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夫人她继承了亿万家产》 第1章 001淋雨 下午四点，天色泛起淡灰的底，漂浮着几朵水墨般黑郁的云。 快下雨了。 叶尽染抬头看了眼天空，加快脚下的步伐。她要抓紧回家，这样还可以趁收摊前，买上一份他最爱吃的刀鱼小馄饨。 ‘嘭——’一声巨响伴随着浓重的硝烟味在她耳边乍响。 烟雾弹弥漫开来，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从实验楼旁边的集装箱后窜了出来，他们腰间统一别着柯尔特M2000手枪，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叶尽染眯了眯清浅的眸子，挑出一笑，把手中盛有湛蓝色液体的中型试管对他们摇了摇，“你们是冲着这个来的？” 为首的人点点头，“把你手里的试管交出来，我们放你离开。” “难道你的主使者没有嘱咐过你，不要在这附近开枪吗？”叶尽染说得极慢，声音温温柔柔，却带着几丝嘲讽，“这里有上万种化学药品，一个火星就可以将它们全部引爆，我看你们是想我陪着一起上西天！” 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相视点头，马上做出另一个方案，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倒出，换上了长短不一的冷兵器，快速便跃上前来。 兵刃在昏暗的光线里绽出凛冽的锋芒，叶尽染几个侧翻避开那些人的袭击，手法干净利落，又快速轻灵，仅用一把弹出的小匕首就将那些人全部放倒。 叶尽染低头看了眼风衣口袋里毫发无损试管，正要动身离开这里，耳旁却听到被利刃破来的风声。 她侧身躲避，却终究还是被割伤，新鲜的血腥冲淡了烟雾弹的味道，左臂被划出一条长约五厘米的刀口，不长，但很深。 她脸色骤冷，薄唇吐出两个字，暴露了她的不悦，“找死！” ‘咔嚓——’手骨断裂的清脆声在一片哀嚎中显得格外好听，叶尽染将他那只握着刀的手生生扭到背后，并一刀刺向他的大腿。 正当她觉得不解气还要再补几刀时，天上飘落的雨滴落在了她的眉心。 她秀眉微蹙，一脚踹开了那个男人，转身快步离开。 这样的事情每隔个十天半月便会上演一次，她是全国最顶尖的药剂师，来者无非是想要她手里药剂的配方分子式或实验初品，更甚者，想要她这个人。 闷了三天的雨滴终于淅淅沥沥砸下，叶尽染一路快跑，总算赶在路口馄饨店收摊前买到了一碗刀鱼小馄饨。 虽然胳膊被划了一刀，但她心情颇好，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她的丈夫厉庭深。他们两人一个因为公司出差忙得不着家，一个因为做实验日夜颠倒，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她提溜着外卖盒子，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却见大门口放着一双深红色的女士高跟鞋。 所有喜悦和期待全部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笑意从她的嘴角滚落。 她从不穿高跟鞋，而这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家门口放着不一样的高跟鞋。她几乎可以听到从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和他低沉的回应。 淅沥的小雨在这时转为大雨，浇透了她单薄的风衣，将她左臂伤口四周染成氤氲的红。 隔着一扇门，门里是浓情蜜意伴着缠绵悱恻，门外是大雨滂沱下的湿冷无声。 第2章 002送客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下，她感到自己手臂已经麻木，而这时大门终于打开。 一个穿着短裙的娇俏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有着明媚的眉眼和性感的身材，如果叶尽染没有记错，她应该是演艺圈的当红花旦陆曼春，听说近期和厉庭深的公司有广告合作。 “庭深，这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啊，我还以为是你家的保姆。”徐温惠以手掩唇，却仍能从指缝间看到她讥讽的笑。 厉庭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子上挂着一抹鲜亮的口红印，叶尽染甚至怀疑他是刚把衣服穿上，就连扣子都扣错了一颗。 他原本靠在门边，深邃的五官舒展开来显得温柔了几分，浑身上下写满了慵懒餍足，却在看到叶尽染时，浓郁的眉峰蹙起，疏冷蔓延上了眼尾。 “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厉庭深问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受伤，甚至以前再重的伤他也亲眼看着她咬牙扛过来，他惊讶的是她全身湿漉漉的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雏鸡，嘴唇泛白，甚至能看到她在轻微发抖。 叶尽染仿佛没有看见旁边花枝招展的陆曼春，将手里的外卖盒递给厉庭深，强牵起一丝笑说道，“我给你带了刀鱼小馄饨，你上个月不是说想吃了吗，趁还热着，赶紧进屋吃！” 厉庭深闻言眉蹙的更深，深暗的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愠怒，冷声道，“我上个月想吃，但现在已经不想了。” 叶尽染身体微微一颤，握着外卖袋的手紧了紧，抿唇说道，“我知道了，那我一会就扔掉它。” “咳咳！”陆曼春扯了扯身上的披肩，巴掌大的小脸露出了嘲讽和不悦，却仍娇声对厉庭深说，“达令，再不走我演出要迟到了！” 厉庭深抬手看了眼时间，他的心情都被叶尽染搅乱，此时也藏着些许不耐，转头对叶尽染说，“染染，曼春要回广告公司，你开车送送她。” 叶尽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手臂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却像没看到一样，还要自己开车去送他的新欢！ 陆曼春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愕然了片刻，上前挽住了厉庭深的手臂，“达令，我不想要这个女人送我！” “听话。”厉庭深摸了摸她的发顶，却借机抽出了手臂，沉声道，“你最近被狗仔追得那么紧，让染染送你比较安全，她功夫和车技都很好，可以甩到那些人。” 叶尽染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什么时候起，自己又从总裁夫人沦为他的保镖了？还是加量不加价的那种，以前只需要保护他的安危，现在就连他的小情人都要照顾周全了！ “既然这样，那还是我送陆小姐一程。”她很快恢复冷静，礼貌的对陆曼春伸了伸手，也不去看对方难看的脸色，“陆小姐请。” 陆曼春没办法，只得迈着扭捏的步伐，坐上了门口停泊着崭新的兰博基尼。 叶尽染落落大方的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第3章 003你配吗 直到开出别墅区，陆曼春才冷着脸说，“你看这辆新车好看，是深哥给我买的，他说这次广告合作后，这辆车就送给我了。” 叶尽染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是最新款的兰博基尼高配版，少说也有几百万，光是这520的车牌号就得个几十万，厉庭深这次对小情人还挺下血本的！ 陆曼春看出她的不悦，偷偷露出个得意的笑，“你和深哥已经结婚三年了，这肚子一直没消息，你怎么还好意思在他家里待下去！” 叶尽染的双眸一直看向前面路况，似是连个眼尾都不想给她，淡笑着说，“你难道不知道深哥最讨厌小孩子吗？我劝你不要想玩什么母凭子贵上位的把戏，除非你想带着你的孩子从人口调查局一起消失。” 陆曼春打了个冷颤，她知道厉庭深的手段狠辣，也确实动过怀孕的念头，但还没有实施，就被叶尽染这番话给打消了。 但她不想就此败下阵来，继续变本加厉说道，“可我听说，厉董事长天天想着抱孙子呢！如果你再没消息，这总裁夫人的位置，也做不了几天了。” “你这手都伤成这样，深哥却还叫你出来给我开车，可见他的心里是真的没你。还不如识相点自己主动提出离婚，说不定还能捞点婚后财产！” “呵……”叶尽染轻笑出声。 陆曼春以为她占尽了上风，却没想到这番话彻底触到了叶尽染的逆鳞。 “陆小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不必你多费心了。”叶尽染挑了挑眉，语调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不过庭深他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我的车技，真的很好……” 话音未落，陆曼春便感到车子骤然一转，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她所坐的副驾驶方向狠狠朝前面那棵大树撞了上去。她的头重重磕在挡风玻璃上，额角瞬间流出血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叶尽染解下安全带，轻飘飘的从车里钻了出去，双手撑在玻璃上，垂眸含笑打量着那头破血流的美人，轻声道，“陆小姐，现在这辆车的价值更高了，毕竟修理费没个几十万可下不来，还有你这整容费，应该也得不少钱！” 陆曼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叶尽染从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柔声用礼貌的语气拨打了一个救援电话，随后漫不经心的把手机扔在她身上，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两步后又退了回来，拔出兰博基尼上的车钥匙，故作沉思的说了句，“我想了下，虽然这车已经报废掉，不过这车牌子倒还值几个钱，回头我会叫拖车公司来处理的。” 陆曼春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挡风玻璃上，用最后那脆弱的底气威胁道，“叶尽染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深哥不会饶了你的！” “就凭你，你配吗？”叶尽染眼中溢出深深的嘲讽，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晃着钥匙圈扬长而去。 身后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兰博基尼熄了火，只剩副驾驶里奄奄一息的女人还在微弱挪动…… 第4章 004惩罚 推开家门，她重重地将自己疲惫的身体埋进沙发里，桌上是她带回来的那份馄饨，已经被吸干了汤凝固成团，但从分量可以看出那人一口没动。 叶尽染长舒了口气，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准备自己做一个简单包扎，但她一只手怎么都系不上绷带，磨出了一头冷汗。 她想起当初自己为保护厉庭深受了重伤，被打断三条肋骨，小拇指折断，刀口距离心脏只有一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省人事。 睁眼的那一刻，就看到厉庭深在亲吻她手上的纱布，眉梢眼角都是心疼，就连嗓音也变得喑哑，“染染，嫁给我。” 她听完差点再次昏过去，直到他开口说，“我看见医生拿着你的病危通知单，我却连在上面签字的权利都没有。嫁给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任凭哪个女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求婚，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厉庭深。 刚结婚不久，他对自己关心备至，甚至不让她再去公司，只负责在NEO做实验便好，她虽然也多多少少会受些小伤，但他会亲自为她上药包扎，并抱着她柔声哄，“染染不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想到这里叶尽染鼻子有些酸，她被手里那缠了半天都没缠好的绷带弄得烦躁，见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索性把绷带扔到一旁。 卧室门被从外推开，厉庭深高大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半片月光，他走到叶尽染身前，墨色的眸子讳莫如深，手心朝上，伸向她面前。 叶尽染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躲，她知道今天做的事一定会令他恼火，现在，他来惩罚她了。 “拿来。”厉庭深见她迟迟不动，低声道。 她抿了抿不见血色的唇，从口袋里拿出那串车钥匙，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里。 厉庭深却挑了下眉，看也不看就将那串钥匙扔到一旁，反手拿了桌上的绷带，力道不重也不轻，拉过叶尽染受伤的胳膊，垂眸为她包扎。 从叶尽染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看不见他的脸色，她便大着胆子撒娇道，“疼……” “知道疼还在雨里泡了那么久。”厉庭深手上动作很快，低沉的嗓音染上了一丝愠怒。 叶尽染想说，你明知道我受伤，还让我去给你的心肝宝贝开车，不就是想让我疼？ “今天怎么回事？”他起身，冷冽的轮廓在背光里有些模糊，表情喜怒未明。 “我胳膊疼，开车打滑。”她避开他的目光，声倍足以透露出她的心虚。 厉庭深今天心情似乎很浮躁，不想再与她计较这些过程，淡漠的说，“染染，错了就要领罚。” 叶尽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惩罚代表着什么，可他自结婚后已经没有这样对自己了，今天居然为了个小情人，要跟她撕破脸吗？ “庭深，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冷声回绝了她的哀求。 厉庭深将地下室的门拉开，门里透着幽森凄冷的无尽黑暗，对已经开始发抖的叶尽染说，“进去，别等我发火。” 第5章 005幽闭恐惧症 叶尽染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在幼年时她被团伙绑架过，对方为了要挟她的父亲交出配方，将她关在密闭的集装车里整整七天。 那七天之后，她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留一盏灯。 其实那扇门后只是普普通通的地下杂货间，对她而言却如同最可怖的深渊，她不自觉地摇头，将下唇咬成奶白色，负隅顽抗般的呢喃道，“不……我不要去……” 厉庭深把她这副模样深深看在眼里，却仍是面无表情的说，“一小时，如果你再不进去，就变成两小时。” 叶尽染不能置信的看着他，心里越发委屈酸楚。自他们结婚这几年来，她就算再惹他生气，他也只是训斥一顿就算了，而今天他却为了那个小女星这样惩罚她。 “好，我去。”她轻轻点了下头，语气里带了一份决绝的意味，缓步挪动到门口，刚朝楼梯迈入一只脚，她便开始后悔。 厉庭深可没时间给她留什么心理建设，扒开她紧抓在门框上的手，‘砰’地一声将地下室门关上。 黑暗瞬间侵蚀了她的眼瞳，叶尽染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死死靠着门板，绝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两分钟过去后，那种恐惧漫上心头，整个密闭空间内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开口想要打破这份寂静，“庭深，庭深你理理我……你不要走！” 外面却并无回音。 “庭深，你还在吗？” 她等了将近一分钟，可门外还是鸦雀无声，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委屈的哭了出来，“厉庭深，我不过就是让你的小情人破了个相，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她！” 人在极度恐惧时，往往会哭得像个孩子，当叶尽染满脸都是凌乱的泪水时，厉庭深终于把门打开。 暖黄色光线将黑暗驱散，叶尽染仿佛重新获得光明般，瞬间钻进卧室的沙发里，半晌才恢复冷静。 “才十五分钟。”厉庭深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嘲讽，他凑近他那张已哭得有些狼狈的面孔，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低声道，“这次我先饶了你，如果你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叶尽染低垂着眼帘不想与他对视，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屈辱和埋怨，却又无处发作。 “去把你的脸洗了，收拾一下跟我出门，别让父亲发现你的异样。”厉庭深松开手，背对着她开始换衣服。 叶尽染抬眼看向他宽厚有力的背脊，小声问道，“是不是因为父亲来电话让你带我回老宅，所以你才提前放我出来的？” 见厉庭深自顾自的扣着衬衫没有回答，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她不住冷笑，“如果不是父亲要见我，你真的打算关我一个小时？” “叶尽染，我劝你别再惹我，如果不是你砸了我的车，父亲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厉庭深脸色阴沉下来，声调也透着薄怒。 叶尽染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去盥洗室将自己整理干净，当她再次出来时，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 “走，再不走父亲该着急了。”她刻意用着还算柔软的语气说道。 厉庭深紧抿的唇角也终于松开，他对她主动放低姿态感到满意，敷衍地牵过她的手便出了门。 第6章 006跪祠堂 一路上，叶尽染都把头转向车窗那一边，不想再与他对话。 而厉庭深也总算心疼了媳妇一次，没有再让她充当自己的司机，主动承担起开车任务，也可能是怕她再把自己新喷漆的小跑撞个支离破碎。 老宅是郊外一套上了年代的四合院，厉庭深的父亲厉东升把那些陈旧的设备换新后，一直住在里面不肯搬离。 厉庭深却仿佛很讨厌这套宅子，每次回到这里都眉头紧锁。而叶尽染也不喜欢这里，只要想到这里，她鼻间就总有一股萦绕不去的霉味。 厉东升坐在厅堂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一串小叶紫檀，他的五官和厉庭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眉眼却要比厉庭深还要锋利。 一副克妻的长相。 叶尽染在心里吐槽，她放下手里的茶杯，默默等待厉东升开口。 “染染，近期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叶尽染听他这句话就心知不妙，“还没，我……” “我们最近都比较忙，没有空要孩子。”厉庭深在她旁边冷漠的打断了她。 果然，厉东升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声音苍老却严厉，“你没空和染染在一起，却有空和别的女人乱搞？” “庭深，你现在翅膀硬了，生意上的事我懒得与你计较。但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往家里带的！” 明明这番话都是向着叶尽染说的，可她却感到一丝凛厉，不禁有些害怕。 “我只是在忙里偷闲时，找个情感过渡的安慰罢了。”厉庭深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黑漆漆的眸子讳莫如深。 厉东升听后重重将手里那串小叶紫檀砸到地砖上，珠子散落满地，“你还不知错！” “我做错了什么？”厉庭深站起来，丝毫不畏地睥睨着他的父亲，“我只是带她回家谈一个广告项目，别说我和她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你……” “滚，给我滚去祠堂跪着，没我的话谁也不许让他起来！”厉东升打断他的话，怒吼道。 叶尽染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这可不单单是跪祠堂这么简单的，厉家不仅还保留着前几代人传下来的祖产，还有那套迂腐的家法。 她扯了扯厉庭深的袖角，想让他跟父亲服个软。厉庭深却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大步朝祠堂方向走去，“跪就跪，我没有错！”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棍棒击打在肉体上传来的闷响，叶尽染不知道他能挨几下这样的打，连忙跪在厉东升腿旁，双手扶着他的膝盖，小声道，“父亲，你饶了庭深这一次，他明天还有个国际会议要开，如果这时候受了伤，公司会有一笔巨大的亏空。” 厉东升对叶尽染语气就柔和了些许，可那双鹰隼般的眸中更深的一层是阴翳和精明，“染染你起来，这件事你没有错，是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儿子，让你受委屈了。” 耳边听得那一声声地棍棒击打，她终于忍不住喝道，“父亲，是我没有看管好庭深，你要罚罚我！” 厉东升看她眼底满是固执，只得叹了口气，“你就是知道我疼你，总拿这点拿捏我，罢了，你带着庭深走。告诉他如果再有下次，我打折他的腿！” 第7章 007温情 叶尽染得了命令立刻跑去祠堂，用力推开那扇陈木旧门，看到厉庭深一动不动地跪在祖宗牌位前，白色衬衫已被冷汗打湿，还透着几丝血迹。 她遣走管事，上前要扶他起来，“庭深，起来，父亲不跟你计较了。” 厉庭深却淡淡挥开她的手，身影恍惚了一下，却还是自己站了起来，冷声道，“谁让你去跟他求情的，有本事他就打死我！” “我们先回家再说。”叶尽染还是固执地去挽住他的手臂，看似撒娇一般，实际却在替他借力。 厉庭深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只得冷着脸跟她离开。 回到家后，叶尽染找出昨晚刚用过的急救箱，最近它的使用频率明显上升。 路上两人未说过一句话，厉庭深回来后便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叶尽染以为是他被打重了，还有些心疼。 她主动去解下他的衬衫，看到他精壮的后背斑驳着红肿的痕迹，不禁鼻子一酸，拿过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处涂抹。 “你先别跟我发脾气，等我上完药你再发。” 厉庭深原本是想着要训斥她一顿，却听到她的尾音带着哭腔，就算是再没有良心的人也知道她是为自己而哭。 更何况，她家染染受伤都不会哭，却肯为了他哭。 他的心仿佛被谁狠狠揉了一把，低声道，“染染，你不生气吗？” 叶尽染手下动作不停，“你不是说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有的时候厉庭深对她这份坚韧的执着很是无奈，叹息了声，“真是拿你没办法。” 听出他语气里的柔意，憋了一整天的委屈终于发酵，叶尽染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像只撒娇的小猫，“庭深，你以后不要带别的女人回我们家好不好，我不喜欢。” 厉庭深转过来，看着她那张清丽的面孔却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吻上了她不见血色的唇。 他们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有碰过，冷不丁的肌肤相亲倒让叶尽染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她忍不住更紧的搂住他的腰，想索取更多他的气息。 就连厉庭深都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想要推开她，她却将头深深埋入她的怀里，轻吟道，“庭深，抱我……” 厉庭深喉咙发紧，两个月的隔膜也令他心底发烫，终是抱住了她。 …… 当叶尽染再次睁眼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用手去摸，一片冰凉，显然厉庭深早就起来了。 她撑着疲累的身体下了楼，见厉庭深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公司，脸上依旧的淡漠冰冷，和昨晚那个炽热而柔情的他判若两人。 “早。”叶尽染打了个哈欠，坐到餐桌旁边，准备吃完了早饭去实验室一趟。 厉庭深正翻看着文件包里的文件，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早。” 两人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回到了正轨，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尽染吃着面包味同嚼蜡，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神，直到厉庭深将手伸向她，她才看到他手心里躺着一颗白色药片。 “吃了它。” 他简短的语句，令叶尽染明白这是颗什么药。 “庭深，我已经嫁进来三年多了，父亲很想要个孙子，他这段时间反复跟我提到过这件事，我们不如……”她试探着说道。 “我不想要孩子。”从厉庭深冷戾的语气中，她就知道他的不悦。 她想问问，是不想要孩子，还只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但她害怕他真的动怒，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再次崩塌了。 叶尽染拿过那颗药，就着手边的水杯喝了下去，厉庭深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去帮他穿好西装外套，像每个妻子都会做的那样，在丈夫脸上轻轻印下一枚吻，并温柔的说上一句，“早点回来。” “嗯。”厉庭深应下，走出家门时突然想到一点，回头对叶尽染说，“哦对了，陆曼春的助理刚提交离职，她在医院里没人照顾，你去看护她几天。这是你亲手做下的，该由你来还。” 第8章 008病房 说是照顾，倒也不用叶尽染亲自动手，她知道自己来这里，不过是厉庭深的另一种折辱自己的方式罢了。这段时间，经历过他的冷战，经历过他的无视，经历过他的嘲讽，如今更是再升一级，叶尽染对厉庭深的态度了然于胸。 “演出取消，都取消！就说我们曼曼去国外留学深造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国内！” 叶尽染的脚步停止在病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尖锐的声音。 并没有回应的声音，看来是里面的人正在打电话。 她才不管里面的人到底在干嘛，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偌大的病房里，竟站着不少人。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都是被请来照顾她的护理人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夸张，行为举止都有点不男不女的…… 男性。 他见到叶尽染，从鼻孔里哼出来一个并不重的声音，愤怒地挂断了手中的电话，往胸前的口袋里一揣，随后扭着身子往病房角落里的布艺沙发上一坐，双手插起抱在胸前：“你就是叶尽染？还好意思来？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曼曼也不会躺在这里。” 曼曼。 叶尽染听到这个称呼，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 染指于她丈夫的女人，此时让纱布缠绕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上去真的很严重。 叶尽染并没有搭理他们，她径直走到病床前，拿起挂在床头的病例，随手翻了翻，又看了看现在给陆曼春打进身体里的液体，勾起嘴角笑道：“至于么？不过是破了点皮。” “怎么不至于！”陆曼春在她说话之前，一直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此时竟弹跳地坐了起来，“我那天可是要去出通告的！” 叶尽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之前只是听过陆曼春这个名字，认得清楚她的脸蛋长什么样子罢了。 来之前，叶尽染还特意了一下，看了看网上，居然还有她专属的词条，往下看了看她的投资商，叶尽染才明白了过来。 陆曼春，新晋花旦，演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角色，因为长相还算出众，理所应当的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当然，这后面是少不了厉庭深的推波助澜。 陆曼春除了出道后的几部戏之外，其余让她有了名声，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的作品，背后皆有着厉庭深的手笔。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厉庭深就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疏远。 这个“始作俑者”的帽子，叶尽染应该原给陆曼春扣回去才对。 叶尽染顺手就将输液管的开关推到了最大，陆曼春看见她的动作，尖叫起来：“你要做什么！” 叶尽染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弹了弹一次性的塑料液体罐：“葡萄糖，你也打得这么慢，正常人哪儿这么娇贵？” “我们曼曼就是娇贵！你还说呢，我们曼曼破了相，赶不了的通告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坐在沙发上的人捏着嗓子又出了声音，叶尽染只觉得刺耳，扭头过去看他。 而那人竟然毫无所知，掰着自己几根指头，细细数着这几天陆曼春的工作，每一项后面还跟着一些叶尽染都觉得无关痛痒的金钱数字，更让叶尽染觉得厌烦，她打断了那人的话，冷冰冰问道：“你是谁？” 叶尽染这个人，其实从表面上看，似是人畜无害，很好欺负，尤其是在厉庭深面前，更是褪去了所有外放的光芒，收敛了所有的利刃，温柔似水，没有脾气。 可是现在的她，拿出来了自己从小至大应对坏人的方式，她的童年并不幸福，甚至是冷酷没有人情味的，此时的她，竟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浑身散发着噬人的气息：“我和陆小姐说话，是没有你插嘴的余地的。” “我……”那人被叶尽染这般模样吓着了，说话有些结巴，也没有了刚才说话的底气，但是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的阴柔，还是无法散去。 “我是曼曼的经纪人嘛……” “既然如此，”叶尽染又一次冷漠地打断了他，“你就应该闭嘴，我是厉庭深的妻子，以我的身份和我的立场，你们谁都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尤其是你。你说话的声音总让我有些错觉，似乎大清朝还没有亡，醒一醒，百年都过去了。” “如果你话再多说一句，我也可以让你真正的体验一下那个朝代的黑暗面，你想试试吗？” 叶尽染的语气并没有过多的夹杂情感，显得她更加冷酷，没有人情味。陆曼春的经纪人在听到厉庭深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肃然起敬了，他似乎还不知道叶尽染就是厉庭深的夫人，此时更是目瞪口呆。 他带着怨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陆曼春，随后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扭着步伐走了出去。 也对，从他那里知道的消息，无非是自己家的艺人得到了总裁的偏爱，蒸蒸日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从未想过，他的夫人会亲自驾凌。 这可是修罗场，跑路要紧。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服侍好咱们的……陆小姐。”叶尽染将身上那款剪裁修身的风衣脱下，只是一伸手，旁边就有人替她接过去衣服收了起来。 她随手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也转身坐在了沙发上，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她的身份与气质。 陆曼春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叶尽染，心里是说不出的嫉妒。 她家里条件不好，自身条件也一般，不是科班出身，也跌跌撞撞打入了这个行业，靠着运气好拍了几部小戏，有了点钱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容。 她迷信的以为，是自己整容改变了面相，从而改变了命运，碰见了厉庭深，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哪怕这个贵人家中还有妻子，她也在所不惜。 与厉庭深在一起的日子里，她见识到了她前半生从未见到过的奢侈与豪华，更让她执迷不悟的是，这个人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是令她欲罢不能。 陆曼春甚至以为，自己可以顶替了叶尽染，成为真正的厉夫人。 第9章 009监视 “你神气什么？”陆曼春的语气古怪，似是嘲讽，可是又夹杂着不甘。 “你不过是一个占着位置不走的老鸟罢了，深哥都让你来伺候我了，你还用你厉夫人的身份，来欺负我的经济人？”陆曼春说着，心中很是得意。 是了，厉庭深根本就不喜欢叶尽染，他们二人之间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趁虚而入。 “话说的越难听，越暴露你自己的缺点，陆小姐。”叶尽染说话之间十分客气。 可正是这份客气，倒让陆曼春觉得自己浑身不适，似乎在她看来，叶尽染应该是歇斯底里的跟自己争辩，而不是像一个主人一样，端坐在自己面前。 在屋子里忙碌的人，都是厉庭深找来的，他们现在更是深知，自己应该为谁服务，所以一杯热腾腾的茶，马上就出现在了叶尽染面前。 她嗅觉灵敏，一闻就知道，这是她自己爱喝的桑叶茶，里面还特意加了黄糖，因为她曾经和厉庭深说过这是一种味道和特殊的糖，它的糖分不高，但是有着非常香甜的焦糖气味，可以中和桑叶的苦。 叶尽染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苦涩了，而遇见厉庭深并和他结婚，就是叶尽染的甜。 桑叶茶，可以说是她与厉庭深之间奇妙的纽带，连接着两个人心底最深处的爱意。 这一杯茶，激起了叶尽染心头的涟漪。 厉庭深，你究竟是在乎我，还是想要羞辱我？ 叶尽染喝了一口茶，调配合理，很显然，这里的人是收到过厉庭深的命令的。她心里突然复杂起来，猜不到厉庭深究竟让她来的真正含义。 照顾陆曼春恐怕只是他的借口，可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支开呢？ 莫名的几种情绪在心头交织，叶尽染只觉得胸口烦闷，她不想去猜测，也不敢去猜测。 她害怕，若是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亦或是这个答案太过于真实，将她坚硬的外壳血淋淋的揭开，那倒是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叶尽染就像是厉庭深身边一只小刺猬，将自己所有的坚硬都对着外人，挺立起身上每一根刺，可是那柔软的肚皮，永远都面向厉庭深。 陆曼春皱了皱眉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有些疼，说话时竟也把握不住表情的管理，颇有些龇牙咧嘴的模样：“神气什么，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这不是我自己家，也不是陆小姐家。陆小姐，麻烦你脑子放放清楚，你人在医院，不过病房大了点，你还挺有归属感。”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超陆曼春走过去。 “我来，就是督促陆小姐的伤快一点好，别耽误公司的利益。毕竟……” 叶尽染将两手撑在病床的栏杆上，离陆曼春的脸不过一拳距离，她笑了笑，道：“深哥的，就是我的。” 说罢，她顺手摸到陆曼春的手背，手迅速拔下插在手背上的静脉针管，死死按住胶布，对在角落里看着她瑟瑟发抖的小护士道：“用这个怎么方便换药，上留置针来。” 集团总部，大楼，32F。 走廊尽头，一个漆黑包材的办公室，是厉庭深的。 “温储，染染最近，在NEO做了什么实验？”厉庭深靠在自己办公室宽大的椅子上，询问着对面那个带着眼睛的少年。 温储身材修长挺拔，是跟着他多年的一个助理，也像是一个从来不多说话的朋友，且温储是个有着处理数据能力的高手，再多的信息，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像是教科书上的参考答案。 显而易见，且不用费脑。 温储的眼镜，反射着他手中平板电脑的光芒，他手指在上看似随意的划点几下，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厉庭深。 “最近不过是一些常规的实验，新的药剂虽然很难得，但是也没有必要派出这些人来。” 温储给厉庭深看到的是最近的实验报告以及关于试剂配置阶段的记录，厉庭深不过匆匆看过，就划到资料中去。 密密麻麻几个人证件照引入眼帘，旁边是他们的个人资料。 丝毫不出意外的，这几个人表面上都是普通公司的员工，甚至连工作领域都不一样，可是他们背地里全部做着另外一个身份。 职业杀手。 “想不到染染最近的麻烦这么多，墨尔教的人也缠上她了？” 温储点了点头，示意厉庭深看的内容，并解释道：“而且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们一不是冲着夫人去的，而不是冲着新药剂去的，似乎……有别的命令。” “他们近一段时间，只有这一次突进了行动，直接动用了武器，伤害了夫人。其余的时间么……” 厉庭深翻到，里面全部都是叶尽染的身影的照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很显然，是从不同的监控录像里得来的情报。 “他们都在监视着夫人的行动。” 厉庭深脸庞的轮廓被电脑的光芒照亮，他深皱起的眉头，在光芒折射下，更像是两条藏着他深沉心事的沟壑。 “真聪明，只是监视而不是跟踪。”厉庭深手指支撑住自己的额头，手指尖略微发白。，“染染学过反侦察，掌握的也十分之好，若是他们动静大一点，怕是不能得手了。” “监视，墨尔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厉庭深将手中的电脑还给温储，他的神色隐藏在光芒之后，令人捉摸不透。 他吩咐着温储：“近一段时间，放松对染染的盯梢，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温储并没有说话，他手中整理着刚才电脑上打开的文件，眼镜下是他飞速处理数据的眼睛，一边处理一边汇报：“已经取消了三处的人，只留下了一个……” 话音未落，厉庭深便开了口：“全部都去掉。” “可是这个人，是你一直安排在她身边的用以保护的……”温储的眼神中保持着他应当有的冷静和理性，可是这个问题，的确是超出了他对厉庭深的猜测。 第10章 010配药 毕竟，仅剩的这一个人，是厉庭深一直安排在叶尽染身边作为保护的，自打他和叶尽染结婚之后，这个人就从来没有撤走过。 问出2深知这些大家族的人背后有多少的危险，这一段时间以来，更是知道叶尽染有多身处险境。 可是厉庭深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被动摇：“撤掉。” 温储是一个合格的下属，他不再多问，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染染厉害着呢，她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这句话说的声音极轻，轻到温储以为这是厉庭深对自己的低语，因为声音太轻，所以里面包含的情绪便被含糊地掩盖了过去。 温储捉摸不透厉庭深的想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好胜心去不断的揣测，总能以失败告终。 厉庭深，真难琢磨。 好在温储的工作并不是去猜测上司的想法，他收起电脑，说道：“已经都处理好了，厉总放心。” 说罢，他便微微鞠躬，离开了厉庭深的办公室。 而厉庭深却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 他五官精致而立体，从外貌来说，是上帝的宠儿。这一张面庞，足以让许多女人沦陷在他的怀抱之中，陆曼春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 厉庭深的手机屏幕亮起，并没有声音，不开手机铃声，是他多年的习惯之一。 瞥了一眼，看过去，一堆腻歪的文字拥挤进他的眼底，都是陆曼春对叶尽染的抱怨。 其中也夹杂着几条叶尽染给他发来的消息，不过不是抱怨，而是一种带着撒娇意味的炫耀。 厉庭深似乎有些后悔，把这两个女人放在一起了。 他知道他的染染是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女人，可是他忽略了叶尽染也是一个战斗力十足的女人。 女人，堆在一起，总能有许多让人烦心的事情。 厉庭深将信息点开看了几条，又划走几条，站起身来，他将西装马甲的下摆顺手摆平，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他俯视着窗外整个城市的景色，这里繁华嘈杂，却没有一个让人心安的地方。 这里是全市最好地段的最高大楼，只是可惜，自己并没有在最上面一层。大楼的最上层，只有一个人可以自由的出入，那便是他的老父亲，集团的董事长。 在其人下，便望不见其人在何处。 厉庭深和自己父亲的关系，除去在公司之中的公事公办，在厉庭深看来，无非就是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厉东升的血脉罢了。他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父爱的关怀，等待他的永远是冷冰冰的家，和没有人情味的培养训练。 在厉东升眼中，他只是一个接班人，而不是儿子。 厉庭深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适，他也想躲避进自己的舒适圈子，可是他总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心中柔软的地方，想要被触碰，却又不敢伸出手去渴求。 他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罕见的怀表，里面的指针都早已不动了，可是他却一直收藏在身上。 里面有半张照片，是小时候父亲母亲吵架的时候，被他们二人撕碎的一张结婚照，他偷偷留存下来了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是母亲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而那一半，厉庭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家里似乎再也没有见过任何父亲与母亲的合照。 厉庭深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地在怀表的表盘上摩挲了一下。收起怀表，他快步走向门外，温储就在门外一直等候着他的指令。 “去NEO，去实验室。” 夜幕降临，渐渐笼罩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灯参差地亮起，直到灯光代替星光照耀黑暗。 与陆曼春在这里耗了一天，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和厉庭深见面，叶尽染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回到家里去了。 陆曼春不在，厉庭深总不能换别的人带回家了？ 她迈步就往病房门口走去，可是却被一旁的一个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拦住了。 这个小护士年纪似乎不大，说话声音也听上去十分虚弱：“姐……姐姐，啊不对，厉夫人！厉先生吩咐过我们，说您晚上不能离开这里……” 叶尽染就皱着眉头向她看去，可是却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令人不忍，她欲言又止，心里却不好强硬起来。 厉庭深，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真的打算让我来照顾你的小情人？ 陆曼春听了，似乎想要为自己扳回一局，她高声道：“我就说深哥连家都不想让你进了，你还非得不知高低的回家去，你看看，被扫地出门了？” “想要耀武扬威，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啊？” 叶尽染并没有陆曼春想象的怒火中烧，她笑了两声，似乎陆曼春说的是一句很好笑的笑话：“我今天，可是来照顾你的。” 说罢，她拉着小护士的手，拍了拍，道：“既然你们有命令不让我走，我也可以接受，不过我也有条件。”听了这句话，小护士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点了点头，高兴道：“厉先生说了，让我们尽量地配合您！”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陆小姐换上些药，好让你度过一个非常愉快的医院之旅。”叶尽染拿起病例，抽出一支笔来，在病历上开始涂涂画画，写着一些药剂的名称。 陆曼春一听便心慌了起来，以为叶尽染要对她做一些违法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想要下床冲到叶尽染面前去对峙，可是自己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实在是动弹不得，她只好在原地大嚷：“叶尽染！杀人是犯法的！” 叶尽染将手中病例递给了小护士，笑道：“杀你？胡说什么呢？” 小护士看了看病历上的字，整个表情像是忍不住要笑出来，可是却又死死地憋住，她本来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却又怕自己忍不住笑，赶紧抱着病历本就出了病房。 护士专业，手脚麻利，推来了小推车，上面放着的都是刚刚叶尽染写好的药剂。她撤到一旁，给叶尽染留出来了足够的空间来施展手脚。 第11章 011出院 叶尽染用镊子捏起一个酒精棉球，细细地在自己的手上擦拭，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她的动作很慢，很细致，也很专业。 “条件有限，不过你放心，我很专业，会消毒干净的。” 叶尽染说的是实话。 一整个病房中，找不到一个比她对药剂更为专业的人了，她在这里就是最为权威的一个人，凭借她刚才对药剂处方的配比，就已经让小护士信服不少了。 叶尽染用玻片摩擦药剂安瓶的瓶口，轻轻一弹，瓶口就随着手指的动作飞了出去，碎裂在了推车里的托盘上。 这个动作本是正常，只不过现在为了房子玻璃碎片会污染药剂，早就不用这种办法了。不过面对陆曼春，用用这种行云流水的动作，反而更有震慑力。 她用空针管吸了半泵出来，示意护士给陆曼春换上了一大袋崭新的葡萄糖。因为毫升数大，所以用瓶子装都会显得碍事，医院现在都会用这样的袋装液体，也方便病人的活动。 陆曼春可分不清什么是葡萄糖什么是砒霜，现在在她眼里，叶尽染就是一个变态杀手，在杀人之前，还有心情清洁双手。 她挣扎着在床上扭动，伸手就要往自己胳膊肘那里插好的留置针下手，可是还没等碰到，就听到叶尽染说： “留置针如果让你这么拔出来，血会直接喷出来哦。” 这是一句实话，留置针的针头粗大，又形成真空环境，贸然取下来，可不是得喷溅出血来？ 谁知道陆曼春这会儿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没有尝试，手真的乖乖地收了回去，她盯着叶尽染的背影，心中有些发寒。 她刚刚，是背对着自己的？ 如果是背对着的，为什么能知道自己要拔针？ 药剂用了好几种，在陆曼春看来，都是不同的瓶瓶罐罐里面不同的液体，她眼瞧着叶尽染在自己跟前操作，却不敢反抗。 叶尽染心里更是瞧不起陆曼春了。 敢登堂入室，敢鸠占鹊巢，就不敢反抗打针？ 幸好她的坏心眼没有坏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只是调配了一些营养液进去。 陆曼春在这里磨叽了一天，说什么也不肯吃，不能让她身体电解质失了衡，可是这么大体量的液体，总是要上几次厕所的。 所以叶尽染就加了一些刺激膀胱工作的药，不过不多，只一点点，不伤身，但伤人。 新陈代谢，人体正常反应，这可怪不到她的头上去。 病房既然是厉庭深安排的，就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比如这间病房，就有这一个独立的隔间，可以用来休息。 隔间里的设施齐全，但是舒适度和家里比当然是下降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看在这里是医院，而且自己只是凑合一晚上来看，叶尽染便没有过多计较。 在训练的那段日子，为了磨炼意志，什么苦都吃过来了，此时的叶尽染对这些环境上的变化，早就应对自如了。 除了……昏暗的房间。 那是她的心病，她拔不出来。也不是没有诊疗过，可是效果都不佳，最后自己也都放弃了治疗。 不过是多开一盏灯的事情，也不是很棘手。 可偏偏这件事情成了厉庭深拿捏自己的软肋，动辄犯错，便要关禁闭。 比如这次，就因为自己伤害了他的小情人，就把自己关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十五分钟。 叶尽染刚才还在对自己加了特殊药剂而抱歉，现在就完全释怀了。有些事情，做了就得付出代价的。说着，她又掏出手机，想要给厉庭深打一通电话。 今天自己强忍着好几次想要给他打电话，可是自己都忍住了。 这个场面，如果找厉庭深了，就算是认输。所以她只好偷偷地给厉庭深发消息，她在手机上打下自己刚才的药剂配方，又附赠一句：“礼物送给值得的人”，便发了出去。随后，掏出来了一副耳塞，理所当然地塞在了耳朵里。 叶尽染留了夜灯，一夜好眠。 叶尽染的作息很好，她只要有充足的睡眠，就可以起得很早，她推门出去，看见陆曼春正在拆身上的绷带。 她打量着陆曼春的脸色，十分之难看，乌黑的眼圈和凌乱的头发，哪里像是新晋花旦的模样？ “陆小姐，睡得怎么样？生病了可就是得好好休息，不然我丈夫给我的任务，我可不能好好完成了。”她上前去打招呼，丝毫不顾陆曼春现在是什么狼狈样子。 陆曼春恨恨地看着叶尽染，今天的她似乎学乖了很多，想要放狠话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她咬了咬牙：“我没病了，我今天就出院。” 叶尽染拍了拍手，十分夸张的语气：“那么就最好了，既然你也好了，我也不用看着你了。你的助理，看来要尽快找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尽染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陆曼春一个人在后面嚎啕大哭，在哭声中还夹杂着几句“深哥”。 看来是终于憋不住，给厉庭深打了电话啊…… 叶尽染想现在就飞奔回家去找厉庭深，或者是去公司大楼看看他。可是今天叶尽染还有着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她蹬着高跟鞋，走在医院的走廊上，颇有气势。 输人不输阵。 她是开车来的，这双鞋是下车时才换上的。 有时候女人的对垒，在一些细节上，千万不能放松，放松的人从一开始就输了。 今天打赢了一场胜仗，她在车里换下这一双“战靴”，油门轰鸣，往市南而去。 在城市的最南边有一家疗养院，叶尽染的母亲就在里面进行着治疗。 从叶尽染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母亲的情况就急转直下，精神一度崩溃，最后确诊为精神类的疾病，不得已，才送入这个疗养院进行修养和治疗。 因为地处郊区，远离城市的碳排放，这里的环境很好，空气清新且风景宜人，可在叶尽染看来，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待的地方。 她应该待得地方是家，有自己和家人的陪伴，而不是孤单的接受治疗。 第12章 012疗养院 叶尽染来看望母亲的次数，随着主治大夫的叮咛，越来越多。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大夫的努力和自己的陪伴，大夫也说母亲的病好转了不少。同时，大夫也建议，让叶尽染多来看看自己的母亲，也可以做一些针对性的刺激性治疗，说不定对母亲的病情更有帮助。 叶尽染准备了一些自己童年的物件，放在了后备箱里。那些都是她小时候的“宝贝”，对她来说，是有着不同意义的童年回忆，这一次，她想要和母亲分享。 家里从商的孩子，是很少可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的。 小时候的快乐，也大多数都是和母亲在一起度过的。 叶尽染开着车，心思却早就飞到了母亲的身边。她想起母亲刚住进疗养院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人生中经历过最难捱的低谷。 还好当时厉家人对她伸出友善的手，拉了她一把。 当年，父亲留下一封遗书便从楼上一跃而下，抛弃了自己的妻女，让她们二人独自面对着样残酷的人生。公司领导人的突然逝世，不仅带给了公司巨大的麻烦，也给自己和母亲增添了许多的忧愁。 俗事、杂事都已经不算什么，公司商务处理也可以走固定的流程，可是父亲的逝世，带来这个家庭的，不仅仅是痛苦与悲伤，还有债台高筑的恐慌。 如果不是厉东升以父亲朋友的身份站出来，帮助她们母女一把，叶尽染自己也想不到该如何度日。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想了不少，终于也是到了疗养院。 她在疗养院的前台做了登记，不一会儿，护士就推着一个妇人从院子里走过来，叶尽染迎了上去。 护士熟悉地与她打了招呼：“我们刚刚还在晒太阳，今天天气好。” 叶尽染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接过护士手中的轮椅，客气地道了谢，然后蹲下来看着母亲的面庞。 “染染。”母亲率先开了口，伸出手去。 她的手上有细小的阵眼和青紫，是常年打针留下来的痕迹。早些年保养得宜的模样早就荡然无存，她的母亲手上的皮肤皱起，也没有了白皙的光泽，但触摸到自己脸颊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暖，会带给自己片刻的安宁与幸福。 “你又瘦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小姑娘要好好善待自己，多吃点，别为了身材把身体搞坏了。” 叶尽染听了这话，鼻子有些酸涩，却也扬了笑容：“妈，我好着呢，吃得香睡得香，您别操心我。” 嘴上这么说，可是最操心女儿的人，永远都是母亲。 不管她，是不是生了病，是不是将自己困在心中的桎梏。 叶尽染反握住了母亲的手，印着母亲名字的住院手环都有些磨损了，除了编号是完整的，“陶宁”两个字都有些斑驳了。 陶宁，是母亲的名字。 叶尽染心头发酸，母亲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她一直都记在心里。他们夫妇二人，皆是药剂学方面的专家，直到后面有了自己，母亲才渐渐退了下来，只为了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 母亲在药剂学也是专家这件事情，还是上大学之后，叶尽染开始学习药剂的时候，会很经常在一些论文上，在第一作者的地方，看到母亲的名字写在上面。 这个名字对于她的意义，又多增添了许多的敬佩。 叶尽染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却发现她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链子，还坠着一个十字架。叶尽染正在疑惑，母亲便抚摸着她的头，说道：“最近那边的教堂又重新开了，来了几个神父，我们没事就过去听听。” 教堂……叶尽染的目光顺着母亲的话语延伸而去。 疗养院的建造地点，本就是一处老式教堂的遗址。在城市规划的方向上，这个地方越来越远离城市的生活中心圈，周围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居民，再加上的确是年久失修，那会儿也还不重视这种老旧建筑，便也就被市政府所放弃了。 再后来才被买下来，做了这一处疗养院，教堂也成了这里的风景之一。 以前虽然没有正式开放过，不过也是允许人进去参观的，后来久而久之，也会有一些民间自发的人组织来这里进行祷告，如今来了神父，看来是要提升成一个正规的教堂了。 可是叶尽染并不知道母亲还会信这个。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向来是伟大而坚强的，或许是因为生病，又一个在这里疗养，所以需要一个心灵的寄托。 叶尽染突然很自责。 照顾母亲本来就是她应尽的义务，可是她把母亲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她站起身来，推着母亲在院子里走着，她的话并不多，多数时间是在听母亲与自己絮絮说着在教堂里的事情。 “多让你母亲与你沟通，这也是锻炼她思维的一种方式，你尽量引导她、顺着她，不过也不要过多的干预她。”这是主治医师给叶尽染的叮嘱，所以叶尽染在听到母亲的话，没有过多的阻止，甚至还细细询问。 此时场景，美好而温馨。 叶尽染不愿意去回忆母亲刚进来的那段日子。 当时，父亲刚刚从楼上一跃而下，留下的是她并不看重的遗产和只能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 母亲知道父亲的死讯时，直直地就向后倒了下去，昏迷了三四天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认识人了。 她不认识公司的人，也不认识家里的人，甚至有的时候，都认不出叶尽染到底是谁。 本来是采用常规治疗方法，可是母亲竟然躲开了护士的看护，偷偷地在卫生间划开了手腕，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或许现在叶尽染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也正是这件事情，才让厉东升出面，将母亲送入了这间疗养院，而自己也正式的加入了厉家的家庭，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 再后来，自己就成为了真正的厉家人，厉庭深娶了她。 第13章 013病情好转 她，喜欢厉庭深，爱厉庭深。 这是一份久远的感情，当厉东升同意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叶尽染几乎都不敢相信。 嫁给自己最爱的人，本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她憧憬过许多美好的未来，向往过更多两个人要一起做的事情。 刚开始的确很美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厉庭深越来越疏远她。 从身体，到心灵，厉庭深都像是将自己往外推。 可是奇怪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厉庭深一边抗拒着接触，还刺激着自己的心灵，；另一方面，却也不拒绝…… 那天晚上，他明明也很热情，两个人共度美好的时光，而厉庭深更是带着几分的急切，就像是他们两个人刚刚在一起那样。 从这上面的表现来看，厉庭深似乎是爱着自己的。 “染染，你和庭深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母亲的询问，打断了叶尽染的思绪，可是这个问题，问得她根本无法回答。 是啊，要孩子。 他的冷漠，也出现在对待新生命的态度上。 要孩子，厉东升想，母亲想，自己也想，可是偏偏…… 厉庭深不想。 叶尽染感觉自己胃里都翻滚着苦涩，是厉庭深给他的那片药丸的味道，直接抵达喉头，她清了清嗓子，装作自然的回答：“妈，我和庭深现在还不想要孩子……他工作也忙，我有时候实验也很费功夫。” “两个人相爱，是不会找借口的。染染，你是不是和庭深闹别扭了？” 母亲的敏锐，是叶尽染没有想到的，她一时语塞。 何止是闹别扭，简直就是快要分崩离析。她怎么能告诉母亲，自己的丈夫不仅在外面有了人，还恬不知耻的带到家里来，让小情人对自己耀武扬威的。 让母亲在这里已经是不孝顺了，还怎么能让她担心？叶尽染赶紧回答道：“妈，你别乱猜……我们就是暂时还不想要孩子，二人世界挺好的。” 母亲似乎没有多想，她笑着说道：“哎呦，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你们这么恩爱，早晚会有的。妈妈也不是催你，既然你们两个人好着，我也就放心了。” “你也年轻，妈妈知道，你还想多玩两年。可是你要想想，说不定庭深也想快点要孩子呢？他宠你，怕你不高兴不说，你要体谅他……” 是宠爱吗？ 还是一种情感上的放弃呢？ 叶尽染宁愿相信是前者。 叶尽染不敢多说什么，幸好是自己一直推着轮椅，否则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怎么能躲过母亲的敏锐？她强忍住喉头的哽咽，硬是让眼泪憋了回去。说来也好笑，这一招也是自己从练习中学来的。 女孩子的眼泪，不是武器，是自己的软肋。 与母亲分开，是教堂的钟声。 母亲兴致勃勃地要去听神父传道，她将母亲交给在教堂里服务的护士，而她却自己去见了医生，一是去问问母亲的情况，二是叶尽染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 “你母亲最近的状态真的好了很多。”医生给叶尽染看了大脑的CT拍片，叶尽染虽然对药剂配比十分在行，可是看这种图，她也是一头雾水。 医生将拍片往灯箱上一夹，用手中的笔在上面指指点点：“你看这里，明显的活动欲望小了很多，这也就是说，你母亲现在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随后，他又换了一张片子，继续说道：“而这里的活跃度，慢慢高起来了，你也知道，你母亲现在能记住很多事情了。” “这些都是好转的迹象，能不能回到从前，我们的确是不能保证的，可是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独立生活是完全可以的。” 独立生活，那就意味着，自己很快就可以接母亲回家，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叶尽染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和医生聊了聊以后该如何配合母亲的治疗，以及日后的治疗方案能否照常进行。她顺口提到了母亲最近去教堂的事情，医生倒是也不反对：“多和人有正常的人际交往也是帮助恢复的一个途径，那边我们的员工也都在帮助病人，你倒是不用担心她身体上的安危。” 操心完母亲的事情，叶尽染依依不舍地离开疗养院。她留下了自己带来的童年回忆，交给了医生，希望医生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更好地治愈母亲。 不过按照医生的设想的进度，说不定今年内就可以接母亲回家了。她的状态即使出了院，也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只不过需要找几个信得过的护工，好好地照顾母亲。 手机振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叶尽染看到来电显示，心中突突地跳了一下。 “厉庭深”。 她将对方的名字以全名的形式存在自己的手机中，没有昵称、没有简称、更没有寻常夫妻间的称呼。 这样的不特殊，反而是一种特殊。 她迅速接起了电话，对面的声音果然是一如既往带着几分冷漠：“她出院了？” 是个问句。 看来厉庭深还不知道自己的小情人的确切情况，叶尽染“嗯”了一声，对听筒那边的厉庭深说道：“她似乎是出院了。” “似乎……染染，你现在的搪塞之词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厉庭深那边的语气听不出来，可是叶尽染就是听不到这里面有任何指责的成分，她不置可否，等着厉庭深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在NEO的总部，嗯，你的实验室里，你现在过来一趟。” 厉庭深明明说着命令下属一般的话语，可是却是舒缓而温和的。叶尽染应了下来，便打算驱车前往自己的实验室。 NEO总部总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叶尽染作为这个组织里最年轻且最出色的药剂师，拥有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那里也可以说是自己的一个避风港，她有时候会沉迷于在里面制造药剂，而忘却时间的流逝。 和厉庭深结婚之后，保护他的这件事情，渐渐地都被两个人放下了。 第14章 014跟踪 叶尽染以为，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厉庭深。 结婚之后，她以为自己的职责，就是被厉庭深保护。 他的身边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而自己也甘愿躲在他的身后，做一个乖巧而听话的妻子。即使这样，两个人的甜蜜也在这样的生活里被渐渐的删除了。 自己刚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不管到多晚厉庭深都会等她，甚至有的时候，会赶过来接她，两个人一起回家。 有时候，厉庭深都是从酒局上偷溜回来，她甚至都闻到了厉庭深身上的雪茄烟气和酒气混合的味道，可是厉庭深还是会跟她说： “我特意来接你的，染染，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家呢？” 记忆混合着车内嗡嗡地胎噪声，叶尽染心头有些烦腻，本想点开车内音响听些乐曲，却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左后的那辆车，跟着自己很久了。 若是普通的跟车，倒也还罢了，可是这辆车一直保持在自己的后方。不管叶尽染开几码的速度，这辆车都能保持刚刚好的距离，甚至这个距离不会让别的车别进来，阻隔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和视线。 “是跟踪么？”叶尽染自言自语，在后视镜里记下了车牌号，看着前面的路况，脚下油门松了松，在下一个路口猛然掉头。 前后车的差距和突然转换的行驶路线，后车明显没有想到，他跟随的速度慢了一些，两辆车交错而过。 对面的车十分谨慎，车窗上都严实地密封着防偷窥的贴膜，只是这样的车是不能上路的。显然，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在这条没有监控违章的地方，肆无忌惮地跟踪着自己。 叶尽染心道：“又是冲着药剂来的寄生虫。”这些人，在叶尽染的眼中，可怜又可笑。 既然看不到人，那么叶尽染就换一条路往实验室赶就是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无非是这一个转角和下一个路口的区别罢了。 她知道对面来人是有备而来，且十分专业，但是只要自己选好了路线，就算他能跟上，也不一定跟得住。 另一边，实验室内。 厉庭深身边带着的依旧是温储，他环视整个实验室，被叶尽染收拾地井井有条，丝毫没有错落。叶尽染的实验室，在整个NEO，都算是安全度很高的，一般人轻易进不来这里面。 这里面，藏着许多致胜的“法宝”。 他大步走向实验室里的书柜，这个柜子是不透光的，每个格子都有自己单独的锁来保护内部文件的安全。厉庭深既然可以进来，就有权限得以打开这里的每一个锁。 厉庭深随意拿起一份文件翻开看，上面记录着一份病毒药剂的名称、分子构成、合成步骤，以及后续多次试验的结果，最后推出制作的报告。 这些都是出自叶尽染的手笔，她做这些东西，都是最用心的。 “温储，你说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吗？” 温储在厉庭深的身后，看着他目光温柔地落在一份文件上，略微低了头：“不好说，大隐隐于市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不是不好说，是肯定不在这。”厉庭深将文件放回格子内部，拍了拍手，像是要抖去尘埃，“染染做事严谨，不会混淆任何一种试剂，也不会记错任何一种药名。若是那东西在这里，按照首字母的排列，应当第一个就找得到。” 艾斯尼尔，一个世间珍贵的药剂配方，价值连城都是小事，而是这个药剂会带来的巨大收益，会让世间人的都为之心动。 “不用在这里费功夫，染染不傻，他们更不傻。”厉庭深说着就坐在了实验用的椅子上，这个椅子一点都不舒服，硬邦邦的咯着你每一个接触它的地方。 厉庭深心里琢磨：这样的椅子，染染是怎么在上面坚持了那么久的工作的？ “厉总，您不来找配方？”温储看到厉庭深端端坐下，发出疑问。 “不，来找染染。”厉庭深双手抱起，往后一靠，嘶，后背也够疼的。 “不过你的任务，是痕检。”厉庭深的眼睛在房间内逡巡一圈，“这个地方，众矢之的，除了正常能进来的，还有非正常手段进来的。你查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温衡向来是厉庭深有命必达，他扶了扶眼镜，抽出自己的电脑，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就开始着手工作。 房间里有许多通过防火墙建立的电子设防，这种东西的好处就是一旦接受过攻击，就会留下痕迹，如同一道被子弹穿过的前面，就算是再怎么填补，都可以在周围找到子弹的硝烟痕迹。 NEO是顶尖组织，既然顶尖，自然有着最严密的安保系统，说句不好听的，叶尽染这间实验室，铜墙铁壁，比监狱还难以逾越。 可就是这样，仍然有人为了这里面隐藏的“宝物”，而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和NEO作对，其实很不明智。”温储盯着电脑屏幕，双手不断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代码，“厉董的手段狠辣，很难有人可以从这里安全脱身。” 厉庭深深以为然，他自然是清楚，厉东升是靠着多少人的人命，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拿捏着NEO的同时，对旭升集团也从不放松。 厉东升是一直嗜血的猛虎。 “再狠辣，不是照样有人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这得看你，让我知道最近是谁过的这么不痛快。”厉庭深又拿出了那枚怀表，放在手中不断把玩着。 温储简单应和了一声，这是他的习惯，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 他的神色，却凝重在屏幕上的数据一条一条蹦出来的时刻。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显然得到的结果，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厉庭深瞥他一眼：“怎么了？” “有人穿过防火墙进来过，不过，系统上没有任何的警报。”温储分析着数据的内容，“他们并不是内部的账户，而是一个从未经过任何授权的用户，绕过了我们所有的关卡，直接抵达核心。” 第15章 015圈套 面对着屏幕上的代码，温储的额头冒出了薄汗。 “温储，这一套防御系统，可是你主笔的。”厉庭深站了起来，在温储身后站定，他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就算看不懂，也觉得是个棘手的事件。 “正因为如此，所以被绕过关卡，才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温储关闭当前的界面，打开了防火墙的后台监控。 “厉总，你看。”他把电脑屏幕往厉庭深那里推了推，“我总共设立了三百种不同的方式用以阻挡不同非法账户的侵入，而且他们都是交叉生成且可以复制，也就是说，总有三百的指数倍方式……” “如果是靠人工算法，一一突破，那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用AI，就更不可能了，会被咱们防御网之中的程序直接斩断。” 温储与厉庭深分析着，厉庭深并不懂代码之间的事情。可是温储说的这些，他听得明白。 这里面，有猫腻。 不是黑客侵入，毕竟放着温储这么一个人体代码机器，很少有专门的人会来触碰温储设下的天罗地网。同时，温储也说过，厉东升是一个手段狠辣的人。 他不允许自己的宝地被人践踏，所以这道防火墙设置也十分严厉，如果是黑客非法入侵，通过网线，都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会不会是……”厉庭深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和温储同时停下了动作了，紧紧盯着门那边的动静。 算算时间，这个人必定不是染染。 厉庭深绷紧着身体，他们二人现在都无法预知，这扇门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门被推开后，看见来人，厉庭深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是你？” 城郊，交通快速路。 叶尽染从后视镜看着后面跟上来的车辆，心中无限叹息。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不过城市里的高峰期，很快就要来了。她故意绕了远路，将时间拖长了许久，就是等着一会儿进了市区，在车流湍急之中，将他们困住。 厉庭深说的没错，自己的确车技很不错。 路上汇入的车越来越多，她自如地在其中穿梭，并保持着临界线上的车速，在不犯规的情况下维持着自己的行进。 下一个路口，是一个交汇路口，会有车从左后方涌入进来，她踩下刹车，降低了自己的车速，扭头看了看右舷窗那边的情况。 有车汇入，很好。 她顺理成章的将车速降下来，那辆车跟在她的身后汇入了主车流，挡在了她与后车的中间。 跟着她的那辆车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事情的发生，紧急一个急刹车，在地上留下了黑色的胎痕。 那辆车虽然被阻挡了一下，可是也没有放弃对叶尽染的继续跟随，见左右无车，便超了上来，继续跟在叶尽染车后面。 叶尽染皱了皱眉头，这辆车猫腻还真不少，刚刚那个地段没有探头，这辆车竟然趁这个机会又变了一次号码牌。 这已经是他们更换号码的第三次了。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跟着自己还不想让自己发现端倪。只是可惜，自己学过的那身本领，都刻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下意识反应里了，如果不让自己发现，还真的难。 叶尽染打开了导航地图，选择了其中最拥堵的路段，义无反顾地开了过去。 每个城市都有这么一个路段，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这个地方的拥堵程度只有糟糕和更糟糕两种，别无他选。 当叶尽染将车挤进这个本来就用拥堵的路段，她从后视镜看去，那辆车遥遥地跟着自己，又换了一个车牌号。 可是这瞒不过她的眼睛，她锁定那辆车也不是依靠车牌号的。 这就是叶尽染的能力，只是通过后视镜的折射和胎噪的声音，便能锁定这辆车的轮胎直径以及车上微小的划痕。 这样敏锐的叶尽染，就是NEO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 叶尽染开车往实验室走，她本以为这样的盯梢肯定会在拥挤的车流中把耐心消耗殆尽，到时候自己再兜两个圈子，再把他们甩掉，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再有精力跟上来了。 这就是人的惰性。 车行驶到下一个路口，后面那辆车竟然掉转了方向，朝着另外的方向驶去。 没有跟着叶尽染。 叶尽染心头疑惑了一秒，却立马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来盯着自己的，而是来支开自己的。 “可恶……”叶尽染知道刚才自己所有下意识的反应，都是被利用了。 她的反侦察能力让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人是来跟踪她的，所以想也没想就是要玩弄后再抛弃他们，就像是一个抓住老鼠的猫。 可是对方就是利用了她这样的心里，让她将时间拖延。 他们的目的，在实验室，而不是自己。 叶尽染心头一突，她去实验室是因为厉庭深相邀，如今自己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有危险？ 叶尽染急忙调整了路线，往实验室赶去。 “达令，你一个人躲在这里，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女人身上香水甜腻味道熏人，温储堵住了自己的鼻孔。 来到实验室的人，居然是陆曼春。 厉庭深面对陆曼春也有些意外，他紧绷的身姿依旧没有放松，他冷言道：“你怎么来了。” “达令，我想你了嘛！昨天一天都没有见你，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陆曼春热情洋溢地走了过来，可厉庭深却看到她背后还跟着几个人。 他们西装革履，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可是厉庭深一眼就看穿这些人的来历。 NEO。 陆曼春什么时候攀上了NEO的人，还能准确的知道自己的位置。他看了看温储，温储冲着他摇了摇头。 今天的行程是个人行程，只通知了温储。温储这个人是个锯嘴葫芦，又怎么可能告知别人。 他也竟然有朝一日，被人监视了自己的行踪。在他与叶尽染结婚之后，为了不让两个人都受伤，他都尽量低调行事，隐藏自己的动向，就是为了不给他们两个人增添无谓的烦恼。 第16章 016逐客令 被把控了一切行踪的厉庭深现在心中懊恼不已，他觉得自己一直是掌控一切的那一个人，可是现如今看来，他被盘算把玩的几率更大。 他不是下棋的那一个人。 陆曼春抱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笑容地左右摇晃。厉庭深生硬地推开了她，向她身后的人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厉总。”为首的那个人给厉庭深递过去一个盒子，“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领着人都扭头就走。 厉庭深没想到在自己家的产业，还能让自己人如此对待，他的眼神凝重了三分，最终还是压住心头的火气，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枚勋章，上面刻着一串英文，是国际上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化学奖项，每年得奖人数寥寥无几。 下面还有六个数字，是奖牌颁发的日期，正是上个月。 厉庭深明了：她回来了。 他眼睛里的波澜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将盒子递给温储，并吩咐道：“你送她回去。” 陆曼春来了还没有两分钟，就被厉庭深赶回去，她哪里肯。昨天在叶尽染那里收到的委屈，今天可得添油加醋地倒出来给厉庭深尝一尝。 她径直闯入厉庭深的怀中，抱住厉庭深，口中撒娇：“人家还不想走嘛……” 温储见到这个场景，撇了撇嘴，转过了头。 “是不是我，来的还不够晚？” 门口一声清冷的嗓音传进，还带着些许的喘息。 叶尽染一路跑过来，见到的竟然是攀附在厉庭深身上的陆曼春。 两个人如此嚣张，竟然在自己的实验室里！ 这可是她最后的孤岛，就连这里，也要被厉庭深弄得乌烟瘴气吗？ 叶尽染现在只想嘲笑自己，刚才还以为厉庭深会受到伤害，没想到，这一切是他为了拖住自己而设下的局！ 就为了，和这个女人，在她的实验室里…… “请你们出去，这里是我的实验室，不是你们的欢乐场。” 叶尽染低下了头，她的头发因为一路奔跑而显得张扬凌乱，遮住了她一半的面容。 厉庭深看不到叶尽染的表情，他深知今天的事情是被人算计了，陆曼春来的时间刚刚好，和叶尽染不过是前后脚。 叶尽染尽量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因为奔跑而乱了呼吸，再加上此时的愤怒，她的肩膀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而上下浮动。 厉庭深就这样看着叶尽染，他的手似乎感觉到莫名的有一种驱使，扶住了陆曼春的双肩。 “染染，宁姨情况怎么样了。” 厉庭深就在这样的情境下，朝着叶尽染发问了，他克制下的语气，听起来还确实有着几分的关心。 陆曼春听了自然是不乐意，在厉庭深的怀抱中躁动不安地扭动了起来。厉庭深没有阻止，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控制住陆曼春的身躯，不让她闹起来。 陆曼春的肩膀传来一阵疼痛，她刚要抬头撒娇说“你弄疼我”了，就看到在厉庭深波澜不惊表情下，隐藏着暗潮汹涌的情绪。 这段时间来与厉庭深的相处，陆曼春也可以渐渐感觉得到，这个男人胸中的沟壑城府，绝对不是她可以试探得到的，她咬了咬牙，想着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次诉苦，此时还是紧紧闭上嘴巴为好。 “她很好，亏得你还惦记着。” 叶尽染有气无力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她依旧靠在门口，抬起头来与厉庭深对视。 厉庭深向来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母亲的，他似乎拿出来的态度既亲切，又疏远。 若说“宁姨”这个称呼，是厉庭深少年时期养成的习惯，那现如今他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厉庭深改过自己的口。 只有自己，一厢情愿的往里走进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厉庭深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也并未询问自己究竟在哪儿，他知道今天自己要去看母亲的。 有心、无心，惦记、无视，厉庭深现在给她的感情，让叶尽染觉得十分复杂。 他们是夫妻，本应该是最最亲密的人，他们之间是有着这种默契的，可偏偏，中间像是隔着一层浓雾，怎么也看不到对方，摸不到对方。 “寒暄到此结束，你们出去。”叶尽染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厉庭深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对叶尽染道：“染染，要按时回家。”说罢，将陆曼春的身体往前一推，两个人留出来了一定的距离。 陆曼春没有站稳，有着些许的踉跄，可是这个房间里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尖锐地声音，与叶尽染擦肩而过。 “哼……” 厉庭深经过叶尽染的身边，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头靠近，在她的耳边说道：“染染，记得要按时回家。”说着，手上的力气还重了几分。 叶尽染转头看他，想要从他那冷凝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份重复的叮咛，究竟是风雨欲来的前夕，还是对自己的关心。 只是厉庭深并未停留太久，他的手离开肩膀的那一刹那，叶尽染突然觉得那边的皮肤很凉，像是有冷风吹了上去。 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肩膀，看到温储在收拾自己的电脑。 叶尽染歪头想了想，为什么厉庭深和陆曼春两个人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幽会，还要带上一个下属在旁边敲代码？ 厉庭深的爱好看来又更进一步的进化了。 看着要离开实验室的温储，叶尽染突然开口叫他：“温储。” 温储停下了动作，只看向她，一言不发。叶尽染摆摆手，说道：“算了，你走。” 问了，能得到什么结果呢？温储是厉庭深的手下，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就算自己问了，也不一定有什么回答。 实验室里，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她透过层层玻璃，看向无菌室内正在培养的菌群胚芽的培养皿，突然觉得这些不会说话的细菌们，都要比人类好懂许多。 第17章 017背叛 “你为什么会来。”在停车场内，厉庭深刚刚坐上车，就问了陆曼春这个问题。 陆曼春刚一进车，就挨着他坐下，厉庭深虽然看起来有点发火，可是明明又是拉着自己走的。 陆曼春以为，厉庭深发火的对象一定是叶尽染，这个时候不告状，那可就没有其他的好机会了。 她手又攀附上厉庭深的手臂，正想要挤着自己喉咙，用自己最黏腻的声音与他说话，就听得厉庭深下一句：“这个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陆曼春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厉庭深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讲话。她听得出来厉庭深这句话之中的厌恶和贬低，陆曼春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前的相处，她虽然能感觉到厉庭深身为一个集团接班人的冷漠与无情，可是面对着自己，厉庭深倒是也能拿出来几分温情的态度，说着柔情的话。 可是今天，不，是现在的厉庭深，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算是自己在他的身边，都不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丝毫温度。 厉庭深像是一个冰窖，将所有寒冰的气息，都覆盖在了陆曼春的身上，她今天特意穿的单薄，她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深哥，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你……”陆曼春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开了口，厉庭深冷笑一声：“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找到这个地方。” 陆曼春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放在厉庭深身上，是个危险的决定，她如同被针刺般的快速收回手，挤出来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深哥不喜欢我跟的这么紧，我肯定以后不会犯了。” 跟得紧？ 厉庭深的火气一下涌入大脑，陆曼春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他的行踪可以瞒得住那么多人，陆曼春算是个什么人，还能调查得到自己的行踪，跟得上来？ 陆曼春的自作聪明，不代表他不会揭穿。 厉庭深一下就捏住了陆曼春的下巴，陆曼春长长地钻石耳坠也被捏在脸上，坚硬的石头咯在脸上，陆曼春一时失声叫了出来。 “欺骗，是我最厌恶的事情。”厉庭深开了口，根本不理会陆曼春在他手底下因为不适而反抗的躁动。 “这段时间，我放纵你，并不代表，你现在可以将自己的身份看不清楚，肖想可以在我身边得到一丝一毫的不同。”厉庭深的手上力度加大，钻石的外表更是嵌入了陆曼春的脸庞，陆曼春不敢有任何动作，她听到自己下颌骨传来骨头间摩擦的声音。 “我当初找你的目的，你应该没有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厉庭深现在的声音低沉，从喉头处按捺住的火气，更让他的声音有着张力，可明明是这般应当诱人的声音，在陆曼春的耳朵里，感受到了无限的恐惧。 她颤抖着身体，想要摇头，可是却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呻吟，算是对厉庭深的回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背着我搞自己的小动作？”厉庭深突然笑了起来，“哦，是你觉得我给的条件不够丰厚，还是觉得我真的对你动了心，让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碰我的底线？” 他突然俯身而下，推开了陆曼春那半边的车门，手掐在陆曼春的后脖颈上，用力往下一带，将陆曼春扔下了车。 “想明白了，就自己滚回去。” 厉庭深的车渐渐远去。 陆曼春又惊又怕，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喘着粗气，看着厉庭深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敢站起身来。 这个地方她第一次来，分不清方向，她惊慌失措地流着眼泪，说不好鼻涕也流了出来，可是她顾不得，只能长大着嘴，呼吸着空气。 看上去狼狈极了。 连着两天，都这么狼狈。 陆曼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中翻出一个镶满了水晶的手机，双手颤抖着，翻开通话记录，给最近一次通话的人，回拨了过去。 厉庭深在车里开了一瓶冰好的酒，到了小半杯后一饮而尽，想要扫空心头的烦闷。 温储坐在前面，像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坐着，更像是个木偶。他听见厉庭深在后面吩咐他：“你去查查，这个三姓家奴，又跟了谁了。” 三姓家奴，说的就是陆曼春。 温储带着嘲笑的神情，他也看不起陆曼春的为人，不过打开自己的电脑，对厉庭深说道：“其实想想也能明白，除了她，没有人能说动你身边的人。” 温储明白，现在的厉庭深不过是给自己的不安，找到一个出口。 他的行踪被人盯了上来，甚至还打动了他找到的棋子，在他的棋盘上下了一步棋。这样被打破的局面，厉庭深心里能舒服才怪了呢。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进来一个叶尽染。 温储跟着厉庭深这么多年，虽然捉摸不透他的内心，可是这喜欢谁不喜欢谁的状态，温储又不是看不出来。 他对着冷冰冰的代码和数字，也不代表看不透人的这一层关系和是非。 厉庭深每次面对陆曼春的时候，都是带着三分厌恶和两分疏离，但是就是奇了怪了，只要着其中牵扯到叶尽染这个人，厉庭深就可以立马转变自己的情绪，突然对陆曼春变得亲切又体贴。 厉庭深，是个怪人。 温储就这样给厉庭深下了定义。 “我定位了她的手机，有意思的是，她的方向正在往宜兰公馆那里去。”温储看着地图上闪耀的红点，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单另又打开了一个窗口，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 其中有一排数字，是十一位，重复了许多次，但是都用了不同的掩码作为遮盖，而且就是从上个月开始频繁的。 “通话记录也十分有意思，看来她的确是被盯上且被利用。” 听了温储的话，厉庭深火道：“废话，我要知道是谁。” 温储没有直接回答，他将电话的定位挨个找出来，在地图上形成了一条明显的路线。 第18章 018窃听 对方来电的定位，似乎是没有遮掩的，就那样大喇喇的放在那里，等着温储找上门来，就像是等待着他与厉庭深自投罗网一般。 这样的预先部署，温储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地图上的路线连接着NEO与宜兰公馆，甚至，还有老宅。温储说不上来，这种明晃晃的挑衅，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厉庭深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厉总。靳小姐，回国了。” 厉庭深紧闭双眼，他好看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久久过后，才传出来一声叹息。 靳雪茹，她回来了。 宜兰公馆是她在这个城市的落脚之处。她很忙，需要在全国各地处理NEO的事务，常常与自己开玩笑说，自己是一个在风中的女人，这样的人是没有家的。 她半年前出了国，为了准备一个国际上的赛事，与国内一概断了主流的联系，潜心钻研药剂。 从这一点上来看，和叶尽染还真像。只要扎进实验之中，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废寝忘食，直至成功。 厉庭深又想到了被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在实验室里的叶尽染，他心头有点别扭的疼痛，想到叶尽染今天靠在门上，看上去那般无助的模样，他就不舒服。 又灌下去一口酒，让酒精挥发在身体里，还能缓解一下这样的情绪。 也不知道叶尽染现在在做什么，自己叮嘱她早点回家，就是为了不让她在实验室多待。 现在的叶尽染处境并不乐观，在实验室单独的时间越长，他越不放心。 今天本来约她在实验室见面，就是为了让温储告诉她一些实验室的里的一些安全漏洞，可是全部都被陆曼春的到来给毁了。 还有那枚勋章的主人。 “陆曼春现在倒是挺聪明。”温储按动着电脑上的声音音量键，同时指了指耳朵，示意厉庭深戴上蓝牙耳机。 “她是开着录音去见靳小姐的，不过倒是方便了我们。”温储将声音开到恰到好处的地方，厉庭深听到对面的声音一清二楚，陆曼春那并不讨喜的嗓音传入耳中，他眉头因为厌恶而皱了起来。 宜兰公馆内，靳雪茹穿着家常的衣服，靠在她绵软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意大利一个小众设计师亲手烧制的骨瓷杯子，里面冲泡着刚刚冲泡好的咖啡。 她翘着足，听着陆曼春对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喝下去一口咖啡。 靳雪茹加奶加糖，咖啡的味道也十分让自己满意，她放下杯子，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面，歪着头道：“陆小姐，你现如今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钱，是双倍。”靳雪茹伸出两个手指，“出国留学这件事情我也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回来后就是名利双收，如此双赢的事情，你抱怨的我都听不懂。” 陆曼春一时语塞，她仰着脖子，将自己的伤口指给了靳雪茹：“我是要靠脸吃饭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办？” 靳雪茹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她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睛也跟着垂了下来，看起来十分严厉。 “那这些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联系你，让你把事情做得更夸张一些，不是让你自毁前程的用脸去做的夸张。说到底，还不是你自以为是么？” 靳雪茹冷冷笑着，看着对方口袋里的手机，常亮的光芒。 真是愚蠢，居然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而就是这么愚蠢的人，竟然以为可以在厉庭深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靳雪茹抄起手边的一个手把镜，转向陆曼春，嘲讽道：“陆小姐，您知道什么是自以为是吗？” 艳俗，就是陆曼春现在脸上写着的两个大字。 “你说什么！我现在好歹也是知名演员了！”陆曼春“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尖，对靳雪茹的蔑视十分恼怒。 靳雪茹倒是不为所动，她勾起一边的唇角，道：“哦？是吗？那么恭喜你了，你马上就不是了。” “迄今为止，你想得到的我都可以给你了。钱，我会给你想要的数字，不过你这个人嘛，就可以去世界上另一个地方做你的演员梦了。” 靳雪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曼春：“我这里并不欢迎你的下次到来，不过出于礼貌，我也不会给你下逐客令的。陆小姐，请自便。” 说完，她就扭身要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对了，手机屏幕常亮，是会有辐射的。”她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对这里不好。” 靳雪茹留下陆曼春一个人在会客厅里。 其实她并不是不满意陆曼春的表现，相反，把事情闹大，让老爷子知道那里更是做的非常出色。如果不是她这次贸然来找自己，或许这件事情可以更加平息的度过。 没想到，她竟然不知好歹的找上门来，还敢录音。 今天给厉庭深递过去的东西，就是她给对方的预告，没想到这出戏倒是让陆曼春搅和的不够好看。 她想要看到更多冲突，更多对叶尽染的冲突。 靳雪茹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窗外的风景，城市的夜景总是迷人。在窗边有一个半高的小台茶几，上面摆放着她自己削好的苹果。 一把锋利而闪着寒光的水果刀，那是一把瑞士军工厂生产的刀，因为质量不过关不能作为军人的武器，却可以做一把合格的水果刀。这件东西在靳雪茹看来，就是最不合时宜的，有瑕疵的东西就应该消失，而不换一个安生的位置度过余生。 她拿起水果刀，往自己身后地方抛去。 软木的木板上，刀片扎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有着最为自信而幸福的笑容，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上拉着的是她心爱的丈夫。 那是叶尽染和厉庭深的婚纱照之一。 靳雪茹看着婚纱照被刀片光影分割开来，笑了笑，拿起电话来，拨打出去了一个号码。 响了三声，那边接了起来。 “厉董，是我。” “我回来了。” 第19章 019回家 叶尽染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将衣服换成了自己工作时的衣装，经过无菌处理后，走进了无菌室。 她检测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做的培养皿，里面的细菌们都长势喜人。这或许是在难过的生活中，可以带给自己快乐的方式之一。 叶尽染摆弄着这些瓶瓶罐罐，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一次在做实验，厉庭深非要跟进来看着她。最后当然是拗不过厉庭深的要求，带着他进来。 厉庭深当时好像就坐在这个角落，捧着脸看着自己在这些玻璃器材中间来来回回。 再后来…… 厉庭深抱着自己，作势就要亲了上来，自己一躲闪，还打碎了几个试管。 最后的结果，当然还是厉庭深的胜利了。 原来自己在实验室里这么开心，也是厉庭深的缘故。她拥有这一件实验室，也是厉庭深出面替她争取的，在这里有着快乐的回忆，也是厉庭深带给她的。 她的人生中，有太多的回忆是和厉庭深捆绑在一起的，松不开，解不了。 这本该就是夫妻之间的交缠，可是却被他们两个人搞砸了。 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猿意马。 叶尽染觉得刚才被厉庭深抚摸过的肩膀，又有些奇怪的感受，她说不好这种神经反射是哪一种，就只好伸出手去挠了挠，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肩膀上。 就好像是……厉庭深在安慰自己。 叶尽染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可笑，需要靠这样的臆想来帮助和安慰。 实验室里并没有什么还需要自己操心的了，只要把培养皿再照顾照顾就万事大吉了。 她出门前特意查看了自己设定的培养温度，之所以不用培养箱去让这些细菌活动，就是为了得到这些细菌真实的成长活动轨迹，从而给自己下一个药剂带来更好的修改空间。 这个实验已经进行了很久了，就这几天，结果大概就可以出来了。 叶尽染感觉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想起来厉庭深的叮嘱。 “按时回家。” 现在这个家，回不回去的还有必要吗？叶尽染心里面一惊，自己居然已经给家设下了一道刺，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自己心里，真的牵挂着厉庭深。 她想要看到厉庭深的脸庞，想要见到他的身影，就算他对自己冷漠，也想要闻到厉庭深身上的味道。 喜欢一个人，就会对味道十分敏感，叶尽染现在想到了厉庭深，似乎鼻腔里就充斥着厉庭深专有的味道。 这个味道不是古龙水的遮掩，而是厉庭深这个人本身，从肌肤里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在肌肤相亲的时候，闻到这股味道。 有人说，这叫和罗蒙素。 这是产生在男女有情愫的时候，缠绕在两个人身躯之间的一种暗潮涌动的激素，让人意乱神迷。 叶尽染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乱，她扶了扶胸口，收拾东西回了家。 今天的家门口，久违的没有高跟鞋，叶尽染松了一口气。 “染染，你带了什么回来？” 叶尽染听到厉庭深突然发问，有些发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提着一份刀鱼小馄饨。 她刚刚，回家的路上走了神，鬼使神差的，又去买了一份小馄饨。 叶尽染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是……小馄饨。”厉庭深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了小馄饨，塑料袋的声音窸窸窣窣，厉庭深打开馄饨的盖子，闻到里面熟悉的香味。 “正好，我也饿了，你也要吃一点吗？” 叶尽染摇了摇头，她这一阵感觉不到什么是饥饿，面对前几天还发生过冲突的小馄饨，更是没有了食欲。 厉庭深见叶尽染一言不发，先塞了一个馄饨在嘴里，味道依旧没变，可是怎么吃起来就不如以前两个人一起吃的时候香呢？ 肯定是老板偷工减料了。 “染染。”厉庭深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他对叶尽染招了招手，“坐过来。” 叶尽染坐在厉庭深对面，双手交叉抱着。只是一个抗拒的姿势，厉庭深觉得有些陌生。 这好像是染染第一次对自己有着如此防备的模样。 他用塑料小勺舀起个馄饨，吹了吹，往叶尽染的唇边递过去。 叶尽染冰封一般的外壳，再这一瞬间又瓦解了。她本来抱着不理厉庭深的态度回了家，她奔波了两天也有些疲累，可是没想到厉庭深在自己一回家，就来了这么一手。 她迟疑地张开了嘴，将小馄饨吃了进去。 厉庭深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笑了一下，又吃了一颗小馄饨。 味道似乎又变好了许多。 两个人之间没有说话，只有吃馄饨时会偶尔发出的咀嚼声。一碗小馄饨内容并不多，两个人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吃完了。 厉庭深抽出纸巾，先给叶尽染擦了擦嘴边，又用同一张纸，给自己擦了擦嘴。 叶尽染看着那张纸，有些发呆。 他们两个人，原来就是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可以不分彼此，没有界限。 她心中的复杂情绪又缠绕在周身，叶尽染觉得自己的心情被厉庭深禁锢住了。 “深哥……”叶尽染嘴角溢出了这声称呼，这是她和厉庭深之间的称呼，只不过被别的女人也抢了去。 五味杂陈的情绪，叶尽染看着厉庭深的面容，想要投入他的怀抱去。只是不知道，这个拥抱，现在还可不可以属于她。 她试探的挪动了自己的位置，蹭到了厉庭深的身边，将脑袋塞进了厉庭深的胸膛。 宽阔，温暖，可以听见心跳声。 是熟悉的感觉。 叶尽染好像突然轻松了很多。 厉庭深看着这样安安静静的叶尽染，感觉到她扎着的毛全部都放了下来，手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她好像又瘦了，叶尽染的后背的骨头，更加的明显了，厉庭深的表情叶尽染看不到，那上面都是厉庭深满满的愧疚。 厉庭深将叶尽染揽在怀中，轻吻着她的头发，再她发间说道： “明天陪我回一趟老宅。” 第20章 020入眠 叶尽染的柔软在那一瞬间，又一次的瓦解，她将坚硬的外壳迅速拼接而成，阻隔在两个人的中间。 我与你这样的距离，却感觉到如此的陌生。 厉庭深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身体僵硬的抗拒，心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错误的时候，说了错误的话。 本来想开口解释，只不过是陪着回去一趟，可是叶尽染已经从他的怀抱中抽身，她落寞的语气就像是深秋的落叶，随着风飘落在湖心，激起层层的涟漪：“我说怎么今天不带人回来了，原来是明天让我帮你演戏。” 叶尽染站起身来，往浴室走去：“我会陪你去，不过我现在有点累，我想泡个澡。” 厉庭深看着叶尽染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他本来想着，和叶尽染这样柔软的相处，也不是不好，只是他必须清醒克制，必须将自己的那一份感情压在心底，不多透露。 与陆曼春……他不过是逢场作戏。 想到这个词，厉庭深觉得自己都有点虚假。 厉庭深靠近浴室，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那声音很大，几乎可以遮盖住其他的嘈杂。 即便如此，他还是听见里面的叶尽染传来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很重，像是砸在他肩膀上的一块巨石，很钝、很疼。 叶尽染的心里，同样搅成了一锅粥。 她以为这是厉庭深对她的愧疚。厉庭深久违的今日没有给她脸色看，还给她喂了小馄饨。 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举动，可是这个行为也不过是刚结婚那段日子里，自己才享受到的待遇。 那段时间，蜜里调油，她或许过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新娘子都要幸福，都要快乐。那是她心头中永远不会抹去的美好时光，只是现在想起来，叶尽染只觉得煞风景。 她褪掉所有外衣，将自己的身体放在温热的水中。 这是解压的一种方式，更是让大脑暂停思考的好办法。 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叶尽染挑开包裹的纱布，里面的血凝结成了血痂，看来自己今天在开车的时候，用力过猛，还是将伤口挣开了。 叶尽染舀起水来擦拭自己的伤口，丝毫不觉得疼痛，或许是心痛抵了过去，也或许是自己真的坚强。 她不愿意哭鼻子，有的时候只是不能自己控制，幽闭恐惧症这个症结，自己常常去看医生，可总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和治疗方案。好在现在她可以在光明的房间之中独处，否则也不知道如何在这个家里，躲着厉庭深。 叶尽染被自己这个情绪吓到了，她为什么要躲着厉庭深呢？ 那不是她最爱的人吗？ 此时的叶尽染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种冰冷的不适感，她明明将身子都放在了水中，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错觉？叶尽染用手轻拂自己的后背，可以接触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异样。 很奇怪，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让她拥入厉庭深的怀抱。 叶尽染无心再这里浪费时间，她揪起自己的浴袍，披在身上，将头发擦拭至半干状态，用干发巾裹在了头上。 厉庭深的身影摇晃在卧室里，卧室只开了床头的读书灯，整个房间里昏暗晦明，叶尽染的脚步也迟疑了些许。 结婚没多久后，厉庭深减少了碰自己的次数，这段时间更是寥寥无几，若不是上次厉庭深受罚，俩人的亲密劲儿过了头，也不会有那一次的夜晚。 即便如此，可是两个人睡觉倒是从来没有分开过。真的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厉庭深见叶尽染出来，看着她刚刚出浴的模样，心头一动。 他呼唤她的名字，本来好像自己要对叶尽染说些话，却还是面无表情的丢下了一句：“早点休息。” 厉庭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提老宅的事情，可是叶尽染有时的聪慧，让厉庭深觉得有些头疼：“我知道了，明天还要老宅见父亲嘛……” 叶尽染笑了笑，神情看上去十分放松：“我不会对父亲说什么的。” 从前不会，现如今也不会。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由他们两个一起过，说什么也不会让厉东升操心这些事情。更何况，厉东升还指望着他们两个人，赶紧生一个孩子。 不对，不止厉东升，还有自己的母亲。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外孙或者外孙女，过着安享天年的生活。 这样含饴弄孙的安稳日子，叶尽染想给母亲，她想着，母亲的病就快好了，到时候接她回来，也得给厉庭深说。 这样想着，她翻了个身，看着还靠在床头看资料的厉庭深。 读书灯的光温温暖暖地笼罩着他，在他的轮廓边缘，似乎能看到毛绒绒的光芒，挠着叶尽染的心。 “深哥……”叶尽染开了口，这嗓音里带着一些干涩的沙哑，“我想跟你说个事。” 厉庭深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看向她。厉庭深的脸在光芒的照耀之下，叶尽染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她模模糊糊追寻着他发亮的目光，试探性的说道：“我不是去看母亲了嘛……” “宁姨，嗯，你说过。怎么了吗？”厉庭深的语气很平和。 “她好了许多……医生说或许也可以……一起生活，我想着……那既然……” 她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 而厉庭深少有的对她如此有耐心，就一直侧着头，等她说完。 “我们要个孩子。” 叶尽染嗫喏着，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她的整个身体朝着厉庭深靠过去，刚刚沐浴完的她，散发着更为诱人的清香味道。 这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或许是叶尽染的味道。 这种味道铺天盖地地覆盖在了厉庭深的身体上，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叶尽染摆布了起来，他手中的资料掉落了一地，也顾不得去捡。 “染染。”他的声音从叶尽染的侵略中慢慢吐露。 “我们还不能要孩子。” 这句话，被隐藏在更多的涌上来的爱意之中，可是厉庭深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的冲动。 第21章 021故人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伴着相伴入睡，梦境深沉。 叶尽染被煎蛋的味道惹醒了，她以为自己清醒的时间足够早，可是没想到厉庭深比她还要早。 是为了回老宅而做准备吗？ 出去一看，厉庭深果然在做煎蛋，这个男人下厨的本事没有几招，这算是最拿手的一个了。 早餐已经上了桌，他们两个人是相同的配置。 是啊，昨天他可是做足了准备，今天倒也是不用让自己吃那样的小药丸了。 毕竟伤害身体，叶尽染也不愿意吃。可是面对厉庭深，自己的千百个不愿意，都会化成一句： 我愿意。 没有了那天早上起来后的剑拔弩张，她与厉庭深倒是意外的聊了起来。 “为什么又要回老宅去了呢？” 叶尽染知道厉庭深并不喜欢回去，这一阵回去的次数，也太频繁了。 “父亲叫我们回去，让早点到，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厉庭深吃完了早饭，正擦着嘴，“染染，不用担心，不能再让我跪一次了。” 一路前往老宅，叶尽染心里的压力一层比一层大。 前不久才回去过，闹得真是不太愉快。她想到当时勃然大怒的厉东升，就觉得心头颤颤。 叶尽染转过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厉庭深，他倒是只专心看着窗外，心情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的童年，就是伴着这么一只随时会发火的老虎长大的。 叶尽染突然很心疼厉庭深。 她与厉庭深不同，虽然父亲去世的早，可是父亲在的每一天，都带给自己和母亲快乐与幸福，一家三口的日子，就像是一个金三角，稳固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大概也是父亲离去之后，这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原因。 失去太美好的东西，人总是要受不了的。 厉东升还是那一张严肃的脸，叶尽染每次看到，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对于厉东升的感情，有些复杂，若是没有和厉庭深结婚，或许自己也不会过多的与厉东升接触。 只是现如今他们是一家人了，她也不得不多来看看这位厉家的话事人。 “你这是穿的什么东西！” 厉东升见到厉庭深的第一面，就直接将手边的一个水杯砸了过来。厉庭深熟练地往旁边一躲，杯子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回家，我想舒服一点。” 厉庭深的解释很简单，可是厉东升倒是火冒三丈：“回来的这么早，公司就没事情做么？” 这是打算数罪并罚了。 厉东升的严厉，冲着厉庭深而去，在一旁陪着的叶尽染，更是感觉到了一股压迫。 这爷俩平日里的关系就不是很融洽了，说起来工作上的事情，就更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叶尽染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有的。 “事情都会有人处理，我排开了今天一整天的会议行程。”厉庭深也公事公办地汇报着。 “哼，我看你就是太会给自己偷懒。这段时间也不好好在公司待着，指望下面的人……”厉东升的眼神抛了过来，是无尽的冷漠，“那你要不要把位置也让给下面的人？” 厉庭深对工作，是从来没有懈怠的。 这是叶尽染最清楚厉庭深的地方之一。 厉东升如今这么说，不知道又是厉庭深做了什么事情，惹了他发火。也或者就是厉东升见到心情不好，随便找个借口发作罢了。这种事情，在厉家，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父子俩人，倒像是结了仇的仇人。 可是厉庭深是儿子，又面对这样霸权主义的父亲，也不会有过激的冲突。 叶尽染看了看厉庭深，他高大的身躯挡在自己的前面，却显得那么落寞和无助，她心中想着，要不要帮厉庭深开口说几句话。 “董事长，您不是说好，今天不发火的吗？” 一个女声传来。 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法国高定制服的女人，她褐栗色的波浪长发温柔地披在肩后，用山茶花的发卡将碎发别在了耳后，人显得干练精神，却又不失女人的妩媚。 她身材高挑，又穿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红色的羊皮鞋底走在房间内的厚绒地毯上，更显得轻盈。 厉庭深与叶尽染皆是一愣。 厉东升的冰霜外壳，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融化了不少，他瞪了厉庭深一眼，对那个女人说道：“雪茹，你醒了？” “再不醒，就得让你们笑话我了。”靳雪茹打趣地说着，眼神从叶尽染的身上悄悄划过。 “今天董事长说为了我接风洗尘，我如果还没有赶在客人来之前就准备好，岂不是显得我没有礼貌？”她柔柔地将目光投向厉庭深，对众人说道：“不过，看来我还是起晚了一步，让大家见笑了。” “你才回来，还得倒时差，谁能说你什么？”厉东升倒是对靳雪茹的态度十分宽容，他指着靳雪茹，对二人道：“雪茹回来了，这就是我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 叶尽染看着靳雪茹，她心中不知是和滋味。 五味杂陈。 靳雪茹这个人，的确是在她和厉庭深之间，留下来了不少的故事。 自己在NEO，不过是一个担任研制的工作人员，排除开她与厉家的关系之外，在NEO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话语权，不过叶尽染也不需要，她喜欢的不过是在实验室里的感觉，而不是掌控权利的高高在上。 而靳雪茹不同，她在NEO属于高级管理层的人员，有着决定性的领导能力，更何况她本人也是一个药剂研制方面的高手，若是和自己比，或许有的时候，还比不上靳雪茹的能力。 她与靳雪茹的接触并不多，一是靳雪茹实在太忙，忙着处理整个NEO的事务之外，她在几个月前，还出国去参加了一场赛事，这才回来。 更何况，她还是厉庭深的初恋，是他的…… 白月光。 出于这一层，叶尽染就不会和靳雪茹有什么牵连，甚至可以说，叶尽染并不想看到靳雪茹。 第22章 022训话 在这个家里，有个奇怪的事情。 靳雪茹和厉庭深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靳雪茹却颇得厉庭深的喜爱。 就如同现在，靳雪茹在公司虽然职位并不是很高，但却是他左膀右臂，在NEO有着不同凡响的影响力。 而且叶尽染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厉东升比起厉庭深这个亲儿子，会更喜欢靳雪茹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他的信任，他的和蔼，都可以给靳雪茹，而不会分一丝一毫，给厉庭深。 厉东升与厉庭深的交谈，更多的都是牵扯在工作上的事情。厉东升事无巨细的询问着厉庭深最近的工作，而厉庭深也一一应答。 除了去调查叶尽染实验室这件事，厉庭深用了别的事情，混淆了时间线。 一时之间，厉东升还不至于发现，正好靳雪茹回来了，也可以让厉东升不会立马着手去查，等到他想起来，这件事情也会被自己抹得一干二净。 “小茹回来了，这几天你就抽些时间帮她把事情梳理梳理，不过你也别太把时间放在工作上。”厉东升用手指冲着叶尽染的方向，点了点，“回去也多陪陪染染。” 叶尽染在厉东升面前，还是可以得到厉东升的几分好脸色，她想了想，开口道：“父亲，工作重要，我没事的。” “你别向着他说话了，他如果是真的忙工作，那倒让我省心了。”厉东升冷哼一声，“成天到晚的做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也不知道丢人。” 叶尽染知道厉东升说的是陆曼春的那件事情，可是厉东升这股子火，居然沉积了这么久，今日在靳雪茹的面前，又提了一嘴。 叶尽染觉得，就算靳雪茹再得厉东升的喜爱，也不是厉家的一份子，更不能参与到他们的家庭话题中来，听这些并不好听的指责。 可厉庭深却是久违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厉东升。 他自打进门以来，就一直低着头，不多说话，也不和厉东升顶嘴，只是一味的听着。 厉庭深沉默许久，终于说了话：“父亲说的是，这几日我就陪靳小姐梳理工作。” “那么疏远我啊！”靳雪茹倒是像没察觉房间内气氛不对，笑着开了口：“靳小姐，叫的这么陌生，咱们在家里，还得这么公事公办吗？” 在家里，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的。 叶尽染看着面前三个人的气氛，在心里叹息着。 “小茹肯定是觉得闷了，咱们在家，不说公事了。”厉东升居然久违的也松快了面上的表情，他摆了摆手，对厉庭深又道：“你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中午是咱们家宴，晚上咱们出去，集团内部的晚宴，知道了？” 厉庭深点了点头，答应了厉东升的请求。 他在心里冷笑：临时通知，还真是怕他拒绝啊。 午宴，晚宴。 其实对于叶尽染来说，都差不多。 靳雪茹笑了笑，她的眼神在厉庭深和叶尽染身上来来回回：“那既然这样，还是给你们小两口一个独处的时间。我得和咱们的厉董事长谈谈公事，你们先出去？” 倒是好一出的反客为主。 不过叶尽染到也不想在这个压抑的气氛里过多停留，她伸手拉了拉厉庭深的衣袖。 厉庭深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反而反手攥住了她那只小动作颇多的手，对厉东升微微鞠躬，拉着叶尽染离开了房间。 “还是这个脾气呀……”靳雪茹捂着嘴笑了起来，似乎是很开心的模样。 厉东升倒是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让靳雪茹坐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臭脾气，现在变本加厉了，甚至敢在我眼皮子下面动手动脚了。” 靳雪茹没有坐下，而是走向角落里一个精致的柜子，打开门，抽出来一个小抽屉，里面摆放着的是厉东升收藏的雪茄。 她熟练的拿起一根，将雪茄口封修好，转身递给了厉东升，抽出一根长火柴点燃了那根被厉东升叼在嘴里的雪茄。 “厉伯伯对他总是那么严格，有叛逆的想法也很正常。”靳雪茹这才抚着裙子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叠在一起，看上去优雅而自在。 厉东升从吞吐着云雾，语气里早就没有了刚才的严厉：“对他严格，那是应该的。做我的接班人，不严格对待，这么大个家产，我交给他，怎么能放心。” 他叹了口气，又说着：“我也老了，指望他可以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出来，两个人都不争气。” 靳雪茹安慰道：“这事儿哪儿能着急呢，不是俗话说，这都是缘分么！厉伯伯求子心切，老天爷也会给您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的！” 厉东升瞥了她一眼，突然哈哈笑了两声，俩指头夹着雪茄，对着靳雪茹点了点：“怎么这么多俗气的话？这种迷信的话，我从来不信。” “厉伯伯不信，自然有人信呐……”靳雪茹说得轻松自在，“这或许就是他们说的心灵寄托。” 厉东升摆了摆手，很是厌弃这种说法：“什么心灵寄托，无能之人给自己的无能找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倒是我这个公司，我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帮助旭升。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人是你。”厉东升倒是没有遮掩。 靳雪茹靠在沙发上，玩弄着手上的戒指：“厉伯伯跟我开玩笑呢，我现在不过是您的下属，还远远谈不上得力两个字。” 厉东升“嗯”了一声，说道：“那倒是，现在你可谈不上这两个字，我就喜欢你自己知道几斤几两的样子，不过你跟那个臭小子一样，不给我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靳雪茹听了这话，手里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厉东升的话语里面，字字句句都带着刺。 她还是太过于天真，以为帮着厉东升，可以在他心里的分量重一些，压过叶尽染去，可是现在，她分明看到厉东升对叶尽染的态度，和对待自己的完全不同。 厉东升表面上冷着叶尽染，可从来都没有对叶尽染说出这种刺骨的话；表面上对自己言笑晏晏，可是实则不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23章 023院子 这个老头，胃口真难对付。 靳雪茹腹诽着面前这个容颜虽然老去，可是身体依旧硬朗的老人。 “我的计划，不允许被打乱。小茹，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厉东升允许靳雪茹将人支开，也的确是给足了她面子。 在他心里，这两个人才是以后要继承自己事业的人，有些事情上，他虽然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也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浑然不知，做出来更多打乱自己计划的事情来。 厉东升的执拗，大概也在于此，他之所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更是因为自己工于心计，走一步望十步。 筹谋、谋划，这是他年轻时候会去做的事情，现在上了年纪，则更多的喜欢把控与操纵。 “小茹，我信任你，所以替你隐瞒了这几天的动向。”厉东升将雪茄熄灭，身体后靠，闭目养神。 自己的计划，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厉庭深是自己的儿子，能拿捏住他的方法多种多样，更何况，自己儿子的叛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表面恭顺，其实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盘算着自己的老子。 厉东升心中痛骂厉庭深是个不孝子，睁开眼来，眼前是已经坐的一本正经的靳雪茹。 要拿捏住靳雪茹这个聪明而富有嫉妒心的女人，其实方法也很多。 “你这几天做了这么多，却对我的计划毫无帮助。”厉庭深双手交叉，空握住拳，“小茹，你该知道，我们的目的，是那个配方。” 得到配方，将叶尽染的身影磨灭在厉家，这是他与靳雪茹之间的共同目标。 他们各取所需，谁都不亏。 靳雪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优秀的程度也超乎厉东升的想象，她的外貌和智商，也绝对当得上厉家人的媳妇。厉东升选中靳雪茹，也更是这个女孩更对自己的胃口，比之厉庭深，还要懂自己心之所向。 在商场上，人就是要心狠手辣，你留情给别人，就是留给被人伤害你的机会。 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还得拱手让人？ 在厉东升看来，他现如今的安排，是最为稳妥的，不过是让一小部分人不好受而已。 “厉伯伯，那个配方，我们就非要从叶尽染身上得到吗？”靳雪茹打量着厉东升的脸色，大胆开口：“这次出国，也在国际上认识了不少专家和学者，凭借我们的能力，难道就找不到这个药的配方吗？” 厉东升听了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他带着讥讽的眼光，嘲笑般地冷哼了一声，他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小茹，独一无二这四个字，你是哪个字不明白？” 如果配方是别人可以复制出来的，那么他们NEO组织又凭何可以在国内做到如此地位，甚至可以影响国内外的药剂市场走势？ 这也正是厉东升没有立马扶起来靳雪茹的理由。 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靳雪茹看着厉东升脸上写满了“自不量力”四个字，这是她不知进退而得到的羞辱。心高气傲如靳雪茹，她怎么会允许有人对她的想法进行质疑，可是对方是厉东升，她不敢、更是没有办法去反抗。 靳雪茹低下了头，诚恳道：“是我说错了话。” “嗯，你是说错了话，看来时差还是没有倒清楚。你去收拾一下，准备好今天的晚宴。中午的家宴……” 厉东升站了起来，显然有些送客的意味：“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休息。我不强求你。” 说罢，就自己离开了房间。 厉庭深与叶尽染并不在老宅住，这边是厉东升的地盘，他就像是一只独狼，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与别人分享，所以当厉庭深搬出去住的第一天，这里就清空了他所有居住的痕迹。 这个家，不属于他。 厉东升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和方法，向他宣誓着自己是家中长辈的地位。 往常，他们不过是来老宅偶尔一呆，今天可是要足足待够一天。 这个地方，是厉庭深长大的地方，可是也是他最不愿回忆的地方。他不愿意在房间里带着，那股带着潮湿的霉味似乎永远都散不去一般，久久萦绕在他的心怀中。 厉庭深领着叶尽染走到院子里，这里阳光很好，在拐角的地方放着几张矮凳。小的时候，厉庭深很喜欢在矮凳上坐着，当时母亲会给他做莲藕蒸饭，他就坐在矮凳上，看着母亲亲手将莲藕洗干净，为他烹饪一道香喷喷的美食。 后来呢，后来因为厉东升不喜欢莲藕，这道菜也鲜少出现在自家的餐桌上。 再后来，他偶尔听到争吵，厉东升连讽带骂的对母亲指责，大概意思就是在这个家里，母亲根本不用做这种粗重的事情，什么做饭什么洗衣，母亲都不用做。 这不符合她的身份，厉董事长夫人的身份。 厉东升根本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的爱意是多么饱满，多么蓬勃，比之春天的来临，有着更多的期许与葱茏。 他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呢？ “深哥。”叶尽染陪着她在拐角坐下，晒了会儿阳光，觉得有些困意，她靠在厉庭深的肩膀上。 最近说来也奇怪，自己不知道为何，看到厉庭深总是想要上去有些肢体上的触碰，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自己都会觉得心里安定许多。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患得患失的表现？叶尽染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不过厉庭深不推开她，她就粘上去，这也没什么。 毕竟他们两个人是夫妻啊。 “晚宴的话，是不是得穿礼服，咱们两个人这个样子，到时候要怎么办？” 叶尽染在婚后，就鲜少参加厉家的宴席。厉庭深从来不主动让自己参加，自己也乐得不愿意去这样的场合，只是叶尽染心疼，每一次从聚会上下来的厉庭深，身上都用着浓厚的酒气。 只是，从未有过香水的气味。 厉庭深今日穿着随便，就是故意的，他还能不知道厉东升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 第24章 024午饭 厉庭深对于父亲所有强权的安排，现在都有着自己的偷偷反抗。 例如今天回家这件事情，他故意的让厉东升生了气，就是为了不给厉东升这个机会开口，说参加晚宴的事情，没想到厉东升还是让他们去准备。 看来今天晚上是非参加不可了…… 厉庭深看了看一脸担心的叶尽染，说道：“染染，父亲肯定都准备好了，咱们听安排就是了。” 这个家里，只有厉东升的安排，没有自己可以做主的地方。 自己不过是厉东升用来稳固权势的工具。 叶尽染无奈地看了看面前的厉庭深，他的怅然写满了整一张脸，可是在老宅里，自己的任何安慰，似乎都毫无作用。 这本来就是禁锢住人心中自由的一个枷锁。 终于是等到了中午时候，老宅终于有了些烟火气息，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老宅的饭菜一直都是梅姐在做，她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厉东升家里，一直负责厉东升的饮食。 果不其然，到了饭桌上，叶尽染大概一看，都是厉东升平日里喜欢吃的菜肴。不是有多名贵，而是足够家常，足够普通，让人有一种这个家庭和谐安稳的错觉在里面。 这场名为替靳雪茹接风洗尘的家宴，偏偏缺少了主角。 靳雪茹并不在场。 “靳小姐躲在房间里面倒时差呢，这次回来她好像格外的累一些。”梅姐向两个人解释着，她憨厚的身影，大概是老宅里为数不多的亲切。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谁都不说话。叶尽染坐在厉庭深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这就是厉家的规矩，厉东升没有发话，谁都不能有自己的动作，包括吃饭。 厉东升还是抽完了一根雪茄，才拿起来筷子。他的筷子是一种特制的材料，天底下独一无二，据说还有检验饭菜毒素的功能。 人越心狠，就越怕遭人恨。 厉庭深瞥了自己的老父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他的动作拿起了筷子。 几个人这才准备开始吃饭，可是这一餐，叶尽染是吃的索然无味，不过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丝毫都不觉得饿。 谁要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吃的香，谁才有问题呢！ “染染，你要多吃。”厉东升看到叶尽染放下的筷子，皱起了眉头。 “你身体这么瘦弱，不多吃一点调养好，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庭深的孩子？” 厉东升还是不满意，他们两个人之间，至今都没有传出来关于孩子的喜讯。 “让你好好去医院看看，你也不去，现在饭也不吃了。是不是这个小子又给你气受了？”厉东升很好的转移着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最疼爱叶尽染，可是叶尽染自从嫁给厉庭深之后，这位长辈的关怀，总让她有些异样的感觉。 叶尽染也说不上来，她就是觉得各种关怀，实在是太流于表面，太令人觉得敷衍。 就像这一次，厉东升明明不满意叶尽染的表现，觉得是她不配合调养身体治疗的方案，可是话里话外的矛头却指向了厉庭深。 叶尽染立马解释道：“父亲，不是的……我们两个人挺好的，又麻烦您操心了。” “我倒是想不操心，这个臭小子前几天做出来那样不懂事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操心？” 厉东升又开始对着厉庭深指指点点，关于陆曼春的事情，算是横亘在两个人心头的一根刺，叶尽染想将这件事情从心头剔除，可偏偏这会儿又扎了上来。 内忧外患，还真有点疼。 厉庭深打断了两个人：“父亲，您在着急什么呢？” “我与染染的事情，想由我们两个人做主。” 叶尽染瞪大了眼睛瞧着厉庭深，觉得这段时间的他变化的确是有点大。 在自己与厉庭深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何曾忤逆过自己父亲的决定呢？就连和自己结婚，都可以说是当时的厉东升一手促成，否则这句结婚的话，厉庭深都不敢主动提出。 是什么时候，厉庭深开始有了这样的改变呢？ 上一次因为陆曼春的事情回了老宅，好像就是几天前，厉庭深也是这样刚强的态度，带着不屑与厉东升说话的。 到底是谁改变了他，是陆曼春吗？ 叶尽染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熟悉这个枕边人，她伸手悄悄拉了拉厉庭深的衣服，示意让他不要用这样的态度与厉东升说话。 厉东升要是再发了脾气，动了家法，新伤叠着旧伤，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厉庭深受伤，她的心更疼。 虽然这段时间的若即若离让叶尽染黯然神伤，可叶尽染心里明白，自己根本离不开厉庭深。 她喜欢每一次和厉庭深的接触，她喜欢看厉庭深的脸庞，喜欢投入他坚实的怀抱。喜欢那种打破社交距离的接触，喜欢两个人可以呼吸着彼此气息的安全感。 这份爱意是别的女人拿不走，抢不掉的，是专属于她自己的。 陆曼春也好，靳雪茹也好。 叶尽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靳雪茹。 她看着厉庭深坚毅的侧脸，对方的嘴唇略微用力的抿了起来，整个身子都紧紧绷着。 厉东升抬了头，就算在饭桌上，都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又想惹怒我，好让我给你一通打，然后逃了今晚的晚宴。” “小子，你心里几斤几两，我清楚明白得很。” 厉东升看着厉庭深渐渐瓦解的表情，心中升腾起了父权的霸凌：“就算我今天打断你的腿，你也得带着染染给我出现在晚宴上。” “不过，那毕竟不好看。”厉东升丢下了手中的筷子，“今天晚上很重要，我希望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出席。” 说罢，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手支撑着桌子，身体略向前倾。 他的眼神落在了叶尽染的身上：“染染，这次的晚宴，就要麻烦你了。” 晚宴…… 叶尽染就算在这方面再迟钝，也知道这定不是一场普通的晚宴，搞不好是一场鸿门宴，就等着自己和厉庭深往里跳！ 第25章 025会所 晚宴的场地，选择在了旭升集团旗下的濯会所。这里占据着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之中，这里保留着一块天然的植被丛林。 当然，这些都是斥巨资从国外一一带回来的植被样本，在这个控温条件下，公然的养着这些作为药剂原料的植物。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大自然的芬芳，他们对濯会所趋之若鹜，可这个地方使用的是会员制度，邀请加入，不是上流社会的人，还真的进不来。 晚宴既然选择在了这里，想必今天晚上要招待的人，都是旭升集团的至交亲朋。 叶尽染其实甚少来这些场所，她在婚后减少了正式出席的场合，而且对于旭升集团的任何事情，都从不知情。 知道的少一点，对自己也是好处。 当时父亲跳楼，留下来的那份遗书，不就是说的很明白——知道了太多的人，总是没有出路的。 她还要维护好自己的小家庭，更要维护好自己在疗养院的母亲，叶尽染要坚持着不能倒下的原因，也是在这里。 所以她坚强着站立在厉庭深的身边，坚强着爱着他。 在厉东升的安排之下，她和厉庭深被提前安排去了濯会所。 这里还是叶尽染第一次进来，他们走的是特殊通道，和常人进来的方式不同，这里的电梯依靠工作人员指纹打卡，才能到达授权的楼层。 这种安保措施，不愧是厉东升旗下的会所。 在旭升集团的总部，就是如此的配置，厉东升的顶楼，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着特殊授权。 在NEO的实验室，也是需要靠自己的授权，才可以让别人自由的出入。 不过叶尽染的等级就比较低了，她可拦不住厉庭深这样的高层人物。 他们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套房，这里可以将会所楼层中部的大阳光平台尽收眼底。 阳光平台的玻璃天花板上都安装着精密的防漏密仪器，在里面打造出独一无二的空气环境。每一块玻璃上，都会在角落毛刻一部分的旭升集团标志符号，夹层放在中间。 大大的标志汇聚在一起，从上往下看，才能看到这样的图案。 叶尽染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权利高者，都喜欢居高临下。 这种世界尽收眼底的感觉，谁会不喜欢呢？ 厉庭深踱步走到她的身旁，双手揣进兜里。叶尽染侧了头看他，其实没有西装革履包裹的厉庭深，看起来外表柔和了许多，像是他们更认识的时候，阳光而温暖的厉庭深。 厉庭深刚要开口，他知道今天厉东升晚宴大概是个什么意思，想要预先提醒一下叶尽染，不然等到晚宴一开始，自己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和她说上话了。 他是旭升集团的少东家，有许多人会来攀谈，与他套近乎，自己也有需要结交的权贵。 “染染，今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被敲门声打断。声音只有两声，随后门外就响起一个男声： “厉先生，是厉董事长派我来的。” 显然，来的人是不在乎他们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没有保留任何的尊重，只是进门前的通告。 毕竟他们身后的人是厉东升。 厉庭深压下刚才要说的话，他提了声音，让外门的人进来。 “厉总，厉夫人，我们是厉董事长派来，为二位打点晚宴事宜的人。”为首的人穿着的是濯会所工作人员的统一制服，他身后还有几个人影晃动，只是没他那么嚣张，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带来了这三个月设计师推出的新设计晚礼服，是为夫人准备的。” 他挥了挥手，后面有两个人推着衣架就走了进来，上面挂满了晚礼服，样式不一，款式不一。 “而这边还有为厉总准备好的礼服，不过要根据夫人最终选定的款式来稍作修改。” “我叫斯温，就是今日您二位的晚宴管家，请多指教。” 叶尽染还没有琢磨过来这其中的味道，就已经被斯温带来的服装师拖走了，留下一个脸色越发凝重的厉庭深在屋子里待着。 “您是喝点茶，还是喝点酒？我们可以提供任何一款您喜欢的鸡尾酒款式。”斯温的双手交叉，白色的丝质手套上还绣着濯会所与旭升集团的标识。 厉庭深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更换了一个话题：“董事长怎么会派你来？” “啊呀呀，谁让我是整个濯里面最懂人情世故的人，更何况，我也了解你，了解你们。” 斯温的态度依旧十分恭顺，他的模样，似乎真的是一个管家。 “晚宴管家，是你给自己找的新工作？”厉庭深眯了眯眼睛，与斯温面对面。 他上下打量着斯温，在对方的身上寻找的破绽。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斯温的腰间。 “看来不是，你是给自己找了个卧底的身份。”厉庭深突然上前，伸手向斯温的腰间而去，斯温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腰向后方摆动一下，用手支住了厉庭深的肩膀，隔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厉总的眼神还是如此敏锐，不过好在，其他的人呢，都没有厉总这样的鹰眼，我的伪装足以骗得过所有人。” 斯温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笑道：“我吃饭的家伙，怎么会抛弃呢。” “你说，你来做什么。”厉庭深收起了刚才的剑拔弩张，他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的状态是松弛的。 斯温笑了笑，并没有回话，他拉了拉手上的白手套，对厉庭深道：“我啊，当然是有要务在身了。别忘了，我现在是给你爸打工。” “我当然知道你给他打工，NEO新出来的人，不都是你带着的？”厉庭深没有否认，但是也不全相信斯温的话。 “你今天这个打扮，我相信，绝对不是我父亲让你做的。” 斯温摊手耸了耸肩：“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嘛，你看，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今天可是找了个定好的机会和身份，是不是？” 第26章 026礼服 叶尽染面对着面前的礼服，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助。 她真的很少接触这些东西…… 在结婚前，她的课程可忙得要死，好不容易啃完课本，还要接受厉东升为她亲自安排的体能训练，这样这样才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厉家人。 好在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可以吃的下这些课程上的苦痛，不过可惜，这些属于女孩子的世界，她就无从落手了。 “厉夫人，您选择好了吗？” 来的人自称琳达，说是负责叶尽染服饰与化妆的设计师，她跟着叶尽染，陪着她挑选衣服。 “咱们这些衣服都来自世界各地，我负责收集，我的助手负责打理。这些都是设计师的新鲜概念，刚出炉的衣服，我就拿到手了，这里肯定有你喜欢的。” 琳达对这些衣服如数家珍，每一件都很好看，落在叶尽染的眼里，她是真的选不出来。 琳达笑了笑，她并不意外叶尽染这样的表现，她打量了叶尽染的身形与体态：“厉夫人可以听听我的意见么？” “嗯，好。不过，我不想要短款的礼服，感觉……” 叶尽染说着自己的意见，若说这里面让她挑选出来不喜欢的，就只能是这几款短小甜美风格的礼服了。 这几款的剪裁很大胆，又用了许多甜腻的元素风格，叶尽染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琳达了然的点了点头，抽出其中几款，都是及地的长款礼服，还有两件，是有拖摆的大礼服。 “今天晚上的晚宴，大概都是上流名士，叶小姐的选择很正确，短款礼服在这个场合穿着，的确是不太妥当。” “今天厉夫人您的所有造型都由我们来负责，也会根据晚宴的进度来更换你的穿着。您若是相信我，就看看这几件，在不出错的前提下，还可以彰显您的身份与气质。” 身份…… 叶尽染想了想自己的立场。 今天这场晚宴是厉东升主办，选择在自己家中的会所，那么自己其实也是这“地主之谊”的地主之一。 她可是旭升集团的儿媳妇。 “让我看看。” 叶尽染看着琳达选出来的这几款衣服，的确是十分让自满意。 第一款的设计，有种清风拂面而来的温柔。 整件礼服的设计并不是十分复杂，上半身是简单的纱绸堆积，V字型的走向将胸前遮掩，却又能将胸型衬托得丰满挺拔。腰线的走向稍微高于叶尽染的腰腹部，这样更让她的身材看起来修长曼妙。 她最喜欢的是垂纱裙摆上的刺绣，据琳达说，这是设计师自己绣出来的，绝对不是机器编码冷冰冰下的成果。 所以这些花才能栩栩如生。 这件衣服的内衬也是用薄厚不一轻纱交织而成，还可以在裙摆的掩映下，看见腿的轮廓。 但也是影影绰绰，十分朦胧，正是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 选定了礼服，琳达开始和她的团队着手给叶尽染上妆，整理发型，同时她还张罗着：“把咱们选定好的礼服单子，去给厉总送过去，那边也该准备起来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距离晚宴开始的时间还早，但是叶尽染作为主人之一，一会儿可是要出去待客的。 这也是这第一件礼服的好处，既然要待客，就免不了来回的走动。这件衣服的裙摆宽大，又将将及地，自己迈得开步子，也不会被人踩到了裙摆。 她的头发被高高的盘起，固定在脑后，琳达故意放下了一些她的碎发，散在脸颊两边，整个人看起来有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就像这件裙子，裙摆上的花一样。 而那边厉庭深的情况，倒是比这边简单了不少，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礼服，只不过此时挑选着和叶尽染相称的衣服罢了。 斯温在厉庭深这边，一直笔挺地站着，厉庭深翻看着叶尽染那边选好礼服的单子，忍不住进入了遐想。 他上一次见叶尽染穿礼服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结婚典礼的时候，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在花童的陪伴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面前的白纱将她羞红的脸遮掩起来，手中的捧花洁白，可是好像还没有她露出来的脖颈雪白。 厉庭深有些感慨。 斯温看着厉庭深陷入回忆的模样，并没有打扰他，而是替他出面去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 “你倒是挺会自作主张。”厉庭深看着忙碌的斯温，开了口。 “我的厉总，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有个安静的环境思考？”斯温转过身来，看着屋中没人，说话松懈了些许。 厉庭深抬眼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皱了下眉头，道：“今天的时间安排，你确定都能一一对上么？” “很难，不过我尽量。”斯温倒是没有遮掩，直接说出了真相，“你知道的，今天晚上动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时机，失败了才正常。” “你要知道这其中没有留出来容错的时间，如果错了一个时间点，后面的安排都得打乱，而且你还不给人planB。” 厉庭深没有搭理他，转动着手腕上的手表，将它带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从来，不准备planB。”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厉总一出手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可是这一次，你得把这个失败的所有后果都吃下去。” “即使这样，你也决定要今天晚上么？”斯温双手握拳，一前一后紧挨着自己的身体，上半身前倾，看着厉庭深。 他的表情是带着笑意的，可是眼中却是充满着担忧与询问，写满了认真与负责。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更何况，你都盛装打扮了，如果不今天动手，我们之前的准备都要落空了，更何况……”厉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不尽快动手将视线转移，顺藤摸瓜过来，可就不好了。” “好，领导安排，下属跑腿。”斯温又恢复了先前那般轻松的模样，似乎这件事情就像是简简单单的送个文件，没有丝毫的难度。 第27章 027前夕 今晚的安排，的确是有着许多的疏漏，厉庭深就没有指望这一次出手可以直接达到这样的目的。 这一次的行动，无疑是在一个快要睡醒，或者是在装睡的老虎脸上拔下一根胡须。 老虎醒了后，会怎么办呢？ 厉庭深琢磨着，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厉总，夫人那边已经要准备好了，请您过去准备。” 厉庭深和斯温交换了眼神，两个人的计划就此展开。 那边的叶尽染，已经梳妆完毕，现在她只需要站起来，穿上那双水晶鞋般的高跟鞋。 这双鞋也是她与琳达挑选了很久的，自己因为平日里需要在实验室里长期工作，一进实验室也就换上了防止静电的鞋子，那双鞋子舒适而软和。 平日里，自己也会穿高跟鞋，可是这么高还这么闪亮的，自己还是第一次穿。 琳达当时可是劝了她半天：“夫人，咱们中途还要换礼服的，如果每次都要更换一双鞋，我担心您更受不住。这双鞋百搭一些，里面还是羊皮的，也不会磨脚。” 叶尽染自己试了试，认定了这双鞋舒服跟脚，才选中了这双“高耸入云”的鞋。 现在的她在光影之下，看起来越发的有着成熟女性的韵味，她听到身后门有动静，转身回眸望去—— 风月佳人。 厉庭深心里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有些微楞，自己身上还穿着休闲的衣服，与这样光鲜亮丽的叶尽染对比起来，差距太大。 厉庭深忽然觉得，会不会有一天，叶尽染真的每天都是如此光彩夺目，自己就配不上她了？ 连带着一边跟过来的斯温，也觉得这样的叶尽染惊为天人。 “怎么了……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哪儿不对劲？”叶尽染看着这两人僵住的表情，赶紧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看着自己的裙摆完整，胸前也保护的很好，难不成是脸上的妆花了？ 叶尽染和琳达对上了眼神，对方眼里明明是对自己的赞许，更多的是琳达对于自己现在状态的一种肯定。 那也不是妆容的问题了…… “染染，你很好看。” 厉庭深久违地冲着叶尽染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叶尽染有谁可以拒绝呢？ 只是现在必须要克制住对叶尽染难以抗拒的感情，厉庭深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收起了心绪，他拍了拍斯温的后背，道：“好了，做正事了。” 斯温拽了拽手套，赔笑道：“夫人果然是绝代佳人。” 随后他小声跟在厉庭深后面，说了一句：“比雪茹还好看。” 厉庭深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样禁忌的话，是可以在叶尽染面前说的？ 斯温还觉得委屈。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喜欢和靳雪茹在一起玩耍，用斯温的话来说，就是靳雪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女孩。 当时厉庭深也觉得自己说的对啊！ 现在那个好看的小女孩，果然长成了一个大美女。只是可惜了，自己早出国了几年，回来之后才知道厉庭深和靳雪茹在一起了。 这个厉庭深，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学会了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叫做捷足先登。 出于自己童年玩伴的角度，他当然是支持这两个人的感情生活。 可是后来，自己家中有了变故，等到平息了事态之后，居然厉庭深又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 斯温气得当时婚礼都没去。 今天见到了叶尽染，自然会把她和靳雪茹放在一起比较了。在斯温眼里，日子虽然是厉庭深自己过的，可是这份情谊放在那里，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偏向靳雪茹。 “我去换衣服，琳达，你把流程给染染过一下，一会儿不好出差错。” 厉庭深交代完，就带着斯温进去了更衣室。 叶尽染本人还沉浸在刚才厉庭深夸她的那句话里。 他说自己好看…… 叶尽染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面颊上都烧红了。她忍不住用手背去触碰，果真是烫烫的。 琳达看着叶尽染这个样子，心中只想起来“娇羞无限”四个字，感叹着这两位虽然结婚了这么多年，却还像是一对新婚夫妻一样。 有些疏远，却又莫名的贴近。 要么老话说至亲至疏夫妻呢，看来果真不假。 经过琳达的梳理，叶尽染也算是明白了今天的晚宴大致流程。 他们首先要以主人的身份，在外场待客。厉东升的身份肯定不会在外面，所以这个角色，就又厉庭深和自己来担任了。 这个环节自己可以不怎么出力，只需要站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花瓶，来了人跟着问一声好就行了，也不用主动的和人打招呼。 是个好应付的事情。 再接下来，就是等各位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在外场也站累了，就邀请他们进内场休息，此时有一个更换衣服的时间，到时候也会由琳达指引她，倒是也不怕慌乱。 后面的流程就更简单了，厉东升要借这次晚宴开一场发布会，发言人没有她，她只需要在自己的座位上散发着美人的光环就可以了。 该鼓掌鼓掌，该微笑微笑，该点头点头，做一个称职的花瓶就足够了。 在叶尽染以为事情就这么容易的时候，琳达指挥着她的人将衣服都扯到会场那边的专属更衣室，随后偷偷递给她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从形状大小和手感来看，是一把小型手枪。 她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里面是装满了子弹的。她将手枪晃了晃，握在手中，对琳达问道：“西格绍尔？” “没错，是365XL，加大版的，应该更适合你。手动保险，藏在身上更加安全。” 这只是一场晚宴。 “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用？今天晚上，我应该是个花瓶才对。” “花瓶也需要知道自我保护。”琳达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在她的裙子里，翻找出来一个特殊设计的暗兜。 “藏在这里，绝对不会被发现。” 第28章 028疯婆娘 把枪藏在了自己大概大腿的位置，那里的暗兜会随着走动的步伐，自然的跟随着，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更何况，有教养的人，怎么会盯着这场晚宴女主人的大腿根儿瞧呢？ 叶尽染对着长长的落地镜子打量着自己，向琳达问道：“我选择的其他礼服，难道也有这样的设计？” “没错，我给你拿来选择的衣服，都已经让我改过了衣服的设计，每一件衣服，都会留出来这样的空隙，让你藏起来一把小手枪。”琳达冲着叶尽染挤了挤眼睛。 叶尽染摸着暗兜里冷冰冰的手枪，心里无限感慨。 自己与厉庭深结婚之后，就少了许多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日子，躲在实验室里，这样危险的东西，很少放在身边了。 似乎日子倒退了几年，回到了自己为了保护厉庭深，而血雨腥风的日子。 叶尽染向琳达询问：“这样的安排，是他吗？” 琳达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笑了一下，刚嘴中吐出来一个“厉”字，外面的人声突然嘈杂了起来。 琳达与叶尽染对视了一眼，她走向门口，门刚才并没有反锁，外面的人径直闯了进来，带着凌厉的哭腔，在房间里大喊道：“深哥，深哥你出来啊！” 叶尽染和琳达同时露出了一个厌恶的神情。 来的人可算是个老熟人了，这不就是在厉庭深面前长袖善舞的陆曼春么！找厉庭深的本事还真是精准啊…… 叶尽染向屋内看去，难不成是他将地方告诉陆曼春的？ 濯会所自己和厉庭深进来都经过了重重的关卡，怎么陆曼春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撒泼？ 上一次在实验室，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厉庭深给她开了后门，她怎么能这么顺利的进入旭升集团的地盘？ 而且，瞧她的样子，更是不知道起了什么样的冲突，可以从她的打扮来看，是准备好来参加晚宴的——礼服选的很是豁得出去，如果不是上围真的很紧，叶尽染都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胸脯了。 可是陆曼春的头发也散开了，妆容也花了，就像是在外面打了一架，强行闯进来的。 濯会所叶尽染来的少，可是琳达也算是这里的总监，她看到手底下的人还管不住这么一个疯婆娘，还是进来找茬的，不由得火从心头起，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闹什么闹，我这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乱叫的地方吗？” 拦着陆曼春的其中一人急忙答道：“老大，她是从高层贵宾房里冲出来了，已经闯了好几间……” 高层贵宾…… 濯会所虽然是单独的一栋大楼，但是对内，只不过是分成了低中高三种楼层。高层的地方权限要求最多，就算是地层的员工，也不可能上到高层。 琳达打量了面前的这位“疯女人”，很显然，她能进入高层，肯定是受到了邀请，有人带着她进来。可是现在这幅疯癫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作为这里的管理者，竟然没有收到任何预警，就直接任由她闯了进来，这不是打脸么？ 琳达没有听他解释完，冲着依旧哭嚎的陆曼春喊道：“你闭嘴，这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口口声声喊着厉总的名字，还叫的那么亲切，当叶尽染是摆设，还是当她和手底下的人都是废物？ 疯女人，还真是胆大妄为。 在濯会所里最好还是不要和外面的人起冲突，陆曼春身上的布料并不多，琳达看着手下的几个男生的确是手足无措，心中暗道：就应该多找几个巾帼英雄来，按着她的性格直接把人扔出去。 琳达刚要让人给她轰出去，叶尽染却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要的深哥不在这里，瞎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她的声音不大，听上去还有些柔柔软软的味道，可饶是如此，也让陆曼春的嘴一下闭紧了起来。 叶尽染也很不愿意见到陆曼春，只是这个女人这几天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厉庭深不说，还招惹上了自己。 只是可惜，她根本是找错了地方。 琳达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叶尽染，没有出声，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你是……” 陆曼春竟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叶尽染，她又打量了两眼，才敢确认，面前人的身份。 这回换到陆曼春惊讶了。 她几次与叶尽染交锋，虽然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可是她暗戳戳的比较过两个人的身材和颜值。 叶尽染虽说五官挺端正的，但是跟自己比，就少了那么些风姿绰约的味道在里面。 哦，对了，那种东西叫做女人味。 就算是嫁给了厉庭深又能怎么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硬件条件，还指望靠这个留住厉庭深？ 当时的陆曼春，心里对叶尽染充满了鄙视和贬低。 可是眼前的叶尽染居然要什么有什么，在化妆的加持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陆曼春从房间的落地穿衣镜里不小心瞥到了自己的形象。 那叫一个落魄，那叫一个邋遢。 她妆花了头发散了，看起来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性。 陆曼春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 她整理了自己呼吸，梗着脖子对叶尽染道：“你也在这儿？你凭什么说深哥不在这屋子里？”说罢，她又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深哥”。 声音比刚才要婉转许多，显然带着几分刻意的撒娇。 “我说你啊，要点脸。”琳达见陆曼春嚣张，出来制止，她也看不惯陆曼春对叶尽染的态度。 这可是厉总的夫人，你耀武扬威的算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我这里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你这个样……”琳达又鄙夷地打量了陆曼春一眼，“还不如阿猫阿狗呢，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真是什么人都敢有自信出门啊！” 陆曼春这时扭过头来，看着琳达，尖声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是新晋花旦，多少厂商追着我后面要给我通告呢，你知道什么？” 第29章 029处理 陆曼春自信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的头微微扬起来，似乎是对着自己新晋小花旦头衔的满意。 可是叶尽染知道，这后面不过是厉庭深在做推手。 为了让小情人心理安慰得到满足，厉庭深还真的做了不少。 可看陆曼春今天这样的自信，她该不会是以为，这样的地位，是自己靠能力得来的？ 叶尽染觉得陆曼春有的时候真的蠢得无可救药。 “啪啪啪。” 是琳达在鼓掌。 琳达听到陆曼春对自己的定位时，满脸的讥讽就已经藏不住了，此时更是憋得卖力：“什么蛋？花蛋？我看你是大鸭蛋。” “哎呀，也不知道跟着你的人是谁，可真是不愿意花钱啊。”琳达围着陆曼春绕了一圈，身后将她衣服下摆用手指提了一下，很是嫌弃地擦了擦手。 “你平常就穿这种衣服？都晚宴了，搞不来设计师的手作，那也用秀款凑合凑合嘛……你这算什么，高定都算不上，你不会是在批发市场买的？” 陆曼春尖叫着说出来一句脏话：“我告诉你，我这可是名牌！” “真正的衣服不看牌子，看制作的人。你穿着机器制造出来的衣服，你就闻不见机油味？”琳达嘴中啧啧，很是看不上这样低俗无赖的陆曼春。 陆曼春现在就像是一个泼妇骂街，她双手叉腰，对琳达指指点点，口中不依不饶，让叶尽染眼皮直跳。 这样粗鲁的一个人，厉庭深是怎么看上她的？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于温柔，其实厉庭深喜欢的是陆曼春这样的？ 她虽然是有着一些防身的功夫，可以打过几个成年的男子，可是自己就算再粗鲁，也达不到面前的这个效果啊…… 正想着呢，就看到陆曼春把矛头已经转到了自己面前。 “还有你，你故意说深哥不在里面，还不是不想让他见到我！”陆曼春冷笑，“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他的心思又没放在你身上，你霸占着人有什么意思？” 叶尽染都被这样的言论说得哑口无言，可能强词夺理，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陆曼春的架势，好似抢了别人家老公的人是自己，叶尽染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安抚住自己不抽出枪，给陆曼春一子弹吃的冲动。 “我说他不在里面，他就真的不在里面。”叶尽染觉得有些头痛，陆曼春怎么是如此说不听的一个人，好赖话她与琳达都说了，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呢？ 陆曼春自然是摆出来了一副“我才不信你”的架势，她正打算扯着嗓子再喊两声，让叶尽染抬了手拦了下来：“我说陆小姐，你累不累啊，你喊了这么多声，你听到里面有回应有动静了吗？” 叶尽染伸手往房门一递：“这样，你自己过去打开房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深哥，如果没有，就请你出去。” “如果你不出去，我想，这里也一定有办法，让你风光体面的出去。” 叶尽染也算是对陆曼春足够忍耐了。 陆曼春看了看房门，她理直气壮地提着裙子往前去，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叶尽染和琳达眼神中的无奈和鄙夷。 她们两个人就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陆曼春在房门口整理了自己额前的头发，又推了推礼服胸部下方的位置…… 低俗。 叶尽染和琳达同时将头转了过去。 房门从内并没有反锁，叶尽染看着陆曼春非常轻松推开了大门，里面空空如也，谁也没有。 整个房间，就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一般。 厉庭深和斯温两个人，就想实现消失在了房间中。 叶尽染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她跟在陆曼春的身后，说了一句：“怎么样，不见黄河不死心，现在黄河里没有人，你要不要走？” 陆曼春嘴上依旧很硬，可是步伐却是往外走的：“谁知道是不是你把深哥藏起来了，反正没用的女人就喜欢霸占着……” “我劝你谨言慎行，陆小姐。”叶尽染倒是没有让她继续嚣张的在这里大放厥词，今天陆曼春的出现，实在是让自己出现了不小的抵触心理。 “我没有空听你在这里废话，我也再最后给你说明一次。我不管你是不是有特殊口味，喜欢往已婚人士的怀里扑腾；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上辈子缺爱，什么滋味都想尝试，只是今天，请你马上从我的房间……” “出去。” 说罢，琳达就十分配合的让自己手底下人，一左一右地架着陆曼春，送了出去。 经此一闹，琳达肯定是不会给陆曼春什么好下场了，这场晚宴，也不会再看见陆曼春。况且今天晚宴的主办人是厉东升，在他的地盘上胡闹，只要琳达向上一传达今天的消息，陆曼春的演艺生涯， 甚至是她的人，估计也会从今天彻底结束。 叶尽染心中明白，陆曼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张扬了，张扬到想让尽人皆知的地步。叶尽染在想：陆曼春就真的这么傻，觉得自己在厉东升的眼皮底下嚣张，就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 关键是，没有这么傻的人。 可是陆曼春又是被谁利用了呢？ 叶尽染看了看忙碌的琳达和空落落的房间，心中没有了打算，可又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赶走了陆曼春，琳达居然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战役。 这个疯婆娘还真是难缠，她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本来想用手大概擦擦，却看到叶尽染递过来的手帕纸。 琳达看着叶尽染笑了笑，接过手纸，蘸了蘸额头的汗液，道了声谢。 “你怎么知道，厉总不在里面？”琳达好奇。 叶尽染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 琳达有些微愣，她本来以为是厉庭深将计划告诉了叶尽染，还以为她也是计划中的一员。 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 “我只是感觉，感觉他不在房间里面了。”叶尽染的手指玩弄着自己脖颈处的碎发，“我觉得，这大概也是一种心有灵犀？” 第30章 030开场 琳达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很认同叶尽染的这种回答。 “其实，你给我手枪的时候，我也大概能感觉出来，今天，他或许不能保护我了。” 叶尽染从裙子里将手枪拿在手中，又反复掂了掂，她很熟悉这种手枪，杀伤力并不是很强，但是足够抵御侵略性的进攻。 “他把这件事情安排给你，是很信赖你。” 叶尽染冲着琳达笑，又跟着道：“我其实没有要质疑你的意思，相反，我觉得深哥选择你，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值得相信，琳达。” 叶尽染用的是相同的称呼，琳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两个字从叶尽染的口中说出，就没有那么别扭，也没有那么甜腻，就像是爱侣之间会有的称呼，而且还有着岁月经过后，留下的淡然痕迹。 这才是夫妻之间应该有的。 “我只是负责安排，你可以把枪顺利的藏在身上，其余的可都得看你自己了。”琳达并不居功。 叶尽染点了点头：“我都明白，这样也很好了，谢谢你琳达。” 她扬起了手中的纸，对琳达道：“那我们，继续核对流程？” 濯会所的中层部，正连接着的是今天开宴会的主现场，里面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紧锣密鼓的作着最后的确认。 这一场晚宴，其实从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厉东升在濯会所的顶层露台往下望去，整个城市的风光也尽收眼底。 微风与暖阳，将这个老人的眼睛遮盖了大半，厉东升只能微微眯着眼睛，和身后的助理交代着工作的事宜。 “查的怎么样了？” “董事长，我们调查了与叶小姐身边有关配方的相关人员，都没有什么动向，她本人手上经过的资料，咱们这边全部都有备份，还在调查其中是否有隐藏的内容。” 助理小声汇报着他的工作。 厉东升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他的胸腔起伏，叹出一口浊气：“按照你们这个进度，怕不是得我死了才能拿到这东西！” 助理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厉东升的确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身体不如从前硬朗，本人也不是十分注重身体的保养。可是身份年纪到了这个地步的人，哪有不怕死的？ 他手底下有着国内首屈一指的药剂公司，就算是靠着药物的功效与能力，厉东升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撒手人寰。 厉东升从衣服内兜掏出来一个压力气喷瓶，对准鼻孔用力一吸——里面放置的是一种特殊的气体，可以使人精神焕发，且没有依赖作用。厉东升近一段时间，只要思考过了度，就会用一用这个东西，提神醒脑，还是不错的。 “今天晚上的晚宴，也要紧盯着不要出错，小茹风光够足了，也难保有人会动了她的心思。” 厉东升安排了最后一件事情，便起身往楼下去。 晚宴，就要开始了。 叶尽染再一次见到厉庭深，就是在晚宴入口的地方。 她只字不提刚才厉庭深突然消失的事情，厉庭深见到她，也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琳达跟随在两个人的身边，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不与对方说话，可是眼角眉梢里都偷偷打量对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这对夫妻怎么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羞涩，藏着掖着。 流转在这两个人之间爱意虽然很奇怪，但是琳达感觉得到。 厉庭深走到叶尽染的身边，发现她今日高了不少，便知道今天她踩了多高的鞋子。他将手臂朝叶尽染打开了一条缝隙：“你扶着我。” 叶尽染看着他说话也没有转过来的侧脸，还是那样一张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不过今日倒是休整了不少——他修了鬓角和眉毛，从侧面看上去，整个五官更加的立体，就像是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名人雕琢出来的一台雕像。 叶尽染将自己的手滑入他的肘间，他看到厉庭深的手上，久违的带着他们两个人的结婚戒指。 她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那一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一枚指环处因为自己佩戴的时间久一些，上面显得斑驳了一些。 厉庭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戴结婚戒指的呢…… 叶尽染似乎也想不起来一个确切的时间，只是渐渐的就看到他的手指空了，一开始自己还没有察觉，直到自己洗澡的时候，摘下戒指，才反应过来。 那个空缺的地方，是他们二人婚姻的约定。 也就是那个时间段，陆曼春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想到这里，叶尽染像是拱火一般，生怕厉庭深不生气：“你猜，刚才谁来我们的房间大闹了一场？” 厉庭深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的话题上面，只是顺着接了一句：“谁？” “陆曼春，你的小花旦。”叶尽染的语气，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怨念，更多的像是一种调笑。 果然，厉庭深的完美表情开始瓦解，他拧着眉头，问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这就要问你了呀……”叶尽染嫣然一笑，就像是说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般。 “她进来可是直接就找深哥了，可是咱们的深哥，偏偏不在。”叶尽染抬头看着他，勾着唇角，有些小女孩的神情流露在脸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厉庭深这才反应过来，叶尽染这是刚打了一场胜仗。 所以她现在，是对自己胜利的一种撒娇方式。 厉庭深这才转头看了看叶尽染，却立马转过去了脑袋。 今天的叶尽染打扮实在是太过于好看，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让自己的心里涟漪不断，不得安宁。 厉庭深咽下了喉头的那一抹悸动，沉默不语。片刻后，更换了话题，开了口：“染染，一会儿我们需要在这里接待来宾。” “我知道。” “如果有不认识的人，斯温会在后面提醒你，你要仔细听。” “我知道。” 叶尽染暖洋洋地看着厉庭深，心里暗暗说着：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在场的这些人，谁能有我了解你呢。 第31章 031海棠 厉庭深提起来一句，叶尽染就会在后面回答一句，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在这个时间点，有着非常好的心情。 或许，有些事情的确是有预兆的。 只是转瞬即逝，谁都不曾真正的抓住过。 宾客马上就要从打开的通道进来了，琳达今日负责的对象就是叶尽染，此时也检查着她的妆容与发型有没有疏漏。 “今天的我很好看，谢谢你琳达。” 叶尽染今天的对琳达说了不少的感谢语，琳达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宾客渐渐走了进来，叶尽染也开启了自己的花瓶模式。 她的笑，大方得体，对着一般来打招呼的人，就露出一个完美弧度的微笑，眼睛也弯弯的勾起来，这个笑容看上去真心有温暖。 如果是可以和厉庭深攀谈两句的，她就会做出倾听的姿势，认真聆听。 如果有人会与她也说两句话，她就会点着头，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微笑，回答客人提出的每个问题。 厉庭深本来今天还担心叶尽染不会熟悉这样的场合，可是她应对的十分之好，出乎意料。 可是厉庭深心里又别扭了起来：染染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以后真的可以离开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他的思绪没有持续多久，就看到远远而来一个身影：“你们小两口今天辛苦啦。” 是扬着一脸无害笑容的靳雪茹。 相比较起叶尽染今天的盛装出席，靳雪茹倒是选择了更为商务的打扮，她的定位与叶尽染不同，今天的她，是商场上的女强人。 这样独特的人设，可以让她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占领着不同的目光。 这样也不会和叶尽染有冲突，甚至在某些场合，自己还要更胜叶尽染一筹。她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悄悄地把叶尽染上下打量了个遍。 确实还算是个好看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和厉庭深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也很好看。 “你怎么出来了？”厉庭深与靳雪茹打着招呼，两个人的确是关系不错。 “不是需要入场签到么，我就从里面出来了。反正我一个人在里面等着也是无聊，出来见见老朋友咯。”靳雪茹的语速较快，说话之间更是清脆伶俐，让叶尽染想起来一句诗词： 大珠小珠落玉盘。 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倒是没有之前那些人身上的客套，更像是两个久处不厌的老友，在一起说着家常的事情。 “哎，你这是……海棠花？”靳雪茹看到厉庭深的胸口口袋里面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暗紫色的海棠。 那是特意搭配好的花朵，在叶尽染的裙子上，也盛开的是一大片的海棠花。 “没注意到，你连袖扣也用了海棠花啊。”靳雪茹说着，眼神就往叶尽染和厉庭深交叉在一起的手上看去，结果又发现了这一道巧妙的设计。 叶尽染看着这些巧妙的思路，就知道是琳达特意准备好的。 本来她以为，让厉庭深身上多了些花花草草的，会显得不够阳刚。可是现如今来看，正是这些花，更衬托的厉庭深这个人多了几分雅致的气质在身上。 叶尽染自动屏蔽着靳雪茹的存在，同样，靳雪茹也像是没看见叶尽染一样，自顾自的说着：“我想起小时候呀，你家院子里还种着几株海棠呢！我说我喜欢那个，你就要让人砍下来给我送家里去。” “当时，可给我吓了一大跳。我想着，你要是真的砍下来了，还不得受罚？你家的家法，连我都害怕。” 靳雪茹说着他与厉庭深小时候的往事，说的那么清晰，那么明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厉庭深听着她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倒是也没有设防，回答了一句：“是啊。” “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院子里的海棠花，早就枯萎了。” 叶尽染听了这个故事，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海棠花没有那么艳丽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选中的海棠花，此时此刻却好像是厉庭深和靳雪茹之间的故事索引？ 靳雪茹看了一眼叶尽染的表情，心满意足的收住了口，她应和道：“是啊，有些东西，是留存不了多久的。不过咱们小时候的事情，我可都记得呢。” 说完，她就挥了挥手，对两人道：“那我就先进去咯，一会儿见。” 靳雪茹的身影消失了，可是却将这四个人的心情搅得一团乱。 琳达还好，她只是害怕叶尽染多想什么。这些花样样式的配饰，自己收藏起来也费了一番功夫的，今天用上了，她本来还觉得很开心呢，如果叶尽染误会了是她特意安排的，那她可多冤枉啊。 叶尽染和厉庭深却让靳雪茹用小时候的事情，弄得不太愉快。那段时光，是叶尽染没有参与进来的，就算她以后再怎么追赶，也赶不上靳雪茹提前她的这十多年的岁月。 而童年的那段时光，厉庭深却是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虽然和玩伴的记忆是美好的，可是那种家庭带给他的痛苦，厉庭深可不愿意多想一丝一毫。 最难受的，是斯温。 他自从回国以后，最多接触的人，就只有厉庭深，他也有家里的事情要处理，而在NEO工作，也不过是这几年的时间。 这几年的时间，靳雪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后来和靳雪茹有了接触，也不过是在工作上的往来。 大家都在NEO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是靳雪茹从来都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没错，跟小时候比，自己的确是长得个子高了些，帅气了些，又换了名字，靳雪茹认不出自己也正常。自己出国出的早，靳雪茹回忆不起来他们小时候的快乐，倒也是没关系，只要自己的好哥们记着，就行了。 可是靳雪茹刚刚明明对着厉庭深说，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都记得。 怎么就不记得自己？ 她刚刚有正眼看一眼自己么？ 斯温心中对靳雪茹一阵恶寒：这个女人，明明长得比小时候要好看，又比小时候更加聪明了，可是也变得陌生，变得虚伪起来了。 第32章 032善变 女人是善变的，可是靳雪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斯温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卡，他出国再回国，没有经历多少感情上的纷扰，靳雪茹的改变，他捉摸不透，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他小声在厉庭深身后说着：“雪茹这些年，变得不简单呐。” 厉庭深只是应和了一声，靳雪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自己和染染中间出现隔阂。 厉庭深心头一动，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如果可以利用起来…… 但是这样，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太不友善了？ 厉庭深并没有往深处想去，他继续和叶尽染做着一对宴会的男女主人，在门口接待着来宾贵客。 来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在门口负责登记来宾的人员拿着名单，与俩人汇报：“厉总，咱们名单上大部分的人都来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您和夫人先进场去，后续的工作，我们会持续跟进的。” 终于结束了啊…… 叶尽染觉得自己站的腰部有些发酸，果然穿着高跟鞋长时间的站立，还是挺累人的。 “好，我知道了。”厉庭深点了点头，“琳达，你带染染下去换衣服，休息几分钟，再进会场。” “深哥……”叶尽染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离开自己。 “染染，听话。”厉庭深另一只手覆盖在叶尽染的手上，温热的体温还没有传递到叶尽染的心里，那一只大手就推开了自己的手。 厉庭深留下一个背影：“我与斯温还有事情要做，你听琳达的安排。” 叶尽染怅然地叹道：“又走了啊……” 是啊，厉庭深又是和自己隔离开来，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琳达上前搀扶住叶尽染，她现在的状态写满了失魂落魄四个字，琳达想要出口安慰：“夫人……” “没关系，我没事。”叶尽染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们去换衣服，我有点站不住了。” 以琳达这短暂接触的时间来看，叶尽染根本不是会轻易说自己无法坚持的话，她现在，无非是给自己和厉庭深之间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尽快地离开这里。 琳达没有多说，伸出手来搀扶着她。说来也奇怪，这样的工作，本来不是应该她来负责的，可是面对叶尽染，自己好像特别偏爱她一样，愿意陪在她的身边。 或许是厉庭深的交代，也或许是两个人之间的气场相合。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只需要一眼，就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不是一路人。 叶尽染是，厉庭深更是。 陆曼春不是，靳雪茹更不是。 琳达就是如此爱憎分明的一个人。 两个人回到了更衣室，里面已经有人在准备提叶尽染换下身上的礼服了。 更衣室很大，有着休息用的水果台和舒适沙发，叶尽染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脚上的鞋子甩在一旁。 甩了第一只，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鞋——是琳达的珍藏，而且很贵。 第二只是叶尽染小心翼翼脱下来的。 “倒也是没关系。”琳达表示理解，“鞋就是用来穿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扔了就扔了，摆在那里看有什么意思？” 琳达喜欢收藏，但又是个实用派。 “你大概也不喜欢把头发这么盘着。”琳达走到叶尽染的身后，她前面一直观察叶尽染，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会去触碰自己的发际线，大概是头发梳得太紧，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的这些身体器官自由自在惯了，如果说非要给它们拘束起来，还真的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叶尽染诚实地回答着。 琳达让人将她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拆散，然后在头发上喷上了不少的喷雾：“这是养头发的，让你的头发柔软下来，一会儿我就让你这么披着，保证不再难受了。” 琳达是个很贴心的设计师。 叶尽染正这么想着，一旁就有人推过来一个大桶，里面盛满了温热的水。 叶尽染惊诧道：“琳达，这是什么？！” “足浴盆，专门给你准备的。”琳达甩了甩刚刚洗完的手，“你如果一直穿高跟鞋多累啊，有这么个光明正大的时间休息，你就索性放松放松。” 叶尽染半信半疑的把脚塞了进去。 这个盆里面的水咕噜噜的往上翻涌，是水流形成的按摩环境，刺激足底的穴道，从而达到放松的效果。 这些都是从广告宣传页上知道的，没想到亲自体验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叶尽染将眼睛闭起来，脑袋往后依靠着靠枕，觉得身体十分放松。 今天其实一天都还不错，如果排除一些让自己讨厌的人反复出现的话…… 厉庭深的态度，还是没有好转到哪里去。 叶尽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琳达那边准备的倒是很充分，几个人共同上手，不仅衣服也换好了，妆容也修改完成了。 她的眉眼不如刚刚接待来宾时那么柔和温婉，而是微微上扬，多了几分凌厉在里面。琳达想着：就算是输人不输阵，这个气势跟刚才的靳雪茹也能旗鼓相当了。 叶尽染此时换上的是一条通体闪亮的鱼尾裙，她的双腿交叉在一起时，裙摆正好像是一个打开的人鱼尾巴，上面的钻石波光粼粼，更是耀眼夺目。 这件裙子上半身是抹胸，她的长发正好侧放在胸前，遮挡住大片雪白的肌肤，琳达又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找了一整套的钻石珠宝，挂在脖子上。 叶尽染在镜子里打量自己，也觉得有些耀眼。 “琳达，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叶尽染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这才哪儿到哪儿？”琳达拿出一个发卡，给叶尽染编进了头发里。 “我原本想着给你的头发里，藏一个王冠，可是想到你或许不喜欢，我就换成了链条式的装饰，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好看许多？” 叶尽染点了点头，她看到自己的发间也盈盈闪动着钻石的光芒，整个人像是一个移动的灯泡。 第33章 033台前 看出叶尽染的担心，琳达算是拿出了浑身解数。 “一会儿发布会是要关掉场内照明灯的，你这么穿完全没问题的，不会有人觉得你太亮……” 琳达安慰着叶尽染。 “除非一会儿你得上台。” 琳达分析着一会儿的情形。 “搞不好厉总会临时叫你上去，反正也不用你发言，你继续微笑就好了，最好是看着厉总笑。” 这样才能让那些对厉总有非分之想的女人，真正的想想清楚，配不配得上厉总身边的这个位置。 光彩焕发的打扮，真的很适合叶尽染。 琳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她拍了拍叶尽染的肩膀，眼神里充满着慈爱之情。 休息的时间本来就没有留多少，作为主人的叶尽染也不好消失太久，她在琳达的陪伴下，走出了休息室。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厉庭深。 厉庭深一回头，他身上不过是拿掉了海棠花的装饰，换上了同样带着钻石的配饰。 要在这些细微的地方，高度统一。 厉庭深有些后悔在这里等着叶尽染了。 他先前见过这件裙子，不过当时觉得也就那样，可是穿在叶尽染的身上，怎么就如此耀眼夺目？ 叶尽染踩着高跟鞋，还是比自己稍微矮一些，他看着叶尽染胸前的雪白，转过了目光。 “染染，你冷吗？”厉庭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啊，怎么会。”叶尽染倒是有些莫名其妙，她提着自己裙子的前摆，生怕踩到裙子，摔个四仰八叉，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她看了看会场内的情况，这里是永久控温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植物的生长环境，再加上会场还有这么多人…… 就算是考虑到人体温度影响和二氧化碳排放量，会场会适当下降气温，可是也不至于会冷啊…… 厉庭深干嘛要这么问？ 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厉庭深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就要给自己披在肩上。 斯温急忙拦住：“一会儿你还要上台，用我的用我的。” “披着，冷。”厉庭深接过斯温的衣服，不由分说的就扣在了叶尽染的肩膀上。 叶尽染不好拒绝，任由厉庭深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去。 斯温领着两个人走到了座位前，厉东升已经在正中间的位置端坐下来了，在他身边空出了几个位置，叶尽染看到了靳雪茹。 靳雪茹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有些难看。 她没有想到今天的叶尽染会如此夺目，有叶尽染站着的地方，谁的眼睛里还能看见其他人？ 普通人不会，厉庭深更不会。 靳雪茹恨恨地咬紧了牙。 “父亲。”厉庭深是当着厉东升的面，又将叶尽染的手放开了，厉东升看在眼里，却也是只字未提。 “嗯，坐。” 父子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厉庭深带着叶尽染坐在了厉东升的另一边。 这一边，还没有人敢坐过来，是特意为厉家的亲信留出来的座位。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或许这半边，就只有自己和厉庭深可以坐在这里了。 厉庭深之前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叶尽染很享受这种手心传来他温度的感觉，那是一种安心且安定的舒适感。 叶尽染偷摸将自己的手，又放到了厉庭深的手背上。 厉庭深没有拒绝，任由叶尽染将手又挤在了自己的手心。 “今日看来，我们染染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厉东升偏着头看向叶尽染，“就算你和庭深两个人结婚这么久，我都觉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今日一看你，成熟了不少啊。” “父亲，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您的晚辈啊……”叶尽染规规矩矩的回答着，因为她一直都清楚，厉东升喜欢的就是规矩的人，自己作为他的晚辈，又是他的儿媳妇，就算厉东升表现的对自己再友善，也不能打破这一层恭敬的态度。 “厉伯伯，您还说呢，先前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是对我这么说的，看来啊，我们确实是不小了，让您不能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了。” 靳雪茹在一旁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活泼而娇憨的模样，和叶尽染截然不同。 她似乎更加自然的与厉家人沟通。 不过也是，靳家和厉家交情本就深厚，到了靳雪茹这一辈，就只有她一个独苗，自小和厉庭深又一起伴着长大，在厉家更像是一个主人，而不是客人。 可叶尽染不同，自己父亲与厉东升不过是工作关系上的合作伙伴，自己都没有见过厉东升几面，如果不是父亲突然离世，厉东升站出来挡在她与母亲前面，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 更不会与厉庭深在一起。 论起来情谊的深厚，叶尽染知道自己肯定是比不过靳雪茹，可是她有她的位置——要做好厉东升的儿媳妇，而不是女儿。 厉东升在晚宴的氛围下，看起来脾气好了不少，不像是早上那般的剑拔弩张，他笑着与叶尽染和靳雪茹两个人聊着，全程厉庭深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庭深，一会儿上台发言致辞，不会出错。”厉东升的寒暄告一段落，对着厉庭深就只有谈论工作。 “没问题，请父亲放心。”厉庭深拿出来一个听话儿子的模样，倒是让厉东升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扭头过去与靳雪茹说着：“小茹，你今天算是晚宴的主角，也要做好准备。” 靳雪茹自然是笑了起来，她的眼眉都弯弯地勾了起来：“是啊，我现在还有点紧张了。” 她嘴上开着玩笑，但是心里是真的紧张。她期待着一会儿宣布的调动事宜，也期待着一会儿可以和厉庭深站在一起。 安排进来的人，应该都在各个角落准备好了…… 现在需要等的，就是上台的那一瞬间。 靳雪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纤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脖颈间的吊坠，时不时得又看向厉庭深的衣服。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精心搭配，也少不了我这一点装饰呢…… 第34章 034发布 时间过得很快，会场里的人熙熙攘攘地已经坐满，他们静候着晚宴发布会开始的那一个时刻。 灯光暗了，一束追光打在台上，站在上面的，是濯会所对外的负责人尹格诺。 他是作为今天的主持人，把控整个发布会的进度和节奏。 尹格诺不愧是专业的，他的发声位置很正确，嗓音醇厚，洒满整个会场。 他的开场致辞时间并不多，无非是要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台上，好让一会儿的厉庭深上场。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旭升集团执行总裁，厉庭深厉先生，为我们的发布会致辞！” 厉庭深站起身来，和一旁的斯温打了一个照面。 叶尽染将手收了回来，眼神追随着他一直往台上而去。 厉庭深款款走上台去，台下是雷动的掌声。 厉庭深在台上，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他的身上，除了他以外，叶尽染的眼中，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人。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而深厚，现场通过音响的扩大与混响的共鸣，使得他的声音更加的迷人。 厉庭深的致辞，刚刚开了篇，他的态度谦和，言语之间不紧不慢，很容易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去。 叶尽染就这样望着他，她将双手并起，靠在自己的下巴上，因为座位考前，有些仰望的模样。 厉庭深其实是看不见她的。 但叶尽染就是觉得，厉庭深在望向台下的目光，是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如此想着，她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翘起来。 台下，也有人在盯着叶尽染。 与她有几个人之间的距离，视线传来的那个人，正好就是靳雪茹。她看着坐在主人位置上的叶尽染，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自己，应当是这台晚宴的主角，随着厉庭深一会儿致辞的结束，就该邀请自己上台，宣布人事的任命，也算是将她正式的推入旭升集团高层管理人员的一步。 下午的时候，自己曾在会场里独自坐了很久，她幻想着自己站在台上，身边是厉庭深的场景。 他们两个人才算是金童玉女，神仙搭档。 叶尽染，你算什么？ 靳雪茹的眼神越发的鄙夷与嫉妒，她的手攥了起来，有些用力，长长地指甲在手心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厉庭深的中文发言已然结束，接下来是一段英文的发言。内容是一样的，但是为了照顾往来的国际友人，厉庭深决定还是加上了这一个环节。 当然，也是为了拉长他发言的时间。 斯温已经进入了他的工作状态，厉庭深放心的把这些事情交给他，而自己就潜心在发布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开场致辞已经结束，无非是一些吹嘘旭升集团最近的业绩和成绩，又反复强调了企业的文化与传承。 这一段，倒是听得厉东升挺高兴。 再接下来就是对各路合作伙伴、厂商、供应商的感谢，还强调了没有各位的帮助，也没有旭升集团的今天。 这一段，听得大家都很高兴。 这一来一去，感谢了一大圈，最终是要请出来靳雪茹了。 “……根据我们集团的需求和发展需要，现在增添一名东区的总裁，她就是靳雪茹靳小姐。” 一道聚光灯打在了靳雪茹站起来的身影上，她的侧脸看上去线条柔婉，可整个人又收拾打扮的干练精神，果然是与众不同。 她上台后，与厉庭深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厉庭深倒是绅士的往后一推，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收拾，将发言的麦克风让给了靳雪茹。 她在台上做着自我介绍，一直都带着得体的笑容，将目光轻柔地投放在场内所有的地方。 “或许我的到来让许多人都觉得陌生，可是我必须要说的是，我有着我的专业素养和职业精神。在上一个月，我去参加了比彻·布兰登的国际赛事，拿了金奖回来。”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一枚勋章。 就是那一日，在实验室里给厉庭深看过的那一枚。 “这就是我的荣耀，也是旭升集团的荣耀。” 台下寂静了片刻，最终还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对靳雪茹的认可，更是对旭升集团决定的认可。这也是厉东升今天晚上布置晚宴的主要目的，他一是想要证明，自己在旭升集团的说一不二；二是想要让靳雪茹正式的出现在旭升集团内部。 以后公司的事情，少不得要交给这两个孩子，提前进入，熟悉高层，到时候交接也省去了很大的麻烦。 三，则是要告诉靳雪茹，我可以给你正式而宏达的场面承认你，同时也可以随时随地的抹杀你，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东升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 靳雪茹在NEO隐姓埋名的做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就是认准了要做厉家的儿媳妇，才会忍着不吭声。 今天也算是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染染啊……”厉东升看着台上的儿子和靳雪茹，叫了一声叶尽染，目光却没有移动。 “你和庭深要尽快了，孩子的事情可等不得。”厉东升转过头来，在没有照明灯的会场里，叶尽染看不清这个老人的神情。 “你看，我也老了，公司的事情也都要渐渐交出去了，我还能活多久呢？” “旭升迟早要交到你和庭深的手里，到时候有个小的接班人，我退下来，庭深上去，我也能有点事情做，你说呢？” 厉东升居然向叶尽染说起了如此家常的事情，在他的身上，人情味是最难得的一件事情，说起来想要和孙子安度晚年的愿望，让他的身上，也终于有了一些人情味。 “父亲，我知道的……我会乖乖听话，去医院多看看的。”叶尽染在这样的请求下，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其实她何曾拒绝过呢？ 对要个孩子这件事情，最过敏的人难道不是厉庭深吗？ 想到这里，她抬头朝厉庭深看去。 追光灯在他与靳雪茹的头上撒下光亮，两个人对视着，似乎这个世界没有其他的人。光线照亮着厉庭深的前胸，那颗钻石闪耀发光。 靳雪茹的脖颈，也闪耀着光芒。 第35章 035偷拍 为了配合叶尽染的钻石衣服，琳达在厉庭深的身上，也费了一番功夫，拿出来了自己压箱底儿的宝贝。 那是一颗罗马六芒星，因为造型独特和切割工艺难得，是很难收集到的藏品，琳达说只有那么一个，就给厉庭深挂上了。 给男性的钻石毕竟很少，钻石是女孩子的梦想和眼泪。 可是靳雪茹的项链上，也是相同模样的一颗钻石。六芒星的每个星角，都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不是说……独一无二吗？ 他们两个人单独站在台上，一男一女，都是一副商务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在职业场上同甘共苦的神雕侠侣。 那她自己呢，在这个场合算什么呢？ “很感谢靳小姐对我们旭升集团的支持，我们也希望你可以带领团队取得更好的成绩。” 厉庭深板着脸，说着十分客套的发言，他看着台下那个即使在黑暗中，也在自己眼中闪亮的女人，心头一动。 角落里，闪烁起了一道光芒，厉庭深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那边又闪动了一下。 是闪光灯。 厉庭深皱起眉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对着控台，打了一个响指。 整个会场的灯，立马就亮了起来。 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相机的人，一副十分懊恼的模样。 “那位朋友，请你和你的伙伴上前来。”厉庭深冲着那人的方向，冷声发令。 这个人很不专业，像是在记者这个群体里的一个菜鸟。今天他们并没有请媒体，但是这里面肯定会鱼龙混珠，混进来几个，这都是常态了，厉庭深也可以理解。 所以他们提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入场的时候，宾客登记的时候，都会将他们的移动设备，连接到会场内部的网络，同时在后台实时监控，他们所有的动向，有没有传入云端。 防火墙会自动拦截这些操作，所以不用担心在网络中会传播开来。 再者，如果是只保存在手机里，就算是想带出去，也是不现实的，一旦离开会场，后台就会自动穿过你手机里面的防御，将会场内的记录一一删除。 没有穿不透的墙，只有不称职的网络团队。 而拍照的这位仁兄，本来拿着单反相机进来，的确是控制不了内部数据的，但是他打开了闪光灯，就像是直接暴露了身份和定位，是一个愚蠢的小偷。 “别藏着了，对待不速之客，你们应该知道旭升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厉庭深见到人群里有动作的人并不多，又加上了一句筹码，已经有些威胁的味道了。 旭升集团在厉东升的带领下，从上至下都有着一股冷酷无情的味道，如果不乖乖听话，就想好自己身后到底有没有人保护，否则就做好彻底交代的准备。 人群中出来了四五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台拍摄的设备。 厉庭深的眼角突突地跳，这群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天根本没有邀请媒体，他们潜入在人群中，还特意告诉自己知道。 这是拿自己当个傻子？ 几个人之中，最前面的人倒是不害怕厉庭深与厉东升，甚至还和厉东升主动打了个招呼。 厉东升就像是看蝼蚁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瞪了台上的厉庭深一眼。 这个小子，真的只会给自己添乱。 把集团以后交给他？怎么能让他放心？ 厉东升想让叶尽染生一个孙子的愿望更加的强烈了，他站起身来，对台上的厉庭深下了命令：“处理好。” 是指两件事。 处理好记者，也要处理好叶尽染。 “来参加晚宴，我们欢迎，来打探消息，我们不欢迎。”厉庭深说的很明白。 “我知道，厉总，这也是我们都好意啊。旭升集团有了这么一股新鲜血液加入，我们替您宣传宣传。” 带头的这个人，似乎有些莽劲儿，说话也毫不客气。 厉庭深是有教养的人，他不屑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多说什么。在场还有那么多宾客，也不能直接把他们拖出去，面上也不好看。 “对不起，我们今日的发布针对的是内部的调整，不需要媒体报道。”厉庭深客气的回答，可是他的脸上明明含着一层怒火。 克制而又克制，可是带头的那个人不依不饶：“厉先生，不过是人员动向，我们上的经济板块，不是别的。” “今天晚宴并没有邀请任何媒体来参加，你能进来在这里和我说话，就已经是我的宽容了。”厉庭深再次开口，台上台下，他竟然有种睥睨天下的压迫气势。 见好就要收。 厉庭深明明就在爆发的边缘了。 靳雪茹在一旁理了理头发，悄然地做了一个手势。 无人在意。 媒体在哄闹中最终离场，在离开之前，厉庭深吩咐人盯着他们清楚了所有设备中的记忆卡，以及手机里的内存。 当然也有人抱怨，这是他们私人的物品，厉庭深也如是回答道：“我说了，我的宽容是让你们进来和我说话。别的，我可小气的很。” 旭升集团是什么体量的资本，这群媒体不是不知道，不能硬碰硬。他们只是可惜，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报道，如果等旭升自己发出来人员动向，股市基金早就布局好了，显得他们这些先头部队一点作用都没有。 除了带头的那个人。 他此时红着脸，梗着脖子，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的内存卡被他们没收，删除了里面所有的内容。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晚宴该照常进行，还是会进行的。 接下来，就是吃饭的环节了。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可是对于叶尽染来说，这是一个尴尬的氛围。 琳达赶紧快步从后面走上前来，发现表情已经变得很不自然的叶尽染。她赶紧搀扶起叶尽染，带着人就要往更衣室去。 厉庭深与靳雪茹也从台上下来了，可是作为旭升集团的高级管理层，又同是刚才发言的话题人物，两个人被不少想要来套近乎的人拦住了脚步。 叶尽染看了被众人簇拥的两个人，心里感觉堵得慌。 第36章 036应酬 琳达并没有注意到靳雪茹那边，她与靳雪茹也不熟悉，只是认为是今天晚上任命的一个高管罢了。 濯会所虽然是旭升集团下属企业，可是经营完全是分开的，自己也不用和靳雪茹打过多的交道。 叶尽染跟在琳达身后，失魂落魄，但又觉得心中的别扭来自于自己的多疑多思。 不是说好，要信任他的吗？ 和陆曼春的事情，只要厉庭深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自己可以去医院陪护陆曼春，也可以给陆曼春这个面子，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 靳雪茹的情况则是完全不同，他们两个人曾经有一段短暂的感情，那是厉庭深的初恋。 叶尽染似乎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说男人最难忘记的人，就是初恋。 厉庭深往常是在打扮上完全不在意的，这次晚宴，可以说是为了靳雪茹而办的，他一改常态，对于自己的形象打理配合的毫无怨言。 更巧合的事情，就是自己明明是先选择好的服装样式，可是每一次都可以和从没有变过模样的靳雪茹搭配上。 这说明什么？ 难不成是靳雪茹和厉庭深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成？ 叶尽染想不明白这一关节，她瘫软了身体锁在更衣间里，一言不发，看上去气场都垮掉了。 琳达想要出口安慰，可是不知道叶尽染究竟是哪个环节不舒服，考虑到接下来还有餐会，琳达轻声询问道：“夫人，我给你换上最后一身礼服，这件衣服不是很束缚，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叶尽染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说同意，她卷翘的睫毛遮盖住了她隐藏起来的情绪。 “我可以换一件衣服吗，我突然觉得之前选择的没有那么好看了。” 琳达的准备当然都是周全的，那些衣服可以任由叶尽染更换，她伸出手去给叶尽染理了理头发，答应了她的需求：“可以，你想穿那个就换上哪个，我都可以帮你。” 叶尽染有气无力地向琳达道了谢，又整个人团在沙发里。 琳达没办法，只好先让人去推了衣服过来，好让叶尽染自己休息休息。 被人群包裹住的旭升集团高管二人，此时正在外面应对着人情往来。 厉庭深作为少东家，他的一言一行，现在也可以代表半个旭升集团了。 厉东升离场了，整个会场中，级别最高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厉庭深了。 不过也有人想要探求一下厉东升的去向，毕竟没有交权之前，厉东升才是绝对的领导人。 也有不少是过来庆贺靳雪茹荣登总裁宝座的，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成绩丰厚，是很多前辈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有着一颗聪明大脑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可以搞科研也可以搞交易，就更是一个女超人了。 再者，靳雪茹自己家中的背景，也足够支持她有今天的成就。 成功不是必然的，但是落在靳雪茹身上，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些理所应当了。 “恭喜厉总，也恭喜靳总。” 拍马屁的开头，通常都是这么两句。 “恭喜厉总得到一个这么优秀的帮手。” 这是既讨好了厉庭深，也讨好了靳雪茹。 也有那些好事的，看着和厉庭深交往多一些，就开起了玩笑：“精英加女强人，厉总，和这么美丽的女人强强联手，艳福不浅啊……” 周围的人听见，便当个笑话，大声笑了起来。 厉庭深皱了皱眉头，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话，不过他还是得体地应对道：“方总言重了。” 随后就拿起酒杯，居高临下的一碰，将对方的话都憋在了酒杯之中。 靳雪茹看着厉庭深挡在自己前面的模样，心中满是得意，她在会场之中寻找着叶尽染的身影，看了好几圈，都没见到那道闪亮的倩影。 “躲起来了吗？” 靳雪茹笑了笑，脸上挂着得意的神色。 败军之将是要躲起来的，不然在自己面前，可有什么脸面，站在厉庭深的身边呢？ 厉庭深的身边，就只能是自己。 靳雪茹在心中暗想，手就忍不住地朝厉庭深的胳膊伸过去，她挽住了厉庭深。 厉庭深的手臂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可是靳雪茹却用了些力气，她笑着说道：“庭深，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厉庭深二话不说就把酒杯递了过去，对她说道：“当然高兴，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我为你高兴。” 说罢，就用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靳雪茹手中的香槟，然后抬头一饮而尽。“庭深，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高兴，是我终于又可以在你的身边了。” 她抬着头看着厉庭深，露出一个深情的笑容。 厉庭深沉默片刻，还是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他再次和靳雪茹碰杯：“这都是你尽力争取来的，我的确为你高兴。” 靳雪茹见他如此疏离，心中有些愤怒，可是当着厉庭深的面，却转化成了撒娇的模样：“庭深，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怎么会呢。” 厉庭深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虽然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可是这样的回答速度，证明了他是真心应答，而不是有所顾虑。 “我知道我走得突然，回来的也突然，你要是怪我的话，那我就只好向你赔罪了。” 说罢，靳雪茹就端起刚刚填满的酒杯，一仰脖子，酒都下了肚子。 厉庭深赶紧伸手过去抢了靳雪茹的酒杯：“你又不能喝酒，这是干什么？” 靳雪茹早些年胃受过伤，一直都在调理，酒精是根本不能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厉庭深还记得这一点。 靳雪茹看着厉庭深的动作笑道：“庭深，你别紧张嘛，我身体早就调理好了，你看我刚才喝了那么多，也没关系呀。” “那也还是少喝。”厉庭深将靳雪茹的酒杯递给了一旁负责倒酒的人：“给她换成果汁。” 冷漠表面下的贴心，是这个男人最大的好处，靳雪茹心中暗喜，从种种行为来看，似乎厉庭深也对自己没有那么冷漠无情，甚至还是带着很多的关怀。 第37章 037老鼠 衣服又是琳琅满目的一整个衣架，叶尽染没有心思挑选，只是想和厉庭深的避开。 自己费心思选择的款式，结果都成全了另外一个女人，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她的目的不是要和靳雪茹争奇斗艳，那样成什么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和厉庭深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就是这样微薄的愿望，都难以实现呢？ 琳达看叶尽染没有什么兴致，就自作主张给她留下另一件黑色丝绒的礼服，这款礼服布料柔软，剪裁简单，也很适合叶尽染。 最主要的是，这件衣服收身的同时，也可以很好的藏住那把枪。 这是厉庭深最严肃的一次安排和命令，他强调了好几次，这把枪一定要放在叶尽染的身上，绝对不能离身。 叶尽染望着躺在自己怀中的这把枪，心里更不是滋味。 厉庭深给了自己一把枪，让自己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可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依旧守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守护着那个女人的安全与尊严。 那自己呢？ 在场有谁知道自己才是厉庭深的妻子吗？ 她将枪上了膛，对着更衣室的一面墙，瞄准了起来。 琳达看到她这个动作，吓得都尖叫了起来：“我的姑奶奶，你要干什么！” 叶尽染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朝着那个方向，开了一枪。 这把小手枪没有什么后坐力，连硝烟反应都很弱，若说有什么不妥的，就是开枪的声音还是有些大。 不过这个大小造型，硬要加上一个消音器，就有些磨灭手枪体积小的优点了。 琳达惊讶地捂住了嘴，她看见地上掉落的那只老鼠尸体碎片，就觉得毛骨悚然。 叶尽染用手帕擦了擦枪口留下的灰尘，自言自语道：“还有十一发，如果遇到十二个人，我就完蛋了。” 她站起身来，接过礼服，乖巧地要去更换衣服。 在内间，她脱下礼服裙子，没头没脑的对琳达说：“你们会所里有老鼠，以后记得养只猫，可是如果我的身边，也有老鼠，我可以开枪吗？” 叶尽染刚问完，就觉得自己问出来的这个问题有些可笑：“当然不能，我身边的老鼠，可以吃掉一只老猫。” 琳达听着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自己也接不上话，只是叫人进来把老鼠的尸体收拾走，顺便捡起了弹壳，揣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有些行动，谨慎一点是没有任何坏处的，这是她设计时信奉的美学，用在这里，也完全没有问题。 叶尽染换好了衣服出来，将自己戴着的首饰都还给了琳达：“或许我今晚也用不到了，低调一点，对我来说也是常态。” 琳达将东西收了起来，她并没有劝叶尽染什么，只是说道：“你不需要这些东西也很好看的。” 好看吗？ 叶尽染在心里问着自己，她笑了笑，道：“不重要的。” 自己好看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 古人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她的悦己者现在在别的女人身边保驾护航，自己打扮那么艳丽夺目干什么呢？ 这件衣服很合她的心意，简单而大方，穿着也舒服。 选择自己最舒服方式里面的最好看，这才是叶尽染想要的。 场外已经迅速地整理好了宴席，一个个圆桌已经立在了会场内，每个人都有专门的人带着他们去各自的桌子。 场地与桌子都没有特殊的标示，可是在场的所有员工都能认出今天到来的人员与他们的职位，可以准确的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这就是厉东升的训练，他会将细枝末节都可以安排到，让人觉得受到重视且宾至如归。 厉东升早早就坐在了他主人的位置上面，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所有桌子的摆放，每个人的安排都尽收眼底。 厉东升要的就是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虽然今天晚上的食物，他一口都不会吃，但是每一个餐点，也都是经过他首肯的。 只要是自己筹办的事情，厉东升都要享受这种亲力亲为的感觉，每一个环节都抓在手心里，才不会让整个局势把握不住。 就比如今晚，靳雪茹的小心思，他全部都知道，可是他也从来都不提点叶尽染什么。 如果叶尽染再生不出孩子，自己或许会采取一些手段，强制自己的计划妥善的进行。 坐在席上的，还有被厉庭深刚刚送过来的靳雪茹。 “谢谢厉伯伯今晚为我安排的一切。”靳雪茹沉浸在刚才与厉庭深独处的快乐之中，心情比上午接受训斥的时候好了很多，与厉东升的接触，也自然了许多。 “小茹，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染染现在是我厉家的儿媳妇。”厉东升不提点叶尽染，不代表他不与靳雪茹敲打。 “你的心思有点着急，我看得出来。可是小茹，有些事情沉得住气才更好。你今天用了这点小心思，你以为就是胜利了？” 靳雪茹低了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六芒星吊坠，笑道：“厉伯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靳雪茹认错的态度很快，但是并不诚恳，厉东升也懒得与这样的小女子心思多说什么，只要不破坏了他的全盘大局，现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现在，也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去操心。比如，拿到配方。 厉庭深今晚很忙，他好不容易支开了靳雪茹，来不及去更衣室看叶尽染的情况，他立马上了顶楼，去找斯温。 濯会所的顶楼，是控制整个濯内部网络的服务器机房所在，在越高的地方，权限越高，所以机房这种机密的地方，也就归在了这样权限高的地方。厉庭深一路畅通无阻，找到机房，打开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斯温和温储。 第38章 038机房 机房里只有这两个人，他们两个的身影隐藏在层层机器中间，而脸庞却被这里的屏幕照亮。 看来，这里被斯温清理得很干净。 厉庭深直奔主题：“怎么样，这里面你们能找到吗？” 他身边可靠的人并不多，多数都是厉东升安插过来监视自己言行举止的，只有这两个人，他可以放心安心的信任。 人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用。 温储在服务器里面畅游，有着高端技术和顶尖能力的他，在这里面来去自由，他看着一堆堆的数据，摇了摇头：“东西很多，还没有排查出来，估计还需要一些时候。” 厉庭深把目光又投向了斯温，斯温立马举起双手，先解释道：“我先说明，我可不会他的这些，你别指望我能帮得上忙。” 厉庭深摆了摆手：“没指望你，我就是想问问，场内为什么会混进来记者？名单不是我们筛查过的吗？” 斯温摊开了手，一脸无奈：“是我们筛查过没有错，可是我的厉大总裁，你能拦得住人家带一两个伙伴进来吗？” “咱们的晚宴虽然说是对内的，可是这不是基本操作嘛，不可能监控到每一个人，所以才会选择在濯，对不对？”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无法掌控的元素太多，这场晚宴完全可以挪到别的地方去开，也不会和厉庭深今天晚上的计划撞车。 “你说，你家老头子会不会是故意的，知道你今天来偷他的机密？”斯温的下巴朝着温储抬了抬。 温储眼皮都没动一下，他的手也没有离开过键盘：“我只是进来看一看，什么都没带走。” “是，是。”斯温附和着，“你的记忆力，用得着带走吗，眼球转两下不就都在脑子里了？” 厉庭深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就快到了，我必须下去，你也得跟着我。” 他对着斯温交代。 “只是我不能让温储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读取这里的数据，还能保持速度么？” “没有办法，厉总。”温储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里面的体量太大了，要保持速度，是不可能的事情。” 厉庭深有些懊恼，计划还是没有赶上进度，即使中间穿插了记者的意外，也没有为温储争取来足够多的时间。 “厉总，我觉得斯温说的也有道理。”温储在数据海中继续翻腾，“或许厉董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动向，毕竟按照我的计算，时间原来是刚刚好的。可是前面网络有所拨动，很明显是人为的。” 人为的？ 厉庭深心头闪过了几个身影，他忙问道：“对咱们有影响吗？” “那倒没有，似乎就是普通的重启，不会侦测到我们的动向，但是……影响了我的进程。” 温储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烦恼，他是一个定了计划就不愿意被打破的人，如今跟不上计划的时间点，觉得给厉庭深添了麻烦。 厉庭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了了事情的情况，他还顺便安慰了一下温储：“没事，进程是他们耽误的，不怪你。” “该走了。”斯温也站起来了，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环视机房内部。 “处理了不少的人，你可得好好给你老爹交代。” “怕什么。”厉庭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给他需要交代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情。” 厉庭深是最晚一个落座在席上的人。 他应当是坐在厉东升的身边，而厉东升一左一右各空闲出一个位置，区别就是旁边的人一个是叶尽染，另一个是靳雪茹。 靳雪茹见到他倒是很热情，对他挥了挥手，并没有指明身边的位置，而是口中说着：“庭深你来啦，快坐下休息一下。” 叶尽染只是头低着，看着桌面发呆，听见他来了，也没有半分的动静。 很难抉择啊…… 厉庭深看着眼前的这个难题，又转着将桌上的人都看了一眼。 是旭升集团的一些高管们，他们可以坐在这个桌子上，说明厉东升安排的这是一个商务性质的用餐。 于情，他应该坐在叶尽染的身边；于理，应该坐在靳雪茹的身边。 “雪茹，你往上坐，今天你是主角。” 厉庭深在叶尽染的身边停留下了脚步，自己拉开了椅子，他解开西服上的纽扣，一边落座，一边指挥着让靳雪茹换地方。 靳雪茹哪里会有推辞的功夫，这个晚宴就是为了她而办的，她刻意给厉庭深留出来一个位置，从表面上来说，也是一种尊敬和客套。 既然这个尊敬和客套的对象都发话了，她又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呢？ 都是同一个集团的人，又知根知底，如果推搡这么几个回合，总看上去不雅观，靳雪茹并没有多话，往厉东升的身边挪了一个位置。 饭菜在合适的时间，都一一上了桌。 厉东升此人有一个习惯，他主办的宴会，都是以中式的形式为主，他此人对外宣称爱好吃喝，可是宴席上，他从来不会吃东西。 他本人就是研究药剂出身的，知道如果在饭菜里加入准备好的药，能给人起到各种各样致命的效果。 不放心的东西，索性不吃。 与他相熟的人也知道这个习惯，所幸他们也不会劝说厉东升多吃，只是闷着头吃着饭，时而和厉东升聊两句。 有厉东升在，这一桌吃饭的进度显然快了很多，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的应酬步骤，不过是为了陪厉东升罢了。 叶尽染也没有好好吃饭，虽然厉庭深坐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似乎一直在看着靳雪茹的方向，两个人还时不时有说有笑的。 叶尽染现在把靳雪茹当做一个最棘手的情敌，她目之所及，还是能看到靳雪茹带着的那颗六芒星。 可是厉庭深的呢…… 叶尽染看着厉庭深身上闪亮的东西空空如也，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下来的。 身上没有牵连的东西就好，自己也是穿着没有过多矫饰的衣服，这样，两个人才算是真正躲开了靳雪茹的横插一杠，有了匹配起来的味道。 第39章 039枪击 桌子上的餐盘都渐渐扯了下去，晚宴也算是接近了尾声。 “庭深，今天的晚宴就不需要延迟后半场了，看着差不多，就清理了人出去。” 厉东升小声与厉庭深交代着。 “正事已经办完了，过多的二氧化碳只会影响这些植物的生长。” 厉庭深知道会场里这些植物，才算是厉东升今天真正在意的东西，他马上答应了下来，然后吩咐身后的斯温，去着手将无关的人等先清理出去，然后再让重要的人一一离开。 最主要的是，把自己的人撤走。 主人不留，客人哪里有敢多待的道理，他们这一桌上的人，都纷纷找了借口，先行离开。 厉东升喜欢知进退的人。 就在人们撤离的都差不多的时候，在入口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嘈杂的声音，那里的人熙熙攘攘，突然听见了有女士的尖叫声。 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 不知道是从哪儿闯进来了一个男孩，手上握着一把小手枪，身上还绑着炸药。 他推搡开了人群，就往会场里面冲过去，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安保人员也被他身上的炸药唬住，不敢莽撞上前。 他们在意的是这个会场的安全，如果这小子爆炸了，炸着人可以赔，炸着了这里面的花花草草，可就难办了。 更何况厉东升就在里面坐着，如果在他面前引爆了这个小子，后果才叫不堪设想。 就这样一耽搁，这个男孩就已经准确的找到了厉东升的方向，用枪指着他，大声哭喊着：“厉东升！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老怪物！我要让你一命抵一命！” 厉东升显然是被这样的突变惊扰到了，他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让我抵命？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爸爸就是因为你的逼迫，才破产走上不归路的！你在这里享福，可我们家都散了！” 男孩喊得激动，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很难分辨他说了什么，众人也不过是听出来了个大概。 其实就是很常见的公司之间的斗争与倾轧，以旭升集团今天的体量，吞掉这个男孩家中的小公司，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厉东升的手段肯定又是一贯的毒辣风格。 不听话的人，消灭掉就好了，留下听话能用的，这就是厉东升这么多年的处世之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家公司应该还欠我们三百万。” 厉东升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他言语中带个人无形的压力，不会有人跟着他一起笑的。 “三百万，没有多少，你用这样的方式，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你说的轻巧，我们家破人亡，而你只想着三百万！三百万，你觉得是小数目，对我们来说，就是全部！” 男孩再次扯着嗓子嘶吼，他手中端着的枪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不用再说了，只要我今天可以解决了你，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很有勇气，也有英雄气概，是个男子汉。”厉东升丝毫不害怕，“有担当固然是好事，就是有些天真。” 在两个人交谈的过程中，叶尽染为了守护着厉庭深的安全，下意识的就观察对方。 只需要几眼，叶尽染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对方腰间的炸药，并不是那么危险的东西。 搞不好，是个哑炮。 她抬头看了看厉庭深，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在腰间，她小声说了一句：“假的。” 厉庭深的头低了一下，用眼睛深深盯住对方，他的手微微挡在叶尽染的腰前，把她往身后回护。 “枪，是真的，上了膛。”叶尽染继续对厉庭深小声汇报着对方的情况，“不会用准星，多半瞄不准，打他的胳膊，他端不住多长时间了。” 叶尽染今天的大长裙，倒也不方便打架，只能把重要信息告诉厉庭深，让他自己来了。 裙子里的那把手枪，不到非不得已，叶尽染也不会拿出来。 她有预感，这把枪的事情，厉东升并不知道。 厉东升每一句冷静的话，都会让这个男孩更加的激动，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厉东升大喊一声，手中的枪就要按下去扳机。 叶尽染见势不妙，她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朝着男孩的手打过去。 她练习过飞刀，手腕上的力气精准而利索，几乎是同时，筷子打到手的那一瞬间，男孩扣下扳机，可是因为疼痛，他的手偏了几分，又因为不习惯手枪的后坐力，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炸药因为身体跌落的缘故，都散开落了一地，其中一个炸药管还散开了罐子，里面洒出来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叶尽染一看就知道，那里面装的不过是硫磺硝石与木炭混合的粉罢了，做个烟花还差不多。 安保见状，这才敢一拥而上，按住了那个男孩。 这样混乱的场景，谁也没想到，厉东升能受了伤。 他本人多思，又因为商场如战场的关系，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是看重，平时轻易连感冒咳嗽都很少得。 他的安保是最严密的，此次又是选择在了自己家的产业之中，却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中了一枪。 厉东升看着自己的子弹在衣服上留下的创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倒下还是应该坚持住。 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衣服里面加了防弹的一层设计，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突发意外。 没想到自己的担心还是成为了事实，厉东升的小心翼翼果然还是建立在老奸巨猾这四个字上面。 “带着董事长离开，叫救护车来。” 厉庭深挡在厉东升的面前，他看了一眼厉东升的脸色，威严地发号施令：“把门都放下来，今天的人谁也别想出去，下层会所停止营业，今天只要来过濯的人，都去给我查一遍。” 赶到的人都是厉东升养出来的团队，他们看着一言不发的厉东升似乎脸色十分苍白，想是受伤的缘故，想也没想的就停了厉庭深的话。 第40章 040离场 厉东升闭上眼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厉庭深的安排，他在众人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厉庭深。 那一眼，很复杂。 厉庭深没有多想，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靳雪茹被刚才的事情吓得缩成了一团，此时哭得梨花带雨，时不时地看看厉东升身上的情况。 而叶尽染则是将手按在腿上，随时做好要战斗的准备。 两个人对上了眼神，厉庭深点了点头。 刚才，如果不是叶尽染出手及时，那一枪会打到哪里，就不可预知了。 今天是一个发布人员变动的晚宴，如果厉东升的伤势严重，叫外界猜测起来，对整个集团都不是好事。 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叶尽染的动作迅速，两个人之间静静地望着对方，这或许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也是叶尽染与众不同的地方，她遇到这种情况从来不会惊慌，而是挑起了她的战斗本能。 厉庭深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旭升集团担任理事的时候，有很多人眼红他的地位和能力，撼动不了厉东升的地位，动一动厉庭深还是可以的。 当时他的安危，就是让叶尽染来保护的。 他在结婚的这段时间，总觉得叶尽染其实是自己的小女孩，她没有那么坚强，她怕黑怕封闭的环境，只要自己拿出来这一招，叶尽染就没有不服软的。 他靠着这样残酷的手段，想让叶尽染自己知难而退，可是叶尽染偏偏不愿离开。 厉庭深后来才另辟蹊径，找到了陆曼春。 陆曼春的出现，也没有让叶尽染打了退堂鼓。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软下来的？ 厉庭深对叶尽染道：“染染，你跟着琳达先离开，这与你没有关系，我来负责这里的事情。” 叶尽染自然是想跟厉庭深待在一处，她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得跟你在一起。” “听话，染染。调查人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先回去。”厉庭深又一次，拍了拍叶尽染的肩膀。 肩膀上传来的温柔与热度，让叶尽染心中顿时安心了不少。 地上蹲着的靳雪茹颤抖着站了起来，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厉庭深：“庭深……我……” “你们愣着做什么，送靳小姐回她的家里，今天派几个人陪着她。” 厉庭深并没有闲暇的功夫去照顾靳雪茹的感受，只安排给了濯会所的工作人员，转身离去，去处理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靳雪茹被人搀扶着离开了会场，显得十分狼狈，这样的变故显然是她没有想到的。 今天的安保通道，是她打开的。 靳雪茹想的就是这么简单，她知道今天的晚宴，厉东升做出太多的警惕，所以就趁机重启了几次安保系统的网络，将人顺利的放了进来。 不过就几分钟，让自己安排的记者们可以顺利的进入。 这是靳雪茹为今日安排的一出好戏。 她有着单独和厉庭深在一起的时间，抓拍到自己和厉庭深的照片发出去，这样的报道，怎么也会引起一些波澜。 她想要让事情先发酵起来，厉庭深的身边站着自己是多么合适的搭配，然后再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去澄清这本身故作的暧昧。 他们只是“从小到大”陪伴的好朋友，他们只是“有家人感情”的好朋友。 前面的定语不重要，只要强调是好朋友，以及厉庭深已经结婚的身份，自己以后就算纠缠厉庭深被人真的拍到了，也无所谓。 像厉庭深这样的青年才俊，身处高位，本就是高处不胜寒，不知道有多少人成天瞪着大眼睛，想要拿住厉庭深的错误，从而去影响旭升集团在大众严重的影响，最终或许也会影响到公司的股票价值…… 厉庭深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也不会。所以两个人都会一致统一口径，对外澄清着自己的身份。 有着干干净净的身份，谁还怕别人说什么呢？ 没有舆论的影响，就算是厉东升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也不会多说什么。 就算今天的记者还是被厉庭深发现了动作，但是那已经拍好的照片，早就顺利的运了出去。 事情等待发酵，不过也就是这一晚罢了。 打击叶尽染自己有的是办法，只不过现在厉东升想要安稳的让叶尽染照着他的安排走下去，否则叶尽染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在厉庭深身边这么久？ 天真。 自己才是厉家认定的儿媳妇，她叶尽染算什么？ 靠着厉东升资助才能活下来的可怜虫，凭着手里的配方才能嫁给厉庭深的寄生虫！ 这样的小虫子，靳雪茹觉得自己已经将她踩在了脚下，只需要自己一用力，叶尽染就会永远都消失在厉家之中。 她跟着人出去，靠在柔软的车厢靠枕上，等着人将自己送回家。 家里，应该还有人等着自己。 琳达与叶尽染的眼神都锁定在厉庭深的身上，目送他离开，琳达才问叶尽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是回家，还是想要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叶尽染的眼神一直追寻在厉庭深离开的方向，她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在问着琳达：“你说，他今晚会回家吗？” 叶尽染有点害怕那个成为家的建筑物。 如果厉庭深不在，那就是一个冰冷的地窖，充斥着黑暗和封闭，自己怎么受得了 ？琳达看得出来她的不适，只好安慰道：“就算厉总不回来，我也会向你汇报他的动向的。今晚我陪着你，好吗？” 她想要尽量安慰叶尽染，看着她面露出伤心的表情，连琳达都有些于心不忍。 叶尽染转过头来看了琳达一眼，眼睛里好像翻滚着晶莹的水气，可是她眨了眨眼睛，将这些水气都隐藏在了她克制的情绪之下，轻微点点的脑袋，说明了她接受了琳达的提议。 琳达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双平底的鞋，递给了叶尽染：“怎么样，你还是换这一双回家？” 叶尽染看到这双鞋，不由自主地笑了出声：“你真的懂我，我的脚趾都在鞋子里抽筋了，我都不敢说。” 第41章 041再次跟踪 驱车回家，其实本来是最为正常的一条路线。 许多宾客都被拦在了濯里面，他们都是今天袭击厉东升的嫌疑人。 那个男孩太过于莽撞了，身上的炸药是假的都不知道，不会用枪可是偏偏手里握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如果不是有心人指使，他不可能直入会场内部，准确的找到厉东升的位置。 叶尽染在心里想着，这个人既然如此大胆敢把这个大麻烦放进来，肯定是打好了算盘，可以伤害厉东升一分半毫，以达到他的目的。 现在厉东升被送去了医院，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否达到了。 能谋划出这么一步棋子的人，如果没有达到目标，肯定会再次出手的，直到吃到苦头，或是达到目的。 敢和厉东升动手，这样的人真的知道苦头两个字怎么写么？ 叶尽染突然想起来最近几天总是来骚扰她的黑衣人们，他们的打扮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每一次出现都会跟自己旗鼓相当的打一架，然后自己稍占上风，突破了对方的围攻。 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琳达在驾驶室里听着导航的指示往叶尽染家里走去，她虽然和厉庭深工作上来往频繁，可是家里这种私密的地方，自己还是第一次去。 叶尽染将车窗摇下一半，将头靠了过去，感受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带来的清醒感。 车内，琳达为了缓解两个人紧绷的情绪，放着舒适的轻音乐，音乐的节奏缓慢，听得叶尽染两个眼睛一闭一闭的，显然是有了些睡意。 突然，她将眼睛猛然睁开，往车外面望去，整个人似乎十分紧张。 “怎么了？”琳达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了她的异样。 “有人跟着我们，我听见了。”叶尽染扭头向后看去，一道车前灯光直照射着眼睛，她立马将头转了回来。 速度这么快，灯光也只有单独的一个…… 显然对方是用了机车跟上来。 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机车在车流中行驶灵活，也不会受到堵车的影响，可以一直跟着自己的车。 唯一的缺点就是动静太大，很容易被自己发现。 不过对方，也不介意这一点。 明明就是来者不善，还有什么可以好遮遮掩掩的？ 琳达虽然参与了这一次厉庭深的行动，可是她毕竟是一介设计师，是做艺术工作的，突然遇到这么多攻击性强烈的事情，也慌了神。 “别怕。”叶尽染冷静的声音像是一道佛音，让人慌张的心立马变得安心。 叶尽染伸手扶住方向盘，琳达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车的方向有些摆动。 “安稳开车，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们不能再走这一条路了。”叶尽染将车的方向调回路的中央，琳达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叶尽染将车内的导航调整了目的地，道路指引着他们去往一个还没有修好的道路，那里方向很偏，去那里的车不多。 而且从濯会所这边绕路，需要走很多转弯的路口，每一个路口，都是一个甩掉他们的最好机会。 叶尽染从衣服里拿出来那一把小手枪，右手紧紧握住枪把，食指轻轻放在扳机的位置，左手扶住枪，竖立放在脸颊旁边。 她整个人的身体弓了起来，做好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这把枪，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的。 果然，是用来自保的。 所幸，跟来的人并不多，手枪里一共可以放入十二枚子弹，琳达并没有给自己多余的弹夹，自己对着老鼠又开了一枪，证明枪使用无碍。 而且，还证明了现在的自己，只有十一次成功的机会。 “琳达，按照我给你的导航走。”叶尽染做好准备，将车顶上的全景天窗也打开了一半，风灌入整个车厢内部，卷起了她没有扎起的头发。 在市区里，显然不能动手，所以只能让琳达坚持住自己的速度，走过每一个转弯的路口。 叶尽染看着前面路口的红绿灯，对比着导航上的指示，算着每个路口红绿灯的时间，以便随时调整她们的动向，利用交通，将人尽量甩开一些。 城市中的红绿灯时间间隔都是有规律的，其实很好掌握，按照叶尽染的计算，应该也大差不差，可以压在变灯的那一刻将车距拉开。 不过这里面变数太多，所以叶尽染还是做了保守的打算。 将他们都引到尽量没人的地方，然后全部解决，回家。 如果是自己开车，肯定是横冲直撞从不减速，可是开车的人是有些慌张的琳达，事情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叶尽染腾出了一只手，放在了方向盘上：“琳达，跟着我的节奏走。” 说完，她的手开始用力，掌握着车前行的方向。 琳达双手不知为何信任地减弱了控制方向盘的力气，让叶尽染带着自己前行，脚下的油门丝毫不敢松懈。 叶尽染带着琳达在车流之中，尽快地找到合适的去向，防止车辆之间的摩擦之外，还指挥着琳达脚下的动作。 临危不乱，是叶尽染对于这些事情的第一反应。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对方的动向，可以说是步步紧逼，不给她们有喘息的机会。 总共十来个路口，只有两个顺利地甩开了后面机车的距离，也算是争取到了时间。 叶尽染抽出来车里放着的纸巾，递给琳达：“擦擦手心里的汗，一会儿我就没有时间帮你看路了。” 琳达接了过来，捏在手心里，将手上的汗液都蘸取干净，专心致志的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路面上。 距离叶尽染导航的地方越来越近了，琳达松快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防止太过紧张，而影响一会儿的操作。 叶尽染倒是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呼吸，她不经意间问了琳达一个问题：“你晕血吗？” “什么……晕血，血我不害怕啊，怎么了？” “那就好。” 叶尽染左手给枪上了膛，她利用安全带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车内，防止一会儿车行会影响她的平衡。 第42章 042解决 来者不善。 这是叶尽染给后面跟随的人下好的定义。 他们有备而来，一路上跟紧着自己和琳达。 叶尽染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同样都是设计行业，不过自己是用生物序列设计新的药剂，琳达是用色彩线条设计新的衣服，怎么就受到这么大的区别对待呢？ 叶尽染在心里还是有些为自己鸣不平的，至少，靳雪茹现在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死亡威胁。 她将身躯探出去，就是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从而拿出来两个应对方法。 要么，逃出去；要么，杀出去。 叶尽染觉得自己在一个法制社会下，还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本就是人生中的一个大惊喜。 探出头去，对方立马切换了车灯，将远光灯打开，刺眼的光芒冲着叶尽染的双眼而来，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装备。 但这群人肯定不是善意的，他们此时不出手，说明要的东西并不是自己的这一条不值钱的命。 那么很好，自己也不用费心思去想折了几个人。 开到广阔一点的路段，叶尽染才发现，跟上来的人，不过是四个。 从发动机的轰鸣声来看，这四个人都是同样制式的机车，或许是来自同一个组织的。 他们用灯光来迷惑自己的视线，好让自己无法快速出手。 叶尽染在心中冷笑，这群人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她经过专业的训练，应对的就是这种突发的状况，如果区区车灯就能让她占了下风，那她就不是叶尽染了。 叶尽染冲着对方最亮眼的地方，就开了一枪，她的眼睛眨也没眨，就这样迎着强光。 “啪！” 对方的主车灯整个都被打碎了，失去了光源的掩盖与试探，这辆车最终还是渐渐慢了下来。 还有三辆。 手中的子弹还剩十颗。 对方为了防止自己的车灯都被打爆了，也不敢再开远光灯闪自己的眼睛了。 叶尽染也得以看得清对方的阵型，即使是四个人，也能看出来对方其实是一个带着三个，是一个配置很齐全的小队。 叶尽染更加确定他们来自于同一个组织，她对琳达道：“琳达，慢一点。” 琳达不疑有他，将车辆的速度慢了下来，叶尽染与领头的那辆车距离越来越近。 “已经是第几次了，你们来纠缠我，却从来不出手。”叶尽染与对方交涉，可是对方带着头盔并未直接回答叶尽染。 他们跟随着叶尽染的车渐渐也慢了下来，留出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叶尽染知道他们现在的目的是盯梢，可是最主要的目的，叶尽染还真琢磨不出来。 这样麻烦的事情，已经缠绕了自己几天了，叶尽染连带着这几天所有的糟心事情，都放在了自己的这把小手枪上。 她对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你们如果再不报上你们的目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琳达听了，觉得叶尽染真的是已经够客气的了，追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自己都要筋疲力尽了。 对方依旧不回话，叶尽染给枪上膛，瞄准，开枪，一系列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琳达给自己准备的这一把小手枪，估计也是为了隐藏起来的方便，手动保险让叶尽染每一次开枪都重新上一次子弹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她一套动作衔接地很快，连开三枪，将除了领头的这一个人的车，都打爆了后面的车胎。 “怎么样，还不说？” 叶尽染看对方态度强硬，对琳达吩咐：“加油门，用力踩。” 琳达想也没想，把所有力气都加到了右脚上，车加速速度很快，一下就冲了出去。 叶尽染头发飞起，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可是两双眼眸依旧在夜里发出笃定的光芒，她瞄准对方的车胎，一枪开启。 这一次，打到的是前胎。 那人立马连人带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他抱着头，护住自己的脖颈，一路往前滚。 琳达这边，也踩了刹车。 叶尽染几乎是冲下了车，她一边气冲冲地向那人走去，一边手中给手枪又一次地上了膛。 靠近那人，将头盔一脚踢掉，手枪抵在对方的大动脉上，向上用力。“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纠缠我的？” 那人张开了双手，表示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且放弃了抵抗，他终于开了口：“我们只是接到任务，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叶尽染手中的枪更加用力，那人的身体又随着枪往上抬了抬。 “监视你的动向，今天的目的，是不让你快点回家。” 不回家？ 今天晚上，厉庭深是回不来了，家里只有自己，拖住自己的步伐，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们得逞了，我的确被你们拖住了。” 那个人倒是丝毫不害怕：“可是我现在行踪被你发现了，也算是任务失败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琳达小声询问着叶尽染。 叶尽染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着自己手枪底下的这个人：“哪个组织？” 她问的，是这些人的来历。她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大型的黑帮组织，这样的人员，也不至于主动来盯着自己。 除非是有人雇佣他们来的。 而受雇佣的组织，不过也就那么几个。 “墨尔。” 那人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叶尽染手中的枪缓缓放下，对对方说道：“把你的徽章交给我，回去接受惩罚。” 墨尔教，是在地下活动的一个大型组织，接受现金或者虚拟货币的雇佣形式，替人“消灾解难”。 他们中间供职的人，平日里都是有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如果有任务，会从组织内部通知，被通知的人必须无条件的去执行。 他们从上至下管理严明，出任务的人，身上都会佩戴着组织里的徽章。 守护住徽章，比守护住姓名更加重要，这是墨尔教的荣誉，也是墨尔教的辉煌。 那人掏出自己的徽章，交给叶尽染。 谁让自己被对方捉住了呢？ 第43章 043筛查 “你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们啊？”琳达开着车，心中还是刚才一系列事情给她带来的冲击，她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叶尽染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p> “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之收到财产损伤的是他们，不是咱俩。如果闹大了，说不定被带走的人是咱们两个。”</p> 叶尽染知道琳达的意思，有些事情是不适合公事公办的，至少这件事情，就不能让警察知道，更不能让厉家知道。</p> 这些事情，她有分寸。</p> “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琳达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憋着的这句话。</p> “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敢开枪？”</p> 这个原因，自己在训练队的时候也有许多人跟自己说过。</p> 他们总认为，这样的事情，是女孩子做不了的。可是偏偏叶尽染的成绩，在训练队里是最好的。</p> 只要能打败了那些男人，打得他们心服口服，就会得到这样几句崇拜的话语。</p> 很别扭，但是也是一种肯定。</p> “我之前从来没想到，你们的生活里还有这么多的危险。”琳达有些感慨，“有钱有权的生活背后，果然是有很多心酸的”</p> 有钱有权吗？</p> 叶尽染听了一笑，她摇了摇头：“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些，不过危险还是有点多的。”</p> “厉总的不就是你的？我看厉总每天那么累，还得受这样的威胁，要换了我啊，早就崩溃了。”琳达开车也自如了许多，她一直手搭在了窗户上面。</p> 或许，很快就不是了。</p> 叶尽染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脑子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不过这个关卡想起来，倒是显得有点不吉利。</p> “对了，琳达。”叶尽染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和自己较劲，在回家的路上，应该想一些轻松的事情。</p> “这把枪，到底是谁让你给我的。”</p> “厉总啊，他一开始给我看的是枪的照片，给了我详细的尺寸，让我给你的衣服做一个机关，说可以藏起来就行。”</p>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让我帮他运什么违禁品呢！不过后来想想，藏一把枪，也够吓人的。”</p> 叶尽染将这把枪扔进了自己前面的手套箱里：“是够吓人的，这个年代还能用到这种全手动的枪，真的很难得。”</p> 琳达瞥了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在路面上：“是吗……我不懂这些，但是我看你刚才用的很顺手啊。”</p> 顺手，是因为自己是专业的。</p> 厉庭深怎么会给自己准备这么一把枪，如果这样一把枪是用来防身的，厉庭深到底是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自己啊？</p> “不过我听说，这个枪是斯温选的。”琳达回忆着。</p> 斯温？</p> 叶尽染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个人的脸庞，是个陌生的脸，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个人，怎么就在厉庭深的身边，迅速的获得了信任呢？</p> 她感觉斯温并不是个好人，从这把手枪就能看出来了。</p> 如果他信任自己，完全给自己一把跟厉害的全自动手枪就可以了，这么一个老古董，拿出来都要掉出岁月的粉末了。</p> 这个人心里面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如果一直放在厉庭深身边，肯定会给他带来不好的事情的。</p> “阿嚏！”斯温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没收住的力度，许多口水都喷到了厉庭深身上。</p> “你要有病，就去看看。”厉庭深嫌弃的将手在斯温的衣服上蹭了蹭。</p> 斯温委屈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会场里这些植物搞的鬼，弄得我有点过敏。”</p> “阿嚏！”</p> 正说着，他又打了一个更大的喷嚏。好在厉庭深这一次有了准备，躲开了斯温的口水攻击。</p> “一想二骂，我看是有人在骂你。”</p> 厉庭深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头也不抬地分析着。</p> “我这么好的人，谁能骂我啊！”斯温拉过来一个椅子，坐着厉庭深身边，“你就这么打算，把这些人关一个晚上？”</p> “不是关，是招待，免费在濯里面享受所有服务住一个晚上，多好的事情。”</p> 斯温腹诽：“这不就是软禁嘛！”</p> 大部分的人都被留在了濯会所内部，厉庭深要等，等一个从医院来的消息。</p> 厉东升是否没事。</p> “可是把他们都留在这里，你难道不害怕他们说，你们故意怀疑他们的清白？”</p> “清白现在不是他们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厉庭深从资料里整理着自己所需要的重要信息。</p> “这件事情，必定事出有因，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今天的锅，也一起甩出去。”</p> 斯温听了这话，一下就来了兴趣，他凑过去看着厉庭深手上的资料，问道：“真的？我身上的锅这么容易就甩出去了？”</p> 厉庭深没有回话，他心里自由安排。</p> 厉东升在这个节骨眼被送去了医院，简直就是非常有利于自己的一件事情。他布局在濯会所内部，如果今天给了厉东升机会，说不定就会露馅。</p> 今天晚上出现了许多插曲，这些插曲影响了他的计划，可是这都不要紧。</p> 计划不成功，可以有下一次，如果让厉东升发现了，就永远没有以后了。</p> 他得为自己争取机会，更重要的是，为叶尽染争取机会。</p> 争取一个两个人可以安安稳稳在一起的机会。</p> 想到这里，他似乎扫清了从这些资料中带来的疲乏，一个一个筛查着，从里面挑出来有怀疑的，也挑出来了一些可以……</p> 被自己嫁祸的。</p> 要说也是斯温这个人行动太冲动，行动前明明告诉过他，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找个正当的理由进去，都比动手要强。</p> 明明给了他权限，可是他还是用了暴力的手段，将机房的人都解决了，才进去找资料的。</p> 用斯温的话说，这叫一劳永逸。可是用自己的话说，这叫莽撞行事。</p> 厉庭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拉上斯温是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这个人的思维太过于跳跃，不过好处就是嘴巴足够结实，密不透风。</p> </p> 第44章 044调查 可供选择将事情推卸的人，有很多，只是需要在里面挑选出来一个最符合今天这个情形的，很难。 厉庭深现在想要知道的，是那个男孩的来历。 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就是普通的经济纠葛，他们先前算是旭升集团底下的一个小供应商，提供着不少的营养素补给，因为合作的还算愉快，所以一直签订的都是长期合同。 在这个男孩父亲跳楼的前一天，他们才签过一个新的十年合同。 又是跳楼。 厉庭深紧皱起眉头，对这个字眼有些敏感。 染染的父亲，也是选择了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人世的。 厉庭深让人调出了那份合同，合同里的条款也十分公平，价钱会根据市场浮动选择最优价格，对方也可以在给旭升集团供货的同时，以不低于旭升集团的成本价，提供给他家原料供应。 这都是十分合情合理的约定，甚至可以说，对男孩父亲的公司百利而无一害的。 那么问题就出来了，这份合同是两家共同商定的，在这么一个利好均匀的前提下，为什么男孩的父亲会愤然跳楼呢？ 男孩口口声声说是厉东升在背后捣鬼，可是厉庭深自己知道，厉东升早就不会出面这种小合同签订的时候了，他虽然现在是集团的总CEO，权限大的吓人，可是这种小事情都需要他来出面的话，这个集团未免也太草台班子了。 男孩父亲死因不明，没有留下遗书，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一场意外，警察调查现场，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他杀的迹象。 其实厉庭深也相信，自己的这位可以只手遮天的父亲，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抹杀证据。 但是，完全没有必要啊。 这家小公司的体量不大，供货也不是天底下独一份，旭升其实可以随时更换最合适的合作对象，没必要到纠缠性命的地步。 如此想着，也听斯温在一旁翻着资料，纸发出沙沙的翻动声：“真是有些奇怪，庭深，你看这个。” “为什么旭升会和这么小的公司签对赌的协议啊。” 斯温伸手递过去一份文件，厉庭深听后眉头一跳，他接过协议，翻看着其中的内容。 斯温说的没错，很明显，这是一个条款及其不平衡的对赌协议，对方公司输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仅如此，还会损失一大笔的现金流和公司的控股权，也就是说，彻头彻尾的成为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怎么会这样……”厉庭深低语，他琢磨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突然想起来厉东升与这个男孩的谈话。 “……你还欠我三百万……” 三百万，对于这个体量不大的公司来说，的确是超出了他们的现金流，如果是根据这一份对赌协议的话，这点钱他们是应该给旭升集团的。 “对赌协议这么偏颇，为什么要签呢？” 斯温凑过头去，看着合同上面的内容，他啧啧赞叹：“这个小孩老爸脑子肯定不正常，不然怎么能接受这么稀奇古怪的条款啊。” 厉庭深顺着斯温的手指看过去，他指下那一条，内容说的大概是，如果对赌输了，将失去所有对公司的控制权与合作权，但需要在二十年内不限量供应货源，旭升集团为了保证人员不疏散，会提供对方公司员工的所有雇佣薪资。 这条的意思是，公司没了，但货必须通过这家小公司的名义继续供给给旭升，而且还尽量保留了原有的人工配制。 “二十年，可不是个小数目。”厉庭深在纸上大概划了划，“如果按照正规合同来走，二十年，他们至少可以赚到这个数目。而如果按照协议来走，他们至少亏损了这么多。” 两个数字一比较，亏损的竟然比赚取的多三倍以上，斯温看了这个数字，瞠目结舌，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脑袋坏掉了？” “不会。”厉庭深倒是笃定的回答。 “如果是脑子坏掉了，旭升集团也没有必要去敲诈一个傻子。” “确实是犯不着，想和旭升合作的傻子多了去了，跟这种真傻子计较什么呢？” 厉庭深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话语里面的调侃，他点了点协议，与斯温说道：“我父亲今天和他提到了三百万的事情，你看这个数字，放在哪里合适？” “三百万？” 斯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对比着几分合同相互一看，明了地惊呼：“这三百万，是货物的估值！” “没错，他们签了合同，拿了钱，但是不交货。这中间，少了三百万，那么，这三百万去了哪儿呢？” 厉庭深将自己的电脑推过来，上面显示着一个地图。 在海洋的位置上，闪烁着一个小红点，红点缓慢的移动着。 “海……船……你不会是想说……”斯温欲言又止。 “波塞冬之梦，是这艘邮轮的名字。” 厉庭深打开那个红点，弹出了一艘巨型邮轮，气势磅礴地在海面上航行。 斯温盯着小红点在海面上留下的轨迹，突然笑了起来：“哎呦，这么聪明，他在公海里。” 波塞冬之梦，一个游离在法律之外的销金窟。 他每年三、六、九月会靠岸在西太平洋，五月和八月则停靠在东太平洋，剩下的时间都会在海上度过。 而在海上度过的这段时间里，只要行驶在了公海，就无人可管，上面就俨然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赌场。 三百万，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月显然是打不住的。 “你是说，这三百万都扔到大海里去了？”斯温惊讶，“没想到这人钱赚的不多，瘾还挺大。” 厉庭深没说话，只是鄙夷的笑了笑，在他看来，以赌博想一夜暴富的人太多了，可是连续投入三百万还不知错，要继续和旭升集团签订对赌协议继续执迷不悟，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这之间的纠葛了解清楚了，可是这个男孩的背后主使人，又会是谁呢？ 第45章 045喝酒 琳达终于送了叶尽染回家，她执意要跟着叶尽染一起上楼。</p> 琳达抱着叶尽染的胳膊：“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在你家里埋伏你怎么办？”</p> 叶尽染看着琳达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真不好拒绝她的好心请求。</p> 两个人从地下停车库走进电梯，琳达看叶尽染按了顶楼的按钮，靠在电梯厢上：“我还没去过你们这样的大平层豪宅呢，可得让我见识见识。”</p> 叶尽染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歹是个有成绩的设计师，说话别这么没见过世面。”</p> 琳达撇撇嘴，就今天一天在叶尽染身边见到的世面，可比自己之前学设计要精彩刺激多了。</p> “你说，他们会不会藏在你家里？你家反正那么大，总会有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吧！”</p> “或者，他们会不会在你家里装了监控设备？噫……那样也太变态了吧。”</p> 叶尽染听着琳达在自己耳边碎碎念，赶紧拦住了她的奇思妙想：“琳达，收起来你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他们的行动都被我发现了，如果还要执拗的留在我家，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p> 叶尽染掰着自己的指头，与琳达分析：“你看，最坏的打算，就是我报了警。以我家的这个情况，警察来得肯定又快又准，他们要是藏在我家里，还不直接带走了？”</p> “再来，我可能会通知深哥，深哥的手段可比他们不讲理多了，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来处，还怕找不到说理的地方？”</p> “最惨的就是我告诉父亲，这事也算是冒犯到了他的头上。父亲雷厉风行，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端了他们的总部。”</p> 叶尽染一条一条说着，每一条都是给对方带来不可磨灭的打击，琳达有些奇怪，问道：“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呢？”</p> 叶尽染沉默片刻，才回答道：“因为他们后面的人，我们不知道是谁。”</p> 躲在阴暗里的人，或许是人，也或许是鬼，贸然将中间人收拾了，只会让双方的关系恶上加恶。</p> 更何况，当时的情形，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给厉家带来麻烦。</p> 想到这里，叶尽染就觉得有些烦躁，她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家里还有些藏着的好酒，不如陪我喝两杯？”</p>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琳达倒是毫无意见，开开心心地和叶尽染进了门。</p> 房间里的灯在门一打开的同时，就全部都亮了起来，照的整个房间都是亮亮堂堂的。</p> 因为叶尽染的幽闭恐惧症，家里时长都是保持着明亮的环境，当时厉庭深怕叶尽染回了家，夜深没人开门开灯，一回家就会害怕，所以才设置了这一道关卡，好让叶尽染不会感到害怕。</p> 房间里和离开前的样子差不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p> 厉庭深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定期都会有人上门来打扫，到时也不需要叶尽染费什么心思，去照顾厉庭深的生活起居。</p> 饭是别人做的，家是别人打扫的，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一点，厉庭深才会一步一步的离开他们的这个小家呢？</p> 叶尽染无法真正猜到厉庭深心里所想，此时琳达也在家里，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折磨自己的问题。</p> “染染，你家果然很大。”</p> 琳达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口，跟着厉庭深一样叫自己染染，叶尽染倒是无所谓，她喜欢这样更为亲切的称呼，而不是之前“厉夫人”那样冷冰冰的名字——好像那是一个傀儡，一个另外的人。</p> “对啊，大的可以藏起来很多好东西。”</p> 叶尽染往厨房的地方走去，在宽大的开放式厨房的角落里，竖立着两个大柜子，里面都是两个人的藏酒。</p> 这个柜子可以智能控温，针对于不同的酒进行收藏。</p> 叶尽染并不是酒类方面的专家，只不过因为厉庭深这边时长会有人送酒过来，所以就置办了这么个柜子来收藏，总不能暴殄天物，都浪费了。</p> 叶尽染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了口味更为清甜的气泡酒，她从柜子里拎了一瓶出来，又去找了两个竖长的高脚杯。</p> 临近窗前，有一个小吧台，平日里这里都是被闲置的，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p> 琳达和叶尽染面对面地坐着，各自倒了一杯酒，酒杯相碰，发出叮铃的声音，混合着酒的震动，声音越发的悦耳。</p> “好酒呀，染染。没想到你这么懂行。”琳达喝了一口，惊讶的赞叹着。</p> 叶尽染摆了摆手，她这一口酒下去的比琳达少许多，只能算是抿了一口：“我哪里懂这个，你看我这喝酒的架势，也就知道我根本不喝酒的。”</p> 琳达倒是同意地点了点头，相比较自己的一饮而尽，叶尽染那一杯就像是压根没碰过。</p> 琳达颇有些感慨：“今天幸好是我跟你回来了，让你待在会所或者是一个人回来，我都不放心。”</p> 叶尽染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这算是什么话，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自己回不了家？再说了，待在濯里面，又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p> 叶尽染想着，濯会所还有厉庭深在，再有什么危险，也不会如狼似虎地冲他们扑过来。</p> 琳达听了叶尽染的话，有些着急：“这可不一样啊，染染。今天的濯会所气氛怪怪的，突然冒出来的什么疯女人就很莫名其妙，而且我看刚才的情形，厉总忙着调查，也不一定有时间照看你。”</p> 琳达说着，又开始琢磨陆曼春的出现：“真的很奇怪，那么严密的安保，到底是谁能把她打成那副模样，又闯进咱们的房间去呢？”</p> 叶尽染摇了摇头，只是感觉这一切都是冲着厉庭深来的，而且这一次的陆曼春，来找厉庭深肯定不是为了男女之间的事情。</p> 陆曼春是蠢，但也不会蠢到伤害了自己的脸。</p> </p> 第46章 046威胁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p> 靳雪茹看着面前这个都有些表现疯癫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头疼。</p> 她一开始招惹她或许就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不但难缠，脑子还不好使。</p> 陆曼春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端起自己的姿态，她的唇角还有着新的伤口，上面的血痂已经凝结成了暗褐色。</p> 衣衫凌乱，头发散落，可是她偏偏又拿出一副自我觉得很高贵的模样，看到靳雪茹回了家，还高高兴兴地与她打了招呼。</p> 有病。</p> 靳雪茹在心里暗骂了这一句，冷冰冰地开了口：“怎么样？你又来做什么？”</p> “我按照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把内存卡放到了叶尽染穿过的衣服里面，我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完美。”陆曼春骄傲地一仰头，仿佛真的是做了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情。</p> 靳雪茹觉得她有些可笑，自己的安排怎么可能会出错，就算陆曼春今天失败了，她也有更多种方法，将内存卡嫁祸到叶尽染的身上。</p> “你完成的，的确很不错。可是如今你又坐在这儿干什么呢？”</p> 陆曼春缓慢地摇了摇头，她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让我联系的狗仔，我也已经把你的联系方式都给他们了，说真的，我觉得我做的真的很好。”</p> 靳雪茹坐在陆曼春的对面，面带嘲讽地笑了笑：“你既然早知道自己可以做的这么好，又何必受了这么多的苦呢？”</p> 脸上的伤口牵绊着陆曼春的表情，她扯着嘴角想笑，可是却疼的挤眉弄眼。</p> “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路线，让你安心的出国，再给你一大笔钱，你爱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好路子你都不走，非要走现在这么疼的一条路。陆曼春，你这不是自找的吗？”</p> 靳雪茹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看着上面的光泽在灯光下闪动着晶莹的光芒，觉得自己精致又完美。</p> 陆曼春直直盯着靳雪茹，质问了一句：“我想过我之前过的日子，那不是你给的路。”</p> 听了这句，靳雪茹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她的笑眼弯弯，很是可爱，可是笑容里却交织着邪恶的气味。</p> “你之前过的日子？哦，就是凭借着你这张二手的手术脸，贴在庭深身边，用不要脸的手段换来的演绎资源，然后有个名不副实的称号？”</p> 靳雪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踱步在二人之间。</p> 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每一句话说得都刺骨，都让人不爱听。</p> “你以为庭深找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不是！庭深找你演戏，就是看重你的蠢啊，不然还能有什么？”</p> 靳雪茹身子略微前倾，端详着陆曼春的脸。</p> “长得不够漂亮，也不是天生出来的。演技也很差，也不是科班出来的。我真的很好奇，陆曼春，你在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想这都是谁带给你的吗？”</p> “深哥……深哥他不是。而我，我就是靠我……”</p> 靳雪茹听了这番话，开始咄咄逼人：“靠你自己？你配吗？叫庭深一声深哥，你配吗？你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就需要我来帮帮你，送你出去，让你清醒清醒。”</p> “你说庭深对你有情，那么今天为什么我都这么对待你了，他也不出面，替你说句话？”靳雪茹伸出手去，在她嘴角结痂的地方用力一擦，伤口又被挣开，陆曼春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p> “整个濯都是厉家的地盘，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p> 今天中午，靳雪茹并没有在厉家吃饭，而是提前来到了濯会所，就是因为她手底下的人告诉她，陆曼春从机场跑了，被几个人发现，就强制性地带回了濯会所。</p> 当时靳雪茹就大发雷霆，一气陆曼春不听自己的指挥，二恼自己的人还看管不住这么一大的一个人，能让她从机场跑了。</p> 靳雪茹见到陆曼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好啊，你好的很！”</p> 陆曼春当时还没有意识到，靳雪茹亦是一个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的女人，她当时还要反抗，可是却被靳雪茹又一个耳光打蒙了。</p> “我让你走，你不走，第一个巴掌，你告诉你，你毁了我的心情。第二个巴掌，是你现在还不知错，那我只好让你清醒清醒。”</p> 陆曼春嘴硬回击道：“你把我送走，这事深哥知道吗？你又有什么权利，替我做了决定？”</p> “权利？”靳雪茹带着疑惑的神情，打量着陆曼春。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笑道：“你这里果然装的都是空气，你又有什么权利，决定你自己的决定呢？”</p> “犯了错的人，就得受到惩罚。这是我一向遵守的约定，不过呢，我这个人比较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就麻烦你们了。”</p> 靳雪茹向他手底下的人发号施令。</p> 她那两个耳光，就算是陆曼春挨打前的开胃菜了。</p> 陆曼春这一次可是吃了大苦头了，自己虽然成长环境不怎么样，可是也没有挨过打，还是这么多人打她一个。</p> 浑身上下只要是衣服遮盖住的地方，都有着伤痕，那些自己露出来的肌肤，分毫未伤。</p> 按说陆曼春若是此时服软，说不定靳雪茹还可以让她按照原计划离开，可是偏偏陆曼春也是一个死鸭子嘴硬的人，一边挨打还一边说要让厉庭深为自己主持公道之类的话，来威胁靳雪茹。</p> 靳雪茹，最讨厌威胁。</p> 她呵斥住了自己手下的人，她手指对着他们弯了弯，对方便递上了一把枪。</p> 靳雪茹也熟练地上了膛，将枪口抵在陆曼春的额头上：“你刚刚，说了句什么？”</p> “你吓唬我？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打死了我，深哥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的。”</p> 陆曼春瞪着一双眼睛，里面充满着怒火和嘲讽。</p> 靳雪茹这一下更被陆曼春触及了自己的逆鳞，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吓唬你，你以为我不会开枪？”</p> 她蹭着陆曼春的耳朵开了一枪。</p> 没有伤到陆曼春分毫，可是子弹掠过耳朵旁的那种巨响，让陆曼春的耳朵轰鸣了好久。</p> </p> 第47章 047醉酒 靳雪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火光，有着愤怒，更多的是对陆曼春的玩味，</p> 她看着陆曼春，就像是一个豹子看着已经落入爪下的猎物，嗜血的笑容在她面庞上扬起：“怎么样，这把枪里面还有几个子弹，你要不要用你的这张小脸蛋试试看？到底中弹疼不疼？”</p> 陆曼春耳朵里都是刚才的枪声，此时也被吓得愣住，她缓慢地摇了摇头。</p> 靳雪茹将枪口再次抵在她的脸蛋上：“我这次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就彻底让你从我的面前消失，开了这一枪，你呢，就去另一个世界做你的演员梦。”</p> “第二个选择，就是替我去办一件事，办好了，就按照我原来的计划进行，你呢，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了。”</p> “我……我选第二个。”</p> 陆曼春从喉咙里哽咽说出这几个字，像是抽取了所有身体里的力量。</p> “很好，是个聪明的选择。”</p> 靳雪茹将枪递给了手底下的人，她用力地又给了陆曼春一个巴掌，这一次，将她的嘴角都打破了。</p> “那好，那你就听我的安排，乖乖地去找你的深哥。”靳雪茹用手拍了拍陆曼春的脸，扬长而去。</p> 再后来，陆曼春就摸索到了厉庭深和叶尽染的套房之中，在推推搡搡的混乱之中，将那张内存卡扔到了叶尽染换下的衣服里。</p> 这个任务简单吗，十分简单，简单到只需要这么一瞬间就完成了。</p> 陆曼春看不起自己。</p> 她被琳达叫来的人，又像拖着一只死狗一样的，将自己拖入了安保的房间，自己在那里被手铐铐住，坐了几乎有两三个小时，靳雪茹的人才将她带走。</p> 这两个小时里，没有人在意她的一举一动。</p> 甚至连拷问都没有</p> 众人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看一个……</p> 病人。</p> 一个脑子并不灵光的病人。</p> 关她的房间里并没有镜子，可是刚才在叶尽染的房间里，她分明看见了自己狰狞的模样。</p> 这还是她吗，是那个被媒体称作“花旦”的女演员吗？</p> 可是她，真的很怕死。</p> 人有很多原因活着，也有很多原因坚持着，而离开人世的理由很少，少得让自己根本找不出来一条理由，支撑自己刚才不惧怕的理由。</p> 她一路回到了宜兰公馆，在这里坐着等靳雪茹，这也是两个人为何在此对峙的原因。</p> “陆曼春，要我说，你这就是咎由自取。”靳雪茹将她唇边新淌出来的血迹擦去，嫌弃地摸了摸。</p> 陆曼春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些疲累，她此时不愿意与靳雪茹辩解什么，她开口：“你送我走，但是我要的钱，得再翻一倍。”</p> 靳雪茹没有想到陆曼春会跟自己谈条件，她鄙夷地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p> “我把你的事情，也告诉狗仔了。”陆曼春这才第一次仰起头，眼神和靳雪茹对上，“如果你不给钱，他们就放出去。虽然这事离谱，可是总有人相信，你说对吗？”</p> 靳雪茹拍了拍手掌，在房间里回想着她的掌声：“对，你说的太对了。看来，我的确还是低估了你的。”</p> “你的条件，我答应。”靳雪茹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p> 陆曼春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地如此迅速，她缓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她今天挨了打，觉得浑身上下都要散了架。</p> 在这里僵持坐了这么久，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紧紧地抓住身体的骨骼，陆曼春一走动，就感受到所有肌肉挣扎的痛楚。</p> “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的人送我去机场。”陆曼春此时倒是接受了这个方案。</p> 靳雪茹做出一个“慢走不送”的姿势，陆曼春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问了靳雪茹一个问题：</p> 你为什么答应地……这么爽快？</p> “因为，我并不缺钱。”靳雪茹回答得也很爽快，她嘴角咬着一抹轻蔑，“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所以多给一点，不是我大方，是我可怜你。”</p> “人没有什么，就会特别渴求什么，就像你，你靠近厉庭深，更多的还是为了钱吧？”</p> 陆曼春没有回答，她内心里有太多的东西都交织在了一起。</p> 这一番话，其实对她的打击并不算很大。</p> 自己家庭出身不好，早就是被人诟病的一点了，这一点嘲讽在她眼里，早就是百毒不侵。</p> 陆曼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反击意识：“对，人没有什么就会很渴求什么，比如你，你渴求的，是深哥的爱。”</p> 靳雪茹转过身去，随意地摆了摆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硬：“我渴求这个做什么，我得到过，更何况，以后也会是我的。”</p>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安眠的夜晚，宜兰公馆的灯从未灭过。</p> 而叶尽染与琳达两个人，本来说好一醉方休，结果谁都不打算休，硬是坚持到了第二天早上。</p> 厉庭深一回家，就闻到房间里充斥着浓厚的酒精味道。</p> 再往里一看，两个人依偎着倒在地上，琳达怀里还抱着一个空的酒瓶。两个人的周围，零零散散撒了七八个空酒瓶。</p> 昨晚……发生了什么？</p> 一夜没睡的厉庭深好不容易甩开了斯温，他想先回家看看情况，可是已进家门，就看到这幅场景，他太阳穴那里的血管突突突地跳。</p> 他并不意外琳达会在自己家，他意外的是叶尽染居然会和琳达喝成这个样子。</p> 烂醉如泥！</p> 他将袖子一撸，上前想要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可是叶尽染嘴巴里面一直嘟嘟囔囔地说这些什么，倒让厉庭深起了一丝的好奇心。</p> “深哥……”</p> 是在叫他的名字。</p> “我去看妈妈了……”</p> 是宁姨。</p> “妈妈想要宝宝，我也想要宝宝……”</p> 厉庭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p> 他不是不爱叶尽染，也不是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p> 只是，他现在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叶尽染怀孕，生下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属于厉家的孩子。</p> 如果这样，他宁愿让叶尽染离开自己的身边。</p> </p> 第48章 048温存 厉庭深有着自己的苦闷不不安。</p> 这件事情他知道的很早，几乎是刚刚与叶尽染结婚，他就发现了这一颗埋藏在自己身边的暗雷。</p> 这个暗雷，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p> 他一向都很听厉东升的话，在厉庭深还小的时候，就因为父亲的强压政策，变得不善言辞，不肯与人多多沟通，在他的心中，也是埋藏着对父亲的恐惧与妥协。</p> 再到后来，自己都是按照厉东升的方式方法去处理事情，也按照他的预期，顺利地接管了今天的职务。</p> 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p> 但是厉庭深的心里，总有一股叛逆的想法，这种想法在母亲死后就愈演愈烈，只是他都深深压在心里，不让这股逆反的心思影响到了他与厉东升之间的关系。</p> 毕竟，厉东升是他唯一的直属亲人了。</p> 事情从遇到叶尽染开始，又变得不一样了。</p> 厉庭深知道这个女孩家里的情况，和自己一样有着亲人离去的悲伤，这样惺惺相惜的感情，让厉庭深很想靠近。</p> 后来果然这个女孩子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作为自己的守护天使，厉庭深对叶尽染就这么动了心，而且难以自拔。</p> 感情么，是谁都说不好的东西。</p> 厉庭深本来是本着和厉东升抗争到底的心思，去争取和叶尽染结婚的机会的，没想到厉东升答应地非常顺利，顺利得两个人当时都没有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p> 这股不对劲渗透进了两个人崭新的婚姻之中，已经有着无法挽回的裂痕和痛苦。</p> 厉庭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用手指轻轻碰向了叶尽染的脸庞，那张脸庞白皙而清透，接触上去有着淡淡的绒毛感。叶尽染的唇微微嘟起来，带着轻微的梦话，就真的像是在自己面前撒娇。</p> 鲜红欲滴的颜色，勾引着厉庭深的心，他俯身向下，在唇上轻摘果色，觉得这唇柔软而香甜，又忍不住多采摘几口。</p> 厉庭深双手捧着叶尽染的脸庞，看着这一张让人心疼的小脸，一把就将叶尽染横抱起来，送回屋子里去。</p> 等叶尽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晒了屁股的时候了。</p> 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而且还做了个好梦。</p> 叶尽染梦到了厉庭深温温柔柔地听她说话，还温温柔柔地亲了她，两个人甜甜蜜蜜的，不知道有多好。</p> 喝了好酒，也不会头疼，但是叶尽染实在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她的印象停止在小吧台那里，和琳达聊着天，喝着酒。</p> 对了，琳达呢？</p> 叶尽染急忙四处找找，发现自己的卧室里并没有琳达的身影，正打算去别的房间找找，就看到浴室里闪出来一个人影。</p> 人影高大，且没穿衣服。</p> 叶尽染登时尖叫起来，却定睛一看，是厉庭深。</p> “醒了？”先开口的人是厉庭深。</p> “染染，你长本事了，敢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了。”先指责的人，也是厉庭深。</p> 叶尽染心里委屈，她昨晚明明是和琳达在一起的，更何况，自己是一个人，还不是厉庭深害的？明明是他不愿意让自己待在身边，才把自己赶回来的嘛，现在倒是他占了理了。</p>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看着用浴巾只遮住下半身的厉庭深，叶尽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p>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带着刚起床时的娇憨般的撒娇：“深哥……我错了嘛……”</p> 叶尽染说得其实很没有底气。</p>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没错，老老实实回家，老老实实在家和朋友喝两杯，这样也算错吗？</p> 叶尽染可不这么认为。</p> 厉庭深瞥她一眼，用干毛巾蘸着头发上的水珠，倒是没计较她着一句道歉，只是坐在床边，对叶尽染说：“不许在我不在的时候，喝这么多。”</p> “琳达也不行吗？”</p> 厉庭深腹诽：染染什么时候和琳达关系这么好了，竟然把自己放到和琳达一样的位置上了？</p> “不行。”</p> 答案当然只有冷冰冰的拒绝。</p> “我答应你，深哥。”叶尽染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也抓了过来，靠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p> 叶尽染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臂膀上，用头发在上面蹭了蹭，小声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p> 厉庭深哪里会生气呢，只不过是看到了叶尽染喝的多了，怕她难受，没想到她像没事人一样。</p> 难受的就是只有自己了，在抱她的时候，吐了自己一身，那身衣服厉庭深已经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里。</p> 厉庭深伸出手来，摸了摸叶尽染的脑袋，没有说话。</p> 这样的亲密，再持续多一点时间多好。</p> “染染，该起床了。”厉庭深与叶尽染就如此温存了片刻，他催促了叶尽染赶紧动身起床。</p> 昨天的晚宴上，叶尽染就没怎么吃，回来又喝了这么多酒，还一直坚持到自己回来才吐了出来。</p> 现在肚子里肯定是空空的。</p> 果不其然，叶尽染的肚子是时候的“咕噜噜”响了几声。</p> 厉庭深看着叶尽染又因为害羞而脸红的模样，心中又是突突跳了几下。他明明知道两个人已经结婚了这么久，可是遇到叶尽染，还是有第一次恋爱的冲动。</p> 他安抚住叶尽染：“我去给你端进来吧，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p> 叶尽染果然在床上，吃起了早午饭。样式倒是不多，不过是面包和热粥，可是对于她现在的情况，这样暖和又能饱腹的东西，是最好不过的了。</p> “深哥，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呢。”</p> 叶尽染边吃边说。</p> “在梦里，你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让我都察觉出来，这是一个梦了。”</p> 叶尽染头没有抬起来，专心地用勺子喝着粥，厉庭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着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哽咽：“我就不想让这个梦醒过来，你很温柔，是我许久都感受不到的温柔。”</p> “深哥，我</p> 第49章 049泪水 叶尽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吃着吃着饭，竟然也能哭了出来。</p> 她最近，是不是过于的脆弱了？</p> 身边好像所有的人或事，都会让自己一瞬间进入伤春悲秋的情绪里面，她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是好。</p> 想要抓住救命的水草，可是这个水草就只能是厉庭深。</p> 厉庭深根本不愿意让自己触碰，他没法救赎自己。</p> 这么想着，叶尽染放下手中的勺子，眼泪就滴答滴答掉进了碗里。</p> 可是她没有啜泣，只是默声地哭泣，厉庭深看她如此，就只能更加沉默。</p> 该说吗？心里藏着的那些话。</p> 不该说。</p> 厉庭深当时就作出了这个决定。</p> 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两个人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两家人的关系。叶尽染现在这样懵懂无知的样子，是最好的，也是最能接受自己安排的状态。</p> 不能让叶尽染受到太多的伤害，有许多事情就不能告诉她。这就是厉庭深一意孤行的保护方式，粗暴而简单。</p> “傻染染。”厉庭深将手放在了叶尽染的脑袋上面。</p> 你别怪我，染染。</p> 为了你，为了我，我必须这么做。</p> 厉庭深在心里不断压制着对叶尽染的愧疚，反复地劝说自己，不能再对叶尽染动心。</p> 可是，动心怎么忍得住呢？</p> 这就像是印刻在自己基因里的事情，随着心脏的跳动，每一分每一秒，都将这股爱意，融入进自己身体的每一处。</p> 厉庭深其实很不会哄女孩子，尤其是这样伤心的女孩子。先前的叶尽染，从来不会展露出来这一面，她就是太过于爱自己，才会让她这么娇小的身躯，受到巨大的压力和创伤。</p> 他是始作俑者，可是却不能做一个解铃人。</p> 厉庭深看眼泪滴答地越来越多，手足无措地将叶尽染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脑袋，他的喉头也有些疼，可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在这个场合落泪。</p> 更何况，他不能落泪。</p> 他应该狠心，他应该绝情，应该让叶尽染快一点离开他的身旁。</p> 做得到吗？</p> 曾经的厉庭深这么问自己。</p> 很难啊。</p> 现在的厉庭深这么回答自己。</p> 叶尽染在厉庭深的怀里哭了好一阵，才将情绪稳定下来。她并没有哭喊出声，即使在厉庭深的安慰下，也只是静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p> 厉庭深有些内疚。</p> 她就算是伤心，都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这样别扭的情绪，要持续到什么时候？</p> 厉庭深觉得自己的嘴巴笨拙，根本不会说话，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p> 叶尽染在一旁抹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他伸手过去，却是将人揽在了怀中，深深地吻了下去。</p> 他希望叶尽染明白他的心，更希望叶尽染原谅他这么薄情的行为。</p> 叶尽染却是被这样的吻冲昏了头，她许久没有品尝过厉庭深的深情，即使前几次的肌肤之亲，叶尽染也能从中感觉到两个人并不贴近。</p> 这个吻，带着刚才哭完后的咸湿感觉，从每一次的奋力呼吸里，叶尽染都能闻到厉庭深身上传来的味道。她腾挪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厉庭深，想要更往他的身体上贴近一些。</p> 叶尽染其实做的小心翼翼，她生怕厉庭深生气她的行为，将她一把推开。</p> 好在厉庭深回应了她，一双手将自己箍得更紧，两个人用别扭的姿势亲吻对方，可是都希望这段时间延长一些。</p> 这一个吻，时间很长，长到两个人之间的呼吸，都已经不够均匀；这一个吻，时间又很短，短到两个人之间不过是眼睛的一开一合。</p> “染染，原谅我。”</p> 厉庭深将脑袋抵在叶尽染的脑袋上，两个人说着悄悄话。</p> “我也没怪过你……”</p> 叶尽染在心里说出这句话，仿佛她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都土崩瓦解，不再重要。</p>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在这一瞬间，将裂痕尽数抹去。</p> “深哥，琳达去哪儿了？回家了吗？”</p> 等叶尽染洗漱完了之后，她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p> “在客房，你们两个人烂醉如泥倒在客厅，回是回不去了。”</p> 叶尽染惊讶于自己与琳达的放纵，更惊讶于厉庭深会妥善将两个人都安排好。</p> “我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啊？”</p> 叶尽染后知后觉地问起了厉庭深。</p> 厉庭深听完笑了：“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睡得很好。”</p> 厉庭深悄悄地在谈话之中，抹去了那一段。看着叶尽染安心的表情，他心里也畅快不少。</p> “你们昨天，有什么进展吗？”叶尽染凑到厉庭深的身边，放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整个人又莫名其妙地靠在了他的怀中。</p> 厉庭深并没有在意叶尽染突然的亲密，他点了点头：“有进展，基本上捋清楚了前因后果。”</p> 这么说，是应该解决问题了。</p> 厉庭深将叶尽染包裹在自己怀里，将发现都大概说了一遍，只是小心的隐藏掉了男孩父亲的死因，生怕叶尽染听了之后不舒服。</p> “债台高筑，所以选择了一条不归路。”</p> 叶尽染有些惋惜。</p> “他背后的人，你们揪出来了吗？这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肯定不会找到合适的枪械，昨天那把枪我看了，比你给我的那一把强得多。”</p> 叶尽染有些不满地抱怨。</p> 厉庭深愣了愣，他本人的对枪械的了解，不如叶尽染，他便接着问了一句：“那枪不好吗？”</p> “不足够好，对于我来说是够用，只是不够快。”</p> 厉庭深心里给斯温的脸画了个大大叉。</p> 叶尽染继续说着：“还有身上带着炸弹，分明就是唬人的，我看就算点燃了，谁都伤害不了，只能让他自己受点苦头，皮肤可能会被灼伤。”</p> 言下之意，炸弹根本不会被引爆。</p> 厉庭深此时摇了摇头，对叶尽染说：“我的线索也是断在了这里，根本找不到是谁与他之间有联系。他身上的这些危险东西，就好像是从天而降，没有头绪。”</p>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故意的将联络都删去了，为的就是让厉庭深找不到其中的端倪。</p> “身上的炸弹都是样子货，他都没有怀疑过，我看纯粹就是在演一出戏。可是为什么演戏还能伤了人，这就很让人捉摸不透了。”</p> </p> 第50章 050推卸责任 叶尽染说着自己的想法。</p> 厉庭深分析着：“他后面的人，说不定不止一个。好处，肯定也是拿了两头的，这下他也不算冤枉，吃两家饭，注定要有些”</p> “不过，你说的这些，倒是给了我新的思路。”厉庭深微眯了眼睛，思绪想的深远。</p> 厉东升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最多是昨天被突如其来的开枪吓着了，心脏有些跳动紊乱，经过一个晚上的看护和治疗，早就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p> 他丝毫没有过问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自己来办，就是想要看到自己直接给他一个结果。</p> 过程，不重要，甚至连结果是否正确，都不重要。</p> 厉庭深将心里面的答案再一次的筛选，调整，最后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p> 现在难办的事情又来了，那个男孩到底应该怎么处置？</p> 他们昨天为了隐瞒厉东升受伤的消息，将男孩也安顿在了濯会所内，此时此时，知道了他的故事与目的，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呢？</p> 厉庭深觉得，这件事情，交给厉东升最好了。</p> 他心中有了定论，便和叶尽染商量着：“父亲那边好转多了，不过医生说还得再观察几个小时，等那边可以探视了，咱们就过去，把结论告诉他。”</p> 叶尽染现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很快两个人就达成了共识。</p> 去了厉东升所在的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个人倒是经过了非常平和的一天，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p> 厉庭深去的时候，还叫上了斯温。</p> 这是一家由旭升集团投资建设的医院，作为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厉东升拥有着一个非常舒适的病房，这里阳光非常好，厉东升坐在床边，和自己的助理交代着工作的事情。</p> 在自己的产业中，厉东升向来都是要求有着不同级别待遇的，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病房里抽烟。</p> “你们来了？”厉东升看了看这三个人，示意自己的助理出去，顺便在外面带上门，防止外面的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p> “还带着染染？嗯？”厉东升看到躲在厉庭深身后的叶尽染，笑了笑，“你这是害怕我冲你发火，所以搬了个救兵？”</p> 厉东升并没有觉得，这种汇报工作的场合，还可以带着叶尽染。</p> 在他的理念里，一个女人结了婚，就应该安心的相夫教子。尤其是像叶尽染这般只有研发天赋的小姑娘，就不要插手于公司的任何事物，这样只会拖住整个公司的发展进度，扰乱公司领导的决策。</p> 厉庭深点了点头：“我这边有一些发现，只不过染染那天也发觉了一些端倪，我不太懂，所以让她来跟您说，可能更为恰当。”</p> 这番话一出，厉东升也有了兴趣。</p> 他示意厉庭深向他汇报。</p> 厉庭深只不过将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遍，用更为合理的方式，将整个故事都串联在一起。</p> “……正因为欠下了赌债，所以这个孩子的父亲，才会选择接受了您当时提出来的约定……”</p> 这是与厉东升梳理着整件事情的前情提要。</p> “……这个孩子，受人利用，所以会来这里袭击您……我的意思是，这或许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p> 厉东升听了他了论断，问道：“那么，你觉得是谁呢？”</p> “邵洪，旭升下属四部的总监。”厉庭深说出来了一个人名，这个名字并没有在那么多资料之中，引起任何的瞩目与波澜。</p> 厉东升的眼神中带着试探，他微微眯起眼睛，身体向后靠去，追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确定是他呢？”</p> “这家公司的名字叫‘寒迭’，而当时去做背景调查的人，就正是邵洪。邵洪在这其中，收取了价格不菲的回扣和好处费。”</p> 厉庭深让斯温拿出来资料，上面清清楚楚列着这两个人的财产往来记录。</p> “而且，邵洪最近的小动作越发频繁，他或许已经和竞品公司有所联系，所以动作也肆无忌惮了起来。”</p> 煽动人心，收集客户的资料。</p> 邵洪的确都做了。</p> 而将目标故意锁定在他身上的另外一个理由，则是邵洪也加入了NEO，了解NEO的内部渠道。</p> “染染，关于枪，你来跟父亲说。”</p> 叶尽染突然被点了名，还有些小紧张，就像是在课堂上突然被提问的学生。</p> “父亲……是这样的，那把枪当时我注意看了，制式很新，应当是这两三年内购入的，当时只开了一枪，没有激活连发，这个人应该不会用枪才对。”</p> “再者，他身上的炸药也不够被引爆的标准，虽然做得像电子炸弹，可是里面居然都是传统炸药的配置，如果这样来说，就算他激活了当时的信号，也不会引爆。最多，就是一朵烟花，伤得到他自己，伤不到父亲的。”</p> “既然是一个笃定了决定要来报复父亲的年轻人，怎么会每一个举动都这么莽撞，他不考虑成功率，难道就是为了出现在父亲面前，走火一枪，然后断送自己全部的前途么？”</p> 叶尽染说着摇了摇头：“从动机来说，他不会如此。”</p> 厉东升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听完这一番话，略作夸张的表现出了自己对叶尽染的欣赏：“嗯，我们染染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这么多的事情，让你一梳理，我就听明白了许多。”</p> 其实，主要还是厉庭深在说的。</p> “这个邵洪，因为晋升的机会给了小茹，他就居然怀恨在心，想要借这么个人来伤了我的性命。亏得我之前还信任他，让他去NEO里也承担一部分的事物，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p> “是的，父亲，而且当时，濯内部的网络有波动，我们还损失了几名……内部员工。”</p> 濯当时守护着机房的员工，都让斯温放倒了，不过这个事情，厉庭深都通过邵洪的不端行为，将责任推卸了出去。</p> “邵洪突破了咱们的内防，他有这个权限，但是没有这个技术，所以就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p> </p> 第51章 051答案 厉东升与厉庭深之间的父子关系，不和睦已经是一个众人皆知的事情了。</p> 厉庭深自己也感觉得到，虽然口口声声叫着父亲，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相反，他在工作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感觉到畅快和轻松。</p> 说着自己安排的厉庭深，也有着一些轻松的感觉。</p> 斯温听着厉庭深替自己摘罪责的时候，更是显得轻松自如，他的注意力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走了，整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是否与自己有关。</p> 厉东升说着站了起来，靠在窗前，手支撑在窗沿上。</p>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p> 这番话，是对厉庭深说的。</p> 厉庭深盯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回答道：“知道NEO的人，就不能公事公办了。而那个男孩，与父亲有些摩擦，这个时候还在濯，我想，留给您处置才好。”</p> “嗯，还是交给了我。那么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呢？替我调查？”厉东升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带着对厉庭深的不信任。</p> 厉东升对厉庭深的不满又从他的语言之中渗透出来：“调查有专业的人去做，有你什么事？现在一个有用的决定都没做出来，你什么时候可以接我的班？”</p> 厉东升越说越气，他摆了摆手，冲厉庭深严厉道：“行了，出去吧！带着染染回去。”</p> “你留下。”</p> 厉东升叫住了斯温。</p> 厉庭深对着厉东升规规矩矩地又鞠了一个躬，然后拉着叶尽染的手就往外走。</p> “你小子，这两天玩的可好啊？”</p> 厉东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小单人沙发，让斯温坐下。</p> 斯温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过去，他翘着腿搭在另一条腿之上，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哪有玩啊，我这不是尽职尽责嘛。”</p> “没一句正经话，你小时候，似乎并不这样。”</p> 厉东升与斯温开始追忆起往事。</p> 斯温倒是无所谓，他对于小时候的记忆，仅限于自己和厉庭深关系非常好上面。</p> “在NEO，你觉得怎么样？”厉东升开始关心起了斯温的工作状态。</p> 斯温眼睛转了转，他“嗯”了一声，说道：“还不错，是我可以应付得来的工作。得谢谢厉董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的工作机会，不然我可怎么给你们家报恩呢？”</p> 厉东升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倒是也没有生气，他用手指了指斯温：“你还能记得这份情，就已经很不错了。”</p> “哪里能忘呢，当年如果不是厉董这边仗义执言，怎么会有现在的斯温呢。不过，厉董事长……”</p> 斯温站了起来，他抱着胳膊，笑道：“咱们公事公办，你知道的，我来你这里就是为了给我倒霉爹还你的人情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就别纠缠这些无畏的人情来往了吧。”</p> 厉东升也收起了刚才虚伪的笑容，他的脸又变成了那一张一成不变的严肃而厌恶时间一切的表情。</p> “很好，我也欣赏你这样的态度。NEO那边，我没有办法完全的放心你，所以你要努力证明你自己，证明你的工作能力。”</p> 斯温听了，语气游戏咬牙切齿：“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会证明给你的。厉董事长。”</p>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p> 斯温想抬脚就走，他与这个老人根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厉东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历来都是风中含血的，不是个善茬，多接触了一定会折寿。</p> “年轻人，不要着急。”厉东升并没有让斯文离开。</p> “厉董事长，我这个人的要求并不多。”斯温见状，又坐了下来。</p> “说白了，你我之间连合同都没有签订，我是凭着一颗真心来为您服务的。”</p> 斯温说话之间，有着他独特的油腔滑调。</p> “如果不是因为我爸与你之间的纠葛，我也不会在你这里将我的后半辈子都赔进去。所以，我觉得我在NEO，也得有我自己的自由和权利。”</p> “当然。”</p> 厉东升倒是不否认斯温这一点，他十分坦然的说道：“我对于手下忠心我的人，向来都对他们很好，否则这个集团，怎么做到这么大呢？”</p> 斯温挤出来一个轻蔑的笑，并没有答话。</p>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对庭深太严苛？嗯，我明白，你们两个是好朋友，你为他打抱不平。”</p> 厉东升这会儿真的像一个长辈一般，与斯温说着自己的打算。</p> “呵，他是我旭升集团，唯一一个继承人，如果我对他宽宏大量一点，整个集团岂不是要垮了台？这是我一个老父亲的苦心，你以后会明白的。”</p> 斯温不愿意听他这些腔调，他打断了厉东升想对自己展示的友好：“厉董，公事公办，你不让我走，肯定有理由。”</p> “好吧，好吧！”厉东升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心急。”</p> 厉东升高声将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裴纶，把资料给斯温。”</p> 裴纶一直在门口等着厉东升发号施令，他快步走进来，将手中的资料递给斯温，然后迅速地又离开房间，丝毫不参与两个人之间的话题。</p> 那一份资料看着很厚实，斯温打开之后，翻看着里面的内容。</p> “年轻人，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那个男孩的事情，我打算冷处理了，不过他背后的人，肯定不是邵洪。”</p> 斯温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p> “邵洪是你们找来垫背的，我都知道。不过呢，他本来就是应该消失在集团内部的一个跳蚤，你们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揪出来，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按照你们的方式去做就行了。”</p> 厉东升自己又点燃了一根雪茄，他个人比较偏爱这一次的新品，有着雪山的凌冽味道，很适合自己。</p> “这里面的这个人，我希望你多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或许你们会得到更新答案，来让我满意。不过，你记住，我只是让你找答案，并没有让你把答案给解了，明白吗？”</p> </p> 第52章 052回濯 斯温带着厉东升给他的资料离开了，他要去找厉庭深。</p>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厉庭深的命运共同体。他深刻地感受到，厉庭深在这个家里的举步维艰。</p> 作为朋友，怎么能不两肋插刀呢？</p> 厉庭深已经先于他一步去了濯会所，那些宾客在濯会所享受着免费的高级贵宾待遇，如果不尽快把他们都送走，也是一大笔的开支。</p> 在濯的财务室里，琳达的表情很严肃。</p> 这是她接受濯的第三年，没想到就遇到了厉东升被袭击这件事，害的这几天的流水基本为零，还得倒贴进去不少。</p> 花钱真的是很容易，琳达看着账目上那些简短的小横线，就觉得头大。</p> 她并不是专业经营会所的人员，刚开始上手的时候的确是吃力，当时还是厉庭深派了人来帮她经营，才没有让旭升集团的其他人，将她顶下去。</p> 这也算是知遇之恩，琳达很感激。</p> “我的厉总，你可总算来了，这些人要怎么办，再这么开销下去，我看濯得关门了！”</p> 琳达看到厉庭深与叶尽染手牵手进来，也没有顾忌，上前就说着自己焦心的难处。</p> 厉庭深摆了摆手：“不至于，养这些人三四天还是足够的，我会从集团内部拨款，补上这一段时间的经营亏空，你放心。”</p> 琳达拍了拍胸口，她指着财务室里几个得力的会计说道：“说真的，要不是他们在，我今天肯定得崩溃了。话说回来，我这脑壳还疼呢，染染，你疼不疼？”</p> 叶尽染晃了晃脑袋，她笑了笑，道：“我好得很。”</p> 琳达在两个人相交的手上看了又看，随后发出一声了然的“哦”。</p> “你们两个人……哎，夫妻就是好，得了得了，该忙你们的忙你们的去，我这里不用你们操心。甜甜蜜蜜的，看得人眼酸。”</p> 琳达对两个人挥了挥手，又投入在复杂的账目之中。</p> 厉庭深看他们也是的确忙，所以就抬脚要走，叶尽染小碎步紧跟在他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袖。</p> 甜甜蜜蜜吗？</p> 叶尽染很喜欢这个词语。</p> 她希望和厉庭深两个人甜甜蜜蜜，也希望这样的感情可以一直持续下去。</p> 在自己经历了父亲跳楼，母亲生病这样的重大打击之后，厉庭深就是她生命之中的一道光芒，照耀进她的内心，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温暖两个字是不会离自己远去的。</p> 这样的感情，维持了很久很久。</p> 久到叶尽染以为，这样的感情的确是可以维持一辈子的。</p> 厉庭深没有多计较叶尽染的动作，任由她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往楼上的办公区域走去，头也没回，叫了一声：“染染。”</p> 叶尽染随口答应着，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遮挡在自己的面前。</p> “下次，不要再喝酒了。”</p> 叶尽染有些羞赧，她脸颊微微红了起来。</p> 她以前何尝这样喝过酒呢？</p> 如果不是因为琳达……</p> 不对，喝酒这个话题似乎是自己挑起来的，当时可是自己邀请琳达来家里喝酒的。</p> 叶尽染想到这里思维就有些混乱，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作出有违自己行事准则的决定呢？</p> 仔细想想，当时的心情的确是苦闷。她没有什么可以疏散郁闷心情的渠道，喝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方式吧。</p> 自己当时并没有喝多少，但却醉了酒。</p> 她记得自己和琳达两个人胡言乱语，说了不少话，可是具体说了什么，叶尽染是一个字都不记得了。</p> 叶尽染小声说道：“我知道啦，深哥。以后不会喝酒了。”</p> 厉庭深现在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他深沉地“嗯”了一声，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认错的小孩子。</p> “喝酒不好，更何况，你这个阶段喝酒，就更不好了。”</p> 叶尽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厉庭深接着说道：“让父亲知道了，又要说你不听话了。”</p> 不听话吗？叶尽染在脑海中寻找着不听话的来源，最后定格在了怀孕这件事情上。</p> 如果她真的是听厉东升话的好儿媳，现在就应该处在紧锣密鼓的备孕状态之中，而不是大晚上的醉酒，睡在客厅里。</p> 对于厉庭深这样的叮嘱，叶尽染如雷贯耳，她立马打起精神，连声音都大了两分：“我会小心的。”</p> 是小心不要喝酒，还是小心不要喝酒的时候被发现？</p> 厉庭深偷偷笑了起来：这个丫头现在还真是有些小聪明。</p> 这边的办公室原本并不是给厉庭深准备的，只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得有厉庭深出面解决，临时腾挪出来了一个空的办公室，给厉庭深使用。</p> 叶尽染看着桌面上铺展看来的资料，就知道厉庭深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那天晚上，一定是一夜未眠。</p> 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叶尽染没有注意到，在办公室里转悠地时候，突然听见一声：“你好。”</p> 叶尽染吓了一跳，她的心突突蹦了两蹦，战斗本能都要被激发出来了，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要冲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砸过去。</p> 幸好她及时地发现，这个藏起来的人，是厉庭深身边的温储，他整个人和身边周围的杂物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出声，没人发现的了他。</p> 叶尽染长舒一口气，有些抱怨：“温储，你怎么藏在这儿？”</p> 温储本人也有些委屈：“没有办法，这个办公室是临时建立的，而且濯会所的人都不让出去，没有人帮我接网线。”</p> 叶尽染顺着他的电脑看过去，果然只有短短一截的线，联结在电脑上。</p> 这个互联网精英居然也能让一根小小的网线困住，叶尽染忍不住笑了起来。</p> “你别笑，你以为无线局域网能有多安全啊。”温储看着叶尽染一脸的笑意，忍不住反驳了一句。</p> 叶尽染立马摆了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也不懂你们这个嘛，不过这里应该就解禁了，你也就不用窝在这里了。”</p> 叶尽染说罢一转头，冲着办公桌前整理资料的厉庭深笑嘻嘻地询问：“对不对啊，厉总裁？”</p> </p> 第53章 053来意 厉庭深似乎知道春风拂面的感觉，到底是如何了。</p> 叶尽染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她其实平日里，并不是一个有这么多情绪的女孩。</p> 自从家里遭遇了那些变故之后，叶尽染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好似是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是那么的生动，那么的活泼。</p> 很能抓住厉庭深的心。</p> 厉庭深何尝不是一个把心都塞在肚子里，永远都不会表露出来的一个人呢？</p> 在家庭的影响下，厉庭深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不像他这般的年纪，多半时间，都有些阴郁。</p> 他的阳光，大概就是叶尽染。</p> 厉庭深觉得心头苦涩。</p> 这样爱的一个人，就要放她走了。</p> 不甘心，但是为了叶尽染好，他也只得如此。</p> “染染说得对，濯这边的人我已经下令可以随时进出了，温储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提了。”</p> 厉庭深顺着叶尽染话中的意思往下说去。</p> 温储才不管这俩人之前的情绪波动，他站起身来，对厉庭深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回去了，我还待在这里干嘛？”</p> 厉庭深也不拦他，一般来说，这样的天才，脾气都有些莫名其妙。</p> 例如温储，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着电脑屏幕，跟自己的沟通也很少，两个人在一起办公的时候，就是整个办公室最安静的时候。</p> 不过，厉庭深本人也很喜欢安静，这样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思考。</p> 温储提着电脑就要出门，结果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p> “要走啊？”</p>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又更换了一身装扮的斯温。</p> 厉庭深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心头划过：“好吵”两个字。</p> 斯温换上了自己平日里的衣服，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p> “斯温？你怎么变得这么油腻。”</p> 叶尽染和斯温打着招呼，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p> “嫂子怎么说话这么直白啊，我这难道不是英俊帅气吗？”斯温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似乎很不满意叶尽染的形容词。</p> “嫂子？”</p> 叶尽染疑惑地歪着头，看了看厉庭深。</p> 厉庭深还没开口，斯温就接了话：“我和你的深哥从小一起长大嘛，不像兄弟胜似兄弟，叫你一声嫂子，也不为过啊。”</p> 温储刚刚被斯温拦住，听到斯温这句话，丢下一句：“自大狂。”就背着电脑离开了。</p> “哎呀，我说的是实话嘛。”斯温看着温储的背影，语气遗憾，他又靠到厉庭深的办公桌上，找着角度对厉庭深说：“你说呢，我说的对不对？”</p> 厉庭深跳跃过了斯温的身躯，对叶尽染说道：“你别搭理他，有的话听一半就行了。”</p> 是哪一半？</p> 是一起长大还是胜似兄弟？</p> 叶尽染看斯温虽然打扮有些浮夸，但是手中却提着一个档案袋，想必是这两个人有些公事要谈，就算不是，估计也不是自己可以在场的话题。</p> 叶尽染懂事而主动，她打着招呼：“你们要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p> “染染，你要去哪儿？”</p> 厉庭深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望向她。</p> “嗯，我要么回实验室吧。”叶尽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看斯温和厉庭深的架势，估计又得谈论很久，自己也不能在濯里面一直等着。</p> 实验室，还是一个很好的选择。</p> “你今天先别回NEO，这样，你出去玩吧。”厉庭深替叶尽染做着决定。</p> “我给琳达放个假，让她陪你去。我看你们两个人，相处得也算不错。”</p> 厉庭深没有等叶尽染回话，就已经将电话拨了过去，那边琳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叶尽染听不真切，但是也能感觉出来，琳达言语里的激动。</p> 不消片刻，琳达就拽着叶尽染的胳膊往外走，充满着对出去玩的热情。</p> “好方法啊，你这叫什么，调虎离山吗？”</p> 斯温看着被琳达拽走的叶尽染，对厉庭深竖了竖大拇指。</p> “你的成语用的还是那么烂。”厉庭深将资料整理好，在桌面上磕了磕，他瞥了斯温一眼：“你来，什么事？”</p> 斯温在心里抱怨：怎么对着我就是这么差的态度。</p> 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将手里厚厚的资料塞给厉庭深：“你家老头给的，你看看。”</p> 厉庭深接了过来，对斯文道：“你是不是看这上面字太多，所以压根懒得看，索性交给我？”</p> 斯温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很小就出国了嘛，这么多字我看起来真的很吃力，你体谅体谅。”</p> 厉庭深打开资料的手，动作停在了一半，他将整个资料袋往斯温身上一甩：“赶紧看，看完了整理一份简洁版再交给我。”</p> 说完，厉庭深就凑到自己的电脑面前，处理着这几天的事务。</p> 打开邮箱，里面都是这几天助理替他梳理好的工作，他一一核对着看过来，在一些需要签名的文件上，留下了电子签名。</p> 回完邮件，发现斯温一个人闷着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他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是纠结其中的内容，还是真的看不懂上面写的字。</p> 其实厉庭深可以理解斯温之前的辩解，他这些年在国外，学的都是外国的那些字母，回国了之后，自己第一次见到斯温，斯温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中国话来。</p> 年纪太小，在语言建立系统的时候，就被打破了，现在让斯温啃那么多中国字，确实有些困难，不过好处就是看那些外国的文献，得心应手，甚至还挺高兴。</p> 可是现在不是给他舒适工作环境的时候，回来了就得接受这样的历练，谁让他选择站在自己身边呢？</p> 如果当时这个家伙回来的第一选择是厉东升的话，那么他现在估计会躺在办公室里快乐地喝茶，也不用这么费劲了。</p> 可是斯温当时找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了你回来的。”</p> 当时的厉庭深，不是没有感动。</p> 斯温与他之间的友情，在那一刻，似乎得到了升华。</p> </p> 第54章 054良夜 斯温这个人，给人带来的感动，永远都只有一瞬间。</p> 当时的第二句，又把厉庭深的那份感动打回了原型。</p> “虽然表面上我得支持你家老头子，可是我的心是向着你的。”</p> 得，还是选择了厉东升。</p> 不过，后来斯温的表现的确如此，厉东升是怎么样的老狐狸，怎么能看不出来斯温的态度倾向，所以他表面上给了斯温重要的位置，可是却是一个架空的闲差。</p> 如果换了普通人，肯定是乐得天命，混一天是一天。</p> 可是斯温不一样，厉庭深知道，在他油腔滑调的外表下，还是有一颗想要奋进向上的心。</p> 你让他煎熬度日，是根本不可能的。</p> 他喜欢的是有挑战的生活，有奋斗目标的工作。</p> “有进展吗？”厉庭深将文件一一回复完毕，关心了一下斯温的进度。</p> “有啊有啊。”斯温回答得倒是很痛快，“这里面的资料很多内容都有重叠，得交叉在一起看才行，不过我也看明白了，这里面的人，来头也不小哦。”</p> 厉庭深示意斯温说下去，斯温将几分资料放在一起，对厉庭深道：“你看，这里面有些内容，是可以直接和那个男孩家的公司有关联的，叫什么来着？”</p> “寒迭。”厉庭深补充道。</p> “对对，就是那家寒迭。这家公司的经营范围其实不大，除了给旭升供给原料之外，其实主营业务还有一个，是做冷链技术的。”</p> “而他们家的冷链技术，主要服务的对象，正式你老爹给我的这个人旗下的公司之一。”</p> “这个人的来头，倒是也不小，我翻看了他国内外的资料，发现他个人的履历，比你还要精彩得多。”</p> 斯温又抽出来了一沓纸，将其中带着介绍地放在厉庭深的桌子上，指给他看：“你看，就是这个人，他比你年轻，可是却有着好几家实际控股的产业和公司，以及在国外，也经营着和旭升差不多的业务。”</p> “最近，他们的动向，是将国外的生物公司，内部渗透进国内。现在当然还对付不过旭升，可是你看看他们的市场侵占，如果不出手，绝对会成为我们的最大对手。”</p> 斯温趴在桌子上，看着厉庭深，就笑了起来：“怪不得最近你家老爹火气冲得不行，在国内称王称霸的地位就要被瓦解了，他岂不是梦里都得被吓醒了？”</p> 厉庭深冷漠地看着桌面上的材料，这个人，他不是不熟悉。</p> 秦良夜。</p> 最近这个人的名字会频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刚刚处理的邮件中，好几封提到了与秦良夜相关的事宜。</p> 不容小觑。</p> 现在旭升的精力，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了对抗秦良夜的入侵上，这也正是为何要把靳雪茹也拉进董事会，成为旭升高管的原因之一。</p> 靳雪茹更加懂国外的市场，她可以将优劣之处都很好的分析出来，以此用来预判秦良夜的动作。</p> 只是，厉东升为什么要将这个人的资料，详细地告诉斯温呢？从斯温手中的情报来看，厉东升几乎掌握了所有秦良夜的线索，这个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透明的。</p> 厉庭深一方面感受到厉东升的可怕，又一方面对厉东升起了一丝疑心。</p> 他的动作，越发的琢磨不透。</p> “我父亲，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厉庭深将资料还给斯温。</p> “有，他跟我说，只需要我寻找答案，不要解决答案。”</p>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警醒秦良夜的存在，而不要去惊动他。</p> “那你继续看看剩下的资料，把重要信息告诉我。邵洪那边的事情，我还得去处理。”</p> 厉庭深又埋头在自己的电脑中，他给自己的助理开始了视频会议，将邵洪的事情通知了下去：“……你去写一份内部处分书，然后下午发在公司内部邮箱里面，邵洪这个人得先除名。”</p> 对面按部就班地按照厉庭深的吩咐去执行，斯温在资料里也不抬头，随口问了一句：“庭深啊，难道说邵洪不会来找你们麻烦吗？”</p> 如此突然地处置，甚至没有走过正常的流程，连谈话问话都没有，就直接下达了处分的通知。</p> “如何处置他，应该是交到NEO的手中，到时候就得看你了。”</p> 斯温瞪大了眼睛瞧着厉庭深，原来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还非吃不可了。</p> 厉庭深，果然有你的。</p> 他将手中的资料往旁边一扔，瞬间没有了要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他邀约着厉庭深：“不行了，我这个脑子已经停摆了，我跟着你熬夜可不是个事。”</p> “你也没少熬过夜，今天装什么软弱？偷懒就直说。”</p> 厉庭深直接揭穿了他。</p> 斯温也摊牌了，对厉庭深道：“对嘛，找答案找的我头疼，跟解谜数学题一样，我累了，要不咱俩下去喝一杯。”</p> 厉庭深关闭了会议，沉默片刻，最终居然也答应了斯温的请求。</p> “可以，我跟你去喝一杯，你请客。”</p> 濯会所这几天都不会接待外界的客人，所以在楼下的酒吧，除了百无聊赖的员工，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p> 两个人在吧台点了各自点了一杯威士忌，里面放着几块冰块，拿起杯子的时候，在玻璃杯里敲打出好听的声音来。</p> 斯温慢慢品尝着这里藏酒的味道，而厉庭深却是一饮而尽。</p> “你有心事啊，喝酒喝这么快。浪费。”斯温说着，又喝了一口酒。</p> 这酒不愧是濯会所的典藏，味道就是纯正，其中冰块的作用刺激着舌头上的每一块味蕾，放大了酒里面的香味，减淡了酒精带来的冲劲儿。</p> 人的内心容量，是有限的。</p> 厉庭深在心里藏了许久的秘密，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可以输出的渠道。</p> 他面对着自己最爱的人，可是不能说出心里最真实的话。</p> 这难道还不够叫人心烦意乱吗？</p> “斯温，有的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架势。”</p> 斯温听了笑了笑，却做出一副愿意倾听的模样：“哎呦，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p> </p> 第55章 055东引 厉东升在医院里，看着他手底下的人，替他收拾着衣装。</p> 来了一趟医院，做了一堆检查，得出来的结论，是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十分的健康。</p> 他脱下了医院给他的病服，换上了助理给他拿来的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绝对不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p> 以他现在的精神，绝对可以等到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再退居二线，躲在厉庭深的后面，做着舒舒服服的“太上皇”。</p> 厉东升对自己的权利，丝毫都不放弃。</p> 为了爬到今天这个地方，他可以牺牲一切所有牺牲的东西。</p> 包括他的婚姻，包括他的儿子。</p> 他的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脚下踩着细长地高跟鞋。</p> “厉伯伯，恭喜您出院。”</p> 靳雪茹来医院见厉东升，从她的衣着来看，今天的她已经走马上任，成了旭升集团的高管。</p> 厉东升冲靳雪茹招了招手，他关心地问道：“怎么样，第一天在旭升工作的感觉，还好吗？”</p> “有点陌生，不过还好。”靳雪茹骄傲地抬了抬眉毛，“我适应能力很快，马上就能上手。”</p> 厉东升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嗯，那就很好。晚宴那天，没吓着你吧？”</p> 靳雪茹摇了摇头，答道：“的确吓到了，不过吓到我的事情，是厉伯伯你居然真的会让自己受伤。”</p>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但是大致的走向，我们绝对不能松懈。”厉东升说话之中，都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他此时的确是在跟靳雪茹说着贴心的话。</p> “看到您的体检报告，我才放心的。您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呢？”靳雪茹有些怨怪地抱怨着，她上去抱着厉东升的胳膊，两人亲密的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女。</p> “这件事情你不是提前知道吗？不然那个汪河，怎么能顺利的进来呢？”厉东升和蔼地拍了拍靳雪茹的手。</p> 汪河，正是那天进来想要威胁厉东升的男孩。</p> 靳雪茹嘴微微嘟起，似是真的受到了委屈：“这件事，还是我没有办好，不然也不会让厉伯伯进了医院，要不然，您惩罚我吧。”</p> “哈哈哈。”厉东升听了笑了起来，他点了点靳雪茹，“惩罚你，谁替我干活呢？去帮我把换下来的衣服那好，咱们回家去。”</p> 家，指的正是老宅。</p> 靳雪茹听话而贴心的帮厉东升拿上了衣服，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她应该做的。只是如今行为，倒是更让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家人。</p> 这样温馨的场景，很少可以在厉东升身边看到。</p> “小茹啊，我看着你长大，果然你最明白我的心思。汪河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不过汪河这个人还在濯会所，回头你把他安全带出来。”</p> 厉东升坐在车中，第一件事就是交代靳雪茹的下一步行动。</p> 靳雪茹点了点头，她应下后，感叹道：“没想到这个江河倒是演技很好，那天我还以为，他是想要来真的。”</p> “他确实是要来真的。”厉东升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p> “他偷偷换了枪，他有这个能耐，绕开了咱们的设防？庭深说得对，汪河的确受到了人的指使，想要对我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来。”</p> 开了枪，伤了厉东升，整个计划就与之前的都不一样了。</p> 厉东升眼睛望向车窗外，怅然道：“如果不是那天染染反应快，说不定我真的会受伤。那小子瞄不准枪，打到我身上的什么部位，都不一定。”</p> 厉东升回想起来这件事情，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把控住这个关卡，让汪河在这中间，还受到了另外的人挑拨，想要把一出戏演成真的。</p> “汪河这小子是咎由自取，到时候你来处置他。小茹，你要记得，对待叛徒，千万不能手下留情。”</p> 厉东升的声音里隐藏着怒气，更多的是对汪河的鄙夷。</p> 靳雪茹郑重的应承了下来，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一根针剂，递给了厉东升：“厉伯伯，先不说这些了，这是您的药。”</p> 靳雪茹看着给自己注射的厉东升，心头不由想起，他为了布下这个局，原本就是和自己商议过后的决定。</p> 在自己刚刚宣布晋升的这个晚上，如果不闹出一些明目张胆的事情来，底下的人，今后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不如一开始就弄大事态的发展。</p> 第一，雷厉风行的处理，可以告诉下面的人，旭升集团并没有因为靳雪茹的到来而变的疲软，反而是越来越强硬；第二，给自己想要添堵的人，都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靳雪茹是厉东升护着的人。</p> 第三，便是厉东升的博弈：他要将这件事情完全的引导到他需要的人身上去，比如邵洪，比如秦良夜。</p> 最后，厉东升是要干干净净地用底价收购了寒迭公司。</p> 祸水东引，自得四赢，这就是厉东升给自己布好的一步棋。</p> 他坐在棋盘上方，自己也在棋盘中间，旁人自以为可以左右他这枚“将”的地位，可是一兵一卒，都走不到他的面前来。</p> 汪河的这一出戏，便是厉东升在棋盘上挥舞下的一步好棋。</p> 汪河家中从上到下都让波塞冬掏的干干净净，所以才动起了旭升集团货物的心思，没想到正好让厉东升拿捏住了把柄，将整个公司都赔了进来。</p> 当时厉东升与汪河谈判的时候，两个人说好了，不过是演完这一场戏，厉东升就可以给汪河一笔款项，填上货物损失的亏空，不至于公司账目上太过难看，收购的时候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记。</p> 对汪河来说，这是救命的行为。</p> 可是人在悬崖边也想着贪婪，有人出了更丰厚的奖赏，让汪河真真正正地去伤害厉东升。</p> 背叛，是厉东升的大忌。</p> 触碰了他的逆鳞，是不会有好下场的。</p> 不过好在，整个事情的发展，依旧是在厉东升的预见之下，他现在在外人的眼里，是一个刚刚受了伤的可怜老头，正是他最为脆弱无力，无法反抗的时机。</p> 所有的人，都在蠢蠢欲动。</p> </p> 第56章 056媒体 厉东升的布局和收线，都是由他亲自谋划，这不过这中间，还多加了个靳雪茹。</p> 大概是从小看着靳雪茹长大的缘故，厉东升总是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充满着好感，在心眼里的喜欢，左看右看，都要比自己的儿子强很多。</p> 就算靳雪茹这一段时间有些躁动不安，总有着自己的想法，可是厉东升知道，靳雪茹心里是对自己充满着信任与崇拜的，和厉庭深不同。</p> 厉庭深就只想着逃离自己，逃脱自己，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p> 这怎么可能？</p> 成为了他厉东升的儿子，就得听他厉东升的话，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p> 靳雪茹一路送了厉东升回了老宅，其实靳雪茹对这个宅子也不是很有好感，总觉得有些破旧，不属于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p> 厉东升又是个老古板，在厉庭深母亲去世后，整个院子里都散发着衰败的味道，可是厉东升偏偏不在乎。</p> 小的时候，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宅子。</p> 靳雪茹扶着厉东升去了主屋，厉东升亲切地问了句：“小茹，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p> 厉东升很少留人在家里用餐，靳雪茹知道自己在厉东升心中分量不浅，她言笑晏晏，答应了下来。</p> 家中的菜不过都是家常的味道，要说和濯比起来，那真是差得远了。</p> 可是厉东升偏偏喜欢得不得了。</p> 靳雪茹没有多吃，厉东升也没有过多要求。</p> “小茹，不再多待一待了？”</p> 厉东升的客套话，靳雪茹听得出来，她为自己找着理由：“不了，厉伯伯，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了解，我倒是想在您这里偷懒，可是那样不就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嘛！”</p> 这番话说得厉东升十分满意，挥了挥手，让靳雪茹回去了。</p> 靳雪茹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她翻出手机，查看着上面一个陌生号码传送过来的消息。</p> 打开后，是一张图片。</p> 上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端着酒杯相视而笑，周围的人与场景都经过处理，模糊变暗，只有这两个人，散发出独一无二的光芒。</p> 这就是晚宴那日，靳雪茹与厉庭深两个人的偷拍合照。</p> 处理得很好，靳雪茹十分满意。</p> 她将电话号码调出来，用另一部手机拨打过去：</p> “你好，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合作。”</p> 夜半时分的宜兰公馆，风景也是独一份的美丽。这个坐落在山腰上的住宅区域，有着一片得天独厚的风景园林，这里可以说是鸟语花香的一个世外桃源。</p> 靳雪茹很喜欢这里，换句话说，她虽然接受现在的科技发展，可是她更喜欢在这种快速发展下的原始。</p> 就比如宜兰公馆这里的绿色，充斥着自然的味道。</p> 温马是第一次进入这种高档的住宅公馆，这里面居住的名人有不少，可是自己根本进不来，只能在外面用长枪大炮对准这里，丝毫不敢放松。</p> 他就是陆曼春为靳雪茹介绍过来的记者，江湖人称“狗仔”。</p> 整个进入宜兰公馆的过程，都是有专人带领的，等他真真正正见到靳雪茹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道关卡，绕得他都有些头晕了。</p>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吗？</p> 温马忍不住在心头质问着，可是却丝毫不敢表露，他稍显紧张地坐在靳雪茹的对面，脖子上还挂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一个前辈淘汰下来的单反相机。</p> 靳雪茹很喜欢用手工窑烧出来的瓷杯来喝咖啡，这一个瓷杯是自己在国外淘回来的小古董，有这一段历史，但也没有那般弥足珍贵。</p> 她将杯子放在身边的小几上，打量了一番温马，开口第一句就不是那么友善：“我以为，陆曼春怎么也会给我找一个老手过来，没想到你这么的……”</p> 靳雪茹的眼神像是一道扫描射线，又将温马从上至下地扫描了一遍。</p> “年轻。”</p> 靳雪茹思来想去，还是用了这两个字。</p> 温马知道自己的局促让靳雪茹有些不放心，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靳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的团队的确十分专业，我看起来年轻，入行也有三四年了。”</p> 这三四年间，他不仅负责前线的拍摄，收集素材，后期的文案编辑，也做了不少的工作。</p> 正好是陆曼春走红的这段时间，她的通稿有很多都是温马操作的。</p> “专业性不是你们说说就有的，我要看到真实的成绩和效果。”</p> 温马正要开口证明自己的实力，靳雪茹伸出手来，让他稍等。</p> 她从身边的一个黑盒子里，抽出来一张内存卡，扔给了温马。</p> “这里面的照片，更加齐全，我要你来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美好到让人不忍心打破的故事。”</p> 温马捏住内存卡，他点了点头，问道：“是什么方向的？”</p> “爱情。”靳雪茹身子略微前倾，“我要的不是惊天动地的爱情，而是细水长流的爱情。温柔似水，杀人才最疼呢。”</p> 温马的念头在心里一转，他似乎知道了靳雪茹的意思，他将内存卡想也没想就插入了自己的相机中，对靳雪茹做着保证：“靳小姐，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专业度的。”</p> “嗯，我等着瞧呢。既然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前期我一定是打足、打够，后期如果做得好，我会有比报酬更多的红包送给你们。”</p> “成交吗？”</p> 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钱就是好办事。</p> 遇到靳雪茹这样愿意给大价钱来写“故事”的人，十分难得，温马不会有拒绝的道理。</p> “成交。”</p> 靳雪茹看着胸有成竹的温马，终于露出来了一个友善的微笑。</p> 直到了这个时候，温马的身边，才有人倒上了一杯温热的咖啡，和靳雪茹杯子里的是同一种。</p> “尝一尝吧，这是正宗的蓝山卡尔，味道比外面好，是我自己磨制的。”</p> 温马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这是他喝过味道最好的咖啡，里面充斥着的，都是金钱的味道。</p>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p> </p> 第57章 057禁足 濯会所内，斯温和厉庭深两个人，已经喝了不少的酒。</p> 厉庭深早就已经开始控制自己的摄入量，所以他现在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从他的潜意识来说，和一个男的醉酒在酒吧，是个很不合时宜的事情。</p> 可是斯温倒是不管不顾，他将酒往自己肚子里倒，也不管这里面的酒精到底有多少，一杯接着一杯。</p> “厉庭深，你说，是不是我长得不够帅气，不够让人印象深刻？”斯温揪住厉庭深的领子，迫使对方将脸贴近自己的脸。</p> “靳雪茹怎么能就记得你不记得我啊？”斯温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咱们三个不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吗？”</p> “注意你的用词，斯温。”厉庭深将斯温的手从领子上拨下去，很是嫌弃地拍了拍。</p> “咱们最多是在一起上过两年学，不要说的那么没有素质。”</p> 斯温听了，更是不服气：“两年怎么了，两年还不够吗？我觉得我小时候可比你好看多了，靳雪茹那会儿小时候，圆圆乎乎的，我都记得，她怎么不记得。”</p> 厉庭深拍了拍斯温的肩膀：“那还能怎么办，你要帮她找回记忆吗？”</p> 斯温在嘴里嘟囔着：“我找她的记忆干什么，倒是你，不声不响的和靳雪茹好了一场，现在婚也结了……什么玩意儿，把兄弟忘在脑子后面去了！”</p> 厉庭深转过身去，脸色沉了下来：“你如果不提这件事，我还能承认你是我的兄弟。”</p> “你瞧你，敢做还不敢当了。靳雪茹不是你跟她好的？叶尽染不是你提出来要娶的？怎么还不让人说？”</p> 厉庭深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所以你不用重复说给我听。”</p> “好，好，你说不提就不提。不过你没娶靳雪茹我还挺意外的，你俩当年听说轰轰烈烈……”</p> 斯温说到这里，看到厉庭深的表情里充满着杀气，立马住了口。</p> “娶了叶尽染也挺好，你看她……也很优秀嘛！”</p> 厉庭深说到叶尽染的时候，突然温柔了些许，他低下头来，道：“染染的确很好，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了。”</p> “只可惜了，我对不起她。”</p> 斯温似乎是捕捉到了八卦的气息，整个人又挂在了厉庭深的身上，比一个女人还要粘人：“怎么对不起的，你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外传，是不是你和靳雪茹？嗯？”</p> 厉庭深推开八爪鱼一样的斯温，严厉地反驳道：“与靳雪茹无关，我与她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要说有，也是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拿她当妹妹看。”</p> 斯温满脸都写着：我才不相信，五个大字，他笑容中带着讥诮：“只是妹妹？厉庭深，我看你才没那么简单。”</p> 厉庭深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对斯温道：“你爱信不信，我的这颗心里，都是染染，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今天，以后，都不会有。”</p> 斯温此时更是不相信了，他拉着厉庭深的手，问道：“我说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在这里说出胡话来了？”</p> 厉庭深看向斯温，眼神里都是镇定的理性：“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胡话吗？”</p> 的确不像。</p> 以斯温对厉庭深的了解，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这样的表情，就已经是在较真了。</p> “别逗了，厉庭深。”斯温借着酒精的劲头，不断质疑着理性的厉庭深。</p> “你要是对叶尽染是真心的，你怎么会找陆曼春啊。你的审美下降了我不怪你，但是下降到陆曼春身上，你这还不算是真爱？”</p> 厉庭深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p> “还有，靳雪茹我看你也没少关心，你都让助理下去问过多少次了？”</p> 斯温掰着自己的手指头。</p> “可是叶尽染，说真的，厉庭深，你到现在，你都在把她往外推，这个傻丫头在你身边的时间，这几天还没我多。”</p> 斯温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p> “怎么样，你这样也叫真爱啊？被你厉大总裁爱上，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p> 斯温做着最后的陈述总结。</p> 厉庭深不置可否，他这几天的确和染染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可是叶尽染似乎从来都不抱怨这件事情。相反，她十分珍惜两个人来之不易的相处时间。</p> 每一次和叶尽染在一起，厉庭深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上的放松，不由自主的会和叶尽染亲密起来。</p> 而且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尽染似乎非常黏自己，而且是一定要有肢体上的接触，才可以罢休的那种黏腻。</p> 难不成，是陆曼春的事情，给了她什么危机感吗？</p> 厉庭深很想要享受这样的爱，叶尽染为他那种全心权益的爱，可是他做不到。</p> “正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不能亲近她。”厉庭深叹了一口气。</p> 斯温不明白了，爱情不就是两个人想要迫切的在一起吗？他是夜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也知道爱情和逢场作戏的区别。</p> “别逗了，难不成你身上还被下了什么诅咒，靠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p> 厉庭深笑了笑，答道：“或许呢？”</p> 斯温故作夸张，身体向后躲去：“哎呦，那我得离你远一点，不然你这诅咒冲着我来了可怎么办，我多冤枉啊？”</p> 厉庭深终于拿出了今天第一个大幅度的表情，他白了斯温一眼。</p> 对于斯温来说，这样的表情，十分难得。</p> 他大声笑起来，然后又灌下去了一杯酒，催促着酒保快点给他添上新的酒。</p> “斯温，你说得对。”厉庭深也灌下去一杯酒，“我身上的诅咒，大概是与生俱来的，也有可能是后天赋予的，总之，靠近我的人都倒霉透了。”</p> “这种诅咒，来自于一个我无法逃脱，无法反抗的人。”</p> 厉庭深的苦闷，从喉头疏散。</p> 斯温眨了眨眼睛，他琢磨着厉庭深话语中的意思。</p>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家老爹？他难不成给你下了降头了？”</p> 听着斯温的话，越来越没有边界，厉庭深头疼：“你还有没有个正经了？”</p> </p> 第858章 058隐瞒 斯温的脑袋瓜上，有个红红的印记。</p> 那是他在酒后胡言乱语之后，厉庭深实在忍不住，伸手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力度不大，但杀伤性还算强。</p> 斯温捂着脑袋，他口中求饶：“怎么堂堂一个总裁，还动起手来了呢？好吧好吧，我不胡说了，你说你说。”</p> 厉庭深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收起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p> 其实和斯温相处也是挺奇怪的，至少不用端起来自己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可以自由自在一点。</p> 这样的自由，还有一个人可以带给自己——叶尽染。</p> 想到这里，厉庭深就觉得舌根都发苦：“我父亲，给我设定好的人生，我都丝毫没有反抗过，除了染染。”</p> “或许，是我的执拗，害了染染吧。”</p> 厉庭深抬头仰脖，一杯酒下了肚子。</p> 酒保听到言论中谈起了厉东升，心中也有些忌惮，将整瓶酒放在了吧台上，悄然退出了酒吧，顺便还带走了在场的工作人员们。</p> 清空了场面，两个人说话才能肆无忌惮一点。</p> “你们两个人当时结婚，我听说你家老头不是一把子的支持吗？怎么能说是你害了叶尽染呢？”</p> 斯温再回来之后，补充了不少自己不在时候的知识。</p>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要填补这些年自己不在时，厉庭深的记忆缺口。</p> 所以他了解到了所有表面上的事情，包括厉庭深的感情经历和婚姻生活。</p> 斯温听到的，就是厉庭深的婚姻，并不幸福。</p> 他与叶尽染短暂的婚姻生活之中，交杂着不少公司的事务，随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冒出来了陆曼春这样的人物，直接横亘在两个人中间。</p> 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在自己家里和自己的老公亲密，也不知道叶尽染脑子里现在想着什么。</p> 大概是，如芒刺背。</p> 更何况，他也听到不少当年厉庭深与靳雪茹的故事，那才叫一个爱情的完整，他们经历过许多人在艺术加工后的生死离别，最终才在一起，最后愤然诀别。</p> 理由，斯温并不知晓。</p> 只是现如今看来，厉庭深并不享受他的婚姻，他的家庭。</p> 可是从厉庭深的表现来看，这似乎和叶尽染也没有太大关系。</p> “正是因为事情太顺利，让我少了警惕之心，才会在这一场博弈之中，失去染染。”</p> 厉庭深苦笑。</p> “你知道吗，结婚没有多久，我就在我父亲那里，发现了一份秘密的文件。”</p> “说来也奇怪，他这个人如此谨慎，那天就正巧是他助理，裴纶，你也见过面。他那天生了病，由二级助理带班的那一天，我发现了这份文件。”</p> 斯温点了点头，问道：“文件里写了什么？”</p> “一份对话记录和一份合同，是和医院签订的，负责的科室，是妇产科。”</p> 斯温不知道这前后之间有什么联系，以厉庭深现在和叶尽染的关系来看，两个人虽然疏离，但不是没有丝毫感情，结婚这么久，连孩子都没有，为什么会牵扯到妇产科去？</p> “染染不能怀孕，或者说，我不能让染染怀孕。这里面，藏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p> 厉庭深说完，有些痛心，可是他说的太过于模棱两可，让斯温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p> 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不行，还是不能啊？</p> 可是斯温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说这么禁忌的话题，只能憋着，等待厉庭深自己开口。</p> “对话记录里，写明了，我父亲和医院商议好，只要染染一怀孕，排除万难也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本来以为，这是我父亲急切想要个孙子罢了。”</p> “可是后面的内容，太过于触目惊心。只要染染上了产床，不论结果如何，都只能是产妇大出血，染染命丧医院，就只为了给我生个儿子？”</p> “荒谬，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可偏偏是这份荒谬，让我认定了，这的确是我父亲可以做出来的事情。”</p> 厉庭深越说越气，他将手中的玻璃酒杯重重地嗑在了吧台上，好在杯子做工不错，没有因为这样的冲击碎裂。</p> “他亲儿子可以利用，染染这个儿媳妇可以牺牲，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打算放过，他这么过分，我却不能反抗。”</p> 厉庭深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的眼睛里是不甘的神色。他低声问着斯温：“我是不是天底下，最窝囊的一个丈夫？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还把她一步一步往外推？”</p> “嘶……”斯温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他把手搭上了厉庭深的肩膀，郑重地拍打了两下。</p>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p> “我说，这件事情就没有别的办法？你跟叶尽染说，你俩好好……避开不就行了？何必闹到这一步，你痛苦，她也痛苦。”</p> “我知道染染痛苦，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p> 厉庭深自嘲地笑了笑：“我父亲要的是染染家族中，那一副药剂的配方。染染不过是他的工具，用来引出配方的。他这段时间在找配方，我也在找配方，可是都没有任何发现。”</p> “他不会在意染染的性命，智慧在意配方是否能拿到手。如果我持续的让染染留在我的身边，我父亲不知道又换什么招数去对付她……”</p> 厉庭深的声音突然停下，再开口，已经是带着沙哑：“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p>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染染主动与我离婚。”</p> 厉庭深说着自己的打算，斯温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指在吧台上划来划去：“这么说来，你跟陆曼春……果然，你们两个在演戏。”</p> 斯温从厉庭深的眼神之中，读懂了这一切。</p> “我是演戏，可是陆曼春，我就不知道她了。大概是会觉得，我是个很好上手的富二代吧，随她去，不过是为了逼染染罢了。”</p> “可是……”斯温迟疑开口，“你这招，也未必管用吧。我看叶尽染对你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变，今天你们不也还十分亲密吗？”</p> 问题就在这里啊……</p> </p> 第559章 059狠心 厉庭深皱着眉头，心里不断思索着。</p> “所以说，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我和染染单独在一起，我总没有办法对她狠心，只有分开，只能分开。”</p> 厉庭深对自己说着狠话，做出了决定。</p> 斯温急忙说道：“等等……厉庭深，你要怎么做啊，难不成分居吗？”</p> “分居，我觉得并不够。”厉庭深突然之间说话变得正式起来，“我得让染染彻底对我寒心才行，不然她是不会离开我的。”</p> 斯温觉得眼前的厉庭深，肯定是喝多了，不然这么离谱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p> 那可是他老婆啊，有这么让自己老婆对自己寒心的人吗？</p> “我说厉庭深，你可别冲动啊，咱们两个酒是喝了不少，但是谁都知道，喝酒的时候是不能……”</p> 厉庭深没有听他的后半句话，直接领着外套，往酒吧外面走去，留下斯温和他余下的话。</p> “……做决定的。”</p> 斯温有些头疼，看着还剩半瓶的酒，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p>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个道理他知道。可是没想到，厉庭深家里的这本，是一念就得出人命的经。</p> 他一面感叹着厉庭深与叶尽染的可怜，一面感叹着厉东升的无情。</p> 可不是无情吗？</p> 这个老头现在孑然一身，不就是自己造成的？在他眼里，厉东升就是一个怪兽，他不需要情感、不需要家庭，需要的就只有事业、权利和金钱。</p>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旭升集团才能在市场上永立潮头数十年，还能带动手下的NEO，在为他源源不断的输送新鲜的赚钱机密。</p> 斯温想了想，觉得后脊背都发凉，可是自己也已经是其中的一员，逃脱也逃脱不了了。</p> 斯温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他起身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回NEO看一看了，不然我这份工作，可就不能尽职尽责啦。”</p> 厉庭深喝了酒，自己不能开车，他打电话叫来了司机。</p> 在等待的同时，还打电话问了问琳达的情况。</p> 电话听筒那边声音很嘈杂，琳达扯着嗓子回答他的问题：“什么？我们怎么样？我们好的很啊？你别烦人啊厉总，有事你们小两口自己说嘛！”</p> 厉庭深听着，觉得情况不对，又追问道：“琳达，你带着染染去哪了？”</p> “还能去哪儿？”琳达不满意地回击，“我们两个逛夜市呗，都这个时间了，不吃吃喝喝哪能行啊，你这个人不懂生活，挂了啊！”</p> 逛夜市？</p> 叶尽染怎么会跟着琳达胡闹去那种地方？</p> 厉庭深下一秒就想给叶尽染打个电话，问问具体的情况。</p> 他熟练的在键盘上摁下叶尽染的电话号码，可是在最后的关头，却停了下来。</p> 绿色的拨打按钮，孤零零地显示在屏幕上，厉庭深迟疑又迟疑，将手机的屏幕熄灭了。</p> 不能，再去主动找叶尽染了。</p> 要离开她，第一个要心肠硬起来的人，就是自己。</p> 厉庭深深吸一口气，整理着自己的情绪。</p> 手机传来震动，他心头一跳，总不能是叶尽染感觉到了心理感应，给自己回过来了电话？</p> 厉庭深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接起电话，他定了定神思，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p> 厉庭深皱着眉头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自己刚刚叫来的司机，车已经到路口了，就等厉庭深上车了。</p> 厉庭深长舒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对叶尽染的情绪，已经深入到得如此难以自拔的地步。</p> 他一定要尽力的克制自己，所以才现在要去的目的地是……</p> “宜兰公馆。”</p> 厉庭深向司机说出了这四个字。</p> 司机没有多问什么，他需要做的尽职尽责，就是将厉庭深送到他想去的地方。</p> 车缓缓地向宜兰公馆的方向驶去。</p> 靳雪茹很意外这个时间点，会在自己家门看到厉庭深。</p> 她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丝绸睡衣，看上去家常却又隐藏着一股女人味。</p> 打开大门，靳雪茹注意了一下自家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p> 靳雪茹看着呆立在门口的厉庭深，伸手把他拽了进来，这个时候，闻见了厉庭深身上的酒味。</p> 她忍不住皱眉抱怨道：“听说，你这是喝了多少酒？”</p> 厉庭深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只不过是环境使然，让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有些过于夸张罢了。</p>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进了家门就往沙发上一靠，一手还支撑着脑袋，看起来十分迷惑的模样。</p> 靳雪茹见他没有回话，从厨房随便倒了一杯冰水，递给厉庭深，说道：“喝下去，解解酒。”</p> 厉庭深喝了这一口，笑问道：“你都是用这种东西来解酒的？”</p> 靳雪茹摆了摆手：“看来你还没喝太多。”</p> 她接过来那杯冰水，塞给厉庭深一瓶药丸：“我本来以为，你喝的这么多，给你什么你都能往肚子里头灌下去，又何必在意我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呢？”</p> “解酒的药，含在嘴里就行。”</p> 靳雪茹的药箱一直都放在手边的位置，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找药会浪费时间。</p> 没想到，这次在厉庭深身上，也派上了用场。</p> 靳雪茹抱着手臂，倚在墙上，问道：“怎么了，你这个时间来找我？”</p> “你难道不欢迎我来吗？”</p> 靳雪茹颇有些无奈：“就算我不欢迎你，你也已经来了，我还能把你往外推吗？”</p> “不过，你既然来了。”靳雪茹带着和善的微笑，“，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吧，好在我这个房子比较大。”</p> 她摊开一只手，指向了一个房间：“你也不是没来过，当初这里还是你帮我整理的，客房，自便。”</p> 说着，就要离开。</p> 厉庭深看着靳雪茹的背影，他几乎就要看穿了她整个身躯，在靳雪茹马上就要进自己房门时，终于开口问了一句：“雪茹，你知道陆曼春去哪儿了吗？”</p> 靳雪茹的脚步停下，她转身过来，笑盈盈道：“哦，她呀，我当然知道。”</p> “她让我，送出国了。”</p> </p> 第60章 0060宜兰 以厉庭深对靳雪茹的了解，从她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丝毫不会感到意外。</p> 本来上次染染开车把陆曼春扔在路边之后，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厉庭深发现陆曼春这个女人的野心，更是不能小觑，与自己逢场作戏的模样，越来越投入了。</p> 他不喜欢这样。</p> 当时找到陆曼春完全是一个意外，他以为可以帮助陆曼春在她的圈子里站稳脚跟，作为交换的筹码。</p> 可是当他发现陆曼春与靳雪茹之间有勾结之后，就想要尽快处理掉她，没想到，是靳雪茹先动的手。</p> 靳雪茹一如往常，她的外貌是柔软似水的小姑娘，可是心底里比谁都要坚硬、无情。这一点，从小时候起，从厉庭深刚刚认识她起，靳雪茹就已经是这样了。</p> 染染就不一样。</p> 染染的内心是最为柔软的地方。</p> 见靳雪茹不遮不掩地说出这番话，厉庭深也知道，陆曼春同样是被靳雪茹所利用。她准确的捕捉到自己身边的动向，拿捏住自己身边可以掌控的人，在不经意之间，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p> 靳雪茹很聪明，这一点厉庭深承认。</p> 她的思维跳跃流转，总是能抓住对方的弱点，一举拿下。</p> 不得不说，靳雪茹这一点，很像厉东升。</p> “我想，她或许破坏了庭深你的家庭，不适合再出现在大众面前了吧。”靳雪茹耸了耸肩膀。</p> “陆曼春是知名人物，如果你们两个人以后的行程被拍到，对谁都不好，所以，我就帮了你们一把。”</p> 靳雪茹的表情善良而无害。</p> “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p> 厉庭深的语气中，充满着好奇的玩味。</p> 靳雪茹扭头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纯良而无害：“还能去哪儿呢，是艺术的天堂啊。”</p> 她的步伐从卧室门前撤了回来，光着脚踩在地上铺着的羊毛地毯上，朝着厉庭深走了过来：“你放心，我又没有伤害她。如果在NEO，我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旭升集团的区域总裁啊。”</p> 对外的身份不一样，做出来的事情也不一样。</p> “我可是给了她一大笔钱，再替她办好了所有手续，在意大利找了个学校把她塞进去的。”靳雪茹话中带着些许的委屈，她坐在了厉庭深身边，伸出手去扶住他的肩膀。</p> “她想要在娱乐圈红嘛，可是没有点基本功怎么行呢？你看，她在你身边演戏，演的一点都不好。”</p> “庭深，你要找一个配合你演戏的人，就不能把她捧得那么高。地位高了，心气儿就高了，到时候就不好掌控了。”</p> 厉庭深没有挣脱自己的胳膊，任由靳雪茹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上面。</p> “你的速度，倒是挺快。”</p> 靳雪茹脑袋一样，将她额前的碎发扬动：“不快，怎么能站在你的身边呢？更何况，因为陆曼春的事情，厉伯伯已经生过一次气了，你如果一个人用到底，他会先出手的。”</p> “你也知道，厉伯伯如果下手，那就不是你我这么客气了。”</p> 靳雪茹的嘴微微嘟起，凑近了厉庭深的耳边，悄声说出这句话来。</p> 靳雪茹其实说的并没有错。</p> 如果是厉东升动手，陆曼春怎么可能现在一个人在国外逍遥度日，不愁吃喝不愁穿，只不过是少了国内的众心捧月罢了。</p> 留着命，才有以后来享受这些东西。</p> 厉东升害怕看到自己和染染两个人关系不好，所以上一次和陆曼春的事情，才会让厉东升动用了家法，来警告自己，下不为例。</p> 同时也是为了安慰叶尽染的心，让她知道，作为老父亲，是一直站在叶尽染身边的。</p> 每一步都是算计，每一步都是筹谋。</p> 厉庭深其实早就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厉东升的势力和他的爪牙，以厉庭深现在一个准接班人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撼动的。</p> 厉东升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厉庭深的身上。</p> “庭深。”靳雪茹将手放在了厉庭深紧紧握着的拳头上，“你放心，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p> 厉庭深看向靳雪茹，发现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模样，楚楚动人。</p> 可是他早就明白，鳄鱼的眼泪，都是骗人的。</p> 那是饥饿之前的预警。</p> 而且靳雪茹丝毫不害怕将自己的所有面貌都展现给厉庭深，她小声说道：“我就算做了什么动作，也都是为了你，你明白我的心意的，对不对？”</p> 这倒让厉庭深无法质问了。</p> 如果靳雪茹刻意隐瞒自己的动向，他绝对是找不到的。靳雪茹背后的人是厉东升，两个人联手，是厉庭深一个无法抵抗得了的。</p> 可是靳雪茹偏偏不这么做，她放心大胆的将自己的小动作都展现给厉庭深看，就像是一个孩子，告诉你他今天做错了什么事，请求你原谅。</p> 你知道她做错了，但是却不能惩罚。</p> 一个道理。</p> 厉庭深不动声色地将靳雪茹推开，说道：“我知道，谢谢你。不过，这个时间了，我打算休息睡了，你呢？”</p> 在自己家里，倒是拿出了一副主人的派头来。</p> 不过靳雪茹倒是也不介意，在自己与他谈恋爱的时候，这间房子，他可不就是半个主人？</p> 靳雪茹笑着又往他身前靠了靠，只是未有过多的动作：“好，我也得休息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例会，晚安啦，庭深。”</p> 她用着之前两个人亲密而熟稔的语气和厉庭深沟通，可是厉庭深只是点了点头，并未与她搭话。</p> 你人都能来宜兰公馆，我还害怕你不与我说话么？</p> 靳雪茹心里想着，自己回了房间。</p> 厉庭深一个人在客厅里面发呆。</p> 其实他也很不喜欢宜兰公馆，这里的每一处，都让他回想起当时与靳雪茹的点点滴滴。在这个房间里呼吸，总能闻到过往的味道。</p> 自己放下了吗？的确是放下了。</p> 可是这一份介意，一直横亘在心头，难以抹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