《穿书后干掉那个万人迷的我成功上位了》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第80章 第八十章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第90章 第九十章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第100章 第一百章 第101章 第一百一零一章 第102章 第一百二零二章 第103章 第一百三零三章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车辇于天际飞驰往浮云城而去, 途中需得跨越大半修真界。 褚朝安去过几次,对浮云城的情况很是清楚,而其他几人却是不甚了解, 直到听暗影提起。 “什么?”闻言, 烈云当即便扬声道,“这浮云城还有入内压制修为的规矩?” 多少年未曾入过修真界, 且加之浮云城建起的时间, 于烈云而言不过弹指一挥, 只一个闭关长短。 说罢, 烈云去看褚朝安,见他没什么诧异就知道了。 “之前还不觉得。” 就听焱琅此时开口道:“若浮云城真有此规矩,那么鄷铖会呆在那也不无可能。” 褚朝安亦是这么认为, 上次江烬于浮云城中察觉的阴气, 说不定便是鄷铖弄出来的。 听到焱琅的解释, 烈云则跟着深思起来。 确实有可能。 褚朝安像是想到什么,倏地看向祁越, “尊主可知道这个?” 比起烈云, 魔尊出入修真界的次数, 就他所知还是不少的。 思及当时江烬无需易容或是其他,便能在浮云城中使用秘法, 或许那层禁制于祁越而言也是无用的。 这么想着,褚朝安也就问了出来。 “浮云城的禁制,应是拦不住尊主吧?”一边说, 褚朝安挑起唇角。 …… 他的话甫一问出,不说烈云、焱琅和暗封三人, 暗影却是心中怔了怔。 褚朝安本人不知晓的是, 他此刻说话时眉眼勾起瞥向人的时候, 眸光深处似都噙着一抹促狭的神情,看得暗影后背发凉。 也就只有护法大人敢于和尊主这般说话了。 不管经历再多次,暗影都会被尊主大人的纵容态度给看呆。 果不其然,在褚朝安的话问完,下一秒,便见祁越看了过来。 那双无时不显幽暗深邃的紫眸盯视褚朝安,给出了后者想听到的回应。 “拦不住。” 褚朝安心道果然。 难怪江烬那会并未做出遮掩、也能叫人不识庐山。 这么想着,因为先前在妖宫对上水族首领时不敌、让褚朝安产生了强烈想要进阶的心思,故而对一个现在于他面前的绝对实力的祁越,亦是前所未有的崇拜。 “不愧是尊主。”褚朝安指尖摩挲过下巴,轻抚了抚,抬首看着祁越直白道。 居然轻易就能无视掉那层于他而言不可逾越的结界压制,这就是一界之主的实力吗,思及此,褚朝安眸光微亮。 而恰在此时,烈云插话,大言不惭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结界,有什么不行,我可以!” 闻见身侧烈云的声音传来,褚朝安立时朝他瞥了眼,凉凉道:“你又没去过、” 而他话还未完全落音,只听左侧又是一句,“我也可以。” 褚朝安一滞,再度转头。 不知焱琅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也跟着参与进来,脸上表情阴沉沉的,像是有谁惹了他一样。 褚朝安抿了抿唇,不欲同此二人争辩。 最终结果如何,只需亲自去一趟浮云城便知。 待他转回头,倏地就瞥见,殿中唯二的进度条里,祁越身侧的那个绿色的小框框不知不觉间,竟涨了‘5%’。 …… 对于祁越的进度条因何而涨、褚朝安不得而知,却未多做考虑,左右他也不能亲口对祁越问道‘你的进度条为何增长’。 这么说出来估计得被当成有病。 半日后,一行人便到得浮云城外,期间花费的时间可谓是相当短了。 褚朝安在看着那只驾车的异兽被祁越转眼收走,不由多打量了几秒,继而才将视线转向就在眼前的浮云城上。 于空中建立起的一座浮空的大城,一层似有若无的界膜将众人隔除在外。 “这就是那个结界?”烈云御空与整个浮云城相对,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亦是能感觉到那结界的古怪。 难怪能压制住任何入内之人的修为……也不知是何人布下。 不防闻见烈云出声,褚朝安想到了来时他的口出狂言,脸上不禁带起一抹戏谑的笑来,他来回扫视一眼烈云、焱琅二人,似笑非笑道:“你们俩进去一个我看看?” 让他看看两人是否真的如此前他们所言那般,能够在浮云城中修为不受限制、出入自如。 一边说着,褚朝安哂笑了声,扬了扬眉梢示意二人进去。 烈云脚下略微有些迟滞。 他探出神识与结界相撞,确能感受到一股磅礴力量的压制,看得出这结界并不简单。 见状,褚朝安笑得更大声,微微眯起了眼睛、又去看焱琅。 “不如咱们一道进去吧。”烈云赶在褚朝安恣意笑音愈显放纵之际,连忙出声打断。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烈云将军在自家护法大人这里吃瘪,暗封默默绷直唇角、板着脸,防止自己也跟着大笑出声。 褚朝安咧了下嘴角,随即去看祁越,等待尊主示下。 看到他的反应,烈云心下一松,也连忙跟着望向祁越。 祁越紫眸轻扫几人,薄唇微动了动,“走。” 浮云城中四下隐匿调查的魔族已然出离大半,各自分散前往其他传来消息、可能是戚煞和鄷铖踪迹的地方而去。 待到入了城中,褚朝安便觉身上修为瞬间就被压制到了金丹后期,再看烈云和焱琅,两人俱是压制到了元婴期。 褚朝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虽然并无嘲讽之意,却叫烈云当即红了一张俊脸,似都能和他那满头被遮掩起来的张扬红发相比了。 但烈云却是难得的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斜眼朝焱琅那脸上再看不见平日里的阴郁表情望去,更显得怡然起来。 丢人不可怕,怕的是没人一起,如今有焱琅随同,烈云瞬间神清气爽,褚朝安那不断入耳的低笑声亦是不能将他撼动一二。 片刻后,烈云还奇异的道了声:“怎么不笑了?” 见着褚朝安停下笑,焱琅也随之看了过去。 看到烈云难得出丑自然好笑,但是在褚朝安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人影时,就再笑不出来了。 那人…… 只见有一袭浅黄色轻衫外罩的背影,此时正不紧不慢往前而去汇入人群。 方才仅是窥见一个侧颜,褚朝安就把人认了出来。 那人是夏侯邑! 夏侯邑怎会在此。 明明满门被灭,剩的只是些远的不能再远的旁支和几个侥幸逃过的下人,而他确能安然置身事外至今,且中途又出现鸿城、似还参与进了齐温然策划着想拉下东方世家和夏侯世家的算计中。 褚朝安定了定神,收住笑,他道:“没什么。” …… 烈云和焱琅方才的注意力全在被褚朝安笑话上面,唯有祁越注意到了他有些在意的视线,遂顺着褚朝安的眸光扫去。 祁越紫眸一闪,往前方望去时,同样看到了那个人影。 对于夏侯邑,祁越见过一面。 还是在万骨岭时见到过对方。 褚朝安也不清楚夏侯邑怎么会出现在此,而在他说完后,就见祁越已然朝着夏侯邑刚才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凌寒,怎么不走?”烈云正欲抬步跟上,却见褚朝安迟迟没动作,偏了偏头问道。 见状,褚朝安摇了下头,回道:“走吧。” 几人跟了上去,跟着夏侯邑的身影一道消失在了原地。 后者并未改头换面,因而被褚朝安认了出来,而他们几人,除了烈云掩盖了一下发色,就只有祁越是其他人窥不见真容的。 越往前行,褚朝安就越觉得不妙,他之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夏侯邑,而修真界中自然不会有人认识他。 可是夏侯邑不同。 ‘凌寒’曾夜闯夏侯世家。 褚朝安可没忘记,当初还是夏侯邑‘帮’了他一把,顺便还给了褚朝安一瓶他的血液,也真是那血液起了作用。 才叫当时冥帝取出黑池中的冥阴石后,他有机会去带走了褚氏一族的阴灵。 也正因为如此,夏侯邑认得他。 褚朝安眉头深深皱起。 祁越这是,想要跟上去吗……几人走的方位恰好就是夏侯邑离去的方向,和其他还潜藏于浮云城中的魔族所在大相径庭。 万一到时候后者想起什么,夏侯邑将他认出,祁越会怎么想。 当时在万骨岭中,他们并没有露过面。 届时褚朝安又该如何解释。 夏侯邑的动作不快,也像是熟门熟路一般,如同在这浮云城中待了许久,径直走入了一家拍卖行中。 纵然烈云心思并没有多么细腻,也敏锐的发现尊主似乎在跟着什么人,随即精准的注意到了夏侯邑的身影。 烈云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多问,焱琅亦不是个多话的。 暗封则紧随褚朝安身后,走着走着,倏地就看到后者停了脚步,暗封险些停顿不及撞上去。 不过好在他立时止住了步子,往褚朝安看去。 褚朝安也是在祁越停下后止步的。 几人修为受到压制,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祁越,他在看向这家拍卖行时,眉头紧紧皱起。 于褚朝安等人眼中的拍卖行,还是那个拍卖行,但在祁越看来,此处阴气重重,更有森然鬼气四掠。 根本不是修真界中会有的地方。 察觉出他的不对,褚朝安上前一步,“尊主发现了什么?” 祁越侧目看了看他,继而再度转回目光,“此地阴气甚重,鬼气横行。” 闻听此言,褚朝安脑中飞快闪过什么,最终只道:“戚煞他们,就在这里?” 见他问起,祁越顿了一瞬,颔首。 此处的鬼气,和那日在冥域中,戚煞出现时的一样。 褚朝安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耳旁祁越道:“在此处等着。” 这意思,是要独自入内了。 听到这话,褚朝安下意识的想跟进去,“不可。” 本来还想着,几人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他们修为被压制,就算进去也无用。 褚朝安的这声,叫烈云等人全都看向他。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正想着该怎么跟进去,褚朝安想知道夏侯邑为何会来这里。 在此之前,他怀疑冥阴石流落的原因,就和鄷铖有关,且后来冥阴石又辗转后落到了夏侯滕极手中。 而此时鄷铖又可能在里面,夏侯邑会不会也知道鄷铖,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但还不等他说明原由。 身侧祁越就已道:“跟紧。” 说着,祁越的身影就往拍卖行中走了进去。 褚朝安心领神会,抬脚跟了上去。 · 几人才刚行几步,便见一道粉色身影从里面出来。 听诩出现在拍卖行的门口,看到褚朝安便抬了抬眉毛。 “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然江烬恰在此时开口,嗓音清浅而温润,“因何道歉?” 褚朝安一怔, 晶亮似盛水般的双眸适时露出不解, 他道:“弟子私自与夏侯世家大公子比武......” 朝衍宗没有明令禁止弟子比斗, 且此次还是在外,而褚朝安却是第一时间便选择认错,毫无缘由。 江烬的视线轻轻扫过他,眼瞳中漾起浅淡的笑, 似又藏着少许无奈, 只听他柔声道:“你与人比试, 为何不同为师说一声。” 如此大事, 没从自己的徒弟口中得知,反而是从旁处。 “昀儿参加比斗, 为师自是要过来看着。”江烬望着他,继续说着,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但俱都是透过淡淡宠溺传递出。 ...... 由于褚朝安先前提出不许让尊上插手,朝衍宗一众弟子都默认了要把此次比斗之事瞒下来。 故而没有人再去通知江烬。 褚朝安见江烬说出后面这句话,登时眼睛睁大几分, 润泽的眸中仿佛被一层薄雾浸染。 倏地, 发顶被人轻柔抚过, 动作舒缓轻慢。 抬眼看去,只见江烬正低眸注视着自己,轻揉他额前的发丝。 此次拍抚的动作,比之上次替他拍背时更增添了几分熟稔。 同时褚朝安也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像上次那般, 在身体被触碰的刹那僵硬。 师徒二人亲昵又和谐的氛围,看得在旁的朝衍宗弟子们一阵艳羡,不由暗叹,尊上原来这么温柔。 以往他们所见的尊上,可望不可及,何时有过这般,只觉一阵亲和无比,叫众人感到亲近许多。 不过因为对方是陆师兄,所有人也只在短暂的羡慕过后,又觉理所当然了起来。 然而在场下围观的则俱是展现出被惊呆了的表情。 望均仙尊竟对他那关门弟子这般好。 这一幕落到了夏侯邑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只是在他未曾察觉的心底深处,无端涌现出来的酸涩难以言说。 “义父他许是被重要事情给绊住了,邑哥你不要多想......”齐温然忽然道。 夏侯邑条件反射的打断他的话,仿若带着些恼羞成怒,扯着嗓子道:“谁想了!” 齐温然不再多言,他的目光也投向了高台的另一边,落到那姿态亲密的师徒身上。 望均仙尊...... 当年如果仙尊收下的弟子是自己...... *** 武斗场上,几乎聚集了所有前来参加盛会的各宗弟子,不乏有各宗掌门长老,后者全都围坐上首。 午时三刻未到,整个竞岛就已被挤满了人。 蓬莱阁的人听闻了夏侯邑和褚朝安的比试,为尽地主之谊,更是作为裁判出席到场,阵仗显得尤为大。 直至午时三刻将至。 除却夏侯世家的人只来了寥寥几个,其余听闻此事的人,大都到场。 夏侯邑撇开眼不去看周围,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叫身后的一行跟随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险些站在大太阳底下就冒出满头满脸的冷汗。 一个个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恐惹他不快。 在周遭一片的喧嚣吵闹声中,夏侯世家这边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齐温然也没有去看他。 夏侯滕极看重能力,这次没有过来,想也知道是因为上次晚宴之事,夏侯邑在他那应是掉了份的。 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沉寂,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侯邑站起身,冷笑了一声,灵力顷刻间运转,飞身上了比斗台。 刚一站定,他就往褚朝安的所在睨了过去。 接收到他颇为不善的视线,褚朝安眉目温驯,不紧不慢的起身,缓缓踱步走过,踏上高台和他相对站立。 ...... 立于高台,下方围观的所有人,尽皆被褚朝安收归眼底。 划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宿宜’、慕容焕、纪良、陈晋...... 最终,褚朝安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凤倾,此时正懒懒倚在一处,随性放纵却又恣意潇洒。 倒也符合他喜欢看热闹和慵懒的性子。 褚朝安仅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 掠到了夏侯世家所在的方向,继而就见那个高挑的黄色身影,渐渐往一处走去。 齐温然走向了朝衍宗的位置所在,而后立到了江烬的跟前。 应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夏侯邑跟着看了眼,紧接着笑得不怀好意道:“陆道友,我这有一桩趣事,你想不想听啊?” 蛊惑的语调中藏着恶念,不待褚朝安接话。 就闻夏侯邑继续说道:“你看到了,我那位然弟,仪表堂堂且天才之名传遍鸿城,可是被望均仙尊赞赏过许多次,很是得望均仙尊青眼。” 话语间充满若有若无的调笑,似是不经意提起的一样,试图激起对方的嫉妒之心。 要是褚朝安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一朝被仙尊看中的平常人,怕是会被他这话击得心神不稳。 可褚朝安此时此刻,心情平静无波,分毫波澜不兴。 ...... 然夏侯邑却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才让褚朝安半晌没有滋声。 “啊,差点忘了说,如不是家父拦着,然弟怕是会被仙尊先行收于门下呢。” 夏侯邑继续说着,企图借此扰乱他的心神。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 一道暗藏杀机的凛冽攻击,蕴含强大灵力,迅速朝褚朝安席卷了过去,带起一阵冲天煞气。 场下有人惊呼出声,“小心!” “他不守规则!”又有人接道。 “明明比赛还未开始,夏侯邑就打出了攻击,这厮也太卑鄙了!” 众目睽睽之下,夏侯邑脑子早就被怒气盈满,哪还顾得上底下人说了些什么,他丝毫没有停顿的召出法器,再度狠狠向褚朝安打出数道灵力。 “陆师兄!” “师兄小心!” 然而他的话才刚落下,只见一高挑的身影踏出薄雾,那人立时停了打哈欠的动作,将手垂了下来。 眼前的男子身着青衫,还顶着蓬莱阁少阁主,宿宜的身体。 此刻‘宿宜’的脸上带着点颓靡,似是没有休息好,眼下染着几点淡淡的青色,鸦羽般的长睫盖了上去,“可别叫大人,我还得称呼你一声,鬼医大人。” 冥界任何人都能得罪。 但就是不可得罪这位,看似风轻云淡、淡雅出尘的鬼医大人。 因为你极有可能会有求于他。 ...... 褚朝安微微笑了笑,一眼就看出了听诩的状态不对,许是对宿宜摄魂时损了元气,“听诩大人状态似乎不好,可要在下为你探看一二。” 说着,他已然伸出一只纤长素白的指尖,十分自然。 换作平时,听诩早不拘小节的伸过手去了,而眼下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浓眉微蹙,“是有点不太好,宿宜的身体已经在排斥我了。” 一旦被排斥成功,听诩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摄魂入体本就千难万难,稍有差池,听诩将修为大损。 褚朝安面色不变,很是平静,一袭白色袍服,衣袂飘飘,此时,他的眼里又好似照不进半分事物,浅淡的光晕打在这人身上,增添了少许暖意。 “我不要紧,鬼医大人可稍后再为我一看,”听诩语气沉重下来,凝视他,低着嗓子道,“大人可知,引千寒。” “引千寒?”听到这三个字,褚朝安的表情才有了松动。 引千寒,修丨真丨界千百年前就已消失的一种毒素,无色无味,可融入神魂杀人无形,此类毒素,一般寄生于幽绛苓草中。 而幽绛苓草,则是长在冥界深处的冥池内。 冥界从未有过生机,永远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下,然幽绛苓草,乃这一片无尽死气中所焕发的一丝生机,堪称奇迹。 曾有无数修士、亦或是冥界之人发觉,想要将之采摘,欲探索这幽绛苓草中在死气中诞生的奥秘,却被幽绛苓草上附生的引千寒所阻。 引千寒一经接触,便缠上神魂,一点一点将之蚕食殆尽。 由于引千寒附着在幽绛苓草之上,故而无人得知其功效是何,没人敢对引千寒去进行研究。 因为研究它的人,都已经死了。 神魂尽灭,无一生还。 ...... 听诩早闻三年前出现在冥界的鬼医,醉心于疑难杂症,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他果然有些好奇,便是一笑。 引千寒早在千百年前,随着幽绛苓草枯萎而消散。 “听诩大人,是在同我开玩笑吗。”褚朝安的话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一双清透的眸子注视过去。 若有妖界之人在这,便会发现,传闻中那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眼神竟与妖皇身侧的贴身妖奴有几分相像。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本应身处妖界的人, 忽然出现于修真界中不说,而听赤雀口中之意,竟是来找凌寒的。 褚朝安看到赤雀过来, 顿感一阵头疼。 “是魇神和赤雀啊。” 烈云在他身侧忽地啧啧两声,也想到了后者的难缠。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听诩和赤雀相距不远,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此人、口中还喃喃着一句大美人, 转眼看去, 便见赤雀目光直勾勾的落到了褚朝安身上。 若说上一次听诩心下隐有猜测, 只因赤雀唤出那句‘大美人’时、褚朝安并不在场。 但这一次。 本来将要行至褚朝安跟前的听诩,倏然就停了下来。 褚朝安时时关注着那边, 便见正往这边走来的听诩,蓦地转到了赤雀的方向。 远远还能听到一句冷下来的话音。 “你在叫谁‘大美人’?” 听诩嗤笑看向赤雀。 他的小朋友,也是赤雀能够觊觎的吗。 不论对方是何身份, 听诩全然都未将赤雀放在眼里。 然而同样从没把任何人看在眼中,赤雀完全的把听诩无视了个干净,妖力转瞬间运起,下一秒人就到了褚朝安跟前。 赤雀正上上下下扫视褚朝安,结果尚来不及多看几眼,视野中猛然出现一个身影将之遮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 他对上了一张英俊挺拔的男人面容。 “烈......云。” ...... 褚朝安乜了眼斜刺里走来的听诩, 后者见烈云居然上前把他挡得一丝不露, 先前还觉得烈云碍事,现在倒是笑得一脸春.风。 “我们走。”懒得再管他们几人, 褚朝安同身后跟着的暗封道了句, 抬步再度踱到祁越身旁。 加上紧随而来的焱琅,四人一道往慕容世家行去。 面对赤雀忽地阴鸷下来的眼神,烈云并未退让。 好不容易找到人, 赤雀亦是不会那么简单离开,开口时嗓音满是凉意,“你也想拦着本君?” 烈云倒是对赤雀有点了解,也不想同他争辩,“我可没有这么想,该是我问你来干什么才是。” 赤雀:“自然是来找......” 一边说,赤雀这才发现烈云身后哪里还有人,旁侧的听诩看人走了,立时就跟了上去,赤雀绕开烈云就走。 黑头发的烈云。 丑。 需要防备的两个对象全都走开,烈云转头瞧去,原来就剩他一人还在原地。 烈云:“......” 默了默,烈云疾步跟上,口中道:“等等!” *** 一行人并未直接去了慕容世家,而是挑了一家离得比较近的酒楼。 酒楼中没几个人,突然来了一行看起来就气质不凡的人,掌柜见状连忙上来招呼。 暗封上前抛出几枚上品灵石,“挑一个视野极佳的雅间。” 如今沧州城中出了什么事情,掌柜自是一清二楚,此刻闻言,喜笑颜开抬手接住丢过来的灵石,“好勒!” 众人被掌柜亲自带上二楼一处,只听他一边说一边笑道:“这里是我们楼里视野最好的一间房了,正好可以看到慕容世家。” 祁越首个踏入雅间,掌柜只觉此人浑身充满威慑,只是不知是哪个大宗门的人物,待他们全都入内后。 掌柜笑嘻嘻搭话道:“今日客少,难得几位仙长过来。” 褚朝安瞥了眼这掌柜,继而就听他道:“不少人都去了夕露客栈,那儿的雅间足以环视整个沧州城,所以啊、人满为患……” 闻言,烈云大马金刀坐定后扫了扫掌柜,“你倒朴实。” 说着,他腕间一翻,便扔去一枚灵石。 看那品阶,竟还是枚极品灵石。 掌柜眼疾手快接过灵石,立马笑得牙不见眼。 看似朴实,实际上与客人说话间有意无意透露些什么、就能赚到点赏钱,掌柜深谙此道,遂就着慕容世家一事说得更加详细。 掌柜说出来的消息,同之前那些个散修说的别无二致,褚朝安不耐听他啰嗦,扬手止住掌柜的后话,“行了,你下去。” 见有人出声打断,掌柜眼角余光四处乱扫一瞬后,忙应声出去,顺带为众人关上了房门。 …… “你怎么会来修真界?” 总算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以说得上话,烈云去问赤雀。 褚朝安则是看了眼听诩,“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不是去找冥帝了,竟这么快回来。 赤雀理都不理烈云,转而看向此刻开口了的褚朝安,赤金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不知在看什么。 下一瞬,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淡粉色的袖摆划过。 听诩瞥了他一眼,那双望着凌寒时总是如同泛着潋.滟波光的眸中、此刻暗了暗,一字一句像是从齿.间挤出来似的,冷冷道:“你在看什么呢。” 说罢,听诩侧过头,又同褚朝安温声道了一句:“自然是太过想你,所以就赶来了。” 褚朝安扯起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不再理会他,随即目光往一旁阴沉着面色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焱琅身上掠过,与祁越一道朝窗外看去。 遥遥可见慕容世家的方位,只见那处天边尽皆围绕着许多修士,各类飞行法器汇聚于慕容世家上方。 何其熟悉的一幕。 像是看到了当初夏侯世家被灭时的场面一般,褚朝安眨了下眼睛,同时想要细听那边的动静,却只能依稀闻见人声鼎沸的嘈杂声。 但下一瞬。 就听一道雄浑嗓音清晰传遍了四周。 “诸位,在下慕容博,有关近日一些谣言,希望各位可以听在下一言。” …… 鬼医的药极好,几乎立时就让慕容博药到病除。 恢复灵力的慕容博虽然还需日日服药,眼下却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午想必诸位都听在下说了,所谓慕容世家勾结鬼修乃是子虚乌有,在下更是不曾得病,至于几位宗主门下弟子患了重症一事,在下亦是倍感痛心,也定当竭力随大家一同找到凶手!” 慕容博运转灵力,一席话几乎传遍整个沧州城。 话里话外虽然否认了与现在修真界中各大宗门弟子患重病一事有关,但也给了十足的诚意,表示一定会捉到凶手。 唯有这么做,才能够洗刷他的嫌疑。 如此看来,慕容博倒是不傻。 “这么说,慕容世家当真和戚煞无关?”在慕容博的声音落下,烈云便开口道,有些迟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何谣言独独针对慕容世家、这一点四处都存在着疑点。 褚朝安拿起桌上一个小杯盏缓缓摩.挲几下,道:“无论有没有关系,慕容世家肯定有古怪。” 有关于慕容博是否和鄷铖、戚煞有联系,褚朝安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却不能宣之于口。 听诩也恰在此时幽幽.道:“那些各大宗门的人,身患的乃是鬼瘴。” 这话一出,雅间内的众人全都朝他看了过去。 见状,听诩便继续说道:“而这慕容博前些日子同样身患鬼瘴也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被救治好了而已。” 烈云闻言,霎时就来了兴趣。 “救治好了?”上次魔尊于冥界一行之事、加之鬼瘴,烈云也都知道了,此刻见听诩这般说,当即就想到,“是鬼医!” …… 整个幻陵大陆,要说烈云见过医术最高明者。 非鬼医莫属。 有谁能够医治可融血肉、噬神魂的鬼瘴,烈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鬼医。 听诩点了下头,“确实是鬼医把人给治好了。” 见他说完,烈云当即接口:“这么一来,我们可以去问慕容博了,竟然得了鬼瘴还有意隐瞒,他不简单!” 眼下除开那些还身患重症的各大宗门弟子,就属慕容博这边线索最大。 要找戚煞、鄷铖,可以先从他入手。 褚朝安没有说话。 确实,现在慕容博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之前的猜测,如此相类的手段、可能和齐温然那边也有关,只是这一点在场众人都无从得知。 褚朝安看向祁越:“尊主以为如何?” 是不是要去把慕容博带过来。 烈云见褚朝安如此积极,同时说道:“只要尊主下令,属下这便去将人带过来。” 了解烈云是个急性子,褚朝安默了默,继续望着祁越。 祁越尚未说话,只闻听诩道:“我认为此法可以。” 他的话音一出,众人齐齐看向他。 听诩便接着道:“不过还需等一人。” 见他这么说,烈云看他:“等人做什么?” 听诩:“冥帝可以根据慕容博身上曾清除掉的鬼瘴,追寻鄷铖和戚煞的踪迹。” 闻言,烈云:“冥帝在哪?” 听诩看向门口,褚朝安也望了过去,只闻一句。 “来了。”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本应身处妖界的人, 忽然出现于修真界中不说,而听赤雀口中之意,竟是来找凌寒的。 褚朝安看到赤雀过来, 顿感一阵头疼。 “是魇神和赤雀啊。” 烈云在他身侧忽地啧啧两声,也想到了后者的难缠。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听诩和赤雀相距不远,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此人、口中还喃喃着一句大美人, 转眼看去, 便见赤雀目光直勾勾的落到了褚朝安身上。 若说上一次听诩心下隐有猜测, 只因赤雀唤出那句‘大美人’时、褚朝安并不在场。 但这一次。 本来将要行至褚朝安跟前的听诩,倏然就停了下来。 褚朝安时时关注着那边, 便见正往这边走来的听诩,蓦地转到了赤雀的方向。 远远还能听到一句冷下来的话音。 “你在叫谁‘大美人’?” 听诩嗤笑看向赤雀。 他的小朋友,也是赤雀能够觊觎的吗。 不论对方是何身份, 听诩全然都未将赤雀放在眼里。 然而同样从没把任何人看在眼中,赤雀完全的把听诩无视了个干净,妖力转瞬间运起,下一秒人就到了褚朝安跟前。 赤雀正上上下下扫视褚朝安,结果尚来不及多看几眼,视野中猛然出现一个身影将之遮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 他对上了一张英俊挺拔的男人面容。 “烈......云。” ...... 褚朝安乜了眼斜刺里走来的听诩, 后者见烈云居然上前把他挡得一丝不露, 先前还觉得烈云碍事,现在倒是笑得一脸春.风。 “我们走。”懒得再管他们几人, 褚朝安同身后跟着的暗封道了句, 抬步再度踱到祁越身旁。 加上紧随而来的焱琅,四人一道往慕容世家行去。 面对赤雀忽地阴鸷下来的眼神,烈云并未退让。 好不容易找到人, 赤雀亦是不会那么简单离开,开口时嗓音满是凉意,“你也想拦着本君?” 烈云倒是对赤雀有点了解,也不想同他争辩,“我可没有这么想,该是我问你来干什么才是。” 赤雀:“自然是来找......” 一边说,赤雀这才发现烈云身后哪里还有人,旁侧的听诩看人走了,立时就跟了上去,赤雀绕开烈云就走。 黑头发的烈云。 丑。 需要防备的两个对象全都走开,烈云转头瞧去,原来就剩他一人还在原地。 烈云:“......” 默了默,烈云疾步跟上,口中道:“等等!” *** 一行人并未直接去了慕容世家,而是挑了一家离得比较近的酒楼。 酒楼中没几个人,突然来了一行看起来就气质不凡的人,掌柜见状连忙上来招呼。 暗封上前抛出几枚上品灵石,“挑一个视野极佳的雅间。” 如今沧州城中出了什么事情,掌柜自是一清二楚,此刻闻言,喜笑颜开抬手接住丢过来的灵石,“好勒!” 众人被掌柜亲自带上二楼一处,只听他一边说一边笑道:“这里是我们楼里视野最好的一间房了,正好可以看到慕容世家。” 祁越首个踏入雅间,掌柜只觉此人浑身充满威慑,只是不知是哪个大宗门的人物,待他们全都入内后。 掌柜笑嘻嘻搭话道:“今日客少,难得几位仙长过来。” 褚朝安瞥了眼这掌柜,继而就听他道:“不少人都去了夕露客栈,那儿的雅间足以环视整个沧州城,所以啊、人满为患……” 闻言,烈云大马金刀坐定后扫了扫掌柜,“你倒朴实。” 说着,他腕间一翻,便扔去一枚灵石。 看那品阶,竟还是枚极品灵石。 掌柜眼疾手快接过灵石,立马笑得牙不见眼。 看似朴实,实际上与客人说话间有意无意透露些什么、就能赚到点赏钱,掌柜深谙此道,遂就着慕容世家一事说得更加详细。 掌柜说出来的消息,同之前那些个散修说的别无二致,褚朝安不耐听他啰嗦,扬手止住掌柜的后话,“行了,你下去。” 见有人出声打断,掌柜眼角余光四处乱扫一瞬后,忙应声出去,顺带为众人关上了房门。 …… “你怎么会来修真界?” 总算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以说得上话,烈云去问赤雀。 褚朝安则是看了眼听诩,“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不是去找冥帝了,竟这么快回来。 赤雀理都不理烈云,转而看向此刻开口了的褚朝安,赤金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不知在看什么。 下一瞬,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淡粉色的袖摆划过。 听诩瞥了他一眼,那双望着凌寒时总是如同泛着潋.滟波光的眸中、此刻暗了暗,一字一句像是从齿.间挤出来似的,冷冷道:“你在看什么呢。” 说罢,听诩侧过头,又同褚朝安温声道了一句:“自然是太过想你,所以就赶来了。” 褚朝安扯起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不再理会他,随即目光往一旁阴沉着面色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焱琅身上掠过,与祁越一道朝窗外看去。 遥遥可见慕容世家的方位,只见那处天边尽皆围绕着许多修士,各类飞行法器汇聚于慕容世家上方。 何其熟悉的一幕。 像是看到了当初夏侯世家被灭时的场面一般,褚朝安眨了下眼睛,同时想要细听那边的动静,却只能依稀闻见人声鼎沸的嘈杂声。 但下一瞬。 就听一道雄浑嗓音清晰传遍了四周。 “诸位,在下慕容博,有关近日一些谣言,希望各位可以听在下一言。” …… 鬼医的药极好,几乎立时就让慕容博药到病除。 恢复灵力的慕容博虽然还需日日服药,眼下却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午想必诸位都听在下说了,所谓慕容世家勾结鬼修乃是子虚乌有,在下更是不曾得病,至于几位宗主门下弟子患了重症一事,在下亦是倍感痛心,也定当竭力随大家一同找到凶手!” 慕容博运转灵力,一席话几乎传遍整个沧州城。 话里话外虽然否认了与现在修真界中各大宗门弟子患重病一事有关,但也给了十足的诚意,表示一定会捉到凶手。 唯有这么做,才能够洗刷他的嫌疑。 如此看来,慕容博倒是不傻。 “这么说,慕容世家当真和戚煞无关?”在慕容博的声音落下,烈云便开口道,有些迟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何谣言独独针对慕容世家、这一点四处都存在着疑点。 褚朝安拿起桌上一个小杯盏缓缓摩.挲几下,道:“无论有没有关系,慕容世家肯定有古怪。” 有关于慕容博是否和鄷铖、戚煞有联系,褚朝安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却不能宣之于口。 听诩也恰在此时幽幽.道:“那些各大宗门的人,身患的乃是鬼瘴。” 这话一出,雅间内的众人全都朝他看了过去。 见状,听诩便继续说道:“而这慕容博前些日子同样身患鬼瘴也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被救治好了而已。” 烈云闻言,霎时就来了兴趣。 “救治好了?”上次魔尊于冥界一行之事、加之鬼瘴,烈云也都知道了,此刻见听诩这般说,当即就想到,“是鬼医!” …… 整个幻陵大陆,要说烈云见过医术最高明者。 非鬼医莫属。 有谁能够医治可融血肉、噬神魂的鬼瘴,烈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鬼医。 听诩点了下头,“确实是鬼医把人给治好了。” 见他说完,烈云当即接口:“这么一来,我们可以去问慕容博了,竟然得了鬼瘴还有意隐瞒,他不简单!” 眼下除开那些还身患重症的各大宗门弟子,就属慕容博这边线索最大。 要找戚煞、鄷铖,可以先从他入手。 褚朝安没有说话。 确实,现在慕容博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之前的猜测,如此相类的手段、可能和齐温然那边也有关,只是这一点在场众人都无从得知。 褚朝安看向祁越:“尊主以为如何?” 是不是要去把慕容博带过来。 烈云见褚朝安如此积极,同时说道:“只要尊主下令,属下这便去将人带过来。” 了解烈云是个急性子,褚朝安默了默,继续望着祁越。 祁越尚未说话,只闻听诩道:“我认为此法可以。” 他的话音一出,众人齐齐看向他。 听诩便接着道:“不过还需等一人。” 见他这么说,烈云看他:“等人做什么?” 听诩:“冥帝可以根据慕容博身上曾清除掉的鬼瘴,追寻鄷铖和戚煞的踪迹。” 闻言,烈云:“冥帝在哪?” 听诩看向门口,褚朝安也望了过去,只闻一句。 “来了。”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见此情景,蓬莱阁前来观战的那名长老立马前走几步,将笼罩于武斗台上的结界又布了一层。 做完这些后, 不由对场内比斗中的两人微一侧目,末了眼神停留在褚朝安身上, 多看了他几眼。 夏侯邑见自己的攻击轻易就被化解, 脸色黑如锅底, 不甘心的再度运起法器, 就要朝褚朝安挥去。 但还不等他动作,褚朝安比他更快的出手了。 褚朝安嘴唇翕动, 眸光中不自觉含了几丝凌厉,声音却是轻巧,“夏侯公子, 得罪了。” 话落,他的剑光就已打向了夏侯邑。 剑气毫不留情的划破他的衣衫。 ...... 有那么一刹那,夏侯邑只觉褚朝安的这一剑就要往他胸口刺来,可事实是,褚朝安蕴着强大灵力的剑意有了几寸偏移,被穿透的只是他右臂的皮肤罢了。 “嘶——”夏侯邑吸了口气。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 何曾受过这般的伤, 火辣辣的疼痛从臂膀处传来, 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法器,但夏侯邑似感觉不到般。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 直直朝他脸上涌, 如同是被打了脸。 武斗台上的比斗暂停了几秒。 台下围观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出方才那一剑,似有端倪。 他们的视线从褚朝安脸上缓缓向下, 注意到对方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 “呀,如果我没看错,陆道友那把剑,是不是碧涛剑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议论声四起。 “真的是碧涛剑!” “竟是碧涛剑,修丨真丨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大师的得意之作。” “前不久隐约就传碧涛剑出世,没承想,居然是落到了朝衍宗,望均仙尊的弟子手中。” 众人略一思索便可知道,想必这剑,应是望均仙尊所给,更是艳羡不已,齐齐感叹望均仙尊待徒弟的好。 褚朝安用的剑确实是碧涛剑。 但那些人却是忘了,碧涛剑有灵,可自行认主。江烬也的确待他不错,不过也只是带着他,去找了一趟莫天流,想为他铸就一柄上品宝剑罢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 褚朝安到得铸剑山庄,一道青色流光便划破长空而来,落到了他身前。 碧涛剑就此认主。 ...... “呵......”夏侯邑听到底下人的说话声,也看向了褚朝安手中,“原来是灵器认主。” 褚朝安眸光平淡回视他。 就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褚朝安注意到夏侯邑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执剑的手指尖一紧,根根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夏侯邑转眼掏出了一沓符箓,竟弃了本命法器,扔出符咒结成杀阵。 比斗场上,自是可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硬性规定这些,但两人间的公平比斗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各自以实力取胜。 像夏侯邑这般于众人瞩目之下掏出符箓的,还是少有。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高声问,望着台上转瞬凝聚出来的阵型,目光灼灼的对着夏侯邑手里的符箓看去。 很快就有精通符箓阵法的回道:“是五龙绝杀阵!” 五龙绝杀阵,利用符箓成型的杀阵,化神以下无敌。就算是化神期修为,想要破阵也不是简单能成的。 闻听那人这话的朝衍宗弟子急了,“五龙绝杀阵?陆师兄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夏侯邑是想杀了陆师兄吗!” “怎么办!” “尊上......” 纪良等人担忧的望着武斗台,转而想到尊上在此,他们还能求救于尊上,众人立刻朝江烬看去。 只见江烬也正看着武斗台中央,神色未变。 在他一侧,齐温然还没走,他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侯公子会用上这个。” 江烬缄默不语,半晌淡声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温润嗓音如常,齐温然没从中听出其他情绪,便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对江烬浅笑,道:“谢仙尊。” 见尊上未有何动作,纪良便明白,顿时歇了求助的心思。重新看向台上,注视褚朝安岿然不动的身影,他想师兄应该也不会想要旁人插手的。 *** 台上,褚朝安看到夏侯邑抛出符箓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断他了,下一刻,杀气腾腾的阵法将他包围。 隐隐约约的龙吟之声缠绕耳畔。 “这是你自找的。”站在阵外的夏侯邑好整以暇的看他,目光阴毒。 碧涛剑发出嗡鸣之声,像是察觉到周遭不正常的气息,躁动起来。 褚朝安紧握剑柄,在阵型结成的一瞬,视野逐渐被一片碧蓝覆盖,光影流转间,无形的威压席卷开来,直直压向他。 绝杀阵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绞杀一个元婴修士,狂暴的气流剐在褚朝安的周身,霎时就将他衣袍割裂出数道口子。 红色的血液从口子处流淌而下。 伤到了皮肉。 同一时间,杀阵中出现一条水蓝色的巨龙,褚朝安目光一凝,连忙将碧涛剑抬起挡去。 水龙一下击杀过来,似是要将他生吞,碧涛剑撞上去,整个剑身就是一颤。 褚朝安灵力运转全身,被水龙撞击得往后退了十几步,身形猛地朝后仰去,他以剑撑地,目视前方。 水龙一击后化去,消失于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条烈焰成型的火龙出现。 ...... 绝杀阵中,赤红的火光映照在褚朝安的脸上,他看着那火龙,额前在对上水龙时布上的细密薄汗又添一层,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的耳际往下滑落。 一滴顺着他眉间落下,滑向褚朝安的眼睫,挂在长长的睫羽处,欲掉不掉。 五龙绝杀阵,褚朝安知道。 火龙过后,还有三龙,一条更比一条灵力强势,最后五龙齐上,是绝杀阵的最终一环,有毁天灭地之势。 若在五龙成型后还未破阵,就是化神及以上的修士都难逃一劫。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还是褚朝安自穿书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 睫毛承受不住汗滴的重量,落了下去,滴到武斗台上,火龙也同时朝着褚朝安袭去。 碧涛剑的锋利剑刃再次撞上巨龙,炽热的烈焰温度不受阻挡的扑到了他的面庞,褚朝安牙关一咬,猛地向前,一举砍散火龙。 这次,他站得笔直。 口腔中被血腥味盈满,褚朝安眸色冰寒,一滴艳红血渍从嘴角满溢而出,红得刺目。 褚朝安抬指,一点一点抹掉血迹。 整个人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身形、容貌在杀阵中不断变换。 魔气渐渐扩散开,含着炼虚期修为的魔力展开,他抬手,一节一节骨鞭缓缓显现成型,十七节黑色骨鞭,弥漫着浓重的魔气。 ...... 转瞬间,五龙绝杀阵中被铺天盖地的魔气萦绕。 只见魔界魔尊的左使护法凌寒手执骨鞭,颀长身形挺直站立。 褚朝安眼神中的暴戾之气没有半点收敛,满是狠绝,执鞭的手一扬。 来不及凝聚实体的土龙被骨鞭击散。 整个五龙绝杀阵,不堪一击。 骨鞭所到之处,充斥着暴虐的气息。 褚朝安第二次扬鞭,挥向阵型。 空间出现震颤,已然成型的绝杀阵隐有溃散征兆。 五龙绝杀阵传来的震荡,阵外看到的表象最为直观。 原还在议论夏侯邑不择手段的人,纷纷惊讶发现,阵法要破了。 夏侯邑更是睁大了眼,不相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下一秒,阵法碎裂。 褚朝安的身形从绝杀阵中走出。 他的身上,被若有若无的煞气包裹,似与先前判若两人。 媚术在狐族,通常用于魅惑他人之用,这点凤倾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修习的原因大抵也是......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见此情景,蓬莱阁前来观战的那名长老立马前走几步,将笼罩于武斗台上的结界又布了一层。 做完这些后, 不由对场内比斗中的两人微一侧目,末了眼神停留在褚朝安身上, 多看了他几眼。 夏侯邑见自己的攻击轻易就被化解, 脸色黑如锅底, 不甘心的再度运起法器, 就要朝褚朝安挥去。 但还不等他动作,褚朝安比他更快的出手了。 褚朝安嘴唇翕动, 眸光中不自觉含了几丝凌厉,声音却是轻巧,“夏侯公子, 得罪了。” 话落,他的剑光就已打向了夏侯邑。 剑气毫不留情的划破他的衣衫。 ...... 有那么一刹那,夏侯邑只觉褚朝安的这一剑就要往他胸口刺来,可事实是,褚朝安蕴着强大灵力的剑意有了几寸偏移,被穿透的只是他右臂的皮肤罢了。 “嘶——”夏侯邑吸了口气。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 何曾受过这般的伤, 火辣辣的疼痛从臂膀处传来, 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法器,但夏侯邑似感觉不到般。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 直直朝他脸上涌, 如同是被打了脸。 武斗台上的比斗暂停了几秒。 台下围观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出方才那一剑,似有端倪。 他们的视线从褚朝安脸上缓缓向下, 注意到对方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 “呀,如果我没看错,陆道友那把剑,是不是碧涛剑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议论声四起。 “真的是碧涛剑!” “竟是碧涛剑,修丨真丨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大师的得意之作。” “前不久隐约就传碧涛剑出世,没承想,居然是落到了朝衍宗,望均仙尊的弟子手中。” 众人略一思索便可知道,想必这剑,应是望均仙尊所给,更是艳羡不已,齐齐感叹望均仙尊待徒弟的好。 褚朝安用的剑确实是碧涛剑。 但那些人却是忘了,碧涛剑有灵,可自行认主。江烬也的确待他不错,不过也只是带着他,去找了一趟莫天流,想为他铸就一柄上品宝剑罢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 褚朝安到得铸剑山庄,一道青色流光便划破长空而来,落到了他身前。 碧涛剑就此认主。 ...... “呵......”夏侯邑听到底下人的说话声,也看向了褚朝安手中,“原来是灵器认主。” 褚朝安眸光平淡回视他。 就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褚朝安注意到夏侯邑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执剑的手指尖一紧,根根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夏侯邑转眼掏出了一沓符箓,竟弃了本命法器,扔出符咒结成杀阵。 比斗场上,自是可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硬性规定这些,但两人间的公平比斗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各自以实力取胜。 像夏侯邑这般于众人瞩目之下掏出符箓的,还是少有。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高声问,望着台上转瞬凝聚出来的阵型,目光灼灼的对着夏侯邑手里的符箓看去。 很快就有精通符箓阵法的回道:“是五龙绝杀阵!” 五龙绝杀阵,利用符箓成型的杀阵,化神以下无敌。就算是化神期修为,想要破阵也不是简单能成的。 闻听那人这话的朝衍宗弟子急了,“五龙绝杀阵?陆师兄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夏侯邑是想杀了陆师兄吗!” “怎么办!” “尊上......” 纪良等人担忧的望着武斗台,转而想到尊上在此,他们还能求救于尊上,众人立刻朝江烬看去。 只见江烬也正看着武斗台中央,神色未变。 在他一侧,齐温然还没走,他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侯公子会用上这个。” 江烬缄默不语,半晌淡声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温润嗓音如常,齐温然没从中听出其他情绪,便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对江烬浅笑,道:“谢仙尊。” 见尊上未有何动作,纪良便明白,顿时歇了求助的心思。重新看向台上,注视褚朝安岿然不动的身影,他想师兄应该也不会想要旁人插手的。 *** 台上,褚朝安看到夏侯邑抛出符箓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断他了,下一刻,杀气腾腾的阵法将他包围。 隐隐约约的龙吟之声缠绕耳畔。 “这是你自找的。”站在阵外的夏侯邑好整以暇的看他,目光阴毒。 碧涛剑发出嗡鸣之声,像是察觉到周遭不正常的气息,躁动起来。 褚朝安紧握剑柄,在阵型结成的一瞬,视野逐渐被一片碧蓝覆盖,光影流转间,无形的威压席卷开来,直直压向他。 绝杀阵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绞杀一个元婴修士,狂暴的气流剐在褚朝安的周身,霎时就将他衣袍割裂出数道口子。 红色的血液从口子处流淌而下。 伤到了皮肉。 同一时间,杀阵中出现一条水蓝色的巨龙,褚朝安目光一凝,连忙将碧涛剑抬起挡去。 水龙一下击杀过来,似是要将他生吞,碧涛剑撞上去,整个剑身就是一颤。 褚朝安灵力运转全身,被水龙撞击得往后退了十几步,身形猛地朝后仰去,他以剑撑地,目视前方。 水龙一击后化去,消失于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条烈焰成型的火龙出现。 ...... 绝杀阵中,赤红的火光映照在褚朝安的脸上,他看着那火龙,额前在对上水龙时布上的细密薄汗又添一层,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的耳际往下滑落。 一滴顺着他眉间落下,滑向褚朝安的眼睫,挂在长长的睫羽处,欲掉不掉。 五龙绝杀阵,褚朝安知道。 火龙过后,还有三龙,一条更比一条灵力强势,最后五龙齐上,是绝杀阵的最终一环,有毁天灭地之势。 若在五龙成型后还未破阵,就是化神及以上的修士都难逃一劫。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还是褚朝安自穿书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 睫毛承受不住汗滴的重量,落了下去,滴到武斗台上,火龙也同时朝着褚朝安袭去。 碧涛剑的锋利剑刃再次撞上巨龙,炽热的烈焰温度不受阻挡的扑到了他的面庞,褚朝安牙关一咬,猛地向前,一举砍散火龙。 这次,他站得笔直。 口腔中被血腥味盈满,褚朝安眸色冰寒,一滴艳红血渍从嘴角满溢而出,红得刺目。 褚朝安抬指,一点一点抹掉血迹。 整个人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身形、容貌在杀阵中不断变换。 魔气渐渐扩散开,含着炼虚期修为的魔力展开,他抬手,一节一节骨鞭缓缓显现成型,十七节黑色骨鞭,弥漫着浓重的魔气。 ...... 转瞬间,五龙绝杀阵中被铺天盖地的魔气萦绕。 只见魔界魔尊的左使护法凌寒手执骨鞭,颀长身形挺直站立。 褚朝安眼神中的暴戾之气没有半点收敛,满是狠绝,执鞭的手一扬。 来不及凝聚实体的土龙被骨鞭击散。 整个五龙绝杀阵,不堪一击。 骨鞭所到之处,充斥着暴虐的气息。 褚朝安第二次扬鞭,挥向阵型。 空间出现震颤,已然成型的绝杀阵隐有溃散征兆。 五龙绝杀阵传来的震荡,阵外看到的表象最为直观。 原还在议论夏侯邑不择手段的人,纷纷惊讶发现,阵法要破了。 夏侯邑更是睁大了眼,不相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下一秒,阵法碎裂。 褚朝安的身形从绝杀阵中走出。 他的身上,被若有若无的煞气包裹,似与先前判若两人。 媚术在狐族,通常用于魅惑他人之用,这点凤倾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修习的原因大抵也是......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皇在狐岭’, 五个字像是敲击在褚朝安心尖尖上。 褚朝安唇瓣紧抿,眼眸阖了阖。 这次是没法糊弄过去了。 且不提就算他现在回去,也没那么快赶到。更何况, 褚朝安这边也是脱不开身。 而最为要命的是。 凤倾现在在狐岭,非但知道了他并不在那, 上一次他忽略过去的地方亦没那么好圆过去了。 只需稍加一问...... 褚朝安喉.咙都有些发.紧,呼.吸.微.颤,半晌才吐出一句, “陛下......” 说完, 褚朝安做好心理准备, 放低了呼吸声, 去听红樱石另一边、凤倾的声音。 至多不过是,被凤倾发现他之前曾找的借口被识破,褚朝安渐渐静下心。 默了半晌,红樱石那边再无声音传出, 褚朝安的心又沉了沉。 片刻后才听, 凤倾发出一声极其微小的回应, “嗯?” 褚朝安喉.头微耸,动了动唇.瓣就要开口。 却听对面凤倾已然继续出声。 “小卿卿。” 凤倾唤了他一声,嗓音中所蕴含的情绪也似与以往不同, 只闻他后面又道一句,“你在哪?” 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褚朝安心绪略有些不安。 同一时间,狐岭中。 禹水看了眼全部被挥退下去的小狐狸们, 又偷觑一眼沉着面色的陛下,一瞬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 妖皇亲至,狐岭一众狐族尽皆出来相迎, 各个面带笑意。 为首的狐族族长胡枫也因多次与陛下见面,已没有那么拘谨了,还往驾临狐岭的凤倾和禹水身后看了看。 像是在找什么人。 但听下一秒,凤倾道:“小卿卿怎么不来迎接本皇?” 禹水何其精明,在看到胡枫表现时就感到不对,这会一见在听到陛下此言就懵了的狐族,顿感不妙。 果然就听胡枫率先上前一步道:“小卿......小卿他没有跟陛下一道过来吗?” 闻言,凤倾接着就蹙起了眉。 禹水也跟着冷汗直冒。 陛下特意过来找郁卿,但是却不见人。 这让禹水不禁猜测,难道陛下也不知郁卿行踪? 不过好在自上次险些暴露起,褚朝安就不再时时与凤倾汇报行踪,因而也没怀疑,只是顿了顿后又道:“他没来。” 凤倾在心下沉吟着郁卿会去了哪,但此刻既然已来了狐岭,那也不好刚来便走,遂道:“找个人,带本皇于狐岭中往小卿卿常去的地方看看。” 闻听此言,胡枫立时就看向一旁的粉蝶、紫笙两人。 见状,二人心领神会,上前便道:“陛下这边请。” 粉蝶还当陛下是要去看当时郁卿初入狐岭时住的那块地方,就将人朝那处引。 直至到得那处平地时,只闻凤倾又问起:“这便是小卿卿平日过来待的地方?” 忽然被问话,粉蝶不敢迟疑,连忙道:“回陛下,这是小卿以前住的地方。” 凤倾此时面色还算平缓,继续发问,嗓音却淡了淡:“那他平日回来,又是在哪里?” 妖皇陛下至今还在对上次一行时,狐族一众说郁卿并无住处感到不悦。 ...... 禹水一路听得胆战心惊。 在闻见后面的话时,当场就石化了。 只听凤倾的声线又低又缓,却夹杂着足以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厉威慑,“你是说,他每次来只在方才来时那里、且待的并不久?” 粉蝶、紫笙二人当场下跪,还有些不明所以。 小卿每次回来都只片刻就走,他们俱以为他是赶着回妖宫伺候,哪里知道其他,故而回话时,两人都是照实说的。 也就是照实说,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 禹水只觉自己后背冷汗涔涔的,看着陛下神色不知是喜是怒......但应该是怒,胆寒之余又感到一阵惊讶。 陛下还会对郁卿发火吗,有些稀奇。 褚朝安在听到凤倾问话时,就隐约感应到、后者应是知晓了,眼下也便不再隐瞒了,直言道:“属下在修真界。” 正好奇陛下得知郁卿时常离开妖宫并不是一直待在狐岭、会否怪罪的禹水,乍然就见闻听褚朝安这话的陛下,瞬间静默下来。 凤倾:“你在修真界?” 褚朝安回:“是。” 说完,他看着手中的红色玉石,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凤倾没再说话。 半晌后,方才听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 凤倾没有追究之前的事,整副心神全被褚朝安现在的去向给拉了去。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你和赤雀在一起?” ...... 褚朝安这下是真的明白了,赤雀口中那句‘等一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找到‘凌寒’之前,赤雀便同凤倾传了信。 彼时赤雀想的是,只要把信传到凤倾那,届时只要对方过来,‘郁卿’也定会跟来。 故而在前往狐岭前就收到赤雀传信、却并不打算理的凤倾,此时恰好就认为,难怪赤雀会让他前往修真界。 原是因为小卿卿也在。 褚朝安只是大致猜到一点,便试探着问:“赤雀他......” 没见郁卿否认,凤倾更觉心中似有郁气翻涌,久久平复不下,“他方才还与本皇传信道‘来修真界’......” 说着,褚朝安听到凤倾声音顿下来。 停了好一会,才又听他开口。 “你二人什么时候、”凤倾出口的瞬间就觉不对,紧接着改口,语气不善道:“离赤雀远点。” 褚朝安还未来得及应是,凤倾的下一句已至。 “他对你图谋不轨。” 只闻凤倾果断道,像是把气都撒到了‘赤雀’这个名字上面,说到这两字时,如同咬.着.牙道出来的,两个字说得尤其重。 褚朝安还有些回不过神、就听到凤倾这句,下意识回了一句:“......什么?” “他对本皇的小卿卿图谋不轨。” 就听凤倾‘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却尤为加重了‘本皇的’三个字。 褚朝安低低不知回了一句什么,凤倾这边却倏地就把红樱石收了回去。 禹水远远瞧着,心中更是感叹:也只有郁卿能把眼看就要发怒的陛下‘哄’好了。 见凤倾平复过来,禹水这才敢慢慢踱步上前。 然而还未走近便听一道低喃声入耳。 “本皇......的。” *** 凤倾也要来修真界。 褚朝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额角似都在隐隐抽疼,他低眸盯着手中的红樱石看了好一阵、才将之收了回去。 半晌,褚朝安走回酒楼时还在想,到时应该怎么办。 只能寄希望于这边的是快些解决,最好能赶在凤倾过来前搞定。 正这么想着。 褚朝安刚一踏进酒楼,耳中再次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进度+5%。】 措不及防的系统音,褚朝安往雅间走去的脚步顿了顿。 便见系统界面上,这一次的进度条增长,正是方才还在和他对话的凤倾。 同一时间,脑海内的系统音并未消停下去。 【系统:恭喜宿主。】 褚朝安微微一滞,挑高一边眉毛,道:“恭喜什么?” 【系统:第四个目标人物突破‘50%’的大关。】 系统的回答十分笼统,仿佛不过是一段平平无奇的对话罢了。 只是褚朝安却不这样认为,反而接着追问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凤倾确实是第四个突破‘50%’大关的,加上烈云几乎满百的‘85%’、赤雀的‘60%’,还有江烬的‘50%’。 为何系统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对他提出恭喜。 然而这次系统却没再给褚朝安回答,反而沉寂了下去。 褚朝安拧了下眉,唤了一声,“系统?” 依旧毫无回应。 ...... 得不到系统的回应,褚朝安暗自留了个心眼,随即接着朝二楼走去。 左右系统和他绑在一起,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他也会知道的。 思及此,褚朝安上楼的动作更加快。 就在他走到先前包下的雅间时,褚朝安刚要推门,下一瞬,门便已经自发对他打开。 褚朝安抬起手准备推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抬眼就见一人站立门口,那人垂落身前的发丝是暗灰色的。 钰白正立在门边。 见到钰白,褚朝安扫视他一眼,转而又去看雅间内的众人,抬步就走了进去,路过灰发少年身侧时,道了句:“多谢。” 褚朝安清楚记得,自己用‘凌寒’的身份,只与钰白有过一次交集。 两人当时交了手,而后者在同他交手后,隐隐还有无法收手的迹象,还是得了冥帝出现…… 脑中思绪刚到这,褚朝安进来就看到屏风后的那个人影。 冥阴石已经收了起来。 看见褚朝安进来,烈云第一个对他招了招手,“你去哪了?” 褚朝安没有回答,而是挑唇问:“查出来了没有?” 戚煞的踪迹。 一向自诩对凌寒颇有了解,烈云于他刚问完就开口回答了,“查出来了。” 闻言,褚朝安神色一凝,再出声时,他的声线即刻就变了,“在哪?” 烈云知道他想杀戚煞的心定是胜过自己,毕竟...... 凌寒是魔殿中从无败绩的左使护法啊。 怎么会心甘于当初被戚煞折.辱。 想到这里,烈云脸色一沉。 与此同时,在他张嘴回应的刹那,房中又响起了数道回答。 “就在沧州城内。” 烈云愣住,左右看去。 褚朝安也是一愣,跟着左右看看,两人动作出其的统一。 只见开口的除去烈云外,房中众人几乎全都答了一遍。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待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撤离,褚朝安这才小心抬头,望向正徐徐走入大殿中央的凤倾一行。 蓬莱阁阁主见他前来, 起身迎接道:“妖皇陛下。” 她身旁的女弟子见状,上前把阁主身旁的位置让出。 “岑阁主。”凤倾散漫一笑, 踱步行至上首。 岑锦曼微微弯唇,美艳的五官含着笑,显得愈发动人, 颇具韵味, “陛下愿亲自前来, 真是蓬荜生辉, 乃我蓬莱之幸,请上坐。” 主位一分为二,蓬莱阁阁主与凤倾各自落座。 这样的安排,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诸位远道而来, 辛苦了......”岑锦曼一番客套过后, 便有不少弟子从殿外端着美酒珍馐而来, 一一呈到众人身前的矮几上。 俱是难得的灵液琼浆,实在大手笔。 ...... 晚宴气氛很是活跃。 褚朝安不经意瞥了眼在首座上怡然自得的凤倾,又看了看殿内一角, 苍山派的所在。 皆为皇者,待遇天差地别,让他不由有些好笑,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识破身份。 在褚朝安身侧, 是正在与各宗掌门相对小酌的仙门首座,高阁之上,那个显示着‘1%’的进度条也还在, 未曾挪动半分。 冥界的隐息之法其高,想来冥王这一手早已是巅峰造极。 眼下大能云集,竟也没人察觉分毫,委实厉害。 他方才来时看到有般若寺僧人前来,都说佛修是冥界克星,如此看来也不尽然。 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今次的武斗规则如何,阁主可是做了改变?” 若是没变,那就同往年一样。 岑锦曼嫣然一笑。 看见她这笑容,不必说便是有别于往常。 倒叫众人来了兴致。 “观阁主这笑,想必是有不同,可否说说,让诸位好提前有个准备。”某门派掌门说道。 这位掌门的提议,叫众人全都起了兴趣,纷纷出言。 岑锦曼则是卖了个关子,“确实是与以往不同......” “哦?阁主快说说,好叫我们听听如何。” 盛会十年一次,为上一届胜出的第一名的宗门举行,规矩皆由胜出的宗门来定,虽有可能大大为定下规则的宗门提供便利,却也不容置疑,且各凭本事。 “诸位何必急于一时。”岑锦曼没有因为众人的呼声而道出规则。 就见其美眸弯弯,红唇张合着道:“武斗时就知道了。” ...... 蓬莱阁阁主卖的这个关子,非但没有让他们觉得败兴,反倒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大增,更加想知道今年的武斗规则如何。 朝衍宗虽为第一大宗,上次大比却是落了下风。 加之近年来世家崛起,不少人都怀了些其他的心思。 褚朝安为自己倒了杯果酒,酸酸甜甜的味道,不觉腻味,很是爽口好喝,清新灵液充斥口腔、滑入喉管自带一股淡淡灵力,最终汇入丹田紫府。 正当他再要倒上第三杯,淡雅嗓音传了过来,“昀儿,少喝些。” 褚朝安歪了歪头,看向江烬。 “会醉。”江烬眼眸中蕴起些许笑意,对他道。 闻言,褚朝安歇了再倒的心思,“嗯。” 投在他身上的阴寒目光愈显放肆,褚朝安抬起眼撇了撇对面坐着的夏侯邑,对方的视线是不加掩饰的狠毒。 他看过去后,只见夏侯邑对着他,勾起了嘴角。 很快,在他一侧的夏侯家主,夏侯滕极在这时出声,他端起桌前的一杯酒水,对着江烬道:“听闻望均仙尊收徒,大典未能到场实在遗憾。” 江烬笑容清润,“夏侯家主严重。” 只听夏侯滕极话锋一转,抬手指向褚朝安,“想必这位,就是仙尊爱徒了。” 一时间,大殿中只剩下高阁上传下的悠扬琴音,所有人都被夏侯滕极这番举动吸引了注意力。 *** 江烬微微笑着,稍偏过头,“昀儿,还不见过夏侯家主。” 褚朝安听话点头,对眼看去,语气不卑不亢,“见过夏侯家主。” 夏侯滕极呵呵笑了两声,竟是一时没有给出回应。 他这个态度,使得殿中众人有点摸不准。 略精明的已经看出,夏侯家主是想向望均仙尊的徒弟发难了,只是夏侯家主也未免太过莽撞,那可是仙门首座之徒,岂容他出言挑衅。 不少人都想到:许是仙尊这些年愈发沉寂,夏侯滕极怕是忘了,当年望均仙尊一剑破九霄的风光无两了,才他让有了这般作态。 少顷,夏侯滕极才道:“果然仪表不凡,小小年纪就已经有金丹修为了。” 褚朝安不为所动,静待下文。 果不其然,夏侯滕极的下一句话就是,“吾儿夏侯邑久闻仙尊之徒天资过人,早就想要结识一番,奈何没有机会,难得如此盛会,何不让他二人切磋一二。” 目地暴露,夏侯邑也跟着起身,折扇拱手。 纪良他们早就在褚朝安身后叫嚷起来,全都看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 “陆师兄,别听他的。”纪良小声道。 陈晋也倾着身子探头过来,“对,别理他们!” 还有不少弟子出言附和,众人的交谈,江烬尽收入耳。 褚朝安抽了个空,对他们安抚一笑。 接着,他转回头,从座位上站起。 夏侯邑见他起身,还当褚朝安是要应战,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褚朝安眉目温驯,精致的白皙面庞浮起一抹真诚的笑,“夏侯公子与我已有两面之缘。” ...... 一席话,叫殿内一众都听出,夏侯家主刚才的话显然有问题,不难看出是在刁难。 既然已有两面之缘,又何来的‘久闻’、‘结识’,这样的冠冕堂皇的言辞。 褚朝安在说完那一句,不带半分停顿的继续说道:“夏侯公子为人大方,一出手便包下了百花楼与人观景,着实令陆昀佩服。” ‘百花楼’三字一出,高居首座的蓬莱阁阁主秀眉微颦。 夏侯滕极也是一顿,猛地看向夏侯邑,后者脸色变了又变。 “什么百花楼?”夏侯滕极粗声问。 未等夏侯邑回话,只听上首的岑锦曼开口,“百花楼乃蓬莱一景,今日我吩咐下去,让弟子带陆昀师侄前往观景......” 剩下的话,无需再说明白。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清,他们对夏侯世家大公子受尽夏侯家主宠爱、性格跋扈早有耳闻。 从方才夏侯家主和褚朝安的三言两语,再由蓬莱阁阁主出声就可断定夏侯邑做下之举。 非但为了邀人观景、赶走于百花楼观景的朝衍宗弟子,事后还故意为难,仗势欺人的手段属实低劣。 “邑儿!陆昀小友说的可是真?”夏侯滕极面色黑沉下来。 “父亲,不是这样,我是想请然弟一同......”夏侯邑急于解释,却听一声高喝,被迫停了话头。 “够了!”夏侯滕极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听到‘然弟’二字就更加确定了,“你给我下去。” 夏侯邑僵着没动。 齐温然在位置上也坐不住了,“义父......” ...... 这般盛大的场合,夏侯滕极也做不到再为夏侯邑兜着,欺负小辈不说,还纵容儿子在蓬莱阁放肆,太丢人了。 齐温然见父子二人僵持着,想了想又转头看向了夏侯邑,希望后者能够暂时先认错,“邑哥。” 夏侯邑梗着脖子,今日实乃奇耻大辱,他若是真就这样走了,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想到这,夏侯邑恶狠狠的朝褚朝安瞪视过去。 褚朝安淡淡回视。 “昀儿,”江烬唤他,低声询问,“可是受了委屈?” 褚朝安摇头,敛眉道:“没有。” 江烬细细看他,“那便好。” 正在大殿中的气氛因为夏侯世家父子二人变得有些诡异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啧。” 凤倾轻嗤一声,“原来仗势欺人,也可不用道歉?” 他这一句,明显指出了夏侯滕极包庇亲子的举动。 褚朝安往上首看了眼。 凤倾没有看他,手中一柄玉扇轻巧转动,灵动非常。 见到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褚朝安心中哼笑,再看夏侯邑手中的那把折扇。 以他贴身妖奴的身份,不难猜出什么。 凤倾不喜有人同他一样。 夏侯邑的扇子该丢了。 褚朝安垂下眼。 ...... 另一边,夏侯邑无端被妖皇针对,脸色一白。 夏侯滕极也再顾不得颜面,立时踹向夏侯邑,将人踢得一个趔趄,“还不向陆昀小友道歉!” 夏侯邑险些摔倒在地,只能咬紧牙关,对着褚朝安道了句,“得罪。” 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夏侯邑的极限。 说罢,黄色身形微动,他利索的运起灵力便出了大殿。 殿中重又变得一片祥和,只是夏侯世家那边环绕着些许低气压。 凤倾打了个哈欠。 “陛下可是累了?”岑锦曼适时开口。 蓬莱阁与朝衍宗关系不错,这也是她会在刚才出言的原因。 褚朝安看了过去,神经绷紧几分。 “有点。”凤倾抬了抬眼,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 他道:“明日武斗,本皇也遣妖参加如何?” 听到凤倾这话,褚朝安心里‘咯噔’一声,隐隐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紧接着的,就是他下一句话。 “本皇有一贴身妖奴,符合年纪,血脉之力也算尚可,便想让他也去比一比。” 和褚朝安在穿书之前了解到、以及他眼下所接触的来看,若幻陵大陆有正邪之分,修士则是站在正道上的。 魔族反之。 故而此次的盛会,魔族并不在邀请之列,此刻魔尊会出现在这,定是隐匿了行踪的。 褚朝安蹙眉,把纸鹤指引的方向记下后,将之攥于掌心碾碎。 做完这些,他起身走到门边,最终还是决定,遵循‘就近原则’。 先去见江烬。 毕竟他可是师尊的乖徒弟。 至于其他二人。 只能一个个慢慢来了。 · 传话的道童还在外面候着,见褚朝安出来立时又唤了他一声,“陆师兄。” 褚朝安对他淡淡笑道:“我们走。” “师兄请跟我来。” “好。” 褚朝安点头,转身把房门关好,跟着道童往落霞斋外走去。 *** 主阁是蓬莱阁阁主为众位远道而来的各宗掌门安排的住所,是一座名唤‘朗月’被群岛包围于中央的岛屿,楼阁高耸巍峨映在湖中,粼粼波光闪着金碧光芒,壮丽非常。 踏上主阁,周遭建筑更显精雕细琢,无一不华美,比之天辰峰主殿的大气磅礴,多了几分华侈奢靡。 散着灵气的精致摆件,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小道童跟在江烬身边有些岁月,同褚朝安还算熟悉,这时也不禁道:“什么时候,天辰峰也能像蓬莱阁这么......” 话说了一半,小道童反应过来不对,自知失言后急忙闭了嘴。 朝衍宗乃仙门之首,怎么能和蓬莱去比较。 知晓他的尴尬,褚朝安接过话头,遮盖过去。 “怀童师弟可是忘了,灏钥真君的静岚峰,比之此处也是不遑多让。” 说起静岚峰,实乃朝衍宗四峰最为奢华的一峰,与主峰天辰峰、及守元真君的段砚峰和洛溪真君的若水峰相比,那可要豪奢得多。 灏钥真君惯爱收集珍贵灵宝灵材,整个静岚峰,没有一处不是堆积着各种天材地宝。 就连峰上的一株草,许都是难得的上品灵植。 听他这话。 怀童这才收了讪讪的表情,露出一个深有体会的神色。 段砚峰上非但多得是灵草灵植,亦有被吸引而来的灵兽妖兽,皆是开了灵智的,他就经常会被尊上派遣,前去摘取些灵草灵植或是领些灵兽带往执事堂,以供做弟子们历练回来后的奖励。 “陆师兄说的是。”怀童道。 两人说着,江烬的住处,到了。 ...... 怀童在院外停下,道:“陆师兄,你进去。” “好,多谢师弟。”褚朝安应道。 “师兄客气。”怀童摆了摆手,心下不由暗叹:难怪宗门上下,都向着陆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试问谁不喜欢,只是...... 想到尊上在收下陆师兄之前,待那一人的态度,怀童低了低头,但愿是他多想了。 尊上曾有言,收陆师兄为关门弟子,定不会错的。 褚朝安独自踏入院中,越过一片锦簇花团,幽幽香气逐渐浓厚,萦绕而来,待到一丝淡雅的木质清香袭面。 他抬目望去。 只见一方竹屋外,江烬端坐石凳,正不紧不慢的沏着一壶茶,动作行云流水间月牙白的袖袍微晃,银芒流转。 “师尊。” 褚朝安在远处静立良久,出声道。 话音落下,远处似画中仙人如被惊扰,动作顿下后,这才偏头看来。 褚朝安走近了几步,一步一顿,行的沉而缓,又唤了一句,“师尊。” 江烬轻‘嗯’一声,道:“来了。” “师尊叫弟子前来,所为何事?”褚朝安在石桌旁站定,语带不解,垂眸看着白衣人,目光一瞬不瞬。 “坐。”江烬推了一盏茶,置于石桌的另一端,与他相对。 褚朝安适时流露出错愕的神情,眸中神色宛若在说‘这是给我的吗’、‘师尊居然为我斟茶了’一类的话。 江烬有些好笑,清俊的眉眼间含了零星几点笑意,面庞轮廓线条柔和下来,复又温声开口:“坐下,尝尝为师沏的茶。” “是,师尊。” ...... 褚朝安听话的挪过去,慢慢坐下后,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一举一动都透着珍惜。 江烬道:“喝。” 注视褚朝安时,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几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褚朝安在他话落后,猛地仰头将茶一饮而尽,颇有惟江烬是从的阵势。 然而下一瞬,惊天的咳嗽声在一片幽静中响起。 褚朝安被茶水呛到了。 这一番的动静不小,江烬一阵哑然,他站起来,走到褚朝安身后,微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动作间颇为生涩。 褚朝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喉咙生疼,却在江烬的手碰上来的刹那,身子徒然一僵。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江烬再度轻拍两下,停了手。 末了,只听他低低的叹了声,“你啊。” 似是在轻责他竟把自己给呛到了。 一句话,无端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烬坐了回去,褚朝安也止住了咳,他昂首朝江烬看去,赧然道:“是弟子饮得太急了......” 少年因为剧烈咳嗽,面颊升起薄红,眼尾泛着丝丝水光,此刻微微眯着眼看过来。 江烬顿了片刻,又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道:“慢些喝。” 褚朝安抿了抿唇,像是在懊恼方才的出丑,但对师尊递过来的茶水,却是再一次端起。 “慢点。” ...... 江烬舒缓的声调接着传出。 “嗯。”褚朝安低应道,乖乖的慢慢喝起茶。 一小口一小口的呡。 江烬笑着看他喝完,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杯中茶被饮完,褚朝安离开院落,师徒间的感情,以肉眼可见的增长。 ‘12.12’的原进度上,增加了‘1%’。 虽然从头到尾都未见江烬说起找他过去所为何事,进度条的涨幅也算让褚朝安不枉此行,回绝掉怀童预备送他返回落霞斋的提议。 他离开朗月后,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出来时便化作了郁卿的模样,径自往沁霖小筑而去。 妖皇和魔尊之间,后者离他较远,还得暂且放一放。 只是他刚行出一段路,熟悉的白色纸鹤被包裹着一圈灵力朝他飞了来,使得褚朝安停下脚步。 四下空无一人,他伸出手去一把攫住纸鹤,攥入手心。 纸鹤在掌中扑腾着,褚朝安敛下眉眼,终是调转了脚步。 随着纸鹤的牵引,向着东海海岸前行。 他出蓬莱阁时,用的是郁卿的身份。 感知到褚朝安身上的妖族气息,蓬莱阁的人没有拦他,也不多问。 褚朝安此行出来得还算顺利。 ...... 东海海岸边际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礁石区,交错屹立着的是各种形态的巨石,看起来十分壮观。 褚朝安站在一处,俯视下去。 “参见护法。”一黑袍男子半跪下去,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 魔族俱都喜着黑衣,可能是什么反派定律。 褚朝安瞥了瞥他,不耐的拧眉,随手一抬,道:“废话少说,尊主在哪?” 黑袍男子不敢怠慢,连声将魔尊所在的方位告知,说罢,他又犹豫道:“护法,尊主正在发怒,您......” “行了。” 褚朝安把人挥退。 “是。”黑袍男子领命。 化身黑雾消散的一瞬,腹诽道:他刚刚约莫是傻了,护法怎会害怕尊主发怒......届时谁让着谁,还说不定呢。 · 三年,褚朝安非但激活了那四位各界领袖人物的羁绊,成功当上关门弟子、左使护法、贴身妖奴,以及手下鬼医,也同时摸清了不少他们的性情。 褚朝安自有一套应对方法。 比如,于自来君子端方的仙门首座、江烬而言,他就是对方乖巧的徒弟,做到温顺听话便可。 对上冷厉残忍嗜血的魔尊,褚朝安则是‘以暴制暴’。 两个火丨药丨桶凑到一块儿,不仅不会起反效果相互爆炸,然而好似臭味相投。做他的护法,两人还算和谐。 应付凤倾,就更为简单。 一只喜爱美好事物的花凤凰。 *** 凤倾虽说性格腹黑、偶尔毒舌、阴晴不定了些,但待属下却是极好,遑论在褚朝安看来,凤倾能够仅靠传闻便能心系一人,听起来就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若让人知道了去,还道堂堂妖皇,怎的如此纯情。 这一点也确实让褚朝安想了许久,如果凤倾是看脸喜欢人的,让在修丨真丨界见过不少绝色的他,只觉处处透着古怪。 齐温然也算不上什么稀世罕见的美人,倘若真要是喜欢绝色,凤倾为何不去喜欢江烬。 起码在褚朝安认为,齐温然就比不上江烬。 二者相差多矣。 至于冥王。 强大神秘的冥界主宰,拥有无上的未知力量。 褚朝安暂时同他没有多大接触,只能做到尽可能的恬淡悠然,不会过分制造关注也不会彻底没有存在感。 确切来说。 魔尊和冥王一样,褚朝安与这二人相交都不太深,所以,至今都未得知他们两人的名讳。 魔尊和冥王同凤倾不一样,性格大相径庭。 一族的王者,名讳轻易不能叫人探知到,这也是无可厚非。 褚朝安会知道‘凤倾’,只是全凭对方那藏不住炫耀的心思。 整个妖族都知道他的名讳。 ...... 身为凤凰血脉,祥瑞之身,极为人追捧和喜爱。 修丨真丨界能够和妖族共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 妖皇是凤凰。 而与之相对的。 魔尊就是不详,代表邪恶,冥王亦然,此二族不在交好之列。 褚朝安并不能对此表示什么。 此刻的他,是魔尊的左使护法,凌寒。 追寻到魔尊未经收敛溢散出来的一缕魔气,褚朝安顺着这缕魔气的指引,往魔尊所在掠去。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乍然听到钰白回应, 烈云滞了滞,纳闷的转向钰白,“你会说话?” 他和暗封最初的想法一样, 第一眼还以为此人只不过是个略显逼.真的傀儡, 此刻免不得被惊了一下。 焱琅也在烈云和褚朝安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转而又朝钰白看去。 分明就连冥帝唤他,这少年也无半点回应。 可却在‘凌寒’说话时,竟应了一声。 焱琅清晰分辨出, 少年就是在回答褚朝安的话,而非烈云。 同时,被回应的本人,褚朝安亦是怔了怔。 且不说方才他在鄷铖的追击下, 好像是钰白救了他,便是刚刚那双忽地瞧见的一双银眸。褚朝安怎么也不相信, 那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 钰白为何会回应他的话。 这是褚朝安目前最为在意的, 就连此时鄷铖就出现在慕容博房中的消息都不能打消他对此事的震惊。 目前为止, 除了冥帝。 褚朝安就只在用过‘璇离’的身份, 和钰白有过交流,并且后者还跟了他一段时间。 一瞬间,各种思绪齐齐在脑中翻涌,褚朝安略感几分迷茫。 ...... 却听一旁的烈云在一阵短暂的惊讶过后, 就对褚朝安、焱琅两人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出来, 可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又要不惊动其他人, 还要悄无声息的将一个早已是合体修为的慕容博带出, 自知这个任务不简单,烈云也不盼着两人能够顺利把人带出来。 但是褚朝安和焱琅实在出来的太快了,这让他有些疑惑,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焱琅如实将他在慕容世家中遇到的一并告知,“我二人不小心被人发现,便分头行动,由我将人引开,后担心引起慕容世家警戒,便约定一刻钟后出来汇合。” 闻言,烈云点了点头,接着又去看褚朝安。 只见后者像是在想什么,正出神着。 烈云顿觉有趣,揶揄着上前抬手在褚朝安眼前上下挥舞着,玩得不亦乐乎。 可就在下一刻,烈云抬起的手臂被钳住,焱琅阴着面色将他打断,瞥了眼褚朝安,道:“凌寒。” 被这一声唤醒,褚朝安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没有去管烈云与焱琅,而是抬步走到钰白跟前,“你是冥帝叫过来的?” 见他回过神,又听褚朝安问向钰白,烈云把手扯了回来,同焱琅一道看向灰发少年,等着听后者回话。 但是这一次,钰白再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褚朝安挑了挑眉,沉住气,换了个问题,“你和鄷铖交手了?” 他还记得上次交手时,钰白越打,身上的实力似乎愈发消耗,没道理能和鄷铖过招。 想到那双一闪即逝的银眸,褚朝安想试试,能不能从钰白这里知道点什么。 方才和鄷铖交手的,必定是冥帝。 然而,钰白依然是那副毫无所动的模样。 另外两个听到褚朝安这话的就不一样了,烈云立时便吼了一声,“你说什么!” 紧接着他像是忽地反应过来,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迅速又压低了嗓子问了一句,“你们遇到鄷铖了?” ...... 烈云自发为钰白的出现找好了解释,定然是冥帝派来的,亦是自动忽略了对方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自然而然便用到了一句‘你们’。 说着,烈云又震惊道:“鄷铖竟然会在慕容世家。” 焱琅也是眉间深深拢起,皱眉看向褚朝安,似在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听闻烈云问起,褚朝安也不好忽视对方,只定定看了眼钰白,继而对他们二人道:“走,边走边说。” 有鄷铖这个不确定因素在,这个地方已然不算安全。 · 慕容世家。 追踪褚朝安出来的鄷铖,本以为是个不知打哪跑出来的小喽啰,想慢慢收拾了。可他没料到一阵劲风忽然袭来,一经扫过,竟让他差点当场维持不住实体。 体.内的鬼气猛然翻.涌不歇,随之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强势压迫,似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可威压只笼罩了他一瞬,被他追击的目标倏然就没了踪影,转而出现一抹修长身影。 鄷铖猛地盯视过去。 但见一名灰发少年出现在他身前。 “你是什么人。”鄷铖嗓音不自觉嘶.哑下来,混合着气音的嗓音浑浊。 久久等不来回答,鄷铖眼中逐渐泛起血色,正准备动手,他只觉眼前之人全无一丝一毫气息。仅仅只是站在那,却有一股凛然威慑不断.侵.袭。 分明是相对而立,却让他徒然升出一股对方正居高临下之感。 恍惚间,鄷铖似乎看到了一双银眸于他看来,似能摄人心魂。待他再要看去时,人已同先前的目标一样,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 褚朝安他们一路回了先前那家酒楼,一边走,他一边把在慕容世家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和焱琅分开后,我本来已经找到了慕容博的房间,就在他房门外隐匿了气息,忽然就感到里面传来一阵鬼气……接着就是鄷铖追上来。” 虽然褚朝安是平铺直叙,却听得烈云一阵接一阵的心惊胆战,憋着气在听。闻见最后一句时,方才大喘口气,“然后呢?” 后面,褚朝安没再继续说,恰好酒楼到了,“先上去。” 烈云被他吊起胃口,等不及想要知道后续,又奈何了解凌寒的脾性,说一不二,比尊主还要刚正不阿,便也耐着性子。 只不过他上楼的动作却是恨不得一步就能踏到顶。 事实上,烈云也却是一步登顶了,他运转了魔力,左右酒楼这会没几个人,使了个障眼法,便将褚朝安等人也带了过来。 看到瞬间过来的褚朝安几人,烈云咧嘴笑道:“到了到了。” 一边说着,他上前就把雅间的门打开了,对着褚朝安躬身,嬉笑着同他道了声‘请’。 褚朝安斜睨他一眼,动了动唇,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待三人入内,雅间众人正各自寻着个地方坐着,褚朝安注意到,听诩竟回来了,一见到他便抬眼冲这边微微笑了下。 褚朝安只略点了下头,暗封看到他们回来,当即高兴道:“护法,你们回来了!” 烈云早就等得抓心挠肺了,也跟着看向褚朝安,“现在可以说了?” 都知道他们这次出去是干什么,雅间中几人全都望着他们这边。 褚朝安却是径直向前,踱步走到那扇绢素屏风后,一拱手,“多谢冥帝相救。” ...... 一时间,房间内的众人都被褚朝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懵。 烈云挠了下头,还没明白褚朝安这是玩的哪一出。 褚朝安笑了笑,缓缓抬眼,似是隔着屏风、直直对上那双浅色银眸,挑起一边嘴角道:“今日要不是冥帝,我怕是要栽在鄷铖手中。”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烈云更加呆滞。 这事同冥帝有何关系? 褚朝安不疾不徐,又把刚才和烈云他们说的,重又复述一遍,但也还是没有把为何要谢冥帝说出来。 只因这些全是他的猜测。 褚朝安猜测,当时可能是冥帝附身于钰白,随后出手把他从鄷铖手中救下。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他出慕容世家时看到的那一双银眸。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后,一道低低的笑声便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又轻又缓,有些漫不经心似的。 褚朝安挑起眉。 接着,就听笑音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是一声:“不用谢。” 闻言,褚朝安没有说话,顿了顿便走到一边寻了个位置坐下,闭目凝神。 之前从鄷铖那里收到的压迫不小,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直接要对他出手,而像猫捉老鼠一样。 这么恶趣味的心理,最终迎来的结果并不止是一只手便将猎物碾死。亦是会因为自大而掉以轻心,失去最佳的狩猎时机。 就像今日在慕容世家中上演的那一幕。 褚朝安成功从鄷铖手中逃脱,纵然这中间是多亏了冥帝及时赶到,可在此之前,鄷铖倘若没有这么多闲功夫和他纠.缠,褚朝安今天可能真的要和刚才说的那样。 彻底栽在慕容世家。 鄷铖此人,深不可测。 比起深不可测的鄷铖,冥帝似乎更为莫测。 · 得知鄷铖就在慕容世家,烈云看向祁越,“尊主可要前往慕容世家?” 只要把鄷铖拿下,戚煞自然也逃不过。 祁越还未开口。 “不用去了。” 褚朝安侧目望一眼绢素屏风。 就听冥帝道。 “他跑了。”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台下众人的喧闹声被褚朝安尽收入耳,他觉得,夏侯邑可能是真的把他讨厌透了, 偷袭的事都做得出来, 还是当着仙门百家的面。 这是豁出去了吗。 然而没时间给褚朝安多想, 他神色沉静下来,但依旧是气定神闲。 面对猛然释放出打向自己的攻击,周身飞快凝聚出灵力, 掌中一柄青色长剑召出,划破空气、将之割裂出一道裂缝。 溢着流光的青剑下一瞬便迎着夏侯邑打出的灵力撞去,二者相击后发出阵阵轰响,随着褚朝安接连劈开夏侯邑的数十道攻击, 整个武斗台似乎都开始震颤,台上爆裂的气流涌动。 见此情景, 蓬莱阁前来观战的那名长老立马前走几步, 将笼罩于武斗台上的结界又布了一层。 做完这些后, 不由对场内比斗中的两人微一侧目, 末了眼神停留在褚朝安身上,多看了他几眼。 夏侯邑见自己的攻击轻易就被化解,脸色黑如锅底,不甘心的再度运起法器, 就要朝褚朝安挥去。 但还不等他动作, 褚朝安比他更快的出手了。 褚朝安嘴唇翕动, 眸光中不自觉含了几丝凌厉, 声音却是轻巧,“夏侯公子,得罪了。” 话落, 他的剑光就已打向了夏侯邑。 剑气毫不留情的划破他的衣衫。 ...... 有那么一刹那,夏侯邑只觉褚朝安的这一剑就要往他胸口刺来,可事实是,褚朝安蕴着强大灵力的剑意有了几寸偏移,被穿透的只是他右臂的皮肤罢了。 “嘶——”夏侯邑吸了口气。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伤,火辣辣的疼痛从臂膀处传来,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法器,但夏侯邑似感觉不到般。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直直朝他脸上涌,如同是被打了脸。 武斗台上的比斗暂停了几秒。 台下围观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出方才那一剑,似有端倪。 他们的视线从褚朝安脸上缓缓向下,注意到对方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 “呀,如果我没看错,陆道友那把剑,是不是碧涛剑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议论声四起。 “真的是碧涛剑!” “竟是碧涛剑,修丨真丨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大师的得意之作。” “前不久隐约就传碧涛剑出世,没承想,居然是落到了朝衍宗,望均仙尊的弟子手中。” 众人略一思索便可知道,想必这剑,应是望均仙尊所给,更是艳羡不已,齐齐感叹望均仙尊待徒弟的好。 褚朝安用的剑确实是碧涛剑。 但那些人却是忘了,碧涛剑有灵,可自行认主。江烬也的确待他不错,不过也只是带着他,去找了一趟莫天流,想为他铸就一柄上品宝剑罢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 褚朝安到得铸剑山庄,一道青色流光便划破长空而来,落到了他身前。 碧涛剑就此认主。 ...... “呵......”夏侯邑听到底下人的说话声,也看向了褚朝安手中,“原来是灵器认主。” 褚朝安眸光平淡回视他。 就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褚朝安注意到夏侯邑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执剑的手指尖一紧,根根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夏侯邑转眼掏出了一沓符箓,竟弃了本命法器,扔出符咒结成杀阵。 比斗场上,自是可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硬性规定这些,但两人间的公平比斗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各自以实力取胜。 像夏侯邑这般于众人瞩目之下掏出符箓的,还是少有。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高声问,望着台上转瞬凝聚出来的阵型,目光灼灼的对着夏侯邑手里的符箓看去。 很快就有精通符箓阵法的回道:“是五龙绝杀阵!” 五龙绝杀阵,利用符箓成型的杀阵,化神以下无敌。就算是化神期修为,想要破阵也不是简单能成的。 闻听那人这话的朝衍宗弟子急了,“五龙绝杀阵?陆师兄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夏侯邑是想杀了陆师兄吗!” “怎么办!” “尊上......” 纪良等人担忧的望着武斗台,转而想到尊上在此,他们还能求救于尊上,众人立刻朝江烬看去。 只见江烬也正看着武斗台中央,神色未变。 在他一侧,齐温然还没走,他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侯公子会用上这个。” 江烬缄默不语,半晌淡声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温润嗓音如常,齐温然没从中听出其他情绪,便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对江烬浅笑,道:“谢仙尊。” 见尊上未有何动作,纪良便明白,顿时歇了求助的心思。重新看向台上,注视褚朝安岿然不动的身影,他想师兄应该也不会想要旁人插手的。 *** 台上,褚朝安看到夏侯邑抛出符箓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断他了,下一刻,杀气腾腾的阵法将他包围。 隐隐约约的龙吟之声缠绕耳畔。 “这是你自找的。”站在阵外的夏侯邑好整以暇的看他,目光阴毒。 碧涛剑发出嗡鸣之声,像是察觉到周遭不正常的气息,躁动起来。 褚朝安紧握剑柄,在阵型结成的一瞬,视野逐渐被一片碧蓝覆盖,光影流转间,无形的威压席卷开来,直直压向他。 绝杀阵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绞杀一个元婴修士,狂暴的气流剐在褚朝安的周身,霎时就将他衣袍割裂出数道口子。 红色的血液从口子处流淌而下。 伤到了皮肉。 同一时间,杀阵中出现一条水蓝色的巨龙,褚朝安目光一凝,连忙将碧涛剑抬起挡去。 水龙一下击杀过来,似是要将他生吞,碧涛剑撞上去,整个剑身就是一颤。 褚朝安灵力运转全身,被水龙撞击得往后退了十几步,身形猛地朝后仰去,他以剑撑地,目视前方。 水龙一击后化去,消失于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条烈焰成型的火龙出现。 ...... 绝杀阵中,赤红的火光映照在褚朝安的脸上,他看着那火龙,额前在对上水龙时布上的细密薄汗又添一层,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的耳际往下滑落。 一滴顺着他眉间落下,滑向褚朝安的眼睫,挂在长长的睫羽处,欲掉不掉。 五龙绝杀阵,褚朝安知道。 火龙过后,还有三龙,一条更比一条灵力强势,最后五龙齐上,是绝杀阵的最终一环,有毁天灭地之势。 若在五龙成型后还未破阵,就是化神及以上的修士都难逃一劫。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还是褚朝安自穿书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 睫毛承受不住汗滴的重量,落了下去,滴到武斗台上,火龙也同时朝着褚朝安袭去。 碧涛剑的锋利剑刃再次撞上巨龙,炽热的烈焰温度不受阻挡的扑到了他的面庞,褚朝安牙关一咬,猛地向前,一举砍散火龙。 这次,他站得笔直。 口腔中被血腥味盈满,褚朝安眸色冰寒,一滴艳红血渍从嘴角满溢而出,红得刺目。 褚朝安抬指,一点一点抹掉血迹。 整个人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身形、容貌在杀阵中不断变换。 魔气渐渐扩散开,含着炼虚期修为的魔力展开,他抬手,一节一节骨鞭缓缓显现成型,十七节黑色骨鞭,弥漫着浓重的魔气。 ...... 转瞬间,五龙绝杀阵中被铺天盖地的魔气萦绕。 只见魔界魔尊的左使护法凌寒手执骨鞭,颀长身形挺直站立。 褚朝安眼神中的暴戾之气没有半点收敛,满是狠绝,执鞭的手一扬。 来不及凝聚实体的土龙被骨鞭击散。 整个五龙绝杀阵,不堪一击。 骨鞭所到之处,充斥着暴虐的气息。 褚朝安第二次扬鞭,挥向阵型。 空间出现震颤,已然成型的绝杀阵隐有溃散征兆。 五龙绝杀阵传来的震荡,阵外看到的表象最为直观。 原还在议论夏侯邑不择手段的人,纷纷惊讶发现,阵法要破了。 夏侯邑更是睁大了眼,不相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下一秒,阵法碎裂。 褚朝安的身形从绝杀阵中走出。 他的身上,被若有若无的煞气包裹,似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的声音不低,加之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那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人手指的、恰是褚朝安与慕容焕的所站方位。 被人这般无理的用手指着,慕容焕的眸色微不可见的沉下几分,唇瓣既薄又透着病态的苍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撇向夏侯邑。 “子辰兄,这是何意?”只听他素来含着笑的嗓音,此刻再窥不见半点。 说话间,地上的炽吼兽尽皆成了光斑,分散汇入参与击杀的各人腰间木牌中。 褚朝安认出来,那名夏侯世家子弟,指的是他。 而这人,就是之前和苍云门弟子抢夺一株赤棘草的几人之一,除了说话那人,还有另几人朝他盯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 另一边,早闻此次武斗唯一参加的那个妖族和他们起了龃龉,眼下正主出现,夏侯邑也顾不得慕容焕说了什么,反而是冷了脸,看着褚朝安,“妖族?” 不过是妖皇身边一妖奴。 夏侯邑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也不过尔尔。” ...... 夏侯邑会寻衅滋事,在齐温然的意料之中,而他则是选择闭口不言,全然的置身事外,只默默的看了看身侧的夏侯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最后,齐温然目光微转,他眼角余光瞥见蓬莱阁的人,落在后者衣衫绘制的蓬莱阁标志上,眼神一凛。 他们会来找寻炽吼兽的洞穴,全赖于炽吼兽的品阶高,击杀起来得到的分数自然也高。 现在,炽吼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夏侯邑懒得再看,只是好巧不巧。 抢在他们前面的,正好是褚朝安。 有身后随从的子弟指认,夏侯邑也不客气,全当新帐旧帐一起算,讥诮的话张口就来。 末了,他转眼望着慕容焕,“绫之,你怎会与这妖族在一起。” 话里话外尽是奚落、和对褚朝安的看不上眼。 听见夏侯邑的话,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蓬莱阁众弟子俱是见过夏侯邑当日晚宴时做派的,因着刚才围捕炽吼兽,褚朝安的实力,也足以让他们升起慕强之心。 再者,褚朝安一句话未说,夏侯世家那位和他之间发生了何事,他们分毫不知,且与传闻中就有流言蜚语传出嚣张、招摇的夏侯邑,蓬莱阁众人更偏向褚朝安。 见少阁主都不开口,蓬莱阁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各自站位。 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并非真正的宿宜,听诩当然不会多管,且还乐于看到这种相争的场面。 此时也只是来回扫一眼几人,旋即视线在齐温然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转瞬又挪开了目光。 ...... 就在夏侯邑满脸恶意不加掩饰的冲着褚朝安发难时,与他神念相连的玄邽,早已于丹田紫府中猛烈颤动,似有不受召唤冲出的迹象。 而褚朝安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夏侯邑在说的不是他一样,玄邽的震动被他压了下去。 同一时间,慕容焕淡淡开口,嗓音冰寒,“子辰兄。” 这一声暗藏冷意的称呼,饶是夏侯邑神经再粗,也听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你要护他?” 在他身旁闻言的齐温然眸光暗了暗。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焕避而不答,牵了牵唇角,不咸不淡的口吻。 “误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夏侯邑哂笑,“他可是拿了我的人一株赤棘草,这也是误会?” 夏侯邑眼神阴毒的往褚朝安身上剐着,只觉此人同那朝衍宗,狗屁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一样,令他生厌。 只是后者还会假作客气的和他周旋,而这个妖族,俨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眼神都没有往他这扫过。 慕容焕挑起一边眉毛。 据他看来,郁卿不似会抢人东西的,而且就他对夏侯邑的了解,事情怕是还得倒过来看。 毕竟,夏侯邑颠倒黑白的本领,他心知肚明。 夏侯邑明显是被褚朝安仿若目中无人的姿态弄得怒火中烧,当即抽出腰间折扇,此扇乃是上品灵宝,对战元婴期都绰绰有余,无疑增长了他的气焰。 “去死!”夏侯邑手中凝聚起灵力,高声道。 *** 然而在夏侯邑灵力挥出的瞬间,有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邑哥!” “且慢。” 前一道,是齐温然的声音,他放任夏侯邑争吵,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动手。 要知道,这次的武斗规则中,有不可伤人一条在内。 如果齐温然不拦着,届时夏侯滕极问起,谁都不好交代。 后一声,则是热闹看了一半的听诩。 身为蓬莱阁少阁主,方才那样的场面不掺和进去尚能说得过去,若是旁观两人动手而不去提醒,那就真的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本已在爆发边缘的夏侯邑,脱手的灵力因为两人的打岔,击了个空。 眼看着灵力球从身侧擦过,褚朝安岿然不动,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 只是在心中暗暗可惜。 居然打空了。 像夏侯邑这般无能狂怒,褚朝安确实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当有狗在吠,而夏侯邑会和他动手,亦是在他意料之中。 武斗规则褚朝安早就铭记于心,刚刚只要夏侯邑再多凝神些,兴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这人得到教训。 非但是对方先动的手,同样也无人知晓的是,若那灵力就此打中自己,下一刻就会反噬过去,夏侯邑就算不死也伤。 ...... 凤倾给的锦囊中,不仅有法器丹药,更有保命符箓。 褚朝安神色不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符箓被他收了回去,终于漠然的看了眼夏侯邑。 眼看夏侯邑打空,齐温然松了口气,“邑哥。” 给他解释了一下武斗规则,顺带望向方才和他同时开口的那人。 ‘宿宜’讲道时,世家中人鲜少有去,因此夏侯世家众人没有认出他。 只见男子身着青衫,气质温润斐然,令人心生好感,高挑的身形于在场众人中毫不逊色。 听诩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和夏侯邑交谈。 他的视线,忽然定格到了褚朝安的身上,只觉心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这样的淡然姿态,似曾相识,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郁卿......” 面对猛然释放出打向自己的攻击,周身飞快凝聚出灵力,掌中一柄青色长剑召出,划破空气、将之割裂出一道裂缝。 溢着流光的青剑下一瞬便迎着夏侯邑打出的灵力撞去,二者相击后发出阵阵轰响,随着褚朝安接连劈开夏侯邑的数十道攻击,整个武斗台似乎都开始震颤,台上爆裂的气流涌动。 见此情景,蓬莱阁前来观战的那名长老立马前走几步,将笼罩于武斗台上的结界又布了一层。 做完这些后,不由对场内比斗中的两人微一侧目,末了眼神停留在褚朝安身上,多看了他几眼。 夏侯邑见自己的攻击轻易就被化解,脸色黑如锅底,不甘心的再度运起法器,就要朝褚朝安挥去。 但还不等他动作,褚朝安比他更快的出手了。 褚朝安嘴唇翕动,眸光中不自觉含了几丝凌厉,声音却是轻巧,“夏侯公子,得罪了。” 话落,他的剑光就已打向了夏侯邑。 剑气毫不留情的划破他的衣衫。 ...... 有那么一刹那,夏侯邑只觉褚朝安的这一剑就要往他胸口刺来,可事实是,褚朝安蕴着强大灵力的剑意有了几寸偏移,被穿透的只是他右臂的皮肤罢了。 “嘶——”夏侯邑吸了口气。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伤,火辣辣的疼痛从臂膀处传来,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法器,但夏侯邑似感觉不到般。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直直朝他脸上涌,如同是被打了脸。 武斗台上的比斗暂停了几秒。 台下围观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出方才那一剑,似有端倪。 他们的视线从褚朝安脸上缓缓向下,注意到对方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 “呀,如果我没看错,陆道友那把剑,是不是碧涛剑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议论声四起。 “真的是碧涛剑!” “竟是碧涛剑,修丨真丨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大师的得意之作。” “前不久隐约就传碧涛剑出世,没承想,居然是落到了朝衍宗,望均仙尊的弟子手中。” 众人略一思索便可知道,想必这剑,应是望均仙尊所给,更是艳羡不已,齐齐感叹望均仙尊待徒弟的好。 褚朝安用的剑确实是碧涛剑。 但那些人却是忘了,碧涛剑有灵,可自行认主。江烬也的确待他不错,不过也只是带着他,去找了一趟莫天流,想为他铸就一柄上品宝剑罢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 褚朝安到得铸剑山庄,一道青色流光便划破长空而来,落到了他身前。 碧涛剑就此认主。 ...... “呵......”夏侯邑听到底下人的说话声,也看向了褚朝安手中,“原来是灵器认主。” 褚朝安眸光平淡回视他。 就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褚朝安注意到夏侯邑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执剑的手指尖一紧,根根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夏侯邑转眼掏出了一沓符箓,竟弃了本命法器,扔出符咒结成杀阵。 比斗场上,自是可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硬性规定这些,但两人间的公平比斗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各自以实力取胜。 像夏侯邑这般于众人瞩目之下掏出符箓的,还是少有。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高声问,望着台上转瞬凝聚出来的阵型,目光灼灼的对着夏侯邑手里的符箓看去。 很快就有精通符箓阵法的回道:“是五龙绝杀阵!” 五龙绝杀阵,利用符箓成型的杀阵,化神以下无敌。就算是化神期修为,想要破阵也不是简单能成的。 闻听那人这话的朝衍宗弟子急了,“五龙绝杀阵?陆师兄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夏侯邑是想杀了陆师兄吗!” “怎么办!” “尊上......” 纪良等人担忧的望着武斗台,转而想到尊上在此,他们还能求救于尊上,众人立刻朝江烬看去。 只见江烬也正看着武斗台中央,神色未变。 在他一侧,齐温然还没走,他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侯公子会用上这个。”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之前听闻望均仙尊不日便到沧州城, 褚朝安还以为得再过上几日。 没承想竟这么快。 身为望均仙尊座下关门弟子,褚朝安也着实分不开身了,只得专注于赤雀这边。 · 因为还在琢磨着,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那个打着他名头行事之人吃到苦头, 赤雀便在夕露客栈中随意要了间房。 褚朝安本是想再要一间,赤雀不让,可后者的想法自然不能阻止他的意愿, 但当褚朝安去订房时。 掌柜十分歉意的道:“这位仙长, 实在是不好意思, 本店客满了。” 闻言,褚朝安挑眉扫视一周客栈内。 偌大的客栈中,并非人满为患的样子。 见状, 掌柜的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真的是腾不出空余房间了, 实不相瞒,近日各大宗门都会过来, 房间已经提前预订给他们了。要不这样,仙长今日的酒水一应, 您看如何?” 掌柜说得委婉又客气, 很会做生意。 也难怪夕露客栈于沧州城中一家独大。 只是…… 褚朝安还未说什么,却听身后一直跟着的赤雀笑眯眯走上来,“既然掌柜如此盛情,我们也便却之不恭了。” 赤雀说完, 又对掌柜要了酒水, 笑得可谓是相当开心,就似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一般。 ……. 看着满眼透着股得逞意味的赤雀,褚朝安唇线绷直,睨他一眼后便径自上楼去了。 落在后面的赤雀同掌柜扬了扬下巴, 接着便乐颠颠的跟在褚朝安身后上去。 一边跟,还在身后连声唤着,“小卿。” 一声接一声的‘小卿’,唤得那叫一个宛转悠扬,尾音绕梁。 搅得整个大堂内都是他的叫唤声。 待赤雀进门,褚朝安这才瞥向门口,言简意赅道:“闭嘴。” 闻见这声赤雀也不恼,反而笑着抬手将双唇一捏,活像只鸭子,支支吾吾道:“闭了闭了。” 褚朝安:“……” 朝衍宗一行,便是在这时入的客栈。 小二入房间给他们送完茶水,就听楼下吵闹声入耳,一问褚朝安就知道了。 赤雀对此毫不在意,捞了一盘瓜果点心放到面前,抬指左右摆弄,也不吃。 褚朝安同小二道了句:“多谢。” 各大宗门的人都到了,夕露客栈中人手紧缺,小二送完东西便下了楼。 很快,房中又只剩下褚朝安二人。 顿了片刻,他才看向正一脸兴味的摆弄着瓜果点心的赤雀。 本意就是想稳住人,待凤倾过来,褚朝安便也不再管他。 只是看似专心致志的赤雀,却在褚朝安收回目光时,倏然抬起眼看向他。 赤雀:“小卿。” 闻声,褚朝安望过去,唇瓣微动,“何事?” 赤雀嘴角一勾,道:“我们出去看看。” 听出他开口时嗓音中带着几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褚朝安拧眉。 …… 赤雀向来闲不住,褚朝安还是决定先问清楚。 如今沧州城中事情众多,且大能云集,若赤雀真想做什么,还是得分情况来。 “你想做什么?”褚朝安问。 赤雀一撇嘴,“下去玩玩。” 褚朝安挑了挑眉梢。 望均仙尊,仙门首座。 赤雀知道来人,自是闲不住了,这里又是他‘仇人’的地盘,找点事情还不容易吗。 一眼就看穿了赤雀的打算,褚朝安淡声道:“不去。” 见他神情漠然,并无要跟的意思,赤雀顿觉兴致缺缺,正要一个人下楼。 然而赤雀才刚起身,又听身侧传来一句:“你也不许去。” 要是真的闹出乱子,到时候赤雀暴露身份,这夕露客栈他们也不用待了。 虽不至于在修真界待不下去,可这夕露客栈是决计不能待的。 齐温然必定生出警觉。 到时候换个地方又得耗费他不少时间,褚朝安向来不喜欢麻烦,故而势必要把赤雀也拦下来的。 就在他出声后,但见那个于妖界中向来随心所欲、只为求自己高兴的赤雀妖君,闻言后竟真的没了动作。 听话得紧。 下一瞬,赤雀重又坐了下来。 褚朝安心中一松。 ‘凌寒’的话,赤雀不听,但是‘郁卿’的话,赤雀百依百顺。 *** 大抵是觉得赤雀此刻出其听话的模样有些乖巧,褚朝安垂眸扫了眼桌上的几样水果,从身前的矮几上推了几盘过去。 赤雀眼前霎时如被点亮一般,弯起眼一笑,抬手就将之接了过来,继而一挥袖摆、几盘水果瞬间消失。 见此,褚朝安看他,“收起来做甚?” 赤雀一抬眉,说得理所应当:“小卿第一次赠我东西,自然需得好好保管。” 听到这话,褚朝安一时有些无言。 不过索性储物镯中时间是静止的,就算水果放在里面也不会变质,但转念一想,褚朝安还是禁不住说道:“拿出来。” 闻声,赤雀转脸瞧他。 顿了顿,褚朝安道:“吃了。” 在赤雀开口前,褚朝安无奈道:“以后赠你些别的。” 哪有人会将吃食留做纪念用的。 也只有赤雀才会想到这些。 果然,本还打定主意这次不听小卿话的赤雀,一听这话,即刻又一拂袖。 几盘水果重新出现在矮几上,还带着些水.渍的葡萄晶莹剔透,看起来尤为可口。就见赤雀笑着伸出手去捻起一颗,送入口中之前、他朝褚朝安望去。 赤雀:“小卿不骗我?” 褚朝安颔了颔首,“自然。” 他的话音刚落,赤雀就把葡萄送到了嘴里,吃得欢实。 同一时间,褚朝安看到赤雀身侧的进度条倏然跳动了下。 抬眼看去,端坐于他对面的赤雀此刻、正在微眯着眼,享受着口中甜津津的葡.萄汁水沁入喉管。 …… ‘70%’。 分明是个既好哄,又容易满足的人。 然而妖界中却盛传其喜怒无常、心狠手辣。 褚朝安心中缓缓叹了下。 却闻赤雀道:“小卿也尝尝?” 与之那双赤金色、此时正闪烁丝丝愉悦光芒的眸子对上,褚朝安轻勾了勾嘴角,低‘嗯’一声算做回应。 同时伸过手去摘葡萄,另一只修长指尖便捻着一颗递了过来。 见状,褚朝安将之接过。 · 两人没有在夕露客栈中等多久,凤倾也就到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禹水。 全赖于禹水来过沧州城,这才带着凤倾顺利过来。 甫一见到凤倾,褚朝安尚未来得及行礼,便听前者道,语气略有些不愉,“你们住一间?” 褚朝安一滞,下意识应:“嗯。” 随即觉出凤倾话中的语气不对,继而才补充:“只有一间了。” 且他们也才在房中待了不久。 然凤倾却是不知这点,狭长的凤眸往赤雀睨了眼,后者毫不示弱的回视。 禹水嘴角微微一抽,使劲冲褚朝安挤眼,试图让对方发现后,好出声缓解这房中徒然冷凝下来的气氛。 可褚朝安的注意力,则是被房间外的楼道中响起的脚步声吸引了去。 是朝这边走来的。 正想着,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凝滞的气氛被这声响打破。 禹水揉了揉鼻子,连忙过去开门。 门一开,褚朝安就看到了来人。 只见敲门之人,正是本应跟在望均仙尊身边的怀童。 …… 甫一入得沧州城,江烬便感知到城中几道难以忽视的气息。 且还叫他尤为熟悉。 直到凤倾进入夕露客栈后,气息愈发浓烈。 “尊上,怎么了?”见本来正在打坐入定的江烬倏然睁开本已阖上的眸子,怀童上前小声问道。 江烬看了看他,神色平静,片刻后才道:“怀童。” 说着,怀童就被派到了褚朝安所在的房间外,过来敲门时心中还在纳闷:方才尊上是说…… 妖皇在这里? 怀着满心的不可思议。 听话过来的怀童,在房门被禹水打开的瞬间便呆滞了。 “妖、妖皇陛下。”怀童舌头还有些打结,接着恭敬对着房内一礼。 · 任褚朝安怎么也没料到。 原本打算暂时不与江烬见面,此刻却又齐聚一房了。 比起赤雀随意定下的房间,夕露客栈特意为仙门首座安排的房间则要气派得多。 凤倾见江烬的人过来,心中本还淌着一股莫名的郁.燥,便想着过来缓一缓,于是叫上了褚朝安。 可谁想,赤雀那厮居然也厚着脸跟了过来。 褚朝安随意挑了房内一角坐定,赤雀跟在他旁边,大有寸步不离的架势。 被怀童引着与江烬相对而坐的凤倾偶尔往这边瞥来一眼,只觉心下郁气更盛。 叫一直跟在陛下身侧的禹水好一阵心悸,暗道:近日陛下心情实在不好,待会他得寻个由头把赤雀妖君支开才行,不然可就没好日子了! …… “不知妖皇前来修真界,所为何事?” 江烬执起怀童为几人斟的茶水,轻呡一口,将茶杯放下后问道。 凤倾坐姿闲散,闻言一挑眼尾,“修真界中何时增了一条不允妖族入内的规矩?” 听他上来便是针锋相对,怀童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他还没有修炼出像陆师兄那样的心理素质,听到这话只觉妖皇好没理。 褚朝安瞥了瞥怀童,就见他斟出的茶水就要溢.出来,眼看赤雀抬眸扫去,他道:“可否也为我倒一杯?” 闻听此言,怀童这才反应回来,连忙把茶壶扶正,接着走向褚朝安这边。 赤雀看向褚朝安,倒没再发作。 而这边的动作自然也被那边的江烬和凤倾尽收眼底。 只不过是随意替同门师弟解了个围,褚朝安不知他们的心思各异。 下一刻,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闻声,怀童斟完茶,大松口气就去开门。 片刻后,房中响起一声,“齐公子。”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人是齐温然, 夕露客栈的真正当家人。 待齐温然进来之后,褚朝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方。倘若说他只是暗自将视线扫去一眼,那么赤雀则要正大光明得多。 想来是因为上次鸿城一事, 赤雀应该还未来得及真的同齐温然对上,故而此时也看得正大光明, 赤金色的眸子牢牢锁定住对方。 不过转念一想, 就算赤雀叫齐温然知道了他哪里得罪过自己, 应是也会毫不避讳的如现今这般打量对方。 直白的目光毫无掩饰,让齐温然立时就感知到,遂朝赤雀所在的方位瞥了过来。 这一瞥, 离得较近的褚朝安、视线便倏然与之相对了一瞬。 两人虽未有交集,但在当初修真界盛会上时却是见过一面,齐温然面上不显, 相视一眼后同褚朝安点了下头,这才望向赤雀。 齐温然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但是后者的目光委实令他有些在意。无端的就在心中升起一股似被什么极为不好惹的兽类盯上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能将他撕碎般, 齐温然不由暗自思量他是否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 不过眼下并非是什么出神的好时机, 齐温然转回头便顺着房中看去, “见过仙尊。” 末了,他又像是才注意到凤倾一般, 略微有些惊愕后稍显恭顺道:“见过妖皇陛下。” 齐温然说完,换来凤倾一个隐含深意的目光。 ...... 一直就注意着房中几人的动静。 褚朝安心说,凤倾一早就对齐温然态度不同, 此刻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他犹记得当初于轻语秘境出来时,多亏了齐温然吸引了注意,否则他也没那么容易在那凤倾脱身后换回‘陆昀’的身份。 然褚朝安准备看到什么的场面并未发生, 大抵是此处不便,齐温然略一拱手后就与江烬说起了近日沧州城一事。 容貌秀美、姿态出尘的男子身着淡雅,别有一番韵味,立在一处侃侃而谈的样子更是引人注目。 房中的怀童早就看呆了去,很快又反应过来垂下了头,同时心中暗道:这齐温然公子可真厉害,年纪轻轻便坐拥这么大一家客栈,且为人亲和有礼...... 他只在陆师兄身边感受到过如此的温润气质,叫人想要亲近。 将那边的谈话尽收入耳,褚朝安又微不可察的瞥向定力逐渐消下去的怀童,心下失笑。 不愧是书中主角。 万人迷光环不减。 正想着,忽觉身旁一道气息微微靠了过来,赤雀的声音不大不小在房中响起。 “他没有小卿你好看。” 褚朝安:“......” “我夕露客栈任凭仙尊差遣、”齐温然方才说到这,因赤雀一番话,忽然停下了话头。 霎时间,江烬、凤倾齐齐往这边转头看来。 ...... 齐温然也跟着重又望向赤雀,到底是那个可以做到蛰伏于仇人身边多年、并甘愿‘认贼作父’,随后谋划着一举灭了夏侯世家的人。 其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水的表情,眼中神色也无半点变化。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刚刚还有些恍惚的怀童,此时左看看右看看,竟真按照赤雀说的,来回在齐温然和褚朝安身上打量。 褚朝安表情漠然,乜一眼赤雀,懒得同他说话。 全当他在胡说八道。 可与赤雀观点一致的大有人在。 禹水正思量着赤雀妖君因何有此一言,但闻身旁又响起一声轻嗤。 凤倾斜斜睨过来,上挑的凤眸微勾起,额间的凤凰印记仍在,便听他道:“小卿卿自是好看,还用你说。” 一时间,房中气氛只觉诡异。 观陛下这般若无旁人的将目光投注于褚朝安身上,禹水觑了觑同他对坐着的望均仙尊,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真想找个地洞,换作原型后钻进去、清净清净。 不过好在和他一样感到不适的,还有被多道视线汇聚的焦点人物。 褚朝安淡淡扫视赤雀后,又看向凤倾,“陛下若是无事,属下便出去了。” 主要是再待在此处,他真是怕赤雀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就眼下还好,若是让他说出...... “小卿去哪?”赤雀忽地出声,“不如我带你去找大美人。” 左右凤倾在的地方,他也不想多待。 然而赤雀说出此话的下一瞬,‘大美人’三字一出,禹水当即反应:“大美人......魔尊护法也在此处?” 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瞧着赤雀妖君这番跃跃欲试之举,着实像是下一秒就能见着人。 很快,禹水的想法便得了印证。 褚朝安已经来不及把赤雀的嘴缝上,便见他唇角一勾,答得相当顺溜,“是啊。” ...... 如今魔尊派遣魔族前来修真界搜寻叛出魔界之人一事不是秘密,只是谁也没想到。 “魔尊护法?” 出声说出这话的,是江烬。 他还记得,当初小徒弟剑招起式时单手结的印,与那时正在突破的魔尊护法一样,后江烬曾去青翎殿找过对方,却是并未见到人。 此刻免不得生出了点想法。 在江烬看来,魔界护法会出现修真界,无非也是为了找寻叛徒一事,故而不觉奇怪。 他这么一问,赤雀也便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褚朝安突然就有些后悔他刚才借口想把赤雀带走一事。 就像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但谁心里都少不了会想、那刀落得晚些......再晚些。 赤雀答完的一瞬,江烬起身,朝二人走来,嗓音不疾不徐,“妖君可否告知,魔尊护法的方位?” 他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二。 但此事,必是不能让小徒弟知道,以免让他伤心。 思及此,江烬复又暗道自己总是喜欢多此一举。 分明已经够信任他的小徒弟,却总也闲不住的给自己找事做。 与此同时,褚朝安心中立即警铃大作,连在齐温然得知赤雀竟是十大妖君之一、遂往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都顾不上了。 江烬这是要找‘凌寒’,准备弄清楚那如出一辙的结印手势了。 想到这,褚朝安心中一震。 但事情远远不是他得以控制得了,凤倾也道:“恐怕不止是魔尊护法......” 与江烬一样,入沧州城时,他亦感知到数道非凡的气息,此时却是得到了印证。 “魔尊也在。” *** 凤倾的话落,江烬也随之颔首。 齐温然则缓声道了一句:“没想到,魔尊居然来了沧州城。” 魔尊亲至,想来那个叛徒也是有一定的份量。 此事牵扯到修真界,江烬不会坐视不理:“那便去看看。” 一听尊上的意思,怀童立刻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去见魔尊,只是心中同时忐忑......那可是魔尊啊。 此刻与他心理差不多的,还有褚朝安,在闻见凤倾出声后,心底的不安正急速加剧着。 凤倾:“既如此,本皇也去看看。” 有热闹,不凑白不凑。 如今的修真界不可谓不热闹。 冥界鬼修作乱,魔界之徒叛逃,可是尽皆拢到了一处。 殊不知,这两件事乃是一件。 然知道内情的,眼下房中只有褚朝安一人。 可这热闹,他也并不如何想凑。 “那就快走。”赤雀首个道,一边说,他还去看褚朝安。 褚朝安沉默起身,随即盯视一眼赤雀,一句‘你死心’的话险些脱口。 后者那点小心思,注定是不可能发生之事。 不明白赤雀为何执着于此,但现今总归是避不过了。 褚朝安心弦绷得紧紧的。 ...... 因为知道此事不宜公诸于众,几人前往那家酒楼时,并未大张旗鼓。 待即将抵达酒楼,凤倾和江烬同时止步。 这家酒楼...... 不简单啊。 除了魔尊,似乎还有其他人。 什么人能够有这般能与魔尊相媲的威慑。 怕是只有冥界那位了。 “小小酒楼,倒是卧虎藏龙。” 凤倾挑了挑唇,眯眼而笑。 禹水也是一惊,陛下此言是何意思,不等他心底思索出个所以然来,接着就听凤倾继续道:“你早就知道,冥帝也在?” 一席话,藏着说不出的震惊效果。 齐温然淡然的表情滞了滞,冥帝...... 凤倾这话是对赤雀说的。 既然后者知晓魔尊在此,那必然也该知道冥帝的存在,因而才会有此一问。 赤雀扬了扬眉不语,转而去看褚朝安。 只见其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亮了亮,心情亦是激奋,“小卿,我们走!” 说着,他便往酒楼奔袭而去。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褚朝安是跟在凤倾和江烬后面进去的。 两人都是幻陵大陆中顶尖的存在, 轻易就可让人窥不见半点真容,因而入酒楼时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多少注意。 反倒是齐温然。 一手建立起沧州城中有名的夕露客栈的幕后之人。 客栈中此刻修士不少,俱是在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 但见近日中再次大出风头、将望均仙尊都引到了夕露客栈住下的齐温然到此,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齐公子吗!”有散修高声道。 “还真的是齐公子。” 因夕露客栈中掌柜都是以此称呼齐温然, 故而外界亦是这般唤他。 人的忘性大, 加上鸿城妖修一事还来不及扩散便被迅速封城、将之压了下来, 所以于沧州城中,齐温然的号召力倒是不低。 众人同他打招呼,齐温然也都一一颔首回应, 十分有礼。 遂旁人对他大都是一句‘年轻有为’称之。 客栈这些闲人的说话声并未叫几人的脚步停下,褚朝安一言不发继续跟着凤倾,反倒是禹水扫了扫正在和散修们客套的齐温然, 一眼就看出点不同来。 总觉得处处都透着股违和,这位齐公子方才还是一副出尘的淡然之态, 转眼又能在这许多人中左右逢源,可真是…… 不知晓其中内情, 禹水只道一句:难怪对方能如此年纪就经营起这么大一家客栈。 要说真正一个让他见之便觉出尘的, 禹水腹诽:应当要属冥界那位了。 刚想到此处,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暗红身影。 就见提前入了二楼雅间的赤雀,蓦地又跑了回来, 赤金色的眸子被一片暗色笼罩。 …… 不用说褚朝安就知道。 赤雀打的主意落空,此刻心中定是烦闷。 心中虽了然,但褚朝安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问他:“你怎么了?” 话是这么问的,褚朝安却安心不起来,总觉得他身份一事有些岌岌可危, 怕是瞒不久了。 这让他忍不住趁着几人上楼的间隙,再度打开系统界面仔细看了看,目光在三个最低值上面流连不止。 ‘21%’,‘5%’,‘15%’。 代表着祁越、冥帝、听诩。 褚朝安一边思索着进度条,一边考虑着到时若真的暴露身份又当如何。 忽闻身侧赤雀一道气闷的哼声。 他这副显而易见的不悦神情,叫禹水忍不住心下咋舌,这位祖宗来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怎么现在又…… 不过好在有‘郁卿’在这,陛下也在。 褚朝安没搭理赤雀,后者也没有说出原因,凤倾更是连个眼神都不想往赤雀身上瞥。 正当时,雅间就在近前。 禹水第一个上前就要打开房门,然而还没等他动作,雅间的门已经从里面开启,只见一道白色身影闪现。 一名灰发少年立于门侧。 正是当初跟在冥帝身边的那少年。 褚朝安抬首看过去,就见钰白已然将暗灰色的眸子对准了他。 像是精准定位仪一般,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身影。 精准…… *** 似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住,褚朝安猛然朝钰白看去,就见后者此刻却将身形转了回去,重又走入了房中,一声招呼都不打。 可褚朝安却再不能自欺欺人了。 钰白他…… 褚朝安心底忽然有些发凉。 而这时凤倾已率先走了进去,一边道:“魔尊、冥帝好雅兴。” 见他入了雅间,褚朝安下意识抬步,一旁的禹水和他并排上前。 同一时间,褚朝安在脑中轻唤,“系统。” 于他唤完系统的下一秒,身边的禹水靠过来,总算是知道赤雀妖君为何生气。 就见他一入门,重复问了先前进来时的那句:“大美人呢?” 赤雀的话音一落,江烬亦是发现了,魔尊护法并不在此。 几人身后的齐温然则是不着痕迹的于房中扫视了一圈,心道这位妖君口中的魔尊护法究竟是什么绝色,竟叫他念念不忘至此。 恰在此时,又听到一声冷笑。 齐温然抬目看过去,就见前方一身着淡粉色锦袍,却不显女气的男子坐姿散漫、另有一番风采,此刻微勾着嘴角,一双眸子似盛着星河般潋滟。 那人冷眼看来,眼神中的情绪似带着凉意。 听诩道:“我说过,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 赤雀一口一句‘大美人’,真真是令他火大。 而听诩也向来不是会怒而不发的性子,有气便要出,这么想着,他周身的气势便愈发外放。 眼看着气氛一变再变,雅间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咳……” …… 一边的烈云忍受不住身边焱琅跟着阴沉下来的面色,不由轻咳了咳,直觉是因为赤雀,遂也跟着开口。 烈云:“赤雀,不要这么叫,凌寒不喜欢。” 向来无视惯了旁人,赤雀不予理会。 看到他这番态度,听诩面上更冷,烈云也是满头黑线。 离得较近的禹水看了眼并不打算管的陛下、后者已然同望均仙尊于房中挑了个位置坐定。 见状,禹水不禁微微抽了抽嘴角,只好又去看褚朝安,不时给对方使几个眼色。 陛下不管,那就只有郁卿了。 眼下确实不是任由赤雀胡来的时机,褚朝安接收到他的示意,继而就去看赤雀,“不闹。” 果不其然,一声过后,赤雀当真安分下来。 叫自诩对赤雀这般疯批的性格有所了解的烈云稍有些诧异,不由将目光看向了褚朝安。 赤雀竟然听他的? 同样有此想法的听诩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诧异,总归赤雀只要不把主意打到他的小朋友身上、那便一切好说。 见赤雀没有再要追问‘凌寒’行踪,褚朝安稍稍松了口气,兀自于房中寻了个位置坐好,便继续和系统沟通。 禹水也是长舒口气,看着禹水行至褚朝安身边坐定,便也往凤倾那边走去。 此时众人正在各自说着什么,褚朝安没有再听。 “你的换脸之术,真是百分百无漏洞?” 他早该怀疑的,褚朝安问向系统。 …… 褚朝安一直以来都坚信,系统这边不会出错。除非是他自己如上次那般,以‘璇离’的身份,不小心让人看到了他身上的红樱石,这才引起怀疑 亦或者,他以‘陆昀’的身份,又让江烬察觉出了他与‘凌寒’的相同之处来。 至于赤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则不必提。 但,就在方才入房间的一瞬间。 褚朝安看到钰白的刹那,竟是恍惚之中,把自己多次疏漏的地方给联系了起来。 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钰白在他面前的反常行为可不止一次。 一个缺了四魄,只为冥帝所用的‘傀儡’,为何会屡次于他面前出现反常。 第一次以‘凌寒’的身份与之交手,这是钰白的首次失常。 第二次是他以‘璇离’的身份,接着又不知经历几次,钰白总是在他这边变得不一样。 一次尚且可以说是错觉,但再一再二不再三。 就连刚刚的那一眼的对视,褚朝安已经能确定了。 钰白不正常。 他的不正常,也就是......冥帝。 想着,褚朝安的视线掠向了绢素屏风后。 与此同时,他又对一直沉默的系统换了个问题。 · 齐温然还是首次面对这么多大能。 仙门首座,妖界皇者,魔界至尊,冥界之主,如今幻陵大陆中最具权势的四位人物。 更不提其他鬼神、魔将,以及妖君这样的人物。 ...... 对于魔尊和冥帝到访修真界,江烬心中亦是一番思量,无需他问,凤倾已然轻笑着道:“什么样的叛徒,竟劳魔尊亲至……便连冥帝也参与其中?” 凤倾斜倚着窗棂朝雅间中魔尊和冥帝各自瞥了眼,姿态略有些慵懒,眸光却不忘留了一分落在角落坐定的褚朝安身上。 却见赤雀凑过去同对方说话、没得后者的一个眼神,便心情大好,笑道:“魔尊不防说出来听听,本皇兴许有时间,可以帮上一二。” 妖界掌控在他手中,沉寂了太久,凤倾倒是有些怀念起、当年各族动荡的时候,心.里.痒.痒的。 闻言,江烬沉默似认同他的话,剑修身上独有的凛冽威慑于他周身散发着,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就算在妖皇、魔尊、冥帝之间也并不显得弱势。 修真界第一人,不外如是。 齐温然从进房后就一直未发一言。 却在此刻,感知到身上投来了一道目光,随即转瞬消失。 待他反应过来,那视线投来的方向。 是那扇绢素屏风后。 冥帝...... 齐温然心下一紧,去看江烬。 当初若不是夏侯滕极犹豫不决,现在仙门首座的首徒位置......应该是他才对。 正当时,只听祁越暗沉的声线响起,“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简洁的回复,充满上位者的压迫力。 烈云拍案一笑,爽朗的笑声于这本就不大的雅间中响起,传入每个人耳中,知道尊主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笑罢后,就见烈云倏然正色开口。 …… 魔界找寻的叛徒,竟和如今修真界中引起动.乱的鬼修乃同一人。 凤倾看热闹不嫌事大,挑眉道:“这么巧?” 听到烈云的解释,江烬沉吟,没有开口。 此事确实有些巧,但也正是他沧州城之行的目的。 · 直到谈话结束,已是月上柳梢头。 褚朝安便跟着凤倾、江烬折返夕露客栈。 但在离开的前一秒,借由系统的遮掩,一丝鬼气从褚朝安周身悄无声息的散出,往钰白的方向投放过去。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n**b**s**p**;**&**n**b**s**p**;**&**n**b**s**p**;**&**n**b**s**p**;**夕**露**客**栈**。**<**b**r** **/**>**<**b**r** **/**>**&**n**b**s**p**;**&**n**b**s**p**;**&**n**b**s**p**;**&**n**b**s**p**;**因**众**人**回**来**后**,** **齐**温**然**又**为**几**人**多**准**备**了**几**间**房**,**此**刻**褚**朝**安**正**独**自**待**在**一**间**房**中**。**<**b**r** **/**>**<**b**r** **/**>**&**n**b**s**p**;**&**n**b**s**p**;**&**n**b**s**p**;**&**n**b**s**p**;**房**间**一**事**,**当**时**还**叫**赤**雀**差**点**就**要**动**手**把**前**来**传**话**的**掌**柜**一**掌**拍**飞**。**<**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谁**要**房**间**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赤**雀**眼**瞳**暗**芒**一**闪**,** **怒**焰**于**其**间**流**转**,**袖**摆**轻**晃**就**要**运**起**妖**力**。**<**b**r** **/**>**<**b**r** **/**>**&**n**b**s**p**;**&**n**b**s**p**;**&**n**b**s**p**;**&**n**b**s**p**;**幸**而**褚**朝**安**正**缺**没**有**单**独**一**人**的**时**机**,** **在**赤**雀**出**手**的**刹**那**就**将**人**的**攻**击**无**声**拦**下**,** **同**时**又**对**倏**地**朝**他**看**来**的**赤**雀**道**:**“**我**想**要**。**”**<**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言**,**赤**雀**顿**了**顿**,** **长**袖**蓦**然**一**垂**。**<**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见**其**一**双**赤**金**色**的**眸**子**转**了**转**,** **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也**并**未**再**对**掌**柜**发**难**便**是**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见**此**情**景**,** **掌**柜**急**忙**千**恩**万**谢**的**下**去**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不**过**是**来**传**个**话**的**,** **没**想**到**这**差**事**竟**险**些**让**他**丢**了**小**命**。**<**b**r** **/**>**<**b**r** **/**>**&**n**b**s**p**;**&**n**b**s**p**;**&**n**b**s**p**;**&**n**b**s**p**;**看**到**掌**柜**落**荒**而**逃**的**背**影**,** **禹**水**仿**佛**见**着**了**妖**界**中**那**些**被**赤**雀**妖**君**收**拾**过**的**一**众**妖**族**们**。**<**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由**暗**道**:**还**好**有**人**能**制**住**对**方**。**<**b**r** **/**>**<**b**r** **/**>**&**n**b**s**p**;**&**n**b**s**p**;**&**n**b**s**p**;**&**n**b**s**p**;**凤**倾**倒**是**对**房**间**的**安**排**无**任**何**异**议**,**若**没**有**房**间**,** **届**时**几**人**皆**同**处**一**室**,** **多**出**来**的**那**道**暗**红**色**身**影**见**了**委**实**伤**眼**。**<**b**r** **/**>**<**b**r** **/**>**&**n**b**s**p**;**&**n**b**s**p**;**&**n**b**s**p**;**&**n**b**s**p**;**各**自**入**了**房**间**后**,** **这**才**有**了**褚**朝**安**盘**膝**而**坐**于**床**榻**之**上**的**一**幕**。**<**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忽**地**同**系**统**说**道**:**“**可**以**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系**统**:**没**问**题**。**】**<**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问**的**,**正**是**从**酒**楼**出**来**时**,**他**引**到**钰**白**身**上**的**那**丝**鬼**气**。**<**b**r** **/**>**<**b**r** **/**>**&**n**b**s**p**;**&**n**b**s**p**;**&**n**b**s**p**;**&**n**b**s**p**;**听**到**系**统**肯**定**的**回**答**,**褚**朝**安**细**思**片**刻**后**起**身**,** **不**多**时**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夕**露**客**栈**。**<**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b**r** **/**>**<**b**r** **/**>**&**n**b**s**p**;**&**n**b**s**p**;**&**n**b**s**p**;**&**n**b**s**p**;**“**事**情**办**好**了**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男**子**身**材**颀**长**,** **单**手**撑**在**楼**梯**扶**手**上**面**,**目**光**远**远**注**视**着**前**方**,**似**在**追**寻**着**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伴**随**他**话**落**的**瞬**间**,** **容**貌**也**同**时**从**阴**影**中**显**现**出**,** **有**浅**薄**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 **透**露**出**几**分**朦**胧**感**,**将**那**张**过**分**明**艳**的**五**官**冲**淡**些**许**。**<**b**r** **/**>**<**b**r** **/**>**&**n**b**s**p**;**&**n**b**s**p**;**&**n**b**s**p**;**&**n**b**s**p**;**此**时**男**子**正**转**头**看**向**身**后**过**来**的**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来**人**正**是**夕**露**客**栈**的**掌**柜**,**而**男**子**则**是**齐**温**然**。**<**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见**他**出**声**,**掌**柜**一**边**附**和**,**一**边**低**声**询**问**:**“**都**办**好**了**,**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b**r** **/**>**<**b**r** **/**>**&**n**b**s**p**;**&**n**b**s**p**;**&**n**b**s**p**;**&**n**b**s**p**;**齐**温**然**张**了**张**嘴**、**本**欲**说**些**什**么**,**但**在**下**一**秒**他**手**一**挥**。**掌**柜**见**状**即**刻**明**白**过**来**,**再**不**多**留**便**脚**步**飞**快**的**下**去**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又**一**人**立**到**了**方**才**掌**柜**站**的**地**方**。**<**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见**一**位**须**发**皆**有**些**发**白**、**面**容**看**起**来**却**仅**是**中**年**模**样**的**人**站**在**那**。**<**b**r** **/**>**<**b**r** **/**>**&**n**b**s**p**;**&**n**b**s**p**;**&**n**b**s**p**;**&**n**b**s**p**;**若**是**旁**的**人**见**了**,**只**怕**立**时**就**能**将**人**认**出**。**<**b**r** **/**>**<**b**r** **/**>**&**n**b**s**p**;**&**n**b**s**p**;**&**n**b**s**p**;**&**n**b**s**p**;**此**人**便**是**曾**在**散**修**中**德**高**望**重**,**号**召**力**极**强**的**微**山**真**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微**山**真**人**见**齐**温**然**望**过**来**,**接**着**就**要**拱**手**行**礼**,**看**起**来**对**后**者**极**为**恭**敬**。**<**b**r** **/**>**<**b**r** **/**>**&**n**b**s**p**;**&**n**b**s**p**;**&**n**b**s**p**;**&**n**b**s**p**;**然**在**他**准**备**行**礼**前**,**齐**温**然**先**一**步**截**住**他**的**动**作**,**口**中**嗓**音**轻**缓**,**尚**存**有**几**分**没**落**,**“**叔**叔**何**必**如**此**,**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养**尊**处**优**的**齐**家**公**子**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说**完**这**句**,**齐**温**然**看**着**微**山**真**人**,**喉**头**微**耸**,**“**当**日**若**不**是**叔**叔**拼**死**将**我**从**齐**家**带**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怎**么**会**有**现**在**的**夕**露**客**栈**。**”**<**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听**此**言**,**微**山**真**人**一**怔**,**倒**是**没**有**再**要**行**礼**,**反**是**背**过**手**去**,**半**晌**才**慢**慢**说**起**,**“**家**主**知**遇**之**恩**,**临**危**托**付**,**而**温**然**你**又**是**我**看**着**长**大**,**我**早**就**将**你**当**亲**子**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微**山**真**人**,**便**是**当**初**齐**家**灭**门**时**,**齐**父**的**心**腹**。**<**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些**年**混**迹**修**真**界**,**成**为**散**修**中**说**得**上**话**的**人**物**,**又**暗**中**为**齐**温**然**经**营**起**了**夕**露**客**栈**,**齐**温**然**对**他**亦**是**尊**敬**。**<**b**r** **/**>**<**b**r** **/**>**&**n**b**s**p**;**&**n**b**s**p**;**&**n**b**s**p**;**&**n**b**s**p**;**两**人**交**谈**几**句**。**<**b**r** **/**>**<**b**r** **/**>**&**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齐**温**然**才**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听**到**他**的**话**,**微**山**真**人**明**显**怔**愣**,**目**光**暗**了**暗**,**他**道**:**“**温**然**你**说**的**、**都**是**真**的**?**冥**帝**当**真**就**在**沧**州**城**?**”**<**b**r** **/**>**<**b**r** **/**>**&**n**b**s**p**;**&**n**b**s**p**;**&**n**b**s**p**;**&**n**b**s**p**;**齐**温**然**点**点**头**,**“**确**实**,**我**今**日**还**见**到**了**对**方**.**.**.**.**.**.**幸**得**望**均**仙**尊**引**路**。**”**<**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将**先**前**发**生**的**原**原**本**本**告**知**于**微**山**真**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末**了**,**齐**温**然**神**色**一**凛**,**转**眼**盯**视**微**山**真**人**,**表**情**肃**穆**,**半**点**不**见**刚**刚**的**温**和**,**颇**有**威**势**。**<**b**r** **/**>**<**b**r** **/**>**&**n**b**s**p**;**&**n**b**s**p**;**&**n**b**s**p**;**&**n**b**s**p**;**见**状**,**微**山**真**人**怔**了**下**,**躬**身**。**<**b**r** **/**>**<**b**r** **/**>**&**n**b**s**p**;**&**n**b**s**p**;**&**n**b**s**p**;**&**n**b**s**p**;**齐**温**然**眸**子**微**抬**,**眼**神**中**此**刻**展**现**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冷**意**和**蓬**勃**野**心**,**“**该**怎**么**做**,**叔**叔**应**该**都**知**道****。**”**<**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言**,**微**山**真**人**点**头**一**礼**,**俨**然**一**副**对**待**上**级**的**姿**态**,**没**有**一**丝**含**糊**,**“**是**。**”**<**b**r** **/**>**<**b**r** **/**>**&**n**b**s**p**;**&**n**b**s**p**;**&**n**b**s**p**;**&**n**b**s**p**;**齐**温**然**满**意**颔**首**,**“**下**去****,**做**得**干**净**点**,**莫**要**留**下**把**柄**。**”**<**b**r** **/**>**<**b**r** **/**>**&**n**b**s**p**;**&**n**b**s**p**;**&**n**b**s**p**;**&**n**b**s**p**;**言**罢**,**他**摆**了**摆**手**,**微**山**真**人**听**话**告**退**,**两**人**之**间**哪**里**还**有**方**才**的**‘**叔**侄**’**情**谊**,**一**切**都**似**梦**幻**泡**影**般**、**一**戳**即**破**。**<**b**r** **/**>**<**b**r** **/**>**&**n**b**s**p**;**&**n**b**s**p**;**&**n**b**s**p**;**&**n**b**s**p**;**看**着**微**山**真**人**远**去**的**背**影**,**齐**温**然**的**脸**上**,**逐**渐**浮**现**起**几**分**癫**狂**的**恨**意**,**眼**眸**缓**缓**变**得**猩**红**如**血**。**<**b**r** **/**>**<**b**r** **/**>**&**n**b**s**p**;**&**n**b**s**p**;**&**n**b**s**p**;**&**n**b**s**p**;**少**顷**,**一**声**接**一**声**的**高**昂**笑**音**不**断**扩**散**开**去**,**传**扬**出**去**老**远**,**但**凡**有**些**修**为**的**、**都**不**难**听**见**这**声**像**是**故**意**传**开**的**狂**笑**。**<**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另**一**边**,**褚**朝**安**早**已**离**开**了**夕**露**客**栈**,**化**作**璇**离**后**,**他**便**径**直**往**那**家**酒**楼**不**远**处**而**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待**到**一**处**空**无**一**人**的**巷**角**、**远**远**还**能**窥**见**一**点**酒**楼**轮**廓**的**地**方**站**定**时**,**褚**朝**安**就**立**在**这**里**等**。**<**b**r** **/**>**<**b**r** **/**>**&**n**b**s**p**;**&**n**b**s**p**;**&**n**b**s**p**;**&**n**b**s**p**;**等**钰**白**过**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或**许**.**.**.**.**.**.**<**b**r** **/**>**<**b**r** **/**>**&**n**b**s**p**;**&**n**b**s**p**;**&**n**b**s**p**;**&**n**b**s**p**;**来**的**人**不**是**钰**白**,**也**说**不**定**。**<**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眼**眸**微**闪**,**一**呼**一**吸**间**,**动**作**似**乎**都**放**轻**了**不**少**,**像**是**紧**张**又**像**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正**在**于**胸**.**腔**中**四**处**蔓**延**。**<**b**r** **/**>**<**b**r** **/**>**&**n**b**s**p**;**&**n**b**s**p**;**&**n**b**s**p**;**&**n**b**s**p**;**许**久**,**褚**朝**安**才**察**觉**出**,**空**气**中**似**有**一**股**气**息**靠**近**。**<**b**r** **/**>**<**b**r** **/**>**&**n**b**s**p**;**&**n**b**s**p**;**&**n**b**s**p**;**&**n**b**s**p**;**来**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下**意**识**屏**住**呼**吸**,**他**在**想**,**稍**后**该**怎**么**问**钰**白**。**<**b**r** **/**>**<**b**r** **/**>**&**n**b**s**p**;**&**n**b**s**p**;**&**n**b**s**p**;**&**n**b**s**p**;**问**他**,**冥**帝**是**不**是**知**道**了**。**亦**或**者**,**怀**疑**.**.**.**.**.**.**<**b**r** **/**>**<**b**r** **/**>**&**n**b**s**p**;**&**n**b**s**p**;**&**n**b**s**p**;**&**n**b**s**p**;**总**而**言**之**,**静**观**其**变**。**<**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等**钰**白**来**了**再**说**。**<**b**r** **/**>**<**b**r** **/**>**&**n**b**s**p**;**&**n**b**s**p**;**&**n**b**s**p**;**&**n**b**s**p**;**正**当**褚**朝**安**以**为**这**一**缕**靠**近**的**气**息**是**钰**白**时**,**猛**然**发**觉**出**不**对**。**<**b**r** **/**>**<**b**r** **/**>**&**n**b**s**p**;**&**n**b**s**p**;**&**n**b**s**p**;**&**n**b**s**p**;**钰**白**身**上**,**哪**里**会**有**什**么**气**息**。**<**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心**中**升**起**警**觉**,**一**时**间**,**隐**匿**之**法**被**他**运**用**到**了**极**致**,**褚**朝**安**稍**稍**退**开**了**此**处**些**许**距**离**。**<**b**r** **/**>**<**b**r** **/**>**&**n**b**s**p**;**&**n**b**s**p**;**&**n**b**s**p**;**&**n**b**s**p**;**待**他**匿**了**身**形**,**由**觉**得**不**放**心**,**“**系**统**。**”**<**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让**系**统**为**他**再**添**一**层**防**护**。**<**b**r** **/**>**<**b**r** **/**>**&**n**b**s**p**;**&**n**b**s**p**;**&**n**b**s**p**;**&**n**b**s**p**;**有**了**上**次**慕**容**世**家**一**行**,**褚**朝**安**毫**无**防**备**的**就**叫**鄷**铖**发**现**了**去**,**此**时**不**得**不**谨**慎**起**来**,**只**因**来**人**的**气**息**并**不**弱**,**似**还**高**出**了**他**许**多**。**<**b**r** **/**>**<**b**r** **/**>**&**n**b**s**p**;**&**n**b**s**p**;**&**n**b**s**p**;**&**n**b**s**p**;**思**及**此**,**褚**朝**安**待**身**上**的**气**息**完**全**隐**去**后**,**微**一**侧**身**往**墙**边**那**处**看**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现**在**已**是**深**夜**,**街**道**上**亦**是**多**余**人**的**气**息**也**无**一**个**,**会**是**什**么**人**到**这**里**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甫**一**探**出**身**子**看**过**去**,**瞬**间**怔**在**了**原**地**。**<**b**r** **/**>**<**b**r** **/**>**&**n**b**s**p**;**&**n**b**s**p**;**&**n**b**s**p**;**&**n**b**s**p**;**但**见**那**道**气**息**的**来**源**竟**是**.**.**.**.**.**.**微**山**真**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有**戚**煞**。**<**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微**山**真**人**是**齐**温**然**的**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戚**煞**.**.**.**.**.**.**<**b**r** **/**>**<**b**r** **/**>**&**n**b**s**p**;**&**n**b**s**p**;**&**n**b**s**p**;**&**n**b**s**p**;**此**时**二**人**出**现**在**此**,**必**是**在**商**量**着**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静**心**凝**气**,**小**心**的**放**出**神**识**窥**听**二**人**谈**话**。**<**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闻**一**道**粗**.**哑**难**听**的**声**线**,**从**离**他**极**近**的**地**方**传**来**,**褚**朝**安**便**又**将**放**出**的**神**识**收**回**,**凝**神**去**听**。**<**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冥**帝**真**的**在**这**?**”**<**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的**语**气**里**,**听**起**来**还**有**些**狐**疑**。**<**b**r** **/**>**<**b**r** **/**>**&**n**b**s**p**;**&**n**b**s**p**;**&**n**b**s**p**;**&**n**b**s**p**;**就**听**微**山**真**人**道**:**“**当**然**,**我**还**骗**你**不**成**,**接**下**来**的**事**,**我**会**尽**力**协**助**你**,**但**你**也**不**要**忘**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东**方**世**家**、**慕**容**世**家**的**两**个**小**辈**能**力**不**错**,**你**把**他**们**解**决**了****。**”**微**山**说**话**时**,**似**大**有**倚**仗**,**毫**不**客**气**道**,**“**只**要**他**们**死**了**,**届**时**两**大**世**家**便**不**成**气**候**。**”**<**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说**,**微**山**真**人**想**的**确**实**不**错**。**<**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今**慕**容**世**家**全**凭**慕**容**焕**一**人**撑**起**,**东**方**世**家**亦**然**,**只**有**东**方**闵**这**个**从**小**.**便**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的**三**公**子**立**着**门**楣**。**<**b**r** **/**>**<**b**r** **/**>**&**n**b**s**p**;**&**n**b**s**p**;**&**n**b**s**p**;**&**n**b**s**p**;**总**而**言**之**,**若**真**的**除**去**这**两**人**,**两**大**世**家**也**不**必**再**有**什**么**光**耀**世**家**的**信**念**了**,**平**辈**中**无**一**个**能**用**之**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打**得**好**算**盘**。**<**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心**道**齐**温**然**果**然**与**鄷**铖**、**戚**煞**有**所**勾**结**,**只**是**现**今**戚**煞**在**此**,**那**鄷**铖**又**去**了**何**方**。**<**b**r** **/**>**<**b**r** **/**>**&**n**b**s**p**;**&**n**b**s**p**;**&**n**b**s**p**;**&**n**b**s**p**;**且**不**提**他**们**想**做**什**么**,**就**因**着**冥**帝**在**此**,**戚**煞**竟**然**有**胆**子**过**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正**思**索**着**,**忽**然**听**到**一**声**高**喝**,**“**谁**!**”**<**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见**这**声**,**褚**朝**安**心**中**一**紧**暗**觉**不**妙**。**<**b**r** **/**>**<**b**r** **/**>**&**n**b**s**p**;**&**n**b**s**p**;**&**n**b**s**p**;**&**n**b**s**p**;**被**发**现**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想**也**不**想**便**运**起**鬼**力**,**往**另**一**边**行**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今**想**朝**着**酒**楼**中**去**却**是**不**行**了**,**若**是**前**往**酒**楼**,**势**必**会**正**面**同**戚**煞**和**微**山**真**人**对**上**,**所**以**他**掠**出**的**地**方**,**乃**恰**好**和**酒**楼**相**反**。**<**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一**边**离**开**此**地**,**还**有**空**对**着**系**统**说**话**,**一**边**说**眉**头**拧**得**死**紧**,**“**你**怎**么**会**被**他**发**现**?**”**<**b**r** **/**>**<**b**r** **/**>**&**n**b**s**p**;**&**n**b**s**p**;**&**n**b**s**p**;**&**n**b**s**p**;**按**道**理**,**戚**煞**不**应**该**会**发**现**他**。**<**b**r** **/**>**<**b**r** **/**>**&**n**b**s**p**;**&**n**b**s**p**;**&**n**b**s**p**;**&**n**b**s**p**;**两**人**现**今**俱**为**鬼**修**,**实**力**也**算**旗**鼓**相**当**,**且**在**他**刻**意**降**低**气**息**存**在**的**情**况**下**,**更**加**就**不**应**会**被**戚**煞**察**觉**到**。**<**b**r** **/**>**<**b**r** **/**>**&**n**b**s**p**;**&**n**b**s**p**;**&**n**b**s**p**;**&**n**b**s**p**;**啧**。**<**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动**作**加**快**了**些**,**身**后**的**戚**煞**似**乎**已**追**上**来**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同**一**时**间**,**系**统**也**给**出**了**答**复**。**<**b**r** **/**>**<**b**r** **/**>**&**n**b**s**p**;**&**n**b**s**p**;**&**n**b**s**p**;**&**n**b**s**p**;**滋**滋**的**电**流**音**划**过**脑**海**。**<**b**r** **/**>**<**b**r** **/**>**&**n**b**s**p**;**&**n**b**s**p**;**&**n**b**s**p**;**&**n**b**s**p**;**【**系**统**:**系**统**出**品**,**绝**对**保**障**。**】**<**b**r** **/**>**<**b**r** **/**>**&**n**b**s**p**;**&**n**b**s**p**;**&**n**b**s**p**;**&**n**b**s**p**;**得**到**回**复**,**褚**朝**安**一**滞**。**<**b**r** **/**>**<**b**r** **/**>**&**n**b**s**p**;**&**n**b**s**p**;**&**n**b**s**p**;**&**n**b**s**p**;**“**你**的**意**思**,**是**戚**煞**在**诈**我**?**”**他**问**。**<**b**r** **/**>**<**b**r** **/**>**&**n**b**s**p**;**&**n**b**s**p**;**&**n**b**s**p**;**&**n**b**s**p**;**系**统**的**言**外**之**意**便**是**,**戚**煞**并**未**发**现**褚**朝**安**。**<**b**r** **/**>**<**b**r** **/**>**&**n**b**s**p**;**&**n**b**s**p**;**&**n**b**s**p**;**&**n**b**s**p**;**全**赖**于**方**才**他**的**精**神**高**度**紧**绷**,**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b**r** **/**>**<**b**r** **/**>**&**n**b**s**p**;**&**n**b**s**p**;**&**n**b**s**p**;**&**n**b**s**p**;**【**系**统**:**是**。**】**<**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b**r** **/**>**<**b**r** **/**>**&**n**b**s**p**;**&**n**b**s**p**;**&**n**b**s**p**;**&**n**b**s**p**;**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他**思**考**下**去**,**比**如**戚**煞**发**现**他**,**对**方**又**如**何**与**齐**温**然**联**系**的**,**褚**朝**安**速**度**愈**发**迅**速**。**<**b**r** **/**>**<**b**r** **/**>**&**n**b**s**p**;**&**n**b**s**p**;**&**n**b**s**p**;**&**n**b**s**p**;**但**还**是**太**慢**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到**底**得**了**鄷**铖**的**帮**助**,**修**为**也**不**知**如**何**练**得**,**没**过**多**久**便**追**了**上**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用**再**跑**了**。**”**戚**煞**暗**藏**阴**鸷**的**嗓**音**从**褚**朝**安**后**方**响**起**,**微**山**真**人**并**没**有**跟**来**,**也**便**是**说**,**现**在**就**只**剩**下**他**二**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竟**当**真**在**他**说**完**这**句**后**,**停**了**下**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下**一**瞬**,**戚**煞**追**上**他**,**两**人**御**空**相**对**而**立**,**戚**煞**脸**上**带**着**冰**冷**嗜**杀**的**笑**意**,**“**说**,**你**是**什**么**人**.**.**.**.**.**.**鬼**修**?**”**<**b**r** **/**>**<**b**r** **/**>**&**n**b**s**p**;**&**n**b**s**p**;**&**n**b**s**p**;**&**n**b**s**p**;**对**于**冥**界**的**事**,**戚**煞**恐**还**比**不**上**褚**朝**安**了**解**得**多**,**只**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你**是**鬼**医**!**”**戚**煞**倏**然**肯**定**道**。**<**b**r** **/**>**<**b**r** **/**>**&**n**b**s**p**;**&**n**b**s**p**;**&**n**b**s**p**;**&**n**b**s**p**;**虽**然**对**冥**界**的**事**了**解**不**多**,**可**对**修**复**了**烈**将**殿**那**一**众**由**他**亲**自**摧**毁**了**霑**口**的**魔**族**之**人**,**戚**煞**倒**是**知**道**得**不**少**。**<**b**r** **/**>**<**b**r** **/**>**&**n**b**s**p**;**&**n**b**s**p**;**&**n**b**s**p**;**&**n**b**s**p**;**就**见**此**人**无**论**是**气**质**亦**或**是**容**貌**,**都**和**冥**界**相**传**的**一**样**,**温**润**恬**雅**、**淡**然**宁**静**,**无**一**例**外**。**<**b**r** **/**>**<**b**r** **/**>**&**n**b**s**p**;**&**n**b**s**p**;**&**n**b**s**p**;**&**n**b**s**p**;**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仿**似**从**神**魂**中**都**带**着**一**股**沁**人**的**药**香**味**。**<**b**r** **/**>**<**b**r** **/**>**&**n**b**s**p**;**&**n**b**s**p**;**&**n**b**s**p**;**&**n**b**s**p**;**“**天**堂**有**路**你**不**走**,**此**处**无**门**,**”**戚**煞**忽**地**大**笑**起**来**,**继**而**阴**冷**道**,**“**你**既**闯**进**来**了**,**那**就**拿**命**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脸**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端**的**是**一**副**镇**定**自**若**,**他**道**:**“**你**就**是**戚**煞**?**”**<**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戚**煞**发**丝**被**周**遭**气**浪**打**得**狂**舞**,**已**然**运**起**鬼**力**,**同**时**道**:**“**算**你**识**相**,**那**就**赏**你**一**个**全**尸****。**”**<**b**r** **/**>**<**b**r**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褚**朝**安**只**看**到**一**团**浓**黑**气**体**于**他**掌**中**凝**聚**。**<**b**r** **/**>**<**b**r** **/**>**&**n**b**s**p**;**&**n**b**s**p**;**&**n**b**s**p**;**&**n**b**s**p**;**又**是**鬼**瘴**!**<**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是**本**不**欲**和**他**动**手**、**或**者**说**是**不**屑**,**居**然**直**接**就**祭**出**了**鬼**瘴**!**<**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尚**来**不**及**使**出**什**么**招**式**,**只**顾**着**躲**闪**鬼**瘴**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须**知**鬼**瘴**可**融**血**肉**、**噬**神**魂**,**而**戚**煞**放**出**来**的**这**些**,**也**并**非**是**那**些**被**稀**释**过**的**,**一**旦**入**体**,**后**果**不**堪**设**想**。**<**b**r** **/**>**<**b**r** **/**>**&**n**b**s**p**;**&**n**b**s**p**;**&**n**b**s**p**;**&**n**b**s**p**;**刚**才**戚**煞**口**中**说**的**‘**留**全**尸**’**,**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明**白**这**一**点**,**褚**朝**安**并**不**打**算**再**和**他**硬**碰**硬**,**暗**道**:**稍**后**避**开**这**些**鬼**瘴**,**还**是**先**行**逃**离**这**里**再**说**。**<**b**r** **/**>**<**b**r** **/**>**&**n**b**s**p**;**&**n**b**s**p**;**&**n**b**s**p**;**&**n**b**s**p**;**仿**佛**是**看**穿**他**的**意**图**,**戚**煞**在**释**.**放**出**鬼**瘴**的**同**时**,**竟**还**跟**着**调**动**鬼**力**,**将**褚**朝**安**的**去**路**堵**死**。**<**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桀**笑**两**声**,**“**不**要**妄**图**挣**扎**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于**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鬼**瘴**朝**着**褚**朝**安**侵**.**袭**而**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黑**色**的**雾**气**映**了**满**眼**,**速**度**之**快**叫**褚**朝**安**根**本**避**之**不**及**,**戚**煞**这**个**老**狐**狸**还**把**他**四**下**的**退**路**堵**得**死**死**的**,**叫**现**下**褚**朝**安**毫**无**闪**避**的**余**地**。**<**b**r** **/**>**<**b**r** **/**>**&**n**b**s**p**;**&**n**b**s**p**;**&**n**b**s**p**;**&**n**b**s**p**;**眼**看**着**鬼**瘴**即**将**迎**面**铺**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此**刻**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眼**睫**微**微**颤**了**颤**,**只**得**运**起**鬼**力**硬**抗**。**<**b**r** **/**>**<**b**r** **/**>**&**n**b**s**p**;**&**n**b**s**p**;**&**n**b**s**p**;**&**n**b**s**p**;**谁**知**在**鬼**瘴**将**要**笼**罩**住**他**周**身**时**,**倏**地**一**股**磅**礴**之**气**于**他**周**遭**覆**盖**了**上**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一**转**眼**,**整**个**空**间**仿**佛**都**被**一**层**洁**白**掩**去**,**浓**黑**的**鬼**瘴**消**失**不**见**。**<**b**r** **/**>**<**b**r** **/**>**&**n**b**s**p**;**&**n**b**s**p**;**&**n**b**s**p**;**&**n**b**s**p**;**取**而**代**之**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是**令**褚**朝**安**无**比**熟**悉**的**白**色**雾**气**。**<**b**r** **/**>**<**b**r** **/**>**&**n**b**s**p**;**&**n**b**s**p**;**&**n**b**s**p**;**&**n**b**s**p**;**仿**若**置**身**于**一**片**虚**无**空**间**中**,**那**些**黑**色**的**气**体**被**完**全**吞**.**噬**殆**尽**,**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动**了**动**唇**:**“**冥**帝**?**”**<**b**r** **/**>**<**b**r** **/**>**&**n**b**s**p**;**&**n**b**s**p**;**&**n**b**s**p**;**&**n**b**s**p**;**刚**说**完**,**白**雾**隐**去**,**似**乎**余**一**点**沾**在**了**他**的**衣**袍**之**上**,**像**是**融**合**在**那**处**,**竟**一**时**没**有**散**干**净**。**<**b**r** **/**>**<**b**r** **/**>**&**n**b**s**p**;**&**n**b**s**p**;**&**n**b**s**p**;**&**n**b**s**p**;**没**有**管**前**方**早**已**变**得**无**力**动**弹**的**鄷**铖**。**<**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垂**了**下**头**,**不**禁**莞**尔**,**抬**起**指**尖**将**那**点**浅**薄**雾**气**拂**去**,**接**着**,**他**仰**起**头**,**目**光**精**准**的**落**到**那**个**小**小**的**绿**色**进**度**条**所**在**的**方**位**。**<**b**r** **/**>**<**b**r** **/**>**&**n**b**s**p**;**&**n**b**s**p**;**&**n**b**s**p**;**&**n**b**s**p**;**‘**5**%**’**。**<**b**r** **/**>**<**b**r** **/**>**&**n**b**s**p**;**&**n**b**s**p**;**&**n**b**s**p**;**&**n**b**s**p**;**果**不**其**然**,**便**见**一**袭**银**色**广**袖**华**服**的**男**子**立**在**于**他**不**远**处**,**一**双**银**眸**流**转**间**,**神**性**时**隐**时**现**。**<**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与**之**对**视**后**略**一**颔**首**,**静**默**片**刻**,**终**是**徐**徐**开**口**道**。**<**b**r** **/**>**<**b**r** **/**>**&**n**b**s**p**;**&**n**b**s**p**;**&**n**b**s**p**;**&**n**b**s**p**;**“**属**下**有**一**事**,**还**望**冥**帝**相**告**。**”**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n**b**s**p**;**&**n**b**s**p**;**&**n**b**s**p**;**&**n**b**s**p**;**冥**帝**会**出**现**在**此**,** **褚**朝**安**只**稍**有**些**诧**异**,**却**也**不**是**全**然**的**意**外**。**<**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大**致**推**测**了**一**下**,**钰**白**之**所**以**会**听**令**于**冥**帝**、**加**之**先**前**于**慕**容**世**家**见**到**的**那**一**幕**,** **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钰**白**之**前**在**他**这**里**表**现**出**的**反**常**,**冥**帝**势**必**清**楚**。**<**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唯**一**不**确**定**的**一**点**就**是**,** **钰**白**的**那**点**反**常**,** **究**竟**因**何**而**起**。**<**b**r** **/**>**<**b**r** **/**>**&**n**b**s**p**;**&**n**b**s**p**;**&**n**b**s**p**;**&**n**b**s**p**;**思**及**此**,**褚**朝**安**眼**睫**微**抬**,** **直**直**看**向**冥**帝**的**方**向**,** **唇**瓣**微**动**就**要**说**话**。**<**b**r** **/**>**<**b**r** **/**>**&**n**b**s**p**;**&**n**b**s**p**;**&**n**b**s**p**;**&**n**b**s**p**;**然**在**他**开**口**的**前**一**秒**,**但**见**那**双**正**同**自**己**相**对**的**银**眸**眼**瞳**中**、**有**浅**浅**流**光**微**转**,** **低**低**的**笑**音**轻**巧**钻**入**了**褚**朝**安**的**耳**膜**,** **又**轻**又**缓**。**<**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听**冥**帝**道**:**“**你**想**问**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闻**言**,** **深**深**吸**了**口**气**,**道**:**“**我**、**”**<**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 **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后**方**由**远**及**近**的**几**个**进**度**条**彻**底**打**断**褚**朝**安**好**不**容**易**寻**得**的**问**话**时**机**。**<**b**r** **/**>**<**b**r** **/**>**&**n**b**s**p**;**&**n**b**s**p**;**&**n**b**s**p**;**&**n**b**s**p**;**“**鬼**医**!**”**/**“**璇**离**?**”**<**b**r** **/**>**<**b**r** **/**>**&**n**b**s**p**;**&**n**b**s**p**;**&**n**b**s**p**;**&**n**b**s**p**;**又**是**两**道**声**音**响**起**。**<**b**r** **/**>**<**b**r** **/**>**&**n**b**s**p**;**&**n**b**s**p**;**&**n**b**s**p**;**&**n**b**s**p**;**说**话**的**是**从**后**面**赶**来**的**烈**云**和**听**诩**。**<**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看**过**去**时**,** **视**线**恰**好**从**行**在**最**前**方**的**祁**越**身**上**略**过**。**<**b**r** **/**>**<**b**r** **/**>**&**n**b**s**p**;**&**n**b**s**p**;**&**n**b**s**p**;**&**n**b**s**p**;**二**人**相**视**一**瞬**,**祁**越**紫**眸**只**略**略**往**他**这**边**瞥**了**一**眼**,**五**官**深**邃**而**冷**峻**,**末**了**往**被**制**住**的**戚**煞**身**上**看**了**看**。**<**b**r** **/**>**<**b**r** **/**>**&**n**b**s**p**;**&**n**b**s**p**;**&**n**b**s**p**;**&**n**b**s**p**;**见**状**,** **褚**朝**安**收**回**视**线**。**<**b**r** **/**>**<**b**r** **/**>**&**n**b**s**p**;**&**n**b**s**p**;**&**n**b**s**p**;**&**n**b**s**p**;**红**樱**石**一**事**,** **当**初**魔**界**也**是**有**所**发**现**的**,**虽**然**后**面**被**他**以**‘**郁**卿**’**的**身**份**掩**盖**过**去**,**可**终**归**有**些**站**不**住**脚**。**<**b**r** **/**>**<**b**r** **/**>**&**n**b**s**p**;**&**n**b**s**p**;**&**n**b**s**p**;**&**n**b**s**p**;**正**想**着**,** **戚**煞**还**在**死**死**瞪**着**褚**朝**安**,** **像**是**想**靠**着**视**线**就**能**将**人**看**穿**了**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但**是**很**快**,** **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道**身**影**。**<**b**r** **/**>**<**b**r** **/**>**&**n**b**s**p**;**&**n**b**s**p**;**&**n**b**s**p**;**&**n**b**s**p**;**钰**白**挡**在**了**褚**朝**安**面**前**。**<**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所**站**的**角**度**,**恰**好**是**戚**煞**阴**鸷**目**光**扫**来**的**地**方**。**<**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看**向**钰**白**,**随**即**瞥**过**冥**帝**,**仿**若**从**对**方**那**双**银**眸**、**出**奇**的**窥**见**了**一**丝**从**中**噙**着**的**淡**淡**笑**意**,**似**揶**揄**。**<**b**r** **/**>**<**b**r** **/**>**&**n**b**s**p**;**&**n**b**s**p**;**&**n**b**s**p**;**&**n**b**s**p**;**想**到**方**才**即**将**脱**口**的**问**话**,**褚**朝**安**敛**眸**,**决**定**下**次**再**寻**个**时**间**问**出**。**<**b**r** **/**>**<**b**r** **/**>**&**n**b**s**p**;**&**n**b**s**p**;**&**n**b**s**p**;**&**n**b**s**p**;**正**当**时**,**只**见**烈**云**上**前**笑**道**:**“**鬼**医**也**在**啊**。**”**<**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对**褚**朝**安**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好**,**此**刻**竟**连**戚**煞**都**没**有**多**看**一**眼**。**<**b**r** **/**>**<**b**r** **/**>**&**n**b**s**p**;**&**n**b**s**p**;**&**n**b**s**p**;**&**n**b**s**p**;**同**时**,**烈**云**也**没**忘**记**当**初**于**妖**宫**参**加**盛**会**时**两**人**的**约**定**,**说**罢**又**将**此**事**提**了**提**,**接**着**还**补**充**道**:**“**烈**将**殿**随**时**欢**迎**鬼**医**前**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微**微**笑**了**下**,**温**声**回**道**:**“**多**谢**。**”**<**b**r** **/**>**<**b**r** **/**>**&**n**b**s**p**;**&**n**b**s**p**;**&**n**b**s**p**;**&**n**b**s**p**;**刚**说**完**,**他**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几**人**身**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见**原**本**齐**聚**酒**楼**的**众**人**,**竟**全**都**出**现**在**此**。**<**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方**才**还**当**戚**煞**胆**子**如**此**之**大**,**居**然**在**得**知**微**山**真**人**提**点**后**,**还**敢**前**往**酒**楼**亲**自**查**看**。**<**b**r** **/**>**<**b**r** **/**>**&**n**b**s**p**;**&**n**b**s**p**;**&**n**b**s**p**;**&**n**b**s**p**;**眼**下**所**有**人**全**都**过**来**,**不**难**看**出**是**因**为**戚**煞**的**自**投**罗**网**所**致**。**<**b**r** **/**>**<**b**r** **/**>**&**n**b**s**p**;**&**n**b**s**p**;**&**n**b**s**p**;**&**n**b**s**p**;**俨**然**是**想**到**这**一**点**,**戚**煞**此**刻**虽**动**弹**不**得**,**说**话**却**是**没**有**问**题**,**“**你**们**、**”**<**b**r** **/**>**<**b**r** **/**>**&**n**b**s**p**;**&**n**b**s**p**;**&**n**b**s**p**;**&**n**b**s**p**;**听**他**出**声**,**烈**云**这**才**有**闲**心**瞥**了**瞥**他**,**上**前**就**要**动**手**,**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臂**膀**垂**了**下**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好**你**个**戚**煞**,**竟**然**对**我**烈**将**殿**的**人**出**手**。**”**烈**云**终**究**是**没**再**动**手**,**继**而**就**听**他**冷**嘲**热**讽**道**,**“**你**越**活**越**回**去**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魔**族**虽**然**好**斗**,**但**恃**强**凌**弱**,**对**比**自**己**修**为**境**界**低**的**出**手**,**却**是**为**众**魔**不**耻**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烈**云**有**些**看**不**上**戚**煞**这**点**。**<**b**r** **/**>**<**b**r** **/**>**&**n**b**s**p**;**&**n**b**s**p**;**&**n**b**s**p**;**&**n**b**s**p**;**看**到**烈**云**脸**上**显**而**易**见**的**蔑**视**表**情**,**戚**煞**眼**中**充**血**,**一**片**赤**红**,**“**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b**r** **/**>**<**b**r** **/**>**&**n**b**s**p**;**&**n**b**s**p**;**&**n**b**s**p**;**&**n**b**s**p**;**接**着**,**戚**煞**又**朝**着**焱**琅**瞥**了**眼**,**“**两**个**走**狗**。**”**<**b**r** **/**>**<**b**r** **/**>**&**n**b**s**p**;**&**n**b**s**p**;**&**n**b**s**p**;**&**n**b**s**p**;**闻**言**,**焱**琅**睨**视**他**,**也**不**恼**。**<**b**r** **/**>**<**b**r** **/**>**&**n**b**s**p**;**&**n**b**s**p**;**&**n**b**s**p**;**&**n**b**s**p**;**两**人**居**高**临**下**望**着**戚**煞**,**犹**如**正**看**着**一**个**阶**下**囚**般**。**<**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就**在**众**人**以**为**,**戚**煞**会**就**此**被**激**怒**发**狂**的**同**时**,**只**见**他**仰**头**便**开**始**大**笑**。**<**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突**如**其**来**的**大**笑**,**褚**朝**安**侧**目**看**去**,**当**即**心**中**一**紧**。**<**b**r** **/**>**<**b**r** **/**>**&**n**b**s**p**;**&**n**b**s**p**;**&**n**b**s**p**;**&**n**b**s**p**;**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b**r** **/**>**<**b**r** **/**>**&**n**b**s**p**;**&**n**b**s**p**;**&**n**b**s**p**;**&**n**b**s**p**;**为**何**戚**煞**敢**于**出**现**在**酒**楼**附**近**,**魔**尊**、**冥**帝**都**在**此**,**竟**还**敢**露**面**。**<**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究**竟**是**戚**煞**胆**大**,**还**是**故**意**送**上**门**,**其**实**早**有**安**排**。**<**b**r** **/**>**<**b**r** **/**>**&**n**b**s**p**;**&**n**b**s**p**;**&**n**b**s**p**;**&**n**b**s**p**;**似**有**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声**持**续**不**断**,**搅**得**人**心**烦**,**听**诩**扬**眉**看**他**,**直**接**问**道**:**“**鄷**铖**在**哪**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还**在**狂**笑**不**止**,**闻**见**这**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会**告**诉**你**?**”**<**b**r** **/**>**<**b**r**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再**度**神**经**质**的**笑**起**来**,**再**找**不**到**半**点**刚**刚**运**转**鬼**力**和**褚**朝**安**相**斗**的**气**势**。**<**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眉**间**微**拢**,**看**着**戚**煞**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想**到**了**刚**才**和**戚**煞**分**开**的**微**山**真**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既**然**你**不**说**,**那**就**不**用**跟**你**废**话**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听**诩**表**情**淡**了**下**来**,**他**心**里**还**记**挂**着**,**此**人**曾**伤**过**‘**凌**寒**’**一**事**。**遂**五**指**微**张**,**转**眼**掌**中**一**团**黑**色**光**源**逐**渐**凝**聚**成**型**,**听**诩**轻**描**淡**写**的**扬**起**手**、**就**要**将**光**团**打**过**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却**在**下**一**瞬**,**“**听**诩**。**”**<**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听**冥**帝**开**口**。**<**b**r** **/**>**<**b**r** **/**>**&**n**b**s**p**;**&**n**b**s**p**;**&**n**b**s**p**;**&**n**b**s**p**;**听**诩**停**下**动**作**,**侧**目**看**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但**见**冥**帝**将**眸**光**转**向**褚**朝**安**,**“**你**想**怎**么**解**决**?**”**<**b**r** **/**>**<**b**r** **/**>**&**n**b**s**p**;**&**n**b**s**p**;**&**n**b**s**p**;**&**n**b**s**p**;**像**是**不**经**意**间**的**一**问**,**而**他**话**里**的**意**思**更**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决**定**一**个**人**的**生**死**。**<**b**r** **/**>**<**b**r** **/**>**&**n**b**s**p**;**&**n**b**s**p**;**&**n**b**s**p**;**&**n**b**s**p**;**同**一**时**间**,**闻**听**此**言**的**听**诩**收**了**手**。**不**难**猜**到**,**既**然**璇**离**在**这**里**,**加**之**空**气**中**隐**有**残**留**的**气**息**波**动**,**想**必**两**人**是**动**过**了**手**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正**欲**说**话**,**就**听**一**旁**烈**云**再**度**出**声**。**<**b**r** **/**>**<**b**r** **/**>**&**n**b**s**p**;**&**n**b**s**p**;**&**n**b**s**p**;**&**n**b**s**p**;**“**冥**帝**,**可**否**将**此**人**教**给**我**们**处**理**?**”**<**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毕**竟**戚**煞**是**被**首**个**离**开**酒**楼**前**往**此**处**的**冥**帝**制**服**,**理**应**询**问**一**番**。**<**b**r** **/**>**<**b**r** **/**>**&**n**b**s**p**;**&**n**b**s**p**;**&**n**b**s**p**;**&**n**b**s**p**;**说**着**,**烈**云**又**往**褚**朝**安**看**去**一**眼**,**笑**了**笑**。**<**b**r** **/**>**<**b**r** **/**>**&**n**b**s**p**;**&**n**b**s**p**;**&**n**b**s**p**;**&**n**b**s**p**;**大**致**能**够**猜**到**烈**云**的**想**法**,**褚**朝**安**没**再**开**口**。**<**b**r** **/**>**<**b**r** **/**>**&**n**b**s**p**;**&**n**b**s**p**;**&**n**b**s**p**;**&**n**b**s**p**;**见**鬼**医**不**再**表**态**,**烈**云**遂**又**看**向**冥**帝**。**<**b**r** **/**>**<**b**r**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一**直**未**发**一**言**的**魔**尊**亦**是**在**此**时**出**声**。**<**b**r** **/**>**<**b**r** **/**>**&**n**b**s**p**;**&**n**b**s**p**;**&**n**b**s**p**;**&**n**b**s**p**;**磁**沉**的**声**线**响**起**,**祁**越**缓**声**说**道**:**“**人**给**我**,**条**件**你**说**。**”**<**b**r** **/**>**<**b**r** **/**>**&**n**b**s**p**;**&**n**b**s**p**;**&**n**b**s**p**;**&**n**b**s**p**;**烈**云**和**焱**琅**一**并**看**了**看**他**,**显**然**也**明**白**祁**越**的**意**思**。**<**b**r** **/**>**<**b**r** **/**>**&**n**b**s**p**;**&**n**b**s**p**;**&**n**b**s**p**;**&**n**b**s**p**;**立**在**最**后**面**的**暗**封**心**道**:**这**是**要**把**人**带**回**去**,**交**给**护**法**剥**皮**抽**筋**呢**。**<**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才**是**戚**煞**应**该**有**的**归**宿**。**<**b**r** **/**>**<**b**r** **/**>**&**n**b**s**p**;**&**n**b**s**p**;**&**n**b**s**p**;**&**n**b**s**p**;**几**人**像**是**商**量**一**件**货**物**般**,**将**处**置**戚**煞**的**权**利**争**来**抢**去**。**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俱**都**汇**聚**于**那**一**袭**银**色**身**影**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然**下**一**刻**,**就**见**对**方**眼**眸**朝**一**处**转**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最**终**,**停**留**在**褚**朝**安**身**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场**的**都**是**明**白**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冥**帝**的**态**度**,**显**然**是**按**照**方**才**那**句**话**的**意**思**。**<**b**r** **/**>**<**b**r** **/**>**&**n**b**s**p**;**&**n**b**s**p**;**&**n**b**s**p**;**&**n**b**s**p**;**戚**煞**的**处**置**权**,**现**在**已**经**落**到**了**褚**朝**安**手**中**。**<**b**r** **/**>**<**b**r** **/**>**&**n**b**s**p**;**&**n**b**s**p**;**&**n**b**s**p**;**&**n**b**s**p**;**察**觉**出**冥**帝**的**视**线**落**在**自**己**这**边**,**褚**朝**安**抬**目**看**去**,**似**又**从**冥**帝**的**那**双**银**眸**中**,**瞥**见**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得**知**冥**帝**的**意**思**后**,**众**人**的**目**光**遂**再**度**定**格**望**向**了**褚**朝**安**。**<**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管**戚**煞**是**教**由**冥**界**还**是**魔**界**,**终**归**都**是**褚**朝**安**处**理**。**<**b**r** **/**>**<**b**r** **/**>**&**n**b**s**p**;**&**n**b**s**p**;**&**n**b**s**p**;**&**n**b**s**p**;**但**眼**下**这**样**的**状**况**,**一**时**间**叫**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给**还**是**不**给**?**<**b**r** **/**>**<**b**r** **/**>**&**n**b**s**p**;**&**n**b**s**p**;**&**n**b**s**p**;**&**n**b**s**p**;**正**当**时**,**一**道**黑**色**身**影**悄**然**出**现**,**恰**好**替**褚**朝**安**解**了**围**。**<**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暗**影**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当**即**就**朝**他**看**了**过**去**,**就**见**暗**影**对**着**祁**越**行**礼**后**,**马**上**接**着**道**:**“**启**禀**尊**主**,**鄷**铖**的**下**落**有**消**息**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调**查**戚**煞**的**同**时**,**祁**越**的**人**也**在**找**鄷**铖**,**如**今**却**是**赶**了**个**巧**。**<**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不**等**人**询**问**暗**影**鄷**铖**的**下**落**。**<**b**r** **/**>**<**b**r** **/**>**&**n**b**s**p**;**&**n**b**s**p**;**&**n**b**s**p**;**&**n**b**s**p**;**忽**闻**一**道**猛**然**拔**高**了**的**张**狂**笑**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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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想**知**道**的**,**同**时**也**是**其**他**人**想**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听**烈**云**当**即**便**问**:**“**他**们**在**哪**?**”**<**b**r** **/**>**<**b**r** **/**>**&**n**b**s**p**;**&**n**b**s**p**;**&**n**b**s**p**;**&**n**b**s**p**;**结**果**不**出**所**料**的**,**暗**影**:**“**夕**露**客**栈**。**”**<**b**r** **/**>**<**b**r** **/**>**&**n**b**s**p**;**&**n**b**s**p**;**&**n**b**s**p**;**&**n**b**s**p**;**也**是**,**如**今**遍**布**名**门**修**士**的**可**不**正**是**夕**露**客**栈**。**<**b**r** **/**>**<**b**r** **/**>**&**n**b**s**p**;**&**n**b**s**p**;**&**n**b**s**p**;**&**n**b**s**p**;**鄷**铖**究**竟**是**想**做**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正**在**这**时**,**褚**朝**安**脑**中**倏**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嗡**鸣**,**系**统**的**电**子**音**于**他**脑**海**内**轰**然**炸**开**,**滋**滋**电**流**声**不**断**搔**.**刮**着**他**的**耳**膜**。**<**b**r** **/**>**<**b**r** **/**>**&**n**b**s**p**;**&**n**b**s**p**;**&**n**b**s**p**;**&**n**b**s**p**;**下**一**刻**,**便**闻**‘**叮**’**的**一**声**脆**响**。**<**b**r** **/**>**<**b**r** **/**>**&**n**b**s**p**;**&**n**b**s**p**;**&**n**b**s**p**;**&**n**b**s**p**;**【**原**定**主**角**陨**落**。**】**<**b**r** **/**>**<**b**r** **/**>**&**n**b**s**p**;**&**n**b**s**p**;**&**n**b**s**p**;**&**n**b**s**p**;**褚**朝**安**尚**来**不**及**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b**r** **/**>**<**b**r** **/**>**&**n**b**s**p**;**&**n**b**s**p**;**&**n**b**s**p**;**&**n**b**s**p**;**下**一**句**紧**随**而**至**。**<**b**r** **/**>**<**b**r** **/**>**&**n**b**s**p**;**&**n**b**s**p**;**&**n**b**s**p**;**&**n**b**s**p**;**【**天**道**崩**陷**补**全**进**度**:**3**5**%**。**】**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夕露客栈为中心, 森然鬼气席卷了大半座沧州城,亦有持续向外扩张的趋势。 褚朝安等人到时,只见天边剑光四射, 如万丈长虹般的光晕冲天而起, 直入碧落穹苍, 同时也映照在底下人的面上。 遥阙一剑破九霄, 划开长空漫天暗色,天际霞光散下,剑鸣声震一方。 仰头上望,但见一袭月牙白的身影缓缓于上空落下。 霞光、云雾, 那些还未散尽的鬼气,都成了那一道身姿笔挺立着之人的陪衬。 ‘原定主角陨落’, 系统的话还在褚朝安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伴随着此刻夕露客栈周遭环绕着的嘈杂,惊呼声、高喝声以及怒吼声…… 那道响彻四周的怒吼, 恰是之前褚朝安于酒楼外,看到的微山真人。 众人的目光随之挪过去,就见其正半跪在地上,身前还躺着一人。 不用靠近,褚朝安便已经能知道,那人是谁。 耳旁忽有往四处而来的散修大声道:“鬼修、鬼修杀人了!” 然而此地却无鄷铖的身影。 那声音也还在继续。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天剑门的!” “还有玄宇宗和正罡仙门的, 他、他们……” 满地尸身, 修真界六大宗门,包括为首的朝衍宗,七大宗门之人全都各有不少死于鄷铖手下的。 “啊!你们看,那不是齐公子吗?” …… 方才发生的事, 大致能从一些剩余的大宗子弟口中说出的信息拼凑起来,褚朝安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亲眼看到了齐温然的…… “齐温然不是主角吗?”为何会死在鄷铖手下。 系统还未回复,褚朝安已然继续道:“你刚才说的,‘原定主角’,何意?” 时至今日,他方才回忆起最初系统坦白时提过的,齐温然并非既定,所有的剧情都随着一人加入打乱。 本该集此方世界气运于一身的天道亲儿子一朝陨落。 而当初觉得虚幻的那个猜测,仿佛于此刻成了真,不用系统再回答他,褚朝安沉默了下来。 恰在此刻,身旁一道劲风袭过,原本正在齐温然的尸身旁陷入悲痛的微山真人忽地暴起,直直往这边掠来。 褚朝安思绪一乱,侧目看去时,就见微山真人运着剑,朝斜刺里冲杀而去。 见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吸引,众人循着微山掠去的方向一看。 一抹暗红色身影撞入了眼帘。 是赤雀,褚朝安滞了滞。 微山真人愠怒的声线随即响起,“拿命来!” 就见赤雀闪身躲过,微山真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剑刺了个空,身影直直朝前方撞去。但很快,微山真人反应过来,脚下微一用力,手腕一转当即翻身再度劈下。 赤雀轻松绕开,末了一道妖力打在微山真人膝窝,后者当即一跪。 “真弱。”赤雀笑起来,眼眸弯弯。 …… 赤雀的态度,叫微山真人一怒。 奈何前者此时不再给他放肆的机会,威压立时将他镇住,微山真人只得咬着牙根狠瞪着赤雀,“竖子!” 瞧见这一幕,前来夕露客栈外围观的众人俱是目光灼灼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赤雀杀了他的什么人。 然而实际上和众人的猜测差不多。 微山真人怒目而视,对着赤雀就是一通无能狂怒。 在他骂声渐起的一瞬,又有人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没有杀他。” 褚朝安看去。 是禹水站了出来,略一抬手指了指齐温然,于场中说道,话中撇清关系之意十足。 此刻还有许多,是上一次修真界盛会,在蓬莱一行之列的大宗门之人,一见着他们,视线小心朝另一旁事不关己的凤倾觑一眼,心中立时明了。 这是妖界之人。 微山真人听到禹水的话,更是怒极:“你胡说!方才若不是他,温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赤雀笑眯眯的开口,赤金色眼瞳中流转着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不是本君,他也得死。” 下一瞬,赤雀继续道:“可惜了,本君没有亲自动手。” “你!”微山真人被他气得喷出一口老血,红着眼瞪向赤雀,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当即又朝着江烬的方向看去。 “望均仙尊,仙尊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当初若不是、若不是……温然差点就成了您的弟子,您……” 闻言,江烬旋身望来,一旁的怀童顿了顿,秀气的眉毛拧起老高。 什么叫差点成了尊上的弟子,尊上的弟子只有陆师兄一人。 与此同时,江烬出声,只闻他道:“齐公子之死,确与赤雀妖君无关。” *** 夕露客栈外,场面有些混乱。 七大宗门之人皆有损失,有欲要向冥界讨个说法的、有主张要把鬼修抓到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正当时,其余两大世家之人姗姗来迟。 时隔许久,褚朝安看到了与慕容焕并立着走来的东方闵,后者身上的气息似乎更为沉淀,整个人像是一柄收鞘的剑。 凌厉不减,却又更显内敛。 他二人来时,恰好听到江烬的这句。 慕容焕微一挑眉,上前查看一番,“这是……那个鬼修所做?” 天剑门的大弟子神色寡淡,又有一股郁燥之气于他周身散发,对慕容焕颔首,“就是那个鬼修,竟然露面了,不过好在、” 说着,他看向江烬的方向,“刚刚好在有望均仙尊在,这才没有让他得逞。” “依我看,这事就得找上冥界,修真界岂容鬼修放肆!”正罡仙门的弟子站出来,义愤填膺道。 此言一出,慕容焕微顿,状似不经意的往冥帝的方向看了眼。 不大不小的一块地方,此刻非但聚集着修真界中各大宗的弟子,连带望均仙尊在内,还有妖皇、魔尊、冥帝。 却没几个人认出来。 故而正罡仙门的人这话刚落下,附和者众。 本还将矛头指向赤雀的微山真人此时也偃旗息鼓起来,不动声色的瞥了瞥并未打算站在他这边的两大世家之人,心下一紧。又去看江烬,同样只得一阵失落。 鸿城一事,两大世家与夕露客栈算是挑明了。 微山真人现下也不想触他们的眉头,同时不担心赤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他怎么样。 但他俨然是低估了赤雀,后者对在场众人全然视若无物,径自便缓步踱到微山真人面前,目光微垂,挑起一边嘴角。 只见其手中烈焰一闪。 见此,微山真人后背登时发麻,眼睛瞪了瞪。 …… 察觉出赤雀要做什么,禹水当下就惊了,这下可不能随便动手。 方才虽然是赤雀妖君趁乱使了个手段,把那个姓齐的、间接送到了先前的鬼修手中。叫后者躲避不及,立即就被那鬼修释.放出来的能量震得一命呜呼。 可现在不一样,要是真的动起手来。 怕是不好收场。 此时郁卿不在,禹水只得去看凤倾。 一般情况下,凤倾乐得见赤雀得罪人后被人收拾,但现下却也知分寸,一道无形的妖力朝微山真人笼去。 转眼就将赤雀手中挣脱出去、掷向微山真人的烈焰拦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微山真人吓出一声冷汗。 就见赤雀不悦的再次扬手。 “赤雀。”凤倾冷声打断。 · 围观这一幕的褚朝安,只见赤雀毫不迟疑的再次打出一道攻击,根本没有要听凤倾话的意思,毫无意外的又被挡了下来。 见一击又未中,赤雀便也收了手。 就听身旁烈云道:“我就说他是个疯的。” 他和一侧的焱琅嘀嘀咕咕一句,似这才想起来凌寒不在这里,又往祁越看了眼,“尊主可要离开此处?” 戚煞已死,他们也不必待在修真界了。 焱琅道:“可以把凌寒叫回来了。” 只是说完,他又拧了拧眉。 和焱琅想到一处的,还有烈云。 他道:“可惜了,没能把戚煞留着让他折磨够再死。” 烈云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 早就料到他们想从冥帝这边要走戚煞、是为了让‘凌寒’亲手了结对方,以报当日之仇。褚朝安一顿,倒也没多少意外,只心中颇有些感叹。 而两人的前一句,又叫他当场怔住。 把‘凌寒’叫回来? 怎么叫? 正想着,忽闻身旁听诩幽幽然开口,“鄷铖应该已经离开沧州城了,他是想……” 听着旁边一众修真界人士,口中不断提出要声讨冥界一事。 “他莫不是想,让修真界和冥界对上?”简直痴心妄想,思及此,听诩冷淡勾了勾嘴角。 · “望均仙尊,晚辈以为,此事必要向冥界讨个说法!” “是啊,望均仙尊,冥界居然放鬼修出来祸害修真界,我等宗门里全是身患重疾的,皆是由那鬼修所害!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不然可就没救了!” “对!连药谷医仙都没办法!” “且那鬼修跑得也太快了,竟能躲过仙尊的遥阙剑!肯定早有预谋!” 一行人吵吵嚷嚷,各宗弟子都有、却是没个主事的长老掌门,如今他们还在赶来沧州城的路上,故而全都望向了最前方的白衣仙尊,求个定夺。 江烬沉吟片刻,在众人的灼灼视线下。 他转身,往一处看了过去。 “冥帝意下如何?” 这一声‘冥帝’,所有人全都大睁着眼,循着江烬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一袭银色广袖的身影落入众人视野,而那边的几人俱是气势不凡,叫人不敢直视,全都紧看了一眼便纷纷避开了目光。 唯余江烬还望着这边。 神色冷清。 闻言,冥帝微一侧目,问向褚朝安,“意下如何?”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题倏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褚朝安一滞,随即却也想明白过来。 刚才那些各宗弟子口中提到的、宗门内俱都有不少人身患鬼瘴,冥帝的意思应是这个。 想到这点, 褚朝安微一颔首, 对上冥帝的目光, “全凭冥帝做主。” 只有听诩, 在冥帝将话引向褚朝安时,心底隐隐生出些微妙情绪来,然就见眼角余光处,钰白的身影也不时往褚朝安那边望过去。 听诩:“......” 见此, 听诩也将视线转到了褚朝安身上。 而他这一眼却是落了个空。 只见钰白不知何时从他眼角余光处闪身到了褚朝安身旁,把后者挡了个严严实实。 注意到他动作的褚朝安并未察觉, 看了眼钰白后,接着才上前一步同江烬温声说道:“他们所患之症,我可以解决。” 他这话一出, 各大宗门的弟子全都又往这边望了过来,眼神俱是落到了褚朝安身上。 “连药谷的医仙都没有办法,你有?”人群中只听一人出声道。 接着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医仙也束手无策。” 闻言,褚朝安唇瓣微动,正要说话, 比他更快开口的另有一道稍显粗犷的嗓音, 只闻烈云朗声道:“这算什么,医仙治不好的,鬼医却是可以。” ...... 褚朝安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竟是烈云。 随即又是一声于烈云话落后响起, “鬼医大人确实可以。” 这次开口的,是慕容焕。 说完这句,就见慕容焕上前一步对着褚朝安一拱手,“鬼医大人。” “鬼医?”闻见二人说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试图知道这鬼医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连慕容公子都这么说了。 事已至此,慕容焕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言道:“家父先前也曾患此重疾,就是由鬼医大人治好的。” 他刚说完,有人就惊道:“什么!” “慕容家主不是说与那鬼修毫无关系吗,怎么、” 这人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鬼修! 此事可不就是由鬼修做下的,现在又要让鬼修医治,这...... 就在众人心中疑窦丛生之际,江烬再度出声:“方才离开的鬼修与冥界无关。” 因早就知晓,鄷铖乃冥界逃犯,故而江烬也便有此一言。 同时,听诩亦道:“此人叛出冥界已久,这次逃离修真界中作乱与冥界毫无关系。”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各大宗门之人免不得要反驳一句‘你说无关就无关’,可先有望均仙尊开口,众人也不好多说。 同样对此事略有了解的,还有慕容焕,这时他又不忘出来担保几句。 褚朝安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有这两人说起,一众人也便安下了心。 ...... 事情最后的解决方案便是。 鄷铖、修真界和冥界共诛之,另所患鬼瘴之人,皆由鬼医为他们拔.除。 左右也不费什么事,只需利用冥阴石吸.除鬼瘴后,再炼制丹药修复即可。 褚朝安倒不觉有什么,反而还能收下各大宗门的人情,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此事一了,又让众人不禁思量起了鄷铖的目的。 如若他的目的是为了挑起修真界和冥界之间的争斗。 那怕是任鄷铖如何也想不到,望均仙尊竟会提前得知他的身份,从而出言作证。 如今的几界各自相安无事,早已不是千年以前那般、冥界与修真界水火不容了。 鄷铖这次,算是打错了主意。 · 待事情得了结果,褚朝安紧绷的心弦瞬间一松。 然却在正欲随同冥帝一并离开之际,忽地听闻有人唤到‘鬼医’二字。 慵懒的声线熟悉,漫不经心的嗓音徐徐入耳,就听一句:“你就是鬼医?” 褚朝安脚下的动作猛地一滞。 只见叫住他的,正是缓步走上前来的凤倾。 “见过妖皇陛下,”褚朝安身形一顿后便转过去对着凤倾一礼,浅声询问,“不知陛下有何事?” 还不等凤倾开口,赤雀的声音倏地插.了.进.来。 “你就是小卿喜欢的人?” 原本紧跟在凤倾身边的禹水,刚刚和赤雀解释完这句。 只是先前有郁卿把红樱石交给鬼医一事,当初他也是从陛下口中得知,此刻便又同赤雀妖君转述了一遍,没承想落到对方耳里,就变成了这番话。 禹水立时一个激灵,心道要糟。 果不其然,就见陛下的脸色在赤雀上前说出这句后,转瞬便黑沉了下来。 *** 此时聚在这里的各大宗门之人已经散得差不多,而又未在魔尊身边看到那位护法的江烬也正欲一并离开,却见他们忽然停了下来。 难得看到好戏,上次就隐约能从赤雀那里听出对那个叫做‘郁卿’之人的在意,烈云此刻也就不那么想走了。 “左右凌寒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先看看,”烈云拽住想一起走的焱琅,同祁越道,“没准稍后无需尊主传唤、凌寒便已经在酒楼待着等了。” 被他拉着的焱琅面色阴郁,俨然是想现在就回去。 祁越神色冷沉,并未说什么。 烈云又道:“就看看,马上回。” 赤雀的热闹,可不是时时都能瞧见。 而且烈云似从对方说起的那句话中,隐隐听出几分不愉来。 · 褚朝安亦是没有想到,赤雀竟会在此刻横叉一脚。 凤倾叫住他,分明应该是为了上次红樱石一事,岂料居然成了赤雀口中,‘郁卿喜欢的人’。 一瞬间,褚朝安陷入沉默。 见他沉默,赤雀还当默认,脸色立即就不那么好看了,似比凤倾的面色更沉。 赤雀上上下下打量褚朝安,一双赤金色的眸子幽深一片,首次蹙起了眉,“小卿为什么喜欢你?” 禹水此时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赤雀妖君的嘴给缝上,生怕晚了陛下会当即发火,到时候若涅槃之火四掠。 倒霉的可就是大家了。 而眼下若说最想让赤雀闭嘴的,就要非褚朝安莫属了。 ...... 褚朝安能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目光。 其中最为瞩目的,当是冥帝那道似有深意看来的视线。而同一时间,听诩也朝他看了过来。 ‘小卿’...... 便是赠予璇离红樱石的那人,对方非但得妖皇的重视,连赤雀妖君都这般...... 赤雀于妖界中的名号、听诩也算听过,毕竟前者在上一次盛会中,可算是‘大出风头’,纵然听诩因冥帝未曾出席而同样留在冥界,却也听闻过对方一二。 此刻,褚朝安不得不微微一笑,对赤雀道:“妖君大人可是弄错了,我与郁卿不过点头之交,并非有什么......” 喜欢,褚朝安也不知赤雀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 男子之间的喜欢他也是知道的,可却无法从‘郁卿’和‘璇离’身上联系起来,且不说他们都是自己,最让褚朝安疑惑的是。 赤雀是从哪里看出这点的,‘郁卿’喜欢鬼医? “不要狡辩了,”赤雀哼了声,“如果小卿不喜欢你,怎么会把随身携带的红樱石给你。” 说完这句,只听他又微不可闻的低声喃喃了一句,“他都没想过给我。” 说话间,原本红樱石真正的主人,凤倾这会脸色已经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只因赤雀是背对着他,看不到这个,或者说就是看到了,赤雀也不会当一回事。 但落在褚朝安眼里就有些头疼了。 像是想到什么,褚朝安温声回道:“当时郁卿赠我红樱石时,是身上并无他物,故而才会把随身携带的红樱石交给我。不过在此之前,我早就将红樱石交还了回去。” …… 红樱石乃妖界圣物并非人人皆知,所以褚朝安这么说也解释得通。 而当初鬼医会收下的原因亦不必多提,显得多此一举。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是哪一句戳中了凤倾的心思,对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褚朝安见状,稍松了口气。 同时,只见对方身侧的绿色进度条倏地跃动。 ‘55%’。 凤倾在想什么? 因为现下他是的‘璇离’身份,褚朝安不用说也知道,许是因他提到‘郁卿’,凤倾的进度条才会有此增长。 赤雀并未不依不饶,闻听解释后摆手,颇有种玩够了的架势,往客栈中走去,像是想到‘大仇得报’,心情遂又欢快起来。 同样的,凤倾也不再多留,径自转身离去。 褚朝安心头一松,转眼就同冥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褚朝安尚不及理解冥帝的眼神何意, 就听有人又上前同他道:“还请鬼医大人见谅。” 闻言,褚朝安望过去,是落在赤雀和凤倾后方的禹水, 此刻忽而上前说起。 “无事。”褚朝安缓缓笑了下, 温声回。 禹水乐呵呵道:“多谢鬼医大人体谅,方才陛下他、” 话说一半, 禹水顿了顿, 旋即没再继续,又和褚朝安一声招呼后,接着跟上凤倾。 在他走后, 褚朝安敏锐注意到,刚刚禹水的视线, 似往齐温然那边瞥去了一眼。 按理说, 鄷铖出现时,凤倾是在场的。 依照微山真人对赤雀的挥剑相向, 当时凤倾怎会任由齐温然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这一点,还需得从系统那了解。 褚朝安可以断定, 系统定对此一清二楚,才能在对方身死后, 第一时间就给了他提醒。 想罢,正要随同冥帝一道折返酒楼, 只见一直未曾离开的慕容焕于这时走了过来, 对着冥帝一礼后, 他与几人道:“冥帝不若前往慕容世家住下。” 鬼医尚需留在修真界中,不日前往各大宗门救治,慕容焕的意思很明显。 是想将人留下,至于为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闻听此言, 褚朝安看了看他,似在思考慕容焕所做之意是为何。 如今慕容博身体里依旧被投放入了鬼瘴,他该不会...... 然和褚朝安想得不一样的是,慕容焕将他们一行带入慕容世家后,并未提起慕容博的事,而他的目的似乎也不过是想简单的与鬼医回报一二、仅此而已。 …… 一直在慕容世家待到夜色渐深,褚朝安都未等到慕容焕前来。 看来上一次过后,慕容焕想清楚了。 褚朝安对此并不觉意外,这才是他认识的慕容焕。 一个于子嗣众多的世家中、自幼体弱,却能凭一己之力脱颖而出的七公子,心中自有思量。 想完这点,褚朝安心中暗道自己多想,接着他慢慢将思绪放到今日之事上,眼下才有时间同系统询问起来。 “齐温然的死......跟我有关?” 褚朝安问得直白,从得知系统通知‘原定主角陨落’开始,他的心底就一直有个猜测。 当初心下觉得虚幻的念头,不外乎是分明有齐温然在,然而天道气运受损、需要收集气运补全的任务,却落到了他头上。 还有当初系统提到,齐温然并非既定的主角。 一切剧情都在他的无意间发生着改变。 褚朝安心思通透,自然把这一点考虑了进来。 同一时间,系统也给予了回复,一个肯定的答案。 【系统:是。】 看到系统的回答,褚朝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只听系统再度出声,无机制的电子音响起。 褚朝安抬眸,就见视野中浮现出一行黑色字幕。 【数据更新……剧本开始载入……1%、2%……99%,加载完成。】 …… 褚朝安静静等待系统更新,待加载完成后,一个绿色小‘√’出现,紧接着,系统面板随之打开。 只见于系统界面中,向来位居第一栏的‘宿主信息’上方,忽地出现了一个新的栏框。 +剧本介绍 随着褚朝安心念微动,‘+’打开。 -剧本介绍 【+原文】 【+修订版】 【+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 见到最上方的‘原文’二字时,褚朝安就已经大致猜到了,第一个剧本,应该就是他最初接触到的那本原著小说。 心底的猜测一出,褚朝安还算自若的打开看去。 果不其然,这就是他当初只看过一个文案和开端的万人迷小说的内容。 对于后面的剧情褚朝安无意再看。 继而他的目光落到了‘修订版’上面。 如果说‘原文’让他心中隐有猜测,那么这个‘修订版’和‘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则让褚朝安一时生出一种不确定的情绪,稍带几分迷茫。 既然心中有疑,褚朝安也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修订版’。 只见和原版中略有几分不同的文章内容从系统界面中一一闪现。 而他上面写的,居然和‘原文’中有了点出入。 这里的‘褚朝安’并未在褚氏一族灭族再由齐温然带走后,继而被剥皮拆骨、千刀万剐、受抽魂之苦,而是和褚朝安一样,从水牢中逃了出来。 但与褚朝安又有不同的是。 ‘修订版’中的齐温然仍是本世界中的大气运者,主角应有的万人迷光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切如‘原文’文案中的那样。 …… ‘修订版’中,齐温然依旧是仙门首座的白月光,魔界魔尊的朱砂痣,妖界妖皇的心头肉,冥界冥王的掌中宝,文里所有男配的意中人...... 而逃出的‘褚朝安’,是齐温然的仇人。 故在此之后,这些人成了齐温然的手中刀。 首座要杀他,魔尊要斩他,妖皇要砍他,冥王要剁他。 看到这一行,褚朝安陷入沉默,心中还有些微妙。 几乎本世界中所有气运者,都视主角受为珍宝,爱惨了他,甘愿为他当牛做马。 褚朝安仅看了一点,便关掉了‘修订版’的页面,他实在难以联想,江烬、凤倾、祁越,还有冥王如此疯狂的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 再次看向系统界面,褚朝安点入了那一栏‘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 又是截然不同的文字出现眼前。 褚朝安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越看越觉熟悉。 最终定格在一句‘与前两篇文章不同,褚朝安将最后的一篇全部仔仔细细看完,心中恍然......’ 就像是在记录褚朝安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最后一个版本,‘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竟是将褚朝安来到本世界中发生的一切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全然的记录在内。 待他再要看下去,就见后续内容在他眼前成了一片空白,而褚朝安此刻做出的一个动作,一个念头,都成了在那句‘恍然’后的后续内容。 褚朝安:“......” “系统,”褚朝安默了半晌,出声道了一句,“解释。” *** 虽是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听到系统答复的瞬间。 褚朝安还是免不得怔愣了一瞬。 【系统:恭喜宿主成为本世界主角,带天道气运修复完成,皆归宿主一人所有①。】 在这句话的下方,注①:‘一人所有’,并非是汲取他人身上的气运收归己用。 就好比‘原文’和‘修订版’中的一样,褚朝安隐约能够猜到。 系统的意思,应该是他取代了齐温然,成为本方世界主角。 而收集气运补全天道的任务落到他的身上,则就成了顺理成章。 褚朝安一阵默然。 任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褚朝安倒是从“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中,重温了一下前面发生的是,竟也有了些收获。 可以说,在他进入本世界后,未打乱世界线之前。 齐温然仍然是主角,万人迷光环加身的主角受。 这也解释了凤倾最初为何会对他注意,同时在上一次鸿城论道中,江烬又因何对其刮目相看。 全赖于剧情的不可抗力。 而本应在蓬莱阁之行时,魔尊和冥帝的倾心也在那个时间段。 而当时褚朝安又在做什么...... 他把魔尊安排到了一个小宗门,让其混入苍山派,压根与齐温然产生不了交集。 冥帝更是不必提。 除去将幽绛苓草交过来,期间也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 …… 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发生着改变。 齐温然会死,是因他的气运早已耗尽。 而那个万人迷的光环又在渐渐消失着,他铲除四大世家的路上,本应该毫无阻碍,有了那些倾心他之人的帮助,这些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对于鄷铖,那就更不用铤而走险找上对方,和他合作。 最后又岂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原本也在倾慕者之列的赤雀,更是应在鸿城时对齐温然产生兴趣,而非将之仇恨上,到最后成了齐温然之死的一把推手。 所有的剧情里,褚朝安都似有若无的参与其中。 但他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者,单凭一点,齐温然的筹谋算计,就可看出对方的心术不正。 而原文同样是属于三观不正的范畴内。 正想着,系统‘叮’的一声,似在昭示它的存在。 【系统:本系统完成宿主的观点。】 本是无机制的电子音,此刻像是因为附和时表达着意见,上下起起伏伏。 而褚朝安耳中,便成了堪称诡异的音效了,乜一眼还没有关下去的系统界面。他随意抬手一挥,把界面关掉后,褚朝安再度开口。 “我现在是主角?” 【系统:是,宿主将继承本世界主角应有的一切。】 从褚朝安并未设防的脑内思维、系统读取到刚才他认为的‘诡异音效’四字,这次回复不带一丝情感,板板正正的回道。 …… 换作平常,褚朝安定要同系统逗趣一番,眼下却道:“那个万人迷光环也在内?” 【系统:在。】 对于系统的言简意赅很是满意,褚朝安挑眉,继续发问:“能不要吗?” 【系统:不能。】 莫名从这声毫无波澜的电子音中听出一丝无情。 褚朝安顿了顿,接着道:“为什么不能。” 这话一落,系统没有再回,沉默以对。 对系统的沉默,褚朝安别无他法,只得皱了皱眉。 除了这些,应该没有其他了。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忽略掉,褚朝安心中思量片刻......是哪里?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翌日大早, 褚朝安便要应昨日之言,随各大宗门的人走一趟,至于祁越那边, 早在昨夜他就想好了对策, 传信给了暗封。 只道自己还要在修真界中多留几日,暂且不回去。 这便算是解决了‘凌寒’的行踪问题。 · 收到信的暗封, 纸鹤传过来的时候, 他正与魔尊和两位魔将一道。 只听烈云道:“还没回来。” 烈云挠了下头,昨夜是他说要留下看一看赤雀的热闹、不过脑子就说了一句没准回来之后凌寒也就在等着了,岂料回来之后, 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都还未见来人。 眼下对着脸色阴沉沉的焱琅,烈云轻声咳了咳, 又去看尊主。 但见后者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无法窥见些什么其他情绪,可莫名的, 烈云心下一紧,硬着头皮道:“不如还是......” 原先就说过, 要让尊主用玄光镜将人召回,若不是他, 早就...... 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大意了,烈云话说一半哽了哽, 最后还是准备接着开口。 只是还未等他继续, 褚朝安的传信便是这时到的。 就听房门口的暗封突然出声道:“啊, 护法与我传信了。” 他此刻正对着大开的窗户口,便见一只小小的白色纸鹤从远处掠来。 ...... 烈云转头一看,继而便大松口气,好兄弟, 真来的及时。 若不是凌寒传信快,烈云都不知等会继续说下去会发生什么,方才心里那阵突兀的紧张感也不知从何而来。 正想着,烈云抬手就要去接。 然而不待他将窗户飞来的纸鹤接过,转而就瞧见,本是往他这边飞来的纸鹤忽地转了个道。 见状,烈云顿了片刻,继续循着纸鹤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直直将纸鹤朝着上首勾去。 最终,小小的纸鹤,落到了一只大掌中。 暗封:“尊主......” 烈云与焱琅同时看过去,都想知道信中凌寒说了些什么,人为何没来。 三人盯视下,祁越紫眸垂下一扫,将纸鹤握在手中缓缓输入灵力。 末了,黑色魔气从纸鹤中溢.出,字迹于空中闪现。 一眼就把字看了个全,烈云首个开口:“还要在修真界中待几日?他这是在哪呢?” 暗封也是诧异,早在戚煞自爆后、众人前往夕露客栈的途中,他就已经把戚煞身死的消息传递给了护法。 护法不是去找戚煞了吗,既然戚煞死了,护法还要待在修真界做甚?暗封心中思索。 他想的,也正是此刻房中几人所想。 烈云说完左右看了看,瞥了眼依旧沉郁的焱琅,又觑一眼上首的祁越,心道:凌寒不在,总觉得气氛说不出的凝滞。 倏地,只闻暗封“啊”了一声。 烈云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一声吸引,继而朝暗封看了过去。 就听暗封道:“之前朝衍宗的望均仙尊不是来找过护法几次,会不会......” ...... 望均仙尊找护法所为何事众人不得而知,不过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 暗封说完便闭了嘴,烈云瞥了瞥他,倒是若有所思。 一行人琢磨‘凌寒’行踪之际,另一边的褚朝安对此不得而知。 此时他正欲离开慕容世家。 只是临出发前,褚朝安则还需前去找一趟冥帝。 他固然能修复鬼瘴所遗留下来的暗伤,但要拔.除鬼瘴还需得冥阴石不可。 想罢,褚朝安也便迅速朝着慕容焕昨日为冥帝安排的居所而去,正走着,系统音又有提示。 【任务进度+5%。】 褚朝安抽空打开系统界面查看。 但见烈云那一栏的进度条发生了增长。 而在齐温然身陨后,所有的进度条之上、还显示着一个总进度条,眼下正因为烈云的进度条增加,也缓缓上升了‘1%’。 总进度‘36%’。 约莫总进度满百,就是列表内所有人满百之际。 褚朝安看一眼后便将之关掉。 应是此刻他的传信到了,只是不知这又跟烈云的进度条有何关系。 查看进度条的间隙,褚朝安的脚步不停。 很快就走到一处院落,中途路过前几个院落时不时可见几名侍女、小厮,而他越接近冥帝这边,人烟便愈发稀少。 应该是慕容焕特意安排的。 倒也细心。 褚朝安到得院落外时,里面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进度条,‘5%’,说明听诩并不在。 ...... 得知听诩不在此,褚朝安进去后亦没有看到钰白。 一向伴在冥帝左右的钰白竟然不在,褚朝安四下扫了扫,往里则什么都看不清晰了。 便见视野中,层层白雾飘荡。 褚朝安只能凭借那一点淡绿色的进度条简单辨认冥帝的方位。 正当褚朝安准备躬身行礼,却闻耳旁有声音响起。 冥帝:“要走了?” 褚朝安的动作滞了滞,被他打断后抬目,只是在褚朝安看去的一瞬,原先还四处缭绕着的白色雾气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向他这边缓步走来的颀长身影。 见此,褚朝安对冥帝微颔首,“是,此次属下过来,是想同冥帝借冥阴石一用。” “哦?”于他话音落下,冥帝已然行至褚朝安近前,银色浅眸缓缓凝视过来。 褚朝安下意识接口:“嗯。” 应声后,他直视过去。 此事本就是由冥帝接下,虽说于褚朝安而言不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只需送出些丹药即可,还能得那许多大宗门的人情。 可他若是没有冥阴石,对那轻而易举就能致命的鬼瘴也是毫无办法。 如此一来,褚朝安前来冥帝这里讨要冥阴石,后者定是早就有所预料。 轻轻一道笑音倏然入耳,只见冥帝缓声笑了下。 继而遍布银纹的黑色石头蓦地出现,徐徐往他这边掠了过来,见状,褚朝安抬手去接。 冥阴石被他收入掌中后,褚朝安弯了弯眼睛,道:“多谢冥帝,待用完后属下就、”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褚朝安便被打断了去。 “不必交还。” ......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冥帝已然截住了褚朝安的后续。 一句‘不必交还’,褚朝安怔了怔,垂眸看了眼冥阴石,此乃冥界圣物。 当初不知鄷铖用了什么法子,竟将此物盗走,而此物因何流落于修真界,褚朝安也从昨日看到的‘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中大致窥见了一二。 虽不甚详细,却也能知道冥阴石的珍贵。 思及此,褚朝安看向冥帝。 然而这次依旧是不等他开口,只闻冥帝道:“给你的。” 如同上次那一池幽绛苓草般。 褚朝安一顿,他先是望了眼冥帝,又看了下他身侧的进度条。 ‘5%’,没问题。 有问题的,那就只有昨日忽闻系统提及的那个本应属于主角的万人迷光环了。想到这里,褚朝安抿了抿唇,盯着那个‘5%’的进度条没动,仿佛要将其看出朵花来。 但是还没等到褚朝安看出朵花,便见那个本来在视野正中的进度条倏地挪动了下,耳畔缓缓钻入一句。 “好看吗?” 褚朝安尚未回过神,闻见这句,不自觉顺着话回:“好看。” 笑音传来的一瞬,又是一道低语,“有多好看?” 说话之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仿若诱.哄般轻轻浅浅的道出,令人潜意识的想附和上去。 ...... 然这次,褚朝安却是回过了神,抬眼再度见着冥帝银眸微眯,似含着潋滟的流光隐隐跃动,昭示着主人的愉悦。 早就知道冥帝喜欢逗趣,褚朝安停顿一秒。 下一秒,就见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温润如玉的面上仿佛覆上了一层柔和光晕。隐有晨曦洒落面上,似还能看到其面庞上的细小绒毛,被这微光一照,更显轻柔。 “非常好看。” 褚朝安不动声色道,似在夸奖,接着他垂头,“属下一时情不自禁,还请冥帝勿怪。” 这还是褚朝安首次同冥帝这般说话,顺着对方的逗趣回了一句。 正想着,褚朝安心下失笑。 情不自禁。 确实有点。 谁能想到,看起来宛若高岭之花的冥帝,私下里竟还有这种喜好。 接着,像是想到什么。 褚朝安一滞。 他想起了昨日看到的‘原文’和‘修订版’,更觉其中内容令人难以置信。 里面的冥帝和他亲眼所见的冥帝大相径庭,书中和现实,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思及此,褚朝安心绪不知飘到了哪去。 然而不等他失神下去,只听耳旁又是一句问话响起,将他的思绪打断。 “有多情不自禁?” 第130章 一百三十章 倏地闻见的这一声, 似贴合耳鬓响起,褚朝安转过头看去,与冥帝淡笑着看来的视线相对。 停顿片刻, 褚朝安微微敛下眼睑, 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末了,就听他缓声开口:“天剑门大弟子还在前厅等着,属下告退。” 说罢, 褚朝安头也不回的往院落外走去。 冥帝倒是并未阻止。 褚朝安说的是实话, 此刻慕容世家前厅中,除天剑门外。 其余各大宗门在得知宗内弟子身上所患之症有治愈的办法后,全都争相着希望鬼医率先同他们回去。 治疗之事刻不容缓, 故而今日大早这些人便纷纷敲响了慕容世家的府门。 褚朝安倒也不觉如何, 只一个个看过去便是。 岂料行至前厅时,前来的众人挤满了整个前厅,竟连朝衍宗都有几人在内。 是天辰峰的弟子。 没想到鄷铖居然这么大胆。 ‘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中, 鄷铖放出稀释的鬼瘴于各大宗门身上,也确有要挑起修真界与冥界之争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的是, 冥阴石现今已然能够吸收鬼瘴,连侵.入.体.内的也都可以做到。 总而言之,非但鬼瘴侵蚀后暗伤能够修复在鄷铖的意料之外, 便是望均仙尊早已得知此事与冥界无关,更令他如何都不会想到。 ...... 褚朝安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厅内众人, 全都转了过来, 有人道了句:“鬼医来了!” 一时间,所有视线尽皆对准了他,齐齐上前询问, “鬼医大人先行同我回天剑门如何?” 另又有人道:“还是先随在下去一趟正罡仙门,我师弟身体本就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 ...... 一群人七嘴八舌,意见各不相同,都希望鬼医能够与他们一道回去。 而要拔.除鬼瘴,也确实得褚朝安亲至。 最终还是慕容焕走过来为他解了围。 “诸位不若听焕一言。” 就见慕容焕慢慢踱步上前,行至众人中间一拱手。 褚朝安看了看他,两人相识一眼后各自笑了下。 在慕容焕出声后,围上前各大宗门的弟子全都看向他,只因慕容焕现如今的身份、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慕容世家新任家主,他的话还是需得给些面子,何况眼下众人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故而此刻他们全都噤了声,只等着慕容焕开口。 见状,慕容焕一笑,“诸位宗门中或多或少都有门内弟子身患重疾,还需鬼医前往救治,但鬼医只有一人,若全都想让鬼医首个前往自己的宗门,岂不是叫鬼医大人为难?”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出不妥来。 方才他们那样,确实不占理,分明有求与人,竟还摆出一副大宗姿态。 看出这些人似认真在考虑他的话,遂慕容焕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以沧州城为中心,鬼医大人随你们前往,路途中离得近的宗门先行治过去......” 既省时又省力,无需褚朝安来回的跑。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在场众人均无异议。 ...... “多谢。”褚朝安缓缓对慕容焕笑了笑。 后者的办法,他自然也是想到了的,只是对方愿意上前解围,亦可看出慕容焕的为人。 如褚朝安所想的那样。 慕容焕道:“不过举手之劳,鬼医大人何须言谢,此后若有用得上焕的地方,还请鬼医不要客气才是。” 这话他已经说过许多遍,褚朝安闻言颔了颔首。 既是主意已定,各大宗门的弟子俱在得出结果后,全都前往各自住下的客栈中准备,褚朝安则遂慕容焕一道出了慕容世家等着。 聚集沧州城最近的,当属孟山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得知鬼医第一个跟随他前去孟山派,一众孟山派弟子险些喜极而泣。 两人一边走着,褚朝安一边听慕容焕同他提及孟山派的所在。 “孟山派距沧州城不过百里之遥,御剑过去只需半刻钟,若乘坐飞舟一类的法器也是一刻钟左右方可抵达......” 慕容焕正说着,眼前慕容世家府门已至。 孟山派,褚朝安确实没有听说过,此刻他听得认真,却见慕容焕忽地停下话头、方知府门已经到了,只是刚一看过去便顿住。 就听慕容焕接着说了一句,“这不是鬼医大人的弟弟吗?” 褚朝安视线往大门口扫去,只见先前在冥帝那未曾见到的钰白,却出现在此。 “钰白?”褚朝安走过去,唤了他一声。 他的话音一落,钰白也随之望过来,但见其暗灰色的眸子闪了闪,似是在给予回应。 褚朝安一顿,继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像是想起就算他这般问出,钰白兴许也不会回答,遂在褚朝安说完这句后,接着又补充道:“是来与我送行的?” 话音一落,就见灰发少年黯淡的眼眸凝视住他,似有一抹神采徒然升起,但顷刻间又消了下去。 不出意料的,褚朝安没有听到回答。 然正当他以为钰白会就此沉默下去时,少年略显吃力的嗓音断续传入耳中。 钰白:“我、想,跟着你。” *** 少年的音色低低的,吐字却异常清晰,那点吃力仿佛是在为了能够让听到他这话的人、得以辨认,所以说得极为缓慢。 褚朝安眼睫微眨了眨,往钰白看去。 与此同时,那些前往客栈中准备的各宗弟子全都回来了,不少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慕容世家外瞬间热闹无比。 似乎是因为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钰白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他又重复一遍方才的对话,这次明显顺畅了不少,“我想、跟着你。” 闻言,褚朝安不知是要拒绝还是其他。 但显然,若是他把钰白带在身边,结果必是少不得会麻烦。 而且…… 正当时,各大宗门的人全都走了过来,只等着褚朝安随他们离开。 褚朝安眉间微拢,末了他看着钰白,沉默良久方才道:“那就跟。” 说罢,褚朝安定定凝视一眼钰白。 只因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系统的提示音随之响了起。 【任务进度+0.5%。】 褚朝安转头望向慕容世家府内,眼神似乎是要穿透重重叠叠的院墙,看至最深处的那个院落。 这一次,绝不是巧合。 若说上次,褚朝安还能在心中解释。 那么经历上次于慕容世家遇到鄷铖时所见到的那一幕。 褚朝安心底隐隐浮现的那个猜测愈发强烈。 钰白……冥帝,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原文’和‘修订版’褚朝安并未详看, 里面的内容大都不可为他提供参考。 但褚朝安犹记得,上一次他同冥帝的那一番道谢、是因怀疑过冥帝当时附身于钰白身上将他救下。 可在这之后,褚朝安便转换了个思路。 故而才会在当时在与凤倾、江烬他们一道离开酒楼时, 引入一丝鬼气附着钰白身上。 只因他怀疑, 钰白和冥帝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 而这一切又俱都在那日,褚朝安在面对鄷铖朝他释放出鬼瘴的刹那、冥帝倏然出现时, 得到了印证。 正如他将鬼气引入钰白身上之后前往酒楼时就已想过, 来人也许不会是对方。 此刻,褚朝安将上一次的两次进度条涨幅,以及方才的联系起来, 心中那点想法也便加剧了。 但就眼下看来, 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 褚朝安心念微转,随着各大宗门的弟子一道,他带着钰白一起出了沧州城径直往孟山派出发。 中途众人是乘坐着一架大型飞舟, 褚朝安还隐隐从那几个天辰峰的弟子口中得知,望均仙尊已然折返了朝衍宗。 对此, 褚朝安并未多做他想,现在他正与钰白两人待在飞舟之上的一间厢房内。 路途虽短,却也够褚朝安问出些想问的了。 …… “我想知道, 你为何想跟着我。”褚朝安没有直白的问出是否有关冥帝,那样挑明了的对白现下说出来未免有些奇怪。 若真的如他所想,届时又如何解释自己从何看出来的。 且一般人并不会像他这般脑洞大开, 竟把两个看起来毫无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甚至还……以为他们是同一人。 思及此,褚朝安侧目便对上了钰白那双毫无波澜的暗灰色眼眸,此时看不清他眸底有任何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钰白并没有给出回答。 褚朝安唇线绷了绷, 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试图从对方眼里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情感,最终一无所获。 这让褚朝安一时心生动摇。 倘若真的是同一人,那么钰白所缺的四魄又如何解释。 正想着这点,似有一抹灵光于他脑中闪现,褚朝安眼眸微亮,旋即他同钰白伸出手,“可以让我替你把把脉吗?” 一边说,褚朝安对钰白弯起眼,开口时声音不自觉放轻柔了些许,颇有种循循善诱哄小孩的架势,接着他又做出抬手的动作,示意钰白照着来。 褚朝安走过去:“像这样。” 似乎是他的话起了效果,褚朝安一个指令,钰白一个动作,两人出其的同步。 末了,钰白异常白皙的手腕便暴露到了褚朝安眼下。 褚朝安看了看他,随后将手探了过去。 在他手触上钰白腕间的同时,褚朝安眼睫微微往下垂去,双眸轻阖,他道:“放轻松,稍后我会将鬼气探.入.你.体.内,勿要防备。” 随着褚朝安的动作,指腹下的手腕安安稳稳的置于桌面,任他指尖搭在上面。 …… 灰发少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之人,暗色的眼眸仿佛于此刻一圈一圈漾开涟漪,波澜徒生。 正专注于手中缓缓将鬼力顺着指.腹与手腕相接之处探.入,褚朝安并未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逐渐加深。 房中唯一能看见这一幕的人,此刻阖着目。 褚朝安没有看见的是,此时与他相对之人的眼中,那双暗灰色的眸子徐徐发生着的变化。 蕴着零星几点微光流转其间,旋即是极浅的银色将之取代,本是暗灰色的眸子,彻底化作一双银眸。 · 倏然瞥见端坐着的冥帝那双银眸中、视线往远处虚空掠去,听诩随之望了过去,结果是一无所获。 下一瞬,又见那双银色眸子微闭,听诩停顿一秒后道:“冥帝,是否要折返冥界?” 如今鄷铖再度下落不明,现下再于修真界中耗下去也是无用。 料想也知道,鄷铖那厮此刻定是藏在不知哪处,势必不会再轻易就让他们找到。 少顷,只见冥帝缓慢睁开了眼,眸光扫视过来,嘴角似有若无般噙着抹笑意。 顿了顿,便听冥帝道:“暂且不回。” 闻见这话,听诩眉梢倏然挑高了起来,看向冥帝,“冥帝可是有什么事还需在修真界中要做?” 话音刚落,意识到此言不妥,听诩未在开口。 院落中一时变得沉寂。 半晌,听诩才听到一道轻浅笑音入耳,随即是一声含笑的嗓音,“又在淘气。” 听诩待要再问,继而就见冥帝起身,遂挑唇随口问道:“冥帝要去哪?” 冥帝:“跟去看看。” *** 褚朝安不紧不慢的将鬼力探.进钰白体.内后,并不似同一般的患者诊治那般,而是调动输入进去的那丝微末鬼力,不动声色的绕着钰.白.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 借着诊脉的由头,势要把钰白探查个清楚。 可惜,不管他再如何诊下去,仍不能察觉出其身体里有任何的异状。 仗着钰白未对他设防,褚朝安险些就要将鬼力触到核心、那一层与神魂相隔的壁膜。 不过在最后一刻,褚朝安还是收回了那一丝探入的鬼力,紧接着他睁开眼去看钰白,又与那双暗灰色的眼眸对上。 “嗯……”褚朝安故作沉吟,顿了片刻才道,“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正说着,他还笑了下,心中却在与系统沟通。 褚朝安非但没有察觉出异状,同样的,就连上次他以‘凌寒’的身份和对方交手时,当初的钰白为何越打、身上的修为似在消耗。 那时褚朝安亲眼所见,钰白最后的实力像是都不及他一般。 就仿若是一个容器,一开始处于一个装满了的状态。随着两人交手,越打,‘容器’中储存的能量也随之消耗。 这一点他也未能探查出来。 “你能检查出来吗?”褚朝安问。 【系统:根据数据显示,并无异常。】 …… 没从系统那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褚朝安也便不再纠结。 正当时,孟山派到了。 飞舟停下后便有孟山派的弟子过来请鬼医。 褚朝安打开门出去,接着又对紧随在他身后的钰白道:“跟紧我。” 仿佛又回到最开始于慕容世家时的状态,褚朝安全然将钰白当做弟弟般对待,“乖乖的,稍后不要乱跑。” 对于孟山派中是个什么情况,褚朝安不得而知,此刻也只象征性的叮嘱一句。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提醒,钰白亦是不会乱跑。 而这一幕落在孟山派的弟子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鬼医大人待弟弟真好。”先前是从慕容公子那听到对方这么说起过,故而孟山派的弟子均以为钰白就是鬼医的弟弟。 闻言,褚朝安也没有多做解释。 一行人随之入了孟山派,孟山派的地界不广,约莫只有半个慕容世家那般大小。 领着人入内的孟山派弟子还当鬼医大人会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结果后者神色如常。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温润淡雅之气,仪态端方得体,叫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褚朝安的这番作态,更叫孟山派一众人恭敬几分。 后续是孟山派掌门亲自过来、带褚朝安去了安置中鬼瘴的弟子所在院落。 冥阴石吸取掉那些鬼瘴的过程本就用不多大功夫,且褚朝安手上还有炼制好的丹药,因而并没有费多少时间。 那些身中鬼瘴的弟子在鬼瘴被拔除的一瞬间便清醒过来,再服下丹药后便好了大半,称一句神仙丹药也不为过。 …… 将孟山派中的几名弟子救治完成。 褚朝安接着又随其他宗门一道前往各大宗门,用时七日,最终方才抵达朝衍宗。 不知是不是中途得了师门交代,天辰峰的几名弟子只等褚朝安将其他宗门的弟子医治完,最后才一并前往朝衍宗。 这点于其余各大宗门无半点坏处,救治病患要紧,且朝衍宗实力雄厚定是不缺什么续命之法。落在他人眼里,还为朝衍宗博得了个好名声。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虽然朝衍宗内无解除鬼瘴之法,但是缓解的法子一二还是有的。 故而就成了最后一个轮到,也算彰显了修真界第一大宗的宽厚。 “鬼医大人几日奔波劳累,不若先前往天辰峰上休息一二再行救治不迟。”几名天辰峰弟子如是道。 非是他们不急着救治,而是这七日来,褚朝安都未得一刻休息,便是修为再高深也需得稍作调息。 不像他这样,替人拔除鬼瘴后,于飞舟之上又是不断的炼药。 “不瞒鬼医,我们也见过不少丹修,炼药委实消耗太大,所以……”几人还要再劝。 朝衍宗若水峰的丹堂中每日皆有丹修前往炼药,褚朝安自是知晓,他张了张唇正欲说话。 不等他开口,身后倏地闻见一声,“休息。” 褚朝安闻声看去,但见钰白的暗灰色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视过来,两人对视一秒后,钰白又重复一遍,“休息。” 见状,褚朝安哑然失笑,“好好好,休息休息。” 紧接着,两人便随着几名弟子上了天辰峰。 只是还没等一行人上得天辰峰,行至云阶时,忽而就瞧见几名从天辰峰上下来的弟子,正口中交谈着什么。 不待前面领路的几名弟子去问,耳尖的褚朝安便已闻见了几人所说。 就听他们口中交谈的,其中正有一句。 “冥帝和魔尊已在天辰峰几日了,也不知这二位来朝衍宗究竟所为何事……”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几名天辰峰弟子说的话甫一入耳, 褚朝安第一时间便去看钰白,纤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似在以眼神询问。 冥帝在朝衍宗, 为何钰白没有提醒。 正当时,那几名弟子已然走到了褚朝安等人身边。 与褚朝安一道的几人同他们打了打招呼, 也似听到了一点什么,不由出声问道:“几位师兄方才是在说什么?” 说罢, 几人见他们的目光落到了同行的褚朝安身上, 遂连声解释,“这位,是鬼医大人, 我们正打算先行去见尊上。” 鬼医之名最近早就传开了,虽是一介鬼修, 于修真界中现下也算声名远扬,那可是比药谷的医仙还要厉害的人物。 前两日还听闻药谷中有人前来打听鬼医是何许人也, 似是医仙有意与鬼医相交,探讨医理。 此刻听闻来人竟是鬼医, 一行人面面相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我们方才是在说,冥帝、魔尊前来朝衍宗多日......” 褚朝安听着,心中虽有疑惑, 却也不是他该问的。 然与他想法差不离、一旁听到这话的几人闻言便好奇询问:“冥帝和魔尊来朝衍宗做什么?” 闻见他们问起,褚朝安顺势看向两人。 只听对方道:“冥帝......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魔尊来此,我们还是打听到了一些的。” 褚朝安一顿,便听后话是, “听说是因为,好像是魔尊护法与陆师兄相识......” ...... 最初本是江烬多次来找‘凌寒’。 而这次又由‘凌寒’提出要在修真界中多留几日,这也是魔尊一行前来朝衍宗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护法何时认识望均仙尊的弟子。”听闻望均仙尊来找护法的原因是因为他那弟子,虽前者并未详细说明,暗封等人却从中琢磨出了这点,遂表示困惑。 得知暗封都不知晓此事,烈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忖道:“不知那个望均仙尊的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能和‘凌寒’相交,说着他看了眼焱琅,后者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和他想到的一样。 须知,当初便是烈云,也亏得他那不屈不挠的性子。 难得遇到一个合眼缘的,且‘凌寒’修为进步神速,有朝一日必能和自己成为对手。这也是烈云会从一开始便对‘凌寒’示好,将之当成知己相待,才有了现如今这般好的关系。 既是知己,烈云自然对其深有了解,故而很想知道,那个望均仙尊新收的弟子到底如何。 对于这一点,暗封则是略知一二。 他想起来上一次随尊主一并前去蓬莱阁时,那一场武斗,最后的结果好像便是由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拔得了头筹。 “还有这事?”烈云扬了扬眉毛,“那岂不是说,此人修为不错?” 正说着,烈云眉头一皱。 也正是因为了解‘凌寒’,得知‘陆昀’实力不俗,烈云心中也似有了考量。 要说什么最能打动‘凌寒’的,当属武力了。 明白这一点后,烈云当即就去找了几名天辰峰弟子打听起了‘陆昀’。 这才有了褚朝安听闻天辰峰弟子们说起的一幕。 *** 任褚朝安如何,也想不清楚,到底是谁以讹传讹,竟叫这些天辰峰弟子以为,‘凌寒’和‘陆昀’相识。 若说当时因红樱石暴露于‘璇离’身上,尚有解释的余地。那么‘凌寒’与‘陆昀’,两个人、两个身份,不论是人还是身份,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褚朝安一时失语,看着几名天辰峰弟子离去的方向半晌才转回头,同其他几人上了天辰峰。 · 此刻天辰峰大殿外,正聚集着不少弟子,纷纷不时往大殿中看去。 “那里面的可是冥帝和魔尊啊,还有冥界十殿鬼神之一的......是魇神?” “对,就是魇神,我之前曾在典籍中翻阅到过,传闻魇神可以入人梦境、杀人无形......” 众人说得烈火朝天,从十殿鬼神,又聊到了魔界中十魔将上。 当即就有人提问,“十魔将同十殿鬼神,哪个更厉害?” 这个问题并未有玉简中记录过,一经问出,瞬间便点燃了一众人的好奇心理! 魔界的十魔将,还有冥界的十殿鬼神。 到底是哪一方更为厉害。 众人说着,慢慢分为了两方人,且各持己见。 一方认为,鬼修实力变化莫测,而十殿鬼神各个都有着独一门的手段,就如同魇神的入魇之术,一切梦境、幻境皆由他主宰。 如此一看,十殿鬼神比之十位魔将的本事要层出不穷得多。 另一方则以为,十魔将实力雄厚,对于各有手段的十殿鬼神,则应是实力至上。 故而一旦对上,胜利应当是压倒性的。 ...... 这么一来,双方出现分歧,争执不休。 “应是十殿鬼神更厉害。” “不,我认为该是十魔将。” “十殿鬼神。” “十魔将。” 恰在这时,有人朗笑一声打断,“九魔将。” 一句话,止住了大殿外的一片嘈杂声,所有人往殿内看去,却见他们方才议论中的其中一位正从里面阔步走出来。 烈云向来不拘小节,见众人呆滞看来,还出声又提醒了一句,“现今魔界,就只有九魔将,没有什么十魔将。” 戚煞叛变一事时间并不长,既然朝衍宗这些个弟子是从玉简中得知十魔将的,不知戚煞一事也情有可原。 修真界中无岁月,如他们这般的年纪,哪个不是想要勤加修炼,提升修为后博一声‘天才’的称号,又怎会有闲暇特意去关注这些。 若说消息灵通的,还非得散修莫属。 散修游走于幻陵大陆各地,已是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略有耳闻。 只是当初戚煞的事,当时是为了避免可能会有上一任魔尊的人发生暴动,所以压下来不少,如今传言开去的消息也并不多。 眼下局势稳定,却是不用再顾忌这许多,烈云想说也便说了。 看着这群天辰峰弟子像是被他带来的这个消息给震懵了,烈云仰头便放声一笑,待他笑完,烈云顿了下,抬目便朝前面看了过去。 “鬼医?” ...... 自得知冥帝和魔尊都在天辰峰后,此刻于大殿之外看到烈云站在一众天辰峰弟子一旁时,褚朝安也不觉得惊讶了。 反而是烈云看到他出现在此,上前就同他招呼。 褚朝安走过去,颔首示意。 旁侧听闻鬼医的一众天辰峰弟子则又是一怔,左右看了看,这就是鬼医啊! 一直伴着褚朝安立在其左右的几名弟子此时也算机灵,上前指路,随即他们在原地站定没动,“鬼医大人请。” 闻言,褚朝安侧目与说话之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身后的钰白,“我们进去。” 说完这句,褚朝安抬步便往殿中走去,钰白紧跟其后。 见状,本是准备出来透透气的烈云一转眼,接着跟在两人后面重又入了大殿。 与褚朝安猜测的一般无二。 除去冥帝和魔尊,听诩、焱琅,还有暗封也在,原本聚在沧州城中的一行人全都转移了阵地,到了朝衍宗来。 褚朝安苦中作乐的想,不过还好凤倾同赤雀、禹水他们不在,只是想到那日他无故离开夕露客栈时并未与凤倾说明,又暗暗蹙了蹙眉。 不知是不是凤倾正在习惯‘郁卿’现今少有会向他汇报行踪,时至今日,褚朝安都没有收到对方传音之类、询问他的所在。 左右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褚朝安进殿后,发现除了他猜测会在殿中的几人,朝衍宗三位峰主及江烬尽皆到齐。 段砚峰的守元真君,若水峰的洛溪真君,静岚峰的灏钥真君全都在内。 如此大的阵仗,褚朝安隐约察觉出殿中氛围略有些古怪,但也来不及他想,殿内的众人已然发现了进来的三人。 ...... 褚朝安上前简单一礼,随即不等其余人说话,耳旁便闻有人叫住他。 待褚朝安看去时,却见左侧上首的冥帝朝他微勾了勾修长指尖,“过来。” 听诩正坐在冥帝一侧,见此,褚朝安从容抬步上前,钰白亦步亦趋的跟着。 思及自己先前心底还曾浮起过的念头,前方是冥帝,后方是钰白,褚朝安倏然便觉有些不自在起来。 至于他的猜测是否属实,褚朝安也不甚确定。 系统那边亦是无从检测出有哪里不对,总而言之,便是平静之中带了点诡异。 褚朝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且不说冥帝怎么会是钰白,就是两人的性格也都截然不同,纵使钰白鲜少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在褚朝安看来,钰白再如何,看起来也不过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弟弟般的存在。毕竟,钰白便是连筷子都不会拿。 可冥帝就不一样了。 至始至终,后者于褚朝安而言、都是强大且神秘的。 除开那一点似乎不那么符合身份的喜好,冥帝亦是褚朝安最看不透的。 · 褚朝安的思绪一时间有些发散,但他的脚步很稳,上前便坐到冥帝的斜后方,与听诩相对。 两人中间是空位,并未放置东西。 待坐定后,褚朝安微侧过头便欲礼貌性的同听诩点头示意,不承想他方才转过头去,就被一道身影映了满眼。 灰色长发于他眼前掠了过去,褚朝安滞了滞。 就见钰白直接坐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坐姿端正,一丝不苟,脸上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的目视前方。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褚朝安本欲同听诩打招呼的动作被打断, 眼角余光处皆由钰白的身影占满,将于另一侧的听诩挡了个严严实实。 见状,褚朝安不动声色的一挑眉。 方才还在心中存疑, 此刻却有种疑惑全消,心中猜测得到证实的感觉。 思及此, 褚朝安缓缓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殿中响起一道略显肃穆的嗓音。 “如今鄷铖使计祸乱修真界, 虽有冥帝出面平息, 又有鬼医把受到迫害的各宗弟子治好。但此事也全因冥界而起,故而......”守元真君的段砚峰乃整个朝衍宗的戒律堂所在,故其本人也是一副有事说事的做派。 此事归根结底, 也确实是因为冥界之人挑起。 鄷铖到底是冥界中人,如今虽然没有因为他挑起两界纷争, 但是将其捉拿后交由修真界处置一事,守元真君认为是有这个必要的。 褚朝安倒是对守元真君有所了解, 对方会这么说他也丝毫不显意外。 一切都是公事公办,至于鬼医为众人诊治, 则要另算。 只听在守元真君说罢此言后,听诩那边瞬间传来杯子扣在桌面的脆响。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传遍整个大殿。 此事与魔界无关,但闻见守元真君此言,烈云则坐在褚朝安对面、祁越下首的位置上扯起了嘴角。 修真界的人, 一如既往的喜欢装腔作势。 ...... 就是因为这点,烈云才在里面众人讨论之际坐不住了、朝殿外走去。 眼下, 烈云又有要走的架势,但看到听诩那边的动静时,忽然就觉也许并没那么无趣。 想到这点, 烈云好整以暇的继续观望,甚至还有闲心去拍拍一旁的焱琅,颇有种看好戏的架势,只等着听诩沉不住气朝上面那个老匹夫发难。 然而,想象中的场面没有到来。 却见守元真君并未对听诩的动作有任何表示,只在将视线转到冥帝身侧,停留到了褚朝安身上。 下一秒,殿中再度响起守元真君一板一眼的说话声:“此次还要多谢鬼医慷慨相助。” 说罢,他对着褚朝安一礼。 是前辈同小辈的一礼,守元真君的动作却并无怠慢或是轻视。 早就知晓守元真君脾性如此。 褚朝安没有推拒,安然受了这一礼。 接着,守元真君看向江烬,眼神沉沉,待后者发话。 虽然他身为后者的师兄,骨子里却始终刻着尊卑有序,如今江烬是掌门,守元真君自是一切都还得江烬来提。 朝衍宗也只有守元真君如此,于他一侧的灏钥真君抬扇掩面,露出来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在笑,隔空对着洛溪真君眨了眨眼。 洛溪真君亦是无奈的瞥了瞥这位师兄,末了一耸肩,做了个‘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口型。 这正是守元真君日常挂在嘴边的话。 ...... “捉拿鄷铖一事,本座已与其余各宗掌门商议过,均会出力。”江烬的浅淡嗓音于殿中徐徐响起。 在褚朝安来回于各大宗门奔波之际,修真界各大宗门世家也早就将此事商议了个遍。 如今由江烬来表态。 仙门首座,再合适不过。 也恰逢冥帝前来朝衍宗,虽不明原由,但也正好提及此事。 见江烬把话说完,守元真君捋了捋长须,兀自点了点头。 褚朝安闻言,偏头瞥了下冥帝,后者并无表示,似对此看来无甚所谓。 如此一来,既然有修真界中人介入,倒是大大提升了此事的效率,也不必为冥界鬼修如何在修真界内大肆寻人找什么由头。 此事也全赖于鄷铖自作自受,偷鸡不成蚀把米。 · 鄷铖如今,已彻底沦为各界所不容的存在,只是不知他又往何处藏匿了去,而戚煞的死,褚朝安依旧耿耿于怀。 总觉得太过简单了些。 同样觉得戚煞死得太简单的,当然也有烈云等人,直到殿中众人商讨完追捕鄷铖一事,他才抬手轻声咳了咳。 “尊主。”烈云道。 祁越紫眸侧过来扫视他一眼,并未说话。 见此,烈云才对着上首道:“不知望均仙尊那位弟子何在?” 他们来了几日都没有见到人,得知对方实力不弱,且又在天辰峰中打听到不少。 从其他人口中知晓,这又是一个修为进阶飞速的,烈云不由感叹。 这是第几人了,据他所知就是第三个。 ‘凌寒’,‘郁卿’,‘陆昀’...... *** 向来喜欢同强者打交道,烈云倒对后面二人有些好奇。 只是一连来了几日都不曾见过对方,因为之前得到的消息‘陆昀’兴许与‘凌寒’相识,而眼下一人要在修真界中多待几日,一人又不在其宗门内出现。 难免让烈云联想到,没准此刻‘凌寒’正在和‘陆昀’待在一块,故而有此一问。 听烈云提起小徒弟,方才还同冥帝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倏地沉默下去,江烬心中一时有些五味陈杂。 似也想起‘陆昀’已多日未归,江烬顿了顿,方才开口:“昀儿出宗历练尚未归。” 他只回答,也不问烈云找‘陆昀’做甚。 只因一切因他而起,若非是他多此一举,数次提及想见一见魔尊护法,此时也不会有烈云这一问。 想到这里,江烬剑眉微拢。 正精神高度紧张的注意着那边烈云和江烬交谈,褚朝安还在想烈云怎么会问起‘陆昀’的行踪。 接着就见江烬身侧的进度条忽地上涨了‘5%’。 · 心思一时间被小徒弟占满,江烬敛目沉思。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错了便是错了,是他想太多,才会...... 然恰在这时,只见在听说‘陆昀’不在朝衍宗的烈云猛地一拍桌,侧头便同焱琅看去,“你说,凌寒会不会也在?” 两个都不在现场的人,又相互认识。 刹那间,烈云思绪翻飞,一下就想通了关窍。 正在为自己心中不该产生的怀疑感到对小徒弟有丝丝愧疚的江烬,倏然便闻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江烬直直朝着烈云看去,似在分辨其话中真假,同时眉间依旧拢起。 昀儿果真和魔尊护法认识? ...... 浑然不知是两方人的语焉不详造成的误会,结果误打误撞得出一个结论。 褚朝安便听旁边听诩略显懒漫的声线响起,“凌寒和陆昀认识?” 近日也对烈云在天辰峰上下打听一事略有耳闻,此刻得知‘凌寒’的踪迹,似乎是与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在一起,听诩皱了下眉。 见对面坐着的听诩倏然出声,烈云随之望过来,颔首道:“肯定认识。” 都是天才一样的人物,有着妖孽般的修炼天赋,会认识也实属应当。 越想,烈云突然就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凌寒怎么从不与我说起过。”交了一个天赋和他相差无几的好友,竟然没有同他提到过哪怕一次! 忽地一阵心酸涌入心头。 陪伴‘凌寒’一路成长的,明明是他才对。 烈云突然变得惆怅起来,颇有种‘儿大不由娘’之感。 听到他这句话,焱琅不知何时偏过了头,同样道了句,“也并未与我说过。” 闻言,烈云转回头,眼神快比得上焱琅的忧郁,与此同时还逐渐浮起一层同病相怜的情绪,但转瞬又觉得欣慰不少。 不知情的,不止他一人,‘凌寒’把他们都瞒着呢。 · 无端端的,‘凌寒’同‘陆昀’两人之间有些私.交的情况急转直下,紧接着就变成了眼下二人正待在一处的消息。 褚朝安眼睫都来不及眨动,就见殿内气氛不停变幻着。 上一秒还在讨论修真界大事,下一瞬就成了询问起他的踪迹,只是不知道稍后又会转为什么。 ...... 褚朝安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置身于冰海和火海般,一时间如心坠冰窖,又一时间如烈焰炙烤。 如此反反复复,心中焦灼难言。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如斯地步。 就在褚朝安面色愈显古怪之际,还是由守元真君打断了殿内不知何时变得堪称‘诡异’的气氛。 因为来时就知鬼医折返各大宗门一路奔波,此刻只听守元真君道:“时辰不早,鬼医奔波劳累,不如先下去休息一二。” 褚朝安还是首次觉得,这位在朝衍宗中掌管戒律的掌座真人,说话时还有这般宛若天籁的时候,他立时便抬首同对方投去一个令守元真君略觉莫名其妙的感激视线。 感激完,褚朝安起身,同冥帝道:“属下告退。” 对于烈云等人接下来做何打算,不在现在的褚朝安考虑范围之内。 有魔尊在,烈云应当不至于会在此时离开、出去找‘凌寒’的。 正因为想到这一点,褚朝安起身的动作略微有些急切,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在此听着几人的猜测而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猜测一个比一个更离谱,褚朝安若是想要打消他们的念头,眼下以‘璇离’的身份却是不行,所以待在此处除了心惊之外毫无任何帮助。 想罢,褚朝安转身便走。 但在他方才从位置上踏出一步距离时,忽闻身后响起一道笑音,“走慢点。” 褚朝安的动作滞了滞。 又听冥帝道:“不用着急。” 闻言,褚朝安点了下头,微微平复完心绪后,才缓步朝大殿外走去。 ...... 出得大殿,怀童也从殿中紧跟着褚朝安身后出来,礼貌道:“鬼医大人请随我来。” 天辰峰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住所以供休息之用。 褚朝安同他温声道了句:“多谢。” 听到道谢声,怀童顿了顿,才对他一笑,“鬼医大人客气。” 褚朝安微微勾起唇角点头,顺着怀童引路往另一处殿宇走去。 对于天辰峰之上各处大殿的位置,褚朝安俱是一清二楚,然此刻他却跟在怀童后面,做出一副初次到此的表现。 两人很快行至一处大殿。 怀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把人送进去。 褚朝安又道一声‘多谢’,态度极为温和有礼,怀童点着头走了,对这位鬼医大人的印象极好。 待人走后,褚朝安独自行入殿中,眉头复又拧了起来,心内思索不断。 既然如今众人都认为‘凌寒’与‘陆昀’相识、且两人现下还待在一处。 届时等他们问起,他只管顺水推舟就是,一切静观其变,不能乱了阵脚。 褚朝安这么想着,方才在大殿时的紧绷情绪微微有了点放松。 可是还不等他继续放松下去,腰际的灼.烫温度,重新将他稍稍放下去的心给再度提了起来。 褚朝安垂首看去,只见红樱石于他腰际闪现,正不断散发着红色微光。 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凤倾竟在此刻联系他。 ....... 之前还在庆幸场面还算稳得住,眼下褚朝安则默默抚了抚额头,脑海中乱作一团,只得暗自猜测凤倾现在找他是所为何事。 顿了顿,褚朝安方才抬指,缓慢地将鬼力输进了红樱石中去。 红樱石是要经过力量驱动才会出现反应,无论是灵力、鬼力亦或是妖力都可。 在褚朝安的鬼力输入进去的刹那,他垂下的眸底便映出了一片红色光芒,继而红光闪动一瞬。 紧接着,凤倾独特的声线便从玉石中传了出来,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小卿卿,你、”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猛地就被另一道稍显兴.奋的声线打断。 褚朝安怔了下,很快就听出这是赤雀的声音。 随即只闻赤雀激动道:“小卿,我来找你啦!”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倏然闻见赤雀说的这句, 褚朝安心下一‘咯噔’,还不等他开口,赤雀的声音便已消了下去, 随即就听凤倾的声音接着响起。 “小卿卿。” 褚朝安下意识应:“嗯。” 怔了片刻,他才警惕问道:“陛下要来找我?” 问完后,褚朝安心中起疑, 听方才赤雀的口吻,分明就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思及此,褚朝安隐隐有种想把赤雀拉回来重新问话的冲动。 但此刻俨然是不行。 禹水看了看被陛下禁言后正瞪着眼、一双赤金色的眸子四处乱转似要冒火的赤雀妖君,暗自咋舌。 竟敢打断陛下同‘郁卿’的讲话,只是禁个言, 赤雀妖君这应该算是轻的了......禹水视线不由带上一点同情的意味。 然而下一瞬, 赤雀的目光蓦地就转了过来。 禹水唇上的胡须微颤了颤, 连忙错开了视线。 差点忘了,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好在赤雀这会注意力全在凤倾手中的红樱石上,并未打算找禹水的麻烦。 闻见小卿的声音, 赤雀耳尖一动, 凑过去张了张唇发现说不出话,眼神立即阴郁下来, 周身妖力运转,准备强行冲破凤倾设下的禁制。 到底是妖族的皇, 凤倾只瞥一眼赤雀的无用功便由他去了,转而与褚朝安回话。 听到肯定的答复, 褚朝安心弦跟着一紧。 不说他现在脱不开身,届时凤倾若是过来,场面就不是他轻易能掌控的了。清楚这点,褚朝安接着想到什么, “陛下知道,我在哪?” 话音一落,只听凤倾笑了下,语调微扬,“自然。” …… 褚朝安对于红樱石的了解,除了可以传音外,那便是此物乃是一件防御型圣物。至于两块红樱石可以用以感应对方所在这点却是不知。 而凤倾也是第一次将红樱石用在这方面上。 得知凤倾要来,褚朝安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首先,前者过来必定是要见到‘郁卿’的,但如今‘璇离’这个身份也暂时需要呆在朝衍宗,只待此间事了才可离开。 若褚朝安现在贸然离开,更是叫人说不通了。 沧州城同朝衍宗虽隔着不短的距离,但如果按照凤倾的速度...... 不出明日,他们就应该能到。 褚朝安正拧着眉沉思到时候该怎么应对,殿外忽地传来动静,虽然微小却也将他从思索中唤回了神。 下一瞬,褚朝安转头朝外看去,不多时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褚朝安:“钰白?” 说罢,他又去看外面,眉梢微微一挑,“你一个人过来的?” 正说着,不等钰白回答,外殿又传出了响动,这一次比之钰白过来的动静更大。 褚朝安闻声往外看去,还不待他看到来人,一道爽朗嗓音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鬼医大人。” 来人是烈云。 “烈云将军?”褚朝安顿了顿,烈云此时过来做什么。 褚朝安还记得方才,他们在天辰峰大殿中说起之事,又见钰白和烈云过来,不禁有些微愕。 烈云入殿后招呼一声便大喇喇挑了张椅子坐定,褚朝安让钰白也坐好,遂亲自倒了两杯茶水,因为知晓烈云喜凉,给他倒的是一杯冰露。 接过杯子,烈云还略有点诧异,不过转瞬又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倒的几杯都是这个。 待他仰头将冰露一饮而尽,烈云随意一抹唇,说明了来意,“不知鬼医大人可有时间?” ...... 闻言,褚朝安一顿,看他。 烈云问这个做甚。 没等褚朝安回复,烈云又道一句,“不是现在,我是想问鬼医大人何时随我去一趟魔界。” 这是在说上次他与‘璇离’的约定了。 褚朝安恍然,烈云便是这么个性子,做事豪爽不喜拖沓。想到这一点,褚朝安接着沉吟起来,他的时间也不全凭自己做主...... 烈云见他没说话,又说了几句,“上次鬼医大人可是答应了,若不好好谢一次,我心下难安。” 到底是他手底下的人,烈云还是想将诚意做足以表感激,同时,这也是他对烈将殿的魔兵看中的表现。 听他都如此开口,褚朝安也不再推拒,点点头道:“待此事了去,我会随烈云将军去一趟的。” 见褚朝安答应下来,烈云一笑,“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褚朝安正欲微微笑着点头应和,就听烈云的话并未停下,继续说道:“等凌寒回来,鬼医大人这边的事情应该也要解决了,到时候我们再一并前往。” 闻见这话,褚朝安面上带起的一丝笑意顿住,眼神略显僵硬的朝烈云看过去。 等‘凌寒’回来? 烈云透露的信息,非但说明了魔尊一行会在修真界中待到‘凌寒’再一并回去,另还可能是要在朝衍宗等着了。 应是刚才在天辰峰大殿中提到的那事得出的结果。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感浮上心头,只觉他眼下离身份暴露不远了。 ...... 得知当初鬼医也曾为‘凌寒’修复过身上的霑口一事,烈云在心中暗自决定谢礼该备得更丰厚之余,又同褚朝安说了几句。 褚朝安不知烈云后续都说了些什么,心思一时间有些乱。 快瞒不住了。 送走烈云后,褚朝安重又走入殿中,后知后觉的发现钰白还在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思及对方早已被他看穿了的身份,褚朝安回过身定定看向钰白。 两人对视一瞬。 钰白那双暗灰色的眸子空洞得如盛着一汪死水,褚朝安见状,心下又有些动摇。 果然,一旦对上的是钰白。 褚朝安就很难将之与冥帝联系起来。 但此时最重要的,是先行将钰白送出去。 褚朝安不确定晚些时候,魔尊会不会与他用玄光镜联系,可心中升起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会的。 如此一来,钰白更不应该待在这里。 想罢后,褚朝安温声道:“你也回去。” 钰白没有动,褚朝安顿了顿,试着道:“明日再过来?” 此话一出,钰白目光微微转了转,眼神似有了焦距对准了褚朝安。 半晌,只听一道低低的‘嗯’传入耳中。 褚朝安舒了口气,再把钰白送了出去,遂目送着人离开。 直到钰白的身影走出他的视野,褚朝安这才转身踱步回了殿中。 离开褚朝安那处后,钰白则径直往另一处宫殿而去,入内便是白雾缭绕,他在即将踏入白雾范围时停下了动作,立在边界处不动了。 片刻后,有轻笑声从白色雾气中隐隐传来。 继而是一句,“被赶回来了?” *** 不出褚朝安所料的,钰白走后没多久,玄光镜便自动出现于褚朝安掌中。 褚朝安如法炮制,与上次一样在周身设了个小型结界,没有展露出大殿中的任何一角。 天辰峰上的各处殿宇内的装潢摆设都差不离,若是显露出来,被认出的可能性极大,届时就没那么容易解释了。 正当时,只见玄光镜的镜面一阵虚晃,人影于镜中时隐时现。 最终,镜内的画面停在了祁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庞上。 褚朝安率先道:“尊主找属下?” 祁越紫眸深邃望入镜中,似要穿透这一层镜面,直勾勾望入褚朝安眼底。 恍惚间,褚朝安被他的这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别过眼后方才听到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入耳,“嗯。” 闻声,褚朝安道:“尊主找属下何事?” 他大致能猜到,应该是刚刚烈云来说的那事。不过好在以往也是这般,祁越并不会无故召他回去,故而褚朝安问得十分自然。 果不其然,祁越见他说完,并未直接唤他回去,只道:“本尊在朝衍宗。” 闻言,褚朝安顺着他的话,作势惊讶道:“尊主竟在那里?” 祁越看他。 褚朝安并不直接挑明了,更没有随之提到‘陆昀’或者是两人相识还是其他,只顿了一秒后,他道:“属下过几日便会来朝衍宗。” 说罢,褚朝安去看祁越的反应,只等对方先行结束这段对话。 然与他想得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祁越在他说完后,反是提起了戚煞,“他死了。” ...... 褚朝安一开始还没想明白,谁死了? 转念一想才知,是戚煞。 褚朝安蹙了下眉,“暗封已与属下说过此事。” 停顿片刻,褚朝安嗓音微冷,“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戚煞这个疯子提前挣脱束缚自爆,不然等着他的,那就是无尽的痛苦,褚朝安少不得要叫戚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祁越倒是没有意外褚朝安这个反应,在他话落后,‘嗯’了一声。 褚朝安被他的这声‘嗯’搅得一怔,看向镜中。 就见祁越眸光幽邃朝他盯视过来。 见状,褚朝安抬眼看去。 旋即便听祁越道:“回来本尊可与你切磋一二。” · 一直到玄光镜中再无人影,褚朝安都还没能明白过来。 祁越为何突然要与他切磋,堂堂一介魔尊,竟找身边的护法打架,总觉得有些掉了身份。 然而让褚朝安更加疑惑的是。 在祁越说完那话后,系统随之响起的进度条增加的提示音。 褚朝安打开系统界面一看,确是祁越的进度条发生了增长。 且这一次涨的,同样还不是小数目。 ‘10%’。 ...... 翌日。 褚朝安将朝衍宗一众被鄷铖施下鬼瘴的弟子尽皆拔.除后,也算将事情告一段落,同时冥阴石也于他无用了。 心下还惦记着凤倾今日应该就到朝衍宗了,只是不知何时过来。 待将所有朝衍宗弟子的鬼瘴清除后,褚朝安又留下不少丹药用来修复他们体内的损伤,随即匆匆就要去找冥帝。 他得赶在凤倾过来之前将此事解决,接着方可离开朝衍宗。 早就做好了打算,褚朝安尚算稳得住,便径直往天辰峰之上为冥帝安排的大殿走去。 待到行至那处大殿外,就见殿门正大开着。 褚朝安在殿外四下扫了扫,没有发现钰白的身影。 接着他抬步就往殿内中行去。 甫一入内,扑面而来的缭绕白雾瞬间便将他笼罩住,视线被一片白茫茫覆盖。 所视范围内,只见一个淡绿色的进度条浮现殿中,依稀可供褚朝安辨别方向,他对着那个方向一礼,“参见冥帝。” 说着,褚朝安一拂袖摆,心念一动,冥阴石出现在他手中。 褚朝安:“冥阴石已经用完,属下前来归还。” 顺道再将他欲离开朝衍宗一事说明,至于烈云提到要待他一并前往魔界,褚朝安还做不到让‘凌寒’和‘璇离’二人同时出现。 说完,褚朝安往进度条的方向投去目光。 半晌都没有传来回音,就像是冥帝本人并不在此一般。 褚朝安顿了顿,“冥帝、” 他的话刚刚响起,于褚朝安视线中,便见那个淡绿色的进度条由远及近,视野亦在此刻逐渐清晰起来。 一道银色身影缓缓入眼。 冥帝朝他走了过来。 …… 早在上次拿到冥阴石时,冥帝便提出过‘不必交还’。 眼下重又听冥帝提及,褚朝安执着冥阴石的手指尖微蜷了蜷,他垂了下眼,“无功不受禄,属下......” 幽绛苓草尚可解释,此物交给鬼医也算用得其所,而且幽绛苓草制出的丹药尽皆用到了实处。 但这冥阴石不同。 褚朝安拿着也是无用,所以他不打算收下。 说罢,褚朝安眼帘微掀,看向冥帝,摊开手便将冥阴石递了过去。 银黑交错的冥阴石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只在旁人传说中的冥界圣物于褚朝安看来,不过是块再平常不过的石头。 冥帝银眸转向他,敛了敛眸光,视线落到了褚朝安掌心。 但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正立着一枚小小的石头,摊开向上的指尖泛着微红,手很稳的将之托举送到他面前。 默了一瞬,褚朝安只闻一句。 “也罢。” 褚朝安闻声抬眼望向冥帝,继而又听对方道:“日后若是想要,再来与本帝拿。” 听到这话,褚朝安不自觉跟了一句,“想要冥帝就给?” “只要你想,”冥帝似笑了下,银眸凝视过来,“就给。” 轻浅的一道嗓音,话中之意仿若带着千斤重的承诺,褚朝安一时无言,耳畔还有声音徐徐入耳,离得又近了。 这一次,不再是虚虚渺渺如错觉般的近。 褚朝安只见眼前之人缓步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冥帝于他眼前咫尺停下,视线微低,抬手伸出两指将冥阴石取走。 下意识的,褚朝安缩了缩手,只觉掌心像是被轻轻蹭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那处开始蔓延。 …… 与此同时,冥阴石正徐徐散发出凉意。 褚朝安看过去,心道原来是冥阴石的温度。 顺利将冥阴石归还,褚朝安退了一步,正欲提起离开朝衍宗一事,却听冥帝道:“不想钰白跟着?” 闻言,褚朝安一顿,不过还是道:“是。” 冥帝:“那就不跟了。” 褚朝安默了默,缓声接着开口:“属下今日就要离开朝衍宗。” 说着,他看向冥帝。 冥帝:“嗯。” 见他没有说其他的,褚朝安心下微松,弯眼笑了下,“属下告退。” 顺利从冥帝那走出,褚朝安没有半点迟疑、就要离开朝衍宗,准备先行去见凤倾。 · 另一边。 “陛下准备何时回妖界?”虽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上来触陛下的霉头,但禹水还是尽职尽责的问了一遍,接着小心翼翼的偷觑凤倾神色。 不过禹水也挑好了时机,眼下陛下要去见‘郁卿’,心情还算不错,应该不会对此表示什么。 如他想的那般,听到禹水的问话,凤倾凤眸只睨了他一眼。 禹水心下一松,接着垂首等着陛下回答。 默了一瞬,就听凤倾道:“待本皇把小卿卿找到。” 同行准备去见‘郁卿’的赤雀闻见这声,也跟着看向这边。 凤倾:“届时再一并回去。” …… 早就知晓陛下对‘郁卿’的心思,禹水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离开妖界多日,陛下还需得回去处理政务,免得一些不安分的妖族开始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里,禹水赞同的点头,“陛下说的是。” 凤倾没再说话。 禹水复又道:“只是不知,郁卿在哪?” 他们离开沧州城已有半日,陛下这是顺着红樱石指引的方向找人,可现在都还没到,禹水好奇。 ‘郁卿’这是去了哪? 不过陛下并未提起,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此时多嘴一句。 一路上,因为赤雀跟得紧紧的,凤倾也不曾提到过‘郁卿’在哪,不过眼下说出来也无妨,只因红樱石的感应愈发强烈。 ‘郁卿’应该就在附近。 凤倾将红樱石取出,就见红色玉石一闪红芒,‘郁卿’的所在方位暴露无遗。 “他在......” · 朝衍宗,天辰峰。 褚朝安本是在将冥阴石交还与冥帝后,便准备直接离开朝衍宗,只是在他离开天辰峰的路上并不怎么顺利。 方才他还在想着的人,此刻正在天辰峰半山腰处。 褚朝安行至此处时,恰好就碰上了他本欲爽约的烈云。 他看到了烈云,后者同样瞧见了他。 烈云扬声道:“鬼医大人这是要去哪?” …… 魔族本就精.力旺盛,烈云更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天辰峰上早就有弟子早起练剑了,烈云见状便愈发闲不下来,随即便拉上焱琅,接着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准备发.泄.发.泄.体.内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谁知竟会看到正打算离开朝衍宗的褚朝安。 · 褚朝安也没想到,烈云竟然会在这里。 听到后者叫住自己,褚朝安怔了怔,只得上前微笑颔首,“烈云将军、焱琅将军。” “两位这是?”褚朝安看了眼两人身上的装束,皆是身着劲装,看样子是刚比试完。 他知道应该是烈云拉着焱琅比试,但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听到褚朝安问起,烈云颔首一笑,“我二人只是在此简单切磋一下。” 烈云一边说,接着复又问了一遍:“鬼医大人这又是去哪?” 褚朝安先是被他那一句‘切磋’勾起了昨日祁越同他说的一事,接着又见烈云问起要去哪,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他这是要离开朝衍宗,先前才刚答应过对方,如今却要出尔反尔。 想了想,还不等褚朝安说话,就见山下迎面跑来一群天辰峰的弟子,恰好打断了褚朝安的回话。 褚朝安先是稍稍放下点心,结果下一秒,就听迎面走来的一众人口中说着什么。 “快快快,赶紧去通知尊上。” “我去我去,你们几个去叫上众师兄弟。” “魔尊、冥帝、妖皇,眼下这可是都聚集在我们朝衍宗了!必须让大家伙都去瞧瞧,长长见识!” …… 乍然听到‘妖皇’二字,褚朝安身形僵了僵,那些个弟子就从他的身边错开,往天辰峰上而去了。 “妖皇怎么也过来了?”烈云奇道。 冥界和他们是为了鄷铖和戚煞,上次于沧州城时他就想知道了,妖皇为何出现在那。 虽说妖界和修真界关系还算不错,但妖皇如此频繁的出现在修真界中,到底为何? 正想着,烈云只见眼前白光闪过。 首次于他人面前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褚朝安尚来不及与烈云一声招呼,转眼就朝天辰峰山脚掠去。 徒留烈云在他身后扬声又唤一句。 “鬼医大人去哪?”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褚朝安第一次体会到心脏爆.炸的那种紧张, 连呼吸仿佛只要稍微重一点都会传来窒息般的感觉,精神亦是绷到了极限。 凤倾竟真的找来朝衍宗了,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而现下褚朝安是在天辰峰的范围内, 加之天辰峰上有限制天辰峰弟子飞行的律令,此刻听闻妖皇前来的众弟子人来人往,叫他根本寻不到空处转换身份。 这般想着, 褚朝安心跳到了嗓子眼,眉深深拧起。 “你有没有办法?”褚朝安病急乱投医,一边询问系统,一边往山下掠去,中途与不少天辰峰弟子擦肩而过。 然不待系统回答, 褚朝安又放弃了将希望寄托在系统的身上。 现在除了能凭空变出一个‘郁卿’来, 其他的, 都不是什么好办法,且就算现在及时化作‘郁卿’。 褚朝安又该如何与凤倾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 在褚朝安正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之际,同样好奇的、还有禹水, “郁卿在这?” 朝衍宗, 修真界第一大宗。 ‘郁卿’为何会来这里,禹水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轻声询问陛下确认。 凤倾乜他一眼,凤眸往前方掠去。 几名朝衍宗弟子走在几人前面, 引着三人往天辰峰行去。 见此,凤倾抬手又将红樱石取出, 只见那一点红芒愈发深了,隐隐泛起乌色,指尖的温度也变得更加灼.烫。 小卿卿确实是在朝衍宗。 …… 凤倾倒是不知何时,‘郁卿’同朝衍宗有什么联系。 然得知‘郁卿’真的就在朝衍宗, 赤雀当即加快了动作,上前逼视着领路的几名朝衍宗弟子,“你们快些。” 他都要等不及了。 被赤雀盯着的几名朝衍宗弟子当即就是一激灵,迅速加快步伐。 几人是要带着他们前往天辰峰去见江烬。 凤倾深知这一点,遂垂目去看红樱石,其上显示。 ‘郁卿’非但是在朝衍宗,还是在朝衍宗主峰天辰峰上。 久久未听见回答,禹水侧头观陛下神色,心思千回百转,末了眸中一亮,道:“当初修真界那场盛会,陛下带郁卿过来,是不是结交了什么朋友?” 就比如望均仙尊的那位弟子。 禹水亦听说两人当时是并列第一。 听见禹水的解释,凤倾也像是想明白过来,唇瓣扬了扬。 见状,禹水顺着继续道:“郁卿可真厉害,竟能夺得魁首。” 凤倾闻言便是一笑,“本皇的小卿卿自是厉害。” 听到这一声,赤雀转过头咧了咧嘴角,“我的小卿真厉害。” 走在一旁的几名朝衍宗弟子见身边跟着的这位大妖把放在他们身上的骇人目光转开,纷纷松了口气。 …… 片刻后,赤雀终是没有步步紧逼,落到了几人后方。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小声嘀咕,“太吓人了。” 说着,旁边有人同他交头接耳道:“昨日我还在天辰峰大殿外见到了一位魔将大人,那位大人脾气似乎都没这么可怕。” 于修真界中传言,魔族比之妖族则要更加骇人听闻些,岂料今日一见,却是掉了个个儿。 几人自以为小声地嘟嘟囔囔,孰知尽皆入了后方之人的耳中。 听闻‘魔将’二字,凤倾一顿。 魔界也有人在朝衍宗。 他正这般想着,却见赤雀再度大踏步上前,“你说什么?” 现如今出现于修真界的魔将,便只有烈云和焱琅二人。 几名朝衍宗弟子话中之人不必说就是烈云,而烈云在也便说明了,魔尊同样在此。 只是没想到,他们从沧州城离开后没有折回魔界,竟是来了朝衍宗。 赤雀对烈云那一头还算顺眼的红发觊觎了许久,此刻开口时便问道:“你看到那个红毛怪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倒叫一行朝衍宗弟子瞬间觉得,这个大妖好像也不怎么可怕了,竟然能与人取出这种绰号来。 但是‘红毛怪’是谁他们并不知晓,接着几人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们并未见过什么‘红毛怪’。” 赤雀扯起嘴角,“烈云,你们没见过?” 乍然听见魔将大名,众人瞬间明了,遂点点头,“见过见过。” 几人回话之余,就听禹水上前问道:“魔尊是否也在?” 闻言,几名弟子面面相觑,接着点头道:“不止是魔尊,冥帝也在。” *** 忽然听闻冥帝在此,凤倾蹙了蹙眉。 修真界中发生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鬼医前往各大宗门救治一事亦是。 听到‘冥帝’,不难就让凤倾联想到了那个得小卿卿将红樱石交出去的鬼医。 思及此,凤倾眉皱得更深。 禹水恰在这时问完了话后走回来,接着便见到这一幕,他的目光下移了几分,倏地道:“陛下,红樱石有动静了。” 方才还亮着红芒的红樱石,此刻忽明忽暗,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而红樱石此时发出动静,不外乎就是在说…… ‘郁卿’就在附近。 手上的红樱石传出的温度加剧,凤倾抬眼往远处掠去,同一时间捕捉到了一丝气息,熟悉却又讨厌。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入目,正徐徐朝着这边走来。 一袭白衣的‘璇离’映入一行人眼帘。 · 褚朝安再要停下已是来不及。 朝衍宗四处是结界干扰,其中以天辰峰最甚,加之来往的天辰峰弟子众多、褚朝安又一心都在想凤倾为何直接就到了朝衍宗。 谁知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竟就和凤倾等人迎面撞上了。 远远就见凤倾凝视过来,褚朝安滞了滞。 …… “鬼医大人?”禹水在后方道。 褚朝安无奈只好上前,“见过妖皇陛下。” 闻言,凤倾神色还算平和的同他颔了颔首,同时手中的红樱石也被他拢入了袖中。 褚朝安笑了笑,就要错开步子,然在他动作的前一秒,赤雀跟着凑了上来。 若说上一次是因为‘大仇得报’,赤雀心情好,没有多同鬼医计较。 眼下赤雀则是抱着一副闲着也是闲着的状态上前打量,左右鬼医长得也是十分顺眼,且这一身温润淡雅的气质也委实令他心生亲近,不由走到褚朝安跟前扫视几眼。 紧接着他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看看,小卿喜欢你什么。” 忽地再一次闻见这句,凤倾面色冷淡的睨视赤雀一眼,扯起嘴角。 眼见着陛下情绪转换,禹水赶忙上前把两人分开,口中还在看似回话,实则是在安抚陛下的道:“郁卿不喜欢鬼医,妖君上次不是听说了吗。” 接着,禹水提了提音量又补充了一句,“鬼医早就把随身携带的红樱石交还给了郁卿。” 说这话时,禹水将‘随身携带’四字说得极重。 随即,禹水不动声色的瞥过眼去偷觑陛下神色,果然就见陛下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 只要凡是同‘郁卿’有关,只要再拿‘郁卿’说事,陛下保准能被哄高兴,自以为摸清楚了其中门道,禹水暗自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表示感叹。 …… 不待赤雀反应,褚朝安也顺着禹水的话附和,淡淡一笑,“确是如此。” 见二人都这样说,赤雀也便收回了目光。 禹水赶忙趁热打铁,“我们快走,郁卿就在附近。” 这一声,总算是让赤雀安分下来。 继而又由那几名朝衍宗弟子继续带着几人往天辰峰主殿行去。 直到两方人错开,褚朝安心弦稍松。 然而不等他放松、准备离开此地,忽听后方有人出声,“慢着。” 听声音,是凤倾叫住了他。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倏然听见身后凤倾的声音, 褚朝安脚下不受控制的就要向前迈去,却察觉出身后渐行渐远的气息重又靠近他,还有行走间发出的动静。 不得已, 褚朝安停了下来,他转而回视过去。 就见本以随同一行人离去的凤倾在此时折返回来,于他两指间,还执着一枚不断闪着红芒的玉石。 是红樱石。 褚朝安当即反应过来,原来竟是红樱石暴露了他的所在,且红樱石居然有这用处他亦是不曾知晓。 同一时间, 凤倾也在看手中捏着的红樱石。 方才与褚朝安擦身而过时, 他便重又将红樱石取了出来, 谁知越往前走,红樱石的反应就越是微弱,末了由凤倾输入妖力进去, 最终…… 凤倾随即抬眸看向褚朝安, 心生疑窦。 “陛下?”禹水略有些困惑的上前开口, 继而才注意到他手中红樱石此刻的状态, 立时一惊, “这是……” 红樱石闪烁的频率比之方才还要高,且还有更快的趋势。 然禹水不知的是,非但闪烁的频率之高,同一时间,这红樱石发出的烧灼.感更是让人心惊。 凤倾垂了垂眸, 指尖微微捻.动了一下。 他的真身乃凤凰, 其间每五百年需得经历一次太阳真火炙烤、涅槃方得重生,却仍是被这温度给烫了一下。 …… 知道了关键,褚朝安视线状似不经意般往凤倾指尖夹着的红樱石上扫过, 思绪也在脑中转得飞快,只听他温声开口:“妖皇陛下是在找‘郁卿’?” 褚朝安话音一落,原本已行出一段距离的赤雀转瞬便绕了回来。 “你知道我的小卿在哪?”赤雀挑眉问他。 顿了顿,褚朝安:“知道。” 说着,他主动将红樱石取出,暴露在几人的视野里,“这是他方才给我的。” 褚朝安顶着凤倾莫测的目光、还有赤雀直勾勾看来的视线,表情僵硬一瞬,还是微笑着将红樱石送入凤倾面前。 但还没等他递过去,红色玉石中途便落到了赤雀手中。 见状,褚朝安看了看凤倾,从对方那双微眯起来的凤眸中窥不见他是何想法。 事发太突然,褚朝安不得已才有此一言,而且…… 褚朝安抬眸,毫不避讳的同凤倾回视,姿态风轻云淡,不显异色。 一般人应是升不起‘郁卿’和‘璇离’乃同一人的想法,纵然褚朝安也知晓他这话漏洞颇多,只需稍一留心就能觉出不对。 可现在褚朝安别无他法,只得尽量拖延暴露身份的可能。 或许下一刻,他就从濒临暴露的边缘,转为彻底暴露。但是在此期间,褚朝安亦必须不断的制造出转圜的余地。 即使是漏洞百出也要做到临危不乱,力求在暴露之前搏一个可全身而退的后路,同时这一切又与几人的攻略进度息息相关。 凤倾只看着褚朝安,微抬眼,淡淡启唇,“哦?本皇为何要信你。” 说罢,凤倾的眸光往赤雀夺走的、那枚正被他拿在手中的红樱石上掠过。 语气间略显得有几分凉薄。 …… 不是有没用过其他身份面对凤倾,但这还是褚朝安首次从他这里感受到如此针对性的漠然。且就听凤倾的这副口吻,似并不太相信他方才所言。 褚朝安没再说话。 他没有把握,更没有理由让凤倾相信他。 一时间,场面僵持下来。 在凤倾开口的一瞬,禹水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心道这下要糟! 几人中,唯一一个面色还说得上好的,当属赤雀。方才被禹水打断,又因忙着去见‘郁卿’,此刻赤雀亦是不急了。 就听他接着追问,“带我去找小卿。” 一边说,赤雀眼眸再度于褚朝安身上打量,赤金色的眸子没有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寸,渐渐的,他眸中升起兴味。 “妖君若是想找他,恕我现在不能奉陪。”褚朝安与他相对一瞬,遂直言道。 听出褚朝安话中的拒绝之意,赤雀眉一皱,就要说话。 然不等他开口,于几人后方再度响起一道声音。 “鬼医大人。” 来人是烈云,上前就看到凤倾以及赤雀在此。他的眼神扫向后者,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嫌弃意味,随即道:“你怎么在这?” 大致能从几人的神色上看出几分,而褚朝安的最后一句话亦是叫烈云听了去,本欲追上来询问鬼医是要去哪,此刻却是直接将之抛诸了脑后。 烈云:“鬼医大人先走。” 说罢,烈云还对褚朝安一个‘这里有我’的眼神示意。 回回前往妖宫都被赤雀找不痛快,眼下总算是能扳回来了。 误打误撞的,烈云为褚朝安解了围。 *** 对于烈云突然出现,倒真帮了褚朝安一个大忙,他瞥了瞥对方,随即快步离开朝衍宗。 不等赤雀上前欲说什么,烈云下一瞬就已将人挡住。 同时,在烈云的不断挤眉弄眼下,焱琅也跟着过来与凤倾问了一句,“妖皇陛下怎会前来朝衍宗。” 闻言,凤倾深深看了眼褚朝安离去的方向,少顷后收回视线,神色散漫望向焱琅,“本皇不能来?” 听出陛下语气不对,禹水脊背一僵。 这下好了,非但没有找到‘郁卿’,红樱石又再一次出现在鬼医那里。 禹水都不敢再想下去,陛下这要是心情能好,他这总管的位置也不用做了,用一根胡子想都知道,陛下定是…… “妖皇陛下似乎心中有气。”焱琅眉眼笼罩着的郁色就没见消过,这会也是沉沉道出一句。 与此同时,那边的烈云也顺利把赤雀拽住,颇出了口恶气,完全不知道此番举动算是让他准备请鬼医前往魔界、去烈将殿做客的念头落空了。 且还是他亲自把人送走的。 烈云朗笑着没再管阴下脸来的赤雀,总归鬼医安然离开了,他转过头去道:“妖皇陛下怎么也从沧州城过来了。” 凤倾将红樱石收回,还未答话。 便听一侧的赤雀已然寒着声道:“自然是来找小卿的。” 可惜人影没见着,赤雀只觉心中一股.燥.意徒升。 他答得快,几乎是烈云说完就回了。 然听到这话的烈云看一眼焱琅,诧异道:“来这里找?” …… 从最初红樱石显示的位置,‘郁卿’便是在此处。 此刻看见烈云两人俨然一副没见过此人的态度,凤倾扬了扬眉毛,“你们没见过?” 按照朝衍宗弟子所言,魔界一行在修真界待的时间不短,如若他们没有见过…… 只听烈云肯定道:“没有。” 继而他又补充:“我们来朝衍宗多日,不曾见过郁卿。” · 原本还在暗道烈云出现得及时,褚朝安全然不知在他走后,烈云已又将他卖了。 离开朝衍宗后,褚朝安寻了处无人之所换了个身份,决定稍后便以鬼医之名说明自己的行踪异常。 至于红樱石,也只得再找其他借口。 思及此,褚朝安迅速折回朝衍宗。 朝衍宗山门外看守的弟子得知他是妖皇身边的人,要求他证明身份后方才将人引入宗门内。 领头的小弟子道:“妖皇陛下此刻应是在天辰峰大殿,我带你过去。” 褚朝安微颔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在距离天辰峰大殿越来越近时,褚朝安便感到心底一阵惴惴。 直至入了大殿,凤倾视线扫向他的那一刻,只见其眼神似有深意,褚朝安怔了怔。 接着,不等他开口,赤雀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卿!” 一时间,殿中众人的视线全都聚了过来。 皆是看向了褚朝安。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褚朝安漠然朝坐在凤倾斜后方的赤雀瞥去一眼, 同时又对其余几道视线视若无睹,只是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 江烬在此他尚能理解,可为何魔尊、冥帝还有其余人都在。 但目前没时间再让褚朝安多想, 他上前与凤倾点了点头,“陛下请说。” 凤倾深深睨了他一眼,眸光在褚朝安眉眼间轻扫,旋即道:“稍后再说。” 褚朝安看他。 随即又听凤倾唤道:“小卿卿,坐到本皇身边来。” 闻言,褚朝安没有异议, 至于凤倾想要问什么, 他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 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许,从一开始,凤倾用红樱石联系他那时就已经知道了、‘郁卿’身在朝衍宗之事。 这个最坏的打算, 同时也是最符合实际的。 褚朝安不会假做幻想来安慰自己没有暴露, 这是在自欺欺人。 顿了半晌, 褚朝安才想要去看凤倾的神情, 只是还未等他侧过头看去, 只听身侧赤雀冲他笑了下。 “小卿之前去哪了?”赤雀眯着眼看他,俨然跟在凤倾身边,后者也知道了些什么。 这一次,在‘郁卿’于朝衍宗出现、却无人知晓一事已被发现了端倪的前提下,褚朝安心底不确定凤倾有没有将他和‘璇离’乃同一人联系起来。 没等褚朝安回话。 正当时, 殿内响起江烬的话音, “鬼医可是离开了?” 此次朝衍宗众弟子身上的鬼瘴还多亏鬼医救治,故而江烬才会看向冥帝有此一问,只因并未得见对方的身影。 …… 于江烬话落, 殿内妖族所在的这块,气氛明显变了变。 然其余人却没有多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冥帝银眸微转,唇边漾开一丝笑意,“他啊……” 说这话时,褚朝安漠然的神色一僵,随即抬眸看去,正好与之视线相对。 仿若还能看见对方眸底一闪即逝的笑意。 “昨日有人来寻,今日便离开了,本帝亦是不知他去了哪。”一边说,冥帝低敛下眸,修长的指尖勾起袖摆、姿态闲适从那毫无褶皱的银色锦袍上划过。 分明是一副随意至极的态度,却无端令人信服。 昨日有人来寻…… 褚朝安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他望着那道银白身影,一时间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下来。 在一瞬间的停顿后,褚朝安将视线收敛了回来。 与此同时,凤倾也从冥帝的话中之意听出了点不对,后方的赤雀也在这时转过头,眼中兴味淡了淡。 他看着褚朝安,张了张唇开口,嗓音带上了几分郁郁,眼眸直视过来,“是小卿。” 闻言,褚朝安绷直的身形一顿,顺势点了下头。 心道:冥帝这是…… 昨日。 这就和凤倾给‘郁卿’传音的时间对上了。 同样是在昨日用红樱石传音,发现后者就在朝衍宗,而冥帝口中来找鬼医之人…… 听到褚朝安应下,凤倾心中不知是该为自己那荒唐的想法松一口气,还是应怒而奋起。 他的小卿卿竟昨日就来朝衍宗找那穷鬼医了! *** 冥帝一开口,瞬间就将朝衍宗上下都未看到鬼医踪迹遮掩了过去,要不让人发现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故而无人怀疑。 听闻鬼医离开,江烬未再问什么。 然而殿中霎时又想起一道高昂嗓音,“什么?鬼医走了?” 烈云说完这话时才觉得有哪里不对。 鬼医是他亲自送走了,他惊讶什么。 焱琅瞥了他一眼,目光终于带上了几分揶揄。 烈云顿感呼吸一滞,兀自喃喃:“可鬼医分明答应了我……” “鬼医离开朝衍宗了?”听诩也在这时于冥帝右侧出声,皱了皱眉。 他怎么没有听过此事,且上午还见‘璇离’去为朝衍宗弟子医治,为何现在却走了。 想到这里,听诩去看一眼钰白。 钰白竟也没跟上去…… · 褚朝安不知殿中众人各异的心思,待所有人散去,他跟着凤倾一并离开、由怀童为几人引路前往一座大殿。 虽不知妖皇因何前来朝衍宗,却也不能怠慢了去。 一行人入殿后,怀童躬身离开。 褚朝安也在这时道:“陛下可是要问红樱石?” 因为行踪一事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这一问也变得可有可无,凤倾颔了颔首后没有接着问下去。 …… 现今红樱石另一块在赤雀手中,此刻他笑得眼睛弯起对褚朝安晃了晃手,只见掌中正捏着一枚红色玉石。 就听赤雀道:“小卿,给我了?” 褚朝安乜他,态度不咸不淡道:“这是陛下赐的,你问陛下。” 虽然知晓红樱石是妖界圣物,且一直归由妖皇保管,但此物已贴身于‘郁卿’那里挂了三年,赤雀笑得更为肆意,“这是小卿的。” 没等褚朝安说什么,他继续颠倒黑白道:“小卿给我的。” 分明是他从‘璇离’那截胡来的,却在此刻被他当成是自己送的,褚朝安稍怔片刻,嘴角不自觉噙起一抹浅笑。 凤倾本想说起什么,视线一时定格在他唇边的笑意上,亦是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罢了,小卿卿想做什么,就让他做。 总归…… 他是本皇的。 这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连带着此时看到赤雀也不那么碍眼了,片刻凤倾才道:“赤雀,你先下去。” 闻见这声,禹水立马就去看赤雀妖君,犹豫着要不要去把人拉走,这么做他又有几分胜算。 然眼下有‘郁卿’在,压根不用他行动。 褚朝安看了看站着没动、对凤倾的命令充耳不闻的赤雀,无奈道:“你先走。” 瞥一眼他手中的红樱石,褚朝安没说什么。 …… 待赤雀一走,褚朝安看向凤倾。 凤倾道:“明日随本皇回妖界。” 褚朝安闻言眸子微抬。 就听凤倾笑了下,凤眸中似盛着潋滟春水,直视着他,“几日不见,本皇有些想小卿卿了。” 随着凤倾的话落,于他身侧的进度条也跟着上涨。 ‘65%’,正好卡在一个褚朝安相对认为可以做些什么的合格线上…… 待从凤倾那出来。 褚朝安毫无掩饰的,径直就朝着冥帝所在的那处殿宇行去。 他唯一一次以‘郁卿’的身份与对方有过交集,还是于海蘭殿时。 那次是褚朝安一头扎入那一片浓白雾气中。 撞到了冥帝的地盘里。 正走着,几个天辰峰弟子的声音阻住褚朝安再往前去的步子。 只听前方有熟悉的嗓音传来。 “好了,我已经同陆师兄传音了,想必他很快就会收到……”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听清前方几人的话中之意, 褚朝安一顿。 传音给‘陆昀’? 恰在此时,褚朝安看清了说话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纪良和陈晋一行, 众人的交谈声未歇。 只闻纪良道:“陆师兄许久未归, 待他回来便可向他请教功法上的问题了。” 也并不是什么非得要向‘陆昀’请教, 只是天辰峰中众弟子向褚朝安请教习惯了, 加之褚朝安于各类功法上皆有一套独有的见解, 每次都让众人受益匪浅。 久而久之, 天辰峰上的师兄弟们都喜欢去找陆师兄讨教。 其中又以纪良为首。 “走,去练剑!等陆师兄回来!” “走走, 练剑练剑,上次的剑阵还有需改进的地方......” 一行人边说边朝道场而去。 褚朝安坠在远处, 与他们相反的距离撤开些许,顿了片刻, 他将朝衍宗弟子皆佩戴的传音令牌取出。 果不其然, 纪良等人同他传了消息,令牌此刻亦是闪烁着白芒。 感知到周围无旁人,褚朝安输入灵力, 接着便收到了纪良他们呼唤自己回宗的消息。 褚朝安滞了滞,又把令牌收回芥子空间。他立在原处思索一瞬,脚下的动作顿住, 还是将令牌取出,同纪良回了消息。 ‘不日便归’。 ...... 再度收好传音令牌, 褚朝安失了再去找冥帝的心思,且先不提今日遮掩一事。后者知道的,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还多。 如今魔尊在等他,朝衍宗这边亦是, 就连凤倾也只待明日一到、便要离开修真界。 除去鬼医......‘璇离’的身份,在冥帝那里亦是算不得什么了。 思索间,褚朝安眸光微转,一瞬后,心中有了成算。 想罢,他折回住处。 甫一回去,褚朝安便将系统界面打开查看进度。 只见上方的总进度在最后一次、凤倾上涨‘10%’后,增至了‘40%’。 再看下方的‘气运收集’。 【仙门首座:55%】 【魔界魔尊:31%】 【妖界妖皇:65%】 【冥界冥王:5%】 第二个,‘好友栏’。 【魇神听诩:15%】 【慕容世家慕容焕:40%】 最末尾,‘知己栏’。 【魔将烈云:90%】 【妖君赤雀:70%】 “40%......”褚朝安盯着总进度条,口中喃喃了一句。 末了,他将视线转到听诩和慕容焕那里,光是以‘璇离’和‘陆昀’的身份,他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满百。 倘若换个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 褚朝安已然能够确定。 听诩那边,倘若能以‘凌寒’的身份增长进度,这对褚朝安而言,无疑是有益的。 而慕容焕那里,如是‘陆昀’与‘璇离’,两者叠加,情况兴许也会不同。 然这一切,现在俨然是行不通的。 加之天道给褚朝安的时间本就不多,此时又是迫在眉睫的关头...... 系统界面上闪烁的字幕映在褚朝安眸中,随着他心念一动,眼前空无一物。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系统:宿主请放心。】 褚朝安挑了挑眉,倒是和系统回了一句,“我知道。” 系统此言,无疑是叫他吃了颗定心丸。 这便要联系到上一次褚朝安询问系统时的回答了。 眼下的换脸之术,并非是百分百无漏洞。 早在他每一次、无论是何身份,都能叫钰白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时,褚朝安就与系统确认过。 冥帝兴许一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 不过对方似乎并未在意,就如同鄷铖那可以称得上不自量力的挑衅一般,冥帝从没有把人放在眼里,不似‘璇离’的淡然出尘、无欲无求。 在褚朝安看来,冥帝才是那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真正的超脱俗世。 ‘璇离’尚有他在意的东西,而冥帝没有。 褚朝安是‘璇离’时,他在乎所有由他诊治过的病患,纵然不喜纷争,却也会为他们操心。 但是冥帝不一样。 如鄷铖那般,于冥帝而言,连蜉蝣、尘埃都算不上。这也是前者在挑衅之余又不敢现身的原因。 ...... 褚朝安深知这一点。 正在这时,纪良的传音再度传了过来,褚朝安将之打开后输入灵力,前者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传音令牌此刻白芒亮着,褚朝安觉出这是纪良想与他通话的意思。 “纪师弟。” 褚朝安缓声回了一句,嗓音温润。 话音落下后,纪良的声音随之响于耳边,“陆师兄你在哪?” 他的身旁似还围着不少人,于纪良说完这句,接着又有人开口:“陆师兄还要几日回来?” 这是陈晋的问话,两人说完,其余天辰峰弟子也纷纷出言。 一时间,褚朝安被众人的说话声占据心神,微微笑了下,即使他们看不到,褚朝安还是笑着温声一一回复了过去。 最终才停留在陈晋那个话题上。 褚朝安道:“很快就回。” “很快?陆师兄这是快到宗门了吗?” 何止是快到,现下他就在宗门里。 褚朝安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应:“是。” 对面的一行人闻言,齐声欢呼,“太好了!” 继而只听纪良道:“既然这样,我们前往主殿去告诉尊上。” 陈晋跟着附和,“陆师兄以为如何?” “可。” 褚朝安没有异议,遂又与众师兄弟用传音令牌聊了几句。 ...... 待同纪良等人说完,褚朝安没有停顿的,又将玄光镜取了出来,主动联系祁越。 直到玄光镜中影像微晃,褚朝安率先开口:“尊主,属下过来了。” 与他话音同时的,玄光镜中这才出现祁越的身影。 只见对方紫眸透过镜中看来,早已恢复魔尊护法面容的褚朝安勾起嘴角一笑,“尊主答应了,待属下回来要与我一战。” 祁越倒是不意外他会提到这个,抬了抬首,“自然。” 褚朝安眸底深处藏着的深沉情绪并未叫祁越感知到,他只在双方结束交谈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欲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褚朝安面上的容貌不断发生着改变,身形亦是变换个不停。 ‘叮’的一声于他脑海中响起。 是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请问宿主要换哪张脸。】 系统问得直白,是褚朝安心思太乱,故而脸上才不断切换着他几个身份的面貌。 闻见系统问起,褚朝安走出大殿的动作不停,最终,他还是用了‘陆昀’的身份。 与此同时。 天辰峰主殿上,再度聚集起了一众人。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duangduang~天空一声巨响, fangdao章闪亮登场  既矛盾又那么的和谐。 少顷,才有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沉沉响起。 褚朝安侧耳听去,唇瓣微启, 念出一个名字, “听诩大人。” 然而他的话才刚落下, 只见一高挑的身影踏出薄雾, 那人立时停了打哈欠的动作, 将手垂了下来。 眼前的男子身着青衫, 还顶着蓬莱阁少阁主,宿宜的身体。 此刻‘宿宜’的脸上带着点颓靡, 似是没有休息好,眼下染着几点淡淡的青色, 鸦羽般的长睫盖了上去,“可别叫大人, 我还得称呼你一声, 鬼医大人。” 冥界任何人都能得罪。 但就是不可得罪这位,看似风轻云淡、淡雅出尘的鬼医大人。 因为你极有可能会有求于他。 ...... 褚朝安微微笑了笑,一眼就看出了听诩的状态不对, 许是对宿宜摄魂时损了元气,“听诩大人状态似乎不好,可要在下为你探看一二。” 说着, 他已然伸出一只纤长素白的指尖,十分自然。 换作平时, 听诩早不拘小节的伸过手去了,而眼下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浓眉微蹙,“是有点不太好, 宿宜的身体已经在排斥我了。” 一旦被排斥成功,听诩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摄魂入体本就千难万难,稍有差池,听诩将修为大损。 褚朝安面色不变,很是平静,一袭白色袍服,衣袂飘飘,此时,他的眼里又好似照不进半分事物,浅淡的光晕打在这人身上,增添了少许暖意。 “我不要紧,鬼医大人可稍后再为我一看,”听诩语气沉重下来,凝视他,低着嗓子道,“大人可知,引千寒。” “引千寒?”听到这三个字,褚朝安的表情才有了松动。 引千寒,修丨真丨界千百年前就已消失的一种毒素,无色无味,可融入神魂杀人无形,此类毒素,一般寄生于幽绛苓草中。 而幽绛苓草,则是长在冥界深处的冥池内。 冥界从未有过生机,永远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下,然幽绛苓草,乃这一片无尽死气中所焕发的一丝生机,堪称奇迹。 曾有无数修士、亦或是冥界之人发觉,想要将之采摘,欲探索这幽绛苓草中在死气中诞生的奥秘,却被幽绛苓草上附生的引千寒所阻。 引千寒一经接触,便缠上神魂,一点一点将之蚕食殆尽。 由于引千寒附着在幽绛苓草之上,故而无人得知其功效是何,没人敢对引千寒去进行研究。 因为研究它的人,都已经死了。 神魂尽灭,无一生还。 ...... 听诩早闻三年前出现在冥界的鬼医,醉心于疑难杂症,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他果然有些好奇,便是一笑。 引千寒早在千百年前,随着幽绛苓草枯萎而消散。 “听诩大人,是在同我开玩笑吗。”褚朝安的话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一双清透的眸子注视过去。 若有妖界之人在这,便会发现,传闻中那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眼神竟与妖皇身侧的贴身妖奴有几分相像。 冷冽又冰寒,其间夹杂着一丝威势,浅淡而不真实。 听诩仔细看了看褚朝安,发觉对方依是先前的平淡神情,暗道自己这是被宿宜折磨着想要挣脱、与他相争消耗太大了。 略微停顿了几秒,听诩才道:“并非作弄,冥帝手中便有一株幽绛苓草。” 褚朝安怔了怔,看他。 冥王手里有幽绛苓草,言外之意不必多说。 有了幽绛苓草,自然也有引千寒。 听诩也不多卖关子,抬手时丝丝鬼气涌现,待散开时,他的掌心多出了一个玉瓶,“这就是幽绛苓草。” 碧绿色的小瓶子一经出现,幽冷之气就瞬间席卷开来,牢牢勾住了褚朝安的视线。 *** 早在这三年里,他就已和这些自己需要扮演的人物融合。 准确说,不论是陆昀、凌寒、郁卿还是璇离,都是褚朝安一人。 而他们的本身,也俱都脱胎于褚朝安。 系统为他改变的,是气质,而褚朝安改变的,是本心。 他们不再是需要扮演的模板,则成了有血有肉的存在。 他是璇离时,便会完完全全的成为璇离。 此时此刻,褚朝安就是璇离,一个沉迷医道的鬼医。幽绛苓草,足以勾住他的所有神思。 就在褚朝安被这株、整个幻陵大陆的医者都未了解过的幽绛苓草所吸引时,耳畔传来肃声。 “鬼医璇离。” “听令。” 听诩收了方才的不正经,正容亢色发出命令,“冥帝有令,命你即日制出引千寒的解药,不得有误。” 说罢,那个时时刻刻不在散出无比阴寒气息的碧绿小瓶、被抛入了褚朝安手中。 褚朝安垂眸看着掌心的小小玉瓶,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喜色,稍纵即逝。 “璇离,接令。” 随着玉瓶被他纳入手中,褚朝安郑重道。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身后传来‘哎哟’一声。 褚朝安顿下回望,听诩坐到了礁石之上,撑着手看他,挑起眉,“鬼医大人,你这就走了啊?” 本是一副清雅绝卓、丰神俊朗的好相貌,却被他做出了十足的痞态。 ...... “刚才还说要帮我的。”‘宿宜’的声线与听诩大有不同,现下恢复过来,干净朗润,如昨日讲道时那般,令人闻而静心。 褚朝安浅笑着,扔给他一个玉瓶。 早在谈话时,结合听诩说的,褚朝安就已经确定了后者只是耗损过度,服些稳固神魂的丹药便可恢复。而这丹药,他早在见到他附体宿宜后就已经准备好了。 听诩并未深想,却对他给的丹药毫不怀疑,打开瓶塞就送入了口中。 等他再抬眼看去时,哪还有褚朝安的身影。 丹药入口即化,神魂立时得到了巩固,听诩站了起来。 下一刻,身后的雾气更显浓重。 “参见冥帝。”听诩收回目光,敛眉正色道。 并未得到回应,他不禁多问了一句,“冥帝把幽绛苓草给璇离是......” “听诩,你多言了。” 似虚空中响起的一语,没有任何情绪添杂,神秘又充满威慑。 听诩停下多余的动作,垂目,“冥帝恕罪。” “退下。” 闻听此言,听诩不做停留,往此次武斗的场地隐岛而去。 待听诩的身影化作遁光远去,一个高大的身形于浓白雾气中隐隐绰绰闪现,似有一双幽瞳远远注视着某个方向。 “呵,真有意思。” 不过短短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听诩就隐有偏向对方之意...... ...... 褚朝安对冥王在他走后出现的事浑然不知,他指尖捻着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不断摩挲,心里的探索欲丨望前所未有的浓烈。 所有醉心钻研医术的人,怕是都不能抵抗这对新物种的探索。 纵然是致命的,却也不乏有人会甘之如饴。 现在的褚朝安还未脱离璇离的状态,对幽绛苓草有种近乎着魔的痴迷,若不是还有武斗一事,当真想寻一处不眠不休的去研究个彻底。 但就在他观摩手中的幽绛苓草之际,系统提示音倏然响在耳边。 【新人物解锁,是否连接羁绊?】 褚朝安脚下步子猛地一滞,悬在他面前的系统界面上,有一绿‘√’和一红‘×’。 新人物。 他刚才去见的,就只有...... 听诩。 褚朝安的眸子定格在那个绿色的小‘√’上,但他却没有点下去,而是问:“什么意思?” 之前还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他还以为四个已经是上限了,没想到,又出来一个。 【系统:系统升级完成,自动触发新人物,气运达到一定数额便会被系统捕获,判定为目标人物。】 ...... 在系统的解释中,褚朝安斜视过去。 系统自动检测出他所想。 【系统:新人物可增加宿主在本世界的契合度,避免被天道察觉。】 褚朝安想要不被天道排斥,从而被抛入异次元空间,那就必须收集几位大气运者的气运,又似一种好感度的收集,像是在增加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这样就不会被排斥。 而增加羁绊,就必须得是像江烬和凤倾这样的大人物。 进度条的增长缓慢,三年中他得以混入各界已经算不错,却无法确定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把所有人的进度条都拉满。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完成,在这收集的过程中,褚朝安最缺的,也就是时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道就会感应到他,一个外来者。 从系统的话来看,褚朝安可以确定。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从看到烈云和焱琅二人开始, 褚朝安便大概猜到祁越是在天辰峰主殿的,直至行到大殿外,里面飘荡着三个淡绿色的进度条。 见状, 褚朝安不由一滞。 凤倾也在啊。 这般想着, 褚朝安的脚步微顿,而此时于他身后的烈云终是忍不住开口, 问的却是:“怎么不走了?” 两人跟随在他身后, 一路从广场行至主殿,烈云一时间竟然没觉出有哪里不对, 见褚朝安停下这才出声。 褚朝安侧了侧身,目光瞥向烈云后,遂又扫了焱琅一眼,眸色极淡。 烈云眉梢一扬, 毫不客气的回视。 两人相对一眼, 褚朝安收回视线, 再度抬步往殿内走去。 既然已经决定之事, 褚朝安就不打算再做更改。 如今凤倾也在,那便正好...... 思及此, 褚朝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思绪, 没有再管跳动频率愈发快的心跳,但在他即将踏入内殿之际。 焱琅忽地开了口。 “你想做什么?” 此言一出, 非但褚朝安停下脚步看他。 烈云也是转过了头,一时没有往那方面想。 褚朝安倒是诧异焱琅竟好像察觉了他的意图, 不过只有一瞬,褚朝安又恢复了常态,嘴角轻轻勾了勾,眉眼似也跟着飞扬起来。 看着他的焱琅一怔, 紧接着就见褚朝安一笑后径直入了大殿。 这一下,烈云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方才眸中掠过的那一笑令他心下莫名涌起的熟悉更甚。来不及多想,脚下不受控制的便跟了上去。 ...... 甫一走入大殿,褚朝安就同一直朝着殿门处望来的江烬对上了视线。 碍于旁人在场,见到小徒弟走来的江烬与褚朝安略一颔首,嗓音比之方才说话时轻柔了不少,神色亦然,“回来了。” 褚朝安眼睫微垂,纤长睫毛下的眸光闪烁,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发紧。 随他一道进殿的烈云和焱琅二人则走到了祁越后方的位置坐定,只是往那边走去前,焱琅深深地瞥了一眼褚朝安。 观焱琅神情,烈云首次似是被他感染,心中同时泛起一丝异样,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褚朝安默了默,立在殿中抬首上望,直直看入了江烬那双浅色眸中,喉结上下一耸,道了句:“师尊。” 闻言,江烬对他勾了下唇,“昀儿近日历练辛苦。” 若是没有外人,褚朝安觉得,江烬估计是要给他备些吃食,亦或是仔细打量他有没有瘦,是不是在外吃了苦头。 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褚朝安深吸一口气,半晌才缓缓吐出,他道:“不辛苦。” 说罢,褚朝安将视线微转,没有在意凤倾睨视过来的目光,在殿中众人的注视下,他侧步往祁越那边跨了一步。 焱琅垂于身侧的手捏得‘咔哒’作响,气息沉郁。 与此同时,江烬的目光还是落在褚朝安身上,祁越亦是微转紫眸看来。 凤倾则饶有兴致的看着此刻褚朝安的动作。 早在当初于蓬莱阁时、‘陆昀’渡劫是他亲眼看着的,江烬的疑窦虽消,但凤倾却不然。 ‘陆昀’渡劫时心魔幻境生,而最开始,那魔气分明是从五龙绝杀阵出来时就有了的。十分不巧,当时竟叫凤倾有所察觉。 而江烬则是被心中不应升起怀疑小徒弟的愧疚心理占据,自然忽略了这点。 也是在‘陆昀’渡劫后身上有被六九天劫重伤的痕迹,他关心则乱。 *** 从五龙绝杀阵出来,褚朝安顺势渡劫是为打消江烬怀疑,自是无暇顾及凤倾是否有什么发现,不过好在旁人的事与其无关。 凤倾那时也懒得多事。 但眼下却是不同,凤倾此刻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视线,凤眸中兴趣更浓。 只见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此时正踱步到了魔尊面前站定。 下一秒,就听他一拱手,“参见尊主。” 原本温顺软和的少年嗓音徒然转变,带着几分凌冽之感,张扬意味十足。 江烬眼神暗了暗,“昀儿。” 他的尾音有些轻,似还略带着点上扬起来的疑问。 这声音江烬并不熟悉。 然熟悉这声音的,当属殿中的祁越、烈云、焱琅三人。 一路上都想询问褚朝安关于是否与‘凌寒’相识的烈云当场怔愣,这声音...... 他是凌寒! 焱琅眼眸一闪,心道果然。 祁越紫眸定定凝视褚朝安半晌。 在褚朝安抬眼看来之际,他才颔首,“嗯。” 褚朝安挑起眉,转而去看江烬,表情恢复如常,只是道:“师尊,弟子有错。” 说着,他上前躬身一礼,深深弯下腰去,“弟子欺骗师尊,不求师尊原谅......” 褚朝安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后方烈云提了提音量,“凌寒!” ...... 这还是烈云首次看到,‘凌寒’愿意向谁低头,更不必提他竟行了如此大礼。 从刚才褚朝安出声起,联系方才看到对方出手时升起的熟悉,烈云当即就把人认出来了。 烈云还未曾看过,更甚者说是谁可以、受自来于魔界中不受拘束的魔尊护法行这般大礼,遂高声阻止。 虽然还是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凌寒’是怎么成了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但烈云还是下意识选择了阻止。 然而烈云这一声,彻底叫殿内的气氛陷入僵持。 褚朝安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正欲继续往下说去,“弟子、” 上首的江烬拧起眉望着殿中立着的少年,倏然开口打断,“不必再说。” 这是他亲手带回朝衍宗、并将之收做弟子的少年,心性温顺良善,乖巧听话,乃朝衍宗所有弟子俱都有目共睹。 一时间,谁能够相信…… 江烬此刻俨然是忘了,当初他还欲探究小徒弟出手时单手掐决的动作、前去找过数次‘凌寒’。 如今的状况,魔尊的左使护法,竟然和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乃同一人。 凤倾委实看了场好戏,却并未露出其他异样的表情。 褚朝安动作停了停,他看向江烬。 忽地听闻后者道:“为师不相信。” …… 小徒弟身上没有魔气,经历了这么多,江烬已是不会轻易再起怀疑,他应当更相信昀儿才是……纵然眼下证据已经差不多摆到了面前。 江烬:“你依然是本尊唯一的弟子。” 褚朝安鼻尖忽地一酸。 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 褚朝安并未停下,他紧紧盯视一眼江烬。 遂在众人的视线凝聚中,褚朝安调转脚步,踱步行至了凤倾面前。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被他吼的听诩眉梢略挑,只见其眼神凶恶的望来, 在他身后的蓬莱阁弟子看不下去了, “我们少阁主好心阻断你,免得你失去武斗资格, 不要不识好歹。” 竟然还这么无理。 这次武斗中, 还有哪家仙门里有会被称呼‘少阁主’的,夏侯邑也后知后觉的发现, 站在褚朝安和慕容焕不远处那些人所穿的宗门弟子服饰。 蓬莱阁。 居然是蓬莱阁少阁主一行,齐温然暗自打量对方几眼,心道果然。 知晓对方身份,夏侯邑身形微僵, 张嘴便要梗着脖子继续横下去。 “你说够了?”只听一直未曾开口的褚朝安, 悠悠出声。 清冽的声线仿若玉石相撞发出, 冰寒如冷泉, 嗓音疏淡。 夏侯邑愣了下,眉头皱起。 正欲说话的慕容焕亦是一顿。 众人齐齐看他, 就见后者薄唇启合间, 疏冷的眼神轻扫而来,“你又是个, 什么东西。” 听不出起伏的一段话,结合他的话中之意, 仿似是在说。 夏侯邑,不是东西。 ...... 褚朝安现在的身份,是凤倾身边的贴身妖奴,按理应维持着郁卿的人设。 但, 他先是褚朝安,才是郁卿。 之前如若夏侯邑一击就中,自讨苦吃也就罢了,他不会紧追不放。 可现下。 褚朝安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辱到面前还忍气吞声的性子。 需知,于魔尊面前,他还是那个看起来脾气火爆得不像话、为人狠戾,且桀骜难驯的左使护法。 而凌寒本是脱胎于他,褚朝安自身或多或少都会带着点其他几个身份的性格习惯,夏侯邑的挑衅,他没必要忍让。 “你他妈说什么!”夏侯邑眼一扬,吊梢眼此刻都下垂起来,犹如染了血般,形似恶鬼,向来仗着夏侯世家大公子的身份无往不利的夏侯邑当即大骂,下一秒就要冲脱出去。 齐温然牢牢拉住对方手臂,低声叫了声‘邑哥’后,又对前面几人歉然一笑,“让少阁主见笑了。” 他对着听诩微微抿了抿嘴道。 听诩还在为刚才心中升起的熟稔觉得自己想多了,那人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却是决计不会出言讽刺的,至多不过一笑置之。 “无事。”他敛下心神,回道。 同时,慕容焕也略显讶异的看了看褚朝安,转而又觉大惊小怪,他不过是刚认识对方,就因为对方的寡言少语将人下了定论,属实轻率。 末了,慕容焕目光调转,睨视一眼齐温然。 瞥到这一眼的齐温然滞了滞,没有去看他,只悻悻的收回了看向听诩的视线,眼睫轻低下去。 夏侯邑此时再顾不得其他,甩开齐温然的手掌,“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 正当夏侯邑气焰愈发高涨,慕容焕忽地道:“行了。” 他看向夏侯邑,盯视对方良久。 半晌,夏侯邑才愤恨的撇开头,对准褚朝安的血红双目移到他处,牙齿还狠狠咬着,有些咯咯作响。 陆昀、还有这个妖族,迟早,迟早他要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否则,难以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夏侯邑会在慕容焕表态后放弃再与褚朝安针锋相对,不仅是因为夏侯与慕容两大世家交好。 更重要的是,慕容焕乃下一任慕容世家的家主。 而夏侯邑,不过是夏侯世家的一位公子,虽是嫡出大公子,夏侯滕极却还有几个争气的儿子,夏侯邑在其中并不显眼,反倒会被衬得有些无能。 这次夏侯滕极会带夏侯邑出来,不外乎是后者近段时间的表现不错。 齐温然清楚这一点,见夏侯邑收了心思,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知道,夏侯邑需要慕容焕的支持,这对他登上夏侯世家家主宝座有利。一样的,他会处处拉拢讨好自己,也不过是为了那夏侯世家家主之位罢了。 只因夏侯滕极对他这个名义上的义子极为倚重。 至于这倚重的原因...... 齐温然深深闭了闭眼,沉下心,恢复常态,笑着对夏侯邑柔声说道:“邑哥,既然此处没有炽吼兽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 当务之急,是武斗的最终魁首,排名还得看击杀妖兽的数量,耽误不得。 刚被下了面子,齐温然的台阶给得正好,夏侯邑默了默,对着身后跟随的人,“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就走了没影。 *** 待人一走,留下来的几个蓬莱阁弟子不禁吐槽。 “这位夏侯公子还真是名符其实,传言不虚啊。” “说得没错,这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忒气人!” 众人不好说的是,夏侯邑实在是狗眼看人低。 幻陵大陆自古都是以实力为尊,就算夏侯世家再如何,也不是夏侯邑仗势欺人的资本,说出来也只能叫人耻笑。 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界。 褚朝安没有加入讨论,只远远瞥了眼夏侯邑一行离开的方向。 武斗中他以郁卿的身份出现,他可没忘了,夏侯邑和身为陆昀的自己也结了梁子。 此番离开,只希望他们不要遇上纪良和朝衍宗众弟子才好,否则,这疯狗怕是逮着人就要乱咬。 不过应该不会闹得太大。 以刚才齐温然的表现来看,他应当不会放纵夏侯邑在武斗中动手。 想罢,褚朝安心下稍安。 慕容焕也在这时出声,唇边是他惯带的笑,“在想什么?” 褚朝安乜他,不语。 这是成了老样子,慕容焕看着他恢复漠然的神情,颇有趣味的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绫之、郁道友,我们正欲往下一个兽穴去,你二人可要同往?”听诩突然走过来说道。 慕容焕沉吟,他都可以。 就在他正要问问褚朝安的意见时,身旁适时传出一道清淡声线。 褚朝安道:“不了。” ...... 会同意和慕容焕临时组建队伍,不过是为了猎杀炽吼兽,只因炽吼兽聚群而居,为了不耗费太多精力。 毕竟武斗要为期十天,所以褚朝安才会答应。 眼下目的达到,这临时队伍也可以就此解散了。 褚朝安并不用征求谁的意见,他只抛下这句话,与两人点头后,就此分道扬镳。 毫不留恋的作态,令人忍不住多想,不过思及褚朝安的妖族身份,怕也是因为道不同。 “这就走了啊。” “他是妖族,与我们不一样。” “也是。” 蓬莱阁一众弟子议论时,褚朝安已经到了另一片区域。 照分布图上显示。 此地占据图上大片范围,圈划出来的妖兽俱都离群索居,分散各地,他一个人正好可以在这里肆意斩杀妖兽,只需不时用神识扫荡周遭会否有危险便可,也不必担心妖兽数量太多。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冥帝也过来了。 烟雾只弥漫起一瞬, 待雾气消散,一道颀长挺拔的银色身影映入眼帘,褚朝安侧目望了过去, 恰好与冥帝的银眸对上。 不待褚朝安收回视线, 便见冥帝眸中隐现笑意,随即是他率先转过目光,看向了殿内其他人, “诸位何须争执。” 在场都是各界的领袖人物, 若真要较起真来, 届时想必不会如现在这样、单只说说而已了。 “是去是留,不若让他自行选择。” 冥帝说罢,再度转回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褚朝安。 褚朝安掀了掀眼帘,末了眉梢轻轻一挑。 自行选择...... “不可。” 只闻凤倾道:“本皇的人,自然由本皇带走。” 恰在这时, 烈云身上的桎梏徒然松懈, 当即不服, “凌寒是我们魔界的,应该和我们走。” 说着,烈云不甘示弱的往前一步。 凤倾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凤眸朝上方的江烬睨去一眼, 就见后者已然起身。 烈云也跟着后望不知何时从位置上坐起的尊主,俨然是同他一个想法。 殿中气氛再度陷入僵持。 褚朝安能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要让他做个决定了...... 默了半晌,褚朝安缓缓偏过视线。 “冥帝不打算说什么吗?” ...... 褚朝安心中做下的打算一改再改,从最开始没有防备的见到凤倾出现于主殿,至如今冥帝亦在。 瞥了瞥对方那略带深意看来的银色眸子, 褚朝安索性将问题抛给了冥帝。 与其他人不同。 冥帝是一早就发现了他的,这让褚朝安不得不思索起前者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的用意。 若说真是碰巧,褚朝安是不信的。 而他这番话后,众人一时间神情俱是一变,所想的也不外乎是,为何褚朝安将话题引到了冥帝身上。 思及方才褚朝安的几个举动,殿内诸人看向冥帝时的面色各异。 好一招祸水东引。 眼下殿中所有人的矛头似乎都放到了冥帝身上般,只待他开口说出点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能一致对‘外’。 见此情景,冥帝扫了扫褚朝安,眼神中噙起一抹笑,“哦?” 褚朝安一顿,看他。 便听耳旁倏然响起一声轻笑。 “既如此……”冥帝微微扬了扬唇,“便随本帝走。” 话音甫一落下,祁越幽邃紫眸就是一暗,气息微.沉。 同样的,江烬亦是拧了下眉。 凤倾勾起嘴角,凤眸中有冷意闪现,“冥帝此言未免有些托大。” 要从他们这么多人中间把褚朝安带走,并非是说说而已。 就算是幽冥之主,要以一己之力对上江烬、祁越和凤倾,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更不必提他们仙门首座、魔界魔尊、妖界妖皇的身份。 再者…… *** 只见焱琅忽然走出于殿中站立,坦然直视向那道银白身影,“此事乃我们魔界与修真界、还有妖界的事,怕是还轮不到冥帝您来过问?” 他的语气看似恭敬,实则毫不客气。 正如焱琅所说,褚朝安确实有三重身份。 可也不过是修真界第一剑修的关门弟子,魔界至尊的左使护法,外加一个妖界妖皇身边的人。 与冥界却是没半点关系的。 焱琅的话一经出口,下一瞬便又闻见一声笑音。 冥帝低低笑了下,眼眸微敛了些,看着此刻少年模样的褚朝安,轻声问了一句,“鬼医大人可要随本帝走?” 此时冥帝还微微垂了垂头,如瀑的银色长发从他肩头滑下几丝,就如此看似随意的道出足以让在场众人震惊当场的话。 鬼医! ‘凌寒’竟然还是鬼医! 这个消息委实太过令人难以置信,原本还欲用褚朝安与冥界无关、想让冥帝不要插手,焱琅听闻此言立时僵了僵。 完全没有料到这点。 而褚朝安则是略眯了下眸子。 虽说早就猜到了冥帝已然察觉出他的身份,可当他再看去时,终于从对方那双银色眼眸中窥见了抹、仿似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 见状,褚朝安第一时间就撇开了目光,随即心绪翻飞。 下一瞬,就见褚朝安略略弯起嘴角,殿中响起他微扬着语调开口的声音。 “全由冥帝定夺。” …… 此刻褚朝安若是同冥帝离开,无疑是替他将其他三界得罪了个遍。 没准还会把褚朝安不断替换身份、于其余几界中潜伏一事算到冥帝头上,无异于为他背了一口大锅。 【系统:宿主是否改变计划。】 褚朝安缓声回:“嗯。” 原定的计划便是,褚朝安相继把身份暴露出之后,再借助系统离开朝衍宗,但是现在…… 在他应下后,就见浓浓白雾再度于殿中蒸腾起。 只听冥帝道:“那便如你所愿。” 冥帝的速度之快,众人反应不及。 几乎是雾气升起的瞬间,褚朝安就被笼罩了进去,整个人仿佛都陷入其中。在白色雾气遮盖视线的刹那,他还能把大殿内所有人最后露出的神色尽收入眼底。 江烬紧拧着眉看来的样子,祁越微沉着的目光,以及凤倾一双被愠意浸染的凤眸。 全都在那一瞬刻进了褚朝安的脑海深处。 直到白光掩去,周遭事物倏然转变,褚朝安睁开眸子。 他们这是...... 已经离开了朝衍宗。 如果到现在褚朝安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冥帝能在天辰峰主殿之中,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从江烬、祁越、凤倾间带走,俨然是早有准备。 否则离开之时,还需得穿透朝衍宗的护山大阵也并非易事,在此期间耽搁的时间,足以叫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追上。 …… 正想着冥帝是从何时开始筹谋。 褚朝安现下立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茵茵草坪之上,四下空无一人。 然在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侧再度闪现出一团浓白雾气,冥帝的身影从白雾中踏出,接着就听一句,“你叫什么?” 蓦地就听到这么一句问话,褚朝安滞了滞,继而微侧过眼去看冥帝。 自穿书后,他就再没用过自己的本名。 良久,久到褚朝安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回话的时候,他唇瓣动了动,终是说出了一句,“褚朝安。” 这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捡到褚朝安时,他手中抓着的字条中留下的名字。 褚朝安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这却可能是他的生身父母留下来的,故而从他记事起就是这个名字,一直再没有改过。 而正当他陷入回忆之际。 耳畔再度传入一句。 “吾名修。”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凤倾会找他做什么,褚朝安猜测, 或许跟那‘5%’的进度条有关, 亦或是先前的媚术教习,但他不会答应就是了。 而魔尊...... 魔族同修丨真丨界的关系,虽不是对立, 却也差不离。 和褚朝安在穿书之前了解到、以及他眼下所接触的来看, 若幻陵大陆有正邪之分, 修士则是站在正道上的。 魔族反之。 故而此次的盛会,魔族并不在邀请之列,此刻魔尊会出现在这,定是隐匿了行踪的。 褚朝安蹙眉,把纸鹤指引的方向记下后,将之攥于掌心碾碎。 做完这些, 他起身走到门边, 最终还是决定, 遵循‘就近原则’。 先去见江烬。 毕竟他可是师尊的乖徒弟。 至于其他二人。 只能一个个慢慢来了。 · 传话的道童还在外面候着,见褚朝安出来立时又唤了他一声,“陆师兄。” 褚朝安对他淡淡笑道:“我们走。” “师兄请跟我来。” “好。” 褚朝安点头,转身把房门关好, 跟着道童往落霞斋外走去。 *** 主阁是蓬莱阁阁主为众位远道而来的各宗掌门安排的住所,是一座名唤‘朗月’被群岛包围于中央的岛屿,楼阁高耸巍峨映在湖中,粼粼波光闪着金碧光芒,壮丽非常。 踏上主阁,周遭建筑更显精雕细琢, 无一不华美,比之天辰峰主殿的大气磅礴,多了几分华侈奢靡。 散着灵气的精致摆件,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小道童跟在江烬身边有些岁月,同褚朝安还算熟悉,这时也不禁道:“什么时候,天辰峰也能像蓬莱阁这么......” 话说了一半,小道童反应过来不对,自知失言后急忙闭了嘴。 朝衍宗乃仙门之首,怎么能和蓬莱去比较。 知晓他的尴尬,褚朝安接过话头,遮盖过去。 “怀童师弟可是忘了,灏钥真君的静岚峰,比之此处也是不遑多让。” 说起静岚峰,实乃朝衍宗四峰最为奢华的一峰,与主峰天辰峰、及守元真君的段砚峰和洛溪真君的若水峰相比,那可要豪奢得多。 灏钥真君惯爱收集珍贵灵宝灵材,整个静岚峰,没有一处不是堆积着各种天材地宝。 就连峰上的一株草,许都是难得的上品灵植。 听他这话。 怀童这才收了讪讪的表情,露出一个深有体会的神色。 段砚峰上非但多得是灵草灵植,亦有被吸引而来的灵兽妖兽,皆是开了灵智的,他就经常会被尊上派遣,前去摘取些灵草灵植或是领些灵兽带往执事堂,以供做弟子们历练回来后的奖励。 “陆师兄说的是。”怀童道。 两人说着,江烬的住处,到了。 ...... 怀童在院外停下,道:“陆师兄,你进去。” “好,多谢师弟。”褚朝安应道。 “师兄客气。”怀童摆了摆手,心下不由暗叹:难怪宗门上下,都向着陆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试问谁不喜欢,只是...... 想到尊上在收下陆师兄之前,待那一人的态度,怀童低了低头,但愿是他多想了。 尊上曾有言,收陆师兄为关门弟子,定不会错的。 褚朝安独自踏入院中,越过一片锦簇花团,幽幽香气逐渐浓厚,萦绕而来,待到一丝淡雅的木质清香袭面。 他抬目望去。 只见一方竹屋外,江烬端坐石凳,正不紧不慢的沏着一壶茶,动作行云流水间月牙白的袖袍微晃,银芒流转。 “师尊。” 褚朝安在远处静立良久,出声道。 话音落下,远处似画中仙人如被惊扰,动作顿下后,这才偏头看来。 褚朝安走近了几步,一步一顿,行的沉而缓,又唤了一句,“师尊。” 江烬轻‘嗯’一声,道:“来了。” “师尊叫弟子前来,所为何事?”褚朝安在石桌旁站定,语带不解,垂眸看着白衣人,目光一瞬不瞬。 “坐。”江烬推了一盏茶,置于石桌的另一端,与他相对。 褚朝安适时流露出错愕的神情,眸中神色宛若在说‘这是给我的吗’、‘师尊居然为我斟茶了’一类的话。 江烬有些好笑,清俊的眉眼间含了零星几点笑意,面庞轮廓线条柔和下来,复又温声开口:“坐下,尝尝为师沏的茶。” “是,师尊。” ...... 褚朝安听话的挪过去,慢慢坐下后,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一举一动都透着珍惜。 江烬道:“喝。” 注视褚朝安时,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几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褚朝安在他话落后,猛地仰头将茶一饮而尽,颇有惟江烬是从的阵势。 然而下一瞬,惊天的咳嗽声在一片幽静中响起。 褚朝安被茶水呛到了。 这一番的动静不小,江烬一阵哑然,他站起来,走到褚朝安身后,微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动作间颇为生涩。 褚朝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喉咙生疼,却在江烬的手碰上来的刹那,身子徒然一僵。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江烬再度轻拍两下,停了手。 末了,只听他低低的叹了声,“你啊。” 似是在轻责他竟把自己给呛到了。 一句话,无端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烬坐了回去,褚朝安也止住了咳,他昂首朝江烬看去,赧然道:“是弟子饮得太急了......” 少年因为剧烈咳嗽,面颊升起薄红,眼尾泛着丝丝水光,此刻微微眯着眼看过来。 江烬顿了片刻,又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道:“慢些喝。” 褚朝安抿了抿唇,像是在懊恼方才的出丑,但对师尊递过来的茶水,却是再一次端起。 “慢点。” ...... 江烬舒缓的声调接着传出。 “嗯。”褚朝安低应道,乖乖的慢慢喝起茶。 一小口一小口的呡。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显示着‘65%’的淡绿色进度条入目, 褚朝安看着,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视线,这便是他决定自爆身份的原因了。 系统攻略时划分, 将八个人分别归为修真界、魔界、妖界、冥界,而听诩则是属于冥界。 褚朝安需以‘璇离’的身份获得进度, 可听诩本人却对身为魔尊护法的‘凌寒’颇具好感。 故而进度条极难增长, 至如今也不过‘15%’, 进度条低的程度仅次于情况最为特殊的冥帝。 因此,褚朝安便想到, 若叫听诩得知‘璇离’是他, ‘凌寒’亦是,如此一来, 进度条会否叠加到一起。 于是他问了系统。 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后,褚朝安遂又询问了些别的,这才敢于直接将所有身份一一暴露出。 只唯一的意外是,所有人都聚到了一处,且最后冥帝竟也出现,还把他带离了朝衍宗。 不过倘若此事由褚朝安自行解决, 做法大抵是与冥帝一样。 他不会同其中任何一人离开。 · 猛然被一句‘听诩大人’唤住,听诩怔怔看一眼褚朝安,实在无法想象。 “你是......” 听诩动了动唇, 自己都不知道声音是从何处发出, “璇离?” ...... 闻见听诩怔了半晌才道出这么一句, 褚朝安颔首, 眉眼弯了弯,但是少了几分凌厉感,显出几分柔和来。 刻入了骨子里的漠然似乎也随着时间流逝消弭不少, 变得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冷淡。 这是褚朝安从小养成的秉性。 成长环境,加上生活经历,让他不得不对其余人设下一层防备心,只露出冷硬的一面与旁人相对。 冷漠早已成了自然。 可自穿书后,饶是褚朝安在成为‘郁卿’时,分明是最贴近自己性格的角色,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卸下不少防备。 狐岭带给了褚朝安温暖,成了于他而言,家一般的存在。 更不提朝衍宗的一众师兄弟、魔界中那些诚挚天然的一群手下,还有冥界...... 褚朝安救过的鬼修不知凡几,得到的皆是真心回报。 从某些方面来说,褚朝安非常感谢系统将他带来这里,才让他有了如此不同寻常的经历。 想到这些时,褚朝安并未设防,不经意窥见他这一想法的系统忽然滋滋拉拉的响了起来,电流声一阵接一阵。 褚朝安被这声音一搅,霎时回过神来,“怎么了?” 【系统:本系统在模仿人类哭泣时的声音频率。】 感动哭了。 褚朝安:“......” 系统毫无情感波动的回答,随后又是不断滋滋作响的电流音。 有高有低的起伏不断,中间似有断层,下一瞬便猛然拔高,像是抽噎了一下。 果然...... 模仿得很到位。 【系统:谢谢宿主的肯定。】 ...... 褚朝安没有同系统多贫,一旁的听诩已然从褚朝安的三重身份中反应过来。 刚刚才亲眼看着对方转换身份,听诩心想此刻就算小朋友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兴许也不会…… 心底的想法刚到这,褚朝安见他回神,倏然又补充了一句,“‘郁卿’也是我。” 现如今褚朝安的四个身份都不再是什么秘密,索性便全都说了。 就是先前天辰峰主殿的一番坦白,估计迟早都会让人知晓。 此事应也能称得上整个幻陵大陆中、千百年来最为轰动的事件了。 褚朝安如是想,随即垂了垂眼,敛去眸中不经意泄出几丝不甚平静的情绪。 听诩呼吸微滞,眉毛越挑越高,“什么!” ‘郁卿’,妖皇身边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听诩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他会在鬼医身上看到妖界圣物红樱石。 只是没想到,‘璇离’和‘郁卿’竟会是同一人。 听诩兀自怔愣了一会。 少顷,耳旁才听一句,“走。” 褚朝安转向开口的冥帝,只瞥见对方的一个侧颜轮廓,光是一个侧脸便足以令人挪不开视线。 “去哪?”褚朝安问了一声。 “冥界。” 话音一落,空间裂缝于几人周身徒然展开,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庞大力量刹那将几人包裹。 *** 冥界不过眨眼便至。 一如既往的鬼气漫天,透出来的却是一片祥和,并不似外人口中说道的那样、是个不详之地,与魔界相差无几。 褚朝安被带回来的时候还在想,冥帝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真的要如他所想般、揽下他掩藏身份潜于其余几界中一事吗。 须知,褚朝安非但顶了修真界第一剑修关门弟子的名头,还有魔尊护法,妖皇贴身妖奴的身份,桩桩件件都足以叫这三界把他抓回去。 至于后果...... 褚朝安没有多想。 · 冥界依旧宁静,但其余几界却是不太一样。 修真界朝衍宗。 天辰峰主殿外此刻聚集了不少弟子,眼下众人俱都围守在大殿之外,齐齐看向殿门处。 身为望均仙尊身边道童,怀童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头皮发麻,“几位师兄请回。” 只见怀童正对着一行前襟上刻画着段砚峰符文的几名弟子说道,旁边围观的则是一众天辰峰弟子。 “尊上这是......”其中一位段砚峰弟子开口,顿了顿转而又道,“不是我们想与师弟为难,只是掌座真人有言,让我们请尊上过去。” 他的表情看起来亦是十分为难。 怀童额角冷汗滑落,还是不松口,任他们询问尊上是否闭关还是其他、全都选择闭口不言。 事实上,怀童也不知尊上在殿中如何,只知在魔尊、妖皇、冥王离开朝衍宗后便一直没出来过。 ...... 另一边,魔殿中一片低气压。 暗封守在殿内一角不敢出声,好不容易看到烈云将军和焱琅将军过来,结果魔殿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不知所谓何事。 半晌,烈云首个憋不住,“尊主。” 祁越紫眸转向他。 默了默,烈云深吸口气,“不若我们去一趟冥界。” 至于去做什么......殿内三人心知肚明。 · 妖宫。 “小卿呢。”赤雀阴恻恻的看向禹水。 明明之前在朝衍宗小卿还在,可回来就不见人了。 禹水哪里知道郁卿在哪,他摇头。 赤雀眼神更冷,看得禹水一阵心惊胆战。 结果下一秒,就见赤雀妖君转而往栖凤殿行去。 见状,禹水连忙跟上他。 待行至栖凤殿外时,还不等两人进去,一阵磅礴威势从殿内拂面压来。 凤倾的身影从殿中掠出。 “去冥界。”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高台之上,男子一袭青衫鼓动, 姿容绝世,一双清瞳如润玉朗星, 周身气质更是通透, 叫人移不开目光。 褚朝安不动声色的看着那抹鬼气敛下、继而消失, 眼底划过深思。 蓬莱阁少阁主身上,竟缠绕着鬼气。 他是谁? 思及昨日晚宴时看到的进度条, 便有了解释。 难怪冥王当时会堂而皇之出现于高阁中。 原来。 这位少阁主, 居然是冥界之人。 褚朝安眉目轻扬,心中不经快速思索:冥王乃冥界之主, 其座下有十殿自封的鬼神,附体之术修炼到极致,以梦境入主神识,从而获取短暂的身体使用权...... 是魇神听诩。 眼前的‘少阁主’,也并非是蓬莱少阁主宿宜本人,而是被听诩幽魂附体的少阁主。 不愧为鬼神。 褚朝安看着听诩做出一副高深模样, 讲起道来也十分自得,不禁抽了下嘴角。 ...... 少阁主开始讲道,不仅是蓬莱众弟子, 其他宗门前来围观的一众, 也俱都安静下来, 凝神静气的听着他讲到、于修炼滞塞后可做疏导之用诸法。 讲的着实有用, 确能够给人提供经验,褚朝安闻了一耳,看前去时, 目光扫视过苍山派弟子的方向。 祁越并未看过来,想必刚才的那一眼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系统的换脸之术,绝无破绽可言。 如果真的有,那也只会是他自己的疏漏,而就目前来说,陆昀这个身份与祁越并无交集,怎么都不会让人起疑的。 想完,褚朝安心中稳定不少,待听完讲道折返落霞斋,第一时间便将先前从冥王那回来的一缕鬼气召出。 浅淡的黑色纹路逐渐化为实质,缥缈的鬼气变化成一行字符悬浮空中。 凝神看去,只见冥王直言,让他前往修丨真丨界,到蓬莱。 褚朝安盯着那缕鬼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无他,听诩能够附上宿宜的身体本就不易,加之后者的实力不低,想要入对方的魇,那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听诩想要摄魂宿宜,必然是费了一番消耗,而他在冥界乃鬼医的身份,欲让听诩恢复不过小事一桩。 先前褚朝安与冥王的联系,也恰是时候。 明日,再去见冥王。 *** 已是各大宗门在蓬莱的第三日,也恰是武斗的这一日,同一时间,武斗的规则也由蓬莱阁那边发布出来。 蓬莱阁阁主岑锦曼终于在各大宗门齐聚时,道出了规则。 的确与以往其他宗门的武斗大有不同。 “轻语秘境?” 岑锦曼站在一方高台上,她还在介绍,底下就有人没忍住激动的开口。 原来,这次的武斗,被安排在了轻语秘境。 同两两对战得出胜负的武斗规则不同。 岑锦曼被打断也不觉有什么,闻言淡笑道:“对,轻语秘境乃我蓬莱隐岛的一处秘境,此次特为武斗开放,规则就是,十日后在里面击杀妖兽最多者胜。” 岑锦曼话音落下,场中瞬间炸开了锅,只听她接着又补充道:“稍后会有蓬莱弟子为诸位发放一块刻录木牌,用以计数。” “我靠!来真的!” “居然是秘境击杀妖兽。” 围拢在一起的各宗弟子都沸腾了。 这一规则有利有弊,可免于往常武斗时,两个宗门之间的弟子对战,若其中出现死伤,难免有伤宗门间的和气。 而入秘境得排名,恰好免除了这一弊端。 可是...... 众人想到的,蓬莱阁又怎么会没有其他安排,岑锦曼稍作停顿后就道:“最后一点,不得伤人、不可有对他人抢夺木牌的举动,否则名额作废。” 另轻语秘境的妖兽分布图也会为所有参加武斗的弟子发放一份,好叫众人量力而行。 当然,修为愈加高深的妖兽,击杀起来的分数也是不一样的,且看参赛之人自己如何抉择。 ...... 蓬莱阁立下的规矩,少有不赞同的声音响起,却也都在最后沉寂了下去。 既会派发妖兽分布图,如此,这次的武斗并没有对蓬莱阁产生多大的优势,而是出奇的公正。 这般难得的公平竞争,让各大仙门世家都不好再有异议,只觉蓬莱阁也未免太过高节。此番要是换作其他宗门,于武斗规则上定会为自己的宗门挑选有利的决策,何曾如蓬莱这样。 “阁主大义。” 不知谁喊了一句,紧接着是渐起的附和声。 很快,所有参加武斗之人,腕间都缠绕着一块小小的木牌,里面添加了刻录法阵,可在佩戴之人击杀妖兽后记录,非常方便。 听到不能抢夺木牌,最放心的,莫过于纪良一行。 “这样,那个夏侯邑就不能找我们麻烦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届时众人都忙着击杀妖兽,谁还会管私人恩怨如何。 褚朝安听到他说话,看了看他,却未作答。 他在脑海里飞快过滤着岑锦曼话里的漏洞,迅速得出了最终结果。 夏侯邑就未必没有可以钻的空子。 自己不伤人,也可借‘刀’伤人,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亦或者...... 褚朝安眸中闪过一抹深色。 不可抢夺木牌,但没说不能毁了对方的木牌。 岑锦曼的话只是排除了参赛双方抢夺木牌后据为己有的可能性,并没有说不能毁了,等于间接性将人淘汰...... 思及此,褚朝安敛下眼睫,不再深想。 既来之,则安之。 ...... 分布图需得各宗自行派弟子过去领,褚朝安思索几秒,拍了拍一旁的人,“纪师弟,你去领。” 纪良被拍懵了,愣愣的指了指自己,“我啊?” 褚朝安笑着点了下头。 “不,我不行的......”推辞的话才刚脱口,纪良还没说完。 就听褚朝安道:“我有些东西还待整理,你先替众位师兄弟领着,我很快回来。” 纪良一听,这才同意,“陆师兄既然有事,那就我去。” 说着为自己鼓了鼓气,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代表朝衍宗前去领进入轻语秘境后的分布图。 进入轻语秘境之后,各自的队伍会被打乱,到时候每个人被传送的位置都不一样,众人都需要一份妖兽分布图才行。 当然。 若进去后,同样可以临时组建队伍,皆看你怎么选择。 褚朝安看着纪良出去,他则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一丝鬼气从他袖中钻出,轻飘飘的向前探去,褚朝安跟在后面。 行走间,他的容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 于一处小岛外围站定。 ...... 褚朝安凝望远处,只见一片雾气蒙蒙,似有迷障隐现其中。 真不愧为冥界之主。 能在蓬莱阁一岛外围,设下如此阵仗。 须知上次他去见魔尊时,都只能跨越一片海域,去往东海海岸。 轻语秘境开启在即。 在这之前,褚朝安需得先来冥王这里复命。 对着浓浓白雾,浅淡的嗓音宁静而致远,轻轻柔柔的从他口中倾泻流转而出。 “属下璇离。” “求见冥帝。” 褚朝安垂了垂脑袋,没有解释他刚才的反应,只轻声唤了一句:“师尊。” 江烬收回目光。 待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撤离,褚朝安这才小心抬头,望向正徐徐走入大殿中央的凤倾一行。 蓬莱阁阁主见他前来,起身迎接道:“妖皇陛下。” 她身旁的女弟子见状,上前把阁主身旁的位置让出。 “岑阁主。”凤倾散漫一笑,踱步行至上首。 岑锦曼微微弯唇,美艳的五官含着笑,显得愈发动人,颇具韵味,“陛下愿亲自前来,真是蓬荜生辉,乃我蓬莱之幸,请上坐。” 主位一分为二,蓬莱阁阁主与凤倾各自落座。 这样的安排,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岑锦曼一番客套过后,便有不少弟子从殿外端着美酒珍馐而来,一一呈到众人身前的矮几上。 俱是难得的灵液琼浆,实在大手笔。 …… 晚宴气氛很是活跃。 褚朝安不经意瞥了眼在首座上怡然自得的凤倾,又看了看殿内一角,苍山派的所在。 皆为皇者,待遇天差地别,让他不由有些好笑,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识破身份。 在褚朝安身侧,是正在与各宗掌门相对小酌的仙门首座,高阁之上,那个显示着‘1%’的进度条也还在,未曾挪动半分。 冥界的隐息之法其高,想来冥王这一手早已是巅峰造极。 眼下大能云集,竟也没人察觉分毫,委实厉害。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修真界, 朝衍宗。 守在天辰峰主殿外的怀童送走段砚峰的一众师兄弟,接着又请其余围观的一众天辰峰的师兄离开后,大松口气。 待主殿外只剩下他一人, 怀童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回过身,犹豫着要不要进殿看看。 然而还不等怀童有所行动, 忽而就见于他眼前的殿门倏地打开,一道月牙白的身影从殿中缓步踏出。 怀童一顿:“尊上。” 江烬看了怀童一眼。 怀童赶紧说道:“回尊上,方才段砚峰......”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 江烬已然言道:“你代本座去一趟段砚峰,告知守元真君, 本座要前往冥界。” 说着,江烬又留下传音给守元真君。 而闻见这一番话,怀童听得呆了呆, 眼神木木的,下意识跟着点了下头。同时心中被一个念头占满, 不禁腹诽道:尊上去冥界做什么? 耳旁是一道遥阙剑鸣声将他拉回神智,怀童再要看去时,便见尊上已然御剑离开了天辰峰, 剑光穿透护山大阵直入云霄。 见状,怀童心中大震。 尊上何时这般过, 竟然直接在天辰峰主殿外就御剑离去。 · 护山大阵被触发的刹那, 朝衍宗其余几位峰主皆能在第一时间便收到大阵颤动的消息。 江烬却是顾不得这许多。 遥阙剑与他人剑合一,化作遁光朝修真界边界而去。 白衣仙尊身姿挺立,御剑速度无人能及,眉目更是冷清得犹如尘封后又破开的利剑,剑道第一人独有的强势和锐气于此刻散发得淋漓尽致。 只是在他掌心,正环着一个与他浑身气势看起来极为不符的人偶。他的动作看起来极轻, 虚虚握着,像是生怕力气大点就能将人偶弄坏了似的。 ...... 魔界。 魔殿中气氛沉闷,犹如一口焖锅,然在烈云说出要去一趟冥界后,像是倏然划破了一个豁口。 凝滞的气氛倏地变得活跃了几分。 敏锐觉出殿内气氛变化,烈云心道先前还以为尊主在生气。 须知当初‘凌寒’身上被戚煞重创出的霑口一事,不知耗费了尊主多少心力,连黑色深渊中礁海深处才有的瀛魔晶都为他寻来,遂又以自身魔力凝炼而出一枚紫色晶石随意交过去。 可那霑口其实‘凌寒’自己就能轻易修复,却因可能会由此暴露、亦或者是其他而迟迟没有动作。 如此一来,烈云会有这一想法也便不足为奇了。 谁知他这一开口,尊主这显然是默认了要把人带回来的态度,烈云暗自为尊主对‘凌寒’过往的包容叹了叹,都快赶上他这个知己好友了。 但就在下一秒,坐在他身侧的焱琅蓦地站起身,迅速接口:“此事事不宜迟,应当尽快前往冥界才是。” 说着,焱琅看向祁越,烈云顿了顿倒是赞同这一点,也跟着望过去。 见他二人态度一致,祁越指节于扶手上敲击的动作停了停,没有说什么。 烈云当即明白,同样站了起来,“那就走,不能把凌寒留在冥界。” 他的话音一落,焱琅点头。 紧接着只听上首沉沉的声线响在殿中,掷地有声。 “本尊的人,自当带回。” · 暗封跟随尊主一道出离魔界后便径直往冥界而出,一时间心底闪现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明所以之余又被疑问充斥了心绪。 护法...... 护法在冥界? ...... “小卿在冥界?”赤雀嗓音郁郁的开口,赤金色的眼瞳写满了不信。 禹水也是一滞,讶然看向陛下。 凤倾是被赤雀搅得烦不胜烦才道出这么一句,说完就后悔了。 而眼下不是与赤雀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凤眸斜睨向禹水。 接受到陛下看来的视线,禹水怔了怔,暗道倒霉。 陛下既然要去冥界他就应该立马准备才是,随赤雀妖君胡闹什么,到时候遭罪的也只有他一人。 赤雀还在问:“小卿在哪?” 这副架势,是势必要问出‘郁卿’下落不可了。 凤倾被他搅得头疼,再度说道:“冥界。” 言罢,凤倾身形便往妖宫外掠了出去,禹水见状赶忙跟上,“妖君大人一起?” 赤雀淡淡看他,不为所动。 禹水一顿,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可也是对陛下说的话深信不疑,不由道:“陛下说郁卿在冥界,那想必是在的,妖君大人跟去没准就能见到人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暗红色身影一闪,赤雀跟着凤倾出去了。 还以为自己要劝上一时半会,没想到一提起‘郁卿’,赤雀妖君还是老样子,禹水兀自摇了摇头,紧随其后跟上了凤倾。 折回妖界在栖凤殿中寻思了半天,凤倾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竟真就放任冥帝将‘郁卿’带走,委实不该。 小卿卿是他的人,为何要跟人走。 想明白了这一点,凤倾这才重新离开妖界,准备前去冥界要人。 *** 众人的想法诡异的一致。 都是想着先把人带回去,其他的事后再议。 故而来到冥界界膜外的,便是‘三界皆有’。 褚朝安听到冥帝说起,当即就愣住了,末了蹙着眉喃喃一声,“这么快?” 他来到冥界也不过这么点时间,而其余人居然这么快的前来冥界......是准备要做什么。 青鬼不知他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在听到‘三界’时,也想明白了。 至于三界为何来人,青鬼左右看了看,终是没能从任何一人那里看出点什么来。 不过青鬼还是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对。 鬼医大人对冥帝的态度......似乎少了点恭敬。 多了些......他没有看明白的情绪。 褚朝安抬眉看向冥帝,仿似在问他准备怎么做。 他们前来的目地,无非是想找他,先前冥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走,也或多或少得罪了其余几界。 从修真界打开了隔绝冥界的结界中就能窥见一二。 褚朝安好奇,眼下的冥帝会如何做。 然而在他的盯视下,只见冥帝似乎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未说什么。 恰在此时,一直没有露面的听诩也于此刻出现在药庐内,对上换回鬼医身份的褚朝安,他笑了下。 已经找回了面对褚朝安的状态。 但听诩此来,却不是为了见褚朝安,“望均仙尊、魔尊、妖皇已然到得冥域,冥帝准备如何应对?” 闻言,褚朝安身形微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不待他开口,冥帝视线转向褚朝安。 “在此等着便好,不要离开。”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冥帝只留下一句, 空间裂缝悄然展开,银色身影转瞬消失。 而听诩则是略微有些诧异冥帝的态度,不过转而便又明白过来, 冥帝一早就对‘璇离’不同,连一池子的幽绛苓草也是说给就给,且还一早便知晓对方的身份...... 思及此,在深深看了眼褚朝安后, 听诩也紧接着踏入了空间裂缝。 原本想跟上去的青鬼一看听诩走了, 瞬间没了再跟的心思。 他们两有仇。 同时, 青鬼也对冥帝最后嘱咐的那句生出了些疑虑,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任他上下打量褚朝安半晌,亦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青鬼。”褚朝安忽地唤了他一声。 原本还在光明正大打量的青鬼突然被叫住, 一怔,随后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褚朝安略勾一下嘴角,点头。 “鬼医大人可是有事?”青鬼仅是微顿片刻, 继而下意识用上敬称询问。 问完他还似并未觉得有什么, 看着褚朝安, 就见后者对他轻摇下头, 道:“你为何不跟上?” 青鬼‘啊’了一声, 倒也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记仇。 褚朝安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轻瞥一眼青鬼, 旋即往里间走去,徒留后者一人留在外间。 青鬼左右看了看,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才寻思出了点不对。 这还是他认识的鬼医吗?似乎真的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 【系统:宿主确定吗。】 无机质的嗓音在褚朝安脑中响起,系统的上一句话还在他脑海内回放。 ‘是否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褚朝安垂下眼看了看身前已经种入了种子的瓷盆,睫羽在听到系统说起的‘确定’二字时、飞快地扑扇了两下。 下一瞬, 便听他蓦然提起音量道:“先等等。” 系统的说话声停了。 褚朝安一边打开系统界面,一边径直往外间而去。 出门时,就见青鬼仍然坐在外间,姿势不知换了多少个,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尤为精彩。 看到他,褚朝安心中一时不知是松了口气亦或是其他,直到片刻后,才像是想通了似的,心绪逐渐归于平静。 “鬼医......”青鬼这下是反应过来了,见褚朝安出来,遂道了句。 褚朝安同他颔首,并不在意他的称谓。 “你要去哪?” 青鬼挺直身子,看向往药庐外走的褚朝安。 褚朝安顿下步子,微侧过身,轻缓语调开口:“冥域。” “那我也去!” · 与此同时,冥域中。 三方聚首,面面相觑,气氛诡异难言。 一时间,恢弘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冥帝并不在此。 但在下一瞬,空间波动于此间展开。 众人齐齐看向上首倏然出现的一道空间裂缝。 *** 一袭银色广袖长袍的身影周遭萦绕着浅淡的从空间裂缝中存有的幽色,却又像是隐隐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并未贴合其上,而是似有似无的缠绕。 冥帝一经出现,殿中诡异的气氛瞬间更为沉寂。 在看到听诩从冥帝身后走出,而那道撕.裂开的空间裂缝转眼闭合时,沉寂又再度转变成了剑拔弩张,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焦灼。 听诩挑眉看向殿内众人。 不必说,这些人前来的目的应该都只是一个...... “凌寒呢?”一见那空间裂缝闭合上、而又无‘凌寒’的身影,烈云当即拧起浓眉,板着脸粗声道。 同时说话的,还有赤雀。 “小卿在哪?”他是跟着凤倾一道来找‘郁卿’的,但这里好似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你们说的人,不在这里。”听诩挑眉慢悠悠道,纵然‘璇离’有着多重身份又如何,现今他也只是‘璇离’而已。 至于‘凌寒’、‘郁卿’,乃至是‘陆昀’,冥界中压根没有这个人。 烈云咬牙,“你!” 冥界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凌寒’便是被冥帝带走的,他居然说不在这里! 赤雀阴恻恻的扫视听诩。 恰在这时,只闻一道舒缓微沉的声音淡淡响起,“冥帝。” 江烬看向冥帝,容色是少有的冷凝,周身亦是带着显而易见的锐意,“还请冥帝将昀儿交出。” 默了默,他又补上一句,“昀儿是本座的弟子。” 若说江烬的前一句话还算客气,那么后面这句,其间所蕴含的强硬态度尽显。 是今日定要把人带走的意思了。 ...... ‘陆昀’就是‘凌寒’,烈云哪里会让,虽然众人来此的目的一致,可人却只有一个,要是真的让江烬带走了,那他们可就得空手而归。 “我们是要带凌寒走的,请冥帝把他交出来。”烈云道。 同一时间殿中不知情者,也都觉出不对。 赤雀眸子一转,果然就看到凤倾也开口了。 “郁卿是本皇的人,若冥帝不想与妖界相对,那便让他随本皇离开。”凤倾淡声说着,高傲又强势,同样的不容人置喙。 一会是‘昀儿’,一会又是‘凌寒’,还有‘郁卿’。 暗封和禹水尚且只能震惊于冥帝居然同时把这三人扣住,但赤雀脑回路向来异于常人,当下赤金色的眼眸一亮,目露兴.奋。 “小卿就是大美人!”赤雀隐含压抑的声音响起,话语中藏着的激.动之情险些压不住。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殿内前来要人的知情人士面色俱是沉郁下来。 而其中不知情者,暗封与禹水两人差点当场栽一跟头。 听诩当即冷眼朝赤雀瞥去。 事已至此,场面已是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和。 祁越道:“凌寒在哪?” 一连被数人质问出声,冥帝银眸虚虚一扫殿内众人,薄唇浅浅上挑起,“上一次的结果如何,诸位应是没忘。” 说起上一次,祁越面色一冷,紫眸变得愈发幽邃。 上一次,一句‘全由冥帝定夺’已说明了一切。 是褚朝安自愿随冥帝离开。 ...... 半晌,还是江烬沉着声线道:“昀儿在哪?冥帝不若将人带出来。” 带出来,再选一次。 这个言外之意在场人皆听明白了,烈云当即附和,“对,把凌寒带出来,我要再问他一次。” 闻听此言,听诩刚要讥讽开口,忽地眼角余光瞥见一截银色衣袍。 冥帝腕间轻抬,止住了他的话头。 听诩转头看过去,却见冥帝此刻正看向殿门的方向。 殿中其余人亦是。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走了进来,接着便是冥界鼎鼎有名的鬼医,身形映入众人眼帘。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褚朝安的身边, 还跟随着青鬼。 以及在来到冥域时便看到的钰白,后者亦步亦趋的站在他身边,一同被殿内众人视线齐齐扫来。而青鬼则是甫一入殿后就敏锐避开了, 站得远远的。 “你怎么来了?”听诩看着褚朝安。 褚朝安与他相视一眼,随即上前,先是对着冥帝一礼,温声开口:“参见冥帝。” 下一瞬, 众目睽睽下, 较之先前于天辰峰主殿中经历过的一幕再度发生。 就见褚朝安先是同冥帝一礼后,继而走向江烬。 青鬼还想把人拉住, 好奇鬼医今日怎么回事,那可是修真界第一剑修 然而, 青鬼很快就看到,鬼医走向望均仙尊后,低首, 唤了声:“师尊。” 随后是褚朝安没有停顿的, 先后两声‘尊主’和‘陛下’入耳。 青鬼一滞, 仿佛看到了幻境一般。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 他又听见了、不止是望均仙尊,就连魔尊和妖皇都先后开口。 江烬:“昀儿,随为师回朝衍宗吧。” 祁越:“本尊带你走。” 凤倾:“小卿卿,本皇来接你了。” 褚朝安:“” 事情完全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褚朝安视野里只见殿中数个进度条不断于他眼前跃动, 皆有起伏。 紧随其后的是, 褚朝安听到了耳边系统‘叮’一声提示音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 总进度条突破‘50%’。】 闻言, 褚朝安立时打开系统界面查看。 果不其然, 莹绿色的系统界面一经打开, 便看到最上方的总进度条卡在‘50%’上面,不多不少。 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充盈,褚朝安不动声色的将系统界面关闭,遂对上了其他人的目光。 “师尊” 褚朝安率先看向江烬,末了轻声道:“弟子不会与师尊回去。” 江烬深深看他,往日那双仿若翦水秋瞳般的琉璃目此刻如同蒙上一层浅淡阴影,他喉结上下耸了耸,最终于齿缝间珍之重之的轻吐出一句。 “昀儿。” 说完这句,褚朝安没有去看江烬望来的视线,只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属于师尊的目光这时显得尤为深沉。 心中仿若有闷痛袭来,褚朝安闭了闭眼,压下后一鼓作气,再次紧接着同祁越开口。 仅道了一句,“尊主请回吧。” 随后在众人视线凝视下,褚朝安继而又对凤倾道:“陛下也回吧。” 说着,他没有再管其他人的表情亦或是心情如何,遂又对冥帝一礼,往殿外走去。 凤倾当即就要追出,而整座大殿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此间隔绝,不悦道:“冥帝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冥域,冥帝自然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与之相抗。 冥帝微转银眸看他,“本帝以为,妖皇、” 说着冥帝稍稍停顿后,复又说道:“诸位都需好好平复一下心绪。” 他这话说得委婉,就差点明了,眼下褚朝安都已经出来当面说清楚,再要纠缠,冥帝自然是要护着的。 听罢,凤倾还是难以压制住心中郁燥,再看身后还有个眼神四处乱转、于褚朝安离开后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赤雀,只想把此人扫出去。 ‘郁卿’竟不肯随他离开。 凤倾完全不能接受,心绪也确实有些乱。 浮躁,还有一丝丝痛楚。 他的小卿卿 江烬亦是没有动作,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此时竟稳住了想要追出去的信念。 昀儿果然不想随他离开。 祁越面色冷沉,烈云频频朝他投去视线,都未能窥见出尊主一星半点的想法,最后只得去看焱琅。 就见焱琅唇线紧绷,周身郁气四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之中一时静得有些出奇。 青鬼暗道今天真的就像在做梦一样。 鬼医的身份居然是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他惊讶的,青鬼觉得最出奇的,当属眼下殿中的气氛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位居然还坐得住。 青鬼越想越觉得,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存在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禹水、暗封两人。 只有听诩,他看着褚朝安离开的方向一瞬后,敛了敛眸子。 方才,钰白好像跟出去了。 · 褚朝安走出大殿就准备离开冥域,他的动作极快,没有丝毫停顿。 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后,方才察觉出身后一道微乎其微的气息。 褚朝安只在一人身上感知到过这样的气息。 微弱得仿佛没有存在一样。 是钰白。 “钰白。”褚朝安脑中念头一出,当即便唤了出声。 他停下了脚步,不多时,似乎是听到他在叫自己,原本不远不近坠在褚朝安后方的钰白身影转眼闪到了他跟前。 看到果真是钰白,褚朝安滞了滞,不自觉便放轻柔了语调,“你怎么过来了?” 钰白那双暗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看起来似乎有点无辜。可实际上他并未做什么,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眸中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褚朝安约莫猜到,这是之前他向冥帝提起钰白,后提出的答案。 是他自己想钰白过来的。 既然钰白来了,褚朝安想了想,接着在心中与系统沟通,“你能看出吗?” 钰白和冥帝之间的联系。 方才在殿中,分明众人的进度条皆上涨了‘5%’,可冥帝竟是连一丝也无,‘005’的字样从头至尾都未出现,依旧是那个平平无奇的‘55%’的进度。 总进度突破的‘50%’,怕是只有‘0001%’是冥帝的这‘55%’所化。 褚朝安轻叹口气,等待系统答复。 等来的却是一个‘无’的检测结果。 自始至终,冥帝都是最难测的。 不仅能一眼看穿自己,还能叫他看不透,就是系统也一样不可以。 但是很快,这种局面就将被打破。 褚朝安定了定神,他看着钰白,语带诱哄出声道:“我现在有事离开一趟,你乖乖回去,可好?” 钰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隐隐约约间,褚朝安仿似能透过这双无波的暗灰色眼眸里,看到独属于冥帝的那双总是噙着戏谑笑意向他望来的目光。 褚朝安一顿。 半晌,他听到了钰白的回复,“好。” 待将人送离,褚朝安一边离开冥域,一边同系统道:“现在就开始吧。”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冥界最为热闹的百鬼城中, 有一条漆黑幽邃的泉水从地底升起,汇入看不见尽头的另一端,只能见到有无数莹绿冥火跳跃,顺着泉水一路延伸。 在这条冥泉两旁称为百鬼街, 一入夜便会有三十六城鬼修前来游街, 是为百鬼城一景。 这也并非是普通的游街,亦是各城鬼修用来互通消息之用。 加之此处泉水中更是源源不断涌出鬼气, 以子时最为浓重, 鬼修亦是最激.奋的时候。 但众鬼修今日游街却不全是争抢着吸收鬼气修炼,而是纷纷讨论起了近日冥界发生的大事。 “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你们听说了吗?”只听那人说话小声,像是生怕叫人听了去,几乎是用着气音说道, “冥域封了!” 据悉是因三日前, 仙尊、魔尊、妖皇齐齐来过一趟冥界, 而冥域封闭的具体原因尚不明了。 总而言之, 各界之中许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众鬼修们心思各异, 先前听闻的修真界对冥界鬼修设下禁制、禁止了他们的出入,此时也并未解除。 有人猜测,许是另外两界也会有动作也说不定。 这都三日过去,冥域一封, 瞬间就激起了冥界众鬼的好奇心思。 一行人说起此事时并不算大张旗鼓, 但架不住众人的求知欲,这一下前方讨论的鬼修停下了步子,后方就有鬼修不及止步, 全都撞作了一团。 ...... ‘哎哟哎哟’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中间有鬼修老实本分吸.纳鬼气修习,这一下却出了岔子,被撞得体.内.吸.纳.入的鬼气炼化不及, 在身体里乱.窜。 此处冥泉中释.放出的鬼气浓郁且霸道,可对拿他修习的鬼修的修炼大有裨益,却也有弊端。 稍有疏漏,就如眼下那人这般,身体里的鬼气止也止不住地暴.动,神魂都被那冥泉中的鬼气搅出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快快,都散开。”有人赶忙高声提醒,接着蹲下去看那名鬼修,“兄弟顶住,放轻松,我来助你。” 然而没等他为躺地上的鬼修输入鬼.气梳理他体内乱窜的冥泉鬼气,那地上躺着的鬼修明显是有旧疾,这一下却是伤上加伤。 有人认出此人,“这不是老张吗,他这是老毛病犯了,得送去安郦城,鬼医的药庐。” 这名鬼修正好就是鬼医手下患者之一,时常需要前往药庐看诊,以巩固身体不知因何原由总是破损不得修复的神魂。 本来老张都准备等死了,没承想冥界中忽然出现鬼医这么一号人物。 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找上了鬼医,但结果竟然真就抑制住了虚弱、且正不断黯淡下去的神魂破损的状况。 若说鬼医因何能在冥界中不过短短三年便如此声名鹊起,不仅是因为他的手段高明,这些被他医治好身上患有不治之症的患者、更是为鬼医盛名添砖加瓦的存在。 叫冥界众鬼修对鬼医的能力深信不疑的同时,对其更是敬重有加。 遂今日夜游因为老张的插曲,不少鬼修同样对那只医不治之症的鬼医怀着敬畏又新奇的心思、自告奋勇的送老张前往安郦城,鬼医的药庐所在。 · 安郦城,褚朝安会选择将药庐安置在此,同样是因为这处鬼城的名字中那一个‘安’字。 缘分就是这般奇妙,褚朝安便在这安郦城中安了居。 前不久鬼医还在药庐中的消息早就传开,只是等一众鬼修送着老张前去的时候,却是在药庐外就止下步子、看向前方的那道身影。 *** “魇神大人!” 有眼尖的鬼修认出了前面之人,扬声诚惶诚恐道。 这一声,引得其余鬼修纷纷行礼,听诩也跟着转回了头,只见不少行礼的鬼修之中还躺着一人。 “你们是来找、”听诩顿了顿,复又接口道,“鬼医的?” “是啊。” 为首那名有幸见过魇神、并将听诩名号道出的鬼修出言,他遥遥望了眼紧闭着的药庐,有些紧张道:“但是鬼医大人好像并不在药庐。” 说着,鬼修看了眼躺在地上闭目挣扎的老张,隐含担忧。 闻听此言,听诩神色变了变,继而又看一眼老张,思索一瞬后,他抛出一瓶丹药,“拿去。” 鬼修抬手接过,有些犹豫魇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就听魇神大人的后话。 “这是鬼医所制丹药,有修复神魂之用。”听诩言罢,又看一眼被鬼修握在手中的玉瓶。 也是‘璇离’给他的。 鬼修一听这话,连忙打开玉瓶给老张服下。 在众人的注意力转向服下丹药后、悠悠转醒神色安宁下来的老张,俱是惊叹不止的同时。 一旁的听诩已悄然离开了此处。 他转眼掠去的方向,是众人传言封闭起来的冥域。 ...... 也有人注意到听诩出离的方向,方才开口说话的鬼修猜测,“魇神大人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如今冥域封闭,魇神不去冥域见冥帝,怎么反而来了鬼医这里...... 心思活络者瞬间议论开来。 末了还是老张一声感叹,听完他们说的这些,关注点还是一个,“鬼医大人刚回不久,怎么又离开了药庐。” 老张喃喃一声:“修真界灵药众多,但此时修真界设了禁制,只不知这次鬼医大人是要上哪采药,多久回来。” 闻见老张感叹,其余鬼修面面相觑半晌,也有些好奇了,“是啊,鬼医大人去了哪......” · 此时此刻,被药庐前一众鬼修谈论中的人。 褚朝安正躺在一处药谷。 难得冥界中有如此多灵药的地方,于四处鬼气飘散的山谷中,这些草药竟是泛着灵气的。 空气清新,更加不似冥界所在。 四下一片寂静无声,在这种鬼气稀少之地,亦是鲜有鬼修前来。 少有的安静舒适之感萦绕而来,褚朝安惬意的眯起眸子。 不多时,系统的电子音打破了他耳旁的寂静。 【系统:宿主是否要留在冥界。】 倏然听系统问起,褚朝安半眯的眸子微张,“暂时。” 三日。 自他从冥域离开后,现今已是第三日。 期间还能不时听到系统提示有人进度增长的声音。 ...... 褚朝安心中闪现过许多想法。 为什么他都不在,系统中的进度条也能有这许多的进度上升。 这一点,褚朝安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这进度,就算我不出现,拖个几年,这进度条估计自己也满了......” 褚朝安同系统说着,失笑一瞬,“兴许还用不了几年。” 看着不断上升的进度条,他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能估算到时间吗?” 现今的进度条,够他有多少时间躲过天道的探测。 褚朝安目前唯一缺的,也只有时间了。 【系统:三年。】 听到系统的回答,褚朝安挑高一边眉毛,勾起唇道:“三年?” 又是三年。 系统肯定的再度回复出声,褚朝安听着,眸子再度阖上。 在只有淡淡鬼气飘荡的谷内,任何气息都仿佛被他隔绝在外,一方天地中像是开辟出一个真空地带。 而褚朝安就躺在其中。 这一躺,便和三日前一样,又睡了过去。 褚朝安睡颜显得异常安宁,呼吸轻浅而均匀,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下来,连风都似不忍打搅般,避过了他的身边。 · 与此同时,冥域。 听诩甫一来到冥域外,冥域中的结界便自行打开,待他入内后,结界再度闭合。 整个冥域处于一个封闭状态。 入得冥域,听诩便径直往幽池而去。 冥帝应是在那。 ...... 正如听诩所想,待他行至幽池外,果然就看到静立幽池外的钰白。 听诩瞥了眼钰白,只觉像是从后者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于他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钰白?”听诩抬眉看他。 钰白没有应声。 只是听诩却觉得,这不像平日里的钰白。 顿了片刻,听诩收回视线,接着往幽池中走去。入内便是一片四处飘荡着的浓白雾气。 听诩站在外围对里面唤了一声,“冥帝。” 里面并未传出动静,亦或是、他无法察觉。 默了默,听诩道:“望均仙尊、魔尊、妖皇已离开冥界......在去了一趟药庐后。” 和他方才从药庐中离开时一样,药庐空无一人。 鬼医不在。 不知是在躲着人,还是其他。 听诩表情沉了沉,但愿是前者。 想起几人离开冥界时的状态,听诩拧起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解决。 总归是还要见一次人。 说起来,还无人知晓‘璇离’的来历。 而‘璇离’也并非璇离。 无人知晓其本名。 ...... 正想着,周遭白雾渐渐隐去,听诩抬眼朝那边看去。 就见冥帝一袭银袍立在前方,金丝鸟笼于他左侧高挂,然任金丝雀如何在笼中花样百出的上下跃动、鸟鸣四起,也没得到冥帝的一瞥。 想了想,听诩道:“冥帝,既然他们已经离开,是否将璇离召回。” 人都走了,‘璇离’也不必在躲。 然在他话落的刹那便对上一双看来的银色浅眸,眸中似有暗芒跃动,隐隐约约仿佛趋近深灰。 听诩怔住。 随即只闻一句,“本帝召不回他。” 冥帝都召不回。 这说明了什么。 听诩勉强扯起嘴角,心中震撼难言。 ‘璇离’这是...... 没等他将令他心惊的结果想出。 紧接着冥帝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他走了。”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慕容焕一席话说得八面玲珑,不如之前遇到夏侯世家的那几人一般、口称‘妖奴’,想来是看出褚朝安的不俗。 对方态度如此平和, 褚朝安也不再无视, “郁卿。” 清冷的声线徐徐吐出。 闻言,慕容焕滞了滞, 意识过来他是在与自己互通姓名后, 眯眼而笑,淡色的唇微扬,“原来是,郁兄。” 褚朝安听到慕容焕这般称呼, 微不可察的拢了下眉, 转瞬即逝, 遂又变得缄默, 抬步便欲离开。 然而就在他走出的下一秒, 慕容焕就叫住了他,“郁兄。” 慕容焕前走一步,暗青色道袍下摆并未随着他的走动微晃,可见其脚下动作十分轻巧, 似没有踩在地面一般。 褚朝安察觉这一点, 不动声色的扫了他衣袍处一眼。 方才若不是慕容焕出声,褚朝安都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这一眼,被后者敏锐发现。 见状, 慕容焕低首看了看自己,接着轻笑,似在同他解释, 道:“焕自幼体弱,家父特意为我寻来一套吐息之法,配合慕容家的独门步法,故而郁兄没有发觉。” 不等褚朝安答话。 慕容焕暗眸轻抬,与他对视,缓声说了一句:“焕并非有意。” ...... 合情合理说明了刚才会出现在此的原因,不是故意隐瞒。 褚朝安对着慕容焕略一颔首。 世家公子自带的谦和姿态、风仪气度都在其身上显露无疑,见褚朝安给出了反应,慕容焕挑起耳际的一缕长发,两指夹起从发根捻动滑至发尾,同时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郁兄可愿与焕结伴而行。” 许是怕他拒绝,慕容焕一语毕,又道:“蓬莱阁所分发下的妖兽分布图上显示,距此处相隔不远,有一炽吼兽的洞穴,焕一人无法与之对抗。” 慕容焕对他发出邀请,“如郁兄同焕合力,定能将其诛杀。” 炽吼兽,生来便有五阶及以上的实力,可媲一名金丹修士,且每只炽吼兽都和父母同居,不会单独出现,实力就更不必说。 而妖兽分布图上,此处是标了红的,所代表的、是那里的炽吼兽,实力高于七阶。 相当于有元婴的实力。 褚朝安沉吟。 他还需要在轻语秘境呆上十天,虽然本身实力并不低,却难保会出现意外状况。 且这次的武斗规则,看似和谐,其实只要深思,便处处都是陷阱。 不乏有起贪念者,秘境所得皆归自己所有,想想就是无比的诱惑,再加上若有心怀叵测之人煽风点火,后果更是不计...... 规定参赛者不可伤人,而参赛者面对的,却是不通人性的妖兽,其凶残程度不可估量,稍有不慎,便命丧当场也未可知。 思索片刻,褚朝安看向慕容焕。 “好。” 简短的回答,盟约被临时建立起。 *** 炽吼兽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沿路行去,中途还遇上了几只形单影只的妖兽。 玄色长剑于空中划开一道流光,凛凛剑光毫不留情落在妖兽身上,兽身倒地扑起一地尘埃。 “郁兄好剑法。” 慕容焕站立一旁,褚朝安在击杀妖兽时,他选择旁观,身形都未动一下,只在妖兽倒地后出声道。 褚朝安收剑,敛下妖力,他斜睨过去看了眼慕容焕,唇瓣轻阖,并不接话。 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此剑可有名?”慕容焕瞥了瞥被他收回的玄剑,往这边走了几步,嗓音不疾不徐的询问,似是不觉得自己旁观着褚朝安斩杀妖兽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而此时地上被褚朝安一击毙命的妖兽也正慢慢化为光点,汇向褚朝安身上,准确的说,是入了被他藏于袖中的木牌。 这次却不能一并拿出来了,身上带着两块木牌,任谁见了都不妥。 褚朝安也不在意检查与否,没有木牌上的记录如何,听到慕容焕的问话,简短答道:“玄邽。” “玄邽?”慕容焕挑眉,复又喃喃了一句,“邽......” 顿了顿,他才说:“好名字。” 上古有一异兽,名为邽山,其叫声如鸳鸯鸟鸣。 而慕容焕,恰是被这类似鸟鸣的啸声吸引而来,遇上了褚朝安。 所以。 这玄邽和邽山,有无联系...... 慕容焕目露深思,褚朝安答完,则向前继续走去,见此,慕容焕也不再多想,摇了摇头后跟了上去。 ...... 两人到得炽吼兽的洞穴附近时,早已有人围守在那了。 轻语秘境乃蓬莱阁所有,而炽吼兽的价值,最清楚的莫过于蓬莱阁。 眼下正聚集在炽吼兽洞穴外的,正是蓬莱阁弟子。 此次武斗是蓬莱设下的规矩,这刚好给蓬莱阁行了方便。 甫一被传送入秘境,蓬莱阁的弟子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进入秘境后分为几处,往相隔较近的地方汇合。 褚朝安和慕容焕的到来,立马就被蓬莱阁的人发现了。 “什么人?”一名弟子迎面就看到了他们。 “快去禀告少阁主,有人过来了。” 炽吼兽品阶比较高,蓬莱阁众弟子早就听少阁主吩咐过,猜测应该不会有人冒险过来,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人,真是胆大。 “看来蓬莱阁早有安排。”慕容焕低笑,对褚朝安道。 褚朝安不语,目光注视着蓬莱阁一行,又望了望远处的洞穴,皆有蓬莱阁弟子把守。 在他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青色身影从那边走了过来。 蓬莱阁弟子尽皆让出一条道。 “少阁主,就是他们。”那弟子指了指对面说道。 褚朝安、慕容焕同时对上蓬莱阁少阁主的眼神。 慕容焕散漫一笑,与来人见礼,“焕,见过少阁主。” 熟稔的话语中含着几分调侃意味,不难觉出二人相识。 褚朝安却看出了点别的。 这不是真正的蓬莱阁少阁主。 他是魇神听诩。 他狐妖的身份并非是假的,系统同他改换面貌后,身形会变、气质会变、种族亦然,剩下的皆看他如何做。 至于媚术,若是换成郁卿的身份时,他也是会的。 褚朝安思忖再三,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表情忍不住变了变。 媚术在狐族,通常用于魅惑他人之用,这点凤倾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修习的原因大抵也是...... 想到这,褚朝安收了再探究的心思,神色归于平静后离开这片假山,走回朝衍宗队伍所在。 回去时,他们还在方才那处观赏。 “如此如雾似幻,简直是人间仙境!” “哈哈哈,你忘了,蓬莱本就有此称谓,不知多少仙门世家子弟想要拜入蓬莱......” 一行人嬉笑着,纪良眼尖,看到褚朝安回来,“陆师兄。” 褚朝安走近,对他点了下头。 想着刚刚陆师兄不在,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纪良想了想便和他说了起来,大都是师兄弟们对蓬莱美景的议论。 褚朝安安静听着。 待观赏完美景,引路仙子把他们领到一处院落,“还请诸位远道而来的师兄在落霞斋小憩一二,旁边的百花楼也可供师兄们观赏。此次前来还有其他宗门的师兄,恕不能久陪,稍后会有晚宴,届时我再来为众位带路。” 送走引路仙子,众人先行各自挑选房间。 褚朝安随意选了个屋子,便关上了房门,准备去凤倾那复命。 *** 刚出了落霞斋,褚朝安面上那张,属于陆昀的少年脸就有了变化。 原本稚气未脱的精致五官忽而变得更具棱角,眉眼间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一眼望之明明只觉是张扬明艳,可无端中又透着疏冷。 由内而外散发着冷傲淡漠的气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然而却带着无形的吸引力,勾人得紧。 正如凤倾说的,郁卿是狐族的异类。 自相矛盾,但又无比自然。 这也是他会被妖皇挑中,成为贴身妖奴的原因。 只因凤倾酷爱美人,越是与众不同、越是出众的,便越是能够得他青眼。 褚朝安同他的接触中,也发现了,凤倾会看上齐温然,全赖于对方的盛世容颜,最后得出的总结是—— 久闻第一公子之名,心向往之爱慕徒生。 想罢,他根据凤倾给的位置,往妖族所在的院落而去。 蓬莱阁给妖族一行安排的,是一方小筑,由于妖皇亲至,此处被布置得极为华美,入住一点也不会失了妖皇的身份。 · 褚朝安到时,沁霖小筑外看守的妖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在看清来人后,二妖立马拱手,“郁大人。” “嗯。”一个简短的单音节发出,清泠泠的声线落下。 看守妖兵顿觉受宠若惊,“大人到了,陛下等您多时了。” 听到这话,褚朝安眉目冷淡,只略一抬手,袖摆轻晃。 二妖见状迅速让行。 等人走进去,两妖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半晌一妖才道:“也唯有郁大人,敢让陛下久等了。” “是啊,”另一妖心有戚戚的点头,“大人今日与我说话了,声音可真好听!” “确实好听!狐族我见多了,郁大人真当是与别个不同。” 话落,二妖同时往小筑内看了眼。 ...... 沁霖小筑外有一片梅林,以灵气滋养而生的梅花,朵朵娇艳,或含苞或绽放,各种形态。随着脚下步伐不断,入内便是清幽的香气四溢,丝丝缕缕往褚朝安鼻子里钻。 踏上小径,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清逸幽雅、别具神韵的梅,带不走褚朝安的分毫注意。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凤倾会找他做什么,褚朝安猜测, 或许跟那‘5%’的进度条有关, 亦或是先前的媚术教习,但他不会答应就是了。 而魔尊...... 魔族同修丨真丨界的关系, 虽不是对立, 却也差不离。 和褚朝安在穿书之前了解到、以及他眼下所接触的来看, 若幻陵大陆有正邪之分, 修士则是站在正道上的。 魔族反之。 故而此次的盛会, 魔族并不在邀请之列, 此刻魔尊会出现在这,定是隐匿了行踪的。 褚朝安蹙眉,把纸鹤指引的方向记下后,将之攥于掌心碾碎。 做完这些,他起身走到门边, 最终还是决定, 遵循‘就近原则’。 先去见江烬。 毕竟他可是师尊的乖徒弟。 至于其他二人。 只能一个个慢慢来了。 · 传话的道童还在外面候着,见褚朝安出来立时又唤了他一声,“陆师兄。” 褚朝安对他淡淡笑道:“我们走。” “师兄请跟我来。” “好。” 褚朝安点头, 转身把房门关好, 跟着道童往落霞斋外走去。 *** 主阁是蓬莱阁阁主为众位远道而来的各宗掌门安排的住所,是一座名唤‘朗月’被群岛包围于中央的岛屿,楼阁高耸巍峨映在湖中, 粼粼波光闪着金碧光芒,壮丽非常。 踏上主阁,周遭建筑更显精雕细琢, 无一不华美,比之天辰峰主殿的大气磅礴,多了几分华侈奢靡。 散着灵气的精致摆件,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小道童跟在江烬身边有些岁月,同褚朝安还算熟悉,这时也不禁道:“什么时候,天辰峰也能像蓬莱阁这么......” 话说了一半,小道童反应过来不对,自知失言后急忙闭了嘴。 朝衍宗乃仙门之首,怎么能和蓬莱去比较。 知晓他的尴尬,褚朝安接过话头,遮盖过去。 “怀童师弟可是忘了,灏钥真君的静岚峰,比之此处也是不遑多让。” 说起静岚峰,实乃朝衍宗四峰最为奢华的一峰,与主峰天辰峰、及守元真君的段砚峰和洛溪真君的若水峰相比,那可要豪奢得多。 灏钥真君惯爱收集珍贵灵宝灵材,整个静岚峰,没有一处不是堆积着各种天材地宝。 就连峰上的一株草,许都是难得的上品灵植。 听他这话。 怀童这才收了讪讪的表情,露出一个深有体会的神色。 段砚峰上非但多得是灵草灵植,亦有被吸引而来的灵兽妖兽,皆是开了灵智的,他就经常会被尊上派遣,前去摘取些灵草灵植或是领些灵兽带往执事堂,以供做弟子们历练回来后的奖励。 “陆师兄说的是。”怀童道。 两人说着,江烬的住处,到了。 ...... 怀童在院外停下,道:“陆师兄,你进去。” “好,多谢师弟。”褚朝安应道。 “师兄客气。”怀童摆了摆手,心下不由暗叹:难怪宗门上下,都向着陆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试问谁不喜欢,只是...... 想到尊上在收下陆师兄之前,待那一人的态度,怀童低了低头,但愿是他多想了。 尊上曾有言,收陆师兄为关门弟子,定不会错的。 褚朝安独自踏入院中,越过一片锦簇花团,幽幽香气逐渐浓厚,萦绕而来,待到一丝淡雅的木质清香袭面。 他抬目望去。 只见一方竹屋外,江烬端坐石凳,正不紧不慢的沏着一壶茶,动作行云流水间月牙白的袖袍微晃,银芒流转。 “师尊。” 褚朝安在远处静立良久,出声道。 话音落下,远处似画中仙人如被惊扰,动作顿下后,这才偏头看来。 褚朝安走近了几步,一步一顿,行的沉而缓,又唤了一句,“师尊。” 江烬轻‘嗯’一声,道:“来了。” “师尊叫弟子前来,所为何事?”褚朝安在石桌旁站定,语带不解,垂眸看着白衣人,目光一瞬不瞬。 “坐。”江烬推了一盏茶,置于石桌的另一端,与他相对。 褚朝安适时流露出错愕的神情,眸中神色宛若在说‘这是给我的吗’、‘师尊居然为我斟茶了’一类的话。 江烬有些好笑,清俊的眉眼间含了零星几点笑意,面庞轮廓线条柔和下来,复又温声开口:“坐下,尝尝为师沏的茶。” “是,师尊。” ...... 褚朝安听话的挪过去,慢慢坐下后,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一举一动都透着珍惜。 江烬道:“喝。” 注视褚朝安时,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几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褚朝安在他话落后,猛地仰头将茶一饮而尽,颇有惟江烬是从的阵势。 然而下一瞬,惊天的咳嗽声在一片幽静中响起。 褚朝安被茶水呛到了。 这一番的动静不小,江烬一阵哑然,他站起来,走到褚朝安身后,微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动作间颇为生涩。 褚朝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喉咙生疼,却在江烬的手碰上来的刹那,身子徒然一僵。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江烬再度轻拍两下,停了手。 末了,只听他低低的叹了声,“你啊。” 似是在轻责他竟把自己给呛到了。 一句话,无端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烬坐了回去,褚朝安也止住了咳,他昂首朝江烬看去,赧然道:“是弟子饮得太急了......” 少年因为剧烈咳嗽,面颊升起薄红,眼尾泛着丝丝水光,此刻微微眯着眼看过来。 江烬顿了片刻,又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道:“慢些喝。” 褚朝安抿了抿唇,像是在懊恼方才的出丑,但对师尊递过来的茶水,却是再一次端起。 “慢点。” ...... 江烬舒缓的声调接着传出。 “嗯。”褚朝安低应道,乖乖的慢慢喝起茶。 一小口一小口的呡。 江烬笑着看他喝完,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杯中茶被饮完,褚朝安离开院落,师徒间的感情,以肉眼可见的增长。 ‘12.12’的原进度上,增加了‘1%’。 虽然从头到尾都未见江烬说起找他过去所为何事,进度条的涨幅也算让褚朝安不枉此行,回绝掉怀童预备送他返回落霞斋的提议。 他离开朗月后,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出来时便化作了郁卿的模样,径自往沁霖小筑而去。 妖皇和魔尊之间,后者离他较远,还得暂且放一放。 只是他刚行出一段路,熟悉的白色纸鹤被包裹着一圈灵力朝他飞了来,使得褚朝安停下脚步。 四下空无一人,他伸出手去一把攫住纸鹤,攥入手心。 纸鹤在掌中扑腾着,褚朝安敛下眉眼,终是调转了脚步。 随着纸鹤的牵引,向着东海海岸前行。 他出蓬莱阁时,用的是郁卿的身份。 感知到褚朝安身上的妖族气息,蓬莱阁的人没有拦他,也不多问。 褚朝安此行出来得还算顺利。 ...... 东海海岸边际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礁石区,交错屹立着的是各种形态的巨石,看起来十分壮观。 褚朝安站在一处,俯视下去。 “参见护法。”一黑袍男子半跪下去,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 魔族俱都喜着黑衣,可能是什么反派定律。 褚朝安瞥了瞥他,不耐的拧眉,随手一抬,道:“废话少说,尊主在哪?” 黑袍男子不敢怠慢,连声将魔尊所在的方位告知,说罢,他又犹豫道:“护法,尊主正在发怒,您......” “行了。” 褚朝安把人挥退。 “是。”黑袍男子领命。 化身黑雾消散的一瞬,腹诽道:他刚刚约莫是傻了,护法怎会害怕尊主发怒......届时谁让着谁,还说不定呢。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见她答应,凤倾轻拂袖摆, 满意了。 二人的谈话并不避讳,殿中各宗掌门弟子皆得知、后日武斗会有一名妖族和他们一起加入比试。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 心里思绪翻腾。 凤倾要他参与武斗, 同时,他还要作为望均仙尊首徒及关门弟子上去争夺名次...... “真的没有分丨身术吗。”褚朝安稳了稳心神, 冷静的在脑中询问系统。 【系统:无。】 褚朝安心中哂笑,头一次抛去涵养, 骂了句脏, “垃圾。” 系统没再给予回音,沉默了下去。 它的系统程序里, 并未安装对骂功能。 *** 夏侯滕极见妖皇终于没再把视线放在这边, 舒了口气,只当妖族向来随心而欲, 想必刚才也不过是他们闹的动静太大, 才会让对方注意到这边。 想完这些,夏侯滕极便恢复了先前高高在上的世家家主姿态。 在他身后的齐温然思忖再三, 还是站了起来, 对着夏侯滕极掬起手躬了躬腰, 主动揽责道:“义父,都是温然的错。” 听到他又把自称换掉,夏侯滕极责怪的看他一眼,“你我父子二人,如此生分作何。” 简单的抬了下手,夏侯滕极脸色阴阴丨道:“都是那逆子惹出来的好事。” 齐温然还欲替夏侯邑多说一句, “邑哥他、” 话音未落,就被夏侯滕极给打断,“行了,你回去坐好。” 齐温然如玉的面庞似被光晕笼罩,此刻眼睑半垂,黄衫挺直站立,瘦弱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落寞,脚下微动就要走回去。 夏侯世家乃世家之首的位置,齐温然所站的地方,恰与首座相近。 他的这番举动,不仅让对面坐着的褚朝安看得分明,同样落在了上首之人的眼中。 褚朝安只匆匆看了眼身侧的人,只见江烬手中正执着瓷杯的指尖根根骨节分明,手背上微鼓的脉络清晰可见。 正当时,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是纪良他们。 ...... 褚朝安转回头,二人立时就对着他挤眉弄眼,不免有些滑稽。 “怎么了?”褚朝安故作不知,轻声开口道。 纪良扶额,陈晋也跟着哀叹。 两人是想让陆师兄看着点尊上,注意一下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 须知几年前各大世家与仙门百家的一场论道中,这位夏侯然夏侯公子可是得了不少人的赞赏。 同样,这也是夏侯滕极会看中齐温然的原因。 齐温然改头换面再度现于人前,早就不是那个齐家懦弱无能被悄悄送走的公子,非但夏侯滕极看中了对方。 其大放光彩后,如纪良二人所知那样,连传闻中朝衍宗首座,仙门百家之首的望均仙尊,亦是对其起了收徒之心。 而事情远不止他们知道那般简单,想到那本书的简介,褚朝安至今记忆犹新。 大殿内不时跃动的绿色进度条已经说明了一切。 · 眼神提醒加上生动传神的表情辅助,纪良和陈晋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尊上在此,他们这些做弟子的怎可非议,最后再投给褚朝安一个‘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的视线。 褚朝安转回身时,唇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对他们两表示的关怀十分受用。 在见多了人情冷暖后,只要周围的人对他发出任何一丝善意、都能被他准确收获,并对此铭记于心。 ...... 眼看齐温然就要回去落座,纪良几人盯着,深受之前的谣言干扰,就怕尊上忽然就想再收一位弟子。 然而就在他入座之际。 上首复又传出先前的那道慵懒嗓音,“夏侯家主。” 凤倾狭长上勾的凤眸略眯,朝夏侯世家所在睨去,浑身没骨头似的微微后倾着倚在首座,两手随意耷拉于扶手之上,红色袖摆垂落下来。 伴随着玉扇轻击,只听他含着笑道:“这位可是,夏侯然公子。” 当初齐温然就是以夏侯世家夏侯然的身份扬名,凤倾也是由此听闻这位,风光霁月的神仙公子。 夏侯滕极闻言,浓眉之下,那双暗含精光的眼中飞快闪现不明神色,“妖皇陛下认识犬子?” 不等凤倾回答,他已经再次说了起来,“然儿,过来,见过妖皇陛下。” 齐温然听到夏侯滕极的话,稍作停顿后上前,“然,见过妖皇陛下。” 不少人都往场中,静立着的黄衫公子看去,褚朝安也投去一撇。 凤倾眸光转到殿中人身上。 紧接着,就看见男子眉眼轻抬,缓缓朝他一笑,眸子弯了弯。 凤倾一顿,扬指,玉扇一端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轻笑道:“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 偌大的殿内,一时又被前方传来的讨论声吸引。 听到凤倾的话,不少宗门弟子心中纷纷唏嘘了一声,猜测着这位妖皇陛下是想做什么。 换作他人,一个男子却被称作‘美人’,想必早就露出不满了,而齐温然只是淡淡笑着,“多谢陛下赞誉。” 态度温然,如他的名字那般。 只是,现在的他,名唤夏侯然。 思及齐家覆灭一事,齐温然藏得极深的眼底,是浓浓的不甘怨愤。 而这一切的来源,都被他发泄到了一人身上。 只是那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殊不知,齐温然此时此刻恨不得剥皮拆骨的人,眼下正在他的身边。 褚朝安将凤倾和齐温然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本以为还能看出些什么。 没想到的是,整场晚宴下来,凤倾也就同齐温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无别的。 而江烬同样没有和齐温然产生言语交谈。 更别说其他两人。 魔尊远远落座在苍山派的一角,与世家摸不到边;冥王亦是,隐匿于高阁之上,连面都未曾露过。 随着晚宴散去,各大宗门的人有序离开,褚朝安被纪良他们拉到后面。 “陆师兄,刚刚可有看到尊上是何表情?”陈晋小声开口问道。 褚朝安看他:“嗯?” 纪良和他解释方才他们挤眉弄眼时想说的话,得到一个后者根本没有听懂的答案,“啊,我们还以为......” 原来陆师兄根本就没看懂他们的眼神示意。 正说着,三人走出大殿。 只听咬牙切齿的一声:“陆昀!” 褚朝安侧目,是夏侯邑站在小径一角,正目光阴毒的看过来。 百花楼建立于海岛中央,高高悬浮于海面,在云雾缭绕间屹立,上去便可体验一把手摘云雾。 而这些周遭的雾气、似是被蓬莱使用了特殊秘法,站在楼中看去时,薄雾呈现着百花盛开的模样,百花楼顾名思义。 不仅如此,楼内的石桌上还摆放着各类美酒佳肴,几副棋盘供人取用,更有文房四宝可用来作画写诗。 吃食皆是灵草灵植所制,棋盘也俱为上品白玉;砚台彤管更不必说,全是大家所出。 这阵仗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又不禁叫人咋舌、蓬莱阁此次的大手笔。 正当朝衍宗众弟子各自坐下,欲赏玩一番,百花楼外出现数道术法。 各色灵力伴随着流光划过,由远及近,有几位修士过来了。 ...... “是夏侯世家。” 尚存的四大世家中,夏侯世家以黄为尊,各个一袭黄袍招摇过市,且衣袍上绘制的夏侯世家烫金标志注入魂力后尤为醒目,修丨真丨界无人不知。 那道魂力,是夏侯世家老祖宗所注,能抵挡一道攻击,用以后辈保命之用,更可震慑宵小。 褚朝安闻言,侧目看去。 只见夏侯世家的一行人,已经上了百花楼,占据一方。 为首的青年衣着最为华贵,衣摆袖口及腰间玉带,材质都极为细腻光滑,行走间晃动时飘逸非常,手中一柄紫清宝扇来回扇动。 若说其他人用此物只会让人觉得风流不羁,这人舞着折扇的模样,则尽显吊儿郎当的跋扈之态,此刻下巴微扬着用一双吊梢眼向下睨着旁人,无端生出几分轻蔑。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还不过来见过我家公子?”边上一个青年的随从急于表现,上前一步便开口大放厥词道。 随着那人一声大喝,原本坐着的朝衍宗弟子纷纷站起。 纪良原本准备拉着褚朝安一同下一盘棋,听到这话,也禁不住起身,瞪视过去。 他们衣服上朝衍宗的标志那般明显,这些人显然是故意的。 “哟,原来是朝衍宗弟子。” 两方人相对站立,方才被称作公子的青年出声,轻挥折扇合拢后略拱了拱手,“在下夏侯邑,幸会。” 态度骄易,极为装腔作势。 ...... 众人看了看褚朝安。 他现在是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不论是修为身份,都是他们要称一声师兄的,眼下也全都知礼的等他表态。 褚朝安在朝衍宗出了名的谦和有礼,在江烬面前更是乖巧温顺,此时也一样,他对着夏侯邑回了一礼,“久仰夏侯公子大名,朝衍宗陆昀。” 然而,褚朝安话才刚出口,夏侯邑并未看着他答话,而是偏过头同先前说话的那名随侍道:“你说,一会我让然弟过来,他会喜欢这里吗?” 随侍笑嘻嘻的应道:“当然会,公子特意挑选的地方,然公子肯定喜欢!” 听到随侍的话,夏侯邑朗笑出声。 “他是夏侯世家的大公子......”纪良在听到对方名字时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此刻凑到褚朝安身边低声说着。 接着他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中间可疑的顿了顿,“听闻他和夏侯然,关系极为、亲......密。” 褚朝安了然,点了点头。 对面的主从二人说完,另一侧站着的随从察言观色,上前道:“这里我们家公子稍后要请人过来,还请让出来一用。” 表面客气,实际不容拒绝。 “你们不要太过分!” “陈晋。”一旁的弟子拉了拉身边这个脾气不太好,冲动易怒的师弟,“这可是夏侯世家......” 世家在修丨真丨界地位不低,且四大世家沆瀣一气,自是不能得罪,就算他们是朝衍宗弟子,那也只是弟子,同世家公子比不得。 何况,这个夏侯邑是夏侯世家的大公子,身份更加非同凡响。 褚朝安眸子微闪了闪,神色微不可察的冷了一瞬。 ...... 夏侯世家一行见状,则愈发不以为然,只当他们不过一群朝衍宗的普通弟子,就连眼下发生这种打了脸面的事情、话也都不敢大声说。 “公子,然公子很快就过来了。”那人转头道。 “嗯。”夏侯邑将视线挪到朝衍宗弟子们身上,声音淡了淡,“陆道友意下如何?” 夏侯邑此言,叫百花楼内众人全看向了褚朝安。 褚朝安抬眼,神色如常,“既然夏侯公子要请人来百花楼赏景,不想有外人在场打扰,我师兄弟等自然不方便在此。” “陆道友不愧为大宗弟子,就是明事理。”夏侯邑沉着声线,眉眼暗含阴鸷。 褚朝安这话表面漂亮,却分明是在说他用夏侯世家的名头以势压人,他们不得不离开。 朝衍宗一行听出几分,没再说话。 只运起灵力离去时,又愤愤扫了眼夏侯世家的人。 百花楼外,朝衍宗众弟子站在一处,陈晋最先憋不住,强忍着道:“陆师兄为何要让他们,那百花楼又不是夏侯世家的!” 虽然刚刚陆师兄的那番话确实没有太给夏侯邑面子,他们若真要留下也需得借对方望均仙尊关门弟子的身份之势,但还是把百花楼让了出来。 委实叫人心里不太舒坦。 褚朝安眉眼低垂。 在他身旁的纪良见此,正欲替他说一句。 只听褚朝安顿了片刻后,颔了颔首对着陈晋缓声道:“是不是夏侯世家的,你我都不知道,待晚宴开始,我会同夏侯家主询问一二。” “噗。”不知谁先笑了一声,继而是接二连三的哄笑声。 纪良也被这回答弄懵了。 褚朝安没有当时同夏侯邑对峙,却在事后去与夏侯世家主要说法,摆明是在打夏侯邑的脸,就算他夏侯世家大公子再受宠,当着晚宴仙门百家的面,想必夏侯家主也不能掩饰过去。 *** 不用褚朝安点明。 在场的人都知道,到时候,有仙尊坐镇撑腰,他们方才受的气定能找回来。 想清楚后,众人又有说有笑起来,陈晋挠了挠头,对褚朝安道了句,“陆师兄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陆师兄这招,狠! 褚朝安笑了笑。 找人撑腰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干,届时江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陆师兄,妙啊!”纪良有些不怀好意,冲他竖了竖拇指。 就算夏侯邑到时候因为夏侯世家主的宠爱,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可脸面却是丢定了的。 且还是当着仙门百家的面,想想,那时夏侯邑的表情肯定精彩无比,看他还如何嚣张。 现下,他们就只需回落霞斋等着晚宴开始就好。 一行人往落霞斋的方向走,刚踏出几步,迎面就走来一人。 来人一袭黄衫,包裹着的身形修长显得有些瘦弱,鼻梁秀气挺直,唇瓣不染而朱,双眸炯炯有神如星光闪耀,容色姝丽,美得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一个男子长出如此模样,实在少见,纵然看惯了陆师兄,还有有幸见过尊上之貌,也不住多瞧。 待注意到他身上,那个烫金的远山图腾,全都愣了愣。 表情从惊艳转为了冷淡。 又是一个夏侯世家的人。 褚朝安也朝那人看去,眸色一凝。 是齐温然。 ...... 察觉到他的视线,齐温然回视他一眼,并没有认出褚朝安就是他追寻多年无果,预备除之后快的人,后者极有风度的对褚朝安点了下头,神态颇为平静。 只是心里的想法却截然不同,这还是齐温然头一次收到如此多的、类似于嫌弃的视线,实在是让他摸不准是为何。 想着,齐温然拱手作揖道:“诸位可是朝衍宗的道友,在下夏侯然,有礼了。” 听他语气谦逊态度有礼数,朝衍宗一众也就稍稍平复了刚才对夏侯世家没一个好人的偏见,齐齐回以一礼。 然闻听对方就是夏侯然的纪良一愣,怔怔看向对方。 这就是夏侯然啊。 那个尊上都有心要收之为徒的夏侯然。 也有不少其他弟子听闻过这事,全都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他来,还时不时状似不经意般的往褚朝安身上撇去一眼。 关键时刻,还是纪良急中生智,道:“道友想必是要去找夏侯邑公子,他就在前面的百花楼,你去。” 这话一出,其余弟子俱都露出了方才的神情。 原来夏侯邑要请的,几天是这人。 想到夏侯邑之前提到的‘然弟’,应当是八丨九不离十了。 果不其然,听纪良提起这个,‘夏侯然’便露出了一个微笑,对着他们又一礼,“多谢。” 然而这一次,齐温然得到的回应就愈发冷淡了。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果然是弊端。 没有了进度条的提示, 褚朝安根本无从得知赤雀的行踪,就如同此刻一般,他毫无防备便与后者直直看来的目光相对。 褚朝安望入一双赤金色的眸子里。 他还记得, 当初身份还未暴露之时,赤雀那迷一般的直觉, 认定‘郁卿’和‘凌寒’相似, 要两人相见一事。 若说方才没有看到赤雀的身影,褚朝安松了一口气。那么现在,他刚松下去的那口气,转瞬就又提了起来。 没由来的,褚朝安暂时不想看到赤雀。 须臾的目光相接后,褚朝安慢慢地转过了视线,姿态闲适依旧,十分的自然。 他没有再看门口出现的烈云和焱琅、赤雀三人, 而是微侧过身同身旁的小二道:“昨日的菜式再来一份。” 近几日来伺候褚朝安这桌的,都是这位,他便也驾轻就熟起来。 闻见褚朝安出言,小二连连点头, 把刚才的震惊压下, 往后厨跑去。 另一边也早就有其他人去通知掌柜, 告知其有大人物过来。 因为前来的鬼修俱都是准备在此等着看百鬼节的, 大堂中近日都还是这一批人。 而前几日还在他们口中议论的人, 眼下就出现在此,此时却全无一人再敢吭声, 纷纷小心翼翼偷觑着来人。 两位魔将大人,还有一位妖君大人。 …… 褚朝安正想着这三人怎么会结伴过来,也并未再和其他人一样去看烈云几人。 但是他这边尽力避开了后者, 可对方却是不然。 就见最后一个进客栈的赤雀摇头晃脑跟着烈云几人入了桌后,掌柜出来相迎,正在询问几位贵客需不需要一个雅间,遂被否决了。 烈云也比较喜欢热闹,摆了摆手后让掌柜拿出菜单点菜,看看这冥界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魔族和妖族加之鬼修都向来随性,并不会有辟谷后再不进食这样的理念。而修士大部分则会为此与凡人区分开来,故而辟谷后就不再进食。 在焱琅点菜之余,烈云往旁边显得有几分反常的赤雀看了眼。 托前几日在鬼医那药庐的福,上千年来,他还是首次和后者有过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候。 比之前在修真界那般,现在都能共在一桌用食了,放在以往,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烈云瞥一眼一边的赤雀,又接果焱琅点完后递过来的菜单。 将菜单交递过去,焱琅闻言也跟着看了看赤雀,表情淡淡。 随即在对方不发一言还在自顾自盯着某个方向看时,焱琅也顺着赤雀的目光看往了某处。 大堂中最角落,亦是最安静的一隅,一袭淡青色衣衫的背影正对着他们这边。 赤雀是在看那人。 焱琅眯了眯眼,烈云跟着从菜单中抬起头,分出一半心神往那边看去。 正当几人目光全都汇聚在那一处时,便见那青衫身影已然起身,动作不紧不慢的离开三人的视野里。 只能看到那人在行走间,衣摆之上淡淡银白点缀其边的青竹一摇一晃,身影随之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这个人……” *** 但见那道背影身形挺立,如松如竹般,最终,只听烈云一句咋舌,“背影真好看。”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把菜单递给赤雀。 焱琅倒是没有说什么,仅一个背影,并不能看出些其他。 “赤雀。”烈云粗着嗓子喊了还没收回目光的赤雀一声,大大咧咧直接将菜单挡到了后者依旧看着楼梯口处不动的眼前。 待赤雀阴恻恻的转回头望过来,烈云反而手一摊,菜单落了下去。在落下的瞬间,不出意料的被前者一手就给接了过去。 烈云见他接手,拍了拍大掌,“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赤雀阴沉沉咧起嘴角,就是不与他说,赤金色的眼眸转个不停。 方才的那人…… 可真好看啊。 不得不承认,那是赤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看到他这副状态,烈云下意识抖了抖手上的鸡皮疙瘩。 这个眼神他熟悉,当初赤雀第一次看到他的头发时……还有首次见到‘凌寒’时…… “你该不会是想、” 烈云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焱琅率先打断,“不可以。” 被他打断,烈云看他一眼,焱琅回视他,扫向赤雀。 烈云很快明白过来。 焱琅这并非是多管闲事,眼下他们来冥界的目的还是来找‘凌寒’的,而赤雀又是与他们一道出来。 且即便三人不是一道,若冥界中出了什么其他乱子,难免影响他们带走‘凌寒’的计划。 那就更不必提现在了。 想罢后,烈云也道:“你行了,别看人好看就去抢,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 烈云苦口婆心说了半晌,越说反倒是觉得赤雀还有些坐不住想要走上楼的冲动。 见状,烈云无法,但还不等他求助,焱琅已然开了口。 “不要忘了,你来冥界的目的。” 虽说这般算是给了对方提醒,但焱琅还是不容赤雀有影响他们计划的机会。 被焱琅这一句点醒的、当属烈云最甚,当即拍桌道:“对啊!你忘了你是来找、找小卿的了吗!” 听烈云说完这话,赤雀眸子一转,安分了下来。 找小卿要紧。 几人这边的动静被大堂内的众人尽收入耳。 纷纷在心中腹诽:这魔将和妖君怎么都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他们还想看两方人打起来呢,没承想竟是如此和谐。 · 同一时间。 褚朝安回了房后,心中稍加思索便想明白。 当初会让赤雀忽然注意到‘郁卿’同‘凌寒’的相似之处,不外乎是他从自己动手于对方交手时看出的端倪。 若单论改变样貌和气质,褚朝安自认毫无破绽。 而他以往的每一次露馅,大都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面,如今吸取之前的经验便是。且褚朝安现在也无需时时刻刻都提防着露馅了,只需不被人认出便可。 但就现下来看。 褚朝安也并不认为,除了冥界中的知情人,其余几界对于鬼医离开药庐的消息,应该是持怀疑态度的。 如此一来,便更不必担心自己露面时,会被人将现在的他,和之前的几个身份联系起来。 ...... 正想着,褚朝安忽而听闻一道‘叮’声。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赤雀妖君:任务进度+1%。】 褚朝安滞了滞,在听到提示音后,打开了系统界面查看。 就见于‘赤雀妖君’那一栏中,进度条停留在‘76%’上面。 莹绿色的‘76%’入目,褚朝安只觉眼睛一阵刺痛,特别是在打开后方那一栏新功能‘+明细’上。 这里可以清晰看出这‘1%’的进度条的增长从何而来。 褚朝安只需稍微偏移一点视线,就能看到系统界面中一栏一栏划分开的表格里面,其中的小方框内分别记录着他曾使用过的名字,以及现在的。 就见于‘陆昀’、‘凌寒’、‘郁卿’、‘璇离’、‘褚朝安’这五个名字下方。 刚刚增长的‘1%’,正是出现在‘褚朝安’下面,最终所有的进度也尽皆归‘褚朝安’所有。 不可否认,这一项功能确实带给了褚朝安极大的便利。 眼下这‘1%’,恰好就说明,赤雀方才注意到他了。 即使他没有动过手。 褚朝安:“......” 赤雀到底从哪里注意到自己的。 房间中安静半晌,连一丝气息波动也无,褚朝安盯着那点‘1%’看了良久,最终才缓缓转动脖颈,看向了最上方的总进度条。 ‘60%’的进度入目,总算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只是还是得头疼接下来,赤雀既然盯上他,想必是不会真就如此善罢甘休了。且就算他现在离开,也并非上策。 ...... 褚朝安为了提防赤雀,一连几日都未再出过房门。 这几日中,也如他所愿的没有再关于赤雀的半点消息传来,褚朝安每日打开系统界面查看,赤雀的状态栏都处于淡淡的绿色上面。 显示着心情尚可。 而前几日就到了冥界的祁越和凤倾则是一直处于灰色状态,确切来说,最上方的四个栏框皆是,只是灰色程度不一罢了。 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淡下来的迹象,褚朝安唇线绷直。 若不是总能听到进度条增长的声音,且总进度条也一直在小幅度的增长,褚朝安都要以为,自己是将这些人得罪狠了。 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并且褚朝安还不认为有需要他出面的情况。 一切还需要再多做些观察才、可按照进度条的增长度来判断,最终做下决定。 如今褚朝安并未出现,却也能收集到这些进度条,俱算是他从侧面得到的。 但显然,褚朝安的计划对于自他从冥域中离开、那一栏连‘0.5%’的进度条都未有半分增长的‘冥界冥王’是无用的。 仍旧是那‘5.5%’,未有一丝一毫的增长。 这也是褚朝安会选择换回自己身份后,还留在冥域的原因。 要说唯一的变化。 褚朝安看着那几近深灰的一栏,只觉莫名心惊。 隐隐都能窥见丝丝灰色。 · 与此同时。 正被对着系统界面隔空注视、条框中心的本人,正于缭绕着幽香的药庐中,为那几盆被其主人放任自流了的灵药种子浇水。 一旁还有雀儿叽叽喳喳不断传出的声音。 这一方天地仿佛都只有那一人的存在,显得安静宁和,外界的喧嚣似乎都不能扰其半分。 从此人的状态,根本无法同那状态栏上显示的颜色相对应。 ...... 然而百鬼节,鬼门关大开,必定是需要一人到场的。 那便是冥帝。 待鬽城这边一切准备妥当,青鬼笑容谄媚的对着一个方向笑,“听诩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吩咐。” 他这一副以听诩马首是瞻的表情,找不出半点当初被听诩打得半身不遂、哭着嚷着要把人碎尸万段的模样。 听诩睨他一眼,继而垂下目光去。 青鬼撇了撇他,心中思索听诩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下一刻,就见听诩抬眸朝他睨视过来,接着道:“真想为我办事?” 这几日里,青鬼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来他眼前晃悠,一件正事不会做。 见他表情有些狠,青鬼猛然回想起当初被打的痛,只能咬着牙讷讷点头。 听诩嗤笑一声,“那好。” 青鬼更觉不对。 接着便闻听诩继续道。 “你去一趟药庐,请冥帝来鬽城。”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见听诩要他做的事居然是前往药庐中找冥帝, 青鬼立时面露惊恐,苦着脸摇头怂道:“不、我不去行不行?” 早知道自己就不因为几日来一事无成显得无能、而非要来听诩这里找事做了。 听诩无情拒绝,“你必须去。” 青鬼欲哭无泪,眼神哀求看着听诩, 然后者将他视若无物, 只当没有看到一般, 甚至于一秒后转过了身去。 “听诩大人,”青鬼继续哭嚎,半晌后见没用便转换方式,“为何要请冥帝过来啊?” 说完后,他眼前微微发亮,成功了。 就见听诩回过了身。 只是,青鬼在对上听诩朝他看来的、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目光时, 青鬼只觉喉间一阵发堵, 但还是又问了一遍。 企图蒙混过关便可不去药庐了。 听诩扯了下嘴角, 讥嘲道:“你是真把自己当修士了?” 青鬼喜欢待在修真界一事冥界中人尽皆知, 此刻闻言, 他倒是没有反驳。 见此情景, 听诩抬手按按眉心,片刻后才简短道:“鬼门关需得由冥帝注入幽冥之力, 方能打开。” 因而才需冥帝必到不可。 闻言,青鬼恍然,随即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 听诩懒得理他,转身便走,青鬼还想跟,但听诩的身影瞬间便去得远了。 徒留青鬼一人在原地。 先前出巡一事, 导致他至今都不敢去找钰白,才寻来了听诩,眼下便更不敢去见冥帝本尊了。 会被杀鬼灭口。 ...... 要打开鬼门关,所以必须前往药庐。 青鬼寻思半天推脱的理由无果,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鬽城。 此事是他自己答应的,便当是为了百鬼节做出的牺牲罢。 · 距百鬼节不过一日,鬽城已然汇聚了来自冥界三十六城鬼修,以及十殿鬼神皆有到场,听闻比之以往的人还要少上不少。 只因各界来往鬽城观看百鬼节中,无一位来自修真界的修士,但是其余两界各有许多不请自来者。 其中,更是不乏有猎奇者。 观赏之余,还想讨一杯孟婆汤喝喝。 一杯孟婆汤,前尘往事忘。 因为百鬼节将至,褚朝安所在的客栈早在几日前就已是人满为患,不过也大都是鬼修。 从他自爆身份后,能够转换身上的气息技能仍在。 褚朝安此刻在冥界,那他也便是实打实的鬼修。 同时,褚朝安实力则保留了当初‘凌寒’已然晋升合体期的修为。 也就是说,他现在无论是将种族切换成魔族、妖族,亦或是修士、鬼修,身上的实力都不会再有变化。 褚朝安倒是不在意这点变化。 若非他刻意压制,‘陆昀’的修为又怎会只有元婴,且‘郁卿’和‘璇离’的进阶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下他无需在隐瞒身份,自是不必再有转换。 合体期。 放眼整个幻陵大陆,合体期都是立于金字塔上的存在。 而这一点也为褚朝安带来许多便利。 ...... 就比如此刻,褚朝安虽是安坐于大堂内一角,却无一人敢上前寻衅滋事。 只因被他周身散发、那似有若无的威压震慑。 褚朝安并未在意其他人投来打量的目光,仅需放出一丝合体期大能的气息便可叫其余人不敢靠近,只能私下腹诽鬽城何时出现这样的大人物了。 不过因为百鬼节快到、又显得合情合理起来。 正在这时,有人高声道:“明日就是百鬼节了,诸位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他这话问得从未参与过百鬼节之人一头雾水,偶然混进几个魔族亦或者妖族都是不明所以。 然而此言却是叫一众鬼修们兴致盎然起来。 “我我我,上一次百鬼节结束我就想好了。”有人激.动开口。 闻见这声,褚朝安朝那鬼修看了看,不过一眼就将其看穿。 一百多岁的鬼修,放在一众数百上千岁的鬼修中,显得很是年轻。 只听他笑眯起眼,乐呵呵道:“上次结束后,听闻忘川河中一躺,可以记起前尘往事,还可能会知晓自己的前身,我便想去看看。” 话落,很快又有人接口,“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是更想踏一次奈何桥,届时我要拉上仇家一起,一百年了,斗累了,下个一百年再斗。” ...... 众人很快就着百鬼节的话题说起,这两天几乎都在说此事。 褚朝安也听了些传闻。 除却浸入忘川河中忆前尘,还有奈何桥过恩怨消,望乡台上看阳世,可以望见各界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彼岸花体七情...... 各种各样的奇事。 这也便是众人对百鬼节心向往之的原因所在。 忆前尘,恩怨消,褚朝安眼睫扇动两下,慢慢低敛下来。 看阳世,体七情...... 那他能不能...... *** 不待褚朝安想出结果。 只闻大堂中原本闹哄哄一片的声音倏地一静、将他沉浸的思绪打断,出奇熟悉的氛围涌现。 褚朝安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跟着抬首看去。 果不其然,便见多日未曾得见的赤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目光恰好锁定在褚朝安所坐的方位。 赤雀的赤金色眼瞳微微眯着,止不住流泻出几分兴味。 褚朝安同他对视一眼后,缓慢地收回视线。 然不多时,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堂内,响起了赤雀的脚步声。 听说前日又有巡街,烈云、焱琅、赤雀皆在其列,这次的阵仗尤为盛大,而赤雀一经出现,就叫在场众人认了出来。 其中还有上一次见过他的,几人不时掩着面低声交谈几句。 赤雀的名号在妖界几乎人尽皆知,魔界因为烈云所以也算略有耳闻,修真界中亦是鲜有人知,冥界则对其可以说得上一无所知了。 冥界与其余几界素无瓜葛,与妖界唯一的交集、也不过每三百年一次的妖界盛会。 但是前往参加盛会的人选却是没几个,十殿鬼神亦乃寻常鬼修接触不到的,故而无鬼修听闻妖族的事情,所以也对赤雀的心性毫无了解,说话时并未避讳。 褚朝安以肉眼可见的,看到在听闻那几人闲言碎语的赤雀脸色黑沉下来,赤金色的眸子一暗,像是想要动手。 若没人拦下他,保不齐赤雀会在此处做出些什么。 褚朝安暂且稳住心神,准备静观其变。 接着就见赤雀转过了头,眼神幽幽的朝几人看过去,身形微转,妖力瞬间于大堂内流转开。 见状,褚朝安置于桌上的手往下垂了垂。 然正在这时,忽闻一道高声:“赤雀!你想做什么?” ...... 褚朝安五指收拢的动作倏然停住。 他循着声音响起的客栈外看了过去,出乎意料的,竟是先看到了听诩。 后者缓步跨入客栈中,在场的鬼修皆认得他,纷纷行礼,“魇神大人。” 看清赤雀的动作,听诩神色一淡,迅速闪身上前。 在赤雀妖力打向方才议论几人前,听诩调动鬼力将之拦下。 赤雀阴着嗓音,“你敢拦我?” 听诩扯了扯嘴角,“劝你不要闹事。” 闻言,赤雀的动作微顿,眼神左右闪动。 见他停下,听诩便也跟着收了手,但还是时刻注意着赤雀的动作,只要对方一出手,他就能将之拦下。 而赤雀并没有动作,在几名鬼修看到他忽地动手后的骇然注视下,他收起了身上的妖力,紧接着勾起嘴角,“今天轮到你看着我?” 鉴于上次好不容易阻止赤雀的搞事,回去之后,烈云和焱琅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三人居然决定轮流看守赤雀。 以免后者做出什么毁坏此次百鬼节一事的举动来。 听诩睨他一眼。 若不是听那两人说起,小朋友兴许会来观看百鬼节,因此听诩自然不容百鬼节出现半点错漏,所以他才答应下来。 “是你啊......”听诩的沉默,令赤雀眼神中的暗色一扫而空,随即只见他缓缓笑起来,“那就好办了。” 赤雀声线中藏不住的愉悦。 听诩闻言,眉毛皱了皱。 角落里注意着他们二人的褚朝安也同时蹙起眉,他了解赤雀,加之方才赤雀的举动...... 正想着,果真就见后者朝他走了过来。 赤雀脸上犹带着几分笑意,眯缝着眼走向褚朝安,同一时间又对视线随着他挪动的听诩颐指气使,“他,我要带走。” ...... 客栈内众人便见那身着一袭暗红色锦袍的妖君大人,在短暂的大显神威被制止后,又指着一容貌极为好看的男子、说出要带人走的话。 竟还是个好男色的。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 众人视线汇聚于褚朝安面上,齐齐在心中冒出一句:美人如斯。 如今身处冥界,听诩乃十殿鬼神之一,他既然想拦着自己,赤雀必然是要对方付出点什么的。 前两日是烈云、焱琅同时看着他,赤雀寻不到机会出来。 此时既然只有听诩一人,这便好办了。 赤雀笑起来,转而去看听诩,“我要把大大美人带回去,你看着办。” 说罢,便见听诩移开视线,转到了被他指着的褚朝安身上。 褚朝安呼吸轻了轻。 果然,遇见赤雀,一准没好事。 与此同时,又听赤雀道:“大大美人,明日随我一同参加百鬼节。” 一边说,赤雀偏转头朝他笑了下,心里想的却是:嗯......小卿不在,我只是暂时找个替代品。 想罢,赤雀挡了挡听诩的目光,将褚朝安藏在身后。 大大美人只有他一人能看。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褚朝安被赤雀挡在身后, 脑海中盘旋着他方才说的。 要带他......去哪? 如今鬽城中诸大能汇聚,而青魂殿中,又有魔尊、妖皇, 以及冥王。 褚朝安尚未想过、他从冥域离开后, 这么快就要重新面对几人了。 这般想着, 褚朝安盯着赤雀背影瞧了瞧, 唇瓣微张便欲开口。 下一刻,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赤雀身形一转, 朝褚朝安看来。 褚朝安微撩眼帘, 眼型狭长而上挑,处处透着锋锐, 周身气势凌冽非常, 分明是没有露出半点别样的表情, 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同他对视的赤雀眼睛眨了眨, 盯着人看了半晌。 直至身后听诩的声音响起后方才回过神来。 “真要带他走?” 听诩从赤雀偏过的身子一侧瞥去,褚朝安此刻已将气息内敛下来, 挑起一边眉梢,继而看向二人悠悠说道:“两位未免把话说得太满。” 如含霜雪的清冷嗓音于大堂中响起,传入众人耳中,犹带着十足的冷意, 冻得人脊背发寒。 “你不想跟我走?”赤雀扬起眉。 一遇上感兴趣之人, 他的自称也便自然而然的用上了‘我’,方才还被赤雀气势所慑的其他人, 一下又对其转变了态度。 褚朝安冷眼扫他。 ...... 一时间,整个大堂中的人都不断用眼角余光偷觑着褚朝安三人所在的这一角。 敏锐察觉到在褚朝安无声表达拒绝后、赤雀周身气息转瞬变得有些不对,听诩眸光微转, 从手中取出一枚御令。 藏着无尽威势的御令一经出现,大堂内鬼修跪倒一地。 见御令如见冥帝。 十殿鬼神皆配有此御令,但并非可以随意使用,对他们有次数上的限制,一旦用尽,御令消散。 且在每一位鬼神使用此御令时,俱是会令冥帝有所感知。 听诩也没在意褚朝安见到御令依旧无动于衷的举动,只因御令一出,他所说的,皆为真言。 便如同冥帝的御令真言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真言一出,可号令百鬼。 “随我一道。”听诩淡声开口,他是不会容许赤雀在此刻发疯的,百鬼节不可有任何闪失,说完后御令化作淡淡烟雾散于听诩掌中。 褚朝安隐隐能感受到,无形之间似乎有一股力量朝他包裹而来,却在覆盖上他的一瞬,又被格挡开。 是系统将御令对他的作用给阻隔了。 然这些都是听诩等人无从知晓的,褚朝安抬眸定定看听诩一眼。 就见后者偏了下头不再看他,只是片刻后又道:“百鬼节一过,你可自行离开。” 百鬼节一过,不论小朋友会否出现,届时赤雀就算再想要拦人也与他无关,且此人的修为......听诩竟一时没能看透。 褚朝安身上有系统的一层防护,故而没让听诩窥见什么。 而眼下确实不是个能随意抽身的好时机,褚朝安无法。 ...... 不管是听诩用了御令也好,不用也罢。 即便听诩没有用御令,褚朝安都不会和赤雀有正面对上的可能,更不提现今御令加身,纵然褚朝安不受真言影响,也需得做出一个样子。 否则再度引起怀疑暴露身份就未免得不偿失。 如此一来。 褚朝安便随着听诩、赤雀两人,在一众鬼修的目送下,一同前往青魂殿。 任褚朝安怎么也没想到,听诩居然舍得用掉御令,竟还只是为了把他带回青魂殿。 一路上,褚朝安都在想,届时到得青魂殿他当如何。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褚朝安稍作寻思后就决定,只待百鬼节结束,他便离开鬽城。 或者, 离开冥界。 · 青魂殿。 明日百鬼节便要于鬽城中心举行,到时鬼门关大开,可见地府。此乃冥界一大盛景,百年一次委实难得,所以青魂殿上下还在各自忙碌着、准备迎接百鬼节的到来。 一连半月都忙作一团,今日已是落至尾声。 三人甫一来到青魂殿,来往行走的众侍女注意到听诩,随即又看到赤雀,一礼后立时跑开一名侍女前去通报。 想来是这几日赤雀兴许没有那么安分,导致侍女一见了他,便慌忙赶去找了青鬼。 前两日都还是两位魔将大人看着妖君大人,今日只有魇神大人一人怎么行! *** 听到侍女的话,青鬼本是不欲前往。 他为何要去帮听诩。 不过又听侍女道:“大人莫不是忘了,前两日两位魔将大人有言,若不将妖君大人好好看着,到时候百鬼节可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进行下去了。” 这不怪烈云和焱琅危言耸听。 而是当初赤雀于三百年一次的妖界盛会上的壮举实在是令人刮目,不得不叫人提防。 三年一次的盛会都敢搅和,赤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闻听此言,青鬼心底‘咯噔’一声,接口便道:“那不行。” 说着,他一扬袖摆,“带路。” 这还是首次由他青魂殿主持百鬼节。 青鬼断不能让人搅和了去,那多没面子! 侍女领命,接着就要朝方才遇到魇神大人他们时的地方而去。 正跟在侍女身后走着,行至一处长廊,青鬼脚下倏然一顿,旋即转头往左侧远远看去。 只见隔着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碧湖,对岸的嶙峋假山石旁正对坐着两人。 恰好就是侍女刚刚才提及的两位魔将大人。 “烈云,焱琅。”青鬼挑了挑眉毛。 他注意到那两人,两人也同样察觉出青鬼的目光,遂跟着回过头。 见状,青鬼眼珠子一转,“二位,此处颇为无趣,不若随我走走?” 正好,他不想与听诩单独相对,更不说中间还有个需要看着的赤雀。 想着把这两人带上,也不至于到时无聊,青鬼越想越觉得可行。 青鬼既是青魂殿的主人,主人亲自相邀,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故而从最开始的二人行,转而成了四人行,青鬼带上了和烈云相携的焱琅二人、一同顺着侍女的指引,往听诩那边而去。 ...... 褚朝安看到侍女离开就知道,想必稍后等着他面对的场面,定然不会小。 但这两人似乎没有要立即入内的意思,褚朝安便也只能随着他们一道,待在原处等着。 直到远远行来的几道身影入目,褚朝安眉峰一扬。 不出所料的,便见青鬼、烈云、焱琅三人一并朝着这里走来。 瞥见几人,听诩道:“你们怎么来了?” 青鬼心下暗忖:你以为我想来。 但他仍面不改色缓缓开口,“嗯,毕竟是在青魂殿,我便想带大家四处走走。” 说得一副冠冕堂皇,若不是听诩对青鬼还算了解,怕也是叫他糊弄过去。 听诩并未戳穿,而是微一颔首,“那就走。” 被他说得一噎,青鬼还不知要说什么,只听身旁烈云忽然出声,“嗯?” 青鬼看过去,就见后者眼神直直往后方一道身影望着。 不知何时,那处正立着一袭淡青色衣衫的颀长身影,细细的腰封将那人的腰线勾勒出,显得劲瘦而有力。 “嘶......”青鬼看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视线不住往那人腰上乱瞟。 同一时间又听烈云开口:“这人的身影,好像有些眼熟。” “客栈。”焱琅提醒,俨然是一眼就把褚朝安认出来,这便是他们上次前往鬽城客栈时遇到的人。 烈云恍然,一拍脑门,“啊,记起来了。” 这不就是他夸过背影的人吗。 刚想明白,烈云蓦地又瞪大了双目,紧接着视线凝到与褚朝安相距不远的赤雀身上,暗骂还是叫这人得手了。 不过烈云还是好奇,后者也不像是轻易就答应赤雀的,竟被拐到了这里。 对于褚朝安如何来此的原因感到疑惑的,焱琅也是其一。 …… 褚朝安一语未发,站着任由几人打量。 不多时还将系统界面打开一扫,查看众人状态。 除去最上方的四个状态栏还是呈现着一个灰色状态,褚朝安看了看在场的赤雀、听诩以及烈云。 三人的状态不一。 听诩是半灰半绿,而赤雀则是一种趋近红色的状态,烈云则是淡淡的绿色。 褚朝安略微扫了眼几人的进度条。 眼下即使是他们没能将他认出,褚朝安亦能从他们身上获取进度,便如上次赤雀那上升的‘1%’的进度条一般。 正看着几人进度,褚朝安倏然见到烈云的进度条接着就上涨了‘1%’。 烈云:“你叫什么?” 褚朝安闻言,转眸看向烈云,这‘1%’便是代表后者对他起了点兴趣了。 这是褚朝安没想到的,赤雀将他带来青魂殿的意外之喜。 不过名字…… 褚朝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瞬身侧传来一道低低的哼声。 却见赤雀勾着笑微侧首瞥了眼烈云,接着他转回头,对着褚朝安道:“别告诉他。” 赤雀虽然也想知道,大大美人姓甚名谁,但还需得找个无人之处,对方单独告诉他才好。 烈云:“……” 他转头去看自己问话之人,便见褚朝安忽地勾了勾嘴角,倒是对赤雀点了下头,“好。” 不告诉他。 …… 听到他的答复,赤雀眸子一亮。 下一秒,系统‘叮’一声响起。 【赤雀妖君:任务进度+5%。】 接着褚朝安就看到系统界面中代表着赤雀那一栏的状态栏,随之变成了赤红。 原来红色是代表着高兴。 褚朝安垂眸思索。 然而下一秒,上方的四个进度条倏然从灰转为浅浅的黑色。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褚朝安反复看了看系统界面, 四个深浅不一的黑色进度条依旧映照在他眼底。 如果红色是高兴,褚朝安根据自身曾经的代练经验,很容易就将之对应起来。绿色应是属于一种平常的状态, 而灰色则代表情绪处于低谷状态。 那么黑色...... 或许是怒, 又或许是其他, 褚朝安暂时不能确定。 而此刻若不是赤雀就在面前、他的状态栏又显示着红色, 褚朝安也不会第一时间便将之与高兴联系起来。 赤雀俨然不是一般的愉悦,看到烈云一脸郁闷朝他望过来,嘴角跟着上扬起,赤金色眸中荡漾着亮芒,挑衅似的同烈云咧嘴道:“听见了吗?” 见状, 烈云一扯嘴角, 动了动唇,“听见了听见了。” 说着,烈云又朝褚朝安瞥去一眼, 暗道:此人是怎么和赤雀扯上关系的, 竟还出言附和,知道赤雀是个什么人吗。 在烈云投来的视线中, 褚朝安耳边再次响起系统提示音。 【魔将烈云:进度条+1%。】 两人目前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进度条‘1%’的涨幅在褚朝安的意料之中, 他长睫敛了敛。 烈云的个人进度已经达到‘92%’, 倘若按照现在的进度, 未必没有升至‘100%’的可能。 于褚朝安而言,如现下这般刷进度条十分有利。 自行暴露身份后,除去不能再时时看到攻略目标身侧跟随的进度条,几乎所有的条件都是对他有益的。 暂时将那四个进度条转为黑色一事放下,褚朝安关闭系统界面, 如是想到。 ...... 与此同时,褚朝安被一众人带着入了青魂殿内的一处莲池边,没有一人先行离开。 听诩是遵守约定要看着赤雀,而烈云和焱琅两人则是跟着想要忽悠二人一道的青鬼、三人一并随同赤雀后方,如看管犯人一般。 面对这样的状况,褚朝安倒还称得上镇定自若,全然无视了众人,任赤雀在他身旁来回转悠也并未露出一丝端倪。 “百鬼节马上就到了。” 几人行至莲池旁的一处亭中落座,忽闻青鬼说道。 烈云看他,“不是明日吗。” “是明日没错,”青鬼扬了扬眉,微挑着语调开口,“可明日,不是马上就到了。” 闻听此言,焱琅率先反应过来,“子时便开始?” 他与烈云之前也曾来过冥界,只是都在百鬼节开始后才到,并未听闻百鬼节的开始时间。 青鬼笑起来,“没错。” 褚朝安先前亦没有听其他鬼修提起过百鬼节开始的时间,闻言便不动声色的往几人看去。 想来也是。 于冥界众鬼修而言,晚上才是鬼气最为浓郁的修炼最佳时机,更是阴气大胜之时。 鬼门关大开自然也应是那个时候才对。 如此说来,再过两三个时辰,百鬼节便要开始。 青鬼看向听诩,“稍后我们是否要先行过去?” 几人被他的话吸引,烈云道:“什么先行过去?去哪?” “百鬼节到时候是要在城中心举行的,届时鬼门关的出入口也会在那,我们先行过去,自是为了迎接冥帝。” 到时不止是他们,其余八位鬼神尽皆会到场,更有万千鬼修朝拜。 有热闹,赤雀兴.奋出声,对着几人道:“我也去!” *** 子时一到,几人便提前往鬽城中心而去。 褚朝安自然也在其中。 等他们到的时候,整座鬽城中所有鬼修尽皆出现,城中心人头攒动,除去这一众鬼修,还有其余两界之人混杂其中。 唯独少了修真界的众修士。 往年就算来的人少,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修士的场面。 据闻,修真界外的界膜还未有打开的迹象。 仍是将冥界众鬼修隔绝在外,想必要不了多久,许是会有一场不小的矛盾将于冥界与修真界中展开。 当然,这些也全都是其余不知情者的猜测罢了。 而且现下众人的关注点,也全都在今夜的百鬼节上,无人讨论这些与百鬼节无关的话题。 夜色笼罩了整座鬽城,在这一片昏暗中,无数幽绿的魂火点亮了城中心,偶有几束幽冥鬼火缀在其中。 幽绿光影交织着点点蓝色,街道两边挂着的大红灯笼洒落一片火红光影,若是放在其余几界,则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但于冥界中,此时此刻映照在鬼修眼里的景象,无疑称得上一句‘喜庆’。 褚朝安也在冥界待过不少时日,对冥界夜间会出现的类似场景已经熟悉,并不觉有什么,只是也从中感到了无比欢快的氛围。 大抵是因为,他现在也算是一个鬼修。 可落在烈云和焱琅、赤雀三人眼中,各有不同。 就见烈云搓了搓双臂。 魔界、妖界的夜晚同修真界并无太大差别,唯独冥界不同。 “每次看到这场面,怎么都感觉有点瘆人呢。”烈云喃喃一声,说出来还有些丢面子,他没有去看几人。 在一片绿的、红的暗色光影交织中,无人窥见他耳根那点彰显着羞臊的红晕。 赤雀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紧接着,一行人汇入人海。 ...... 城中心有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往前是开阔的一片巨型广场,届时鬼门关一开,此处便是通往冥府的通道。 忘川河、奈何桥、彼岸花、望乡台......所有冥府才会出现的场景皆会现世。 褚朝安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顺着巷口前行,看到他们的鬼修皆会让开一条道路,同时口中还对青鬼和听诩称呼‘大人’。 因而几人走得还算畅通无阻。 只是不多时,便有一众鬼修围成一圈,挡了众人道路。 隐隐有人声从前方传来。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给老子道歉,听到没有。”人群中一道高声钻入众人耳畔。 赤雀首个上前去凑热闹。 于他周身妖力遍布,走上前人群便自发四散开,只因赤雀身上的妖力扎人。 不过好歹他并未不知轻重的伤人。 赤雀走上前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眯眼笑起来,“你这说的,难道不是鬼话?” 一下子,围观的鬼修全都笑了出来。 确实不是人话。 那开口之人,是个鬼修。 由于赤雀的打岔,后方的褚朝安几人也终于瞧见了人群中围着的…… “钰白!”青鬼蓦地扬声诧异道。 只见人群中央围着的,正是一名化神期的鬼修还有一名身姿笔挺,正僵直立在一处的灰发少年。 钰白。 褚朝安随之看过去。 恰在此时,钰白转头望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褚朝安看到钰白竟直直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 但好在下一瞬,赤雀的身影倏然站到了两人视线交汇的中间。 褚朝安并未在意,撇开了目光。 也是在这个时候,散开的一众鬼修也有人注意到了后方的听诩、青鬼,连忙有人过来行礼。 “魇神大人、青鬼大人。” 青鬼此刻也端起了架子,方才人群中那鬼修显然是在找钰白的麻烦,真不知是不是不要命了,那钰白可是...... 想了想,青鬼板着脸、冲上前来的鬼修问道:“你说,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对着人群抬了抬下巴,因为赤雀的动作,此刻人群中豁开了一条口子,叫他们能看清令一名鬼修的样子。 那鬼修眼神乱转,獐头鼠目,这会俨然被赤雀说得有些挂不住,但又听到人群外有人口称‘魇神大人’和‘青鬼大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抖起来。 而走来行礼之人也在青鬼话落后,一五一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道出。 钰白自然不是会惹事的性子,不过是那鬼修仗着少年看起来是个好讹的,便想着捞上一笔。 本来围观的鬼修也不过看个热闹,此时说起来也觉得哪里不对,“那少年一语未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冒犯到了对方。” 一切全凭那名化神期的鬼修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 此刻说起来还真的处处是蹊跷。 少年看上去,好像不会说话。 从头到尾众人都没见他眼神变一下就罢,后者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立在那处。 青鬼嗤了一声,走上前去,听诩也拧起眉。 但钰白是冥帝的人,不能不管。 唯有隐约间似乎窥见了一丝真相的青鬼、此时不知是该同情那鬼修,还是说什么。 惹谁不好啊...... 两人上前,原本围着的众人纷纷四散开。 ...... 褚朝安在后方看着,并不打算上前,与烈云和焱琅站在一处。 百鬼节马上就要开始,而城中心距离此处也不过再走一条巷子。 还是烈云先道:“不如我们先过去。” 向来喜欢热闹的烈云,此时却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左右那灰发少年有人撑腰。 焱琅看他一眼,点头。 而不知何时,刚才还在人群中说话的赤雀也已走了回来。 “我们一起。”赤雀对褚朝安说了一句,随即看向烈云二人,语气中明晃晃透着一股迫不及待。 烈云同焱琅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出赤雀的打算。 这是和他们一样,准备先去城中心等着,看‘凌寒’何时出来了。 不过众人的目的也算一致,遂四人绕开人群,往城中心而去。 此处的热闹,及不上城中心万分之一。 越往城中心走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街道两旁的红色更为浓重,四处皆是大红灯笼。 魂火更甚,与幽冥鬼火相得映彰。 褚朝安原是跟着几人一道往前,然而没有多久,脚下倏地便是一顿。 在靠近城中心一处高台有楼阁建立。 一片月牙白的衣角接着映入眼帘。 褚朝安看着那处楼阁的二楼窗口,心底蓦然一惊。 师尊…… 江烬居然来了冥界。 …… 望均仙尊的修为不必说,修真界剑道第一人,褚朝安仅看一瞬就移开了视线,以免被江烬发现。 如对方这般的大能,要察觉旁人的窥视简直轻而易举。 褚朝安在转过目光的同时,他将系统界面打开。 四道黑色的进度条瞩目,江烬在最上方,原本的浅灰转为了淡淡的黑色,依次往下。 冥王的状态栏则从原先的暗灰转成了深黑。 几乎瞧不见其中进度条的字样。 正看着系统界面出神,褚朝安尚不及思考修真界已然打开了界膜各界与冥界的通道、而探究江烬又为何出现在此。 身旁蓦地闻见烈云出声,“尊主在那。” 顺着前方看去。 只见祁越和凤倾的身影同时出现。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们过去。”烈云冲焱琅说了句。 继而他又看向赤雀和褚朝安两人, 眼神询问是否一道。 一方高台之上,魔尊和妖皇各自站立,少顷便也向着阁楼而去。 褚朝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立时转向赤雀。 不过好在后者似乎并不想凑那个热闹, 见状,褚朝安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 目送烈云、焱琅二人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听赤雀略带兴.奋的嗓音响起,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了。” 两人此刻所在方位已然是城中心, 赤雀也便不急着找小卿一事, 总归会是他第一个把人找到。 赤雀如是想着,遂又散漫起来, 接着就想起了之前于青魂殿时的问题,“你的名字。” 听他问起, 褚朝安总算明白过来赤雀打的什么注意了。 把所有人支开, 单独来询问他名字。 思及此,褚朝安不由笑了下,忽而同赤雀看来的视线相对,眼神不知不觉噙起一抹戏谑, 随即便见他缓缓勾起一边嘴角,恶劣道:“也不告诉你。” 答应赤雀不将名字告诉烈云是一回事, 不代表褚朝安会把名字告知他。 赤雀则先是被褚朝安唇边泛起的笑意晃了晃神,一双赤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后者,在听闻褚朝安话中之意时, 居然罕见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我就不问了。”赤雀颔了颔首,表情十分愉悦,并未露出半点不高兴的神色。 褚朝安挑起眉看他一眼。 ...... 对于赤雀的心思, 褚朝安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得准。 不过他不将名字说出的原因之一,便是褚朝安还记得,他先前已然把名字、报给了冥帝。 故而只要是他尚在冥界中时,就不会再说起自己的本名。 这并不是褚朝安过于小心谨慎。 而是他相信,以冥帝的感知,整个冥界都在他的探知范围内。 如同上次褚朝安曾听到的那样。 只要冥帝想,便难有事情能瞒过他。 即使是有系统加身的褚朝安,不也在之前没能逃过冥帝的法眼。 现在回想起来,褚朝安仍有些心有余悸。 按照冥帝所言,对方应是一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却迟迟没有点明,反而是处处为他遮掩过去。 偶有的几次逗.弄,也全然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褚朝安更是猜不透他。 正想着,先前还落在几人后面的听诩和青鬼、已经带着钰白往这处走来。 百鬼节即将开始,周遭人潮.涌.动,三人却能在这人山人海中走出一条空旷无比的大道来。 只要他们走过,来往的鬼修必将让开一条道路。 褚朝安注意到于几人身后,还跟着之前人群中看热闹后又与青鬼解释事情经过的鬼修。 看来是事情解决了。 同样见到三人走来的赤雀伸了个懒腰,目光忽然往那人潮中四下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人。 正将视线扫到这边的听诩瞥一眼赤雀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偏过眸子看向来往鬼修中。 与此同时,挤挤挨挨的人群慢慢变得安静下来,时间快到了。 ...... 褚朝安还与赤雀待在一处,而听诩、青鬼、钰白三人也并未往阁楼行去。 鬽城中众鬼修齐聚,还能看到几处空中阁楼中外、刻画着其余几殿鬼神独特的标志,昭示着他们的存在。 青鬼道:“真的不上去?” 还有一刻钟,待在此处与别个鬼修站在一起,委实有些掉身份。 闻言,听诩微微转开视线,淡淡睨视一眼青鬼,“你要上去,便自己上。” 阁楼里待着虽好,却离人群太远。 听诩不想上去。 而闻见听诩说完的青鬼咬了咬牙,他也想上啊,但若是要与钰白待在一处,他可不想。 虽然不知道钰白到底是不是真的冥帝,但是青鬼坚信钰白的身份不简单,那日在轿中之人,也的的确确就是冥帝。 除了冥帝,没有人再能让他在感知到对方的力量后,从神魂都叫.嚣.着.臣.服。 因而青鬼自那日起便心有余悸,不敢再单独面对钰白。 此刻如果他真要自己上去,没准就要经历一次那样的场面,青鬼想都不敢想。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青鬼留了下来。 他也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稍后冥帝到场、施展幽冥之力打开鬼门关之际,那些人统统都得再下来一次,现在上去也是多此一举。 “好,那就、”青鬼的话还未说完,倏然只见钰白的身形转瞬便掠向了阁楼上方,眨眼就没了人影。 *** 青鬼咽了咽口水,看着方才钰白立着的位置,“他这是......” 听诩也望了眼,并没觉得这有什么。 钰白非是没有能力自保,之前被那些鬼修围观,不过是他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罢了。 当时若他和青鬼没有出手,那个鬼修最终也定是拦不住钰白的。 既然钰白要走,听诩没有那个闲心将人拘在这里照看。 而青鬼则是在想其他。 脑子里有个念头不断放大,青鬼眨了眨眼。 先前被鬼医那事震惊过,此刻他便忍不住脑洞大开起来。 这钰白该不会......是要背着他们去变个身份,稍后好以冥帝的身份露面。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奇,青鬼没忍住又去看了看钰白离开的位置。 下意识的,冥帝与钰白曾同时出现过、压根无需找个无人之所转换身份的事实被青鬼忽略掉了。 对于钰白离开的举动,褚朝安亦是多看了那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一刻钟的静默过后。 整个鬽城中心红光大盛,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无数道魂火于空中闪烁,一时间又有狂风大作,将其吹得上下跳跃起来。 与此同时,阁楼之上也落下了几道身影。 十殿鬼神尽皆聚集,顺着几人的动作,褚朝安跟着他们一并抬头上望。 红绿交织的上方,幽冥鬼火亦在不断闪动着,一股磅礴的力量无形扩散开,下一瞬,一道银芒徒然划过。 ...... 只见冥帝凭空而立,令众人感受到从神魂受到压制的磅礴力量便是幽冥之力。 在冥帝身影出现的刹那,鬼修跪倒一地。 为了掩饰身份,褚朝安在所有鬼修向下跪去的瞬间,也跟着单膝扣地。 与其余鬼修一样,他亦是露出一个虔诚而敬畏的姿态。 于所有鬼修的跪拜中,有魔族又或是妖族混迹在人群的最外围。 仰首看去。 鬼门关时隐时现,在幽冥之力注入的同时,鬼门关的轮廓逐渐清晰,阴风阵阵袭来,其中似乎还夹杂几声尖啸。 不多时,丝丝缕缕的鬼气从上方飘荡下来。 鬼门关已开。 褚朝安注意着旁人的动作,在鬼气席卷而下的一瞬,跟着站起身,他抬头看了眼。冥帝的身形已然消失,只余下一道高高悬立着的石门,鬼气混杂着阴气正源源不断从里面涌出。 一秒后,耳边爆发出阵阵嚎叫,不同于先前从鬼门关内透出来的响动,此刻是切切实实响在褚朝安耳畔。 看到鬼门关大开的所有鬼修尽皆朝着鬼门关开启的方向涌入。 · “我们也进去。”在原地静立片刻后,赤雀突然说道。 褚朝安看他一眼,另一边的听诩跟青鬼都未有动作,其余几殿鬼神早在鬼门关大开之时便已离开。 不知是因有过太多次鬼门关大开的经历、对此已是没了兴趣,亦或是有其他事要办。 正当褚朝安思考赤雀为何忽地想要进去。 然下一瞬,他就明白过来。 只因褚朝安侧开目光的一瞬,就见凤倾的身影出现在阁楼下方的高台之上。 ...... 不仅是凤倾,还有祁越,以及在二人后方的烈云和焱琅。 眼下广场周遭空旷一片,所有人都已入了鬼门关内。 褚朝安眸光微转,往另一边看过去时,接着就看到先前离开的钰白此刻同样立在高台上方。 赤雀想进入鬼门关,无非是要避开凤倾。 两人来此的目的虽然一致,可赤雀与其他人和凤倾一样,都是在想待他们等的同一人出来后将人带走。 “好。” 褚朝安果断点头、就要跟赤雀一并往鬼门关行去。 但就在两人动作的瞬间。 后方响起凤倾的声音,“赤雀。” 褚朝安眉心一跳,忽然开始希望赤雀不管不顾带着他往鬼门关中行去。 可事与愿违的是,赤雀竟然停了。 见状,褚朝安偏头,就见赤雀正盯着一个方向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 只见一道银白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于高台中央。 冥帝。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度见到这几位齐聚的场面, 周遭气氛略显诡异。 褚朝安立在一隅,身旁站着赤雀,状似不经意般扫过冥帝所在的位置后,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那高阁的二楼方向, 末了目光才又落回高台。 凤倾同样往他们这边睨视一眼,见赤雀安分后,遂转回视线,唇角扬起一个稍微有些讥讽的弧度, “冥帝是真不知人在哪,还是......” 只闻凤倾嗓音转冷, 含着十足的凉意,“把人藏起来了。” 待他的话音一落, 场中其余人也俱都看向了冥帝。 听诩则是眉头紧皱,立在一旁的青鬼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脑子里混乱一瞬后、灵光一闪。 “鬼医大人早就不在冥界了。”此时无疑是个表现的机会,青鬼连忙高声抢答道。 说完,青鬼又小心翼翼朝高台上瞧了瞧, 一会看看冥帝,一会又转向钰白, 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是在琢磨些什么。 片刻后他低下头去,掩下方才心底冒出的小心思。 然而青鬼刚刚道出的这句话, 瞬间就让诡异的气氛变得僵持起来,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凤倾眼神微凝, 俨然是不信。 与此同时,褚朝安在众人的面上扫过,恰好瞥见又有其他鬼修于这时赶来, 欲往鬼门关内而去。 褚朝安转眸看了看赤雀,便见其在青鬼说完后,神色沉郁。 见状,褚朝安扫一眼前来的鬼修,后者在遥遥与这边行了一礼后,转身飞快掠向鬼门关内。 “我先进去。”褚朝安也不再犹豫,与赤雀简单打过招呼,继而同刚才的鬼修一样,对着冥帝的方向一礼。 最终,褚朝安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鬼门关内,一片幽色。 褚朝安入了鬼门关,蓦然便觉浑身一轻,几分钟前还环绕在他周遭的紧张气氛转瞬消弭。 在他与赤雀说完,后者并未拦着,像是已经根本顾不上褚朝安这边。 任赤雀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就是他要找的‘小卿’。 赤雀不拦,其余人便是连个眼角余光都未往褚朝安这边扫来,因而他才得以顺利脱身。 【系统:恭喜宿主度过难关。】 忽然闻见系统出声,褚朝安轻笑,先前浮动的心绪也在这刹那间和缓下来。 其实也说不上难关。 “就算是方才面对面,他们也认不出我,不是吗。”褚朝安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又顺着眼前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板小路走去。 “这是......”身旁没有任何气息涌动,就连他紧随着的那名鬼修也不见踪迹,褚朝安顿了顿,须臾才轻声问道,“黄泉路?” 【系统:是。】 褚朝安挑眉,又问:“刚刚那个鬼修呢?为何我没有看到他?” 就算是那鬼修用了功法跑远,竟也没叫他捕捉到任何一丝对方残留下来的气息。 这明显不正常。 只是等褚朝安问完,半晌都没能听到系统的回答。 褚朝安喉结轻滚,从鼻间发出一道低低的轻哼,“嗯?” 待这一声落下,系统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系统:黄泉路,并不只有一条。】 ...... 闻见系统的后话,褚朝安怔了怔。 不止一条。 顿了片刻,褚朝安长长吐了口气,“你的意思是,黄泉路有很多条,而我与刚刚的鬼修,被传送入了两条不同的黄泉路上。” 【系统:是。】 这倒是有趣。 不止一条黄泉路,最终通往的则是一个地方。 “这冥府,怕不是个圆的?”褚朝安笑了笑,复又说道。 系统没滋声,大概是默认了。 褚朝安抿了下唇,继续一路向前走去。 不多时,周遭不再是漆黑一片,变得清晰起来,隐有潺潺水声传来。 循着水声,视野逐渐开阔,一条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以及潺潺流水出现在眼前。幽幽冥火似乎离得很远,又仿若距离很近,出现在褚朝安眼前。 褚朝安又行出去少顷便听到人声。 仔细听去,那声音是从水中响起,意识到这点,他垂了垂头,往那不知色泽的水面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躺在上面,沿着河水往下流飘荡。 思及系统先前所说,褚朝安往他走来的地方看去一眼,想必那躺在河中之人飘荡而去的终点,也不是鬼门关。 这冥府之中自有一套规则法门。 “这是忘川河?” 褚朝安一边说,一边听那飘荡于河中之人口里喃喃着什么。 “娘?是你吗。” “爹,孩儿......孩儿终于又见到您了。” “孩儿不孝,请爹娘受孩儿三拜。” ...... 略带哽咽的中年嗓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褚朝安脚下步子滞了滞,再要望去时,那后方的路已然看不清晰,那河中飘荡的人,也已不见了踪影。 褚朝安唇瓣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声音,怔怔看向河中,“真的能看到过去?” 听刚刚那鬼修口中所言,鬼修的父母应是不在人世或是其他,而他方才像是还能与先人对话。 “我......” 不等褚朝安继续说下去。 只闻系统的电流声倏然响起。 【系统:忘川河并不连通异世,无法实现宿主见到身生父母的愿望。】 褚朝安呼吸微沉。 系统所说的,也便代表,无论是奈何桥,还是望乡台......都不能让他看到任何有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什么忆前尘、看阳世,统统都与褚朝安无关。 那他进入鬼门关,根本就毫无意义可言。 想到这一点,褚朝安顿时失了再要往里走去的兴致,甚至脚下已然微转了步子,正欲离开。 恰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倏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冥界冥王:进度条+1%。】 乍然听见冥帝的进度条上涨,褚朝安瞬间转换了心态,下一秒便打开了系统界面。 他差点忘了,在鬼门关外,那几人还在对峙。 只是进度条的忽然上涨又是为何...... *** 正当褚朝安将系统界面打开的一瞬间,蓦地就见方才在鬼门关之外,凡是在系统界面之列的人,进度条皆有不同幅度的增长。 便是江烬也有。 想来应是师尊从阁楼中现身了。 只是褚朝安在看完进度条后,难以避免的被列表最上方四人的黑色状态栏给震住。 从最初的浅浅黑色,此刻已经接近纯黑。 而刚刚还上涨了‘1%’进度条的冥帝,则已经成了纯黑色,进度条和状态栏呈着截然相反的两种状况。 停顿几秒,褚朝安盯着这四人的状态栏看了又看。 果然,刚才他应该在原地待着。 起码还能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 鬼门关外。 褚朝安离开后不久,广场之中的气氛已从最初的僵持,变为了剑拔弩张。 在反复听到他们要找之人确实不在冥域中时。 烈云首个拧着眉头,一脸不相信道:“凌寒既然是在冥界丢的,冥帝势必有找到他的办法?” 听烈云这话中之意,有几分相信‘凌寒’是冥界之人的意思。 也便说明了,烈云已经承认,‘凌寒’就是冥帝的人。 而在后者掩藏身份潜入魔界的原因虽是不明,但此时人不在冥界,冥帝应也有办法知道对方的所在。 只唯一的问题是,眼下其会否告知他们这点罢了。 然现在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也是这个。 倘若冥帝不肯告知,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烈云说完话后,直直朝着冥帝望去,倏地便与一双银眸相对,似还能窥见几缕银芒闪现。 ...... 正待继续看去、意图探明冥帝透露出来的情绪,然而烈云的动作很快就被人打断。 转眼间,高台中又多了一道身影。 烈云一滞,往多出来的那道身影望去,看清来人后,疑惑开口,“望均仙尊?” 不过这疑惑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凌寒’的另外几重身份中,还有一个便是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 而后者会出现在此,并不有多奇怪。 烈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众人此刻也尽皆看向忽然出现的人。 江烬视线淡淡扫向冥帝,嗓音清冽,“今日来,本座是要带昀儿离开冥界。” 出口即道明来意。 听到他的话,凤倾眉梢一扬,“本皇也是要带走小卿卿的。” 烈云转眼去看自家尊主,随即便听祁越冷沉的声线响起,“本尊的人,自是要带走。” 三方各不相让,却也谁都没有在意谁。 最终,三方人俱都看向冥帝,表现出来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坚决。 然在众人注视下,只见冥帝幽幽转过目光,片刻后银眸微阖,轻声道出一句,“要想将人找到,其实不难。”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皆有些意动。 不过也从中听出了冥帝的话中之意。 他们要找的人,是真的不在冥界。 先前听闻冥帝也不能将之找到,此刻观对方态度......似是松口。 乍然闻见冥帝有办法,只在说到冥帝也不能将人找到时出声的听诩猛地抬眼,朝上首那道银白身影看去。 ...... 褚朝安尚不知晓鬼门关外发生的事。 自知道了他并不能从忘川河,亦或是望乡台上知道他想知道的,褚朝安便在看清系统界面中几人的状态栏后,匆匆往鬼门关外赶。 左右他的身份并不会轻易被他们揭破,既然如此,何不坦然面对众人。 然在褚朝安距离鬼门关咫尺,一半身子穿透鬼门关之时。 一道清越嗓音轻轻钻入他的耳畔。 “但是,本帝不会放他离开。”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褚朝安也没想到, 自己从鬼门关出来后,会听到这么一句。 虽说他并不知前言是什么,但褚朝安却有一种直觉, 下意识的、便将自己对应入了冥帝口中提到的那个‘他’上面。 分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褚朝安蓦然就觉头皮一紧,眼前似乎还能看到残余的系统界面上, 那条黑得不能再黑的状态栏。 果然...... 正想着,褚朝安整个人便被送出了鬼门关,眨眼落到了四下空寂无人的广场之中,遥遥可见那方高台上的众人。 褚朝安的出现自是瞒不过他们,只并无人往他这边看来, 眼下所有人都被冥帝方才的话中之意吸引。 “冥帝这是要与妖界为敌?”凤倾凤眸微眯睨视过去,嗓音再无往日的散漫, 虽然依旧不疾不徐,威慑力却是十成十。 而他的意思亦是不言而喻。 只要‘郁卿’在此,凤倾势必要将人带走的。 同一时间, 赤雀眼珠子转了转,朝着褚朝安的方向瞥去一眼, 像是想到什么,他身形微晃便掠到了褚朝安跟前。 褚朝安看了看他, 同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心下也确定了。 他们果真是在讨论自己。 顿了顿,褚朝安诧异于凤倾的态度,居然为了他,公然与冥帝说出为敌的话。 然冥帝的意思也是同样,当着江烬、祁越、凤倾的面,竟是要保下他。 ...... 褚朝安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不过还不等他想太多,赤雀打量着他的视线愈发热忱。 褚朝安不由回视过去, 两人相对一眼,忽然只听赤雀开口:“你要不要,也随我回妖界?” 有凤倾在此,到时小卿必定也会回去。 赤雀虽然疯,但在如今这般的情形之下,他还是知晓眼下并非是他能够插手的。 特别是...... 赤雀回首瞥了一眼,赤金色的眸底映入一抹银白。仅看去一瞬,随即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然在赤雀收回视线的刹那,他并未看到冥帝朝这边投来的一道目光,赤雀犹自沉思着。 他将眸中思绪敛下,心底忽然开始对凤倾能否真的把小卿带回产生了星点怀疑。 褚朝安不知赤雀在这短短几息之间都想到了什么,他拧了拧眉,果断回绝道:“不去。” 如若他同赤雀前往妖界,那便是要以鬼修的身份前往,届时他一介鬼修待在妖界是要作何。 而且,在褚朝安现今所有的设想里,前往妖界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正如褚朝安会选择停留于冥界中、是因冥帝的进度条实在是太低的原因,他就算要去,也应先行前往修真界。 毕竟......慕容焕的进度条同样不是很高。 “为何?” 听到褚朝安的答案,赤雀神色立时一变,表情霎时阴郁了下来。 若是换作其他人估计会被他的变脸速度震惊,然褚朝安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而在他眼角余光停留的高台之上,四方对立,看样子是要...... 凤倾确实有要与冥帝相对的意思,但与在场众人一样,眼下他们的目的俨然不止这一条。 最终还是江烬将话头引去。 “昀儿的所在,冥帝是否已经推算到了?” ...... 冥帝说有办法将人找到,这一点自然没有遭到众人的质疑,因而江烬才会有此一问。 有他起头,其余人也尽皆看向冥帝,只待后者回答。 远远听闻这句,褚朝安顿时身影一僵。 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下来。 有系统作保,冥帝应是无法推算到他的方位。 否则...... 此时此刻,褚朝安又怎么能安然地站在这里。 险些被方才江烬所言打乱心神,缓过神来后,褚朝安长长舒了口气。 随即,他也同其他人一样,重又朝冥帝看去。 但是不待众人再继续说下去,鬼门关外倏然出现空间波动,陆续有人从里面踏出。只是一经走出,所有人全部怔愣当场,只得讷讷往高台上看去。 此刻从鬼门关内出来的,鬼修有,妖族、魔族亦在其列,而高台之上立着的那几位同时出现的画面,无疑是叫众人震惊。 鬼修、妖族、魔族各自行礼。 褚朝安继而再度混入人群,倒是变得没有那么显眼。 而更让他感到舒心的是,因为鬼门关外其余人的出现打断了江烬所问的后话,赤雀也顾不上在跟着他、转而随同冥帝一行离开了此处。 眼见着高台之上空无一人,褚朝安身旁环绕了四五个鬼修,皆在与同伴说起各自在鬼门关内时的经历,更有第一次入内的妖族、魔族惊叹连连。 褚朝安随意听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此处。只是在他刚离开广场不久,行入一条满是幽冥鬼火映照着绿色亮芒的巷子中时,忽而就觉出不对来。 身后似是有人在跟。 倏地察觉这点,褚朝安不动声色扩宽了神识的笼罩范围,却并未探知到其他气息。 跟着他的,似乎不是人...... *** 褚朝安一直朝着巷口走去,仍是能感觉到,避开了他神识探查的那个东西,还跟在身后。 分明毫无气息,让他的神识无从探查,而褚朝安却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是什么在跟着他。 褚朝安一边想,合体期大能的神识威压包裹全身,周身鬼力将自己拢得密不透风,自发开辟出一个小型结界,防止身后那物偷袭上来。 但与褚朝安想的不同的是。 于他身后的东西,只是不远不近坠在后方,并未出现其他异常举动。 而褚朝安也能察觉到,跟着他的东西,也并没有朝他露出一丝敌意。 想罢,他收了神识,忽然在原地顿住了步子。 像是知道了褚朝安的动作一般,后方的东西也跟着停下。 褚朝安滞了滞,停顿半晌后继续向前。 与此同时,身后的动静继续传来。 是跟定他了,褚朝安心想。 待他又行出去几步后,徒然转身往后方掠了过去。 在一条幽暗中只有零星几点光晕的巷子里,幽冥鬼火尽皆散了干净,褚朝安行出去不远,忽地顿住。 心念电转间,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钰白?” · 褚朝安不得不承认。 他被认出了。 被冥帝认出来了…… 而跟在他后面的,就是钰白。 没有气息,让他的神识无从感知,除了钰白、不作他想。 …… “系统。” 褚朝安没有追上钰白,索性停下,接着又唤了一声系统。 听到‘叮’一声系统音后,褚朝安张了张嘴,继而合上,沉寂半晌他复又动了动唇瓣,“不是说,不会被认出来?” 好不容易从冥域中抽身。 这才一月不到,褚朝安原以为能够转换身份后安然面对众人,可居然还是让冥帝察觉。 【系统:经本系统检测,并无漏洞。】 褚朝安一顿,“你那边没有问题?” 【系统:是。】 闻言,褚朝安不禁再次询问出声:“真的?” 这一次,系统依旧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既然并非系统出现漏洞。 那就只有…… 褚朝安眼睫上下眨动着,喃喃一句:“我是有哪里、出现了破绽吗?” 然而此刻,系统却并不能再给出准确的判断。 思索半晌,褚朝安都不能从自己于方才时的所做中找出半点破绽。 静默一瞬后,像是突然惊醒。 褚朝安浑身一怔,“幽冥之力……” 鬼门关是由冥帝亲自注入幽冥之力方能打开,那么也便说明,鬼门关内同样是处于冥帝的感知范围。 褚朝安自认他在鬼门关内时,并没有说过些会让他暴露身份的话。 唯一的异常就是……在系统提示音响起冥帝的进度条增长后,褚朝安想也不想便折返了鬼门关。 …… 若说褚朝安从鬼门关瞬间折回的异常这一点还不能确定什么,那么方才钰白跟随他一并离开广场,紧接着被他察觉到后,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方。 直到褚朝安喊出那句‘钰白’。 这就是彻底暴露了。 褚朝安咬了咬牙,又回头看一眼钰白离开的方向。 对于后者为何突然离开的举动感到不明的同时,也隐约猜到几分。 冥帝既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如今钰白又来而复去,俨然可以窥见其所想。 不必说,冥帝这是并不担心褚朝安再次掩藏身份出离。 世间只要冥帝想知道的,那么…… 思及此,褚朝安倏然顿住。 一切他想知道的。 心中忽地涌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渴.望,既然忘川河不能让他忆前尘,那冥帝是不是可以。 望乡台他看不到阳世,那么将冥府引入现世的冥帝能否做到。 褚朝安的想法一经冒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这样,那他再回一次冥域又有何妨。 “我想试一试。”褚朝安忽然自言自语道。 他在与系统对话。 但在他说完这句后,系统并未给出回应,不知是默认了他的猜测,还是其他。 像是吃到一颗定心丸,褚朝安抿了下唇,紧绷的唇线逐渐轻缓,不知不觉翘起一点弧度,“我们回冥域。” 一边说着,褚朝安笑了笑,略显轻快的笑声响起。 ...... 冥域中此刻无人。 褚朝安前往冥域的第一时间,便是去了幽池,却并未找到冥帝。 想到凤倾等人,冥帝也应是还在鬽城。 思绪方才一经升起,褚朝安正要离开空空一片的幽池。 但在他抬步的前一秒,袅袅白雾便在幽池内四散开来,同时伴随一句轻缓嗓音,“玩够了?” 褚朝安脚下的动作即刻止住。 少顷,他喉结微微一耸,道了句:“冥帝。” 随着褚朝安的话音落下,他转过身看去。 只见一片浓白雾气正徐徐四散开,身形颀长的银白身影显露出来,冥帝立在幽池边朝他看了过来。 褚朝安抬眸,恰好与冥帝望向他的银色眸子对上。 冥帝银眸微阖了阖,遂掀起眸子凝视他一秒,视线从他脸上划过。 蓦地被这样的目光扫视,极轻极缓,仿佛寸寸从他面上摩.挲过,徒生缱绻,而褚朝安则下意识的想要撇开脸。 但在他偏头的刹那,却见冥帝已然挪开了视线。 这是褚朝安第一次以自己的本来面目与冥帝相对,不自觉从心底涌出一股紧张的情绪来。 紧接着,想到此次回来的目的,褚朝安定了定神,正待开口。 不料先听到冥帝出声,一道轻缓低语徐徐钻入耳中,似叹息般浅浅传来,隐约还藏着一点笑意。 “总是淘气。” 不知是在说谁。 褚朝安回视一眼冥帝。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稍稍一怔后, 褚朝安看着冥帝,继而再度开口:“朝安有一事相求,还请冥帝应允。” 青年嗓音清润, 语气恳切间又透着几分客气的疏离之感,因为有事相求,此刻纤长睫羽微微下垂着,撒落一片浅淡阴影。 只是于他话落后,半晌无人应答。 褚朝安沉默等待, 少顷, 他才抬眼去看, 却只见一截银白衣袍划过,随即是一道背影对着他。 “冥帝?”褚朝安不禁唤道。 低浅的轻笑声于耳畔响起,语调中似还隐含了几丝意味不明。 褚朝安觉出几分不同寻常, 便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冥帝已然行至幽池另一侧,而那先前他来并未看到的金丝鸟笼似倏然出现。 那道银色身影立在那处不动。 轻笑过后,褚朝安听到了冥帝的回复,“你说。” 褚朝安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我想入忘川河,望冥帝能够相助。” 以冥帝之能, 后续的话已无需他再接着说下去。 果然,在褚朝安说完后, 只闻冥帝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闻听此言,褚朝安并未回话。 他想知道的, 其实也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自始至终要的,仅是一个答案罢了。 褚朝安没有回答,冥帝也不再多问, 指尖在探出去对那笼中雀儿逗.弄一二过后,他微侧过身。 末了,冥帝银眸睨视向褚朝安,薄唇轻启,缓缓道出一句:“好。” ...... 听到冥帝回答,褚朝安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惊喜之余,褚朝安也还记得其他事,虽不知冥帝因何抽身前来,许是知他到了冥域…… 但眼下仙尊、魔尊、妖皇等人齐聚,冥帝应是没有时间在此多留。 这般想着,褚朝安便拱手见礼,“那朝安便多谢冥帝。” 言罢,他垂下手,正欲转身离开。 可就在褚朝安抬步之际,忽闻身后清越嗓音不疾不徐响起,隐隐夹杂着一声轻叹,“在这乖乖待一会......” 闻言,褚朝安身形蓦然一僵,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整座幽池倏地展开一道无形结界将他笼罩其中。 褚朝安转头望去,冥帝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鬽城中被灵气、魔气、妖气、鬼气充斥,整座城池各种气息涌动,隐约夹杂暴动之势。 听诩额角溢出一滴冷汗,即便是对着仙门首座、魔界至尊、妖界皇者仍没有露出半点异色。 他扯了扯嘴角,忽然说道:“此时乃我冥界百年一次的百鬼节,希望几位大人不要因一时怒气,搅乱了这大好日子才是。” 然听诩面对之人又岂是他能拦的,在听诩说完这番话后,于他眼前蓦然便刮过一道劲风。 凤倾抬袖便将人扫开了去。 猛地被这罡风扫过,听诩自是抵挡不过、被击飞出去,粉色身影一晃,衣袂于空中翻飞,他整个人旋转一瞬后打出一道鬼力、借势稳住身形,随即安然落到地面站定。 胸腔中传来的震动让听诩喉头不禁涌出一股腥气,他紧紧盯视着前方的妖皇,依旧毫无退让,“妖皇陛下与我动手,没得失了身份。” 全程站在一旁围观的青鬼都想上前堵住着听诩的嘴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妖皇。 但见除去妖皇,魔尊大人以及那看起来周身似自带仙气的望均仙尊,不论是哪个,仿佛下一秒都能把听诩拍飞出去。 …… 青鬼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对面几人,只因他身侧还站着虎视眈眈朝他盯视而来的烈云和焱琅两人,还有一个看起来似乎在状态之外的赤雀。 三人围拢的局势看得青鬼咽了口唾沫,只得疯狂眨眼对几人示意‘自己不想打架,有话好说’。 然而在他身旁的几人,没有一个看懂了青鬼的眼神,仍是仿若下一秒就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求饶无果,青鬼只能看向另一边的听诩,可后者分明一副自身难保的架势。 眼下几人正处于一片被开辟出来的结界中,除了不断扩散开去的威压,凡是在结界中的人,皆无逃出去的可能。 此处限定入内的,青鬼是一个。 他左右乱瞟着,心里慌得很,所过之处,外面还有不断来往的各界人士。 只见众人所处的地界,依旧是那鬼门关之外,而结界外被这些足以镇压得喘不过气的各界之人俱都在寻找这些可怖气息的来源,却终究只在这小小的一方打着转儿,气息也是恰好停在此处。 结界外的人并不能看到结界内的景象。 而立于结界中之人,确是可以看到外界。 青鬼发现,自己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好在他不是最惨的。 想到了这一点,青鬼诡异的平衡了,他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处境比他还要惨的听诩一眼,不免心惊。 那可是妖皇…… 凤倾对听诩的态度感到颇为不耐,“不过是个小小的百鬼节,本皇毁了它又如何?” 听诩闻言并不回话,体内气血翻涌,神魂好似都被方才妖皇的那一击伤得不轻。 见他沉寂下来,凤倾扬了扬唇角,笑意中带着凉意,随即他看向结界。 *** 此乃冥帝离开时设下的结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恰好限制了妖力、魔力和灵力的展开。 竟也叫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突破。 殊不知,这不过只是一层浅薄的屏障,结界内打出的力量皆会被那一层薄膜稀释化作能量消散出去,带不出实质性的攻击。 末了加上听诩还在其中施以魇术捣乱,凤倾这才停下动作,“你以为,这个结界能拦得住本皇。” 听诩依旧无言。 确实拦不住。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要竭尽全力一试。 先前冥帝离开时的状态,听诩看得最是分明。 那模样,一看便知应是探知到了小朋友那边的动向。 果然没有白等。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听诩默然去看准备再度冲击结界的凤倾。 这个结界,定是拦不住妖皇的。 更不提还有望均仙尊和魔尊在场。 眼见凤倾手中妖力运转,听诩也跟着调动身上的鬼力,但是不等他再有动作,一股庞大魔气朝他笼了过来,却并未伤及他半分。 听诩偏头就对上魔尊看来的紫瞳。 祁越只是冷淡扫他一眼,于这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间结界中,嗓音凌冽,“不要妄想把人留在冥界,凌寒是本尊的人。” 这番话如同一句警示,充满磅礴压迫,霸道且满含威慑,叫人不敢反驳。 闻言,听诩张了张口,却被压制得说不出话来。 …… 下一瞬,冲天而起的烈焰照亮整片结界。 凤倾抬掌间,涅槃之火在他手中跳跃,猛然震袖出去,烈火便燃遍结界。 在结界被涅槃之火焚烧破散的刹那间,外界众人的喧闹声响起,结界破碎时有银芒一点一点从天际洒落,那一层浅薄的结界在此时轰然塌下。 只是鬼门关外的各界之人、尚不及反应方才那阵阵庞大威压袭来的方向中出现的身影,仅见到道道遁光从面前闪过,转眼就去得远了。 可还是让眼尖之人注意到了。 “那是......陛下!赤雀妖君!” “尊主怎么也在?还有两位魔将大人!” “魇神大人,青鬼大人,你们这是……” 这边的喧嚣已然是顾不上。 听诩在看到结界破裂、凤倾等人转瞬朝着冥域的方向掠去,心中便是一突,调动鬼力便跟了上去。 青鬼只来得及‘唉’一声,旋即也随听诩一道。 一行人尽皆往冥域而去。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冥域。 幽池内, 冥帝离开后便只剩下褚朝安一人留在原处。 四下空寂,只偶有几声金丝雀的低鸣声传来,褚朝安被一层结界隔绝着, 活动范围仅有幽池这片方寸之地。 褚朝安稍稍回忆了一下方才冥帝所言, 遂又想起从鬼门关出来之际、闻见的那段话, 眉间微拢。 冥帝这是…… 正当他再要继续想下去, 忽而感知到什么, 褚朝安再度回转身,却见于幽池外, 一片白色衣角露了出来。 与那截衣角一并落入视野的,还有几缕灰色长发。 褚朝安定睛看去, 一个名字从缓缓张开的齿缝间轻声唤出, “钰白?” 随着他的话落,钰白并没有出现,连刚刚显露出的衣角也被扯了回去。 “钰白,”虽不知冥帝同他之间具体的联系,但褚朝安此刻自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把人放走,于是决定先行将钰白稳住,“先不要走。” 褚朝安思索一秒,试探性开口, “你过来?” 等待片刻,褚朝安又看到了那一截白色衣袍,紧接着对上其小心探出头看来的暗灰色眸子。 一见到钰白, 褚朝安不知心中是何感受, 但还是下意识弯起眼冲他笑了下。 褚朝安上次从冥域离开, 便是先把钰白支走。 现在想来, 若冥帝能时时感应钰白这边, 当时就该发现他的不同,可那次却没有。 因此,褚朝安推断。 冥帝与钰白,应是只要前者想,便能感应到这边,却不是无时不刻都能接收钰白的动向。 …… 进行过大致猜测后,褚朝安抬眼看向听话朝他走来的钰白,继而抬手指了指结界,“你能进来吗?” 钰白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末了,褚朝安果然见到安然穿透结界入内的钰白,此结界他方才探测了一下,是禁止其他人出入的。 但是眼下钰白进来了。 猜测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印证,褚朝安却还是无法做到、面对钰白时与面对冥帝时一样。 他下意识放轻了语调,嗓音柔和,“你知道冥帝,那边的状况吗?” 若真如他猜想中的那般,冥帝此次是特意从鬽城脱身前来,不难被凤倾他们想到原因,结合他让自己待在此处,接着又匆匆离开…… 褚朝安拧起眉头,眼神不自觉暗了几分。 同时,他没有等来钰白的回应,后者已然行至近前,两人所隔的距离不远。 褚朝安知道,钰白大致能够反向感应到冥帝那边。 当初两人于沧州城中的慕容世家时,便是钰白告诉他冥帝前来的消息。 此时钰白不答,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褚朝安抿了抿唇。 纵然冥帝掌幽冥之力,可若是对上的是江烬、祁越、凤倾三人联手,怕也没那么容易胜过他们…… 褚朝安心下微沉,又朝着幽池外看了眼。 · 另一边,从鬽城离开后,凤倾一行人甫一踏入冥域,便看到了之前还在鬽城中同他们相对之人。 凤倾目视前方,接着眉峰一挑,道:“冥帝匆匆赶回冥域,可是有什么要事?” “冥帝。”不多时,听诩同青鬼二人也赶了来,听诩虽身受重伤,回来的速度却是不慢他们多少。 一时间,冥域上空万里无云的景象转瞬被幽暗覆盖,黑压压的一片,隐隐还能看到几缕从云层中闪现的黑紫色雷电。 天地变色。 冥帝看了后方而来的听诩一眼。 不过是随意扫来的一瞥,明明不是看向自己,青鬼还是忍不住往旁边撤了撤,没敢与冥帝看来的目光相对。 好在这视线并未停留多久。 于凤倾话音落下后。 江烬缓声开口,语气中无一不彰显着剑修的强势,“冥帝既已知晓昀儿在哪,不妨直说。” 即使几方人的目的一致,届时就算要将人带走、也只有一人得以如愿,江烬却并不会因此而有半分退让。 他不会退让,其余人便更加不会。 听闻这话,烈云抢在尊主出声前就道:“凌寒是不是就在冥域,还请冥帝直接告诉我们吧,让他再选一次。” 烈云坚定认为,最初在朝衍宗时让冥帝抢占了先机、把‘凌寒’带回了冥域,这才导致后来于冥域中也不肯跟他们离开。 如今只要他们态度再坚定一些,‘凌寒’定会同他们回魔界。 祁越淡淡扫视一眼烈云,似是默认了他这番话。 总归是要将人带回去再说。 众人虽是持各不相让的态度,但首要针对的、还是立在远处那道银白身影。 一直待他们把话说完,听诩眉头皱得也越来越紧。 小朋友也许是真的在冥域中……要让他再选是不可能了,既然最初决定便是不想同他们任何一人离开,那就让他如愿才好。 …… 不知是不是听诩的想法太过强烈。 他的思绪还来不及道出,便闻冥帝已然开口。 先是闻见一声轻笑,冥帝徐徐朝几人看去,银眸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掠过,眸中浅浅银色光晕流转,似蕴含神性般,平静无波注视而来。 “且不提并非本帝不放人离开。” 冥帝的视线复又落向凤倾,接着逐一睨视过去,慢声道:“是有人,不愿与你们走。” 这话算是当初褚朝安的原话。 即使是他面对众人,也依旧保持己见。 闻言,听诩缓缓松了口气,也跟着看一眼众人,“妖皇陛下、魔尊大人,望均仙尊,请回吧。” 说这话时,听诩特意用上了当初褚朝安的腔调开口,眼中不知不觉漾开一抹笑意,在看到几位脸色时便又加深了几许。 而一旁听着他说完的青鬼则是感觉,今天他总在刷新对魇神的认知。 原来有人可以讨厌到这种地步。 当时褚朝安说这话时,青鬼亦是在场,‘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紧接着他又偷偷去看几眼方才还显得气势汹汹的众人。 一个个都是各界中的顶尖人物,掌控权势,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却都能为一人做到这般地步。 青鬼眼珠子一转,心下不禁叹服。 不愧是鬼医大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连早就‘身经百战’、且最擅长勾魂之术的青鬼也是甘拜下风。 简直是吾辈楷模,有时间定要从鬼医大人身上取取经。 与在场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同的青鬼霎时眼前一亮,已经在为今后见到鬼医大人时应该怎么做、开始谋划了起来。 …… 而已经被青鬼惦记上的褚朝安此刻正在对着系统界面发怔。 在冥帝离开不久后,系统的提示音便开始不间断的响起,进度条起伏的同时,状态栏的颜色转换也让他摸不清楚状况。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忽红忽绿、忽灰忽黑……”褚朝安询问系统,“是不是哪里出故障了。” 后面这点俨然是不太可能。 那他们究竟因何,心绪如此起伏不定。 褚朝安猜不到,一时间也不想去猜。 只是从一点一点正在上升的总进度条来看,方才萦绕心中的愁绪竟然消减不少。 不管众人是在做什么,最终得利的,总之会是他。 褚朝安视线定格在系统界面上,却也还记得一旁立着并未离开的钰白,看了几眼后,便又收回了目光,将系统界面也一并关闭。 与此同时,系统音又一次响起。 【魇神听诩:进度条 5%。】 通过进度条的增长,褚朝安隐约也能推断,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总归也只能分成两方人,应是进度条涨幅较大、且状态栏显示还算得上正常的那一方。 褚朝安看了看寻了个地方乖巧坐定的钰白,遂坐到他的另一侧,单手支腮,从钰白那边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他只得去问系统。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就非得把他带走。 如果江烬带他回了朝衍宗,是要与他解除师徒关系、昭告天下? 褚朝安开始思索起来。 若是凤倾将他带走呢?关起来吗? 那祁越又当如何? …… 在设想过众人将他带走后会怎么做时,褚朝安也设身处地的、把自己代入到了对方的角色中去。 身为仙门首座、妖界妖皇、魔界魔尊。 他们应是首次在这方面吃过亏,所以才会这么耿耿于怀。 自认猜到了真相,褚朝安眼睫上下颤了颤。 此事也并非是他本愿。 但无论如何,天道若是崩塌,届时此方世界也应会消散吧,他这么做也算是将功折过了。 纵然他们并不知晓他的动机,可结果总的来说却是好的。 褚朝安能从中获益,也并不会对他们有所损失,且最终还能保全大家。 应该是好的…… 像是自我开解一般。 褚朝安正觉得自己已经想通关窍,倏然只听一道无机质的电子音于脑中乍响。 是系统与他的回话。 【系统:宿主推断有误。】 猛地被系统打断,褚朝安顿了顿后回过神来,反问:“哪里有误?” 是他猜错了众人将他带回去的目的,还是其他…… 很快,系统就给出了答案。 【系统:经本系统检测,他们对宿主并无敌意。】 “嗯?”褚朝安轻声一应,也想到了。 确实,依照进度条来看,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还是比较高的,“所以他们带我回去,并非是为了惩罚?” 【系统:是。】 …… 系统鲜少出过错。 褚朝安没有质疑,而是问:“那你知道,他们带我回去是要作何?” 【系统:几人对宿主的好感度高于友情值。】 褚朝安闻言一愣。 然而系统的话并未就此停下,只听它继续道。 【系统:经分析,已经达到感情线。】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被人这般无理的用手指着, 慕容焕的眸色微不可见的沉下几分,唇瓣既薄又透着病态的苍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撇向夏侯邑。 “子辰兄,这是何意?”只听他素来含着笑的嗓音,此刻再窥不见半点。 说话间,地上的炽吼兽尽皆成了光斑, 分散汇入参与击杀的各人腰间木牌中。 褚朝安认出来,那名夏侯世家子弟, 指的是他。 而这人, 就是之前和苍云门弟子抢夺一株赤棘草的几人之一, 除了说话那人, 还有另几人朝他盯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 另一边,早闻此次武斗唯一参加的那个妖族和他们起了龃龉,眼下正主出现,夏侯邑也顾不得慕容焕说了什么, 反而是冷了脸,看着褚朝安,“妖族?” 不过是妖皇身边一妖奴。 夏侯邑扫了他一眼, 嗤笑道:“也不过尔尔。” ...... 夏侯邑会寻衅滋事, 在齐温然的意料之中,而他则是选择闭口不言,全然的置身事外,只默默的看了看身侧的夏侯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最后, 齐温然目光微转,他眼角余光瞥见蓬莱阁的人,落在后者衣衫绘制的蓬莱阁标志上,眼神一凛。 他们会来找寻炽吼兽的洞穴,全赖于炽吼兽的品阶高,击杀起来得到的分数自然也高。 现在,炽吼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夏侯邑懒得再看,只是好巧不巧。 抢在他们前面的,正好是褚朝安。 有身后随从的子弟指认,夏侯邑也不客气,全当新帐旧帐一起算,讥诮的话张口就来。 末了,他转眼望着慕容焕,“绫之,你怎会与这妖族在一起。” 话里话外尽是奚落、和对褚朝安的看不上眼。 听见夏侯邑的话,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蓬莱阁众弟子俱是见过夏侯邑当日晚宴时做派的,因着刚才围捕炽吼兽,褚朝安的实力,也足以让他们升起慕强之心。 再者,褚朝安一句话未说,夏侯世家那位和他之间发生了何事,他们分毫不知,且与传闻中就有流言蜚语传出嚣张、招摇的夏侯邑,蓬莱阁众人更偏向褚朝安。 见少阁主都不开口,蓬莱阁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各自站位。 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并非真正的宿宜,听诩当然不会多管,且还乐于看到这种相争的场面。 此时也只是来回扫一眼几人,旋即视线在齐温然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转瞬又挪开了目光。 ...... 就在夏侯邑满脸恶意不加掩饰的冲着褚朝安发难时,与他神念相连的玄邽,早已于丹田紫府中猛烈颤动,似有不受召唤冲出的迹象。 而褚朝安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夏侯邑在说的不是他一样,玄邽的震动被他压了下去。 同一时间,慕容焕淡淡开口,嗓音冰寒,“子辰兄。” 这一声暗藏冷意的称呼,饶是夏侯邑神经再粗,也听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你要护他?” 在他身旁闻言的齐温然眸光暗了暗。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焕避而不答,牵了牵唇角,不咸不淡的口吻。 “误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夏侯邑哂笑,“他可是拿了我的人一株赤棘草,这也是误会?” 夏侯邑眼神阴毒的往褚朝安身上剐着,只觉此人同那朝衍宗,狗屁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一样,令他生厌。 只是后者还会假作客气的和他周旋,而这个妖族,俨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眼神都没有往他这扫过。 慕容焕挑起一边眉毛。 据他看来,郁卿不似会抢人东西的,而且就他对夏侯邑的了解,事情怕是还得倒过来看。 毕竟,夏侯邑颠倒黑白的本领,他心知肚明。 夏侯邑明显是被褚朝安仿若目中无人的姿态弄得怒火中烧,当即抽出腰间折扇,此扇乃是上品灵宝,对战元婴期都绰绰有余,无疑增长了他的气焰。 “去死!”夏侯邑手中凝聚起灵力,高声道。 *** 然而在夏侯邑灵力挥出的瞬间,有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邑哥!” “且慢。” 前一道,是齐温然的声音,他放任夏侯邑争吵,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动手。 要知道,这次的武斗规则中,有不可伤人一条在内。 如果齐温然不拦着,届时夏侯滕极问起,谁都不好交代。 后一声,则是热闹看了一半的听诩。 身为蓬莱阁少阁主,方才那样的场面不掺和进去尚能说得过去,若是旁观两人动手而不去提醒,那就真的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本已在爆发边缘的夏侯邑,脱手的灵力因为两人的打岔,击了个空。 眼看着灵力球从身侧擦过,褚朝安岿然不动,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 只是在心中暗暗可惜。 居然打空了。 像夏侯邑这般无能狂怒,褚朝安确实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当有狗在吠,而夏侯邑会和他动手,亦是在他意料之中。 武斗规则褚朝安早就铭记于心,刚刚只要夏侯邑再多凝神些,兴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这人得到教训。 非但是对方先动的手,同样也无人知晓的是,若那灵力就此打中自己,下一刻就会反噬过去,夏侯邑就算不死也伤。 ...... 凤倾给的锦囊中,不仅有法器丹药,更有保命符箓。 褚朝安神色不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符箓被他收了回去,终于漠然的看了眼夏侯邑。 眼看夏侯邑打空,齐温然松了口气,“邑哥。” 给他解释了一下武斗规则,顺带望向方才和他同时开口的那人。 ‘宿宜’讲道时,世家中人鲜少有去,因此夏侯世家众人没有认出他。 只见男子身着青衫,气质温润斐然,令人心生好感,高挑的身形于在场众人中毫不逊色。 听诩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和夏侯邑交谈。 他的视线,忽然定格到了褚朝安的身上,只觉心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这样的淡然姿态,似曾相识,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郁卿......” 只是这也是头一回,盛会中有妖族参加武斗。 见她答应,凤倾轻拂袖摆,满意了。 二人的谈话并不避讳,殿中各宗掌门弟子皆得知、后日武斗会有一名妖族和他们一起加入比试。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思绪翻腾。 凤倾要他参与武斗,同时,他还要作为望均仙尊首徒及关门弟子上去争夺名次...... “真的没有分丨身术吗。”褚朝安稳了稳心神,冷静的在脑中询问系统。 【系统:无。】 褚朝安心中哂笑,头一次抛去涵养,骂了句脏,“垃圾。” 系统没再给予回音,沉默了下去。 它的系统程序里,并未安装对骂功能。 *** 夏侯滕极见妖皇终于没再把视线放在这边,舒了口气,只当妖族向来随心而欲,想必刚才也不过是他们闹的动静太大,才会让对方注意到这边。 想完这些,夏侯滕极便恢复了先前高高在上的世家家主姿态。 在他身后的齐温然思忖再三,还是站了起来,对着夏侯滕极掬起手躬了躬腰,主动揽责道:“义父,都是温然的错。” 听到他又把自称换掉,夏侯滕极责怪的看他一眼,“你我父子二人,如此生分作何。” 简单的抬了下手,夏侯滕极脸色阴阴丨道:“都是那逆子惹出来的好事。” 齐温然还欲替夏侯邑多说一句,“邑哥他、” 话音未落,就被夏侯滕极给打断,“行了,你回去坐好。” 齐温然如玉的面庞似被光晕笼罩,此刻眼睑半垂,黄衫挺直站立,瘦弱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落寞,脚下微动就要走回去。 夏侯世家乃世家之首的位置,齐温然所站的地方,恰与首座相近。 他的这番举动,不仅让对面坐着的褚朝安看得分明,同样落在了上首之人的眼中。 褚朝安只匆匆看了眼身侧的人,只见江烬手中正执着瓷杯的指尖根根骨节分明,手背上微鼓的脉络清晰可见。 正当时,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是纪良他们。 ...... 褚朝安转回头,二人立时就对着他挤眉弄眼,不免有些滑稽。 “怎么了?”褚朝安故作不知,轻声开口道。 纪良扶额,陈晋也跟着哀叹。 两人是想让陆师兄看着点尊上,注意一下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 须知几年前各大世家与仙门百家的一场论道中,这位夏侯然夏侯公子可是得了不少人的赞赏。 同样,这也是夏侯滕极会看中齐温然的原因。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真卑鄙!” “早就说他有准备了,居然这么无耻!” 一众朝衍宗的弟子愤愤不平。 褚朝安反应极快, 面对猛然释放出打向自己的攻击, 周身迅速蓄起灵力。 只见他神色沉静, 依旧气定神闲,掌中一柄青色长剑召出,划破空气、将之割裂出一道裂缝。 溢着流光的青剑下一瞬便迎着夏侯邑打出的灵力撞去, 二者相击后发出阵阵轰响, 随着褚朝安接连劈开夏侯邑的数十道攻击,整个武斗台似乎都开始震颤,台上爆裂的气流涌动。 见此情景, 蓬莱阁前来观战的那名长老立马前走几步,将笼罩于武斗台上的结界又布了一层。 做完这些后, 不由对场内比斗中的两人微一侧目, 末了眼神停留在褚朝安身上, 多看了他几眼。 夏侯邑见自己的攻击轻易就被化解,脸色黑如锅底,不甘心的再度运起法器, 就要朝褚朝安挥去。 但还不等他动作, 褚朝安比他更快的出手了。 褚朝安嘴唇翕动,眸光中不自觉含了几丝凌厉,声音却是轻巧, “夏侯公子,得罪了。” 话落,他的剑光就已打向了夏侯邑。 剑气毫不留情的划破他的衣衫。 ...... 有那么一刹那,夏侯邑只觉褚朝安的这一剑就要往他胸口刺来, 可事实是,褚朝安蕴着强大灵力的剑意有了几寸偏移,被穿透的只是他右臂的皮肤罢了。 “嘶——”夏侯邑吸了口气。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伤,火辣辣的疼痛从臂膀处传来,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法器,但夏侯邑似感觉不到般。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直直朝他脸上涌,如同是被打了脸。 武斗台上的比斗暂停了几秒。 台下围观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出方才那一剑,似有端倪。 他们的视线从褚朝安脸上缓缓向下,注意到对方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 “呀,如果我没看错,陆道友那把剑,是不是碧涛剑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议论声四起。 “真的是碧涛剑!” “竟是碧涛剑,修丨真丨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大师的得意之作。” “前不久隐约就传碧涛剑出世,没承想,居然是落到了朝衍宗,望均仙尊的弟子手中。” 众人略一思索便可知道,想必这剑,应是望均仙尊所给,更是艳羡不已,齐齐感叹望均仙尊待徒弟的好。 褚朝安用的剑确实是碧涛剑。 但那些人却是忘了,碧涛剑有灵,可自行认主。江烬的确待他不错,不过也只是带着他,去找了一趟莫天流,想为他铸就一柄上品宝剑罢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 褚朝安到得铸剑山庄,一道青色流光便划破长空而来,落到了他身前。 碧涛剑就此认主。 ...... “呵......”夏侯邑听到底下人的说话声,也看向了褚朝安手中,“原来是灵器认主。” 褚朝安眸光平淡回视他。 就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褚朝安注意到夏侯邑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执剑的手指尖一紧,根根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夏侯邑转眼掏出了一沓符箓,竟弃了本命法器,扔出符咒结成杀阵。 比斗场上,自是可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硬性规定这些,但两人间的公平比斗也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各自以实力取胜。 像夏侯邑这般于众人瞩目之下掏出符箓的,还是少有。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高声问,望着台上转瞬凝聚出来的阵型,目光灼灼的对着夏侯邑手里的符箓看去。 很快就有精通符箓阵法的回道:“是五龙绝杀阵!” 五龙绝杀阵,利用符箓成型的杀阵,化神以下无敌。就算是化神期修为,想要破阵也不是简单能成的。 闻听那人这话的朝衍宗弟子急了,“五龙绝杀阵?陆师兄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夏侯邑是想杀了陆师兄吗!” “怎么办!” “尊上......” 纪良等人担忧的望着武斗台,转而想到尊上在此,他们还能求救于尊上,众人立刻朝江烬看去。 只见江烬也正看着武斗台中央,神色未变。 在他一侧,齐温然还没走,他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夏侯公子会用上这个。” 江烬缄默不语,半晌淡声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温润嗓音如常,齐温然没从中听出其他情绪,便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对江烬浅笑,道:“谢仙尊。” 见尊上未有何动作,纪良便明白,顿时歇了求助的心思。重新看向台上,注视褚朝安岿然不动的身影,他想师兄应该也不会想要旁人插手的。 *** 台上,褚朝安看到夏侯邑抛出符箓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断他了,下一刻,杀气腾腾的阵法将他包围。 隐隐约约的龙吟之声缠绕耳畔。 “这是你自找的。”站在阵外的夏侯邑好整以暇的看他,目光阴毒。 碧涛剑发出嗡鸣之声,像是察觉到周遭不正常的气息,躁动起来。 褚朝安紧握剑柄,在阵型结成的一瞬,视野逐渐被一片碧蓝覆盖,光影流转间,无形的威压席卷开来,直直压向他。 绝杀阵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绞杀一个元婴修士,狂暴的气流剐在褚朝安的周身,霎时就将他衣袍割裂出数道口子。 红色的血液从口子处流淌而下。 伤到了皮肉。 同一时间,杀阵中出现一条水蓝色的巨龙,褚朝安目光一凝,连忙将碧涛剑抬起挡去。 水龙一下击杀过来,似是要将他生吞,碧涛剑撞上去,整个剑身就是一颤。 褚朝安灵力运转全身,被水龙撞击得往后退了十几步,身形猛地朝后仰去,他以剑撑地,目视前方。 水龙一击后化去,消失于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条烈焰成型的火龙出现。 ...... 绝杀阵中,赤红的火光映照在褚朝安的脸上,他看着那火龙,额前在对上水龙时布上的细密薄汗又添一层,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的耳际往下滑落。 一滴顺着他眉间落下,滑向褚朝安的眼睫,挂在长长的睫羽处,欲掉不掉。 五龙绝杀阵,褚朝安知道。 火龙过后,还有三龙,一条更比一条灵力强势,最后五龙齐上,是绝杀阵的最终一环,有毁天灭地之势。 若在五龙成型后还未破阵,就是化神及以上的修士都难逃一劫。 褚朝安紧紧盯视阵型。 下一刻,睫毛承受不住汗滴的重量,落了下去,滴到武斗台上,火龙也同时朝着褚朝安袭去。 碧涛剑的锋利剑刃再次撞上巨龙,炽热的烈焰温度不受阻挡的扑到了他的面庞,褚朝安牙关一咬,猛地向前,一举砍散火龙。 这次,他站得笔直。 口腔中被血腥味盈满,褚朝安眸色冰寒,一滴艳红血渍从嘴角满溢而出,红得刺目。 褚朝安抬指,一点一点抹掉血迹。 整个人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身形、容貌在杀阵中不断变换。 魔气渐渐扩散开,含着炼虚期修为的魔力展开,他抬手,一节一节骨鞭缓缓显现成型,十七节黑色骨鞭,弥漫着浓重的魔气。 …… 转瞬间,五龙绝杀阵中被铺天盖地的魔气萦绕。 只见魔界魔尊的左使护法凌寒手执骨鞭,颀长身形挺直站立。 褚朝安眼神中的暴戾之气没有半点收敛,满是狠绝,执鞭的手一扬。 来不及凝聚实体的土龙被骨鞭击散。 整个五龙绝杀阵,不堪一击。 骨鞭所到之处,充斥着暴虐的气息。 褚朝安第二次扬鞭,挥向阵型。 空间出现震颤,已然成型的绝杀阵隐有溃散征兆。 五龙绝杀阵传来的震荡,阵外看到的表象最为直观。 原还在议论夏侯邑不择手段的人,纷纷惊讶发现,阵法要破了。 夏侯邑更是睁大了眼,不敢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下一秒,阵法碎裂。 褚朝安的身形从绝杀阵中走出。 他的身上,被若有若无的煞气包裹,似与先前判若两人。 探知过程中泄露出的鬼气,叫褚朝安确定了眼前之人,还是前不久刚刚见过的听诩。 只令他想不到的是。 听诩会入了轻语秘境。 这次的武斗,他们会在轻语秘境呆上十天,十天的不间断使用摄魂之术,难怪会向他讨要固魂丹补充元气。 思及听诩那‘2%’的进度,褚朝安将之联系起来,由此可见,也不是那么莫名其妙了。 想必此次武斗结束,蓬莱阁少阁主少说也得精神恍惚一阵。 听诩的摄魂之术对被摄魂者产生的影响不大,只会让人神魂不稳一段时间,对被附体时发生的事印象虽有,却不深刻。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江烬甫一侧目,便对上了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眼神像是蕴着光, 含着浓浓的温度包裹而来。 褚朝安见他回视过来,眼中映入白衣墨发, 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但也只消一眼, 他便敛下了视线, 一副孺慕神情被捕捉到后的羞赧。 看清他耳颊浮现的薄红, 江烬浅眸中荡开一抹笑。 “师尊可要弟子为您束发?”褚朝安在心中做了一番建设,细声开口。 他这全是为了进度。 早已摸清进度条涨幅的关键,是一种类似于好感度值的收集, 不会损伤被收集者的利益,且收集过程似乎只要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密、羁绊越来越深, 气运收集那一栏的进度条就能上升得愈发多。 目前江烬同他的进度条最高, 是11%。 全赖他们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是最为亲近的。 相较于魔尊的3%, 妖皇的5%,以及冥王的1%, 已经是望尘莫及了。 ...... 束发这种事, 几乎每天都要做,但为他人束发,褚朝安还是第一次。 清清浅浅的木质香气萦绕鼻端, 他靠过去,伸出手将那略微散乱的乌发抓在手里,动作舒缓轻慢,说不出的小心。 好在江烬总是一根玉簪挽发, 费不了多大功夫,不过少顷,褚朝安便将发冠给他戴上了,以作出席蓬莱之用。 “好了。” 最后理了理半垂在江烬身后的青丝,褚朝安轻声道。 江烬微阖的眼帘上掀起,“有劳昀儿了。” 清润的嗓音入耳,褚朝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兀自摆了摆首,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回道:“为师尊束发,是弟子之幸。” 徒弟既乖巧又懂事,加之曾经不知经历过何种磋磨,还能像至今这般怀放一颗赤子之心,江烬心中甚慰。 叫百年间都未有过收徒之心的他,一经冲动收下其后,回顾起来也从不后悔。 褚朝安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如愿的看到绿色的进度条上升到了‘12%’,只觉自己果然没用错方法,“师尊真好!” 江烬听到他孩子气的话,弯眼笑着把人从身后拉到身前,“近日来修炼如何?” 褚朝安入朝衍宗的三年里,寻到机会就会下山,也趁此顺着系统指引、同其他三位大气运者产生了一点小小羁绊,激活了他们的进度条。 “此次下山弟子受益颇多,修为又有长进。”他说了几样下山后的琐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烬,眼神中满是真挚。 江烬颔了颔首,看着褚朝安的少年模样,一如三年前。 因他结丹太早,容貌就一直保持着当初的样子,待修为更进一步时,就可自行转换。 “下去准备。”两人叙了会话,江烬道。 褚朝安也不多留,只是又看了江烬几眼,“弟子告退。” 绿色的进度条呈现在他眼里,跳到了‘12.12%’。 *** 蓬莱一行的随行人选也同时安排了下去,经过三年不要命的修炼,褚朝安身为朝衍宗掌座亲传大弟子的名头总算坐实,在天辰峰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翌日,需前往蓬莱的一众人聚齐后,踏上飞舟。 褚朝安立在甲板前方,纪良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陆师兄!” 他的天资尚可,近年修习刻苦,这才拿到了出行的资格。 褚朝安偏过头看向他,温声开口:“有什么事吗?” 后者左右四顾,见不少师兄弟都入了船舱休息,聚在外面的也没有几个人,便抬手捂在唇边,同他小声道:“陆师兄,听闻这次,仙门百家皆会到场。” 褚朝安点头示意他继续。 何止仙门百家,连妖族都收到了请帖。 在幻陵大陆,修丨真丨界和妖族能够和平相处,与魔族关系稍次,冥界则是井水不犯河水。 故而妖族会受邀不足为奇。 纪良接着道:“师兄可知道,五大世家......啊不,现在只有四大世家了。” 褚氏一族于几年前灭族,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具体是什么罪名不得而知。 外界只听闻是由其余四大家族联合将之拔除,这是他们世家里的事,外人无从过问。 “我听说,当初还是夏侯世家打的头阵,”纪良简单概括,唏嘘一声后,才说起正事,“陆师兄我要说的,就是这夏侯世家,夏侯家主前两年认了个义子,天赋其高......” 褚朝安隐约知道,他说的是谁。 恰在此时,纪良也说到了对方的名字,“夏侯然公子。” 齐温然的化名。 纪良观他神色,犹豫的道出后一句。 “内门都在传,尊上极为看好对方,有意将之收入门下......” ...... 纪良会和褚朝安提起这事,完全是出于对陆师兄的偏爱,好让他有个防备,“内门师兄们都瞒着你,没人在你面前提过。” 至于为何瞒着,是出于好心亦或者其他就无从知晓了。 “多谢。”褚朝安听完,对他笑了笑,表情平常。 看得纪良有些胸口痛,“师兄不必介怀,尊上不是说过,你会是他唯一的弟子吗。” 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夏侯然取代。 褚朝安闻言,“嗯,我相信师尊。” 哪里是看中对方,想将之收为弟子。 齐温然是江烬的白月光,这点毋庸置疑。 至于江烬待齐温然的态度如何,此次蓬莱之行,他亲自见证便可。 想到那个进度条增长的缓慢速度,褚朝安就有些心梗。 但愿有系统的护持,天道能晚些察觉到他这个方外来客,让他有时间能慢慢磨满进度条。 陆师兄这一副以望均仙尊为天的架势,纪良心有所感,宽慰道:“那个叫夏侯的,定是比不过师兄的天资,是我想太多了。” 褚朝安笑笑,没有接话。 · 蓬莱阁地处东海,踞于海岛之上,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事实上,也确实是个洞天福地所在。 一入蓬莱地界,众人便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充沛,比之沿行途中的灵气浓郁了数倍不止。 远远眺望。 层层高台楼阁鼎立,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 朝衍宗一行到时,其余各大宗门都已来得差不多了。 有蓬莱阁仙子见到来人,连忙上前,欲为他们引路,“可是朝衍宗的师兄?” 大型飞舟落地的一瞬,岛上不少同样受邀前来的其他宗门齐齐投来视线。 只见一白衣少年率先飞身而出,继而跟着的是身着朝衍宗弟子服饰的众人,所有弟子排列整齐站好,极有礼数,颇具大宗风范。 说话的仙子向前,“苏芷见过诸位师兄。” 一语毕,她的目光在最前方的少年身上打了个转,很快又同他们一样,俱都望向飞舟。 “是朝衍宗!” “早前听闻望均仙尊收徒,不知是哪一位,来了没有。” “能够被望均仙尊收做关门弟子,想必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应该是来了的。” 众人的眼神在一众朝衍宗弟子身上扫,定在那些个道袍前襟绣纹着天辰峰标志的弟子们身上。 纷杂的议论声中,在江烬踏出飞舟时,寂静了下来。 首先入目的,是月牙白的锦袍一角,随着衣摆轻晃,有银色纹路折射出光彩,熠熠生辉,浅淡光线映照这人身上、全成了陪衬。 “师尊。”褚朝安眼睫轻微颤了颤,垂首浅浅唤了一声。 ...... 他这一声,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七嘴八舌的恭维道。 “望均仙尊。” “望均仙尊安好。” “望均仙尊风采更胜从前!” 待他们说完,又才注意到方才道出‘师尊’的那人,只见其肩背挺得笔直站立着,笔挺的身姿自带凤仪气度,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且修为不低。 师徒两人此时立于一处,像是将众人无形分割开来。 江烬的视线,落到了褚朝安身上,低声回了一句,“嗯。” 苏芷这时也回过神来,行了一礼,不敢对上对方神仙般的容貌,“仙尊,阁主已等候您多时。” 盛会还未开始,各宗掌门皆受蓬莱阁阁主之邀小聚,而宗门的其他弟子,则安排了房间入住。 褚朝安随众弟子跟着另一位仙子,前往各宗弟子入住的厢房。 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去,透过镂空的雕画,可以看到东海壮阔的美景,云雾形成的各色人像,如注灵魂,更有琼楼玉宇显现其中。 有弟子惊呼出声。 “这是海市蜃楼。”引路的仙子对他们道。 富有如此神奇色彩的景象,令人心醉神迷。 领路的仙子停下,任他们驻足观赏。 褚朝安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丽的自然美景,不免多看了几眼。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劝你识相,赶紧滚!” “我们夏侯世家办事, 你也敢拦?”一人说完, 起身往褚朝安这边走了几步,手中握上了一把宝剑,“说, 你是什么人?” 那人原意是要问他来自哪个宗门, 而这话落入褚朝安耳中,只见其毫无情感波动的墨色眸子抬起,似寒潭般, 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淡色的唇瓣一启一合道:“我不是人。” “什么?”夏侯世家一行人先是大笑, “哈哈哈, 他居然说他不是人。” 大祸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笑罢, 众人对上褚朝安的双眼,无端生出一丝荒谬感,且后者神色平平, 分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不是人!?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他们才想起,这次武斗, 确实有个不是人的。 “你、你是、你是妖族!” ...... “谢......”苍云门几个弟子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 这个妖族, 与他们所想的,确有不同。 还帮了他们,理应道谢。 · 方才夏侯世家那几人一听此人是妖族, 气势瞬间就萎靡了不少,但其中为首的那个却不以为然,“不过是妖皇身边的一个妖奴罢了,怕什么!” 他这句话一出口,当即稳住了其余人,气焰再度拔高。 “是啊,不过是个妖奴。” “喂,小妖奴,你想帮他、”一个‘们’字还未脱口,一股强大妖力瞬间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夏侯世家的人无一幸免的被掀飞出去,‘噗’的喷出一口血来,俨然受伤不轻。 几人从地上爬起,怒指褚朝安,“你等着!” 撂下狠话,连忙逃也似的跑了。 · 整个过程,褚朝安只说了一句话,眼角余光都未曾施舍给那行人。 ‘妖奴’两字太过刺耳,凤倾要这么叫他拒绝不了,却绝不容许旁人如此。 整个妖族,除了妖皇,谁都得唤他一声‘大人’。 抛去这是凤倾的特许,褚朝安的实力足以让轻视之人闭嘴。 夏侯世家那几人无疑是在触他的霉头。 ...... 褚朝安会露面,不过是苍云门的这几名弟子先前于广场之上的那声提点,才有了这番因果。 见他眉目冷淡,没有开口之意,苍云门弟子还欲说什么,就看到身前人影一闪。 转瞬间,只剩下他们。 还有一株被留下来的赤棘草。 苍云门弟子会如何想暂且不提,褚朝安离开那处,便继续往妖兽的聚居地赶,预备击杀妖兽,完成武斗任务。 不过行了一刻钟,耸入云端的树木不见,视野逐渐变得开阔。 褚朝安脚下也跟着停了停,不待他放出神识探知周围环境,只听前方一声兽类的低吼,更有骇人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是妖兽。 前面是一片荆棘缠绕着杂草丛生,褚朝安周身气息慢慢变化,随着妖力展开,凌冽非常的气势磅礴而出,他抬手。 掌心一柄玄色长剑缓缓凝聚成型,握在其上的五指骨节分明,浅色的青筋附于手背因为用力而凸起,玄剑散发着无比沉重的威压,在褚朝安手中震颤,发出嗡鸣。 下一秒,一只体型庞大的高阶妖兽、用遍布鳞甲的身子在荆棘丛中横冲直撞,凶猛的往褚朝安袭来。 很快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群妖兽冲撞而来。 ...... 看着数不清的妖兽冲杀向自己,褚朝安冷淡的眸中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似残忍,又或嗜血,最终归于平静。 玄剑嗡鸣转为啸声,裹挟着无上剑意,随着褚朝安握剑的手微动,强大剑气汹涌而至,刺穿妖兽,竟直接搅碎了它的皮肉、震碎了内丹。 巨型妖兽轰然倒地。 干脆利落的杀完一只妖兽,褚朝安身形一闪,将从他旁侧撞来的妖兽再次迅速了结。 更加剧烈的兽吼响彻一方。 凄厉又瘆人。 整片草木丛,变成了屠宰场。 手执长剑的青年,如闲庭信步收割着生命,除去最开始刺杀进两头妖兽腹部的玄剑,血溅三尺。后面都是一刀割喉,剑意直捣妖兽身体,爆裂内丹而亡,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血腥味绵延数里不散。 褚朝安面无表情,走过这片宛若炼狱的地方,那些妖兽的身体也化作光斑消散,数不清的光点,汩汩汇入被他至于袖中置放着的刻录木牌。 金芒一闪,光点一分为二。 褚朝安心念一动,取出木牌。 就见分别为陆昀和郁卿的两个木牌上,所击杀的妖兽数量显示一致。 “居然一样,”褚朝安低喃一声,“会不会被发现.....” 一道声音从林中传出。 “远远就闻此处的打斗之声,前方道友可否一聚?” *** 在声音传来的刹那,两块木牌被褚朝安迅速收拢回去,同时脑海出现了系统的回答。 【系统:木牌并不会暴露宿主的身份。】 褚朝安的警惕也不是没有依据。 按理说,他现在是郁卿,这块刻录木牌居然在他击杀妖兽的同一时间,也记录在了陆昀的木牌上,难免生出几丝猜疑。 只因系统的换脸术,如不是他自行暴露,绝对不会出现闪失,听到系统的回答,褚朝安心中稍稍放心。 他看向山林处。 一身着暗青色道袍的高大身影缓步走出,来人左臂上方,秋水图腾在日光的照耀下颇为显眼。 男子身材颀长,唇色极淡,微微抬着眼看向他,见褚朝安与他对视过来,后者缓慢的勾了下嘴角,轻声道:“在下慕容焕。” 随即是一道不明笑声从他喉中溢出。 褚朝安对上了慕容焕的暗沉双眸。 褚朝安一默,还是应道:“嗯。” 声线依旧没有起伏。 凤倾复又问了一遍,“你去哪了?” 这一次,语气显然温和了不少。 “陛下找属下何事?”他问。 然而凤倾却不回答,反是道:“本皇不是让你不要乱跑?” 怎的他从晚宴回去就不见人影了。 听他口吻缓和下来,褚朝安便知问题不大,只回了一句:“属下稍后便到。” 闻言,凤倾那边顿了几秒,不知在做些什么。 半晌。 只听传音玉石中,那道随性嗓音徐徐从里面泄出,隐隐透着少许不明情绪。 “快些回来。” ...... 待同凤倾说完,褚朝安刚刚收回传音玉石,先前被他放出的那一缕鬼气正悠然穿过窗户,直直透了进来。 褚朝安面露微愕。 这么快? 这说明,冥王还在蓬莱。 他将摊开手,鬼气渐渐落到了他的掌心。 褚朝安思忖一瞬,心念一动,鬼气化作无形,融于他手心。 现在还不能去见冥王。 冥界与修丨真丨界间,隔着一道天堑。 从冥界至蓬莱,所需时间不短,未免引起怀疑、他只能过些时候再行回复。 想罢,褚朝安起身出去。 出得落霞斋化作郁卿,径自往沁霖小筑行去。 · 小筑外。 两个看守妖兵见他回来,俱是一喜,“大人,您回来了。” 一妖说完,另一妖接着道:“陛下也刚回不久,大人快进去。” 省得陛下想起来,再来给他们治罪。 褚朝安对二妖点了下头,进了院内。 ...... 甫一踏入,便有侍女为他引路。 褚朝安跟在她身后,什么话也没问,侍女就已自行为他解惑道:“陛下现下正在水阁等您。” 顺着青石小径,褚朝安简短的‘嗯’了声,再不轻易开口。 侍女也不敢多说,一路上安安静静。 “到了。”待水阁就在近前,侍女说了一句后,就乖觉的退了下去。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故而此次的盛会,魔族并不在邀请之列, 此刻魔尊会出现在这,定是隐匿了行踪的。 褚朝安蹙眉, 把纸鹤指引的方向记下后,将之攥于掌心碾碎。 做完这些,他起身走到门边,最终还是决定,遵循‘就近原则’。 先去见江烬。 毕竟他可是师尊的乖徒弟。 至于其他二人。 只能一个个慢慢来了。 · 传话的道童还在外面候着, 见褚朝安出来立时又唤了他一声, “陆师兄。” 褚朝安对他淡淡笑道:“我们走。” “师兄请跟我来。” “好。” 褚朝安点头,转身把房门关好, 跟着道童往落霞斋外走去。 *** 主阁是蓬莱阁阁主为众位远道而来的各宗掌门安排的住所, 是一座名唤‘朗月’被群岛包围于中央的岛屿,楼阁高耸巍峨映在湖中, 粼粼波光闪着金碧光芒, 壮丽非常。 踏上主阁, 周遭建筑更显精雕细琢,无一不华美, 比之天辰峰主殿的大气磅礴,多了几分华侈奢靡。 散着灵气的精致摆件, 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小道童跟在江烬身边有些岁月, 同褚朝安还算熟悉,这时也不禁道:“什么时候,天辰峰也能像蓬莱阁这么......” 话说了一半,小道童反应过来不对, 自知失言后急忙闭了嘴。 朝衍宗乃仙门之首,怎么能和蓬莱去比较。 知晓他的尴尬,褚朝安接过话头,遮盖过去。 “怀童师弟可是忘了,灏钥真君的静岚峰,比之此处也是不遑多让。” 说起静岚峰,实乃朝衍宗四峰最为奢华的一峰,与主峰天辰峰、及守元真君的段砚峰和洛溪真君的若水峰相比,那可要豪奢得多。 灏钥真君惯爱收集珍贵灵宝灵材,整个静岚峰,没有一处不是堆积着各种天材地宝。 就连峰上的一株草,许都是难得的上品灵植。 听他这话。 怀童这才收了讪讪的表情,露出一个深有体会的神色。 段砚峰上非但多得是灵草灵植,亦有被吸引而来的灵兽妖兽,皆是开了灵智的,他就经常会被尊上派遣,前去摘取些灵草灵植或是领些灵兽带往执事堂,以供做弟子们历练回来后的奖励。 “陆师兄说的是。”怀童道。 两人说着,江烬的住处,到了。 ...... 怀童在院外停下,道:“陆师兄,你进去。” “好,多谢师弟。”褚朝安应道。 “师兄客气。”怀童摆了摆手,心下不由暗叹:难怪宗门上下,都向着陆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试问谁不喜欢,只是...... 想到尊上在收下陆师兄之前,待那一人的态度,怀童低了低头,但愿是他多想了。 尊上曾有言,收陆师兄为关门弟子,定不会错的。 褚朝安独自踏入院中,越过一片锦簇花团,幽幽香气逐渐浓厚,萦绕而来,待到一丝淡雅的木质清香袭面。 他抬目望去。 只见一方竹屋外,江烬端坐石凳,正不紧不慢的沏着一壶茶,动作行云流水间月牙白的袖袍微晃,银芒流转。 “师尊。” 褚朝安在远处静立良久,出声道。 话音落下,远处似画中仙人如被惊扰,动作顿下后,这才偏头看来。 褚朝安走近了几步,一步一顿,行的沉而缓,又唤了一句,“师尊。” 江烬轻‘嗯’一声,道:“来了。” “师尊叫弟子前来,所为何事?”褚朝安在石桌旁站定,语带不解,垂眸看着白衣人,目光一瞬不瞬。 “坐。”江烬推了一盏茶,置于石桌的另一端,与他相对。 褚朝安适时流露出错愕的神情,眸中神色宛若在说‘这是给我的吗’、‘师尊居然为我斟茶了’一类的话。 江烬有些好笑,清俊的眉眼间含了零星几点笑意,面庞轮廓线条柔和下来,复又温声开口:“坐下,尝尝为师沏的茶。” “是,师尊。” ...... 褚朝安听话的挪过去,慢慢坐下后,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一举一动都透着珍惜。 江烬道:“喝。” 注视褚朝安时,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几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褚朝安在他话落后,猛地仰头将茶一饮而尽,颇有惟江烬是从的阵势。 然而下一瞬,惊天的咳嗽声在一片幽静中响起。 褚朝安被茶水呛到了。 这一番的动静不小,江烬一阵哑然,他站起来,走到褚朝安身后,微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动作间颇为生涩。 褚朝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喉咙生疼,却在江烬的手碰上来的刹那,身子徒然一僵。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江烬再度轻拍两下,停了手。 末了,只听他低低的叹了声,“你啊。” 似是在轻责他竟把自己给呛到了。 一句话,无端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烬坐了回去,褚朝安也止住了咳,他昂首朝江烬看去,赧然道:“是弟子饮得太急了......” 少年因为剧烈咳嗽,面颊升起薄红,眼尾泛着丝丝水光,此刻微微眯着眼看过来。 江烬顿了片刻,又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道:“慢些喝。” 褚朝安抿了抿唇,像是在懊恼方才的出丑,但对师尊递过来的茶水,却是再一次端起。 “慢点。” ...... 江烬舒缓的声调接着传出。 “嗯。”褚朝安低应道,乖乖的慢慢喝起茶。 一小口一小口的呡。 江烬笑着看他喝完,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杯中茶被饮完,褚朝安离开院落,师徒间的感情,以肉眼可见的增长。 ‘12.12’的原进度上,增加了‘1%’。 虽然从头到尾都未见江烬说起找他过去所为何事,进度条的涨幅也算让褚朝安不枉此行,回绝掉怀童预备送他返回落霞斋的提议。 他离开朗月后,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出来时便化作了郁卿的模样,径自往沁霖小筑而去。 妖皇和魔尊之间,后者离他较远,还得暂且放一放。 只是他刚行出一段路,熟悉的白色纸鹤被包裹着一圈灵力朝他飞了来,使得褚朝安停下脚步。 四下空无一人,他伸出手去一把攫住纸鹤,攥入手心。 纸鹤在掌中扑腾着,褚朝安敛下眉眼,终是调转了脚步。 随着纸鹤的牵引,向着东海海岸前行。 他出蓬莱阁时,用的是郁卿的身份。 感知到褚朝安身上的妖族气息,蓬莱阁的人没有拦他,也不多问。 褚朝安此行出来得还算顺利。 ...... 东海海岸边际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礁石区,交错屹立着的是各种形态的巨石,看起来十分壮观。 褚朝安站在一处,俯视下去。 “参见护法。”一黑袍男子半跪下去,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 魔族俱都喜着黑衣,可能是什么反派定律。 褚朝安瞥了瞥他,不耐的拧眉,随手一抬,道:“废话少说,尊主在哪?” 黑袍男子不敢怠慢,连声将魔尊所在的方位告知,说罢,他又犹豫道:“护法,尊主正在发怒,您......” “行了。” 褚朝安把人挥退。 “是。”黑袍男子领命。 化身黑雾消散的一瞬,腹诽道:他刚刚约莫是傻了,护法怎会害怕尊主发怒......届时谁让着谁,还说不定呢。 · 三年,褚朝安非但激活了那四位各界领袖人物的羁绊,成功当上关门弟子、左使护法、贴身妖奴,以及手下鬼医,也同时摸清了不少他们的性情。 褚朝安自有一套应对方法。 比如,于自来君子端方的仙门首座、江烬而言,他就是对方乖巧的徒弟,做到温顺听话便可。 对上冷厉残忍嗜血的魔尊,褚朝安则是‘以暴制暴’。 两个火丨药丨桶凑到一块儿,不仅不会起反效果相互爆炸,然而好似臭味相投。做他的护法,两人还算和谐。 应付凤倾,就更为简单。 一只喜爱美好事物的花凤凰。 *** 凤倾虽说性格腹黑、偶尔毒舌、阴晴不定了些,但待属下却是极好,遑论在褚朝安看来,凤倾能够仅靠传闻便能心系一人,听起来就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若让人知道了去,还道堂堂妖皇,怎的如此纯情。 这一点也确实让褚朝安想了许久,如果凤倾是看脸喜欢人的,让在修丨真丨界见过不少绝色的他,只觉处处透着古怪。 齐温然也算不上什么稀世罕见的美人,倘若真要是喜欢绝色,凤倾为何不去喜欢江烬。 起码在褚朝安认为,齐温然就比不上江烬。 二者相差多矣。 至于冥王。 强大神秘的冥界主宰,拥有无上的未知力量。 褚朝安暂时同他没有多大接触,只能做到尽可能的恬淡悠然,不会过分制造关注也不会彻底没有存在感。 确切来说。 魔尊和冥王一样,褚朝安与这二人相交都不太深,所以,至今都未得知他们两人的名讳。 魔尊和冥王同凤倾不一样,性格大相径庭。 一族的王者,名讳轻易不能叫人探知到,这也是无可厚非。 褚朝安会知道‘凤倾’,只是全凭对方那藏不住炫耀的心思。 整个妖族都知道他的名讳。 ...... 身为凤凰血脉,祥瑞之身,极为人追捧和喜爱。 修丨真丨界能够和妖族共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 妖皇是凤凰。 而与之相对的。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褚朝安听到慕容焕这般称呼,微不可察的拢了下眉, 转瞬即逝,遂又变得缄默,抬步便欲离开。 然而就在他走出的下一秒, 慕容焕就叫住了他, “郁兄。” 慕容焕前走一步,暗青色道袍下摆并未随着他的走动微晃,可见其脚下动作十分轻巧, 似没有踩在地面一般。 褚朝安察觉这一点, 不动声色的扫了他衣袍处一眼。 方才若不是慕容焕出声,褚朝安都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这一眼, 被后者敏锐发现。 见状, 慕容焕低首看了看自己, 接着轻笑, 似在同他解释,道:“焕自幼体弱,家父特意为我寻来一套吐息之法,配合慕容家的独门步法, 故而郁兄没有发觉。” 不等褚朝安答话。 慕容焕暗眸轻抬, 与他对视,缓声说了一句:“焕并非有意。” ...... 合情合理说明了刚才会出现在此的原因,不是故意隐瞒。 褚朝安对着慕容焕略一颔首。 世家公子自带的谦和姿态、风仪气度都在其身上显露无疑,见褚朝安给出了反应,慕容焕挑起耳际的一缕长发,两指夹起从发根捻动滑至发尾, 同时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郁兄可愿与焕结伴而行。” 许是怕他拒绝,慕容焕一语毕,又道:“蓬莱阁所分发下的妖兽分布图上显示,距此处相隔不远,有一炽吼兽的洞穴,焕一人无法与之对抗。” 慕容焕对他发出邀请,“如郁兄同焕合力,定能将其诛杀。” 炽吼兽,生来便有五阶及以上的实力,可媲一名金丹修士,且每只炽吼兽都和父母同居,不会单独出现,实力就更不必说。 而妖兽分布图上,此处是标了红的,所代表的、是那里的炽吼兽,实力高于七阶。 相当于有元婴的实力。 褚朝安沉吟。 他还需要在轻语秘境呆上十天,虽然本身实力并不低,却难保会出现意外状况。 且这次的武斗规则,看似和谐,其实只要深思,便处处都是陷阱。 不乏有起贪念者,秘境所得皆归自己所有,想想就是无比的诱惑,再加上若有心怀叵测之人煽风点火,后果更是不计...... 规定参赛者不可伤人,而参赛者面对的,却是不通人性的妖兽,其凶残程度不可估量,稍有不慎,便命丧当场也未可知。 思索片刻,褚朝安看向慕容焕。 “好。” 简短的回答,盟约被临时建立起。 *** 炽吼兽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沿路行去,中途还遇上了几只形单影只的妖兽。 玄色长剑于空中划开一道流光,凛凛剑光毫不留情落在妖兽身上,兽身倒地扑起一地尘埃。 “郁兄好剑法。” 慕容焕站立一旁,褚朝安在击杀妖兽时,他选择旁观,身形都未动一下,只在妖兽倒地后出声道。 褚朝安收剑,敛下妖力,他斜睨过去看了眼慕容焕,唇瓣轻阖,并不接话。 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此剑可有名?”慕容焕瞥了瞥被他收回的玄剑,往这边走了几步,嗓音不疾不徐的询问,似是不觉得自己旁观着褚朝安斩杀妖兽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而此时地上被褚朝安一击毙命的妖兽也正慢慢化为光点,汇向褚朝安身上,准确的说,是入了被他藏于袖中的木牌。 这次却不能一并拿出来了,身上带着两块木牌,任谁见了都不妥。 褚朝安也不在意检查与否,没有木牌上的记录如何,听到慕容焕的问话,简短答道:“玄邽。” “玄邽?”慕容焕挑眉,复又喃喃了一句,“邽......” 顿了顿,他才说:“好名字。” 上古有一异兽,名为邽山,其叫声如鸳鸯鸟鸣。 而慕容焕,恰是被这类似鸟鸣的啸声吸引而来,遇上了褚朝安。 所以。 这玄邽和邽山,有无联系...... 慕容焕目露深思,褚朝安答完,则向前继续走去,见此,慕容焕也不再多想,摇了摇头后跟了上去。 ...... 两人到得炽吼兽的洞穴附近时,早已有人围守在那了。 轻语秘境乃蓬莱阁所有,而炽吼兽的价值,最清楚的莫过于蓬莱阁。 眼下正聚集在炽吼兽洞穴外的,正是蓬莱阁弟子。 此次武斗是蓬莱设下的规矩,这刚好给蓬莱阁行了方便。 甫一被传送入秘境,蓬莱阁的弟子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进入秘境后分为几处,往相隔较近的地方汇合。 褚朝安和慕容焕的到来,立马就被蓬莱阁的人发现了。 “什么人?”一名弟子迎面就看到了他们。 “快去禀告少阁主,有人过来了。” 炽吼兽品阶比较高,蓬莱阁众弟子早就听少阁主吩咐过,猜测应该不会有人冒险过来,没想到居然碰上了人,真是胆大。 “看来蓬莱阁早有安排。”慕容焕低笑,对褚朝安道。 褚朝安不语,目光注视着蓬莱阁一行,又望了望远处的洞穴,皆有蓬莱阁弟子把守。 在他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青色身影从那边走了过来。 蓬莱阁弟子尽皆让出一条道。 “少阁主,就是他们。”那弟子指了指对面说道。 褚朝安、慕容焕同时对上蓬莱阁少阁主的眼神。 慕容焕散漫一笑,与来人见礼,“焕,见过少阁主。” 熟稔的话语中含着几分调侃意味,不难觉出二人相识。 褚朝安却看出了点别的。 这不是真正的蓬莱阁少阁主。 他是魇神听诩。 看着他走近,身旁一个侍女也无,褚朝安动了动唇,“陛下。” 凤倾怎么会过来。 眼中映入的是,对方身侧那个醒目的绿色进度条,褚朝安只觉一阵熟悉感侵袭。 13%,在目前需要收集目标中,比起另外几个,凤倾已经算是比较高的。 且进度条的涨速也出乎意料的快。 全凭对方的自我攻略。 …… 想到这里。 褚朝安心中又有些失笑,容色却是不显半分,依旧冷冷清清。 “如何?”凤倾勾着眼,视线掠向褚朝安。 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褚朝安道:“陛下放心。” 虽然不知其他人的木牌刻录情况,但褚朝安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此时也不过语气平平的应声,端的一副怡然自得、十分轻松的姿态。 “本皇一早便知,小卿卿定能夺得头筹。” 凤倾眉目舒展,笑了笑,心情颇好道。 他何时说过会夺冠。 闻言,褚朝安倏地滞住。 凤倾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无中生有。 下一秒,他正准备出声,却见方才眼角余光处,先前还标着‘13%’的进度条,在这短短几息里,上涨了‘2%’。 ‘15%’。 褚朝安:“……” 本到嘴边的话,慢慢往肚中咽下。 现在说,进度条估计会直接往回跌去。 *** 终是由于凤倾的打岔,褚朝安没能找到时机转换身份去寻纪良等人,只得站在原处,然凤倾竟也立在原地不走了。 因武斗的排名还需得蓬莱阁将刻录木牌收回,所以其他人都并未离开。 褚朝安侧目瞥了瞥凤倾,本欲开口询问他为何在此,偏头就看到凤倾的目光投向不远处。 循着他的眼神望去,黄色衣衫极为耀目,吸引着人的视线。 距离他二人相近的地方,夏侯世家一行人出现在那里,而凤倾的目光所落之处,恰是齐温然。 身形纤细瘦弱的高挑身影侧立着,鼻梁挺拔,侧颜美好无缺。 无端的,那句可以称之为是荒谬的总结再度浮现于褚朝安心头。 ‘久闻第一公子之名,心向往之爱慕徒生’,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凤倾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定格在齐温然身上,似无论如何也拔不开,凝视的眸色逐渐深邃。他表情淡了淡,凤眸略微眯起,形成一条细缝,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褚朝安看了看凤倾走向夏侯世家一行人的背影,随即敛下眼,转而朝前方收取木牌的蓬莱阁弟子走去。 待交完木牌,褚朝安直直前往隐岛边界的一处无人地。 换回陆昀的身份,褚朝安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纪良他们。 同时,凤倾行到齐温然近前才想起回头看一眼。 只是转眸望去时,原先他和郁卿站立的那处,那个靛青色身影不见,取而代之的,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小弟子。 …… “陆师兄!终于见到你了!” “陆师兄你到哪去了,我们在轻语秘境怎么没看到你!” “陆师兄……” 褚朝安挤到广场前方,朝衍宗众弟子全都聚在那里,看到他来,纷纷上来同他说话。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只是没有想到, 刚走出就碰上了凤倾。 看着他走近,身旁一个侍女也无,褚朝安动了动唇,“陛下。” 凤倾怎么会过来。 眼中映入的是,对方身侧那个醒目的绿色进度条,褚朝安只觉一阵熟悉感侵袭。 13%, 在目前需要收集目标中,比起另外几个,凤倾已经算是比较高的。 且进度条的涨速也出乎意料的快。 全凭对方的自我攻略。 …… 想到这里。 褚朝安心中又有些失笑,容色却是不显半分,依旧冷冷清清。 “如何?”凤倾勾着眼,视线掠向褚朝安。 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褚朝安道:“陛下放心。” 虽然不知其他人的木牌刻录情况,但褚朝安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此时也不过语气平平的应声,端的一副怡然自得、十分轻松的姿态。 “本皇一早便知,小卿卿定能夺得头筹。” 凤倾眉目舒展, 笑了笑,心情颇好道。 他何时说过会夺冠。 闻言,褚朝安倏地滞住。 凤倾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无中生有。 下一秒, 他正准备出声,却见方才眼角余光处, 先前还标着‘13%’的进度条,在这短短几息里,上涨了‘2%’。 ‘15%’。 褚朝安:“……” 本到嘴边的话, 慢慢往肚中咽下。 现在说,进度条估计会直接往回跌去。 *** 终是由于凤倾的打岔,褚朝安没能找到时机转换身份去寻纪良等人,只得站在原处,然凤倾竟也立在原地不走了。 因武斗的排名还需得蓬莱阁将刻录木牌收回,所以其他人都并未离开。 褚朝安侧目瞥了瞥凤倾,本欲开口询问他为何在此,偏头就看到凤倾的目光投向不远处。 循着他的眼神望去,黄色衣衫极为耀目,吸引着人的视线。 距离他二人相近的地方,夏侯世家一行人出现在那里,而凤倾的目光所落之处,恰是齐温然。 身形纤细瘦弱的高挑身影侧立着,鼻梁挺拔,侧颜美好无缺。 无端的,那句可以称之为是荒谬的总结再度浮现于褚朝安心头。 ‘久闻第一公子之名,心向往之爱慕徒生’,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凤倾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定格在齐温然身上,似无论如何也拔不开,凝视的眸色逐渐深邃。他表情淡了淡,凤眸略微眯起,形成一条细缝,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褚朝安看了看凤倾走向夏侯世家一行人的背影,随即敛下眼,转而朝前方收取木牌的蓬莱阁弟子走去。 待交完木牌,褚朝安直直前往隐岛边界的一处无人地。 换回陆昀的身份,褚朝安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纪良他们。 同时,凤倾行到齐温然近前才想起回头看一眼。 只是转眸望去时,原先他和郁卿站立的那处,那个靛青色身影不见,取而代之的,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小弟子。 …… “陆师兄!终于见到你了!” “陆师兄你到哪去了,我们在轻语秘境怎么没看到你!” “陆师兄……” 褚朝安挤到广场前方,朝衍宗众弟子全都聚在那里,看到他来,纷纷上来同他说话。 “我一直待在雾谷岭,让师弟们担心了。”褚朝安弯眼而笑,对众师弟们赔罪,嗓音柔和下来。 “师兄你没事就好了,”纪良也在这会开了口,“我们遇上了夏侯邑。” 夏侯邑同陆昀的武斗约战众人都没忘,只是没承想,这次的武斗如此的与众不同,居然是入秘境诛杀妖兽,实在是任谁都意想不到。 褚朝安一听,立时蹙眉,“他找你们麻烦了?” 纪良解释:“那倒没有,当时我们正在围捕一只妖兽,这才遇上了夏侯世家一行人,被夏侯邑撞见。许是他转了性,竟没向我们发难,见师兄你不在,就直接走了。” 说来也怪,但也着实让他们松了好大一口气,就怕夏侯邑会胡搅蛮缠,耽误武斗。 至于夏侯邑为什么会这样,褚朝安自然是清楚。 不过是在他这碰了个钉子,想来也正如他预料到的那般,齐温然定在其中担了个角色。否则单凭夏侯邑的性格,纪良他们必是讨不了好的,少说会吃些苦头。 “如此……” 褚朝安话还未说完。 就听一旁的陈晋惊道:“陆、陆师兄,夏侯邑,夏侯邑他过来了!” *** 整整十日,夏侯邑都憋着一股气,那个妖族身旁有慕容焕和蓬莱阁少阁主一众人护着,他就只能去找陆昀发泄,势必要百倍千倍的将人打压下去,才能平歇他的怒气。 可谁知道,陆昀这小子居然这么能藏。 夏侯邑只能咬牙忍了十天,无数死于他手下的妖兽,全都被他当成了泄火的工具,一个个死状都极为凄惨。 直到出了轻语秘境,夏侯邑也是首先开始搜寻那两人的踪迹,但他只看到那妖族,此时对方身边没有其他人护,他就想走过去。 结果看到凤倾,立刻望而却步。 他险些就忘了,没了慕容焕和宿宜,那人还是妖皇的人。 夏侯邑无奈,只能作罢。 但好在天遂人愿,他终于看到了陆昀。 眼下,他夏侯邑要新仇旧恨都一并算了! · “你想做什么?”纪良紧紧盯着夏侯邑,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同他在内,周围站立的朝衍宗弟子也俱露出警惕的眼神。 褚朝安神色不变,与夏侯邑对上目光。 “做什么?”夏侯邑目光阴冷又怨毒,似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丝丝渗着毒液,他看着褚朝安,“陆道友应该还没忘记我二人的一战之约。”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下俱都紧了紧。 看来,陆师兄和夏侯邑怕是免不了一战了。 朝衍宗弟子各个面露不忿,明明从最开始,就一直是这个夏侯邑在找茬,结果竟还恨上了陆师兄,简直无耻至极! 他们刚要劝褚朝安不要答应他,夏侯邑定然没安好心。 然而下一瞬,只闻褚朝安轻声答道:“没忘。” …… 原本还怕他不应。 听到褚朝安毫不犹豫的接下他的话头,夏侯邑阴鸷的面上,突兀展开一抹大笑,带着点诡异,“好,你小子,够种!” 他对着褚朝安露出森白的牙,透着目的达成的愉悦,笑音入耳,听得众人有些不寒而栗,脊背生出丝丝凉意。 “陆师兄。”纪良忍不住去扯褚朝安的袖子,想说点什么。 褚朝安淡笑摇头,“没事。” 看来,这夏侯邑是非要自己打他一顿了,就怕一顿不够狠,对方还敢再欠,所以只能下手时要多狠就有多狠。 把他打怕了、怯了。 让他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到他面前来晃悠。 心中如是想着,褚朝安眸光微闪。 “午时三刻,武斗场上见!” 夏侯邑毫不客气的抛下一句。 褚朝安颔首,“好。” 夏侯邑见状,满意了,眼中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转身便走。 他一走,一众弟子齐齐焦急着道:“陆师兄,你怎么能答应他!” “是啊是啊,他一看就没安好心!” “这可怎么是好。” 旁边还有不少其他宗门围观的弟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入眼底,这下反悔都不成了。 ...... 在众人的担忧声中,褚朝安眉目温和,“我与他,本就有一战。” 不管他此次答不答应,先前的武斗约战还是得作数的。 “要不……”陈晋忽然提高了音量。 所有朝衍宗弟子将眼神看向他,陈晋咬了咬牙,“我们去找尊上。” 让尊上出面…… “不可。”褚朝安首个否决掉他的提议。 他继续道:“找师尊可以,但约战不可取消。” 纪良听到这话就要劝他。 褚朝安却在他说话前,接了下去,“如果不让夏侯邑出一次气,想必日后他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目的未成,怎么会轻易罢手。 “可这也不是师兄你要给他当出气筒的理由啊!”纪良急了,夏侯邑的修为比陆师兄高,这可是越阶战斗,要是打起来了...... 其他师兄弟齐齐点头,头一次这般不赞同褚朝安的决定,但就在一瞬后,只听褚朝安轻飘飘开口。 “谁说我要当他的出气筒。” 褚朝安那双自来温和宁静的润色眸子,首次显露出戏谑神情,莫名叫人心安,他唇瓣轻启。 “我只是,想揍他一顿。” 仅此而已。 *** 武斗场之约定下,围观到这一场热闹的各宗弟子奔走相告,无一不是想看一看,夏侯世家大公子与人的约战。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经由管家付忠的带领, 褚朝安顺利见到了慕容焕,以及正欲离开的东方闵。 先前下人前来通报,若不是还需他在此待客, 慕容焕早已亲自前去相迎, 此刻见到褚朝安,他率先冲后者一笑。 “绫之。”褚朝安也同他点了下头, 熟稔道, 随即又对东方闵简单一礼, “东方公子。” ‘陆昀’和东方闵之间, 还是因为褚氏一族才有的交集, 加之这其中褚朝安算是对东方闵有恩, 对方见到他, 亦是态度友好。 东方闵对他颔了颔首,“陆道友。” 待几人简单招呼过后,慕容焕笑看褚朝安一眼, 温声询问, “你这次怎么有空过来。” ‘陆昀’和慕容焕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应是妖界盛会时, 也是褚朝安将‘璇离’引荐给对方的那次。 褚朝安笑了笑, 与此同时, 还能听到系统提到进度条增长的声音。 两人并未再多说下去,只因东方闵已然是一副要走的架势, 看起来似有急事,临走前还看了眼慕容焕。 只见他二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后, 又互相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由付忠出门送客。 褚朝安往东方闵离开的背影看了眼,待他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便瞥见一直被几人忽略的冥帝、此刻银眸正注视着自己。 见状, 褚朝安一顿。 ...... 恰在这时,慕容焕也跟着看向褚朝安身旁的冥帝,一边请两人入座,一边挑唇笑道:“不跟我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是......” 闻声,褚朝安方才撤回了与冥帝目光相对的视线,转而撇开头,犹豫片刻后,轻声道了一句:“朋、友。” 说出这话时,他嗓音略带迟疑。 引得冥帝一声轻笑。 而慕容焕似是察觉出什么,自觉的没再继续追问、以免引起尴尬,反而笑着招待两人。 期间,慕容焕唤来侍女摆上许多水果点心,看向褚朝安道:“你喜欢的。” 先前‘陆昀’曾在慕容世家住过一段时间,侍女有过记录所做膳食,对于客人用了哪些、哪些没用,都有所了解。 并以此来推断客人的喜好,而慕容焕也因此会这么说。 蓦地看到一名侍女将一碟装着紫晶葡萄的果盘置于身侧桌边,褚朝安偏头看了眼,没有立时动作。 只闻正好慕容焕继续道:“不知这位道友喜欢用些什么,厨房随意准备了点,请用。” 褚朝安转而便见又一名侍女行至冥帝一旁,放下几盘点心。 察觉到他看来的目光,冥帝垂眸扫视一眼被放到自己这边的糕点,接着睨向他,嗓音轻浅,“想吃?” 褚朝安倏地一滞。 见他不答,冥帝淡淡落回目光,语气愈显浅淡,道:“不喜欢。” 闻见这声的褚朝安突然便是一僵。 不知为何,方才从慕容焕口中听到那句‘喜欢’后,他并不觉有什么不对。 但从冥帝口中闻听此言,褚朝安只觉心底一阵莫名。 似是被什么轻挠了一下般,脑海中同时涌现出先前于沧州城外的那一幕。 冥帝问他喜欢‘钰白’,还是...... 后面的,褚朝安并未细想下去,将心中杂绪一应从脑内清除后,他有些生硬的转过了话题,一边掩饰性从手边的盘中捻起一颗葡萄。 “东方公子刚才走得似乎有些急。” ...... 慕容焕对于‘陆昀’和东方闵的相识亦是好奇,此时听他问起,也并未隐瞒,“确实有事。” 见话题如他所愿转移开去,褚朝安心下倏然一松,接着朝慕容焕望去,准备听他继续往下说。 慕容焕竟也同时朝他看来,眼神中似有疑惑。 褚朝安与之对视。 只听慕容焕问:“你不知道?” 褚朝安:“什么?” 一听他这话,慕容焕眼里的疑惑之色更重。 见状,褚朝安不由拧了下眉。 到底是什么事,是需要他也知道的。 慕容焕道:“修真界大会你不知?” 闻言,褚朝安怔了怔,点头。 慕容焕不禁换了个姿势,单手捋了捋鬓边垂下的一绺长发,挑眉,“那近日来,修真界中发生的大事,你也不知?” 褚朝安默了默,道:“不知。” 近日他一直呆在冥界,即便是想知道也无从得知。 换作以往还好,修真界中不乏有人会前往冥界,现今结界大开,已是无修士再入修真界。 故此,褚朝安在冥界的这段时间,除了知道修真界与冥界展开了一道结界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见褚朝安一问三不知,慕容焕反倒镇定下来,他顿了顿,似是想些什么,片刻才道:“上次鬼修于修真界中作乱的事,你总知晓?” 鬼修作乱,说的正是鄷铖。 作为参与此事件的人之一,褚朝安自是知晓,他点了点头。 终于有一件事是‘陆昀’知道的了,慕容焕笑了下。 似是想到什么,褚朝安已然在他说话前出声询问,“修真界大会......与此事有关?” 慕容焕:“是。” ...... 听到肯定的答案,褚朝安举一反三,“也和结界有关?”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慕容焕已听出他问话中的‘结界’是何意思。 修真界和冥界之间的界膜。 暗道‘陆昀’的心思敏锐之余,慕容焕勾了下嘴角,笑,“没错。” 再度听到肯定,褚朝安却笑不出来。 原来是两界间的结界,竟又是鄷铖搅和出来的。 只是不知他藏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居然叫修真界设下结界。 慕容焕也不卖关子,开始同他解释起来,“上次那个鬼修,听闻是冥界十殿鬼神之一,前任的魇殿之主,魇神。 “名为鄷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似乎还妄图取冥帝而代之......” 后面说的,都是褚朝安知道的,乍然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冥帝’二字,褚朝安潜意识偏头去看对方提到的冥帝本人。 冥帝并未作何表示,根本叫褚朝安不能分辨出其态度。 对于那个根本算不上威胁、却又总能在旁人底线边缘蹦哒的鄷铖,褚朝安依旧不能从冥帝此刻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另一边,慕容焕已经说到了此次修真界大会的目的。 原是鄷铖那厮竟然又开始滥用鬼瘴,各大宗门再度受到威胁。 褚朝安忽地便有些头疼起来。 鄷铖...... 果然是个祸害。 慕容焕:“这次除了慕容、东方两大世家会前往朝衍宗参加大会,亦有另外五大宗门的人会一同前往,届时想必是要设下天罗地网、将那鬼修拿下......至于那些被鬼瘴侵蚀的弟子、” 说到此处,慕容焕又是一顿。 褚朝安心有所感,随着他的猜测一出,慕容焕同时看过来,开口说道。 “便是由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位鬼医大人,他有治愈鬼瘴的方法。”说着,慕容焕语气倏地一变,郑重道:“他当得起‘鬼医大人’这个称号。” *** 饶是褚朝安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夸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也被说得有些不太自在。 最重要的是...... 眼下还有个知情人。 不用褚朝安刻意转头看去,就知道冥帝的视线必然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这让褚朝安突然便有些后悔。 后悔为何要自行暴露身份。 若非如此,他此刻也不必这么......一种名为羞耻的心理徒然升起,且一发不可收拾,褚朝安只觉面颊忽地涌.起.一.股.热.气,体.内.血.液似都有沸.腾的迹象。 真真是...... 褚朝安紧抿着唇。 最终还是等到那道看来的视线仿佛已经移开、褚朝安方才感觉热意渐消,转而道:“绫之也是要前往大会的。” 想来之前东方闵离开之际与慕容焕相视的那一眼,应该是因为大会一事。 也许,如果不是他此行过来,两人此刻应该一并前往了朝衍宗。 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慕容焕适时道:“府中还有些事情尚未解决,过两日再去大会不迟。” 了解慕容焕是说给自己听的,褚朝安看了看他,“嗯。” 两人又提了几句,中途慕容焕问他可要一同回宗。‘陆昀’身为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回朝衍宗是一件十分平常之事。 褚朝安没有立时回答,慕容焕也便不再多问,为两人安排了房间、邀请褚朝安在慕容世家先行住下。 难得来一次,慕容焕自然得好生款待一番,大会是在三日后,并不着急。 对于要在慕容世家留下一事,褚朝安并未拒绝,随着侍女引路带他们去房间。 ...... 慕容焕为褚朝安二人安排的房间,是他之前住过的那间,而冥帝则是住在褚朝安旁边的房间。 一墙之隔的距离。 房间虽不显简陋,却是比不上冥域。 虽然知晓若以冥帝的境界,应是用不着休息的,褚朝安看了眼房间,眼神渐渐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回过神来,房间中突然多了一人。 看到来人,褚朝安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还有些大,“冥帝。” 冥帝看他,淡道:“在想什么?” 褚朝安不语。 方才他不过是放空了一下思绪、没有想什么。 他不答,冥帝却在一直看着他。 与慕容焕的善解人意不同。 褚朝安蓦然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他扑面而来,强势又霸道,然下一瞬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褚朝安一顿。 就听耳际有声音传来,冥帝问:“喜欢葡萄?” 又是一句‘喜欢’,褚朝安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其他,睫羽颤动一下,回道:“喜欢。” 似有浅笑声拂过耳畔,褚朝安这才抬眸往冥帝瞥去一眼,这次却并未从那双浅淡银眸中寻到星点笑意。 看了几秒后,只闻对方再度出声,“还喜欢什么?” 听冥帝的语气,像是随口一说。 褚朝安眉梢微抬,也随口应道:“喜欢安静。” 在褚朝安说出这句话后,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少顷,只听一声。 “小骗子。” ...... 倏然闻见冥帝这声,褚朝安没有第一时间去想对方这番话的语气如何,反倒开始思考起来。 他真的,喜欢安静吗。 整日整日都是一个人。 待在一个小小公寓,只能通过透明的玻璃窗户,隔着一层并不算厚实的墙壁,去听外界。 外面的,不属于他的喧闹。 很吵。 钻入耳中时。 却又显得莫名的安心。 好像这样就显得...... 他并不孤独。 · 不知不觉便深陷进了回忆中,没有人打断。 随后不知是过了多久。 褚朝安再次回神时,眼前人并未离开。 似乎在他陷入回忆后,对方就一直看着他,视线亦是没有半分挪动。 褚朝安突然就不想避开这道视线了,他直视向冥帝,动了动唇,“冥帝怎么知道。” 他好像......是喜欢热闹的。 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点。也才会于此时此刻,褚朝安是从冥帝口中听到,有关于自己喜欢安静、还是热闹。 从忽然之间闯入这个原本并不属于他的世界时,褚朝安身边才渐渐有了属于自己、却又好像不是自己的‘热闹’,且越来越多。 ...... 不论是修真界、魔界、妖界,亦或是在冥界。 褚朝安有自己的热闹,但也不独属于他自己。 有时候褚朝安会将‘陆昀’、‘凌寒’、‘郁卿’、‘璇离’区分开来,因为总有一天......也就是他身份暴露的那天,这些终将离他远去。 可同时,褚朝安也贪恋这份得之不易、亦是曾经梦寐以求的经历。 但偏偏这一切都不属于褚朝安。 · “褚朝安。” “嗯?” 正当褚朝安眸光逐渐黯淡之际,耳边蓦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 褚朝安抬眼看去,望入一双浅色银眸之中,撞进那一片蕴着微光的眼底,那里似是映着一人的倒影,将那倒影装入其中。 看清了那个倒影的影像到底是谁之后,褚朝安的视线逐渐聚焦,匆匆就想别开目光。 那里面映着的。 是他自己。 然而不等褚朝安别开脸去。 在他动作的前一秒,忽然听见冥帝嗓音再度响了起来。 只闻冥帝缓声开口:“唤吾名。” 轻轻浅浅的说话声丝丝钻入耳畔,褚朝安不自觉跟随话音照做。 如同被蛊惑一般,顺着冥帝的话音,对方的名字慢慢浮现在他脑海,褚朝安缓缓张开唇,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轻缓地道出一句。 “修。”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褚朝安说完, 耳边似乎有轻笑声传来,那双映入了自己身影的银眸中,荡漾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被他尽收入眼底。 这是两人自互通姓名后, 首次相互唤对方的名字。 若是旁人在场,定然不敢相信,冥帝竟会主动将名字告诉其他人。 即便是褚朝安也有些惊讶。 很久之前他便相信, 传闻所言冥帝乃‘天地共生’也许是真, 如对方这般神秘的人物, 真名所蕴含的言灵力量定不会少。 举个例子。 倘若一人知晓其名,那么不论此人身处何地,只要一经唤出冥帝之名,便会被其感知。 也就是说, 如果更多的人知晓, 那份感知力同样会变得愈发浓厚,感知所需的精力自是不提。 如此一来, 当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这也是褚朝安在得知冥帝本名后免不得陷入怔愣的原因。 正想着,忽地只听对方说道:“保密。” 闻言, 褚朝安怔了怔, 方才回忆时略显沉重的心情一下便被冲刷殆尽, 他视线微转, 看向冥帝。 褚朝安默了一瞬, 似在思考冥帝所言的意思。 片刻后, 他才反应过来,眸子不由睁大了些。 冥帝的意思是,让他保密…… 是不是可以说明,‘修’这个名字, 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人知晓。 …… ‘重担’倏然砸下,褚朝安再次与冥帝的眸光相对,眼神不由闪烁起来。 保密之事暂且不提,可为何要告诉他名字这点…… 褚朝安眼睫微垂,敛下了眼底深处的情绪,头轻轻一点。 算作答应。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蓦地响了起来。 闻见进度条增加的声音,褚朝安略抬了抬眼,看向对方。 增长的幅度依然未变,但这并非人力得以控制,褚朝安亦不能亲口询问对方。调开系统界面随意扫了眼后,褚朝安便将之关掉。 房间中只有他二人相对而立,气氛安静,隐隐约约透着股和谐。 最终是褚朝安率先问:“冥帝怎么会过来。” 一边说,他一边走向八仙桌旁,从桌上取下两个杯子,斟了两杯玉露。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从相对而立转为相对而坐,褚朝安将一杯推至冥帝面前,随即看着对方。 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可短暂的沉默过后,褚朝安要的回答没等到,先传出的,是他房间被敲响的声音。 慕容焕的嗓音紧接着传了进来,“陆昀。” 知道是慕容焕找来,褚朝安第一时间便看向冥帝。 …… 褚朝安的视线落下,但见后者神色如常、未有一丝异样,端坐木椅之上,执起他送过去的那杯玉露。 冥帝的五指异常白皙,玉色的杯盏似还不及那指节半分般,只见其探.出另一只手,指.尖在杯.壁.上.摩.挲着,不疾不徐掀起眼帘朝他看来。 一瞬间,褚朝安便有种、其实冥帝早已知晓慕容焕会过来的念头升起。 事实上,此事也未必瞒得过冥帝的感知。 想到方才他的问话,褚朝安一抿唇角,愈发肯定了起来。 冥帝分明就是看慕容焕要来,才会提前来他的房间。 只是越肯定这点,褚朝安就越觉得心底莫名便慌了起来,导致应声慢了几分,慕容焕的嗓音再度传来。 随着慕容焕的又一声‘陆昀’响起,同时传过来的,还有冥帝隐含着笑音的声线,“不想让他进来?” 听在褚朝安耳里,就像是还有后话一般。 ‘不想让慕容焕进来,看到他们两人待在房中’。 猛地被自己的想法震住,褚朝安呼吸似都有几分错乱,顿了顿才转头回复,“我在。” 说罢,也不去看冥帝的表情。 不必说,那双望着自己的银眸中,此刻定是被笑意浸.满了。 只用一想到冥帝在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褚朝安心绪就开始浮动,半晌才堪堪稳住。 同时,无需他过去开门,闻见褚朝安出声的慕容焕已然推门走了进来。 甫一入内就看到相对坐着的两人,慕容焕先是看了眼褚朝安,旋即才将目光落向另一人。 此人身上的气息,他居然感知不到半分。 *** 慕容焕对气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先前招待褚朝安二人时,他没有机会多观察与‘陆昀’一道而来的这人。 眼下一观,慕容焕居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这样身上无一丝气息泄露的,他只遇见过一人。 那人便是之前与鬼医一道的灰发少年。 此时此刻,慕容焕算是遇到了第二人,与那名灰发少年一样。 他不能从‘陆昀’带来的朋友身上,探知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 委实有些奇怪…… 见慕容焕一进房间就将目光投向了冥帝,褚朝安一顿,虽不知前者是否察觉出什么,但却不能再叫他继续看下去。 于是褚朝安抢先询问道:“绫之这么晚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褚朝安感知到,在他开口的下一秒,一道目光悄然落到了他的侧脸上。 褚朝安对着慕容焕,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转头看过去。 听到问话,慕容焕也意识自己这般盯着人看、确实有些失了礼数,他对着冥帝歉然一笑。 随即去看褚朝安,道:“其实没什么事。” 褚朝安微笑,等待他的下文。 见状,慕容焕顿了顿后,复又开口:“只是前往朝衍宗一事,你真的不与我一道?” 说完这话之后,慕容焕遂又补充道:“府内的事,方才我已全然交给了阿姊,所以……” 后话不必多提。 褚朝安明白过来,心底对于慕容焕待慕容清的重视又有了改观。不难看出,慕容焕这是打算放权给慕容清,无疑表达了他对慕容清的看重。 这姐弟二人的感情委实深厚。 只是不待褚朝安回话,在他开口前,只觉停留在他侧脸上的目光变得愈发的有存在感。 冥帝这是要他考虑清楚再说吗…… …… 回朝衍宗,并不在褚朝安的计划之内。 早在当初于冥域中、二度拒绝江烬、祁越、凤倾等人时,褚朝安便没有打算在短时间内再同他们接触。 犹记得当时他从幽池出来时,那整个冥域中陷入的狂暴气息,似能毁天灭地般。 如此景象,褚朝安不希望再出现在其他地方。 幻陵大陆的和平,不应被打破。 至少…… 褚朝安并不想担下这个责任。 且如今褚朝安前来修真界的原因,也是因为慕容焕的进度条是在他目前可刷的范围中、进度条最低的。 更不用说,慕容焕的进度条同样比较容易增长、涨幅可观,是现下选择中较为首选的。 至于冥帝,则早已被褚朝安归入了、不可刷的范围内。只因对方的进度条实在令他有些无从下手,需得慢慢琢磨才是。 或许关键就在于…… 思绪进行到这,慕容焕见褚朝安久久不答,不由再度唤他,“陆昀?” 褚朝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慕容焕是在叫自己。 但他此刻的态度,比之先前于前厅中时,则变得坚定了不少。 “我暂且不回。”褚朝安道。 闻言,慕容焕盯视他良久,没有等来褚朝安有要解释的意思,也便作罢。 “如此……”慕容焕沉吟一秒,方才继续问他,“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慕容世家势力复杂这点毋庸置疑,这也是慕容焕问出此言的原因。 他不会把‘陆昀’单独安置在慕容世家内。 只因整个慕容世家里,除了慕容焕外,其余人或许会碍着‘陆昀’的身份、不敢惹他……可却少不了要来此彰显存在一番,必是扰人得紧。 知晓慕容焕的顾虑,褚朝安淡淡一笑以示安抚,“我会先行离开沧州城。” 至于去哪里,且看情况待定。 不过是为了让慕容焕安心道出的一句说辞,不料在褚朝安话音落下的一瞬,只闻慕容焕倏然扬声道了一句:“你们俩一起?” …… 说罢,就见慕容焕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 褚朝安蓦地便觉慕容焕看来的目光似是在说,‘你不回宗门就是为了同此人一道’般。 闻听此言,褚朝安滞了滞,一时没有说话。 他并未开口,有人却在他之前接了口。 是一直静坐一旁的冥帝,只闻其突然接下慕容焕的这句,道:“自然。” 但见其神色平静,态度怡然,仿佛理所应当。 慕容焕见状,立时便不再多问,目露了然的同时,他颔了颔首,接着又同褚朝安嘱咐一句:“若日后有时间,你可再与这位道友前来慕容世家做客,届时焕必当扫榻相迎。” 褚朝安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继而只听冥帝继续开口,语调轻缓地应:“好。” 似一槌定音,约定了来日慕容世家一行。 听到冥帝答应下来,慕容焕笑了笑,倒是没有对其能够做下‘陆昀’的决定感到有什么不对,反而点头表示日后再叙。 慕容焕夜间来此只是为说明这事,褚朝安知晓后,不多时他就离开了。 房间中再度只剩下褚朝安和冥帝两人。 褚朝安虽然在江烬面前自行暴露了身份,但于慕容焕那里、亦或是整个修真界中,旁人都不知晓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多重身份一事。 故而慕容焕才会又一次找来询问褚朝安是否同他一道前往朝衍宗的意见。 但眼下是否一道这个问题已然不重要了,慕容焕离开房间前,只对褚朝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个眼神…… 正想着,褚朝安眼角余光忽地瞥见冥帝银色袖摆轻晃,待他转眼看去。 只听冥帝道:“接下来,想去哪?”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乍然闻见冥帝说出这样一句, 褚朝安同他对视时眨了眨眼。 无端的,似从这话中听出了些其他意思。 尚未等他想明白,下一刻, 房中徒然升起的一股带着刺骨锐意的气息将褚朝安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冥阴石。”看到忽地出现在冥帝手中的冥阴石,褚朝安下意识道出。 紧接着, 便见那遍布银纹的冥阴石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褚朝安看一眼冥阴石,随即又抬头朝冥帝看去, 抬手将冥阴石接过,嘴角的唇线绷了绷,缓缓抿直, 没有多问。 冥阴石刚落入他手中、便失了方才的骇人气息, 尽皆敛了下去。 先前慕容焕提到, 鄷铖又一次在修真界中作乱的事, 想来被冥帝记下了。 这才有如今的这一幕。 与此同时, 褚朝安想到了当初他归还冥阴石时, 冥帝曾提过, 只要他日后想要, 便给...... 眼下, 褚朝安还未主动开口,冥帝就已提前将冥阴石给了他。 思及此, 褚朝安微垂下眼,握着冥阴石的那只手指尖轻缓往掌心蜷去。 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道声音钻入耳畔。 “收好。” 冥帝银眸半弯起,目之所及是眼前之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呼吸仿似都在这一刻变得轻浅起来。 定定凝视对方一瞬,冥帝唇角弧度略略上扬,深不见底的眸中如同漩涡般, 似能将看入这双眼底之人溺毙,一丝暗芒极快从中划过。 褚朝安眸子微抬,闻言道:“好。” 说罢,冥阴石被他收进了芥子中。 ...... 慕容焕虽然已将慕容世家府内的一应事宜尽皆交给了慕容清,但前往朝衍宗也仍被他定在了第三日大早。 因而翌日褚朝安同冥帝依是待在慕容世家中,并未离开。 且沧州城距离朝衍宗御剑而行至多不过半日,慕容焕明日才走,到了朝衍宗还有一晚的整顿,时间被安排得恰到好处。 不过这其中自是少不得有‘陆昀’的原因。 虽说几人约定好来日再聚,可‘陆昀’好不容易来一次慕容世家,慕容焕自然不能冷待、于此时出离,正如先前有言、不急于一时。 褚朝安亦是知晓他的打算,故也不想叨扰太久,决定在今日傍晚就离开慕容世家。 顺便再准备与人打听一二、有关鄷铖的消息。 许是后者得知了修真界结界大开,同冥界以一条界膜隔开一事,所以才会于此时再次出来作乱。 褚朝安的猜测不无道理。 之前若非是冥帝,那些各大宗门的人也未必讨得了好,只因其门内身患鬼瘴的弟子无一不是精英的内门弟子,倘若如上次那般折在鄷铖施下的鬼瘴中,必然是一大损失。 而当时鄷铖也正是因为冥帝的出现,才会匆忙逃离沧州城内后不见踪迹。 越想便越觉这个可能也许就是事实,只可惜任鄷铖如何也不会想到,冥帝如今会再度出现于修真界中。 并且机缘巧合之下,又一次得知他做下的恶事。 鄷铖乃冥界中人,冥界鬼修于修真界内作恶,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知晓,想必很容易就会将之认为,此事是冥界在对修真界挑衅。 如此一来,鄷铖的所作所为便有了解释。 也是因为这点,褚朝安才会好奇,想要在离开沧州城时,再查探一番鄷铖的消息。就算是,当做冥帝同他一道前来的......报酬。 *** 既心中已有了成算,对接下来的时间规划妥当,褚朝安第一时间便去告知冥帝。 恰好两人说完,慕容焕就找了过来。 “绫之你来得正好,”褚朝安见到他,接着也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我们打算稍后就走。” 一边说,褚朝安注意到。 在自己说出‘绫之’二字时,冥帝似乎看了他一眼,却又在后一句话出声时,撇开了视线。 ‘绫之’......‘我们’。 习惯性就喜欢从某件事、或人或物的其中一点小细节进行推敲的褚朝安在心底将这两个字过滤了一边,倏地就停下了思索。 应是他想多了。 褚朝安敛了敛长睫。 听他说起此事的慕容焕则在此时开了口,“怕是走不了了。” 闻言,褚朝安抬起眼看向他,眉头微拧,“此话怎讲?” 慕容焕道:“东方兄今日已经到了朝衍宗。” 褚朝安听出了慕容焕的话中之意,随即一滞。 从沧州城过去,如果是御剑的话,东方闵应当昨晚抵达,而慕容焕说的‘今日’,应该是说东方闵已经见过了江烬。 但为何有此一提...... 只见慕容焕眼眸一眯,将话头接了下去,“东方兄无意将你在慕容世家的消息,在望均仙尊那里提了一句。” ‘咯噔’一声倏然于胸膛处传来。 褚朝安心道果然的同时,呼吸猛地沉了沉。 师尊......知道他来修真界了。 ...... 东方闵对于褚朝安身份一事并不知情,会在江烬面前提到在慕容世家见过‘陆昀’也是情有可原。 实际上,褚朝安早该料到的。 在听闻慕容焕说起东方闵是要前往朝衍宗参加大会时,他就应当知晓这样的意外。 江烬得知了他的行踪,又当如何? 褚朝安在心中猜测连连,眉间拢得愈来愈深。 然同时蹙起了眉的,还有同样不知情的慕容焕,也是因为东方闵突如其来的传信叫他有些诧异,“仙尊听闻你的消息后,好似颇受震动,这......” 说到此处,慕容焕一顿,看向了褚朝安。 望均仙尊因何会这样,不过是知道了自己徒弟的消息罢了。 慕容焕虽不在场,但听东方闵信中所言,望均仙尊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 素来便闻望均仙尊乃修真界第一剑修,早已冷心冷情,仙门首座向来身居高位且自持身份,何时能见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过。 光是想想,就足以叫慕容焕惊讶,更是不必提,亲眼得见的东方闵。 一样略带诧异的,还有褚朝安。 听到‘震动’两个字时,褚朝安只觉心下仿似被什么戳了一下,留下挥之不去的一阵浅浅痕迹。 褚朝安抿着唇,没说话。 两次将师尊的好意拒之,没承想至如今师尊还在念着他...... ...... 几人正于府中的一处亭内各自坐着,此刻气氛略微有些沉寂。 慕容焕观褚朝安神色,见后者似也没想到般,一时有些犹豫。 几乎是东方闵的传信一经看完,慕容焕就从中生出了些猜测。 首先便觉是‘陆昀’与仙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昨日来‘陆昀’容色如常,遂又觉应是没什么大事。 可眼下一看,似乎真的有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慕容焕也便不再犹豫,他看了眼褚朝安,随即瞥了瞥一旁端坐着的冥帝。 此人相貌平平,通身气质却是不俗,不知‘陆昀’从何处结交,且关系......不匪。 思绪就此打住,慕容焕重又看向褚朝安,“陆昀。” 褚朝安看他一眼。 慕容焕:“听闻东方兄说,仙尊已经前往了沧州城。” 两人通信用的是世家中独有的联系方式,故而比江烬的动作要快,这也是慕容焕得以提前说明,为了能给褚朝安提个醒。 就是不知用不用得上...... 但还不等他多想,旋即只见对坐之人脸色霎时一变。 这便代表着,是用得上了。 褚朝安徒然一滞。 ...... 师尊居然在听到他的消息后,直接便前来了沧州城。 这一点是褚朝安没有想到的。 时间太短,也容不得他继续思考下去。 望均仙尊说是修真界第一人也不为过。 褚朝安相信,对方从朝衍宗赶来沧州城,定不需耗费多少时间。 慕容焕看他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褚朝安摇了下头,并未说什么。 顿了片刻,他才道:“绫之,我可能要先行离开。” 刚刚于心下建立起的计划瞬间被打乱,褚朝安迅速平复好情绪,同时在脑中飞快思索对策。 最终还是打算,提前离开慕容世家。 现在不是和江烬见面的时刻。 褚朝安当机立断。 慕容焕目露微愕,眉梢不自觉挑起,疑惑看他,“现在就走?” 为何‘陆昀’听闻望均仙尊要来的消息,第一反应竟是离开慕容世家。 褚朝安微微颔首,神色转为平静,“只能改日再聚了。” 见他坚持,慕容焕也不好再留,反是起身相迎,“如此,焕送你们出府。” 褚朝安看了看他,接着点头,“多谢。” 谢的是慕容焕同他的提醒。 闻言,慕容焕一笑,“我们是朋友。” 褚朝安顿了顿,随即回以一个笑,赞同道:“是。” 随着两人话落,系统提示音响起,慕容焕的进度条突破‘50%’。 褚朝安并未有半分停顿,没再去管进度条的涨幅,而是将视线转向冥帝。 接收到他看来的目光,冥帝起身。 …… 两人被慕容焕亲自送出慕容世家。 褚朝安在考虑,需不需要再转换一次身份,但又考虑到其余几个身份同样已然暴露后,便放弃了再换。 “我们走。”褚朝安往沧州城的方向行去,同冥帝道。 于两人离开慕容世家不久后。 慕容世家迎来了望均仙尊的造访。 白衣剑修身姿笔挺,于慕容世家外站了许久。 直到慕容焕亲自出府相迎。 不待慕容焕出声,只见一直静立着的身影倏然一动,江烬目光直直朝慕容焕看来,白衣剑修嗓音平淡,周身散发着剑修独有的冷锐之气,问。 “昀儿可在?”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问话的慕容焕眼神与江烬对上, 这是他首次从这位盛传中的望均仙尊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剑道第一人的威压。 充满慑人的气息。 慕容焕停顿一瞬,继而开口道:“走了。” 他说的是实话,至于稍后望均仙尊若是问起去了哪, 也如实告知便是,左右慕容焕对此并不知晓…… 正当他想到此处,却见江烬的身形倏然一晃, 似有不稳。 · 与此同时,褚朝安已随同冥帝离了沧州城, 出城前,他还在城中打听了一番。 有关于鄷铖。 只是鄷铖的消息还未探听到,率先闻见的,是有关夕露客栈的现状。 自齐温然身陨后, 微山真人竟不知所踪。 偌大的夕露客栈群龙无首,居然荒废了下来,昔日沧州城第一客栈,就此没落。 不过其中自然也与当初鄷铖于沧州城的那场大闹有关,夕露客栈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那微山真人是将齐温然的尸首一并带走、亦或是其他…… 众人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而有鬼修捣乱的消息,在此之后竟是没了。 也便是说,这次鄷铖再度扰乱修真界中各大宗门一事, 消息被人压了下来。 …… 此事只需稍加思索便能得知。 思及已经前往沧州城的师尊, 褚朝安不作他想。 江烬既知鄷铖现今已非冥界之人、亦是冥界需要追捕的对象,从慕容焕口中已然能够得知。 因而, 鄷铖又一次作乱一事, 想必才会被压下,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倘若修真界真以为冥界有了动作,届时针锋相对,必是少不得一战, 消息被压下反倒是好事。 · 这也是江烬选择先行稳住其余几大宗门之人的原因。 不过这也并非难事。 须知当初鄷铖第一次作乱,各大宗门皆受了鬼医的恩惠,如今自是不好多说。俱都不约而同的没有闹大此事,也方便了江烬从中操作。 若非如此,即便是江烬乃仙门首座,也不能这般迅速且有效的做到这点。 眼下事情已然压下,而各大宗门又一次有求于冥界,需得鬼医出面解决鬼瘴。 这也是此次修真界举行大会的原因,至于界膜自是要撤,这么一来,修真界和冥界之间再无间隔。 江烬原想过些时日,或许可再亲自前往一趟冥界,届时小徒弟应该会来。 毕竟……上次鬼瘴一事、早已名震修真界的鬼医大人,乃是他那个平日乖巧温顺的小徒弟。 只是让江烬没有料到的是,小徒弟竟提前来了修真界。 不过却并非回了朝衍宗,而是去了沧州城、慕容世家。 得知这点后,江烬是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当即便来了慕容世家。 最终不过得了一句,‘走了’。 …… 江烬怔了好半晌,意识到失态后,方才平复心绪,接着同慕容焕问起:“去了哪?” 他的语气仍能听出几分不平静,像是尽力克制,没有露出异样,依旧保持着风度。 慕容焕如实答道:“焕并不知。” 现如今他虽已是慕容世家家主,待江烬却也还是十分恭敬、以晚辈自居。 闻言,江烬眸光微闪,少顷才道了一句,“多谢。” 忽地听到这句,慕容焕不禁愣了下。 正当他再要看去时,眼前哪还有白衣剑修的身影。 小徒弟不在沧州城。 走了…… 江烬同样离开沧州城,往一个方向掠去。 · 从沧州城离开后,褚朝安一直便心绪不宁。 待那块藏于芥子空间中,朝衍宗弟子令发出响动、才算消停。 褚朝安从芥子中取出令牌,刻画着的‘陆昀’二字笔走游龙,玉色令牌中还附着江烬的一丝灵力。 这是当初江烬亲自写下的名字,也是江烬亲手交给他的。 “为师日后可用此令牌来寻你”,这是令牌交到褚朝安手中时的原话。 令牌在褚朝安身上一放便是三年,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反应。 师尊……来找他了。 …… 褚朝安手里执着令牌、突然停下了御剑的动作,恰在此刻,前方蓦地多了一道银白身影。 垂目看向令牌时,一截银色衣摆落入褚朝安眼底,抬首看去,对上冥帝看来的视线。 对方没说话,褚朝安捏了捏令牌,忽然道:“冥帝。” 冥帝望向他,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倏地打出一道幽冥之力将褚朝安手上的玉色令牌封住。 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到已然恢复平静的令牌,褚朝安稍稍松了口气,才道:“谢谢。” 冥帝睨视他,“不回去?” 褚朝安怔了怔,回视冥帝。 顿了一秒,褚朝安:“不回。” 冥帝说的‘回去’,是指朝衍宗。 话音落下后许久,两人都未再开口。 像是在给褚朝安沉默的时间一般。 片刻过后,褚朝安方才抬起头,“走。” 说罢,依旧是半晌没听到回复,褚朝安反倒眼神中流露出几丝疑惑来,还当对方以为他情绪未恢复过来。 思及此,褚朝安侧过眸同冥帝对视,却从后者眼底窥见出几点揶揄。 见状,褚朝安不由皱了下眉。 接着只听冥帝出声,“你还没说,要去哪。” 褚朝安:“……” …… 经由冥帝提起,褚朝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同冥帝提起自己要去的确切位置。 先前冥帝在前,褚朝安便下意识跟着冥帝,两人出了沧州城就这般漫无目的向一个方向而去。 乍然闻见冥帝问起,褚朝安一时也不知要往哪边行去。 鄷铖的消息打听不到,既然事情已被压下、而修真界大会在即,想必是无从得知了的。 那么最开始的计划算是作废。 褚朝安忽地失了方向。 穿书后,一直以来褚朝安都是带着任务行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同任务脱不开干系。 如今乍然没了指定的东西在前,褚朝安反倒像是迷失了一般。 这也是当初褚朝安决定离开冥域后,竟去寻了一处山谷,一睡便是三日。 他在思索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冥帝则立于褚朝安一旁,静静等着他做下决定。 安静的气氛于两人身侧蔓延,却并不显尴尬或是维和,反而有中淡淡的和谐与温馨。 既不紧张,也不慌乱,没有任何干扰,褚朝安出了一会神。 半晌后,才听他的嗓音响起,“去北境。” 说罢,褚朝安眸光亮了亮,转眼去瞧冥帝。 北境,般若寺的所在。 *** 若说穿书后,唯一一件是褚朝安自己想做、且觉得是非做不可的事,那便是当初于沧州城外的万骨岭中,救下当时被炼制成阴灵的褚氏一族。 想到那个明月清风般的少年,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褚朝安。 褚朝安不自觉浑身都自在了下来,带着浅浅的愉悦。 上次是他失约了。 当初般若寺中褚朝安将褚氏一族托付给了觉尘禅师,虽后来他们得以自行超度,却也免不了麻烦了一阵禅师。 彼时褚朝安曾有言,待七七四十九日期满便会前去相送他们轮回。 可终究因为妖界盛会食言了。 为此,褚朝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前往一次般若寺。 不单是为了前去感谢觉尘禅师。 也是为了遵守当日诺言,虽说迟了这许多时日。 这般想着,耳旁突然闻听一声,“好。” 接着,还不等褚朝安反应,空间裂缝瞬间将他二人包裹入了其中。 北境转瞬即至。 …… 直至看到周遭景象,得知方位后,褚朝安愣了好一会才又看向冥帝。 待两人周身浮动的幽冥之力渐歇,只余几丝浅淡余波时,他问。 “幽冥之力取之不尽?” 冥帝笑看他,“为何这么问。” 褚朝安挑起眉。 鬼修尚有鬼力维持神魂稳固,修炼亦是靠吸收鬼气。而幽冥之力,褚朝安对此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此乃冥帝独具。 幽冥之力自然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所以褚朝安便在想,冥帝需要用到什么来补充。 只是这般强大无匹的冥帝,究竟有没有虚弱的时候。 撕.裂两地空间想必也要消耗不少。 正想着,褚朝安忽闻耳际钻入一句,“想知道?” 闻听此言,褚朝安顿了顿,沉默一瞬后方才偏头看着冥帝,道:“不想。” 似乎是并未料到褚朝安会这般说。 但见冥帝眉梢略挑。 早就对冥帝总喜欢用这中语气或是方式逗自己、有了极强的感知力,几乎是冥帝开口的瞬间褚朝安就明白过来。 犹豫也不过是那几秒,给出的答案果断又干脆。 在看到冥帝表情时,褚朝安眸底划过一抹笑意。 紧接着,他转身化作遁光,迅速朝般若寺的方向掠去。 可见是真的‘不想’。 …… 般若寺,佛修聚集地。 天下修佛道者,皆向往的地方。 因为不避世的原因,今日来此的香客也尤其多,想来是寺中哪位高僧要于今日讲道。 褚朝安记得,上一次来这么热闹的时候,是他恰好碰上觉尘禅师讲道的那天。 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便觉有些凑巧。 该不会今日也是由觉尘禅师讲道。 如此想着,褚朝安竟忽地有些期待,动作越显轻快,就要朝着山顶寺庙的所在而去。 只是刚走出几步,褚朝安突然停下,转头,身后那道颀长身影距离他十分之远。 像是想到什么,褚朝安神色略显古怪,站在原地等了几秒。 待冥帝行至跟前,他蓦地问道:“冥帝……你该不会是,怕了?”鬼修怕佛修。 冥帝朝褚朝安乜去,一笑,语调微扬,似在逗趣,“试试?” 方才他收到了听诩的传信。 鬼门关中鬼气已散,听诩传信唤冥帝回去。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褚朝安只不过随口一说, 见冥帝走近便重又朝山顶而去。 结果正如他先前猜测的那般,今日果真又是觉尘禅师讲道的日子。 褚朝安是从一位妇人口中得知,方才行至山腰, 他便被人叫住。 “小公子!” 听到熟悉的称呼,褚朝安闻声望过去,只见唤住他的, 竟是褚朝安初次来般若寺遇到的那位生得慈眉善目的妇人。 “夫人好。”褚朝安顿住,对妇人点了点头, 他注意到对方神色略显憔悴,不由多看了后者几眼。 此时上山的人有许多,皆是敬佛之人,一步一个脚印行在青石铺就的万里石阶上。 而冥帝则因为褚朝安步行, 也跟着坠在后方,于一众行色匆匆的香客间,纵然掩去了面貌、亦显得尤为打眼。 褚朝安同冥帝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以至于妇人以为他这次又是一人前来,她对褚朝安笑了下,“小公子今日也是来听觉尘禅师讲道的?” 妇人笑容略显勉强,被褚朝安收入眼底, 闻听她所言, 褚朝安才知今日真是觉尘禅师在讲道。 心中暗道凑巧之余,他点了点头, “是。” 既然恰好碰上觉尘禅师讲道, 那便只得等讲道结束再叙, 顺便一听禅师讲道亦无不可。 听到回答,妇人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转瞬又黯淡了下去, 被哀伤取代。 “现今如小公子这般能静得下心听禅师讲道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 之后的路上,褚朝安与妇人结伴而行,两人一边说着话,褚朝安注意到这次妇人后面还跟了几人。 应是侍从之类、跟来保护后者的。 不过令褚朝安稍显诧异的是,那些人居然皆是修士。 褚朝安仅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即状似不经意般往后方的冥帝扫了扫,转回视线就听妇人出声。 “小公子。”妇人压着嗓子,眼神往后撇了下。 察觉她这个眼神,褚朝安立刻心领神会,随意一抬手间,便设了个防窥听的结界。 瞒住冥帝也许不行,不过要隔绝那些个侍从的话,绰绰有余。 几人中至多不过金丹初期,自是窥不破褚朝安设的结界。 看妇人的态度,原来这些人并非保护。 而是监视。 褚朝安眸色一凝,示意妇人,闻声道:“夫人可是有何难处?” 然而同猜测中的结果有些出入的是,那行人确实是为保护妇人,但也有监视在内。 妇人首先便问:“小公子可知九霄宗?” 褚朝安点头。 九霄宗,一个中型门派。 之前于沧州城时、夏侯滕极被爆出豢养阴灵一事,九霄宗便在参与围剿夏侯世家之列,褚朝安也曾遇见过九霄宗的弟子。 听闻褚朝安知道九霄宗,妇人眼前霎时一亮,只听她道:“实不相瞒,我儿子便是九霄宗弟子。” …… 一些中小型的门派,皆会从凡间挑选身具灵根的弟子、将之收入门下培养。 而这妇人的儿子,便是有幸被收入九霄宗的弟子。 虽然因为灵根不纯,只被编收为了外门弟子,但对凡间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可是好景不长。 “我儿被收做九霄宗弟子的时间不长......”说着说着,妇人悲从中来。 褚朝安观他神色就知,此事还没完,妇人不像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对方接着往下道:“前不久我儿传信,说他随同几位内门师兄前往任务时,不幸感染,许是……” 说到此处,妇人已是哽咽出声。 ‘命不久矣’四字出口更显口齿不清,伴随着低泣,却又因为不敢有太大动静,只得忍耐。 褚朝安一滞,‘感染’二字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奇异,若是如此,那后面跟着的几人,想必就是九霄宗的弟子了,可为何要跟在门内一个命不久矣的外门弟子的亲人身边。 究竟意欲何为。 所幸无需褚朝安多想,妇人已经接了下去,“听闻出行的所有弟子全都被感染了,我便想着,般若寺众位大师能不能、能不能随我前往,去看看我儿。” 妇人算是这般若寺的忠实信徒,而般若寺虽极少参与进修真界诸事,但一向宽待这些诚心向佛之人。想来妇人是抱着能否求得禅师们出手、为她儿子求得一线生机的念头。 按理说,‘感染’一类,大多是被什么有害的东西侵.入.身.体,既然九霄宗许多弟子都出了事,那么也应该率先前往药谷寻求医仙救助才是。 现在居然来般若寺...... 沉默片刻,褚朝安心中像是徒然想通了关窍,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 药谷医仙竟非首选,而眼下又求到了般若寺上面。 那些跟随的九霄宗弟子、许也不是简单的随同妇人身后保护,与妇人一道应该是为了看看......般若寺究竟有没有办法。 褚朝安一下便将之与鄷铖再度利用鬼瘴作乱于修真界一事联系了起来。 他神色不由沉了几分,忽地提问:“夫人是说,您的儿子前不久......恕我冒昧,敢问令郎是何事传信与您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听妇人的口吻,好像就是不久前的事。 也就是说,鄷铖对九霄宗的一众外出的弟子下手的时间也不长。 或许可以前往他们遇害的地方一探,得以找出鄷铖的踪迹。 若是换作以往,褚朝安不会有此想法,即便现在过去、鄷铖早就没影了。 可如今不同...... 褚朝安问完后,回转身去,看向了冥帝的方位。恰好后者抬眸看来,两人的视线于空中无形交汇到一处。 有冥帝在,鄷铖曾出现过的地方、只要时间不久,冥帝自有办法将人找到。 届时由鄷铖制造出来的混乱便可迎刃而解。 他们只需要从源头掐断。 那么到那时,修真界和冥界两界间的隔阂也终将隐去,可避免一战。 如果阻止得不及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到时修真界对冥界产生敌意、一战不可避免,那便是如了鄷铖的意。 ...... 鄷铖打得好算盘。 褚朝安表情一冷。 下一刻,只见妇人犹豫一瞬后,如实答道:“前日晚。” 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妇人观褚朝安模样正派,气质温和,还是说了实情。 救子心切,妇人知道眼前的小公子也是修道之人,总是盼着能找到一些有用的帮助,纵然希望渺茫、她亦愿意一试。 左右小公子没有办法,她还可上山后再求觉尘禅师。 想罢,妇人眼眸中燃起的希望之色更浓。 前日晚......时间相距不长,加上九霄宗的弟子出事、也包括了妇人的儿子,至多不过三日。 褚朝安心中思量,对妇人点了点头,未说其他。 见状,妇人也不觉失落,两人继续拾级而上。 一直走到山顶的寺门外,妇人邀请褚朝安一道入内,却见后者忽然止步。 “夫人可先行入内。”褚朝安微笑婉拒。 随即不等妇人再度开口,就见褚朝安略略侧了侧身,指向石阶一处。 那是冥帝的方位。 褚朝安:“我与友人一道便好。” 妇人一看,这才知晓褚朝安是同人结伴而行,只是不知为何方才两人是一前一后走着。 她还当对方又是只身前来。 知道小公子有伴,妇人也不再多说,往正门而去、入了寺院。 随着她的离开,那几名跟在后面的九霄宗弟子连忙跟了上去。 周遭来往进入寺院的人很多,褚朝安挑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立于一棵百年老树之下,斑驳树影落在他的身上,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 直到冥帝的身影靠近。 褚朝安偏过头,朝对方看去。 ...... 只见那道银白身影逆着光朝他这边走来,高悬的太阳斜斜撒下光束映照在那人身上,褚朝安一时竟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只待冥帝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褚朝安眼眸眯了眯,适应着强光看向冥帝。 他将鄷铖可能出现过的事情告知,“我们稍后去一趟九霄宗。” 鄷铖具体出现的地方,还需要去九霄宗问一问才行,至于刚才为何不问那几名九霄宗弟子…… 褚朝安想到妇人同他说起此事时还需要设下结界,想必妇人与九霄宗有过协议,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 思及此,褚朝安第一时间就将询问那几名跟在妇人后面的九霄宗弟子的选择排除了去。 说罢,他看向冥帝。 但见后者眸光落在他身上,“你决定便好。” 闻听此言,褚朝安抿了抿唇角,倒是没说什么。 正当两人要往寺中行去时,听诩的传信再次从冥界传来。 先前褚朝安没有看到,但眼下他清楚瞧见。 “这是......”褚朝安将那丝鬼气抓在手里。 运用了特殊法门的鬼气,褚朝安现在的修为不低,加之也算是鬼修,即便如今的他顶着‘陆昀’的身份,也依旧能够将之捕捉。 见他率先把鬼气抓了过去,冥帝看了一眼,竟是没有阻止。 旋即待褚朝安主动探出鬼力时,便看清了听诩的传信内容。 看完后,褚朝安仰首,“你要走?” 听诩似乎不是第一次传信,其中不难看出对方的焦急。 鬼门关鬼气一消,便需得由冥帝亲自前往,将鬼门关重又送回冥府。 这事其他人做不到。 冥帝不置可否。 褚朝安也没说话。 半晌,见人并未有离开的意思,褚朝安挑眉,“不走了?” 冥帝眼尾微挑,容色平静,似在陈述事实,回道:“你不想本帝走。”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没有。”冥帝的话音刚落, 褚朝安便矢口否认,随即对上前者略含兴味的眼神,似是不信。 见状,褚朝安再度放缓语调, 无所谓道:“冥帝先走。” 事急从权, 眼下鬼门关那边明显要比鄷铖的事紧要。 而冥帝所言的, 他不想对方离去......褚朝安并不觉得, 冥帝现在离开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仿佛被这个念头说服,褚朝安不闪不避迎上冥帝的目光,直直望入那双浅色眸中, 似要将对方看穿。 对于两人之间、主动权总是掌握在冥帝手中这点,褚朝安偶尔也想将其身上那种仿佛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状态打破。 看看在此之后,会是个什么样...... 褚朝安垂了垂眸, 实在想象不出、冥帝若是对一件事情失去掌控后的样子,至少迄今为止,他都并未见过。 似乎是因为褚朝安的这个想法太过强烈, 引得冥帝扬了下眉朝他看来。 两人对视一秒, 褚朝安这才敛下心思,语气淡然的解释,道:“要找到鄷铖不急于一时,且现在事情已然发生, 修真界大会也已定在明日, 此事待明日之后再说不迟。” 依照冥帝的能力,往返于修真界和冥界两界间,应该无需多少时日。 ...... 不知不觉间,褚朝安便下意识的认为,冥帝还会折返。 说完这句, 他看向冥帝,只待后者回答。 或许,待稍后见过觉尘禅师,褚朝安考虑着自行前往一趟九霄宗也并无不可。 像是察觉他话里的意思,冥帝银眸中染上星点笑意,在褚朝安看来的瞬间,一丝幽冥之力从他指尖探出、落到了褚朝安的身上。 倏然便觉一股温暖的力量覆.盖下来,逐渐萦绕全身,褚朝安抬首看了眼,唇瓣动了动,“这是......” 冥帝看他,缓声道了句:“标记。” 闻言,褚朝安一滞,目露不解。 但见下一刻,周遭波动徒生,一道空间裂缝于二人一侧展开。 几乎瞬间褚朝安就明白过来。 冥帝这是要走。 直至空间裂缝缓缓将那道银白身影笼罩,冥帝的身形渐渐消失在视野,褚朝安方才反应冥帝的那句‘标记’是何意思。 耳尖似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丝红晕从那处开始蔓延。 正如褚朝安猜想的那般,冥帝处理完鬼门关一应事宜还会折返修真界,而这个标记。 则是对方用来找到他所在的。 褚朝安一时有些莫名,自己竟理解了冥帝这话中之意,独自于原地站了一会,耳旁忽然有钟鸣声入耳。 是觉尘禅师开始讲道了。 随着这一声钟响落下,继而第二道、第三道跟着响起。 褚朝安也便不再停留,踏着钟声朝着寺院中走去。 *** 这已不知是褚朝安第几次前来般若寺,不同于初时,这次他直接便往道场而去。 伴随恢宏钟声、还有觉尘禅师口中诵着的佛经声,梵音袅袅入耳。 甫一行至道场,褚朝安就看见了于高台之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执木槌敲击着木鱼的雪衣僧人。 觉尘禅师还是那个觉尘禅师。 一如初见时模样,雪白僧衣不染纤尘,面目慈和若神祇般无喜无悲,悠然平淡的气质似能感染他人。单是坐在那里,叫人一眼望之亦能心生宁静。 褚朝安仅朝禅师瞥去一眼,而后者便似有所感般,倏地往他这边看了看。 乍然同觉尘的目光对上,褚朝安一滞,反应过来、遂同对方一礼,继而又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口型。 一场无声的交流过后,觉尘禅师继续吟诵经文,偶尔停下同底下众人讲解一二。 褚朝安也一直等到讲道结束,才从远处走近。 来往香客皆是有礼之人,听完讲道也就依次离开,唯有之前褚朝安遇到的那名妇人还在原处。 而那些九霄宗弟子则立在道场外,远远朝着一边眺望,眸中隐含希冀的神色。 不难看出是在期望妇人此行能够成功请出禅师们出手相助。 历来佛修便是鬼修的克星,九霄宗自知不一定能让禅师前往宗门,但身为般若寺的忠实信徒则就不一样了。 妇人时常出入般若寺,一颗敬佛之心毋庸置疑,若由她相求,事情的结果定当会不同。 接着,褚朝安就见妇人短暂的踌躇过后、在小沙弥替觉尘禅师整理佛本时上前。 ...... 知道自己此行许是会对禅师招来麻烦,但妇人别无他法,只得出此下策。 待行至高台之下时,她居然直直便往下跪去。 褚朝安离得不远,能听到膝盖磕在青石地面发出的响声,这一下磕得不轻。 无端的,褚朝安仿佛能从那妇人身上,感知到她对自己孩子所散发出来的母爱。 她一定是爱极了自己的儿子。 褚朝安忽觉眼眶莫名酸涩,不禁轻眨了眨眼睫,却连一刻都不想从那妇人身上挪开。 一中无形的暖流似于此刻溢散,只要靠得近了,就能被其盈满。 是他曾可望、也不可及的东西。 与此同时,妇人哽咽的嗓音随之响起,她在向觉尘禅师一礼后,依旧跪坐在地,接着道:“还请禅师、救救我儿......” 只听她言辞恳切,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她孩子的爱。 小沙弥盯着妇人看了眼,又去看觉尘禅师,随即在禅师的首肯下、走下高台,行至妇人身侧。 只是正当他欲将妇人扶起时,后者身形踉跄了一下,丝丝绝望从面上升起。 褚朝安怔怔望向妇人,旋即又朝觉尘看去。 在他看过去的一瞬,只闻觉尘的嗓音响起,逐字逐句中,饱含悲悯,“净悯,请这位女施主去后厢房。” 小沙弥净悯听到觉尘师叔开口,连忙点头,搀扶着妇人往后方禅院行去。 随着小沙弥的动作,妇人侧过身,顺着指引、两人一并要走。 但在妇人侧身的一瞬,她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后方立着的褚朝安,一句‘小公子’还未脱口,只听高台之上下一秒又响起一声。 “陆施主。”觉尘看向褚朝安。 ...... 褚朝安上前一步,与觉尘互相一礼,“觉尘禅师。” 未曾想小公子竟同觉尘禅师相识,妇人欲张的嘴重又合上。 随即就闻觉尘禅师的下一句,“多日不见,陆施主可还好?” 褚朝安礼貌性回以一笑,点头道:“尚好。” 觉尘看他,眸光似从褚朝安眉眼间扫过,仅是一眼,“陆施主此来,似有烦忧。” 闻言,褚朝安不置可否。 这烦忧,不外乎是鄷铖还有此次修真界大会一事。 还有冥帝提前交予他的冥阴石。 经由刚才妇人的提醒,褚朝安才想起此事。 大会之事定是有关鄷铖,而那些再度被鄷铖施以鬼瘴的各大宗门弟子,还是得他来处理。 如此一来,褚朝安先前并不准备见江烬的打算眼下算是作废了。 届时势必少不得一见。 褚朝安抿了抿唇,思索间,他随同着觉尘,与妇人一道,几人一并入了后院一间禅房。 妇人也是此刻才觉得心安不少,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小公子不是坏人。 接着,她又把之前同褚朝安说的一切,再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说给觉尘听。 般若寺虽极少参与修真界诸事,可也不是全然不知,就比如明日的修真界大会,觉尘对此也是略知一二。 而妇人一经说起九霄宗、以及她儿子的那些症状,觉尘立时便明白过来。 此乃修真界近日中鬼修作乱一事。 ...... “禅师......”说完情况后,妇人紧紧盯着觉尘的表情,不肯有丝毫错漏,心中同样紧张不已,生怕会遭到拒绝。 这样的话,儿子便没救了。 九霄宗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虽然上头有消息传来,此事会有专人前来解决,可也总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找上般若寺,则是他们的决定。 那几名九霄宗弟子看到妇人被觉尘禅师带走后、喜形于色的模样,自是被褚朝安尽收眼底。 但他们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鬼瘴只有冥阴石可解。 且由鬼瘴侵蚀过的暗伤,当初即便是药谷的医仙看过都没有解决的方法。 这也是褚朝安认定,届时还需他以‘璇离’的身份出面的原因。 果不其然,对此有过了解的觉尘也道:“此事贫僧亦有了解,此症亦不是贫僧可解。” 妇人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泪花于眼中闪烁,显然悲怆不已。 但她似也知晓儿子身患之症不简单,没有多做纠缠,小声低泣一番后。待妇人谢过觉尘,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禅房。 小沙弥净悯被觉尘派去送妇人离开。 禅房中一时便只剩褚朝安和觉尘两人。 褚朝安看着妇人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转而同觉尘禅师道:“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禅师......” 正当他再要说下去时,觉尘忽然打断道:“陆施主不必多谢,已经有人谢过了。” 褚朝安眉梢一挑,“谁?” 像是想到什么,一个名字从他口中缓缓道出:“东方闵?” ...... 除了东方闵,褚朝安想不到别人,还有谁会为了褚氏一族感激般若寺的。 然而等他把‘东方闵’三字说出,却等来觉尘禅师的一个摇头。 见状,褚朝安徒然一滞,有些疑惑的轻喃出声,“那是谁。” 觉尘注视着他,慢声开口,“陆施主的师尊。” 在褚朝安的怔愣中,觉尘继续接着道:“望均仙尊。”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徒然从觉尘禅师口中听闻竟是江烬, 褚朝安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记得,自己并未同师尊说起过褚氏一族一事,当初沧州城爆出夏侯世家豢养阴灵后、遭各大宗门围剿。而褚朝安从沧州城离开前往鸿城去见江烬时, 还特意隐去了此事。 所以, 师尊又是从何得知…… 褚朝安想不明白, 半晌后, 他方才沉吟着开口:“师尊……还请问禅师, 师尊何时来过?” 觉尘神色平静,见他问起便也如实答道:“就在鸿城论道结束后。” 恰好是褚朝安前往魔界,连同冥界、于两界中来回奔波,以‘璇离’的身份为治疗‘凌寒’身上霑口之时。 随即很快又是妖界盛会,当时褚朝安根本来不及前往般若寺,去送一送、即将入轮回的褚氏一族。 当初他先行离开鸿城,没承想, 师尊于论道结束后竟来了一趟般若寺。 褚朝安想到了鸿老。 那时鸿老曾提及命盘, 那个本应被江烬收徒、成为仙门首座的弟子之人,便是褚氏朝安, 而非是他。 但是江烬却靠着命盘的联系,找到了那时从水牢中逃脱的自己, 并将自己收为关门弟子。 江烬同他解释时,褚朝安什么也没有说。 他没有说,自己曾见过‘褚朝安’, 知道师尊本该收的弟子。 …… 禅房内陷入一阵寂静,短暂的沉默过后, 只闻一声‘阿弥陀佛’。 褚朝安循声看向觉尘禅师。 便见对方手中佛珠轻.捻,缓声说道:“褚族长与仙尊乃是旧识。” 这一点,褚朝安也知道。 于鸿城见到鸿老时, 他曾说过将测算命盘之法交给了江烬同褚族长,两人相识并没有什么稀奇。 且单凭那命盘测出来的结果,褚族长的孙子、‘褚朝安’会是江烬命定的弟子这一点,那么两人是旧识便更显不足为奇。 双方对此事都一清二楚。 褚朝安抿了下唇,遂又同觉尘一礼,“还是要谢过禅师。” 觉尘墨眸落在他身上,似有不解,为何他提到了望均仙尊已经谢过后、‘陆昀’依旧要谢他。 若是觉尘知晓褚朝安所想,也就不会惊讶了。 师尊是师尊、他是他,褚朝安敛眸,且从今往后,这一声‘师尊’也不应该再由他唤出才是。 一切终将回归原点。 褚朝安特意谢过觉尘后,又从后者口中问起了关于褚氏一族众人轮回一事,得知一切顺利,心下也跟着安定不少,甚至心头浮现起淡淡愉悦。 得知这些,他也算不虚此行。 褚朝安接着同觉尘论了几句佛理,皆是刚刚于道场之上听来的。 两人各斟一杯茶,一直到日暮西沉,杯中茶尽,方才罢止。 看了眼天色,褚朝安起身,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该走了。 *** 觉尘禅师自是看出褚朝安还有其他事,见人要走,也不多留,褚朝安与对方告辞后,从般若寺径直去了九霄宗。 他在般若寺中多留了半日,而那些九霄宗的弟子、在褚朝安人剑合一下,很快就被他追上。 褚朝安想了想,最终决定跟上这几人。 会来九霄宗,褚朝安还是想把鄷铖最后出现过的位置确定一下。 根据他从慕容焕那边了解的,鄷铖作乱是在冥界百鬼节筹备的那段时间,已有一月。可九霄宗弟子受袭也不过这几日的事情,因此褚朝安才暂时将九霄宗定为鄷铖最后一次出现过的地方。 经由妇人口中所述,鄷铖是在九霄宗弟子出宗历练时下的手,也便只要找到他们历练所在便是。 褚朝安估摸着,待他将地址问出,冥帝也该回了。 到时候,鄷铖的行踪就能被找出来。 想到这里,褚朝安不得不佩服鄷铖,不愧是能做上十殿鬼神之一的人,逃跑作乱的手段层出不穷,居然搅得修真界中混乱至此。 连那与冥界共存的暗域鬼瘴也能化为己用,委实不可小觑。 思及对方的手段,褚朝安愈觉不能就此放过鄷铖,需得尽快把人找出来才是,否则后患无穷。 做好了决定,褚朝安直接在那几名九霄宗的弟子跟前露了面。 九霄宗一行弟子中少了几人,应是前往互送妇人去了,余下这几人见到有人拦路,瞬间警惕起来。 他们这些人中,那个金丹期的应该是领队、同身后的师弟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面面相觑后站在他后方、齐齐盯视褚朝安,摆出蓄势待发的阵仗。 仿佛只要领队师兄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杀向来人。 见状,褚朝安不疾不徐地从碧涛剑上走下,抬手间便把剑握入手中,自报家门:“朝衍宗,陆昀。” …… 一众九霄宗弟子听到是朝衍宗,霎时就转变了神色,只有领队之人上下扫视褚朝安几眼,最终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碧涛剑上时一怔。 “陆昀……”对方低喃一声,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你是望均仙尊的弟子!” 一听是望均仙尊的弟子,于他身后的九霄宗弟子表情瞬间就呆了。 若说‘朝衍宗’三字已经足够叫他们怔愣,那么望均仙尊的弟子,则更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没想到随随便便碰到个朝衍宗的,就是望均仙尊的弟子。 褚朝安眸光微闪,倒是没有否认。 思索一秒,他直接询问起了来此的目的:“敢问几位师弟,你们九霄宗此次受伤的弟子,是在何处受袭?” 领队闻言,再次看他,视线从褚朝安身上掠过,发现自己难以辨认出对方实力,即便他佩戴了法宝亦是不能看穿,不禁心惊。 据传望均仙尊收徒也不过三年有余,‘关门弟子’的头衔在当初亦是轰动一时。 而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望均仙尊收下的这位关门弟子,似还是个身受重伤、体内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只不知是何灵根,才会叫仙尊破例收徒。 这才三年。 领队那人默默咽了口唾沫,他身上的法宝可看出旁人高出他两大境界的修为,而眼下于他面前这人,想来是在炼虚期……或许不止。 褚朝安不知他心中难言的惊诧,此刻褚朝安的注意力全在于他身后的几名弟子口中回答的那个地址上。 九霄宗弟子历练的地方,是距离沧州城不远的一处海岛,那里有一种名为狼牙兽的凶兽。 受袭的一行九霄宗弟子则是接了要猎杀狼牙兽的任务,这才会在途中被鄷铖袭击。 只让褚朝安没想到的是,鄷铖竟然曾出现在沧州城附近,胆子不小。 …… 问到确切的方位后,褚朝安对几人拱手,“多谢。” 说罢,他转身欲走,然在他离开的前一秒,褚朝安倏然止步。 九霄宗弟子看着他就要离去,只当这位陆师兄是有要事在身,便没有拦着,正要继续赶路、却又见对方忽地停下。 “陆师兄?”领队之人名唤杜臻,疑惑的望向前方转回来的身形。 褚朝安同他相视一眼,继而垂眸,他从芥子中取出一瓶丹药抛了出去。 杜臻接过,眼中疑惑更甚,垂头看了眼手中的碧青色小玉瓶,蓦地就觉一阵眼熟。 褚朝安瞥了瞥他手中的玉瓶,解释道:“此乃、鬼医所炼制的丹药,可抑制那几位弟子身上的东西,其余的,且等大会过后,他们定不会有事。” 话落,碧涛剑剑光乍然亮起,褚朝安转眼已踏上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际远去。 徒留一众九霄宗弟子面面相觑。 为首的杜臻只觉拿着玉瓶的手正微微发着颤,谁都没料到,他们去一趟般若寺一无所获、竟在无功折返宗门的途中,得此收获。 “快!回宗快!”杜臻险些喜极而泣,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师弟们有救了!我们赶紧传信、给掌门他们知道!” · 褚朝安会留下丹药,是因此次他并不确定、鄷铖施在那些人体内的鬼瘴程度,上次是稀释过后的,故而身中之人只是瘫痪、没有即刻死在鬼瘴之下。 但褚朝安从那几名九霄宗弟子的神情中,不难窥见几分焦急,想来是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他留下抑制丹药,为保住他们一二。 至于其他,也确实需得等到修真界大会后再说。 此时最重要的,还是鄷铖。只要将源头掐断,其余的便不足为虑。 …… 在褚朝安赶往沧州城附近的海岛同时。 朝衍宗,前来参加大会的九霄宗掌门收到了宗门发出的急信。 这位须发皆白的九霄宗掌门,在看到信中所言的刹那,差点没忍住老泪纵横。 “好好好!” 他口中一连道了三声好,说完后想到什么,迅速往天辰峰主殿行去,此事还得好好感谢望均仙尊及他的弟子。 · 与此同时,冥域。 “魔尊和妖皇在冥帝离开后,中途来过一次。”听诩拧紧眉头。 他的传信中之所以会这么急,为的不只是鬼门关一事。最主要的,还是魔尊、妖皇的到来。 冥帝淡淡的嗓音响起,“如何?” 闻声,听诩表情沉了沉,“听闻冥帝不在。好像,往修真界去了。” 其实还有一点,他们同样得知了褚朝安并不在此,才会离开冥界。 至于为何会径直去了修真界,听诩便不得而知了,但他知道的是,褚朝安现今正在修真界,没有同冥帝一道回来。 想到这里,听诩愈发觉得有点坐不住,恨不得马上就前往修真界。 另一边。 正好赶到一行九霄宗弟子提到的海岛附近的褚朝安,蓦地便闻见一声系统的提示音。 是听诩进度条满百的消息。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修真界与其余三界界关处, 凤倾眉梢轻挑,目光斜视着修真界的方向,“你的人确定没有打听错?” 说罢, 他凤眸微转, 睨向身旁一袭玄衣、红纹云袖的高大男子, 但见其一双紫瞳幽暗深邃同样望来,沉着的嗓音缓缓吐出一句, “没错。” 凤倾眯了眯眸子,倒是没有怀疑。 说来也巧, 这次他回到妖界不久又倏然折回冥界,在前往冥域的途中、竟是再度同魔尊遇上。 两人在冥域并未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随即便是祁越手下之人提到, 近日修真界的动向。 留在修真界的那些魔族,皆是上次为捉拿戚煞派去的, 一直没有撤回,故而才会将此次修真界的一应事宜全部汇报上来。 鄷铖的又一次作乱, 还有修真界大会,加之大会前夕、仙门首座突然离开的所有消息,都一一被传到了祁越这里。 也恰好是在他们从冥域无功而返的间隙传来。 凤倾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点有关小卿卿的事, 因此才会同祁越一并到了这里。 眼下再听他确认,凤倾敛了下眸,转瞬间妖力于他周身四溢,下一秒, 便化作一道遁光朝修真界而去。 祁越扫视一眼凤倾离去的方向,紫眸微闪,旋即也跟了上去。两人前往的方向,正是朝衍宗。 ...... 对此尚不知晓的褚朝安、此刻正将系统界面打开, 在上方记录的数据中来回扫视着。 除了听诩连同烈云在内,两人的进度条已满,而赤雀的进度条也在自他暴露身份这些时日以来,断断续续地升至了‘100%’。 知己好友栏中,唯有慕容焕的进度条尚处一个较低的范围,褚朝安对此自有打算。 他的视线于两栏列表之上逡巡一瞬,扫过上方四人后,最终掠向最上方的总进度条。 总进度条显示‘75%’。 褚朝安盯视半晌,默默将系统界面关闭,继而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听闻先前那几名九霄宗弟子所言的这处、位于海岛附近,此地是一片茂密树林,百里连绵,入内后日光被繁盛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亮色。 褚朝安此刻正立在树林外,远远往里面看了眼,只瞧见一片暗色。 似阴冷之气从林中散出,导致靠近林子的周边温度都极低。 不知冥帝何时会来,褚朝安思索一瞬,决定就近去一趟离这不远的海岛上,左右他现下也是无事。 · 朝衍宗。 九霄宗掌门将将行至天辰峰主殿,甫一入内便说明了来意,“老夫门下被施下鬼瘴的弟子乃是出宗前往一处海岛历练的途中、被鄷铖加害,这次他出手极重,眼看他们就要不行了。 “遂我那徒儿杜臻便携一众师弟前往般若寺……后无果,索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仙尊的弟子,给予丹药抑制,只等届时请鬼医出面医治。不过此次还要多谢、” 九霄宗掌门语气间难言的感激,眼神真挚,直直看向望均仙尊,却不料在他说完后面这句话时,倏然被打断。 “你说什么?”江烬嗓音发紧,没忍住截住了九霄宗掌门的后话。 ...... 忽地被打断了话头,九霄宗掌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接着只听江烬复又问道:“你说,他们在何处遇到昀儿?” 闻言,九霄宗掌门立时如实相告。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便见原本高居上首的望均仙尊蓦然起身,月牙白的衣袍于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见人要走,九霄宗掌门算是明白过来,连忙上前,在江烬即将离开大殿前问道:“仙尊这是要去哪?” 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何以望均仙尊于此刻离去。 九霄宗掌门不解看向前方笔挺站立的身影。 江烬默了默。 正在这时,其余各宗掌门也都从各处向着主殿的方向行来。 今日大会虽准备了已有些时日,各宗掌门齐聚,且事发突然、刻不容缓,需得尽快商议出决定,应当怎么做。 众人心中已有猜测,但还需推选出一位愿意主动前往修真界,将鬼医请来的人。 此人的身份定不能太高,如望均仙尊这等仙门之首,却是不行的。而身份太低亦是不可,未免显得他们太过随意。 有求于人,必然不能失了礼数。 因此,这个人选便成了这次大会的主要目的。 而江烬也势必不能于此时离开,还需得有他做下决定,才不会失了仙门首座的身份。 对于剑道第一人,仙门百家无有不敬,至少表面上的功夫是没有一个人对此懈怠的。 这么一来,江烬自是也不能轻视了去。 思及此,江烬眉间微拢,他的神识笼罩整个天辰峰,能够窥见前来的众人,默了默,江烬方才开口,“抱歉。” *** 饶是九霄宗掌门也没料到、竟会突然闻见这位自来高高在上,位于修真界顶端的望均仙尊,此刻居然从他口中听到了一声...... ‘抱歉’。 九霄宗掌门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未待他继续想下去,下一瞬便又听对方接道:“此次大会我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随着话语落下,眼前白影一闪,话音消散风中。 九霄宗掌门呆怔看着江烬离开的方向。 那是离开朝衍宗的方向,望均仙尊这是...... 正当江烬行至护山大阵外,刚出朝衍宗,随即迎面碰上了一道而来的凤倾和祁越。 “妖皇......魔尊。”江烬眸色一凝。 凤倾挑唇而笑,旋即嗓音略显散漫出声,“本皇听闻,小卿卿来了修真界。” 说着,他看一眼朝衍宗,“观望均仙尊此刻急忙离开朝衍宗,可见他并不在此。” 从祁越手下的魔族传出的消息,修真界大会应当便是今日,但凤倾竟是看见于此时离开朝衍宗的江烬。 正如最开始的消息一般,大会前夕,江烬离开朝衍宗。 如今大会正将举行,而江烬再度出离。 “不知望均仙尊......”早已从中分析出不少的凤倾唇角微微勾了勾,接着挑眉,继续道,“可愿带路。” 语毕,他又瞥一眼与他一并而来、却是一语不发的祁越。 如今他二人算是目的一致,短暂的达成同盟也未尝不可。 先行将人找到,其余的......可事后再议。 江烬看了看二人,缄默不语。 ...... 这边厢,冥域。 听诩道:“想必妖皇和魔尊已经到了修真界。” 一边说,听诩一边观冥帝神色。 只要冥帝松口,他立时便赶往修真界。 然冥帝并未开口,听诩猜不到冥帝所想,只能渐渐沉默下去,只是神色也显得愈发沉寂。 若是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把小朋友带走,怕是再想将人带会就难了。 一个妖界皇者,一个魔界至尊,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何况还有一个仙门首座。 听诩所知中,唯一一个能够与这三人抗衡、且能占据上风的,非冥帝莫属。 若小朋友被冥帝保下,好歹他会一直待在冥域。 故而听诩一早便做好了选择,于他心中,最好的打算就是,褚朝安随冥帝一道,继而留在冥界。 这般想着,听诩正欲再说,却见空间之力徒然在幽池中升起。 转眼二人就到了鬽城,也便是鬼门关大开的鬽城中心。 看到鬼门关,听诩没再继续。 鬼门关才是此刻最重要的。 只是将视线落到鬼门关之上时,听诩朝那道银色身影略略瞥去一眼,莫名只觉有哪里不同。 冥帝仍旧是那个冥帝,举手投足间,君临天下、睥睨众生之感尤盛,是听诩熟悉的冥帝。 但唯一不同的是。 听诩望去,便觉出了不同。 较之以往,冥帝利用幽冥之力沟通冥府的动作似乎要快上许多。 莫名的,听诩竟从中看出一丝...... 被称之为‘急切’的感觉,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迅速。 ...... “好啊,冥帝居然回了冥界。” 得知鬼门关关闭的消息,在前往九霄宗掌门口述里、褚朝安在九霄宗门下弟子受袭之地的途中,凤倾不由笑出声。 从祁越派遣魔族留在修真界得以探听消息一事上,凤倾取得了不少经验,遂在离开冥界时留了个心眼。 现下冥界的动向他也是能略知一二。 三番四次都是因为冥帝碍事,此刻对方既是不在修真界,那么时机便是刚刚好。 凤倾轻哼一声,加快了动作。 随着凤倾的速度加快,另外两人也同样不慢,最后竟是三人不相上下,一直到了海岛附近方才停下。 · 褚朝安去了一趟海岛,从岛上猎到几只狼牙兽,取了兽核后,就离开了此处。 准备回去等待,只要冥帝一来,届时鄷铖定逃不掉。 这一次,势必不能放任其继续在修真界中为非作歹了。 但当褚朝安御剑回到那片密林外时,出乎意料的瞧见三道、本应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时,他神色一滞。 褚朝安怔怔看向前方,表情一僵。 却见感知到他气息的三人,于此刻同时回转身。 刚还在怀疑江烬之前是否是在忽悠他们,转瞬便感知到了那道熟悉的气息,凤倾眼眸闪烁,面上不禁露出一个笑来,正好同褚朝安的呆滞目光对上。 “小卿卿。”凤倾忽然唤道。 赶在其余两人开口前,凤倾接着循循说道:“随本皇回妖界。” 说完,他还兀自补充了一句,“狐岭的一群小狐狸们都想你了。” 褚朝安倏地回过神来,神色间似有松动。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若说自暴露身份以来, 褚朝安最放心不下的,当属狐族的一众、朝衍宗的众师兄弟们,以及魔族的一群属下和冥界的众病患。 当初认为脱离这几层身份后, 能够慢慢放下,此刻乍然闻见凤倾此言, 褚朝安心中不免被触动几分。 像是察觉到他忽地转变的神色, 凤倾眉眼微扬,眸中流露出一丝得逞的意味。 果然, 他的小卿卿总是这般。 面冷心热。 自诩看穿这一点, 凤倾乘胜追击, 道:“前日本皇去了一趟狐岭。” 褚朝安闻声看向凤倾。 见他看来,凤倾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他们询问本皇, ‘郁卿哥哥何时归’?” 说话间,那丝惯来散漫的嗓音不在, 难得的正经严肃, ‘郁卿哥哥’四字被他压得尤为低沉, 仿若一字一句从唇齿间呢喃而出。 听闻这番话音入耳,褚朝安一怔。 沉默良久,似反应过来, 褚朝安倏然抬眼。 按照他的了解,狐岭的那群小狐狸于陛下面前, 是决计不敢造次的, 又怎会…… 正想着, 一道清润嗓音骤然钻入耳中。 一声低柔的‘昀儿’二字响起, 下一瞬, 褚朝安便同江烬看来的目光对上。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瞬挪开, 凤倾不满, 正欲开口,然在他说话前,又一道磁沉声线徐徐响出,“凌寒。” …… 褚朝安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同几人相遇,且看样子并非是巧遇。 对于他们为何执着于将自己带回,褚朝安从未深想。 自上次被系统否决并非惩罚过后,关于系统提及的‘感情线’早已被褚朝安抛诸脑后,不愿深想下去。 不论是江烬、凤倾,还是祁越……亦或是冥帝,褚朝安待他们,是从最初的书中人物,慢慢转变成有血有肉的人,直至现在…… 褚朝安心中微沉了沉,深吸口气,从几人面上依次扫过,再开口时,语气略显疏离。 “妖皇陛下,”褚朝安一一道,“望均仙尊,魔尊大人。” 话音一落,他又同三人一礼。 凤倾眉头拧了拧,祁越亦是没再出声。 而江烬面上则是闪过些许的失神。 眼前这人,分明是‘陆昀’的模样,却又与他印象中的小徒弟相去甚远。 面容精致隽秀的少年,身姿挺拔,不再是他记忆里的乖巧模样。 是他……却又不是他。 注意到江烬的视线,褚朝安敛眸,长睫扫落一片浅淡阴影,将眸中情绪尽皆覆盖下去。 任谁也不能从他的表情里,窥见一丝异状。 一时间,气氛略显僵持,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最终还是凤倾先道:“小卿卿为何会来修真界?” 说罢,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江烬。 如今修真界中,鄷铖再次施以鬼瘴作乱,能够解决鬼瘴、修复鬼瘴遗留暗伤的,非鬼医莫属。 而褚朝安眼下又恰好出现在修真界,不难叫人引发出些许联想。 凤倾便是在想,小卿卿是否是为江烬而来。 接受到妖皇投递过来的视线,江烬眼眸微抬,眸光直直落到了褚朝安的身上。 似在等一个答复。 见此,凤倾蓦然只觉后悔问出这话。 若真是如此,江烬指不定要怎么高兴。越想凤倾便愈发感到心中烦闷。 不知二人心中所想,此刻褚朝安顶着三人望来的目光,顿了顿。 “是为鄷铖而来。”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从褚朝安口中听到一个毫不相关的名字,凤倾定是要更显气闷,此时闻见前者是为鄷铖而来、并非是江烬,凤倾的表情显而易见的便好。 褚朝安说的是实话。 至少就眼下而言,他会出现在此,也全然是因为鄷铖。 倏地提到鄷铖,褚朝安也像想起什么,他突然看向了江烬。 若是他没记错。 今日是修真界大会的开始,为何江烬会出现在此。 察觉到他的目光,江烬眉目温和同他回视。 是褚朝安记忆里的师尊。 见状,褚朝安唇瓣微动,似有话要问。 为什么江烬此时不在朝衍宗参加大会,竟然来了这里…… 末了,一句话还是被褚朝安压了回去,没有问出口。 …… ‘陆昀’才应是望均仙尊的弟子,正如‘郁卿’才是那个小狐狸们盼着回去的人、‘凌寒’才是应跟随魔尊左右的护法。 而‘璇离’,则是冥界中那个有着无数病患需他医治的鬼医。 但他,是褚朝安。 与‘陆昀’无关、与‘郁卿’无关,与‘凌寒’亦无关,甚至与‘璇离’无关。 他只是褚朝安,一个方外来客罢了。 至于他先前的所经所历,不过是系统馈赠的一场‘惊喜’。 褚朝安从中获得了以往曾不敢想的东西。 自始至终,褚朝安都还记得自己是谁。 一刻都不曾忘记。 然恰在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祁越蓦地开口,“你叫什么?” 从方才褚朝安的话语间,在场三人都能听出对方的意思,是要与之前的身份划分界限了,故而祁越才有此一问。 褚朝安眼帘微掀,阳光映照在他脸上,铺呈出一层暖融融的光晕,清风拂过时眼睫轻颤,褚朝安缓缓张唇。 在他说话的瞬间,面容开始变化,如先前看过的那般、难以窥测到半分的换脸之术。 从精致少年郎模样,五官线条渐渐锋利,眉目张扬而冷漠,淡淡内敛的气息中透出丝丝不容接近,随着容貌定格的同时,话音落下,“褚朝安。” 他叫褚朝安。 凤倾首个喃喃出一句,“安安。” 祁越闻言,同他颔了颔首。 唯有江烬,一时缄默。 …… ‘褚朝安’这个名字,对江烬而言并不陌生。 从初修得测算命盘之法时,江烬便对这个名字有所接触。 那是褚氏一族大公子,褚枭的长孙。 彼时江烬并没有收徒之心,褚枭亦是没有多说,只与他相约,“若来日仙尊有了收徒的念头,莫要忘了安儿才是。” 江烬:“好。” · 那次过后,江烬再次得知褚氏的消息,是其被灭门的消息传来。 但命盘仍在,江烬还能感觉到,他命定的徒儿还在世。 为了遵守当日诺言,还有实在迫于师兄守元的压力,遂江烬循着命盘去寻。 最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陆昀’。 只是不曾想。 他找到的,也是‘褚朝安’,与褚氏大公子命盘相似,且名字相同的人。 江烬蓦然便觉一阵恍惚。 如此一来。 那么当日命盘所测算出来,他的命定之徒,究竟是褚氏大公子褚朝安。还是阴差阳错被自己捡到的、化名为‘陆昀’的褚朝安。 思及此,江烬不由回想起,当初于般若寺中。 他从觉尘禅师还有褚氏一族阴魂那里得知,是昀儿将他们解救…… 本名为‘褚朝安’,却又化名为‘陆昀’,且知晓褚氏一族并帮了他们。 江烬觉得,他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小徒弟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师徒之间便存在隔阂。 这才使得即便当初褚朝安从鸿老那里得知他收徒是因命盘,也从始至终都未告诉他有关般若寺的一切。 …… 师徒三年有余,褚朝安同江烬的接触算是最多,对于昔日师尊的情绪变化尤为敏感。 隐隐知晓在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江烬定会想到般若寺一事,眼下也得到了证实,后者确实应是想到了般若寺的事情。 有关穿书、系统,一切皆是隐秘,是褚朝安无论如何都不会告知他人的。 而他与另一个褚朝安的关系,同样难以解释。依稀从觉尘禅师那里得知江烬曾问到过的一些事情,褚朝安却并不能全然告知对方。 正如从一开始对方提出要收他为徒、自己欣然便答应下来一般,原因究竟为何,谁也不能说清。一切归为原点,才是最好的结局。 褚朝安垂下眸,收回同几人的对视。 倘若他们想将他带离此处,褚朝安的答案也会与前两次一般无二。 想到这,凤倾也如他所料般,再度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安安,你的回答?” 他这是在问褚朝安愿不愿意随他回妖界了,方才叫江烬和祁越忽然打断、现下只得复又问了一遍。 褚朝安睫羽微微抖动一瞬,似欲回话,然而他开口的刹那,只觉周身一阵暖流涌出,冲刷着身体,四肢百骸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一一扫荡。 褚朝安一时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一道低低的笑音于虚空中响起。 “本帝的人,自是随本帝走。” 轻浅的嗓音入耳,空间波动于周遭徒然升起,颀长的银白身影缓缓从被撕裂的空间中隐现而出。 褚朝安被这道熟悉的嗓音打断回话,转头往身侧看去。 忽然之间,便与一双银色浅眸对上,紧接着,转眼四周陷入一片昏暗,视野慢慢被暗色覆下。 …… 褚朝安只能听到耳旁有声音响起,凤倾、江烬和祁越三人似乎已然不在。 随即就听一人道:“真该把你关起来。” 低低浅浅的说话声,仿若夹杂着一声轻叹,其中裹挟着浓浓的无奈,似还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闻言,褚朝安心尖颤了颤,耳尖一动,试探性唤道:“冥帝?” 黑暗之中,褚朝安只觉那道嗓音仿似贴合于他耳际传入,丝丝缕缕钻了进来,莫名像是有一股电流顺着脊背,向下滑去。 褚朝安僵了僵。 接着听到了一声回答,“嗯。” 像是有着魔力般,闻见这声,褚朝安心中徒然便安定下来,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有些的不明所以。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听到回答后, 耳畔又是一声叹息传入,褚朝安方才反应过来刚刚冥帝之言。 ‘关起来’? 褚朝安怔了一秒,眉间微微一蹙。 在他皱眉的瞬间, 冥帝的轻浅嗓音再度响起,问:“反应过来了?” 极轻极浅的一声, 褚朝安不自觉循着疑似声源处看去, 但视野中依旧一片黑暗,他也就不再多看, 嘴角略勾了勾, “关起来?” 说着, 褚朝安笑了笑,没有任何不明意味的笑声, 仿佛只是因为想笑,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他的话也并未随着这声笑音停歇, 只闻褚朝安继续道:“与冥帝的雀儿一样吗?” 用那个金丝打造的鸟笼般, 做个大些的, 再将他放进去。 褚朝安忽然就被自己的这一想法逗笑。 轻轻的哼笑一瞬,眼前隐隐有光线闪过,褚朝安眨了眨眼, 而那划过眸中的光线也是一点一点,像是为了他能适应一般, 正缓慢扩大着范围。 褚朝安不禁眯了下眼, 随着光束扩大,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周遭的景象也逐一被他收入眼底。 褚朝安最先看到的, 是那道与强光几乎要融为一体的银白身影。 “这是、”后面‘哪里’二字还未出口, 褚朝安与冥帝似笑非笑的视线倏然便撞到了一处。 褚朝安停下了话头, 转而问道:“鬼门关那边” “已然处理好了,”冥帝像是有问必答,连他未问完的那句也一并给予了回复,“天之尽头。” “天之尽头?”褚朝安不由重复。 但见四周一片明亮,低头看去,脚下仿佛是踩在一片柔软之上,褚朝安眸光略微有些发亮。 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天之尽头’,幻陵大陆中亦是没有有关此地的传闻,褚朝安竟是不知,于幻陵大陆还有这等神仙境地。 周遭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蔚蓝天空,脚踏着云彩,享受着微风拂面,空气似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新。 褚朝安不由深深呼吸了一下,阖了阖眼眸。 年轻人仿若被这难得的静谧氛围吸引,眉宇间洋溢着愉悦的神情,周身所散的皆是放松的气息,似能感染他人。 冥帝定定凝视一眼阖着眸、安静立着的人影,并不打扰,久久都未曾出声。 久到褚朝安都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人。 半晌后,他才缓慢睁眼,目光精准的落在冥帝身上,抿了抿唇,道:“谢谢。”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由冥帝替他解围。 那样的情况下,褚朝安不确定他们会否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将他带回。 且他只有一人,倘若答应任何一个,褚朝安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选择、如同当初于冥域时那样,大打出手。 而以上任何一种结果,都不是褚朝安会选的。 既然已经决定与另外几层身份脱离,总进度也一直都在缓缓增长着,早晚有一日会满百,褚朝安有把握。 在系统提到的三年、且不断外增加的时间里,进度条已经无需他再插手,升至一百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褚朝安认为,最大的难题——冥帝。 褚朝安禁不住打开系统界面,对着冥帝的进度条出了会神。 只见显示着冥帝的进度条中央,一个‘65%’的字样瞩目。 褚朝安关闭系统界面的时候,侧目一扫看到冥帝还在身旁,而他则是方才兀自出了神。 思及此,褚朝安敛眸,接着挠了挠鼻尖,并未注意到此刻冥帝眸中一闪即逝的神色。 为了避免尴尬,褚朝安将鄷铖的事提了出来,“刚刚我们所在的地方,鄷铖曾在那里出现过。” 说着,褚朝安看向冥帝,“冥帝可有办法找到他?” 冥帝回视他,薄唇张合间,重复了一句他的话,“鄷铖。” 褚朝安点头, 那处海岛附近应该还有鄷铖留下的气息,循着它,定能将鄷铖找到。 无需褚朝安多问,冥帝确实有办法。 可是不久前他们才从那地出来,还有当时一并在场的凤倾等人,褚朝安不确定现在过去,三人有没有离开。 但是时间一长,要找到鄷铖估计也便更难了。 褚朝安心有所想,就跟着说了出来,“稍后再回去,会不会有所耽误?” “无碍。” 闻言,褚朝安稍稍放心。 又过半日,他才主动开口,“可以了吗?” 眼下时间已过去这么久,应是可以前往海岛附近了。 冥帝不置可否。 两人去往海岛,抵达那一片密林外时,三人果然已经离去。 另一边。 冥帝忽然而至,瞬间便展开空间之力于三人眼睁睁之下将人带走。 凤倾差点没放出涅槃之火把整片密林焚毁,好险才平复心绪,却看另外两人一个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瘫着脸,另一个明显神游不在状态。 俨然在场中,只有他最为不平。 “合着你们俩只是来同本皇争的?”凤倾嗤声道。 方才他要带人走,这二人一个比一个积极地打断他的话。 此刻冥帝一来,眨眼就把人带走了,也不见有谁着急的,凤倾被气笑了。 见自己说完,另外两人都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凤倾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此处。 临走前,妖力席卷方圆百里,试图给留在原处的两人添堵。 但不必说,这对于两个都是,属实是在做无用功。 · 不过也正因为此。 褚朝安他们来的时候,冥帝再要窥探到鄷铖的踪迹时,终是无果。 得知这一点,褚朝安略显疑惑,“之前不是还说可以?” 闻听这话,冥帝微挑了挑眉。 褚朝安又道:“是不是我们耽搁得太久,时间太长。” 这才导致鄷铖的气息已然隐去了。 似乎是被他的猜测逗笑,冥帝唇角挑了挑。 少顷,待褚朝安看去才听冥帝道:“此地并无鄷铖的气息。” 褚朝安一听便知,九霄宗弟子应是不会骗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距鄷铖到此的时间太久,气息早已消散了。 但还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倏地就听冥帝接着说道:“方圆百里内,皆是凤倾的气息。” 闻言,褚朝安一滞。 以褚朝安对凤倾的了解,想来是妖皇陛下因他突然被冥帝带走后,发了不小的脾气吧。 虽说褚朝安的猜测并不算十分准确,但也与真相相差无几。 总的来说,这方圆百里的气息便是铁证。 即便是褚朝安,也在冥帝的这句话后感知了一下,此处确实都是凤倾的气息。 涅槃之火虽未释放出,但独属于凤凰一族的烈焰之气做不得假。 可以想象,在凤倾离开前,此地究竟遭受了怎样的一场‘折磨’。 褚朝安四下一扫,只觉那一片高高耸立着的茂密树林仿似都显得蔫儿了不少。 找不到鄷铖的踪迹,两人只得无功而返。 · 同一时间,修真界大会也从鄷铖一事中商议出了结果,便是由两大世家中选出一人前往冥界、为请出鬼医前来修真界救治被鄷铖再次施以鬼瘴的众人。 此事最终在慕容世家新上任的家主极力争取之下,由慕容家主前往冥界。 本是一场‘群龙无首’的大会,最后望均仙尊的到场,给大会画下一个圆满句号。 虽不知望均仙尊在此之前去了哪,但好在大会结束前是到场了,只是此事还是对其产生了些许影响,不过也可忽略不计。 待到褚朝安听闻此事时,已经是一日后。 “慕容家主前往冥界请鬼医?”褚朝安从游方散修那里听到大会最后定下了,再闻见是由慕容焕去冥界时,不禁有点诧异。 慕容焕 “是啊,听说还是大会上,慕容家主亲自要求的。”那散修继续说着。 大会之后,有关于鬼修作乱的消息不胫而走,但事态并非往坏的方向走,而是被很好的稳定了下来。 散修说完便走,入了前方的一座城池,应是打算在城中暂歇。 褚朝安留在原地目送散修离开,在其走前同对方道了句谢。 既然大会最终的结果也都出来了,是由慕容焕亲自前往冥界,正想着,耳旁忽地响起一道低语。 “可是要去冥界。”冥帝嗓音中似还含着几丝笑意,像是猜到了褚朝安的想法般,在他开口前就将他的想法道了出来。 褚朝安蓦地转头,两人四目相对,对上冥帝望来的那双银色浅眸,他顿了顿,突然转移了话题,“冥帝是会读心术吗?” “读心术?” 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本书里,其中并未有‘读心术’的记载,不过单凭褚朝安口中之言的字面意思也能理解。 冥帝银眸微弯了弯,骤然绽开的一抹笑容,似能叫所见之人沉溺其中,只听他尾音仿似也因为这笑略略扬起,语调舒缓道:“没有。” 褚朝安接着就要再说,然冥帝的话还未完,不等他开口,便闻见其继续说道:“只是能读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褚朝安忽然就觉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耳边方才响起的那句‘只是能读你’仿佛在他脑海中、被摁下了一个循环播放的键。 一句‘只是能读你’,不断在褚朝安脑内回放。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时,是冥帝的又一句,“可要回去?” 分明前一秒还略微有些混沌的脑子,像是在这一刻徒然清明了起来。 褚朝安听到了一个‘回’字,下意识便顺着对方的话,唇瓣张了张,接着往下回答了一句,“回。”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虽说褚朝安可随冥帝一道通过空间裂缝、眨眼便能到得冥界。 但这对慕容焕来说却是不能。 即便从大会结束他就马不停蹄前往冥界, 也不能一时半刻便至。 故而待到褚朝安同冥帝折返冥域中时,足足等了四日、才等得前来的慕容焕。 因为提前得知修真界要来人,界关处一早就有冥帝谴的鬼修等候在那, 慕容焕一到、便将之带往了冥域。 · 来前慕容焕听闻鬼医的药庐是处于冥界以南的安郦城内,谁知刚入界膜, 就遇上了等候着的鬼修。 “冥域?”慕容焕眉微微挑起。 冥域乃冥界之主、冥帝的所在,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鬼医竟是在那。 不过思及上次妖界一行,他前去寻找鬼医之时, 便也见到了于鬼医住所中的冥帝, 慕容焕敛下心思, 暗道自己想得太多。 鬼医是冥界的人, 亦是冥帝的人, 会出现在冥域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 想罢, 慕容焕安下心, 看了眼身后几人,随即与鬼修一并前往冥域。 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几名朝衍宗弟子,是天辰峰的,至于为何会带上他们。 慕容焕也不甚清楚。 这是望均仙尊亲口要求——让他带上这几名弟子。 …… 对于望均仙尊亲自指下的这几名弟子, 慕容焕还算熟悉。 皆是‘陆昀’的师弟们。 这还是纪良首次来冥界,也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的经历。 同他一起的另外几名弟子也都有点忐忑, 不明白尊上为何要他们过来。 末了, 还是纪良率先摆出了师兄的架子,近几年他修炼也算刻苦,因宗内是按照修为排名, 所以纪良成了许多人的师兄。 “我们都是代表朝衍宗前来的, 都把头抬起来, 勿要丢了尊上脸面。”纪良厉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一行天辰峰弟子全都昂首挺胸。 陈晋见他说完,不着痕迹的与他略一颔首,继而众人跟上了慕容焕。 此次主事的还是慕容家主,他们只是不明所以被派来当陪衬的,这是天辰峰众弟子们心中所想。 一路上天辰峰弟子俱都安静有礼,颇具大宗风范,尽皆被慕容焕收入眼底,一行人一直到了冥域都未曾出过什么状况。 鬼修将众人送至冥域外便停了,“诸位请。” 见他止步要走,慕容焕一顿。 那鬼修是个机灵的,见状连忙道:“冥域除了十殿鬼神,我们这些都是不允踏足的。” 并非是不允,而是冥界的所有鬼修、对冥帝都有着天然的敬畏,且是刻入了神魂中的。这也是鬼修们待冥帝爱戴有余又不敢轻易接触的原因。 莫说他们这些普通鬼修,就是青鬼也能作为最好的例子,见到冥帝时那种从骨子里都透出的臣服、不敢造次。 除十殿鬼神外,还有被特许进入且受过洗礼的鬼修在冥域中充当侍女或是其他身份,另外则就没有了。 当然,那些被特许的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少部分。 听到鬼修的解释,慕容焕点了下头,清和道:“多谢。” 鬼修将慕容焕一行带到冥域外的第一时间、便被身在幽池的冥帝感知。 “来了。” 褚朝安往冥帝那瞥了瞥。 方才听闻侍女来传道慕容焕已经到得冥界时,他就过来了。 无他,只因慕容焕抵达冥域首先要做的,应是前来拜会冥帝。 褚朝安看一眼便准备收回目光朝幽池外望去,谁知这一眼便叫他怔住。 但见冥帝立着的地方,往日另一侧应是悬挂着一个金丝鸟笼的,可今日虽仍悬在那里,却是被一块黑色幕布盖着。 仔细听去,未有一丝响动传来。 侧耳朝那边听了一瞬,褚朝安不由猜测,那黑布盖着的、应当不是鸟笼。 按照那雀儿的习性,自是不会乖乖待在笼中,他过来也有一会了,并没有听到任何鸟鸣,甚至响动也无。 但若黑布盖着的并非金丝鸟笼,可那笼子又去了哪,褚朝安想不到。 似察觉他的视线,冥帝往褚朝安睨视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褚朝安眸光微闪,索性问:“那只金丝雀呢?” 在这话落的一瞬间,褚朝安只觉冥帝看向自己的银眸中眼神产生了些微变化。然下一秒再要细看时已恢复如初,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事实证明,应当是他看走了眼,只见冥帝神色如常,微掀了掀眼帘,缓声道:“想知道?” 熟悉的口吻,一如往昔的语调,褚朝安抬眉,两人的目光并未错开,依旧四目相对。 褚朝安顿了下,犹豫着是说‘不’,还是‘想’。 …… 犹记得上次二人折返冥界时,或许是那时气氛正好,又或是眼前人几次给他带来安定,才叫褚朝安下意识便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几个来回,冥帝低眉,视线往下压了压,看着对面端坐着的人,倏然抬手捋了捋袖摆。 似乎只要对面之人说一句‘想’,他立时便会将那黑布揭开、露出其下所有。 气氛静谧中透着几分放松轻快,于空气中逐一肆掠开,感染着一方幽池,带起入内之人从心底泛出的阵阵愉悦。 但不等褚朝安说出答案,幽池外有侍女的声音传出,打破了幽池内的寂静。 只闻侍女扬着声量道:“禀冥帝,人已带到。” 褚朝安转瞬回过神,望向幽池外。 是慕容焕到了。 · 慕容焕一行入了冥域后,便有侍女将他们领去了一处宫殿等候,随即侍女扬长而去。 冷冷清清的殿宇中,没有一丝鲜活气。 有几名天辰峰弟子抱着胳膊搓了搓,试图驱散似要渗入骨髓的寒意,“不愧是冥界,到处都透着死气。” 饶是炼体后的修士之身都有些抵不住这入骨寒气。 甫一入得冥域他们就感受到了,只是冥域中似是更甚。 纪良看了眼那弟子,抬手为他输入了几道灵力,他前些日子已然结丹,所以尚能够抵御一二。 “纪师兄!”说话的弟子眼睛瞪大,就要闪身躲开,看向纪良的眼神中满是感激,还有一丝担忧。 纪良摆手:“我没事。” 他们两一个筑基后期、一个金丹初期,自是不能比的。 闻言,那弟子也不再推辞,“多谢纪师兄。” 其实这点寒气于他们而言并不会有损,只是冷意难挨罢了。 纪良收手后,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若是陆师兄在就好了,他的烈焰术修炼以至炉火纯青,我们就不用挨冻了。” …… 烈焰术顾名思义,可以把灵力转为火焰,修至最高可化无形,悄然改变周遭温度。 普通一点的,则只能做到指尖点焰,简单的温暖效用作用都做不到。 纪良只能做到短暂的做到将周遭温度提升,不过只有一瞬,用处几近于无,所以才会想到‘陆昀’。 忽然闻听他们提到‘陆师兄’,慕容焕不难从这些天辰峰弟子口中之言,听出他们对这位‘陆师兄’的喜爱、依赖。 慕容焕心念一动,不禁出口问:“你们说的这位‘陆师兄’,可是陆昀?” 听到他问,纪良等人面面相觑,点头,见慕容焕似有想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几人相互看了眼,接着往下说去。 有‘陆昀’在的时候,他们有关修炼上的问题都能向对方请教,出任务时效率也尤其高。众人说起陆师兄的好来,简直如数家珍。 慕容焕也都一一听完,偶尔点头应和。 此处只有他们一行人,天辰峰的众弟子也已在路上与慕容焕熟悉了,因而一时说得兴起、竟有些停不下来。 以至于褚朝安过来的时候,恰好就听到了一句颇为耳熟的‘陆师兄’。 后面的话他没有在听下去,身影倏地僵在了原地。 直到身侧传来一声,“怎么?” 褚朝安艰难的转了下头,眉间微拢,“没。” 为何他听到了纪良的声音,是不是幻觉。 顿了一秒,待到又一声‘陆师兄’传来时,褚朝安算是认清了现状。 此次来人,不仅有慕容焕,纪良应该也来了。 且听里面不休地喧闹……许是不止纪良一人,还有其他人。 “不进去?”冥帝复又道了一句。 说话间,似含了几分揶揄。 俨然是想到了褚朝安的几重身份里,还有望均仙尊的关门弟子这一身份。 褚朝安闻言,禁不住微微抿起了唇,不语。 脚下如同在此定根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 褚朝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再与朝衍宗天辰峰的一众师兄弟们相见,竟是要以这副面貌。 想到这里,褚朝安提起的那口气徒然松了松。 是啊,他现在是鬼医。 褚朝安还记得,当初天辰峰主殿之上自揭身份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便是将‘聚灵安元’的功法教给纪良他们。 昔日讲解、教习的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一切发生得太快,应当割舍的、舍弃不掉的,俱都离他远去。 褚朝安轻啧一声。 最近他是怎么了,总是这样…… 正当时,头顶像是忽地被一只大掌覆盖下来,轻微的重量压下,仿若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褚朝安抬起眼看去,就见一截银色广袖于他余光中轻轻一晃。 冥帝的手掌向下落了落。 突如其来的重量,还有蓦地消失的手掌,仿佛还保留着一丝温度,头顶的触感挥之不去。 褚朝安心头似被柔软的羽毛尖轻扫而过一瞬,如平静无波的湖面投入了一圈涟漪。 本以为已经收回的那双手,突然抵在了后背,轻轻拍了拍,像是鼓励般,“进去。” 褚朝安眼睫抖动两下。 “吾与你一起。”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后背抵着的力道不大, 随着耳旁紧跟着涌入的一句‘一起’,方才还好似被钉在原地的双脚仿佛重又灌入了动力。 默了一瞬,褚朝安撩了撩眼皮, 同冥帝的视线相对,眸光清澈澄明, 清晰映着身侧之人的模样。 抬步间,只听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谢谢。” · 待到两人相携入内后, 殿中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方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冥帝。”唯有慕容焕率先反应过来, 随即是纪良等人, 缓过神后一一与冥帝见礼。 等众人行礼过后, 慕容焕看了眼与冥帝一道进来的鬼医, 遂等人坐定便同二人说明来意。 “此次鄷铖再次于修真界作乱, 且还变本加厉, 所施之鬼瘴尤为浓重,各宗弟子皆被他残害,”慕容焕边说,眉头拧得死紧,“若再耽搁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他们来时花费的时日太多, 这点是慕容焕没有料到的,不过好在 慕容焕继续往后说去:“焕前日已然传信回去, 望均仙尊回信中言, 所有被施以鬼瘴的各宗弟子现今全都被带到了朝衍宗。” 如此一来,届时褚朝安若要前往修真界救治,只需直接去朝衍宗即可, 无需再来回奔波、游走于各大宗门之间了。 慕容焕此番话, 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既能够让鬼医免于奔波、亦能够救那些身患鬼瘴的各宗弟子于水火之中。 然这对褚朝安本人来说, 无异于是在给他出难题。 此次身患鬼瘴的各宗弟子不可谓不多,倘若真如慕容焕所言,那么到时候他医治起来,就需得日日待在朝衍宗。 思及此,褚朝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 慕容焕语毕后便开始默默等待,目光则一直定格在鬼医身上。 而众天辰峰弟子同样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对这位鬼医大人还有些印象。私以为这是一位极容易相处的大人,并且性格温润平和,颇令人心生好感。 身份暴露只在个别人那里,‘璇离’在外的人设也确是如众人以为的那样。 感知到他们看向自己的视线,褚朝安顿了片刻,正要回话。 然在他开口的前一秒,殿内忽然响起一句,“本帝亦是欲前往修真界,不知可否。” 轻淡的一句话,不是在作疑问,而是如同下达通知一般。 慕容焕闻声偏过头,朝上首之人看去。 冥帝要与他们同往,拒绝的话显然不是他能说出来的,且对方为何要前往修真界、前去作何这些问题也全然与他无关。 对于慕容焕而言,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不过大致猜测一下,那鄷铖现如今算是为两界所不容了,胆敢挑衅一界之主的威仪,想必冥帝是要去亲自将之绳之以法也未可知。 然而和慕容焕想的不一样的是,褚朝安似乎听出了冥帝这话的意思,像是耳边倏地炸开的一道惊雷,訇然作响。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一点一点转回了头,视线极为缓慢地落到了冥帝那边。 为何要去,自是与他一起。 …… 褚朝安突然就不敢再看,视线还未落到实处,他便猛地将头撇向了另一边,错开看过去的目光。 倘若他没猜错,若是视线定格、那一刹那必会对上一双低敛着眼睑朝他看来的银眸。 嘭嘭嘭。 像是鼓点一般的心跳声忽然响了起来,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胸腔仿佛被挤入一罐被猛烈晃动过后的汽水,正滋滋啦啦喷着气泡,最终化作无数爆炸开的水花飞溅。 褚朝安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乱如麻,掩在宽袖下的纤长指尖徐徐往另一只手的腕间探去,末了触上自己的脉搏。 一切如常。 他没病。 · 自顾自的给自己探脉一番后,褚朝安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小心把手放回,接着重新朝慕容焕看去。 但见其对冥帝之言表现得很是欢迎,做足了礼数。 “冥帝前往修真界,焕以为可。”慕容焕又说了几句以表恭维的话,随后才再度问向褚朝安,“不知鬼医大人意下如何?” 闻言,褚朝安点头。 别的不说,这样的安排也确实是修真界在为他考虑,当然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且出行修真界为那些身患鬼瘴的各宗弟子医治、一早就在褚朝安的计划之中了,又何来拒绝的道理。 商量完,去往修真界一事便就这么定了。 由于事发突然,慕容焕知晓倘若双方一道、势必要耽误许多时间,因而提议分开走。 冥帝先带着鬼医大人前去,他们随后。 各宗弟子的病情延误不得,此次鄷铖施下的鬼瘴极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明白这一点,褚朝安便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冥帝使用空间之力一举将众人全部带走,必然要消耗不少,对此,他亦是并未多提。 只是起身时看向众人,对于昔日总是跟随他左右的同门师兄弟们,褚朝安心中还是尤为挂念的,走前不由与他们道:“路上小心,运灵时切莫操之过急。” 他的这番关切,引得一行天辰峰弟子禁不住怔愣。 这般的语气、还有话中之意都令他们熟悉非常,只觉是记忆中某个重要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提点。 褚朝安只是说完这句,旋即就随冥帝一道离开冥域。 落在后面的慕容焕及天辰峰众弟子则远远坠在后面。 见后者好似忽地便失了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众尽皆像是陷入回忆,慕容焕看得莫名。 “你们在想什么?” 由于他的脾性温和,加之身为世家家主却并无丝毫家主架子,所以天辰峰一行对他十分友好。听见问话后,纪良即刻就道:“鬼医大人方才一番叮嘱,让我们想起了陆师兄。” 只有陆师兄才会这般嘱咐他们,一切皆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因为刚刚还在同慕容焕对‘陆师兄’有过一阵子交流,故而纪良答得也快,说完其他弟子亦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陆昀?”慕容焕沉吟。 如果一个人的反应如此还能够解释一二,为何他们这么多人都 他与‘陆昀’乃知交好友,而鬼医又曾有恩于他,慕容焕对此不过稍一思量便将这事从脑中过滤掉,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鬼医大人医者仁心,他说的话,你们记住就是。” …… 褚朝安不知自己只是顺口一说,竟引起了他们这许多感慨,修真界转瞬便至。 上一秒眼前还是冥域的景象,下一秒就是修真界朝衍宗。 褚朝安随同冥帝站在朝衍宗护山大阵外,他久久未动一下,也未听到有人催促。 与先前的无数次那样,冥帝等着他从思绪中回神。 “我们进去吧。”褚朝安短暂的愣神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他主动说起,朝衍宗山门下、早已有人在此等着了。 甫一感知到护山大阵外出现了两道陌生气息,立马就有朝衍宗弟子迎了出来。 是天辰峰的弟子,想来那些各宗弟子也应是被安排在了天辰峰内。 也正如褚朝安所想。 那候在山门前的弟子迎上来后就是请他们前往天辰峰。 因为当初冥帝来过朝衍宗、也是于天辰峰内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这名弟子识得冥帝。 说话时不免有些磕磕绊绊,褚朝安一一应了,让他行在前头带路。 冥帝则是一语未发。 走时褚朝安偏头看了眼,恰好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却见冥帝眉梢轻挑,眸光扫来,似在询问。 褚朝安撇了撇脸,耳际随即钻入一声轻笑,挠得人耳根发痒。 察觉那道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想到对方银眸正一瞬不瞬的注视自己,褚朝安耳尖腾的烧红。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前方的天辰峰弟子听见,继而声若蚊蝇般道出一句:“别看了。” …… 说出这话时,身旁之人的话音压得很低,尾音同样轻得不能再轻,低低扫来,像是挠痒痒般。 无端的透着股软和,似在恳求。 又是一声低笑入耳。 褚朝安耳尖的红晕开始逐渐蔓延至耳根,一点一点,隐有继续扩散的架势。 与此同时,不论方才的天辰峰弟子说了多少都未有半点回应之人、清越的嗓音随之响起,应声道:“嗯。” 褚朝安正待松一口气,紧接着又闻一声:“不看了。” 是在回复他的前一句,两次。 这话说完,褚朝安果然不再感到有看来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对方说到做到。 褚朝安敛下眸,心中像是被人轻轻用小锤敲了一下,又似不过轻轻划过一瞬,不禁让他生出再次为自己把一次脉的念头。 · 一直到行至天辰峰主殿前,褚朝安耳尖传递出的热度都没有丝毫降下的意思。 方才的时候,那股心乱如麻的感觉复又翻涌,褚朝安行走间的速度不由愈发快,似是如此才能够解释他过快的心跳一般。 前方领路的弟子同时停下,对二人道:“请。”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不敢在此多留半秒,想来是这一段路上内心遭受了一阵不小的煎熬。 具体是什么,跑走的弟子自己也不知晓,只觉好生怪异,他可真多余。 天辰峰主殿外,只剩两人。 褚朝安看着人迅速离去的背影,蓦然感到有丝想将人拉回来的冲动,不过想到入殿后就不会再是他二人独处。 褚朝安抬步就朝里走去,身后骤响的笑音被他刻意忽略。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主殿中, 除去本应在内的江烬,还有朝衍宗其他几位峰主。 褚朝安甫一进去,便看到上首坐于江烬一侧的守元真君,后者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见褚朝安进来后同他颔了下首。 约莫是慕容焕那边又与朝衍宗传了信, 得知冥帝要来, 故而才会有这许多人在场。 待两人入殿,场面倏然陷入安静。 作为理应在此时出声表示一二的主人方,此刻亦是无言,洛溪真君与灏钥真君相视一眼, 俱是不经意间朝中央坐着的江烬瞥去。 二人视线掠过守元真君时, 后者眉间深深拢出一道川字,似在对眼下古怪的气氛不满。 身为朝衍宗一宗之主、亦是被外界奉上神坛的仙门首座望均仙尊的师兄,守元真君素来严肃、一丝不苟,这会自也不能怠慢了去。 守元真君朝一旁默不作声的江烬投去一个眼神, 旋即又迅速转回,轻咳一声后,清了清嗓子道:“冥帝前来是否是为鄷铖?” 向来不喜拐弯抹角, 守元真君一开口便是直切正题。 说罢后,还是灏钥真君叹了口气, 温声打断了守元真君的问话,继而开口请冥帝与鬼医二人入座, 同时还在心中腹诽:今日这是怎么了。 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 还有洛溪真君。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瞬,俱是发现了端倪。 只见中央之人的目之所及, 似乎定格在殿中立着的其中一人身上, 没有半分挪动的迹象。 …… 褚朝安知晓从上次一别, 江烬定是明白自己对他有所隐瞒,故而在他看来时,脸色并未露出什么异常。 加之他现如今不过是用着鬼医的身份、前来修真界为各大宗门弟子看诊罢了,至于其他,褚朝安并不想继续纠结下去。 待两人坐定之后,气氛重又安静了一瞬。 末了,褚朝安率先打破此刻略微显得有几分尴尬的氛围,将话题引入了此次的正题上。 “不知那些被鄷铖施以鬼瘴的弟子都被安排在了哪?”褚朝安嗓音清润,说话时不紧不慢,恢复了往日那个淡然悠远的鬼医性格,唇角也带着一丝浅浅上扬的弧度,“若是方便,我现在就可以过去为他们医治。” 他的这番话,无疑是正中修真界一众人下怀,鬼瘴的力量太过强大,且诡谲莫测,医治宜早不宜迟。 守元真君正要继续主持着接过褚朝安的话,然在他说话的前一瞬,身侧忽地有人出声,顺着褚朝安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好。” 褚朝安看向说话的江烬,唇微抿了抿。 与他一同把视线投向江烬的,非但有本就时刻注意着他的灏钥真君和洛溪真君,便是守元真君都有些诧异。 明明方才还不愿开口,这会却又积极应答。 且前些日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在大会前夕频频离宗,就连大会当日都不见踪影。 守元越想越觉得不对,甚至现下对于江烬此番出乎寻常的态度转变都让他在意了起来。 一向克制守己的人,如今总是发生变化,不得不令人多想。 饶是自来心大逍遥的灏钥都有所察觉,再度与洛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来,他们朝衍宗也需要开一个私底下的会议了。 只待这次将一应事务处理好。 还是得把他们这位向来不曾出错,仿若无心无情、外界传闻的第一人的异常弄清楚。 从来都是师兄弟们之中最出众,且最冷淡的一人,灏钥当初都要以为江烬修的是无情道了。 但当对方掌朝衍宗以来,在守元师兄的督促下、将宗门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尽管如此,也似是在履行他们的师尊临终前的遗愿般。 在此之后,唯一发生改变的地方,是在江烬收徒,收下那个作为他关门弟子的少年之后。 这位如峰巅白雪的仙尊,便如换了个人,逐渐温暖起来。 见此情景,守元也总算如愿。 当初他会催促江烬尽快收徒,不外乎是想看这个自来任何事都不上心的掌门师弟能够发生一些变化。 事实上,他是得偿所愿了。 然而这变化太大,导致师兄妹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还是他们的师弟师兄吗。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只是这一次,确是不知对方因何变化。 思及此,守元真君、灏钥真君、洛溪真君看向江烬时的目光,皆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后者频频出宗,加之眼下又出异状。 这俨然不太正常。 · 正当殿内几位真君已经单凭眼神交流便定下了朝衍宗内部会议一事,殿中其余人却是不知。 褚朝安在听到江烬的回答后一顿,随后不闪不避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紧接着,他道:“那就有劳望均仙尊了。” 说完,褚朝安起身。 他这番举动看起来带着点急切,若是抛开为那些各宗弟子医治鬼瘴一事,倒像是急着把事情解决后、尽快离开朝衍宗。 江烬望着褚朝安的目光不由暗了几许,心间仿佛被什么尖细的东西扎了一下,旋即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呼吸亦是跟着一紧。 同一时间,殿中响起惊呼。 “师弟!” …… 首个感知到他情绪不对的,是坐得离江烬最近的守元真君,突然察觉身侧之人周身气息鼓动、似是不稳,守元真君急忙唤了一声。 一边说,人已迅速靠近江烬身旁,继而抬手便对江烬输送起灵力。 一旁的灏钥和洛溪同样面露急色,“师兄!” 说着,二人同样上前。 狂猛的气息于殿中徒然涌起。 状况来得太快,离得近的灏钥、洛溪连忙以灵力护身。 褚朝安也是一怔,但他还来不及反应,周遭早已有人为他束起一道结界护持。 狂暴的灵力被小型结界隔绝在外。 褚朝安抬头,看向这些灵力暴动的来源,与此同时,耳侧有轻浅嗓音丝丝入耳,“无事。” 闻言,褚朝安偏头。 但见冥帝那双浅色银眸定定注视他,似在安抚,声线是褚朝安不曾听闻过的轻柔,只听他复又道了一句:“他无事。” 不过是体内运行的灵力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偏差,导致一时地暴动,只需辅以灵力压下便是。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也绝无可能出现在一个修真大能的身上,然却在江烬那里发生了。 索性守元真君反应及时,暂时将之压了下来。后面的,则是需要江烬自行调息,毕竟剑道第一人的头衔也不是说着玩的,只能靠他自己,或者…… 以药物辅助。 不过通常情况下,并无哪个修士会直接用药。 虽说寻常药物之中所含的杂质对已然洗髓伐经、煅体过后的修士而言,身体可自行过滤。 但是这种情况,修士体内的灵力一般会滞塞许多,容易淤积丹药中不好的物质。 当然,丹药也分好坏,越是极品的丹药,其中蕴含的杂质越少。 而天阶则就没有这样的顾忌。 恰好的是,褚朝安所炼制的丹药,天阶居多。 …… 对于江烬此时情况需要用的丹药,褚朝安的芥子空间中正好就有。 见守元真君已然输送完灵力,他鬼力缓缓运作,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真君,我手中有天阶愈灵丹,不知、” 褚朝安刚一开口,上首三位真君霎时就看了过来,在听到‘天阶愈灵丹’时,眼眸瞬间就亮了。 守元真君正要说话,下一瞬,于他耳边忽然涌入一声打断:“不必了。” 闻言,守元真君立时转头,看向蓦地出声之人。 却见方才开口的,正是已经缓过来的江烬。 灏钥真君与洛溪真君对视一瞬,选择闭口不言。 不过二人心中同时有些疑惑:天阶丹药可遇不可求,虽说他们朝衍宗并不是没有,可鬼医这也是一片好心,断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且还拒绝得这般果断。 猛然被拒的褚朝安顿了顿。 江烬眸光微转,守元真君重新坐回后,只闻他道:“见笑。” 一句话,对着冥帝说的。随后江烬同守元真君道:“接下来有劳师兄。” 师兄弟数千年有余,守元真君自是听出了他的意思,随即郑重点头。 很快,就由守元真君带着褚朝安往天辰峰安排的各宗弟子住所而去,为他们救治身上的鬼瘴。 褚朝安随同守元真君出了主殿,接着又对冥帝道:“我一人去就好。” 冥帝看他,“嗯。” 不知不觉间,竟恢复二人之前的相处模式,看得守元真君目露微愕,冥帝与手下人都是做这般相处? 不过他也没思考太久,随着二人短暂的对话后,褚朝安才又看向守元真君,声音温和有礼,“真君请。” 守元真君闻声点头,面对鬼医时,他也不再是那个戒律堂的严肃老古板,反而和蔼许多,“这边。” 褚朝安低低的“嗯”了一声,其实天辰峰他已是熟得不能再熟,只需知道殿名、不用带路亦可。 …… 褚朝安一直被守元真君带到安置各种弟子的地方。 先前回冥界时,他就事先未雨绸缪的把这会需要用到的修复身体的丹药炼制好。 故而他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利用冥阴石将鬼瘴吸取出便是。 如先前得知的一样,这次鄷铖施下的鬼瘴确实足以杀人,不再是稀释过后。 褚朝安拧着眉,本就烦乱的心绪被这么一搅和,面色不自觉又差几分。 待将事情解决好后,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出现在大殿外的人,像是在等他。 便见灰发少年远远朝他看来。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钰白。 最后一次见到钰白、是褚朝安从忘川河中出来不久时, 在此之后,他便再没见过对方。 但褚朝安对这并未有过多的疑问,因为他知道 只要冥帝在,钰白同样也在。 “你怎么会在这?”褚朝安走上前, 同时对钰白问道。 见他上前来, 钰白回眸中似有星光闪过, 凝视他时一错不错。 恰好被褚朝安看见。 而在他说完那句话的瞬间,又一个疑问在心中浮现,钰白是从何而来。 明明冥帝也在,且他二人还能同时出现。 越想越觉不可思议, 褚朝安怔怔看着钰白, 突然想到,冥帝同对方又是同一人,这不正是他曾想过无数次的分丨身术吗。 方才还略显沉郁的心情仿佛在这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褚朝安看向钰白时, 眼底的笑意止不住上涌,看他,“嗯?” 像是在等一个回答, 褚朝安盯着钰白看。 半晌,钰白眼睫上下眨了眨, 只听他道:“来看你。” 褚朝安挑眉。 说话利索了,可却似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冥帝的口吻, 褚朝安抬起眼扫视他, 忽地接口:“看我做什么?” 闻见这句,钰白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 再次定格, 不再言语。 正当他以为不会等来钰白回复时。 耳际倏然涌入一句, “喜欢。” 在这句‘喜欢’入耳的刹那间,褚朝安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本欲想从钰白这找到总是被冥帝逗趣后失语的场子,只因前者性格比之冥帝则是截然相反,故而他才会有此一问。 但令褚朝安没料到的是,钰白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你、”褚朝安动了动唇,“说什么?” 钰白重复一遍:“喜欢。” 听到他再次说起,褚朝安短暂的怔愣一瞬,随后迅速稳定心底情绪,先前因主殿中发生的事情、加之鬼瘴引起的思绪即刻被扫平,“为什么喜欢?” 也此刻,褚朝安才记得这话是由他率先发起,问的是钰白为何要看他。 反问回去后,果然是真的看到钰白不再出言,少顷后同样如此。 见状,褚朝安稍稍松了口气。 刚刚钰白说出那话时,竟让他忽然有种是在与冥帝对话的错觉。 · 另一边。 安排着冥帝住下的地方乃是上次其前来天辰峰时,由峰内弟子为他安排的一处极为幽静殿宇,处于天辰峰以北的山脉,灵气较为稀薄。 这并非是怠慢,而是因不属于修真界之人来到此地,若是身处灵气浓郁的地方,势必会感到不适,这般安排则就正好。 不过这对于冥帝而言,不过可有可无罢了,这些灵力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为提。 此刻山脉间不知何时、从何地升腾起袅袅白雾,覆盖了整个山脉,连中央那处修葺得最为华美的宫殿都被淹没其中。 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奇怪。 可要是放在冥界之人眼中,便轻易就可认出。 冥帝必然在此。 一片白雾中,人影时隐时现,唯一能窥见的,大概是那一抹黑。 形似圆状的一小块黑色,近看方知,从那隐约透出来的轮廓上,约莫是个笼子的形状。而那片黑色,竟是块布。 正当时,白雾缓缓散去,依稀透出殿内光景。 便见于黑布盖着的笼子旁,一道颀长身影立在那里,银白的广袖长袍于雾气消散后展露无遗,那人伸出的手指指骨分明,白皙异常。 下一瞬,一只干净的修长指尖朝黑布探去。 黑色的绸布被揭开,金丝鸟笼缓缓露了出来,里面一只雀儿正蹲在笼中一角,小鸟头都往下耷拉着,连身上的羽毛好似都写着落寞。 再看其那双银色尖喙上缠绕着的黑色丝线,更显可怜。 悦耳至极的轻笑声伴随着黑布揭下时响于殿中,尾音长长托起。 乍然得见光明,金丝雀慢慢悠悠的抬起小脑袋,黑豆眼扑扇着,似振翅欲飞,但它翅膀动了半天、依旧只能龟缩在原地。 看到这只傻雀儿不放弃地扇动翅膀良久,冥帝眸光微微垂落在它身上,片刻,才听他道:“想活动?” 雀儿不会说话,却像是对这声音感觉极其敏锐,随即停下了扇翅膀的动作,黑豆眼循声看了过去。 继而只闻一句,“若下次再犯,便把你炖了。” 说话间似隐藏威胁。 完全不知为何被绑和限制了自由的金丝雀儿再动作时,双翅一展便飞了起来,直直落到笼中高悬的那根金丝上,黑丝的束缚同时也被解开,长长的鸟鸣声划破殿内空寂。 冥帝扫他一眼,目光落在它开口的银喙上,莫名觉得还是将之缠上较为合适,如此一来也可不必担心它再 正当时,冥帝的眸光倏地一凝。 停滞在金丝雀银色尖喙上的视线略微一转,看向了某处。 只见那双往一处望去的银眸中,暗灰色闪现。 冥帝唇角一挑,恍若不经意间从喉头溢出一声‘啊’,轻轻地响起,顺着那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攒动,一句低喃于唇间漫出。 “不小心说出来了。” 不再纠结于钰白为何突兀的说出‘喜欢’二字,褚朝安顺利将各大宗门的弟子身上的鬼瘴引出后,带着钰白一起去找了几名天辰峰的弟子。 褚朝安与一行人将有关于那些各宗弟子身上的情况说出,接着又把提早炼制好的丹药一并交了过去。 像是看出点什么,一位弟子大着胆子道:“鬼医大人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们,是打算” “是。”褚朝安坦然答道。 他确实不打算在此久留,说话的师弟他亦认识,褚朝安说话时语气也极为轻柔,缓声道:“只需在他们醒来时给人服下便可,若身体不适时也可服用一粒,以便巩固身体的受损。” 众人身上被鬼瘴侵蚀的程度各有不同,褚朝安还在装着丹药的玉瓶瓶身标注了几笔,方便他们喂药时能够一目了然。 这等贴心的举动自是叫几名天辰峰弟子尤为感动。 褚朝安同他们说完,便想着之后的事,似是想到什么,褚朝安与几人告别后、转过头望向钰白,“走。” 话落,他带着钰白往段砚峰行去。 因为段砚峰设有戒律堂,故而四处都透着股森严的气势。不如灏钥真君的静岚峰那般的奢靡大气,也不同于洛溪真君的若水峰那样清新雅致。 甫一入得段砚峰,就能窥见其主人的习性如何。 早就见过另一面的守元真君,知晓对方严厉也不过浮于表面,只不过为了震慑而已。 但守元真君心底还是个十分温和好说话的脾性。 褚朝安便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来了段砚峰。 他同钰白直接上了段砚峰峰顶,褚朝安走在前方、和钰白一起,进了段砚峰主殿。 褚朝安虽是已经有了准备离开的心思,但临走前,还是决定将愈灵丹送出去。 至于怎么送,这也是他来段砚峰的目的。 守元真君看着突然就被送到自己手中的愈灵丹,不必打开瓶塞都能感知到这玉瓶内装着的,就是天阶愈灵丹。 从瓶身便有丝丝缕缕飘荡出来的药香沁人心脾,光是嗅到几丝便觉神清气爽。 “这是”守元真君拿着玉瓶的手微颤,朝着送出这丹药的人望去。 不用说,鬼医炼制出来的天阶愈灵丹,又岂是一般的天阶可以拟比。 如果说天阶之上还有品阶,那他手中的这瓶也当属最顶尖的那一类。 守元真君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犹疑。 按理来说,他不能收。 因为无以为报。 可私心里,守元真君是想要将之收下的。 望均师弟的性格他最是清楚不过,先前天辰峰主殿的那句‘不必了’,在他看来就像是强撑一般。 看那情况,似有些不容乐观。 也不知道是因何原因才会在那等情况下,忽然就 灵力行岔的情况可大可小,但是对于绝无可能出错的、像江烬那般的大能而言,则是极为重要的。 知道自己过来要送出这丹药势必不会简单,不过褚朝安在看到犹豫的守元真君,心下便已有了把握。 他道:“这天阶愈灵丹于我无用,既是给了望均仙尊,也算是用得其所。” 褚朝安话已至此,守元真君再度看了看他,眼眸中止不住漾起感激。 从他的表情中,褚朝安猜测,若非是钰白也在场,这位惯来威严的段砚峰掌座许是会做出什么非常的举动来。 “丹药既已送到,我便先走了。”关于各宗弟子身上的鬼瘴一事来时已经说明,褚朝安此刻提到的‘走’,也是离开朝衍宗的意思。 守元真君点头欲送,被褚朝安婉拒。 出了段砚峰后,他就打算直接出宗,冥帝应是能够感应到钰白,所以无需褚朝安操心。 更不必提,当初冥帝还曾在他身上打下过标记。 褚朝安敛了敛眸,“我们、” 两人此刻已经快要行至朝衍宗山门,他正要同钰白说起让他同冥帝那边感应一下,稍后再行汇合,但还不等褚朝安话音落下,倏然就见钰白挡到了他身前。 褚朝安看到钰白的背影,越过他,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月牙白的衣袍。 一袭白衣的剑修与他们相对而立。 褚朝安蓦地便同江烬的视线相对,心中默念:师尊……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白衣仙尊便是这么遥遥望来, 并未说什么。 直到褚朝安抬手微勾了勾前方钰白的衣角、将人拉开后,两人视线迎面撞上。 只闻江烬舒缓着语调开口道:“昀儿。” 他对着褚朝安微微笑了下。 褚朝安的心,忽然沉了沉。 下一刻, 但见江烬轻启唇瓣,继续往下说去, “为师知你不愿留下……” 他的说话声很轻, 仿佛风一吹就散。 听得褚朝安心间一阵揪疼, 师尊啊…… 很快, 江烬的话音再度响起,听他轻声问道:“见过纪良他们了吗。” 褚朝安点点头,与江烬对视。 又见对方唇角略略勾了勾, “见过便好。” 像是只为说这几句,褚朝安看到江烬衣袍轻晃,微一侧身便似要乘风归去。 见状, 含在褚朝安唇齿间的那句‘师尊’就要脱口,然转瞬江烬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一阵轻风拂过。 随着风飘荡过来的, 还有前一刻离去之人留下的一段话音, “既舍不掉, 若他日想回来,天辰峰便是家。” 正如知道他想见天辰峰的一众师兄弟们一般, 纪良等人就被提前派往了冥界。 褚朝安像是倏然才明白, 唇瓣张了张,“师尊……” 似不能宣之于口的那句被刻意压下的称呼, 终是说了出来。 可惜本该听到的那人,已然离去。 …… 褚朝安本已经沉淀下去的心绪, 在这一刻悄然再度翻涌。 ‘家’这个字眼, 他从未听说过, 也从未拥有过。 原来以为的温暖,与此刻倒像刺骨寒冰朝他刮来。 师尊并未打算怪他想要不辞而别,褚朝安心尖发着颤,深深环视周围一圈,最终凝聚于天辰峰的所在。 朝衍宗,他的家。 他有家了,褚朝安呼吸都有些抖。 以往想过无数次、念过无数次,无数次想要拥有的东西在这一刻得到了,反而又变得不真实起来,害怕是一碰就碎的泡沫,一吹就散的青烟。 褚朝安有些出神,直到衣角被牵动才算是将他拉回了神智。垂首看去,一只修长白皙的指尖正一点一点从长袖中探出来,两指轻轻捏着他的衣服袖摆。 见状,褚朝安微抬眼顺着捏在他袖摆的那只手往上,望去钰白那双暗灰色眸中。 “怎么了。”顿了一秒,褚朝安开口道。 说话时,他的嗓音不知不觉泛起哑意,听起来低低的。 昭示着声音主人的情绪。 钰白眨了下眼,无波的灰眸与褚朝安对视时、竟莫名显得有几分无辜,又像是在反问。 褚朝安无端从中看出几分‘这话不应该我来说’的意思,但见对方眸光黯淡中又似蕴着一抹光彩,像漾着星点的灰海,仿佛有什么似要从中跃出,却又清晰的将他映在里面。 对视一瞬,褚朝安眼睑微垂,“我们走吧。” 话落,他转过身。 衣摆处的那只手还未撤离,随着他侧身的动作依旧抓在上面,紧紧将之攥在手心,无言中透着几分依赖感。 这样的感觉并不差,褚朝安低眼再看一眼那只手,方才抿直的唇角缓缓松懈下来,任由钰白拉着自己,两人相携着离开了朝衍宗。 出离朝衍宗后,褚朝安并未离开修真界。 现如今大会已然结束,那么世家那边应该就此闲下,加上鄷铖的下落还未出结果,不排除他有再作乱的可能,因而若是留在修真界中也无不可。 故此,褚朝安决定就多待几日再走。 至于下一个地方去哪…… 自穿到这异世来这些年中,那些需要他收集的气运以弥补天道破损,褚朝安从未有过要遵从本心的去一个地方、做些什么。 可能一开始这一切经历会让初来乍到的他摆脱迷茫。久而久之,那目标于褚朝安而言,倒像是成了枷锁,将他束缚其中。 宛若身上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颇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现在,所有加诸在褚朝安身上的东西都在渐渐变少,直至消失…… 届时他将重获自由,总有一段全新的、美好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褚朝安眸中不由泛起点点笑意。 他有家了。 师尊没有抛弃他。 · 想通这些,褚朝安心情慢慢变得明朗起来,带着钰白寻了一处尚称得上繁华的城镇中停留。 慕容焕倘若从冥界赶回来想必还需花费几日,眼下看来,他倒像是无所事事。 不过也不全然如此,只因有钰白在。 褚朝安早已在心中有过推测,冥帝的进度条迟迟不见增长,或许和钰白有关也说不定,可这些全都只能算他的猜想、现下还当不得真。 此刻无论他如何去猜,都不能即刻得到印证,褚朝安索性清空脑内纷乱的思绪,转而抬步走入了一家酒楼中。 …… 两人甫一走进,立时就有小二眉开眼笑迎了上来,“两位仙长好。” 褚朝安同他颔了颔首,目光注意到小二的视线落在身后拉着他衣角的钰白身上,不由低咳了一声。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行礼,实在是灰发较为少见,不知这两人是何身份,他一时起了点好奇心。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冒犯仙长,还请仙长恕罪。” 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加之酒楼内还有许多其他人,褚朝安也便摆了摆手,随意点了些招牌菜式,而后拉着钰白上了二楼一间雅间。 褚朝安之前也曾用过客栈酒楼里面的东西,味道也还算不错。 接着他率先取出两枚丹药,一颗被他准备给由安排着乖乖端坐在另一边的钰白,另一颗则被褚朝安送入了自己口中。 丹药吃下,就不必担心这些修真界做出来的点心菜肴中蕴含的微薄灵力了。 这药丸当初于慕容世家时,褚朝安就给钰白服用过,故而后者看见这丹药并不陌生。 只是令褚朝安并未想到的是,他将丹药服下后,递出去的那一枚久久未有人接过。 褚朝安侧头看去,稍稍挑了下眉。 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钰白眸光微转,将头偏向了他。 褚朝安压低视线看了眼钰白垂在腿上的手,意思不言而喻,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 对方没有再给出反应。 然正当褚朝安正要说话喊他接过时,忽地就见钰白略略张了张唇,一声极轻极浅的‘啊’从他口中发出。 褚朝安看着张开的嘴唇,只觉躺在他掌心的那枚丹药正在微微发着烫。 钰白这是要他喂。 念头一经升起,褚朝安就下意识将指尖往手心蜷去,偏移视线不去看钰白微张的唇,在挪动的过程中,恰好与他的目光不期然对上。 似能窥见其中几点银芒闪烁。 恍惚间,仿佛是觉出了什么,褚朝安唇瓣微动,开口唤道:“冥帝?” 随着他的这句话说出口,房间中气氛徒然一静。 便是褚朝安自己亦没想到他会蓦地脱口道出这样一句,可事实上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在褚朝安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只闻一声轻浅的应声,“嗯。” 褚朝安再要看去时,钰白的那双灰色眸子已经彻底转为了一双银色浅眸,似雪水洗过一样净,径直将他装入了其中。 “冥帝,钰白、”褚朝安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冥帝顶着钰白的模样出现了,此刻也并不惊讶,停顿片刻也就继续道,“钰白呢?” 冥帝银眸睨视过来,眼睫略微弯起,“不是早就知道了。” 褚朝安挑高一边眉梢。 “钰白乃是本帝的一道化身。”冥帝道。 褚朝安不解。 为何冥帝会幻化出一个钰白。 且从先前来看,如果不是冥帝亲口提到,而他也凭借着进度条的涨幅和一些特殊地方注意到、钰白同冥帝是同一人。 若是换作其他人,怕是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看守在幽池之人,竟会和冥帝有关系。 而钰白还只是冥帝的一道化身。 既然是化身,那钰白身上所缺的四魄…… 褚朝安看向冥帝,这个问题,只有冥帝知晓。 但是这个问题还不等褚朝安问出口、或者是冥帝主动提起,方才褚朝安点的东西已经坐好,雅间的门被客栈小二敲响起来。 随着褚朝安的一声应答,小二打开雅间的门,一众端着盘子的客栈伙计鱼贯而入。 褚朝安嗅到了久违的、食物的清香。 丝丝缕缕的香味充盈了整个雅间,随即慢慢飘荡过来,萦绕鼻端,争先往他鼻子里钻。 褚朝安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丹药已经是用不上了,不说冥帝会不会享用这些美食珍馐,便是以对方的能力,也是无需他给出丹药、为他操心了。 但还不等褚朝安将丹药往回收去,在动作前,冥帝的嗓音悠悠然响起,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为何收回去?” 褚朝安被问得一怔,撇过脸朝冥帝看过去。 同时冥帝的后一句话也跟着道出,“不是给吾的?” 话音一落,褚朝安看到后者的眸光落在他的手心,让他不自觉的收拢掌心。 褚朝安:“是给你的。” 冥帝看他,表情是十分理所应当的怡然神色。 不过是一颗丹药而已,褚朝安想罢,便将丹药再度递了回去,结果一如方才,冥帝并没有伸手来接。 褚朝安不禁目露疑惑,分明是冥帝自己要的,他给了为何不接。 这情况同先前钰白张嘴等着他投喂何其相似……褚朝安不在多想。 下一瞬,就见冥帝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仿似知晓他脑中所想,褚朝安忽地就红了脸,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徒然从心底升起。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两人视线交汇, 不过好在冥帝很快将丹药接了过去,只是落在褚朝安身上的眸光并未转开,反而又添了几分兴味。 这叫褚朝安不由想到上次, 他与冥帝提起的读心术一事。 当时冥帝的回答…… 褚朝安睫羽微颤,别过去将眼神投向了桌上摆放的珍馐, 他道:“可以用了。” 说着, 褚朝安伸出两只捻起一块糕点便将之塞入口中, 细细咀嚼一番后, 口中甜香四溢,目光霎时就亮了。 方才面上浮起的红晕渐消,褚朝安吃完一小块糕点, 早已将方才之事忘诸脑后,此刻禁不住转头同冥帝点评一句,“好吃。” 说罢, 还未等到对方回话,他旋即又望向桌上, 一边探出一小截舌尖把唇边沾着的一点糕屑舔去, 很快又拿起一块。 与此同时, 冥帝银眸微转,看向了褚朝安, 凝视对方吃东西时的模样, 莫名有种轻松愉悦之感从其身上散发出来,极易将他人感染。 褚朝安回想自己有多久未尝到这些糕点美食了, 久违的甜味于唇齿间四散开,给人带来喜悦的情绪。 果然, 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一点点品尝完第三块糕点, 每一碟盘中的点心各有各的美味, 褚朝安一时吃得兴起,后知后觉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未曾挪开。 …… “冥帝不尝尝?”褚朝安微抬了抬眉。 方才的丹药已在他亲眼目睹中、由冥帝服下,此番见对方没有动作,难免生出些许好奇。 更令褚朝安觉得新奇的是,冥帝接下来品尝人间糕点的模样。 唯一一点不足便是,后者现今用的是钰白的样子,若是换回去…… 思及此,褚朝安眸底不禁染上星点笑意,似是已经浮想出了那个画面般,唇角略略勾了下。 年轻人眉眼仿似因为吃到了喜欢的东西而温柔下来,处处透着柔和。此时正微微弯着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还有几点狡黠光芒闪烁其中。 注视到这一幕的冥帝扬了下唇角。 “好吃吗?” 听到问话,褚朝安不置可否,末了接口道:“冥帝试试?” 说罢,褚朝安不着痕迹将眼睫敛下,遮住了眸中的神色,随即他又遮掩似的伸出手去拿了一块糕点。 正待褚朝安要将之送入口中之际,手才刚抬起,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但是很快,当他偏头看去时,就见冥帝目光微垂,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 褚朝安算是看明白了,决定先发制人,“冥帝是想,要我手上的这块?” 闻言,冥帝不语。 无人知晓,那双银眸所盯视的地方,并非是奶绿色的糖糕。 而是捏在糖糕之上的两只细白指尖。 沉默一瞬,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只见褚朝安两指一勾,糖糕落入掌心,他缓缓将手递了过去。 …… “给。”褚朝安弯了弯唇角。 有过先前的丹药在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什么不同寻常,冥帝想来也不会嫌弃这些。尤其这还是对方自己想要,褚朝安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摊开的掌心中,奶绿色的糖糕小小一块落在其中,衬得那只手心也尤其的白,没有一丝瑕疵的洁净手掌便这么毫无防备伸到自己面前。 冥帝垂眸扫视一眼。 两人之间相隔的位置不远,褚朝安亦是坦然看向他,见冥帝视线投来,他笑了下,“这个味道还不错。” 褚朝安未穿书以前虽常常蜗居公寓,却也时常爱出去买些诸如此类的糕点、水果。 倘若是接到任务忙碌无暇时,也会选择订外卖,身边总是有些填嘴的东西才好。 当然,自穿书后,褚朝安开始于各界奔波,加之无论是他的哪一个身份都无需进食,因而褚朝安吃到东西的机会也是很少。 也是因此,穿书至今,也鲜少有人得知他的这一爱好。 眼下被褚朝安拿在手心的这块,跟他在现世中曾吃过的一种糕点口味十分相似,故而光是闻着这香气、褚朝安都能断定其味,只因实在是太过熟悉。 他也不是第一次品尝到和现世中差不多味道的食物了,所以褚朝安也不算太过惊讶。 见冥帝久久没有伸手来接,他同之前递去丹药一样,再度将手向前伸了伸,与此同时脑中亦未再出现其余杂念。 然而,下一刻,掌心忽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扫而过,像是羽毛轻轻划过。 一触即离。 褚朝安身子徒然僵住,目之所及是冥帝缓缓把方才他拿在手里的糖糕吃下的模样。 褚朝安眼睛一眨不眨,伸出去的那只手也忘了收回,还保持着送出糕点时的姿势。 掌心被轻触过的那处宛若有灼热在逐渐蔓延,顺着手掌向上,一路流进四肢百骸,直往心间淌去。 眼前似被刚才的一幕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褚朝安呼吸都仿佛就此停滞下来。 他看见,冥帝低下头,用嘴将糕点从他手中叼走。 那一瞬间,褚朝安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名为怦然心动。 褚朝安怔怔抬头看了眼冥帝,虽是钰白的模样,他却能从那双银眸中看到冥帝本身。 似因他此时投去的目光,冥帝眸光同时转向他,同他四目相对。 随着二人眼神相对,房中气氛悄然发生着转变,徒增几点暧昧的氛围,丝丝缱绻意味融入空气中。 接下来,褚朝安不知自己是怎么接下去把桌上的其他东西吃完,只是想要快些逃离那处雅间。 他手心烫得厉害,浑身都如同被放入了一个大蒸笼般中,香甜的食物气息已经不能再吸引到褚朝安的半分注意,他只觉周遭温度高得有些不适,因而才欲赶紧离开。 直到走出客栈,褚朝安才感到一直压着的那口气猛地松懈下来,慢慢才放松身体。 他装作若无其事,对身后跟上之人尽量显得不那么在意,实际心中难免有些乱糟糟的。 冥帝为何要这么做…… 褚朝安眼睫飞快扇动,脚下的步子也快,不知不觉间就走出了这处城镇。 本是想在这多留几天,但他眼下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褚朝安走得快,动作间似透着股要将身后之人甩开的感觉,但他依旧是能觉出身后那人正不紧不慢跟在后方。 是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离开城门后不久,褚朝安才慢慢放缓了步子,心跳像是也随着他的步子跟着放慢,只是还有些快,不知是因何而起。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终是停了下来。 他不是个遇到问题喜欢憋在心底的人,若是心中有疑也必定是第一时间就将之弄清。 既然猜不到冥帝先前的举动原因,不如直接询问其本人。 …… 褚朝安恰好走到一颗高耸入云的粗壮大树之下,阳光透过枝叶缝隙于他脸上撒落斑驳树影,将褚朝安的大半脸庞遮盖住。 他立在半明半暗的一处转身,朝着坠在身后的人抬眸望去。 但见不知何时,跟在褚朝安后方的,不再是钰白。 确切来说,不再是以钰白的样子出现的冥帝。 一袭银白的颀长身影便就这么突兀地闯入了褚朝安的视野里,满眼都映入了这人的模样,被占得不留一丝空余。 “冥帝方才是做什么?” 褚朝安唇瓣张合,半晌才道出这句,说话时嗓音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喉咙似都略微有些发紧。 冥帝静静注视着他,整个人沐浴在浅薄日光之下。 不像是传闻中的幽冥之主,此刻的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气质出尘的神仙公子,又似夜间悠远宁静可远观而不可采拮的当空皓月。 褚朝安眨了下眼睛,不知想等来个什么样的答案,只是什么样的答案,都是他所预料不到的,正如他现下再度感到的那股心乱如麻一样。 褚朝安脑子似被清空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当他再次迎面和冥帝那双银眸撞上时,忽觉深陷其中,抓住了什么东西。 从当初系统那里得知,齐温然死后、他身上的那个‘万人迷光环’便落到了自己身上,再到后面系统又提出‘友情值’、‘感情线’开始,褚朝安就一直在想。 直至现在,他才豁然之间开朗起来。 褚朝安呼吸略微一滞。 …… 系统是从未出过错的。 褚朝安想。 恰在这时,冥帝的清越嗓音也徐徐传了过来。 只闻他道:“还看不出来吗?” 褚朝安倏然垂下眼,错开了与冥帝相对的目光,可很快,他又恍然想起。 这是他自己想问的。 一切的开端,都由褚朝安引起,冥帝不过简单的一个举动就让他乱成了这样。 褚朝安深吸口气,重又直视对方,开始思考起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末了问到:“看出什么?”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需要自己看出来的。 还是说冥帝的意思,是要他自行回应方才在客栈雅间中发生的事,然后自己猜出来。 褚朝安猜不出来,也不想猜。 那样的结果太过匪夷所思,且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褚朝安的这句反问,就听冥帝轻笑一声。 接着就是浅浅的脚步声响起。 褚朝安目视前方。 看着冥帝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像是敲击在他心头,他一动未动站在原地,似是等待。 直至冥帝于他身前咫尺停下,继而只见对方微低着视线看向他,似要深深望入他眼底,随即是一声低语入耳,“吾心有你。”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若非心中有你, 又怎会时时在意。 若非心中有你,又怎会这般纵容。 若非心中有你,又怎会如此 冥帝眸光落在褚朝安脸上, 紧紧凝视着年轻人的面庞,似在用视线一寸寸缱绻拂过。 倏然只闻一句, “想亲亲你。” 看看你的唇是否如手心那样, 吻起来柔软又舒适。 思及此, 冥帝银眸转深, 逐渐暗了下去。 在听到冥帝说完那句心中有他时,褚朝安脑中便是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其他, 下一秒耳畔又响起这样一句,他的眼神略带空茫。 冥帝他说什么。 不加收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隐含着几分侵略性, 褚朝安无法忽略掉这极富存在感的视线,眼睫颤了颤, 与对方对上的同时。 落入一双银色暗眸中, 其间仿若蕴着无数浓郁到令人心惊的情绪。 褚朝安心尖微颤, 随即又闻冥帝道:“如何?” 下意识的,褚朝安顺着冥帝的话, 喉结耸了耸, 道:“什么?” 冥帝道:“亲你。” 话落,带着微凉的唇贴合了上来, 褚朝安眼神睁大了一瞬,却是不闪不避。 然不过是这短暂的停顿没有做出表示, 他的腰际便被一只大掌扣住, 把他往前带去。 转眼间, 两人贴得极近。 褚朝安从未想过,自己会同一人产生这样亲密的举动,心中犹如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着,一下一下,被亲时、浑身血液似都在这一刻变得沸腾起来。 但是,莫名的他不讨厌。 正如在此之前,褚朝安就已经事先有了感觉。 系统是对的。 所谓的‘感情线’,亦是真的。 冥帝他 褚朝安还欲再继续想下去,唇上突然传来痛感,冥帝放大的俊颜近在眼前,两人的唇瓣相贴间,冥帝动了动唇,低声道:“专心。” 闻言,褚朝安竟似被蛊惑般,缓缓闭上了眼,任对方施为。 感受到唇齿被撬开,不属于自己的另一重温度侵袭而来,褚朝安呼吸一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晌后,褚朝安才被放开,但落在他腰上的手并未移动半分。 距离渐渐分开些许,褚朝安低垂着眼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耳尖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了耳根,便是面颊都略带上了几分潮红,显得尤为动人。 冥帝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压着视线微低下头,问:“如何?” 褚朝安一时没有作答。 片刻后,腰上的那只手微微撤离,复又听冥帝问了他一句,“感觉如何?” 褚朝安闻声抬眸,他看着冥帝,心中思绪翻涌。 如果说‘不如何’,那是骗人的,若说好届时冥帝又会如何。 总归来讲,褚朝安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念头飞快划过脑海,但还不等他作答,只听冥帝接着道:“若觉不好,你便说。” 褚朝安一顿,正要牵唇接话。 却见眼前之人倏然笑了笑,如万花齐绽,褚朝安蓦地停了话头。 冥帝看着他,薄唇轻启着,方才刚吻过人的唇上还透着几点润色,说不出的旖旎,但道出的一句话,瞬间将褚朝安欲说之词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再来一次。” 褚朝安平复了半天心绪,在冥帝放开他的少顷,他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似乎并不在意褚朝安的这一举动,冥帝只是望着他,并未再说一句,仿若等待的那人于他们之间忽然发生了个对调。 知晓冥帝是在等自己开口,褚朝安抿了抿唇,准备说话时,忽听脑中系统音响了起来。 像是一个预示,褚朝安心念微动,果不其然便听到是冥帝的进度条发生了变化,但涨幅同样也是一如既往、只略有一丝增长。 【冥界冥王:进度条 1%。】 褚朝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话锋一转,他看向冥帝:“冥帝是何时” 那句‘喜欢’他也是说不出口的。 但还不等褚朝安将‘喜欢’用其他的代替,冥帝倏地出声,“唤吾名。” 褚朝安顿了顿,冥帝的名字从脑海中闪现,在舌尖辗转许多遍,才缓缓被他道出,“修。” 说完,褚朝安恍惚间看到冥帝勾起嘴角再度笑了下,后话好像也不用再问了。 ‘喜欢’这种东西,怕是也说不清楚,既然心中有他,褚朝安也感觉到了,且 他心似君心。 “安安。” 略显低沉的喑哑嗓音徐徐渡入耳中,褚朝安抬了抬下巴,直视过去,蓦然出声,“你、” 冥帝银眸注视而来,被他抓到的那丝陷入眼底深处的,是一抹名为深情的情绪。 褚朝安喉头滚动,接着说了下去,“既吻了我,是” 不待他说完,要的回答已至,“自是与你一起。” 褚朝安心间鼓动,他听到了心底的答案。 耳旁还有对方的承诺,“共相守,到天绝。” 冥帝,天地共生的幽冥之主,‘到天绝’,相守至天绝 褚朝安呼吸发紧。 这一瞬间,什么系统、什么进度,尽皆散去,唯有眼前人。 沉默半晌,褚朝安倏地开口。 一句话像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只听他道:“好。” 我要与你一起。 共相守、到天绝。 冥帝弯了下眼,眉眼仿佛都在这一瞬被柔和溢满,褚朝安盯着他看,脑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样的人竟要与自己 “可否、”褚朝安张了张唇,声线有些低。 “嗯?” 褚朝安忽地笑了下,“再来一次。” 分明说得坦然,却于两人之间升起无限暧昧情丝,仿若两人不是刚刚才表明心迹,而是相交久矣。 许是这段日子以来,早已习惯与眼前这人用这样的相处模式,处处透着自然、轻松,褚朝安有些沉浸其中。 又或许,是最初冥帝愿意将一池幽绛苓草交予自己,亦是包括了那一丝生气。 另有冥阴石以及鬼门关、忘川河之行,也可能更早。 早在两人相处中,冥帝对他从未有过隐瞒。 还有对方的纵容和无声的宠溺。 褚朝安能感受到,甚至欣然接受,也想回以一些什么。 他的心会因为此人颤动不已,会因冥帝的一举一动被其牵引。 只有冥帝。 像是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伴随冥帝的浅浅笑音,阴影从褚朝安眼前覆下,遮住了另一半映照在他面上的光线,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随即,唇上一凉。 褚朝安同时闭上了双目。 在这瞬间,耳旁响起无数道系统的电子提示音都被他忽略。 这一刻,只有这一吻。 直到分开之际,褚朝安被缓缓松开,他微微吐息着,在冥帝低眼看来时、耳边有嘈杂声响起,仿佛才意识到这里正是距离城门不远处。 但却无一人因这边而驻足。 冥帝早已将此地隔绝,旁人窥不见他们。 褚朝安轻推了推对方,“我们走吧。” 似察觉到他那一瞬的不自然,冥帝唇角噙着抹笑,眼中隐含丝丝餍足的情绪,低缓着语调开口,“好。” 褚朝安行在前方,颇有些漫无目的的四下闲走,但紧随在侧的那人没有半分不耐,随同着他一路前行。 “我有一事,想问、”褚朝安正要脱口道出一句‘冥帝’,感知到对方转眸朝着自己望来,他换了句说辞,“修,你可知道我” 但是这次依然不待他说完,两人走出那里,褚朝安心静下来,亦是想到了方才不断发声的系统,正要说下去,冥帝却将之打断。 “知道。”冥帝看他。 褚朝安止步,侧过身同冥帝对视,“你知道?” 他定定凝视对方,澄澈眸中映入了眼前之人、似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冥帝蓦地轻笑,看向他的眼眸中同样只映着他一人,银色浅眸里神色一片幽邃,“你的事,我都知道。” 褚朝安心中徒然一怔,都知道 “忘川河……”褚朝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这是褚朝安首次生出要与人敞露心扉的心思,但却无需他把话说完。 就好像如同先前的无数次那样,这是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褚朝安并不打算直接将系统告知,只是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同对方坦然相对一次。 随着他的想法,冥帝看向他:“不必说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褚朝安似是从冥帝望来的视线中看懂了什么,跟着笑着点了点头,“好。” 既然现在不是时机,那便待日后…… 总归他们还在一起。 一句‘共相守,到天绝’,足以作为任何证明。 褚朝安自认还算守信,既然有此一言,那么来日他也便尽力去遵守这条。 守到……对方先后悔的那一天。 或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孤独也于此刻远去。 思绪翻转了几个来回,从开始就被他一路往后策划着,便是褚朝安自己都未察觉,他竟在此时就想到了‘永远’,直到耳际传入一句:“吾从未失信过。” 褚朝安止住脚步。 两人同时停下,一股极轻的力道将他慢慢带着侧了个身,冥帝的双手轻轻箍在他的双肩,四目相对。 “与你说过的所有,皆不是戏言。”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ul class=tent_ul> 褚朝安还是首次看见冥帝正色起来的模样, 今日却一连见到了两次。 一次是表明心迹时,一次是现在。 不知怎么的,他忽地弯了弯眉眼, 点头,轻声回,“知道的。” 褚朝安看着冥帝, 禁不住重复道:“我知道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进了几分, 只余咫尺,在他说完这句后, 褚朝安感觉到了冥帝的靠.近。 周遭一片安静,连风吹鸟鸣似都刻意于此时隐匿,留出只有他二人的空间。 褚朝安呼.吸跟着轻.了.轻,随即只觉鼻.尖.被.轻.轻一.蹭,冥帝的鼻.尖.蹭了上来, 从自己鼻.端.掠.过, 动.作.极.轻的一.扫。 褚朝安闭上眼。 以为他要吻过来。 然想象中的亲.吻没有到来, 仿佛只是为了这轻.轻.一.蹭, 冥帝很快松开他,在褚朝安睁开眸子的刹那,抬指在他方才被.蹭.过的地方用指.尖.轻.刮.了下,一举一动都透.着.宠.溺。 褚朝安眼.睫.微.颤, 掀起眼帘, 唇角扬了扬, 反伸出手去将冥帝的那只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抓.住。 十.指.相.扣。 …… 极少看到年轻人如此鲜活灵动的表情,冥帝盯视一眼被其握.入.掌.心的那只手,加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从十.指.相.扣变为了紧.扣。 褚朝安自是察觉了对方的这点小动作, 心中一时暖暖的。 不论是穿书以前,还是现在,褚朝安都不曾同其他人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放在其他寻常人身上,普通的拥抱、拉手这样的事情许是会和朋友……亦或是家人有过,但褚朝安却是个例外。 自记事起,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即便是那些孤儿院中的孩子,褚朝安也都没有过。 褚朝安是孤儿院里进去得最晚的,与他们总有一些格格不入。即使是后面来的,也都是同褚朝安年纪有些出入,他则是最中间的那个。 思及以往的事情,褚朝安依旧心存感激,那是他被抛弃后,最初的家。 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里的其中之一。 恰在这时,手上被人轻轻捏了捏。 褚朝安心有所感,侧目看去,冥帝正凝目看来。 承诺于耳畔一字一句响起,掷地有声,语气间颇为郑重,“从今往后,吾都在。” 褚朝安先是怔愣,随即就像想起来什么,他唇角的弧度加深几许,眯起眼笑看冥帝。 只听他道:“还说你不会读心术。” 冥帝银眸亦有笑意从中蔓开,如先前给过的回答一样,“没有。” 后话同样如出一辙。 “只是能读你。” 世界上哪有什么读心术。 有的不过是一个人对你的观察入微。 *** 最终,褚朝安还是随冥帝一道,两人向着沧州城而去。 且在此等着先前往冥界那一行回来。 任慕容焕如何也没想到,当初的一个约定,竟会来得这样快。 但是在其回到慕容世家后不久、褚朝安与冥帝一并登门时,又一个消息率先传了出来。 慕容焕刚从冥界回来,和朝衍宗的一众分开便回了慕容世家,正准备招待如约而至的两人,管家付忠却突然跑了进来。 褚朝安将将听完慕容焕说起天辰峰的那几个师弟,眼下见付忠进来,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后者。 付忠知道家主是在待客,但事情紧要,他才不得不前来相告,只是在瞥见褚朝安二人时,略微有些停顿。 慕容焕睨视付忠,摆手道:“陆昀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且说来。” 闻言,付忠连忙弯腰低头,一五一十把听到的消息说出,“回家主,您之前派出的人,说是找到了那厮的踪迹。” 慕容焕听完,眸光微暗,沉声开口,“在哪?” 付忠:“浮云城。” 不必他们解释,一听‘浮云城’三字,褚朝安心下就有了猜测。 慕容焕定是派人去找了鄷铖,而后手底下的人在浮云城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事实上也确如褚朝安猜测的那样,付忠把消息说完便退了下去。 浮云城…… 褚朝安敛目,他早该想到的。 当初祁越手下的魔族查出戚煞的下落,就是浮云城,鄷铖会在那里也不足为奇,只是一时间,谁都没有往那里想去。 …… 慕容焕等付忠离开,接着就同褚朝安解释了一遍,末了道:“鄷铖既然出现在了浮云城,我等也应该早做打算。” 如今鄷铖得罪了这么多宗门,已是修真界众人所通缉的存在,这个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会前往浮云城、欲取鄷铖首级。 褚朝安拧了拧眉。 见他未有一言,慕容焕已继续说了下去,“焕能够这么快找到他,多亏了家父。” 提起慕容博,褚朝安就明白了,而慕容焕同样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将事情全盘告知。 是身为‘陆昀’的他并不知晓的、足以作为慕容世家秘辛存在的东西。 “说来惭愧,家父曾与鄷铖有所勾结。”说到此处,慕容焕表情有过一闪即逝的扭曲,任谁被生身父亲于体.内.施以阴气,都会如此。 褚朝安不知现今慕容博如何,但总归不会太好过。慕容焕虽不至于弑父,可多年来的体弱多病乃生父所致,这一点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即使是慕容焕有意揭过此事,然其他人则不会就此轻易放过——慕容焕之姊,慕容清。 一个视弟弟如命的女子,嫉恶如仇又坚毅果敢,她既然得知了一切罪魁祸首皆由慕容博的一己私欲而起,自是恨透了慕容博的,又怎会任由慕容焕放过。 不过这对于慕容焕而言,大致他也和慕容清一样。 慕容博与慕容焕之间,应是绝不止这阴气一事,至于其他,且看慕容焕自己如何抉择。 褚朝安对此没有过多探究的心思,只同时也对慕容焕的遭遇感同身受。 被亲人放弃的滋味…… 委实不太好受。 …… 气氛短暂的沉寂过后,慕容焕恢复常态,对褚朝安歉然一笑,“眼下鄷铖的踪迹既已找到,焕现在便传信出去。” 对方实在诡计多端,且实力同样深不可测,自然不能轻敌了去,需将消息放出、聚集起人。 其他宗门应是还在寻找鄷铖的踪迹,慕容焕这边若非是慕容博曾与鄷铖有过交易,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些。 褚朝安滞了滞,倒是并不阻止。 将这消息传出去,想必是少不了有朝衍宗的一份。 他才刚想到这里,慕容焕就已经说了起来,“届时兴许还得有劳望均仙尊了。” 也只有望均仙尊那样的大能才有将鄷铖拿下的手段,全因后者所施放的鬼瘴实在诡谲莫测。 褚朝安一顿,接口道:“师尊身为仙门首座,如今鄷铖扰乱修真界多时,由师尊出手也是应当。” 慕容焕闻言笑道:“也是,到时候焕也有幸目睹一下,剑道第一人的风姿。” 望均仙尊出手,确实难以得见。 褚朝安不置可否。 一番交谈过后,褚朝安见时间差不多,起身要走。 慕容焕在他来时就问过,眼下不由再次出声,“真的要走?不再多留一日?” 上次因为事出紧急没能好好招待一二已是耿耿于怀,此刻慕容焕自然是希望两人多留些时日。 但褚朝安来时就已说过,叙话就走。 也是多亏这一点,不然在听闻鄷铖的消息后,褚朝安还不好临时找借口离开,来时不过随口一提,这会却恰好成了离开的借口。 褚朝安莞尔一笑,婉拒他,“来日再聚。” 见褚朝安态度坚定,慕容焕亦不好多留,笑着起身送客,“那便依你所言。” …… 慕容焕送二人出府,注意到‘陆昀’与他相携那位道友,两人之间比之上次似有不同。 他的视线在一旁走着的两人中转了几个来回,目光流露出深思,像是看出点什么,他嘴角隐有笑意浮现。 分明是三人行,他却像是中途插.足进来的一样。 慕容焕心中暗笑,腹诽道:好个陆昀,这等事都不来同他说起。 不过见对方未有遮掩的意思,慕容焕也就不再多想,只是在为好友感到欣喜。 知己难得,知心人更难得。 人生难得能够相携相伴之人,得以遇见,乃是一大幸事。 褚朝安知道慕容焕心思灵敏,已经察觉到了,或者说,早在上次他同冥帝前来慕容世家时,慕容焕就已事先将他二人……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会有今日之约。 而现下对方投注过来的目光中所蕴含神色,亦是被褚朝安接收到,他微微侧了侧目,对慕容焕点了下头。 直至行到慕容世家府门前,褚朝安止步,偏过身与慕容焕道:“走了。” 慕容焕颔首,立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 两人往台阶下走出不远后,褚朝安转身,果然就见慕容焕还在原地,他眸光微闪,倏地抬手同对方挥了挥,无声道了句‘再见’。 …… 再次离开沧州城。 褚朝安随冥帝行在一条并不宽阔的小道上,没有直接动用灵力,亦或是空间之力去想去的地方。 走了一会,褚朝安突然道:“他知道了。” 冥帝轻声应,“嗯。” 不用明说对方也能知道自己的话中之意。 褚朝安笑了笑,伸出手去将人拉住,待后者停下看过来时,他眼眸一弯。 “下次我便告诉他,你是我未来的道侣。” 冥帝倏地停下动作,“未来?” 褚朝安跟着一停,正要侧头看去,下一瞬便被人拉了过去。 只闻一道低沉嗓音钻入耳畔:“现在也是。”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ul class=tent_ul> 说罢, 冥帝低首在褚朝安唇.上.轻.轻.一.碰。 纵然很轻,比之先前的两次都算不得什么,褚朝安仍是感到一阵心.潮.起.伏, 分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让人万分留恋。 想再来一次,或者多来几次。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褚朝安在冥帝退离些许后,他笑起来。 “笑什么?”年轻人眼中的愉悦、狡黠, 一丝不露的被冥帝尽收入眼底。 褚朝安还在笑,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此刻跟着眯了起来, 他道:“我相信了。” 冥帝朝他乜了一眼。 褚朝安牵起唇角,“你是真的没有读心术。”若非如此,冥帝要是知晓他方才所想...... 正想着,眼前倏地一暗,冥帝的身影覆了下来, 抬手轻.揉.他额前发丝, 银眸含着星点笑意。 褚朝安顿了片刻, 率先转移了话题:“我们走。” 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慕容焕既已将鄷铖的消息传了出去,相信不日就有各大宗门的人前往浮云城。 这般匆匆离开慕容世家、褚朝安也是打着要先行前往浮云城的主意。 见他说起这个,冥帝笑看他一眼,纵着他将话题转移, 随即两人一道前往浮云城。 ...... 鄷铖既然会在浮云城, 想必那里定是不同寻常, 恰如上次戚煞的踪迹在浮云城中断了之后,褚朝安随祁越一行前去时曾察觉到的阴气和鬼瘴。 果不其然,这一次过来, 浮云城中萦绕的阴气、以及半空中漂浮的浓黑鬼瘴尤盛,比之上次多了数倍不止。 然而它们却似被人控制了一般,只悬于空气中。 可饶是如此,这也无疑是身处浮云城内的所有人头顶悬着的一把刀。 一旦鬼瘴落下、阴气侵蚀,里面的人许是会...... 褚朝安侧目去看冥帝,只听对方道:“确实在此。” 满城漂浮的鬼瘴,尽皆被施以了障眼法,除非修为高过鄷铖,否则难以辨别。 而褚朝安现今是冥阴石的拥有者,这些鬼瘴也就难逃他的法眼。 两人御空于浮云城不远处立着,周遭还有不少修士架着飞行法器、亦或是骑着灵兽而来,往城中而去。 殊不知自己入了何种危险的境地。 不过鄷铖应是还没有打算从此地离开,所以并未在浮云城内闹事,这些阴气跟鬼瘴,许是他留着后手之用。 褚朝安心中思索,想到了这一点。 他现在不能阻止这些人的进入,以免打草惊蛇,让鄷铖引起警觉,也同样不可直接将这些鬼瘴、阴气吸收掉。 在此过程中,褚朝安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也势必会被鄷铖察觉,万一他狗急跳墙选择催动鬼瘴来个玉石俱焚就糟了。 思绪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褚朝安想到了此次唯一的变数。 如果是他一个人,那就需得继续静观其变、等待一个最佳时机方可行动,但是眼下......褚朝安抬手便将冥阴石祭了出来。 *** 冥阴石一出,浮云城内所有鬼瘴与阴气皆随着褚朝安的意动,纷纷朝着这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中涌来。 几乎是在城中鬼瘴被扫动的第一时间,鄷铖就如褚朝安预料的那般感知到,转瞬间,浮云城中鬼瘴更浓,颇有种要陷入黑暗的架势。 冥界禁地之一,暗域中之所以不见天日,也全赖于这些鬼瘴作祟,也正因为鬼瘴的厉害之处,才会叫鬼修不敢接近。 褚朝安一见鬼瘴愈发浓厚,而鄷铖设下的障眼法也似有松动,看样子他是要暴露人前了。 少顷,只见一团黑色雾气于浮云城的结界处时隐时现,鄷铖本人竟直接从城内出来了。 “桀桀。”黑色雾气中传来怪笑。 褚朝安仰首往高空的黑雾看去,那些缀在天际的鬼瘴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背景,像是要与他融.为.一.体。 “早就猜到冥帝亲至,”黑雾上下晃.动,鄷铖嘶.哑的嗓音响起,沉默半晌,才听他继续,“属下有失远迎,嗬嗬嗬,冥帝不会怪罪?” 褚朝安利用冥阴石吸纳鬼瘴的动作一顿。 恰在这时,从鄷铖的身影处猛.然.射.出一道黑气,直直穿透浮云城的结界,朝着褚朝安所站的方向打来。 注意到这道黑色,褚朝安抬手欲挡,却听上方鄷铖继续道:“不过小小合体期,也敢不自量力。” 说着,鄷铖一声蔑笑。 对方这一副全然没有把冥帝放在眼里的模样,令褚朝安略有些不安。 须知前两次在沧州城时,鄷铖都在有意避免与冥帝的正面交锋,为何此次...... 没有时间给褚朝安多想,眼见黑气袭至近前,他.操.控.着冥阴石的那只手正要撤离,但在他动作的前一秒,一道银芒闪过,轻而易举就将鄷铖的攻击化解。 ...... 眼看着一击不成,周围被他施放出的鬼瘴越来越少,鄷铖掩在黑雾下的面貌逐渐狰狞。 似乎是想到什么,鄷铖又慢慢冷静了下来,宛若毒舌一般的血色瞳孔紧紧盯视着结界外的两个人,像是恨不能把两人的脖.颈.一.口.咬.碎。 “冥帝。”鄷铖再次出声。 褚朝安侧头看了看在旁默不作声的冥帝,心中疑窦徒生。 为何冥帝不直接...... 正想着,突然就听鄷铖仰头大笑起来,“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哈哈哈,你杀不掉我。” 褚朝安拧眉,抬手再度往冥阴石中输入鬼力,但是任他吸收再多,鄷铖施放的鬼瘴也从他体内正源源不断的散出,根本就是徒劳。 而鄷铖的那句‘你杀不掉我’...... 褚朝安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冥阴石纳入掌中。 做完这些后,他才转头看向冥帝,无声的询问鄷铖的话中之意。 同一时间,鄷铖如同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肆意又猖狂的大笑。 笑声中丝毫不加掩饰,仿佛根本就无所顾忌一般。 “你杀不死我的。” 鄷铖笑音愈显癫狂。 随着他的笑,褚朝安神色微沉,继而听到身侧之人开口道:“他说的没错。” 听闻冥帝开口,鄷铖更加挑衅,“果然!果然是这样!” 只是当他视线扫向说话之人时,对方连个眼神都未往他这边看过来。 冥帝看着褚朝安,说出了这样一句。 ...... 褚朝安听到冥帝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一怔,微微诧异了一瞬。 “杀不死?” “嗯。” 难怪鄷铖多次挑衅,褚朝安先前还当冥帝只是对其不屑一顾。 如今看来...... 为何杀不死,是因杀不死才让鄷铖苟活至今吗。 褚朝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这样,那鄷铖又是如何得知......冥帝杀不死他。 褚朝安不认为是因为前者修炼出了什么绝世功法,乃至连冥帝都杀不死他。 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而这个秘密,除了冥帝,无人知晓。 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即便是鄷铖,应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冥帝同褚朝安的视线相对,银眸中神色微暗。 不待他二人有什么交流,鄷铖已然继续开口:“现在整座浮云城都是我的。” 褚朝安立时被他的话吸引了去。 就听鄷铖继续道:“我还知道,修真界已经召集了各大宗门的人过来。” 他说的,也正是眼下修真界中即将要做的。 褚朝安:“你想做什么?” 闻见褚朝安的这句话,鄷铖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反问:“做什么?这句话,不该我来问你们?” 褚朝安嗤了一声,“你作乱修真界,难道不该被群起而攻之?” 鄷铖那话实在没理。 各大宗门弟子皆被他所害,如今‘债主’找上门来,鄷铖也好意思提。 两人说话间,鬼瘴开始不受控制的在浮云城上空暴动,有向下俯冲而去的趋势。 …… 鄷铖此人性格阴晴不定。 纵然褚朝安手里有冥阴石,也不能就这般轻易的把所有鬼瘴一口气吸收干净。 也不知鄷铖究竟储存了多少鬼瘴。 且褚朝安看得出,城中的那些鬼瘴威力也同样不同寻常,若是被其侵蚀、后果只怕会不堪设想。 “等一等!”褚朝安截住看似要发疯的鄷铖,同时心中懊悔,早知先前就该把入内之人拦下,眼下的局面俨然是无法挽回了。 然在他开口的刹那,左手被人轻.轻.攥.入了掌.心。 褚朝安滞了滞。 身侧蓦地响起话音,“你待如何?” “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黑雾中幻化出一张人脸,模样不甚清晰,被一层浅浅的雾气覆盖,依稀可见是张极为年轻的面庞。 一双血红的眸子从上方俯视而下,褚朝安感知到了鄷铖的目光掠下,与此同时,他的手心被写下了一个‘等’字。 褚朝安没有说话。 只听鄷铖道:“原来这千年来,你任由我在暗域中活下,居然真的是因为杀不死我,如果不是你,这冥界之主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鄷铖的话还在往下说着。 即使褚朝安心里百般疑惑,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城内的人终于有人察觉出不对,一时间围拢了一群人。 他们看不到鬼瘴,可却能看到没有任何遮掩的鄷铖,那一团黑色雾气。 然而那些人好似被拦下,不允出城,所有人头顶上方都被鬼瘴笼罩。 正在这时,浮云城外也同样开始聚集各大宗门的修士。 接到鄷铖消息的人俱都在第一时间便赶来了此处。 朝衍宗亦在其中。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ul class=tent_ul> 一时间, 整个浮云城外人头攒动,几乎聚集了修真界中所有门派的人。 褚朝安忽地闻见有人高声道:“那个不是鬼医大人吗?” “还真是鬼医。” “鬼医真的在这!” 于朝衍宗将各大宗门身患鬼瘴的弟子救治完后,褚朝安便离开了朝衍宗, 故而等到各宗之人前去带回门下弟子时没有见到鬼医,眼下得见难免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更多的则是想要当面感谢一二。 如不是鬼医, 那些弟子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褚朝安前来浮云城时就已换下了‘陆昀’的身份,眼下也正好是‘璇离’的模样。被这许多人叫到名字, 他略微对着那边颔了颔首,依旧立在冥帝身侧。 二人相扣的指尖掩在宽大的袖摆之下, 无人得见。 因冥帝用了点小手段,那些人窥不见他的真实面貌,更不识得其身份,仍是前往慕容世家、慕容焕看到的那副模样。 在场之中,唯有远远朝着此处望来一眼的那人将他认了出来。 回视过去, 却见视线投来之人, 正是一袭月牙白衣衫、立在各宗掌门之间显得尤为鹤立鸡群的望均仙尊。 褚朝安也看到了师尊。 对此, 他略微转过眸子, 同江烬点了下头。 见到小徒弟的动作,江烬倏然一顿,随即笑了笑,心底霎那间涌起无限柔和的情绪, 只要小徒弟好好的......那便一切都好。 ...... 另一边, 看着这么多人不断聚集, 各大宗门、世家皆有到场,鄷铖形似癫狂地放肆大笑,“来了, 都来了。” 片刻,狂笑声暂歇,只闻他道:“来得好!” 浮云城中围拢的人潮俨然也有不少知晓其身份的,任谁也没料到,这个被整个修真界共同通缉的人会躲在这里。 众所周知,浮云城内的结界会压制众修士的灵力,他们被困在里面,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同时也无人敢惹怒这煞星,只盼望均仙尊他们能够解救他们。 褚朝安看了眼鄷铖,“他想做什么?” 但见浮云城上空的鬼瘴似又有暴动之势,褚朝安表情转冷,手中冥阴石随时准备祭出,旋即他才瞥过脸看向冥帝。 冥帝眸光淡淡掠向上空,袖中握着褚朝安指尖的那只手微微一松。 褚朝安顿了顿,忽然感到身后抵上了两指,仿佛在给予他力量一般。 感知到后背正抵着自己的那只手正稍稍用力,褚朝安心领神会,顺着冥帝的动作,他再度将冥阴石祭出,同时调动鬼力。 随着鬼力的输入进冥阴石,褚朝安同样觉出于他身后的那只手正对他渡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无比强大磅礴,充满威慑却又并未让他感受到分毫,从那一点传递开,与他身体里的鬼力一并送进了冥阴石中。 同一时间,浮云城上空的鬼瘴以肉眼可见的减少着。 许是因为鄷铖的松懈,鬼瘴上被施以的障眼法一点一点的消散着,褚朝安见状,看向了下方的人群。 果然,鬼瘴一出,嘈杂声四起。 ...... 鬼瘴,非但里面的人都对此忌惮,浮云城外众人同样议论纷纷。 这可是能够融血肉、吞神魂的东西。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无妨,有鬼医大人在。” 一行人说着,他们也同样看到了被褚朝安放出的冥阴石。 “果然,对付这鬼瘴,有鬼医在就好了。” “说的不错!鬼医在,这鬼瘴也不过尔尔。” “没了鬼瘴,看这鄷铖小儿怎么办!” 早在鄷铖三番四次于修真界中作乱,又前后对各大宗门门下弟子多次施下鬼瘴,若非是有鬼医相救,他们也不会有今日。 所以鬼医现下在修真界的名声可谓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且众人对其本人也是极为推崇,此刻对褚朝安这一举动则就更加信服了,根本无人会想起对方身份如何、修士与鬼修之差。 听到许多人口中对小徒弟的赞誉,以及他们对小徒弟的推崇备至,江烬心下无不骄傲,这是他的弟子。 思及此的同时,遥阙剑划破长空,剑鸣出声。 随着一道流光跃去,但见白衣剑修执剑而上,与那一团黑色雾气相撞,巨大的能量波动裹挟着无上威压席卷四方。 无数气流冲刷、挤压,竟硬生生破开了浮云城那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叫被围困于浮云城内的一众修士修为得以恢复,下一瞬便齐齐朝浮云城外一拥而出。 ...... 浮云城中再无一人,而本应被结界隔绝的鬼瘴也跟着四溢蔓延,但在鬼瘴侵向四周的前一刻,褚朝安就迅速用冥阴石将之吸纳。 一丝一毫阴气与鬼瘴都不曾落下,以免伤及无辜。 直至最后一缕阴气被吸收,褚朝安扬起手去,冥阴石便自动纳入了他的掌心。 褚朝安这才看向上空的打斗。 遥阙剑每挥出一剑,就有剑芒四射,从无形变有形,一剑如万剑、如游龙般锐不可当朝着鄷铖袭去。 无数道剑光映入眼帘,褚朝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万箭齐发的场面,且江烬用的这招他亦是未在任何典籍中看到过。 被这一剑所带出的威力震慑,所有人目光直直地上望,仰着头不舍移开分毫,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剑道第一人挥剑的风采可是难得一见。 传闻遥阙剑乃修真界第一铸剑大师莫天流的师尊生前留下的得意之作,可想而知此剑的宝贵程度。 现如今,便是莫天流大师所铸之剑都是万金难求,遑论其师尊,那位万年难得一遇的炼器天才所留下来、足以作为传世之作的珍品。 眼下,遥阙剑更是融入了江烬的神魂,常年蕴养在其丹田紫府中,早已凝炼出了灵智。 剑光缭绕,更有嗡鸣声不断。 每一剑必然落到实处,若是鄷铖有实体,只怕是会在这一剑下被捅成筛子。 但转变发生亦是在这一瞬。 只见鄷铖黑雾化成的躯体随着江烬的一剑,化作缕缕无数烟尘,居然没能伤他分毫。 可是很快,空中徒然炸开黑色气体,渐渐弥漫了整个浮云城,并且持续向外扩.张.蔓.延。 *** “望均仙尊,果然厉害。”最终,那些黑色气体滚滚飘散向了数丈之外。 鄷铖方才看似躲过了那一剑,实则剑气无形,任他没有实体也好、化作烟尘也罢,同样难逃剑气扫荡。 这一下,鄷铖明显感觉到了神魂好似都遭受到了重击。 褚朝安遥遥看去,亦观察到鄷铖的状态,但隐隐约约中,像是有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在鄷铖说话的间隙,无数冒着气泡的黑紫色球状的风暴体于他周遭凝聚,形状不断变幻、最终化为针尖对着江烬急.射出去,竟和方才他使出的那一剑有几分相似。 “仙尊小心!”利用说话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从中施下黑手,着实为人不齿,底下有人高喊。 “卑鄙!” “鄷铖以为这样,就能伤到仙尊?哼,做梦!” 褚朝安看出些门道,眉头紧皱。 鄷铖这一招与江烬的大有不同,每一团风暴体在被破坏的瞬间便会再度进行分解,切割成数百道细针,含着雷霆万钧之势。 如果贸然出手打散,后果则不是只需挨下最初那几击可以拟比,最终则会成为数以万计攻击,且每一道攻击都蕴含着鄷铖接近渡劫期的能量,纵然是越阶战斗也有一战之力。 抬眼就见攻击袭来,江烬御空而立,手中执剑、岿然不动。 眼看攻击就快击中,鄷铖同时再释放出鬼气,制造幻境干扰。 大能之间的战斗,足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各宗掌门皆设下结界拦下上方落下的无差别威压。 谁都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饶是不耻于鄷铖,他们也不会做出以多对少、用势压人的小人行径。 ...... 直到鄷铖不知何时又一次调动起鬼瘴,褚朝安看得分明,嘴唇不自觉动了动,一声‘师尊’险些脱口。 纳入他掌中的冥阴石却在这一刻脱手,耳旁轻叹响起,随着这声叹息。 鄷铖方才释出的鬼瘴被尽皆吸纳走。 眼看着有人加入战局,鄷铖无所畏惧,却也忍不住要出声嘲讽几句这些自诩正道的修真门派、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以多欺少的本事。 可当他看到眼前银芒一闪时,鄷铖愣住了,“冥、帝。” 冥帝眸光从他身上扫过,袖摆轻抬,一股无形的桎梏将鄷铖压得无所遁形。 慌忙之中,只听鄷铖厉声怒吼,“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不死我的!” 压制在身上的桎梏仍在,鄷铖不可置信,咆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 在冥帝的威压下,他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原本还在叫嚣的鄷铖全身仿似被冰寸寸冻结了般,从黑雾中隐隐浮现的面容狰狞可怖,目眦欲裂地盯着冥帝,还是那句,“你、杀、不、死、我。” 话落,只见从始至终都没有作答的冥帝忽地低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鄷铖,银眸中尽显冷漠,仿似无心无情的神祇,在凝视世间的蝼蚁一般。 被这样的眼光注视,鄷铖只觉对方的这个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一样没有区别。 但他仍然不肯放弃,“你是,杀不、” 可这次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冥帝启唇,“本帝不杀你。” 闻言,鄷铖正要得意。 他果然没有猜错。 若非是冥帝杀不死他,又怎会放任他在暗域中苟活这么久,还有他在修真界中做的这么多恶事、意图挑唆两界之间的战争...... 所有的一切无疑是在挑衅一界之主的权威,这怎么能忍、怎么可以忍。 “哈、哈、哈。”鄷铖再度发笑,从喉咙深处吐露出来的笑意。 可是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见冥帝微侧过眼,看了看离得不远不近的江烬,道:“有劳。” ...... 任谁也没有预料到,冥帝竟在修真界中、且恰好于此刻现身,由他亲自出手自是理所应当。 轻易就将对方拿下了,但是鄷铖口中的那句‘杀不死’则被众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只以为是他临死前的挣扎,并不多想。 修真界众人对于冥帝出现在此也未有过多疑问,只当冥帝是来清理门户的。 毕竟,鄷铖在修真界打着鬼修的名头做下了的恶事不少。 唯有褚朝安,对此有些在意。只是当鄷铖被当众处决后,他于人群中看到慕容世家一行,最终视线落在领头的慕容焕身上时,一下子什么都忘了。 便见慕容焕正目光探究的朝他看来。 在冥帝出手前,他都未曾露出本来面目,而先前的模样,应是被慕容焕看了个全。 眼下的状况不必多说。 慕容焕想必是在想,与‘陆昀’一道的人,为何出现在鬼医‘璇离’身边,而下一瞬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冥帝。 褚朝安没有上前同慕容焕攀谈,恰在此时冥帝行至他身侧,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朝他看来。 对上冥帝这一眼神,褚朝安下意识想到了上次的那句,倘若再看到慕容焕,他便与对方说冥帝乃是他未来道侣...... 此刻冥帝的这个目光,恰似在同他询问此事。 思及此,褚朝安耳根一热,立时便别开了视线。 两人之间未有一句交流,可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 浮云城中还有些许不寻常的地方,想来是鄷铖所设下的。又有不少从浮云城里逃出的修士前来找鬼医看看身体是否有损,担心自己有没有被什么鬼瘴、阴气侵蚀了身体。 各宗掌门一众全都往城中行去,褚朝安只略为众人看过后没有察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到此处人都散光。 褚朝安并不打算入内,浮云城中的所有鬼瘴都被冥阴石吸收殆尽,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这些人的了。 如此一来,他们来浮云城的目的也算告一段落。 褚朝安想到什么,待要去看冥帝时,就见对方依旧注视着自己,仿若一刻都不曾挪开过。 两人的目光相对,褚朝安微动了动唇,正要问话。 忽地就觉方才被写下‘等’字的那只手被人拉了起来,冥帝将之攥在掌中,带着微微凉意的手心.包裹着他的手。 褚朝安垂眸瞥一眼,同时道:“鄷铖说的‘杀不死’是、唔。” 话音刚一出口,后话便卡在了喉.头。 只见冥帝抿了下唇,定定看着被自己一手便全然覆.盖住的那只手,白皙又温暖。 他盯着看了几秒,在褚朝安话音还未落下的瞬间,低垂下头,吻.落.入了他的手心。 吻在那个方才被写下字迹的地方。 心.间仿似有什么温.热的物质于此刻如决堤般.涌.出,无.法.克.制似的倾.泻。 褚朝安眼睫.抖.了.抖,浑.身.都.似.战.栗了起来,被这看起来珍而重之落下的一.吻.搅.乱.了.心.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冥帝竟会亲.吻他的手.心。 …… 像是兽.类.圈.定地盘的举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褚朝安的手还被对方握.在.掌.中,分毫未动。 直到冥帝眼帘一掀,保持着腰.背.微.弯.吻.着.他.手.心的动作,将他的手翻转过来。 吻.又落上了褚朝安的手背。 冥帝扬起眼尾看他,待一吻毕,方才松开他,开口道,“想知道?” 语.带.蛊.惑,还有些略.微.的.沙.哑。 似鬼使神差般,褚朝安回了一句,“想。”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ul class=tent_ul> 冥域。 “现在, 可以说了?”褚朝安轻声问了一句,对于冥帝带着他从修真界折回冥界之举并不觉有什么。 鄷铖为何会说出‘杀不死’那样的话,足以牵动褚朝安的求知欲。 乃至于那只先前被亲丨吻过的手一直被冥帝扣住、他都没有半分想要抽回的意思, 满心满眼都被前者接下来的解答占据。 现今想起鄷铖提到的那些话,褚朝安才觉出问题。 既鄷铖千年来都龟缩于暗域中,身为冥界之主的冥帝执掌幽冥, 又怎会不知他的存在。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杀不死。 久久等不来回答,褚朝安侧首, 便见冥帝敛着眸、正注视着自己被他握在掌中的那只手。 见状,褚朝安行在前面, 牵引着身旁之人一并往幽池走去。 直至两人入了幽池,褚朝安捏捏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掌,随即只闻耳际钻进一句喃语,“因为钰白。” 徒然听到这样一个答案,褚朝安怔了怔, 偏过头去。 冥帝同他对视, 银色眸中一片深暗, 透出一种趋近淡灰的色泽。 褚朝安定定看他良久, 半晌才张合着唇开口道:“钰白?” ...... 依照褚朝安的思路。 倘若按冥帝所言,钰白乃是他的一道化身,那么这和鄷铖又有什么关系。 褚朝安目露疑惑,紧接着, 他被反手握着带向了池边, 那是一方高台, 褚朝安由着冥帝将他带到台边。 下一瞬,身体突然一轻,褚朝安坐到了高台之上。 视野忽地发生转变, 褚朝安垂首,看向轻松把他抱丨坐至高台的人。 徒然转变的位置,褚朝安俯视着冥帝,一时间竟险些忘了方才的问话。 两人相视一瞬,冥帝眼帘低了低,看一眼他垂放在腿上的那只手,随即缓缓将其执起,末了置于唇丨边丨轻丨轻丨留丨下一个轻丨吻。 见冥帝只着一个动作后,便没有再要做什么的意思,褚朝安微松口气,接着恰好同冥帝微丨撩丨起的目丨光丨相丨撞。 后者眸中隐丨含丨着几点揶丨揄的神色。 褚朝安一顿,正要开口。 但还不等他出声,冥帝的话音已至。 “钰白不只是化身。” 褚朝安心中的杂念瞬间全消。 这句‘不只是’可以延伸出来很多,具体联系起鄷铖说的那句话,便显得极富深意了。 “什么意思。”褚朝安嗓音放缓,眉间跟着微蹙起来,只觉着这话里还有一层其他意思。 钰白若不只是化身,那他还是什么。 正想着,前丨襟被一扯,褚朝安微微低下头,直到同冥帝的额丨间丨相丨抵,两种不同的温度似在此刻相互传递。 继而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他是吾的枷锁。” *** 褚朝安曾看出钰白缺少四魄,其实并非是缺少,而是那四魄原本就不存在。 只因他的本身就不完整。 至于枷锁...... 褚朝安敛眸,静静听冥帝说下去。 传闻中的天地共生是真,幽冥所育,生来执掌冥界,享幽冥之力亦是真。 从诞生起就是无数人所仰望的存在。 褚朝安听到此处,想的不是对方所拥有的无上荣耀,而是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只有他一人的孤寂。 冥界并非是从一开始便存在的,起初只是一片混沌,但是从混沌之初,冥帝便已经在了。 没有过那样的经历是根本就体会不到那种孤独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亦或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褚朝安忽觉心尖一阵丨发丨紧,针扎一般的疼。 无形间,仿佛那些空寂无人的日子一一于他眼前浮现,一时间思绪被占满。 “钰白与吾同生。”冥帝继续道。 说着,像是察觉到褚朝安共情后产生的情绪变化,冥帝眸光深沉看向他,微抬着目光,似是在凝望着赋予他新生的神明。 冥帝手丨腕丨微丨抬,指丨尖扬起落在褚朝安的侧丨脸,一寸丨寸丨轻丨抚丨过去,眼神中如透着万般柔丨情,“他是吾的杂念。” 褚朝安一怔,顾不得脸上那只还在不住丨滑丨动丨的修长指尖,“什么意思?” “他与吾,本是一体。” ...... 话已至此。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冥帝因为将自身的杂念剥离、从而出现了一个钰白,不单单是钰白不完整,便是冥帝也同样。 褚朝安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为何冥帝的进度条总是增长缓慢,而他在面对钰白时同样能接受到进度条的增长。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那么鄷铖为什么会说冥帝杀不死他,“是不是也因为你、和钰白之间......” 冥帝:“是。” 褚朝安一时恍然,“就是因为这样,你也不能杀死鄷铖?” 看到他的模样,冥帝笑着将他额前几缕看起来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而后,微丨凉丨的丨指丨腹丨似不经意般,稍稍触丨碰丨到丨对丨方丨的丨耳丨廓,同时道:“是。” 褚朝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肩丨膀,但脑子也同样转得飞快,“你说钰白是你的杂念,可我看钰白的性子、”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一顿。 钰白的性子整个就是一乖巧可爱的小绵羊,而冥帝则不然。 二者的性格截然相反,在褚朝安看来,可称之为是两个极端。 “嗯?”正当他停下话头,耳旁倏然涌丨入一句,冥帝扬丨了丨扬丨手,看似要把他圈丨在丨怀丨中,只听他问,“钰白的性子如何?” 说这话时,冥帝的嗓丨音压得有几分低丨沉,褚朝安闻言,略感不妙。 遂他将唇抿直了,不语。 然冥帝却用指丨尖不住在他丨腰丨上丨摩丨挲丨了丨几丨下,一个单音节再度从齿丨间丨溢丨出,“嗯?” ...... 低丨低丨浅丨浅丨的丨尾丨音微扬,丝丨丝丨钻丨了进来,褚朝安不自在的动了动,正要偏过头去,但冥帝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问话仍在继续。 “钰白如何?” 褚朝安蓦地听到对方出声问,非常想同他回一句‘他们难道不是同一人’,但事与愿违的是,腰丨间丨被丨摩丨挲丨的丨力丨道因为他的久久不答于此刻徒然加大。 似乎是非要问出个结果,褚朝安闻见耳畔轻笑声响起,冥帝的嗓音低低传来,“吾同钰白,孰好?” 听到这句问话,褚朝安总算是反应过来,眯缝着眼垂头看向圈着自己的人,眸底染上笑意,“你是在吃醋?” 且这醋吃的,还是他自己的。 钰白于褚朝安而言,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弟弟一般,总是叫他忍不住想对他好。 但他们二人之间,褚朝安从未想过有产生其他情感的心思。 冥帝看着他,银眸微转,似是不解其意,“吃醋?” 褚朝安颔首,对着冥帝挑起嘴角,跟着笑了一下,他把冥帝揽丨在丨自丨己丨腰丨上丨的丨手丨拉开,无丨需丨他丨用丨力,冥帝便顺着他、由褚朝安握丨在丨手丨中。 最终,手被后者轻抬起来,褚朝安像冥帝先前对待他时那样,一点一点将之送到唇丨边丨轻丨吻。 “为何要比较,”褚朝安缓声道,“在我眼里,你是你、他是他。” 钰白与冥帝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眼见冥帝眸光暗沉一片,褚朝安顺势调转话头,眼底藏着兴味的光,如实道:“只喜欢你。” 话落,冥帝一把将人从高台之上抱丨下,褚朝安瞬间失了重丨心,下意识双丨手丨环丨住冥帝丨脖丨颈。 “你要带我去哪?”褚朝安不禁问道。 随着他的说话声,是一声一声钻丨入丨耳丨膜、沉稳且有力的脚步声。 ...... 褚朝安在被带到一处大殿、被放至云床上时,心底都是一片平静的。 他想,他是愿意的。 冥帝的动作又轻又缓,将他放下时更是透着股珍重的意味。 无论是之前亦或是现在,褚朝安都能感受到对方于他的......偏爱。 两人之间更是没有丝毫芥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褚朝安看向放下他后便立在床边不动的人,眉眼微抬,顿了半晌,褚朝安主动扬起手,将指节摊开对着冥帝。 他看着对方,眼神直直的望入那双银眸眼底,将里面所映着的自己收入眼中。 四目相对,仿似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褚朝安开口:“我从未想过,自己今后的人生中会多一个人。” 这是他不曾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冥帝眉间微拢。 随即只闻褚朝安接着继续:“但是、” 他弯了下眼,直视着冥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倘若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会接着想下去。” 想未来,他们在一起以后的未来。 褚朝安突然只觉一阵放松,嘴上却说,“若是有朝一日你、你反悔了,那么我会离得远远......”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褚朝安伸出去的那只手猛地被人一把攥丨住。 冥帝眼神暗了暗,像是想到什么,眸色是一片看不见底的幽邃,“不允。” 褚朝安来不及反应,耳边又是一句,“本帝不允。” 伴随着话音落下,冥帝的身影落下。见状,褚朝安没有错开位置,不闪丨不丨避的迎丨了上去。 ...... 褚朝安依稀闻见冥帝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但是伴随着进丨入丨时丨的力道,他被丨重丨重丨抵丨了一下,话音听不清晰。 与此同时, 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褚朝安来不及分辨,便已重新被拉入一轮新的浪丨潮丨之丨中。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ul class=tent_ul>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凤倾头一次愿意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在听到侍女连恬说起郁卿讨厌自己的狐族身份一事时,潜意识里就将之代入到当时他要求对方使用媚术的心情。 被他挥退下去, 敢怒不敢言, 所有心思都埋入心底无处发泄。 也是, 郁卿那样冷淡的性子, 岂会同人分享心事。 换作是凤倾,若有人让他不快, 想必那人必活不过三息。 故而,待他折返沁霖小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郁卿再叫回来,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便愈发断定其是在与他闹脾气了。 不过这些凤倾都不打算同郁卿说,只道:“日后想做什么,不必顾忌本皇的身份。”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褚朝安神色未变,应了一声:“是。” 听到回答, 凤倾满意了, “稍后晚宴,你随我出席。” “属下......”褚朝安迟疑一瞬, “可否不去。” ...... 凤倾这里暂且能推脱一二, 但江烬那边,他身为对方的关门弟子,且是一行朝衍宗弟子们的师兄,如若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 然而他推辞的话刚出口, 凤倾便睨视过来,语调稍扬了扬,“你敢不去?” 他此刻眼尾微挑,右手玉扇轻击着左手掌心,语气不咸不淡却充满威势,血脉威压上的无形展开,一丝一缕渗透过来。 褚朝安绷紧身子,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淡声开口:“方才陛下不是说,让属下不必顾忌您。” 凤倾:“......” 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僵持不过一瞬,凤倾将不经意泄出的威压收敛,“也罢。” 褚朝安心中长吁口气。 但他放松的太早,只听凤倾道:“那你便在此等着。” 褚朝安滞了滞,无需他问。 凤倾轻扬玉扇,在手中转了两圈,已然自顾道:“等本皇回来,不许乱跑。” 褚朝安自然不会听,但也没有违背。 只是在蓬莱阁的人前来请凤倾去时,他后脚便跟着离了沁霖小筑。 刚出得院落,看守的两个妖兵却将他拦了下来。 ...... “陛下有令,不得让郁大人离开。” 其中一个为难道:“郁大人,我二妖也是听陛下的命令。” 实在是皇命难违。 晚宴即将开始,褚朝安不想耽搁,且沁霖小筑距落霞斋尚有一段距离,此时过去应当来得及同其余师兄弟们汇合。 “陛下不会怪罪。”郁卿嗓音无波,声线不含起伏。 转瞬间,妖力运转,他的身形径直穿透二妖的防守,竟是直接到了小筑外。 留下一句,“若出了事,你二妖无罪。” 语毕,他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 徒留两个妖兵面面相觑,“这.......” “无甚要紧,郁大人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咱们甭管。” “嗯,言之有理,不管了不管了。” “郁大人能出什么事,出了事陛下也不会罚他的。” 两妖越说越认同,看着褚朝安远去的背影,俱都心有戚戚的点着脑袋。 · 褚朝安到得落霞斋时,恰巧蓬莱阁来的人也是刚到,所有朝衍宗弟子才正从房间里被叫出。 纪良打着哈欠踏出房门,他修为尚浅,灵力无法维持几个日夜的不眠不歇,还需休息,辟谷也只能坚持两日。 从朝衍宗赶往蓬莱阁,纪良早就饿了,路上带的吃食行路中就已消耗一空。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先前在百花楼,他连东西都没吃上,纪良揉揉肚子,眼角余光瞥见褚朝安过来的身影。 遂高声问道:“陆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 褚朝安点头,召集完众师兄弟,道:“走。” *** 晚宴设在主岛。 一路上,周围群岛都能看见修士频出的法光,有人御剑有人乘坐飞行法器,更有甚者,驭兽而行。 褚朝安一行则统一乘做飞舟前往。 领路仙子见此,“众位师兄,稍后见。” 蓬莱阁每座岛屿都设有传送阵,但容纳性不高,一次仅供二三人,所以只能两方人分开。 褚朝安表示理解,“稍后见。” 正说着,小径旁走来两队人。 其中一行身着黄色道袍,身前胸腹处的烫金远山图腾瞩目。 为首的正是夏侯邑,齐温然这次也在队列中。 在夏侯邑身旁的一列,身着暗青色道袍。 褚朝安凝神看去,就见对方的左臂上方,绘制着一枚秋水图腾。 这是四大世家中,慕容世家的图腾。 与夏侯邑站在一处的,是慕容世家的人。 传闻夏侯世家同慕容世家素来便有秦晋之好,相交甚笃。 “这不是朝衍宗的吗?”夏侯邑晃着折扇,昂起下巴对褚朝安他们点了点,不见半点尊重。 早前在百花楼时,就将人看轻了,现在态度则愈发轻慢。 “朝衍宗?”在他一旁的男子斜斜朝这边看了一眼,定睛在他们前襟的朝衍宗标志上一扫而过,半搭在夏侯邑肩头的手放了下来,笑了笑,“在下慕容世家,慕容焕。” ...... 慕容焕,慕容家主的第七子,也是慕容世家内定的继承人。 天资其高,且心思灵敏,在慕容家主一众儿子里脱颖而出,叫他其余的兄弟们望尘莫及。 相比于夏侯邑,夏侯世家大公子的身份,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因慕容焕之姊,慕容清嫁与了夏侯邑的嫡亲弟弟,所以他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厮混一起。 对方既然打了招呼,褚朝安众人也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同他们回了一礼,全当没看见夏侯邑方才的敷衍。 纪良拽了拽褚朝安的袖子,陈晋也不知何时移了过来,“师兄,我们走。” 稍后晚宴,擎等着看夏侯邑如何收场。 不过是懒得同他计较,还蹬鼻子上脸了。 正如二人所想,夏侯邑确实觉出了些乐趣,这可是朝衍宗弟子,欺负起来着实有意思。 “陆道友,”夏侯邑视线落到褚朝安身上,眼神意味深长,“要去主岛还需穿过一层灵力防护罩,不如本公子送你们过去。” 说着,他笑了一下,抬手便召出了飞行法器,颇有些不怀好意道:“就当做做好事了。” 慕容焕了解夏侯邑的性格,也知他想做什么,站在一旁并不插手,俨然一副局外人。 若忽略掉对方眼眸中不自觉显露出的兴味,倒还真是如此。 可慕容焕此番作态,不过是在看戏。 必要的时候,许是会站出来,再推一把。 “不必。” “等等。”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 朝衍宗众弟子自是不需要夏侯邑的假好心,也不知他想做什么,褚朝安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身后的纪良和陈晋二人,俱是松了口气。 而另一道声音。 褚朝安视线投过去,是齐温然在说话。 齐温然感知到他的视线,对他微点点头,继而转头看向夏侯邑。 “邑哥,我们人太多,不如让焕......”齐温然小心瞥一眼在旁立着的慕容焕,改口道:“慕容公子带他们。” 这是齐温然斟酌过后才想出来的说辞。 一方面,可以杜绝夏侯邑对朝衍宗这群小弟子们下手捉弄,还能卖朝衍宗一个人情。 至于另一方面...... 慕容焕打眼瞧向齐温然,眼神似笑非笑,一张俊脸上染着些许不明意味,暗青道袍衬得他的脸色带着点苍白,缄默不语。 齐温然心下稍松。 他的提议,自然得了夏侯邑的应允,“也行。” 夏侯邑偏头,对着慕容焕道:“你带他们。” “子辰兄,”慕容焕叫着夏侯邑的字,缓缓道,“你是不是没听到,这位......陆道友,他们并不需要我等帮忙。” 夏侯邑动了动眉毛,转而看向褚朝安。 褚朝安并未回视,他向前几步,将置于收纳戒中的飞舟召出。 大型云舟,乃上品灵宝,高阶青云石铸成,坚不可摧。 夏侯邑召出的飞行法器,足足比云舟小了一倍,高下立现。 *** “噗。” 褚朝安携同朝衍宗一行的飞舟远去,汇入云海消失不见后,忽然一道嗤笑声传出。 夏侯邑脸色青青紫紫一片。 由白变青,青了又黑,他往笑声传来的一侧看去,瞪视慕容焕一眼。 慕容焕观他面色,更觉好笑。 朗朗笑声逐渐扩大。 周遭一片,只剩下他的放肆大笑。 在慕容焕往夏侯邑回视过来时,齐温然自觉撇开了视线,眉宇间若有似无的懊恼。 不是一群小弟子吗,竟能召出那样的飞舟。 看来是夏侯邑有眼无珠了。 “走了走了,”夏侯邑被慕容焕笑得没脾气,也不能拿他撒气,遂甩了甩扇子,又望了眼褚朝安等人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敢叫他没脸,夏侯邑磨了磨牙,“陆、昀!” 他记住了。 · 褚朝安并不惧夏侯邑来找麻烦,他能看出,此人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元婴初期。 但褚朝安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届时他们比试一场便是。 修士间的比斗分几种,有点到即止,也有生死不论。 但在这过程中,两者相斗,其他人不可介入,比试后死伤亦不得再提。 可以说,非常的公正不阿了。 …… 褚朝安不担心,其他人却不这么觉得。 “陆师兄,那夏侯邑定会怀恨在心。”从第一次不过是一句话的矛盾,且他还占了‘上风’,就如此介怀。 此次于他而言,更是丢了大脸,难保不会记恨上陆师兄,定会对他使绊子。 盛会是仙门百家聚首,其间分为宴会、武斗、排名。 宴会就是简单的吃喝玩赏。 武斗则是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到最后进行排名。 类似修丨真丨界大比,最后列出前百,录入修丨真丨界青年俊杰榜,供幻陵大陆所有修仙人士观赏。 褚朝安打算的比试,就是在大比中胜出夏侯邑,让他心服口服。 而纪良等人说起的使绊子,也脱不了大比。 往年多得是意外,如在大比前夕出了事,无法参加。 又或是比斗中被使了阴招,有的阴损昭示只会在过后许久才显出症状,而一天之内又要比试多场,有关是与谁结的怨也无从查起了。 毕竟,比斗台一上,举目皆敌。 褚朝安倒不担心夏侯邑做什么手脚,若是真的做了,那便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ul class=tent_ul> 您的购买率不足, 本章显示为防盗章,若要关闭还请补足订阅~  那两只手苍白泛青,看起来极为瘦弱,上面还带着被水浸泡出的褶痕, 皱巴巴一片。 在铁链的束缚中往下耷拉着。 半晌。 那双手指尖微动。 水牢中心被囚着的人, 身着白色里衣, 浑身同样陷在水里。 那人垂着脑袋, 头发披散看不清面貌。 形容狼狈异常。 似乎是清醒了些。 一道低低的闷哼传了出来,含着轻浅的疼意于唇齿间泄出。 *** 褚朝安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席卷身体过后, 是说不清的痛楚直冲脑海。 疼。 浑身都疼。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在抽气声中动了动身子。 一动,身上四处都开始被撕丨扯出一阵更加剧烈的痛感。 他受伤了。 “嘶——” 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禁锢住, 他动弹不得。 身体里好似有一股看不见的气,隔绝着某样东西流丨动,循环的血液都仿佛有些阻滞。 褚朝安倏地昂起首,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锐如霜, 被凌乱的碎发遮盖住的脸上是藏不住的俊颜,张扬得极富攻击性。 此刻眼尾上挑起一个十分漠然的弧度。 许是受了寒的缘故, 他的唇色极淡, 正微微抿着嘴角,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褚朝安微垂了垂眼, 看清他现下的处境。 他的手脚被人用锁链捆着, 关在一间水牢之中。 无数冰寒之气环绕,褚朝安的心也逐渐沉了下来。 他没来得及觉出身上的穿着有什么不对劲,脑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公寓中带到了这里,一个四处透着古怪的地方。 且还用了这样惨无人道的手段。 身体不时传出的疼痛,让褚朝安深刻意识到。 自己被动了刑。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罢了, 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在各种各样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求生道路上、不断坎坷着。 最后好不容易当了个游戏代练,勉强也能够吃穿不愁,也并没跟人结仇结怨。 经历颇多的他,早已被社会打磨得毫无棱角。 像是被世界遗忘。 从未得到过幸运女神的眷顾,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生日子,每天都在鸡飞狗跳的各种琐事中苟存。 ...... 然而不等褚朝安多想、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他,目的是什么。 门口便有响动传入了耳中。 伴随着水牢外的木门‘吱呀声’响起,褚朝安精神便为之一振。 不是为来人而感到如何震惊。 而是他的脑子里,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道声音。 一个无机质的电子音。 这让玩过无数个游戏,有过不少游戏经验的褚朝安隐隐生出几丝熟稔。 为电子音中提到的内容更觉奇妙。 【剧情人物出场,系统已激活......任务自动触发,被动技能开启。】 接着是嗞嗞的电流声划过。 令他脊背都有些发麻。 褚朝安看不到的是。 在牢房打开的刹那。 他原本的面貌,渐渐的被另一张模糊的脸所覆盖,由虚化实。 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展现出来,透着些许稚嫩,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如覆霜雪,变得愈发深寒起来。 他倒要看看。 来的人会是谁? *** 很快,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色衣角,有浅色纹路在走动间漾出一丝别样的风采。 未等褚朝安再要抬眸,只听那人低低浅浅的笑出声,带着些病态。 “呵......” “居然还没死。” 褚朝安耳尖微动,闻言掀起眼帘看向来人。 就见男子容貌昳丽,微微勾起的眼尾带着几许艳色,望着他时的目光深处却含着厌憎。 然而褚朝安注意到的,却是男子的一袭锦衣、头戴的玉冠,以及垂直落于腰际的如瀑长发。 似是被他定定看来的视线觉出恼意,男子眯了眯眼,扯了扯唇角对着他讽笑出声:“怎么?今日不骂了?” 他笑了一下,像是觉得有趣,左右踱了几步后又兀自开始补充。 “你的家人全死了,全都死在我手上,哈......也算是死得其所,昨日是最后一个,是个小姑娘,听说是你生母所出......” 仿似是为了激怒褚朝安,想看他发狂,看他饱受折磨露出痛苦的神情。 褚朝安深深吸了口气,还算冷静,只是...... 他此刻的眸光落在眼前凭空出现的几道信息上。 眼前站在水牢之外,正不断试图激起他仇恨情绪的人,叫齐温然,这个名字让褚朝安感觉到有点不对。 “他们都该死!” 齐温然忽而狰狞了面目,原本尚有几分温润气质的脸上,此刻拧到了一块儿,“凭什么!凭什么杀我族人你们还想好过!如今也算到头了。” 说罢,他眼眸红了红,瞥一眼褚朝安此时狼狈如落水犬的模样,心中郁结倒是松快了不少,接着冷冷哼了一声转头离了牢房。 褚氏大公子,褚朝安。 天之骄子也不过尔尔,如今修为尽废,且看你还能硬撑几日! 齐温然出去,勒令守门的侍从把人看紧了。 ...... 待齐温然走出,褚朝安的视线追随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凝聚在那处因着齐温然离去变得虚幻的板面。 这是一个类似于每个游戏中登录进去都会出现,对人物亦或者情景介绍的面板,随着刚才被介绍的人离开,化为了一点。 定格在褚朝安所视范围内的右下角,一个红点上。 褚朝安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圆形的小红点。 脑中轰然浮起一个信息。 他是穿书了? 褚朝安心下不免丨流露出几分惴惴。 不仅穿书,方才脑海里涌现出的那道声音......是系统。 思及此,褚朝安心念一动。 紧接着,红点消失,而他的视野正中央浮出一行黑色字幕。 【正在加载中......1%......2%......50%......78%......88%......98%......99%.....】 【100%,加载完成】 凝神等着字幕加载,褚朝安看着‘完成’两个字后面紧跟的一个绿色小‘√’,扬了扬眉梢,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下一秒。 眼前白光一闪。 加载出来的界面浮于空中。 -宿主信息 【人物介绍:褚朝安。】 【人物背景:褚氏长子。】 【亲友关系:0。】 【气运收集:0%。】 【支线任务:待开启。】 褚朝安往个人信息上一扫,随即掠过,前三项他看明白了,第四项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他穿书是要收集气运。 至于为什么,褚朝安往下看去。 ...... -世界背景 【幻陵大陆,修丨真丨界分为五大世家,褚氏为其中之一......】 看到这,后面就显示‘未收录’。 褚朝安顿了顿,凭借他以往的网游经验,想必这个系统并不全面,是需要他自己去完善。 接着看下面。 -任务内容 【由于身体的不兼容性,需要收集本世界大气运者身上气运,汲取到一定程度便可获得通灵道体。】 身体的不兼容性,褚朝安低头。 映在水中的倒影,是他自己的模样,只是头发长了些。 褚朝安脑子运转得飞快,不禁喃喃了一句:“身穿?” 在他脱口而出的下一瞬,耳畔响起回音。 【是。】 无机质的电子音给了他回答。 果真是这样。 至于通灵道体,不用说褚朝安也能想到,应该是在这个世界中比较稀有的体质。 看完这些,底下还剩最后一栏。 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 【齐温然。】 后面跟着对方的大致背景,褚朝安越看越觉熟悉。 这竟然是他原先所在世界里,偶尔听闻的一本小说! *** 褚朝安做代练时接过一个单子。 下单的老板是个刚初三的小妹妹,因为要冲刺中考,所以请了他帮忙代练。 小妹妹是个话多的,跟他抱怨游戏没得玩,而她当时又正在追一本连载文,每天抓心挠肺的想着追更,也因为中考而被禁止再看。 一次放假,她难得有时间上线,追完更新就忍不住跟他吐槽了起来。 褚朝安听了一耳朵,在她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停了停,若有所思的根据小妹妹口中的几个关键人名出了这本文。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ul class=tent_ul> 钰白回归的一瞬间, 进度条便立时满百,足以证明一切。 褚朝安愿意将自己全部交出去,并非是为这点, 只不过是……冥帝值得。 仅此而已。 但是褚朝安很快就尝到了, 初丨经丨人事, 且孤寂了万万年的冥帝, 是没有分寸感可言的。 许是他的那句话说得太过,以致于待到最后, 褚朝安几乎嗓丨子丨都丨哑丨了。且分明在得知冥帝一直隐而不发后只有些透红眼眶,慢慢被水丨汽丨氤丨氲丨开丨一丨片。 最终, 还是由制丨造丨出这些痕丨迹的人、俯丨首将之一一吻丨去。 如此又过了几日,褚朝安方才缓过来。 在冥帝欲将他再次拖丨入丨那丨极丨致丨的丨欢丨愉中前, 褚朝安留了点力气躲开,在对方想要像上几次那样挑着眉询问‘这不是他自己想的吗’的前一瞬开口打断。 “你将本元收回,是为了我, 对吗?”褚朝安见冥帝似看出他的本意, 当真停了动作,不由松了口气。 可在瞥见对方眼中噙着的那抹揶揄神色,又觉是自己当时说的实在露丨骨。 每每到了深丨处,还会闻听冥帝同他的那句话回应‘你想要的,吾都给你’。 此刻听到褚朝安提起本元, 知他这几日也是被折丨腾丨坏了, 冥帝替他把衣服披上, 动作轻柔、同时淡淡开口,嗓音低沉着道:“只有你。” 言简意赅的一句回答,却正好戳中褚朝安心尖的那点,遂看向冥帝的目光不自觉更添几分专注。 见状, 冥帝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下,褚朝安趁机将他伸来的手抓住。 褚朝安弯了下眼,漾着无数满足的情绪,口中却是难得的严词,“以后不可再这样了。” 闻听此言,冥帝凝视他半晌,顺着褚朝安的话道:“好。” …… 时间一晃而逝,褚朝安同样是这日才有功夫再去查看系统。 待他将系统界面打开,扫到最上方一栏的总进度条时,方才恍然忆起当日响起的那声恭喜。 ‘93%’的字样瞩目。 可以说,是冥帝凭一己之力将他的总进度拉进了一大截。 褚朝安的注意力仅在那里停留了一瞬,旋即重又将视线定格在几栏列表中。 “系统,”褚朝安忽地出声道,“你上次说的,我是主角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这点,所以这几栏列表才会如他的想法一般变化……思及此,褚朝安微微敛了敛眸。 下一秒,脑中响起‘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 褚朝安眸光微亮、准备听闻上线的系统做出解释。 【系统:天道崩坏,降大任于宿主,宿主的气运早已与天道相连,宿主所想、便是天道之所向。】 最初定下的几人,哪一个不是本世界的大气运者,而眼下同他们关系最为紧.密的,便是褚朝安。 若是从这方面想,倒也合理。 褚朝安不禁想到,当初齐温然陨落时的万人迷光环……倘若没有这个,那是不是…… 不待他多想,捕获到褚朝安这一想法的系统发出一道刺耳的滋啦声响过后,立时便否决了他的猜测。 【系统:既定的世界线早已随着宿主的加入打散,具体可以参考原文、以及修订版。】 系统的回答声,伴随着眼前的系统界面转变,当初被褚朝安仅随意扫过的两篇各不相同的文章出现在他眼前。 他现今所处的,是‘世界线路自动修复版’。 从事情的伊始便是不同的。 *** 彻底将自己脑中一切纷杂的情绪理清之后,褚朝安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倘若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在内,又哪会生出这许多愁绪。 正当他想完这些时,褚朝安忽然只觉一股香甜之气徐徐从殿外钻了进来。 看了眼早已空旷的内殿,想到先前离开的冥帝,闻着这熟悉的香气,褚朝安唇角微勾,从云床上起身后就朝着殿外走去。 只是待他行出大殿时,见到的却是几名端着装满水果点心的盘子入内的一众侍女。 一见殿中走出的来人,侍女们纷纷垂目,态度异常恭敬,俨然是被人吩咐过。 众人俱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乱看的模样。 褚朝安往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撇了几眼,均是他爱吃的。是上次路过的城镇中,且被褚朝安曾多次品尝还觉意犹未尽的那几样。 全都被冥帝看在眼中。 想到此处,心间如灌入蜜糖,丝丝泛着甜意,褚朝安止不住的想要轻笑出声,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抿了抿唇,他才望向领头的侍女,缓声询问:“你可知,冥帝在哪?” 说这话时,‘冥帝’二字似是于口中反复辗转后轻轻道出,无端升出几.丝.暧.昧。 一时间,竟听得一众侍女耳根发痒,不自觉的红了面颊,将头垂得更低。 末了,领头的侍女顿了片刻才道:“回大人,冥帝在幽池。” 褚朝安闻言颔首,见她们不看自己,便启唇低声‘嗯’了一句,随即大步朝殿外而去。 待到褚朝安离去,众侍女方才回过神来,“哎呀,坏了,冥帝吩咐让我等见大人出来后、便先行伺候用膳,竟给忘了!” …… 另一边,褚朝安不知那些个侍女正为自己没做好分内之事而紧张,得知冥帝在幽池后,他出了朝安殿就朝着幽池而去。 不得不说,许是因为连日来,冥帝都在与他行那事,褚朝安感受到自己非但神魂、便是修为都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变化,就好像是他将人采丨补了一般。 思及此,褚朝安只觉一阵脸丨热,平复心绪后继续走着。 道侣之间是不可称之为采丨补。 那是双丨修。 正这般安慰自己,褚朝安却越愈发觉出不对,连忙再度将心底的这个思绪压下。 应该是冥帝总是为他渡丨入真气,那些真气中所蕴含的幽冥之力纯正而浓厚,对他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养料。 说起养料,就不可避免的想到精丨元,数万万年留存下来的,其中所含自是不提,更是不用说冥帝次次都会将之狠丨狠丨灌丨入丨他丨身丨体丨的丨最丨里丨面。 眼见着越想越歪,褚朝安在脸丨热之余,同时好笑。 一定是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那档子事就在没做过其他,加上冥帝在那种时候嘴上尤为喜欢出言说些混不吝的话、与他骨子里那股恶趣味的习性相辅相成,实在讨打。 如此想着,褚朝安便心安理得的将之归咎于冥帝头上,脚下向着幽池而去的步子也跟着轻快许多。 不知冥帝今日为何会来幽池,想到这里,他的思绪终于从不正经的地方给拐了回来,倒是对冥帝来此是为作何、真的生出几分好奇。 只待他前去一看究竟。 …… 怀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褚朝安行至幽池后径直朝里走去,还未踏入里面,就已能感受到冥帝的方位。 这大抵便是近些日子两人双丨修的结果,褚朝安如是想,已经能够淡然面对这一想法了。 但是一直等他走进幽池,就要向着幽池深处而去时,褚朝安竟是没听到冥帝唤他,不禁挑眉。 是不知道他来了? 按理说不应该,褚朝安转念一想,却是放轻了动作,甚至用上了屏息之法。 褚朝安一路缓缓踱步入内,直到看见那熟悉的一袭银白方才停下,那人正立在他平时总喜欢站着的那处。 身旁应是…… 褚朝安的目光微转,倏地瞥见一块极为眼熟的黑色幕布时顿住,此刻那块布正掀起了一角,冥帝的身影只挡住半边,另外一侧却是露在外面的。 细细望去,褚朝安好像看清了一点。 那只金丝雀的尾羽上下晃动的一幕被他捕捉、尽收入眼,尾羽摇摆的频率极为欢实,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正在卖乖的小狗。 褚朝安一时看得兴起,正欲走近几步,心中同时在想今日这雀儿为何不叫了。 分明尾羽都摆动成这样了,却是一声鸟鸣也无。 恰在此时,只见冥帝身形微动,将方才被他遮挡的金丝鸟笼全部暴露于褚朝安眼中。 但见金丝雀的银色尖喙上、正缚着一条黑色丝线,一圈圈缠绕其上,难怪听不到叫唤。 “你这是……”褚朝安动了动唇,看一眼明显是刚动完手,正要收手却被他忽地撞上的冥帝,“在做、什么。” 最后的话褚朝安险些问不出口。 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幽池找人,居然会撞见这一幕。 冥帝竟亲自将自己养的雀儿的嘴给缠上了。 …… 褚朝安的声音响在幽池,金丝鸟笼的门阀还未关下,只因打开它的人同样没料到。 本该在朝安殿中用他命人精心备下的点心的人,竟会出现在这。 冥帝抬眉,“怎么过来了?” 褚朝安没有答话,就见那只刚刚才被束缚了嘴的小家伙,忽然一溜烟窜出鸟笼,扑扇着翅膀落到了他的肩上。 看到还知道自己找救星的金丝雀,冥帝银眸微眯了眯。 褚朝安见金丝雀好似认出了他,明明自己用的不是‘璇离’的脸、而是他自己的,竟也能认出。 想罢,褚朝安莞尔,伸出手去,把那黑丝解下。 失去束缚的刹那,金丝雀的鸟鸣声响彻幽池。 冥帝看了眼撒欢了似的雀儿,眼中含着笑看向褚朝安,“莫要惯着他。” 褚朝安也跟着笑,“冥帝一人前来,就是为了把这小家伙的嘴堵上?”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半遮在笼子上的幕布上。 闻听此言,冥帝深深凝视他一眼,转瞬便行至近前,指起褚朝安一只手,闷闷说了一句什么。 “他舔过你。”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ul class=tent_ul> 饶是褚朝安也没想到, 冥帝竟然是因为这个。 可还不等他反应,后话也跟着一起钻入耳畔,只闻冥帝又继续接了一句:“两次。” 颇有些耿耿于怀的口吻, 褚朝安听到这个, 不由弯了弯眸子, “便是因为这个?” 瞧着成功脱离了束缚后便扑扇着翅膀在幽池中转着圈圈飞着的雀儿,褚朝安笑了下。 只不过是因为舔了他两次,就被关在笼子里用黑布罩着,还缠了嘴。 一时间,褚朝安不知是要说冥帝、还是要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雀儿了,只觉好笑。 见到他笑得眉眼弯弯,冥帝眼神幽邃看向他, 银眸中不知不觉也染上星点笑意。 待褚朝安笑罢,冥帝已行至他身侧,轻柔着语调重复了先前的问话,“怎么会过来。” 知晓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在寝殿用膳,褚朝安笑眯眯接口,“来找你。” 冥帝偏头, 褚朝安勾起嘴角, 一本正经道:“想必你从我的记忆中窥见了不少,吃东西便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才会更香。” 褚朝安说完,唇边陷下的弧度更深,果不其然,转眼就瞥见冥帝银眸转深看向他。 末了,冥帝嗓音低哑开口,“吾随你一起。” 一边说,褚朝安感觉到手被人牵了过去, 却也没反抗,任由对方拉着他出了幽池。 两人之间透着一股旁人难.以.插.足的无形氛围。 那句话的重点是‘喜欢’,而非‘吃东西’。 …… 褚朝安同冥帝相携回到朝安殿时,殿内侍女早已将东西摆放好就知趣的退下了,满.室.香.甜.的.气.息.丝.丝.钻.入.鼻.端。 褚朝安闭着眼深.嗅.一.口,旋即反.客.为.主.地.握.住.冥帝,由他牵.引.着.将.人往那桌边带去。 顾自找了位置坐下,冥帝则是与他相对的坐定,目光时刻不离褚朝安身上。 待两人尽皆入座,褚朝安率先用.指.捻.起一块糕点,不难想到上次,冥帝是用钰白的模样同他一起于客栈中的那一幕。 依旧是那个人,总是喜欢同他逗趣之余,又处处流露着纵容。 想到这里,褚朝安垂目扫了眼手中的糕点,随后递到了冥帝面前。 但是没等来后者张.唇.吃.下,褚朝安顿了顿,遂他又把手收回来,挑起一边眉毛看向冥帝,继而重新送到自己嘴边。 小小的奶糕泛.着.丝.丝.的.甜,甫一入口甜香就.浸.了满嘴,褚朝安吃得眯起了眼,只是还不等他一.口.咽.下,眼.前.倏.地.笼.罩.上.了.一.层.浅.淡.阴.影。 随即是口.腔.被.人.用.舌丨尖.轻.扫.而.过,将他口丨中.的.香.甜.尽.皆.掠.去。 褚朝安一滞。 略.有.些.漫.长.的.吻.过.后,但见冥帝已然坐回了原位,在褚朝安看来时,他噙着笑看来,缓着声音说道:“上一次,吾便想这么尝尝了。” 而非仅仅只是在那白.皙.柔.软.的.掌.心.上.浅.尝.辄.止.的.落.下.一.吻。 将冥帝话中之意听得明明白白,褚朝安抿了下唇,旋即敛下眼不去看他,半晌后方才抬首直视着冥帝,道:“只要你想,那便可以。” 眉眼间尽是坦然。 随着话落,又是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尽皆沉.浸.其.中。 *** 就在两人这边正是浓情蜜意时,妖界那边却传来了消息。 听诩接到后就来了冥域,刚入内便听到几名侍女私下低声交谈着什么。 “你们说,朝安殿中的那位,是不是帝后啊。” “我看是。” “我看也是!没见着冥帝总是待在那儿吗?” “没想到,冥帝竟也会钟情于一人。” “是啊,不过我等都没见过对方,冥帝将人护得那般紧,一看便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啊……” 侍女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议论,听诩远远就听见了。 冥域中并未禁止侍女们的言论,一切皆是自由,但一般在内当差的鬼修们都会避讳,像是如今这般的,俨然是憋得久了。 众人的交谈被听诩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朝安殿…… 确实是把人放在心尖上宠,否则……怎会是以那人的名字命名。 侍女对此不知道的、听诩却是清楚。 恰在此时,有侍女眼尖注意到他的到来,一时间纷纷噤声、不敢再说。 “见过魇神。”众人齐齐朝听诩行礼。 听诩闻言后随意抬手,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道:“朝安殿在哪?” 无需再问,他也从刚刚这些侍女口中得知冥帝在那里,只是具体的方位、听诩却是不知的。 见听诩问起朝安殿,众侍女也知他此次来应是要去找冥帝的,连忙说出了方位,对于早已来过冥域千万次的魇神则是不用她们亲自带路。 …… 得到了确切的位置,听诩顺着侍女所说,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座看起来无比巍峨、且富丽堂皇的大殿。 是新建立起来的。 以冥帝的通天手段,要利用幽冥之力制造出并不难,更何况,乃至整个冥域都是如此来的。 听诩在殿外立了片刻才往里行去,而里面的人早在他踏入冥域之时就已经探知到。 故而待到听诩走入殿中时,就听闻内殿传出一句:“何事?” 声音是直直飘到听诩耳中的,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听诩抬目看去,便见冥帝从内殿走出。 没有看到小朋友的身影,听诩眼眸闪了闪,继而如实把消息告知,“回冥帝,妖界那边传来消息,妖皇不日将宴请三界。” 言外之意,冥帝也在妖皇的宴请名单里。 听诩接着又补充:“三界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皆会到场。” 比之前不久的那场妖界盛会不遑多让。 “因何缘由。”冥帝淡声开口。 闻言,听诩也跟着抬眉,悠悠说道:“消息中提,希望届时能请鬼医到场。” 旁人或许不知,但眼下,就听诩看来,妖皇这次设宴,为的不过是这一个目的。 什么宴请三界,分明便是幌子。 正当他以为冥帝就要拒绝,却听对方竟应了下来,“好。” 听诩滞了滞,刚想询问出声,忽地只见眼前身形一晃,冥帝转身入了内殿。 隐隐约约间,听诩仅闻见一声仿似呓语的低喃,默了默,他转而朝大殿外走去,徒留一个略有些匆忙的背影。 …… 内殿。 冥帝入内时,只看到那人还安安静静睡得很深,并无什么异状,不禁失笑,不过是如此轻微的一个响动,居然也能叫他这般急切的想要看到对方。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而听诩的离去,冥帝亦是知晓,所以索性行至床边坐下。左右无事,便盯着床上之人的睡颜瞧。 褚朝安醒来时,正好就看到冥帝在旁守着、正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自己。 “有那么好看?”刚醒来,思绪尚未清明,褚朝安一边准备着起身,一边道。 不只是他睡着了看,醒来也时时看着。 褚朝安差点以为自己脸上长了朵花,才叫冥帝日日看着没个消停。 “好看,”冥帝笑睨他一眼,神色宠溺,“看不够。” 话落,冥帝跟着坐起,为他取来一件织云锦袍,褚朝安想接过自己穿,但被对方拦了下来。 额前被冥帝抬手揉了揉,耳旁是他低沉的说话嗓音,“吾亲自为你穿上。” 话音甫一入耳,褚朝安只觉身.子.一.麻,放下了要去拿衣服的手。 这些日子以来,不论大小琐事、尽皆由冥帝为他处理,他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沦落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了。 褚朝安想想那个场景,莫名觉得,这怕本就是冥帝想要的。 精心筹谋着,好叫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思及此,褚朝安弯起嘴角,这样好像也不错。 待衣服穿到一半,褚朝安问:“这次我睡了多久?” 正在为他整理衣.襟.上.褶.皱的冥帝一顿,算了算,道:“七日。” 褚朝安愕然,“七日?” …… 换作以往,褚朝安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能睡。 且分明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已经适.应.了,加上冥帝也……处处为他考虑,以他的身.体.承.受.来.做。 可今日这次,竟一睡就是七日。 上次还仅仅只是五日,褚朝安不作他想,仅以为这是初丨次,难免会是那样,之后便再没这么久了。 “怎么这么久。”褚朝安浅声说着,拧了下眉。 下一秒,眉.间.被.人.用.指.尖.轻.轻.抚.过,褚朝安眉宇间还未来得及拢出一道浅痕就被压平了下去。 他抬眼看了看朝他伸来的那只手。 冥帝低眸注视他,眼中含着戏谑。 褚朝安挑眉,“你知道?” 看冥帝的态度,应是知晓的。 果不其然,就见对方轻点了下头,见状,褚朝安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冥帝岿然不动的看着他,眸底的笑意还有越散越开的趋势。 相顾一瞬,褚朝安早已对冥帝了解透彻,自是也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什么,不由扫视冥帝一眼。 随着这一眼过后,褚朝安往床.边.挪了挪,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进.了.些。 末了,褚朝安附.耳.过.去。 准备听听对方对此有何见解。 然下一秒,褚朝安的眼睛徒然瞪大,脸几乎是瞬间就烧红一片。 只听冥帝缓缓一字一句开口,说出的尽是些混账话。 “安安受了吾的精丨元,身体自然需得好好吸丨收。” 第194第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ul class=tent_ul> 冥帝的一番话, 褚朝安平复了一瞬,也许听得多了,不至于令他如最初时候那般、需得花上好半天才缓得过来。 褚朝安撤开些许距离, 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就算真的有什么, 他自己也应能感受到,眼下他的身体的确是没什么状况。 也许……真就如冥帝所言。 思及此, 褚朝安只觉耳.尖.一.阵.热.意.涌.动。 直至走出内殿才算褪了下去。 在之后,两人出了朝安殿,正欲如往常那样先行用过膳食。 纵然这些他们都无需用到,可冥帝却以他从自己记忆里看到的那样为由,一日三餐不断,又道喜欢看他用食的样子。 若不是褚朝安对他的了解、没准真就信了。 无非是热衷于从他口中夺食罢了。 期间,听闻妖界传来的消息, 褚朝安默了默, “你的意思,是妖皇设宴, 要我也去?” 凤倾是想做什么。 褚朝安沉吟着, 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随即便感觉到自己至于桌边的手被另一只大.掌.附.了下来。 看了眼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异常白皙的手掌,褚朝安侧了侧头, 就见冥帝银眸注视过来,低声道出一句,“回去看看。” 褚朝安微顿,心中同时明白,他知道。 冥帝都知道。 …… 当初忘川河中窥见褚朝安记忆、并非是冥帝本意,却也令他误打误撞加深了与对方的认知。 而他的安安将狐族一众当做家人,这些在那些记忆中也尤为清晰。 对于要前往妖界一事, 褚朝安无法拒绝。 是有许久,他都未曾回狐岭看一看了。 冥帝事事都为他考虑,褚朝安心.下.触.动,掀了掀眼帘看向对方正要说点什么。 然在他开口前,耳旁蓦然响起冥帝含笑的嗓音,“安安小狐狸的模样也尤为可人,吾心甚喜,上次未有好好看看,不知今夜……” 后面的话,褚朝安没有再听下去,想要说的话瞬间便咽了回去。 不过晚上,任褚朝安如何不想,也在冥帝的一番温柔.攻丨势.下,立时就将之前建立起来的心.房击得土崩瓦解,终是遂了冥帝的意。 中途褚朝安竟不知冥帝掌握了狐族中什么他不知道的秘.辛,居然叫他成了半人半狐的模样。 顶着一对狐耳与一条狐尾、三千银丝铺呈开来的样子则更加.招.摇,终.是.搅.了.个.‘天.翻.地.覆’。 · 最后,褚朝安是在前往妖界的那一日清醒过来,醒来便发现自己正躺于一间室内,整个人深丨陷在一团毛茸茸里。 随着他睁开眸子,耳旁便有人出声,“醒了?” 褚朝安拧眉,一听就知是冥帝在说,随着声源缓慢偏头看去,果然就见对方正盯着自己。 “你、”褚朝安实在难以启齿,最终还是闭了嘴。 他想知道,冥帝到底从哪得知的、能控制妖族形态的秘法。 须知,即便是接收了完整传承的褚朝安亦不知晓此事的。 以褚朝安对冥帝的了解,想也知道自己问、对方也不会说,估计还在想着下次继续用这招。 不过既然如此,褚朝安琢磨着,下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把自己转换成妖族血统了。 省得又让他难堪——容丨下冥帝那丨物的同时还要被自己的尾巴…… *** 一直行至妖界边境,褚朝安都没有再与冥帝说话,反而是安安静静.窝.在.被.褥中,一个眼神都未往那边瞟。 待要下车时,他方才探丨出视线。 “可生完气了?”冥帝柔声细语问道。 末了,还出声诱丨哄,“如今时辰尚早,安安不带吾回狐岭看看?” 纵使妖皇设宴宴请三界、狐族也会有人前去,但也并非是所有,如紫笙、绿萝还有小黄狐狸兼一众小狐狸们都应该还在狐岭的。 而冥帝口中那句,让他带对方前往狐岭……褚朝安莫名从话里听出了几分其他的意思。 就像是……带着人回门一般。 褚朝安还在想着,身上所盖之物便被扯.下,冥帝亲自将人从被.褥.中.捞.出,替他穿衣。 最后,两人才相携着走出。 直到出去,褚朝安才看到外间各坐一端的听诩和青鬼。 正如上次妖界盛会时那般,此次冥界出行中仍是他四人。 看到从里间走出的二人,听诩、青鬼同时望来,前者眼神闪了闪,后者则是目露了然,甚至还隐隐透出敬畏。 “参见冥帝。” 冥帝扫视他们两人一眼,道:“你等先行前往妖宫。” 听诩问:“冥帝这是要去哪?” 说完,他看向二人。 褚朝安抿唇没说话,下一瞬,便听身边人缓缓说道:“随帝后回一趟族地。” …… 在场的听诩与青鬼都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震惊。 然身为这话里的关键人物,褚朝安同样有些诧异冥帝会这样说,不由转过头看了看后者。 冥帝与之四目相对,遂拉着人离开。 等走到外间,褚朝安才看清方才他们待的、不过是一个马车状的大型飞行法器,前面还有一匹十分珍惜的木灵兽架着跑。 而此时此刻,马车内,青鬼倏地发出一阵唏嘘。 “帝后,”青鬼啧啧两声,“那可是帝后啊!” 他与先前听诩见到过的那一众冥域中的侍女一样,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感叹,“没承想,冥帝竟也有动凡心的时候。” 不过心思动到的、是那样一人的身上,倒也不足为奇。 青鬼暗忖:吾辈楷模依旧是吾辈楷模。 待青鬼感叹完,方才觉出听诩从头至尾都没有开过口,忍不住撇脸朝他看去,观后者神色,青鬼这下才猛然忆起什么。 听诩对帝后有意! 当初帝后还是魔尊身边的左使护法,听诩就时时‘小朋友’长、‘小朋友’短的。 自觉发现了真相,青鬼突然便有些如坐针毡了起来。 “连你也知道。”听诩忽地凉凉出声。 青鬼假装没听懂,“知、知道什么。” 听诩嗤了一声,瞥他,“你以为。” 说着,听诩顿了顿,过了须臾才重又开口,低低的声音响起,“冥帝就不知道?” …… 听诩的话听得青鬼亦是一怔。 是啊,冥帝怎会不知。 既冥帝并未提出来,那他也权当不知道就好了。 自我开解完,青鬼长长吁了口气。 他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再多下去小命就没了。 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这一点青鬼还是十分清楚的。 车厢中长久的静谧过后。 青鬼又有些怅然,他瞥了一眼听诩。 两人相识已有数千年,虽是各为十殿殿主之一,但青鬼同听诩的交集算是最多的。 沉默半晌,青鬼便试图找话道:“那你、” 在他后话道出来的前一瞬,听诩打断他,“无事。” 青鬼顿了顿,但见听诩突然挑起嘴角,是往日的那副玩世不恭,道:“帝后往后总归是要留在冥界的。” 总比让其他几界得逞的好。 且冥帝自来都是听诩最为崇敬的对象,所有鬼修都心甘情愿追随的人。 与生俱来的冥界之主。 如此,听诩自当是报以祝福的。 更何况…… 连青鬼都懂。 那个人却是毫无所觉,他再喜欢又有何用。 或许心中已被一人填满,就无法看到其他人了。 …… 褚朝安此刻的确满心满眼都是冥帝,在对方欲划开空间裂缝带着他前往狐岭时,褚朝安迅速拉住对方手腕。 冥帝停下动作,侧眸看他。 两人的视线相对,褚朝安也看过去,想了想,他笑了下,“走。” 不过是因为当时听到的时候毫无准备,亦是没有想到,冥帝会直言说出‘帝后’二字。 莫名的让褚朝安心.间.发.烫。 听到他说‘走’,冥帝同他弯了下眸,笑意漫上眼角眉梢。 轻易就可看出拉着自己的年轻人眼中翻涌的情绪,同样令他愉悦。 随着褚朝安相望的目光,空间波动将二人包.裹,狐岭转眼即至。 看着昔日熟悉的景象,褚朝安眼神微动。 在来前他就用了‘郁卿’的模样,这是狐岭一众熟悉的样子。 褚朝安带着冥帝往狐岭中走去,不多时就撞上了领着小狐狸们四处玩闹的小黄狐狸。 一察觉出有外来者,小黄狐狸首个警戒、眼神凶狠的朝这边看过来,视线直直就落到了冥帝身上,十分警惕的看着这边。 但当眸光触及褚朝安的那一瞬,小黄狐狸眼神瞬间一变,高喊道:“郁卿哥哥!” 听到熟悉的甜软嗓音,褚朝安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漠然表情。 在小黄狐狸出声的刹那,其余小狐狸们也纷纷微拢过来。 “郁卿哥哥郁卿哥哥!” 褚朝安一一应下,阵.阵.暖.流.从.心.底.涌.起,听到几只小狐狸询问‘你怎么才来’时,他又生出了许多不舍。 尽管还未离开,不舍的情绪却是.不.间.断.的.上.涌。 ...... 褚朝安觉得,可能是许久未见他们,心绪一时有些.克.制.不.住。 直到感觉手被人轻扣住的时候,他才算是平静下来。 侧眸一看,是冥帝将他的手攥到了掌中。 同时,小狐狸们一个个都不住地打量着这个跟郁卿哥哥一起回来的人,目露好奇,只觉像是看到了神仙似的。 褚朝安觉出他们的好奇,还没想好应当怎么介绍,便率先问,“紫笙为何不在?” 众小狐狸在这,一般都会安排一位长老在此照看。 但还不等面面相觑的小狐狸们开口,后方便有轻笑声传来,只听那人散漫的语调响起。 “本皇就知小卿卿会先来狐岭。” 第1951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ul class=tent_ul> 是凤倾。 熟悉的笑音甫一入耳, 褚朝安就知道是妖皇陛下过来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从对方话中之意,凤倾竟是在狐岭等他前来。 凤倾过来时, 先前未曾见到的紫笙、粉蝶也都在这。 并未看到胡枫和风夙他们,想必是已经去了妖宫。殊不知、眼下妖皇居然来了狐岭, 这才令迎接凤倾的只有紫笙和粉蝶二人。 不过这都不是凤倾所在意的, 他只来此等一人罢了。 但没承想的是,还有一人也在。 看到与褚朝安并肩而立的冥帝, 凤倾微扬眉梢, 凤眸睨视过来, 未同冥帝说话。 上次冥帝趁他不防, 利用空间之力将人带走的事,凤倾可还记着。 若非是要把人哄骗留在妖界,他的请帖是决计不会送到冥界的,且妖界也同样不会欢迎有冥界之人前来。 跟着凤倾一并走出的紫笙与粉蝶、在看到郁卿回来了,霎时眼前就是一亮。 不过碍于陛下在场不好太过失礼, 故而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照顾了一下。 与此同时, 二人也注意到了和褚朝安相携着站立之人,不禁打量起了对方, 暗道此人气场竟这般强大,居然有与陛下相抗衡的架势。 打量了片刻,紫笙、粉蝶最先注意到的,是他同褚朝安交握着的手, 蓦地就瞪大了眼。 这人和小卿, 莫非是…… 褚朝安迎着几人看过来的目光,对着凤倾道:“陛下。” …… 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凤倾只觉自己看到小卿卿一瞬间飞扬起来的心情、转眼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了下去。 在听到褚朝安唤他时, 凤倾首先想说的却是‘松手’。 但好在凤倾忍住了,不可于小卿卿面前耍脾气,万一到时不愿留下、那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凤倾同他颔首。 有一众小狐狸在,因为陛下多次前来狐岭,故而他们对其的畏惧心理也削减不少,在几人说话之余,小狐狸们有样学样,蹲坐在地相互拉起了手。 褚朝安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却也想起了他和冥帝眼下还交.缠.在一起的手,一时竟没想着抽.离。 看到他们还是没有分开的手,凤倾额.角.青.筋.跳.了.跳,依旧忍耐。 正在这时,从狐岭外远远传来了一声高呼,“小卿!” 很快,天际一道暗红色流光划过,就见赤雀兴.奋落到了众人面前。 一看到他,凤倾就拧起了眉。 不必说,赤雀定然是跟着他过来的,只是不知后者是何时有了这等本事、居然没被他发现。 想来是一直隐藏在狐岭附近,才会在此时得见褚朝安回来后冒头。 想到此处,凤倾轻嗤了一声。 若叫赤雀做别的兴许不行。 但是在想方设法见褚朝安一事上,他却是尤为积极。 简直是阴魂不散。 *** 赤雀确实在狐岭外等了许久,也的确是尾随凤倾身后过来。 只要一想到跟着对方能看到小卿,赤雀哪里还会叫对方发现,自然想方设法将自己藏得极好。 事实证明,赤雀成功了。 不仅没让凤倾发现,且还见到了小卿。 可当他看到褚朝安身侧的另一人时,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当场便阴下脸,饶是对冥帝有所忌惮、也禁不住开口,“冥帝这是做什么?” 就差没把那句‘快将手放开’的话说出来了,满脸都写着不悦。 再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赤雀已爆出了冥帝的身份。 ‘冥帝’二字一经道出,在场的众狐族全都傻呆呆的,就是再无知也不会认不出冥界之主的名号。 紫笙和粉蝶同样愣住。 不提这句‘冥帝’还好,眼下‘冥帝’一出,一众狐族只觉一阵虚幻。 颇为不真实。 他们家小卿为何会跟冥帝在一起,还是手拉手的! 褚朝安对着众人打量的视线,神色坦然。 而冥帝的身份既已被道破,凤倾思索后还是道:“冥帝不去妖宫等着,怎会来狐岭。” 一边说,凤倾视线同冥帝相对。 冥帝淡淡扫视他,道:“自是陪、” 话音未落,他转头看向褚朝安,眸底蕴着浅浅的笑,没有继续说去,却也足以叫人明白。 褚朝安心中微动。 其实,若是冥帝直言,他亦不会反驳。 但是对方没有。 …… 这一日,对留守在狐岭的一众狐族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 他们狐族竟然出了一位冥后!还是冥帝亲自陪同回来的,这着实叫人震撼难言。 等待陛下与一行人离开许久,众狐族都还未反应过来。 粉蝶最先缓过神,忧心忡忡道:“陛下那边怎么办?” 他们狐族与外界、且还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冥帝联姻,如果陛下怪罪,那届时狐族…… 而紫笙率先想到的,则是难怪他方才见那人气势不凡,原对方竟是冥帝。 此刻听到粉蝶的话,他顿了顿,才道:“倘若陛下怪罪,我们、” 说到此处,紫笙看了眼粉蝶,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坚定,看到了取舍。 若真有那一天,他们依旧会尊重小卿的决定,到时候如何......狐族与他共进退。 粉蝶郑重点头,接着定定开口,“相信要是族长在此,也会和我们的决定一样。” 狐族向来团结一心,不畏惧任何事。 且当初若不是郁卿,他们狐族也没有今日的辉煌。 · 尚不知狐族中,正由粉蝶和紫笙二人同留守的众狐族老人商议着今后的事。 褚朝安此刻已经换回至了鬼医的身份,随同冥帝一并入了妖宫。 这次的宴会安排同上次差不离,就安排在三五日后,为众人准备的住所也是与上次相同的。 褚朝安知晓,这次许是不必再去妖族族地了,即便是他要去,冥帝亦不会让他前往。 只是当一行人抵达妖宫时,凤倾突然开口。 “小、”习惯性脱口道出的称呼,凤倾在回头看到对方的模样时顿住。 眼前之人是鬼医璇离,不是郁卿。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即便是郁卿,也不是小卿卿了,他是褚朝安。 ...... 褚朝安听到凤倾的话,抬首看向前方,此时得知陛下回宫的消息,已有众妖前来相迎。 在前方领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禹水。 在看到褚朝安的一刹,禹水脚下有些凝滞,俨然是知道了些内情的。 凤倾看到禹水过来,方才欲脱口的话又重新提了起来,“你为鬼医安排的住所,是在哪里?” 他的本意是让褚朝安去住原先他还是郁卿时住的地方,可在转头看清对方后、意识到褚朝安此刻的身份再要住在那里恐怕是不妥,便停了话头。 现下提到这个,也不过是为了提防着冥帝罢了。 如今妖界人已差不多来齐,对方现在的身份又恰好是冥界之人,凤倾不得不防。 突然听到这话,不待禹水回答,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赤雀扯起嗓子,抢答,“我知道。” 说着,赤雀咧嘴一笑,“我带鬼医去。” 然而赤雀的话才刚说完,脸上的笑就僵在了上面。 只闻一声浅淡嗓音道:“不必了。” 冥帝若无旁人似的,再度牵起褚朝安一只手,“吾的人,自是住在海蘭殿。” 海蘭殿便是妖宫中为他备下的住所。 也是上次褚朝安无意用郁卿的身份闯入时去过。 一听这话,凤倾当即不同意。 这里是刚入妖宫的一处庭院,此时虽无人,却保不齐稍后有人路过此地。 知晓陛下脾性,禹水这下就算是想拦也不敢拦。 那可是郁卿! 有关郁卿的事,也只有郁卿本人才劝得住陛下! 正当局面倏地变得僵持时,那边突然又有人提着音量,清朗的声线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鬼医大人!” 一时间,众人看去。 只见魔界一行正向着这边走来。 第1961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喊话之人正是烈云, 他身旁走着的,是同样在此次宴会邀请名单中的焱琅,便是暗封都跟着一起来了。 而为首的, 则是着一袭玄衣的祁越,此时他们正缓步朝着这边行。 另外还有两位魔将, 是褚朝安仅见过两三次的。 此刻烈云看到褚朝安望来,立时笑得合不拢嘴。 一如既往的态度,比之以往、只是在他用了‘璇离’的身份后,对方待他却是同‘凌寒’时的相处状态。 褚朝安眼睫微颤, 再度对之前做下要将过往抛却的决定感到懊悔。 果然…… 是他错了。 从一开始就走了岔路。 不过好在……褚朝安的视线从周围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身侧之人身上。 他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 思及此,褚朝安重又将目光转向走来的一行人, 同方才向自己打招呼的烈云微笑, “烈云将军。” 语气清和,温润如水的气质,是那个昔日的鬼医。 见他无半点异常的表情,烈云心知上次那事应该就算过了。 于他而言, 总的来说、不论是‘凌寒’亦或是‘璇离’, 烈云都把他当成是知交好友,从未改变。 一直都只是这一个人而已。 两人一番毫无芥蒂的交流,看得在旁众人心思各异。 而眼睁睁看着褚朝安从‘郁卿’无缝连接到‘璇离’的赤雀、凤倾俱是一滞。 若是以往有人说, 一个人变化可以大到能够成为两个不同的人, 换作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就现如今来看,这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转换。 一人分饰四角似乎都不是难事。 …… 褚朝安不知其他人所想, 很是自然的又同祁越和焱琅一礼, 看不出任何异状。 就像是从未发生过改变。 察觉身旁之人侧眸看来的视线, 褚朝安便不自觉挑了挑眉,眼中藏着一抹只有冥帝能懂的意思,看起来颇为狡黠。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何况全都将注意力定格在一人身上,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且不提魔界一行,就是凤倾也有所感悟。 此情此景,倒还真让他从褚朝安身上看出了几分身为狐族的天性。 便是这般的灵动非常。 是他们从未在‘郁卿’面上看到过的生动表情。 这也是众人之前对分明知道‘郁卿’同‘璇离’有过交集,却没有半点往这二人乃是同一人那方面想,更是不会把望均仙尊门下那个传闻中如明月清风般的弟子、同杀伐果断又张扬恣意的魔尊左使护法联系起来。 唯有一早就知的那人,眼神宠溺的看了褚朝安一眼,银眸中是说不出的温柔。 饶是没被这双眸子注视都能从中感受到几分,更不说被他看着的人。 接受到冥帝纵容的目光,褚朝安心底止不住的泛着甜。 他想起了当日海蘭殿外,明明是知道他的身份,但看到他的突然闯入,冥帝却只是轻飘飘道了一句,‘谁家的小银狐,竟跑到本帝这里来了’。 末了竟只字不提其他。 想到这些,褚朝安简单回忆了一瞬,恐怕之前冥帝对他多有逗趣,许也正是因为此。 最终,关于鬼医住处,还是由他自己的意愿、入住了海蘭殿。 褚朝安跟着冥帝甫一入到海蘭殿,手就被人牵住,他垂头看了眼,随即挑唇,“怎么?” 冥帝并未说话,拉着他往里走去。 整个海蘭殿都空无一人,听诩和青鬼来了一趟妖宫没有见到妖皇、后就被禹水谴妖兵带他们去了妖族族地。 不过因为所安排的地址未变,两人俱是拒绝了妖兵的带领,而是自行前往了族地。 对此,冥帝心中自是有数,他带着褚朝安往寝殿中走去。 跟在冥帝身后的褚朝安面上表情一顿。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床丨上待的时间最长,故而一入寝殿、便会想起一些有的没的。 但是冥帝扣着他的那只手并未松开,褚朝安也就只能顺着对方,两人一路行至床边。 下一瞬,褚朝安便被抱丨坐着到了床丨榻丨上。 褚朝安有意同对方多说几句,言语上调侃道:“冥帝这是要强取豪夺属下了?” 他还未换回去,清润的语气中含着笑。 冥帝垂眸睨他一眼,轻笑,决定顺着他的话,道:“是又如何?” 早就知道冥帝会顺着说下去,褚朝安眸光微闪,嘴边笑意更深,“你就不怕我报复回去?” 一边说,他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 “怎么报复?” 见他仍是顺着自己,褚朝安眯了眯眼,“当然是……” 后面的话是他贴丨在冥帝耳边说的,两人不过随意的闹了一会,接着便说起了正事。 …… 知道冥帝会接下妖界的请帖、只是为了让他能回一趟狐族,褚朝安便问:“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对于回不回冥界、何时回,褚朝安都不甚在意,不过想也知道,既然来都来了,应该是不会那么快走的。 冥帝却只瞥了他一眼,手丨上丨不丨停丨在丨他丨腰丨际丨揉丨搓,不时输丨入丨几道真气运于掌中,为他消解疲劳。 褚朝安疑惑看他。 觉出他的疑惑,冥帝同他对视,随即状似不以为意道:“不多留几日?” 听到对方反问起来,褚朝安怔了怔,“什么意思?” 冥帝不紧不慢同他解惑,“听闻此次来人众多,修真界各大宗门皆有到场。” 妖界跟修真界的关系比之魔界、冥界自然和睦不少,来人比另外两界多亦是不足为奇。即便是魔界、此次除了魔尊亲至、另还有四位魔将到场。 所以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然褚朝安却是清楚听出了冥帝的话中之意。 修真界,怕是他要说的、也只有朝衍宗一众罢了。 褚朝安当然知道,这种场合师尊必然会到。 而冥帝提起这个,无非是在问他…… 想留,亦或是其他。 都在褚朝安的一念之间。 思及此,褚朝安顿住。 冥帝一切都为他考虑到了,就是这次会来妖界,也是为他。 莫名的,情绪于此时翻涌,起伏不断,似要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褚朝安不可抑制地拥住了身旁人,将自己整个都埋入了对方的怀里,紧紧地抱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话音响在头顶,冥帝似丨安丨抚般,大丨掌丨拂丨过丨他丨的丨脊丨背,在他身后轻拍了两下。 褚朝安贴丨得丨更丨近丨了。 随后又是一句蕴着笑的喟叹,“小淘气变娇气了。” 突然被他揶揄,褚朝安没说话,也不反驳。 …… 换作以前的褚朝安,定是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一个人。 全身心的依赖,离不开他。 不过对此,褚朝安只觉这种感觉似乎无比美好,不想舍弃。 甚至恨不能更依赖一点才好。 故而在冥帝说他娇气时、没有反驳,且许久之后,褚朝安才异常满足的说了一句,“只对你娇气。” · 这次宴会虽是妖皇陛下临时起意,却举办得尤为盛大,纵然还有五日时间,但妖宫上上下下此时此刻都忙成一团。 是在为今夜的夜宴做准备。 能够入妖宫的,都是各界能人,在这样的地方结交或者交流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即使族类不同,修习的方式不同,但也能从中领悟到不少心得。 同时,这也是凤倾一经向各界发出邀请,便有这么多人前来的原因,不仅仅是为恭维。 上次是妖界盛会,众妖族多数都在准备盛会事宜,并没有多少时间将这么多人聚集到一处。 因而这一次的不同就清晰体现出来了。 一直到宴会开始,每日都会有晚宴,妖宫中更是因为凤倾的涅槃期结束而没有了出行的禁令。 如此就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凤倾对此甚为满意。 …… “陛下。” 禹水满目愁容的走进来,对首座之上的凤倾行礼。 凤倾朝他睨去,漫不经心道:“本皇让你安排的、可都准备好了?” 闻言,禹水恭恭敬敬点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 见他这副表情,凤倾不耐挥手,“下去。” 禹水并未离开,站在大殿中央显得有些踌躇。 凤倾挑眉,“有话就说。” “陛下,”禹水鼓足了勇气,这才一口气说道,“这次的宴会,陛下是为了郁、鬼医大人吗?” 隐隐从陛下那里得知了些许真相,禹水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不过最后还是用了‘鬼医大人’四字。 凤倾勾唇,“自然。” 禹水更加愁了,“可是冥帝、” 方才庭院中,他可是看出来了,非但是冥帝与鬼医有意,而鬼医似乎也是同样,两人一看便是关系不浅。 如果陛下真的要将人留下,届时会与冥界相对不说。 就是鬼医……也未必会答应留在妖界。 这便是禹水发愁的地方了。 对于他的那点心思,凤倾又岂会不知,淡淡扫了禹水一眼,再度让人下去。 知晓即使自己能在陛下面前说这么多,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这妖宫中的老人了,禹水看出陛下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就不敢再劝下去了。 若说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忤逆陛下的。 怕是也只有昔日入妖宫的那只小狐狸了,可对方现在是冥帝的人了…… 正想着,禹水就要走出大殿,忽地又想起什么,他脚下突然顿住,转头又道一句:“陛下,望均仙尊一行已经到了。” s:///book/14/14084/89340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