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雪》 正文 第1章 下雨了 天空下起了雨,不大,丝丝如针。下起了雨,就意味天空不在晴朗,连着雨下行人都有些步子加快了些,厚重阴云预示着,大雨将至。 有三个身穿麻衣短裤,脚上踏着草鞋,头上戴着斗笠的农人,不理会天空厚重阴云,不顾脚下泥泞,他们目光中透着焦急,看着面前有些不耐烦的人。 三人之中,以一老者为尊,除了年龄外,还有就是辈份。 他是村里村正,一村之主,无官无职,却是那一方之地的主人。只是村子里发生一些怪异之事,不得以出现在这里,县城中。 一国十三郡,一郡几县,一县之下上百村落。 交粮租,服民役,战事之时还得以人头出兵丁,如今村子里有事,县府衙门里派了一队人去,只不过守了半月,吃喝不说,最后还被吓了回来。神鬼不受管,这是县府大人给的答案,却不是村正想要的,在县府里拍起了桌子,亦是无用。 老村正看着眼前服饰各异的奇人,脸上菊花似的笑容就未停过,哪怕他们表现出各种轻蔑,或是自视甚高,都报以微笑。人活到了一定年岁,总会明白一些道理。 其中一个汉子拉着村正到房檐下避雨,和那些奇人异士站在一起,不是更好说服打动他们吗,因为雨有些大了。 村正收起了笑容,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汉子停下了手,另一个汉子则拿出了一件蓑衣披在村正肩上,村正双手握住一根在路边捡来的拐杖,仿佛这般才撑起了蓑衣强加于身的重量,他开口了。 “各位大人,老朽是泯浊村里村正,村子不大,不过也有上百户人家,临河靠山,要请一位异士助我村子除妖。至于事后报酬绝不少于五金,我泯浊村将立碑建铭,以记大人之事。” 老村正抿了抿嘴,想起之前学过文章,这么些年很少用到,如今才是第一次,见众人并未提起兴趣,又开口了。 “俺叫黄贡生,是泯浊村里的村正,来这里想请一位高人一同回村子里抓妖,如抓妖成功,奉上五金,还立碑记事。那妖偷村里孩子啊。”语气里带着哀求。 看着眼前有穿道袍的,有穿着福田衣的,还有抱着一柄长剑的,更有三人每人腰间裹着一柄朴刀的,就是没有一个古道侠长的。 人群之中传出了声音,让老村正蹙起的眉头稍稍平复了些,只是声音很嫩。 “您村子里可有吃的?” 这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听上去还未变声,众人都诧异寻声看去,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唇上还有一层淡淡的茸毛,皮肤很白,眼神灵动,这样的少年穿着黄白道袍,头上梳着道髻,白色逍遥巾被风雨吹动,带着些灵气。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从体态神情来看,必是名门之后,亦或是那些高山大宗的弟子。 只是寻问吃食,这样让所有人都有些汗颜。老村正是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孩子能抓鬼擒妖,房檐下同行们则认为损害了他们利益。 常年在外讨生活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般人物,老村正是想让他们这些人都生起愧疚怜悯之心,只肖在等老村正提高些价,他们之中必定会有人出手。 五金很多了,当然对于一个普通人家自然是够两三年之用,可对于他们这些吃穿用度都在外的人来说,可没得一块地方种粮,没得一房档口挣盐,更没有一房女子暖床出汗,所以五金还是太少了。 村正没说话,倒是腰间裹着朴刀的三人,其中一人抱着双臂在胸口前,看着少年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小道士?” “山上。” “哪座山?” 少年拿出一个竹箱,从里面掏出一卷竹书,打开后,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朴刀汉子,认真说道:“此地西去百里,百里之外有一谷,谷中雾浓,闭目可踏百阶梯,入山。至于那山的名字,师傅没说。我问过二师叔,二师叔也不知道。” 朴刀汉子凶目一缩,双手插在腰间,这样只要他愿意,他随手可拔刀,朴刀三尺,只是有些施展不开。 朴刀汉子身旁的另一个带刀青年则未语先笑道:“小道长勿怪,我兄长是这脾性,只是不知道小道长师长是谁,又是何时修道呢?” 少年将手中竹卷放到竹箱中,他边弄边说道:“我不知道师傅的名字,至于修道,也没有。平时在山上只是打坐,练字,炒菜。下山时,我选了件道衣,二师叔就教给我三个符文。” 那人还想追问,被他一旁一直闭目的道士给抢了先:“哪三符?” 少年见道士穿着自己一样的衣服,心有亲近,也忽略了他闭眼的不礼貌,语气亲近说道:“开门c生火c醒神三符。开门符必须主人同意才有效,生火符则是为了心里不冷,夜里不暗,醒神符是为了看书时不瞌睡。” 听了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哑然,连在雨中的老村正都会心一笑,这少年让人很舒服。 穿着福田衣的和尚说道:“山上除了你师傅与二师叔,可还有别人吗?” 少年盯着和尚的福田衣,衣服有些地方的福田已经破了,和尚干瘦黝黑,眼神却很清亮。 少年摇头,和尚接着问道:“山上除了道衣道袍,还有其它衣服吗?” 兴许是少年的眼神让和尚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一句,他下山是选了道衣。再加上此刻少年看和尚身上的福田衣,和尚才有此一问。 少年点了点头,看着和尚的眼睛说道:“山上有道袍襟子,福田袈裟,士子文衫,铁衣铠甲,官服冕冠,麻衣草履。” 雨下得更大了,闪电照亮大地驱散了阴沉,伴随着阵阵雷声,一时之间无人再说话,因为人声大不过雷声。 城门外雨点如珠,落在官道上,更加泥泞。 城门里,一群人站在告示墙下茶摊房檐内,寂静无声。 和尚冲着少年合什一礼,头顶雨珠,脚踏泥泞,走进雨幕之中,他出了城,向着西方百里之外行去。 道士睁开了眼,他站在和尚离开的地方,看着和尚消失方向,那里雨幕成雾,因和尚走过后,雨雾起了涟漪,雷声更大。 三个腰间朴刀人都将刀柄握在手中,仿佛下一刻就极有可能拔刀出鞘,只是他们三人分别盯着三个不同方向。一人盯着道士,一人看着少年,另一人望向和尚消失方向。 雷声与闪电几乎交织在一起,更让在场几人都说不出话来,在天威面前,人言不可闻。 少年没有理会身旁朴刀汉子的目光,他盯着雨水发起呆,雨天是发呆的好时节。 道士又闭上了眼,他打起了坐,因为刚才和尚在这里打过坐,地上青石板还残存些温度。 三个朴刀汉子都收回目光,对视几次后,也不顾雨水冲到里面,他们一人出城,一人去往城里县衙,一人则留在原地。留下来的正是那个未语先笑的青年。 因和尚走了,两个朴刀人离去了,所以空出一块地方,不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头顶着一根芭蕉叶冲到了房檐下,空间又少了。 一股子酸馊味从老乞丐身上散出,道士捂鼻,老村正含笑,只是有些不自然,另外两个村里汉子则有些嫌弃模样。反观少年,依然对雨发呆。 青年抱着朴刀同样闭上了眼,他们都在等雷声止,等雨停。 雷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当然很多时候是因为在等雨停的人,心急,所以时间才会变得久。 这里只有少年一人不急,因为他不知道他要去急着干嘛。 雷声已经离得很远了,雨落得没有了房檐上流下的水柱大,最后消失,天边露出了一道光明,雷雨已经过了。 自然的声音消失,人声开始多了起来,很多人被雷雨困住,如今可以离开了。房檐下最先离开的是那个老乞丐,因为他也明白他身上气味带来的将是什么,好在刚才雷雨时,没人将他赶走,此时该是离开的时候。 老乞丐前脚刚走,一队衙役就出现在告示墙下,他们不是来粘贴告示,而是来擒人。 所擒之人是少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下山少年 城衙门里衙役全身兵甲,钢刀出鞘,将少年与道士团团围住。 一个县城里衙役竟然是战场兵丁打扮,那出鞘钢刀上折射出云雨过后烈阳,杀意四起。 领头之人正是那朴刀汉子,他的目标全在那个穿着黄白交织道袍的少年,目光如恶狼欲食。 与少年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道士,他闭上了的眼已经睁开,有些慌乱,没了之前的随意。 至于那位未语先笑,腰里别着朴刀青年,已经不见。 村正抿了抿嘴,正想说话。 少年却不知所以。 为首朴刀汉子先声夺人:“你可是秦人?” 少年茫然点头。 “来赵做甚?” 少年摇头。 “拿下!” 四周七八人钢刀直指,齐步挺进! 衙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很苍老,有些愤怒。 “有!” 这是村正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安静肃杀之下,如刚才消失的雷鸣。 莫名奇妙的字,莫名的人,可所有人都回头看着那个全身气力都用在那根木棍上的老村正。 老村正深吸一口气,这才缓解了些刚才过于激愤的情绪,雨水过后的气息很舒服。 “村子里吃食不会少的,只要郎君真有本事赶走那偷走孩童的妖鬼,事后定还有重谢。”老村正边说着话,边迈步穿过衙役,衙役手里的钢刀也让开了些。 那朴刀汉子转过身看着村正,正想说话,又被村正给抢了先:“县府大人不管,老朽请人难到还不可吗?如任由那妖鬼作祟,我泯浊村将无后,原本百户大村,指不定以后没落。试问各位,你们谁家与我泯浊村无亲事,谁人不是农人养活!” 朴刀汉子讪讪有些不敢答话,只是连他也不知道何时,未语先笑的青年走到了他身旁,对着老村正抱拳一礼,微笑道:“这人只怕是秦人细作,如今秦赵交战,如果放任其离去,会死更多赵人。” “放屁!”老村正肩膀有些抖动,他紧接道:“这少年是道士,哪是什么细作。之前听闻他是山上下来的。” 朴刀大汉瞪了一眼少年,插嘴说道:“你说他是道士,可曾见过他会术法。” 老村正有些无奈的看向少年,又看了看少年身旁的中年道士。他身旁的其中一个汉子立刻挺身而出,言道:“他会三符!” 另一个村里汉子大声:“对!” 青年人微笑道:“那就试试!” 青年人手别在腰间朴刀上,只要他愿意,刀随时可出鞘杀人,他眼里的冷漠和脸上的笑容都那么明显。 青年人先冲着中年道士说道:“请仙师做个示范。”虽是请,可无半分诚意。 中年道士也不见怪,他立刻拿出了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三指一捻,火从手指间出,黄纸符燃!四周赵人皆叫好。 青年人走到少年面前,说道:“到你了。” 少年看着青年人,他脸上的笑意很冷,被人团团围住有些热。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知道自己是秦人的,又为何赵人一定杀秦人。 听了这话,他明白,如果不按他们所说的,那他将会被青年给劈了。 他从竹箱里拿出朱砂,然后又拿出一根毛笔,接了些雨水,将朱砂调和。他做得一丝不苟,与这里人心跳动似鼓,钢刀出鞘如虹,显得格格不入。 待笔毫沾朱砂饱满后,他右手拿笔,左手为符。笔毫触左手,掌心微痒,心境平和。 中年道士看着这一幕,他刚才捻符手指在大袖中停下。 青年人则看得脸上笑容渐止。 老村正眉开眼笑。 符完笔停,少年左手手掌里赤红一片,他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老村正手里那根在路边捡来的树枝拐杖。 少年走到老村正面前,对着施了一礼说道:“借村正拐杖一用。” 老村正闻言送出,送出拐杖同时,他的身子挺直了些,原本就不用拐杖的,只不过来县城里办事,有些乏了。 少年拿走木棍拐杖,将他立在泥地里,很容易就插了进去,接着左手对着木棍隔空一掌,木棍燃起了火,这火是少年手掌拍向所在,他手掌朱红符文消失。 没有中年道士那种念念有词,没有他那云淡风清。少年做得很认真,这认真让所有人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中年道士走到还在燃烧的木棍旁,鼻头用力嗅了嗅,除了木头烧出的柴火气息,并没有磷粉味,他又看向少年用过的那支笔,心中立刻释然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是同道中人,那道士自然也就心境平和了些。 木棍依然在燃烧,很多人看过后就不理会了,他们都盯着那个让木棍燃起的少年。 老村正走到少年身边,对着青年人说道:“这下可有话说。” 青年依然微笑道:“他是秦人。”这一点少年之前已经承认,也正是这一点,所以他才是这里所有人的敌人,秦赵正在战场上。 老村正喝道:“那又如何!俺村子里来过几个和尚道士都没得办法,最后都死了,俺看这少年还行。” 听了这话,青年不在说话。老村正的意思,如果能解决村子里的事最好,解决不了,那就代表着也是一个死字。 青年人不在说话,退了一步。那个朴刀汉子却走了出来,他盯着少年,又看着老村正说道:“不行,这事县府大人有令,命我拿他。他是秦人!” 汉子说完走到少年面前,一把将他推开,直接翻起了少年的竹箱。 少年跌坐在地,他看着汉子,依然不知所措。师傅说过,下了山,他就是秦人,他要去秦国找父母,从未见过的父母,不想这一路走来,竟然到了赵国,他不明白秦赵为何打仗,更不明白世人为何要相争。他从懂事开始就身在山上,从未真正下过山。 竹箱里有朱砂石砚,一管兔毫毛笔,一双牡丹绣花鞋,一卷竹书再无其它。 汉子拿着竹书,上面的字全是秦字,这也是汉子为何确定少年是秦人的事,只因之前他拿出过竹卷,回答过和尚的问题。 朴刀汉子很兴奋的将竹卷当作了刀,摆在老村正面前。 老村正直接挥手打开汉子,拉着少年就要离开,汉子欲阻,他只是看着青年人,青年人摇头,示意他让行,他虽有不甘,却退开了路。 老村正带着少年走了,当然拿着少年所有的物品,还包括那卷汉子手里的竹书。 中年道士也接下了老村正的差事,同少年一起去村里抓鬼灭妖。只是他借走了少年竹箱里的朱砂石,细细端量起来,不时刮下一些,闻一闻,当他看向少年时的目光慢慢起了变化。 随行的还有朴刀青年,老村正自然不会阻挡,他代表着官府,秦人少年不管最后如何,都不应该离开赵国。老村正的话外之音,除了少年外,几乎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去村里除妖的人,都死了。 出了城,有一辆牛车在等着。 老村正让少年与中年道士坐了上来,中年道士一坐上车,就打起坐来,长须随风摆动,很有仙师风范。少年则是盘膝坐在老村正身旁,老村正与少年说一些话,亲近之外,还有寻问意味。 “小道长,姓甚名何啊?” “村正,我叫秦风。” 以秦为姓,让村正沉默了半刻,牛车轧过一块顽石,引起车上颠簸这才让他缓过神来。 “家里还有谁哩?” “我从懂事开始就在山上,听师傅说,我父亲是秦王胞弟,母亲是吴女。” 一石入海,平静无波。可秦风的话是天下落下的陨石,掀起滔天巨浪。在一旁打坐的中年道士睁大双眼,老村正有些咳嗽,连架牛车的村里汉子都脑门见汗。好在那朴刀青年走在牛车后,与另外两个村里汉子在交谈,到没在意这里。 村正不敢在问话,他笑得有些苦涩。 中年道士重新闭上了眼,只是眼皮直跳。 架车汉子,扬起牛鞭,拭去汗水。 天已经有些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那座山 靠山临河的地界,风水自然不会太差,人与天地之间总会以一种平和的方式相处,就如同野猪退去獠牙,钢针似的鬃毛变得弯曲,被人赶着吃些野草树果,偶尔从地里掀出虫子吃掉。 晨间早起的农人带足了一日所需吃食,汉子抗着锄头,妇人带着斗笠,孩子牵着老牛,伴着狗吠,听着鸡鸣,不时调笑几句同路上一起下地的邻里。炊烟被风吹散,仿佛在与离家务农的人挥手告别,烟气柴火味,这也许就是人味了。 秦风寄居在村正安排的农人家中,农家原本五口人,家里是一个老汉作主,他与大儿子生活在一起,大儿子结婚成家,育有一子一女。孙子听说被山鬼妖怪抓走,留了一间空房,正好安置下秦风。 面朝黄土背朝天,所以肤色也变成了土地的颜色,秦风却是有着城里富家少年的肤色,再加上他双手白净,怎么看也不是这个小天地的一员。所以老汉对秦风很好,毕竟是村正从城里请来的仙师。再加上少年那双干净的眼神与他孙子之前很像,又多了些亲近意味。 鸡蛋,这是看一个农家富庶标杆,有了多余的剩食,才会养家畜,如果只是一味放养,那家畜是不会认家归巢的。鸡蛋也成了农家最好的待客之道。 桌子正中间是一瓮鸡汤,一家老小都殷勤着献上他们质朴的敬意,还有几分亲近。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秦风道长仙师的身份,还多了几分看着旧识似的怜爱。秦风与那个消失的孩子年龄一般大小,眼神相近啊。 老汉少言,他儿子寡语,妇人神情有些恍惚,她只是看着秦风,眼里含着些水雾。 唯有小女孩,头上两个羊角辫,一双灵动的眼神,不时在来回划动,只是看向秦风时,也会流露出丝丝哀伤与恍惚。 老汉发话:“仙师,请吃。” 他坐在了下来,然后秦风坐下,再是他儿子坐下,依次是妇人与小女孩。 一顿饭吃得很慢,秦风吃得很少,这一家人也吃得不多,他们大部分都沉默着,看着秦风吃。 吃过饭后,中年道士来了,他同样寄居在另外一家失了孩子的农家,他红光满面的模样,还带着酒气。 一来这里,老汉就行了一礼,又领着儿子来拜见。中年道士坦然授之,他比秦风更有仙气。 老汉冲着儿子一个眼神,儿子就离开了,他的方向正是妇人所在的屋子。 老汉请中年道士落坐后,这才语气诚恳道:“俺家妇媳失了孙子后,得了失魂症,忘仙师给看看。” 开门见山后,中年道士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秦风。小女孩奉上茶水。 对于中年道士的目光,秦风明白了些,这个眼神是代表着,他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自己好歹也是一同来的,居住在他们家,竟然求助另一个道士。 秦风对于自己道士身份从不在意,当然他也不是,只是因为下山时选了一件道士的衣服,才得二师叔教了三道符。至于神鬼一说,他练字时也明白了些。 老汉儿子领着妇人来了,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唯有在看到秦风时,才露出些追思情绪,而后立刻水雾朦胧着,只是呆呆看着秦风。 秦风心里的某跟弦被触动了,陌生与熟悉也许一个眼神就够了吧。他下山就是去找那个眼神,他的母亲。 中年道士先是走到妇人身前,左转转,右看看。然后让妇人伸出舌头,又翻看起妇人眼神,一番之后,坐下说道:“是失魂症不错,心忧子,命魂三步外。” 说完后,直接在椅子盘膝打坐,嘴中念念有词,手指成剑,另一手中掏出一张黄符,黄符自燃后,落入茶碗中,原本青水茶碗内,泛起一丝墨色。 “饮下此茶!”中年道士声如洪钟,冲着妇人吼道。 妇人讪讪上前,端起茶碗,喝下。 “魂归!” 中年道士从椅子上跳下,直接冲着妇人耳畔一声惊雷。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不必去那妇人,已然受惊,昏睡了过去。 中年道士有些脱力模样重新坐回椅子说道:“睡上一觉就好了。” 老汉连忙点头称是,让儿子扶着妇人回到里屋。 中年道士则闭目打起坐来,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去了。 秦风感觉衣袖被拉动,顺着看去,正是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眼睛很漂亮,她有话想说,示意秦风随她离开屋子。 见中年道士在打坐,老汉若有所思模样,秦风站起身冲着老汉行了一辑礼,又顺势对着中年道士一礼开口说道:“老丈,我想去外面看看。” 老丈见中年道士在,他还没睁开眼,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出了屋子,小女孩的笑脸在迎接着他。 “哥哥,不好,我还是叫你道士哥哥吧,不然娘亲又要说我了。”小女孩笑起来很好看,纠结的模样天真。 秦风点头,问道:“你叫什么?”老汉的名字还是村正介绍的,村正只说了老汉与他儿子的名字,并未提及妇人与小女孩。 “我叫二丫,黄二丫。”小女孩在前面蹦蹦跳跳,她领着秦风走出了农家的院子,一路上少有孩童,到是有一些少年牵牛赶猪的远远避开秦风两人。 “道士哥哥,我看到两个娘亲了,也看到过我哥。”女孩说完后,有些暗自神伤模样,惹人怜。 秦风明白女孩所说的两个娘亲,应该就是妇人离魄的魂。只是她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呢。 女孩在前面领路,她的步子放慢了些,所以秦风也慢了下来。 “你怕吗?”秦风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二丫摇头,同时挣脱了秦风的手。能看到魂,唯有小孩子与天眼者可观,人在孩童时天真无邪,不明鬼神,无妖邪善恶之分,自然可见。 走了约半刻钟,已经快要进山了,在一处小树林面前停了下来。 初阳挂东方,只是被山挡住了光,所以林中少几分明媚,水汽浓了些。有山鸟野鸡虫鸣叫声,这入山林显得有些孤寂。 二丫停了下来,将一块石块上水珠拭去擦干,示意秦风也坐下。 秦风让二丫站起来,将自己宽大的道袍后襟垫在石头上,这才坐下,二丫也坐在他身旁。 二丫指着林中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说道:“我哥哥在那里。” 顺着二丫所指的地方看去,秦风没有看到任何人,哪怕是人影也没有。 二丫也不理会,接着叙述道:“哥哥他和狗三一起放牛,就是在这里,狗三和哥哥都没有回家,已经很久了。刚开始的时候哥哥还会回家,只有我能看到,到后来,他越来越淡,就是身体像影子一样,现在变成了水雾,只怕过不了多久,哥哥就会消失了” 二丫声音有些哽咽,她断断续续的说道:“父亲和爷爷都说哥哥已经去别的地方了,让我不不要在母亲前提提哥哥,我说说的他们都不相信,道士哥哥,你相信吗?” 秦风伸出手,原本想去安慰二丫,却收了回来,轻声道:“我相信。” “那你办法救他吗?” 看着二丫含泪的双眼,秦风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师傅说过,魂离体四十九日即亡,如生前无悔无怨无牵挂者,可被婴儿啼哭新生轮回。前世记忆,哭声断。” 一道声音从秦风身后传来,惊得二丫立刻回头,秦风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随他一同来村里的那朴刀青年。 “令师的话当真良善,只是不知令师姓甚名谁,师从何派啊?” 秦风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厌恶,二丫哽咽变成了抽泣,最后没了眼泪,只剩下眼神里的哀伤,以及脸上泪痕。 拉起了二丫的手,替他拭去泪痕,秦风第一次没了礼数,他没理青年,拉着二丫就往农家走去。青年回头看了一眼林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脸上的微笑消失,变得有些诡异,同样跟上了秦风的步子。 回到农家小院里,老汉儿子刚想出门,见到二丫和秦风,脸上的焦急这才稍缓些,他对着秦风露出八颗白牙,是以笑容为礼,只是这礼有些过于生分了些。 冲着二丫说道:“留在家中,不要在外面撒野,照顾一下你母亲,帮你爷爷做些饭食,俺下地去了。”汉子也许是看到了二丫脸上泪痕未擦干,又或是眼里的水雾还留着些,又有些不忍道:“累了的话,就回屋里睡一觉” 说完便抗起农具离开了。 回到堂屋,中年道士依然在闭目打坐,从他发出的呼噜声来看,他已经睡了过去。老汉则是一旁陪着,正冲着手里的茶碗发呆,见秦风与二丫进来后,这才稍稍缓神过来。 二丫扯了扯秦风衣袖,示意他堂屋,老汉则含笑示意可以离去。 出了堂屋,二丫拉秦风来到里屋,正是妇人的房间,妇人合被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片,从其微弱的气息来看,比中年道士招魂前,并未好上多少。 二丫说道:“之前只有两个娘亲,眼下有三个”二丫指着屋里椅子,又指着床边,再指着躺着的那个。 看来中年道士并未将妇人的魂给招回来,还吓出去一个。 见二丫眼里又泛起泪光,秦风明白,二丫听了之前自己说起过魂离魄四十九日则亡一事,已经明白过来。 秦风领着二丫出屋并将房门关好,到了自己住的房子里,拿出朱砂与笔毫写下一符,做完这一切,秦风这才长呼一口气,成于不成试过才知道。 当他回头时,正见二丫对着竹箱里的那双牡丹绣花鞋盯着不放。 秦风拿着绣花鞋对二丫说道:“这鞋不是我的,不然送给你。” 二丫心里的小失落全挂在脸上,当看到秦风左手手掌的红色符纹时,这才收起了那份失落,立刻摇摇头,满是期待的看着秦风。 秦风在二丫耳边细说了几句后,就回到妇人房中,将房门锁上。 发现老汉在门外,从窗户投来的目光,秦风也并未在意,只是冲着二丫点头。 二丫见秦风示意,对着椅子轻声喊道:“娘,您累了吗?” “累了您就躺床上去吧。” 过了片刻后,二丫又对着床边轻语着:“娘,您别坐着了,躺下吧。” 见二丫点头,秦风左手隔空对着妇人一拍,符纹从左手处传来炙热感,瞬间立刻冰凉。 妇人发出嘤吟声,气息这才强上几分。二丫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秦风,秦风额头见汗,他之前没有半分把握,这是二师叔下山时传下的三符之一的醒神符,用作读书范困时,想到神与魂相通,秦风就抱着试一试态度。要不是二丫将妇人的魂喊回归了位,想来秦风是没把握的。 当中年道士醒过来,是被一阵酒菜香味唤醒的。 作菜的是妇人,不似初见时的浑浑噩噩,双眼有了神,只是面色依然有些憔悴。 饭桌上,妇人与老汉儿子对中年道士道了谢,道士坦然授之。二丫原本想要说话,被他爷爷拦下,同样还有秦风拉住她的手。 藏拙有时会少许多麻烦,从青年那里,秦风就学会了一点,秦赵两国交战,与他有何相关。老汉则对秦风点头示意,问秦风是否能饮酒。秦风摇头,二丫则点头。妇人转好,至少给这个农家带了些许安慰。 中年道士喝酒有些多了,虽是酒糟,可一坛几乎全都被他一人喝完,喝完之后,有些大话不时冒了出来。 “秦小弟,你们都是道门中人,都尊三清黄老,都想着长生证道。不知令师是何人,道号,所修又是哪脉?” 秦风不想失了礼,恭敬答道:“家师不修道,不学儒,不尊佛。我在山上只是练字,打坐,炒菜。幼时还随二师叔捏泥人c抓鱼虾。” 中年道士拍桌怒道:“胡言!城中你以符生火,不在朱砂,也非磷粉,是以何燃木?” “是二师叔教的生火符!”秦风也有些上火,这道士疯疯颠颠的,很是恼人。 “引动天地之力为已用,非道教中食气辟谷者不可为。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到?”道士咄咄逼人。 秦风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从小打坐,寒暑不停,至于食气辟谷胎息之术,我不懂,也不会。以符画之,自然就会了。” 从懂事开始,秦风就未躺下睡过,因为师傅与二师叔都是如此,他们打坐,秦风也打坐。至于什么修行气门,秦风从未学过,至于道士说的天地气机,秦风也未感受到。他只知道,入定后,天地会不一样,他闭目,生机如织,气息如丝,风如线,灵似光。 从小练字,从秦篆到赵书,而后又是上古形文,千奇百怪,教字是师傅,写字的二师叔,练字的则是秦风。别人都是解字知意,秦风练字则是不求甚解,不用明白字是什么意思,甚至有时不用去知道那个字读什么。只要会写即可,七国七言,商周夏古c象文龟言,秦风练得太多字了,最后他不认识字,字也许会认识他。 他打坐不修道,不修禅,只为静心知意。 师傅说过,万法归一,殊途同归。他不会飞天遁地,也不会呼风唤雨,他只是下山时选了一件道袍而已。 道士定了定神,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秦风:“你可听过那座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牛鬼蛇神(一) 道士颠狂盯着秦风,秦风摇头。 道士苦笑一声,将酒碗端起仰头喝下,只是碗中已没了酒糟,他停了片刻,最后一滴掉进口中,这才放下碗,咂了咂,回味一番后,直接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借醉而睡,全是醉话。 “人世间,身死过后魂归何兮。 天地宽,仙佛九宵藏哪里哟? 一座山,寻路一世又三生呐! 你看去,仙字一途人登山呗。 魂去归,死后有魂魄归地吧?” 道士醉话变成了喃喃自语,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更别提在一旁听的人。 天已经有些黑了,老村正领着青年人出现在农家院子里,他们见到已经醉过去道士,又看了一眼秦风,村正目光停在妇人身上,见妇人比平日里多了些精气神,老村正冲着妇人点头,对着老汉微笑,冲着老汉儿子示意不用多礼。 老村正与老汉出了堂屋,在外面借着月色交谈良久,秦风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到片刻工夫,老村正就推门而入,二丫送来了茶水与灯油。 当房间里只剩老村正与秦风后,老村正这才开口讲起了村子里发生的怪事。 从两个月前,村子里不断有孩子发生意外,或是溺水,或是从树上掉下,这个月内更是有孩童少年直接失踪。 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那溺水少年已经十五岁了,当时与他一起下水游泳的还有三四个孩子,他最大,水性也最好,按理应该不是他。听与他一起下水的孩子说,当时溺水少年仿佛被什么东西拖下去,不到十息,就浮上来,气息全无,身上无伤。 从树上掉下的孩子更奇怪,七尺高的小树,那牧童掉下来后就没了气息。事后查验也无外伤。 这个月上半旬,已经失踪三十个孩童少年。 至于那些被村正请回村里作法事的道士和尚之流无人生还。 当天夜里作法,第二天分尸四处。本村里守夜帮忙作法的人,却安然无恙,只是作法事时昏睡过去,第二天鸡鸣就醒,醒来后,就只剩残尸断骨。 秦风听完村正述说后,后背有些发凉,他对于鬼神一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天地间总有事无法解释,特别当他打坐后,那种玄而又妙的体验,当然下了山,就很难打坐进入那种境界了。 练字时有许多古贴竹简,上面还有鬼妖图画。秦风问过二师叔,世间是否有妖鬼神魔,二师叔告诉他,无根之萍难存。 对世间万物保持敬畏就好,不去验证,难得糊涂。 村正告诉秦风,今晚所有的孩子将住在秦风这里,让他和道士布好法场,做好法事之前准备。 待老村正说完,农家小院里已经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声音有些嘈杂。 随着老村正出了房屋,秦风眼前是不少农人妇人,或领着c牵着c抱着自家的孩子。有的孩子还在襁褓中,哭声清亮,有得则是与秦风一般身高的少年,还未及冠,就是孩子。毕竟那个十五岁溺水少年在前,村民不敢轻视。 小孩子的哭闹声很快平息下来,井然有序说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了,昨天应该是在中年道士那里渡过的。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也有些时日了,不然众人不会表现的这般秩序。 不用秦风出言布下道场法事,一张桌子就被几个农人搬了进小院,正对着大门,桌上是黄布案台,上面有鼎,有炉。鼎里烧香,炉内焚符,两旁白烛燃起火团,突突向上时,被风吹得噗噗作响。 三清c佛佗像立在供桌上,木鱼c铜玲分置左右,村民驾轻就熟献上贡品三牲三畜。当他们所有一切准备就绪,齐齐将目光看向秦风,因为他将是主阵之人。那道士醉了! 接过老村正递过来的桃木剑,他们没有见到秦风咿咿呀呀的颂咒念符声,同样没能看到黄符自燃,翻身转剑的本事,不免失望的看着秦风,最后变成了心神不宁。 老村正直接站来说道:“勿惊,安心就是。” 老汉也站出身来,他指着一旁的二丫娘亲说道:“是这位小仙师替子媳回魂的,大家安心!” 妇人点头,二丫瞪着大眼睛看着秦风,秦风微笑回应,拿着桃木剑,直接坐在蒲团上打起了坐。 “可是村正,那妖鬼每逢无月日必来,今天夜里可没得月亮呢!” 一句话原本平静下来的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风更大了些,吹得烛火忽明忽暗,连一旁刚燃起火来的火盆都明暗不定。 犬吠声突然四起,由远而近。 一条狗叫,连带着另一条会跟着吠,只是这吠声更加疯狂! 在院子里孩童少年不下十几人,被着突然犬吠吓得大哭不在少数,连二丫也是眼中含泪,直接扑在妇人腿上,妇人立刻蹲下身去抱着她。 一个体型高大的身影拿着火把对天高呼:“该死的畜生,俺不管你是妖是鬼,今日别想在带走俺幺儿!” 那身影是一个妇人,比男子还魁梧几分的妇人,她挥舞着火把,像是一位拔剑将军,她身后一个瘦小身影几乎被她全部挡住,她是一位母亲而已。 妇人强悍模样感染不少人,汉子们拿起锄头镰刀,木棍竹竿,对着阴沉一片天空高声怒骂。 狗吠声c怒吼声c啼哭声c安慰语让农家小院的石壁落下灰尘,让天地间也不敢小视了这一方声音。 风渐平息了下来,因为怒吼声嘶哑了,啼哭声没成了梦里呓语,安慰语变成了摇篮曲。零星几声犬吠也慢慢隐去,夜空多了几点星光,没那么暗了。 强悍妇人走到秦风面前,怀里抱着一个幼儿,三岁模样,此时睡得很甜,嘴角还有些晶莹。 妇人恳求道:“仙师,俺家大儿被妖鬼抓了去,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这个幺儿失不得,失了,俺也活不了了,仙师定要保他平安。” 秦风点头,妇人将孩子抱给秦风看,秦风露出笑容。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纯真,哪怕是睡着了,这孩子也很可爱。 妇人怜爱的将稚童晃了晃,眼神的温柔连秦风都感觉到了。 疲倦总在后半夜。 子时刚过,腰间别着朴刀的青年就提着灯笼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他走进院子里,守夜人见是他,重新坐到原处。 青年走到秦风身旁,同样找了一个蒲团坐下,也不顾秦风是否在听,他开口说道:“安排人去查你的身世,可查不到分毫,你是哪里人?” 秦风闭目闭嘴,老村正无意提过不要说出自己身世,特别是在青年面前。如果秦风的父亲是秦王胞弟,那秦风就是世子,秦国世子,将来是一郡之君。 光凭这一点,秦风会立刻让青年带走,到时就算老村正也没办法。 秦风问过二丫,她对秦人的看法,二丫表现的很激愤,说秦人都是坏人,是赵人的敌人。 一个稚童如此评价秦人,何况赵人。 秦风决定不再提,至于他的师门也不想在说了,他只想办完这件事早点脱身,而后换件普通衣服,回秦。 青年见秦风未理会他,转移话题道:“你信世间有妖吗?” 秦风依然没做任何反应,他的心不静,从下山后打坐就从未心静过。也许当他心静下来,他就不会那么想念山上的感觉了。 从下山后遇到的一切,从最开始的新奇,到现在的想念,他不想最后变成怀念。 他想着完成师命后,重回山上,至少不必去面对眼下青年人的含沙射影,老村正的表里不一,还有就是那个道士的装神弄鬼。 秦风不喜欢看到人哭或是绝望,可现在下山才月余,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人绝望,连二丫这般大小的稚童都从心底里有悲伤。 山下并没有那么美好,山上也不是那么无聊啊! 原本夜空有星,只是突然又刮起了风,很是突兀。 犬吠声四起,与风同行。 守夜人睁大双眼,警惕同时,叫醒身旁人。除孩子外,没人可以睡得安稳,自从众人晚上将所有孩子聚在一起后,就没发生过孩子丢失之事。 只是晚间越加频繁的风,让众人都心神不宁。 该来的总会来,早晚而已! 青年拔出了朴刀,因为秦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也明白今夜有所不同,他的敌人不是秦风,至少今晚不是,而是那未知。 风声止,犬吠哀鸣,风声起,狗吠低呜。 夜里中带着骚味,这味很重,直冲鼻间抵胸腔。 青年以刀撑地,骂了一句好臭,就昏睡过去。 秦风左手不停拍在自己身上,左手之上是那醒神符,每拍下一次,精神就为之一震。 那股气味越来越重,顺着气味传来方向,秦风抬头看去,他先看到了一对巨大的角。 一对角,当他再挥手时,他低下头看去,只见左手手掌里朱砂符已经消失。 他闭上眼,那股气味直接把他熏晕。 在他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牛鬼蛇神(二) 秦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山上,山上热闹起来,多了二丫一家人,师傅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朦胧,声音是他,感觉却像是父亲,秦风自认为的父亲。如果老汉家儿子一般,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关心的中年人。 接着梦里换了一个场景,眼前是农家小院,院里很多孩子c少年,还有婴儿。他们都大声哭泣着,手伸向自己,他们在求救。 一股冲鼻气味充斥秦风整个鼻腔,那是牛身上独有的骚臭味,接着一声牛叫。 “哞!” 秦风醒了。 他看了一下四周,红墙绿瓦,檐角雕梁,这是个道观。 院子两榜株老槐,用砖石围砌,正中间有一处香炉,里面烟雾袅袅向上,不时有念经诵咒伴着木鱼声从观里传出。 一道声音从道观里传来,声音有些委屈c娃娃音。 “那不也是个孩子吗?” 听着这声音,秦风见到了声音主人。 一个长着牛头的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头顶牛角,双眼似人,鼻是牛鼻,宽嘴的人。他穿着一牛黄色道衣,不伦不类。 牛头人见秦风,白了一眼他,说道:“你不也是个孩子吗?” 秦风第一见到妖,有些不知所措,保持敬畏可行吗? 看这样子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只是这牛头人身材魁梧高大,声色却是娃娃稚音,一时之间秦风怔愣片刻后,立刻保持敬畏,这是妖,能人言的大妖。 牛头人围着秦风转了一个圈,想了良久,好似明悟,接着命令道:“将你身上道袍脱去!” 牛头人身上气味与秦风昏迷前一样,定是他袭击了村子,只是眼下并未见到孩子,难道自己被他当成了孩子给掳了回来。 想到这里,秦风只好就范。自认为是打不过的,逃得话,路都不认识。 道袍脱下,只剩白色贴身衣物,外加一双黑靴子,手里还有一块玉佩。 牛头人直接看着他的手,因为秦风在意的,想来也是好东西。打劫心理都是这般,越是在意,越是值钱。 “哞!”牛头人指着秦风握起来的右手,意思很明显,表达不清楚而已。 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玉牌,反面用秦篆刻着一个“风”字,四周还有云纹,四足蛟。 牛头接过后,看了一眼,边走边说道:“随我来。” 牛头人走在前面,身穿暗黄陈旧道袍,道袍有些小,不伦不类,手里把玩着秦风那块师傅给他下山寻亲的身份玉牌。 秦风路在身材魁梧的牛头人身后,白衣白裤,像个孩子。 走上石阶,一块牌匾挂在正中央,上书“九灵道宫”,两旁一副对联古书古意,秦风来不及看,被牛头人一个眼神给唤走。 进到道宫中堂,是个院子,院子里尽是一些泥人雕塑,有人c有兽。形态不一,活灵活现,两旁各有钟楼鼓楼。整个院子里香火气弥漫,随着念咒木鱼道音,有几分世外仙观模样。 穿中堂,过两楼,就至大殿,殿外门牌匾上书“灵仙大殿”。大殿正中央神坛上,供奉非道君,非帝君,而是一个弯腰驼背长颈老人,老人手里握着一根白龙作的神杖,身下坐在白虎,脚下踏着赤红朱雀。 有一块一人高的牌位,上书“九灵上仙真君之位”! 而在两旁的是念经诵咒的是六位少年,还有一个白净青年在敲木鱼。 六位少年皆穿华服宽袍,只是眼神呆滞,声音干涩。那白净青年则是神情迷茫,整个大殿好似只有秦风与牛头人是活物般。 进到大殿里就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这感觉是从心底发出的。 牛头人恭敬上香,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沉声道:“请九灵上仙显真身!” 那老人像光华大盛,透着一股暗绿,接着神像活了过来,脚踏阴云出现在牛头人前方。 老人面露慈祥,这慈祥的笑,带着一股子冷漠众生的寒。 霎时,老人目光停在秦风身上,他的声音很沧桑,与牛头人稚嫩形成强烈反差:“为何又将他带回?” 牛头人有些委屈道:“上仙不是说同道不相残吗?这少年脱去道服,不是道门中人了,不就可以了吗?” 听了牛头人有些勉强的狡辩,九灵上仙沉思片刻,竟然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四十九之数已齐,今夜就开坛吧。” 听了这话,牛头人如释重负。 秦风莫名奇妙。 牛头人瞪了一眼秦风,厉声道:“随我来。” 一个讲道义的“上仙”,一个娃娃音的大妖。 跟着牛头人,秦风来到了后院,这院子里有不少面孔都是秦风相熟之人。 二丫,强悍妇人怀里的小孩子,农人院子里的小孩。这些全是牛头人擒回的孩子,只不过他们都在昏睡中。 在过道走廊中,还有形象各异的泥人,有未穿上衣的溺水少年,有头朝下仿佛从高处掉下的孩子,有仿佛在睡了过去了少年,那少年模样与老汉儿子有三分相似,定是二丫的哥哥。 牛头人对着一处柴房吼道:“丁一武!” 牛头人的声音唤来一个精壮男子,他脸上有一道疤,模样粗野。 丁一武恭维走到牛头人身旁,小心翼翼模样,证明他惧怕牛头人。 “这少年你先带为看管,九灵上仙今夜开坛作法,就不对他施法了。”牛头人说完,将秦风那块玉佩扔给丁一武,接着说道:“赏你了,办好事,到时一同升仙。” 丁一武接过玉佩,露出微笑,点头附和道:“是,谢仙师赏赐。” 牛头人哼哼两声,丁一武的话明显让他很是受用,在九灵上仙那里丢掉的尊严,在丁一武这里找了回来。 牛头人从在过道围栏上,随手摘下一旁的牡丹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说道:“还是你懂得吃,不似九灵上仙,老逼俺吃肉,那小孩子的肉怎么有牡丹好吃。” 丁一武手里摸着玉佩,不停附和同时,转头不时看向秦风。 他拿着玉佩说道:“这玉佩是上仙从何处得来,想来必是至宝。” 牛头人指着秦风,说道:“从他身上得来的,你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老牛我心里就火,擒四十九个孩童,之前都是一个一个擒,做得心惊胆战,还必须得先擒魂,后偷尸。然后再让九灵施法。如今他是急了,说太慢,一出手就杀人。看得老牛我是心寒不已,这上仙手段” 牛头人说的口无遮拦,却心有余悸,他从丁一武眼神中立刻停了下来。那九灵仙人指不定在哪,被他听去了,可不太好。 牛头人嚼着牡丹,丁一武摸着玉佩,秦风想着牛头人说的话。 原来之前村子里发生在孩子身上的怪事,都是牛头人做的,先拘魂,再偷尸,最后那个九灵上仙做法变成泥人。 只是不明白为何九灵上仙心急,他对来村子里做法的和尚道士直接出手,正大光明了起来。 秦风转头看着后里昏睡过去的孩子,还有那些泥人像。 一数之下,才发现只有四十二,牛头人可说过四十九之数。 想起之前在大殿中见过的六个少年,再加上自己,刚好四十九。同道不相残,牛头人才会让自己脱去道袍。 牛头人的话,将秦风从思绪中拉回。 “老丁,你说俺是吃素的,为了成仙。吃肉,合适不?” 丁一武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说道:“上仙,你认为值还是不值呢?” 牛头人身旁的牡丹已经嚼得差不多了,他听了丁一武的话,也思考起来。吃肉可成仙,可吃肉违被本性啊! 丁一武趁着牛头人发愣的片刻,退到秦风身旁,说道:“我是秦人。” 牛头人抬头,盯着丁一武与秦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牛鬼蛇神(三) 入了夜,月朗星稀,道观里香火味淡了些,至于那诵经声没了,木鱼声自然也没了。 整个道观亮起了灯火,做这些事的是丁一武,他是秦人。 他将玉佩还给了秦风,并且说了一些道观里的事。 他与大殿里六个少年和那个敲木鱼青年认识,并且是他领着六人来道观避雨,才落得如此下场。 听他说,原本道观破败不甚,他们生火避雨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后,道观里光鲜明亮,六个少年就失了魂般在大殿里诵经念咒,青年敲木鱼。 他原本想着离开,却被一只黄牛拦去道路,口吐人言的黄牛,当即将他一脚将踢得魂离魄,接着跟在牛头身后见识到整个道观就是一座山洞,洞里水鬼游魂不少。 当见到牛头人喜欢吃些花草后,丁一武说自己会种牡丹,这才活了下来。 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丁一武发现牛头人本性不坏,倒是大殿里那位九灵上仙有些不择手段。 从牛头人口中,丁一武也知道他会去泯浊村里绑来孩子,是为开坛做法,祭祀仙家,得到仙旨,从而升仙。 秦风听完后,也将二丫抱在怀中,这样不至于受阴寒潮湿,见她呼吸平缓了些,秦风放下心来。 有丁一武帮忙,秦风与他很快便将所有熟睡过去的孩子婴儿安置好,丁一武没说话,秦风也无言。两人这样做只是让自己心里好过些,毕竟两人都斗不过两妖。 借着月光,秦风低头看着手指处的鲜红。手上不知何时被刺破,他深思片刻,停下。 月在中天时,整个道观最是明亮,不过半个时辰后,月亮消失不见。 丁一武说那是山顶洞口的月亮,白天也是如此,只有半个时辰亮光,至于天色,则是九灵上仙做法所致。 秦风想起自己练字时写过的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练字时,秦风问过二师叔是什么意思,二师叔没有说,只是让秦风自己理解。他听了丁一武的话现在有些明白了这句话。 秦风一掌拍在自己胸口,是醒神符,用自己鲜血写成的符文,他闭上了眼。心里有一种在山上打坐似的宁静。 当他再睁眼时,眼前一切不同。不再是道观,而是一处极大的山洞,几乎将一座山掏空。原本大殿所在之处变成了一块石碑,石碑有八根铁索锁住,石碑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空龟壳。大殿里那九灵上仙人像就是石碑所在,秦风脚下是龟壳。 眼前所有一切都在变得模糊不清,此时眼前道观依然是那个灯火通明的道观,丁一武有些诧异的看着秦风。 秦风低头看着自己写下鲜血醒神符,已经干涸不见,随着自己低头。他感到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眼前一黑就要倒地。好在一双厚重的大手将他扶住,秦风睁眼看去,正是丁一武,他的手很宽,虎口处有老茧。 秦风眼神微睁,他有些脱力感激道:“谢谢你,丁叔。”这是秦风对丁一武的称呼。 丁一武将秦风扶到一旁,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看着后院入口。 顺着他的目光,秦风看到黄牛与九灵上仙来了。 九灵上仙是个穿着白衣的老头,两条白眉与下额白须齐平,白白胖胖的慈祥老头模样,只是眼里冷漠与他外表极为不符。 手里白龙拐杖是一根很像龙的白木,两颗红宝石镶嵌在龙目内,金线作须,随着他走动摇摆,显得活灵活现。 九灵上仙随手一挥,道观消失,露出本来面目。 四周点灯处尽是白骨,人骨极少,反倒是各种动物骨类多,有鱼骨c鼠骨c马骨。 燃灯处正是头骨眼睛处,仿佛所有白骨皆活过来,透出幽幽白光。四周寂静无声,偶有风声吹过,异常刺耳。 白衣老头九灵上仙脚下生起一团风,他脚不沾地,沾地就会沾上泥,白鞋上染了泥不太好,少了仙味。所以他高高在上,俯视着秦风众人。 秦风此时很虚弱,刚才用自己鲜血写成的醒神符,用过之后就感到极为疲惫,他如二丫他们一样,仿佛半梦半醒间。 牛头人与丁一武交谈一番后,就将秦风与二丫她们直接放到石碑四周。 四十九人,其中有泥人像,有昏睡过去的二丫,有失了魂般的诵经少年,还有秦风。 秦风又将手指刺破,极为缓慢的写下醒神符,这一次他没有闭眼,只是当做醒神用。当手掌拍在胸口时,秦风感到了一力量,疲惫感立消。 空气中混合着泥腥与香火味,身下传来潮湿,秦风打了一个冷颤,同时打出喷嚏。 “哎啾!” 白衣老头转身看着秦风,眉头微蹙,他正想说话,见秦风闭眼,就不在言语。 牛头人稚声稚气道:“上仙,已经布置妥当。” 白衣老头点了点头,他盘膝坐在半空中,有风云为蒲扇。 他嘴里念念有词,天空中下起了雨,只是这雨只落在石碑处,落在银索上叮当作晌,清脆的打着节拍盘。 接着老头对着一处泥人像一抓,从那泥人像里抓出一团雾气,只是这雾气有些淡了。雾气中一个小孩子模样出现,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接着石碑上出现一个黑色漩涡。老头将手中小孩雾气扔进漩涡之中。 老头三次从泥人石像中抓出雾团,雾团中都是那孩子模样,第一次雾气孩子茫然,第二次雾气孩子昏睡模样,第三次雾气中孩子则带着哀求哭意,只是雾气无泪,亦无声。 秦风见过那孩子石像,正是从树上摔下的,被牛头行拘魂,后偷尸。 不到片刻后,黑色漩涡之中竟然飞出一个字,这个字停在半空中,只停留三息,三息过后消失不见。 见到了那个字,白袍老头极为兴奋,他竟然大笑起来。 “成了,终于等到了!哈哈。” 秦风就在石碑下方,他同样认识那个字,这是上古文,他练字时,写过。 接着白袍老头依次又从另一个泥人石像里,拘出三魂,三魂过后,黑色漩涡又飞出一字,这一个字,秦风依然认识。 当那老头欲在拘魂送进黑色漩涡时,秦风立马站起身来,大声喊到:“我能写出下一字!” 白袍老头俯视秦风,眼神阴冷。 一旁牛头人原本盘膝坐在地上护法,大惊而起。 灯火照不到的角落里,丁一武手里木棍停下,他同样写下两字,这两字与白袍老头所得两字一样。 那敲木鱼青年人,手里木鱼杵变成了白骨,他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呆呆看着眼前木鱼变成了人头骨。 秦风又接着说道:“此文九十九言,非四十九言。” 用一个孩子三魂换一字,这里四十九个,只得四十九字。秦风才会如此说,他在山上练字时,二师叔总会找些他看不懂,不认识的古贴古文,让他练字,不知其音,不知其意,只知其形。 一贴终,又会有一贴。直到秦风能完全默写出来,并且字迹要与古贴相近才能练下一贴,形神皆似,却终不得其音其意。 秦风用手指在泥地里写下一个字,白袍老头没有制止,原本欲上前的牛头人也被他一个眼神示意停下。 秦风写字,白袍老头不理会,直接又拘出一魂,这一次他拘三魂速度明显更快。 很快一个字也出现在半空中,他这一次没有兴奋,而是低头看向秦风写下的那一字,两相对比,一模一样! 白袍老头依然我行我素,连拘三人泥像九魂,得三字。再一对比,与秦风写下的字一模一样。 正当他再欲拘魂时,秦风大喝道:“如你不停,我不写,四十九言而已,实则有九十九言。” 白袍老头停下,他从半空中落下,停在秦风面前,他的目光直接望着地上秦风写下的五十言。 秦风不识一字,只知其形。 白袍老头默念无声,眼神渐明,他双目中爆发出异样光彩。 牛头人上前,丁一武也从黑暗中走出。 白袍老头抬头看了一眼牛头人,眼神锋利如刀。 牛头人止步,他的视线穿过牛头人,直接袭向不由自主想走进前来的丁一武。 丁一武如鼠见猫,倒坐在泥地! 白袍老头依然高高在上,微笑道:“写完九十九言,不然死。” 虽是微笑,却无半点善意,眼神里的蔑视冷漠,让秦风后背发凉。 秦风咬了咬牙,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道:“放放他们回家,不然就算是死,我我也不写。” 白袍老头点头,说道:“你从何处得来这九十九言?” 秦风深吸一口气,说道:“练字书贴。” 白袍老头思索片刻,将牛头唤来,然后将所有昏睡过去孩童送回家,只留下二十几具泥人孩童像与那六个闭目少年和青年人。 牛头人向着白袍老头问道:“上仙,你如何确定这五十言是真?” 他身旁在帮忙送走孩童的丁一武探出脑袋,想来这些话是他让牛头人问白袍老头。 白袍老头看着石碑说道:“石碑下方有字四十九言,这四十九字是老夫记忆之事,记忆已模糊,可真假还是能定。” 白袍老头看完五十言,宽大袖袍一挥,秦风写过的泥地,变成一团泥泞,混浊不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牛鬼蛇神(四) 很多情宜是说不清的,有些信任是源自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比如九灵上仙无条件答应秦风,先是让牛头人送回昏睡过去的孩童们,而后又答应秦风让他带回泥人像,并且答应让牛头人助秦风唤回其魂。 牛头人叫黄三仙,道号黄角真君,是九灵上仙赏名赐号,能开窍修行会人言亦是九灵上仙相助。 三百年苦修一朝人言前世语,是为师也。 所能黄三仙尊九灵上仙为师,听其令,行其事,无关对错。 黄三仙唯一不喜的事,也许就是九灵上仙要他吃肉,与天性相驳。 回到村子,已是午夜。 原本村子里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最近一系列孩童失踪,打破了这份平静。村中犬吠都让人心神不宁,夜间更是灯火通明,昨日夜里原本在黄老汉家开坛作法,以平妖事,不想竟聚集的孩童竟全部失踪。 人心惶惶的过了一个白天,入夜之后孩子们又出现在村子,一问他们,他们皆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说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在各家院外篱笆旁,童心无忌,他们不明白自家父母为何会抱着他们失声,亦或是责骂。 守夜是村里青壮轮职,今晚子夜之前正好是黄老汉家儿子,他手里竹更已经敲了三次,看着天边月牙,差不多已是子时。二丫昨夜失踪,让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的妇人更加伤神,已有疯颠的症状。幸好今天入夜前,在自家院子篱笆下找到了二丫。不然他不敢想像,失去两个孩子的自家婆娘会怎样。打更巡夜时,也多在自家小院方园半里走动,不敢走远了,怕再把二丫给失了。 子时一过,他就可以去换村头黄五河,这样也可以安稳守在自家母女身旁,这样安心些,只是想到那个身穿道袍,年数与他过世的儿子一样小道士,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同样是道士,那个中年道长则被他们给赶出了村,要不是村正拦着,只怕那位道长绝不会走的这般健全。 身为中年道长,修为明显比那少年道士要高,可发生妖事时,他却醉得不醒人世。村里孩童被掳,众人正是伤心时,他却睡了一觉,问起发生何事。悲伤变成了当事人的愤怒,总会找一个宣泄口,原本是请来保护他们的中年道士,如一个事外人一样的醉生梦死,所以村民愤怒了。 要不是村正与那城里腰间别着朴刀的青年,他不可能安全离去,至少不会平安离开。 失而复得的村民,抱着自家的孩子睡过去,更有人直接用绳索将孩子与自己绑在一起睡,或是直接不睡守着他们。他们已经忘了中年道长,至于那个少年道士,他们也记不得了。 对于缅怀,只有触动了某个相似之处,或是片断。 整个村子里,缅怀秦风的,也许只有老汉一家,因为二丫在不停提及。 交接了打更用的竹更与事宜,黄老汉儿子急忙往家的方向赶,才到院门口,就听到了二丫的声音,这才让他放宽心,会心一笑。他迈步进院子,就收起了笑脸,可眼里的神采,很浓。 一声清晰牛叫声传进他的耳中,他顺着声音方向望去。 一个白衣少年从黑暗中走来,他身后跟着一头黄牛,黄牛背上驮着一个泥人,泥人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白光。那少年披头散发,步子轻浮,不见脚,仿如游魂。 老汉儿子愣住三息,头皮发麻,定定看着,双瞳放大,张大嘴,发不出一言。 直至白衣少年走到院前篱笆门口处,他才回过神,他认识少年。 他也明白过来,少年是人不是魂鬼,少年脚下穿着黑色长靴,步子迈得很小,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只是他身后的黄牛有些怪异,那双牛眼不是很大,像是在轻视他。 秦风见老汉儿子表情,知道吓到他了,开口说道:“叔,是我。” 老汉儿子这才长出一口气,身体有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些,露出一个苦涩笑容,点了点头,声音干涩道:“进来,进来说话。” 走到院子里,二丫与妇人寻声出来,见到秦风后都很高兴,当然是在确定是‘人’后,可他们看到黄三驮着的泥人后,都有些愣神。 妇人最先失声,而哭出声来。她认出泥人,正是她已经死去的孩子。 因妇人哭声和院子里发生的事,老汉也披衣来到院子中,当他看到泥人后,他的哀伤变成了沉默。 二丫抱着妇人,眼睛看着泥人,片刻间就已水雾朦胧,只是没哭出声。 妇人抱着泥人像,哭道:“我儿,已经四十六日,你别怕,娘亲不曾忘了你” 在来的路上,秦风就问过黄牛拘魂是怎么回事。 黄牛如实相告,那是九灵上仙的术,以术封其天地二魂,然后唤回他的命魂。同理,拘魂就是先夺三魂,而后将其体魄封于泥土之中。 命魂失,人痴傻,能人言,能食,能睡。 失天魂,命魂困于魄,长眠不醒。 地魂散,生机渐离魄,将死。 这也是为什么二丫能在树林见到她哥哥的魂。九灵让黄牛先取走三魂,然后盗取尸体,以泥封尸,困三魂。三魂中命魂受其母所引,走失。 到了今夜,九灵以四十九魂祭祀那黑色漩涡,想得四十九字。才命黄牛去唤回走失的泥人命魂,这才有了九灵从泥人中取三魂一事。 命魂最易离魄,当九灵答应秦风送回孩童后,泥人之中命魂差不多都走失。 老汉紧了紧外衣,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秦风身上,这让秦风有些不好受。 秦风年龄不大,能平安归来,从他外表看去,定是受了些挫折,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好些泥痕,那白衣白裤有多处已经变成了黑色,风一吹,冷得秦风嘴唇发乌。 老汉连忙将披在肩上的衣褂拔在秦风身上,还带着老汉的体温,这让秦风好受了些。 接着老汉也不理妇人与儿子,直接拉起秦风就往堂屋里走去,秦风不解,也未做挣扎,他现在三累齐至,困c饿c冷。 进了堂屋,老汉就将秦风拉到桌子处坐下,接着倒上一杯茶水,不热。秦风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口喝完。 老汉离开后,秦风就爬在桌子上泛起困,眼皮厚重,却被一股香味吸引,睁开双眼。秦风面前是一碗面,清水鸡蛋面,几滴油花,几粒青葱,香气迎面,被秦风肚中雷声打断。 老汉笑着说道:“先吃饱,再睡一觉吧。” 秦风没什么力气回他,只是点头,几乎将最后力气都发在了对付面条上。以血写符,就将他的体力掏空,如今才勉强的走回老汉家,如果一路没有昏睡过去,也正是因为人生三累。 吃饱后,秦风就顺势倒在了桌子上,至于他是怎么回房的,衣服是谁换的,他都不知道。因为等他再次睁开眼后,已是第三天半夜。 秦风定了定神,将视线对焦后,这才明白自己在哪里。睁开眼,不是熟悉的环境,心里的失落放大了些。 发呆片刻后,他走出了房间。 老汉家的农家小院热闹了几分,因为多了一个人,老村正。 见秦风来了,正在吃饭的老汉一家人都停了下来,唯有老村正在坐在桌上正位没动,他隔着门,眼光落在秦风身上,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风走进堂屋,最先迎上他的是二丫,小丫头端着碗,含笑叫了声道长哥哥。 对着老村正与老汉一家行了一礼。 老汉家儿媳端着碗拉着二丫离桌,给秦风让了个位子,皆是自然而然,并无半点不妥的地方,这个让座方式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秦风也不客气,他是真饿了。 秦风吃饭,老村正说话。 “小道长,你平安无事就好,前些日子还担心你的安危,不知道你是如何回来的,又遇到什么妖鬼?” 秦风很饿,吃得速度自然快了些,听完老村正的问话,将手中木筷停在碗边,将嘴里食物吞下后,说道:“那天夜里我昏睡过去,醒来后就出现在一座道观里,然后遇到一个白袍老头,他们叫他九灵上仙。不知道这里可有道观寺庙?” 秦风不知道怎么从山洞出来的,他只坐在牛背上,黄牛脚下升起云雾,他只感到风声仆面,眼前视线一片黑暗之后,就出现在村外小道上。 一路上,黄牛只是将他与九灵上仙的事说给秦风听,秦风没得力气问,黄牛则想说。只是很快就到了村子里,黄牛不在开口。 老村正想了片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碗中水,摇了摇头。 秦风接着说道:“那这里可有山洞,就是那种很大的山洞。” 老村正依然摇头,他与黄老汉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他们生活在村子里一辈子,从未见过什么山洞,村子方圆十里,他们闭着眼都一清二楚。 黄老汉问秦风道:“那黄牛是何处得来?” 听了黄老汉的话,秦风这才想起来黄三仙变成的黄牛,亦或者说是黄牛变成的黄三仙,它可是掳走孩童的罪魁祸首。 秦风放下筷子,就转身出了门。 老村正与黄老汉以视一眼,紧随其后,只留下老汉儿子坐在那里,他的眼神看向门帘后妇人,示意她不用心急。 院子角落里,黄牛闭目躺在干草堆上,牛尾不断扫走欲落在它身上的牛虻,它身前还有一堆鲜花野草,嘴里同样留有未嚼完的野花。 在它身旁,那个二丫哥哥的泥人依然保持着死后模样,在秦风看他瞬间,仿佛他也在看秦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醒神(一) 人总是会相信奇迹,特别是发生过奇迹的人。 见黄牛依然在,秦风心里这才稍稍放下。黄牛是那九灵上仙派来送秦风回来,也有监视之意。秦风在他们眼里是一个书童,一个懂得他们想要什么的书童。他们不怕秦风逃走,只怕麻烦。 黄牛多话,这样反倒让秦风生不出危险感来,知无不言与没有城府是两回事,但在黄牛这里是一回事。相对于黄牛,秦风觉得那个在山洞里见过的人,丁一武更加危险,心里直觉而已。 老村正要回去,秦风与黄老汉送他出院子,到院门口,老村正就让黄老汉不要送了,反倒要秦风陪他再走走。 黄老汉沉默片刻,点头,转身。 见黄老汉转身离开,老村正苦笑一声说道:“小道长,黄老哥不放心啊。” 秦风莫名奇妙,他不知道老村正这话是何意,只得陪着他走。 老村正走得不紧不慢,也不理会秦风是否理解他的话,接着说道:“你是秦人,俺是赵人。两国打了老些年,俺年轻时原本要去战场的,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做了民兵。没上战场,却也见过战场。这些年依然会梦见,一梦过后,醒来必是满身大汗。 从做了村正,梦见战场的次数就更多了些。因为老是要送村里后生晚辈去报役从军,一个比俺还高的大活人,到最后只回来一卷竹书与几钱银子。” 老村正停了下来,秦风同样止住步子。他转过身,看着秦风,张了张嘴,没说话,又往前走。也许只有不看秦风,他才能说出一些话。 “秦赵有仇,这是县城里读过书,当过官的人说的。那时我见战场上,也有秦人,秦人也如赵人一样,同样的头发,同样的脸,他们死的模样也是一样。俺不明白这仇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也不想去明白。 那日在县城里,腰里别刀的青年人是县府衙门的人,他们是想着让俺尽快回村,不要传出风言风语,治下有妖鬼作崇,这不是好事。不想竟遇到了你。” 老村正这次转身,脸上露出笑容。 秦风回以微笑,老村正又向前走去,今夜的月亮很少,映在小道上。两旁田垄里有虫鸣,竹林有夜莺,巡夜的打更声,偶尔的犬吠。 夜风吹动田地里青禾,吹过池塘,带起水面阵阵涟漪,蛙声也渐大了些。 老正村继续向前走,他说道:“因之前来村子做法事的道士和尚都死了,不想你却活了下来。你是秦人,赵国容不下你,在你昏睡三天的时间里,你活着的消息传回了县府,明日也许就会有人来。从你口中明白你的身份不低,俺不想你死在这里,今晚你连夜走。” 老村正停下,转身看着秦风,这是他单独与秦风相处,第一次正面面对秦风,说道:“不必送了,早些起身,回去吧。” 秦风点头,他转身往回走,老村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听县城里教书先生说,秦赵两国的仇,是一个秦人踩了赵人一脚开始的。” 秦风转身看着老村正,老村正身影变得有些佝偻,他声音越说越大:“一国的气量,还抵不得俺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汉。” 一国气量不及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村正气度,秦风看着老村正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他不明白,国与国之间的仇,他下山已经一个月了,他想着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找到父母,最好带着他们一同回山上。老村正的意思很明显,明天县城就会来人。 正在发呆的秦风,被一道稚声唤醒。 “今夜随我一同回山。” 秦风转身,一只黄牛正借着月色嚼着路旁野花,它嘴里有花草,声音也是从那牛嘴里发出来的。 秦风点头。相对于村子的一派宁静祥和,山洞里潮湿阴沉可怖,秦风却喜欢那位九灵上仙的爽快与信任。 黄牛的下一句话就让秦风背后发凉。 “你知道最后你会变成泥石像的。”黄牛声音随意,说得无关痛痒。 “知道。”秦风仿佛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生气。 黄牛嚼完嘴里的野草,打了个响鼻,接着说道:“除非你给本仙准备吃食,就像这三日里那黄毛丫头一样,多找些野花,那种黄白相间,香味浓的。” 黄牛吐出了吐口水,接着道:“丁一武那杀才心术不正,也不知他与九灵上仙做了些什么交易,牡丹虽好吃,可花期太长了些。他来了两月有余,才吃过一次,不值当。” 秦风点头,说道:“那青年与六个少年呢,他们是哪里来的?” 想起离开山洞时,那六个少年与青年都在那里,秦风这才有此一问。 “他们啊,是丁一武绑来的,被上仙失了术,成了座下童子般。”黄牛走到竹林,吃起了竹叶,没有去吃田里的青禾。 “也正是因为丁一武,上仙才让我掳走村里孩童,那人心口不一,本仙不太喜欢他。你随本仙回宫后,你就替了丁一武,让他一边呆着去。”黄牛用蹄子刨土,很快翻出一颗新笋,吃得轻脆。 黄牛吃完新笋,嘴得了空,又接着说道:“你随本仙一同在九灵上仙座下修行,一起升仙,这是大好机缘,这种好事丁一武是求之不得啊,你呢?” 秦风不知作答,升仙,这种事他没想过,主要是离他太远了。 秦风摇头说道:“我不懂修行。” 黄牛停蹄,它有些诧异的盯着秦风说道:“你懂天书,竟然不知道修行。” 天书,秦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见秦风茫然模样,黄牛走到秦风身前,开口说道:“九灵上仙要我掳走村子里孩童就是取魂祭祀上古仙家,从而得到天书。一魂一言,四十九言天书,你却说你知道九十九言。你竟然不知道你写的是天书。” 秦风练字,只是练字而已。知其形,知其神,不知其意。这是二师叔教他的练字之道,不求甚解。 在山上时,二师叔说过,当哪天秦风能写出他练过的字,并且形神俱备,知其意,读其音就可以上山了,秦风当时不明白二师叔的话,现在依然不太明白。 如今七国占中原,七国七文七书,一国与一国之间的字不同,形相似而已。秦风写的字不是任何一国之言。 天书一词,秦风从未听过。 黄牛定定的看着秦风,片刻后释然道:“也难怪,你体内无修为,五谷凡俗,境界更是没有。” 秦风反问道:“你是什么境界,九灵上仙又是什么境界?” 黄牛摇了摇牛头,不知是受牛虻所扰,还是不知道,它说道:“我随九灵上仙修炼已有三百年,体内有一物,赤黄,是三百年修炼所结之灵,境界不知。九灵上仙修行千年了,他什么境界我也不知道。 原本这境界就是你们修道参禅人说的,我们妖族没得这一说法,能人言,能化人形,能术法天地,视为大妖。” 见秦风什么都不知道,黄牛生起好为人师的优越,接着说道:“未成仙,就都是人世间凡俗,就如本仙,要是睡了过去,被人一刀宰了,那还是到头一场空。” 黄牛说完后,神情怔住,他有些尴尬的看着秦风,秦风则仿佛没听见。 黄牛立马补充道:“当然,本仙自然仙家手段。” 秦风很想说点什么,不然沉默会让尴尬更甚,他想到九灵上仙,立刻开口问道:“九灵上仙本尊是?” 黄牛很用心的刨地寻笋,只是力道过大,有些新笋经不住它的力道,断成两截。 “玄武。” 黄牛回答的自然而然。 “啊!” 一声惊呼从秦风身后传来,那是黄老汉家。 秦风与黄牛同时回头,来人正是黄老汉。 发出惊呼后,他直接拜倒在地,冲着黄牛与秦风方向磕头道:“恭迎上仙!” 黄牛昂着头,直接从黄老汉身旁路过,向着小院走去,那种骄傲,这是秦风第一次见,并且它很享受。 黄老汉的声音将他儿子与儿媳都唤了出来,他们见到一家之主的黄老汉对着与秦风一同回来的黄牛不停叩首磕头,有些不知所以。 黄老汉将黄牛迎进门去,接着二丫一脸睡像的拉着秦风回到院中。 院子里,黄牛坐在石阶上,背靠木柱,像个人,眼神高冷的看着黄老汉拉儿子儿媳对他叩首恭维。 “上仙,您大驾光临,小老儿无以供奉,不知上仙可有所求。” 黄牛声音如稚童,与二丫一般,分不清公母,当然它下体毛发太旺,看不清,也无人去在意。黄牛都说话了,谁管它是公是母。 “鲜果就算了,多备些野花吧。” 二丫嘴巴张得老大,拉着秦风的手,用了用力,眼里的惊讶变成了惊吓。 黄牛的目光落在二丫身上,见二丫想哭。立刻从石阶上翻身,四肢着地,安慰二丫道:“小娃别怕,本仙不吃你,倒是你准备的野花很是美味。” 不说还好,一说二丫直接哇哇哭出声来。 秦风将二丫抱起来,妇人见如此,快步走到秦风身旁,示意秦风将二丫交给她,秦风将二丫抱给妇人,对着二丫说道:“没事了,别哭,黄牛是吃草的。” 一句话,让原本高大的黄牛仙显灵变成了一只吃草黄牛而已,黄牛打着响鼻,喷出白雾,它有些上火。 只是见二丫哭声止,也不再说话。 黄老汉让儿子连夜找了些青草,并且准备一大箩筐蔬果,一篮子晒干野花野菜。 黄牛吃得很惬意,黄老汉站在秦风身旁靠后,脸上露出愁容。 黄老汉见儿媳与儿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并且儿子身后背着泥人,那泥人正是他的孙子,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把就跪在地上,对着正在吃草黄牛磕头祈祷道:“请上仙救小老儿孙子。” 黄牛抬头,嘴里嘎嘣脆,一口吞完后,才说道:“已经救不回了。” 黄老汉一愣神,转身向着秦风跪拜道:“请小道长施法。” 见黄老汉如此,他儿子与儿媳都跪在他身后,连连磕头。 秦风欲将黄老汉扶起,只是那种如不答应,决不起身的坚定让秦风放弃了。 人一旦相信了一种力量,就会深信。 黄老汉见过秦风替他儿媳招魂,再加上他平安回来,又带回已是泥人的孙子,见到能吐人言的黄牛,他相信秦风能将他孙子救活。 黄老汉磕头不止,虽是黄土地,却也听见响声。他如此,他的儿子儿媳自然相随,一时间,秦风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绑住。 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黄牛,也已停下咀嚼,它看着那泥人像,又看着秦风。 仿佛做了一个决定,走到秦风面前转身,替他受了黄老汉一家三口的大礼,它稚声未改:“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只能做到三魂归魄,如果今夜子时醒不过来,那就再无它法。” 听了黄牛的话,脑门红胀一片的黄老汉,眼里因情不自控的激动,老泪纵横。 妇人则早已低声哭泣,只是她哭得太多,泪已经很少了。 黄老汉儿子第一次露出笑容。 这希望来自他们眼里的仙人,那位能说人话的黄牛。 黄老汉请示黄牛要准备些什么,甚至命令儿子去搬来之前做法事留下的器物,让妇人去准备贡品。 黄牛看了一眼秦风说道:“我去拘回此子命魂,今夜子时前如果无法将他唤醒,只怕是天仙难救。” 黄牛说完,不理会黄老汉,让他在院子里守着就好,不用跟随。 黄老汉儿子将秦风的竹箱拿了出来,并且替他研好朱砂。 黄老汉说道:“请小道长施法。” 秦风明白,黄老汉看到过秦风替妇人安魂,所以才会如此,可如今唯有黄牛知道怎么做。命魂离魄太久,他不知能否做到,为了让他们安心,秦风在黄帛上写下醒神符。 一段帛,一两金,秦风不明白,这黄帛是老汉从哪何处得来。 离子时还有三刻,秦风看着越来越焦急的黄老汉心有不安,一股子心里莫名躁动直到看见黄牛从黑暗中走出,这才稍稍安心。 黄牛原本干净油亮的牛皮,此时已经被划痕泥泞破坏,还有几道划痕泛着血迹。 黄牛走到泥人处,对着泥人吐出一团薄雾,雾气入体,又有消散模样。 黄牛对着泥人前蹄轻踏,泥人表面龟裂,传出破碎声,片刻后露出一张稚嫩少年的脸。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呼吸全无,嘴唇乌黑,透出死意。 见到如此,妇人惊呼一声倒地,昏厥过去。 黄老汉垂泪走到少年身体前,他蹲在地上,宽厚手掌轻抚没了人色的少年脸庞。 老汉儿子则扶着妇人,对着少年身体发呆。 老汉转身,对着秦风叩头不言,只是不停磕头。 秦风见此,直接拿出黄帛,上面的朱砂早已干了,将黄符按在少年脑门上。 黄帛上符纹未失,少年无半点异样。 黄牛说道:“他的命运离魄太久,只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了这话,黄老汉停下,他的头深深埋在地上。 已经快要子时,黄牛走到放着干草的地方,卧在那里,牛眼看着秦风不知想些什么。 黄老汉已经起身,他走到少年身旁,将少年脑门上黄帛扯开,扔在一旁。 秦风想到了什么,他刺破手指,以血代朱砂,以掌替黄帛,写下醒神符。符成,秦风立刻走到少年身体旁,一掌拍在少年脑门。 黄牛抬头,起身。 老汉退到一旁。 老汉儿子搀扶妇人站在堂屋门口。 子夜的月,已经上了树梢。 可少年还是那般模样。 黄牛走到少年身体旁,一脚踏在少年胸口。 一声惊呼从少年口中传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醒神(二) 平静的小山村里,因为一头会说话的黄牛,一个死而复生的少年,不在平静。 连日的人心惶惶之后,奇迹般的失而复得,变得人心安定。 黄老汉家的孙子活了过来,给原本那些已经失去希望的家庭带来光明。 百户泯浊村,各户之间相隔不出半里地。当夜发生在黄老汉家里的事,就通过打更巡夜的更夫传遍村落。 天未亮,黄牛就被视为上仙,让村里的人供奉起来,至于孩童失踪一事,是否与黄牛大仙有关,被村民们埋在心里,无人去说。 毕竟眼下最为关键的就是让那些有泥人的农家救回孩子,死人复生,就有不少上了年岁,辈份很高的村里老人直接将黄牛当仙人膜拜。 黄牛惬意着享受着高高在上的供奉,皮毛早已被洗刷一遍,油光锃亮。连那些以它为食的牛虻都被赶走,鲜果野草家花不少,连带着村里其它的同类都受好了很好照顾。在说出几句玄而又玄的谶语机锋后,更有甚者,要为它建庙立祠。 至于它说要带秦风回山洞一事,已经忘了。 秦风在看到少年醒过来后就昏睡过去,连番以血写符施咒,让他很是耗费神魂。他现在不知道窗外事,只知道自己很累,不是那种身体的累,是心里的乏。 老村正坐在秦风睡觉的屋子里,他身旁站着黄老汉。 老村正看着睡梦中的秦风,从进门后,眉头就未松开过。 在老村正身旁的黄老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窘迫着回来渡步。 院子里嘈杂人声,屋子里唯有秦风发出的细小呼噜声与外面传来声音对抗着。 老村正透过窗,看着天边泛起的鱼白,黎明将至,县城里的人也快来了。 秦风是秦人,知道的人很少,可如今却很多。因为老村正一来院子看到黄牛吐人言,又将黄老汉家孙子死而复生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后,就大怒的将黄老汉叫了过来,并且当着他一家人的面,说出了秦风秦人的身份。 总有透风的墙,何况黄老汉家的屋子都是黄泥土垒成,听墙角的人不多,可也不少。 更多的是村子里有泥人的村民,他们将希望全寄托在少年与黄牛身上,黄牛唤魂,秦风醒神。 当即有村民了解到秦风是秦人,直接大义凛然,言称只要县府里来人胆敢以秦国细作之罪带走秦风,他们就敢抄家伙。 在人群慷慨激昂前冷静分析局面,再将事情因果具体了然于胸,得出要害利弊,这是老村正为何会成为一村之主的原因。 他在见到口吐人言黄牛时,有惊讶,有失神,可很快就压制住那份失神,他找到黄老汉一家,让他们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详尽道说,并且还单独的听了二丫说。 两相结合之下,老村正来到秦风睡觉的屋子,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黄老汉,你可知道魂离魄四十九日就回天乏术,这话是黄仙说的不假吧。”老村正坐在凳子上腰板儿笔直。 黄老汉怔住片刻后,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威严不失的老村正。 “你家大孙是最晚出事的,昨夜子时刚好四十九日,算是有大福得救,对吧。”老村正站起身,透出窗,看着院子里众人朝拜的黄牛。 黄老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声回道:“对。” 老村正转身看了一眼黄老汉,走到睡得正香的秦风旁:“可他们不知道。”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平静。 泯浊村离县城十里,村旁有官道,官道能容四马车架通行,算得上车马方便。此时一队身穿藤甲衙役兵丁正快步行军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青年,青年人腰里别着朴刀,身上穿着青铜半甲,胸口护胸镜上有一个赵字。他身后跟着两人。 这三人正是那日在县城告示墙下的朴刀三人,三人之中青年身上装备最值钱,从坐下马来看,他的身份最高。另外两人皆是步行,唯有青年身下马匹皮毛柔顺光滑,是有专人照料才会如此。 赵国战事连年不断,人口c军需c马匹这都是立国之根本,一个百户村子,所产之粮,战事兵丁民役都不是小数。村子虽有宗族家规管束,可县府怎会放任不管。村子里发生怪事,也是县府派人来平,只是他们不得要领,又与村民发生口角矛盾,这才撤回。又岂会没留下眼线,从老村正出县府衙门那一刻开始,就有人跟着他。 知道秦风是秦人后,青年就视为秦人细作,在村民赶走中年道士和他时,他得知秦风具体身份后,心惊同时也异常兴奋。 秦王胞弟的儿子,可算世子。 秦风在他眼中就成了升官进爵的敲门砖,一郡世子,身份可贵。如果擒下秦风,凭此事,他可在家族内证明自己。 所以当村子里眼线传来秦风失踪已归的消息,青年人几乎连夜请兵整顿,天未亮,城门未启,就开城出发。 泯浊村民风彪悍,已是不惑之年的老村正敢在县府大人面前拍案质问就可见一般,赵国律法在村子里可比不得宗族家规。 看着身后跟着的二十人小队,在用力握住腰间朴刀刀柄,青年人的腰笔直,双腿一拍马腹,一马当先。 一入村口,众人神情戒备,如此做派已是不言而喻。 青年请得令,是抓拿秦国细作! 进到村子里,并未见一人,连狗叫得都零星几声,就懒得叫唤一般。 一路行去,几乎没看到村民,直到探路兵丁发回消息,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村里有黄牛显灵,口吐人言救苍生!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见他们全身兵甲竟没生出敌意,只是看了一眼后,快步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他们也不得先动刀兵。 跟着村民,青年一群人这才看清,村里老幼少壮妇几乎全在一处,那是一个农家小院,院子里人声鼎沸,院外人头攒动。 很多人回头看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后,不再理会。 当他骑马向着人群聚集处行去,却被一个老人迎了上来,来人是老村正。 青年下马,老村正是长者,先理后兵这才是处事之道。在这里,他这二十几号人,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老村正。 可有朴刀县府令得另说。 老村正在村子里是不用拐杖的,他见青年穿着青铜叶子甲,有些不喜道:“你带不走他。” 青年人右手放在刀柄上,左手插腰,看向老村正身后,自信道:“不一定!” 老村正向回家的路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去试试吧。” 青年人拔出朴刀,他身后二十兵丁同样拔刀出鞘,天边初阳照在刀身上,光芒耀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妖鬼说(一) 对于二十多个身穿兵甲,手持朴刀的衙役兵丁,泯浊村村民们保持着他们应有的淳朴,无人阻拦。 为首青年很顺利进到院子里,他手里朴刀反着初阳光芒正好印在黄牛身上,使得黄牛那油光锃亮的牛皮更加耀眼。 很多村民认出青年人身份,开始小声议论起他们的来意。也许从朴刀上杀意,明白来者不善,可无人上前相阻。 青年见众多村民对着一头黄牛顶礼膜拜,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思索片刻后,他大声质问道:“秦风何在?” 同样无人回他,秦风是谁,这里是泯浊村,村里人大都姓黄,少有外姓人。外嫁入村的妇人,同样没有一人姓秦的。秦代表着秦国,一时之间村民们交相接耳,不知何人姓秦。 青年人边走边看,见到眼线也在村民之中,给他一个眼神后,青年人明白,自已要找的人在院子左边的屋子,也不废话,转身向着那里走去。 只是当他欲进屋时,一个农家汉子挡在他面前,幽黑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小道长正在休息,不知官爷找他何事?” 青年人翻转手里朴刀,吐出两字:“让开!” 汉子同样回以两字:“不让。” 青年手执朴刀架在汉子脖子上,满是杀气说道:“奉县府令,抓拿秦国细作,如有阻者,以同罪论!” 汉子脸上礼节笑容消失,迎着青年人目光,对于脖子上朴刀视而不见,哪怕划破皮肤,流下一丝鲜红:“里面小道长救下俺儿子,不是什么秦国细作。” 这汉子正是黄老汉儿子,他得父亲之命,从青年入院子后,就呆在秦风所到屋子外。 “找死!” 青年人正欲抽刀拉回,顺势过后会在汉子脖胫上拉刀口,只是他的手已停下。一股力量让他动不得半分。 青年身体动不得分毫,向上铜甲传出轻响,这是他欲动,身止,心动。 一头黄牛走到他身旁,声音稚幼:“一言不合就杀人,你好大的威风!” 青年眼珠转动,额头见汗,这是他第一见到能吐人言的黄牛,只在瞬间明白过来,为何村民会齐聚于此,对着一头黄牛顶礼膜拜。 黄牛冷哼一声,坐在屋前,青年瞬间恢复过来,脸色惨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 见到如此情景,村民们更加狂热,其中一个强如壮汉的妇人,一把拜倒在黄牛身前,俯身在地,虔诚道:“请上仙救回奴家儿子。” 只见妇人身旁一个干瘦汉子抱着一个泥人来到黄牛面前,他将泥人放在地上,纳头便拜。 黄牛看了一眼泥人,就不再去看,任由妇人拜倒在地上不为所动,嘴里反雏着食物。它看着青年说道:“此人带着杀意而来,不宜开坛,更何况现在是白天,魂不现,到夜间再说。” 只是一句话,让所有的失望在集中在青年人身上,原本一个不速之客,就让村民们不善,如今听了他们眼中上仙如此说话,不善变成了怒。这怒能蔓延,因为还有十几户人家有泥人孩子,他们可是亲眼见到黄老汉孙子死而复生的,几乎都生起了希望,这希望容不得半点破坏。 强壮妇人立刻从黄牛身上起身,转身就是一个巴掌抽在青年人身上,至于那朴刀如何,妇人根本不管。 也是这一巴掌,让青年回过神来,他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同样愤怒。 只是他不敢在挥刀,因为很多双眼睛比他还愤怒,如果之前他有县府令,再加上手里朴刀,身后兵丁。先杀出头鸟以震慑村民,而后就可从容行事,如今却是行不通了。 他将目光去寻那县府留在村子里眼线,只是寻到了一双不停躲闪的眼神后,他立刻明白过来。 收刀c转身c离开前只是看了一眼能人言的黄牛,目光扫过众多村民后,留下背影。 黄牛得意的视作小院为它私有之地,来回渡步,走向不同的泥人时,说出几句泥人生前何时死亡之事,更显上仙本事。 来时意气风发,去时垂头丧气。青年的手从出了院子就未离开过腰间朴刀刀柄,他脸上露出戾气更甚。 身边另外两个朴刀汉子一言不发的跟着青年,静待接下来如何行事,却不敢上前去寻问。 青年骑上马,却迟迟不提缰绳,细细摸索着缰绳上粗麻,脸上戾气散,头也不回的说道:“村外安营,命一人去县府将泯浊村里发生的事报知县府大人。” 腰里同样别着朴刀的汉子,尊了一声,就离去。剩另一人,问道:“那黄牛显灵如何应付。” 青年沉声道:“世间万物,不过是一刀的事,如果一刀解决不了,大不了多砍几刀便是。” 听着青年人的话,其手下不在言语。 他们在院子外见到黄牛吐人言,更见到青年如定身一般,被妇人甩一耳光,这几乎让极为自信的青年,感到奇耻大辱。 老村正在宗祠里,他跪坐在蒲团上,听着家里长子说起发生在黄老汉家中的事,又听闻青年领着兵丁在村外安营。沉默良久后,老村正这才从蒲团上欲起身,只是跪坐时间太久,体力不支下被他长子搀扶起身。 他的长子,正是随他一同去县府里请回秦风的两个汉子之一。见老父如此,不免有些担忧道:“父亲身体要紧,要不您去休息吧。” 老村正摆了摆手,看着他大儿子说道:“你去把村里精壮都叫来祠堂,万不得已之下,可于县府兵丁拔刀子,但不可见血,最好就是给他们面子,受了气不要紧,要留下命。” 老村正看着黄老汉家的方向,那里香火气浓郁的强如百家炊烟。 他拿过一根红漆龙头拐杖,撑在地上,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这让在他一旁的长子心里空落落的,也许这位一村之主,是真老了。 老村正试了试拐杖,发现挺合手的,只是没了在路过捡来的木棍轻巧,他对着长子说道:“如果与县府闹翻,记得将秦风擒下杀了。” 长子不明所以,才想问出口,老村正又缓缓将事情利弊说了出来:“秦风有恩于我村不假,可他是秦人。昨夜俺就明说了,让他连夜离开,他不听。如今县府的人找上门来,身为赵人,应当做出赵人该做的事。如果真如他所言,他是秦国世子,他在我泯浊村被擒,又与我泯浊村有恩,事后如果他回到秦国,说起此事,以后难免记恨。与其如此,不如早些除去。” 长子听闻,说道:“那少年不会如此狠心吧,何况落在赵人手里,他如何能平安离去。” 老村正将手里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掷,击在青石地板上,一声闷响在宗祠里回荡,如历代泯浊村族人发出声音。 “少年心性未定,俺观此子心善不假,可经历一些事后又如何呢。他是秦国世子,回到秦国封地,一个失踪多年的世子,难免会有权术之争,要么胜,要么败。胜负之间,正是心性养成时,王候之家,哪容得下良善。 落在赵人手里又如何,光凭他的世子身份,难道会真将他杀了。两国之争,就是利益得失之争,一个活着的秦国世子利益比一个普通秦国细作哪个大? 当年赵国势大,当今秦王不也是在赵国成了一个质子吗。如今秦国国强,六国皆以质子送咸阳,以安秦国之心。 我一个小小百户村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是生是死,不过一言之间。” 见老父发怒,老村正长子唯唯退离,他以行事理由重新往黄老汉家走去。 一路上,他想起老村正的话,后背发凉,他自问很难成为其父亲一般的村正,也顾不得许多,父亲尚在,一切听令行事便是。 才入院子,人群已经散了大半,因为他们要吃饭,要劳作,相较于有丧子泥人之家,更多的村民已经离去。 一路所遇,他皆说出老村正要他们家里汉子去宗祠商议一事。 黄牛迈步走进秦风所在的屋子,它对着秦风吹了一口气,秦风醒来。 入目一张牛头,秦风吓了一跳。 黄牛脸上表情很鄙视的看了一眼秦风,一把将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它与秦风。 秦风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我睡了多久?” 黄牛一屁股坐在木床上,床立刻传出吱吱声,明显承受不了它的重量。秦风见此,立刻跳下床,这才避免床立刻散架,黄牛见此也挪开屁股说道:“一天。” 秦风走到窗口,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人。此时院子里蔬果残骸满地,野草家花零星的散落着,还有不少牛粪泥泞,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已经杂乱不堪。香火夹杂着牛粪味,泥腥里有着野草气息,秦风皱起了眉头,他身上也传出汗臭。 黄牛走到秦风身旁,稚嫩声传入秦风耳中,声音很小,很轻:“事情闹大了,赵国县府来人欲擒你。村民想让你救回魂散四十九日的泥人。” 秦风愣住了,他转过身盯着黄牛,黄牛则不理他,迈着步子,牛眼朝天的出了屋子。 屋外,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秦风,他们眼里的期待与兴奋让秦风脸微红。 才出屋子,秦风就遇到他见过的那位强如男子的妇人,她脸上的笑容就未停过,幽黑中泛着红润:“小道长,你救救我家大儿,如果你能救活他,我让他给你当牛做马。” 听了这话,黄牛转身,冷哼一声。妇人知道自己失言,立刻改口道:“为奴为仆。” 黄牛走到秦风身旁,替他接过话头,说道:“入夜子时,可一试。在此之前尔等先回去吧。” 众人闻言,欲留。 黄牛接着说道:“本仙欲施法前闭关半日。” 听了这话,众人不再坚持,可他们都将泥人留在院子内,并未带走。 秦风看着各种孩童的泥人像,皆是死前模样。他看着黄牛,黄牛抬头看着天空,转身走入为他准备的干草堆,那里还有蔬果没吃完。 待众人离开后,黄老汉与儿子打扫起院子,二丫见到秦风则露出笑容,领着他进了堂屋。 堂屋里有些粥水馒头,二丫拉着秦风坐下后,递给他碗筷说道:“道长哥哥,你快吃些,肯定饿了。” 秦风微笑点头,摸了摸二丫的头,见二丫装上一碗粥,还想拿一个馒头,只是她手太小了些,有些拿不住,秦风替她拿上。就往里屋走去。 里屋是黄老汉儿子儿媳的房间,此时床上躺着一个少年,床边妇人正守着他,不舍离开眼线分毫,见秦风与二丫进来,憔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手将来及不打理的乱发拨动到耳后,接过二丫手中的碗。 秦风见少年依然面色苍白,呼吸却平缓有力,明白他在慢慢恢复中。没有交谈,都怕惊扰了少年。 秦风点头离开,妇人欲起身相送,秦风示意不用,就跟着二丫出了屋子。 秦风看着手里的馒头,对二丫有些歉意说道:“忘给你娘亲了。” 二丫接过后,又重新跑进屋子里。 秦风喝完粥,也未见二丫出来,不再过问。 他来到院中,黄牛走到他身旁说道:“现在是该离开了。” 秦风点头,转身进到放竹箱的屋子里,拿起竹箱刚找到黄牛,却停下了脚步。 院子外,以强如汉子的妇人为首,挡去他们的路,一脸不解的盯着黄牛与秦风。 黄牛以上仙口吻说道:“本仙欲外出寻魂,这位小兄弟是去寻几味药草。” 一人开口说道:“上仙不是说过要今夜子时做法吗?不知要寻哪几味药草,此地小民熟知,可当领路人。” 黄牛转身说道:“不必了。” 在村外安营下来的青年,此时身前站着安排在村里的眼线,一个长着如鼠目一般的干瘦男子,他将自己听闻的一切与黄牛秦风有关之事说了出来。 青年沉默良久反问道:“黄牛出现后,就没了孩童失踪之事,那与黄牛是否有关呢?” 听了这话,鼠目男子眼中精光一闪。 青年接着说道:“以此道还彼身,这是兵家之言。” 鼠目男子立刻明白过来,还是恭维道:“您是说,黄牛就是那掳走孩童的罪魁祸首?” 青年点头说道:“黄牛竟然说今夜子时开坛做法,那就看一观究竟,如果救回孩子,那就提出是它所为,如果救不回,不用我们动手,村民都不会放过它。” 鼠目男子离去,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一些消息在村民中流传,质疑也越来越重。 黄牛见如此,退回院中,对着秦风说道:“俺这辈子还未被人骑过,今日就破例,你上来。” 秦风见院子外村民已经有人拿出朴刀,再观为首妇人,眼里的仇恨代替了之前的希望,他明白是时候离开了。 跨步骑上牛背。 众人见如此,一青年提着朴刀从人群冲出,拦住去路,厉声道:“大胆妖孽,作恶之后再回村中愚民,看刀!” 一刀劈下,黄牛退走一步,可还是被砍中前蹄。 青年转身又是一刀,黄牛前蹄高踏,躲过后,转身一蹄,将青年击飞。 院外村民群情激愤,为道妇人拿着镰刀,怒吼着冲来:“还我儿命来。” 黄牛跳到一旁,对秦风道:“快上来!” 秦风不明白,为何如此,为什么人会变得这么快,先前见还是和蔼模样,如今却又是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他这怔愣片刻,黄牛就踏云离去,来不及带走他。 黄牛不在是村民眼中的仙,秦风在他们眼中现在与黄牛无异,不是仙,是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妖鬼说(二) 院子里,人群分成两派,一派几十上百人。一派只有五人。 为首以青年为主,他朴刀落空后,露出胜利者神情。 秦风身后是黄老汉一家五口,如果加上里屋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的那个少年,那就有六人。 青年身后是村民们,那位强悍妇人先人一步走出,对着秦风质问道:“小道长,是否魂散四十九日则无救!” 秦风点头! 村民就如一堆干柴被点燃,霹雳啪啦的吵个不停,他们的希望成了火油,这火势能将小院融化,又何况这里院里的一个秦国少年呢。 国仇家恨在一瞬间浓烈交织。 村民中又传出一道响亮声音,盖过所有言论责骂,使众声变弱,格外突兀。 “村里孩子是不是那黄牛精掳走?” 听着这一道声音,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秦风身上。因为秦风带回了他们之前眼里的黄牛仙人,秦风自然知道。 秦风依然点头。 他已经被眼前的众生相震慑住,原来人在失去希望后,可以这般愤怒c仇视。他现在想立刻回到山上,哪怕山上只有师傅与二师叔,因为他们不会这般表情对待自己,他们哪怕失望,也总是安慰着,教导着。 提着朴刀的青年转过身去,他此时成了秦风这一脉,多了一人,变成了六个人。 “此子是秦国细作,本官奉县府大人之令,将他擒拿问罪,尔等有功,不必多言。” 听着青年的言语,有在两国之战中失去至亲者开始变得异常愤怒,这愤怒变成了暴动,只是被很好的压抑在那张憨厚的表情下,眼睛却出卖他们。 老村正长子转身看了一眼宗祠方向,他沉声低吼道:“交给你们,指不定做出什么勾当。今天不给俺们一个交待,谁也带不走他。”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老村正长子明白如何一句话点燃他们心里的怒。 结果也如他所料那般,人声鼎沸着交织提议附和,秦风要给村子里死去孩子一个交待,给那些失去孩子家庭一个交待。 青年将以后的仕途官运都放在秦风身上,一个秦国世子的身价太高,高到他已经将朴刀对准村民,如果谁不让他带走秦风,他不介意杀出去。 一群愚民而已。 有人提议将老村正请来,却被老村正长子拦下,众人见此也暗许,老村正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拔刀相向的场合。 唯有秦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原本和善的村民,此时将他视为生死仇敌,他想立刻逃回山上,脑海里不停闪过在山上的情景。 就在他失神时,一只小手将他牵住。 将秦风拉回现在,小手软软的,很柔软。 秦风转身低头看去,正是二丫,她大眼睛里纯真仿如清风吹过被炙烤着的大地。 再看去,二丫被她娘亲牵着,妇人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很淡,在安慰秦风,不用怕,至少此时不用担心。 妇人身旁站着她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手上暴起青筋。 秦风转头,黄老汉手里也多了一根手臂大小木棍。他见秦风看来,只是点了点头。 人群以将秦风视为货物,青年代表着官府,村民代表着民声。 老村正长子为首,他手里多出一把柴刀,很多村民手里也多了‘兵器’。 这些‘兵器’都是他们从院子里,或是路过捡来。 青年目光看着院子通往外面的小路,眼里燃起杀意。 一群兵丁正在赶来,竹制兵甲走动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在青年耳畔响起。 青年怒极而笑道:“谁人敢阻,皆以逆反罪论。” 村民们也看到小道上来势汹汹兵丁,一时间六神无主者,皆不知所措。 老村正长子将目光收回,转过身,手里柴刀握得更紧,说道:“俺泯浊村地界,轮不到你这官虫来管。交粮纳赋之事,俺村从不拖延,俺们都是赵人,何来的逆反罪。你如果想以官威来压,去问问俺们村子里死在战场上的汉子,问问那些尸首都没收到的人家,他们同意不。” 一句话,人群里传来怒骂呵斥青年人声音,更有石头飞向他,如果不是老村正长子摆手制止,也许,青年会被飞石打伤。 老村正长子接着说道:“黄牛精一事,事关俺们村里孩儿事,轮不到外人插手,俺看今天谁敢!” 二十几个兵丁走到青年身旁,他们见为首青年拔刀在手,二话不说,同样抽出朴刀。 乱世里吃官粮的,哪个不是一方泼皮无赖,对付平头百姓,向来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几十上百个山野村夫,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青年许诺的好处,可是比战场杀敌得战功来得好太多。 抽刀声给了青年很大底声,他消失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将手中朴刀指向老村正长子,沉声道:“当真不让!?” 老村正长子脑门上流下汗水,他眼睛已经赤红,他不想再看到老父那种失望的表情。 他咬着牙,没有语言,高兴柴刀就向着青年冲去。 青年没有阻挡,错身而过。 老村正长子胸口血红,麻衣四散,赤着上半身。 他对胸口处伤口视而不见,提刀转身又劈,青年以朴刀相阻,接着一脚踢开他。 他从地上再起,口中发出野兽般低吼,再次冲来。 青年轻蔑着欲一刀了结他,只是耳畔生风,不自觉一躲。 一颗石子没能击中他,却敲在窗上,如一声惊雷。 惊雷之后是雨,这雨是各种石子c泥块,还有木棍。 村民们沸腾了,再青年砍伤老村正长子胸口时流出鲜红血液,也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点燃。 青年躲过先前一枚石子,却没能躲过后十块,青铜甲能阻部分,可脸上却是麻木一片,不消说,只要等片刻,他就会鼻青脸肿,没半点刚来村时的意气风发模样,他同样愤怒! “给我杀!” 兵丁原本就受了不少气,久不得令,如今听闻为首发令,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秦风已经被黄老汉拉进屋子,从飞石开始,他们就全部进了屋。 屋里不时有石子一类暗器飞进来,好在不多,外面喊杀震天同时伴随着阵阵妇人哀号与怒骂。 屋里却是无人说话,黄老汉一家都惊恐不已,连原本有些黑的二丫,小脸上也白了起来。她被妇人抱在怀里,妇人背对着屋外,她的丈夫则挡在她身前,替她们娘俩挡去石子。 她们没有进里屋,连里屋的门都未开,也许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里屋那个死里逃生的少年再次卷进这场风波。 黄老汉从门缝中细细观察着外面‘战场’,直到一柱香后,他才露出放松表情。 从外面声音也能判断一二,村民们怒骂声渐大,哀号声少了许多。他们胜了! “你们这群没眼贼,也不看看俺们村多少从战场下来的汉子,气力比不了,打架又怎比得了。” “就是,俺在娘家就想着替俺哥从军,你们这些没鸟贼,在战场上没本事,到是在村子里猖狂起来。” “快滚!别让俺在见到你们这群没卵用鸟蛋。” 只是这声音被一声怒吼打断,接着门被一股巨力撞开,黄老汉直接被木门盖住,他儿子立刻去救。 却被一脚踢飞! 青年浑身是伤,青铜甲更是散乱,连手里的朴刀都少了一截,他眼肿成一线,鼻处两股鲜红与嘴角交融,嘴都闭不上,能看到门牙不见两颗。 说话露风道:“秦国细作在拿(哪)?” 他唯有抬着头,才能看清。 秦风见如此,站在原来黄老汉儿子所在位置,也不躲闪,就任由青年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老村正长子紧随其后,见青年将秦风给擒了,胸口伤口流下的血已经将他下半身染成红色,他脸色苍白中透出红晕。 也不废话,直接拿着柴刀一刀对准秦风劈下。 青年将秦风往一旁一拉,避过这致命一刀。 只是这一刀力道太大,又加上使刀人几乎将最后一口气力用上,进门之初就急切,惯性之下,这一刀竟然有破空声。 未能劈到秦风,却劈中秦风身后人。 二丫与其母。 一声惨叫声,两条胳膊落地,一大一小。 秦风直接愣住,他原本是想替黄老当儿子守护母女俩不被飞石击中,不想竟然落得如此。 母女两人倒地皆昏过去。 秦风想立刻去扶住二人,手臂却传来一股巨力,正是青年擒住他。 秦风感到脖子处一凉,只是转头看青年一眼,青年失神片刻,立刻怒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听了这句话,秦风露出一股子怒意,这怒意让他几乎失去理智,接着脑后传来一股巨力,他就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气海(一) 很多年后,当秦风身边的人问起是什么改变了他,他思索良久,说起了发生在那个村子里事。 他以为二丫与她娘亲死了,后来秦风知道她们母女没死,只是少了一只手臂,并且与已经嫁为人妇的二丫谈了一次。 人也许这一辈子很难改变,也可能很容易。 只是少了一个契机,二丫成了秦风改变的那个契机。 在村子里时,秦风是个刚下山寻亲山上少年。 出村子后,秦风变成了山下的人,与乱世里众生一样的人,获得在这人世里生存下去的力量。 当秦风再次醒来,他已经出现在山洞之中,黄牛变成了人形,不是牛脸,而是人脸,只是头上还留着一对角。 据她说是不能忘本。 山洞里依然潮湿,没了道观那种世外模样的幻像。正中央的石碑上坐着那个白发白须白眉老头,全身素白,仙风道骨。 见秦风醒来,丁一武立刻上前将扶起,他身旁站着一个青年与六个少年,都是秦风之前在首观里见过模样。 青年长得极为秀美,少了几分阳刚,很柔美,眼里没有男子的刚毅,反倒有些自怜。 那六个少年依然先前呆滞模样,如泥塑木雕的站成一排,身上没得半点生气。 山洞里虽然阴暗,却有几分绿意。四周花花草草的结藤而上,向着洞口洒下的阳光生长。之前从黄牛口中了解到,这些都是丁一武栽种,是为了给黄牛提供口粮。 秦风身下躺着的干草料也是黄牛的口粮之一,不然那些花草可不够。 见秦风醒来,身穿黄衣道袍的黄牛露出笑容。 这一细看之下,秦风终于确定,黄牛是母的。 因为眼前的是一个少女的脸,只是身材过于雄壮了些,再加上头顶双角,一双黄瞳大眼,有些怪异。 被秦风细细打量的黄牛,脸上竟然露出娇羞模样,忸怩说道:“别这样看,怪不好意思的。” 秦风错愕转过头,迎上丁一武那张朴实的脸。 “哎,小道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但我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九灵上仙说过,人与妖不可能。” 黄牛走到秦风视线里。 秦风重新看着她,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他起身坐正后看着丁一武说道:“丁叔,之前那块玉佩能否还给我?” 丁一武立刻从怀里掏出之前黄牛给他的玉佩,交到秦风手上。在离开之前,秦风将玉佩交给丁一武保管。 玉佩上还带着余温,正面那个‘秦’字格外醒目。反面‘风’字,在阳光折射下,可见。玉佩正反两字,在变换角度时,可见‘秦风’两字。如此手法,已值万金。 黄牛一把坐到秦风身旁,从一旁拿起干草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别怪我不讲义气,妖入人世间本就犯忌讳,如果再加上夺人性命一事,被赵国国师知道了,难免会成为酒里的补药。” 听了这话,秦风想起来,当初黄牛见到青年拔刀质问起它时,它立刻盾走,如果真凭本事,想来那青年是不敌黄牛的。 秦风有些不解不问道:“赵国国师又不在那里?” 黄牛吞下干草,又接过丁一武递给它的一把野花,其中还有一枚粉色牡丹。如此娴熟的一送一接,想来已经不是丁一武第一次这么干了。 黄牛就着牡丹青草,合着一把干草,囫囵吞下后说道:“赵国国师手里有一件至宝,能吞天下大妖。如果县府将此事传递上去,不出三日,他就会来。邯郸到此地不过百里,以那国师修为,半日便到。到时只怕” 黄牛最后说得含糊不清,目光看向石碑上那九灵上仙,意思不言而欲。九灵上仙都不是国师对手。 秦风对吞天下大妖的酒杯来了兴致,开口问道:“赵国国师的酒杯很大吗?他什么修为?” 黄牛白了一眼秦风,丁一武接过话题说道:“七国七器,赵国有一只能容天下的酒樽,名曰:仙樽。可大可小,杯中酒水不尽,传言仙人也能醉。那赵国国师是仙樽守护人,能御器千里,朝发夕至。” 这下秦风更来了兴趣,七国七器,看上去妖与人有着难以明说的关系。 从丁一武口中秦风了解到七国七器。 相传这件至宝是大易王朝传下之物,原本就是镇妖之用。 秦国是一支箭,此箭无弓,却可以任何弓弩御之。只是一箭过后,张弓搭箭的人会瞬间被吸成白骨,箭尖所指,及那张弓人心念所至之处。此箭名曰:诛灵! 吴国国器是一尾琴,琴上七弦,每弦有一音,一音代表着天地之力。唯有当今吴国国师可操琴,七国国师中也只有吴国国师是女子。那琴音可杀人诛妖,亦可闻天地之绝音,名曰:思凡 越国一柄剑,剑高百尺,立于国都冶城,剑上有万剑。越国国师是一位打铁匠,也可以称之为铸剑师,无人知晓他在何处。越国已经百年未动国器,那剑名曰:蚁觞! 魏国国师是一位将军,他身上穿的战甲就是国器,战场之上阵前万人敌。有晋国举国之力集兵十万与魏国一战,万人才令那将军脱甲身亡,也如此,才使得魏国胜,得吞晋国成为七国之一。传言将军御甲万魂泣,由此得名:魂泣! 齐国国印是一方印,此印过三代圣人之手,不知是圣人成就那方印,还是印成就圣人。儒学传天下,圣人平世间。齐国国器名曰:照卿。各国都称之为圣人印。相传齐国国师是圣人。 唯有楚国国器不为人知,传言说是一张面具,这面具入脸生根,能幻众生相,所以无人知。还有传言说是一位女子魂,媚态众生,是两朝亡国气运所化,集合商c易两朝之气数,聚成一魂。一代楚女传一代。楚国国师就是那位楚女相生相伴的人,楚女散落民间。 最后连黄牛都听得津津有味,那位华袍青年不知何时也站在他们身旁。 等丁一武说完,他抬头看着石碑方向,而后立刻低下头。 石碑上那九灵上仙腾云而来,落在地上一尺处,云雾翻腾不散,脚不沾地。 白袍老头脸上红润如婴儿肌肤,他的脸上始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和蔼模样。 黄牛行礼,丁一武低头,青年呆立一旁,不知表情几何。 九灵上仙眼线穿过三人,对上秦风目光。他眼里那种苍老与表面的圣洁格格不入,开口说道:“天书五十言,字字如真,剩下四十九言写完后送你入秦境。” 秦风想起在村子里发生的一幕,临别前二丫与其母各断一臂时那种无力感,他从干草堆上站起来说道:“我可以写下四十九言,但你要教我。我要知道九十九言是何意,如何读。” 九灵上仙闻言立刻大笑,只是他笑时脸上很生动,四肢却没半分动静,让秦风想起黄牛说过他是玄武所化。 九灵上仙笑得眼里有泪,两根白眉竟然如手一般拭去泪水,他说道:“知其形,不知其音,不懂其意。这教你的人当真有趣,他是怕你学会吗?” 九灵上仙看着丁一武与黄牛,又看着那青年,片刻后大袖一挥,青年随风倒地,昏睡过去。丁一武与黄牛无恙。 他对丁一武说道:“六国质子,再加上一个吴国气运之人,这七人皆承气运,本尊原本想着吞了七人,得气运而修。可如今竟然有天书就不必如此了。那石碑中所藏之物,不是你能觊觎之物,念你是故人所推荐,就不为难你,你离去吧!” 说完后,九灵上仙又对着那六个少年一指,六团白雾分别侵入六人身体内,六人如青年一般昏睡倒地。 丁一武见此,立刻跪倒在地,说道:“上仙,如今丁某已经没了退路,丁某愿随上仙修炼,做上仙座下一个童子。” 丁一武说完看了一眼黄牛,黄牛大眼睛则瞟向一旁的一株鲜红牡丹上,置若罔闻。 九灵上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说下去,可是丁一武立刻说道:“丁某愿意送小道长归秦,也算是谢上仙多日收留之恩情。” 他看着秦风,立刻抓住九灵上仙对秦风写完天书后送他归秦的要求。 九灵上仙终于点头。 丁一武长出一口气,只是他同样被九灵一袖给挥昏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九灵说道:“你可知天书多少字,又有几卷?” 秦风茫然点头,他对于自己练字时所用书贴有多少记不太清了,何况并不是每一帖,二师叔都不教他认字识意。 九灵接着说道:“天书传言五卷,每卷百言,分为五行之数。你所写是土字卷,这石碑底下所存不过四十九言。你们常说读书就是知识,不知怎能识。还有一些人,将读书视为做学问,学过之后问,得到答案再问,当最后问无可问时,自问。 你倒好,只学其形,不求甚解。” 九灵的话让秦风有些不知所措,他说的秦风不太明白。二师叔说过,有些东西了解太多不好,容易陷进去,更何况秦风年数太小,什么年龄懂什么最好。不要活得太明白,容易累。 在山上时,师傅也告诉过秦风,力量太多就不为世间所容。过刚者易折,怀柔者不败。 可是秦风现在连护住身边人的力量也没有,他有些怀疑起师傅所讲的道理。 九灵上仙的话打断了秦风的思绪:“你还会其它与天书土字卷相似之书吗?” 秦风点头,九灵大喜。 天书五卷,他为了四十九言,能让黄牛行那拘魂藏尸之事,已经在赌了。更是答应丁一武,得到石碑之物,助他完成一些事情。 如今得来全不废功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士,竟然知道他日思夜想的天书,他何不兴奋。 三百年能言,七年幻形,千年得人身。如果不是大机缘,何来今日的九灵上仙。 答应丁一武吞六国质子之气运,再借四十九魂得四十九言土字天书,这是冒天下之大讳。当是一个赵国国器仙樽就能轻易将他给收了,更别提另外六国国器。他们这些修炼千年的大妖对于人世间修行者亦是大补之物,千年来过得小心翼翼,为千年之期的劫数,他可是孤注一掷,容不得半点意外。 丁一武有让他不惜冒险的靠山,秦风则有让他一朝化仙的天书,两相对比,才出现先前一幕。 天书五卷,世间得一言者就可成为一宗之师,五卷天书,闻所未闻。 他已经忘记了秦风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想去管。 胆大心细,这是一只小乌龟变成今日九灵上仙的根本。 见九灵上仙如此模样,秦风抬头盯着他,说道:“你必须教我天书五卷之意,还有如何修炼。” 一句话,将九灵拉回现实,他干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见黄牛大眼睛里的倒影依然高大,他这才放下心来,对着秦风说道:“可以!” 与人打交道,九灵上仙的次数不多,这上千年来,唯有在河畔遇到一个游学天下的读书老头,再就是渭水河边的那个老农,就没有几人。所以言出必行,这是他对生灵的共同看法。 他不喜泥泞,却不得在这山洞守碑千年,所以很多年了,他没有在沾染世间尘地。他想着去升仙,仙界无泥,以云雾为地,那里是长生逍遥地。 接来下的日子里,秦风每日写下一字,九灵上仙则教秦风先前写下五十言一字的意思,并且教他一字代表着什么。 秦风学九灵教他修炼之法,只是他无法开气海,更别提吞食灵气。 黄牛说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自身修炼,一种是吃下天地灵物所化。她当年就是吃了一株三百年灵草,开出气海。而后又得九灵点化,开始修炼,才有如今模样。 丁一武与青年都醒了过来,不知丁一武用了什么方法,让青年与那六个少年有口不能言,在山洞里过起了替黄牛种草种花的日子。 每日丁一武去外面找些吃的,黄牛有时与他随行,有时留在洞里。 秦风在山上时就从未睡过,一直以来都是打坐。二师叔教他的打坐方法,进入一种很奇妙的境界,下山后,他打坐就从未有过那种体验。如今在洞里,秦风又进入那种境界。只是身边少了一人。 他面前所有一切都虚无,每个生灵都有一个光点,九灵上仙如同一轮明月,细看之下是一只乌龟,这乌龟老态龙钟模样。黄牛则是一团火光,火光中有只小牛犊。丁一武身上有黑气蔓延。青年是一根弦一般的光亮。那六个少年则如气海翻腾,里面有星光点点。 在山上打坐时,秦风从未见过人如此,唯有山上花草树木,鸟兽鱼虫才会这般。 他的师傅不可见,二师叔同样如此。 只是每次如此,九灵就会挥袖。打坐中的秦风就会失去九灵所化的那团光。 秦风将目光放在自已身上,丹田气海处一团混沌。 接着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出现了满天星辰。与山上抬头看到的星辰明显暗淡不少。 想起九灵上仙说过的气海,秦风如光似风,穿过众多山陵雄城,最后在一处渔村前停下。眼前一片海,这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一轮明月倒印其中。 如果这海是气海就好了。 秦风臆想着。 片刻后,他发现这海成了他的气海,他低头看着自己,气海化成了一片海,这海无边无际,他立刻睁开了眼。 山洞内,秦风睁开眼,他低头看向自己丹田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气海(二) 丹田处依然混沌一片,秦风的身体内没有气海。 九灵上仙站在秦风面前,他也不介意旁边丁一武他们,直接开口说道:“你入定后魂离魄以窥众生,最远去到何处?” 秦风明白刚才九仙将自己隐藏起来,又想到在山上时,自己抬头时看到过万古星辰。低头时,那种目力所及,心念必至的感觉。如今在山洞里,仿佛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像是普通人一般,唯有向前,才能看到。要不是九灵说过一片海,秦风不会依照在山上时看到的情景找到那片海。 思索过后答道:“最东边的一片海。” 九灵直接飘到秦风面前一尺过,他身上有股香味,不是花草,是檀香。 他直接将手放在秦风头顶。 秦风头顶一片冰凉,这感觉像是夏日里的风吹过全身,清清凉凉的。 片刻后九灵收回手,他退到半空中,问道:“你说过你所知天书是山上二师叔所授,那他是谁,那山又在何处?” 秦风又拿出竹简地图,但想那和尚看过地图后就直接离去,这位九灵上仙不会也如此吧,但看九灵上仙那模样,一时半会不走,毕竟天书土字卷还未写完呢。 打开竹简后,秦风指着一处地方说道:“此地西去百里,百里之外有一谷,谷中雾浓,闭目可踏百阶梯,入山。至于那山的名字,师傅没说。二师叔的名字没听过,从小到大我都叫他二师叔。” 九灵对着秦风竹简处虚空一握,竹简脱手而去。 九灵看着竹简轻声道:“不可能,山上的人怎么会舍得下山,你说山上只有你师傅与二师叔,那就更加不可能。” 他将竹简扔给秦风,如同肯定自己一般道:“你口中这山,非那山。” 秦风接住竹简,看着九灵有些不知所措,他转身看向黄牛。 黄牛正踏出一步,仰视半空中九灵上仙那失态模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丁一武走到秦风身旁蹲下身来,目光都放在秦风手里竹简上。秦风被黄牛与九灵从泯浊村救回后,这个竹箱就一直由丁一武看管,见秦风醒来后,他就将竹箱放在了秦风打坐休息的干草旁。 他之前已经翻找过,里面的物品他虽好奇,可看过后就失去了兴致,一双牡丹绣花鞋,一卷竹简,一方朱砂石砚,一支毛笔,就再无其它。竹简他看过,里面的内容就唯有那一幅地图,如今看来,好像是错过了什么。 九灵如此模样也将华袍秀美青年与那六个少年目光吸引过来,青年看了一眼后,就去忙着生火了。唯有一个白净少年,看着秦风这一方向如发呆。 生活在山洞里,这六位秦国质子没了往日里的娇贵,那袭华袍早已被青年撕成几段,一部分用做被子,一部分做成了一件束身衣,宽袍大袖,衣料不少。 金线丝绣沾上黄泥黑水,玉面染尘,自然没了那份富贵气息,只是眼里的尊贵变成了倔强。 秦风看着青年失神工夫,丁一武嘴角微微上扬,瞬间恢复,又是一幅质朴模样说道:“公子,那人是个雌的,如果公子喜欢,就拿去好了。” 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秦风惊讶转头看着丁一武,一些事情从他脑海里冒出。 老村正曾经说过,秦赵两国正在交战,而起因就是各国派到秦国的六国质子消失不见。秦国认为他们逃到了赵境。 在山上时,二师叔曾经常告诉秦风,在与人交往中,热情常伴随着一些心机。 原本丁一武给秦风的印象就如他人一般,质朴。 可听了一些事后,秦风开始有了戒备心。这戒备是源于在村里发生的事,还有老村正长子劈向自己时那个眼神。 秦风对丁一武的好意示以微笑,可他说那青年是女子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黄牛一屁股坐下,将丁一武挤开道:“小道士,你说的那山上是不是宫殿楼宇屹立在半空中,有仙鹤衔丹,飞龙瑞云。往来有仙子接引,终日里仙音绕耳不散,呼吸间灵气袭身啊!” 秦风摇头,山上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嵌山式小院,三间厢房。院子里有一处石桌石凳,桌上有棋盘,黑白两种各一百零八。师傅与二师叔两人经常下棋,至于秦风则在一旁小亭子里练字打坐,平时还有炒菜做饭。 没有黄牛说的那种宫殿楼宇,更别提什么仙鹤飞龙了,平日里都是二师叔带回来柴米油盐,再后山还养了一些鱼,开垦了一块菜地。 “也是,看你半点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那座山上的呢,何况上了山的人怎么舍得下山。” 黄牛看着已经回到石碑上上九灵上仙,如喃喃自语。 这一路走来,秦风遇到那和尚听说了山上,就立刻离去。如今又听黄牛说得如此这般,不免好奇问道:“你说的山,是哪座山?” 黄牛直接躺在秦风身旁,一旁丁一武摘下一朵花,黄牛张嘴,囫囵吞下后,说道:“还有哪座山,世间修炼人都想入的那座山呗。” 说得人没清楚,听的人更迷糊。 黄牛接着说道:“一个人加个山,不就是个仙字吗?我听上仙说过,修行人都在找那座山,我们妖族自然不必说,为登山化人形。就连那人世间的和尚都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山,叫灵山。你们这些道士不都是想着得道升仙吗?” 黄牛转过身,侧卧着看向秦风说道:“我听上仙说过,你们人族有一人,在家中观书二十年,自悟得道,出关之日紫气冲天。还有一人,读书三载,青年扬名天下,后人尊其为圣人。他们都见到过山,他们之中有人上了山,有人从山上下来,被人称之为圣人。” 九灵不知何时站在秦风面前,他接着黄牛的话说道:“上古之初,人世间的天与现在的不一样,那时的天未空,所以叫天。如今的天已一物,所以名为天空。有人族至强者,撞断一座山,那座山就是通往天的山,也是三仙口中的山,登山者为仙。” 秦风第一次听到,可是当初那个和尚为什么一听秦风说的山,就离开了。想到如果那和尚不怀好意,会不会给师傅两人添麻烦,一时之间有些不安。 秦风问道:“那座山在哪里?很难找到吗?” 黄牛已经坐了起来,她恭敬的站在一旁。听九灵上仙称她为黄三仙时,明显有些开心模样,只是见秦风看向她时,她鼻子里喷出了白雾,可被九灵一个眼神给吓没了,这才恭敬起来。 九灵上仙听着秦风的问题,竟然笑了笑,说道:“世间修行者,皆以登山成为毕生夙愿,你认为呢?” 如果一个地方成为很多人的目标,那就会很难。这个道理秦风还是明白的。 九灵接着说道:“世间能成大能者,皆有大机缘c大毅力。禅宗认为,百世行善,一世成魔,才会放下屠刀立地佛,即转身见灵山。我很好奇,你师傅与你二师叔两人是谁,他们竟然能教你天书,为何不让你依此修炼。你可知,那位观书二十载,一日紫气来的得道人,留下经书万言,让其弟子后人皆得福泽,他是你道门师祖。” 九灵看着秦风,对于他所说的师傅与二师叔更加好奇,既然不是那座通往天的仙山,那就只有可能与道祖有关。 他接着说道:“有人曾经推测,观书二十年,一日紫气东来的道祖,那书就是天书五卷,他将书写下留给门下弟子万言,世间唯有五千言,还有五千言不可观。这万卷书就是道祖观天书后所做注解。 你是道祖之后?”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风身上。 秦风摆了摆手,说道:“下山时,师傅要我挑件衣衫穿着下山,我就挑了件道袍,因为道袍离我最后。” 这个答案让九灵上仙身形有些不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秦风立刻解释道:“山上二师叔最大爱好就是针线活,我与师傅所穿衣鞋都是他做的。在他房中,有福田袈裟c道袍布履c士子文衫c麻衣草鞋c官服冕冠,铁衣铠甲。” 九灵摆袖,示意秦风不必说了,他接着说道:“罢了,等教会你土字卷九十九言,送你离去后,本尊去山上拜访一二便是,以谢授书之恩。” 说完便回到石碑上打坐。 黄牛走到秦风身旁轻声道:“上仙很是崇尚道祖。” 秦风点了点头,从见到道观时就可知一二。那时见秦风身穿道袍,竟然让黄牛放过他。再看名为黄三仙的黄牛,头上牛角如此明显,显然是参照骑牛出关的那位道祖。 黄牛一巴掌拍向秦风,气道:“你是不是想骑本仙?” 秦风闭上眼打坐,点了点头,立刻入定,这一次他看到了山上,那座从小生活的山。 夜幕里的山上显得格外宁静,院子里二师叔与师傅正在下棋。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也一起抬头看着同一个方向,那正是秦风所在位置。 二师叔未语先笑,有些欣慰说道:“还不错,知道回来看看。” 听着这道声音,秦风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二师叔是个老头,秦风印象里,二师叔脸上的老年斑,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茬接着一茬,只是来年就会消失,变成一缕缕白发。 师傅依然如秦风印象中那般,一袭青衫,坐如铜钟,那张青年的脸上从未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平凡的像个普通的青年士子,只是眼里那如墨的瞳孔,让秦风不敢久视。 师傅依然是不苟言笑的说道:“魂离魄,不可言。下次记住,魂离魄时,在身上写下醒神符,如遇不测,可片刻回魂。” 二师叔闭上眼,从他身体走出另一个二师叔,与本体一般无二。反观自己,秦风看不到自己魂。 秦风下意识开口:“二师叔!” 与秦风一般的二师叔,点了点头说道:“听到了,没事。” 秦风感觉自己眼眶一红,却无半点泪。 二师叔摸了摸秦风的头,一种温暖身心的力量从二师叔手掌传出,秦风感觉到了一滴泪从眼里流出,暖暖的。 秦风抱着二师叔,带着哭腔道:“我想回山上了。” 二师叔手里的温暖从秦风头顶传遍全身,他的声音也传到了秦风耳中:“只怕很难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魂离魄 秦风抬头看着二师叔,这个老人一年如一生,春如新生,夏至初长,秋时藏寿,冬日暮暮。 那长和蔼的脸上,永远柔和中带着慈祥。秦风的师傅是一位严师的话,二师叔就是一位关心晚生后辈的长者。 秦风离开二师叔的怀抱,他不理解为何很难在上山,再加上九灵上仙与黄牛的话,之前那个和尚更是听闻秦风所说的山上就离去,他不解问道:“二师叔,这山是不是他们口中的仙山?” 二师叔听了此话,点了点头说道:“是,也不是。” 秦风茫然。 二师叔接着说道:“在上古时,天未空,那时的天,是天界,亦是神佛之地。有一峰将天界与人世间相联。上古大战,天界与人世间至强一役,人世间大能撞断天峰,天界几乎毁去,人世间也遭逢灭顶之灾。 天界神佛之地被修补之后离开人世间,人与天各成一界,不再相联。此后,天空了。 只是那天峰散落人世间,被人世间后来至强者得到,或炼成至宝,或孕育生灵。至宝有毁天灭地之威,生灵有天界之力。 万年前人世间一场大战,差点毁天灭地,后来人世间大能者集天峰诸石之力,重立神佛之地,传下一榜,让人世间战死之魂重入其内,再入天界神佛之地。称之为封神役!” 二师叔见秦风思索模样,停了下来,等他慢慢理解消化。 秦风听了这番后,结合九灵上仙与黄牛的话,不明白仙与神佛的区别,不免问道:“那仙山又是怎么回事?” 二师叔点了点头,欣慰道:“万物生灵都能突破极限,可突破极限之后会被人世间所不容。要么毁灭,要么离开。 毁灭的代价太大,人世间如果在发生一次上古大战,亦或是封神役,人世间再难经历那样的大战。如果是给予突破极限者以离开,那就可行了。 封神之后可登山成仙。” 二师叔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山中小院里的秦风师傅,见他依然坐在棋局前,双指执白子看着棋局,未落子。 他接着说道:“先祖大能们以天峰诸石炼化融合成一榜之力,并非上古天界,可也高于人间。天峰断石万千,遗留人世间不在少数,这脚下山,亦是天峰断石而成。 登此山者,亦可称之为仙。” 秦风露出笑容道:“那么您与师傅都是仙了。” 二师叔苦笑摇头,说道:“不是,我们二人皆是守山人,登山达顶才称之为仙。” 秦风想起九灵上仙说过的道祖,还有那位下了山的圣人,又问道:“道祖是仙吗,还有那位人间圣人,他为何又下了山?” 二师叔眼里满是追忆神色,等他回过神来,才说道:“道祖自然是仙,那位骑牛老人。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人年轻时来过山上,他没能打过我,死在了山上,魂下山后,重新为人。观书二十载,而后又骑着牛重新登山,那一次,我们平手。他与你师傅对弈一局,胜半子,登山顶而去。 说来还有一桩因果,他年轻时不敌我,死前观书二十日。当他骑牛登峰后,留下五千言书卷,以还当年观书之恩。” 听了这话,秦风立刻想起九灵上仙说过,道祖留书万言,让其弟子门人得以修炼。其中人世间五千言,还有五千言人世间不可观。 仿佛是知道了秦风想要问什么,二师叔笑着说道:“那位道祖的五千言在你师傅房里,你小时候不喜欢读书,所以就没给你看。” 秦风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很想获得力量,再山上时有师傅与二师叔,下了山后,谁都可以一刀把他给劈了,更别提保护身边的人。 “二师叔,我从小练字的那些书贴是不是天书?”秦风可记得自己见过不少文字,各种各样的,有除了秦篆赵书外,还有龟甲文,更有如画一般的文字。当时只是练字,不知其意,更不知音,只知其形。 二师叔点头,他见秦风懊恼模样,安慰道:“幼时教你读书认字,只教些平日里常用的,太过高深的,容易坏你心性,何况那些玄而又玄的,说与你听,你也不懂。有些字,有些事,经历过才会知晓的,不急,你还年轻着呢。” 想这些日子经历,秦风突然觉得很委屈,之前二师叔说过,当年道祖前世都打不过他,想来也知二师叔厉害,便说道:“二师叔,你能下山帮我吗?” 二师叔听了这话,突然开怀大笑,见秦风委屈模样后,轻咳一声,止住了笑意,只是那张老脸上的鱼尾纹说明一切。 “有些困难,我一旦下了山,山上就剩你师傅一个人,他可打不过人家。” 秦风不明白,师傅明显比二师叔年轻,怎么就打不过别人了。又想起这些年,师傅除了关键时指导自己练字,炒菜外,就只会下棋。 二师叔突然冲着秦风眨了眨眼,像逗小孩,当然二师叔一都是这样逗秦风,因为秦风在他眼里始终就是一小孩。 每次二师叔这般,秦风明白,就是自己答应二师叔的事,比如炒菜时少放点油,还有就是帮二师叔多穿针线。 下山时,二师叔交给秦风一双牡丹绣花鞋,让秦风帮忙找到那个可以穿上鞋的人。 秦风点了点头,又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一双鞋穿了十五年,并且鞋随脚长,又有些范了难。二师叔给的那双绣花鞋很大呢,秦风还没见过女子有那么大的脚。 秦风不去想绣花鞋的事,想到九灵上仙说过的天书,又问二师叔道:“二师叔,你能教我天书五卷吗?” 二师叔有些诧异,片刻就恢复了过来说道:“你不是会了吗?” 秦风听了这话句,想起之前只练字形,因为懒,不学其音,不求其意。连二师叔教他时,他都表现的极为不耐模样,从而使得二师叔之后都不再教他。 因为他对着二师叔说过,他会。然后当着二师叔的面,将那些字帖一字不落的默写下来。 可是他只会写,不会读,更不懂其意。 一脸苦笑的看着二师叔,秦风现在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二师叔又是那个表情,兴灾乐祸的小老头。 二师叔用手指了指下方正对着棋局发呆的师傅,秦风面露苦色。 在山上时,很多时候那位年轻的师傅有些不近人情,沉默寡言,脸上表情永远都是那幅生人勿近模样。就算秦风小时候哭,青年师傅也只是转身走开,临走时还一幅恨铁不成钢模样。 可是秦风所有一切的行为都必须经过年轻师傅批准,然后由小老头的二师叔代为传授,如果秦风不能二师叔满意,那就轮到年轻师傅惩罚他。 所以,如果想要二师叔教他,必须要经过青年师傅批准。 秦风突然想起九灵上仙与黄牛,特别是吃草的黄牛,不明白二师叔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像九灵上仙那样,不吃不喝,甚至不睡。 “二师叔,你说年轻的道祖都打不过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饭呢?” 这是秦风从小到大对二师叔的反击,让小老头难堪。问得他哑口无言,同时也调节一下自己要面对严厉青年师傅时的心态。 二师叔明显一愣,有些窘迫模样。 秦风见二师叔如此模样,心情也放松了些,就像回到以前在山上的日子,没有听二师叔的答案,向着下方院子里走去。 二师叔对着秦风背影轻声说道:“如果不吃五谷,怎知人生百味,没了人味,又与山石何异,小子,你快些长大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转身 坐在石桌棋局旁的那个青年,永远是一袭青衫,束发所用的白色逍遥巾被山风吹动。坐在棋局旁思索模样,如石。 青年是秦风的师傅,小时候很多次流眼泪是因为这位青年师傅的不近人情,近乎刻板的要求着秦风如他一般,言行举止皆如练字打坐,一板一眼不得出错半分。要不是师徒二人之间有个人情味十足的二师叔,秦风认为自己也会如青年师傅一般无二,变成一个木头人。 从懂事开始,青年师傅与二师叔两人就在下棋,仿佛一局棋下了很多年。有时后两人对坐一天,也不落一子,有时片刻落子十手。 秦风对着青年作辑行师礼,恭敬道:“弟子秦风,拜见师尊。” 青年双瞳内眼珠如墨,他左手两指挟着一颗白色棋子,看着秦风,仿佛看见了山洞打坐入定的秦风一般,他对着秦风说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二师叔飘到秦风身旁,冲着他做了一个苦笑,重新回到自己身体。 青年师傅见二师叔能动了,将手中白棋落子。 二师叔看着棋盘说道:“传道就是把你带到了山上,授业就是教你打坐c练字c炒菜。如今唯有解惑了,你可是来解惑的?” 对于二师叔的解围,秦风苦笑着说道:“弟子正是前来求教。” 二师叔右手拿着一枚黑棋,竟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看了看棋局,直接落子。落子后,对着青年师傅问道:“他说什么了?” 青年师傅收回目光,重新观棋局不语。 显然对于青年师傅这般不理人的作态,秦风与二师叔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秦风郑重说道:“请师尊教我修炼!” 青年师傅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左手两指捻起一子,盯着棋局如同入定一般。 二师叔对着秦风所在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秦风直接走到二师叔左边,可二师叔对着右边说道:“你知道你在山上能入定神游,皆因山为天峰残石,那山洞里龟壳上石碑亦是天峰石,所以才会如此。天书土字卷有百言,你只会写九十九字,还有一字未全。所以不急,只要石碑无主,就自可借石碑入定神游。” 秦风走到二师叔右边,让两人在师傅眼里没有那么尴尬。想来二师叔以为自己是问师傅为何能在山洞中打坐入定,在别地方就是不行。 秦风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师傅能看到自己,而二师叔却要如入定般魂离魄才可以做到。 ‘啪’! 白子落棋局,打断二师叔还想要说些什么,每次二师叔都以这种左右而言其它,总是在师傅面前起些作用。二师叔的善意从来都是借各种方法表达的。 执黑是二师叔,到他落子,他立刻观棋局,不在言语。 青年师傅看着秦风,秦风不敢直视那双墨瞳,就如同泥潭沼泽般,怕一个失神就身陷其中无法自拔。连二师叔都很少与师傅对视,平日里,青年师傅常常对着天空发呆,又或是看着二师叔与他下的棋局久久不语。 师傅的声音依然不带半分色彩,就像是雨声,韵律节奏都有,让闻声者,心里宁静:“修炼是修行。” 只有一句话,二师叔与秦风两人都看向青年师傅,想听下文,却已没有。 二师叔立刻落子,他接着话说道:“修炼与修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禅宗道门都是先修行,后修炼,妖族灵物皆是修炼后修行。想要修行就有法门,百家各有其法,万族自行其道。可万法归一,必先以开气海,纳灵气为其一。” 听了二师叔的解释,秦风立刻露出笑容。 二师叔看向师傅,因为师傅没有盯着棋局,在看着他,眉头不自觉也皱了起来。 “落子成局。” 二师叔说完,对着右手秦风说道:“开气海,纳天地之灵。天地之灵分五行,天书之中记载着五行灵元。道门禅宗诸子百家皆有法门练气修意,归结其一都是将五灵聚于丹田气海,归于已身。” 二师叔的话刚落音,师傅亦落子。 那袭青衫抬头看着秦风,秦风与之对视。 如墨瞳孔内,秦风仿佛看到了万古星辰,这是他下山后,第一次直视师傅双眼。 “啪!” 黑子落棋局,如一道惊雷般在秦风耳畔划过,他神形俱震! 秦风立刻低下头,不敢在与青年师傅对视,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入黑暗之中,找不到来时路。 二师叔落子后,立刻开口道:“修炼c修行c修为c立功c立德c行善c读书鸣天下不平。皆是为证道,这道自然是已道。练气也好c吞灵也罢,都是为了更好的达到自身道。你山下三月有余,想来经历一番后,明白力之可贵。 此事甚好。竟然遇妖习天书五卷,那就练气。五行灵气,引气入丹田气海,化气为力,聚力结丹。诸如此类,皆以开气海为主。 开气海,要么吞食天地之灵物,以开窍气海。要么通过自身修行,借天地之力洗髓伐体,从而开气海。” 白子落,语止! 二师叔闭嘴不言,直接从棋盒里抓起一枚黑棋,只是扫了一眼棋局,落子! “感知天地之灵,引灵入体,可开气海。下山时,不是传你三符吗,将你气海视为门,以开门” 声音戛然,只因白子落棋局。 二师叔已经没了往日里那份宁静慈祥模样,像一个老小孩一般怒视他对面的那个青年,青年不语,观棋入定。 长长叹了一口气,二师叔重新捻起一枚黑子,看着棋局,如同他对面的青年一般,心无旁骛。 明月作烛,星辉如萤火挂在如暮布的夜空,偶有虫语,不时棋子落棋局,两石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秦风明白已经问不过什么了,青年师傅与二师叔都是这般脾性。两人对弈时,不理局外事,当然更不喜欢观棋者语。 二师叔已经给了秦风答案,山下时二师叔传给秦风三道符纹,分别是开门c醒神c生火三符。醒神符可用作醒他人之魂,在村子时,秦风就用醒神符唤醒过二丫母亲还有她的兄长。 刚才二师叔已经说可用开门符开出自身气海,以自身为户,以丹田气海为门。 秦风对着青年师傅与二师叔分别行弟子礼和后辈礼,转身离去。 可当他刚转身,身后棋局传出一声脆响,这是棋子碎裂声。 转身看去,棋局内一枚黑子碎成大小几块,碎子上还有二师叔未离开的手。 二师叔收回手,师傅继续捻子观棋不语。 秦风摇了摇头,每次都是这般,二师叔年数比师傅大,可辈分小,生气发火都是借物施展,当然有时候也会拿秦风当出气筒。特别是在师傅面前,体罚秦风,让二师叔的火气立马消去大半。 刚要离开,秦风面前立刻出现一个二师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修炼 秦风看到二师叔站在自己身前,又惊又喜。 惊的是二师叔不会拿自己在师傅面前出气吧? 喜的是,难道二师叔想让自己留下来! 二师叔与秦风同时回头看向脚下,具体是青年师傅。 青衫如旧,观棋不语。他面前的二师叔则如泥塑木雕。 看着另一个自己的二师叔最后收回目光,他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山上还是那袭青衫说了算,两人不想看到青年师傅发火。 二师叔给秦风一个眼神,示意随他离开这里。 秦风点了点头,跟上二师叔。 从山上飘到一处不知名湖畔,二师叔站在湖边。夜风习习,吹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湖面倒影的月光撒在涟漪水面上,波光粼粼。 偶有鱼儿跃出湖面,落水有声。 湖边垂柳新叶嫩绿,与湖相联。 二师叔站在湖边良久,对湖如观棋局。 秦风知道二师叔每次都是如此,只要下了山,看到一片宁静,总会出神片刻,哪怕是一洼水眼泥沼。所以秦风只是站在他身旁,没有出声去打扰。 湖对面林中走出一只夜兽,饮水片刻后,冲着秦风他们所在方向一声嘶吼,打破了这份宁静后,二师叔这才转过身来。 他脸上露出那种少有的轻松,不像在山上时与青年师傅相对的拘谨。 “小风,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说完这句话后,二师叔原本佝偻的背,更加低垂。 秦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看着二师叔那有些疲惫暮意的双眼,点了点头。 不想让二师叔那么累了,他看上去比师傅年长不止多少,山上很多事都是二师叔在做。 二师叔转过身去看着湖面,说道:“你想要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你确定要修练吗?” 秦风不明所以,二师叔指着湖面,秦风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 月光下,一只飞虫落在水面,一尾游鱼破水而出,一口吞下飞虫,只是被一只俯冲而下飞鹰双爪抓住。飞鹰落在树梢,享受着爪下游鱼。 秦风感觉自己不是游鱼,也不是飞鹰,而是站在湖边的人。想起村子里老村正长子那双赤红眼睛,他点了点头。 二师叔转过头,笑了笑说道:“嗯,落子当无悔。” 落子无悔,观棋不语,弈棋不骄不躁。 秦风手谈弈棋不会,他也不想去学,因为少了那份耐心,再说棋盘上永远都是一局未下完的残局,还轮不到秦风去指手画脚。 二师叔转身看着秦风,神情郑重道:“其实打坐入定就是修炼,下山则是修行。” 见秦风不解,二师叔接着说道:“入定魂离魄,在山上有我与你师傅相护自然无妨,再加上天峰之力,魂可离魄万里,观苍海,仰视星河,看人世间百态,这可是人世间那些大能才可以做到之事。只是你年幼,尚未体会人心之苦,不懂,只看到了风景,没看到风景后面的因果。 有一种力,突破肉身枷锁,人世间桎梏,那就是魂,也称之为念。有一类修行者,知长生无忘,登山成仙亦不可行,他们脱离肉身,以魂修而存世。他们也被称之为鬼修。” 秦风想到现在的状态,又想起在泯浊村时遇到情况问道:“人有三魂,是修命魂吗?” 二师叔点头,低着头,看着他那与本体一般无二的魂体,说道:“人有三魂,天c地c命。天地二魂不可离魄,如二魂离魄,魄枯而亡。唯有命魂可离魄,离魄时期不得超过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后,浑浑噩噩不识归途,成为鬼修之食。” 二师叔对着湖面虚空一抓,一团湖水在他手上不散。这让秦风大开眼界,他可是连一片落叶都拿不起,入定后,他仿佛在梦中,一切真实可见,唯不可触。 “你三岁后就以打坐入定为眠,入定后魂离魄,随我游历人世间山河繁华,只得夜游。是否每次打坐入定后醒来,感觉体力充盈,不觉累,反倒神清气爽?” 听了二师叔的话,秦风点了点头。正如二师叔所言那般,所以下了山后,秦风才会那般想要打坐入定,只是到了山洞借石碑之力才成功。 “那怎么修魂?”秦风已经不担心无法开气海,因为二师叔给了他答案,开门符。如今二师叔独将自己带到这里,定有用意。 二师叔随手一挥,手中那团湖水重新落回湖面,只是这般,立刻引起两人身旁一只夜里出来觅食的梅花鹿警觉,它抬头的茫然看着四周。 二师叔双手指成剑,点在那头鹿脑门上。梅花鹿倒地,一团白雾被二师叔抓在手里,雾中一只拇指大小梅花鹿冲着二师叔嘶叫,鹿眼赤红,连舌头都是腥红如血。 嘶叫变成怒吼,在秦风耳中如惊雷。 二师叔将手中雾团一握,怒吼消失,变成一点光芒,这光芒秦风见过太多。只要入定魂离魄后,用心去看,每个生灵都会有,或大或小,或明或暗。 那点光芒很亮,如天边北斗中的贪狼星一般。 二师叔将这一点光芒一口吞下,他身体随之一亮,片刻后归于平静。地上那只梅花鹿不停颤抖,片刻后就失去生机,变成尸体。 见到这一幕,秦风久久不语,太过震撼。一向和蔼慈祥的二师叔也有这一面,他第一次见。 “既然选择修行,必要时就不要有怜悯之心,世间万物都有其宿命。今日这鹿遇到你我,就是命中注定。” 二师叔说完,一只山猫从树上跳下,一口咬在已经断气死去片刻的梅花鹿咽喉处,拖着就它,消失在黑暗中。 “魂修,就是吞灵而修。与练气道门一般无二,不过道门吞的是无主天地灵气。” 仿佛是看到了秦风心里的怜悯,二师叔有些不忍,别过头去,突然带着秦风站在湖面上。 湖下食指长游鱼成群,半臂长黑鲶鱼直接冲入其中,一口吞食大半,在湖上掀起一阵水花。片刻后湖面归于平静。 二师叔双指在秦风双眼前划过,如一阵热风。 秦风看到了不一样的湖。 湖里光点众多,只是光点之下还有红点,这红点颜色不一,有鲜红c赤红,还有如墨点般。 直到秦风看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影,那红点就是人影的双眼,鲜红人眼,身体如墨水般在湖中游走。 他们看到二师叔时,明显有惧意,不停向着湖底冲去。 二师叔伸手出掌,掌成爪,一个人影立刻被一股力量抓住,破湖而出。 他身上穿着一身竹制兵甲,胸口处已经少了一大块竹甲,漆黑如墨。生前应该是死于胸前伤,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墨洞。 他嘶吼着,却听不到半点声音。挣扎着,却徒劳无用,像一只被无数丝线绑住的猎物。 二师叔伸出的手掌成爪,最后握成拳。那兵丁人影就像是冰块被撵压成一团,碎裂后,化成一分团黑雾。 二师叔又吞下,这一次,他身体发出黑色,一个呼吸间就恢复原来模样。 “吞魂!” 秦风已经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如此行事的二师叔。二师叔做的一切,就像是在菜园里摘了一根黄瓜吃下。 “还想修炼吗?” 秦风依然点头,也许有些坚定是在打坐累到想哭,却没有泪后才培养起来的。有些坚持是,在练字手里有血泡时,依然没放下笔毫,任由墨字染红,变成紫字就已经存在的。 二师叔手掌放在秦风头顶,一篇法决在秦风脑海中出现。两术:抽灵c吞魂! 二师叔笑了,这笑声不止秦风听见,整个湖水生灵听见了,就连那些逃到湖底的人影也听见了,湖边树林里生灵听见了,就连山上小院里那个青年师傅也听见了。 棋局前,二师叔脸上露出微笑,他落在棋局上黑子原本已经碎裂,因这笑声,黑子碎片聚合,完好如初。 青年师傅抬头看着他对面如泥塑石像般的二师叔,二师叔也听到了自己的笑声,他收回手指,脸上露出微笑,直视青年如墨双瞳,自信道:“该你落子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转身入灵山 湖边,刮起了风,夜风渐强,带来一大片云。云厚如冬日里的棉被,将月色盖住,也将这一方夜空的繁星遮挡。 云层厚重,滚滚而来,有闪电划过,雷声紧随其后,夜雨将至。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秦风抬头。那滴雨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压弯了地上春草。只是片刻后春草抬头,高傲的迎接着下一滴春雨,直到雨水将春草完全压下,地上出现一个水坑,坑里有泥,泥水之后成了泥泞,春草再也无法抬头。 也许雨水过后,阳光会将泥泞烘干,春草与泥融为一体,只要春草不屈,它使终会抬头。 秦风眼里的春草竟然拔地而起,直接飞到二师叔手中,连根带着泥水。 二师叔将青草递给秦风,秦风用手接过后,却穿手落地。 二师叔笑道:“用抽灵一术试试。” 闻此言,秦风身体变得虚无,却在右手手掌处有一团墨色。这是抽灵术之中以魂化力。 “抽灵!” 秦风内心呐喊,默抽灵术法决。 片刻后,秦风感到右手一松,墨色消散,掌中青草落地。他感到自己一股巨大的疲惫感。 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全身如同被温水洗礼,疲惫感消失,虚无身体也凝实不少,与之前无异。 有山鸡打鸣,湖边青草地已经泥泞不堪,连根拔起的青草飘浮在湖面上。 秦风已经有些痴狂,二师叔守在他身旁,脸上的笑意没有因为秦风一次次失败减少反而更加欣慰。 又一次,秦风感觉到了那只温暖的手,这一次他全然忘我,片刻后一点光芒出现在他手掌上。接着他将光芒按在自己胸口。 秦风只感觉光芒入体,体内温暖如被冬日暖阳晒过,只是片刻后,一声咆哮在他脑海中出现。 一个光芒站在他脑海之中,咆哮着冲向他。 “固守本元,直接吞噬!”秦风脑海里响起二师叔的话,如同惊雷,让他清醒过来。 春雨渐浓,雨如钢针,落在湖面啪嗒有声,落在林间树叶上如鼓点,偶有雷声伴奏。闪电划过照亮整个天地,天地之中,有团光辉呼明暗,如鬼火。 秦风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他直接冲向那团光芒,与之融合在一起,纠缠着c嘶咬着。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了一个游魂,游在天地间,看到了自己死前的一切,刀箭声,怒骂声,哭泣声。最后他回到了家乡,那是一个小村子,父母送走一位吏者,他们得到一笔钱财。母亲失声落泪,父亲垂头不语,片刻后,用手搓了搓脸,满是老茧的宽厚手掌上很湿,像是洗过手一般,他用衣角擦开手掌,拿着锄头下了地。 在家里,秦风呆了很久,他见过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印象中他都认识,他们来看他,一个灵位上的名字。 有人离开后哭了,有人哭着离开。 过了一些日子,秦风开始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在夜里游走着,他遇到了一只母野猪,好像快要产仔了,在母野猪身旁跟着三个如他一般的游魂。他们凶狠的将秦风赶走。 再后来,秦风听到一个妇人的喊叫声,仿佛有着吸引力,他立刻冲向那里,只是他挤不进去,房间外面好多的游魂。其中一个最凶狠的第一个冲了进去,片刻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 众多游魂散去,其中一个羡慕说道:“再世为人真好!” 另一个则不屑回应着:“一哭就都忘了,有啥好的。” 秦风没有跟着他们,因为他们看上去比自已要真实些,不像自己像是雾汽一般,他们像影子。 走了很久,秦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一处湖边,也许是因为记忆里,自己喜欢水吧。还是在湖边遇到了那个还未来得及下聘礼娶过门的女子。 一场春雨,地上传出很出轻响,那种声音仿佛有了魔力,秦风闭上了眼,因为那声音让他想睡过去。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想睡一觉,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开眼,他看到了四周无数的绿色,有像牛一般大小的蚂蚁走过,如果它们愿意,只需要一下,就可以剪断秦风。 秦风被如山一般的大脚踏下,他在泥泞里挣扎着,好在阳光仿佛有种力量,让他重新站直,所以他渴望被阳光照耀。 秦风感到脑袋后被人拍了一下,脑海中传来一声惊雷:“醒来!” 睁开眼,秦风定了定神。二师叔脸色沉重。秦风立刻看向自己身体,发现还是如之前那般,立刻长出一口气。 “以后吞灵记得保持本心,如果可以写下醒神符。抽灵之法,记得不可强取比你厉害生灵。否则极易反噬。”二师叔说罢,在秦风眉心一点。 一段口决出现在秦风脑海之中,霸道至极。 “天地众生万灵,皆生吾元,今取之,不得匟” 二师叔转身看向山上方向,他立刻开口说道:“有人上山!”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二师叔眼里满是不舍,他走到秦风身旁,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如果想我了,就找到那双绣花鞋的主人,让她穿上,我会出现。” 秦风想到自己只要在山洞里,借石碑之力就可入定打坐,到时就能上山了,不明白二师叔为何这般说法,开口问道:“二师叔,我可以经常回山上的,只是魂身而已罢了。你为何这种语气呢?” 二师叔听了秦风的话,苦笑着摇头说道:“不是人寻山,而是山去就人。你之前不是告诉过那个和尚山在哪里吗?他没有找到,可如今却找到了。禅宗有一句话,叫转身见灵山。那灵山也是山,我与你师傅都是守山人啊。” 秦风想起在赵国县城里遇到老村正时,同时也遇到了一个和尚,他问过自己山在哪里,秦风如实相告了,不想他真找到了上山路。 人寻不到山,山去就人! 二师叔的魂体渐渐变谈,他立刻说道:“你师傅能成守山人,打架还不行,可他的卦象人世间无敌。他算到你如果修行,会” 二师叔话未说完,如风一般消散在秦风眼前,秦风大惊,立刻向着山的方向飞去。 只是原本山的地方已经不再,变成了一处山谷,整个山就像是被连根拔起,消失不见。 天边已经有一丝光亮,已经过了一夜了,秦风立刻向着山洞方向赶去。 秦国西北五郡,其中以当今秦王三弟秦湘君治下的渭南郡最为繁华,郡城渭南在渭水河畔,引渭水入护城河,靠天狼山脉而建。建城已有三百年,是大易年间建城,当年还是大易诸侯的秦祖正是在此城立国。 初阳照在十丈高城墙最顶端,阳光向下蔓延,变得温暖起来。昨夜的一场春雨,让秦地黄土少了几分狂野,多了几分温柔。 在守城将士打开厚重城门时,阳光透出缓缓开启的城门将这只巨兽唤醒。 开启城门后,是放下吊桥。 只是护城河对面,雾气之中有一个人影盘坐在那里,让塔楼上寻城士兵有些不解。 想要进城的秦国百姓同样也看到这样一幕。 渭南城城门前有一个穿着福田衣的和尚盘坐在城门前,随着吊桥缓缓而下,那和尚满身光华,是阳光还是佛光,是错觉不是直觉。 上了年纪的秦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拜倒在地,对着和尚念念有词,多是求庇护之语。 渭南城里守城士卒将领看到护河城对岸那和尚头顶处有一轮光晕,不敢直视,是初阳,还是佛光。他们不自觉的握紧别在腰间的钢刀刀柄。 一河两景,分别看到一个穿着福田衣的行僧,如佛临世。 吊桥落下,两边人皆看到眼中的和尚起身走上吊桥,身后佛光也好,初阳也罢,紧随其后。 这一幕,让想入城的秦人纷纷拜倒在地。手握钢刀的将士兵丁,皆双手合什,行起佛礼。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活佛,因为身后光晕,没有影子。 两个和尚走到一起,对视良久。 直到秦人百姓眼中的和尚转身,两个和尚合为一体。这样渭南城中将士兵丁看到的和尚身后就有如佛一般的初阳,他即当世活佛。 就在秦人百姓眼中和尚转身刹那,一座山出现在原本渭南城处,雄城消失,初阳将凭空出现的山照得煜煜生辉,仿如灵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一座王府 这一日,秦城渭南,梵音绕城不散,初阳似佛光照耀城中。佛光下生灵,皆祥和。梵音入耳,懵懂未觉新生婴儿也好,一夜未眠买醉青楼客商也罢,都瞬间清醒,心底愉悦。 渭南城最西侧有一座山,此山如狼头啸月,是天狼山脉风水所聚之处。一座王宅抱山而建,将此山变成了府中一景。渭南城占地万倾,王府独得六千。 王府名为秦湘王府,此间主人正是当今秦王三弟,被敕封在此地,治下巴蜀c渭河两郡。 府内三殿九宫六院一庙,正殿邵德。殿中以十六根三人合抱的金丝楠木为柱,术上刻四爪盘龙,以金漆裹龙,龙目以血玉雕刻而成。殿中央有一方池,池中以酒代水。一入殿中,未饮先醉,再加上十二个时辰不断击缶鼎钟之乐,靡靡之音入耳,有歌姬调笑,乐师伴唱声。初时世人眼里的歌舞升平,变成如今的酒色烟花地。 邵德殿原本是王府日常政务处理之地,可如今变成了整个渭南的堕落之地,好比大商朝的酒池肉林。 整个王府之主,秦湘王在酒香中睡去,在歌声中醒来。他曾说过,自己何时醒来即是白昼,何是睡去就是夜间。政务治下臣子如有事禀报,可在他醒来时。 所以今日整个渭南郡官吏,从未见过他。 三殿之一的邵南殿则小上几分,在邵德殿西侧。整个王府中最早迎接朝阳,也最早点上烛火。偏殿比不得正殿恢宏,可也能容下上百群臣。 殿内正中央有墨石六阶,六阶之上是主座,主座之上是一个与秦湘王眼眉相似的年轻人,渭南郡世子,秦政。 相较于邵德殿内的酒香歌语,邵南殿则是落针可闻,更显正殿里的荒淫)无度。 邵南殿中没有一个女官,更别提宫女,全是雄性。他们对邵德殿内传来的调笑歌语声,闻而不觉。 每三日一小朝会,这是郡王沿袭大易礼制。今日刚好是小朝会的日子。 对于座上不是秦湘王,而是世子,殿内群臣皆习以为常。 左文右武群臣站位同样也是按照大易祖制,只是右边武将人数明显少于左边,而且大多是一些白发老者,虽站姿挺立如松,可少了武将应有锐利。 听完群臣所奏,世子秦政只是说让他们稍安,待请示秦湘王后就会有对策传下。实则那些命令都是这世子殿下亲手写下。 谁都不会去说破这份对父亲的尊重,因为他是世子。 听着守将传来城外发生的一幕后,世子秦政明显一愣,他们没有听到那梵音,只因正德里传来歌声太近,酒香亦从鼻间入,没能体会到那份禅意。 秦政一个眼神,一旁宦官立刻说出散朝之语。殿中众人依次退出殿外,秦政这才缓缓从座上起身,他正了正头冠冕,迈步走到一旁,然后让宦官将其摘下。 大易天子十六疏,各地诸侯九疏,他身为秦国世子,冕冠上只有六疏。可他从不在秦湘王面前戴冠冕。 进殿之前,秦政就从随行宦官手中接过一个白色丸子,只有指甲盖大小,含在嘴里,提神醒脑。 入殿后酒香入鼻不醉,歌语声渐弱,钟鼎琴瑟之乐也变得如潺潺流水般,悠扬宁和。不似先前那般让人一听之后,有血脉喷张之感。 大殿正中央的高位上,原本的王座变成了卧榻,上面雪狐裘为被,歌姬细腰为枕。王座上一个男子面色红润的像是刚刚醉饮过去没多久,躺在温香软玉之中。 世子殿下走到王座之下,对着王座上袒胸露臂的男子行跪礼,头垂地后,目光可倒视殿中那些媚意十足,朦胧肉体,他朗声道:“儿臣有事启奏!” 殿中歌乐不止,只是声音变弱了些,像是门外暴雨,此时关上了门。可以听见,却不那么明显。 须发散乱着的秦湘王双眼微阖,他轻语一声道:“何事。” 声若蚊虫,可大殿里歌语琴乐皆止,唯有几个醉态较重乐女独声。她们自己发现后,立刻将手捂嘴,全身颤抖,原本媚意十足的双眸内,已是楚楚可怜的流泪不止,她们无辜的看向四周待殿宦官,可当宦官手中的笔在竹简上写下什么后,就从她们身上收回目光,闭目不语。 被宦官记下名字的乐女如泥瘫软在地,她们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 从乐女身上收回目光的不止那些待殿宦官,还有世子殿下,他眼里的冷漠,比宦官少不了几分。 世子抬头,说道:“城东门有一行僧显灵,转身见灵山,传言城中梵音佛光普照。” 听了世子这番话,秦湘王抬起头,一旁宦官立刻将他扶起,并且给他披上一件皮裘。 秦湘王伸了一个懒腰,口中哈欠连天。如此动作之下身上皮裘落地,他穿着白色长裤,光脚从王榻上走下。走到虎皮裘绒做的地毯尽头,也正是八阶墨玉梯后,他停下脚步。一旁一个宦官拿着鹿皮虎头靴,跪在地上,另一个宦官则四肢撑地,变成一个人凳模样。 秦湘王摆了摆手,他身材修长,步子迈得很大,常年酒色之下,步态竟然很稳。 没有理会宦官要求的更衣,他赤着上半身,光脚走到大殿门外,一路所遇歌女乐师皆避让。 世子已经从地上起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那个没有因为酒色掏空身体,身形依然挺拔的中年人。失神片刻,他紧随其后。 春风带着寒意,吹起秦湘王长发,他如同一柄秦枪,屹立殿前。 世子接过宦官手里黑裘披在比他还高上几分的中年男人肩上,为此,他垫起了脚。 “父王,别着凉了。” 对于儿子的关心,中年男人英武双眉微蹙。 披着黑裘,如枪的中年男人仿佛被裹上了鞘,他看着世子说道:“无妨!” 可说完后,秦湘王却紧了紧身上的黑裘,挺拔身姿,也佝偻几分,眼里的清明,变得混浊了些。 他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倦意的说道:“本王怎么听不见梵音,这天下百家就属禅宗最为低调,一世唯有一行僧,本王倒是想见上面,对饮几樽也是好的。” 世子立刻明白其父话语中的意思,请命道:“儿臣立刻将此人擒来!” 秦湘王转身,声音从大殿里传出:“听说禅宗成佛之后的血是金色,本王想看看。” 一语就让世子杀心大起,知父莫若子。 在一郡王城外显圣迹,这原本就是对王权挑衅。诸子百家,哪家不是想着将自家斤量售于帝王家,从而发扬光大。何况秦国以战立国,乃是七国战力最盛者,禅宗教义与之相驳。国以民为根,民结军果,盛世息兵,乱世磨刀。秦地民风剽悍,怎能容忍禅宗传播教义。 秦湘王府府兵三千,三千中以一千铁骑为最。一千铁骑又分成五百轻骑五百重骑。 一支令箭在王府上空炸开,一只黑色狼头出现在蓝天之下,府外有军镇,以战时营地格局建造,有箭楼塔楼七座,分布王城四周,与渭南城城墙相联。 一声悠长号角传从军镇传出,接着城中号角声不断。 号角声之后是鼓声,雄厚沉闷。 梵音与战场之乐在城中仿如博弈。 五百黑甲铁骑从军镇中冲出,唯有马蹄踏地声,如击在心头上。 五百黑甲铁骑皆是轻骑,胸前除一块护胸境为铁外,周身皆是皮甲,皮甲以铜油侵泡,再以金丝缝制每一片皮,仿如给一片皮甲添上脉络,使其更加坚固,又不失韧性。每骑腰间佩秦刀轻弩,弩箭七支。每一骑所有装配之物皆以黑漆涂裹,连跨下马亦是挑选黑色。秦地不缺战马! 有人曾说,秦国以养马立国,这话不假。可是他们也不敢否认秦国铁骑。 大易时,秦为诸侯,治地最乱,北有外族狼骑,西有土司蛮巫。当年秦国最穷,也最能打,皆因秦有墨狼骑! 轻骑如此,重骑又当如何呢? 在渭南城,已经有很多年未见过渭南重骑了。 五百黑甲轻骑,每人戴黑甲面具,每骑马嘴含衔,除了马蹄声,在无其它! 秦王府前,同样一身黑甲的世子殿下与黑甲轻骑一般无二,只是他头上戴着头盔上有一羽红翎,视为统军之帅。 他放下头盔中面具,除了头顶那迎风不倒红翎外,与其它黑甲轻骑无异。 一马当先,身后五百轻骑,却感觉身后又千军万马。 青年世子殿下热血沸腾! 城门外,一个身穿福田衣,身材干瘦黝黑和尚,眉目之间带着些哭意,初看之下仿如悲怜。他站在吊桥上,桥上无土无泥,可他前方却是泥土成阶。 他看了一眼雄城渭南,仿佛看到了城中正向他冲来的五百黑甲轻骑,轻念一声佛语,转身踏泥。 顷刻间,满城梵音散,佛光成阳,少了那份庄重禅意,多了几分生机。 世人眼中灵山消失! 五百轻骑停在外城空地上,唯有一骑马踏吊桥,一羽红翎被风吹弯了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上山下山 转身入灵山,和尚看着山间花草发起了呆。 灵山应该满山佛佗菩萨,梵音佛语不绝于耳才对,怎么看眼前的山,怎么不像是灵山。 他走在石阶上,想起之前在赵国城池遇到的那个少年。少年是从山上下山的人,他是想要上山的人。皆是山,少年的山应该是人世间的那座山,他要上的山是佛家的灵山。同样是山,所以他相信少年所说的山,就是他要找的山。 “小和尚,可是迷路了?” 和尚抬头,一个穿着袈裟的老人在他前方山坡上石梯上。 老人穿了一件红色金条袈裟,披在左肩,这是辈分极高的讲僧才能穿的。可这件袈裟很新,再加上老人满头银丝,脸上老年斑不少,佝偻着身子,面带笑容模样,没得半分得道高僧气度。 面对如此侮辱,和尚双手合什,行了一僧礼说道:“正是,求先生解惑。” 和尚声音平正中和,不亢不卑,对于老人穿着作派视而不见。如果他只看表面,也不会转身见山。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学着和尚双手合什,声音有些干涩回答道:“世间登山者皆有大机缘,你竟然在山上了,就登山便是。只是你这机缘是因,不是果。只怕很难登山入灵山了。” 一句话,让和尚波澜不惊的心境,有了一丝涟漪。 要不是少年告诉他山在哪里,也许他不会西行,也就不会见到山,那是少年给他的因,不是他的果。 和尚点头,放下手转身欲下山。 可山下路已经没了,原来石梯处已是杂草丛生。 “禅宗都是顺势而为吗?”老人一句话,让和尚转身看着他。 念了一声佛号,和尚坐在地上,闭目。全身金光大涨,身后有佛经梵语。 和尚睁眼,金刚怒目! 老人看到这一幕,竟然笑了。 和尚怒道:“你为守山人之一,肩披紫金袈裟,身怀万魂恶灵,实乃人世间大魔。今日本僧要除魔而消万魂之念,还世间朗朗!” 老人笑意更浓,他低头俯视和尚,笑道:“成佛百世,你只修九十九。佛身是成了,可佛心还差上一世。打得过我再说。” 说完这句话,老人身上袈裟成了墨色,化成一具盔甲,将他全身裹住,唯有双目可视。 原本老态龙钟模样老人,因为全身着甲,立刻挺拔如山,身形皆高长达一丈有余。双目内原本混浊,被赤芒取代,如焰似火。 墨甲三丈如魔神,随着他手中凭空一握,一柄黑色长斧出现在他手中,与他身形相当。 持斧劈下! 和尚双手掌心朝天迎向利斧,竟然接下。 接下黑斧,和尚站起身来,他身上福田衣一共九十九块,九十九种布料颜色缝制而成。每一块面料代表着和尚功德过往。 一块黄色布料脱线而出,接着一抖,黄色面料上污渍如灰飞吹散,变成金色。 金色布料迎风见长,直接将和尚裹住,形如蝉蛹,金光四射! 三丈黑甲魔神一斧而下,直接劈在蝉蛹上,收回黑斧后。 蝉蛹传出一声轻脆破壳声,声音蔓延成龟裂,一个金甲神兵从中走出。 这金甲神兵眉心有一滴鲜红,如一目,他的样子与和尚有几分形似,只是眼神不一样,尽是杀伐之意。 金甲神兵对着破碎金蛹虚空一握,那些碎成上百块碎片飞至金甲神兵手中,成了一杆金色长枪,枪长闪电游走似蛟如蛇。 枪尖直指墨甲神魔,送枪前行,人如枪,枪如龙。 墨甲神魔这一次双手持斧,一斧而下,黑与金相撞。 山上花草如被狂风袭过,贴山不长! 两者相撞后,只剩下一片金光,与天空列阳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 金甲神兵站在半空中,看着刚才那老人站过的地方身后出现一阶石梯,面无表情。 石梯上一缕缕黑气融合,又是那个身披金色袈裟老人。 金甲神兵眉头皱了起来。 老人抬头,脖子传出一声轻响,如上了年纪,骨骼松动,很久没做一个动作,突然为之才会传出的声响。 老人依然是那幅含笑模样,如长者看待有出息的晚生后辈。 “第一世是金甲神兵,老朽吞的第一魂是魔,自然不敌。竟然如此,那看这第二魂。” 话音刚落,老人身上冒出一股黑气,这黑气直接将老人裹住变成一个漩涡,漩涡之中有一声咆哮传出。 咆哮有形,如浪一般冲向半空中那金甲神兵。 高高在上神兵,如云雾一般被风吹散,化成点点金光。 金光散落在地,重新聚合成和尚,他身上福田衣少了一块。 一声佛号之后,一块灰色面料飞出,如之前那般,将和尚裹住成蛹。 半空中黑色漩涡中,伸出一只带着青色鳞片的龙爪,一爪将蛹抓住。 灰蛹在龙爪之中消失,丝丝灰线融合成一只灰虎,虎目赤红,与虎头上额处那滴印记一般无二。 一声虎啸,黑色漩涡消失! 又出现一阶石梯,石梯上老者再现! 山不高,从山底到山顶,不过百阶石梯。 有半山腰处有一座嵌山小院,院里有一石桌,桌上一棋局。 一袭青衫坐在棋局外,与之对弈的石凳上空无一人。青衫青年人执白,棋局内黑子已落,下一棋该是他落子了。 他捻着一枚白子,观棋已有半日,迟迟未落。 观棋局,变成观棋子。青年人拿着手中白子放在眼前发起了呆,他在想是将这枚白子落棋局,还是将白子放回棋盒中,换另一枚白子,双指间摩挲着。 他的目光落在先前与他对弈棋局的黑子处,那枚黑子先碎后聚,只是还未完整。 碎开了的黑子,看似完整,却少了一粒沙,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另一只手拿起棋盘里那颗少了一粒沙的黑棋子,如同近视一般放在眼前细观。 黑白子看似相同,却各有其异。世上没有一片相同的树叶,难就有相同的棋子吗?虽是石头,可内里却大不相同。 青年人将手里黑子重新放回棋局,拿起白子落下。 白子落棋局,院门就被打开,一个穿着袈裟的老人领着一个和尚走了起来。 和尚身上福田衣破烂不堪,少了前襟后背,唯有两肩腰身还存了些。 老人则是满脸疲惫,脸上老年斑多了不少,身上新袈裟没了光泽,还有几个地方撕裂,处处染尘。 老人重新坐在棋局上,一旁和尚双手合什,那悲怜面相也多了几分苦涩。 青衫青年抬头看着和尚,和尚却不敢直视,低头称佛号。 青年说道:“谁嬴了?” 这话是对老人说的,老人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拂去袈裟上的灰尘,手里竟然拿着针线,穿针几次也未将线穿进针里,一时之间更加生气,他瞪着站在棋局旁木纳和尚。 和尚恭敬说道:“贫僧不敌!” 老人一听这话,更加生气,怒道:“打不过就不要上山,借小风的因,你必须去还他。” 说罢将针线往和尚面前一送,道:“帮老夫穿针!” 和尚接过针线,只看了一眼,立刻就穿上针线,将穿针线还给老人。 老人冷哼一声,接过针线摸着裂开之处袈裟,有些唠叨道:“好好打一架就是,害得这一袭袈裟都坏了,就算缝好了,也没了先前模样。呢,继续帮老夫穿针,也没点眼力价,要是小风早就接过篮子,将里面要用到的金线与红线穿好,只等老夫用了” 和尚看着老人用脚挪过来的蓝子。蓝子里面除了各色线团,大小针眼不一的钢针,还有一柄剪刀。剪刀手柄处光亮,想来也是经常使用所致。 和尚也不顾泥土未干,有湿气,直接盘坐在地,替老人穿针引线。 青年已将目光从棋局上移开,因为不是他落子了。 他看着和尚问道:“百世成佛,一世魔。你竟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世,为何还要上山?” 在听到这一问之后,和尚停下手中针线,他竟然露出微笑,语气里透出轻松道:“想试一试,成魔之后怕杀伐太重,罪孽太深。” 明知会败,也要试一试,就为了下一世时,少增杀戮。 正在缝补袈裟的老人没了怒,一针一线无比用心。 青年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吗?” 和尚点头,然后摇了摇头。曾经有人下过山,那人不愿成仙而已,他在人间成圣! “好了!”老人将缝好的袈裟抖了抖。他看着和尚身上的福田衣,问道:“要不要老夫帮你补全身上衣。” 和尚摇头,可蓝子里他已经穿好很多针线。 老人见和尚摇头,也不强求,看向棋盘,当他看到那枚黑子时,立刻将黑子拿在手中。 “你为何动我棋子?!” 老人问完后,轻咦一声,细细看起手中黑子,喃喃道:“少了一粒,此子不全。” 青年见老人拿起黑子,脸色不善,随着他的神情,天空竟然下起了雨。 老人立刻将黑子放回原处,雨停! 青年看向和尚,依然面无表情说道:“你是坐化,还是让别人动手。” 一句话,晴天霹雳,雷声滚滚而来,院子里刮起了风。 和尚双手合什,念道:“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身味触法” 棋盘上落子声传出,老人声音回荡在院子里,盖过雷电之音。 “别念经,我有一个方法,你可愿意!?” 和尚睁眼,他看着老人。 老人看向那袭青衫,青衫人正对着棋局入神,丝毫不理局外事。 老人将身上袈裟脱下,送到和尚面前说道:“我用袈裟换你福田衣,让你平安下山可好?” 和尚看着老人手上袈裟,摇了摇头,他身上福田衣一针一丝皆是他功德行善而来,他人所赠袈裟,哪怕金线银丝也不是他所有,自然不愿。 老人沉声问道:“那你就愿意成魔杀生?” 和尚依然摇头。 老人急了,一巴掌拍在和尚光头上,接着将袈裟直接披在和尚身上,也不提要以他身上剩下福田衣做交换。 等和尚再抬头时,他已经披着袈裟站在一处山洞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赵国仙樽 一袭朱红袈裟的光头中年和尚,悲天悯人相。 他身前是一处山洞,洞无名,由天地风刀日经月累之下形成,洞口自然不太过圆润规则。 洞口外杂草丛生,没有人畜活动过的痕迹。只是杂草之中有花,那花非野花,名为牡丹。齐国有大儒,不好名利,唯喜花草,以花喻女子之美,更将牡丹比宫中娇娥,一篇〈牡丹赋〉传唱天下,也为牡丹嬴得百花之华贵美名。 如拳般大小的花骨朵,生在荒郊野外,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牡丹因一赋得名,受到各国达官显贵所喜,移植培育后,花开如蒲扇大小。可野外生长的牡丹根本不如眼前的大。 更为奇异的是洞中竟然有酒香传出。 和尚明白,他转身上山,此时亦可以转身离开。只是他下山后,没有立刻将身上袈裟拿下,依然穿着,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要进山洞,必会破坏洞口杂草中的那正盛放的牡丹,花开有期,怒放的牡丹正是其生命最鲜艳时刻,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和尚对着牡丹念了一声慈悲,迈步过杂草。 花叶散落,袈裟上也沾染了花香。 进入洞中,花草蔓延,有足迹出现,还有牛蹄印。 越往里走,酒香越浓。 七国之中,以赵酒最负盛名,除了其国器仙樽外,还有赵人品性。黄竹酿c君子白和娇春雾是赵国三大名酒。酒性温吞绵长回味,更有仙樽为杯,赠饮天下的美谈。 花草引路,洞道一转过后,光明如世外。 山洞里别有洞天,一处巨大石室出现在和尚面前,像是一个倒叩的大缸。石室顶端有一个洞口,与外面天空相联,洞里光芒正是从那里传下。 洞中有一座三人高石碑,石碑由八条铁索锁进石壁内。 显然和尚的到来已经让洞内多了一股生机。 “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 一个老农般的中年男子对于突然造访的和尚大声质问。他面色红润,原本憨厚的双眼内,迷离中带着狠色,就像是自家羊圈突然杀出一头野狼。 和尚双手合什,行了一礼,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一张熟悉的脸上。正是那个少年让他找到上山路,他得了少年因,下山披袈裟来还少年果。 “贫僧是为那位小施主而来。”和尚直接迈步向秦风走,地被丁一武挡下去路。 和尚抬头,石碑上有一个中年文士,手持一尊酒樽,半卧其上,不时将手中酒樽往嘴中倒下酒水,一声饮饱之后才有的酒打嗝声传出,整个山洞中,酒香更浓。 中年文士一袭白衫,头上长发被一根青玉簪子固定,长须上沾着酒水。他在石碑上笑道:“和尚,要想带走他,先喝上三杯。” 语毕,中年文士手中酒樽直接飞向和尚,和尚双手接过,如同像中年文士递给他一般。 青铜酒樽入手,千斤重! 和尚进到山洞一直都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自居,身为客人,自然是垂头低腰。接过中年文士酒樽,是得到了主人认同,应当昂首挺胸。 抬起了头,和尚立刻将洞中景物尽收眼底。 秦风盘膝打坐,从和尚进来后就未睁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和尚心底生起。 秦风身旁躺着一个青年,面若桃花,醉意十足。 另外一处地方躺着六个华袍少年,那模样也是像喝醉了过去,不醒人世。 如恶奴一般的丁一武,见到和尚如此模样,立刻低眉垂首,退到一旁。 和尚一手掀起袈裟,一手持杯,笑道:“国师赐饮,不敢辞!” 赵国国师文师酿,以酒香满洞府,未饮先醉。又是中年文士打扮,寻常人喝醉之后哪能力气爬到三人高的石碑之上。赵国除了仙樽三酿外,还有一人名满七国,那就是其国师,文师酿。他出名不是修为手段,而是常年寻迹在各地烟花名巷之地。无钱付过夜资费,常以酒水或书画抵债的中年文士。一副邀仙赏花图名传天下。 和尚将手中酒樽送至嘴边,仰头豪饮! 酒樽三足,不过婴儿拳头容量。可从其内倒出酒水只怕已有小半桶。 和尚停手,黝黑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润,只是如赵国国师一般,打了个酒嗝,那丝醉态立刻消失不见。 喝完酒水,和尚将手酒樽送还给文师酿。 接樽,从石碑上飞下,醉意阑珊的走到和尚面前。 文师酿围着和尚走了两圈,步子东倒西歪,眼神却很清明。 “和尚,你很眼熟。” “在秦淮河畔见过国师一次,只是隔河相望。不想国师还记得。” 文师酿停下步子,站在和尚正面,手里酒樽已经消失不见,他双手负在身后,白衫文士服被刮进洞里的山风吹起,隐约在白衫之上有一女子身影,若影若现。 洞中因为赵国国师收回了酒樽,酒香消失。因为他在回忆过往,所以宁静无声。 片刻后,文师酿好像想起什么,看着和尚身上袈裟说道:“上次见你,好像没穿袈裟呢,是一身福田衣。” 和尚合什,点头说道:“正是,袈裟未是贫僧意,只是偶然得之,穿上了没想脱,就走到了这里。” 文师酿将目光看向秦风,又问和尚说道:“秦国渭南郡有一个和尚转身入灵山,是你吧。” 和尚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那和尚是我,可入得不是灵山。” 文师酿步子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拌到一般,可很快恢复,他走到六个如同喝醉的少年处,和尚随行。 “你为那少年而来?” “正是。” 文师酿看了一眼六个少年中腰间带着一块白玉佩的少年,白玉上刻着一个赵字。 “那少年与大妖勾结,害我赵国十几孩童性命,已经被收走命魂了。” 文师酿看着那个少年,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和尚拦在文师酿面前,他合什说道:“国师竟然不是此间主人,那就不能带走少年命魂。” 文师酿笑了,很开心模样。 “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禅宗当世行僧发火,看来穿上袈裟就是不一样。” 和尚接着说道:“贫僧得少年因,今日来还果。月余前,贫僧与少年相遇,他怎会与大妖勾结,又怎会害赵国孩童性命?” 文师酿笑意更浓,说道:“前因后果,你禅宗讲,难道我赵国律法就不讲罪物人证了吗?这些少年皆是人证,那秦人也可说明一切。一只千年老龟成大妖,一只黄牛人言,再加上泯浊村民所言,岂会有假。就算那少年没有出手杀害我赵国孩童,可与两妖相识,就是连诛之罪!” 笑里藏怒,文师酿已经有些不耐。 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平静道:“请国师还魂。” 文师酿笑容渐止,手里拿出酒樽,一把抛向天空说道:“如果你能喝完此中酒水,就能带走他。” 和尚第一次蹙眉,而后很快平复。 他念了一声禅经,盘膝坐在地上,佛语经咒从他口中如江河水般,涌进酒樽之中。 谁人不知赵国国器仙栏樽有纳天下之能,樽中酒水无穷无尽。 赵有一樽酒, 能醉天下人。 持樽敬红尘, 世间无悔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仙樽天地佛光撒 佛语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秦风抬头看着天空,他第一次体会到坐井观天,可身下的却不是井,而是一块巨大的龟壳。这个世界里的光,也是白光,并非阳光。有光的地方是白色,无光的地方是黑色。黑白一界。 一只黄色牛犊眨着大眼看着他。 黄牛是黄三仙,她与九灵上仙被那个赵国国师吸入酒樽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皆是原形! 秦风脚下的是九灵上仙,一只巨大的乌龟。 他们就像一座浮岛,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漂流着。只是大海不是蓝色海水,而是清澈透明的酒水。 九灵上仙已经醉了,是真醉过去了,不时会清醒过来。每次都会说上几句醉话,像是个喝了假酒的老头。 因为四周的酒气都被九灵吸走,所以秦风与黄三仙都无大碍。可黄三仙偶尔会不自觉的吸点酒气,她说那气味很好闻。 “九灵上仙说,我与他都会被泡了,是真的吗?” 醉态下的黄牛,一双大眼睛中朦胧里带着些天真,像个醉酒少女。 秦风是魂,他闻不到酒香,自然很难醉。 往酒水里加其它料,是为了让酒具有药效,或者别的。九灵上仙一进入这里后,就大骂赵国国师,说他想泡本仙,道行还不够。 最先开始的叫嚣,变成了自怜般的喃语,最后竟然带着哭腔,像是失贞少女 来这里已经半天了,秦风发现了不一样,这里有魂,而且还是一些比他强大许多的魂。要不是九灵上仙吸走酒气,他是实体很可能会被其它魂吞噬。 秦风点头,见黄三仙双眼内水雾竟然成泪,伤心模样有些不忍,秦风在地上写下几个字“会有办法。” 黄三仙修为还不够,她听不到秦风魂体说出的话。 黄三仙低头看向地上泥土划痕的四个字,抬头,大眼看着秦风,想听秦风说接下来的办法,秦风一时之间也怔愣的不知所措。他在想。 他想到三符中的醒神,见黄牛看他如此,也不多言,直接在手中写下醒神符。可当他写完后,他明显感到自己的魂身变谈几分,就像是没吞湖边那株春草之魂前一般无二。 来不及细想,秦风一掌拍在脚下龟壳之上。 秦风脚下大地明显一震,一声咆哮从大地传出。 “赵国国师,就凭你,想泡本仙!” 一个白袍老头从地上冒出,他原本就红润光滑的老脸上,此刻已经全红,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并且他头顶还冒着白气。 九灵已经没了初见时的仙风道骨模样,此时像极了一个丢了宝贝的小老头。 他脚下云团已经成了头顶不停向上冒的白气。 “秦小子,你这三符是传自山上,如果可以只要外边的人以醒神符之力,就可以将你唤醒,使命魂归魄,逃离这里。” 见到九灵魂离魄后,秦风已经想到这个办法,可是外面无人会写啊,现在师傅与二师叔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秦风有些失落,从下了山,就好像没一件事顺心的。 九灵上仙围走四周急走一圈后,立刻消失不见,同时那如雷霆般声音响遍四周:“秦小子c黄三仙,本仙不可让魂离魄太久,此处有大妖魂不少,他们虽被酒香所醉无意识之下,可还存在,本仙怕他们趁机夺魄。本仙最多清醒一日,一日之后,就会昏睡过去。” 九灵上仙的话断断续续,除了本体太大,还有些费神,可从他的话语中,秦风也了解了这里的一些事。 人死魂离魄,四十九日后意识渐散,如果在外界,有生机可寻,新生出现,他们可转世成灵。可这里自成一界,除了他们之外,并无生灵。 可是大妖之魂不似普通生灵之魂,他们不会因为四十九日就消散于天地间。他们生前很寿命就长过人族,以千年计,所以魂存意识也比人族久远。 秦风想起二师叔之前传下他的两术,一术抽灵,一术吞魂。抽灵,这里只有黄牛与九灵上仙,两人修为寿元比自己强上不少。 一个想法在秦风脑海之中生起,他开口喊道:“九灵上仙,我有一术,可我修为不够,希望你能帮我!” “别别喊,你说就是” 秦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可是没有感觉,也不细想。 将心中想法如实告诉了九灵上仙。 等了很久,九灵魂离魄,白须赤面老头出现在秦风面前,说道:“此法过于霸道,近乎邪魔。你确定如此行事吗?” 秦风点头,九灵上仙面露难色,片刻就释然,他看了一眼黄三仙,黄三仙一双牛眼满是凝问,然后被九灵一挥袖,黄三仙整个变成了红色,简称红牛,昏了过去。 “本仙帮你擒魂可行,可真要吞魂还得看你。如果你被所擒之魂吞噬,可怪不得老夫。” 九灵上仙红脸上露出凝重神情,他看着秦风这个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难道那座山上的人,都是如此吗?如果真是这种吞魂之术,那哪是什么仙山啊,一座魔山吧。 九灵也知道这次已经是九死一生的险地,不做破釜沉舟的打算,很难逃离。 秦风在手上再次写下醒神符,这一次是对自己魂体用的,只要时机不对,他立刻以符醒神,应该可以安然退走。 写下符后,秦风写符右手已是朦胧不可见,仿如消失。 他眉头微皱,感觉不到右手,左手却重上几分,这种感觉很奇怪,已经容不得多想,他冲着九灵用力点头,沉声道:“来吧!” 九灵上仙消失,大地震动,一时之间海面波涛汹涌。伴随着一声嘶啸,一团黑雾从大地中飞出。 黑雾中有一双赤眸,杀意弥漫,四周竟然出现雾气。昏睡过去的黄三仙都缩了缩身子,她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冷,心生寒意。 秦风以魂体感觉不到任何外界的气温,可此刻站在黑雾前,秦风感觉到寒,发自心底的冷。这冷几乎让他身形不稳,失去右手后,重心全无,他倒在地上,却眼神坚定。 左手撑地而起,秦风再次确认手掌内符纹,见完好,飞身入黑雾之中。 黑雾是由一条条黑线组成,这黑线是九灵魂力。黑线捆住一个人形之物,此物有黑气不断外冒,一双赤眸极为突兀。之前那声嘶啸正是它传出。 同时耳边有九灵声音响起:“我只能捆这大妖魂十息,十息之后,就是它反噬你之时!” 来不及多想,秦风立刻对着黑雾一吸,丝丝黑雾从秦风口鼻中涌入。想到二师叔从湖中捆魂而出,只直吞下时那种气势,秦风大喝道:“吞魂!” 黑气立刻将涌向秦风,这一次不止秦风口鼻,还有更他另外五窍。 秦风因写醒神符消失的右手重新出现,他全身感到一股力量,这力量让他感到一种安全感。 只是这感觉很快消失,因为一句话。 “到我了。” 这声音不是九灵,带着冷漠。 秦风视线被黑气遮挡,条件反射的左掌拍向自身,却被一股力量阻挡。 黑气散尽,秦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也是他欲吞魂的对象。 一双赤眸如狼,面部是一个妖异男子,他正对着秦风笑。一笑之下,全是尖牙,腥红舌头正舔着上唇,吞喉模样,已经视秦风为食。 他一只手正握住秦风左手,冰冷如寒铁。 他张开嘴,随着他张嘴,他全身上下开始变成,变成一只狼,黑色的狼。 一口将秦风吞下。 在此时,一声佛语传入秦风耳中。 从上方有阳光照进这个世界。 原本的酒樽世界是有光的,这光是白色,没有色彩。 有了阳光,自然有了色彩。 在这方世界里,有意识的魂皆清楚片刻,他们纷纷抬头看着天空的阳光。就连海底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那些意识也清楚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一眼过后重新归于混沌。 九灵上仙抬头,一颗巨大的乌龟脑袋破酒水而出,他看着天空,特别是那一道道阳光,当阳光照在他眼睛上时,他才明白,这阳光是佛光。佛光由一个个咒语组成。 黄三仙被佛光罩住,她睁开了双眼,她眼前是一个金色太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指天骂佛 秦风睁开眼,入目皆金光。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秦风,你可随我离开此界。” 秦风用手遮挡金光,等他缓过神来后,才发现这满是金光中,一只黑狼被金光锁住。 金光是佛印组成,环环相接,细如发丝。 秦风看了一眼那只黑狼,此时变得极为幼小,原本赤眸也消失殆尽,还有求饶神态。 走到黑狼面前,秦风说道:“我还不能离开。” “为何,你与大妖害赵人孩童,已是有罪。贫僧得你之因,入山。今日救你还恩果。” 听了这话,秦风知道这正是在赵国县城里遇到的那个和尚。又想起自己也找不到回山上的路,再加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害死一个赵人,更别提那些失魂孩童。与黄牛相比,泯浊村里的那些村民更为可怖。一时之间怒意大涨! “你给老子滚!” 秦风指着天空道:“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害死赵国孩童。你入山后,我就找不到上山路,你拿什么还。” 佛光暗淡。 接着那道声音再度传来! “如何才能还你恩果?” 秦风大笑,听一面之词,就认定自己为虎作伥。让自己丢了上山的路,以为救自己一次就可以抵消。这世间的买卖太好做了些吧! 不去理会那道声音,秦风直接走到被佛光束缚住的那头幼狼面前。 此时,原本凶戾异常的眼神出现在秦风身上,他直接与幼狼融合。 一声佛号传出,整个一界佛光消失。 佛号伴着狼啸哀呜声如风般消散,整个酒樽归于平静。 秦风身体如墨,双眼虽是闭阖,可未闭紧,有赤芒从眼皮下生出。 白衣九灵老头已经将黄牛唤醒,他说出了如果秦风失败,必成狼形。 黄三仙围绕着秦风不停打转,对于九灵说如果秦风变成狼形立刻将他扔出龟背一事,虽不敢违抗,可却也难以下手。不然也不会如此心神不宁。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九灵已经消失,醒神符已然失效。独剩黄三仙与一具黑气不停往往外冒的身体,那身体双眸内红光已经变得谈了些,如果细看,身体脸上表情很是狰狞,像是受到极大痛苦。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过了一个月,黄三仙用牛蹄在龟地上每日踏出一印。秦风如墨般的身体周围已经有了三十个牛蹄印。他原本漆黑的身体,如今已是变淡不少了。他脸上那狰狞的表情消失,眼眸里红光早已不见。 这酒樽界,白天黑夜与外面一般无二,光是白光,夜是黑色。无星无月,从白到黑不是外面那种缓慢,而是极为突兀的转换。到了夜间,有各种声音在这个世界里尖叫嘶吼与哀鸣,第一个夜降临时,黄三仙被吓得大哭,哭声的出现让那些声音更加尖锐,仿佛有了听众。 九灵在夜间会清醒过来,他的声音高过任何声音,除了离得最近外,还有本体,他不是魂。给了黄三仙安慰,也让黄三仙更加坚定。试想她如果单独出现在这酒樽之中,不出三天,就会被泡了。 这是九灵上仙对她说的。 从最开始的不安,到如今的习惯,黄三仙更多注意力集中在秦风身上。九灵说过,他们出去的最大希望极有可能在秦风身上,因为如果真是从山上下来的人,怎会轻易死在这里。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风身体变得越来越淡,九灵给黄三仙的信心也随之变少。 九灵同样说过,如果四十九日后,秦风不能回归本体,那他就会死,命魂离体,神智意识会越来越模糊。 天瞬间变白,黄三仙闭上了眼。她想睡一觉,因为一夜未睡,从来到这里后,黄三仙就过上了黑白颠倒的生活。白天安静,黑里万魂齐哭,让她一颗牛心就没平静过。四周不时有酒气,如果是在外面,她修炼三百年,自然不用睡,可到了这里。吸入过多酒气后,不睡也得睡。用九灵上仙的话,她被泡了。 在黄三仙闭眼的同时,秦风睁开了眼。 秦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一种狂燥的情绪从心中冲出,他眼中红芒一闪。 怎么吞下大妖之魂,身体还是如此快消散。 九灵声音传入秦风耳中:“你醒就好!已经一个月了,如果任由魂散,怕你过不了四九之期。” 秦风听了九灵的话,心里平静下来。已经一个月了,那狼魂比自己强大太多,他与其魂相噬同时,两者记忆也融合。他以大妖狼魂般过了一生,只是狼魂记忆极为残缺,像一些片段。相信狼魂也如自己一般,过了自已看到过的片段。 只是不明白,为何它会被自己吞噬,而不是它吞噬自己。 秦风开口说道:“只要吞魂就应该可以活过四九之期,对吗?” 过了半柱香时间,九灵如醉酒一般的话语传入秦风脑海之中:“对对吧应该是是这样。” 秦风见过如此,自己左手手掌上醒神符还在,因为自己初时来及不用,最后不愿用。此时他一掌拍在脚下龟地上。 片刻后,大地震动,九灵如人伸懒腰,打哈欠一般。 秦风问道:“为何大妖狼魂会被我吞噬?” 九灵白袍从秦风身走出,只是他的样子也虚无几分,不似初时那般凝实。 “两魂相融,都是生命记忆里最重要的片段才会留在脑海之中,有人记住了痛苦,有人记住了美好。那些温暖人心的,那些泪流满面的,都会成为灵魂里的刀剑。如果能抵得过c抗得住,自然能最后站立。” 九灵说完,抬头看着天空。 “如果可以,你能将天书五卷全部刻在龟地上,这里除了本灵与黄三可修外,无人可用。只怕这也是老夫与黄三的最后机会了。” 他转身,看向秦风,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倒在地上熟睡过去的黄三仙身上。 秦风点头,他通过与狼魂融合看到一些事情,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生出。酒樽界里,游魂不少,其中能存世多年者,大多为大妖之魂,他们不停吞噬。可是看到九灵上仙本体与黄三仙,却少有吞噬者,想来其中定有隐情。 这隐情狼魂不知道,因为他还太弱小。他只是三魂其中一魂,非命魂,而是地魂! “我想下海!” 秦风说完,九灵不明所以的看着秦风。 以为九灵误解了自己不愿写天书五卷,秦风正想解释,九灵立刻先声夺人。 “小家伙,大家一条船上,要同舟共济,虽然杀人取魂之错在先,可本仙与黄三仙加起来一千三百年道行都不容易。你可不能这样啊,在说,从开始遇到你,本仙就让黄三放你走,这事不假吧!” 九灵急切模样,没了半分仙气,像个喝醉老头,没钱结账,被小二要钱的模样。对于九灵的质问,秦风点头,想开口说点什么,他又立刻抢先。 “你知道被人在背上刻字代表着什么吗,特别还是本仙这种千年灵龟。上一次刻字,还是,” 九灵竟然哭了起来,小哭变成了号啕大哭,鼻涕眼泪一把摸在白云般宽袖上,长眉长须拧成一团,最后坐在地上。 随着他的哭声,大地震动,想来他本体也在哭泣。 秦风飘在半空,一时之间又被人误会,狂燥之意变成怒火:“闭嘴!” 两字出口,九灵立刻停下,一脸不可置信。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秦风的怒意也随之离身,他同样不敢相信。吞魂之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好坏,他有点怔愣。 秦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写完后,下海去吞魂。” 九灵起身,他也觉得刚才自己失态,平日里都是如仙般的形象,来到这里后压抑之下,千年王八心也不平静了。 九灵长出一口气,平复心境后说道:“与魂融合后,不可昏睡超过四十九日,不然” 他没有说下去。 他也知道,这方世界仿佛无数双眼睛,之前那狼魂很弱,甚至到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地步,才会来夺他的本体。要想找到那种魂很难,狼魂就像是故意来试探他们一样。 秦风点了点头,他坐在地上,开始写天书五卷。 一边写一边想,他在想九灵说过的话,在与魂相融时,自己记忆里温暖的c痛苦的c开心的记忆会成为刀剑。 写完最后一字,白昼瞬间黑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闭目 天书成,白昼黑夜转变让秦风怔愣原地,这黑夜世界里,他几乎与白天无异。这是吞噬狼魂的好处。 龟地方圆一里之外是酒海,这是吞下狼魂之后,秦风感知到的。 黄三仙醒来,她就像是无尽黑幕里的一点烛火,那是她三百年所修之灵。 脚下龟地在这里如火盆一般,在这黑夜汪洋中,似一叶扁舟,平静之下,有无数游魂在四周怒吼嘶鸣尖叫,不远处的夜空中,有游魂脱海而出,漂浮在关空中,他们在哀嚎。 仿佛感受到了秦风的目光,在秦风看到他们时,他们也停下声音,看着秦风! 这感觉让秦风头皮发麻,他们每一个都比秦风强大太多,比之前那狼魂更强。特别是站在远处,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那些在龟地外面的游魂,被他们驱赶。游魂是羊群,他们是牧羊人。 白袍九灵从地上走出,他如火盆里的火星,随着他走出,带着火盆里的火,火聚一点,成星! 一颗星落黑夜,仿如撕开黑布,点燃一个洞。 星光旁的黄三仙,如萤火。 九灵看着地上秦风写下的天书五卷,五卷近五百言,九十九言成一个方块阵,五个方阵合成一排。秦风是魂,那字自然不是刻在龟地上,只是在龟魂泥灰上留下痕迹,这痕迹很轻,因为秦风魂力不强。 他看着五个方阵很高兴,也许此时在死地,也并非他想像的那么坏。 黄三仙能看见白袍如星的九灵,却看不到秦风,她醒过来后,很自然的就想走近九灵,却被九灵一声急吼止住步子。 “停! 别乱动!” 见黄牛停下牛蹄,九灵长出一口气,立刻飞到只差一步就被踏坏的天书五卷其中一卷之处,见完好无损,九灵满脸含笑。 “当心脚下,这可关乎出去的大事。” 九灵的话,让黄牛低下牛头,看向地上,她见地上一个字后,立刻明白过来,秦风醒了。 “小道长无事了吗?他在哪?”感受到黄三仙语气里的关心,秦风心里温暖,飞到九灵身旁,借他星芒,让自己能被黄三仙看到。 秦风点头,他说的话,黄三仙听不到,唯有含笑点头。 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多一个熟悉的身影,给黄三仙多了一份希望。 九灵急不可耐的看向自己没有还未见过的天书五卷,其中土字卷他已经看了一半,剩下四十九字未看完,他找到第五十一字,认真默念。 当他看完土字卷后,白昼黑夜之间的转换已经过了四次,也就是他四天才看完五卷天书中五十字。 九灵看完后,立刻盘膝坐在地上。他手中出现两枚米粒光芒,这光芒是他灵力所化而做。 他将一枚光芒交给秦风,一枚交给黄三仙。 “这是天书土字卷字意,不是其神。你们自己去领会,每卷天书字字相联,字字珠玑,每言不同之意。所悟皆不同。” 秦风将米粒收入丹田,他是魂体,微黄米粒与之同源,可如此。黄三仙将米粒按在脑门上。 秦风看向黄三仙,黄三仙依然闭目,她丹田内灵力自行运转全身。 见到此景,九灵与秦风皆说不出话来。 明显黄三仙比他们俩的悟性都好。 天书土字卷九十九言是术还是法,又是一种修行方式,或者是一种操控法器的口诀,谁都不知道。 九灵怎说过,天书每一言是一法一术一修行。每个看天书的生灵所悟皆不同,有人一日观一字,有人一日观书千言,这是悟性与机缘。 黄三仙的机缘明显好过秦风与九灵。 九灵不在理会黄三仙,他又看向天上划痕。 接下来是天书水字卷! 黄三仙得天书土字卷,灵力运行不自觉。九灵观书不自知。 秦风见自身已经等不到九灵看完全书了,他只想得到水字卷天书就离开,毕竟只要找到能读懂天书之人,自己就会明白天书九卷所记载字是何意,再去体会其神。 等到八天,九灵看完天书水字卷最后一字,立刻闭目打坐。片刻后,他手中又多出两粒光芒,一颗交给秦风后,他停了下来,因为黄三仙根本没有睁眼,他也不恼,直接收起米粒光芒,想立刻去看下一卷。 秦风接过米粒光芒后,说道:“我下海去了。” 无人回应,一龟痴迷,一牛入定。 秦风苦笑一声,转身摆手,他如果在等下去,也许会消散在这片世界之中。唯有去吞魂,才能活下去。只要吞魂,让自身变得凝实,再修炼天书土字卷与水字卷,不信出不去。 以酒成水c化海。一樽一界,好大的手笔。 他站在龟地边缘,九灵本体千年,龟土与平地无异,这上面很多灰泥,千年落灰成泥,泥成土,土地也。 秦风想起记忆里的温暖,二师叔那双手抚过自己头时带来的温暖。面无表情的师傅会在自己打坐时,在寒冬夜里点上火盆,守坐一旁,静待天明。 在山上时,炒菜将厨房给烧了后,秦风大哭不知所措,师傅虽会严厉责骂,可却在之后会替自己擦干泪水,拭去脸上灰迹。 想着想着,秦风就笑了。 “吞魂!” 秦风直接踏入海中。 秦风前脚入海,龟地就传出一声怒吼,这怒吼是九灵传出。 “黄三!” “黄三,你个小犊子,快停下!” 龟地以黄三仙为中心,大地震动,泥土如蛇龙般游走,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黝黑龟壳。 秦风回头看去,却只海中生出一只龙爪,直接一爪将他擒下。 接着秦风感到四周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他最后的记忆是一双眼如灯茏一般大小的紫色眼神。冷漠,轻蔑,眼神穿过他,看向身后龟地。 龟地上,多出一座山,这山是龟地泥土聚集而成。山顶上有一团光芒,那光芒比山下的白袍只弱上几分。 这泥土是九灵上千年所聚,所纳之灵,让他在这方世界不会那么快被吞噬。也是他有立足于这一世界的根基所在。 更为重要的是,泥土上有秦风离开时写下的天书五卷,他只看完两卷。第三卷才看一个字,一个字之后,就一切没了。 白袍九灵想到写天书五卷的秦风,立刻回归本体,感知着秦风所在,可四周空空如切,一个灯塔屹立在龟地之上。 它一声怒吼,使四周酒水掀起滔天大浪,心神失守之下,他彻底醉了! 这一日,酒樽世界新来的三灵,皆闭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一段往事 一个和尚睁开双眼,随着他睁眼,山洞里佛光消失,梵音不在。 霎时,洞中酒香满室! 听了一段梵音,体会从天而降佛光,洞内无一人昏睡,皆醒! 可梵音佛光没了,酒香醉意重新归来,该醉的就醉了,该睡的自然不愿醒。 一袭白衫的赵国国师持樽走到盘坐地的和尚身旁,袈裟染泥,佛亦有醉态。 和尚看了一眼如农一般的丁一武,他从国师口中得知他是秦人,赵地秦人。如今秦赵正在战场上对弈,那六个少年从衣饰上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少年。 和尚的悲天悯人相,更苦。 感受到和尚的不惑之处,文师酿以指沾酒,扣指一挥,那滴酒直接袭中丁一武。滴酒化雾,如龙一般从丁一武口鼻而入,他直接倒地不起,醉了过去。 “国师出手不伤人,以酒作器,这酒水之中藏灵力,如果是修士,化解这酒水之灵,是祸非福。” 和尚说完,念了一声佛号,以作结尾。 白衫中年文士含笑,转身欲走。 和尚从泥泞里爬起身来,袈裟宽大,模样很狼狈,哪有当世行僧风范。 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坐过的泥泞处,那有还有一只僧鞋。 被挡去路的文师酿眉头微皱,说道:“你这和尚,怎不讲理了,想动手?” 和尚双手合什,低眉顺目道:“国师误会,贫僧不讲理,只讲因果。” 文师酿显然被和尚的话给气笑了,出门最怕遇四种人,老人孩子,和尚道士。这一趟出门是遇全了,老人是九灵乌龟,孩子是六国质子,和尚在面前,道士是那个穿着道袍的黄牛。 文师酿开口道:“你还想怎样,先前让你入酒樽,你带不走那个少年魂,难道还想明抢不成。” 和尚将目光放在秦风身上,很快收回,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文师酿,摇头道:“非也,贫僧是想了解国师曾言的少年与两妖之事,看是否如国师所言那般,少年与两妖勾结,害了赵国孩童性命一事。” 文师酿想了片刻,自己也许太过武断了,禅宗当世行僧,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胜还不一定。更何况秦赵交战,六国质子暂时安全。他也不急于一时,从战场上传来战事看,秦国好像没了往日里那种杀伐之意。 秦国出征之名是赵国细作掳走六国质子,以挑战秦国国威,联合其它五国之力,欲想联军灭秦!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表面这般。 那秦人丁一武,说是救走六国质子不被秦人所害。 女扮男装的女子,则点头称是,这一切仿佛都有一个人在背后操控。他在等什么。 文师酿不急于将六国质子带走,幕后之人不出手,他不敢轻动。如今禅门行僧在这里,又多了一份力量。至于那秦国少年魂,交给他也不是不行,只要有等同的利益,比如替文师酿找出幕后之人。 千年大妖c黄牛精。再加上取孩童魂,听六国质子与那女子所言,一切都是为了从石碑中得到什么,幕后之人在意的是石碑。可两国与石碑又有什么关系呢。 文师酿来到这里后,直接收走九灵与黄牛,遇到魂归魄的秦风,得知一切后也将他收走。他在石碑上看了三日等来和尚。 石碑上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可从那些字痕也看出一二。 这块石碑是有人镇河之用。泯浊河,黄河分支,其水流清澈,不似黄河混浊,养育成千上万赵人。 对于风水地脉一事,手持赵国国器仙樽的文师酿自然深信,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这石碑有什么。石碑之下又有什么?一切唯有找到幕后之人,才能说得清楚。至于去问那得泯浊河风水之灵而成的九灵上仙,文师酿做不到,一国之师去问一个千年大妖,说出去,失了赵国国威。 要想查明事情具体,唯有将事件经过找出。 文师酿点头。 见文师酿如此,和尚低语佛号,称善。 和尚回头看了一眼山洞,文师酿似乎觉得很好笑:“你这和尚有趣,不必担心。这些人醒不过来,这山洞滴酒可醉百日,洞里的人很难出去。洞外的人如果想进来,会醉!” 说完后,文师酿很得意,这得意让他仰头挺胸高笑,像个潇洒的君子,也许他本来就是君子,不是赵国国师。 和尚紧随其后,出了山洞,踏过花草,山路有径,因为有人走过了。 一个和尚走在后面,他前面是个白衫中年文士。 文士背着双手,仰首阔步,很潇洒。 和尚身披袈裟,步子一高一低,双手合手,低头赶路。他的僧鞋留在山洞内。 泯浊村,这个赵国村桩不太平,先是闹妖鬼一事,然后来了官兵,又来了道士。官兵离开后,道士走了。老村正去县府城所里请来了两个道士,一少一中年。 中年道士被村民赶走,少年被妖怪抓走。 如今又了一个文士与和尚。 现在连村里的狗都不敢大声叫了,更别提人。 所以就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 中年文士气质潇洒不羁的寻问闹妖一事,被寻问村民见他如妖,直接留下后脑勺。这样很伤一国国师的自尊心。 身披红色袈裟,一脸慈悲相,黝黑的和尚行礼问路,同样是被视为妖怪。可和尚却对受伤的国师露出笑容。 最后和尚走在文士前面,步子迈得很慢,文士则离得很远。 中年文士看着夕阳下村子,突然喝起酒。 和尚在一处小院外停下了步子,他隔着篱笆,念了一声佛语。 他面前的一个老汉,如避鬼怪。 一个与老汉有几分相近的中年男子迎上前。 中年男子的面相比和尚还苦,他如此迎门,也许是不想失了礼数。也许还有其它什么。 站在篱笆外,就闻到一股药草味,这味很浓。 “大师有事?” 和尚合什念佛,道:“你家中可有人受伤?” 中年男子点头,面露苦色多过和尚。 和尚接着道:“贫僧可讨一碗清水?” 中年男子很从从屋子端出一碗清水,和尚接过后,饮尽。 “贫僧可进屋一看否?” 中年男子抢过陶碗,摇头! 念了一声佛号,和尚直接盘膝坐在篱笆外,横竖六根木柴以爬山虎织成的篱笆门未开。 中年男子将目光放在和尚身后。一袭白衫的中年文士,额下长须被山风吹过,吹起他的披发长巾。 中年男子没有被这潇洒的气质吸引,反倒格外警惕。 山间村野,出现这样的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之前已经见过妖怪了,如今就算是神仙,也是妖怪。 文师酿被山村野夫的目光给看得上了火,说道:“如此失礼,我乃赵国国师是也!快开门!” 中年男子,这一辈子都没听过什么国师,更别提见到。 他直接转身,气急败坏的从柴堆旁抄起一把柴刀,高举过头,怒道:“哪来的妖怪,给本大爷滚!” 这怒气,比国师强上百倍! “不可理喻,气煞老夫!” 和尚一声佛号,伴着梵音从口出,一时之间双方怒气渐消。 赵国国师冷哼转身,中年男子声音更大,冷哼着将柴刀插篱笆门前,拿碗进屋关门。 夜已降,星月点亮夜幕。 和尚未起身,他的佛经梵音将这农家小院笼罩其内。 赵国国师坐在一处顽石,对月饮酒,时而高歌,时而低吟。 第二日清晨,和尚又讨要一碗水,这一次是一个老汉。并且还给和尚准备了些吃食,一个窝头。 中年文士则醉卧在顽石上,鼾声如雷。 泯浊村里的怪事已经让村民们麻木了,直到第三日才有村民来看,没有近前,而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真如传言那般,黄老汉家来了一个和尚,一些谣言也不时四起。 闹妖变成了闹鬼,和尚在院前做法,这鬼应该闹的不小。 最后变成了黄老汉一家成了鬼,那农家小院自然成了鬼宅。 以前的和睦,瞬间消失。 黄老汉逢人便笑的脸也消失了,他像一个白日里行走的鬼。 回到家后,黄老汉与儿子商量,想要请他进来,儿子则誓死不从。 最后两人一商议,想强行赶走和尚,可见到和尚那张脸,从这些日子看来,这和尚并无恶意,晚上念经声,还让人心安神宁,又下不去手。也只好做罢,任由其枯坐在那里,并且还给吃给喝。 说来了也奇怪,喝水不见如厕,吃饭不拉屎,这和尚难道真是神仙。 已经一个月了,传言似刀,现在村民们已经把传言变成神话故事,当成说书般构思遐想。遇人首谈的大事。谁说的更有理有据,谁说的神乎其神,谁就成了先生。 可很快,他们便不在说了。 因为黄老汉家二丫头醒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这才多久,半个月不到。二丫头可是断了一臂,就醒了,而且还出现在村子里。脸色也好了,不是大病后那种惨白,而是红润如初。 和尚终于进到小院,中年文士也不在意了。 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二丫喝着从中年文士酒樽里倒出的酒。 黄老汉也露出了笑容,他的儿子重新变得朴实。 说起之前的事,他们也没了芥蒂。 二丫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她在中年文士怀中睡了过去。 一见此景,黄老汉叹了一口气将发生在院子里的事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 在听到小道长三字时,文师酿怀中的二丫,醉态朦胧的叫了一声“道士哥哥”。 当夜,中年文士与和尚站在院子里,一人仰望星空,一人低头静待答案。 “樽中已无少年魂,老夫感受不到了。” 和尚转身入屋,正是之前秦风睡过的房间。 农家小院梵音不断,佛光满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公道 梵音佛光,原本是宁神安心之用,可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狂燥在文师酿心神间肆虐。 禅门有行僧,一世一僧。行僧代表着天下未乱,如果行僧安全归山,则天下太平。如果行僧死红尘,则代表着乱世起。那行僧下一世必成乱世者,或魔,或人屠。 文师酿身为一国之师,掌国器仙樽,他不愿如此。 七国间虽有战事,可还是天下太平景象。每逢战,必师出有名。如果是大易朝初亡时那种情景,各地诸侯吞并,不顾宗祖,不理名份,整个天下大乱的情景,苦得是天下万民,易子食! 三个字就让文师酿后背发凉,一段乱世,三个字足矣。 一时之间酒香酒山间,万物皆醉。 唯有一袭白衫与一身袈裟,屋外是酒香红尘不愿醒,屋内是佛光佛音屠苍生! “和尚,有话好说,没到那一步!” 中年文士急拍门,他身后一个巴掌大小青铜酒樽转动不止,速度渐快,片刻间就仿如白玉樽。随着酒樽转动,酒香更浓。 佛光灭,梵音止,木门开。和尚依然满脸苦相,他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神情焦急中年文士,这幽怨是文师酿的误会。 “赵师误会了,贫僧不会寻短见,何况佛不渡自怨者。” 中年文士听了和尚的话,拍门的手还未放下,自认不失风度的一挥袖,大有刚才的事随风而去豪迈之意。 他转身虚空一握,酒樽回到他手中,原本的青铜酒樽,此时如玉,白玉转青,最后变成原本模样。文师酿抬头一迎,说了一声‘好酒’。 “和尚,你下一世是魔还是人屠啊?” 和尚又恢复那种波澜不惊神情,合什点头道:“赵师好眼力,贫僧下一世应当为人屠。” 和尚双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亦是魔。” 文师酿听了这番话,立刻仰头痛饮,酒水湿领口,顺势而下,打湿衣襟前袍,仍不自知。 人屠代表着什么,魔又代表着什么,他们两人皆心知肚明。 待他停下,他双眼已朦胧,脸上醉意已八分,他转身,已至院外那处顽石,卧在石上,酒樽无人端,酒如溪流而下,直入他口中。 和尚走得一高一低,他左脚无履。行到顽石旁,与顽石无异。 “和尚,如果让金杯银碗剩白粥,你可愿多活百年?” 文师酿的话字字清晰,不似醉语。千杯不醉有时不见得是好事,中年文士就很想醉一次,最好是一醉千年。 金杯银碗对于一国之师而言算不得难事,言外之意就是让禅门在赵国发扬光大。禅门行僧,一僧代表着整个禅门,百家争相将自家学问发扬光大,如果有一国支持,自然是事半功倍。行僧原本就有发扬禅门的义务。 见和尚没有反应,文师酿酒停樽止,重新坐正。 头有明月,满天繁星。整个村桩万物皆醉,唯有山风吹过树梢,落叶松子掉落在地,轻响可闻。 一僧一文士两相无言。 沉默片刻后,中年文士打破了这份宁静。 “如果被人知道当世行僧转身上灵山,却又重回世间,只得了一身袈裟。你说他们会如何做?” 文师酿此刻没有半分酒意,他此时就是赵国国师,也许还代表着一些不愿乱世人的心声。 当世行僧转身入灵山,这是好事,这代表着人世间又会出现另一个百年太平。可如果他没有成功,他又出现在人世间呢。那些不愿天下太平者又当如何呢,只怕会第一时间找到他,将他给杀了。让他转世成魔,成人屠。 当然这世间知道行僧的人不是太多,可也不少。 大易被天下诸侯刮分,已经过去三百年。那些诸侯已经享了三百年富贵,十国成七国,一国传五代国主。 乱世出英雄,可谁人理会过那些只想着活下去的万民。 如文师酿这般,宁可信其有,不可其无的人,如果遇到转身上灵山的当世行僧。要么保他平安百年,要么全力截杀。 和尚听完此话,盘膝坐在顽石边。如此这般,白衫就高过袈裟。 “天命之数,万物众生都在此中,如果贫僧不消因果红尘,难脱袈裟。” 中年文士低头看着和尚身上袈裟,袈裟已经不太干净,染了泥水,变成一块块泥渍。他明白,如果和尚脱去袈裟,就如普通和尚一般,很难被有心人认出,这样至少会安全些。 那山洞里打坐失魂少年就是和尚的因果红尘,听和尚之前的话里意思,是得到少年帮助,才转身见山。没能登山见灵山,反而得了一袭袈裟下山,显然和尚的修行不够。 文师酿不去想山上之事,只是好奇一个少年如何能让和尚转身见山的,正要开口问寻,和尚却抢了先。 “不可说。” 文师酿一甩袖袍,又想到二丫说过的一话,说道:“那女娃原本有些天赋,可是断去一臂后,天赋尽失,可惜了。” 和尚不想让一国国师再失了颜面,哪怕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太过总是不太好的。下山修行,与人交流也是一门禅。在山上与人吵架是禅,下山与人说话同样是禅。师傅说过,开口是禅,闭口亦是禅。 和尚点头,双手已经放下,腿也伸直了些,他突然想喝酒,转头对着赵国国师微笑。可见到这位气质潇洒的一国国师,在看到自己善意微笑后,竟然有些错愕尴尬神态,和尚立刻收回笑容,恢复原来悲苦面容说道:“赵师,能讨杯酒喝吗?” 白衫文士面无表情的将酒杯递给当行世僧。眼前这个和尚如果脱去身上袈裟,穿得破烂些,戴上一顶帽子,拿个碗,绝对不会饿死。当然前提条件是不笑,憨厚老实的苦相,一笑之后,一嘴白牙。 喝着酒的和尚,打了一个酒嗝,一脸满足的将酒樽还给其主人,说道:“赵师,你这酒水之中藏灵,这灵力有主。可这主人不是你啊。” 显然这个话题关乎到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所以中年文士没有接话。 和尚接着说道:“在赵国县城遇到洞中那个少年时,众人听他从山上下来,贫僧感觉所言不虚。众人问山名,少年说不出来,无名山,唯有一师与一师叔,外加一个少年。贫僧当时想上山,他却下山。所以贫僧相信他是山上人,所以问他上山途,他直言,贫僧信。 听少年所言,西去一百里,有一山谷,谷中有雾,闭目可登梯,登梯见山。贫僧如他所言西去百里,可是却到了秦城渭南。贫僧在渭南城外从夜枯坐至清晨,清晨浓雾之下,城外似山谷,城如山。最后贫僧闭目,转身踏梯而上睁开眼后见山。” 和尚咂了咂嘴,又看向中年文士手里的酒樽,不言而喻,他还未喝够。 文师酿明白,这个和尚是吃喝办事,先前饮黄老汉家茶水,替他家念经诵咒,以安其家人之惊魂未定。 如今喝了文师酿的酒,自然会说出一些文师酿想听的话。 “上山后,贫僧输了。不可言,怕给国师添心障。上山如果不登顶则死在山上,贫僧不想下一世成魔或人屠,亦或者不想太快。所以,山上的人给贫僧披上袈裟后,贫僧未拒。 贫僧下山就到了山洞外,入洞所见少年正是赵城中那人。一看之下,发现少年命魂离魄,唯有将其命魂还魄,也好结了因果,能脱袈裟。” 说完后,和尚看了一眼中年文士,又将酒樽推向他,却不还。如此作态,不过是想还喝,以示酒樽主人同意。 中年文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这和尚表面看上去老实可怜,可行为作态却十分老道。一欠一还说上因果,一饮一啄皆很难拒绝。他吃喝所得,皆有还。 “赵师,这一路所见,你也明白那少年非恶非妖邪,他以一符之力能唤醒失魂。那女娃未断臂前有玲珑心,能观阴阳,明鬼神。如果不是少年出现,她活不过断臂之期。其兄长因她而亡,原本是命数,可如今却魂归魄,命中已无劫数。其母原本应当失魂而枯,却以一臂换明智。这命数因果,皆是定数,可那少年却是变数!” 持有赵国国器仙樽,一国之师的文师酿,其修为唯有他自己知道。命数因果,天理劫难自有天定,这些玄之又玄的事物他自然是相信。 世间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不是知道的太少,而是另有安排。 文师酿是国师,能借仙樽之力成为这人世间最有希望的登山人,他不是不愿,而是不想。这也是命数,当他拿起仙樽的那一刻,他就是赵师。 和尚直接倒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他有些醉了,酒樽离手滚在青草上,却没有酒水洒出。 一句醉话从他口中喃喃说出:“明日——明天一大早早上,等黄施主醒来来后,贫僧就有,就有办法办法就是借符醒神强行试一次。在山门时时候,师傅说过因果因果一事也可以强行之。谁说强扭的瓜不甜不甜。强扭的瓜,很香的” 和尚最后变成了梦中呓语。 中年文士苦笑一声,正想喝上一口酒,酒水从酒樽中冲出,刚入口腔,和尚直接坐起,高声道:“时间不多了,四十九日之期一过,少年魂离魄,贫僧就没得法了啊!” 中年文士被呛到,可等他看向和尚时,他又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呓语不断。 他也附和,如自说自话般道:“是啊,时间不多了。” 对与错,中年文士在听完黄老汉一家自述后,就已经明白过来,他欠少年一个公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谁人策划 次日一早,浓雾满山间,这雾里还有些酒香。 公鸡没有打鸣,山雀未能成群吵醒山林,一切仿佛都宿醉未醒。 日已出,可村民们没能遵循着他们的生理时钟,直到一缕阳光透窗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才缓缓睁开眼。 一觉过后,体态皆盈,这种感觉很好。好到他们甚至没有自责误了出门下地的时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当黄老汉神清气爽的打开屋门,借着初阳,篱笆外浓雾里站着一个人影。人与雾同色,只有阳光透过雾时才发现,雾中有人。 看到这一幕,黄老汉心里一惊,可很快平复下来。自家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和尚呢,日日闻经语,心态也比之前好过太多。 “院子外是哪个?” 一声质问,仿佛唤醒了整个山间小村,人烟狗吠,生机盎然。 那人影挥袖驱散雾气,一袭白衫,两络黑须,面如白玉,气质似仙人。 “老人家勿惊,我与和尚被关在外面了。” 听了此话,黄老汉这才发现,那人身后地上还坐着一个和尚,一身袈裟被阳光印得鲜红,金线泛成佛光,慈眉善目,正是原本住在院子里的和尚。 篱笆有门,那门是柴木棍织成,防兽不防人。连体形大一点的动物都能轻而易举的进来,何况是两个人。要不是这些日子相处,黄老汉都些不相信,这两人真是有点穷讲究。 与山野村夫讲礼数,这原本就是添麻烦,黄老汉也不想说太多,直接将他们迎进门来。 一个君子,一个和尚。他们早就醒了,他们在篱笆外等了很久,也讨论了很久。到底是推门而进,还是等人开门。 一进门后,和尚先与黄老汉念了佛,而后说道:“贫僧想替您孙子做法事,以安其魂,算是还多日叨扰之恩情。” 黄老汉听到做法事三个字,老脸就一沉。死了人才做法事,这和尚好生无礼,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中年文士打断。 “老汉休要误会,和尚念经可渡亡魂亦可安生魂,这些日子你没有感觉到吗?是不是睡得都安稳些,没往日里做恶梦了。” 白衫文士一怒,黄老汉就没了脾气,听他的话也在理。之前所遇,是他生平未见的事,黄牛说话,少年招魂,死而复生,特别是原本的乡里乡亲,持刀进家门断两臂,青年拔刀相向,更让他夜夜梦魇。 黄老汉点头,他的儿子也闻声出来,前因后果听了大半。 黄老汉走到他儿子身边细细说出和尚提出过要求,他儿子原本警惕,看和尚合什还礼,白衫文士依然骄傲。最后还是被老父说动,他儿子死而复生,虽活了过来,却没醒。已经有些日子了,再这样下去,他也不愿。 一个大眼睛丫头站在门框旁,伸出两个大眼睛。自从断臂后,她就没了之前笑声,好似一夜长大,心里有事,可是她才五岁不到呢。 中年文士一抱起二丫,二丫没有抵抗,因为中年文士身上总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这气息让她感觉轻松温暖。 文师酿这辈子就没有抱不了的异性,八十c十八至八个月。 走到内室中,一个妇人站在一旁,她手上还绑着白色。她没有多言语,直接低头快步走到其丈夫身后,单手抓住丈夫,一脸警惕看着和尚。 丈夫小声安慰几句,说明和尚并无恶意。又见二丫在白衫中年人怀中,冲着露出笑容,她也回应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带着苦涩,也带着礼数。 和尚让他们退出去,妇人执意留下。最后留在房中的人有和尚c文师酿c二丫c黄老汉和一对夫妻。 佛音梵语,如春风满室。每一音相联不断,似雨落枯地,平复滋润着伤受的心与身,最终落在灵魂深处。 躺在床上少年,眼眸在眼皮下划动,可眼皮太过沉重,他没能睁开。 整个房间不大,一张木床就占了三分之一,一张木桌配一椅,桌上有木簪c布巾。再加上站了五个人,和尚只能盘膝坐在床尾。 房间里五人睁眼,两人闭目。 最后七人睁眼,四人流泪。 出了房门的和尚被黄老汉恭敬跟在身后,和尚让其离去,便做了告别。 和尚在篱笆外等,一袭白衫身后跟着黄老汉一家,仿佛刚才是他做法事唤醒少年一样。 再次致谢,回礼。 和尚离开,白衫相随。 和尚手中多出一道光,这光是符纹。 中年文士跨步相随,和尚走得很急。 “你这般匆忙做甚?符纹都在手中了。” 并未理会中年文士质问,和尚只是低头看一眼左脚,左脚无鞋。 山洞中,丁一武在浓雾中睁开双眼,这个山洞像石室,洞顶有洞口,洞口有光,下雨时落雨,刮风时起风。 山洞里水雾比外面还重些,不然地上怎么那般泥泞。 水雾也有好处,它冲散了酒香,稀释了酒香。 丁一武从身体各处拔出一根根白色长针,这些长针全是人骨磨制而成,刺入其周身穴位之中,能让他身体气息产生变化,能不被人发现,哪怕是千年大妖九灵上仙。因骨针皆是其祖遗骨磨制而成,血脉同宗,骨针与他本就一脉。 拔出骨针后,如老农的丁一武身体立刻传出‘噼啪’声,声如鞭炮不绝于耳。 直到十息后,才停下。 一个身影在浓雾中高大,浓雾如水遇火,翻腾消散,直接临近丁一武身体表面时,化成汽,消失不见。 丁一武不是先前老农模样,如今像一头人熊。周身气血不止,他原本憨厚老实模样变成狰狞,一脸恶相,眼中带着无尽杀意,像一头恶狼。 周身麻衣散尽,只存一条短裤。光着脚走动时,却如灵猫般轻盈。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踏中一物,这是一只僧鞋。 要不是这几个月来缩骨收筋的活着,丁一武不会如此。他只看了一眼,立刻感觉不妙,他直接走到枯草处,扛起那闭目打坐少年就冲出山洞。 临走时,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六个少年与一个青年。 山间雾正浓,林深草木盛。 少有道路,可丁一武扛着一个少年脚不沾地,在林间树端如履平地般,猿腾虎跃而行。 半日时光,丁一武这才停下,已经离山洞很远了,只怕已经出了赵境,此时他站在的地界,应该是秦国。 站在山顶,俯视而下,一支秦国五人斥候在山谷休息。马匹在另一处在吃着青草山果,斥候五人皆躺在地上,脸上盖着面甲,双腿相叠,摇动之下,好不惬意,哪来半分警惕。 林间不同方向飞出五支箭羽,皆中五人咽喉处,五人皆亡,未发出声响,唯有箭头入肉声。 从林中走出七人,看其装扮,是赵国斥候先锋。 七人警觉,可见到秦国斥候尸体有血流出后,就收刀回鞘,放松开来。他们立刻将目光放在秦马上。 五马七人怎么分,秦国靠养马发家,秦马雄壮又不失耐刀,军中战马分三等,做为机动力最强的一军斥候,有军眼之称。所需战马自然不会太差,一马百金都不为过。 五马就是五百金,何况能带回一匹秦马,战功比杀秦兵还多一等。 七人中有两人走到秦马处,剩下五人去打扫战场,主要还是收割秦人头颅c弓弩战甲。 可是杂草处,五支冷箭迎接五个赵人,五人中箭倒地。另外两人察觉有异,立刻躲藏,可还是慢上一步,一人中弩倒地不起未死,只剩一个立刻遁走,借石块与废木侥幸逃离,遁入树林。 一人骂骂咧咧从杂草堆中走出,片刻间就有四道身影从水c石c树林中冲出,向着树林中逃走赵国斥候追去。 那骂骂咧咧的人穿着赵国衣甲,可腰间却是秦国特有的连珠短弩,他走到那未死赵人身后,一刀斩去其头颅。从他身上拔出弩箭,在水中清洗。弩箭比人命重要。 丁一武从头看到尾,这才露出微笑,从山顶几个起落,借力借势,落地如山豹。 在他落地瞬间,一支短弩似黑芒直接射中他面门,只是被他一支手握住,未能伤到他。 弩箭主人立刻跪在地上,沉声道:“参见丁校尉!” 丁一武没有因为这一支弩箭而气生,反倒露出笑容。斥候有权力对不报来意者杀之的权力,能在这般时间能射中丁一武面门,可见此人用弩手段如何。 丁一武将弩箭还给他,并且将秦风身体放在一旁,问道:“将军可有将令?” 那斥候依然跪在地上,听到将军两字后,他头垂更低,说道:“有将令,三日前传来。令丁校尉带回那少年即可,不必取碑中之物。” 丁一武看向秦风身体,看来自己临走时,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丁一武能在山野间找到牡丹,并且移植成功,这与五个斥候有关。并且通过他们五人将山洞里发生的事传回给坐镇中军大营里将军,亦是五人。 在看到秦风的身份玉佩后,将军就要丁一武带回其人。说过这件事比先前策化六国质子叛逃秦国更为重要。 也是在得知秦风身份玉佩上云纹后,将军做出背信之事。原本答应九灵上仙,只要赵国国师出现,秦国必然会有对策,可如今,秦国把九灵给买了,只因这个少年。 丁一武看着秦风身体,他明白他少了一魂,与尸体何异。可得知此事,将军依然让他带回秦风。 这个少年他到底是谁,那块玉佩上秦风两字又是何意,云纹又代表着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醉一场 一僧袈裟如翼,他急步之下,却不带起一丝尘地。 身后跟着一袭白衫,翩若飞仙,双手负在身后紧其僧人。 他们两人在山洞前停下,洞口杂草野花已经陷在泥土之中,仿佛被百兽踏过,几株野草不时抬头,生机未断。 来人离去没多久,可见如此这般情景,僧人与文士对视无言,也顾不得地上杂草顽强生机,踏草入洞。 片刻间一袭红芒从洞中冲出,他奔如雷霆,消失在山林间。 洞中酒气随文师酿一袖之风,飘散全无,还有一种清香弥漫,那青年最先醒来,六个少年缓缓睁开眼。 这一觉也许是他们生命里最长的。 白衫突然停下脚下,他看了一眼手中酒樽,就收回目光,也许没有他想的那般糟糕。 六个少年醒来后,其中一人见到文师酿立刻跑向他,一把将其抱住,痛哭流涕,伤心不能自己。 文师酿拍了拍少年,以示安慰,目光却放在其中一个穿着红色火纹少年身上。他比其它几人最先清醒。而后没有清醒过来之后的迷茫,取而代之是怒,一种被下人戏耍之后愤怒,可见到文师酿的眼神之后,却很快恢复平静。 少年心性如此,文师酿从未见过。 文师酿怀中素白云纹银丝袍少年大哭变成抽泣,最后断断续续成了哽咽,他发泄完委屈情绪后,在文师酿怀中如同找到靠山,又沉沉睡去。 文师酿将他放到一旁,见他又要醒,他在少年耳边轻声低语道:“放心睡吧,文叔在这里呢。” 闻此言,少年嘴角露出笑容,很快安睡。 文师酿说道:“你们接下来是想回本国,还是另有打算?” 六国质子,文师酿之前选择离开就是不想陷入一个阴谋之中,能将七国算计其内,来人好大的手笔。一个赵国国师还不够。 可与和尚相处月余,文师酿明白了一些事。他此时不能不管了。同样是因为他是赵国国师。 剩下五个华袍少年其中四人皆想回本国去,这些日子他们有口不能言,清醒时做些平日里奴朴下人才做的事,勉强吃饱,与在本国的锦衣玉食差得太远。竟然离了秦国,他们又岂会再去受那比下等人还不如的生活。 让文师酿刮目相看的红云火纹华袍少年等他们纷纷表明意愿后,这才开口说道:“禀赵师,孤愿回秦!” 一句话,让四个少年面面相觑,最后有人羞愧,有人愤怒。羞愧者自然是明白,他们就算回到本国也还是会被送回秦。异国为质子,本就是缓兵求和之计,如今秦国明显就是对外称他们叛逃离秦,如果回去后,给本国带来兵事灾祸,那他们万死难辞其究。 愤怒者是对红袍少年的敌意,同为质子,你一人欲回秦,视他们为何。称眼前男子为赵师,明显是知道其身份。如果之前他拉住他们,同结一心之下,也许会给出一个相同答案,不会有人被看轻,不会有人现得如此突出。 听到少年称自己为赵师,文师酿瞳孔微缩。这个少年不简单,不免问道:“你是哪国质子?” 红袍少年起身施礼,双手相叠,弯腰礼拜后起身道:“孤是楚国质子,楚南王第三子,楚怀礼,拜谢赵师解求之恩。” 楚怀礼说完再拜,退到一旁,不去理会同伴目光。 文师酿思索一番后,立刻释然。楚国当今国主楚南王育有一子一女,其子正是身前人。他如果回国以后定是楚王,身份如此,他能执礼相待以是难得。之前那种种迹象表明,此子将来定是心机城府之辈。如此人,可当一国之主。 只是少年还缺些火候,文师酿又一一问过少年姓名,确定他们身份后,他目光落在女扮男装的那个女子身上。 二八模样,就算做男子打扮,也不失英武之意。从面容来看,身份应当不俗。 女子双手叠在腰间,施了一女子礼,秀声秀气道:“奴名君雪,是六国宫里学官。” 女子能为学官,必是名门之后,可君姓氏族,文师酿可从未听过。 对女子向来大度的赵国国师露出善意微笑,以缓解眼前女子紧张神情。这些日子,只怕她受到的惊吓不比六国质子少。 能为学官者,哪个不是才能出众之辈。是女子,扮男相却不输世间男子英武,又不失其本性之秀色,如此奇女,竟为秦官。文师酿突然想喝酒了。 一阵清风吹过,将文师酿失意吹散了些,他回头看去。 和尚回来,袈裟有几处沾了花草,面上苦意更浓。 “可追到?”文师酿明白,这一次又是自己太过自信,要不是和尚留鞋,他可能连六国质子都保不住。 和尚摇头,他欲合掌,可看到自己左手手中那道金色符纹后只得作罢,只立起右手,手掌成刀竖在身前道:“贫僧寻迹追踪,追至十里外一处山谷,有赵国斥候尸体十二,从其伤口来看,是秦国连珠弩所致。” 文师酿第一次皱起眉头,秦赵两军交战之地,与此地相隔百里。秦国斥候深入,根本就无战略意义,那丁一武身无灵力,气血不刚,阴阳全无。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与他有关。斥候亦是为他而来,传令至前军。 见和尚失落,文师酿有些不忍,于是开口说道:“酒樽中那少年魂已醒。” 和尚急忙开口,可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文师酿替他说道:“无用,就算现在将他唤出,他身体失踪,在外面天地之力更强,不如待在酒樽之中。有一只千年乌龟相护,定来无事的。” 和尚点头,低头看着手中金符,收回袈裟之下,看着文师酿说道:“他的体魄定是被秦军夺走,贫僧想去军中讨回,如此就此别过。” 文师酿立刻拉住和尚,让当世行僧走进秦军军营中,这种事文师酿可不想看到。如果这天下有十人想着天下大乱,那有九人在秦军之中,还有一人在秦都咸阳。七国之中以秦国国力最盛,秦国之军名满天下。好战之名则人世间无敌。 只要他们明白,当世行僧身死,下一世会以魔或人屠出现,代表乱世起。那会有千军万马来取和尚性命。 更何况,七国之中,唯秦最容不得禅门。一个兵甲军阵,一个满口慈悲善行。两不相容,一火一水。秦人以军功为家业,禅门以善行功德行世间。 和尚也明白文师酿担心,可是如果不去取回秦风体魄,魂离魄,四十九日之期以到,只怕今夜过后,回魂无忘。 因果偿还,今世因果,今生了。 冥冥之中,和尚有种感觉,将秦风给他的因果还了,他就会入下一世。在披上袈裟出现在洞口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所以他只得了此因果。 文师酿拉着和尚,沉思片刻道:“我欲往秦国,送六国质子回秦。” 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是那五个清醒少年,五人表情各异。唯有楚怀礼如释重负,会心一笑。 和尚心急,六个质子外加一个女扮男装青年人,百里山路就要走上十天半个月,只怕到秦国,秦风早已入土,还谈什么魂归魄,还因果。 文师酿拿出酒樽,正想说些什么,酒樽立刻脱出其手,飞在半空中。 青铜酒樽,由青转白,酒香满室。 这一次,众人皆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龙视天下 生命里总会有出现一个身影,倍感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何时,什么样的情况下见过。 也许是俯视众生时,不轻易间的惊鸿一瞥。 或是仰望夜空繁星时,繁星下歌颂的老者。 再见时,互为敌我,相杀过后,闭目前那个转身的背影。 熟悉是生命里千百次留下的印记,这印记是在看到某个身影,听见一段声音,勾起生命里的印记,露出迷茫后的一种感觉。 我与他,似曾相识! 当秦风再次睁开眼后,他四周一片黑暗。 他体会到了一段别样记忆。 记忆中,他成为一条龙。 龙游天际时,他俯视苍生,兴风布雨后,大地干涸得到滋润,人们纷纷跪地为他歌功诵德。在跪倒的一片人群之中,有一人却站着,他与秦风对视,只是含笑点头。没有恭敬,仿如秦风布雨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再后来,大地上洪水滔天,十地九处成汪洋。秦风以龙身游视天下时,被一支巨箭射中,他怒吼着看向地面,地上黑箭如飞芒,射上天空。天空之中,不时有龙从云中跌落大地,人们疯狂着将他们屠杀。 秦风闭目前,他看到那个身影。那人含笑的脸上变成了愤怒,他举起长矛,刺进秦风咽喉中。最后景象翻转,想来是他们将秦风龙头砍下了。 又一次,秦风四周景色如镜中画,偶有波澜,他向上游去,周身冰凉舒爽。他这一次是在一处潭水之中,他伸出头,抬头看着夜空。 夜空满天繁星,月满,光撒大地,夜如白昼一般。 不远处,有苍凉粗旷歌声传来,那道声音的主人是个老者,他站在一处巨木搭成的祭坛上,四周火光耀天,有女子伴喝相随。 随着老者声音传出,星夜仿佛做出回应,月华大盛,有星坠地而来。 整个大震动,火光染红天际,几乎将黑夜一分为二。火中走出一些火团,那些火团幻化成人形或是人身兽首。 随着明星坠地之后,满月似乎受到牵引,月华如烈阳,将整个大地照得睁不开眼睛。当夜暗重临之后,月已暗淡无光,如不细看,根本查觉不到。 夜空没有因为大地失去月华而变得阴暗,一边火光足以照亮整个大地,可是另一边的光芒不比星坠地后,生出的光芒弱。那里有光芒似月华,白如洁玉,一团巨大的白光,就像是月亮落在大地。 月华之中,走出一个个人,他们男男女女不下上千。男子英气挺拔如剑,女子衣袂飘飘似仙,每一人眉头有月痕印记,每一人身后白芒皆可照亮天地。 那些男女给秦风的感觉是寒,骨子里的寒。 另一边的火人则是炎,那种相隔虽千万里,只要久视之下,仿如置身火烤之中。 水与火相撞是什么感觉,秦风体会到了。 龙身一半冰冷如石,一触即散。另一半则在炙热中化成飞灰,消失天地间。 当他再睁眼时,天地难分。它感觉到四周尽是水,这水无边无际,它唯有向上冲去,因为飞下有比他还强大的存在,那处感觉就像是无尽黑暗的下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秦风冲出飞面,它飞在半空中,天近在咫尺,只要它愿意,它随时可以飞上天去。可他不愿意,这种情绪极为强烈,生来就存在,秦风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他知道如果飞上去,那他将永远下不来,他宁愿冲进飞底,与那些黑暗中眼睛一较高低。 天太低了,秦风向着天边飞去,天际可视。可是飞了很多日子,天际依然在那里,水竟然慢慢退去,天亦高飞。 再后来,大地不再是水,有了山,有了路,水聚成海,成河,成湖。万物众灵出现,其中有人,有兽,有妖,当他们抬头时,秦风亦抬头。他发现,天,空了! 当他飞到记忆里的那处水潭时,一只龙爪从水潭中伸出,直接一爪将秦风抓伤。秦风怒啸,他发现抓伤他的是一只比他还不如的蛟,秦风直接将它吞下,一股力量从腹中传出,秦风重新回到水潭之中。他想睡觉了。 当他再度睁眼,他发现自己变胖了。应该说是身形变大了,水潭已容不下他,他冲出飞潭,山摇地动。 再度遨游天空,秦风这一次抬头,他发现天空外有很多眼睛,他们冷漠的俯视着大地,他们没有一丝感情,如石。 可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秦风感到惧怕。这种感觉就像是星坠大地时那些火团,月华落地后的白光。 秦风不敢在抬头,他很快找到一个栖身之所,那是一条河。黄色的河,与他身体颜色相同,他感觉很好,这里应该是一处不错的栖身之地。 他临近后,发现河中有妖,此妖不比他弱,可与天空外的那些眼睛相比,还差上不少。秦风决定与他一战。 这一战秦风闭目三次,三次过后,他才嬴。 吞了那妖后,秦风再次闭目。 可很快,秦风被吵醒。 一道人声传入秦风耳中,这声音感觉不输之前大妖,可是秦风吞妖之后的力量,比之前强上太多。虽然来不及消化,可秦风自信这天地间很难有什么可以与他打上一场,除了天空外那些眼睛。 秦风飞出黄色长河,他发现自然飞出河后,河水竟然下降不少,想来自己身体太大才会如此。 因秦风飞出,河水归于平静,可从河岸看去,显然还有很多河水留在大地上。 那人很高,比他身后的人高出不少,他身上气息很强,如果要打,秦风自信应该可以胜出一分。 那人直接说要秦风离开大地,去到海里。因为秦风之前与大妖大战时,就使河水泛滥,淹没两岸,使人族死伤千万。 可秦风不愿,河色颜色与他身体一样。海水是咸的,又是蓝色,他不喜欢太咸。更何况如果去了,自己就像是一条泥鳅,蓝海下的黄色泥鳅。 再说,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吞了这人,想来自己会更强上一些,指不定天空外那些眼睛也可有一战之力。 秦风冲着那人发出一声龙吟,正想一战,可天空外眼睛却齐齐看向他,冷漠如看死物。 龙吟变成低语,最后秦风飞到那人面前低下龙头。 可就在秦风转身离开同时,那人竟然让他留下。秦风大怒,可天空外眼睛竟然流泪,这泪似雨,落在大地无声。那落泪眼睛亦无悲伤,反而凌厉似箭。 雨泪落在秦风身上,如火似炎,秦风大叫。不得已,他唯将身形变小,最后能在雨泪间隙中穿行,这雨泪才止。 身体变小后,秦风明显感觉自身力量大不如从前,连之前那人也敌不过了,被他招在身边,成为他手下。 在那人身边,秦风也发现人族非同,几乎是人各有异。那人心怀苍生,他竟然让秦风帮助治水擒妖。 大地上所有水妖几乎不是秦风对手,哪怕秦风变小变弱,可大地上亦有妖可比肩天空外眼睛。 每遇敌不过时,必有星坠大地之事,秦风亲眼见过,那人从星坠之地拿回一物,两根铁针。 一针定在山脉,一针定大海。 人世间,水患地龙皆不敢大乱。 他说过,只要两针平安无事,千百年后,那被两针锁住大妖会消散于天地间。 人世间尊那人为帝,献上宝物,他将宝物炼成九鼎。九鼎代表天下,分给各地以震慑天地大妖。 秦风被那人手下中一人相邀成护鼎人,秦风不愿。 最后那人与秦风相谈,他说不愿归天,想身死归大地。他让秦风归天,秦风不愿,因为秦风对天有着反抗,这反抗是生命里特有,生生不息。 那人死前让秦风喝下一杯酒,当他再次醒来后,他就在酒樽之中。 秦风在酒樽之中,以龙身存在,他发现自己身体不在。这酒樽之力在慢慢将它削弱,唯有不断吞魂才能让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中消失。 秦风看到了太多的大妖被吞进酒樽之中,身体在日夜转换间被吞噬,魂身亦被各种强大大妖吞噬殆尽。 然后他看到有人同样被扔进酒樽世界,他们有些不一样,他们仿佛就像是天空外的那些眼睛的主人。他们同样消散于酒樽世界,他们不愿入酒樽内,他们只飞在半空中。他们太过强大,强大到秦风亦不强吞噬他们。 秦风在慢慢变弱,吞噬太多亦无用。 他好几次闭上双眼,又被一种力量唤醒。 有一次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是那人手下中一人,他得到九鼎之中一鼎,他说出每次都是他将秦风唤醒,让他不要放弃。 所以他才出现在龟地旁。 他又开始迷茫了,他明白,如果再不吞魂,那他将再次闭眼,这一次只怕无人可救。 所以他吞下走到龟地旁的那个少年,吞魂与之融合,如饮老酒醉去,体验着另一人人生。他如婴儿,长至孩童。 有一次他很累,累到想倒在床上睡一觉,可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师傅竟然冲他发火。 他看向师傅眼睛,他大惊失色,这双眼睛很熟悉,所以秦风睁开了双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醉山翁 秦风睁开眼后,眼中闪现紫芒,紫芒之后是赤芒,赤芒只存片刻,就恢复黑白眼眸。 伴随着紫芒出现,秦风头痛欲裂。赤芒时,脑袋仿佛被什么击中。唯有黑白眼眸,才让他平静下来。 三者转换,秦风在酒水之中下沉,他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全力去抵抗。 手掌传来的感觉让他稍稍清醒几分,酒水入鼻后,直接涌进腹中,这样之下,眼眸里三色转换时带来伤神的感觉也消失不少。 他明白过来,自己吞去二魂后,明显不一样,他能如魂在魄一般,感知这个世界。 酒水入口冰凉,入腹后如火炭。一种火热直冲脑门,全身都轻松下来。 酒能存世,一定有它的道理。 不停有游魂在秦风身旁游动,他们有兽有大妖,还有人形兽身。可无一人去吞噬秦风,因为秦风竟然在喝酒。 他们更多的是好奇,同时看向下面,那幽暗之中仿佛有一点白光,如黑色世界中的一滴白漆,如不细观,根本难以查觉。 秦风继续下沉,他已经喝了太多酒水,这酒水让他眼眸迷离,醉态丛生。 他最后感觉不到头痛,唯有眼中三色转换时,发出光芒从微阖眼皮下射出,证明他根本无法承受三魂记忆带来的撕咬之力。 随着他下沉速度越来越快,他身边游魂越来越少,可每一个都比之前强过大多。 此时秦风身旁竟然有一只乌龟,应该说是一只王八,因为它游动时,有裙摆。 它与秦风一样,在喝酒,只不过它不时冒出气泡,喝酒也不多。 一双绿眼散发出妖异光芒,看着秦风依然下坠,显然是无主意识,如果此刻吞噬秦风,那他将获得极大好处。 可是它一双绿眼看了一眼下方米粒般大小白芒就放弃,因为秦风依然在下坠,它无法做到如此。 每下坠一丈,就要散出一魂之力,此处已是王八极限。 王八抬头,一双绿眼射出绿芒,所遇游魂如避蛇蝎般逃离,最后绿芒停在水面一只如小岛般大小椭圆上。 王八立刻向着上方冲去。 秦风魂体依然在向下坠去,直到他感觉四周白芒一片,他才睁开双眼。 脑袋里那股撕裂之力亦消失无踪,酒水不在入口,他如之前未吞两魂时那般,感觉不到酒水之力,一只散发白光的人手搭在他肩上。 转头看去,一个人微笑看着自己。 秦风大惊。 这一路下坠,时而迷茫,时而清醒。特别是喝酒后,那种感觉就更加突兀,身体不能动,脑袋很痛,可能清晰的感觉四周事物,如那绿眼王八。 待秦风适应白芒后,秦风这才发现,此人秦风见过,正是那自称为赵国国师的中年文士文师酿,只是穿着不一样。 文师酿一身白衫,作士子打扮。可眼前这人,麻衣短裤,身后带着一个麻草编成斗笠。 面相相似,特别是眼睛神态,衣着打扮却大不同。 文师酿白衫长袍,潇洒温和。此人却像一个要去下地的农人,敦厚质朴,手脚宽厚粗壮。 他开说道:“吾乃酒樽之主,醉山君。” 秦风警惕,这酒樽的主人明显就是外面的文师酿,这人周身白芒,不似这里魂体。可他身上散发出气息,却没有恶意。 想起之前自己明明如痴如醉,被他拍肩之后立刻清醒,秦风也明白过来。 秦风行礼道:“小子秦风,被赵师擒入其界,拜见醉翁。” 醉山君背着双手,含笑点头,样子像极了看田间地头里,新长出的庄稼。 秦风不敢造次,看醉山君模样,根本就不是魂体,与人无异。再加上能在酒樽世界之底,想来一切也如他所言那般,他是此界之主。 “你之事,吾眼已观,得两魂,算做是含怨入此界之果,你可有异。” 醉山君在走面前,秦风跟在他身后。脚下一片瓷白,光滑如玉。 刚才醉山君拍肩过后,秦风明显已经感觉不到头痛,眼中恢复黑色之色。两魂算做是对秦风的补偿,可秦风依然不服。 “醉翁,不明所以入此地,几经身死。如果是你,又当如何!” 醉山君转身,看秦风的眼神充满诧异,可很快释然。他仿佛看到了苞谷地里,长出了西瓜。 他没有发火,转而问道:“汝异何为?” 秦风停下脚步,想了片刻。先前得龙魂,他有许多不解之处,可是那记忆在慢慢退去,仿如一个梦。梦醒,梦中之事只有些片段。 “小子有三问。”醉山君闻言点头示意秦风说下去。 “天为何空?” “天空外那些眼瞳是谁?” “龙魂为何会败?” 这是秦风依然记得的片段,他很想知道。想来龙魂应该也想知道,秦风才会有此一问。 醉山翁背着手,他抬头看着上方,在发呆。 秦风随他目光看去,头顶上方一片漆黑。 “天为何空,吾不知。” “眼瞳是天上人。” “龙魂会败因为你啊。” 回答完三问,醉山翁饶有兴致的看着秦风。这苞谷地里长出的西瓜,应该不会太甜吧? 秦风愕然,他现在还记得龙魂最后看到的那双眼睛,那是他师傅的眼瞳。如墨,似渊。 难道师傅是天上人,不可能。师傅与二师叔两人与常人无异,吃喝拉撒不误。唯一不同的就是二师叔每至夜间,就会带着秦风以魂体姿态,遨游天地间,夜观星河大地,朝回山途小道,归魄。 曾经秦风问过二师叔,师傅到底是人是神。二师叔则笑着说是人,做神很无趣的。 醉山君的话,将秦风从回忆拉出:“吾身欲醉一场。他送你入樽,想来定是为此。能持仙樽万千酒,却难得人世一场醉,吾身很苦哩。” 秦风不明所以,他停下脚步,因为醉山君脚下是一个黑洞。平整光滑的瓷白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黑洞,那黑洞很圆,有箩筐大小。可是很奇怪,醉山君却没有掉入洞中。 醉山君见秦风看他脚下,他笑着挥手,如同驱赶田间飞鸟走兽。 随着他挥手,白芒四散,秦风借着白芒,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之地是一处骨头上,这骨头是一具尸体,而他们就站在白骨头颅上,那黑洞就是其眼。 整个脚下都是白骨,每一具都很大,空洞之处是黑暗。 可以想像到,白骨生前何等强悍,肉身散尽,尸骨不化。 九灵曾言,他在这里坚持不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只剩魂体,魄无存。 可如今这白骨不散。 这还不是最底。 醉山君张嘴一吸,白芒尽回其身,最后化成一股白色酒水,被他吞下,他一脸满足。 秦风头皮发麻,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生出。这些身前强大的大妖,死后泡酒,全被醉山君给喝了。 “想走不,小娃。” 秦风点头。 醉山君满意的笑了,这瓜娃子快熟了。 醉山君走在前面,秦风跟在其身后。他踏出一步,秦风眼前一花,在出现在半空中,已非酒水大海。 四周大白,可这方世界之中一声惨叫传来,那声音正是九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绿眼王八 “王爷,王大爷,你我同宗,不可相残啊!” 寻着声音,秦风与醉山君飞到那里。 整个龟地无泥无垢,唯有一丘如山般屹立在龟地中央,山顶有一个女娃,身穿黄衣,头顶双角,面色红润可爱。未睁双眸,却满是笑容,因其笑,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像是一个喝醉酒在打坐的小女娃。 在山丘后面,又一个白袍老头,白发白须,脸上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吸入太多酒气,如烧红赤铁般。他白袍染已经破烂几处,更有几块落在地上。 白袍老头正是九灵,此时他正对着一只地上在不停走动的绿眼王八大呼小叫,那样子明显是打不过,又奈何不了的无赖模样。 那只绿豆王八是魂体,可却不像游魂那般,明显强上太多。它此刻很兴奋,一双绿豆眼在不停寻找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在龟地边缘处,那里有一尾如摆动,使得在这酒水海洋中不至于停下。 看到龟尾,绿豆眼里光芒大盛,连秦风都感觉到它很兴奋。 白袍老头立刻消失,接着下一刻时,原本龟尾处不见,龟地大震,酒水滔天。 绿眼王八有些失落,一双绿眼又在不断向着龟地边缘处探寻。 白袍九灵出现,他这一次直接挡在王八面前,一把跪下,求饶道:“祖奶奶,我们同宗不同族啊,何况您小说有几上万岁了,我才千年呢。依照人族算法,我还是个孩子,您不能这样,您不能对个孩子下手啊!求您放过我吧,我修炼千年,早已断了红尘凡心,无欲无求,今日被困于此,实属无赖。啊” 九灵声音骤停,因为绿眼又看到了龟尾所在,这一次它速度更快。 九灵立刻归魄,又如前一次般,龟地旋转,龟尾消失。 “祖奶奶,您是喝多了,您清醒些” 秦风转头,见醉山君脸上露出古怪笑容。他见秦风转头,笑容消失,干咳一声。 “醉翁,我与他们两妖有旧,欲做告别。”秦风明白,如果不是醉山君通过文师酿了解到自己是被冤枉吸入此界,根本就不可能放任自己离去。可九灵与黄三仙两妖,却不是冤枉,他们是真取魂杀人。所以秦风没有必要去开口求饶,醉山君活的年岁只怕比九灵还久,有些事,没必要做,反添其乱。 醉山君点头,随秦风飘然落在龟地上。 那绿豆王八见醉山君落地,竟然缩头进壳,唯有一双绿豆眼不时露出,绿芒也消失殆尽,好似很怕醉山君,可如此之下,还是不愿离开。 九灵见秦风,立刻大喜,可看到秦风身后如老农般醉山君,其身上散发白芒后,又一脸警惕。醉山君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九灵立刻走秦风身旁,下意识就将秦风往身边一拉,可一想到秦风是魂体,也未停手,因为他感觉到了秦风如实体一般的魂体。 秦风则感觉很奇妙,白袍九灵拉住他的瞬间,他心中暴戾异常,只要他愿意,他可吞九灵千年之魂。 九灵立刻放手,眼前秦风与之前大不相同,刚才给他的感觉很危险,秦风如一头上古凶兽,随时准备择他而噬。 秦风苦笑道:“九灵上仙放心,我无恶意,只是前来告别。” 对于九灵,在秦风心中已不是如初时那般感觉。他是个装神弄鬼,高高在上如妖仙一般的存在,与他相熟之后,发现他的恶意很少。如果不是丁一武从中做梗,想来,他亦不会冒险取魂。 九灵盯着醉山君,不言而喻,他对这里一切陌生事物,都充满敌意。 一只绿眼王八,一番交手之后,竟然被打得七零八落,要不绿眼王八另有它求,九灵此时已经消失在这酒水海洋之中了。对于绿眼王八所表达要求,九灵宁愿消失。以神识传音九灵,这绿眼王八是个老妪声音,竟然要求与九灵结合产卵 秦风走到九灵身旁,说道:“这位是酒樽之主,醉山君。他为我送行出此地。” 九灵立刻双膝跪地,满脸悲伤,可惜魂无泪,不然此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请圣人为小的作主啊,小的被人族蒙蔽,杀人取魂,受困于此。实在冤枉,那幕后人却逍遥在外。” 九灵说完,看向秦风,秦风正想说点什么,替他求情,醉山君却接过话头。 “汝之过,是罪非冤。受人言行事,汝心可断是非。幕后之人,自有因果待他,轮不到吾去处置。”说完后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风。 秦风张口无言。 九灵又转头看向绿眼王八所在,一时之间悲从心底来,说道:“此界是前辈为主,可此妖为何如此行事,还有人伦王法吗?您也不管管” 说到最后,九灵竟然呜鸣有声,悲泣不已,只是依然无泪。连脚下龟地也随之震动。 醉山君看向王八,王八立刻化成一道绿光消失在龟地之上。 九灵大喜,而后立刻大惊失色,消失不见。 片刻九声声音传入秦风耳中:“你写下天书五卷,我得两卷,剩下三卷帮我刻在龟壳上。啊,我跟你拼了” 龟地再次震动! 醉山君走到秦风身边说道:“吾离酒海不可太久,汝莫要耽搁。汝之魂虽得两妖,亦恐有变,此界不以人世间,一离此地,受法天地。” 秦风点头,他如今依然无法用力在龟壳上刻字,那座山丘有灵力流动,明显是黄三仙修炼所致,一动难免破去其功法,连九灵都只得眼睁睁在一旁看着,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 秦风点头,他飞到山丘顶端,看着身体明显在外面小上一圈,更显可爱的黄三仙,明显是她得天书土字卷所悟而来。这是属于她的机缘造化,再加上这酒海中蕴藏灵力之巨,通过天书水字卷,她与九灵也并非会死在这里。 “黄三仙,我要出去了,与你告别。你悟性很好,想来通过水字卷也很快可以离开这里。” 语毕,黄三仙眼眸划动,有睁眼迹象,她如今能听到秦风以魂体所言。 秦风连忙说道:“你安心修炼即可,不必如此,九灵上仙修水字卷,亦可以在这里平安的。不必相送,有缘在外面再见!” 黄三仙脸上又挂起两个酒窝,点了点头。 能明显感觉整个土丘都矮了几分。 三人观天书皆不同,秦风以天书为字贴,每一字都会写,可不读,更不懂其意。九灵活上千年,在圣人身边听过教诲,所知所识大致能明天书意思。唯有黄三仙,字不识一个,却悟性极佳,得九灵米粒光芒可坐地悟天书。 秦风转身飞到醉山君身旁,行了一礼,道:“让醉翁劳神。” 醉山君含笑点头,身体光芒大放,敢于头上天空争辉! “吾身求醉不可得,今得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魂归 当秦风再次看见事物,已经在石洞之中。 满室酒香,秦风吸入后只感觉到周身舒畅,并无醉意。 待秦风低头看向地面,一个和尚引起他的注意。 这和尚秦风见过,在赵国县城中,他得到秦风说出答案后,去寻山。后来在酒樽之中佛语声正是此人。 福田衣变成袈裟,这袈裟秦风眼熟,正是在山上时,二师叔所织。穿针引线亦是秦风所为,如今穿在他身上,秦风心里生起一股妒意。 从吞两魂后,秦风自己也感觉到心境不似从前,他变了。 吞两魂,得到一些记忆片段,如多活两世。秦风看向原本眼中的大人,有些不一样,不在是好奇中带着些敬畏,而是等同视之,他们亦是人。 文师酿一袭白衫躺在秦风体魄所在之处,一脸满足。 秦风则心中暴怒,可面无表情。他的身体不见了,他却如同外人一般看着一切。 要想知道答案,要将他们弄醒,或者直接抽灵吞魂。可经历酒樽一事后,秦风明白量力而行,有些事,不可肆意为之。 他在洞中巡视一番后,发现自己身体不见,还有那如老农一般的丁一武。 通过九灵所说的话,秦风明白一些事。九灵之所以杀人取魂是受丁一武鼓动,而他要得到的是石碑下的四十九字天书。 当秦风魂体碰到八根铁索后,他眼中竟然闪现紫芒,一时之间悲从心起。 离开铁索后紫芒消失,他心中隐隐作痛。这感觉很奇怪,仿佛看到一件东西,想起前世的悲伤,说不上来的悲伤,不知为何。 秦风看着八根铁索,将之前在石洞经历所有一切,在脑海中细想。 丁一武如果真是如此好意,让九灵得天书土字卷四十九言,那他所求应该也是四十九言。可秦风在写下天书土字卷五十字后,他竟然只对秦风的身份玉佩感兴趣。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如老农一般的人能在和尚与赵国国师文师酿手中,带走自己身体,这份本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去他能做到的。 秦风取出九灵所赠两粒他神识所化的米粒,其中一颗微黄,是土字卷所记载内容。 在酒樽之中,秦风没有想修习土字卷,满界酒水,唯有九灵龟壳上所带泥土可修。可是那时秦风根本无法与有身体的黄三仙和九灵相比。 看着石碑,秦风将微黄米粒按在脑海之中。 已经会写五卷天书每一个字,却不知其意,此时九灵每读出一声,秦风则与之对应一字。而后九十九字土卷天书在秦风脑海之中。 秦风睁开眼,将手按在石碑上。石碑立刻传出‘咔咔’声,这声音蔓延成裂纹,而后化成飞灰,其内飞出一粒黄色光芒。 这光芒将整个石室照亮,秦风以手握住。 一声龙吟,在秦风握住黄芒瞬间,传遍石洞。 这声龙吟,让整个石洞开始晃动,有散石落下,片刻后归于平静。 随着这声龙吟,秦风感觉好似有什么醒了过来。 石洞内,原先因酒樽而醉众人皆缓缓醒来,唯有文师酿依然昏睡未醒,只是翻了身,继续着他的梦。 秦风低头看向手中黄芒,此时黄芒散尽,变成了一粒沙。一粒普通沙子,就如千千万万黄河泥沙一般无二。 他没有多看,直接收回丹田内,能入丹田,代表着同样无实体,以能量形式存在。他是魂体,这沙粒又岂会普通。 和尚已经坐在地上,他的目光始终放在秦风身上。秦风看向他时,他只是含笑点头,好似多年未见的挚友。只是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讶,未能逃过秦风的双眼。 吞两魂后,以魂身观世态,更觉得有些不一样。仿佛可能看到万物的魂,哪怕心绪起伏微弱,亦难逃秦风双眼。这种感觉很好,至少秦风现在很喜欢。 和尚能看到自己魂身,证明其不俗之处,此时那六个少年中的其中一个白色华袍少年,快步走到文师酿身边,满是担忧。他未能察觉秦风。 另外五个少年依次走到文师酿身旁,他们神情皆有担忧,其中大部分所忧只是为了自身。唯有那白袍华服少年,他更多担心的是文师酿。 白袍少年腰间有一块玉佩,其中一个‘赵’字,极为醒目,想来他是赵国质子无疑。 秦风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回头看去,正是那个青年。 在如今秦风眼中,不用丁一武提醒,秦风也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因为如果秦风愿意,他可以看到一个女子魂。 秦风看了一眼自身,从出酒樽后,他是一袭黑色长袍。这些全是他魂身所化,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可这女子明显就身无灵力,秦风细看之下,才明白过来。她的心不一样,仿佛有光。 和尚一声佛号,打断一人一魂对视。 他走到女子面前,说道:“女施主福缘深厚。” 一身红色火纹绣华袍少年走到女子身旁,疑惑问道:“君雪姐姐,可有何不适之处。” 原来这女扮男装的女子叫君雪,秦风有了兴趣,开口嘶哑说道:“你看得见我?” 君雪大惊,花容失色的抓住身前和尚袈裟,一脸惊恐的说道:“你是人是鬼?” 和尚并未理会身后秦风,对着君雪道:“女施主勿惊,眼前所见非魍魉,是熟知也。” 听了和尚的话,她才放下心来。和尚的本事,她应该是见到过的,不然她不寻求身旁那红袍少年帮助,反倒是拉住和尚。 君雪的反应明显吸引了那五个少年注意,这一路走来,牛鬼蛇神的见识了一遍,如今再来一次,他们也怕了。 在文师酿身旁的五个少年,其中四个都集中躲到和尚身后,以君雪眼睛为灯,防御着那个看不见的‘鬼’。 和尚对着她说道:“女施主,贫僧有一段佛语,常读可平心境。女施主经此一难,得一颗玲珑心,福祸相依也。” 君雪急忙求和尚说出经文,和尚每说一字,她立刻跟着念,不时将眼睛看向半空中的秦风,她依然心境难平。 直到一段经文念完,她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又重新念了一遍,可是目光依然放在秦风身上。 秦风见到此情此景,心生恶趣。 飞到石壁处,那里有一截铁索还有。 秦风手握铁索,双眸紫芒大放,忍着心绪悲伤,脸色狰狞看向君雪。 她惊呼大叫,直接昏睡过去。 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秦风已松手,邪恶一笑。 “和尚,我体魄哪去了?” 秦风从半空中飘落在地,他走和尚面前。 和尚双手合什,嘴唇微启,却未发出声音。 秦风耳边听到和尚话语:“贫僧之过,被歹人盗走,忘秦施主勿责。此刻只怕已在离此西去百里的秦军之中。” 秦风明白,现在责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之前见那女子能看到自己,起了戏耍之意,如今将她吓晕才问和尚,已说明一切。 可是听到秦军,秦风又有些不明白了。 丁一武是秦国军队的人,可他盗走自己身体这又是为何。既然发现身体所在,秦风直接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那个女扮男装,被自己吓晕过去的女子。 此时她被那个红色华袍少年扶住,坐在地上。 收回视线,和尚竟挡在秦风身前。 “秦施主莫急,此时白昼,不宜游魂天地间。” 秦风抬头看向石洞顶端,不少酒气从洞口飘走。之前他已经被洞顶阳光照过,并无大碍,一时间想起和尚之前种种所为,怒意大起。 要不是他,自己不会失去上山路。虽以佛光梵音欲救自己,可皆是他一厢情愿。 “滚开!” 和尚念声佛语,半步不退。 秦风怒道:“我如果烧你山门,再出手救你一次,你会如何。” 和尚退让,只字未言。 秦风在洞口处停下,他明白和尚所担心之事。 从魂离魄上山见师傅与二师叔,到如今已经过了四十九日。如果未吞两魂,只怕他早已消失在世间。 秦风一步踏出,脚落昊阳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叶映佛 烈阳似火挂在天空中,地面因为烈阳炙烤,地面上景物都扭曲变形。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每走出一步,汗如雨下。 身体已经没有了水分可以化做汗水,带走疲惫。咽喉里仿佛有炭火在燃烧。 这就是秦风的感觉。 此时还是春时,如果是身体,春阳应该是温暖的。 可此刻,秦风魂体行走在春阳下,每一步都极为艰辛。 他飞到半空,却好似离烈火更近! 从走出洞口后,他就未回头。因为他有着从骨子里带来的骄傲,这骄傲应该会随他走完这半日白昼退去吧。 走至一处大树下,秦风停了下来。 树荫带来的凉意让他舒服了些,他可以选择在这里盘膝打坐,等到天黑,那样就不会受春日炙烤,可是回头看去,山洞不过百步开外,所以他继续往前。像一个倔强少年,他本来就是少年。 秦风想起一句话:道理总会在经历过后才懂,所有的骄傲都会被生命里挫折抹去。 直至走到回首已不见山洞,秦风这才找一处树荫停下。 他看着自己身体,苦笑一声。 如墨般魂体,已不如在山洞之中。他明白,如果在烈阳下行走三日,他将消失在天地间。 他吞二魂虽强,这可天地间的力量强过酒樽世界太多。 秦风坐在一株叶如华盖的大松树下,树荫紧密,偶有阳光从树叶间隙中落下。秦风以手接住阳光,阳光似箭,在秦风手掌穿透而过。他收回手掌,手掌被阳光破开孔洞缓慢愈合,只是不如刚才墨黑厚重,明显变谈几分。 没有被春阳照到,秦风感觉到了风。山风吹过,树枝百叶争相摇曳,吹过春草,春草挥手。吹过山花,花香满山间。 有飞鸟剩风去,绿叶落人间。 在这一瞬间,秦风突然心中宁静,自己仿佛成了山风。他感觉身过白云,牵动白云,散下一片春阳。阳光落在林间c树梢,有嫩芽破土声传来。一只幼鸟扑棱着羽翼未丰双翅,从山崖处的鸟巢中跃下,它身后高空中盘旋着一只雄鹰,鸣叫声传遍山谷。 雄鹰双爪内有一尾湖中鲤,从鲤鱼不停开合鱼嘴中掉下了一滴水,水散成雾,被山风吹至一片艳丽山花处。一株野芍花蕊内一只蜜蜂‘嗡嗡’有声。 蜜蜂后腿处,满是黄色花粉,它飞的有些慢,可借着风势,依然飞在空中。 一滴水珠落在蜜蜂翅翼上,它躲避不急,立刻下沉,而后又飞了起来。 接着一滴滴雨水从天而降,春阳被厚云遮挡,春雨将至。 春天,就像个婴儿,上一刻还笑脸如阳,下一刻就落泪哭泣。 秦风睁开了眼,因为他感觉一滴雨落在了一颗光头上。 那份宁静是被突如而至的春雨打断了,还是眼前这个光头呢。秦风不知道,可他有些愤怒。 “和尚,因果一事,不是你想还就能还的。” 和尚之前说起过因果,秦风明白,他如此这般,只为还上山的因果。可是他上了山,秦风却找不到上山路了。 和尚坐在秦风身旁不远处,还不至于被春雨打湿。 “秦施主,因果一了,贫僧无憾事了,望施主成全。” 和尚没有看秦风,他看着春雨下的山谷,没有双手合什,没有佛号梵音,只有解脱。 “和尚,我与二师叔曾见过一个僧人,他在夜间遇饿(恶)虎。那僧人不避不让,对虎念经。二师叔说过,那僧人有擒虎之力,却未动,到最后我竟然见割肉伺虎。当时我认为那僧人很傻,二师叔却说我错了。然后回到山中,他缝制了一件袈裟,足有半年时间。” 秦风当时还小,夜间入定魂离魄,随二师叔游山河大地时发生的事。可此时和尚的模样与当时那僧人极为相似。 “和尚你说,他是傻,还是智。” 和尚没有回头,这一次他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佛祖割肉饲虎,天下禅门诵经传唱,使之学其者万千,非痴非智,是迷也。迷途末路,转身不见真佛,他们却不懂,佛祖割肉所饲之虎有灵智,是为大妖也,可将其收服为座骑门人。” 秦风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停了下来。和尚的话与二师叔的话一样,最后那饲虎僧人因为割肉伤体,不敌饿虎,直接被杀,残肢断臂沦为虎粪。 听到和尚这番话后,秦风对他的怒气突然没了,只因为他说的话和二师叔一样。 和尚重新放下合什双手,转过身看着秦风问道:“你二师叔为何会缝制袈裟,又是给谁穿的?” 秦风被和尚这一问,问得有些出神。 他双目无神,却说道:“给我吧?山上我与二师叔还有师傅的衣裤鞋袜,都是二师叔缝制的。他说山上无事可做,动手做事,不会老得太快,如果我要下山去,总要穿件像样的衣服。各种服饰都备点,这叫有备无患吗。 二师叔说我少年心性,猜不出我到底喜欢哪件衣饰,所以就都做了一套。” 和尚仿佛想到了什么,接着道:“那你为何穿道袍?” 因为和尚第一次见秦风时,是道袍。 秦风随口答道:“离得最近。” 和尚苦相更苦,他有些不甘心问道:“你二师叔今日寿岁几许?” 秦风摇头。 “你师傅呢?” 秦风依然摇头。 “你呢?” 秦风看着和尚皱起了眉头,他是真不知道师傅与二师叔多少岁,可是自己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再说自己一身道袍下山,明显是个道士,不是有句话叫做道不问寿吗? 秦风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和尚:“你叫什么?” 一句话就让话题终结,两看相厌。 山上师傅明显比二师叔年龄小,却辈分长。和尚上山后,可能是感觉到了二师叔对于师傅的敬畏,或者其它不同之处,才有这么一问。可是自己怎么可能是二师叔与师傅那种妖怪呢,这和尚脑子是被当木鱼给敲坏了吗? 春雨很安静的下着,一僧一道在树下避雨。 僧是当世禅门行僧,已修九十九世,还差一世。 道是魂体,山上下山魂,他要去找回体魄。 春雨渐止,天色亦不早了。 山谷中是生机一片,秦风站起身来。 “贫僧俗名叶映佛,法号丘藏。” 秦风一愣,想不到和尚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秦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叫秦风,今年应该是十六了,二师叔我应当下山去行冠礼。” 秦风走出树荫,天色已沉,黑夜如纱由东向西覆盖。 秦风转身看向和尚说道:“和尚,你的因果了了,以后有缘再见。再相见,别强买强卖就是了。” 和尚双手合什,低头行礼,再抬头时,秦风已不知所踪。 和尚起身,他亦如秦风般消失在原处,只是这一次,山谷间有一物红暗交替,如一柄飞箭破开夜幕黑纱,向着西方冲去,百里之外是秦军大营。 再相见,又将如何呢? 如果您喜欢,请帮帮忙收藏或者推荐一下,也可以收藏推荐一起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血脉亲情 在星月之下,秦风如鱼入海,整个天地是海,他如飞鱼。 这是吞噬两魂后,秦风才能做得如此,这正是龙魂生来就有的本能,秦风亦能做到。 行百里,不过半日功夫。 秦风却停在半空中。 前方是秦军大营,黑纬布织成的军帐,连营一里之地,火堆十几处。每一处移动火光,代表着有一伍秦兵在巡营。 外围设箭楼塔楼,楼有壕沟。用树桩削尖成防御,将军营围成一圈,军需战马在营中央。 夜已深,人畜已眠,连那巡营军伍都未发出半点声响。 可秦风却不敢在向上,因为整个军营之地散出一股力量,这力量与天空烈阳极为明显,举营皆煞。 煞气可比烈阳,秦风感觉如果强行冲入秦营,那么自己将如置身于火海无异。 中军大营里不似其它军帐,依然灯火通明,在半空中看去,如同夜兽张嘴嘶吼之咽喉。 站在半空中,秦风被一队黑影吸引住。 那一队队黑影从秦营外凭空出现,他们无半点生机,静默无声。 出营后,每队黑影竟然列阵,其后又有秦骑兵出现,行军列阵在一瞬间完成。他们皆是魂,与秦风一样。可他们却不带一丝感情,如一道道影子。 秦军方阵已成,只有三个。每个方阵有一千人,二千步卒,一千秦骑,有条不紊向前行军而去。 秦风身随他们而去。 秦军阵在一处空旷地带停下,那是一片山地,高低起伏不明显,山地下方是夜里依然在咆哮着的长河。 站在半空中秦风,没有被长河咆哮声吸引,反倒是被脚下秦军方阵感染,无声,杀意滔天。 仿佛感觉到秦风所有,秦国军阵皆抬头。 他们随后低头不再理会秦风。 与之相对的是其对面,出现一个个黑影,每一个黑影都如秦兵一般,只是他们衣甲皆白,黑影白甲。 这是赵国军阵,他们不是三个军阵,而是六个,四兵二骑。 两军对垒,却大不相同。秦方阵分为前中后三阵,骑兵压阵,前两阵分别是持长矛,中军执弩。 赵国白甲军六阵分列成一字阵,如盾。 战事一触即发! 赵军六阵中二骑军阵在两翼直接冲阵,以合围之态向秦军发动攻击,其于四阵向前冲锋。 秦军前阵未动,中阵与前阵合于一处,前阵将长矛插在地上,从身后取出弩弓长箭,与之融合中阵搭箭上弦。 这几乎在赵军冲阵时片刻间发生,两军相隔百丈,几乎赵军冲阵,秦军箭已在弦。 秦军方阵箭芒如雨,直入赵军冲阵内。 箭雨一幕接一幕,秦军第一排军阵放箭一轮之后就已停下,立刻将地上后排长矛拿在手中,向前冲出三步远,第二排攒射两轮,如第一排秦兵一般无二,拔出身后长矛,向前冲出三步,矛尖倾斜。 秦军有条不紊,他们几乎没有理会赵军冲阵士气,只做出自己应做之事。 相反赵军则显得有些混乱,秦军箭雨至,赵军在冲阵惯性之下,未能来得及举盾挡箭,被射中后倒地。黑气白甲散落一地,赵军所在之地,黑气四散。 两军相撞,赵骑军阵在秦军长达一丈戈矛前死伤尽半,冲军之势骤减。 骑兵杀伤力在于跑动之后的速度,速度一慢,骑兵杀伤力大减。 几乎就在秦军前阵与赵骑相撞同时,秦军后阵骑兵化成一支利箭。 一千骑兵如赵军骑军一般无二,左右分散成二支利箭之势,他们不管交战处,直取赵军后阵。 如此这般,赵军几乎全军溃败。 秦骑一冲过后,转马回冲。又冲散赵军阵。 而后便是两军绞杀,秦军方阵戈矛方阵阻赵骑军后,立刻拔刀与之一战,时有短弩箭助袍泽,当自身与赵军对面相遇后,拔刀迎敌。 秦兵几乎如同在完成一件工作,不带感情。 赵军则刚好相反,与秦军对阵时,杀意四起,士气高涨,他们人数多秦一半。可与秦军交战后,不敌,明显有溃兵之象,很多赵军已经开始回撤,更别提救下身边战友。 可如此这般,秦军兵力少于赵军一倍,体力明显不敌赵军。赵军发现退无可退后,奋起反抗。 天边泛白,秦风抬头看向东方。 当最后一个秦兵被两个赵兵杀死,而那剩下两个赵兵则死在秦兵短弩之下。 两方皆亡。 当初阳从天边升起,阳光似潮水般驱散黑夜。 秦风低头看去,整个战场上每一个秦兵赵军都如死前模样躺在那里,这是他们生前所经历。 秦风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可秦风再看时,这里竟然是一片汪洋,这处山地被河水覆盖,随着水位上涨,秦风突然感到全身乏力。 因为初阳照在他身上,他仍不自知。 秦风立刻退走,这半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秦赵两国战死之魂,他们每夜都会如此,以魂身战一场。 可秦风不明白的是,为何黄河水会将这里淹没。 重新回到秦军军营处,秦风躲在山上树荫下,他现在根本无法进入秦军军营中。 白日里,秦军军营中一队队成军阵在军营外面集合。 秦风眼中,初阳如火,眼前这秦军军营像是在熊熊燃烧红炭。 他低头看着自身。与昨天墨身相比,魂身如灰雾。他明白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样只怕过不了三天,自己还未归魄,就会消散于天地间,从此身亡魂散。 秦风突然抬头看向秦营,因为在刚才瞬间仿佛有人在向他。 秦营军帐上千,中军大营更是占地如普通五个军帐,显得极为突出。 中军大营旁有一处黑黄交替军帐,只输中军大营几分。从中走出一个头戴冠冕的胖子,他身上穿着黑白大袍,他正在看向秦风所在。 秦风在山上看向他,两人几乎相隔千丈,可仿佛是对视一般。 胖子摇了摇头,仿佛是认为自己眼花。 可秦风却能感觉到,这胖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秦风说不上来。 胖子不时抬头看向秦风所在之处,又摇头。 他一路上所遇秦兵皆站定,有几个穿着甲胄的秦军将领冲着胖子行礼,看样子那黑白袍子的胖子,地位不弱。 冕冠有制式,秦风在山上时,二师叔总做出一套。如按大易礼制,十六疏为帝王,九疏为诸候,六疏是相。 相隔太远,秦风看不清胖子头上所戴冠冕有几疏。 就在此时,秦风突然站起身来。 秦军军营前来了一人,他正是和尚。 一袭袈裟已经破烂多处,全身上下更是风尘朴朴模样。 他双手合什,直接走向秦营。 离秦营还有百丈远,林中有飞箭射出,和尚一停一顿,或是弯腰行礼,或是原地打坐,那些从暗处飞来他的冷箭,皆落空。 秦风正想动,一骑冲出,那人身穿黝黑铁甲,未戴头盔,他是丁一武。 身材虽不一样,可给秦风的感觉却很明显,看第一眼时,秦风就认出。 丁一武策马如飞,冲出后,直接纵马抬蹄欲踏和尚。 和尚双掌托山状与马蹄相撞。 丁一武飞身下马,身下战马失前蹄,倒地未死已伤。 和尚轻声说了些什么,丁一武双手抱胸站在其身前。 片刻后,和尚随丁一武入营,那胖子则拦下他们去,寻问丁一武,他将目光落在那和尚身上。 和尚正想说话,丁一武想立刻离开,却被胖子呵斥几句,不得已站在一旁。 有一人如丁一武一样,身穿黝黑战甲,只不过那身战甲明显好过丁一武。千丈之外,犹见墨光。 来人不似丁一武对胖子唯唯是诺,想来身份地位应与那胖子相当,他一言而决,不理会胖子,直接让丁一武领着和尚去了中军大营。 和尚在离开时,突然看向秦风所在,他向秦风方向双手合掌,秦风竟然在其手中看到了一道红色符纹。 这符纹秦风极为熟悉,是醒神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将军谋(一) 有人曾言,当今以器立国,七国七器。 赵有仙樽,秦有诛灵。 至于附属七国的其它小邦,自称为国,其实不过是一些郡县之地。他们在天下人眼中,不是国,是一方之地。 前朝大易天下一统,分统诸候百国,赐七件神兵于七个诸候。七个诸候子传孙,世袭几代之后,出现七个大国,大国之间偶有纷争,相互吞并容合,之间却有战事,可统治者之间是亲属血源之近,讲究先礼后兵。 如今秦以六国质子被赵人所掳为名,兴兵开战。 屯兵两国之界,一战过后却不再出兵,而是屯兵静守。这一事,已然惊动天下。 为抚强秦,六国皆派出继承者,潜秦为质。可如今竟然质子被赵人掳走,其中是否有诡,他们不在意,在意的是秦国态度,兴兵对赵,以说明一切。 秦国先祖以养马发家,虽强,可名声却不太好。其它六国皆称秦为蛮,再加上秦人民风彪悍,不讲道理,所以表面上其它六国已潜子为质承认其国力,可实际是对秦人所为,有所不齿。 秦强在军,军强则国中武人地位高于文人士子之流。 此刻秦兵中军大营内剑拔弩张! 一个身穿黑白各半颜色华袍的胖子,正面红耳赤,怒视坐在主位上将军。 胖子头上戴着九疏冕冠,因他极怒之下,呼吸节奏不平,摇摆不定。 “白野!你太过放肆!” 那主座上将军身上黝黑战甲如活物般,有流光游走,将军面有长须,丰神如玉,凤目刀眉。面对身份比他高的胖子斥责,含笑应对。 “秦阳君,你虽是当今秦王胞弟,可此地是秦军帅营,本将为统军之帅,军中大小事物当先本将令。” 胖子是当今秦王胞弟,一地封君,他的地位只比那咸阳城里的一人低,可秦军之中以将令为尊,这是秦律所定。 只此一语,就让秦阳君脸色更红火。 可他却将目光放在一旁的和尚身上。 和尚风尘仆仆模样,他正是丘藏和尚,他在入营时与胖子说过其来意,并且让胖子见到了秦风身体。 在见到秦风后,秦阳君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想到了什么,秦风与某人太像。 和尚的来意也很清楚,就是替秦风招魂归魄。 秦阳君是随军而来,他有监军之职。此次对赵出征,其战意义重大。他虽不愿,可还是来了。 身为秦王胞弟,对治下郡县有管治之责,手下无军伍,唯有一只不能足三千的戍卫。能为一君候,已是地位之极。 先朝大易百地诸候,相互吞并,出现多次父子相杀,同胞相残之事。如今各国君王,对于权术一事,已经做到滴水不露。 身为王弟,就算了滔天之能,也得装疯买傻,不得过多露锋芒。要么醉心红尘风流,要么妄求长生飞仙,十八般功夫,唯独不能喜好治军统兵,聚众结党。这样才能活得长久,所以秦阳君外出总是一身黑白华袍,他喜阴阳长生之道。 监军之责,就是监导军伍之事。如今强秦兵事甲天下,监军最难。 将在外,令有所不受,何况监军。因战事易变,王令传达不及时,会造成不小的损失,秦国如今上达君王,下至百姓,谁人家中没有兵甲。连秦大王在特定的场合都要穿甲,可见军伍风气之强。文武已非当初上祖变法时,文强武弱。如今正好相反,武强文弱。 七国中,只怕秦国武人地位最高,唯有魏能与之比肩。其它五国,各有差异,确不太明显。 在军中不着战甲的秦阳君已犯秦军律,已是受到秦军上下一心的鄙视。就算如此,秦阳君依照其身份,依然我行我素。他穿着阴阳袍子,就只为证明给人看,老子跟你们尿不到一壶。 秦阳君原本想着,悠哉游哉的做个局外人,与之前监军一样,你们打你们的,我不说,你们也不要管老子。打完后,各回各家。 可如今他却不淡定了。 仗已经打了三个月,除了两军第一次交锋时还像样子,接下来就是闭营不出,派出一队队斥候双方不停打探。 十人相遇打一场,不管输赢,都是闭门不战。 这哪里像是打仗,这明明就是过家家啊。 秦军历来是逢敌便战,主动出击。可如今却龟缩不前,闭营不出,这让原本想着早点打完早点收工的监军秦阳君忍不了了。 来这个鬼地方,衣食住行与大头兵无异,在军中除了马是母的,就没有雌性。 三番两次去寻问将帅白野,表面上虽是礼遇有加,可实际行动确不透露半分。连个日子都不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今日胖子出营遇到和尚,见到秦阳身体的那一瞬间。 身为秦王胞弟的秦阳君,他爆发了! “放屁!” 秦阳君直接冲向主帐后营,那里有沙盘地图,及各种军秘要事。当然将帅一般会将自己床榻也安排在那里。 秦阳君掀帐,被一人所阻。可还是通过掀起帐纬缝隙,看到秦风身体。 来人身上有股子汗味,这味道就像是整个秦营的味道,哪哪都是。 秦阳君已经来秦军营有三个多月,依然不太习惯。 他不得已放开帐纬,退离半步。这些大头兵,可不知道什么衣冠仪制,就算是当今秦大王穿龙服,头戴帝冕,他们也不认,他们只认军令。 白野亲兵,个个牛高马大,表情几乎一样,看谁都像是看死人。 “不得将令,擅穿帅帐者,斩!” 语气就像是一把锈刀缓缓从刀鞘里抽出,刺耳之极,满是杀意。 秦阳君转身冷哼,真杀了自己,白野不敢,可如果让手下失手杀了自己,那得不偿失。 “此子从何而来,看其模样,竟与本君二哥相似。” 看到秦风第一眼,秦阳君就确定,他是其二哥的儿子。因为他从小就很崇拜那个少年,有很多次在梦中都会见到少年时代的二哥。 如今已为人父的秦阳君,自家最大的小子都只比他矮上半分,最小的还在襁褓中。可他依然记得少年时期的二哥。那个沉默少言,却心里温柔的兄长。如果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二,也许当今在咸阳城里的秦大王就是他。 六艺全才,治邦国策,体形相貌皆为人中龙凤之姿。当年其父王更是喜爱,要不是一场宫变,也不会落得如此。 少年风流,在帝王家并非好事。 帅帐后那个少年,与秦阳君印象里的二哥一模一样。 十六年前,二哥传出来消息,让他去其治下贺喜。他赶到时,王府内一片狼藉,二哥饮醉疯癫如痴。 最后离开时,他才明白。咸阳城中算出一卦,得出二哥幼子出世有谋国之兆,派出人马给二哥名为道贺,实为杀其幼子。 可如今却在这里看到一个长得如二哥少年时一模一样的孩子,他想起一些传言。 咸阳虎卉卫杀死的婴儿,并非二哥新生幼子。 和尚说过,那少年叫秦风,是从山上下山寻父的,而其父亲就在秦国。他魄无命魂,离魂已多日,所留时间不多了。 秦阳君在见到秦风瞬间,又想起和尚的话,立刻坚定秦风就是其二哥幼子。 秦军主帅白野从未见过这位混吃等死,喜好阴阳的秦王胞弟如此模样。 白野依然含笑,身份君候又如何,秦王胞弟又怎样。中军大营,他一言而定。 “此子为赵国细作,与六国质子失踪有关。” 秦阳君也明白,如今是人在屋檐下,直接走到和尚身旁,瞪了一眼丁一武,拉起和尚就往外走。 “慢着,这和尚是本帅所擒。” 白野一句话,重新点燃秦阳君怒火。 他大喝一声,右手双指成剑,对着手臂一划,一道血水从其手臂中射出。 秦阳握住血水,血水成团,他用力一抓,一柄血剑在他手中出现。 右手持剑,左手抓住和尚右臂,秦阳君没有理会丁一武转身冲着主坐上白野吼道:“来啊!今天老子要带走这和尚,看谁敢拦我!” 白野笑容消失,从座椅上起身,随着他起身,军帐之中气息如泥潭,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阳君,你敢谋反做乱!” 一句话如山崩,秦阳君手中血剑已经化成血水,从其手中流走。 以监军之职抗军令者,视为谋反。 何况秦阳君他一人根本就打不过这群丘八,阴阳一脉,在军伍煞气之地根本难以发挥,更何况肉体凡胎的,一刀过后,谁不是一分为二。 秦阳君肥脸上惨白,汗珠如冕冠上玉珠般大小。 他身旁一道声音打破这份压抑杀机:“白帅息怒,监军莫急。这僧人竟然与监军有缘,那就让监军带走就是。” 一句话,莫名奇妙。 真如丁一武所言,白野重新坐下,满是疑惑的看向身材高大丁一武,丁一武低点不语。 秦阳君转过头去,这杀才怎么替自己解围。丘八都是一路货色,今天怎么变了性。 白野摆手,示意秦阳君离开。 秦阳君则冷哼道:“姓白的,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今天老子也不藏着掖着。你这三个多月来所行之事,已触怒天地,黄龙起舞,地龙翻身。这等天怒人怨之事,老子已经令人告知咸阳。你给老子等着,不日就有王旨下达,到时你还这般神气,老子跟你姓。” 听到秦阳君的话,白野瞳孔一缩,手中拿起一卷竹书,对其言语充耳不闻。 秦阳君拉着和尚的手就离去,离去前,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丁一武。 丁一武视而不见。 待秦阳君与和尚离开后,白野手中竹卷简书被他握得成一团,传出‘吱吱’声,可他依然未将目光离开字符。 丁一武走到其身旁,轻声道:“此战才刚开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将军谋(二) 秦兵中军大营内,一身黝黑战甲在身的一军之帅白野,侧目观书,一个高大身影静立一旁。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白野不明白丁一武那一言之意,转头侧目,直视其双目。 丁一武面无奴意,双目内没有半分情绪流露,如老农。 “太师之计为强秦,本帅皆以他行事。可事到如今,太师确定了变数。这变数应在那秦风身上。本帅如今只得退兵回营,那下一步又当如何?” 白野说完,将目光重新放回手中竹卷上。 太师掌秦国国器,诛灵。 这一切安排都是依照太师计划行事,六国宫馆中发生一次事变,六国质子连夜出逃,得丁一武相救。再将六人送至此地,安排丁一武误闯九灵修炼洞府,以石碑下藏书为饵,让九灵毁去石碑锁龙风水局。 那石洞内风水锁龙局,是秦太师无意间寻得。追根溯源之下,明显极有可能与一件国器有关。 大禹得天下各地至宝,炼化九鼎,其中七鼎归大易所得。大易王朝将七鼎炼化成七器,赏赐各诸候以安天下民心,还有两鼎不知所踪。 天下分七国,可这天下称王立国者何止七,只因七国有七件至宝。有得至宝者,可立国之根本。 这天底下为寻另外两鼎下落者何其多,秦太师让丁一武说出一段往事,引起九灵贪念,更是让其传话,如果将来赵国国师以仙樽对付他,秦太师将挟国器诛灵,与之一战。 可秦太师却失信了,只因他看到丁一武传回的云纹秦字玉佩秘信,并且还有秦风画像。他立刻让丁一武擒回秦风,不再理会那九灵,更是爽约失信。 朝堂之争,就是文武之争。秦国朝堂上文弱武强,已经谈不上相争。身为掌权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今秦大王并非明雄才大略之主,他一心求安。只是一味关注民生发展,欲得上祖之能,让其余六国望而生畏,不敢对秦兴兵。 武将当朝,文官势弱,秦王自然有削武之责。何况武人掌权,如果有变,那可是改朝换代的大事。 七国发家历来都是靠刀兵,正统一说,因大易王朝败散而止。 为此,文以不敌武,唯有再扶持武将,两虎相争之势。身为秦王,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 可他忘了,能为一军之将者,看上去都是粗野汉子,更是不像文人士代夫那般工于心计,可哪个不懂这些弯弯肠子。 在咸阳城里,三姓将军各成党宇,朝堂私下都是以敌对姿态相处,可谁人不是关上门就换上另一幅面孔。 如此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当掌国器的秦太师找上三位将军之外的白野时,他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另谋出路,咸阳太小,容不下第四位将门。 与虎谋皮的下场,不会太好。 白野为一军之帅,对校尉之职的丁一武以平辈相交,更是对他行动一事放任不管。只因他是秦太师派来的人。 丁一武自然也明白白野所求,武人看似粗野鲁莽,能穿上一身活灵甲,能上朝堂的,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的老怪物。 白野能为一军主帅,对赵出征。这自然是他已将全部身家都押在这一局上,不然三家独大的咸阳城里,抬头走十步就能遇到一个身穿战甲将帅,哪能轮到他。 白野所求,是成为咸阳城里第四位将门。这是秦太师许诺他的,可当兵打仗的,哪一个不是贪心之辈。将脑袋挂在脖子上的买卖,不贪心些,都对不住自家爹娘,职权到了军将一级更是如此。 国器,乃立国之根本。 丁一武都眼热,何况赌上全家性命的白野。可在未见到国器之前,他们都是同一战线的朋友,至少都是听令于秦太师,这一点自然可以放心。 对于突然出现的秦风,秦太师口中的变数,两人则都大感不满。 丁一武对于将秦风送去咸阳一事,有所芥蒂。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多事,违令一次,将秦风出现一事瞒下,不上报太师,也不会多出这些事。 九灵上仙被赵国国师收走时,秦太师会挟诛灵而来,到时只会按照计划进行。 如今黄龙起舞,地龙翻身,正是国器出现之兆。这一切原本都应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如今他们必须停下。将秦风送回咸阳为首要军务,不得抗令。 丁一武没有将秦太师的下一步命令告诉白野,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升起。 当兵吃粮,是拿命在赌的买卖。命都敢赌,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咸阳十里赌坊,名传天下。 “太师让白帅按兵不动,如今黄龙起舞,地龙翻身已止。正是国器显世之兆,静待太师至军中。” 闻此言,白野脸上一喜。 正如他所想,一个秦国少年,就让进行了大半年的计划停止,他不甘心。如果这样回咸阳,他将输得身无分文。 出师伐赵,未得寸功,以何归秦。 丁一武走到白野身旁,在他耳边轻语道:“可想出一计,如果事有败露,将所有起因都置于秦阳君。” 白野听了先是一怔,而后咬牙点头。 秦国以武立国,能为将帅者,心智谋略皆是大才。唯独对诡计嫁祸一事不耻为之,武人自当有武人的骨气,正如文人自当有其志气。 可听到丁一武如此说话,世代为军的白野,这一刻竟然同意。 在父辈军伍之中,没有丁一武这样的人,军功爵位,皆是一刀一箭冲阵杀敌得来。 可如今却变了,丁一武敢说,白野敢听,竟然还同意了。 一想到自己所处位置,如今处境,那咸阳城里三姓将门。出征之前一切所经历的,白野只是片刻后就同意。 世道变了,人心自然也会变。 “黄龙起舞,地龙翻身,再加上诸多征兆。想必不少能都断定长河有异,秦国举兵犯赵,却驻兵静守同样也会给有心人带来猜想。禹帝九鼎,唯七器,还有两鼎不知所踪,这一切都会让天下人注意。 丁某与九灵上仙相处两月有余,又见那少年竟然懂得上古之字。他与九灵虽交流很少,可丁某还是明白,那少年不同寻常之处。 丁某带回其体魄,却招来一个和尚,这和尚在山洞之中能张嘴佛光满天,梵音入耳,同样非常人。 在咸阳,丁某可是听过禅门行僧一说。” 白野点头,他同样听过,可如今他们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左右天下大势。 “和尚是否是禅门行僧,暂且不论,可黄龙起舞定与他有关,这点丁某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他既然同样是为那具失魂少年体魄而来,不如我们顺水推舟,让秦阳君助其唤魂。在将他们擒下,让他们帮忙找出长河禹鼎。 如果失败,自然将所有过错推进秦阳君身上,他违抗军令在先,这官司打到咸阳都不怕。 如果成功,他们凡胎肉体,又如何挡得了我大秦连珠强弩。” 丁一武如同在读书念经,一字一句,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白野听完,思索片刻后点头,木纳如同老僧。 他们两人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秦太师,真正的幕后人。 当他们两人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在心里推衍一番后,两人都将目光放在纬账上,那后面就是秦风身体。 秦风身体盘膝在地,呼吸如常,如一老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将军谋(三) 秦强于军,其中虎贲c铁狼c青驹三军为秦最强。 虎贲为戍守秦都咸阳,为秦王亲军,或称秦王兵。此军挑选兵者极为严苛,首重军功,其为品性。每逢战事,军功至伟者,十死九生者,军中考核优秀者,可入此军。又因虎贲卫大多来自关中,又称关中军。 此军非世袭,以军功战事论。秦兵者,无人不想入此军。其一俸禄军饷是普通边军一倍有余,其二,每遇战事,优先为战。其三,军甲战备皆为上品,身死战场,或伤残退役皆有重抚。 铁狼军为强秦最盛者,其战力不弱于虎贲卫。整个铁狼军皆以重骑为主,秦国战马甲天下,分三品,一品战马值千金。而铁狼军每骑皆双马,长途奔袭时可达三马,或者四马。加上人马皆重甲,一骑可值万金。 铁狼军因所需所耗之巨,人数不过万,始终保持在八千骑左右,有人说过,秦国铁狼骑过万甲天下一说。 重骑铁狼军所在亦是边关,秦地西南,常年与外族异邦为战。其北方天狼族的狼骑与铁狼骑为战多年,双方互为磨刀石。如果中原大地,没了秦国铁狼军,那天狼族狼骑可入主中原。 中原大地有人曾将天下军团列过一份榜单,秦国三军中,最强者不是秦王亲军虎贲卫,亦不是与天狼狼骑为战的铁狼军,而是青驹。 秦国兵阵,天下第一。几乎可以做到以半数全胜,只因秦列阵。青驹军则是其中最强者,全军步骑结合。各种杀器轮番上阵,之间配合无差分毫。 与秦交战,秦以强弩攒射,飞箭如雨落敌阵。 两军交战相撞,秦方阵不乱,前阵首列者,以戈矛为盾,阻骑阻军。 过后就是骑军如龙冲入敌阵。 秦风夜观秦赵军魂一战,就是秦军列阵之法与赵对敌。 而得此战阵之法者,为青驹军发明。然后推行全秦,其它诸候国纷纷效仿,终不得要领。 青驹军兵阵更堪,最为出名一役是,青驹一万,十阵。 与魏赵联军五万,百阵。 青驹军十阵除去校尉之职外,皆以黑布遮眼,将令传达,军阵冲前,步伐不乱分毫,与敌相撞。 那一役,秦国青驹军名传天下,一万青驹剩三千人不到,败魏赵联军,斩敌三万,活埋七千,余下溃逃。 后秦国青驹军兵阵十万,十万青驹从此名传天下,为强秦第一军团。 如今长河边的秦赵战场之上,秦军发兵三万,其中主力者为青驹军。 青驹之意是秦祖养马献上大易时的一匹青色小马,也正是凭此马,大易王室感念其功,封秦祖诸候爵位。最早封地之军就是青驹军。 中军大营以黑色帆布组建而成,其中一匹青色战马图腾有其顶飘扬。 在中军大营一则,一顶黑色军帐显得很不起眼,可临近却会发现与其它军帐不同。 因为军帐之中有香蕈味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酒香。 秦军治军以秦律为主,军中饮酒犯秦律,与通敌相当。 可无人去管,因为这顶军帐是监军,更是秦王胞弟秦阳君所住。王子犯法与束民同罪一说,在赵齐也许可行,可在秦国却行不通。 秦人不会与王候去做比较,谁人祖上不是平民。如果真有本事,你就去战场上杀敌得军功,换爵位身份,不要抱怨上天不公。 所以在秦国,贵族王候只要不过分,没人说会,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祖祖辈辈杀敌得军功,用命搏来的,子孙后代享用,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子孙无用,不出三代,候为民,王亦可成马夫。 这是整个大秦都知道的事,世袭一说,从来都不是秦国贵族王候所有。 监军营帐虽不比上中军大营,可里面的装饰却胜过太多。一切都按王候礼制,除了其内没有待奴仆外,与秦阳君封地王府只差上半点。 军帐内,地上有羊绒地毯为面,八根立柱上,雕龙刻凤,散发出一股清香,四周有香炉玉鼎。 此刻,秦阳君坐在正位上,他身边所有军士皆是玉面小童模样,还有几个少年男生女相,画眉带妆,一蘋一笑间,媚态不输女子分毫。 随军,秦阳君贵为秦王胞弟,却也不敢带女子入军阵,这是最后的低线,可是这些却可以。他们并非是普通青楼妓所培养,而是军籍。秦国强军,以经发展到了各种极致。这些随军,亦可上阵杀敌,其力虽不如秦伍兵卒,可杀人技却不输秦军士卒。 秦国举国为战,上至王候,下至农夫,对于上阵一事,从来就无退却一说。自己怕死可以,可不要丢了祖宗的脸。 秦阳君身前阶梯下,站着一个和尚。 “丘藏大师,你说秦风与长河黄龙起舞有关?” 和尚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秦阳君,包括在他醒来后,看到石碑消失,锁石铁链断成几截。在遇秦风相遇时,他没有问,也不必问。有些事,看明白,自然就懂了。 一路所见,黄龙起舞,地龙翻身,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锁碑石洞,而这一切都与秦风有关。所以和尚更要来一看究竟。 身为禅门当世行僧,丘藏和尚懂些风水之术,更何况石碑上所记载之事,赵国国师文师酿也说出了一些猜测。 丘藏点头称善,合什行礼。他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军帐中一个如少女般的秦兵,可很快收回目光。 秦阳君自然也发现这一幕,他对着帐内少年秦兵们说道:“你们退下。” 秦兵们称:“诺” 可无半点少年气态,反倒有些柔柔弱弱的女子之音。 丘藏闭目,秦阳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随军可是价值千金,是贵族王候间交易相赠的好东西,可这其中有很多人还具有眼线作用,只怕这秦兵中,就有秦国太宰太师的眼线。 对此秦阳君心知肚明,他还求之不得呢。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可当他看到秦风时,他心里的某一根弦被触动了。 那个骄傲的二哥,如今在封地王府置下酒池肉林,其治下政事不管,致使治下郡县多有叛乱发生。如今咸阳城里,骂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秦阳君与其二哥封君两地,以书信往来,每次秦阳君的回信都是二哥长子代写,原来那个外冷内热的二哥,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昏醉不醒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十六年那一件事,如今可以改变。 秦阳君看着眼前低头合什的和尚,禅门行僧又如何。这天下,最臭的不是秦人身上的汗味,亦不是战场上留下的残尸,而是权力。 他已经有了决定。 “大师,你来秦营,只身犯险。想必定有方法唤醒我那侄儿!” 和尚抬头,点头。他将袈裟掀开,袈裟上有一金字符文。 “可是为抢回我侄儿身体?” 和尚点头。 “好!” 秦阳君说完后,直接拿起桌上竹笔,沾墨,推开帛锦,书写。 每字如蚁,一行小字很快被他写在帛锦上。 写完后,他拿起一旁尖刃直接将那帛锦划开,将写有字的帛段捆成一团,从一旁鸟笼中拿出一只鸽子,将帛锦放进鸽腿上的竹筒内。 如此这般,秦阳君做了十几次,额头见汗,几乎将所有军中传递军情信鸽全部绑上帛书秘信。 然后直接将它们扔飞。 信鸽脱手,直接从军帐上方一处天窗飞走。 一时之间,很多有心人纷纷抬头看向那监军营帐。 做完这一切后,秦阳君立刻走到外面,口中一声轻啸声传出,似鹰鸣! 原来他唇舌间藏有一截小笛,刚才正是用此笛发出声响。 随着这一声笛响,天空中一个黑点出现,片刻后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头鹰隼。 鹰隼俯冲而下,追向信鸽方向。 做完这一切,秦阳君的目光与一人撞上,他正是从中军大营走出的丁一武。 相视无言,两人皆转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将军谋(四) 如非凯旋,军中不得饮酒置宴席,此为秦律军法。 可如今,秦军中军大营内,宴席大开,只为一人。 分桌而食,主座上是秦军主帅,左手第一张桌子上是丁一武,右边第一席是秦阳君。 请客人自然是秦军主帅白野,所请人是秦阳君。 秦阳君身旁站着一个和尚,君将皆落座,唯他一人而立,与端酒送菜的军中伙兵一般无二,丘藏不好饮。 历来宴有所庆,席有所贺。 可这一次开宴主人不说,众将皆不问。他们虽被酒香所惑,可无却不敢端杯,只因主帅未端起酒杯,酒桌上,不明所以,还得先察颜观色。 秦阳君明白这宴席有问罪之意,他将信鸽全部驱走,其中内容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所面对的局面,是他已经料想的最坏结果。 请他入宴的是丁一武,没有半点礼数,说是相请,不如说是押送,并且还要将和尚一并请来。 这宴席以主帅白野为主,他只是吃眼前菜肉,不端酒樽,对于手下所问,亦是如在行军布阵,威武是一军将帅,而不是宴席上的主人。 酒气谗人,肉食弥香,原本应该是一派喝酒调笑的宴席,吃得却如两军对坠,杀意逼人。 整个军营大帐里,唯有嘶咬咀嚼声,似群兽进食,哪来半分喜气。 主人吃的慢条斯理,客人则纹丝不动,陪客众将大块朵颐。 白野将一块肉片挟进嘴中,囫囵吞下后,看着右手边席桌前秦阳君。 白白胖胖的秦阳君好食,自许唯好美食而弃长生。可如今吃了几个月的军粮,面对这一桌子荤腥却无动于衷。 白野心中冷笑,这点心机城府都没有,难当大任。 “秦监军,这菜不合你品味吗?” 主帅一言,满营将士皆止,他们将目光放在那个不穿战甲的秦王胞弟身上。 来人都不是傻子,主帅开宴,是为秦阳君。宴开不饮,同样是因为那个胖子。 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秦阳君,他将桌子一拍道:“未胜先宴,这是犯秦律之罪。你这主帅也太过好功了些!” 这么明显的撕破脸皮,众将士神情各异,其中大部分人都对胖子监军怒目而视。辱一军之帅,这等同于羞辱他们。可还有一些人,明显不去掺合上位者们的神仙打架,只是停箸侧目观看而已。 “好,监军还知道本帅为秦军之主!” 白野说完后,拿起酒樽一饮而尽,他只是自己喝,没有敬酒,更没有示意众人可饮,自然除了他之外,无人端樽。 白野的话,唯有秦阳君与丁一武明白,众将士皆不知所以。 这一句话,让秦阳君讪讪收回拍桌右手。 “一军将帅,可决军中大小事务,不受王令所束。” 丁一武拿着筷子,挟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能坐主帅左手边,已说明其地位。 “自然可决人生死,何况一个细作。” 丁一武说完,眼睛看向帐纬,帐纬后面有一个少年,正是秦风。 秦阳君双目失神,拿起面前酒樽一饮而尽,在他抬头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见秦阳君饮完酒,白野心情瞬间好起来,他脸上露出笑容,端起酒樽,对着下面众将士说道:“众将辛苦,此次开宴,只为犒劳大家,今夜不醉者视作违军令。” 他的目光停在丁一武处,丁一武举樽与他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宴席气氛因白野这一举动,恢复了应该有的喜气。行军打仗,特别是出征在外,为帅者统兵各有其法,一松一驰之间,要自行把握。长时间处于交战状态,不利于军心,偶尔放松更好治军。 主人与客人之间达成了共识,也许是交易,那宴席的目的就只剩下它原本的意义。 这一次,无人违抗白野将令,几乎来宴将士,人人都是被手下抬回去。 白野坐在正位上,满身通红,眼眉也尽是醉意,待军账之中只剩下丁一武与秦阳君后,他这才坐正身体。 主人与客人都未醉,陪宴之人也未醉,至于站在一旁滴酒未沾的和尚更不会醉。 酒香满营,杯盏散落一地,还有剑甲遗留。 白野身上黝黑墨甲衬他脸上更红,他正坐腰直,双眼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态。 反观客人,秦阳君。此宴他只是饮酒,几乎未动箸筷,像是个失意买醉人。可当白野说出一句话后,他瞬间清醒。 “不瞒秦阳君,此战白某尊太师令,为夺禹帝九鼎中遗失两鼎,才与赵开战,这两鼎在长河中。” 这一句话,让白野醉意全无,他的酒量如何他自己知道,七国中,唯秦最好饮。他又喜欢美食,怎么会不喜美酒呢。 一句话太多的信息。 秦阳君抬头看向主座上白野,行军打仗最忌久战。如今在这个破地方已经拖了三个多月,一场出师五万的之战,拖到了今天,这与秦军往日作战相左,并非是秦军风格。 秦阳君早有猜测,他将长河黄龙起舞c地龙翻身都怪罪白野,上奏咸阳,就是想让他说出目的。 以鼎立国,七国之所以能雄据中原大地,成为天下之主,都是因为每国有禹旁九鼎之一所炼之器。他自然明白九鼎之说,如果秦在得一鼎之力,那将如虎添翼。 对于秦阳君满是疑惑的眼神,白野接着说道:“这是太师所谋,可秦阳君所行之事,已经影响到此计。” 秦阳君瞳孔微缩,太师常秦器诛灵,得罪他可不太好。如今白野明显就是拿太师当刀,欲拿秦阳君开刀。 丁一武轻咳,将秦阳君目光吸引过去,他接着说道:“丁某为此计已经舍弃太多,同样也知道一些事。如果丁某所料不假,秦阳君身旁那位大师定然知道如何得到长河中禹鼎!?” 和尚满是不解抬头,正想说话,却被丁一武打断道:“帅帐中少年叫秦风,大师在石洞欲救他之命魂出赵国仙樽,如今追至秦军大营,想来大师已经将其魂救出,只为唤魂入体,大师,禅门不可妄语。 大师,丁某所言可对?” 和尚面上苦色更浓,可依然点头。 丁一武低头将目光落在秦阳君身上,接着说道:“在丁某看到秦风身上玉佩时,丁某就让人调查秦风身份,这一查之下,竟然与秦王宗室有关。再通过其画像,竟然与秦湘君神似。十六年前,秦湘君心性大变,饮酒作乐,皆因一事。” 丁一武已经停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王宗室的事不宜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候家事就是天下事。 白野接过话,说道:“本帅杀一个赵人细作而已,这事不违秦律,更何况这里是本帅营账。” 秦阳君听完后,是彻底醉了,他全身没有半分气力。 秦阳君几乎脱力道:“你想如何” 白野走下正座,走到秦阳君面前,一把将脚下一个酒盏踢开,他没有理会秦阳君,而是看着和尚说道:“大师,你找到长河中大鼎,本帅将秦风交给,并送你离营,不伤你分毫。” 和尚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正如丁施主所言,禅门不可” 话还未说完,秦阳君立刻跳起身来,挡住白野眼线,同样打断和尚的话:“可以!” 说完后拉起和尚往外边走去。 丁一武挡住其去路道:“大师为当世行僧,佛法丁某见识过,如果做不到,别怪本将举屠刀。” 秦阳君一把将其推开,怒道:“行了,知道!” 丁一武没有理会秦阳君,盯着和尚,和尚双手合什行礼,慈眉善目,一脸众生皆苦他也苦的面色。 见和尚点头行礼,丁一武让开路,让秦阳君领着和尚离去。 白野走到丁一武身旁,他手里握着一个帛锦小字条,他将帛锦递给丁一武,丁一武看过后,眉头紧锁道:“时间不多了!” 在监军营中,秦阳君对着和尚说道:“拖延三日即可。” 和尚念佛不止,他抬头看着监军营帐顶端的天窗,天空上有一个黑点在盘旋。 和尚说道:“秦施主之魂只怕等不到了。” 一句话,让秦阳君面白如纸,他来回渡步,围着盘坐在羊绒地毯上的和尚转圈。 “禀监军,白帅令监军与大师今夜子时去长河作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变数 夜间行军,全军斥候游骑散出方圆十里之地,一切异常皆如实上报,哪怕山间野民异兽出没也不得隐瞒丝毫,否则以军法处置。 “将军,有一个白衣文士带着六个华服少年,还有一个青年出现在东北方三十里外,他们燃火已眠。” “将军,有一长虹自西往此地来,明日早上可达。” “将军,河岸有异族出没。” 丁一武将所有斥候上报军情都无隐瞒的让秦阳君与和尚听去,他已经做到坦诚相告。正如他所言,接下来所有发生之事,他们皆不隐瞒,当然也不想让和尚与秦阳君对他们也所防备。 此次行军,由丁一武为主将,十马行辕车架被一万秦国大军层层保护其中,那行辕车架几乎是一座移动军营,里面此次夜行军目的。 一万大秦军伍皆是每五人择一人为伍长,七千步卒军阵,三千轻骑,箭囊满羽,人强马壮。 行军途中,除脚步马啼声,偶有军伍行令传达外,并无嘈杂。秦律规定,行军与做战等同视之,行军时有乱军心者,斩。有议将c帅c上三者,斩。有调笑打闹者c有乱阵者c鞭三十,军功降半。 夜风习习,偶有星光闪耀,无月,唯有火龙蔓延。 执火者,为军伍长一职,五人一火点。火油加了些松油,不至于难闻,可也好闻不到哪去。 走在最前方三骑,三骑外两旁各有十骑成两队,以护三骑安全。 虽有斥候游骑探哨,可主将安危的重要性,为一军首脑,不容有失。 三骑中,有一光头和尚,火光印在光头上,几乎可与火把争辉。他盘膝打坐在马鞍上,随着坐下战马起伏,竟能左右平衡不坠地。秦军中对和尚禅门本就没有好印象,几乎将他们视为一群只知骗人钱财的江湖混子。可和尚表现出来的马上功夫,让秦军中骑兵都刮目,对于他的恶意也少了些。 和尚几乎不驭马,他座下战马缰绳被一骑牵引,那一骑走在前方,整个人几乎将身下坐骑战马笼罩,除了他身上宽大黑白华袍外,就是他的体型。 秦阳君虽然体胖,可骑术却不输秦军普通骑兵。坐在马上不见丝毫疲态,反倒与一旁的丁一武不时聊上几句,得空还给身后一骑和尚骑缰绳。只不过会不时将衣袖掩鼻,而后皱眉。 军伍里永远有三种气味,马粪味c人汗味,还有血腥味。行军时是马粪味,布阵时是人汗味,交战时是血腥味。 此是就有马粪味飘进秦阳君鼻腔中,因为风向不对,刚好将身后的的味吹来,他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也许此行是顺风,有顺势而为之意。 秦人行军,除没有车架一说,可此行却有行辕,看那模样还不小,这才使速度慢上几分。 斥候来报,秦阳君不解其意,问道:“白衣中年人带着七个公子哥,还向我秦营而来,他是何人,那些华服少年又是谁啊?” 丁一武明显知道,他只是被其中第二道军情吸引,没能在意第一条军情。 第二道军情秦阳君几乎不用去想也明白。 白芒自西向此而来,非秦器诛灵不可,那御箭者自然是秦国太师。 这一切都不向丁一武说的那般简单,如果真是秦太师令,那为何他会趁太师未至,连夜出营。这一条军情,秦阳君也不愿过多去细想,秦太师,与十六年前那件事有关。秦阳君甚至怀疑,丁一武抢走秦风身体就是秦太师指使而为。 丁一武将头盔上面甲放下,转头看向秦阳君,不见其神情,双目如黑洞,他的声音冰冷道:“赵国国师文师酿与六国质子。” 一语毕,他握拳高举,然后伸开手掌五指一折。 五指皆指向前方。 他一旁传令士卒,挥出一旗,口中一声高喝道:“疾!” 一字五声,一声比一声高扬,悠扬如颂歌。 中军位置挥旗,而后说出三声,如有回声般,后军同样有此音。 每听到此音者,速度提升倍余,原本是步行,最后变成小跑向前。 秦阳君长出一口气,他为秦王宗室,对于随军行伍一事不陌生,如此疾行军,就代表着有战事将近。 可从斥候探查军情来看,前方根本就无敌,如此这般,只因主将另有他谋。 秦阳君这次明白是上了贼船,不是贼,也是小偷了。 他一把将缰绳往身前一拉,身后战马立刻三步奔至他身旁。 和尚几乎随战马颠簸晃动身体,能做到身随马行,腰马合一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是盘膝打坐在马鞍。这根本就不是骑术,这是禅门锻体法门。秦阳君也是多看一眼,就算和尚本事再高,也这千军万马上比,他也施展不开。 在来之前,他与和尚就已经将眼下的要害利弊说清楚。 只要让和尚接近秦风身体,然后施以醒神符,就能将秦风魂归魄。接下来之事就是将秦风平安带走,也不用和尚了。 丁一武与白野似乎知晓秦阳君与和尚两人所想,秦风身体随军出战,以行辕车架护送上战场。如果和尚无法得到长河禹鼎,那他们就将秦风身体斩杀。 秦阳君看着和尚,和尚闭目打坐,如此刻不在军伍之中,一脸祥和。 “丘藏大师,可想到办法,如何取那长河禹鼎?” 和尚睁眼,一脸不解。当初是秦阳君拉着他,让他不要说话,禅门不说妄语,他没说话。这一切都是丁一武自认为。 和尚根本不会取长河禹鼎,更何况这一切都不是他所为。 秦阳君见和尚如此模样摆了摆手,换个话题问道:“我侄儿魂还能坚持多久?” 和尚回头看向身后半空中,秦阳君随他目光看去,突然一阵心悸。这几日来,他这种感觉很强烈,每次走出营帐,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他,那眼睛主人应该与他相识。血脉亲情,缘本就奇妙。 “淡如薄烟,明日子时将散。” 和尚转过头,看着秦阳君说道:“军伍杀伐带煞,于阴魂而言,如烈阳。秦施主魂离魄已过四九之期,之前虽在另一处世界,可如今回到人世间,自然受天地之力所束。若非他在另一地自有造化,秦施主只怕早已消散于天地间。” 秦阳君修为没有和尚高,可他也是阴阳一脉的修士。身上这套黑白袍子,可不是白穿,自然也懂此中道理。 可听到和尚如此说,也明白其言非虚。 和尚说过,只他接过秦风身体就能将他唤魂入体。秦阳君看向前方那一身墨甲的丁一武,他直接牵着缰绳快马跑到其身边。 “本君想入辕架中休憩片刻。” 丁一武面甲未放,他声音从战甲传出:“快至战场,监军坚持一二。” 秦阳君还欲说些什么,丁一武拔出手青铜长剑,秦篆刻于其上,火光从剑刃折射出寒芒。 “秦阳君,你所图为何,本将心知肚明。那和尚手法妖异,本将不敢有丝毫大意。” 和尚此刻同样驭马奔至丁一武身侧,他未牵缰绳,身下战马如有灵,见此秦阳君已松马鞍上所绑缰绳。 “丁将军,如再不将秦施主唤魂归体,只怕他会魂散天地,再无清醒可能,望将军开恩。”和尚言语里的乞求之意,秦阳君从未听过。 他虽与和尚只处了几日时光,可这几日里,白野与丁一武之流对他的杀意不下三次。可和尚却从未露出害怕神情,更别提乞命求怜之语。 丁一武听完同样一愣,可他很快恢复如常。 再无清醒可能好过醒过来,秦风身份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并且已经将他与十六前一事联系在一起。秦太师听闻秦风身份后,竟然放弃有可能出现长河禹鼎。 秦太师的意思就是生死不论,将秦风带回咸阳。从军马探报传回军情,这耽误两日时间,已经将秦太师直接御秦器诛灵而来。 丁一武可是明白御诛灵的代价,诛灵所需皆是驾驭者之生机。 秦太师已经很多年无人见过其面目了,传闻他取人生机为食,说是秦魂箭之主,不如说是其奴。 “报,前方一里处有异!” 丁一武将右手伸出,五指握拳! 传令兵立刻挥旗,旗语出,全军立止! 无人声,唯马轻啼踏地声。 丁一武对着传令兵道:“就地布阵,以行辕为中心,胆敢靠近行辕者,格杀勿论!” “诺!” 传令兵旗挥不停,同时口中声音不止。 只是半柱香时间,整军已经布阵完成。 丁一武看着秦阳君与和尚,对他们说道:“请两位随本将一同前往!” 语气里带着不容反抗之意,虽着他挥手,两旁护卫他们的轻骑皆长剑出鞘。 秦阳君有种感觉,那座行辕不简单,绝不是秦风身体,反倒与他有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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