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泪I》 >第一回 众生苦难难救赎 苦海无边谁愿渡 青山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南山经。 ?? 赤县神州,很大也很小! 小的是它就是固定好的大小,不会多,不会少,在这个剑仙满天的时代,有御剑千里,有咫尺天涯,各式各样的大神通下,这世界就显得很小很小。 大的是,同样是各种各样的仙家手段,一花一世界,一书一红尘,一阵一大道! 昆仑山地界荒漠永恒,漫天盖地的黄沙,遮天蔽日的沙尘暴,那怕拥有诸多仙家手段的众人,也看不到,走不出仿佛永恒无尽的荒漠。 那里,被大道之力无限拉伸延长,世人都道昆仑山就是世界的尽头,那里被天道笼罩,传说只要穿过,就会铸就不死,不灭的永恒之身。 真真正正的与天同寿,与地同休! 如陷火烧的白天和鬼魂满地的幽冷晚上,一堆堆的白骨被黄沙掩埋,一个个仙人在这里陨落。 谁都不曾知道这个绝域之地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绿州。 绿州很小,小得只有一个小湖,几棵矮树和一座庙,这就是绿州的全部。 小庙门前,一道深紫色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迎风飘舞的衣裳,深紫得很怪异,很怪异。 双眼闭合间,紫色的瞳孔中是一双金色竖瞳,那是狐族的特征!不一样的是,竖瞳中无悲无喜,空洞得世间一切都无法闯入。 抬头望著天空中的骄阳,远方消散后又再渐渐成型的沙尘暴,一直介乎实与虚之间的紫衣男子不禁疑惑起来,自己究竟在这里站著看了多久? 一刻? 一天? 一年? 匆匆的岁月里,让他对很多事情都麻木,时间就正是其中之一。 所谓时间对生命有限的人来说也许很重要,可当生命接近无限,那么时间还重要吗? 他不知道! 紫衣男子不知道,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对时间失去观念,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该走了,该离开这个地方,该回到那个天大地大,天小地也小的世界中,去问一些事情,去斩断一些人和物。 小庙大堂正中央的佛像下,一个须发皆白的长眉老僧仿佛恒古的坐在蒲团上,如果不是那时不时转动念珠的手,恐怕谁都以为他早已圆寂。 阿弥陀佛,施主要离开了吗?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谁也无法逃脱的天地牢笼中。 是啊是该离开了,在这里看了无数次的日升日落,时间久得让我快要忘掉一切了。 老和尚的声音慈详平静,掐著佛珠的双手稍稍一顿后,又继续起来。 生于此,长于此的我们,又有谁能摆脱天道?那怕此刻的你我,又真的摆脱了吗? 背著和尚的紫衣男子,紫金色的竖瞳中显现出一丝悲凉,完全化成实体的他,左手上突兀地出现一本血色的书。 那一年你说你我斗法,输了就跟著你静修,看看你的道,无处可去的我,无所谓。 那么,施主看到什么? 没看到什么,我眼中,依旧血色弥漫。 唉众生苦难,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是人是妖是魔,谁都有选择,最少,我不渡。 那一年, 我跟你走, 是因为举世望去, 无一物! 你说参悟你的道看看,所以我来了,可惜被血色弥漫的我,只能看见自己的道。 这么多年过去,和你一样,虽没能永恒不灭,可我也不在乎岁月悠悠,所以那怕看不见你的道,我也无所谓的待著。 但是,我终究该回去了。 转身面对著老和尚,紫衣男子金色竖瞳中无数的画面在闪烁,在消散。 蒲团上一直闭目的和尚,张开了那一双充满智慧的,仿佛洞悉人心的眼睛,望著眼前那个相对无言,却相伴三千年的人,狐。 自己终是没能让他走出血海,走出那尘封的远古,这红尘又要经历浩劫了吗? 阿弥陀佛,三千年来你我相对无言,老纳只想问问施主,为何不渡? 这些年来,我没有恨过谁,没有怨过谁,事情发生以前我就知道只是我想赌赌命运,却赌输了而已那有必要怨恨谁吗?没必要的。 阿弥陀佛,施主的杀心更胜往昔,道心种魔,继而忘情观天,这就是你所追求的道吗?杀戮一途,并不适合施主,你不该走上这条路的。 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有愿不愿,诚如你一生慈悲为怀,我这条银狐却满手鲜血,可最后呢?又有谁知道这绝域之中,有一位本该可参与长生战的人为他们舍身?是天道?还是谁? 有人知道与否并不重要,老纳只是希望尽自己所能,阻止所谓杀戮而已。 呵呵你,可有心愿未了?如果可以,银狐愿代为完成。 阿 弥陀佛。 一声佛号,一句话,从老和尚手中飞出的佛珠,一粒粒的散开,一粒粒的布满小庙上空,更随著他急速的诵读声,幻化成一个个古老的文字,闪耀着金光的文字。 老和尚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的努力了。 如果成功,或可保五界百年安宁,至于再往后他是看不到,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眼前狐狸的对手。 “长生战,又要来了...阿弥陀佛。” 三千年前,我败了,并非不敌你,只是无处可去的我无所谓在那里。 三千年过去,我这条狐狸仍旧无所谓,可是那些人回来了,虽然我不在乎,可是不在乎,不代表什么,有些事终究要解决,有些人终究要毁灭。 随著一声巨响,烈日下的绿州小庙化作烟尘,随后大量的文字,金光,紫气,雷霆,血色的书页喷发而出。 远处仅有的几棵矮树也没能逃脱被毁灭的命运,随著一灰一紫的两道人影翻飞,绿州随著狂风雷霆化作飞灰,天地间只剩下了望不完,看不尽的黄沙大漠。 鲜色又再浸染的紫色衣裳上,颜色又再加深,习惯性拍拍衣裳的银狐,站在消失的绿州上轻叹一声后,飘然远去。 问道叩长生,不如凡人想像中的美好,人妖魔仙鬼五族都渴望长生。 长生的背后,到底要付出多少,放弃多少,没有谁能言说。 因为回首望去时, 匆匆的时光, 早就流逝, 消散。 可所有的所有都追求长生,渴望永恒,因为不管是谁,达不到长生,达不到不灭,就连仙帝都会陨落! 这个世间,大概只有那位掌控黄泉的主人,不曾渴望,不曾追求。 她, 生来就永恒不灭。 六道不灭, 她, 永古长存! 同样的绝域之地,只是与无尽荒漠所不同的是,这里终年被冰雪覆盖,烈日仿佛遗忘了这个地方一样,从来不曾让自己的光照耀过这里,这里是葬天雪原。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菱形的雪花不断从天空轻轻飘落,再化为雪水消溶於地下。 雪花的形状只有单调的六角菱形,可是却从不间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落下,从天空飘落、马上又化为水再消失。 整个葬天雪原中心永恒的就只有那覆盖地面上的薄雪,只有这一层永远不会溶化,不会消失。 葬天雪原的外围被无数的奇门大阵掩盖,无数修为强绝的人走了进去寻找机缘,可惜的是从来没有人活著回来。 那一盏盏熄灭的长生灯,都?说著一个个英雄的落幕。 以至于这五界中,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此奇异的境像,这里是被天道抛弃的地方。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 冷清的歌声,轻轻的传遍著整个葬天雪原,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声音听起来很轻很轻,可却实实在在传遍葬天雪原。 雪原中心,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白衣素裙,随著口中的歌声缓慢舞著剑舞,人白剑也白,与整个雪原仿佛溶为一体。 随著歌声的落幕,女子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突兀的消失在雪原中。 醉仙城。 地处人间东北方醉仙城中有一座醉仙酒楼,它是这里最大的酒楼,也是唯一的酒楼。 这现象对一个容纳数十万人的城池来说是奇怪的,特别是酒仙城作为通往无尽荒漠和魔界的最后城池。 可这样奇怪的现象却偏偏发生了,深究原因却是,不论是谁在这里开酒楼,也不会有醉仙城的居民光顾和售卖所有物品,不论是谁,不论你出多少钱都一样。 坐在醉仙酒楼的三楼靠窗位置,银狐细细品尝著三千年不曾喝到的酒,出神的望窗外湖水波纹。 酒楼中,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名家弟子,仿佛一个都不在一样。 也许的确不存在,只是不存在的却是他銀狐,那怕他此刻就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话,坐着喝酒,坐着观湖。 那些普通的人妖魔世界离他太远,远得早没有记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那些记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踏足过普通的红尘。 因为他是银狐! 天地间, 五界六道間, 万古唯一的银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回 以剑问长生 千年只等君 风在吹,我和我的梦慢慢睡着了,没有梦的世界,好寂寞,没有了你的世界更寂寞。 .... 天山绝顶,从天池底部取出很多年前便一直封存在其中的刑天剑,轻轻抚摸着剑身的刻痕,剑君不禁想起那个永远一袭紫衣的人,的剑。 以剑叩长生开始,剑君从来没有遇上能在剑之一道与自己一较高下的人,他曾经以为这条路,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寂寞的走下去,最少在他的时代中就是如此,直到那把剑,那个人的出现。 那是一把奇特的剑,剑君品剑已经很多很多年,可却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看过如此奇特的剑。 剑一般长度为三尺,可是那把剑目测却最少接近六尺的长度,很难想像到底用什么矿石和什么样的人,才能打造出如此的剑,才能用如此的剑。 更为奇特的是,那剑的剑格是由四个大方格所组成,只有一边开了锋刃,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刀更为接近。 可是在那个人手上却绝对是一把剑,一把快得不可思议的剑,一把千变万化的剑。 抬头望了眼站在天池旁惊扰了自己沉思的龙炎,剑君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一如以往的无喜无悲,他的世界中除剑外,早已经没有别的东西。 他选择重涉红尘是那把剑回来了,他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或许很可悲,一个毁灭了所有情感,只为剑而生存的人。 没有后悔,懂事开始,剑君便渐渐对身旁一切都失去感觉,只有剑是他心中的唯一,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踏上这一条别人眼中很是可悲的道路。 他在等,等那个站在天池旁的龙炎,等那个惊扰了自己思绪的龙炎,等他想清楚要跟自己说什么。 “沙漠之行出现了点问题。” 没有丝毫惊讶,像早知道似的,剑君淡然点头道:“嗯。” 龙炎抓了抓头道:“有些事,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因为你好像知道了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把刑天剑仔细系好在腰上,往前慢慢走去的剑君淡淡回道:“说吧,如果有必要我会解释的。” 龙炎想了想,事情还是让剑君知道比较好,那怕他不会去解释什么。 “沙漠之行,冷雪带回了大悲禅师的尸体,只是他身上的伤痕却是七心剑法所造成,包括致命伤一剑封喉,而在回总部的路上,浮云山首座带领十八人把她截住了,现在恐怕已到浮云堂。” 彷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剑君声音毫无波动道:“无聊的谋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和那个女人一样如此热衷于无聊的把戏吗?” 想了想,龙炎问道:“他此刻应该在冰封城,派龙部试探一下吗?” “不不必试探,再多的人对他亦只是个数字,不必在意浮云寺,该流血就流血,该死的人就死吧,去接冷雪回来闭死关,直到她练成七心剑。” “若浮云寺不放人?” “全杀了。” 看着剑君慢慢地走远,龙炎知道这一次的谈话终止了,接下来他只要按照命令把重要的人物约束好就可以,尽管他不明白剑君的意思。 冰封城。 一个白色的城,一个白色的世界,可这里的人却与白色拉扯不上任何的关系,这是罪恶的城池,恶名远扬的大地。 这里欢迎世上所有的人,不问善恶,只问金钱,当然能不能活下去却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进来也要看你的本事。 冰封长街,冰封城唯一的街道。 冰封城整个城池设计就是一个从内向外不断延伸的圆圈,以冰封长街为主,在两旁不断因应人口增建以绝缘石为主材料,能隔断一切术法的房屋。 所以整个冰封城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同样是出口。 走在冰封长街上,银狐不禁回想起自己初入人间的时候,这里才不过十里方圆,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却已发展到千里方圆,贴近了冰封森林。 连天空也能隔断的绝缘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还是说整个五界的绝缘石均被运到这里? 难怪所有人都千方百计想要夺取这里,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千里方圆的绝缘石就足够让很多人卖命。 “是那个女人吗?这五界中,那怕算上那些老不死,能稳住这里,又願意出手的恐怕不超过五人。“ 顺着圆环形的长街前行,银狐边走边想,不过不管是谁,可以的话,银狐亦不想去招惹能令五界动荡的人物。 可惜,不想与不招惹是两回事, 可能的话, 他今天就要屠尽冰封城。 雨, 轻轻飘落, 细雨中雾气渐渐升起,令到整座冰封城如幻如真,随着一位位問道者往屋中避雨,原本喧闹的长街变得冷冷清清。 雨渐渐变大, 雷声从远方追逐而至。 可此刻谁也没有空去注意雷电,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起,聚集在那一直沿着长街 前进的男子身上。 深紫的衣裳,银白长发,妖异至极的紫金色竖瞳,手中倒拖一把六尺长剑,不说那种威压全城的气势,单是这一身打扮走在冰封长街,就足已令所有人注目。 银狐! 一个传说,一个让所有人都叹息的传说,一个令所有人都害怕的传说,一个不会被红尘所遗忘的传说。 五界六道中有很多很多成名高手,可更多却是昙花一现,瞬间便被遗忘。 或许还有无数的高手隐居荒山密林之中。 或许有些人妖仙魔比五界公认的传说还強。 可是他们却从不曾被所有人记住。 此刻冰封长街两旁的人妖魔仙,看着那袭紫衣,腦海中都同时浮现出一个传说。 剑主,银狐! 一位孤身独剑闯仙界,一位孤身独剑面对整座仙宮的妖界第一天才。 五界公认的天才传说。 整齐而划一的脚步声从长街内传来,转眼间,数十名黑布蒙面的黑衣人手持长剑挡在路上。 彷佛没有看见一样,银狐的步伐依然缓缓前行,左手拖行的剑鞘在地上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剑主阁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主上说了,如果有,她会亲自押送到你面前,还望你今天能就此退去。“ 看着前方那道深紫身影上越来越接近实质的杀气,黑衣领头人放弃了原本想要看看主上再三吩咐目前不能招惹的剑主,到底有多厉害的打算。 “没有吗?她错了不应该让你们来的,如今我可以毫无顾忌了,哈哈。“ 疯狂的笑声中,人如幻影般消逝,一闪一现间血花在纷飞,劍光在閃耀,彷彿就連雷霆的光也被壓下。 一剑绝杀! 每个人都是或胸或眉心或咽喉被一剑刺穿。 飞扬的血花刚从人体中溅出,便被大雨洗刷消失。 也许是那些黑衣人从没有想到,在这人数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还有人敢拔剑。 也许是他们在这冰封城当了太久的和平劍士。 所以直到银狐拉起一连串紫影,他们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剑七,从懂事开始剑七就在练剑,在一个封闭的小山谷练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剑,直到那个赐予他名字和生命的女人召唤,他才来到冰封城。 在冰封城的日子里,剑七遇过很多问道的人,偶尔遇上不怕死的,也很少有人能在他们剑下走出五十招。 但剑七从来都不敢小看任何人妖魔仙,所以有空闲时间,剑七仍旧在练剑,仍旧日复日,年复年。 随着这些年的鲜血洗礼和不断努力,剑七一直都认为自己离主上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可惜这个想法在一身深紫的男人动手后却碎落了一地。 剑七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奇特的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快的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力量,在杀死对方的同时,剑已经回转或刺或砍的向另一人而去。 也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快的身法,从开始到现在自己这方只剩下十数人,四周无数的残影仍然没有消退,形成一片深紫色的世界。 诡异的身法! 这是剑七的感觉。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剑七都以为自己会对眼前人造成伤害。 刹那前的直剑,剑七更是感觉到已经刺中他心脏前的皮肤,可最后却被一个极其诡异的旋身闪过,与此同时剑七最后一个同伴亦倒在这雷雨下。 看着眼前不断努力用剑想刺中自己的黑衣人,银狐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同样的雨夜, 不同的是, 那是一个荒谷,荒谷中只有一间简单的小草屋。 草屋门前一个白衣少年,不断试图用剑击中一直站在他面前的蓝衫中年人。 “奇怪吗?奇怪为什么刺不中我吗?” 停在剑七三丈开外的地方,银狐左手紫光闪现,六尺长的剑消失后,就那样静静立在雨中盯着剑七,彷佛在等待着回答,也彷佛没有。 深深叹息了一声,银狐缓步走进剑七的剑势范围道:“和那个人一样,一样不发一言默默出剑吗?” “雨很美呢,轻轻的就将天空和大地连接在一起了,你说是吗?“ “十剑,如果还是没能够让我流血,那么你的生命就到此为吧。“ 雨渐小,开始冲刷不去地上黑衣人流出的血,让长街渐渐被血红所取代,而其中剑七的血最多。 因为他是最后倒下的人, 也是死得最恐怖的人。 碎尸万段, 真真正正的碎尸万段! 那些在两旁观战的人直到紫色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前,看着长街上的尸体,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那一丁点声音就会把那个紫色的杀神招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回 一剑凌尘十九州 光寒五界斩风流 雨势渐大的长街上,一道紫色的身影缓缓前进,步伐不紧不慢。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但左右两旁所有能看到他的人,心跳都彷佛慢了半拍。 因为他的后方,雨口冲去了血红,却冲不去残肢,冲不去尸体,更冲不去两旁楼阁飞檐内,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心中的惶恐。 敢杀戮冰封城人马的人不是没有,但没有谁敢像银狐那样猖狂,起手就屠杀了数十人,然后慢悠悠的走着,彷佛等待更多的人来送死。 他们怕,怕他回身就屠杀他们,那怕曾经叱咤风云的人都一样怕。 他可是银狐,剑主之名的拥有者。 势! 那是真正压人,压心的势! 被封为罪恶大地的冰封城之所以能够存在,一切都是归功于一个女子,她的名字比起银狐更加可怕。 银狐再怎么说都归隐了三千年,可冰封之主却一直都笼罩住这个城池,这个容纳了无数恶人,好人的大地。 她对他们没什么要求,要受到她的庇护就有一个要求,每年替她办一件事,只要办好就庇护一年。 当然事分大小,小至寻人寻物庇护一年,大至杀人放火,秘地寻宝则可庇护更多年,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要求。 那怕像银狐此刻闯城,冰封之主也从不需要他们出手,当然你有信心清除来人,同样可以换到功劳。 比方说,在长街中斩杀银狐,恐怕可换一生的保护。 更重要是人在冰封城,她就庇护你一天,那怕不在,她也会替你复仇,用你剩余的时间护佑你的家人。 这种利益下,不说散人,就连大门派弟子也愿意多买一道保险。 问道虽可怕,人心更可怕。 东方霜。 三千前一个人阻挡住剑主前进的女子,在拆去半座云霄阁的大战中,可谓一战成名,甚至更被仙宫在云霄阁前竖立了一座雕像,为她点起一盏盏长生灯。 后来剑主退去,她便步入人间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辗的时间下,当初毫不闻名的冰封城慢慢崛起后,仙宫,风雨阁打算灭掉冰封城抢夺那些绝缘石的联军侵略中,意外的迫出了她。 一剑凌尘十九州,光寒五界斩风流。 东方有女大名霜,白衣傲世赛王候。 她的剑下斩尽万般风流,管你是人是仙,是魔是妖,是鬼是王,万般人物,尽皆一剑! 那一场大战,亦是令到所有人惧怕她的一战,她的阴影笼罩下,风火雷雨尽皆废物,不管谁都敌不过她咫尺天涯下的一剑,甚至连转世都别想,魂飞魄散就是结局。 那个时候就连没被联通的冥界,亦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所有问道的人都知道他们那几位的强横,可真的没有谁能想到已经不可用强横来形容。 那一战东方霜自身受伤亦不轻,可换她重伤的代价却是太大了,大得没有谁能接受。 仙宫,风雨阁一战被灭去数十位强者,以至被黄泉宗,凤梧派压得几乎气都喘不过来,被他们两派笑得这些年来从没抬起头过。 所有人都曾想过趁着她重伤击杀,只是一战后她便又消失五界,没人知道她在冰封城还是那里,可却再没有人敢动。 “谁动冰封城,不死不休!” 虚立天空之上,云端之下的暴喝,让所有门派都感到一阵心颤,没有谁怀疑她的能力,她的胆气,更没有谁想被她记挂。 所以她不死,冰封城从此无人敢动,或者说不愿惹上麻烦。 直到今天,整整千年才迎来一位银狐。 没有人知道崛起于三千前的那几位到底是何来头,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几位跺脚便是风起云涌的人。 “报,剑主杀了剑卫,正沿长街而来,是否派人再拦截?” “不必了,退下吧,让他到这里。” “是,主上。” 长街城的尽头处,影影绰绰,数百人肃立在长街两旁,可却没有人敢动作,都只是静静站着,像个木头人般看他缓缓走入那座千年不化的寒冰宫殿。 这里就罪恶之地的起点,也是终点。 空旷的大殿内白濛濛一片,那是冷与热冲突的雾气,让整个大殿看着模糊不清,只感到一股寒意。 看着刀卫退去,白衣女子摘去面纱瘫坐白玉雕花的椅子上,露出一脸沮丧的神色。 “到底那里出问题了?剑主与小姐对打就一半一半,怎么不听劝自动退去呢?百妖园早就散了,鬼才知道那些死妖在那里。” “小姐你去那儿了,急死小琴儿了,现在剑主上门,以他的性子和修为,这冰封城十有八九保不住,怎么办?怎么办?” 鼓起脸颊的女子,一面低喃,一面焦急来回渡步想着办法,再无之前彷佛什么都胜算在握的高冷感。 “要不一会求求他,让他看在小姐的面上,就此退走?” “哎啊,不能不能,小姐当年阻了他前进 的路,说不好这次找人是假,灭城是真。” 柳琴喃喃自语的时候,白玉椅的后方忽然打开一扇门,一位身穿白衣背着剑的女子慢步而入。 “琴儿,怎么了?”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柳琴急急转头间,望着一消失便是六百多年的主子,不由快步走上,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一走就是六百多年,都没带琴儿一起,而且一回来就吓琴儿。” “啊,小姐,剑主,剑主来了,怎么办?” 平淡的扫视了一眼柳琴,东方霜平静道:“你的修为落下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二百年便会陨落,你的妖族天赋都浪费了。” “啊,小姐对不起,不过这不怪我啊,树妖一族修行本来就慢,不对...,小姐,是剑主,剑主来了啊。” 伸手摸了摸柳琴的头,东方霜叹了一口气,坐在白玉椅上道:“你乃柳树化身,最怕寒冷,我留你在这寒玉宫中,你就没感到不适?” 想着这六百年的日子,柳琴点头道:“冷啊,常常都得运转功力才能撑过去,幸好小姐有建起秘道让琴儿溜出去,不然走在那条长街,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 “......。” 回头望了眼椅后已经消失的通道,东方霜此刻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通道是给你避寒用的吗? 这日夜都冰冷异常的寒冰宫是建来迫你练功的,现在好了,六百多年都毫无长进,真是朽木不可雕。 “算了,也怪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交待,从明天起你给我坐在寒玉椅上修练,每天八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知道吗?” “小姐...这...。” “琴儿。” “琴儿知道...。” 看着扁起小嘴的柳琴,东方霜淡淡道:“如果你还想陪着我,就老实修练,寒玉椅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柳琴听到东方霜的话,也没管大门中现出身影的银狐,在她眼中只要小姐在,这世间就没什么可怕,她还是想想怎么撑过每天的八个时辰为好。 寒玉椅上,看着推门而入的紫衣男子,东方霜平静道:“很多年不见了,银狐。” 轻轻点了点头,银狐在脑海中火速把事情整理一遍,淡然回道:“是啊,很多年不见了,东方霜。” “你来找我?” “不找你,找一些人。” “既然不是找我,那请回吧,这座城没有你要找的人,就算有,只要在冰封城,你银狐带不走。” 眯起一双紫金竖瞳,银狐笑了笑,左手显现出一本古老的书籍,右手显现出一把六尺长剑。 “这么多年没见,切磋一场吧,好让我知道还差你多少。” 缓缓从寒玉椅上站起,东方霜没去拔背后的剑,慢步往前淡然道:“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同样不是,如果你非要试一试,可以。” 银狐笑了笑道:“寻觅长生的我们说到底就是半斤八两,不过是你的道比较克制我,但我相信没什么是绝对被克制的存在。” “收起你那本书吧,我不想打坏寒玉宫,还有点小用途。” 扫了一眼椅旁瞪着自己的柳琴,银狐翻动古书对冷霜道:“这寒宫的确适合柳妖修练,可惜...,柳琴姑娘太稀少。” 可惜什么?可惜努力与天赋。 稀少什么?稀少的懒惰。 银狐话中的意思,东方霜明白,柳琴同样明白。 “哼,要你管,你连小姐都打不赢,那里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看着银狐翻动古书,东方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淡淡道:“你愿助柳琴一臂之力?” 翻到画有大树图案的书页上,银狐空洞无物的双眼中映照入一棵柳树,淡然道:“没什么,为妖族续命一两百年本来就是四大妖君要做的事,不过依柳琴姑娘的性子,恐怕就是白用功。” 东方霜知道四大妖君都能为妖族续命一到两百年的时间,但同样知道所谓续命,是指为那些天才,绝不是柳琴这种平平无奇的妖族。 因为每一次续命,都要消耗一页妖界书。 这种与天地同生的书,妖界一共有四本,每消耗一页,就要历时万年才能重新恢复,而在这期间消耗掉的书页就会失去作用。 四本妖界书中到底有多少页,有什么作用,除了持有者没有谁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每一页都有一个能力,不管强弱,总会有一个妖族的能力存在。 “罢了,缘也好,仇也好,但还是那句话,冰封城不许任何人破坏规矩,除非我死了。” 紫金竖瞳中爆发出一道道虹光的银狐没管东方霜的话,直到眼中虹光完全缠绕包裹住柳琴,淹没她的身影,才悠悠开口道:“这是看在当年的份上,当然那情份远远不够,所以你可以为我一舞。” 缓缓跳起的剑舞中,清冷的歌声中,银狐渐渐退走。 她的功力更胜往昔, 而他却身中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回 异地逢故友 再见当年楼 问道叩长生的背后,又岂是三语两语可说清,但偏偏所有的所有,都渴望长生。 .... 无名酒楼不是真的无名,而是它的名字就叫无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老板是一个强者,与无名谷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银色长发,紫金色竖瞳,深紫色的衣服,这是百花谷谷主对蝶舞的交代。 他说, 他是一条狐狸, 真正的狐狸! 倚窗闲听观落花,莫问紫衣何处家? 楼外有河,河岸有花,花外有人。 静静坐在酒楼的窗阁旁,银狐一脸平淡的喝着酒,看着窗外的世界,一动一静间都彷佛隔绝于世外一样。 那怕他此刻就在这里。 缓缓放下手中白玉杯,银狐莫名奇妙的便往楼梯处望去,随着他的张望,一名身穿黑衣,目无表情的女子缓缓在楼梯中出现。 她也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皆因他实在过于耀眼,耀眼得整座无名酒楼中的所有人都是陪衬,以他为中心陪衬。 黑衣女子不徐不疾的走到银狐面前,漠然行了一个看不出多少尊重的礼,声音沙哑道:“剑主阁下,谷主有请。” 拍了拍深紫色的衣裳,銀狐没问她怎么认识自己,没问谁是谷主,就那样抛下一绽银子,跟着她缓步离开。 銀狐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行踪,不是不会,只是没这必要。 而且他从来不怕谁。 离开人潮来往的大城,以遁步在大地上疾闪中,蓝天白云一如往昔,无情无物,依旧只按着自己的道飘浮世间。 路上蝶舞一直在想,銀狐是如何知道她是前来迎接他,不是害他的人,要知道他的仇人虽不多,可想杀他的人却多到数都数不清。 银狐现世后,他的情报早早便传到了无名谷,那些机密蝶舞看过,所以她很清楚银狐只剩下了自己,没什么情报可言。 “好奇我如何知道你是前来迎接我的人?” 早就不靠双眼去观摩世间的银狐,感受着蝶舞轻微的气息波动,看过无数景象的他轻笑问道。 那张犹如女子一样的脸庞下,紫金双眼眯成了一线,就如他没化身前一样微微上勾,最是纯正的狐狸眼。 多年的问道生涯让蝶舞保持一贯的冷漠,那怕此时被身后看起来有点疯子味的銀狐看穿,她的脸色依然如旧,只是心中却忍不住戒备起来,放在刀柄上的手更微微动了动。 “害怕?害怕被人看穿?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你会懂得看穿别人,看透世间的一切,人心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活到那个时候?” 带点笑意的话中,蝶舞差点忍不住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腰中刀向后横斩而出,可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从看见銀狐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是。 眯着眼睛的銀狐轻笑一声,一闪一现间在百丈外回身,重新张开的双眼空洞而无情,但嘴角却浅笑着,彷佛笑她的无知。 缩地成寸! 五界中会缩地成寸的人很多,蝶舞也会,可却从没听说过谁能一瞬百丈,五十丈便是极限。 她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尺步天涯! 轻松跨出百丈,银狐对脸色惊疑不定的蝶舞淡然道:“缩地成寸真的五十丈就是极限吗?” 风中传來銀狐的声音,彷佛自言自语的人继续道:“力量从来没有极限,如果有,那就是悟得不够,或者说那只是你的极限,大多数人的极限。” 银狐没去解释再多的话,他愿意指点,只是她是他派来,至于懂或不懂,那与他无关。 他一直都是这样,可以给合眼的人指引,但却绝不参与什么。 对银狐来说,这世界就只分两种人。 悟道的人。 悟不了道的人。 世界太大,每分每秒都上演着降生,死亡的五界,他可以给某些人指路,但却没有任何兴趣去教导谁。 碧蓝的天空下,风在摇曳,骤然停在两旁参天林木的大道上,蝶舞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悲。 可笑的是,以为自己的修为在这五界中,那怕不敌亦不至逃不掉。 可悲的是,数百年的努力,日以继夜的悟道,在前方那道紫衣下竟如此苍白,如此无力。 因为他杀她连一秒都不需要,她的努力在他眼中连一秒都不到。 默言无语的前行中,一座穿入云霄的山峰逐渐出现,被河水,百花围绕的山谷入口有一块石碑,碑上有三个字。 无名谷。 人间界五大势力之一。 山峰无名,河无名,谷无名,但却没有谁不知道无名谷。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 一个温文尔雅的医者,一个迷倒无数女修的温柔男人,一个抢夺酆都府权力的男人。 芳香满路花漫天,小径通幽缓步前。 四面八方延伸的小道是一个迷阵,这点银狐很清楚,但他却没担心什么,只是跟着蝶舞缓步前进,看着那些许多年不曾看过的花。 “三千年了啊...。” 三千年来,滿眼除了黄沙就是黄沙的人,轻轻摘下一朵黄色的花朵拈在手上,看着占了眼球大半数的黄,无来由的轻笑了起来,笑得前方引路的蝶舞一阵阵心寒。 她不知道他的家外满满都是黄花。 只是如今他没有了家。 师傅死了。 她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长生。 所以,他早就沒有了家。 这是他为了长生付出的代价,是那个人或者说他自己带来的代价。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金栏玉雕,正门的紅木牌匾上刻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观微阁。 “哈哈哈...。” 银狐看着那三个字忽然由轻笑转为狂笑,彷佛很开心,很开心,直到阁内走出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笑声才缓缓停下。 “你还是走向杀道了...。” “三千多年不见,你也摸到大道了,是什么改变你?是劫难,还是什么?正常来说你踏不出那一步,你早该轮回。” “唉...。” 苍凉而温柔的叹息声中,双眼带着浓浓哀伤的男子,看着许久不曾见的故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站在风中,任由风吹動一头黑髪。 百花飘飞的天地中,小桥,流水,山石。 薄薄雾气下的小径上。 三个人。 一个白衣如雪。 一个漆黑如墨。 一个深紫如血。 恍惚間银狐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他以为忘掉了的事。 例如他叫華傾城,一个为他挡过剑,赴过死的兄弟,死友,他还记得当年赴仙界后,身受重伤的他就是被他背走,背着逃避追杀。 数十步的距离中,银狐一步跨到华倾城面前,倾着身子问道:“她就是你所选定的继承者吗?” 华倾城微微点头便转身往楼内走去,他知道银狐会跟上来。 “怎么样?这里的一切都是从观微阁搬过来,没有一丝改动,就连建造方法也没什么不一样。” “观微观微,观人于微,哈哈哈...。” 正厅内,华倾城看着疯狂笑起来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他知道眼前的狐狸为什么选择杀道,知道当年的妖君遇到什么事,如果说五界中有谁最了解银狐,那绝对只能是华倾城。 因为那些年那些事,他都一一看在眼中,印在脑海中。 所以他想知道他到底忘了没有,忘记仇恨没有。 如果被仇恨缠绕,华倾城宁愿他不再涉足五界六道,涉足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间。 因为那个人远比银狐要强, 不是实力, 而是心, 那个人的心比他强太多了。 这个世间,实力很重要,可心更重要。 那些人中实力最强可算是他银狐,但是一盘大棋走来,为什么他却是最大的输家,实力最弱的剑君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他无情。 因为他的心,除了剑什么都可以抛弃。 华倾城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其实很想劝他回去,不管有没有忘记,不管看不看得破。 单是他会来找自己,华倾城就知道再来一次,银狐恐怕同样会输,一个心不够狠的人,如何能在苦海中脱颖而出? 实力从来不代表一切。 随意扫了眼四周的摆设,紫金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怀念那个生活两千多年的地方...。 “也许一切都一样,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是吗?” “过去种种早已化为飞灰,以往前尘随风湮灭,我只能是我。” 停下的笑声中,銀狐傲然而立,紫金竖瞳內一如三千多年前,自信,高傲,不容外物。 “你在那里得到了什么?或者说你懂了什么?” 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声音轻得就像是无意识的呢喃,一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的华倾城,脸上保持着一贯温和的微笑,对突兀的话毫不惊讶。 “我看到光,却什么也没有。” “光吗?一道万法,的确是你的道。” 感叹声中银狐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空中传来他最后的话语。 “道是一,是全,世间万物都是一,都是全,我理解的就这么多。” 这一次银狐就是来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们的路终究不同,如天与地在混沌破开后就再走不到一起,永远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们本在同一世界中的...。” 恢复寂静的阁楼内,华倾城对蝶舞挥了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回 心有迷惘念 四海何处家 从无名谷中离开,银狐没有任何停留,更没有让华倾城知道自己身中万佛印,就如他担忧他一样,银狐同样不想牵连他。 不说浮云寺的绝技非华倾城可解,主要是他离他们这些人有点距离,这点距离就足以决定生死。 所以银狐更想他静静看着五界风云,他不动绝对没有人愿意碰他的,那怕不能长生,悟了道的他也足以活万年。 至於大悲和尚种下的万佛印,作为四大妖君之一,银狐怎么可能没有方法解决,他知道有一个人无论什么封印都能破除,代价他亦能付,只差在願不願意。 对和尚的想法银狐很清楚,但嗤之以鼻,没有自己,五界就没有风雨? 不可能的。 没有他银狐,自然有赤狐,蓝狐去挑动人心,挑起杀戮,卷起血雨腥风,浮云寺那种慈悲适合问道,可卻不适合吃人的世道。 但偏偏问道路上,问一个字是不足够,还得经历千劫万劫。 天碧蓝,云万变的天空下,银狐凌空飞渡间回忆三千年前的大战,感受着体内不停噬咬自己的佛印,紫金竖瞳中充满着迷惘。 这一次又该如何? 她在那里? 他的棋子又还剩下多少? 一切一切的未知,都让银狐充满了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她,能否战胜他。 他没有怪大悲和尚,他是一个慈悲人,行慈悲事,这是他的道,所以他不怪他。 “去找剑君吗...?” 眼中空洞不再,重涉红尘的银狐不敢走错半步,那些人的厉害他领教过,不说转生的人,就说现存者都足够可怕。 当年就最少有两人是隔岸观火,没有出过一次手。 疾行於九天之上,银狐思前想后,最后的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妖界一趟,这一次他不容许自己再次失败。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次若失败了,五界恐怕不会再有他银狐,他的对手绝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想着一位位连转世或是兵解修鬼道都没有机会的人,银狐悠悠叹了一口气,可以的话他并不愿意去争夺长生,甚至有些厌恶,抗拒。 作为九尾妖尾,从出生开始寿命就是数以万年计,而如今不过数千年,离陨落还遥远得很,银狐肯定自己最少还有两万年的寿命。 可有些事情,法力通天又好,四大妖君又好,谁能有选择? 问道问道,不念着长生,为什么问道? 每个问道者不管背后的原因如何,最终目的都是直指长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长生,而是真正不死不灭的长生。 在这觅长生的路上,风雨总是不可避免波及旁人,如果他普通点,低调点或许没事,可四大妖君能低调? 不可能的。 所以每逢大事,他们这些高立云端的人总是第一时间被卷入。 不管你愿不愿。 想不想。 如今虽不曾长生,可亦不在乎岁月悠悠的银狐看着万里白云飘飞幻变,嘴角中带着丝丝讥讽。 三千年前自己曾渴望不死不灭,如今为什么却有点厌恶?倦意呢? 是生命过于悠长?还是她?还是那些诡计旋杀? 银狐不太清楚,不太肯定,只是说到死,他当然亦不想,能活着,谁又想死? 七天后。 一个绿意盈盈的冲天结界出现時,凌空虚渡的银狐感受着前后两方的气息,悠悠叹了口气便停在半空中。 地面上一位高壮汉子如踩着无形之梯步步登天,刚到银狐的前方,便马上弯腰恭声道:“妖君大人请留步。” 随意扫了那男子一眼,银狐转头望向背后电闪而至白光,沉默良久道:“你找我?” “嗯。” “比剑?” “你打不赢我。” “......。” 比电还要急速的人骤然停在银狐身旁,一身白衣的他就那样目无表情站着,整个人像是溶入了世界一样,若不是肉眼可见,连银狐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微微点头示意,银狐转向先到的男子问道:“狼族?” 踏空而上的男子看了眼白衣人,低头恭声道:“妖君大人,在下苍狼一族莫言。” “你拦我在此有何事?” “妖君大人,我主和树老都希望大人能够不回妖界,因此特派我前来请示。” 缓缓降下结界入口,銀狐看也没看男子,盯着结界内的数十位妖族,身周流溢出一点一点的紫色气劲,声音平淡问道:“莫问要阻我?” “回大人,非是我主要阻你,而是树老也希望你不要回妖界。” “理由?” 莫言看着入口处一脸惊色急的众妖,硬着头皮回道:“妖君大人...,我主和树老说...。” 扫了眼守在结界入口的妖族,银狐左手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尘埃,轻轻往前踏出一步,听到莫问停下的话,淡淡道:“继续说。 ” 看到那个招牌性的杀人动作,知道銀狐動了殺心的莫言心中道了一句,早死晚死都得死去后,便硬着头皮开口道:“两位大人说,妖界不能再经受磨难了,最少在妖帝不出的时代中,不欢迎妖君大人回归,你会带来灾厄,妖界承受不起再陨落一位妖君,所以请大人不要回妖界。” “哈哈哈...,不要回妖界,不要回妖界。” 狂笑声中,看着瑟瑟发抖的众妖,看着莫言半跪在地上等死的样子,银狐的声音冷得连身周都出现一股淡淡的冰气,那是他体内流溢出的气息。 “我生而存在妖界,那里是我的起源之地,你们要阻我!?不让我回家?不让我银狐回家!?” “莫言不敢,只是请大人为妖界想一想。” “想?那你们是他们派来让我杀的?我银狐要回家,谁能阻挠?” “大人...。” “哼。” 冷哼中,银狐紫袖一甩,甩出数十道紫光后便又静静盯着莫问。 “愚蠢!” 冷哼出口的话语中,远处数十妖族在紫光闪过后马上嚎叫起来,那道紫光他们认识,只要是妖族就绝对认识。 妖君之光! 可是认识没有用,没有争夺妖君位权利的妖,不管修为强弱,都绝不可能闪过妖君之光。 “都转世重修吧。” 一句话,数十位努力千年又千年的妖族就那样在一句话中,在哀嚎声中渐渐死去,再消散在天地间。 凡妖界领土,四大妖君之下,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 这是毫不讲理的上下之分,公平之极的上下之分。 唯一的生路就是取得争夺妖君位置的权利,否则懒惰的下场就是上者言,下者死! 这是妖界天地的规矩,万妖共遵,谁也不能违背。 沒去管缩在妖界领地的众妖灰飞烟灭,银狐盯着半跪地上的莫言问道:“我可入妖界否?” 后方的哀嚎声里,跪在人间领土的莫言不敢回头,不敢反抗。 只是听到银狐问话,他想着临行前主上对他的再三嘱附,满身大汗回道:“请大人三思。” “你以为在人间界,我就杀不死你?” “莫言不敢,但主上所托,莫言不敢轻言放弃。” “想坐妖君之位?” “属下不敢,请大人三思。” 看着全身颤抖,却仍执意挡在自己路上的莫言,银狐凄然的笑了笑,为什么妖界容不下自己? 自己不回去,妖界就没事了吗? 就能避开入局吗? 不可能啊...。 “罢了,你回去告诉树老和莫问,让他们早作准备,我不回去又如何?我不回去,妖界就能脱出漩涡?” “谢大人。” 绿色的圆形结界前,莫言半跪在地上看着挥挥衣袖转身离开的银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四大妖君啊...。 妖界中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不想成为妖君的妖,绝不是强者。 因为妖帝城,妖帝殿中就只有两种雕像,两种供万妖膜拜的雕像,最上方的自然就是妖帝,而在妖帝像的左右两方则是历代妖君。 所以每一个妖族都渴望成為妖君,至于再往上的妖帝,他们不敢奢望。 皆因妖君已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就像如今四大妖君其实只有三位,银狐,树老人,莫问,至于最后一位则空悬了三千年。 不是没有能服众的大妖,而是放在帝城中的妖界书一直没有认主,没有妖界书就不可能得到妖君的权力,就不可能在帝殿中立像,点燃长生灯。 这三千年中,莫言曾一度以为自己能接下那本奇书,可惜最后亦只是空梦一场,所以再次看到银狐,他的心其实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 莫言退回妖界之时,在大地上行走的一紫一白中,白的正是剑君,只见他侧头看了眼银狐,目无表情道:“万佛印?” 银狐笑了笑,对剑君能看破自己的隐藏丝毫不觉意外,别人或许不知道自己远遁在何方,可剑君却一清二楚,甚至更知道大悲和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没什么,大不了走一趟黄泉路,浮云寺的万佛印,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她要的代价,你愿意付出?” 银狐看了眼毫无感情的剑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头望千古悠悠的天空,停下脚步,默言良久道:“有时候真羡慕你。” “斩七情你也可以。”剑君左手按着剑柄,没等银狐回答继续道:“我来看一看你是否身中万佛印。” “那你可以回去了。” “嗯,我走了。” 银狐看着提步远去的剑君,嘴角扯起一丝微笑,淡淡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七心剑法。” 前方荒凉的山道上,剑君步伐不停,依然一步十丈,漠然的话语从风中传来。 “这世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回 斜阳无限长 烟云渺渺路 “你的心太弱,弱得一握便碎,强者可以有弱点,但你太多了。” 这是那场决战前剑君对他说的话,而最后的结局也证明了他说得不错,各大势力相缠下,团结的妖界最后支离破碎,更坠落了一位妖君。 这一切都因为什么? 因为银狐的弱点被抓住了。 凤梧派,东方霜和那个人卷起血雨中,如果不是他对剑君还有用处,恐怕有那个女子的保护,亦免不了魂飞魄散。 荒野苍凉的路上,银狐不知道自己走出多远,穿过参天森林,越过城池村落,走到一眼望去只有山石,没有半点翠绿的地方,停在依旧向东流去的小溪旁,银狐忽然间不知道该往那里去,该做什么? “原来这天地间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吗...?” 轻轻拨动着溪水,一袭紫衣的银狐就那样喃喃低语,紫金双瞳中的迷惘渐见浓重。 他与剑君不一样,剑君的人生中除了剑,就再没什么可在意,可他在意的东西太多太多,他的心装载了很多忘不掉的事。 例如真要进妖界,就如他所说谁敢阻拦? 只要踏在妖界大地上,他就能借助妖界书暂时压下万佛印,那么他就仍然是站在山巅上的四大妖君,但最后他却没有选择回去。 不因为什么。 只因为那位老人不希望他回去。 银狐不知道树老人想的是什么,是怕自己真的会牵连到妖界吗? 他觉得不是。 活了数万年的妖界智者,树妖之王,不可能以为自己不回去就能让妖界置身事外,但他的打算,银狐猜不透,摸不清。 看着溪水中倒映而出的自己,银狐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己真的不该回来吗? 一个人,看着山野荒凉。 独自走在漫漫长路上。 年少轻狂,以为要翻云覆雨才不枉。 转一圈,红尘豪赌一场。 转一圈,谁又为谁情狂。 千机算尽,才知时光过往。 踏遍千山又何妨? 谈笑间五界不安动荡。 负了温柔,留下惆怅。 曾乱手覆雨傲天下,历遍三千风华。 错赌一场,惹来离人殇。 最后独看斜阳...。 回不了妖界,如今只剩自己的孤寡狐狸,就那样漫无目的走在人间,他要想清楚很多事,想透很多事,否则他不敢去找旧部。 如同树老人所说,妖界承受不起再坠落一位妖君,他亦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败。 银狐慢行世间的这一天,仙界遥远之地的摘星楼中,有一座浮于虚空共九层的高楼,高楼是红紫双色的外观,像是佛塔般层层而上。 不一样的是高楼最顶层就只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只有一座白玉制的椅子,除此外便空无一物。 摘星台。 挂有摘星台三字的大门前,外围全是红叶盘旋飞舞的世界中,一位闭着双眼的红衣女子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瞬间睁开双眼。 看着从中走出的青衣男子,女子凤眼中闪出炫目的光彩,像火焰,像星光。 “师弟。” “师姐。” 一脸坏笑的青衣男子伸了伸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很久没看到师姐了,师傅呢?” 红衣女子轻柔笑道:“父亲在烟云路等你,我还以为你会错过这次的烟云路。” “倒真差点忘了,不过总算想起来。” “呵呵,忘了再修百年就是,走吧。” “师姐不问问我的进步如何?” 红衣女子笑了笑没回答,自己的师弟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 千里之阔的摘星楼位处仙界东方尽头,是一处极为少人到达的地方,因为大部分问道者都是停留在繁华的中央,那里是仙宫所在之地。 青衣男子跟着红衣女子降落在一扇巨大的白玉门后,神情严肃的对站立在门前的中年人恭声道:“师傅,墨儿出关了。” 一身宽袍广袖的中年人叫司马原,是摘星楼现任掌门兼星楼楼主,看到自己的徒弟前来,微微点头道:“好,那随师傅进去吧。” 说罢看了眼远方天空依旧毫无人影后,转身对大门前打着呼噜的老人拱手一礼道:“摘星楼掌门司马原,请星老开启白玉门。” “......。” “司马原请星老开启禁地之门。” “......。” 红衣女子看着躺在大门前沉睡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等了一会,发现真的没有其他人前来,笑着开口道:“星爷爷,红霞来了。” “喔,小红霞来了啊,找我什么事啊?” 看着女儿一叫唤便应声弹起的老人,司马原脸颊不由一阵抽搐。 至于吗? 早些日子门中有空而又能离山的弟子,就剩师兄那数位弟子,真找不 到女弟子这事,能怪我吗? “司马原请星老开启白玉大门。” 老人斜眼看着司马原抓了抓大腿,撇嘴道:“是你这小子啊,来了就自己进去啊,鬼吼鬼叫的,没看到我和小红霞聊天?” “......。” 听到老人的话,即使儒雅如司马原亦气得眼皮一跳,可他还真奈何不了这位老顽童,只能在心中暗骂两句,权当泄愤。 无他,摘星楼两大禁地。 一座是给弟子闭关,藏有无数典籍的摘星台。 一座就是由这老人守护的云烟之地。 其中摘星台由历代掌门掌管,云烟之地则一直都由老人掌管,除了他手中的云烟玉令能打开外,全摘星楼出动恐怕都破不开封印。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破开那座白玉雕花大门也没有用。 因为云烟之地在九重天之中,而如今的五界除了幽冥中的那位,不管谁都不可能超脱第二重天。 看了眼父亲,一身火红衣裳的女子抱着老人手臂,娇笑道:“星爷爷,这次没其他人了,师弟要进去领取道兵和观看众天。” 被称为星老的糟老头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没作声的青衣男子,慢吞吞的从怀中摸出一块圆形,雕着一条似龙非龙的玉令,按在玉门的凹洞处,好奇道:“龙小子闭关闭傻了?怎么一言不发,以往没少寻我老人家开心。” 缓缓打开的白玉大门中,全名叫龙墨的青衣男子嘿笑道:“嘿,这不等你老人家开门?有事求人,不讨好也不能得罪嘛。” “哈哈哈,好小子,现在门已开,老头子又没能力关上,所以能得罪了?” “那能,那能,小子对你老的敬仰,便如江河水流,永世不绝,永世不绝。” “呸,只手覆天,单脚动地的五界,要断水断流有多难?你直说敬仰个屁就是,还绕着弯子来骂老头子了。” 龙墨抬步上前坏笑道:“星爷爷可别冤枉好人,我怎敢骂你?你老发个命令我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不是口齿不清嘛,而且谁敢断我摘星楼的水?” 顺着龙墨手指望向天空上横跨整座摘星楼的七色水流,老人倒没介意那句拐着弯骂自己小气的话,他一向以小气为荣。 是啊,老头子我就是小气,怎么样? “算你说通了,出山门前来找我,老头子刚好想要一些小东西。” “小子知道,但星爷爷可要记得多备些防身宝物借我一用。” “你小子这么怕死,问个屁道。” 完全打开的白玉门中,一眼望去迷迷濛濛,完全看不到內里情况。 司马红霞看见父亲跨步走入,对老人轻施一礼道:“星爷爷,红霞和师弟先行一步,待明日送师弟入人间,再做几道小菜给你品尝品尝。” “好好好,寒玉池那几条小鱼我看着就不错,蒸了吧。” 龙墨听到老人的话,忍不住翻白眼道:“你老去仙宫问一问,容许杀否?要是可以,我死皮赖脸的迟一天再走。” 司马红霞轻笑一声,没管老人荒诞的要求,大步跨入云烟之地,那可是仙宫的守护神兽,真杀了,仙宫非拼命不可。 “师弟,从这里一路向上可窥见九重之天,对道心的益处极大,你快沉入心神,师姐带你上去,因为可以停留的时间不多。” 四周浩瀚无垠的黑中闪耀着点点繁星,站在一条由烟雾组成的道路前,龙墨听到司马红霞的话马上闭起眼睛,把心神缓缓扩散开去,再沉入整片星河中补完自己的道。 烟云路,一路八重天。 每百年开启一次,无道心者,死! 而且能够补完道心的机会只有一次,第一次进入的人能补完多少就是多少。 随着从星河到虚无,再到血红,黑暗的一路幻变,龙墨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深沉,黑暗,更时不时散发出一股血的味道。 停在九重天的云烟之地上,司马原从高处俯瞰而下,看着脸上不停幻变神色的龙墨,作为这次的守护者,不由轻喝道:“墨儿,不得贪婪!” 如雷传开的声音中,云与烟所组成路上,被司马红霞一步步带上去的龙墨,彷佛完全听不到一样,依旧沉在自己的道中,七孔渐渐溢出鲜血。 感受四散而去的庞大精神力,看着脸容扭曲的徒儿,司马原双眉一皱,急喝道:“红霞,快速带上来。” 可惜的是,直到这一刻,负责引路的司马红霞才发现从星河开始,龙墨就不是由她带领,而是自主的缓步前行。 她,拉不动他! 上方,司马原看着女儿脚步一个踉呛,马上便反应过来,但此刻即使修为通天的他亦做不到什么。 烟云路,只能进,不能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回 浮离世外卷云烟 双目山河日月天 “师弟,醒来!” 司马红霞看着七孔中流溢出鲜血的龙墨,双手急急点往他的身上同時,声音如春雷炸响在烟云路上。 可惜的是,点出幻影的指法中,一臉痛苦神色的龙墨表情数变后,依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像。 司马红霞皱了皱眉抬头高声道:“父亲。” “红霞,你先远离一点,我怕有异变,待为父想想。” 云烟之地,烟云路,无瑕白玉门,三位一体的神物,传说源自烛龙之手,但实际上却无从考究。 这座数万年前忽然出现在魔界的秘地,是摘星楼祖师与仙帝,人皇联手夺取,再安放到此的重宝。 数万年来,每一位进入的问道者,不管是摘星楼的弟子,风雨阁的传人,还是仙宫的众仙都有一一记录在案。 甚至每一位悟道离开的人,都留有一本所见所闻在三派之中,这条规矩那怕近数千年三家的关系大不如前,也从未有改变。 因为这是三家当年共同发下的大道之誓,谁都不违背,或者说后果严重得没谁敢去改动。 上一次进入的问道者是摘星楼司马红霞,仙宮白纪二人。 司马原快速回忆烟云路的记录时,下方龙墨突然从缓步行走改为快步急走,仿佛一瞬间便从第五重闪现在第八重天的位置。 而随着他的快进,原本可以维持半个时辰的烟云路快速崩塌起來,然后消散在比墨还要黑的虚空中。 “红霞,快上来!” 司马原的急喝注定是无用功,从小便与龙墨一起长大的女子,彷佛没有听见他的喝声,死死拉着突然停下的龙墨,不断叫唤。 “师弟,师弟,师弟...。” 龙墨踏入第八重天的時候,五界风云幻变! 各个隐藏在深山密林,道境秘地的问道者,不管是魔,是妖,是人,还是仙,亦或是修鬼道的强者都齐齐望向天空。 天地异变。 魔界,一条庞大的龙影突兀的出现,把整个血红的天空填满,无声咆哮的龙影中,那一双日月星辰都在其中的大眼,对整个魔界宣告着它的身份。 魔界最强者,烛九阴! 妖界,绿意盎然的世界中,血红的雨突然倾盆而下。 作为妖界存在最久,所知最多的树妖之王抬头望向血雨背后若隐若现的影子,一身朴素灰衣的他看着天空,又看了看空置的皇座,长长叹了一口气,口中呢喃自语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骤然吹起狂风,闪耀出雷电的人间界,四方停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纷纷狂吼狂叫起来,彷佛恐惧,彷佛愤怒,也彷佛毫无意义的嘶吼。 风雨阁六大长老,现任阁主,联合坐镇通天塔,就只差在没祭出那套斩神剑。 浮云寺的七级浮屠内,数位修为强绝的大和尚默默诵念着经文,一个个金光大字几乎要把整座浮屠遮掩。 “你回来了...。” 与剑君沉默望向天空不一样,脚踩虚空的东方霜负起双手,俯视冰封城的同时,喃喃低语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随着话语,双目中闪过一丝怀念,一丝悲伤。 她还记得他临死前说的话,那个烈火焚天的雪山上,一身血衣的人对着天空狂吼的话。 因为那一天东方霜就倒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无力的看着他自绝而去。 “总有一天,我会踩着风雷,惊动五界而归,彼时神挡杀神,天挡灭天!” 幽冥之间,一直灰濛濛的天空依旧灰濛,彷佛毫无变化,只是那些修鬼道修出莫大神通的问道者,都纷纷抬头看着天空。 天更灰,更濛了。 随着五界异变,百花盛开的无名之地中桃花飘飘,梅花盛开,诡异得春夏秋冬同在。 一位绝美的红衣女子坐在白玉棋盘前,望向对面的黑色棋盘,看着摆放其上的两盒棋子,看着消失了的下棋者,悠悠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一丝悔恨。 “这又何苦...。” 仙界,常年碧蓝,霞光万道的天空中,忽然出了一片本不可能出现的黑云,由小渐大,再遮去霞光,碧蓝,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住整个仙界。 守在无瑕白玉门前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看着天空中的黑云脸色不由数变,左手连续屈指数算,喝出一道传遍摘星楼的声音。 “月楼接令,马上开启离尘大阵,抽离摘星楼!” 话语中,老人身形轻轻一晃,下一息便出现在摘星台最高处,右手握着一把寒冰所制的古剑。 老人看着摘星楼渐渐被雾气包围,左手划出数道玄妙的轨迹,便朝天空斩出一道恢宏剑气,一道连空气都能冻结的剑气。 “啪,啪,啪。” 随着剑气直贯长空,剑气轨迹的路上渐渐凝结成冰,铺出一条通天冰路。 冰路的起点中,斩出一剑后,老人一身气机缓缓落下。 望向天空中撕裂黑云,撕出蓝天霞光的冰路,再低头看着手中布满 裂痕的冰剑,老人喃喃自语道:“亏了,亏了,这次亏大了,该死的,别让老头子找到你。” 原来刚才那惊天一剑与黑云的对撞,那把跟着老人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冰剑,在两股气势相撞之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看着手中开始渐渐化水的寒冰剑,想着送这把剑给自己的女子,老人回眼看着后方那张空置的白玉椅,对急飞而来的两人挥手道:“等雨水散去就撤阵吧,没事别来找老头子,我现在火气很大。” 空中急飞而来的二人对望一眼,看着竟能直接闪现在摘星台最高处的老人消失后,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陆师兄,你说星老到底什么修为?” 一身青色道袍,手提一把古剑的中年人听到师弟的问话,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黑云到底是什么?我看到星老手中的剑碎了。” 抬头望向天空中化作水,再淅沥淅沥落下的黑云雨,一身大袖儒服,像一个人间书生的中年人,沉思了一会道:“似乎是烛龙泪。” “嘶...。”姓陆的道袍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望向师弟严肃的表情,问道:“浮离世外卷云烟,双目山河日月天,五界纵横谁可敌?万古唯我第一魔的魔界最强者,烛九阴?” 儒生看着古板的师兄露出惊疑神色,苦笑回道:“如果记载没有错误,恐怕就是他了。” “他不是陨落了?” “传说是这样,但他们那些人谁能说得准?一丝魂魄便能聚身重生的事,我们祖师就做过。” “既然如此,我们等掌门师弟从云烟之地回来再作定夺。” “唉,五界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晃身便又回到白玉大门前的老人左手一屈,略微再算了算,忽然一改之前的神色,嘿嘿嘿的低笑道:“仙宫那个贼婆娘不知去那里了,看你仙宫怎么顶住烛龙泪,就算被我削去一半威力,来不及抽离,一样得死不少人。” 老人嘿嘿嘿坏笑的时候,仙界的中央之地,云绕雾腾的仙境中,所有仙人都被突然如来的黑云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就如老人所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黑云是什么,尚在惊疑中,那能溶化道身的雨水便疯狂落下。 数不清的自命仙人的问道者只要修为稍弱,随着沾上雨水,轻则修为急退,严重者更是直接魂飞魄散。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那诡异无比的黑雨竟是消魂削魄之物。 这个时候,那些博学之人才想起黑云正是传说中的烛龙之泪。 外方五界异动不停,但身在云烟之地的三人却不知不觉,龙墨仍然像脚下生根,死死停在第八重天的位置,崩散的烟云路亦停在那里,彷佛是龙墨不动,烟云路就永不会消散一样。 云烟之地的小木屋前,隐隐知道时间已过去七天,司马原和司马红霞从一开始的焦急到平和,再到相视苦笑。 “红霞,出去后,这里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说,知道吗?至于记录的事,为父写一篇送去摘星台和仙宫,风雨阁。” 司马红霞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仍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她相信父亲绝不会害龙墨。 “女儿知道,但师弟和借口?” 司马原闭起双眼想了想道:“墨儿的记忆我会亲自封印起来,至于时间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道兵认主闹十天八天也是有的。” “封印记忆?” 司马原看了眼气息不停波动,全身上下也开始渗血的龙墨,点头道:“嗯,云烟之地的记忆我会暂时封印起来,墨儿现在很像清泉师祖当年悟道的情况,明显是悟出了超越他本身修为的力量,所以才无法控制住自己,等他的修为上去,封印就会慢慢解开。” 司马红霞惊讶道:“清泉师祖?当年被黄泉宗击杀在妖界的天才?” “嗯,你要切记这里的事不可说出半句,否则连仙宫也会派人暗杀墨儿。” “女儿知道,父亲放心。” 司马原想了想,又补一句道:“连你大哥都不可说,你只当你没来过这里就是。” 司马红霞刚想回答的时候,一直站在第八重天的龙墨终于迈出脚步,但一步跨上云烟之地时,一口心血便直接从嘴中喷出,整个人更往地上倒去。 司马红霞看着直挺挺倒下的龙墨,再顾不上回答司马原,一步跨出便揽住了龙墨,那怕明知道这种跌倒其实毫无损伤,她亦舍不得一直看作弟弟的人,沾上一点点灰尘。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雪亮的刀光骤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回 断刀残桥木屋前 青衣初醒前世梦 有些事无法用言语去诉说,即使说出口,也总是词不达意。 ...... 那是一道无法形容的刀光。 很亮,很快,很急。 从刀光亮起的那一刹那,整个云烟之地便升起一股恐怖的气势。 那道直击心灵的气势下,司马红霞两人不知道的世界中,龙墨的道心中显现出一个世界,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感受着那个人的道。 那是一个寂静的世界,没有风,没有人,更没有什么山草树木,就只有单调的黑,黑得一眼便让人坠入深渊。 连天空都漆黑无光的大地上,只有一点不一样。 白,一道纯粹的白影时而静坐,时而盘旋而起,演示着一式又一式的刀法,但更多的时候,白影只是纯粹的坐着。 龙墨看不真切白影,但他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为自己演示刀法,为自己展示接近寂灭的道。 永恒的黑与白中,龙墨不知道时间过去几何,只懂得跟着那人影起舞,盘坐,直到东方漆黑的天空闪出一道白光。 然后白影左手对着光一划,整个世界便化作碎片分崩离析。 这时候司马原的声音骤然传来。 “红霞,速...。” 外界中,看似漫长实则一瞬的变化间,司马原的厉喝声嘎然而止。 急斩而出的刀光中,龙墨猛然睁开双眼,在两人初有反应时便已截下刀光,截下那把斩到司马红霞身后的断刀。 随着龙墨握住断刀的一刹那,可怕的气势亦消散在云烟之地上空,彷佛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道心颤动的两人清楚知道,刚才的一切绝不是幻觉。 “墨儿...,你醒...了?” 右手握着漆黑断刀,一瞬间移动到两人中间的龙墨疑惑道:“师傅...。” 呯! 那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师弟!” “墨儿!” 话才到一半,司马红霞两人的惊呼声中,龙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活了数千年,看过无数景物的司马原脸上表情也是几度变化,彷佛就像初出茅庐时一样,心事全都表现在脸上。 “父亲,师弟这是怎么了?” “红霞别急,待为父看看。” 被叫声震醒,司马原大步上前一手搭在龙墨肩上,输出一道气息迅速在他体内游走一圈,脸色古怪道:“墨儿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过度疲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司马红霞长舒一口气问道:“我们等师弟醒来?” “待为父想想。” 云烟之地没有如外界所传般神奇,这个小桥流水的地方,其实与大部份隐修之地没什么两样。 一座简单的小木屋,屋前有一条透入虚空的小溪,溪上有一条只有一半的残桥。 当然也有点不一样的是,它是飘浮在虚空的大地。 不大,可也不少。 因为插满数万把刀枪剑戟的地方,再小也小不到那里去。 站在断桥前,司马原不记得这次云烟之地说过多少次想想,他一直以为烟云路才是最重要的事物,可直到那把插在小木屋前的黑刀斩出,那股让人心悸的气势出现。 他才惊觉这里恐怕远不如自己,或是书中所说,所想一样简单。 黑刀是道兵肯定不假,皆因这把独自插在木屋前的刀,司马原曾经试过取走,只是拿不动而已。 道兵有灵,但此灵乃是指染上道之气息,绝非彼之灵智,所以道兵认主一说,也就是凡人幻想,可眼前的一切似乎超出了司马原认知。 摘星台记载中,所谓前来领取道兵,就是指在这以万计的刀枪剑戟中,取走一把自己拿得动又喜欢的兵刃。 事实上,这里兵器并非全是道兵,就像司马原当年取走的就只是一把仙兵,甚至再倒楣一些的连仙兵也没有。 会有领取道兵一说,只是能来这里的问道者都渴望,渴望成为道兵持有者,问道路上有太多不可知的危险,一把好刀好剑帮助不大,可亦不算少。 万中无一的道兵,即使在这云烟之地也一样不好取得。 记载中,不去算那些老怪物手中传承下来的道兵,这数千年来现世的道兵只有数十把。 近五百年更是只有七把。 这数量看着似是很多,但对数以千万计的问道者来说,就如沧海一粟,微小得不能再微小。 至于道兵自动认主一说,更是从未听闻,听说。 那怕是四界大帝横行的时代,四大帝手中的道兵也是由远古传承下来。 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龙墨手中的黑刀,司马原心思电转,不是他对那把刀有什么想法。 所谓道兵,指的是能够传承的兵器,这种兵器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非传承之人持有,实际作用连一把仙兵也比不上。 严格来说,这也是认主的一种方法,不过这方法法却是兵器与问道者的道是 否配合。 所以司马原是在想龙墨悟出了什么样的道。 因为黑刀在他眼中看来实在是不详。 司马红霞感受到什么,司马原当然不知道,可刀光闪起的一刹那间,他看到了白骨如山,血流成河。 这种与道沾染的东西,司马原敢说一句,那怕高深莫测的星老,也不愿多沾手。 因为顺则好,可逆了,魂飞魄散就四个字。 重来? 想都别想! “墨儿的伤势,恐怕要静养半月,既然兵器已到手,我们走吧,其他事日后再说。” 司马红霞看着父亲来回渡步一个时辰,就只吐出这样一句话,不由愕然道:“这事...?” 知道女儿想问什么的司马原,挥手打断道:“就说选道兵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道兵反噬,这事儿虽少见,但还可以接受。” “是,父亲。” 司马原回头深深望了眼那座千千年不变,不染尘埃的木屋,心中有点不安,他总觉得这次之行,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启动的回归阵中,司马红霞轻轻背起龙墨便大步走入,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回归摘星楼,刚才那股气势实在令人惊惧,那怕强如她都一样。 随着云烟之地中心的古老阵图闪耀出一道白光,白玉门前在黑云散去后又再昏睡的老人,看着霞光中若隐若现的三道人影,昏昏欲睡道:“这么多天才回来了?这小子机缘不错啊。” 可下一息,不修边幅的老人双目中暴射出一道寒光,直接闪现在司马红霞身旁,左手搭上龙墨肩膀问道:“怎么回事?云烟之地也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 “星老。” 老人在司马原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皱眉道:“这小子怎么回事?” 心中早有准备的司马原弯腰一礼道:“回星老,墨儿在拿取道兵时被反噬了,不过万幸没什么大碍,静养半月大概就可以了。” 老人看着司马原手中的黑刀,凝重道:“木屋门前的黑刀?” 司马原看着老人凝重的样子,心思一转道:“墨儿伤势有点重,星老可否出手?” “刚好想动动全身老头骨,送到老头子竹屋去吧。” “谢谢星老。” 无瑕白玉大门的不远处,有一座青竹海,也是摘星楼中唯一的竹海,而这里就是老人平日的隐居之所。 这一段时间他会守在白玉门前,只是因为烟云之地开启了,以往司马原还会奇怪为什么老人非得守到所有人离开,但如今却猜出了一二,恐怕他要守的不是烟云之地,而是那把黑刀。 简陋的竹屋内,带着司马红霞三人进屋,老人拂了拂又脏又皱的衣?,一道白光突现突灭,可看上去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黑刀怎么会到了这小子手上?” 司马原看着那道闪过的白光,知道那是隔世阵法,用来隔绝别人偷听最是稳妥不过。 “星老知道这刀的来历?” 老人摆摆手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这次云烟之地发生什么事?” 司马原听到老人的话,明白老人是说那把刀他还不够资格知道,或者说还不到那个时候。 一切都是竹制的屋子内,老人听着司马原的述说,不时屈指算着什么,只是却始终不发一言。 “这就是全部了,另外墨儿看到什么,要待他醒来才知道。” 老人想了良久道:“你们在云烟之地的时候,五界出现了异变,仙界出现了烛龙泪。” “烛龙泪?” “嗯,传说之中,世界共分九层,第一层乃是指人妖魔仙幽冥五界,再往上的第五重天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那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其上空的黑云则是烛龙之泪所组成。” 老人看着一脸凝重的两人,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传说,老头子是不太相信,但那黑云威力极大倒是真的。” “摘星楼损伤如何?” 老人撇撇嘴,瞄了一眼司马原道:“你当老头子吃干饭的?但摘星楼以外的地方就难说了,特别是仙宫,那贼婆娘的脸色现在想必相当精彩,哈哈哈...。” 一直沉默静听的司马红霞一脸担忧道:“星爷爷,你说这事与师弟走烟云路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但五界异变影响了云烟之地倒有可能,毕竟五界是九重天的根本。” 老人轻抚了一下手中黑刀,对龙墨的伤势他倒不担忧,可这把刀却让他想了很多尘封的往事。 “你先走吧,摘星楼还在等你主持大局,封印记忆就不用了。” 司马原得到老人的话,点点头客气了一句,便直接跨步而走。 因为摘星楼中,司马原对谁都有点戒心,唯独这位老人完全没有,不说强绝的实力,就是他守护着摘星楼上万年的时光,便已经足够让他无条件信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回 古老尘封事 太上忘情经 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的错与对,只是各自的立场不一样。 ..... 言不语,众生听令。身不动,天地俯首。 忘情而寂焉,非绝非无也,最上者忘而不绝,最下者不及情。 大道至公,天道无情。 七情不昧,四恩不绝,恶业无边渡,三千水月存,五界因缘谁了痕,枯荣到头尽是空。 得情忘情,不为情绕,不为情困。天之私,道之公,故凡物皆有三尸九虫,一者彭候,二者彭质,三者彭矫。 灭三尸者,可到十方寂灭也, 其后,众妙之门,妙可妙....。 打发走司马红霞,老人轻抚着黑色的断刀,从角落中翻出那本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书轻声诵读起来,读着读着老人便彷佛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那时候,他是风度翩翩的男子。 那时候,他是名满五界的天才。 那时候,他最接近魔界皇座的魔。 当年的人陨落的陨落,转生的转生,他的身份在五界中,除了有限的数人外,谁都不清楚。 摘星楼中更无人知道他是真正的魔族。 老人至今仍记得那位把自己扫落凡尘的男子。 出身魔界的老人在二万年前,几乎可以说是一魔压四界,更曾一度被认为是魔帝转生,距离皇座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名叫南星! 出身魔界南方的南,星空的星。 可惜这一切都因为一位白衣男子而改变,没有人知道他来自那里,最后又去了那里。 但他横空出世的千年中,一袭白衣的他让五界都感觉到寒意。 无情人! 这是当年的五界对他的称呼。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种族。 老人还记得遇上他的那天自己正在赶往风雨阁。 那一天,天空昏昏沉沉,黑云像是要压跨整座人间一样,低垂得仿佛伸手可及。 穿着华丽袍服的南星在天空中,一步一冰莲的往风雨阁而去。 他要報仇。 替她報仇! 然而路程只到一半的时候,绿树满布的山巅上一道刀光向着他直斩而至。 贯穿了天空,斩裂了黑云的刀光中,一位白衣男子垂下手,垂下刀,目无表情道:“南星,下来吧。” 南星虽没见过白衣男子,可却认识他,关于他的传闻实在太多了,多得谁都知道。 “无情人。” 被五界称为无情人的白衣男子,抬头对警惕着自己的南星笑了笑,只是那种牵强让整个笑容大打折扣。 “是我。” 缓缓降下山巅上,南星握着手中剑,一脸凝重道:“我与你似乎没有过节?” 风轻轻柔柔的山上,绿色密布四方,一身纯白的男子垂下眼皮道:“没有。” “那你找我何事?” “打一场。” “为什么?” “你输,替我办一件事。” “你输呢?” 南星冷冷的回问一句,刚才那一刀值得他尊敬,不过也仅是尊敬,别的事不可能再有,那怕他刚经历过大战,他亦不怕谁。 因为他是南星! 魔界,或者五界中都是强者为尊,胜者书写一切,这毫无道理可言。 只有弱者才会言说。 南星自问虽不到纵横无敌,可他的一生从不弱于任何人,因此听到无情人的回答,一袭红黑相间衣服的他冷笑着反问。 “我不会输。” “那你怎么肯定我会输?” “你问这话的时候。” “手底下见真章!” 话已尽,南星再不客气什么,当断则断! 山巅上,南星的体表猛然扩散出庞大的霜气。 一直低垂眼皮的白衣男子,在霜气扩散的瞬间往前踏出一步,那一步正是唯一没有霜气的地方。 南星看着那一步,脸上毫无变化,手中冰剑立時横斩而出,冰霜渐渐覆盖了所有的山巅上,随着那一斩便盛开数百上千的冰花。 这是南星的绝技,冰花世界。 冰霜所到之处,他都可以自由移动到每一个角落,不是速度,不是缩地成寸,是真真正正的瞬间移动。 山巅盛开的冰花中,白衣男子踏出第一步后便又迅速退开,退得非常快,非常远,远得脱离了整个冰之世界。 咫尺天涯! 南星看着白衣男子脱离,冷笑一声,整个人出现在霜气边缘,一个跨步便又再移动出五十丈,奇异的是那些冰花和霜气也移出五十丈,而沿路被霜气扫过的地方,不管是绿树还是山石,都在剎那间化作飞灰。 远方,白衣男子在南星移动時,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可在下一息,便以奇诡速度和咫尺天涯突现在南星身前一丈外,同時 右手的黑色断刀平凡的横斩。 可就是这样的平凡却直接斩散,斩退了他身周三丈里的一切,形成了一个似乎连空气都没有的空间。 对白衣男子的反击,南星早有预料,冰霜功法还有瑕疵,每一次的移动都会出现一定的空隙,这个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 再说,南星可不相信白衣男子是蠢材,五界中敢在知道他的名字后,仍然毫不犹豫说会赢他的问道者,就只有两种。 一种是真正的蠢蛋,靠着先辈余荫成长起来的蠢蛋,自以为是的蠢蛋。 一种是真真正正有实力与自己叫嚣的强者。 白衣男子当然是后者,从斩天裂云的第一刀开始,南星就知道他是一个强者。 那种视天地为无物的一刀,如非真正的强者绝不可能斩出。 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着利用尺步离开又再回返的白衣男子,南星手中剑一抖,瞬间在半空凝聚出上万把一模一样的冰剑。 “万剑!” 如箭矢飞射的冰剑,带出霜气,更带出阵阵呼啸声。 白衣男子不用抬头,便感觉到天空中急射而来的冰剑,只见他轻哼一声,一股寂灭的气息便扩散开来。 “灭!” 空洞的喝声中,一阵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以圆形扩散开去,把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 黑色的圆球外,南星轻皱了一下眉头,整个人迅速迎风而长,化作一个十米高的巨人,手中冰剑亦变作得巨大无比,这才是他魔族的真身。 手中执着巨大冰剑,南星提手就横扫过去,也不管对方在什么位置,直接把整个黑色的圆球纳入剑中。 说着像是很长的战斗中,实际只过去三个呼吸,南星看不到的黑暗中,白衣男子嘴角牵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骤然消失在黑暗中。 “断。” “开!” 前一声是在虚无的空间中传出,平淡无物。 后一声是南星瞬间沸腾体内血脉。 山巅上,一把黑色断刀和一把冰剑相撞,彷佛打成平手一样,可南星知道,那是白衣男子给了他反应时间,否则他躲不开那一刀。 因为谁也不曾听说过,有人能遁入空间之内。 “我输了。” 缓缓散去冰蓝的山上,出现南星背后的白衣男子没有再动手,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南星看着出现情绪波动的人,看着他似乎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压下想要出手的冲动,冷声问道:“说吧,什么要求?” 白衣男子当然知道南星还想出手,不过他不在乎,就如他所说南星不是他的对手。 “替我守住一把刀,一本书。” “刀?书?” “刀,书。” “多久?” “不知道。” “若我不守呢?” “我找别人。” 沉默良久,南星认真道:“说吧,不管多久我都替你守住,直到完成那一天我再找你。” 白衣男子抬眼望了望远方,道:“你与风雨阁的仇,我可以出手。” 南星摇头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呵呵...,是我多嘴了。” 接住白衣男子抛过来的书与刀,南星没再说话,他知道他会继续交待,而自己只是守护者。 “刀放在云烟之地,书你随意,至于补偿...?长生的机会?” 听到长生两字,南星眼中瞳孔一缩,可随后却垂下眼皮轻声道:“不必了,她不在了,长生又有何用?” 双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白衣男子,侧头道:“复活...我也可以办到,只要你替我守到有缘人出现,我可以替你重聚魂魄。” !!! 被白衣男子口中的话一惊,南星全身爆发开一股狂暴的气势,握着剑的右手青筋暴涨,厉声道:“你没骗我!?” “聚魂术我懂,只是代价大了点。” “只要你能救活她,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能付。” “你的命?” “可以!” “呵呵呵...。” 呵呵呵的轻笑声中,白衣男子从大袖中甩出一本书,便消失在原地。 南星低头看着写有聚魂经三字的书籍,咬了咬牙便转身往仙界而去,因为云烟之地在摘星楼,摘星楼在仙界。 对比仇恨与她,他可以忘掉仇恨。 至于如何把刀放入云烟之地,白衣男子没说,南星没问。 那是他的事,不是那白衣男子的事。 这一天,五界六道中,再没有南星。 摘星楼的云烟之地则多了一位神秘的守门人,就那样默默守着云烟之地。 一守,就是两万年...。 一守,就从风华绝代守到垂垂老矣。 一守,就守去了大半的寿命,可他却从没有说过什么,没有想过反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回 忘仇忘情忘往日 念念记挂是卿心 时光去了,青春去了,人老了,很多很多事我都忘了,唯独你一直记挂在心头。—南星老人。 ..... 一剎那,转眼万物成空。 一朵花,醉在醒去如梦。 放下那一本太上忘情经,曾经叱咤风云,豪气万千的老人在悠悠时光中,忘记了很多事情。 昔日恩,昔日怨,昔日情,在千年又千年的岁月里老人都忘了,但唯独一位女子,一位青衫罗裙,总是嫌弃他的女子忘不掉。 她叫青竹,是一个人族问道者。 背着剑的她嫌弃过很多很多事,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生死撕杀,每一样事情似乎都不合她意,她好像看着他便觉很不顺眼。 悠长的时光中,老人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了她守一生到底值不值,可每次的答案都只有一个字。 值! 就如当年嘴中总是嫌弃他,却愿意为他去死,去魂散天地一样的女子一样,就只有一个字。 值! 蓝蓝的天空下,白云在飘飞,在幻变。 老人推开石门眯着眼,看着云雾缭绕的亭台楼榭,被星老星老叫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他在完成了诺言后,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可却又紧张。 无情人的话假不假? 他相信不假。 可什么时候能实现却是未可知之数,因为五界中早就没了他的消息,谁也找不到他,见过他。 “青竹,你再等等,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独守玉门百千载,人老身老心不老。 灰衣不改万世名,只因青竹伴心海。 简单的竹屋内,司马红霞一如前两日般前来探望龙墨,但这一天才刚坐在床沿便看到了他眼皮在抖动。 心知龙墨即将醒来,司马红霞急忙输入一道真气,右手在吃力张开的双眼前晃了晃。 “师弟。” 从一个连接起来的梦中退出,龙墨茫然的看着在眼前摇晃的玉手,良久后才深呼吸一口气,迷糊道:“师姐?” “星爷爷,师弟醒了。” 随着一身大红袍服的司马红霞叫唤,竹屋外传来一道疲倦的声音。 “别叫了,小红霞。” “星爷爷,快看看师弟。” “是是...。” 屋外走入的老人连探查都没有,一进门便道:“昏睡多日,没什么问题。” 司马红霞收回自己的真气,瞪了一眼老人,看着他如此敷衍自己,不满道:“星爷爷...。” “别叫了,别叫了,这小子坏透了,怎会出事,真死了就天下太平噜,老头子看见他就烦。” 被司马红霞一口一个星爷爷叫喚的老人嘴中虽毫不留情,但却仍然走到近处仔细查探了一番龙墨的情况。 说到底,他对龙墨还是喜爱的,摘星楼中除了司马红霞,老人也就对龙墨看得最是顺眼。 因为他的性子,最对他的胃口。 “没什么问题,就是需要好好进补,仙宫那几条小鱼我看着合适,又有机会悟出大神通,你去取来吧。” 司马红霞虽不太懂医术,但察看人心却从来不差,看着眼珠子转动的老人,她心思一转马上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星爷爷,红霞看起来很蠢?” 老人把头摇成拨浪鼓一样,瞪大那双眯成线的眼道:“谁说小红霞蠢?老头子替你出气,是那个小鬼说的,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光?” 只有对老人才出现女儿娇态的司马红霞,嗔声道:“那人就在我眼前呢。” “是这小子?待他好了,老头子替你教训他。” 一手拍开老人抓向龙墨的手,知道师弟没什么大碍,司马红霞的玲珑心马上活跃起来。 “是星爷爷你把红霞当蠢蛋。” 被揭穿的老人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我告诉你啊小红霞,那贼婆娘手中的寒池冰鱼可真的是大补之物,你拿星楼令去讨要一条想必不难,当然...我嘴馋也是真的。” 寒玉池,凝冰龙鱼。 司马红霞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亦相信用摘星楼的星令讨要一条不难,可讨要后的人情呢? 她倒是不介意为龙墨背上人情债,可惜的是她无法代表摘星楼,星令亦非她可动用之物。 若没有摘星楼三字,仙宫会卖脸子?强如老人也得不到,她就更不用说了。 竹床上终于清醒过来的龙墨听到老人又在打冰鱼的主意,忍不住开口道:“老头,不如你去宰了那死鸟,咳咳...。” “师弟,清醒过来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龙墨撑着坐起道:“好多了,师姐。” “你快点运功,师姐替你做点食物补补。” “多谢师姐。” 老人看着司马红霞快步离开,抓了抓脏乱的白髪,一屁股坐在竹椅上道:“别那么记仇,那小子不过烤了你一次,你就整天 想着宰了人,心眼可真小。” 龙墨轻咳两声,无力道:“这不是跟你久了吗,要不我烤老头子你三天看看?” 老人眯起眼睛笑了笑,戏谑道:“你能烤我三天?如果两千年后你还不死,再来找我试试?老头子让你半只手。” “......。” “快看书吧。” “书?” “在你床沿的那本书。” 龙墨拿起一直放在枕边的书,打开扫了两眼,一脸疑惑道:“这是...?” 老人白了一眼龙墨,没好气道:“太上忘情。” “......。” 龙墨心中暗骂了两句,一脸无奈道:“我眼睛没事。” “没事那问啥?还是你小子不懂看古文?早叫你不要整天游手好闲,这么一本宝贝你也不懂看。” “老头,能说人话不?” “这书是配那把刀的,懂了吧?” “那把刀?” 对竹屋角落招了招手,招来那把被他扔在角落的黑刀,老人轻轻挥了挥,挥出两道刀气。 “忘记你小子昏迷了,这是你从云烟之地带出来的刀,留下这把刀的主人同时留下了这本太上忘情,老头子猜测应该是一套的,所以书送你了。” “猜的...?” “猜的!我当年恨不得一剑削死那家伙,又怎么会与他废话。” “......。” 隐约想起这些时日中的梦,看着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黑刀,龙墨犹豫良久,最终也没说什么,有些事还是自己知道就好。 双手一在心,一垂放在左腿上,姆指食指相触,龙墨看着老人没别的话,便想着先调整好心轮,重组整个轮脉之路后,再去想想其他事。 但这时候,老人阻止道:“别急,就那样让脉轮之气散落四周,先看书再说。” 重新睁开双眼,龙墨看着老人严肃的样子,捡起那本放下的经书便默默观看起来。 他知道老人不会害他。 或者说,他没有值得老人陷害的价值。 时与光追逐,日与月交替。 春与秋变换,生与死轮回。 匆匆忙忙又一天的逝去中,细细再研读了一番那本翻了无数次,却始终不甚理解的书。 想着那些近乎道的话,龙墨看着津津有味吃东西的老人,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老头,这书不是骗人的?” “不好说,老头子我悟了九成,剩下一成。” “悟了九成?” “嗯,一成不变,一窍不通。” “老爷子,我都看快半年了,你才说你也看不懂?” “你又没问,能怪我吗?” “......那你能说说不?” 老人看到龙墨哭丧着脸,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摸了摸下颔道:“这书的主人,我打不过?” “是那位大能啊?” “不知道。” 盘膝坐在竹屋门前,龙墨听到老人如此爽快的答案,一脸无奈道:“老头,不要玩我了,直接说你知道的事吧。” “老头子知道的事可就多了,比如...。” 抽出放在膝上的黑刀,龙墨对摇头晃脑的老人威胁道:“正经,正经点行不?” “哈哈哈,我以为第一个月你就会问,没想到你小子竟能忍受半年。” 老人看着龙墨黑起来的脸,缓缓走到他的眼前,蹲坐在地上道:“这刀的主人,当年曾横跨五界,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那里,他最后一次现身就是与我对战...。” 风轻云淡的话语中,老人早就放开了那一战的输赢,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那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会替他救活她? 而一旁的龙墨这段日子也不是毫无所得,只是总觉得有一层薄雾遮掩住前方,直到老人的话语中,那位无情人渐渐与梦中人的身影重合。 然后,烂熟于心的太上忘情在突然间悟了,那种寂灭的黑暗律动,就那样在道胎中种下。 这一刻龙墨才明白梦中人除了演示刀法外,为什么更多是静坐和用手在虚空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原来刀法是真,书是真,但最核心的东西却在那左手中,那每一指划出来的玄妙,才是最重要的所在。 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 道,从来就不可能用文字或语言来传承。 能写下,说出的不可能是道。 因为道,不可说。 随着龙墨的悟道,碧水红楼竹林青的方圆千里,突然间便风起云涌,摘星楼上空的七色河流亦被截成两段。 被异像吸引而来的所有人,在老人的指引下,就那样静静看着被狂风吹得零零落落的竹林,看着七色水流直下,看着八方雷霆闪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回 黑暗笼天地 青竹零零落落的方圆中,除了老人住的竹屋外,一切都被突现的狂风,雷霆扫得东歪西倒。 外围中,所有在摘星楼的人,除去闭关静修的老怪物,在声势浩荡中全数都被吸引至此。 悟道! 五界中,不管谁悟道都会有所动静,可一开始便笼罩住方圆十丈的威势,却绝不多见,或者说万中无一。 威势越大,悟出的道越强,这是从远古流传至今的真理。 碧蓝的天空下,随着风与雷霆扩散,一袭青衣的龙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只有司马红霞和星老人才知道雷霆中的龙墨到底什么时候站起。 因为他们两人从不曾被那些因法则而出现的异像所吸引。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关心龙墨。 第二是,他们两人的道都已经完善,完善得无法去参考任何人的道。 当然不是说司马红霞走到星老人的高度,道的完善与否和个人实力一直都没有太大关系。 悟道深浅能够影响的只是实力发挥。 从异像起,便踏着风而来的司马红霞,一身大红依旧,这是她最喜爱的颜色。 双手交叉叠在小腹位置,凌空虚立在星老人身旁,司马红霞看着狂风中的雷霆渐止,皱了皱眉犹豫道:“师弟的道...有点怪...?” 灰衣乱髪,如顶着鸡窝的星老人不用司马红霞去说,其实早就思考起来,他在想要不要打断龙墨的悟道。 “星老,那一点点的黑似乎有点诡异,墨儿修的该是道体道心才对。” 原来渐渐扩散到十五丈方圆的狂风世界雷霆渐止后,忽然出现了一点一点的黑暗,黑得深遂而可怕。 对两人的话,星老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仔細观察着那些带着星光的黑点,老人时而皱眉,时而闭目苦思。 “不好!所有人速退!陆玄机启动日楼令!” 暴喝声中,星老人双袖一拂,拂出两道灰色气劲,卷着四周之人强行把他们迫退到不远处的红墙楼阁下。 而原地中那位灰色道袍,一脸严肃的道人听到星老人的话,什么都没问便往后方抛出一块刻有日字的玉令。 随着日令瞬间闪现在天空,距离青竹林最近的三座楼阁,马上出现一条条金色的光线,把楼阁串连起来。 以品字型建立的三座楼阁中央,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突兀的出现在半空,再把日令笼罩在内。 星老人看着留下的四人,双袖一鼓一缩,全身炸开一道道灰色气劲,在似乎无限长的气劲中,飞到龙墨的上空。 “巅倒五行阵。” 天地五行,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是最重要也是顺序的五行。 天地万物虽不断在消亡,可亦不断在重生。 死只是为了新生的降临,是以正常的五行阵是为了增长力量,为了守护某些事物而存在。 但五行一但巅倒,意义则大是不一样,因为巅倒的五行,没有生之说,一切都是死与灭。 星老人如雷的暴喝中,司马原三师兄弟和司马红霞四人不用指点,便各占据自己善长的位置。 例如司马红霞就立时抢占了南方之位,皆因她的道是火之道。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 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征,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 这种烂熟于心的字句,让她听到巅倒五行阵这句话时,不加思索便瞬间出现在南方,与占据中央土之位的星老人接连起来。 这个时候就连被星老人双袖拂退的众人,也看出龙墨的道问题很大,更何况能被老人选择留下的四人? 司马红霞和司马原两人的担忧眼神,又怎么可能暪过双目中光彩流溢的老人,只是他也无意解释什么,简短道:“放心,那小子没事,我们必须压制住他的道心。” 金光渐起渐圆的大阵,以一人力承受四人传送过去的修为,再平均分到每一丝一点上,老人毫不费劲的同时,心中不停思考眼前的事。 道体魔化。 那像星星般密布的黑点,星老人敢肯定这五界中能认出的人不出一掌之数,即使他也是在良久后才反应过来。 五界中,道体,仙体,魔体,妖体,虚无体,除了人类可修仙,道两体外,其余各族都限死了界线。 就像出身魔族的星老人除了魔体外,绝不可能修练其他四种体系,五体中其实没什么绝对的好与坏。 但不可否认的是道体最接近大道。 所以坐落仙界,却实属人类的摘星楼都是修练道体之辈,这样的情况下,龙墨又怎会例外。 因为他与其他人都一样,是真真正正的人类。 可是眼前金色光圆内的黑点,渐渐形成一片黑暗的点,却让星老人有点不敢相信,那可是魔界至尊的道,只曾在古籍中 记载的道。 寂灭法则! 魔界本纪,第一卷,烛龙,烛九阴。 天地共生之黑龙,钟山山神,体长万里,双目耀如太阳,内藏日月星辰。 其道有十,名为寂灭,破坏...。 存放在魔帝城的魔界本纪一共只有六卷,共三百六十五页,但这本书实际只能算作三卷。 因为第一卷的烛龙占去一百五十页,第二卷的后土再占去一百五十页。 这本不知道源于何人之手的奇书,同样有着莫大神通,甚至比起妖界天地共生的四书更为强横。 不去说最后六十五页记载的大神通之法,就说第一卷和第二卷可以召唤烛龙,后土的化身降临,便足以令到五界恐惧。 后土化身六道算是归属幽冥不去说,但烛龙可是真正的只属魔界,而且他与那些上古神祗不一样。 他似乎可以随时突破九重天的封锁,降下化身在五界,古神已灭,无人可破第二重天的五界,一位古神降临,那种可怕又有谁能言说。 不过幸好的是,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就连无瑕白玉门现世,被人皇,仙帝,摘星之主联手夺走,魔帝城也召唤不出他的化身。 星老人虽不曾见过那位魔界守护神,但作为魔族,他又怎么可能没尝过领悟至尊的道。 不断稳固好巅倒五行阵的时候,星老人心中不断猜测着什么,龙墨现在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那种寂灭的气息死死锁在那十五丈方圆。 因为一但扩散开去,摘星楼就不是毁灭那么简单了,寂灭法则最是可怕。 渐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方圆内,作为布阵者的另外四人,此刻也感到了那股气息,他们虽不知道那是名为寂灭的道,但亦明白了星老人为什么要用阵法隔绝龙墨与外界。 不用肉眼去看,单纯凭感觉,四人便感到那个黑暗中一切都在消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毁灭,而是抹去曾经存在的痕迹。 就如现在,以他们的修为亦只记得这里曾经是青竹林海,可模样却已模糊起来。 四人中又以司马原和司马红霞感受最深,深得两人心中都一阵惊异。 皆因这股恐怖的气息,他们不久前才感受过,而且比现在更直接,更锋利,那是黑色断刀中的气息,只是没有抹消效果。 彷佛平淡无物的气息,说来远没有其他问道者的道强横,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是感到一阵心悸。 巅倒五行阵的黑暗中,龙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他又再度梦了起来。 不过与前两次不一样,非说有什么相同,那大概都是梦,都是那样寂寥。 繁星尽显的天空下,龙墨梦到了那座摘星台,而他就坐在那张玉椅上,这次不再是旁观者的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能感觉到风吹过身体,能感觉到平常所能感觉到的事物。 刚进梦中的时候,龙墨还以为会一如往常,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在悟道,可随后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因为就在他找那个人的时候,双手中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摘星台第九层中的玉椅之上。 说起这张能够反射出漫天星光的玉椅,龙墨曾经试过很多方法,可结果永远只有一个。 被星光笼罩住的椅子,摘星楼获准踏入第九层的人都试过坐下,或触摸。 可惜从有记载以来,就连摘星楼祖师都被隔在星光外,从没有谁能触摸到,所以更别说坐下。 四周游走一圈后,龙墨便坐在玉椅上研究起来,他实在很是好奇这触手冰凉之极的椅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能映照出漫天星光? 因为这张能看穿的白玉椅,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阵法一类事物。 彷佛永远都停在黑夜,停在漫天星光的高台上,从一开始的好奇,龙墨渐渐便静下心来,用心感受着天道运行。 四季,万物,生死,一切的一切都是道,可这些其实都不如漫天星。 摘星楼能够以千人之数名震五界,与仙宫那些动辄数万人的大门大派抗衡,这座摘星台才是重中之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回 緣起初風 说容易,看出也容易,可真正做到就难了,皆因看,说,做,是三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 自那天的悟道起,龙墨从那个满天星的世界退出,便再次去了真正的摘星台。 可惜一如既往,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突破那道星光。 因此在梦中发现的小秘密,龙墨仍然得不到证实,只能幸幸然离开。 那个梦他没有对谁诉说过,亦没有谁会去问他。 五界中,道才是一个问道者的根本,龙墨平常虽看着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却心细如髪,这种关乎生死之事,他又怎么可能对别人诉说。 他看似谁都爱,谁都喜欢,亦能为心中之人拼命,但最终的最终,最深爱的却是自己。 因为人本来就该是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没有资格称为人,更没资格走在艰险万分的问道路上。 使用唯一的一次权利,在摘星台中待了半年,人前笑嘻嘻的龙墨最后只能皱着眉离开。 “这大概就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云遮雾绕的古老石阶上,一座雕有两条黑龙飞天的大门外,龙墨看了一眼摘星楼三个鎏金大字,知道不会有谁送行的他,一个缩地成寸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小红霞不送送那小子,这一别恐怕就是百年了。” 红檐尖角,琉璃翠鸟飞翔的楼阁中,被云雾轻轻遮掩,一切都仿佛若有若无,但这些无法阻碍坐在平台上的目光。 永远都一身红裳的女子遥望着摘星楼正门,摇头道:“不了,师弟已经长大了。” 她的身旁,半闭着双眼的糟老头,挖了了挖鼻孔道:“你不跟他说说你的想法?” “师弟听不进的,希望他能觅得好女子吧...。” 老人心中轻叹一口气,司马红霞把龙墨当弟弟他能看出,可是他看出没有用,这种事得要龙墨看出,看破才可以。 任何人最难过的都是情关,问道者亦同样不能幸免。 话分两头。 离开仙界,离开摘星楼,御风遨游在人间,龙墨除去摘星楼的徽章便如一个散修,一个浪子。 或者说他一身的气质,从来就不曾像大门大派出来的人,更像是挣扎在边缘的散修问道者,过着快意逍遥的人生。 “碧水,忘川冰,雪灵,该死的老头。” 身穿白衣,一脸无聊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龙墨边走边咒骂着那位星老人。 “忘川冰我倒知道,碧水和雪灵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该死的老头。” “这死老头不会是故意刁难吧?大师兄为了他的任务,一去就快要二百年,听说是找无忧石,所以我是四百年?” 龙墨的低语呢喃中,前方的道路上忽然喧哗起来,只听得一道女子声音娇喝着:“小贼那里走!” 被如雷娇喝声震醒,龙墨抬头扫视了一眼前方,手抚额头一脸无语。 无语的不是什么大事。 无语的是前方中那位一身紫色仙衣,提着双剑在追,在闪避人群的女子。 “姑娘,你会飞啊,会飞,跑个什么傻劲。” 眼看毫无气息波动的小孩转入横巷,而胸前挂有凤凰徽记的女子还傻傻的闪避人群,龙墨压低声音叫起來。 善意的哄笑声中,一脸红晕的女子此时才想起自己能够踏空而行,只是却陷入了犹豫。 飞,还是不飞? 不飞,眼看那位敢摸自己钱包的人就要溜走。 可飞,便如那不知何人的话一样,是个傻瓜了。 躲在人群中,龙墨看着消失的小孩,暗自收回准备弹射而出的铜钱,忍不住又大声呼叫道:“人都跑了,你还在犹豫不决,真傻啊。” 天空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内,紫衣女子原本就沒打算深究什麼,只是希望小小教训一下小男孩,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如今却真的有点恼羞成怒,只见她一脸涨红的娇喝道:“谁,有本事出来见见老娘,缩头乌龟似的。” 人群内,龙墨听到女子的娇喝也不在乎什么,心中默念兩句傻瓜便不再作声,他可不傻。 清楚知道此刻再说话,正聚精会神扫视人群的女子指不定会找出自己。 再说他来此地目的就是去凤梧阁换取情报,而那位胸前挂着凤梧阁徽记的女子,若得罪了还真会有点小麻烦。 当然亦只是一点小麻烦。 陷入沉默的场面中,那些在这座城市生活的凡人,很快便三三两两散去,彷佛视紫衣女子如无物。 找不到说话之人,紫衣女子看着散去的人群,最后亦只能无奈往建立在这里分阁而去。 至于说大开杀戒,女子不敢也不忍心,否则在追捕那位小男孩时,只需一道剑气便可以解决,又何必苦苦追赶。 随着人群移动的龙墨用眼角扫视着一脸涨红的女子,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说她傻还真不冤枉,区区百多人中,只要剔除凡人,根本就没多少问道者,到时候逐一说话问题就解决了。 笔直的长街上,小风波很快便散去,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等等紫衣女子走在前方,龙墨才又加快了步伐,不远不近吊女子身后,他对她很感兴趣,觉得她有趣极了。 这个问道者遍布的五界中,城内城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城外很简单,就只有八个字。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城内则相对和平很多,因为不管是凡人还是普通的妖,魔,鬼都是五界的根本,所以问道者中有一个松散的联盟,用以保护他们。 当然这种组织就是阻吓上不了台面的问道者,至于那些走出道的人,他们亦无可奈何。 不是势力的原因,而是那些人的力量已经超出他们能管辖的范围。 幸好的是,所有能悟出道的人全都不屑与凡物计较,在他们眼中除了对等的人外,一切都如蝼蚁。 人可能与蚁计较什么吗? 明显不可能。 这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理论,只是一种相对观念。 晃晃悠悠的前行,一身青衣,手中轻摇纸扇,龙墨跟着紫衣女子走到一座红色的大楼外,略略停了停,便顺着偏门中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入。 踏过那座小门,最先入眼的便是各色宝光,那是凤梧阁第一层中的各种宝物之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宝物前竖放的牌子,看着满满的述说和价钱,龙墨不等那些负责招呼客人的女子走来,便往第二层走去。 第一层的东西看着的确很是厉害,什么分海定波珠,斩天剑等等。 但出身于摘星楼,龙墨从来就不缺这种小玩意,或者说可以用到的时候被困在一亩三分地,能离开的时候却脱离了普通问道者的世界。 无法点燃长生灯者,不得私自离开摘星楼。 不过龙墨看着第一层中如在书阁仔细观看的人,微笑的脸容下,多多少少都有些向往。 可以说是命运,也可以说是自己的选择,他们这些人生来就与平凡无关。 第一次进入摘星台前,司马原问过他是选择平凡还是选择寂寞。 平凡很简单,那就是把他送到风雨阁当一个普通的问道者,那么快意恩仇,仗剑红尘离他很近,近得随便跨出一步便可。 可选择了寂寞,那么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他了。 两条皆可修出大道,修成正果的路无疑第一条最为轻松快乐,亦是司马原希望给他的。 第二条的相对起点则更高,可得到就要付出代价,选择第二条路等同寂寞不去说,更重要的是诡计无端千百样,这是他们谁都不能避免的事。 因为问道者也有心,有心就有名利,有名利的红尘场,那怕你手段通天,亦只能保一时平安。 跟着司马原去过另一座大城的凤梧阁,龙墨熟门熟路的走上二楼,便直接跨步走上第三层,他知道他找的东西第二层并没有,只有到了由凤梧分阁阁主接待的第三层才有可能找到。 简单明了的第三层中,只有数张由凤凰木制成的椅子和一张摆放茶的桌子,除此外便空无一物。 被引路人带上第三层,龙墨还没说什么,一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少妇便开口道:“这位道友来此不知道想买什么?” “不知掌阁可在?” 从袖中抛出一个火红中的令牌,龙墨微笑着回应,看上去便如一个温文君子一样,丝毫不显平常的放浪之风。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这一点他倒是分得很是清楚,至于令牌则是从司马原处拿走的。 这种令牌虽只流通在各大势力上层,可实在不算少,是以龙墨不怕他们会从中找出关于他的痕迹。 少妇接过那令牌稍微看了看,便双手递回到龙墨手上,笑着道:“这位道友稍坐,喝上一杯神茶,我这就去通知阁主前来。” 轻轻拍了拍双手,对着守在楼梯口的侍女道了声奉茶,少妇便转身往室内走去,她亦只是一名婢女,只是负责那些狂妄自大的人。 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每一层都设人检查,这种感观上的不礼貌,凤梧阁当然不可能犯,但每一位都由分阁阁主接见又不现实。 后方,正与女儿在房中闲聊的绿衣妇人,听到粉色少妇来报,对腻着她的紫衣女子道:“初风,娘带你去看一看交易。” 那位正是龙墨见过的紫衣少女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啊,我早就想看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回 风云起 剑君动 如星密布五界的凤梧阁是一个买卖信息,买卖各种宝物的地方,传说之中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价格,连上古神物都可以找到。 不过事实是否如此倒无从得知,毕竟谁也出不起那种价格。 那怕近数千年来,被誉为最富有的冰封城与无名谷亦出不起。 这个二万年前崛起的势力,古老门派都曾经打过它的主意,不过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折翼而归。 无他,门派驻地建在魔界,受到接近半成魔族护佑的他们,基本上就是谁去谁死。 势力交缠的五界中,不算幽冥界,真正能算是大势力的只有三个。 仙界仙宫,妖界黄泉宗,人间界风雨阁,这三个彷佛恒古以来便存在的势力,一直高高立在云端俯瞰众生。 直到仙帝,妖帝,人皇三人陨落,其余大小门派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其中又以凤梧阁最为势大。 至于摘星楼,无名谷,冰封城三地虽然能够左右五界的战果,但却从不曾被普通问道者认为是大势力。 因为他们三者无一例外都是走精英路线,非有缘者不渡。 所以与其说是势力,不如说是隐世的秘地。 再者如非涉及自身,这数千年中他们都不曾出过一次手,说过一次话。 魔界内除了魔君,魔帝等数位名义上统领魔界的人外,到凤梧门横空出世才算是正式有了一支真正的势力存在。 龙墨捧着那杯神茶,还没喝下第一口,红木屏风内便走出三人,领行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只见她一身翠绿罗裳,头上插着一样镂空的凤凰髪钗,对他微微一礼道:“凤梧派第三阁阁主翠星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想要找些什么?” 龙墨站起还了一礼,眼角扫到那位被他定义为傻瓜的紫衣女子,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一时兴起。 问道者中虽说并非身份等同实力,但各门各派中的一言一行都得谨小慎微,只看紫衣女子几乎与最前方的美妇同步,龙墨便略略猜出一二。 凤梧阁的一阁之主等同门派长老,而紫衣女子竟能走在粉衣少妇前方,几乎与阁主同步,地位可见一斑。 “阁主安好,在下想买一些小东西和两样简单的情报。” “道友说笑了,若真是小东西在一二层便有了,不知是什么?” 龙墨看着笑脸如花妇人,喝下一口茶,淡然笑道:“雪灵,碧水这两物的情报,以及找一个人,他名字叫司马南。” “碧水本阁中就有,但雪灵和司马南请道友稍待。” 自称翠星的妇人对粉衣粉少妇低语两句,便一脸浅笑道:“不知道道友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龙墨半眯着眼睛,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对妇人没问自己的名字也不奇怪,因为她问了,自己的名字肯定是李三李四,绝不可能是龙墨。 “在下身无长物,不知阁主想要什么?” “喔?那么就恕翠星无法为道友提供服务了。” 龙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最是麻烦,因为很多东西都无法定价。 就如找根本不知道何物的碧水和雪灵,又如何出价。 默默思索了一会,龙墨淡然道:“据说凤梧阁能以任务换取所需,不知阁主目前有什么难办的事?” 坐在主位上的美妇双手叠放在小腹上,微微一笑道:“倒真有一件,不过只能换取碧水一物,其余两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观看尽人生百态的美妇抛出一个小小交换,但对雪灵和司马南的消息却闭口不谈,她并非不知,只是想等龙墨开口。 交易交易,先开口的总会比较亏,所以美妇一点也不紧张,就算交易失败,对凤梧阁亦没有任何损失。 对美妇的想法龙墨很清楚,但抱着时日还长,自己又要去取忘川冰,裝模作样的思索良久,才悠悠开口。 “我先换取碧水吧,至于另外两物,以后再说。” 早看出龙墨不会轻易开口的美妇淡然一笑,从大袖中抽出一张黄纸,递出的同时道:“找到这个人,夺回他手上穿云梭可换碧水,一物换一物。” 接过那张纸,龙墨扫了一眼上面的情报,站起道:“在下先行告退,祝阁主步步青云。” “道友慢行。” 龙墨缓步离开后,安静的第三层中,美妇对站在身旁的女儿笑道:“怎么样?看出什么吗?” 一身紫衣的女子当然知道自己娘亲问什么,不说凤梧阁乃是做买卖的门派,就是她将来不接掌阁主之位,问道求生中,察言观色同样重要。 因为有时候错一子,便是永不翻身。 “此人看似温文,实则心思深沉,刚才他连另外两样事物都不问,接过任务便走,所以女儿认为另外两样是晃子。” “不,三样都是真的,只是显然并不急切,所以他无所谓快慢,饭总得一口一口吃。” 让女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美妇坐到龙墨刚才的位置上,尽量模仿起来,不断 指导着她如何从一举一动,以及眼神等各方面判断。 例如刚才龙墨捧起茶杯的时候,左手的尾指无意识的弹动了数次,这代表他在思考。 闭眼的时候看似在思考,实际却只是在放空,不想让她们看出而已。 美妇这边教导紫衣女子时,步出凤梧阁外,龙墨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往北方飞去。 他从来不怕被任何人看穿。 降落在城外的森林中,龙墨马上便变了一个模样,左手抹过的脸上瞬间长出了胡子,皱纹亦多了不少,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中年人。 空无一人的森林中,风在吹动,虫鸟在鸣叫,侧头听了听四周的动静,龙墨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便缩地而去。 茫茫绿色的森林内,龙墨飞驰的这一天,人间界风起云涌,剑主银狐突然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剑君的剑盟则大举进攻浮云寺,道法纵横的天空下,被誉为人间净土的地方,最后血流成河。 因为剑君的话便是天意,最少对剑盟的人来说就是如此,他要接回冷雪,若有阻拦者就死,不管是谁。 塔林寺阁成群的大地上,一座巨大的佛祖像前,剑君负着双手仰头望着佛像,而佛像的四同则是数不清的僧人爬伏在地上。 原本该是庄严清净的地方血流满了一地,仿佛像是佛家所说的地狱一样,而那位仰望佛像的人则是判决生死的阎王。 “明智和尚,放了冷雪,此事作罢,否则今天就灭了七层浮屠。” “大胆恶徒,休想在浮云寺放肆!” 大佛殿外传来的声音中,剑君目无表情的摇摇头,一脚踏在地上,整个人破开佛殿而出,站在虚空上的他随手弹出两道剑气,直射佛殿后方的塔林。 “大德和尚,放了冷雪,否则休怪手下无情。” 飞射塔林中央那座浮屠的剑气中,一个须髪皆白的和尚应声弹出,左手作拈花状一拂便拂去两道剑气。 “阿弥陀佛,剑君何必处处迫人,冷姑娘煞气过重,若就此离开,对她而言恐怕不是好事。” 四周静得像针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杀戮,听着两位能决定撕杀走向的人对话。 就连龙炎与浮云寺现任方丈明智都一样。 无他,他们两人虽算得上顶峰之人,可与剑君和大德和尚相比却仍有一点差距。 一点的致命的差距。 “大悲己逝,你和大慈,大仁三人能挡住多久?” 空洞无情的话声中,一身红黄僧衣的大德默言无语,剑君说得不错,浮云寺的威名早已坠落,以前尚有一位大悲能匹敌所有人。 可如今大悲已逝,伏魔阵亦因为明智出现漏洞,剑君真要大开杀戒,他们谁都无可奈何。 刚才的撕杀大德三人为什么不出手?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因为他们一出手,剑君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五界中能匹敌剑君的人有很多位,只是却没有一人属于浮云寺。 大德和尚站七层浮屠的大门前,仰头看着天空中一袭迎风而动的白衣,心中苦苦叹了一口气。 “两位师兄,请冷姑娘出来吧。” “师祖,不可!大悲祖师的死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七心剑法只此一家。” 目无表情的看着大德和尚,剑君罕有的开口解释起来,虽然他的话听着不像解释。 “有五人会七心剑法,冷雪不是凶手。” 七屠浮屠内走出的三人中,左方一身灰色僧衣的老和尚虛右手食指,中指併攏,虛指著中央的女子问道:“那五人?” 半空中,剑君看了眼一身明黄衣裳的冷雪,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彷佛听不到那话般,径自道:“走吧,冷雪。” 说罢,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而地上的明黄女子马上便向前走去,彷佛身旁的数人都不曾存在一样,包括那随时可令她陨落的一指。 看到剑君与冷雪视自己如无物,灰衣僧人瞪大双眼便想一指点出,只是他才刚发劲,站在右方的和尚便一个闪身挡住。 “师弟,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回 本想当黄雀的人 缘一个很奇妙的字,会带来恶,带来善,但不论结果如何,缘起了,就会有缘灭,只是缘果未结之时,谁也无从主宰。 .... 写一段恩怨情仇,谱一曲爱恨红妆。 道一次苦海无边,唱一首情海茫茫。 看世人贪嗔痴怒,浮沉万状。 缘起缘灭杀意动荡八方, 罗生神殿,独闯又何妨? 年少总不惧魑魅魍魉, 神佛亦难挡, 问五界谁主穹苍,谁挡刀芒, 只手翻覆阴阳,证明我世无双 可惜..., 道意难挡...。 道意难挡...。 五界恩怨录,第三十一卷,轩辕初风。 五界风云起的这一年,轩辕初风涉足五界。 缘之一字,神鬼莫测! ..... 奇异孕育奇异,苍翠意盎的地方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古怪的地方,这座覆盖广阔的边荒森林当然毫不例外。 站定在古老的大树不远处,看着树下若隐若现的道文,不用游走,龙墨就可以肯定这些隐蔽到只要稍远一点,便看不到的翠绿文字,一定环绕着大树四周。 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比划了两下脖子,龙墨再次深深痛恨起那个研究出闭月阵的家伙来,这阵法没什么用途,唯一一个也是最让问道者痛恨的,就是掩去万物气息,而且习得难度奇低。 当然还是有一个不好之处,那就是阵法所需之物算不上随处可见,布阵亦需四十九天,一刻也不能少,不管谁动手都一样。 轩辕初风看着又吐口水又比划脖子的龙墨,瞪了瞪眼睛道:“说人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再怎么比划都看不懂。” “我意思是说研究出这阵法的家伙就是该死,得杀他两次。” 轩辕初风撇撇嘴回道:“苍云道圣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去那杀一个连魂魄都灰飞烟灭的人,快走快走。” “你就没点幽默感?” “你这是有意见?不要忘了没我嗅到血腥味,你找一百年也未必找得到这里。” 举了举双手,正想说什么的龙墨忽然皱了皱眉,侧耳倾听起风中的声音。 “我们再等一会。” “等什么?” “我想当一回黄雀看看。” 双手快速掐出一个外手印,口中低低吐出一个音节,龙墨迅速拉着轩辕初风蹲下,一脸坏笑低声道:“有好戏看,别乱动,我暂时屏蔽了我们的存在,三刻之内发现不了的。” “有人要来了?” 伸手指了指北方,龙墨低声道:“北面的方向有人来了,最少有两人的衣衫声。” 耳朵动了动,瞪着一双大眼的轩辕初风凝听了好一会,却依旧没听出什么。 “只有风声,鸟声,虫声,树叶声。” 半瞇著眼睛的龍墨,再次在心中估算了一次轩辕初风的實力,臉上不動聲色的輕笑道:“距离远着呢,但來者速度很快。” 龙墨是在两天前在这密林内遇到轩辕初风,那时候他才刚摆脱身后的尾巴不足一天,她便出现在回复本来脸貌的自己眼前。 所以一路走来,龙墨看似和轩辕初风相谈甚欢,但实际上却是不断通过各种小事,小麻烦去判断她的实力。 至于轩辕初风出现的目的,龙墨看到她那一刻便猜得七七八八,无非就是那三两事。 因为他们这些人谁都无法选择太多。 不是说没有,而是他们都会尽量简化选择。 就好像是杀一个人,他们从不会考虑对方该不该死,而是想他死了,对自己有益还是有害? “来了...。” 随着龙墨的声音,轩辕初风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到北方天空上有三人在追逐,而后方两者都是浅蓝色长袍,手握一把天蓝色的长剑。 这种标志性的天蓝装束,第一次离开魔界的轩辕初风一眼便认出來。 那是风雨阁的正规装束。 “风雨阁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绿树的阴影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两追一逃的人,龙墨对轩辕风的话忍不住翻起白眼。 “你问我,我问谁?说不好也是追寻穿星梭而来,那中年人是风雨阁六大长老之一,叫萧云,擅御剑控雷,你要小心。” “咦,怎么只有我,你呢?。” “他追不上我,你就不好说了。” “......。” 连绵万里的森林中,叶子在风的吹拂下便如波浪般,不断在高低起伏中发出沙沙声,天空中急速疾走的三人谁也没注意到参天绿树下藏着两只黄雀。 被龍墨的話一氣,轩辕初风的臉頰抽了抽,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看着他手中的人像图,轉移話題道:“道明老人。” 轩辕初风有没有被气到,龙墨当然不在乎,反正她 目前只知道自己叫李四,再往嘛,再说。 “竟敢抢我的猎物,风雨阁我也要砍死。” 轩辕初风利索的在怀中摸出一条黑色的脸巾,兴奋道:“蒙脸?” 回了一個有病的眼神,看着道明老人在两道如拳头粗的雷电中急急窜入森林,龙墨轻力抽出背上那把华丽的长剑,左手捏起剑决道:“你什么时候用脸认人?” “......。” 龙墨这么一问,轩辕初风这时才想起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息,五界都是记气息不记容貌。 “你在这里别动,可别泄露了气息,否则风雨阁找你麻烦,我可不管。” “你就不怕麻煩?” “嘿嘿,大不了远遁,我就不相信风雨阁能天天派人追杀,再说打不赢就逃嘛,能追上我的人可真不多。” “我们不追前去吗?这种密林一不留神便会跟丢。” “跟丢?那是不可能的,道明老人既然把阵法刻在这里,就说明这里是他的藏匿点,跑掉也会回来的,可惜他没机会了...不然守着他回来其实很不错。” 龙墨的话中意思,轩辕初风下一息便突然懂了。 轟! 煙塵滾滾的森林中,一阵地动山摇內,原本參天的绿林瞬间塌陷下去。 鸟飞兽叫的烟尘中,三道人影冲天而起,第一道仍然是道明老人,只是與上一刻相比却更加狼狈。 满头的乱髪下,衣裳与脸都布满了血迹,只见他踏着一把棱形的梭子,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往后倒飞急走,但这种极快的速度下,整个人的神色亦急速萎缩。 他的后方,萧云手中长剑缠绕着雷光不断飞斩,随着每一次彷佛连空气都有焦味传出的斩击中,如线如丝的雷霆渐渐布满整座天空。 让方圆三丈内的天都渡上满满的紫与白。 而靠着那把棱形梭子暂时加快速度的老人,每挡下一次斩击,身子都出现了微不可见的晃动,左手掐着剑决,遥控一把黑色长剑的他,更是随着身子的微晃,速度一分一分的慢下来。 “萧云,你别欺人太甚!” “哼,杀我风雨阁传人,还想走?” 再次挡下一击,感觉到黑剑已经出现裂痕,道明老人厉声喝道:“要不是他意图夺穿云梭,老夫怎会杀他,不知好歹的人死了也活该。” 左手五指成爪对老人虛握,握出一道轰隆雷鸣之音,看着出現在老人身前的雷电圆球,萧云冷冷道:“不管什么原因,杀风雨阁的人就要死!” “老夫与你拼了!” 渗满紫色的天空下,道明正想引动全身修为自毁,打算魂飞魄散也把萧云打入重伤时,下方的密林传来一道声音。 “哟,风雨阁好大的威风,人皇回来了?” 戏谑的声音內,一道黑光凭空划过雷霆,然后在轰然炸散的雷丝中,一位黑布蒙面的人右手提着长剑,快速登天而上。 在萧云还没有反应时便又斩出三道平平无奇的剑光。 横摆天蓝长剑挡下那三道剑光,在半空踩出一圈涟漪,萧云盯着突兀出现的蒙脸人,挥手截停堪堪赶到的弟子,肃声问道:“魔族?这是风雨阁的內事,阁下非要插手?” 挽了两手剑花,蒙着脸的人道:“你猜猜?” “哼,那休怪萧云不留情面。” “说得好像我怕你一样,且试试?” “哼!拓儿,两极阵” 萧云再次冷哼一声,心知不知来历的蒙面人明摆着要插手,直接便下令弟子协助自己布下两极阵,准备合力先击退来者再说。 至於击杀萧云是不想了,皆因前四剑无一不显示来者的修为比他只高不低,而且刚才一路的急追道明老人,他的消耗可不少。 “赤雷剑斩!” 从轩辕初风手中抢来黑布,前一刻才说她的人,下一刻便蒙起脸冲天而上。 道明老人的生死,龙墨不在乎。 可是在风雨阁手上抢东西,还是在散修手上抢,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所以眼看道明老人要落败自爆,心中暗骂着死疯子的他亦只能冲出去,不再有当黄雀打算。 他很清楚道明自爆引起道噬的方圆中,除了自己和萧云外恐怕无一幸免,而且更重要的是轩辕初风一但身陨,那位美妇,凤梧阁肯定把帐算在他头上。 而以凤梧阁的能力,凭藉自己留下的痕迹,要追溯到摘星楼并不难。 再说道噬一事非同寻常,龙墨敢保证自己不会死,可却无法保证身陨外的其他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回 一刀破万法 争斗的起源,其实说破了就是利益,不管何时何地都避免不了的利益。 因为除了极个别的人外,所有人最优先考虑的都是自己。 ...... 三千年前以剑名震五界的剑君,曾经被怀疑过是风雨阁的传人,皆因他的剑精纯得就如当年的人皇一样,纯粹而无外物。 其中赤雷剑斩乃是风雨阁十六剑之一,是一式辅以道家秘术的雷霆之剑,剑势笼罩范围内,修练到极致可开出三千紫色剑花,同时再由雷电聚成根部。 人皇就曾以此剑连斩十二位仙人,即使仙帝亦得避其锋芒。 可惜的是萧云对此剑的领悟不足,或者说自人皇陨落后,这一式剑招能悟通透的人根本不曾存在。 一朵朵由剑光组成再盛开的花朵中,赤色的雷电飞绕,原本就声势浩大的剑法在两仪阵的加成下,更显得恢宏无比。 这一刹那,方圆百里內彷佛都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紫,纯粹的紫。 隨著赤雷劍綻放,天空中的云彩都害怕得消散,退去。 四道各自持剑遥遥对立的人影中,紫雷不断无声划过。 恢宏浩大的剑势中,龙墨心思一转便知道萧云是想抢在自己前擒下道明老人,毕竟在摘星楼中,他可没少与风雨阁的这一代来往。 右手伸入虚空拉出那把黑色断刀,龙墨弃剑的同时,一道刀意从身上涌出,再留手便毫无意义了。 握著黑刀斩出五道平凡的刀光,在抹平紫花的刀势中,龙墨左脚用力一踏,整个人硬是抢在萧云前,接触到便中道明老人。 在紫雷缠绕上来前,拉着他往右方飞去。 密佈方圓三丈的紫花中,龍墨一掌把道明拍向軒轅初風的位置,心中暗自骂着当初怎么就看防御道法不顺眼。 因為此刻他若能啓動一个道光之纹,就可以拼着轻伤斩死萧云。 这一式赤雷剑斩龙墨实在太熟悉了,那位出自风雨阁的天才,最常用的就是这一式,多得他闭起眼也能应对。 空中一前一退间,龙墨便又再度抢到萧云身前,不过与前一刻相比,现在的他双目充满了杀气,那道刀意更渐渐带着血红之色。 “风雨阁!” 铺天盖地展开的刀意中,龙墨低声的嘶吼让萧云心头莫名一跳,这种面临死亡的直觉最是可怕,特别是他们这些已经与道连接起来的人,几乎是必死之局。 “拓儿速走,为师稍后追来。” “你没有以后了。” “哼,狂妄。” 另一位男子依言退走的同时,手中快速捏出几个印决,朝着天空打出了一道如剑状的七色光柱。 七色剑! 龙墨直视着那道剑柱,嘴角冷冷一笑,便压制着萧云在进攻,就如萧云瞬间判断出双方实力一样,龙墨当然也可以。 萧云不如自己! “轰!” 紫与黑交缠的天空上,青与蓝从天空战至地上,战出了一片狂风雷霆扫荡的绿色之海,而消散了紫的天空中,黑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而起,速度快得彷佛一刹那便步入黑夜。 像是压在头顶上的黑云下,无数星在闪耀,那是萧云的雷霆剑气,而与他不一样,龙墨此刻彷佛溶入了黑云中,彷佛那里都有他,也彷佛不曾存在一样。 绿叶,残木四飞的方圆内,龙墨其实一直分神注视那位逃跑的人,看着他已到千丈之外,他的嘴角忽然扯起一丝嘲讽。 嘲讽那人,也嘲讽萧云,动若风雷的自己,怎么可能那会轻易就让人逃掉。 再次的刀剑交错而过中,萧云看到那一丝诡异的笑容,疑惑着什么的时候,龙墨突然消失在他的眼前,只剩一阵刀气形成的刀网向他斩去。 下一个刹那间,萧云惊异的看着出现在千丈外的人,提刀掠过一脸惊恐的弟子。 “星移斗转!你是摘星楼的人!” 摘星楼,风雨阁,仙宫这三派势力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隐性联盟,直到最近数千年才出现裂痕,但却远远未到生死相杀的局面。 所以认出星移斗转的萧云,不等龙墨回话便再次喝问起来。 “摘星楼想与风雨阁开战!?” 他又那里知道龙墨原来只是想着带走道明老人,完全无意杀人。 可惜这一切都在老人的低语中改变了。 因为他认出了那件穿云梭,更知道风雨阁与凤梧阁追杀道明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是风雨阁想吧?穿星梭岂是你们能染指的东西,说出摘星楼的内鬼,我让你转世投胎,否则今天就灭了你三魂七魄,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萧云还在震惊时,龙墨在刹那间又重回到他的身前,手中黑刀更毫不留情的斩出,让天蓝色的衣服染上了血红。 只有三丈方圆的黑夜中,紫色的雷电四散,彷佛死死霸满了整个方原,只是胜负却不如眼见,为黑暗点上的点点繁星紫雷中,一把神出鬼没 的黑刀才是真正的主宰。 “什么穿星梭,胡言乱语,好一张伶牙俐齿。” “不用幻想风雨阁的人来得及了。” 黑刀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位脸色冷淡,双目中隐隐现日月的握刀者。 勉强再挡下一刀,萧云急速后退数步,左手快速的捏出几个道印,明显是想再拼一次,倒是从没想过自毁三魂七魄来共同寻死。 皆因被杀尚且可以轮回,但若真的自毁,天收不收不好说,但地不葬却是绝对的事实。 斩出一式秘剑,被刀意入侵,萧云此刻一身修为十去其五,认出星移斗转后,他连逃的想法都熄灭了。 没有遁法能比星移斗转更快。 “拼一把。”心中默默打定主意,萧云马上改由双手握着天蓝剑,吐出一个古怪的音印,瞬间便幻化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分开三个方向进攻。 一剑化三清。 紫雷点缀黑暗的空间内,龙墨左手握着黑刀,冲天的刀意中,身后渐渐出现一道虚幻,迷濛的影子。 渐渐与黑影重合中,龙墨左脚重重在大地上踏出一个两丈方圆的深坑,借着反弹回来的力道,直接闪现在萧云身后。 “刀鬼!” 随着刀剑相触,四周的时间像放慢了无数倍,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缓缓往两人的中心收缩而去。 看似极慢,实际上只用了一息,便从方圆两丈收缩到极点的波纹剎那炸开。 可怕而压抑的波浪中,世界彷佛停摆了下來,风停了,时间停了,就连本该在空中飞舞的碎叶也凝滞在半空。 空间停滞! 远方,一直凝神看着战斗的轩辕初风,在波纹炸开的刹那,口中喷出一口心血,被道明老人扯着急急退走。 “别...看...。” 贯穿脑海的声音內,原本就重伤垂危的老人气息一跌再跌,吃力的提醒轩辕初风不要观看超出她修为太多的战斗。 半只脚踏在悟道边缘的老人,虽说一辈子都可能跨不过那半步,可怎么也摸到了道,所以他深知凝神去看涉及道的东西,下场是什么。 一是触摸到道。 二是伤或死! 而眼前這位給自己兩粒回命丹的女子,明显还没到达道的世界。 否则她不会在波纹炸开的刹那,便被震得吐出一口心血。 漫天飞舞的碎散绿叶中,龙墨倒退三步便又迅速回踏,追着被震退出十步的萧云而去。 狂暴吹向周遭的狂风中,龙墨一刀破去一剑化三清,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的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斩草除根,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这些字眼,能做到,他都从不留情。 “杀!” 低吼出一個殺字,龙墨没有给萧云任何调息的机会,执着黑刀卷起的漫天残绿,便又是一阵急风骤雨般斩击。 叮,叮,叮的刀剑相交之声内,被震散体内气机的萧云只能勉力招架,此刻,他真的只能期待別人来援了。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龙墨竟能一刀破去一剑化三清,而这一错在生死撕杀中,就足以致命。 边荒森林。 这个接近万里之地的森林,对凡人来说或许极度危险,可对问道者却如自家后院般。 因为这里的危险经过千万年,除了凡兽,早就被找寻机缘的人扫清。 而至今还不时有人前来,是这里有一个秘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却找不到入口的秘地。 所以不少散修或各门各派的弟子,甚至连如龙墨这般的一派未来,都会惯例游历一遍这里。 当然也就是惯例,至于找寻入口之事,与他们关系不大。 龙墨两人撕杀引起的巨响声,传遍了大半座森林,但听到的人第一反应便是急速撤离。 道争! 七色剑形光柱代表风雨阁,这是紧急求救信号,亦是一种告诉所有人风雨阁已危的信号。 而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在于,各大门派中能发出这种信号的都是一派的中流砥柱,或是绝对核心。 所以如非必要,或对自己有信心,任何人都下意识的回避开去。 就如这时在边荒森林中,三位穿着浅浅天蓝色衣裳的人一番商议后,便原地藏匿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他们这种外门弟子前去,面对着内门亦不敌的对手,不过是平添尸体。 能活下去,谁想死? 所有人都是用利益去驱动,不管隐性,显性,都总有利益,明显是送死却没好处的事,谁做? 问道者当然亦不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回 最难明悟是初心 风雨不改谁可留 人死万事空。 ... 黑云压人的天空下,残绿随着风而动,这一个人吃人的世界,第一次展现在轩辕初风的眼前。 第一次独自游历的她,从小就被护佑在羽翼下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看似很友好的门派,竟会莫名的撕杀起来。 与龙墨同行两天,她一直都只看到他坏笑,玩闹的一面,从不曾想过这样的他竟会目无表情的在撕杀。 一刀破去萧云的一剑化三清,心中默算着时间,龙墨没给萧云丝毫的喘息之机,手中黑刀快得只剩下一道道黑线。 “叠!” 连绵刀光之下,萧云在一次慢了半息的格挡中,龙墨抓住那眨眼即逝的空隙,手中来回倒拖便是一招凶狠凌厉的叠字刀法。 这是从那个梦中领悟的刀法,在那个不知逝去多长时光的世界中,除了悟道,就是悟刀。 虽从没经过实战,但龙墨对这一套只有八式的刀法却彷佛经过了千锤百炼,比起那套自幼便学习,数十次与那些不通人性的异兽博杀练起来的剑法更强。 与摘星楼的星辰剑法截然不同,只有八式的刀法不管名字或者什么都很简单,都是以势压人,以速杀敌。 刀法的名字,同样只有一个字。 黑! 亦是在那个世界中,他悟出了五界所有人都在追求的意。 如果说问道者真有什么分水岭,那就是意,剑意,刀意,拳意,枪意,悟出意的人与没有悟出的人,直接便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当然意亦有高低之分,就如天外天中尚有八重天一样。 五界中成名的问道者很多,藏匿着的高手亦绝不在少数,可是能悟出刀意,剑意之流的人却少之又少。 三千年前才横空出世的剑君等人,为何强横至无人愿惹? 那是因为他们都悟出了各自的意,更通透得五界皆惊。 意是一种很难言说的事物,至今尚未悟透剑意的司马原曾经请教过星老人,意是什么? 星老人回答了他简单的两个字,两个似是而非的字。 坚持。 意即心,心即己,己即道,道即天地。 问道最先决的条件就是明悟本心,而意亦同样,只是意要求更深入,更通透。 可是人心却是最难明,难懂的事物。 每一刻都在变化的心,又有多少人能悟透,再坚持着原初,让自己在滚滚红尘里变化的同时,保持着初心不改? 龙墨手中黑刀一抖间,叠字决下,萧云只勉强挡下了第一刀,随后在同一位斩至的第二,第三刀便再挡不下来。 这一式简单的叠字决,实际上用起来并不简单,不说要快到连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就是柔刚平三种不同的力量在同一瞬间炸开,又或者三种相同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便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 而且三叠只是一种说法,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叠加下去,当然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的事。 目前龙墨的极限就是一瞬叠出六刀,而且还必须是同一种发力方法,像刚才刚刀接柔,柔接平,三刀便是极限。 漫天飞旋的碎绿中,刀与剑的相撞中,一声轻响响起,但说是轻响亦只是声音听起来很轻,但实际上却传遍整个凌乱的战场,重重锤在轩辕初风和道明老人的。 叠字决后,龙墨食指中指并拢迅速往虚空一划,便换成了一式星辰剑法,而随着剑式完成,轻响声尚未消失,一道光芒闪现。 那是一道初见柔和,再见却如太阳耀眼的光芒,划破黑云的光下,龙墨外的三人都下意识的眨动眼睛。 星光斩! 整个天地都彷佛暗淡了的时光中,飞舞于空的绿叶,倒在地上的树干,正在散去的黑云,穿在各人身上的颜色,在摄人心魄的光中,全都失去了色彩。 不是肉眼可见的色彩,而是心灵感知中的色彩。 这是一道让轩辕初风,道明老人,萧云三人都觉得世界只剩下了黑与白的光。 黑的是心。 白的是那一道光,夺去所有风华的光! 光芒之内,问道一生,问剑一生,从外门到内门,再到悟出道当上风雨阁长老,萧云的眼中闪过了自己的一生。 他姓萧,名云。 意指可啸云傲日,可纵横五界。 因为萧云的父亲在问道路上就是一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望子成龙四字,在萧云父亲身上体表得淋漓尽致。 而背负着父亲希望的萧云,当然也成功了,虽然坐上风雨阁长老之位时,他的父亲早已离世,可却没有辜负期望。 从一介凡人一步一步往上走,路中有很多的风雨,舍弃过不得不舍弃的同伴,杀过不得不杀的问道者,结识了至今仍在相守的道侣,做过不少黑暗的事,更有了一个儿子。 对大部分人来说,萧云都是完美的人生 赢家。 算不上五界至强,可凭着年复年,日复日的叩门,萧云怎么都算得上立稳在五界,开始走向只手翻覆阴阳的路上。 再说对比那些千年又千年的老怪物,他亦可是真正的年轻人,最少风雨阁历代以来的长老,就以他最为年轻。 被风雨阁看重,破例列入六大长老,萧云在这场战斗发生前,虽不曾仗势欺人,但却豪气冲天,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众生,再在众生之上去追寻,完善自己的道,向着长生出发。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道白光中消散,失落,然后那些曾经的幻想都成了空话一场。 人死了,万物皆空。 那怕寻道寻出莫大神通的人,都没有丝毫例外。 随着划破长空的白光消失,龙墨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背着老人便消失这个残破失去了绿色的战场上。 战斗的落幕后,人间界遥远的南方海域中心,有一座随着海浪移动的小岛,小岛足有万里之广,其上山川河流密布,更有趣的是这座小岛上,常年春冬同在,形成分明的界线。 这样奇异的岛上,最中央处有一座浮在半空的大山,山的最高处有一座雕刻着无数壁画的古老大殿,而殿后则是无数雪峰形成的大地。 刻有“人皇殿”的殿中,一座中年男子的石像忽然化作飞灰消散,随着石像消散,中央巨大的玉像下,一盏长生灯骤然熄灭! 殿内的一位盘膝而坐的枯瘦老者在灯灭的刹那,瞬间张开双眼,神光四射的眼睛扫过刻有萧云二字的木牌后,左手五指急掐的同时,口中发出一道清啸。 “玉阳子请阁主亲临!” 老人的清啸中,天空之上忽然出一个斑驳的青铜大钟,然而轻轻晃动的大钟,传出了三声响彻万里的钟声。 “铛!铛!铛!” 传遍整座小岛的啸声和钟声中,六道人影在所有问道者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已经从各个方向各展神通往中央而去。 “人皇殿”三个流动着金光的大字下,一位古井无波的中年人看着其他五人淡然道:“诸位不必多礼,先进殿内再说。” 此时整座小岛中才纷纷扰扰的吵闹起来,点燃了长生灯的大能陨落,引出了天道编钟! 小岛南方,在风雪吹袭的边缘,有一座辽阔的竹海,竹海内有一位妇人正在缓缓舞剑。 可随着天道编钟响起,她的道心莫名一抖,手中剑亦在瞬间掉落在昏黄与浅绿共存的竹叶上。 “玉老...。” 踏入大殿内,率先而走的中年人正想说话时,看着熄灭的长生灯,眼角便扫到长生灯主人的石像亦化作一堆灰尘,声音不由嘎然而止。 合上张开的嘴巴,中年人脸色平淡的盘膝坐在老人对面,平静道:“玉老,怎么回事?” 老人张开双眼看着六人都坐下后,对坐在最前方的中年人,平静道:“三魂七魄尽散,算不出任何事,只能隐约看到身陨在边荒森林。” “有办法吗?” “没有,除非能战胜十殿阎王,否则没有人可以取回他的记忆。” 闭眼静思了一会,身为这一代的风雨阁掌门,中年人姓李名流云,除了是一条狐狸外,实力更是强绝,最为闻名的当是三千年斩杀妖界妖君一役。 “玉老怎么认为?” 枯瘦的玉阳子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但能杀灭萧云的三魂七魄,又遮蔽住我的测算,实力恐怕与清风相当,甚至更强。” 李流云回头看了一眼左方那位清瘦雅致的中年人,眉头出现了微不可察的皱折,常清风的实力有多强,他可是最清楚。 “我稍后派人去问一问凤梧阁,那里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此事有点古怪,阁主去后山请那两兄弟移步通天塔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理当如此,那不打扰玉老了。” 缓步走出大殿,碧蓝的天空下,李流云低头想了想,对一位老得弯腰驼背的老妇人道:“我去一趟冰山,蓝长老,此事交由你追查,风雨阁的人不能白死。” “哼,阁主放心,老妇一定会找出来的!” 李流云看了眼一脸怒意的老妇人,轻轻点头便往人皇殿后方的冰山大地疾射而去。 万里小岛风起时,龙墨背着道明老人与轩辕初风已经快速撤离边荒森林,他可不想被风雨阁抓个现行。 就算真与风雨阁开战,偷偷摸摸杀人放火才是龙墨奉行的道理,至于硬上? 那是傻瓜才做的事。 急速奔走的路上,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轩辕初风犹豫良久,才问道:“你是摘星楼的传人?” “不是,你眼花了,我是散修李四。” 轩辕初风看着换回那一张笑脸的龙墨,左手捂住脸道:“你可以再无耻一点,但最才该告诉我真名字了吧。” “龙墨。” 心知不可能再隐瞒住,龙墨开口便道出自己的名字,至于李四这名字,轩辕初风若听不出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回 杀戮风景 其实所有的所有都源出于贪婪,所以贪婪是动力,也是罪。 .... 深暗的树洞中,龙墨接过穿云梭,看着道明老人发下天道大誓,与轩辕初风对望一眼便一起走出树洞,往北方的疾飞。 两天后,停在一棵金黄色的大树下,龙墨递过手中的肉串,轻笑道:“轩辕姑娘,可能要难为你了。” 接过龙墨递过来的肉串,轩辕初风沉默了一会,摇头道:“没什么,我早有心理准备。” 从龙墨把穿云梭收入道界而不是交给自己,轩辕初风心中便猜想出一二,因为她虽少历人世显得有点稚嫩,可却绝不是笨蛋。 “若你不介意叫龙墨就好,说来我与你同辈,这叫法问题不大。” “好,那你同样叫我初风就可以,姑娘姑娘的怪不习惯。” 十人合抱之木下,两位心中都藏有心事的人虚伪的客套一番后,还是半蹲在落叶上的龙墨率先戳破那一张名为虚伪的薄纸。 因为他并不想杀死轩辕初风,可穿云梭却关系着摘星楼,而摘星楼关系着三个他会在意的人。 “这样说吧,穿云梭不可能交给凤梧阁,甚至希望你守口如瓶,但这五界中只有两种人可信任,一是被天道束缚的人,二是死人。” 被天道束缚的人会忘记发下大誓的事,所以自然可信,除非那人能够超越天道。 但可能吗? 不可能! 而第二种则更简单直接,死人! 因为死人是无法说出任何秘密。 轻轻在风中散去的柔和声音中,轩辕初风低头看着像个孩子般拨弄落叶的人,握住剑柄的如玉右手,用力得现出一道道青筋。 她现在心中充满着愤怒,不是愤怒龙墨的要胁,而是愤怒自己的无能。 龙墨说得没有错,她与他的确是同一辈,而且都是未来门派中的中流砥柱,可是双方的实力却天差地别。 如果说她站在山巅,他已经飞翔于天。 “我立下大誓,忘了那天的一切。” 无奈,略带怒意的清脆声音中,龙墨抬头命望着一身紫衣的女子,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他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 风轻轻吹过的古老大树下,黄叶在飘落,紫裙飘飞的女子口中轻轻吟唱出一段咒文。 她的不远处,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双目平静的看着在她身上涌出的金色文字,轻叹一声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看上去坏坏的,就像要挑逗眼前女子一样。 随着金色的文字如锁链般缠绕着女子,天空上再次降下一道神誓之雷,龙墨看着眼前忽然一脸呆滞轩辕初风,左手大袖中捏着的道决才散开。 “初风道友,在下龙墨,欠你一个情份,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双眼从茫然中再次聚焦起来,轩辕初风感觉到自己被遮去了一段记忆,脑海思绪一转,她便猜到定是与眼前人有关。 “我虽忘了发生什么事,但龙道友既然说欠我一个情份,那初风就不客气了。” 扛着那把又捡回来的长剑,龙墨笑道:“有些事忘记了比较好,否则很是麻烦,我们走吧,先回边荒城再说。”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边荒城中忽然乱象四起,守护着这座古城的结界才刚张开,便化作碎片消散。 半空中数百人的战场上,一道道烈焰,如刀的风,如蛇追寻目标的雷,五颜六色的铺满半空,再消散。 地面的长街刀与剑交击,人与人对撞中烟尘四起,各种各样的建筑轰然倒塌。 原本昼夜喧哗的地方,喧哗震天声依旧,只是却此不同彼。 往日是热闹,欢笑,如今却是惊慌,害怕。 随着风散开的声音和道法的波动,轩辕初风停下脚步,脚下一踏便想登天观望,只是却被龙墨拉住了她的身形。 因为他早就听到了前方城中传来的撕杀声,嗅到风中传来的味道。 杀戮的味道。 看着一脸不解的轩辕初风,龙墨抓了抓头,道:“小妞,凤梧阁的传人都像你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笨,前方是什么地方?” “边荒城啊...不好!” 龙墨看着恍然大悟的女子,忍不住拍了拍额头,这反应真的太慢了。 “所以你冲上天空当箭靶?偷偷摸摸才是正理啊。” 轩辕初风一脸焦急道:“那我们快走,我娘亲和父亲一定在撕杀。” 两人快速的遁步中,左方忽然出现数十位身穿天蓝服饰的人,领头者的老妇人,正是那位萧云妻子的母亲。 “龙小子,老身问你几句。” “无话可说,小子还要赶往边荒城。” 一如往昔般,龙墨一向看不惯这位道号慈真的老妇人,直接便顶了一句回去,然后眼也不眨的再次跨步而走。 彷佛萧云的死,他真的毫不知情一样。 森林的边缘上,挥手示意 轩辕初风停下,龙墨无视闪身在眼前的老妇人,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你的实力不适宜参战。” “龙小子...。” “有事去找星老。” 侧身闪出数步,不等老妇人说完,龙墨两眼一翻,直接抬出了摘星楼中的星老。 他可不怕老妇人,更相信自己那怕洗干净脖子,她亦只能狠狠骂两句而不敢动手。 因为名存实亡的联盟中,若自己真的死在风雨阁手上,那位星老人找到借口肯定会进行大屠杀。 老人灭派掉风雨阁不可能,但实力必然十去其五。 而实力一但受损严重,五界中的势力没谁会介入卖一个人情给摘星楼,联手灭掉风雨阁。 因为少一个势力,资源就多一分。 龙墨瞬间遁走,老妇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心头一阵火起,一向不喜摘星楼的她左手捏出剑决,最后却又无力放下。 星老人是谁,她当然知道。 因为她的祖父当年曾经亲手击杀一个青衣女子,更差点就让星老人陨落。 可惜的是,她的祖父陨落了,星老人依然存在,最少活了万年的人实力有多强,老妇猜测不出,但却清楚明白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对龙墨的无礼,道号慈真的老妇,涨红了一张老脸,亦只能怒声道:“我们走!” 轩辕初风看着老妇人退走,一脸惊讶的看着前方的身影,风雨阁的慈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前方,瞬闪到城墙上,龙墨毫不在乎后方之人在做什么,他早就断定老妇人只能哑忍。 “啧啧啧,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 从城墙上俯瞰而下,看着东面化作废墟的地方尸体与血水与道法混杂,龙墨啧啧啧的低语一声,便小心翼翼的遁入战场,他不怕被人识破摘星楼弟子的身份。 因为摘星楼所有秘技之中,他就学了星移斗转和星辰剑,其他的像尺步天涯一类的道法,不说仙宫,风雨阁这种大势力,就算是散修也会。 而个人气息一事,龙墨更是不在乎。 离开摘星楼前,清楚他性子的星老人送了一件改变气息,抑制气息的宝物方便他做那些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 杀声震天的战场,狂风卷起烟尘让一切看起来都朦胧不清,唯独血红是那么的夺目耀眼。 阴暗的角落中龙墨半眯着眼,不断在无数残梁败瓦中,流光火焰中,分辨出对自己会造成危险的人。 “有七人可以威胁到我,算十人吧。” 判断出形势与双方力量对比后,龙墨没有马上出手,而是握着黑刀一脸笑嘻嘻的藏在阴影中看戏。 因为只要轩辕初风的父母不死,可以让他还掉那个人情,其他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否则每天都在死人的世界中,即使给万万年的时间,他都修不出道。 这说法或许无情,但却是现实。 烟尘滚滚的战场上,龙墨见过的美妇像疾风般闪现在每一个小战场上,每一掌都拍出金红火焰的她身上全是鲜血,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 天空上,一位青衣儒生一手持扇,一手遥控着另一把飞剑的男子,一个人占去了东城天空的大半战场。 地面的美妇再次拍飞一人后,双目中流面露出丝丝之急色。 她已经启动过两次秘术了,但同样亦因两次秘术,她的状态开始下滑了。 随着争斗白热化,天空上的青衣儒生也发现了美妇的状态不对,可他清楚知道凤梧阁的救援需要不少时间,但敌你留给他或者说留给边荒城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很清楚一旦无人阻止正在城底破坏大阵的问道者,等他空出手来,这场战斗凤梧阁便算是全军覆没了。 “娘子!” 心中默算一下时间,中年儒生忽然大喝一声,便打算拼命了。 地上疾闪的美妇听到儒生的大喝,心领神会的她不由露出一丝丝悲色,便准备再发动一次秘术远遁千里而去。 但就在这一刻,半空之上正被中年儒生压制住的两人后方,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骤然闪现。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光芒亮起。 “李四奉凤梧阁之命来援!” 天空上一圈波纹扩散中,人头冲天而起的刹那,手持黑刀冲出的龙墨往地面杀去时,他的喝声才传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回 地平如镜照 道火有红莲 龙墨的出现让场面一阵慌乱,不过亦仅限于一会,只有美妇与青衣儒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留了点心神提防着。 一刀划过第三人的脖子,那些统一灰色服装的人便已分出两人拦下龙墨。 其中一位握着一根红色长枪的大汉,正是龙墨抢出前,觉得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 彷佛瞬间贴到龙墨身前汉子,长得很是粗犷,脸上更有一道从额头直落到脖子的伤痕,让本就狰狞的脸更显狰狞。 龙墨看着横扫自己的枪身,像是雕像般纹风不动,但右手中的黑刀却直斩而出,以伤换命! 烟雾中的黑色刀光没有动辄风雷的声势,也不华丽,就那样平淡,简单。 但像是随意斩出的刀光中,粗犷汉子心头莫名一跳,彷佛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越是平凡朴实的刀,其实越是可怕。 天地万物都是从平凡开始,没有什么是例外。 这其中当然包括杀人术,一直都游走于生与死间的汉子,最怕的就是这种简单直接的刀。 因为这样的刀,才是真真正正的杀人术,为达目的,不惜代价。 一退一进间,闪开那一道刀光,汉子刚想踏前再战的时候,龙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左跨的同时右脚瞬间发力,整个人在刹那间消失。 他本来就无意与汉子多作纠缠,救下轩辕初风父母已是极限。 至于拼命? 如非必要,他又怎么可能去做,毕竟死的人多了,对摘星楼虽无什么大益,可凤梧阁强大却有点坏。 半空之上,两位就被中年儒生压制住的问道者背后,龙墨又骤然现身再消失,只是他却在那一刹那间,留下了两道带出血花的刀光。 无声无息的刀芒下,中年儒生手中扇一合,便暴退远去,那两位被他压制的人眼露疑惑之色时,背后才传来一道音爆音。 那是速度在一瞬间超出某一极限才会有的声音。 从声音中醒悟过来,两人立时便是一个千斤坠,希望瞬间沈下身体,躲避背后的未知之人。 只可惜的是,反应再快也没有用。 因为那道寒芒比他们更快,更急。 撕裂空气,空间的寒芒,刹那间便穿过两人,看上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急速退去的中年儒生,却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在另一处现身的龙墨,心中暗暗对比着两人间的实力差距。 “你不是凤梧阁的人,你到底是谁?” “你猜猜?” 持枪的粗犷大汉再度拦下龙墨后,哑声的询问起来,凤梧阁的明面人面,他们可都一清二楚,绝对没有龙墨这么一号人在附近。 “大阵已破,所有人小心!” 中年儒生感觉到腰上的玉牌一颤,心知城底大阵已破,不由急急大喝提醒其他人。 只是因为大阵尚未启动,便被破坏一角,所以那块联系着大阵的玉牌反应终是慢了半息。 而在这半息间,龙墨忽然全身汗毛竖起,因为那句话才到一半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把红色的短剑。 被寒意笼罩住全身,龙墨左手五指成印便想急退而去,但是地下的人骤然出手,又怎么可能只有一把血剑。 五行术法,刀光剑影中的东城,随着那把血色短剑,无数的冰箭就那样凭空出现。 而像雨,像箭般急速飞射的冰箭之后,则是一位提着穿着红袍的提剑直刺龙墨背心。 同时正前方那位持枪大汉则直扑龙墨,有一点以命换命的打法。 “敕!” “轰!” 轰隆巨响声中,剑光及身的那一刻,一道圆环状的火焰从龙墨身上涌出,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初现的微红,到深红,到淡紫色的澎湃火焰,就那样不分人事物的焚烧一切,就连空气亦被清出那个火焰世界。 道火,红莲地狱! 火起的瞬间,以龙墨为中心,方圆十丈内所有人的修为快速被压制住,修为稍低者沾上火焰的刹那更马上凄厉哀号。 这可是真正的道火,能抹杀万物根源的火焰。 被烧平,烧低了接近三尺的地方,所有木石烟尘全都消失在这个世上,被烧出了一个如镜子般的大地。 如镜大地上,龙墨反手拉出刺入肋下的短剑,左手扣着两张赤红道符,一脸抽搐的扫了眼四周被火焰烧得气息大跌,烧得浑身漆黑的问道者。 “来啊,再战!” 不远处,刚好在十丈边缘的美妇,低头看了眼被烧毁的道衣,感受着空气中那种晦涩的气息,恨得咬牙切齿,那怕她知道龙墨是帮助凤梧阁而来都一样。 “夫人,这小子太狠了,以后要远离他。” 美妇看了眼闪身出现身旁的儒生,再看着如镜的大地,恶狠狠道:“我一定要剁了他!夫君别拦我!” “肯定?” “......。” “你不说话会死吗?” “呵呵...。” 龙墨退出二十丈的红袍人,扬了扬手中两张赤红道符,一脸凶悍道:“来,我们再战!” 远方,低头看了眼消失了光彩的衣服,红袍人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记下你了。” 对所有灰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后,红袍人跨步便迎上龙墨,他相信不到生死关头,龙墨绝不会再发动红莲地狱符。 因为这种禁咒级别的道符,要制造出一张的难度非常之高。 刀剑道法再度零星闪现的战场上,美妇没有让人追击那些灰衣人,凤梧阁的伤亡太高了。 红与青的两道人影疾闪中,看着很是激烈,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双方都没有真正的出手,都在不断试探着对方。 再一次的刀剑交击中,看着红袍人借力往后飘飞,龙墨没有再次追击。 因为还不到见生死的时候,而且他有些底牌不能在这里暴露。 所以静静看着,等着,等到借势遁走的红袍人消失在眼中,龙墨轻吐一口浊气,左手一甩,便把手中两张赤红色的道符,甩向往自己位置飞来的两人。 被两张赤符吓一跳的两人,急速后退中,龙墨悠悠道:“假的。” “道友信不信凤梧阁能困住你数年,再虐杀你。” 龙墨嘴角扯出一丝坏笑,左手中变出数十张赤红符纸,对美妇道:“你猜猜这些赤符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美妇感受着那数十张赤符中传出的恐怖波动,忍不住停下脚步,苦笑道:“你赢了。” 龙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便看到远方天空突然出现数百人。 “你们的收尸人来了,就是慢了点,但总算到了。” 对龙墨的调笑,美妇和赶来的中年儒生只能报以苦笑,是啊,是收尸人不错,而且若不是龙墨的出现,恐怕中年儒生亦身陨,成为被收的其中之一了。 远方天空的数百人马,看着很远,但其实在一刻之内便已经全数赶到,那位明显是的领头人的翠衣女子落地后,只听美妇约略说了两句,便快步上前对龙墨轻施一礼,只是看着如镜的大地,双目中有一丝惊讶。 “朱雀一族,朱曈,谢过道友对凤梧阁的援手,红莲符稍后马上为道友补回,另外不知道友最近缺什么?” 听到送还红莲地狱数字,龙墨双眼一亮,收起那叠赤符嘻笑道:“朱道友好。” 朱曈看着瞬间变了脸色,轻挑笑起来的人,淡淡笑道:“道友为凤梧阁血战受伤,还望道友不要推辞。” “朱道友客气,同道有难,义不容辞。” 朱曈点点头回道:“道友自便,我先去救治一下同门。” 龙墨看着朱曈离开,满脸笑容的对美妇道:“我要那些东西和情报。” “忘川冰和司马南的消息真的没有。” 对早前才问过的问题,美妇当然记得很清楚,但同时她亦真的没有办法,忘川冰很多人都知道在那里,可取得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至于司马南的所在,她翻遍了所有密报,都找不到近百年关于他的消息。 龙墨听到回答,轻咳两声道:“既然如此,阁主请自便,我亦需调息一会,那阴险的家伙刺伤我了。” 美妇想起刚才的战斗,心中忍不住暗骂道:“你才是最阴险。” “娘亲,爹爹。” 双眼带着忧虑的美妇和不远处盘膝调息的中年儒生,听到这娇脆的声音,一身气息骤然一松,他们可是很清楚自己女儿在那里。 飞快的窜到美妇身旁,看了眼调息中的父亲和龙墨,轩辕初风一脸担忧道:“娘亲你没事吧?” 摸了换轩辕初风的头,美妇松一口气道:“娘没事,初风没事吧?” “娘...。” “娘亲没事,只是动用秘术太多,气息暂时下降而已,稍稍休养两天便没事了。” 战斗停下后,朱曈在整理战场时,远方遁走的红袍人用一双冰冷的眼睛,遥遥注视着边荒城。 “看你怎么驱走我的冰之息,哼!” 自言自语了一句,红袍人转身对整齐立在身后的灰衣人群道:“都离开吧,银七马上派人查那位青衣男子是谁!” “是,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回 五年红尘路 重归摘星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我从不小视任何人,那怕是一只蚁。—龙墨 ..... 盘膝坐在如镜的地面上,龙墨闭起双眼净有去看那位儒雅的边荒城城主,也没有理由带着狐狸笑容的翠星,当然更加不会理会远方一人压群芳的朱星。 只是小心的防备着,把缠在体内的气息压在第三轮太阳轮里,然后靠着感知观察了四周接近一个时辰,才悠悠张开双眼。 被烈火烧得焦黑的大地上,无数的问道者来来回回中,龙墨一脸嘻笑的应答着轩辕初风的话,更时不时像没留神般说出关于自己的事,甚至名字。 直到那位只要静静站着便能吸引所有人视线的朱曈前来,给他送上新的禁咒赤符和得到碧水和有关雪雪的情报,才笑着道别。 至于穿云梭一事,他好像忘记了一样,连说都没说。 天道誓约下,龙墨不怕轩辕初风会说破,会记起。 否则看似跳脱的他,早就让轩辕初风死在森林中,他虽对她感观不错,也愿意交一个朋友,做一些不为难的事。 但若牵涉到重要大事,他的刀从来无情,这其中有轻重缓急的问题,有心性的问题,但更多却是无形的利益。 轩辕初风还不到可以让他舍生忘死。 穿星梭是什么,龙墨最是清楚,原名穿云梭的法宝,可是摘星台内四大重宝之一! 穿梭空间的重宝! 若无其事的凤梧阁众人道别,离开边荒城百里后,龙墨想了想没有前往仙界,回归摘星楼。 他可以肯定朱曈一定会派人跟着他一段时间,甚至那些远方观战的各门各派也一样。 骂骂咧咧的走在山间小道中,龙墨便彷佛像一个正常的问道者一样,在悟世间,悟大道,甚至不时出手去找麻烦,或者等别人来找自己麻烦。 除非记住对方的气息,或对方对自己有针对性的窥探,否则再强大的问道者也不知道是否有人跟踪自己,问道者满天满地都是,总不能见人就杀,见人就怀疑。 更何况龙墨还要分出三成修为,不断压制住体内久久不能驱逐的冰息,到了这个时候他再笨,也知道那道侵入体内的气息有问题。 心中不时咒骂红袍人,龙墨就那样晃晃荡荡的游历了三年时间,越过山,越过海,杀过不少问道者。 这一天,又到了冰息发作时间,好不容易平息下,龙墨收回两张禁法符,看着客栈厢房内的一切,给自己倒出一杯茶,便直接放开自己神识。 像平常一样,像发神经一样,像那些寻求对手的历练者般,横扫过自己为中心的五里方圆。 至于别人感觉到他的气息扫过后是怕,是怒,龙墨就不在乎了。 因为胜不了,他还自信能跑掉。 五界中说到速度,当以摘星楼为最,而龙墨则仅次于星老人和守护摘星台的老人。 “有一道气息出现过三十六次,其余全数是新的,看来其他人都放弃或者换新人来了。” 喝下一口茶水,龙墨闭起双眼想了良久,低语道:“不能再等了,穿星梭被盗此事非同一般,而且那道冰息越来越深了,再不想办法恐怕要吃亏。” 心中思考已定,龙墨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铃铛轻轻摇动起来。 轻轻的铃声中,只见龙墨身形一阵模糊,再清晰时便已是一身华丽紫金袍服老人。 “那老头子的法宝果然不差,这次回去再问问还有什么好东西。” 对着厢房内的镜子照了照,龙墨满意的低嚷了一句,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在客栈的上空,往东方飞去。 龙墨以前不敢用这铃铛,是怕跟踪自己的尾巴太多,会被其中之人看出破绽,毕竟五界之中奇人异士太多了,所以星老人送的千变铃他一直都没动用。 直到最近一年的时间,每次刻意像寻求对手一样的神识外放中,发现越来越少人跟着,才敢正式拿出来。 自从在边荒森林中得到穿星梭,生性谨慎的龙墨变得更加小心,更加不敢相信别人,星老人和师傅的教导可从没忘记。 阴谋诡计密布的五界内,龙墨还没有傻到以以为自己可以纵横五界,能够胜过那些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所以求稳才是最正确。 布局动辄百年的谋划,他不怕两三年的时光摘星楼会出现什么变故,再说那位单手就能捏死他的星老人,一直守在摘星楼。 凭着千变铃直接改变模样,龙墨飞入天空不久,便又瞬间沉回地面,再一个星移斗转遁出百里。 赶到事前就观察过的山洞中,左袖一拂,在封闭的洞内收敛全身气息进入冥想状态。 “闭关两年。” 龙墨消失的瞬间,那座客栈的三间厢房内,一个老道士,一个游侠,一对夫妇同时低咦一声,便各自推门或是升空而出。 其中那对夫妇坐落大堂中唤来几样小菜,一壶酒后,男子低声对女子道:“季妹,那人不见了,我们去通报阁主,他身上恐怕有 改变气息的宝物。” 女子轻喝一口酒,像普通道侣般甜笑着低语道:“那家伙真狡滑,竟然忍了三年才用,难怪阁主说他是一条狐狸。” 像是游历八方的老道士,提着拂尘慢步而走中,则不断在心中盘算着什么,缩在大袖中的左手连掐数次,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小狐狸便往城外走去。 至于那位背着剑,一身黑衣游侠装的男子,御剑直上天空像是赶回门派之中一样,但双眼却不断来回扫视四方。 任务失了后果,他可是清楚之极,虽不致死,但绝不会好受到那里去。 悠悠时光中,春光散,百花老,叶残缺,雪凋零。 运转如意的天地内,有人来了,有人去了,从不会因何而滞的岁月中,人间界内一座普通的大山内,一位身穿青衣儒服的少年破土而出,摇着一把画有春夏秋冬图的纸扇,站在绿树下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这冰息真要命。” 青衣儒服的少年正一藏便是两年的龙墨。 抬头看着碧蓝天空上不时飞过的问道者,龙墨思考了一会,为保证身份不被识破,选择速度较慢的缩地成寸。 但随后绕过一座大山,又看到一座高山,他不禁犹豫是不是直接遁步到山上,管他什么隐士,直接遁走就算了。 五界中,说速度当数缩地成寸和尺步天涯最快,但这只是在直线上的速度,实际上,这两种遁步都有一个限制,那就是你眼中所见之地才能缩到面前。 更何况五界中的深山老林,时不时就会藏着一两位老怪物,万一你遁到那位的门口。 呵呵,好说话的还好说,难沟通的直接便是打一场。 所以大部分问道者都会尽量绕山而行,或慢慢遁步而上,又或是直接飞入青冥之间呼啸而去。 当然,这只是默认不是规则,会遁步又想练两手,不怕死的直闯就可以。 连续数天缩地而行,眼看着离仙界入口不远,龙墨呸了一声便又绕起来,因为仙界入口正在群山之中。 望着那些山,龙墨心忍不住心中暗暗嘀咕着,找人铲平这些山,不用多,只要数位强者放开手脚大战一场便足以。 摘星楼。 位于仙界东方尽头的摘星楼,是一座占地不过千里的小城,便如仙界中那些由各方大仙建起的城市一样,毫不显眼。 同时这里是仙界的贫瘠之地,导致少有问道者前来,所以很少人知道这里有一座摘星城,城中有一座摘星山,山中有一座摘星楼。 五界之中,提到仙界,大分问道者都只会想起那座几乎横占半个仙界的仙宫,都只会记得仙宫。 而不知道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一座隐世的摘星楼能与仙宫抗衡,是仙界的两大势力之一。 龙墨的离开,没有对摘星楼造成什么动荡,毕竟入世历练是摘星楼的规矩。 点起长生灯,也不能在五界中活下去,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不适合问道求长生。 对于这样的弟子,摘星楼会报仇,但却不会多加干涉。 也许这种做法很无情。 可这就是修行, 这就是问道, 适者生存,弱者死。 不管是谁都要跨过这一步,走过这一条路,否则别指望长生,别指望有那一种势力会容得下你。 问道路上,险阻重重,不只有天罪,更多的是人心的祸。 例如不过千人的摘星楼,同样分作三派,化作三系。 勾心斗角是心的天性,有心就有欲望,否则求什么长生? 问道叩长生,本身就是一种欲望! 一步跨入仙界,龙墨终于松一口气,看着永恒碧蓝的天,被云雾缭绕却一眼无尽的大地,散开一身惊人的气势,便展开尺步天涯,向着东方遁去! 这一天,凤梧阁阁主之一,边荒阁阁主换成了一位青衣仙子,原阁主翠星及其道侣轩辕文集消失在人间界。 传言是被调回魔界荣升长老之位。 轩辕初风则与一位翠绿衣裳的女子,在游历四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回 一入此门忘忧世 爱恨情仇尽皆消 不管任何事,都有代价,有些能看见,有些却看不见,但往往看不见的才更惨重。 ..... 龙墨回归摘星楼的这一天,仙界忘忧河河水暴涨百尺,淹没了近百里的仙界之地。 有人渡过河流了! 龙墨入仙界的那一刻,花了三年时间渡河的银狐终于闯到了最后一关。 血红的空间内,银狐刚出现在原地,便看到了不远处一模一样的自己,如镜映照的影子。 “杀自己吗?” 四界之中若得不到接引,要进幽冥界就只有四个方法,或者说是一个方法。 渡河! 四大河流! 妖界无明,人间无定,魔界忘川,仙界忘忧。 四河之中,其中最轻松当属妖界无明,最难则是人间无定。 所以被拒于妖界的银狐在最后的最后,就算找不出想找的东西,还是选择了从仙界忘忧河闯四十九阵入幽冥。 因为他不能再等了。 银狐冷笑低语中,提着六尺长剑揉身便上,自己的弱点他当然清楚! 两把长剑相交的剎那,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血红的,狭小的空间内,那是一种“呀...。”的寒声,让听到的人下意识便会颤抖。 左手中指连弹对方的长剑数次,再合迸成剑指的左手划出风雷,右手长剑小幅度逆旋拖剑中,两個一样动作,一样速度,一样反应的人,瞬间便又分离。 感受着右手略麻,银狐目无表情自语道:“好一个都天幻化大阵,竟然能幻化出一样的我,难怪有人说闯忘忧河就是最好的训练。” 自语罢,在血红中显得深沉的两袭紫衣同时跨出一步,然后分不出真假的两人,剑与剑,掌与掌不停的来回起舞,像是排练了数万万次一样,没有丝毫不一样。 来来回回的交手,借着重斩而出的力道,飞退的银狐轻吐一口浊气,已经测算出影子的战力。 比他快小半息的时间。 “那么且试试你能复制出我多少能力。” 左手从虚空拉出妖界书,看着影子同样拉出一本,银狐不由轻皱双眉。 妖界书也能复制? 约三掌长宽的血红书籍,在这个世界彷佛像溶入空间一样。 唰唰唰...。 没有风吹拂下,书页突现急速翻动,直到一页画有一只貂的页面才停下,随后画像旁的文字瞬间化作电芒,再溶入银狐身上。 让他就像淋浴在雷电之中,身上更不时跳出丝丝电弧。 而他的影子亦复制出所有动作,包括电弧,只是却比他慢了几乎不可察的一丝丝,最少刚才剑与剑交击中,银狐没有丝毫发现。 原来是这样吗? 剎那想通后,银狐收回妖界书提剑便又再度贴上,只是這一次没有再动用什么招式,单纯的斩,削,挑,抹。 单纯的极限速度。 反倒是那个影子,偶尔会灵活运用一些刚才银狐用过的招式。 彷佛两人跳起的剑舞中,第五十六式后,银狐猜测出下一式定是妖雷的刹那,身后迅速化出两条银色的尾巴,在长剑回转的同时一左一右逆卷影子。 如血鲜红,却比黄昏昏暗的空间,两袭紫袍同样化出两条狐尾,同样左右逆卷对方。 不同的是,一个嘴角微笑,一个目无表情。 随着嘴角扯出微笑,银狐身后再次化出三尾。 五尾同开! 瞬間佈滿风雨雷火的世界中,銀狐右手长剑由刺化作横斩直抹,同時背后再次出现两条狐尾。 七尾展翼! 速度骤然提升两倍中,银狐的身影再也看不清晰,因为这时候紫已经盖过了红,让这个空间,只剩下唯一的紫,强横而霸道。 “灭!” 暴喝声中,银狐显现身形的同时,身后再化出的第八尾,随着第八尾展开,左手剑指狠狠点向左侧虚空。 满是紫影的空间轻微震荡中,点出层层叠叠的波纹中,银狐的劍指前方骤然闪现出影子,而那一指则正点在影子的心轮位置上。 银狐点出空间裂痕,点出显现出一点一点黑的同时,瞬间收回八条银色狐尾,整个人在扩散的空间波纹里,便像风中摇晃的叶子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噗。” 随着那由大阵幻化的影子消散,银狐亦半跪在在地,嘴角更不断溢出鲜血,身体更渐渐虚幻起来。 强行动用第八尾的代价! 被封印大半实力,银狐其实只能运用到第六尾,可为了加快速度,他强行冲破万佛印动用第八尾。 不过也幸好不是九尾同展,否则下场就不重伤这样简单了。 看不到日月流逝的空间内,时间不知道过去几许后,银狐的身体才凝实起来,只是若认真细看,仍然有一点点雾化的迹像。 睁开紫金竖曈,银狐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青铜大门,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 笑容,眼中更是带着点点悲伤。 一入此门忘忧世,爱恨情仇尽皆消。 忘忧门! 从怀中摸出一块刻有情字的奇异石牌,感受着石牌中传来的晦涩气息,负起双手的狐狸,闭眼张眼间,一切情绪便又尽消,只是话语中却充满嘲讽。 “爱恨情仇尽皆消?幽冥之间就没有爱恨情仇?” 伸手推开那扇青铜大门,看着眼前出现的灰濛世界和刀剑在手的鬼修,银狐扬了扬手中令牌,便径自穿行而过。 在那些一脸惊色的幽冥问道者眼中,独自走入远方的,铺满了彼岸花的,死寂的,黄泉路中。 这是一个红花满布的世界,花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彼岸花。 可是美丽花朵满布的世界却十分可怕,不但是肉眼可见的可怕,就连心灵也一样。 铺满血红花朵的死寂世界之中,一共有六条路,但所有的路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条独木桥,桥前有一块古老的界碑。 界碑前有一位老妇不断的倒出一碗碗水,然后每一位路过的魂,都会自动喝下一碗水,再往独木桥走去。 但其中有更多更多的人或妖,停在半路或是在那位老妇前犹豫不决,不断徘徊徘徊,甚至更有些直闯独木桥。 只是没喝下那碗水就越过界碑的,全是突然之间就化作飞灰,再飘入独木桥下的河流之中,而那些徘徊者看着那些突然消散的魂,眼中更是挣扎起来,更是不愿前进。 手持令牌的银狐看着六条大路上的徘徊者,紫金竖曈中露出点点哀伤,无声低语道:“何必,何必...。” 随着银狐无声的话,昏暗的天空中忽然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雷电,就像雨点般落下,雷雨中,那些徘徊了很久的魂无声的呐喊起来,在狰狞的面目中,痛苦挣扎中,一点一滴的消失,一点一滴的风化再飘入独木桥下的河流内。 至于那些顺着路前行,没有犹豫的魂,则像是得到滋润一样,虚幻的身体凝实了不少。 “唉,何必,何必,徘徊不过是更痛苦的毁灭。” 走到老妇身前,银狐一言不发等着,一直重复同样动作的老妇看到令牌后,手中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意外的看了眼银狐。 然后这个死寂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声音。 “你确定?” 知道自己说出口,也不会有声音的银狐轻点一下头。 老妇看着没有犹豫的眼神,从那张木桌下摸出一只玉碗,倒满一半后,沙哑难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喝下它。” 看着碗中水,银狐没有犹豫地一口灌下,便又继续往独木桥而去。 “何必。” 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仍是老妇的声音,只是越过刻有“奈何桥”三字界碑的银狐却没有听到,没有听到那声音中的丝丝叹息。 顺着独木桥前行,一个巨大的府衙前,银狐扫了一眼便偏离出道路,向着左方而去。 守在府衙前的幽冥之兵,看到银狐突然从那些木然的魂魄队伍中脱队而出,只是好奇的望了一眼,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能保持意识越过奈河桥者,皆不属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的职责就是防止无意识的幽魂冲击审判台。 往左方而走中,看着眼前如墙般的黑色光幕,银狐才跨出半步,便突然从暗而红的世界切换到一个七彩缤纷的世界内。 这个世界很单调,单调得上下左右都只有七色在流溢,除了最中央那张玉椅上坐着一位看不清脸容白衣女子外,就再也没有什么。 “你不该来的。” 银狐抛出手中令牌,淡然回道:“没什么该不该。” 伸手招来飞在半空的令牌,女子再次漠然道:“徒劳无功之事,做之何益?” “我要解除万佛印和知道他的下落。” “除去万佛印可以,但他的下落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空洞无物的紫金竖曈中,银狐盯着看不清的女子问道:“我记得这情令可以换两个你力所能及的要求吧?情主。” 被银狐称作情主的女子漠然回道:“不错,可换两个。” “那为什么他的消息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这些人的消息,没有谁可以探知,没有谁可以窥视,就算有也是错误的。” 银狐沉默了起来,他知道她说的不错,就正如没有谁可以窥视他银狐一样。 “那她呢?” 女子当然知道那个她是谁,可答案却仍然一样。 因为那个她亦是不可窥视的存在。 “我说过我们这些人都不行,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又或者你想挑战我的耐性,我也不在乎,我可以回答你千万年,到你死的那一天或者我死的那一天。” 闭起双眼,在七色流溢的世界中,想了很久,银狐才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回 潜龙因梦困星台 亘古之缘天作碍 明知道多余,却固执去做的事,其实就是浪费时间,但偏偏很多人都乐此不疲。 ..... 摘星楼内,正在星楼正殿中闭目潜修的司马原猛然睁开双目,便向着正门急速而去。 “墨儿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 云雾茫茫的摘星山上,刻有摘星楼三字下的大门外,只见三位神色各异的中年人就那样静静站着,等待着散发出惊天气息的人出现。 踏入摘星城,踏上摘星山后,龙墨便不再掩饰,直接爆开一身道境的气势,在翻滚的云雾下直冲而上。 云雾中穿过那座无人看守的拜贴亭,眨眼间龙墨便到了摘星楼的正门,毫不意外的降落在三人前。 “龙墨拜见师傅,拜见大师伯,二师伯。” “龙墨,你的历练期限是一百年,因何早归?” 三人微微点头后,左方那位背着古剑的道人,看了眼司马原开口询问起早归之因。 因为摘星楼所有进行历练的弟子,都会有一个期限。 期限未满者,如非门中召令或紧急大事不得回归,而龙墨的历练期限是一百年。 听到掌管日楼的大师伯开口,龙墨头皮一阵发麻,摘星楼中他最怕古板的大师伯。 陆玄机。 “回大师伯,弟子有急事回报。” “既然如此,那且道来。” “弟子欲入星台。” 陆玄机听到星台二字,不由转眼望向司马原,等待他开口说话。 “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司马原的右方,一袭儒服的中年人名叫李天命,是月楼的掌管者,也是龙墨的二师伯。 只见他皱眉想了想,便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下来。 陆玄机看到李天命的点头,心知司马原必然同意,拂了拂大袖正色道:“两位师弟,请。” 御空而走的四人中,司马原扫了一眼龙墨,沉思着到底发生什么事? 至于陆玄机的决定,他倒没什么异议,弟子擅归是日楼的管辖之事,能询问已经很给脸子。 云遮雾掩雨欲来,青衫不渡愁情海。 潜龙因梦困星台,亘古之缘天作碍。 囚龙! 四道横跨千里的身影中,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一阵好奇。 才千人的摘星楼中谁不认识他们四人。 深知不可能暪住所有人的三位执掌者,亦不在乎他们的好奇,那怕知道龙墨要求入星台才说的事必定牵扯甚广。 因为掩饰毫无意义! 各自降落那座浮于半空的摘星台,龙墨才停下就开口道:“弟子请求开启离界阵。” 司马原听到这话的不由脸色一变,凝重道:“墨儿你可知此事后果?” 龙墨点点头道:“徒儿知道,若事后师傅和两位师伯认为此事不足启动离界阵,龙墨愿受责罚。” “墨儿...。” “师傅,弟子认为有这必要。” 司马原看着龙墨坚定的眼神,与两位师兄对望一眼,站在大门前忽然弯腰一礼,高声道:“摘星楼掌门司马原,恭请无尘师祖。” 随着司马原的声音,陆玄机和李天命同时弯腰一礼,恭请负责看守摘星台的师祖出关。 “日楼掌令陆玄机,恭请无尘师祖。” “月楼掌令李天命,恭请无尘师祖。” 四人弯腰低首中,摘星台大门无声开启,殿内的正中央,一位白髪苍苍的老人负着双手,一身朴素灰衣的他,垂老得彷佛随时便会熄灭魂灯。 “唤我何事?” 苍老的声音中,龙墨原本略有波澜的心境瞬间被抚平,这是一道带着奇异力量的声音。 “摘星楼弟子龙墨欲启离界阵,司马原特此禀明师祖。” “喔?” 好奇的扫了一眼一身青衣的龙墨,老人点头道:“龙墨,你可清楚启动大阵后,若被我等判为不足为由的后果是什么?” 龙墨抬起头,隐隐有星光在闪烁的双眼坚定道:“弟子龙墨已然知晓。” “好,既已知晓,启阵吧。” 摘星台第一层的大殿很是简单,但这个简单的地方,却是最重要的地方。 因为万事万物都是先有基础,才有往后的一切。 空旷寂寥的大殿四周全是一些古老的壁画,据说是古神时代的故事,但说些什么却是无人能解了,皆因远古神文早已失传。 那些传说含有大道的文字,目前已知的五界中,除了掌握六道的后土和魔界那位消失了的至尊外,早就无人可懂。 不算那些壁画,大殿空旷是因为这里只有中央处有一个巨大玉像,玉像前有一排一排的长生灯,除此外便再无一物。 得到无尘老人的同意,司马原从怀中摸出摘星楼的掌门玉令,再看了一眼龙墨,发现他仍然没有退缩,一手便把玉令按入玉像后方的凹位。 离界阵,是五界 中唯一一个可以把阵内一切都抽离出五界,消失在五界中的古阵。 至于构成阵图则无人可知,这是与摘星台一体的大阵。 与离尘阵不一样,离尘阵说是阵不如说是一个术,一个可以暂时虚无身边一切的术,但力量差距过大的时候,还是可以强行把术者从虚无中拉扯回来。 离界阵则大是不一样,它是直接消失在五界中。 看不到,找不到的东西如何破? 可五界有一条恒古不变的法则,那就是威力越大,代价越重! 而离界阵的启动代价,换那一个势力来用,恐怕最多的亦只能五次。 因为启动大阵需要的材料,有数种极为罕见,即使摘星楼由来已久,目前也只能再启用三次。 所以如大事,不得启用离界阵! 否则就算是掌门,太上长老等人都得受尽责罚,逐出摘星楼。 然后直到寻回离界阵所需之物,才能重归门下,才能回来做一个普通的门徒。 这一次,是第三次启动离界阵! 摘星台外一圈圈的星光扩散中,摘星楼方圆千里的天空骤然一变,乌云闭锁的天空下,无数云雾翻滚,渐渐遮掩住千里之地。 在这样不可视物的世界中,大阵的启动后不到一刻钟,摘星台便渐渐虚化起来,再无形无踪。 无瑕白玉门旁重建的青竹林内,星老人原本正在昏睡,但大阵启动的那一刹那,心有所感的他猛然睁开双目,暴射出一道寒芒。 冲天而起的他左袖一拂,拂散摘星楼内的云雾,散发出一气惊人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心跳慢了一拍。 “动乱者,杀!” 千里雷音! 传遍千里的雷音中,摘星楼的后山同时飞出三人,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央的黑衣男子。 一脸淡然的他,即使没有什么动作,一身剑意仍然锋利无比,让所有人都彷佛看到了一把剑。 外方的一片死寂中,游离在无边黑暗的摘星台内,龙墨从虚空拉出了那把穿星梭还没有说话,其余四人已立时脸色大变。 穿星梭! 魂灯彷佛随时熄灭的无尘老人双眼精芒一闪,便闪现在龙墨身旁一手夺过穿星梭,望向司马原三人阴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没管司马原三人的齐声低呼,脸沉如水的老人低喝道:“开摘星洞。” 日月星三令闪耀出光芒后,中央的玉像缓向左移动,一条往下的通道缓缓出现。 “走!” 在地板上出现的通道很短,不到一刻五人便走到尽头。 那是一个闪耀着无数光芒的洞,这个建立山底的藏宝洞是摘星楼祖师扩建而出,目的就是存放门中重宝。 一个由阴阳,无数就文组合而成的八卦阵图,正散发着微微的光彩,那是一阵防御外人的法阵,只要没有日月星三令,此阵就会发出通天虹光映照千里。 无尘老人望向大阵中央只剩下了龙首剑的木架,手握穿星梭的他,冷声道:“哼,稍后与你们计较!” 说罢再不看脸色苍白的三人,转身对龙墨道:“好孩子,你说说这穿星梭的事。” 四周都是宝物的地洞之中,随着龙墨的述说,四人不禁皱眉沉思,脸色更是一片漆黑,这事太严重了。 穿星梭,摘星楼创派祖师留下的重宝之一,配合手印可遁四界任何地方,包括那些秘地,号称万界皆可遁,万物不可阻。 更重要的是,穿星梭里封存着十式历代大能陨落前留下的禁法,每一式都有毁天灭地之能。 所以这样的一把小梭,可是摘星楼最重要的宝物,不管是意义上,还是实际战力。 但是这样的重宝却是被人盗了出去! 如果不是离山历练的弟子可以前来挑选一样宝物,再认一认创派祖师留下的重宝,恐怕龙墨看到也不会发现。 “每一位离派弟子都必会到此地,上一次正是墨儿离开,但出洞前我可以肯定穿星梭还在。” 对司马原之话,脸色阴沉的陆玄机点头道:“掌门师弟的话不错,当时我们三人同在,穿星梭肯定还在。” 李天命一脸沉思道:“墨儿离开七年,但穿星梭后来四年一直在他手上,那就是说是最后一次开启的那两年间被盗走...。” 无尘老人护着龙墨后退两步,冷哼道:“我闭关已有百年之久,一回来就发生这事?这就是你们的能力?此地只有动用日月星三令才能开启,都给我好好想想令牌可曾离身?” 醒悟事情恐怕比自己想像中严重,龙墨低声问道:“比弟子想像的严重?” 无尘老人回望了一眼龙墨,柔声道:“好孩子,这事你当记首功,至于严重性,他们三人若给不出交待,老夫定当启动太上长老大议。” 龙墨对功劳倒是不甚在乎,但听到大议两字,心中不其然一跳,除了有关灭门之祸,摘星楼何曾开过大上长老大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回 雾散云开惊天地 有时候不是看淡生死,只是怕死不代表不会死,既然哭笑都一样,那何不选择笑着冷静的面对一切风雨。 ...... 五界恩怨录,第四卷,摘星楼。 这一个多事之秋的百年,摘星楼忽然被云雾闭锁,除了有限的数人外再没有谁知道原因。 那怕是仙宫中与星老人敌对了万年的老妇人亦毫不知情。 但云雾散开后,五界震动! 摘星楼封山! 仙界东方乌云笼罩的方圆內,消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摘星台,在一层层缓缓散开的云雾中,又再渐渐显现。 与此同时,那座还没凝实的楼塔中便传出四道恢宏声音,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滞。 “摘星一脉听令,吾乃守阁人无尘,从现在开始,封山!” “摘星一脉听令,吾乃掌门司马原,从现在开始,封山!” “摘星一脉听令,吾乃日楼掌令陆玄机,从现在开始,封山!” “摘星一脉听令,吾乃月楼掌令李天命,从现在开始,封山!” 四道恢宏声音响起的下一息,八座围绕摘星台的玉楼之中,马上便有九人飞射而出。 那九人分别站定在外围巨大的太极阵图节点后,司马原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请各界道友速离摘星山,否则休怪摘星楼无情。” 随着司马原的话,摘星楼正中央最为高耸的红楼上空,一块透明的玉牌悠悠升空,再不断变大,然后一个八卦虚影缓缓形成。 不断旋转的阵图中,只见刻有摘星二字的玉牌骤然爆开无数星芒,笼罩住整个大阵。 立在半空的三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齐齐望向正中央的守门老人,等待他的命令, 因为摘星楼中没有谁能比他更强,更有权力。 存在二万多年的摘星楼,在生生死死间,无数的天才成长,陨落。 唯独这位星老人一直都存在,永远都守在那扇白玉门旁的青竹林内。 星老人心中暗骂了一句麻烦,目无表情的挥手道:“速速扫荡山中,非摘星楼者,杀!” 云雾渐渐再度遮蔽的山上,不远处的摘星城内,各方人马纷纷动用各家紧急联络方法。 仙界两大势力之一的摘星楼封山,必有大事发生。 外层云雾,内层星光之壁的结界内,不少人都一脸茫然,然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千里之阔的摘星楼各处便爆发出无数强大的气势。 月楼,日楼内,从摘星台消失时,便有数人脸色骤变,可还不等他们想出什么,封山令便已下达。 感受着各处的强大气势,他们只能强迫自己恢复平静,但心中却早已翻起惊滔骇浪。 而星楼内,一位身穿蓝衣的人,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刻若有所思外,便如往日般继续看着手中书,彷佛除了书便再无什么事可吸引他。 “为何封山?” 重归仙界的摘星台内,星老人看着脸色漆黑的四人,不等他们开口便抢先开口,封山可是真正的大事。 然而司马原等人还没回答,星老人脸色忽然微微一变,闪身出现在龙墨的身旁,直接送出一道气息在他体内游走一圈。 “怎么回事?怎会中了古巫之术?” 一直护着龙墨的无尘老人听到古巫之术四字,往其体内送入一道气息,在心轮位置找到那丝冒着寒气的冰息后,也不敢触动它,一脸沉思。 龙墨一脸茫然道:“老头,什么是巫术?” “龙墨,注意称呼。” 陆玄机听到龙墨的称呼,忍不住皱眉低喝,但语气终是没有平常严厉。 星老人挥挥手道:“小陆,问道问道,求的就是随心,你该多学学这小子。” 陆玄机听到老人的话,恭敬道:“玄机定当反省。” 星老人撇了撇嘴,他知道陆玄机的性格是不可能变化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从来都是对的。 所以星老人也就随口说说。 “小无尘,怎么突然封山了,你们说说看?” 眉髪皆白的无尘听到星老人的称呼,只能扯出一丝苦笑,自己在他眼中还真的算是小辈,小小小辈。 苦笑中无尘老人左手一翻,只见其上有三块小小玉令,正是日月星三楼的掌令,与此同时,右手在袖中摸出被重重封印住气息的穿星梭。 “星老,穿星梭被盗走了,是这孩子从外界带回来的。” 星老人接过封印起来的穿星梭,听着无尘老人缓缓道来一切,沉思了半响道:“穿星梭和这小子我带走了,其他事你们自行决定,找到盗梭者后送去青竹林,敢在老头子眼皮下动手脚,我得让他好好领教领教我的手段。” 星老人屈指算了算,继续道:“天机被遮蔽了,但除了日月星三令外,还有一物可进摘星洞。” 司马原忙问道:“请星老指教。” “遁界梭。” “遁界梭 ?” “不错,五界之中共有两物可遁万界,分阴阳两面,穿星梭乃是阴梭,而阳梭则名遁界,乃魔帝遗留之物。” 第一次听到此说的四人不禁同时皱眉思索起来,魔帝之物? 魔界要对付摘星楼,还是凤梧阁? 要知道魔帝城与凤梧阁出手的意义大是不一样。 星老人看着四人的脸色,轻笑一声:“不会是魔帝城,因为遁界梭早就随魔帝陨落失踪了,他们亦一直在追寻,再说连穿星梭的使用方法也没流传下来,更别说终其一生都没有传人的魔帝。” 把自己所知之事说完,星老人再不管沉思的四人,一手扯着龙墨便消失在大殿内。 重新栽种的青竹海内,那座简单的小竹屋当然也重建了。 星老人收回贴在龙墨身上的双掌,即使强横如他,体表也沾上一层薄薄的冰雾。 当然对比起来,龙墨更是凄惨,整个人都结出了一层薄霜。 “别装死了,起来。” 冷得全身结霜的龙墨吸气吐气间震散霜气道:“老头,想踢死我吗?” “我倒真想踢死你,自从你小子入山后,麻烦就一件比一件大,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传说中的天弃者,连古巫之术都能惹上身。” 站起的星老人再次踢出一腿,愤愤道:“这鬼东西老夫年少时都没见过,当年答应那老鬼守护摘星楼就是蠢,都怪你小子的缘人。” 轻松闪过星老人的老腿,龙墨感受心轮中被压迫在一角的气息,哭丧着脸道:“老头,连你都驱不走?” 星老人摊了摊双手道:“没办法,古巫之术在神战后就失传了,所以魔界中没谁能教我。” 龙墨眨了眨眼道:“你是魔族?” “我是魔族又如何?你小子还是想想办法解决,否则等那道冰种长大,冰封亿万年就是结果。” “老头你可别唬我。” 在角落中一大堆杂物中,不停翻着什么的星老人,冷笑道:“不信?幽冥酆都城有一位冰人,那寒气还在城外便能感觉到,有机会你可以看看,在酆都王的府前,那个就是你以后的样子。” 被老人这么一说,龙墨原本就哭丧着的脸就只差没流下两行泪,立时觉得身体内又有寒意涌出。 “老头,喔不,星爷爷救救小子,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星老人右手握着一把小剑,左手并指来回抹了三次,回身冷笑道:“你小子不是求长生,据说那位还没死,还有思绪,只是不能动,这也是长生的一种。” 想了想自己在寒冰中千年万年,不死不活的看着天地众生,一身青衣的龙墨忍不住抖了抖。 “那我还是兵解比较好。” 星老人递出手中小剑,冷笑一声:“别发梦了,兵解若能避过,那人还会被我们参观?” 接过老人递过来的小剑,龙墨好奇问道:“锁三魂七魄那么狠?另外这小剑是什么?” 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白髪,星老人示范了两种手印道:“这是当年在仙宫那位老太婆手中抢来的破剑,名字好像是缘剑,能指引出与使用者有缘之物,当然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只要在方圆千里之内,它就会有反应,我已经抹掉上面的印记,你把神识印进去就可以。” “难懂她那么讨厌摘星楼,原来是你老的祸啊。” 星老人撇撇嘴道:“她又打不过我,老头子怕屁,对了,明天就你离山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一丝生机,封印大约可维持二百年,二百年内你找不到解决方法就等死...喔..等变冰人吧。” 龙墨听到老人的话,抖了抖小剑道:“有方法解决?老头你早说嘛,我差点就要写下遗书了。” “当然有,但失传了。” 小小戏弄了一下龙墨,最爱看他哭脸的星老人笑道:“所以你用这缘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古地,看看你命该不该绝。” “多谢星老。” “你先试一试用法,我再指点你一番,明天就走吧,另外老头子要的东西呢?” “我想先看看师姐。” “小红霞不在山,不然早来了。” 摆弄了两下缘剑,听到司马红霞不在,龙墨压下心中忧虑,看着上下左右不停飞旋的缘剑,奇道:“这缘剑怎么一直飞来飞去?” “笨,这里人人都与有你有缘,能不飞来飞去吗?” “不是这么坑吧?” “呵呵,再坑你也得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回 宁静村落现鬼影 地涌幽气遇故人 七月,鬼节,幽冥之气满盈,万群之鬼可得一丝之机重归人间。 悠悠的时与月中,第二天眨眼便至,司马红霞不在山中,身中古巫之术的龙墨看着云遮雾锁的世界,想着往日的笑颜,心中暗叹一口气,便大步离开。 “愿我能渡过此劫。” 轻声呢喃中,龙墨知道二百年实在是眨眼便过,如果不能在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光里找到方法,那么等待他的就是长生。 非他所愿的长生。 在星老人的帮助下,龙墨与司马原商谈半夜后,在人间的晨光初临,便带着缘剑匆匆离开摘星楼。 利用特殊方法遁出结界,遥遥望着被云雾掩藏了的家,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龙墨心中涌起莫名的悲伤。 “天要绝我,我便灭天,地欲葬我,我便裂地!” 无人的云霞之地上,龙墨按着腰中断刀仰头望着碧蓝天空,半眯的眼睛露出一股凶悍的气势,随后便又展出弯弯的笑容,大步而去。 寻道本就该一往无前,若没有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点勇气,就不配问道,不配与天地作对。 人间东西南北中,东方乃是仙宫与东方霜势力范围,对此仙宫亦是无可奈何,不说东方霜的强横,就说他与摘星楼的千丝万缕关系,就足以让各大势力忌惮。 此处有连绵群山名绿荫,传说是远古中某位古神之墓,因此时有奇物现世,三千年前曾属仙宫之地。 但自从东方霜现世后,便易主于她,对此仙宫亦只能暗恨,因为不说她曾替仙宫挡下银狐的大功,只说摘星楼虽是隐地,但亦不可能坐看仙宫独霸东方。 没有东方霜,自然就有西方霜。 苍松翠柏,绿荫盎然的山林小道中,一身青衣的龙墨就像游山玩水般慢行,只是他的身周那把从星老人得来的缘剑却环绕飞行。 “咦,这破剑竟然有反应了?” 顺着山道旁的小溪,在淙淙的水声里,风吹起了少年儒生的髪丝,吹动了人间的缘。 远眺着缘剑指向之地,看着山下宁静的村落,龙墨摸了摸下额,自语自言道:“这村落有点古怪啊,寂静得太过份了。” 龙墨正打算再仔细观察一番时,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其中更夹带小孩的哭泣声。 随着声音传来不久,山道的转角处,涌现数十男女老少,全都满脸惊慌之色,他们身后则是一位浑身鲜血的少年,提着长刀不断往后张望。 顺溪而下的龙墨一个跨步,闪现在跌倒地上的老人前,扶起他问道:“老人家,发生何事如此惊慌?” “鬼,有很多鬼...,公子快走。” 鬼?很多鬼? “鬼?怨魂?” 后方那少年看到突然出现的龙墨,不由大喜奔前道:“仙长救救我的村子。” 对少年的称呼龙墨倒没觉什么,皆因五界混杂的天地中,就连问道之人都分不清种族,更惶论凡人。 “你且慢慢道来。” 龙墨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言语中微微动用了修为,让自己的声音去抚平他们的恐惧。 “今天村里的人突然像是发了疯的杀人,而且不时有黑雾从地下涌出,我好不容易才救了村长他们出来,其他人恐怕都...。” 龙墨意外的看了眼冷静异常的少年,想想道:“我且去看看,各位原地休息即可,我且画下一个守护驱鬼阵。” 镇定人心的声音轻轻传开去,龙墨随便的画了一个能闪耀耀出光芒的小八卦阵,让在场之人能得一个心安后,便在七起八落的声音中往山下而去。 说到阵法,其实并非龙墨想要糊弄这些人,只是阵法一道对时常被星老人嘲笑的他来说,能画出一两个最简单的回元阵已是极限。 离开那些人后,龙墨非但没有加快速度,反倒是像凡人般一步一步走着,在步行中不断盘思起来。 对那些人的鬼之一说,龙墨完全是嗤之以鼻,若对方是问道者,他恐怕拔刀就斩。 鬼你奶奶的,鬼能扯出幽冥之气? 大地上涌出黑雾只有一个可能。 幽冥之气! 龙墨在想那些幽冥之气有多强大?又因何涌现?若是太过精纯的幽冥之气,又或者某种古老法阵突然启动,他肯定转身就跑。 因为这里可是传说中的葬神之地,贪婪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五界中,在那些凶地,死地里,几乎可以说每一天都有人陨落,暗暗思索的龙墨可不愿与他们结伴。 无他,不说被那冰息压制住部分力量,就算是全盛时期,在五界中他亦算不上什么绝世强者。 或许在那些挣扎问道边缘的人来说自己已经像神一样,但龙墨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毕竟他从小就被教导三省吾身,自知之明。 再说这些年来,不算单手捏死他的星老人,同辈之中他就被人用火烤过三天两夜,被人提剑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被一女子追得满仙宫溜。 路再远 ,也终有尽头,事再大,亦有解决之时。 朗朗晴空之下,清澈的山溪聚流成河的山腰中,一座宁静的村落与世无争般儜立在山中,只是不远处缩在树上的龙墨看着阴风阵阵,静得连虫鸣也没有的地方,眉头深锁起来。 “缚灵阵啊,那个修鬼道的家伙趁鬼门关出现缝隙潜出来了,真麻烦死。” 口中说着麻烦,但判断出是初启的缚灵阵,龙墨嘀咕了一句便跨过河流,站在黑雾的外围大大咧咧的观察起来。 他可以肯定现在村里的人已经陷入沉睡,而那位鬼修正忙着牵扯阵法,只要不步入黑雾绝不会被发现。 回忆了一下关于缚灵阵的记载,站在村落入口处的绿树下,半蹲在地上的龙墨看着还在凝实,还没有开始漫延的黑气,嘀咕道:“可惜千世骗子不在,不然就简单得多了,这破阵我不会巧破啊,只能力破了,咦....。” 从怀中摸出那把收起的缘剑,龙墨快速掐了两个手印,看着缘剑盘旋一圈后便指向村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果然。” “能偷偷潜出幽冥界,绝不可能过于强大,否则天道早就降下赤宵神雷,那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嘿。” 心中打定主意,龙刀细心的检查了一次双手袖中的宝物,一静一动间便闪现在村子的中央。 “咦,有人?” 龙墨用缩地成寸进入黑雾时,地底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抬头望了眼上方,幽幽的,沙哑的声音就那样在黑暗中响起。 死寂的村落,简陋的石屋,环绕的河流,枯死的大树。 黑雾中,龙墨一路前行,一路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个曾经笑语铃铛的村落,看着路中被斩杀的人缓缓化作白骨,陷入沉睡的人不断散溢出魂力。 虽心急,却也毫无办法。 缚灵阵,以五角为支点建立起来的幽冥之阵,在幽冥界的荒野外最闪常见,但另外四界却是罕见之物。 龙墨亦只是从书上看过,这次算是第一次见识。 所以对书中所说,找出支点计算出阵法源泉他知道,但那个支点怎么找,可就不懂了。 因为这种可以千变万化的支点,每个鬼修用出来都不一样,就连幽冥界的问道者亦需要时间找寻,更别说他了。 重新站在村落中央,来回游荡了两次整座村落,龙墨一脸丧气道:“这破阵的支点在那里呢?难道真迫我连地皮都烧掉?” 捏了捏左袖中的赤符,龙墨差点就想着送一把火烧光算了,可惜不说禁法符的珍贵,单是村中那些还未死透的人,他就硬不下心肠,而且烧也只能破掉大阵,最多令到控阵的问道者被反噬,对找到他的所在毫无帮助。 “败类!拿命来!” 就在龙墨正在沉思的时候,半空中一道剑光从远方奔袭而至,娇喝过后,一位少女脚踏虚空电射而至。 被惊虹一剑吓了一跳的龙墨感受着那道熟识气息,脚下一跨,遁出十丈同时挥刀挡下那一剑,骂道:“死丫头,你才是败类,是你爷爷我。” 此时凌空而至的少女,左手剑指一划,再喝道:“败类,受死!” 看着空中又斩来的飞剑,龙墨右手刀横斩,左手对着空中少女一弹,骂道:“停,再不停老子灭了你。” 少女眼见连续两剑无功,闪过那一指,听着熟识的语气,警戒问道:“你是谁?竟然布下缚灵阵强行灭杀生者聚灵,简直天地不容。” 龙墨看到空中的绿衣停下,长舒一口气,连续往虚空连弹数指,踩着彼岸花升空,没好气道:“你猜?” “咦。” 惊讶的咦了一声,绿衣少女左手现出一个铃铛喝道:“龙墨,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本小姐识错了你,束束就擒,我尚可替你求情。” “你老人家就不能长点心,看清楚再杀人?”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绿衣少女,龙墨看着她手中的铃铛不禁一阵心惊,风雨阁疯了?竟然让这丫头带着这铃铛历练。 他不知道的是,这铃铛会在绿衣少女手上,正正是他杀了那位萧云惹出来的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回 与人争 与天争 与道争 传说大道五十,天据四九,余一幻变。 是以问道其实是那个变幻之一,虽逆天却也合理。 超出一则是与天争道,为天不容。 其后据道而改,则为道不容。 天不葬,地不收。 .... 这一天,曾经年少的两人再度聚首,只是一年一年过去后,不管谁都不如当初般单纯,心中都藏有一些无法言说的秘密。 这一天,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看着便是一个翔飞万里的好天气,如果身旁有一位道侣同游,更是羡煞不少在问道路上一直孤单前行的人。 凡人都以为问道问道就得无情无物,殊不知他们那些人亦会被七情六欲所扰,只是问道者的自制能力较为强大而已,或者说是被迫着强大。 这是一种道劫,跨不过就身死道消。 与人争,一步之错,尚有一线生机。 与天争,一念之差,便是身死道消。 与道争,一个不慎,则是永不超生。 因为那怕是圣人都有心有念,无法做到真的忘情无万物。 可苍天却是真正的万物平等,无所谓谁是谁,谁是什么。 而道则更是无情,逆天改命,掠夺法则,绝对绝对是魂飞魄散。 山名绿荫的山腰中,当然是绿树成荫,否则又怎么得出此名。 这一天是绿衣少女自己初历五界的第一个月,手提长剑的她说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但那一身活跃的气质却能令人心弦跳动。 立于半空中,龙墨看着一脸厌弃自己的女子,指了指下方渐厚渐重的黑雾,无奈道:“常阵霸你的双眼在那里?瞎了?我那里像启阵者,阵法天才这名号扔了吧。” 绿衣少女尴尬的摸摸头道:“误会误会,但这事真不能怪我,要知道聚灵阵完成后是可以自由行走的,而且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一时三刻认不出来很正常嘛,哈哈...。” 龙墨瞪了眼尴尬大笑的绿衣少女,心思一转,装出一个无奈样子,尝试着诱拐她帮忙,虽然真的很多年不见,但想来性格不太会改变。 “大阵明明还没有完成,你这样不好分歹就斩,换作别人你有九条命都没用。” 原来骤然出现的绿衣女子,正是风雨阁长老常清风的女儿,常千里。 长剑飞斩凌空现,绿裳云髪半遮脸。 风雨常家千里女,十指能惊九宵天。 “大阵完成了啊,要不是你身上的缚灵阵气息渐淡,本小姐现在就摇响镇魂铃。” “完成了?” “完成了。” “那我刚才被耍了?” 龙墨看到常千里肯定的点点头,脸上神情不由红紫不定,这其中虽说装的成份比较多,但也真的被噁心到,敢情自己刚才一阵忙活,都被人当猴子耍了。 “和以前一样笨的家伙。” 常千里低声嘀咕了一句,握着长剑便落在地面上,站在已经涌到膝盖位置的黑雾中,凝神观察起来。 龙墨当然听到常千里的低语,甚至更知道她肯定是故意说的,但对此他却真无话可说。 因为阵法一道他的确远远不如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在地,她在天。 “阵霸,支点怎么会在这,往外走吧。” “说你笨就笨,那家伙都结好大阵了,没杀那些凡人肯定是在引诱你,而且谁告诉你支点在外围?” 龙墨下意识的过滤清常千里的话后,冷笑一声道:“上次伏击我的人,估计已经在黄泉上。” 濛濛薄薄的黑雾中,常千里看着不远处的古井良久,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井口位置,一个印决便快速形成。 只见她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弯曲,大姆指与小指伸直,然后置在左手掌根部,由上往下翻动间一道金光便飞射井内。 “降鬼!” 龙墨看着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开口道“这井我看过...。” “退!敕!” 龙墨在常千里连续的娇喝中,迅速暴退出十丈,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又看了看古井中不断涌出的庞大黑雾,这时候他才醒悟过来。 “你不是找支点?” 常千里揉了揉双手,摸出数张道符贴在翠绿的长剑上,嘻笑道:“刚才骗你的,大阵没完成,再说你就不会抓住布阵人强杀?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笨啊。” 龙墨盯着天空渐渐形成的黑影,一时半刻竟真的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这破法,可问题是他根本找不到。 “好一个小女娃,好一个降鬼扇印,这么一会就找到老夫所在,比那蠢小子聪明多了。” “......。” 空中渐渐凝聚的人影中,只见由黑烟形成的手一挥,四周的黑雾便飞聚而去,让原本被黑雾遮蔽的村落渐渐露出原貌。 露出彷佛经历了百千年的人类和动物白骨,然后在一阵轻 风拂过后,连同那些木制或石制的屋子化作尘埃,随着风飘散四方,再消失于人间。 前一天还错落有序的世外桃源,在这一天化作了荒荒之地,而这一切就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贪婪。 “小丫头不错,若速速离开饶你不死,至于那小子就给老夫留下吧!” 龙墨听着黑影发出的猖狂笑声,目无表的开口同时,人已在刹那间出现在黑影身旁,抬手便是四刀。 “废话多的人死得快。” 裂开空气的刀光中,黑影毫不在乎的在刀光临身前才抬手一掌向龙墨拍去。 “你小子怎么可能伤害到我,哈哈哈...。” 漫天的刀光中,荒芜废墟外的绿树下,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手提长刀,满脸担忧的看着身旁一溜烟出现的常千里。 “常仙子,你不去帮他吗?” 常千里看了眼一脸悍勇急跑而来,却被自己抓住的少年,撇嘴道:“不,我可不想打得浑身血,那家伙虽笨了点,但打架斗殴还是比较可靠,再说打不赢就跑啊。” 从小就生长在这里的少年,虽目中隐隐有悲色,但看着那道黑影他握了握手中长刀,最后又放松道:“常仙子,如果可以,请替我杀了他,陈迹愿付出任何代价!” “你的命?” “可以!” 常千里听着耳中传来的坚定声迫,摸了摸陈迹的头,提起他闪现在河对岸的树上道:“我们在这个距离观战吧,万一有事也好来得及逃跑,太近未必能跑过那人。” “......。” 常千里说完也没管陈迹有什么反应,手中忽然变出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小零嘴,便开吃起来。 甚至更递给陈迹问他要不要吃一点,说是看戏就该吃点东西。 只是递过去的玉手中,顺道塞了十数张明黄色道符,对陈迹眨了眨眼睛,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话。 废墟中,一身修为被冰息减弱三成,再被缚灵阵压下一成,龙墨此刻虽看着危险,但其实连小伤口都未曾有一个。 半空中,龙墨斩出一道道连空气都抽空的刀网,看着发无损的鬼修和远方的常千里,心中一直计算着时间的他大喝道:“常千里你再不出手,老子溜了!” 河的对岸,常千里听到龙墨的喝声,原本正嬉笑看戏的她脸色一肃,在整棵大树摇摇晃晃中,如电闪般出现在那名鬼修上空。 绿裙轻飘,云髪飞扬,常千里双手飞快掐出一个光明印,然后在一道骤然闪现的光旋中,左手化作剑指,右手掐出三山印,娇喝道:“镇!斩!” 半空之中随着常千里两声娇喝,三座大山虚影骤然出现再迅速融为一体,便往那鬼修身上压去。 与此同时,常千里手中的长剑伴随着滚滚雷音斩出一道绿色长河。 常千里虽很久未曾见过龙墨,可以往见面就打一场的两人,可是深知双方的能力。 再说风雨阁,摘星楼两派中,谁没有一两个卖情报的人在,所以即使没见面,两人都还是略知对方一二。 刚才退出战场,只不过是常千里怕被那鬼修逃掉,因为在没准备下要灭杀一位鬼修很难,只要他想逃的话,方法有很多。 所以她才直接退出战场,打算看看戏就好。 谁知道那位鬼修眼看龙墨似乎斩不伤他的鬼体,便打算拖垮他再对自己下手,常千里的心思便转动起来,毕竟一位问道者的灵魂可比凡人,凡妖补太多了。 所以对那鬼修的贪婪,不管是常千里还是龙墨都只是在心中冷笑。 其后在村外看到那位陈迹,常千里马上便想到了方法,于是在那位鬼修看不到的死角中,她让陈迹慢慢替自己按八赴方位扔下天罗符。 若到时他还未离去,便是让他连重归幽冥的机会也没有,送他一个魂飞魄散。 绿色的剑气长河中,龙墨左手法决一捏,摘星楼的秘技星移斗转便迅速展开,再现身时已是带着陈迹遁到来时的山道上。 “死疯子,用风雨阁的剑法会死吗。” 丝毫不管身旁目定口呆的陈迹,龙墨看着那个笼罩了十丈方圆的冲天绿光,金光,白光,张口便骂着常千里。 冲天而起的圆柱中,绿,金,白三色在不断缠绕盘旋,就连千里之外的地方都隐约可见,至于百里之内的所有人眼中的颜色都彷佛只剩下这三种颜色。 先是一惊再是大喜的问道中,只有少数人转身便跑。 因为这看似是宝物出世的光芒,那些人都认出了是什么。 九命猫妖,常家的春秋剑法,刚才正是第一式春剑! 虽说其中夹杂着金与白,但对各大势力有关注的人都知道常家这一代的传人,有一些在小圈子内传播的别名。 常疯子! 常阵霸! 常千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回 气分神雷 龙影噬魂 不管什么都贵在自知,不自知者往往难逃命运,或者说难逃那个悲伤的结局。 .... 龙墨看着渐渐淡下色彩的冲天之光,对陈迹低说两句,便又刹那间出现在又扩大了的荒芜之地上,在被常千里扫荡出碎叶,灰尘的大地上,一脸狰狞飞扑那位鬼修。 刚才虽说没动用全力,但一直被嘲讽的他还是多少有点情绪。 “死吧。” 鬼修很久前有一个名字,叫虎骨,是妖界的虎族。 虎骨生前是惯了独来独往的妖,直到三百年前在一场争斗中身死道消,被接引至幽冥界后,他没有选择轮回重生,而是偷走到十殿阎王的地界外,成为一位流浪的鬼修。 幽冥界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十殿阎王合力亦不过是掌握住一半左右的幽冥界,至于另外一半地界中的势力,即便是他们十人也不愿轻惹。 其中以十殿阎王为首的势力,包括了掌控住黄泉河的主人,负责接引死魂进入幽冥界的摆渡者之王。 而不归属于十殿阎王的势力,则以情主,虚无之主为首。 为了避免过度杀伐影响了幽冥界,他们曾立下一条规矩,那就是所有被接引至幽冥的鬼魂,不管生前罪孽几何,只要能逃出阎王殿的势力范围,一律不予追究。 否则每天都争一个死去活来,破坏了六道轮回,是那位六道之主不能容忍的事。 虎骨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逃出了拘魂队伍,逃到了情主的势力范围。 他倒是想拜入情主门下,可惜连情主都没看到,便被她座下的七使者拒绝门外。 至于理由? 强者从来不需要给弱者理由。 无奈下,虎骨只能成为一名流浪的鬼修四处奔走,这样的鬼修并不罕见,幽冥界中有着很多很多。 在躲避各种大战的游走中,虎骨曾想过转投虚无之主门下,更意外见到了那位一面,但同样是这一面让他坠入深渊。 因为虚无之主只说了一句话,一个让他到现在还深印在脑海中的话。 那天灰濛的天空依旧,为了聚拢魂力,他不惜亲涉险境,游走在那个名为绝望之渊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到千千万万的枯骨,散溢满整个凶地入口的魂力,更看到坐在血红椅上的白衣人。 血红的椅上,那位濛濛看不清的白衣人饮着酒,他遥远的对面则是一位坐在玉椅上女子,用手中透明的玉杯回敬着。 身披七彩霞衣的女子正是名震五界的情主。 而那位白衣人同样名震五界,因为他是虚无的皇者! 对那些在边缘收敛魂力的鬼修,没有谁会去在意,更别说那两位端坐于半空,俯瞰着地面大战的大人物。 但虎骨那时候不知道从那里生出了勇气,竟敢突然冲入战场,对着天空中的人大声呼叫起来。 随后的事情便是全幽冥皆知了,只见虚无之主左指成勾对着虎骨一拉,便抢在所有出手的鬼修前把他拉到身前三尺。 从头到尾再从尾至头很认真的看着他,在他满心欢喜时一袖拂出千里,然后冷冷的声音传开。 “念勇气可嘉且留一命,但没有铸道希望的废物,有勇气又有何用。” 从此以后所有强者都知道了他,一个不可能成就大道的废物。 所以没有谁给他一点点机会。 因为幽冥界有能力,有缘逃离阎王殿势力范围外的幽魂,何止千万? 没有谁会浪费资源去培养一位不可能得道的幽魂,谁家的资源都是在无数血战中得来。 幽暗而阴沈的世界比另外四界更加残酷,适者生存,汰弱留强的法则在这里赤裸而无情。 皆因情主,虚无之主都不需要废物。 他们也不在乎废物的存与灭。 这样的环境下,虎骨的处境可想而知,他从来没有想过幽冥界的争斗,比另外四界更加残酷无情。 流浪又流浪的存与灭间,虎骨数次都想重归阎王殿,那怕罪责难逃亦比魂飞魄散来的好。 可是他不甘。 他总认为自己的天赋很好,该是问道叩长生的最佳者。 直到有一次,从一位强者手中偷走了幽冥旗,奔逃千里的他掉落在那条虚无之河后,莫名奇妙的穿过了幽冥,回到人间。 几经隐匿移动到这座世外桃源之地,虎骨终于忍不住动了恶念,鬼修所需的魂之气其实人间界也有。 第一种是去古凶之地,但那种地方都可能灰飞烟灭。 第二种则是逆天而行,布下缚灵阵,强行聚拢冤死者的灵魂,而且比幽冥界的更为精纯。 生与死终究不可同语。 被常千里一式春剑扫掉大半修为,虎骨是又急又怒,此时他再笨亦知道只能放手一搏。 身形随着黑雾急速变大,虎骨堪堪闪过龙墨横斩而来的刀芒,便欲登天而上,用一双手撕裂那位可恶的女子。 但愤怒之下,虎骨更加想不 清龙墨刚才不是斩不动他,只是没有必要。 半空中一身绿衣罗裙飘飞,常千里双手一拍一散,一道煌煌雷光便瞬间出现在天空之上。 神雷天降! “你以为我真伤不了你?” 一个闪身抢在两人中间,龙墨扬刀直斩的同时,左袖中滑出一把纸扇。 瞬间展开的纸扇中,只见其上的夏图化作一轮烈日,直撞虎骨而去。 翠山绿水的山腰中,百丈方圆的空间内,随着绿金白三色消失,阴阳两仪阵旋转中,一轮大日就那样出现。 然后往五丈长十丈高,由黑雾凝结而成的黑影而去,大日起源处则有一男一女,一身青衣的男子左手持扇,右手持刀。 男子上方的绿衣少女则掐出雷祖印,在那把翠绿飞剑护卫下,踏着罡步聚集天空之上的煌煌神雷。 被一扇穿身而过,导致护身黑雾淡薄下来的虎骨扫了眼天空中的紫雷,嘴中发出一声震天虎啸,便欲强行突破过龙墨的刀芒,直咬常千里。 绝不可让煌煌神雷成势! 涌动向前的黑雾前方,心知虎骨开始拼命,龙墨嘴角冷冷一笑。 想拼命? 亦得能拼才行。 “哼!” 冷哼声中,心知四季扇只能削弱虎骨,龙墨全身气势聚集起来,换成左手持刀拉出一圈圆环刀光,同时右手一指点向前方。 刀意壁! 暴怒的咆哮之声中,看着黑雾慢慢穿过刀意壁,龙墨嘻笑道:“常疯子,快用吃奶力啊。” 全力聚雷引雷的常千里听到龙墨的话,如果不是不能开口恐怕马上就会回骂,她最讨厌别人叫她疯子,那怕这是事实。 开始映出漫天紫光的方圆中,虎骨身上忽然飘出一支黑色令旗。 “一起魂飞魄散吧!” 幽冥界独有的三旗之一,幽冥旗! 那支迎风而长的黑色令旗中,龙墨脸色一变,手中黑刀瞬间由守转攻,身上爆发开一股寂灭的气势,让天空中的雷电一分为二,更压得幽冥亦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斩!” 随着龙墨的暴喝声,七色虹光骤现,形成一条隐隐约约的龙形虚影。 模糊不清龙影张着血盆大口,似是无声咆哮的它刹那间穿过幽冥旗,穿过虎骨。 然后,护身黑雾消散,露出本体的虎骨双眼进入了呆滞状态。 下一息,便与幽冥旗令旗一起直往地上掉去,而此时空中煌煌不可视的神雷亦瞬间轰至。 龙之噬! 神雷天降! 虎骨的撕心咆哮中,没有人看到那条虚幻的龙影突然凝实了数分。 雷光散,龙影逝,两仪灭。 渐渐散去一切光彩的天地中,龙墨再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刀虽强大,可亦实在让他的精气神一空。 “早知道就不趟这混水,咳咳。” 从空中降下,常千里看着装模作样的龙墨,没好气道:“稍后再与你计较,哼。” 说完,常千里跨步走到陷入昏迷的陈迹身旁,渡过一丝真气后,再喂下一粒丹药。 虎骨的啸声,对她和龙墨当然不会有影响,但陈迹却只是一个凡人。 “四季扇,幽冥旗,金丝缠魂甲,一会再下古井翻翻...啧啧,赚。” “咦,道兵?姓龙的,你打算用什么换回你的道刀。” 被一刀抽空精气神,龙墨听到常千里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血,全力运转太上忘情的他心中暗骂了一句,便封去自己的耳观,闭起双眼。 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收缴好散落四周的战利品,常千里又小心翼翼的探索了一圈古井,才在陈迹的指引下,带回那些一直在等待的村民。 只是在这期间,她却一直心惊龙墨那一刀,那一条虚幻的龙影和那道死亡的气息,让常千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故友。 问道者有两种攻击手段,常千里走的五行术法,再辅以术剑,天赋妖术。 龙墨走的则是纯正的武修之路,以意为主,以刀杀敌,再辅以各种步法。 当然还有些问道者术武同修,但那些人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空有一身境界的废物,一是横绝天下的霸者。 横绝天下的霸者不去说,五界中,人族,魔族向来主修意,妖,仙,鬼则主修术, 当然其中亦有例外,不过大致上就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回 风凄凄的人间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有些不可言说的事,不管是做朋友还是情人,道理都是一样的。 ..... 数个黑白轮回的日夜中,废墟的大地上,又再匆匆建立起十数间临时的草屋,用以遮风挡雨。 那天大战之后,到第二个清晨龙墨才又生龙活虎的跳起,不过行动间的无力感,常千里还是一眼就能看出。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有些不可言说的事,不管是人还是什么,道理都是一样的。 做朋友也是一样,所以常千里终究没有去问那一刀。 那怕那一刀与摘星楼的功法完全相反,有点诡异的味道。 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下,被常千里以术法清空,清干净的村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当初上百家的人口,如今只剩下十数户。 死者已死,生者却仍然要继续活着。 常千里劝说过那位年迈的村长搬迁到城市中,可故土难离的人最终没有答应,其余之人亦基本不愿离开。 在龙墨与常千里二人帮助下,残存者在河的对岸立下了上百空坟。 那一天风凄凄,连树叶的沙沙都彷佛像哭声一样,但数十朴素衣裳的人都没有哭声,只是静静看着只有名字,连衣冠都没有的空坟。 因为该哭的早就哭过,哭累。 这是凡人的悲哀,而原因却只在于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 此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中,村内漫延的悲哀情绪一时三刻是不可能停下了,特别是亲手提刀杀了不少人的陈迹,更是整个人沉默起来。 那怕所有人都感激他,劝慰他,但最终却仍只能靠他自己走出那一道阴影。 把玩着手中的幽冥旗,龙墨躺在河岸旁,想了许久道:“千里,你说那家伙是什么来头?竟能带着幽冥旗跨界而来。” 常千里揉着腰身,大大咧咧的坐下道:“关于幽冥界的事,摘星楼比风雨阁更加详尽吧。” 龙墨挥了两下旗子,望着天空中星星,笑道:“摘星楼记载中幽冥旗在四界中出现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掀起血雨腥风,上一次正是剑君带入人间,说起来当年那些人就只差两位没出现,你说我要不要溜回摘星楼算了。” “没出息。” “风雨阁就在人间当然没什么,摘星楼封山你知道吧,万一有事,我去那找救兵?” 常千里扫了眼一脸慵懒的龙墨,撇撇嘴道:“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怕死。” “怕死的人才活得久。” 龙墨正在思考与及打算哄骗常千里同行时,幽冥界的北方,有一座座落于海中心的大殿,殿外时常喷薄出各色各样的冲天宝光。 死亡之海的是幽冥界资源最多的地方,可即使是十殿阎王和情主,都不愿踏进这个地方,更别说那其他鬼修。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一座漆黑的大殿,一座连雕柱,地板,飞檐楼阁,一切一切都是漆黑的大殿。 当然一座死物的大殿不足让人恐惧,那怕这是死亡之海,那怕这里有无数可怕之物。 让人恐惧的是这座大殿的主人,那是一位与黑相反的人,他永远都是一身白衣,纯粹的白。 是这殿中除黑外的第二种颜色。 第一种则是他坐着的血红大椅。 永远坐在血红椅子上的他,像是不曾离开过这座没有名字的漆黑大殿,那怕是与情主大战,亦只是送出了自己的分身。 “主上,幽冥旗已经送到。” “喔,竟如此顺利?” 飘飘渺渺的声中,一位几乎溶入漆黑大殿的黑袍人,低头道:“回主上,是经由一名无所属鬼的修带入人间,属下一直在后跟随,确认情主和阎王殿都毫不知情。” “嗯,自己去宝库取一件你认为与此事相等的事物,再回去守界吧,至于这件事忘了吧。” 飘渺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听着更有欣赏的味道,但黑袍人却只觉一种寒意从心中散发开来,冻得他全身发颤,那怕他对冷早已没有感觉。 “属下领命。” 金龙雕柱,玉壁花栏,一切本该华丽的东西,在这座大殿中都给人一种感觉。 黑暗! 这是一种吞噬万物的味道。 这是一种寂寥空虚的味道。 血椅上的男子看着退走的黑袍人,模糊不清的脸上忽然清晰起来,只见半躺在玉椅上的他长有一张阴柔的脸,柳眉下的凤目满是寂寞之色。 伸手招来一杯血红的酒,分不清男女的人看着黑暗的大殿,喃喃自语道:“长生真的好吗?” 空旷而黑暗的殿内,当然不可能有人回应,但他其实也就是问自己,没有想过问谁。 因为答案他早就了然于胸,所以根本不用别人回答。 只是他很好奇,千千万万人的追寻是为了什么? 不懂,心很奇怪,那个人的心更奇怪。 猛然喝下杯中酒,看 着透明的血杯渐渐掉落地上,被五界称为虚无之皇的人,低叹一口气。 “我算不上长生也快疯了,这长生路真的好吗?说起来这一次可以好好玩一场了,不知道有谁能灭了我...,呵呵。” 淡淡的低语声,没有谁能听见,窥视。 这一天,一位红衣女子与一位紫衣男子在幽冥界第一次相遇。 然而两人却彷佛认识了千万年般,她沦陷在那一道银髪中,沉沦在他挣扎迷茫的眼神中。 他也沦陷在那一袭红衣中,沉沦在那一双凤目中,然后默言无语的两人,在幽冥中相识。 但这一次的相遇,两人都感觉像认识了数千年上万年之久。 前世之缘! 虚无之皇的动作,此时五界中尚无人可知。 那对男女的相遇亦暂时无法对人间界造成影响。 那天河岸的交流后,龙墨便再次踏上自己的路途,只是临走前送了一块刻有墨字的令牌给陈迹,让他去摘星楼找那位司马原,找那位老人。 至于他去不去,能不能到达,则全属他自己的选择,命运。 这就是摘星楼最常见的选择传人方法。 用一个诺言得到那支幽冥旗,龙墨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往魔界,前往那个巫术的起源之地。 最起初他没有选择前往,是一个人行走在魔界终究有点危险,但多了一位常千里,他便想着先去忘川河。 在那条据说会让人忘掉前尘,忆起前尘忘川河源头取得忘川冰,完成了星老人的交待再说。 求缘求缘,不管如何都是求缘,说不好在巫术的起源之地能找到方法。 这就是龙墨此时的想法。 “常丫头,你这些年进步怎么慢了。” “......。” 奇石重叠,一片荒芜的山道上,一身绿衣的常千里好奇把玩缘剑的时候,突然听到龙墨的话,不禁想起两天前,计较那句常疯子,最后却被他压着打的情形。 虽不至差距很大,但与当年自己追着他满摘星楼跑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常千里更清楚那天龙墨根本没有回复到最佳状态,当然这所谓的最佳亦只是她的认为。 实际上被巫术缠身的龙墨,就算是现在也不曾到达刚出山门时的状态,否则独闯魔界他又怎么会惧怕。 “龙墨,你不说话会死吗?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拔剑!” 龙墨双手抱着头,摇摇晃晃前进中,一脸苦口婆心道:“小千里啊,你这样暴力可不好,我师兄那人喜欢温柔的姑娘。” “南哥哥怎么会跟你这种事,你继续扯,我听着。” 龙墨看着拔出了绿剑的常千里,眨了眨眼睛道:“那是一次偶然间我听师兄和师姐说话时知道的,你也知道他们两人从小就无话不谈吧,所以不小心就知道了。” 被龙墨一说,从小就迷恋那位儒雅男子的常千里略略收敛道:“那你说南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咳咳,当然是温柔的女子,像我师姐一样温柔的女子。” “嗯嗯...。” “还有要照顾他师弟的女子。” 常千里听到这话呆了呆,一脸木然的扫了眼龙墨全身,看得他汗毛竖起,突然抽出才刚收起绿剑,暴喝道:“姓龙的你敢耍老娘!今天就废了你,再照顾你一辈子。”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照顾我就罢了,但温柔肯定不假。” 一步跨出十丈,龙墨头也不回的疾走,而后方中只见常千里每踏出一步,便踩出一个三丈阔,三丈深的坑洞,如箭般直追龙墨。 “今天让你看看老娘为什么叫常千里,想跑?” 眨眼即过的万物风景中,空无一人的旷野上,一道青影骤闪骤现间步步十丈的向魔界而去,后方则是一位每一步都踩轰隆巨响的绿衣少女提剑急追。 时光几许消魂,寸寸不留人。 “姓龙的,不跑了,没力气。” 一口气奔出千里,龙墨听到后方传来常千里的声音,心中暗呼一声侥幸,便停下缩地成寸,等着后方之上前追上。 说实在,这样频繁使用缩地成寸,固然是一种训练,可也真的累人。 很久没这样畅快奔跑过的常千里,追到龙墨身旁后,一脸兴奋道:“很久没这样跑了,母亲一直说要仪态仪态,烦死了,不过姓龙的,你倒是跑得越来越快了。” “当然,摘星楼谁能跑赢我?” 龙墨一脸嚣张的同时,忙补了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那老头不算。” 常千里看着北方云霞满布的天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要不要先闯古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回 十殿阎王现 红衣紫衣聚 一瞬间的相遇,就是一辈子。 .... 黑云不时飘过的天空下,龙墨转了一圈,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茫然问道:“那来的古地?” “葬天雪原!” 听到葬天雪原四字,龙墨一脸古怪道:“活腻了?” 五界中,说到古地,绝地,凶地当数人间界最多,可这些地方也不是每一个都会让人听到名字就联想起死亡。 例如座落在东方,在仙宫势力下的昆仑山就是古地,但死亡却与它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是起源之地,是希望之所。 又例如南方那片无尽之海,就是一处绝地,但从人皇建立起风雨阁后,那里就成为了人间界资源最多的地方。 这些闻名五界的地方,人间中只有三处是让人联想到死亡。 其中葬天雪原更是最为可怕,那个永恒都在飘雪的古地,每三百年就会开启一个月,而这个时候葬字就会真正表现出来。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传说,传说只要走到最中心的地方,就将会得到神的眷顾,成就长生! 再说就算走不进中心,那里亦有很多古物存在,有些更强大无比,所以每次开启五界中人都会聚集于此地。 然后陨落于此。 “你才活腻了,葬天雪原快开启了,你不想闯闯吗?” “不想!” “......。” 半眯起双眼遥望北方,常千里贴近龙墨软声道:“这样吧,我们不闯那个大阵中心,只到外围看看行了吧?传说那里漫天遍地的白,是人间界最纯净的地方,我们就去看看。” “葬天葬地葬长生,多少人死在那里了,你安份点不好吗?” “你的胆子呢?刚才不是说自己跑得快吗,怕什么?” “......。” 双手卷在大袖中,龙墨扫了眼一脸兴致的常千里,叹口气道:“这个时候各大势力聚集,一个不小心,就算有风雨阁和摘星楼在背后,我们也得死啊。” “你不去,我也不去魔界,哼!” “你狠!” 常千里和龙墨转道葬天雪原时,灰濛濛的幽冥界中,那座通往黄泉路的,血红的转轮城中,一红一紫两道身影傲然立于长街之上。 他们的对面,则是一位穿着大红袍服的男子,在红的映衬下,他本就惨白的脸显得更加惨白,让人看着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心涌出来。 转轮城位居幽冥界沃燋石之外,正东方直对魔界,城内设有金桥、银桥、玉桥、石桥、木桥和竹桥,司职核查各殿押解前来鬼魂,再押送往黄泉路,经由审判台投入六道转世。 同时,将这些转世之人详细记载送往酆都府。 这座重城的主人单名一个字,薛! 世人称之为五道转轮王,轮转王。 吹拂摄人心魄的阴风声中,血红的城池内,十数位鬼焰滔天的鬼修占据八方,看着那条笔直长街上的三人。 灰濛濛的天空下,两旁的建筑与人间无异,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血红之色。 银狐紧握着长剑望向拦住了自己的红袍人,沈声道:“转轮王,借道一行。” 如果不看惨白的肤色,面如冠玉,长有一双威严凤眼的红袍人,转轮王其实可以算是一位绝世美男子,只见负着双手的他抬了抬低垂眼皮,轻轻开口道:“屠转轮城五千鬼兵来借道?” “挡我者死!” 转轮王眯起眼睛笑了笑,笑得就像看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但说出口的话却满带冷意。 “司马红霞,阎王殿借道与你,可你如今却相助银狐硬闯转轮城,就没想过我人留你于此地?” 三年前。 从转轮城踏入幽冥,司马红霞其实是为了追寻司马南的踪迹而来。 因为早前有消息传至摘星楼,说是她那位一晃便是百年不见的兄长出现亡者之海附近。 可惜不知道是太慢,还是她的兄长不愿现世,在那里奔波了一遍,司马红霞最终一无所获。 然后准备回归转轮城,借道回返仙界时,在一场大战中,银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紫色的衣裳,银白色的长髪,挣扎迷惘的紫金竖瞳,他现身的那一刹那,司马红霞彷佛看到了深爱的人,看到离家而回的道侣,看到了他为自己遮风挡雨。 那怕她不需要谁来遮挡风雨。 她没见他,可却知道他。 银狐! 妖界四大妖君之一,银狐妖君,传说距离妖帝皇座最近的人! 然后? 然后就是银狐大概也是这种感觉,然后他们两人在灰濛濛的天空下相识,在一对眼睛的注视下相识。 对转轮王的反应,司马红霞早有预料,只见她微微一礼,浅笑道:“红霞只想送他离开,望转轮王成全,至于留我于此就要问问我的红鸾剑了。” “喔”的一声,转轮王轻笑道:“这送是代表自 己还是摘星楼?” “红霞不敢代表摘星楼,亦无法代表,所以仅是自己。” 挥了挥手让四周之人退走,转轮王垂下双手,让那一双红色大袖随着风飘动。 “如果代表摘星楼,说不定为了避免大战,我会就这样放他离开,你不考虑考虑再答?” 血红的长街上,司马红霞看着不远处那条通天的血红光柱,看着与自己一身红袍的转轮王,嘴角笑出一个迷人弧度。 “红霞不敢威胁转轮王。” 转轮王微微点头,正面看着银狐,看着一直沈住气等待的人,心中多少有点感慨起来,他比三千年前更成熟了。 “银狐,就让本王看看三千多年不见,你是否有资格称君。” 淡然的话语中,只见转轮王轻甩的大袖中飞出一道小型血河。 银狐看着那道血河,不由冷笑一声,血河吗? 转轮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面子他可以卖,道可以借,毕竟就算是阎王殿也不愿轻惹妖界。 但同样的,闯转轮城,屠五千兵的事,银狐亦要给出一个交待。 所以问清司马红霞的意思,转轮王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不会杀死银狐,可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若司马红霞执意插手,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锁死他们二人在转轮城,大不了打一场跨界大战。 阎王殿的威严,不容有失。 灰濛的天空,血红的城池,冷清的长街,两红一紫的人,随着那道血河出现,司马红霞骤然后退出三十丈的距离,只留下一身紫衣的银狐面对着一脸惨白之色的转轮王。 小形血河伸展中,两旁的房屋忽然出现纵横交错的剑痕,无形无色的剑意直接便震散了那道血河。 “血河对我没用。” “呵呵...战吧。” 儒雅而冷的回答声中,转轮王对银狐的嘲讽毫不在乎,宽大的红袖一扬,便又是一道血河出现。 只是这一次在血河中,他却往前轻踏了一步,踏出跨到银狐背后的一步,而且那道血河亦有了点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红。 是红中带着无正数黑点的血河。 血魂河! 后方之中,远退出三十丈,浮立于半空之上,司马红霞看着转轮王突然出现在银狐身后,心头不由一紧,差点便想拔剑冲去。 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不是怕阎王殿,而是相信他。 相信他能应付得了一场算不上生死战的生死战。 连路都是血红的长街上,银狐对转轮王的动作彷佛早有预计般,左手对着前方一拉扯出妖界奇书阻隔血魂河的同时,右手六尺长剑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往后横斩。 想打败自己,又谈何容易,那怕是阎王亦一样! 没有华丽灿烂色彩的血红长街上,一红一紫的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交手,连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那样相缠,分开,再相缠。 因为他们两人还没碰到对方,便已马上分离。 但渐渐的银狐终是被转轮王压制下去。 他终究不如他。 他终究还未立在巅峰, 还未能与那些人相比。 “哼。” 灰濛的天空下,血红的城池内,随着转轮王一声冷哼,铺满整条长街的红色身影骤然合一。 然后一紫一白的两道人影就那样停住。 停下的紫白身影中,只见银狐的长剑离转轮王还有三分,却已经被他左手一掌拍在胸口上。 随着那一声轻轻的,传遍整座转轮城的冷哼,银狐口中骤然喷出一口鲜血。 “还打吗?不打就留下你的剑上路吧。” 抹了抹嘴角流溢出的金色血液,银狐目无表情的道:“这份情,银狐记下了!” 看到战斗落幕,司马红霞飞闪至银狐身旁,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后,转脸对着转轮王道:“转轮王,我们可以走了?” “不送!” 紫金竖瞳中映着转轮王离开的背影,银狐右手长剑倒转,狠狠往地下拍入,拍出方圆三丈的细密裂缝,吐出一口气道:“此剑暂且寄存在这里,银狐来日再取。” “呵呵,我等你,如果有那一天。” 这一战,输了。 可来日,定当取回这把剑,洗刷这个耻辱! 银狐如是这样对自己说。 这一场纯粹的比斗,银狐没有动用九尾,可转轮王亦没有动用任何秘宝。 因为银狐很清楚,一但打坏了转轮城,阻挠了六道运作,转轮王一定留下他的命,而他目前真若死战,最多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转轮王有无数位,银狐就只有一位。 就算司马红霞出手,也不可能敌过整座转轮城,他亦不愿她惹上十殿阎王。 银狐与司马红霞离开后,血红的城池东方,那座同样血红的转轮殿中,一位拿着一本簿和墨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回 有趣的人 有灭才有生,这是自然,问道叩长生是逆天逆道的事。 .... 葬天雪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长年飘雪,没有日夜,没有天道之力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存在於魔,妖,仙,幽冥任何一界都不奇怪,但在人间却是绝对算是一件怪事。 另外四界在严格意义上來说并不是独立的一界,唯有人间才是真正的一个世界,具备世界所有的条件。 然而葬天雪原却偏偏存在人间,似在似不在的存在人间。 常千里说服龙墨后,两人便直接转道北方,往葬天雪原而去。 要说龙墨对那里不好奇又怎么可能,只是他很清楚摘星楼是不会出现的,而凭他目前的状态去趟混水,得不得机缘不说,危险则肯定得到。 虽非君子,却谨记君子不立危墙的他当然不愿前往。 不过眼看阻止不了常千里,龙墨掂量了一下两人的实力,想清楚只要不正面与各大势力交锋,不踏入最中央,真有事他还是可以遁走后,便默认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毕竟魔界之行只有一个人的话,他实在没什么信心,永夜续存的世界中魔族不可怕,最可怕是那些天地奇兽,其中像是大鹏的强横存在,若惹上了连逃都没地方逃。 大鹏展翅九千里,这可不是空话。 从平原疾行过到山野,再到清清河流,沿路的花海中,龙墨与常千里二人从不曾踏上天空疾飞,甚至慢悠悠得像游山玩水。 因为这时候会有很多问道者前来寻找机缘,善與惡共存的五界一点小事便展开生死大战,这种事不常见,亦不罕见。 所以求稳才最妥善的方法。 所以他们需要时刻都让自己的精气神保持在巅峰状态。 “为什么就有那么多蠢材前来寻死?” “姓龙的,你这是说我,还是说别人?万一惹上麻烦,可别怪我马上溜走,再说贪婪是心的本性,问道者又如何?” 葬天雪原入口的一百里处,披上黑袍的两人边走边低语着,只是内容却实在是无聊了点。 穿流而过的人群中,看着各式各样的问道者,龙墨知道常千里说得不错,拉了拉黑袍遮掩住自己的脸,感叹道:“这就是问道啊。” 一脸兴致勃勃的常千里倒没听出其中感叹,此刻的她只觉得一切都很有趣,很新奇。 在那些摆着一些小物品在身前,再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问道者前,亦能流连一番。 那怕那些东西对她毫无用处。 不是她没见过这情景,只是那已经是遥远的百年前。 隨著常千里前行,龙墨恍惚间想起了师傅,师姐都说过所谓问道者其实就是另一种凡人,活得比较长的凡人。 与凡人一样,他们同样要生活,同样要为生存挣扎。 只是他们比凡人更加危险。 因为他们都是逆天而行,意图逆天换命的人。 可生老病死是一个必然,有灭才有生,而他们却是逆天求生,求存。 所以都要面对大风险,避不过就是一个形神皆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忙碌而匆匆的流动中,随人流前行龙墨在四周简易的木屋外,大道两旁摆着的摊子旁,等待换取各有所需之物的散修或各门派的外门子弟侧,心就那样浮动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从小就是继承者的人,似乎一直都不是问道者,更像是俯视世间的神,就那样看着别人在挣扎。 龙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涌起这样的感概,或许是早几年的赤脚步行,又或许是最近牵扯到身上的事太多,又或者是那个不时入侵脑海的梦。 人潮流动的长街上,双眼陷入呆滞的龙墨看着其他人脸上洋溢的光芒,丧气的神情,更多时候只是为自己带上一副副不同脸孔的他,忽然向往起这样的日子。 从有记忆便在摘星楼成长的人,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应对同门师兄弟的谋算,继承者的地位谁都想要,谁都想被一楼之力相助。 那怕不过千人的摘星楼,同样避不开这种漩涡,没有谁能被无条件帮助,就算有也只是一时,绝不会是永恒。 所以要与同门争,更要与别的门派争,作为继承者,龙墨一直以来的路,平凡却也不平凡。 就如浮云寺这种佛门圣地,遇到大事一样要争一个头破血流,更何況是他。 皆因不争便是灭亡。 长生长生,可不是用口说出来的。 凤梧阁的红焰为什么要打败各大势力的同辈? 无非就是争一个第一,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夺取门派资源。 这其中或许有少年心性,但更多的却是各种算计,他们这些人都很清楚,亦在做同样的事。 龙墨最优胜的地方不是修为,而是司马原就只收了他一位弟子,可谓倾尽心血教导,让他知道,学会很多别人不知道,不懂的事。 但他可以肯定, 若是自己不够努力,日楼中定会再多一位师弟或者师妹,而他则会沦为眼前那些人的存在,或许会好点,可绝不会如现在一样。 这很残酷,可也很现实! 那怕他很得司马红霞和星老人的照顾。 “这把小剑怎么卖?” 耀眼的阳光下,零乱分布的木屋群内,人妖魔三族的问道者,有些御空而走,有些随波逐浪,然后再停在看上眼的地方做着买卖。 形形式式的人流内,龙墨在恍神中听到常千里清脆的声音,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自己怎么走神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没什么异样后,龙墨抬眼望向一身黑袍的常千里,只见她正拿着一把小剑半蹲在地上。 “一百绝缘石。” 她的对面,一身黑衣蒙面的人也不怕常千里拿起小剑就走。 这种聚集之地,都有一定的规矩存在,那就是抢宝者群起而攻之,至于那身黑衣则是怕离开此地后,被杀人夺宝。 当然这些小动作也就对普通的问道者有用,像龙墨和常千里他们这些人,只要记下气息套十件黑衣都是假。 可正如古话之语,防小偷,不防大盗,一个帝王又怎会去抢普通人手中的一碗饭,不屑抢不说,真抢了普通人亦只能认栽,把饭双手奉上。 “这破剑就一百绝缘石,不如去抢?” 龙墨听到那人的回答,为怕常千里久不历“平凡”,连忙蹲下抢先开口。 那人看到常千里似乎以龙墨为主后,想了想道:“道友说说看。” “二十绝缘石!” 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的黑衣人闻言,翻了翻白眼道:“两位道友请便吧。” 龙墨抢过常千里手中的小剑,再从怀中摸出那把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缘剑,一并递到黑衣人眼前,晃了晃开口道:“三十绝缘石吧,要不是看同伴实在喜欢,你送我也不要。” 黑衣人看了眼明显是仙兵的缘剑,双眼中带著有趣的意味,开口道:“五十!” “三十!” “四十五!” “二十五!” “四十!不能再少了。” 黑衣人眼中的愕然,龙墨又怎会看走眼,心里冷笑一声,便开口道:“我看四周都有人做买卖,唯独道友你这里琳琅满目却毫无人烟,你就没想过是价钱问题?总不能人人都穿黑衣,你的黑衣比较丑吧?一口价,三十,不卖便罢了。” 黑衣人看了眼四处张望的女子,看她似乎也没有非要这剑不可的模样,话语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算道友你赢了。” 龙墨听到这答案,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他其实从黑衣人带笑的眼中,就看出了他并不在乎那些许的绝缘石。 这争论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一种有趣而已。 “好了,给钱,我们走。” 一直半蹲在地上,配合著龙墨的常千里听到这话,不由讶然道:“不是你买来送我吗?为什么是我付帐?” 站直身子,龙墨理所当然的回道:“第一,我不是你父亲,第二,我没有绝缘石,一块也没有。” “......。” “......。” 龙墨这理所当然的话,就连黑衣人都不禁露出无言的眼神,心中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行走问道界没揣个把绝缘石,你老也敢出门?” 黑衣人满带笑意的眼神中,常千里无奈的从罗袖中摸出绝缘石,嘀咕了一句三人都能听到的话。 “一会收拾你。” 这句嘀咕龙墨当然听到,可他却一脸不在乎的负着双手便走,他是算好了常千里追不上他,打不赢他。 说到钱,龙墨当然有,还好几千万两,可惜那些在问道界不怎么管用。 至于绝缘石? 没有! 因为早几年间在人间行走时,他当了数次冤大头,而这次司马红霞又不在,无法得到司马原帮助的他,当然是身无分石了。 原地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看着远去的男女,默默收起所有东西,低声嘀咕了一句,便转入身后那些地下通道无数的木屋中,准备离开这个聚集之地。 “有趣,有趣,得想个方法混在一起。” 离开那个小镇般的集市,还不知道被惦记上的龙墨扯掉身上黑袍,奇怪道:“那小剑有什么古怪?你竟然能看上。” 风雨阁常清风可是闻名五界的鉴宝大家,常千里作为他的女儿,眼光又怎么可能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回 葬天葬地葬长生 此间不渡五界魂 任何天才,都少不了那一份疯狂。 ..... 葬天葬地葬长生,此间不渡五界魂。 灭日灭月灭星河,万里银霜指间尘。 葬天雪原! 被雪原影响,而导致没有雪却结有厚厚冰层的山道上,常千里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龙墨,哼着小曲谣的她愉快道:“喔,没特别,我就看着可爱而已。” “可爱...?” “嗯,你不觉得吗?你看这绿色蝴蝶结多可爱。” 对常人来说光滑难走的山道上,龙墨看了眼小剑剑穗上的绿色蝴蝶结,身体忍不住一阵哆嗦。 气的。 “你给我三十绝缘石,我去凡间找人编三百个给你。” 常千里撇了撇嘴,足下微微发力,踏出如蜘丝的裂痕,让自己更好走后,嗤笑道:“穷鬼。” 万里茫茫一片白的世界中,雪永远在飘。 这是一个没有风的世界,这里的雪永远永远都直直落下,再铺在地上,铺出六寸的万里银妆,不会多,不会少。 就只有那六寸。 千千万万年都是如此铺满了葬天雪原,但就是这样的六寸雪淹没了中央地带的古阵阵刻,让所有问道者都看不清,进不去。 或者说进去了就不再是问道者。 因为没有魂飞魄散的问道者。 因为进去了,待得长生灯熄灭之时,幽冥界中,不会有那魂魄的存在。 中央地带很好分辨,那里是一个奇石,群山银树围绕而成的辽阔之地,被六座高耸入云的银山包围,而进去的道路共有四条。 四条唯一没有雪的冰河,漫天雪花飞舞,却沾不上点点雪花的冰河。 只要通过这四条被五界中称为长生的冰河,便会到达那个葬掉无数人的长生之地。 而迎接来者的第一阵,则是先天八卦离合阵,随后便又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还有多可怕的古阵。 葬天雪原何时出现在人间早就无从考究,这以千以万年来算的时光中,五界共知,共破的阵有三个。 但像风雨阁,仙宫这种古老势力记载了多少就没有多少人得知了。 不过每隔三百年雪原之门大开,各大势力都会派人前来探索,那个传说吸引人是其一,最重要是那些强大的宝物更能动人心魄。 那时候就连幽冥界的势力,都会跨界而来。 踏入茫茫白的雪原后,龙墨与常千里二人便直接绕到北面的冰河,因为那一条冰河的难度最高,亦是最少人选择走的路。 看似一样的冰河,其实完全不相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可这千万年来陨落不少人后,五界中人知道了一个事实。 分东南西北的四条冰河,以雪原入口的南方最容易,其次则是西方,再次则是东方,然后北方则几乎是神鬼不渡。 北方的高山悬崖上,俯瞰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冰河入口,龙墨压低声音道:“稍等。” “怎么了?” “你不觉有点古怪吗?” 龙墨看着常千里眯起眼睛思考良久,也想不出那里古怪后,不由一脸叹气神色。 “浮云寺和幽冥界的人都没有出现。” 常千里细想了一次沿路上看到的人,恍然道:“你是说这次恐怕有危险?” “嗯,葬天雪原开启一直是五界大事,除了摘星楼,虚无之主,情主外,其他势力都会出现,但这次阎王殿没有来人不说,就连近在咫尺的浮云寺都没有出现。” 这次前来葬天雪原,看看茫茫白的世界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身为阵法精修者,常千里是想看看那些古阵原文,以及亲身闯一闯。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有些事情在书中是无法学习,悟透的。 如今听到龙墨的话,常千里亦不禁沉思起来,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事让阎王殿和浮云寺不出现。 “你想退走?” 被雪花渡上银妆的树下,龙墨摇头道:“不是,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过后退,只是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那绕回南方,去会合刘长老,我刚才看到他了。” 常千里心中的想法,龙墨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因此听到她的话不由嘲笑道:“跟那些蠢才在一起,你能仔细端详大阵,实验心中的想法?”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走。” “算了,我们多留神就是。” 龙墨说罢便抢在常千里身前,直直跳下千丈高的崖壁,一身青衣那怕在这个没有风的世界,亦不断发出声音。 两旁尽是被冰封住的绿草冰河上,龙墨与常千里跳下后,便一言不发的疾跑起来,没有动用缩地成寸,没有飞行,就只是单纯的跑动。 甚至为了不发出声音,更刻意减缓了速度。 因为按记载这冰河两旁尽是双目不能视,双耳极聪的天地奇兽,这些奇兽有多少无人得知,但只要一点点声音便会把它们引来。 然后直到通过冰河前,都会有无穷无尽的奇兽攻击踏上冰河者。 龙墨不愿走另外三个方向,是因为那三条有无数人的冰河,绝对是杀进去的。 而这条最难,只有阎王殿敢闯的北冰河,才是最适合的路。 很少人知道摘星楼与阎王殿,其实关系比起与风雨阁,仙宫更为亲密,平常人难得一见的十殿阎王,龙墨全都见过,更持有他们的信物。 无声无息闯过冰河,在看似一望无际,但却濛濛不清的千里山谷内,龙墨看着常千里站在一些刻有古文的怪石前,不停虚划着什么,心中不由骂了一句疯子,便闭起双目尽量让自己恢复到巅峰。 冰河还能用巧法冲过,但从这里入阵开始便绝对是血与血的战争,没有多少巧妙,多少运气。 奇石下,一双眼睛陷入疯狂的常千里看着看着,身体便自动绕着那些大小,形状都不相同的石头缓缓移动起来。 直落的棱形雪花中,外方岁月如何,龙墨不知晓,但后方的冰河在这期间,却爆发了数次肉眼的战斗。 不过无一例外的是,无人可到达他们的位置,想来是被那些奇兽分食,再魂葬冰河,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死在葬天雪原的人,不管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 被锁死在这里,消亡于这里。 此间不渡五界魂,说的正是葬天雪原内陨落,永不超生! “太阴为柱,那就是上离下干,干位为门,午辛为道,丙丁位有墓了,可是这茫茫雪原中判断不出时辰啊,景门景门...,子为生,壬为死,癸即伤...。” 不断抬头望天望四周,常千里嘴中不时吐出一些晦涩难明的话语。 从冥想中退出,撇了眼常千里,龙墨没好气道:“又不到三千年一日的八门固定,你不会想闯随时幻变的离合阵吧?” 左手翻出一个掌中盘,走到大阵边缘,常千里来来回回后,嗤笑道:“你懂什么,八门固定虽易闯,但我猜八门固定其实才是最危险。” “所以?”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从休门进会怎么样?大阵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变化。” 龙墨看着常千里的专注神色,心头突然冒出一丝不好的念头,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想实验这想法,闯休门吧?” 停在一棵低矮的银树前,常千里收回掌中盘,眨眨眼道:“试试,我熟背了前五阵,相信我,没有问题的。” 龙墨翻了翻白眼,呸声道:“呸,信你这个疯子就见鬼,最少有七个阵,摘星楼那本古地秘闻,我都翻烂了。” “咦,摘星楼不是一直没来过?第六阵是什么,快告诉我。” “停。”一手推开飞扑到身前,抓住自己双肩的常千里,龙墨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最少有七个阵,再多就不能说。” “至于说摘星楼没派人闯阵,你相信?” “也是,但那不是重点。”双眼冒着绿光的常千里,点点头道:“现在这里又没别人,你告诉我,我可以发大道之誓绝不告诉其他人,或者我嫁给你也可以得到这机密吧?” “滚。”一脸嫌弃的扫了眼常千里,龙墨毫不客气继续道:“就你?你嫁给我师哥就好,只要你归属摘星楼,以师哥的身份,一样可以看到。” 对龙墨的嫌弃,常千里毫不在乎,她在意的是第六阵是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风雨阁一直都是去到第五阵便停步,不是不想,而是他们根本连第六阵的入口都找不到,被生生隔绝在第五与第六阵的连接位置上。 常千里本以为五界中,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第六阵,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原来摘星楼早已破除第六阵,或者连第七阵都知道是什么。 “真不能说?” “不能,摘星楼的规矩你知道,不管谁进入密阁前,都必须发下大誓,虽不是天道之誓,但同样能约束。” 这些事常千里当然很清楚,因为摘星楼虽一直隐在仙界,甚至毫无作为,但仍然是一动一静便能扯动五界的势力。 而他们这些算是未来继承者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对各大势力已知的事物了如指掌。 即使如常千里这样单纯走自己的人,都毫无选择,都得记熟这些功名利禄之事。 因为要胜人一筹,就必须多付出一筹,甚至十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回 袖里乾坤苍茫长 雪中怎知日月短 银妆万里的山谷内,飘雪的天空下,常千里转了转狡黠眼珠也不再勉强,只见她左手一扬,将一本古书飞射龙墨。 “好吧,但陪我闯闯休门?不管结果如何,这书赏你了。” 袖中乾坤! 接住那本古书,龙墨看到书面上的远古文字,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脸上更露出点点震惊。 五界第一奇功,袖中乾坤。 “这书你从那里得来?” 常千里眯起双眼,笑道:“你猜猜。” 抓了抓头发,龙墨想了想道:“袖中乾坤失传已久,想来是在秘地发现?” 常千里点头道:“遇见你前,我在一座古墓中晃了一圈就有了。” 晃了一圈就有? 怎么自己晃了无数圈也没有? 奔波五年,中了巫术不说,什么个鬼东西都没遇见,想着想着龙墨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怎么样?反正这书我学不会,风雨阁也不知道,只要陪我闯阵就送你,算是这次葬天雪原的所得物。” 翻开那本袖中乾坤,龙墨咬牙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也就是你这个蠢材,换作别人求我,我都不愿,一副死人脸是怎么回事,相信本小姐,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墨看着自信满满的常千里,跟着她脚步前行的同时,问道:“常大小姐,还捡了什么秘宝,古籍没有?我把第六阵的资料卖你。” 常千里一脸鄙视道:“你刚才誓死守护门派秘密的傲气呢?大誓的约束力呢?” 龙墨边翻开书页边回道:“没事,那阵法估计这次剑君就能探出,现在不过早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至于那种誓言,很多方法能避开。” “嗤,你这家伙是坏到骨子里了。” 看了两页便判断出真伪后,龙墨抬头认真道:“你真要闯?这袖中乾坤我虽然想要,但此去吉凶难料,就算我会星移斗转都不一定能带着你逃脱,每一次死在葬天雪原的人可不少。” 常千里双目中冒出疯狂神色道:“我不认为八门固定是最好的,但五界中只有几人会和我疯,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龙墨抚了抚额头道:“好吧,疯就疯,看在这书份上告诉你一个名字,第六阵的名字是锁魂阵,再多,无法说,亦说不清。” 常千里打的算盘没有错,小时候曾在摘星楼居住过三十年时光的人,说到熟络,信任当数司马红霞和龙墨。 这两人与风雨阁的同辈相比,她一定毫不犹豫选择他们。 不说司马原的妻子是她姑姑,单是说风雨阁内那些不曾断过的争斗,就让只想走自己道的人信任不起来。 而其他势力之人往往都只见过一两面,其中像红焰更是讨厌。 再说这次的冒险,若没有星移斗转这种无视万物的遁法,常千里还真的会怕陨落。 她是疯子,不是傻子。 而五界中这种遁法当数摘星楼。 但整座星楼会星移斗转,她又认识的只有十人,会陪她闯阵又信任的人,想来想去大概就只有龙墨一人。 因为那十人中,常千里信任的人只有三位,司马南,马司红霞,龙墨。 这其中龙墨是最需要,最有可能悟出这本袖中乾坤的人。 消失在五界的司马南不去说,司马红霞可是真是的天才,五行术法,阵法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所以她对这袖中乾坤的需求并不大,可有可无之物罢了。 龙墨则大不一样,除了刀意与遁法外,他可算是什么都不懂,一袖乾坤日月长的袖中乾坤,可以让他补齐不擅远攻和防御的短板。 听到锁魂阵三字,常千里不禁愕然回头道:“锁魂阵?” 龙墨眼睛聚在书上,点头道:“不错,传说源出人皇的锁魂阵。” “锁魂锁魄锁轮回,难怪从来没有人陨落后能转入轮回,原来是锁魂阵,那么就是说锁魂阵不是人皇祖师所创?” 人皇的锁魂阵常千里见过,通天塔中就有,是用道文刻画的,但葬天雪原内,不管阵法大小,作用,都是由古文字刻画而成。 人皇祖师的是简化版? 想到这个念头,常千里不由感觉浑身一热,简化版已经被列入禁阵,那么完全版...? “嘶。” 龙墨看着常千里倒抽一口凉气,玩味道:“葬天雪原中只要陨落就是真正的身死道消,连轮回都没了的原因,正是这个锁魂阵的缘故。” 常千里知道龙墨玩味的原因,那是笑问自己知道后还敢不敢闯,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不试一试我不甘心,锁魂锁魄又如何?我常千里不想死,谁又能奈何!我们走。” “神经病。” 无奈跟上常千里的脚步,龙墨狠狠的骂了一句,就只想向天问一句,怎么自己这么倒楣,结识的都是神经病,一堆看似和善,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狂,一个比一个傲气的神经病。 更可怕的是 不听劝,明知死,都会闯一闯,都认为自己必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从休门而入,龙墨本以为会经历一番更惨烈的战斗,但谁知道常千里不断的移动中,两人竟是一只奇兽,一个阵法都遇上,触发,便安全的到达了第一与第二阵的连接点上。 站在虚浮起三尺的黑石板上,抬目望着前方濛濛不清去路,龙墨感慨道:“我要求休息休息,你们这些疯子怎么都一个比一个自信,一个比一个不怕死。” “不自信,如何逆天,如何叩长生之门?嗤。” 瘫坐在六尺长的正方形石板上,龙墨看着常千里嗤笑完自己,便又不停观察四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翻动起那本新到手的奇书。 常千里说得没有错,不自信,如何逆天问道问长生? 袖里乾坤苍茫长,雪中怎知日月短。 从踏入八卦离合阵开始,一路走走停停,在这个不能御空,不能遁步,日月皆无的地方,龙墨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那本书,他已经翻了十数次,都已经开始领悟出皮毛。 那些雪中的奇兽更杀了不少,途中亦得到了数件古怪的法宝。 说来也是奇怪,除了尸体,这雪不会掩埋任何法宝,就连符纸,衣服等物,最后都会漂离于雪上。 而这期间常千里亦迫着睡了两次,一个问道者能将精气神耗尽两次,迫得要进入睡眠,其中花费心力之多之大,不说可知。 当然收获同样是巨大的,从入阵到现在,常千里已经隐隐看到了自己道,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纸,随时都可以戳破。 一袖拂出一道刀光,龙墨看着常千里缓缓睁开双眼,心中不禁佩服起她的毅力与疯狂。 “过了此阵,便是第五阵了,你还要闯吗?” 虽然已经用睡眠去回复精气神,但在这种时刻都可能发生战斗的地方,常千里又怎么可能真正的陷入沉睡。 只见从睡眠中醒来,但仍然满脸疲惫的她,坚定道:“嗯,按风雨阁记载,过了此阵便会出现三里宽大的玉石板,那里不会有奇兽出没,我们在那里休息一番。” “好。” 第四阵已过大半的两人,很快就到了那个记载中的地方,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那玉石板此时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碎裂开无数块,就那样飘浮在雪面上。 龙墨与常千里二人对望一眼,齐声道:“小心。” “记载中是一块完整的三里玉石板,看来是从休门进的关系,我们小心点。” 龙墨紧了紧手中黑刀,道:“你看出什么了?” 小心跳上身前的玉石板,凝目扫视了一圈,看着正中央那块足有一里宽长的玉板,常千里皱眉道:“上来吧,我有点想法,但要试一试才知道。” 雪地中,凝神戒备的龙墨闻言跳上十人宽的玉板,问道:“怎么试?” 指了指不远处有雪花的玉板,再指指身前另一块一点雪花都没有的玉板,常千里道:“你看这两块玉板的差别在哪里?” 得到提醒,龙墨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分别,看着龙墨认真观看起其他碎玉板,常千里道:“雪的差别,你仔细观察一下所有玉板,计算看看如果只选有雪,或者没雪的地方跳跃,能否去到中间最大的那一块。” 龙墨点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会,这种计算我来就可以,不过这怎么像离合阵的其中一种用法?” “嗯,我也是刚醒悟过来,最外围的八卦离合原来一直都在,这里恐怕是一个复合套阵,阵中阵,阵中阵的那一种。” “嗯。” 得到常千里的肯定,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在脑海中模拟出一张地图,龙墨发现两条路都无法接近中央后,摇头道:“不行,我看不清另外三面的玉板,必须要贴近中央才知道。” “既然如此,我先悟出大道再闯。” “悟道?大小姐,悟道是说悟就悟的吗?” 龙墨的话没得来回应,因为常千里已经合上双眼,盘膝坐在玉板上,摆出五指向天的姿势。 这一刻,一身绿衣的她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在龙墨眼中,比起那些美人要胜出很多很多。 濛濛渺渺的白色世界中,看不清太远地方的大阵中,一身青衣的龙墨看着已经入定的常千里,忽然在想如果一直活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一整天都在算计,就连儿时玩伴都要算计? 心中轻叹一口气,龙墨晃了晃头便不再深思。 那是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可以远观,可以幻想,但绝不会试图接近。 因为这不是他能拥有的东西。 如果强行去做,等待他的下场便是毁灭,绝无第二条路。 而他,不想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回 祸福总相存 一切众生,皆归命,命归格。 .... 不知道是玉石板的关系还是什么,无声的时间中,雪原中的奇兽一只都没有再出现,这也龙墨得到了少许的休息时间。 毕竟一路走来,除去第一阵外,第二至第五阵都遇上了不少奇兽,甚至有一次数量多得连常千里亦被迫出手。 然而这种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随着常千里悟道,她身上竟隐隐散出七彩的颜色。 “见鬼,道光。” 天地之光,又名道光。 传说世间万物,但凡能身现虹光者,均是被天道认可之人,均是离大道最近之人。 所以看着四周流溢的光彩,龙墨不由瞪大了双眼,这一刻他忽然想掐死坐在地上的绿衣女子,直接打断她的悟道。 不过想了良久后,终是化作一抹苦笑,把一身气势疯狂的散发再凝聚起来,让身周出现一把把漆黑的,彷佛能斩断一切的刀。 然后在茫茫雪花下,与常千里身上的道光相缠,再渐渐压缩成一个圆环,把她身上溢出的虹光包围起来,尽量不让它散溢开去。 可惜只有一个人的龙墨反应再快,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完全封闭起道的气息,而且他本就不擅长这些封印之术。 他学的可都是杀人刀,杀人术! “常疯子,我尽力吧,如果真不行只能打断你的悟道逃了。”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龙墨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时,一呼一吸间,常千里的气息突然一收一放,被困住的道光瞬间撕裂开本就不算完整的刀气网,让附近的空间光彩四射。 道光在葬天雪原出现的时候,万里之广的雪花世界,白依然白,只是雪却停摆了下来,就那样全数停滞于空中,彷佛一切都在这一刹那定格,形成一幅美丽的,银妆万里的画卷。 下一个瞬间,画卷内所有奇兽纷纷涌现,形成一股庞大的兽潮。 “啊...。” “跑,快跑,啊...。” “救...。” 杂乱不堪的惊慌声中,正在闯阵各方的势力纷纷急速聚拢,后退。 而那些散修则凄惨多了,本就是临时抱团的他们,在奇兽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葬送掉半数人手。 雪原入口处,刚准备进入雪原的人眼中,虹光出现的刹那,六寸雪突然只剩下了一层薄得可见底的雪花,无数白骨,宝物,一圈圈的古老符文全数出现在大地上。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万里之阔的葬天雪原竟被一圈圈的古老符文,密密麻麻的铺满。 不过此刻不管谁都无心细想,因为天空,地面都涌现出数不清的奇兽,有些小却快如闪电,有些庞大却是刀枪不入。 然后对雪原中心咆哮的它们,想前进,却又似乎恐惧的什么,让以为这些奇兽会飞往道光的人心中算盘全数落空,只能边抵挡边往后撤退。 停摆的雪花下,血流满了大地,一具具残破,被奇兽分食的尸体布满了大地,一缕缕魂魄被吸往大阵中心,各大势力一瞬间都损失不少人手,这事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常疯子祈祷吧。” 四面八方涌现的奇兽中,龙墨站在常千里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喃一句便一跃而起,借着短暂的滞空时间,停在她的上方喝破手中两张红莲地狱符。 狂暴轰炸开去的红莲地狱中,一圈圈紫白火焰四散而出,除了中心点外到处都是融去雪,融去万物的冲天火焰,让空气都彷佛传来焦味。 禁法叠加! 熊熊燃烧着一切的紫白之焰中,龙墨快速的在常千里身周插下一支支令箭,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大阵,而他则站在缺口处持刀而立。 “定!” “铃铃铃....。” “千里,收敛心神,快悟道!” 原来七孔中流着鲜红血液的常千里,在龙墨布阵的那一刹那猛然张开双眼,若有若无的维持住悟道,同时祭出镇魂铃喷出一口心血在其上,摇响了这个风雨阁的秘宝。 但如此做的她,却是被道意反噬己身,气息急遽下滑起来。 “相信我!”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刚挡下龙墨的法符,在火海渐消中看着被清空,被烧毁的奇兽,才刚跳上另一块完好无缺的玉板,便看到一个碧玉制的铃铛升空。 “不...。” 可惜的是,另一个要字还没出口,空中便传来铃铛响声,一圈眨眼便扫过他的烟云中,一个定字娇喝在他耳畔炸开。 更可怕的是,其后还有一道黑色刀芒,飞斩他的眉心。 被烧出红霞的天空下,眼看刀芒即将斩中黑衣男子的最后一刻,只见他双手一拍,一道三丈高的青铜大门便应声闪现,人同时急退数步。 无声无息斩至的黑色刀芒中,青铜大门瞬间化作碎片散落一地,幸好黑色刀芒亦消散在空中。 “停,后方还有奇兽,合则两利。” 黑衣男子 左手提着长剑,右手在虚空中快速画出一个道文,挡下龙墨飞斩而来的第二刀。 扫了眼濛濛不清的四周又隐隐约约出现奇兽,看到黑衣男子没有反击,龙墨瞬间理清思绪,判断出情况。 “快。” 道光对奇兽有纯化血脉的作用,可对问道者的帮助却是不大,最多就是加深道的领悟。 所以两相对比,龙墨选择相信黑衣男子,他真的没太多信心能挡住兽潮,倒不是怕身陨,只是不想常千里浪费这么难得的悟道机会。 再说黑衣男子若真对他们不利,龙墨亦有信心带常千里遁走,到时候结果仍然是一样,被道意噬身,中断悟道。 黑衣男子对后方扬出数十张道符后,熟悉无比的踩在玉石板上,几个起落便跃到龙墨二人所在地。 龙墨看着已在飞快布阵的黑衣男子,满眼寒芒道:“你若不怀好意,我一定追你到天涯海角!” 黑衣男子头也不回的暴喝道:“滚,别妨碍我布阵,一会挡不住那些奇兽就一起死吧,好心被雷劈,奶奶的。” 龙墨看了眼咬破手指,开始用血书写符文的黑衣男子和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奇兽,双眼一闭一张间,整个人便彷佛消失在雪原中,其速度之快让正在书写血文的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好奇。 彷佛很快亦很慢的时光中,一个血红圆形大阵升起,再包裹住三人所在的玉石板,而此时涌至的奇兽,在争抢泄露在外的道光,也在疯狂噬咬大阵。 随着血阵升起,黑衣男子便又快速在空中写出一个个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不断盘旋飞舞中,龙墨再无暇他顾。 因为血阵已经碎裂出一个缺口。 一场突如其来的福,这一刻对玉石板上的绿衣女子,黑衣男子和龙墨来说,化作了一场祸。 如果常千里在门派中悟道,身现道光,自会有整个门派护法。 如果常千里天赋弱点,没有道光,就不会引起奇兽暴动。 可惜, 这一切都没有如果。 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被奇兽围住的玉石板上,黑衣男子画完最后一个道文,持剑撕杀的同时道:“喂,我们三阵同出,最多亦只能两刻钟左右,有什么秘宝没有?” 龙墨心知黑衣男子的话不假,左手挥刀的同时,一支黑色令旗凭空出现在右手上。 袖中乾坤的用法之一。 平常问道者都是把物品藏在名为道界的虚空中,这个随修为扩大的道界每个人都不一样,是一个个独立的小世界。 传说只要修为到达某一地步,便会形成真正的世界,不过这也只是传说。 这种虚空藏物的本事再快,其实也需要一点时间启动,再取出。 但袖中乾坤却大是不一样,它最初闻名于世的能力就是掌中自有乾坤在。 这是能够让所有物品都藏于袖內,随时出现在手中的道法,就像是时时刻刻都拿着一样。 “幽冥旗!” 盯着龙墨手中的纯黑令旗,黑衣男子像是正常般低呼了一句,只是龙墨和常千里二人看不到的双眼,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随后手中剑缓缓不可觉中变得更加锋利,更加蛮横。 “呯。” 轻轻的声音中,圆形的血幕正式碎裂,消失。 血幕消失后,常千里身旁盘旋而飞的金色道文,在旋转中化作一道令人看不清内外的金色光柱,直入雪云之中。 通天的金光就连外围入口的问道者亦看得一清二楚。 各大势力之人看到通天金光,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恐惧。 那道金光,只要在五界混得够久的人都认识。 混元金光阵! 号称能困住天下万物的阵法,传说当年剑主银狐就曾被此阵困住。 更重要的是这个阵法,就只有一个人会。 一个女子,一个让五界又惊又尊敬的女子。 东方霜! 冰封城之主。 “你说是东方城主在里面还是葬天雪原有此阵?” 仙宫的人群内,一位全身笼罩在灰袍中的老人,看着远方的金色光柱,挥手打出两道火焰击杀一只奇兽后,对身旁中年人问道。 与灰袍老人同样是这次带队人的青衣中年,道号天玑,位列仙宫七护法之三。 而灰袍老人则是位列第六的开阳。 “开阳师兄多虑了,东方城主应该在冰封城,想来是葬天雪原之物。” “开阳道友你什么都怕,不如就此退去?” “哼!” 开阳老人听到不远处那位满脸胡须的大汉嘲讽自己,不由冷冷的重哼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回 守棺者 外方众多问道者如何,身陷奇兽大军中的三人不知道,升腾而起金光中,龙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可以撑多久?” 正面对上一只三人高奇兽的黑衣男子想也不想道:“二十息,二十息后,必破。” “没办法了,我拼一把,如果不行,你自求多福吧,我带不走两人。” 黑衣男子横剑挡住那只全身雪白,虎头豹爪的奇兽一击,稍稍后退两步,轻声笑了笑,一点也不见生死撕杀的紧张感。 “放心吧,保命之法我还是多少有点,只可惜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天选者。” 对这话龙墨亦只能轻叹一口气,他当然明白黑衣男子的意思,道光这种东西可不是天赋够就必然会出现,亦得讲究一个机缘。 以常千里来说,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或许就不会身现道光了。 而祸福总是相依相存,在道光中撑过去了,那将会是平坦的大道。 撑不过,或身陨或气运,天赋被削,这才是龙墨不愿带常千里遁走之因。 以后或许各自都会为势力角逐,对敌,但此时兩人却是朋友,曾经的玩伴。 “不,如果真不行,我断命重生!” “你疯了?” 常千里双眼中闪烁出疯狂之色,她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缘,那怕断去一命会对道途有所影响,亦比放弃这机缘来得轻。 命,可以想办法补,道光却不是想就会有,常千里可以肯定这次失败了,自己一辈子都别想身现道光。 而且龙墨说的拼命方法,她怎会不知是什么,如此之多的奇兽,无非就是强行催动幽冥旗或一些秘宝,用自身修为下降换取力量爆发而已。 虽说龙墨敢这样做,就必然有方法补救,但常千里却不愿欠下这样的情份。 太大,太重了。 两人虽相识多年,可却远远未到生死相换的情份。 用袖中乾坤换闯阵是一种交易,就如自己陪他闯魔界,事后必会得到相对报酬,两不相欠。 但若龙墨用修为来换自己的道途,无论成功与否,常千里都不敢想像其中人情到底有多大,多重。 所以她宁愿自己拼一把,胜负亦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龙墨看着常千里重新祭起镇魂铃,又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亦无意勉强,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好吧,那我替你护法,不管成功与否,算是魔界行的报酬。” “可以。” 断命? 黑衣男子听到这字眼,右手拍出一道雷芒击退那只名为雪虎的奇兽,了然道:“常千里?” 双手不断变幻印决,被道光包裹住半身的常千里没有作出回答,此刻一心二用已是她的极限,悟道中出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吃力的事。 “等等,给我二十息时间切断锁魂阵,否则锁魂阵下,你断命后绝不可能重聚魂魄。” “你可以停滞锁魂阵?” 黑衣男子身后,常千里愕然停下变换的手印,两耳中流溢出一行鲜红血液。 这种古老阵法,他竟然可以停滞? “当真?” 左手握住幽冥旗,龙墨同样一脸讶色,他虽不能布出阵法,但自小便在摘星楼中阅览众多书籍的人,又怎会不知其中难度。 “可以,但我需要二十息时间,常姑娘聚魂需要两息,也就是说你要挡下四息左右,那时候我的力量最少消耗七成,绝不可能再出手。” 龙墨看到常千里点头同意,虽不知黑衣男子为何对时间这么清楚,但此时也不容许他多思考。 “我可以保证最少挡下五息。” 黑衣男子听到龙墨肯定的答覆,双掌一拍一开,手中出现一尊小鼎,急速道:“我只能停住约五息,常姑娘一定要在三息内完成,否则我不敢保证什么。” 白雪滞于半空的葬天雪原内,血不断飞溅,无数残骸,奇兽,刀光,剑光的大地上,每个人都在努力挣扎,希望杀出一个生天。 从道光初现,到现在,仅仅半天的时间,成千上万的人伏尸大地上,再在残存者的眼中,显化成灰色轻烟的魂魄一一被吸往雪原中心。 依稀可辨的容貌中,每一位死去的人都在挣扎,都在嘶吼,彷佛前方有什么大恐怖等着他们。 那种无声的狰狞,恐怖,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心颤起来,胆小的更是连剑都握不稳,再在奇兽的攻击下,化作轻烟。 通天金光中心,黑衣男子抛出手中小鼎后,便一剑划破自己的右手,任由血液流在翠绿的玉石板上。 “真文昭告,太上星台,日月无光,万物由我,书此神章,滞!” 黑衣男子诵唱到“万物由我”四字时,常千里反手一掌就印在自己胸口,然后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垂下了头,天灵之上更冒出丝丝灰烟。 但随着灰烟冒出,悬在半空中的镇魂铃亦轻轻晃动了起来,轻轻的铃声就那样响起,然 后飘散在无风的空中。 铃声内,在镇魂铃上方的青铜小鼎忽然一跳,像是有人拿着重重放下一样,一圈波纹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然后镇魂铃镇住的灰烟瞬间缩回常千里体内,彷佛惊醒过来的她,双目中闪出一丝肉眼可见的绿芒。 常千里断去一命的同时,黑衣男子剧烈咳出两口鲜血,神色瞬间萎缩,而护着他们二人的龙墨亦好不到那里去。 半空中迎风而涨的幽冥旗下,无数黑得不见五指的幽冥之气滚荡而出,死死封住了大阵缺口,但每一息过去,龙墨的气势就萎缩一分,第三息时连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混元金光阵刚散去,一道墨绿光芒横扫四面八方的同时,雪白的天空上忽然电芒飞窜,其威势之盛,让葬天雪原内的人心头都一跳。 九宵之雷! 万里方圆可见的紫色雷霆,就那样骤然出现在半空,再连绵轰下! 紫雷下,围绕在龙墨三人四周的奇兽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了数只奇兽在玉石板上的大阵内瑟瑟发抖。 等待着它们的命运,将会是被屠杀。 被清空的世界,那些玉石板依然完好无缺,除了三三两两的尸体外,其余尽化飞灰,铺出一层厚厚的灰尘。 被墨绿圆环包裹住的的玉石板上,只见一位青衣男子半跪,一位黑衣男子像尸体般趴伏,一位绿衣女子被七色彩虹缠绕着,像是披上了霞衣。 布满鲜血的,翠绿的,玉石板四周,从道光被包裹起来,奇兽便开始退去。 天空的雪花又再度落下,雪依然是雪,而且与最初的六寸雪毫无分别。 仙宫与黄泉宗共闯的南冰河上,看着开始恢复原样的雪原,开阳道人对不远处的胡须大汉道:“东方城主在不在我不知道,不过今天仙宫就不抢先了,若黄泉宗想先行一步,请自便。” 同样看到一切的胡须大汉脸上忽红忽青,可对开阳的话却一言不发。 先行一步?先死一步? 但前一刻才嘲讽完老人的他,此时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 除非他真敢闯进去! 指间雪尘飞落间,原本就因道光而动的奇兽,在道光隐去后,死的死,重新潜伏的重新潜伏。 飘雪渐渐淹埋尸体,鲜血,彷佛从没改变过的地方,没有谁敢先走一步,所有人就那样静静站着,这一瞬间全都死寂无声。 第三阵内,一身火红羽衣的朱瞳让所有人重新聚拢成阵后,对身旁男子道:“南门,现在是退还是进?” 一身黄色盔甲加身的人,手中持着一根银色长枪轻声道:“凤先生在后方,等他来了再决定,我们先原地固守。” 朱曈沉思了一会道:“嗯,这次葬天雪原的异动,不管是人为还是大阵变动,都恐怕生出无数变化,我们等凤先生吧。” 这一刻,不管是朱瞳这里,还是从东南两条冰河中进入的势力,都不约而同的得出一个结论。 等,等后方人手追上,再作出决断。 因为这次的异动前所未有。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竟有人敢在这种古地悟道。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每一位天才在悟道时都会赶回门派,又有谁能想到有位女子不按常理行事,说悟就悟。 葬天雪原入口不远处有一山名翠山,那是唯一一座不受雪原影响的奇山,满山遍野都是参天而起大树。 这个奇异的地方,当然也引来过无数人的好奇,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里不受影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而非什么古阵,秘宝。 山的东方一个万丈悬崖上,在雪原异状停下后有一人刚从崖洞走出,便看到了悬崖前那位穿着蓝紫长裙的女子。 “北风,你阻止不了的,就停在这里吧,你守棺者的责任也该放下了。” 全身被灰袍笼罩住的人影,传出一把沙哑如刀的男音。 “我目前还是守棺者,这是我的责任。” “呵呵...。” 迎风飘舞的蓝绿长裙中,满脸尽是媚色的女子听到回答,左手掩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我这可是救你,那位进去了。” 刚踏出两步,正准备动手的灰袍人闻言,动作不由一滞,身上的战意亦瞬间消失,他很清楚女子说的那位是谁。 眼前不过是分身的女子,他当然不怕,但若那位出手,他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不是不能战,而是他阻止不了开棺,既然阻止不了,那又何必去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回 夜白衣 五界奇人传,夜白衣。 其初现于葬天雪原,与龙墨,常千里二人为好友,随心随意,正邪莫辨。 .... 恢复平静的第四与第五阵的连接处,随着常千里的悟道,龙墨在交谈中得知了黑衣男子的名字。 夜白衣。 他属何方势力,龙墨下意识没有问,那个混元金光阵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 高得就如常千里的春秋剑法,摘星楼的星移斗转一样。 而且为了以示诚意,夜白衣没有问,龙墨便坦然说了自己出身摘星楼。 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摘星楼与东方霜来往虽不密,但仍然可算是盟友,再说能与常千里走在一起的人,只要细心追查,查出是摘星楼之人并不难。 她这个疯子,从来就没有什么朋友。 方形的翠绿玉板上,随着常千里身上的道光消失,龙墨与夜白衣二人的战力亦恢复了大半,至于巅峰是不可能了。 “我想继续闯阵。” 龙墨听到常千里的话,双眼一翻却终究没有阻止,他隐隐觉得最中心处有自己的机缘。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入第一阵开始便有的感觉,而且随着深入,那种感觉更越发明显。 夜白衣看了眼两人,轻笑道:“你们真有趣,一位随意悟道,一位只剩半条命也要闯这葬长生人的地方。” “你去吗?” “你信得过我?” 常千里看着一脸笑容的夜白衣,摊了摊双手,示意自己不相信,可却愿与他同行。 “东方城主与我们并无冲突,你刚才为救我亦是拼了全力,一恩一仇我分得很清楚。” “哈哈哈...,两位别误会,我与东方霜只是朋友,混元金光阵不过交易到手的。” 龙墨与常千里听到这话,不由愕然望向爽朗大笑的夜白衣,若不说破,他们真以为他是东方霜的弟子。 换?到底得用什么样的事物才能换到混元金光阵?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欠你一份情。” 龙墨站起来笑道:“我看你很顺眼。” “有趣,有趣,你们果然很有趣,那么我带你们进雪原中心走走,但此行会有危险喔。” “你去过那里?” 跳到另一块玉板,夜白衣招手示意两人跟上,开口道:“很多人都去过,例如东方霜的混元金阵就是在那里被我骗到手的。” 纯白的雪层下,雪花依旧直直掉落的雪原中,夜白衣在玉石板上时而绕圈,时而退后的穿梭来回,很快便带着二人站在最中央的玉板上。 “常姑娘,说起来你能想到从休门进还真是天赋过人啊,想当初我可是失败了无数次才找到正确方法。” 常千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冰霜大门,不用夜白衣说便知道自己对了,因为风雨阁的记载中从来都没有这扇门。 “东南西北四方,北方走休门,东方走惊门,至于南西两方是没有路的,不管怎么走都不可能出现这扇门,没有这扇门就不可能到达第六阵。” 夜白衣仰望起冰霜大门的同时,对常千里解释起来,似是有意告诉她葬天雪原的奥秘,更让她多多观察,记下大门上晦涩难明的远古文字。 至于龙墨,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死疯子,在他看来凡是痴迷阵法的家伙都是疯子。 因为常千里给他的印像实在太坏太坏了。 “龙道友不看看?” 一脸无聊的龙墨摆摆手道:“算了,这些东西看到就头痛,免。” “哈哈哈,我也头痛,当初要是有常姑娘在,我大概是死活不学了。” 龙墨眨了眨眼睛,看着常千里正在细看那些文字,与夜白衣一起半蹲在地上道:“对了,里面有什么?” 夜白衣脸色古怪道:“一副冰棺,一位红衣女子,除此外再无一物。” 龙墨听到夜白衣的回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自己的机缘与那红衣女子有关,还是说在途中? “那红衣女子是?” “不知道,我其实与你们是同辈。” 龙墨看着翻起白眼的夜白衣,听到同辈两个字,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不由一噎,直接忘了自己想说些什么。 同辈?滚你丫的。 刚才虽说拼命了,但他可以肯定夜白衣和自己一样都有些底牌没用,毕竟常千里悟道虽重要,但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们这些疯子。” 龙墨丧气的话语中,夜白衣笑了笑道:“你不也是疯子?常姑娘看完了,我们走吧。” 龙墨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青衣笑了笑,也对,他们这些人就没一个正常,正常的根本走不到这种高度。 所谓天才,全都是疯子。 夜白衣三人顺利闯过第五阵,进入第六阵时,冰封城的最深处,一身纯白的东方霜坐在寒玉椅上似是入睡了般。 纯白空旷的大殿中 ,寒气依旧冻入灵魂,冻得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浑身发抖,他可不敢在东方霜面前运功。 直到他的身上出现一层薄霜,清冷的声音才淡然响起,回荡在整个大殿內。 “葬天雪原的事不必管,你去找剑君,告诉他那件事他不能插手,否则东方霜不介意去一次天山。” “是,主上。” 抚了抚右手尾指中的指环,东方霜一脸清冷之色挥手道:“去吧。” 大门外,柳琴看着退出来的黑衣人微微点头示意,便走入大殿,走到东方霜身旁轻声问道:“小姐,葬天雪原异动很可能是远古秘宝出世,我们真的不参加吗?” “那里是一个局,一个灭道的局,去多少死多少。” “啊...,怎么会这样?” “我离开一阵子,琴儿你一定要记住,每天八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我回来时你若不能悟出道就离开吧。” 一身绿衣的柳琴听到这话,不由惊慌道:“小姐不要赶琴儿走...,琴儿一定会努力...的。” 回荡在大殿的哭腔话语中,背着柳琴的东方霜脸上显现出一点点犹豫,可下一息却又恢复清冷。 “琴儿,这一次不像三千年前,那一战只是为了灭杀银狐,可这一次却是谁也逃不掉,避不开。” 孤身走在黑暗而长的冰雪通道中,纯白仙衣上点缀有金丝大袖的女子,低喃了一句柳琴听不到的话。 “琴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渺渺茫茫的天地间,东方霜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穿了他的局,可三千年的奔波中,她却略略窥见了端倪,只是却仍然朦朦胧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晨光。” 东方霜再次离开冰封城的这天,各大势力会合人手后,便继续往葬天雪原中心出发,因为他们已知的信息中,东方霜肯定不在这里。 那混元金光阵和道光,九宵紫雷等很可能是远古秘宝出世引起,所以谁也不想放过这种机缘。 “只要有心,就有贪婪,这世上竟真如你所说,没多少人能逃出这个死结,你赢了,晨小子。” 葬天雪原外,那些停留在入口犹豫的散修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人望向翠山方向,低喃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到的话,便突兀消失在原地,而他身旁的问道者却毫无所觉。 从第五阵跨入第六阵,龙墨三人只觉眼前一晃,便突兀地出现在一个草原之上。 草原很广阔,阔得无边无际,可亦很怪异,因为这里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都不存在。 “空间挪移?” 龙墨皱了皱眉开口想问什么时,却发现话说出口了,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不由奇怪的望向夜白衣。 夜白衣眨了眨眼,彷佛想起什么般,歉意的笑了笑,在大袖中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张纸,一支笔,示意兩人靠近他后便快速书写起来。 “第六阵,锁魂阵,此阵会将人转移到异空间之中,至于是什么空间则无定数,我进入两次,两次都不一样,但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万物噤声,我刚才忘了。” 龙墨翻了翻白眼,指了指一脸狂热的常千里,又指了指四面八方,做出一个战斗的动作。 可惜他的动作夜白衣没看懂,只见他一脸无语的在纸上写道:“说人话。” 龙墨撇了撇嘴,一手抢过夜白衣手中的笔杆,正想提笔写下什么时,常千里已经从怀内掏出一支墨绿色的毛笔,飞快在纸上写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锁魂阵?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原理?怎么破?你会吗?” 夜白衣指着龙墨手中笔摊了摊双手,示意自己无笔可用,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常千里狠狠瞪了眼龙墨,把那支散发出阵阵波动的毛笔递给夜白衣,指着纸张一脸急不可待。 “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至于原理东方霜说很可能是葬天大阵的关系。” 不等常千里有所动作,夜白衣便继续写道:“这里看似有九阵,实际就只有一个,葬天大阵!一个方圆万里都是阵图的大阵,而这锁魂阵我知道破法,但亦仅只是破法,不过如果价钱足够,我可以教你三个阵法,包括混元金光阵。” 龙墨与常千里的心随着夜白衣那手丑陋难看的字,快速的跳动起来,彷佛要跳出身体。 双眼狂热的常千里想什么,龙墨不用问便能猜出,但他却只觉心中一寒,整个葬天雪原,整个葬天雪原啊,这得花去多少时间,多少心力? 阵法刻画从来不简单,不是一笔一划便可以,要悟透,更要用心力,换成他们三人的修为,大概千里方圆已是极限,而现在却是万里。 龙墨的心寒中,常千里抢过他手中笔,飞快写道:“大阵没启动?” “所知中,从来没启动过。” 常千里看着夜白衣脸上的苦笑,忽然和龙墨一样,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她可比龙墨更清楚这其中的可怕,或许就连夜白衣都不如她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回 天之禁地 彷佛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三人中除了常千里仍然保持着一脸兴奋外,龙墨与夜白衣都一脸无聊之色。 无他,出发前夜白衣说过,不要用缩地,不要用飞行,就那只慢慢走,走着走着便会遇到关键。 或奇兽,或阵图,又或者是一扇直接离开的门,这里考验就是耐性,撑不住,急不可耐的人永远都走不出去,永远都只会留这里。 对此,龙墨是不得其解,可常千里却想起了一些事,一些她只曾在古籍中看到过的事。 时间与空间。 这种只曾若有若无出现过的名词,常千里曾经深入研究过,最终虽无法得到正确的解释,可亦略略窥探出一二。 传说古神时代会出现神战,出现诸神黄昏,就是因为他们窥探出这种不容染指的时间与空间法则,其中更以烛九阴为最。 他掌握的空间之法,直到现在亦一直流传于世,与之相对,则是掌握着时间的后土。 而这亦正是他们二人能从九重天降临五界的主因,当然真相是否如此,便无人可知了。 因为那一场打得五界崩碎的大战,早在十万年前开外,连确切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只有一些远古神文,秘籍,古阵,和后土,烛龙二人证明著有一个远古存在。 现在五界中的阵法其实都只是单纯的阵法,所谓八卦迷阵亦只是一种幻觉,让人来回走在原地。 但目前已知的古阵中,大部分特殊用途的古阵都带有一种特性,时与空的交错。 像常千里她们这些人,说是学习,研究阵法,不如说是学习古文,研究时间与空间。 当时间与空间在相对点上交错而过,就会形成一个入口,把人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常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她却隐约猜到了世界似乎一体两面的存在。 就如一个人,必然有善恶之分一样。 所以对夜白衣说的慢慢走,走着着走着就会看到出口的话,她虽然还有些想不通之处,但却多少有点理解。 此刻常千里可以肯定,这个看似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其实很小。 他们三人不过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但这却不是掩眼法,而是空间折叠成一个圆环后的结果。 与空间弯曲很像,但却不算是弯曲。 因为看似无聊的龙墨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刻印记号,可走了约有四天时间后,地上那些特殊记号竟开始出现重叠。 龙墨会犯这种错误吗?明显不可能! 所以一脸兴奋的常千里略略便转动心思,便想到了这是一个被折叠了的空间,一个随着他们移动,不停来回折叠的空间。 夜白衣所说的慢慢走,就是等待空间不停折叠中再次与时间对上,形成一个出口,这可能是一棵树,一只奇兽,一块石头,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就像进来时直接跨步便过。 常千里此刻兴奋的不是看见这锁魂阵的真相,也不是看到空间折叠,而是她忽然觉得在这里可以试验一个想法,疯狂的想法。 锁魂,锁魂,只锁魂不锁人,那是因为魂体的飘移,是无法影响到空间,也无法被空间影响,所以他们才无法走出锁魂阵。 当然锁魂阵还有另一个配套阵法,移魂! 这里被吸入的魂魄被移到那里,作何用途,常千里虽好奇但仍不算是重点。 空间是有还是无? 物质是有还是无? 五界的认知里,空间与时间是虚无的,因为它们看不见,触摸不到,只知道其必然存在。 而物体则是具体的,因为有实体,可以看到,可以触摸。 但若空间是虚无的,那么五界中的事物到底是有还是无? 时间若无,那么他们所用的一刻,一天,一年从何而来? 又为何是时间? 这种奇怪的想法,大概也就是常千里这种疯子会想到,因为五界中人都习惯了现有的认知,都是活在五界中挣扎求生。 唯有常千里抛弃了举世皆同的认知,思考着一个完全与别人不一样的想法,甚至更疯狂到想要做出试验。 以往是没有机会,可如今遇上如此明显的空间折叠,常千里忽然觉得可以试一试,实验将空间抓在手,证明空间其实是有,物质亦是有。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么构想中的万法阵就可以说是完成了,只要她能随时抓出空间,再折叠在手中为自己所用。 所谓万事起头难,而如此明显的空间迹象,正是最好的时机。 想到就做的事中,常千里下意识便忘掉了一个不断移动,重组的圆环中,若缺失一块的后果到底有多么严重。 重复又重复的草原上,碧蓝的天空中白云不时飘过。 下方翠绿的草原上,三道人影慢悠悠的前行中,除了前方一身绿衣的女子一直沉默外,一身青衣与一身黑衣的两名男子,不时手舞足蹈,有时候青衣男子更是拔出了一把连刀身都漆黑一片的黑刀。 再次路过记号重叠的地方,龙墨与夜白衣再次对望一眼后,同时撇了撇嘴,表示着这个不能说话,却要一直走的地方真无聊。 “这次还好,有你们一起走,前两次差点便把我迫疯了,若被我知道是谁创这阵,非把他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龙墨看到夜白衣手中不如扬出的白纸,扫了眼上面的字,只能作出一脸无奈状,他倒是想回,可没有笔,没有纸的他在另外两人手中,又抢不到纸笔,最后一路上便只能用口形说话。 “滚,疯子!” 夜白衣看了眼一脸怒气的龙墨,稍稍远离两步,眨眨眼后,便又飞快在那张写满字的纸上,写下一行字。 “你说他早死了?这个没什么,鞭尸!鞭尸你知道不?我找他尸身出来鞭打。” 龙墨咧了咧嘴,左手直接按上腰中黑刀刀柄,他可不相信夜白衣看不懂他的口形,那家伙明显就是想刺激自己。 夜白衣眨眨眼还想写什么时,只见前方一直领行的常千里忽然挥手示意停下,原来才不到一会,他们便又走空间连接的位置。 这次的记号不再是两至三个重叠,而密密层层堆叠起来,一眼扫过最少有十数之多。 找到了! 龙墨与夜白衣看着地上的星形记号,一身懒洋洋的神色瞬间一散,警惕的注视起四面八方。 可就在这时,二人却忽然看到常千里为自己戴上一对火红色的手套,只见她带上手套后,浑身气息大涨同时,左手在虚空中快速书写起一个个远古文字。 “死疯子!” “死疯子!” 那对火红手套还没什么,可看到空中散发出黑白两色的文字,龙墨与夜白衣心中大骂一句,便一步抢到常千里身侧,想要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那些黑与白的文字代表什么,他们很清楚! 时间与空间的光芒! 可惜他们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常千里的双手已探向那四字,抓出一个不可见,但三人都感觉到的方形格子。 “不要!” “常千里,你疯了!” 龙墨和夜白衣的声音随着常千里双手一拉,便回响在草原之上,阵法被硬生生撕破。 可下一息,常千里全身忽然抖动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趴伏在地上,随着那个隐隐约约的方形消失于空中,她的身上变得血红血红一片。 那全是她自己体内的鲜血。 这是强行领悟超出自身修为力量的结果。 出现一阵阵涟漪的翠绿草原上,龙墨一手抱起常千里的同时,夜白衣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压得四面八方的涟漪出现一阵停顿。 只见他双手一拉一扯,刚被常千里抽出一个隐形方格的位置上,瞬间出现一片虚无的黑暗,黑得彷佛只看一眼便会把人的心神与灵魂吸进去。 “冲!” 已经开始碎片化的草原上,龙墨听到夜白衣的大喝声,抱着奄奄一息的常千里,左脚重重一踏,整个人便飞跃进那个黑暗中。 而随着夜白衣也跳进去后,空无一人的翠绿草原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似虎似狼,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像。 寸寸崩塌,化作虚无的草原中,咆哮声中,一只手掌大小的红狼骤然出现,只见它前爪一划,便划出一片黑暗跳进去。 只留下一句愤怒的话语,飘散在灰濛一片的虚无中。 “夜白衣,敢坏我藏身之地,老子记下你了!” 它的话,夜白衣当然听不到。 因为此时他正在寻找龙墨与常千里二人,那一片黑暗若没有人引领,很容易便会迷失在里头,然后一辈子都会困在其中,直到身陨。 那黑暗的名字,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影子! 对应着现世的影子,就如人在光或火之下必然会有影子一样,五界其实也有影子,只是知道这秘密的人不多。 而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像他和那只手掌大小的红狼一样,调动其中一部分,用作逃生之用,至于再深入的秘密。 夜白衣敢肯定,绝没有谁知道,那怕是远古的众神,那怕后土与烛龙。 因为那里是被天道层层叠叠封印了起来,被称为天之禁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回 影子 夜白衣定义为影子的黑暗中,龙墨左手挟着常千里尝试了数次星移斗转后,只能无奈停下。 “得不到星光的指引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探了探手中人的气息,发现依然在昏迷中,龙墨很想一掌就拍死常千里,让她再损一命重生,只是终究是想想。 这个模糊不清的空间中,龙墨有点莫名的熟悉,却又有点恐惧,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可以肯定自己没听过,也没来过这里,但却感觉出若是胡乱走动,很容易便会迷失在路上,然后再找不到出路。 “夜白衣你这家伙的逃生方法也太危险了。” 再次低喃了一句只有自己说,自己听到的话,龙墨撇了撇嘴便扶着常千里原地坐下,打算先救醒她,或是等夜白衣前来。 如果说一动也不动,夜白衣也找不到自己的话,那就真的无解了,只能尝试靠着感觉去闯。 从大袖中摸出一粒碧绿色的丹药给常千里服下,龙墨在四周布下一个预警法阵,便开始替作死的人疗伤,那怕不能治好,也先恢复神智。 至于说,防御阵法,那是不可能了,他布不出那种阵法,虽说五界中人普遍都会,可龙墨就是一个例外。 “咳,咳。” 这个彷佛没有时间流动的黑暗中,听到咳声响起,龙墨缓缓收回在常千里体内,助其化开药效的力量。 睁开眼看着出现斑驳白髪的人,龙墨张嘴便嘲讽道:“常疯子,这次若有命离开,看你要在风雨阁躲多久。”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听到常疯子三个字,常千里不由狠狠瞪了眼龙墨,可惜亦仅限于瞪。 此刻的她虽然清醒过来,但却虚弱得连手指都不能动,所以是再讨厌别人叫常疯子三个字,亦是无可奈何。 龙墨看着常千里努力滚动的眼珠,随手给她塞下一粒丹药,拍拍手站起道:“瞪什么,说你疯子又如何?空间也是我们可以触摸的?剑君,十殿阎王也不敢做的事,你一言不发就上了,不是疯子是什么?” “这...是...那里?” 轻轻吐出一口气,常千里自动过滤掉龙墨的话,不由对这个古怪的地方好奇起来。 “不知道,但你别再发疯了,好好疗伤,这似乎是夜白衣的逃生秘法。” 龙墨顿了顿,再次扫了眼四周无边无际的淡淡黑暗,一脸警惕道:“快疗伤,我总觉得这里很危险,万一真有事发生,你这个状态我不一定能保住你,星移斗转不能用了。” “夜...白...衣?” “不知道,来到这里后,我一直没移动过,可夜白衣却一直没有出现。” “不要作声!”龙墨正想再抱怨什么时,远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风声,风声来得很怪异。 从到达这里开始,龙墨就从来没有听见到任何声音,是以这突如其来的风声,就显得异常怪异。 右手接过常千里吃力递过来的三张道符,左手握着黑刀垂下,龙墨一身气势处在将发欲发的状态。 然后闭上双眼,用耳朵去倾听四面八方传来的风声。 常千里听到星移斗转不能用的时候,便已知事态之严重,不由急急开始聚集起体内的修为,连疗伤都放弃了。 因为再怎么样,她亦不可能瞬间到达能动手的状态,所以与其做无用之功,不如拼死一博。 只要有星光,就能刹那飞遁的星移斗转不能用,那代表什么? 代表着这里是异空间,代表这里根本不属五界任何地方! 常千里为什么敢那样疯,那是因为五界第一遁法,星移斗转即使是在葬天雪原,一样能在刹那中遁回人间! 即使刚才在那个草原中,星光虽看不到,但其实仍然存在。 星光照耀之处,万里移动。 “龙墨...常千里...?” 风声中,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声音,那是一道温和却带着玩世不恭的声音。 龙墨与常千里对望一眼,轻呼一口气的同时,左手刀微微抬起,轻声回道:“夜白衣,是我们。” 濛濛的黑暗中,随着龙墨的回答,一道人影若有若无的出现在南方,只听得来者轻吐一口气,低声道:“呼,终于找到你们了。” 龙墨看着黑暗中越来越清晰的脸容,眨了眨眼睛抬手便欲斩出,示意其停下再说话。 从黑暗中走来,夜白衣看到龙墨的动作,不由会心一笑,扫了眼全身血红,却一脸惨白的常千里,右手一扬,扬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常姑娘,你那个常疯子的绰号可真不假。” 龙墨认真扫了眼纸上那些无聊的话,嘴角抽了抽道:“过来吧,看到你就来气。” 夜白衣耸了耸肩,慢步走近二人,发现一切无异后,才嘻笑道:“老朋友,别这样,不过就是用字调戏了你一把,说起来,你们移动过吗?” “没有,从进来以后,我就一直停在原地,毕竟 有个疯子在旁。” “那就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你抱起常姑娘,跟紧脚步。” 三人重聚后,在夜白衣的带领下,走着走着龙墨才发现四周的环境与葬天雪原很像,只是却不敢肯定什么。 黑暗中,常千里亦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夜白衣依然带着两人一直在绕来绕去,满脸都是凝重之色,偶尔的说话中,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看着他的行为,龙墨二人再蠢也知道这个地方,恐怕是存在着十分可怕的事物。 “找到了。” 站在一棵带有点点灰斑的大树前,夜白衣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再凝神倾听了好一会,才伸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拉。 “嘶...。” 微不可闻的声音中,只见带有灰斑的树上骤然出现一点点白,然后随着夜白衣的拉动,渐渐扩大起来。 “我们走。” 与进来时一样,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后,龙墨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怪的雪白大殿中,四周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雪雕。 “呼,幸好这次没遇上什么古怪之物。” 龙墨看了眼恢复成吊儿郎当的夜白衣,好奇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夜白衣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力的坐在地上道:“别戒备了,这是第八阵的入口处,整个葬天雪原最安全就是这里了。” “这是葬天雪原?” “常姑娘你闭嘴疗伤吧,这是那都跟你没关系,就你现在的状态,猫猫狗狗都能干掉你。” “哈哈哈...。” 龙墨听到夜白衣的话,再看着一脸愤怒的常千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刚才那里我称之为影子世界,你有留意沿路上的事物,与葬天雪原很像吗?” “嗯,很像,但我总感觉到熟悉和很可怕,似是有什么藏在黑暗中一样。” 夜白衣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龙墨,对常千里道:“常姑娘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不就一片黑暗吗?” 龙墨听到常千里的回答,不由皱了皱眉,刚才的感觉绝不可能虚假,但为什么常千里却没有感觉? 修为?受伤?还是什么? “别想了,那个世界不是谁都有感觉的,最少东方霜也没有,但那里就如你所想一样,有一些大恐怖的存在。” 夜白衣想了想,看着五心向天,头上不断冒出轻烟的常千里,心里暗道了一句,真是疯子后,便继续道:“上一次我与东方霜二人联手打算一探究竟时,就遇上过一只巨大的奇兽,似蛇似龙,反正就是一只四不像,最后要不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红狼出手,逃生是问题不大,但此刻恐怕仍在养伤。” 龙墨听到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夜白衣的实际战力如何,没有一个对比,他不好判断,但却知道不比全盛时期的自己差,甚至可能更强。 可东方霜就可怕了,星老人曾经说过,他与她对敌,鹿死谁手是一个不可知的结果。 三千年前搞起一场风云大战的数人,就没有那一位好惹,其中一位更曾力战三殿阎王而全身退走,虽说其中有很多因素存在,但其强横可见一斑。 可是这样的他,在那场大战亦讨不了一个好下场,最后只能含恨转世重生,陨落之地更因冤恨,成为了名闻五界的死地。 所以听到东方霜在场,夜白衣亦只能重伤遁走的话,龙墨不由一阵心惊,不断回想着摘星楼中的五界秘闻。 “东方霜到底有多强?” 夜白衣半蹲在地上,歪着头想了想,左手在自己头顶上比了比,随后又缩回小许,只留有一掌高的距离,苦笑道:“大概比我强这么多?至于实例嘛,不好说,但相信我,只要她认真,你师傅司马原不过一剑之敌。” 夜白衣叹了口气继续道:“他们那些人在修为上未必比我们强上多少,可对道的领悟却绝对超出很多。” 龙墨看到夜白衣的苦笑,嘴角同样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我离山前,星老曾经说过,惹什么势力都可以,但有几人千万不能惹,因为那几人连他都没信心应付,其中一位就是东方霜。” “喔,你说星老鬼啊,看来他很是喜欢你,那个糟老头坏透了。” “对,坏透了。” “哈哈哈...。” “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回 残局将官子 生死两界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时光的流动中,龙墨与夜白衣闲聊一些秘闻轶事,才发现他竟是好像什么都知道。 虽说有时候会言语含糊的带过,可龙墨却清楚夜白衣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说,又或是不到时候。 对此,龙墨没有追问下去,听出了他想含糊的地方,便会顺着歪掉,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 非是不好奇,只是朋友本来就该这样子,不勉强,不为难。 “我们走吧,剩下的伤势要等离开才可以恢复了。” 常千里虚弱的站起,便开口唤龙墨与夜白衣二人闯第八阵,黑白棋局! 不走到中心看到冰棺,看到红衣女子,她绝不放弃。 龙墨亦是知道不走到雪原中心,常千里是不可能放弃的,至于夜白衣在想什么,他倒是无从猜测。 最重要的是夜白衣说过第八阵只是一个棋局,破局则过,落败一次则会出现对应子数的奇兽,以他们二人之力当是无碍。 第九阵则很简单,是一个古老的封闭阵法,用以遮蔽住雪原中心的冰棺,藏起那位躺在冰棺中的红衣女子。 推开大殿后方那扇刻有“生死局”三字的大门,一个桃花飘飘的地方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个不大的地方中,最远处是两座界碑,一者刻生,一者刻死。 中心处则有一座刻有朵朵桃花的木头棋盘,两旁的木蹲上各放有一黑一白的方形盒子。 夜白衣走到棋盘前扫了眼没有棋子的白盒,脸色难看道:“又是这棋局,看来是一个恒定之局。” 常千里看着夜白衣难看的脸色与动作,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 “残局,死局,黑子无路可走,或者说我想不到。” 一直在常千里身旁的龙墨,扫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亦不由一脸无奈,他以往就没少与星老人,司马原下这种训练耐心,定力的木野狐。 是以仅仅一眼,连略加思索都不用,便看出眼前黑白星罗密布的棋局,已快到收官阶段,如无所谓的神来一指,两方必然平局,甚至会输给白方一子。 问题是,黑方乃先行者,在贴子规则下,打成平手,仍然会输掉要贴的三子三气。 “这棋局很难啊。” “你会?。” “我尽力试试。” 夜白衣记得东方霜说过,这一阵只有破去第一局才算是真正通过,他们以往连输两三场再通过的方法,充其量算是开门,不能算破阵。 “这第八阵应该只有破掉第一局才算完美,你先认真想想,真不行就动手吧,但棋局越容易,奇兽越强,所以需得小心。” 夜白衣细声详说后,常千里忽然问道:“你破过吗?” 夜白衣挥了挥手中剑,冷笑道:“我一般都是强杀,不屑手谈这些空言的东西。” “哈哈哈...常丫头,是和你一样笨的家伙,且看我破去。” “......。” “......。” 二人看着一脸嚣张的龙墨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可奈何的是看他在虚空中一子一子下着,又摇头的样子,也不便去打扰他深思。 “他好像很在行?” “应该不错吧?小时候在摘星楼常见他苦苦冥思。” 后方二人轻语中,龙墨俯视着棋盘仍然不敢下子,只是不断磨擦着手中黑子,在虚空中模拟起来。 从夜白衣口中得知这里的古怪,他不敢奢望这个残局,那位隐形的下棋者会出现错误。 因为从纵横交错的黑白子中,龙墨可以看出手执白子的人很可怕,完全说得上滴水不漏,一步都不曾出现错误,反观黑子则下了两步半好半坏的棋。 亦正是这两步,让棋局在中盘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让黑方逐步走入深渊。 龙墨相信对方不会摆出必败的棋局让别人去破,去闯。 但棋盘上白子对黑子的包围,已经形成了三劫连环,只差两步便可以提掉。 若在中盘,有很多方法可以破,只是现在已至尾盘,四面八方都布满黑白子的棋盘上,再走数步便会进入官子阶段。 他真的无法理解棋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方明显与白方实力相当,可为什么最后形成这样的局面?奇怪,奇怪啊。” 龙墨喃喃自语中,黑白两子散发出一道道光芒,把他的心神吸了进去,而后方夜白衣二人却毫无所觉。 “摘星台?” “不,不是摘星台。” 心神被扯入的瞬间,龙墨看着最中央的白玉椅子,下意识便认为是摘星台。 只是下一息便反应过来,这个看似是摘星台的地方,与星台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圆环形的台子中,没有永恒存在的漫天星光不说,边缘处亦多出了八根有八只异兽盘据其上的柱子。 除此外,白玉椅后同样有一根有一只朱雀盘据的朱红 柱子,其前方则立有两碑。 一者纯白,刻有生。 一者纯黑,刻有死。 两碑的中央,则有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无言的下着木野狐。 白者执黑。 黑者执白。 像是复盘一样,把外方残局重新演示了一次,这时候龙墨才发现执黑子的白影,棋力比黑影要强。 可不知道为什么,将到中盘的时候,白影似乎抬头看了眼白玉椅,出现了恍神,然后两步牵连了整个棋局的坏子便出现了。 “你输了。” 黑影的轻声中,龙墨骤然退出那个空间,他算是明白了这残局从何而来,也猜到了这是坐在死字碑下的白影,为了破局而放在这里,希望有人能替他赢下这一盘生死局。 “征!” “啪!” 夜白衣与常千里闲聊中,前方龙墨忽然坐在木蹲上,把手中黑子重重放下,被这声音一惊,两人不由快步上前观看起来。 只见龙墨右手夹着黑子,完全放弃去救左上方劫中的黑子,在右下方快速下出数步。 征与截间,最后在进入收官阶段时,局势竟然出现了变化,原来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影执着在左上方中,完全忽略了右下角才是唯一的活路,生路。 当最后一粒白子出现在棋盘上,夜白衣二人正想去数子的时候,黑白两色的棋子便化作两道光芒。 黑的直接冲入龙墨灵台消失,白的则飞射向远方,消失在三人眼中。 “龙...。” “原来如此,是我着相,着心了。” 常千里正想说什么时,虚空中响起一道虚无的男声,沙哑而低沉,带有一丝寂寞的味道。 随着虚无的男声,夜白衣双眼闪过一丝奇异,一丝叹息,似是认识声音的主人。 “龙墨,你怎么样?” 常千的呼声中,龙墨却没有任何反应,只见坐在木蹲上的他,完全陷入了失神。 以往灵动,隐隐有星光闪耀的双眼,黑沉沉一片,更渐渐连眼白位置都出现点点黑色。 “龙墨...。” “不要!” 夜白衣看着常千里伸手想去触碰龙墨,不由急急拦下道:“他在悟道,不要打扰,我们等等。” “悟道?” “嗯,刚才的男声正在引导龙墨悟他的道。” “你认识他?” 夜白衣这次眼中闪过的奇异之色,没躲过常千里的双眼,那是一种意外的神色,意外遇见熟人的惊讶神色。 “嗯...有点像,有点不像,我不太敢肯定什么,但龙墨在悟道这点绝对没有错。” 对常千里的问话,夜白衣说出生平的第一个谎言,不是想欺骗常千里,他从来不屑欺骗任何人。 可这一次却不得不暪下,因为这一位的名字是禁忌,如同情主,虚无之主一样,只要说出名字,便会出现异像。 “你到底是死是活?” 嘴上说着不肯定,夜白衣却在心中猜测说话之人是否还存在这个世上?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若在,那么他与她便要改变计划,说不得直接退出这一次的长生战,情主与剑君,银狐等人已经够难应付。 倘若再加上这男子,棋局将会更加变幻莫测。 夜白衣说过,自己与龙墨算是同辈,可这只是前半句,还有下半句却是没有说出口。 呼呼呼...。 满是桃花树的世界中,一阵狂风莫名其妙地出现,卷起了遮天蔽日的粉红。 那是桃花。 飘飞于天,飘飞于半空的桃花。 三人身周盘旋起舞的桃花中,龙墨失神的双眼在一朵朵桃花飞过中,渐渐恢复神彩,再爆发出一道黑芒,然后再渐渐归于平凡,彷如普通人一样,完全敛去所有神彩。 “怎么样?” 远方黑色的死字界碑上,一位身穿白衣的人在桃花中渐渐显现出身影,只是脸孔却被桃花遮掩起来。 龙墨站起,深深一躬道:“谢前辈指引,不敢请问大名。” “既然不敢,又何必问。”白影轻笑回道:“不过你敢也没用,我只是一缕残魂,很多事都忘了,若真要有个名字,唤我桃花公子就好。” 被桃花遮掩脸孔的人,看不清双眼,但夜白衣却知道他正望向自己。 经过最初的讶异,此时他再无异色,嘴角微微上扬道:“夜白衣见过桃花公子。” “夜白衣?有趣,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回 桃花酿出陈年酒 寄望此世无悲愁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败者死!” 死字出口,白影左手一握,生字碑猛然拔地而起,带起一阵残影直冲夜白衣。 他脚下的死字碑则卷起漫天黑雾,突现在龙墨上空,直直镇压下去。 生死两界碑,生碑在飞行途中渐变渐小,小得肉眼几不可见。 死碑则相反,大得铺天盖地,在接近龙墨头顶时已覆盖满桃花之地,奇异的是黑雾再黑再密,四周的桃花树却毫发无损,散发出一阵阵荧光。 “生!” “死!” 虚空传来的摄人心魄声中,夜白衣心中不由暗骂,说动手就动手的人最是可惡,都不留一点准备时间。 “刀鬼!” 与夜白衣拔剑向上冲不一样,龙墨看到白影飞向常千里,身上爆发出锋利无匹的刀意。 他们三人,唯有常千里处于劣势,伤势牵连下,她此刻别说对上白影,在生死两声中,便已陷入失魂。 黑雾中,一刀迫退白影,龙墨只能在瞬息万里的心里骂白影狡滑,竟一出手便针对常千里。 非是不想开口,是白影根本没给他这样的时间。 以一人之力挡下生死两碑,夜白衣左手剑格挡著如发丝的生碑,右手五指向天顶住死碑下压。 一身黑衣与黑髪狂舞中缓缓向下坠落,双目圆睁的他,口中艰难的吐出一个个音节。 “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天地恒久以来便存在的九字真言,每吐出一个音节,空中便形成一个金光闪闪的文字,直到夜白衣把行字吐出。 一阵金芒大盛,把黑雾照散,照出细小如髪的生碑,隔开遮天蔽日的死碑,可惜缺少了手印辅助,亦仅限于此。 九个可以从中化出恒河沙数的手印,又名奥义九字切,分别为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 夜白衣掌握了其中六印,可宝瓶,不动根本,日轮三印早已失传,所以他无法发挥出九字奥义的最大威力。 更何况,刚才能运功按特定音节吐出已是极限,他的双手根本抽不出空来。 九字真言,可不是用口说说便有用。 金芒中,白影的身体闪了闪,随即又再凝实起来,同时骤现在夜白衣身前,左手前推中,一把火红色的长剑虚影从掌中生出。 “红鸾剑!快躲开!” 龙墨看到长剑的刹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用袖中乾坤拂出的三道刀气,瞬间打在空处,炸起可怕的气浪,捲起漫天桃花碎片。 司马红霞的红鸾剑,他又怎能认不出,又怎会不知道作用,名字很美的剑,其实一点都不美。 因为它是一把斩魂斩魄的剑,不斩道身,只斩魂魄,中剑者不管修为强弱,一律伤魂伤魄。 不见血,却比见血更是可怕。 “你还不出手!?” 夜白衣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刚被九字真言震荡体内的他,此刻根本闪避不开。 “呵呵...,你又欠我一次。” 夜白衣的吼叫声中,一道飘渺的女声响起,虚空中亦探出一只完美无瑕的玉手,直接抓住了红鸾剑的虚影。 “散。” 轻轻的声音中,红鸾剑虚影被一握便飞散,随后玉手便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彷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动人心弦的声音在四人脑海。 “轰!” 剑与玉手消失的瞬间,白影已出现在龙墨身旁,一腿把他扫飞到桃花树林中,扫出一条烟尘飞舞的深坑。 左手握住常千里脖子,白影侧了侧头,轻声笑了起来。 “喔,没想到桃花界中竟有人能不被我发现,你是谁呢?我认识你?” “呵呵...认识又如何?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藏了一缕残魂,想阻止我救她?” “不,我对她不感兴趣,亦不是因此而存在。” 桃花林內,龙墨连吐几口心血,一身修为几乎降到了谷底,用黑刀拄着才能艰难的半跪在地上。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龙墨还没说什么,便看到夜白衣轰然倒地,似是昏死过去,常千里则一脸涨红,七孔中不断溢出鲜血。 “卖个面子如何?否则三天后,我亲自到这里。” “这是威胁我?” “对,威胁,他们的命,一缕魂魄,你选择。” “你好像很在意他们?你到底是谁呢?” “他们可能是传说中的开门者,至于我是谁,如果你能重生自会记起,若不能,知道又有何用?” “呵呵...开门者吗?” 白影轻声笑了笑,右 手一招,把龙墨扯到身前,放下常千里再对着虚空一抹,抹出一张木桌,四张木椅。 “过来吧,别装死了。” “咳咳...,没装死,刚才还是勉强了。” 夜白衣应声弹起,闪到龙墨身旁,扶着他与常千里坐下后,便与白影一起落座,只是脸色苍白得极其吓人,显然如他所说,是真的不胜负荷。 白影看着坐在椅上不断抖动的三人,左手提起桌上的木酒壶,为四个杯子倒满酒后,轻声道:“喝吧,桃花酿。” 龙墨三人对望一眼,看着白影一口喝下杯中酒,亦毫不犹豫地捧杯便喝,心中完全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此刻,他们的生死被白影握在手中,只闻人声不见其人的女子亦说得很明白。 他要杀,她无法阻止。 最多就是复仇。 以白影的残魂,为他们陪葬。 三人放下木杯的刹那,黑,绿,灰三道光柱冲天而起,破开桃花界显现在葬天雪原上空,耀眼得万里可见。 让那些正在闯阵,或停在第五,第六阵连接处的人一阵慌乱,交头接耳,这一次葬天雪原开启,异变实在太多了。 桃花飘飘的世界中,木桌旁,黑的是龙墨,绿的是常千里,灰的是夜白衣。 三人体内冲爆发出的冲天光柱下,脸孔一直被桃花遮掩的白影,鼓掌道:“很好,不管出于何因,能心无杂念喝下桃花酒,就证明此物与你们有缘,不枉万万年一酿,当赏,当赏。” 说罢,白影挥手间,木制酒壶内跳出三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粉红得极深的水滴,飞射向三人。 随着酒滴融入三人胸前,三道冲天光柱渐渐壮大起来。 光柱内,闭起了双眼的龙墨,全身缓缓溢出鲜血,可脸色却丝毫不变,甚至隐隐有黑光在闪烁,整个人的气息变得若有若无。 可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三息,一道冻人心魄的寒气随之散发开来,更让他的体表凝结出一层薄霜。 “咦,这是...?这是什么?我该记得的,这是...?” 白影左手按着头部喃喃自语,握成拳的右手不断锤在虚空中,锤得空间出现阵阵晃动,显然冰霜的出现,让他陷入了痛苦。 “呯...呯...呯...。” 越来越大的声音,让葬天雪原轻轻晃动起来,像是心跳的声音中,所有人不由大惊失色。 “嘶...这是什么?” “全体戒备。” “心跳?” “空间晃动了!” 雪原内七起八落的声中,夜白衣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散去桃花的脸上,一脸狰狞,一脸痛苦,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 桃花酿出陈年酒,寄望此生无悲愁,一口春秋夜听雨,挥剑裂天命风流。 桃花人,桃花剑,桃花命,桃花源。 桃花疯子。 “你不救救他吗?” “救不了,他早已入魔,亲手种下的心魔,除了自己,谁也无法救赎于他...。” 夜白衣的轻声问话中,刚才的女声再度响起,语气带着一点怜悯,一点叹息。 “唉...。” 听到回答,夜白衣扫了眼常千里与龙墨,左手一挥,挥散身上的灰色光芒,轻叹一声便出现在黑色的光柱内,龙墨身旁。 “他中了上古巫息。” 夜白衣双手一引一拍,把黑光牵引封印进龙墨体内,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身上的霜气,渐结渐厚,顺道等待常千里吸收完桃花酿。 “你有方法吗?三次无条件出手。” “没有,再说你已欠我两次了。” “债多不愁,两次是欠,五次亦是欠,真没方法吗?” “呵呵...你倒是不客气,不过我真没办法。” 夜白衣得到这个回答,苦着脸笑了笑,女子的话他信。 她虽极力掩饰,可他知道她的记忆缺失了一半,很多事情都想不起。 “你说她能不能压下这上古巫息?” “不知道。” “你就不会说说谎?要知道若我不出死力,她不可能从冰棺中脱出,那么你又要再等三百年。” 虚空中的女声似乎看到夜白衣一脸无赖的蹲在地上,语气轻挑道:“与其看着这小子结冰,不如试试收取生死两界碑,生死两碑可都是真正的神物。” 夜白衣抓了抓头,看了眼身体渐渐虚幻起来的白影,冷笑道:“我没傻,生死两碑是这疯子的宝物,谁取谁倒楣,除非他真的死绝死净了。” 冰霜内,龙墨其实早就醒来,夜白衣的行为与说话,他都一一看在眼内,听在耳中,只是却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三次无条件出手换自己脱困,失败了,龙墨亦很是感激,他能猜出声音主人的人情,绝不可能好欠。 否则夜白衣不会到生死一刻,才张口呼唤。 可如今却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回 冰棺葬天衣 五界奇人传,葬天衣。 性狂傲,手段通天,于葬天雪脱困,其后纵横五界,先灭...。 .... 任何事都有代价,即使能移山倒海的问道者都一样,没有谁可以例外。 时与光的流转中,外界的日与夜早就变换。 五界涌动的这一个月,很多问道者都被卡在第四阵中,死在第五阵前,只有各大势力在寻找第六阵的入口。 但血却未染红六寸雪。 因为已消融! 折损不少人手的各大势力,眼看葬天雪原即将关闭,正在商议退走时,中心处再次出现异变。 一道纯粹的火焰直冲天际,映照得万里皆红。 四面八方的雪,在火红下,在所有人眼中开始消融,雪中的异兽亦嘶吼,挣扎起来。 其后地面喷出地火,不少人在莫名出现的地火中化作一缕灰烟,挣扎着飘向雪原中心。 大吃一惊的各势力领头人,不禁纷纷想要退出,但他们所不知的是,从红光出现的那一刻,入口早已闭锁。 在万里方圆的大地闪烁中,在刻画于地上的古老文字闪烁中,提前封闭了。 他们只在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浮在半空时,知道了一件事。 一件可怕的事。 万里大阵,启! 一个时辰前。 第八阵的桃花界随着白影一同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龙墨三人此行的目的地。 别名长生墓的葬天雪原,在大部份人眼中都是六寸雪铺就的世界,只有很少人才知道这里的中心完全不一样。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菱形的雪花不断从天空轻轻飘落,再化为雪水消溶于地下, 雪花的形状只有单调的六角菱形,可是却从不间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落下。 从天空飘落、马上又化为水消失。 只有覆盖在地面上的薄雪,永远不会溶化,不会消失。 这里是真正的葬天雪原! 桃花界内常千里刚张开眼睛,看着结出厚厚霜层,散发着连灵魂都感到寒意的龙墨,正想询问的时候,话尚未出口,便被转移到这里。 随后便与夜白衣,龙墨一起往地下散发出淡淡荧光的通道掉落,变化之快,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 地下通道中央,一条螺旋向下的夜光梯外,夜白衣与常千里很快便反应过来,再跳入阶梯,可被冰封住的龙墨则只能在梯外直直掉落。 倒不是二人不想救龙墨,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们根本来不及伸出援手。 冰霜内,龙墨看着发出荧光的白玉梯,倒是知道自己正急速往下坠落,可此刻除了在心中暗骂倒楣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祈祷通道别太深,或者身上的冰霜够硬,否则自己恐怕会名留千古。 第一位摔死的悟道者。 “呯!” 硬物撞地的声音很快传来,但与此同时,通道中忽然涌出一道烈焰,简单而粗暴的从下往上。 “咳咳,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快去看看龙墨。” 螺旋梯的通道夜白衣当然来过,因为这里是冰棺的所在地,可他却是第一次遇到异变。 通道自动开启不说,那一道灼热的火焰已足夠古怪。 “小心点,下方是冰棺所在地,这异变来得很古怪。” 飞快急促的声音中,常千里还未理解过来,夜白衣已经跑到尽头,一脚踏地面上。 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地洞,很古怪,不单是地面被冰层覆盖,更古怪是四周的墙壁,竟有一朵朵散发着微光的冰花。 略微倾斜的冰洞尽头,有一个凝聚成冰的湖泊,湖泊的中央有一副竖立的,寒冰所制的棺材,晶莹通透。 常千里刚跳下便看到冰棺中的女子,火红而冷,那种恐怖的气势,让她动作间都出现了些许迟滞。 此时,冰棺的四周正有一丝丝火焰在旋转舞动,龙墨则紧贴在冰棺下方,像是被闭起眼的红衣女子踩在脚下。 想来定是冰地坚硬而滑,掉下来的龙墨因身上冰霜关系,顺着倾斜的地面直滑到冰棺前。 夜白衣看着发出恐怖气势的女子,吸口气道:“葬天雪原就是为了封印她而存在,冰棺乃是巫冰所制,似是取自幽冥界中的冰人。” 常千里望了眼毫发无损的龙墨,缩了缩脖子道:“酆都府前的冰人?龙墨身上的是巫冰?” “嗯,巫息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们会吸收天地万物成长,大杀小!” 眯起眼晴看着冰棺,夜白衣小心翼翼道:“本来我还在想用冰棺吸收掉他身上的冰霜,但没想一到达便发生异变,而且猜错了。” “会不会是...。” “不,她进不了这中心点,否则不必求我,早就自己来了。” 夜白衣知道常千里想说什么,但正如他所说,第八阵中出手的女子虽强横,可却偏偏 进不了这个最中心点,当初的封印者明显是考虑到她的存在,设下了什么防备她的方法。 常千里感受着红衣女子越发恐怖的气势,看着龙墨身上渐厚的冰霜,在火焰绕动内渐渐化水的冰棺,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痛得抽了一口凉气道:“龙墨好像在吸收冰棺?” 夜白衣苦笑道:“所以我才说猜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 “感谢尔等带来巫息之种,待得脱困之时,一点小东西,一个情份,至于这小家伙,放心,有吾在。” 夜白衣正想动作时,虚空中忽然传來一道女声,如烈火,如王者,傲气十足。 声音出现的同时,冰棺内再度奔腾出一股烈焰,这一次却像是有灵性般绕过二人,直冲地面而去。 随着再一次的火焰冲天,葬天雪原内的远古文字,在肉眼可见下暗淡了一分,天空更渐渐下起火雨。 漫天飞舞的火雨下,风渐渐吹起,无数被火雨打在身上的人,马上痛苦的挣扎起来,随着时间流逝,身体慢慢化作灰烬,化作轻烟,飞往雪原中心。 冰洞内,被恐怖气势压在冰棺十步外的两人,眼睁睁看着一缕缕挣扎的残魂,融入冰棺阻止着化水的速度。 “哼,区区小道,焉能挡吾!” 再度响起的声音中,冰棺内突然充满火焰,然后在赤红火焰瞬间回收中,出现了点点裂缝。 裂缝的出现,让龙墨身上的冰层越发厚重,越加凝实,冰棺化水的速度也更加快! “焰雪!” 半红半白的火焰,在狂傲的声音中,从其身上涌出,再布满整个冰洞,红白斑驳的焰火带来的高温下,湖水渐渐化开再蒸发。 奇怪的是,身处其中的常千里和夜白衣非但没有受伤,体内的伤势更渐渐好转。 至于龙墨,身上的冰层亦是稀薄了不少,不过越是稀薄,吸收冰棺的速度却越快速。 彷佛漫长,又彷佛眨眼间,常千里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已全好,再没有之前的虚弱感。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张扬狂傲的笑声中,被龙墨吸收得剩下一层薄冰的冰棺,“喀擦”一声便散落一地。 红白火焰回涌,倒灌入红衣女子身体的瞬间,只见她猛然张开一双火红色的眼睛,一步跨出便将三人带到地面上。 下着火雨,漫天火红下的地面上。 只见全身被烈火缠绕的女子,左脚轻轻一跺,便跺出蜘网般的裂痕,让她身周的文字全数灰暗,消失。 冷笑着她左手一握一抬,把地面的龙墨虚握在半空。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口中吐出一股火焰喷在龙墨身上,右手在虚空中抓出一把白色焰火的剑,然后便直斩龙墨。 “散!” 狂暴的喝声中,彷佛要一剑斩出心中怨气的女子,在夜白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势大力沉的剑便斩到龙墨身上。 但那一剑却没有想像中的声音,而是在接触的瞬间,缠绕着龙墨全身燃烧。 与此同时,震压住夜白衣二人的气势亦消失不见。 夜白衣看着除了皮肤外尽皆火红的女子,良久后才从那气势的余威中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夜白衣代菡萏道君向天衣道君问安。” 红衣女子听到菡萏二字,嘴角微微上扬道:“夜白衣?吾曾两次感觉到汝之气息。” 夜白衣镇定下来,微笑道:“在下夜白衣。” 慌乱中稳定过来,常千里看了眼龙墨,雖没夜白衣的从容,但亦不显多少害怕,只听得她道:“前辈,他没事吧?” 本名葬天衣的红衣女子,扫了眼常千里道:“放心,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其心轮位置的种子,吾暂时亦没什么好方法。” 半空中,整个人被白火包围的龙墨,突然开口道:“热...这是...是要热死我啊。” 葬天衣看也没看左手虚握住的龙墨,望向常千里道:“九命妖猫,吾替汝恢复一命,至于夜白衣...。” 霸道的话语中,葬天衣没等夜白衣和常千里说什么,右手在身上一抹,一本书和一粒火红丹药便出现在手中,随后屈指一弹,把丹药弹给常千里身前,古老书籍弹给夜白衣。 “天命丹补命,逍遥游亦适合汝之道。” 说罢,葬天衣也不管二人是否接受,便闭起双眼感应起四周。 皆因在她看来,那两样东西足够还他们相助之情。 更何况,她还在他们身上种下了道火,帮助他们悟道,更接近道。 这种本事,从远古至今,就唯她葬天衣独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回 雪尽红衣生 问道叩长生,其实更苦更累。 .... 夜白衣两人各自望了眼飘浮在身前的物品,对葬天衣的霸道没有言说什么,而且就如她所说,那两样东西很适合他们二人。 夜白衣来过这里两次,当然知道她能够感知外界,抓起那本逍遥游,一眼都没看便收入袖中。 他本意就在这本书,这本可以说是自己寄放在葬天衣身上的书。 至于葬天衣送出的天命丹,则是大出意料,他们二人说到底就是沾了光。 虽说没他们二人,龙墨不可能进来,但若不是他,夜白衣自问拼上老命,就是一半一半的机会,这点他很是清楚。 九命妖猫虽说身负九命,但其实每断一命等于折去一分天赋,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因为天赋越低,进步越慢,修为就越是低下,那么越是容易倒在半途,问道的半途。 这粒只曾在药书中记载天命丹,是真正的万金难求,若被别人知道,惹来的绝对是一场血雨腥风。 何谓天命? 天之所归? 天之眷顾? 是,也不是。 天命其实就是一扇门,一扇指引你前进的门,补一命尚且好说,魑魍魅魉的世界,以常清风的能力替常千里补回一命虽难,可却绝非不可能之事。 但要得到天命丹则绝无可能,皆因丹方早就失落,此丹最大的效用不是补命,而是引道! 引领服丹者前进方向,让叩门的人少走弯路,在心明澄空中直指五十条大道法则的中心。 当然不是说服下就可以,毕竟它只是一个指引。 不管何事,都没有不劳而获,更何况问道叩长生! 这种事只会更苦更累,远非凡人或普通问道者所想的美好,往往付出十分努力,回报才只有一分。 但坚持者才有机会,希望。 中途停留者,等待的就是一种毁灭。 看着常千里收起天命丹,夜白衣心中倒没什么想法,只是他知道,再过十年,便常千里一飞冲天之时。 葬天衣独有的道火,他知道,亦在心轮中感觉到,两者相加的可怕,让夜白衣不由期待起,眼前的绿衣女子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是否可以踏上那条通天之路? 不再飘雪的雪原,天仍旧不存,但雪亦不存,留下的除了不断落下的火雨外,风亦狂暴起来。 风呼啸而旋的天空下,原本的万里银霜渐渐被火红取代,大地开裂,到处都喷发着火焰。 各方势力都抛下了不少人手在地面,急速往入口处退走,这个血与火融合为一体的地方,彷佛变成了水陆全图中所说的火山地狱。 心志不坚者,听着风声便像是听到魂魄在哀嚎,那怕他们知道这只是幻觉。 半空中,浮满万里的远古神文,仍然闪耀出淡淡光芒,如一条旋转长龙,只是却不如原来的壮观华丽。 因为接近半数的文字,在火雨下,或黯淡无光,或消散。 “呼...呼...呼...。” 中心处,龙墨把因桃花酿而爆发的冰息,重新压在心轮位置,耳中突然传来一阵急喘声,随后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枷锁消失了,人更已落在地面上。 张眼望去,只见急喘声中,满脸扭曲,痛苦的葬天衣右手握成拳,对着大地便是狠狠一拳。 “一个破阵便欲葬吾?!” 随着咆哮而出的声音,天地彷佛震了震,只见那只被红白火焰包围的玉手落点,一圈烟尘扬起中,大地瞬间如蜘网般裂开。 不深,但却极其密集。 整个葬天雪原都能感受到的大地震动中,夜白衣和常千里倒没什么,可才刚压下冰息,修为来不及遍布全身的龙墨,就凄惨多了。 “你老...。” 抹了抹嘴角的血丝,龙墨看着保持住右拳轰地姿势的红衣女子,看着她裸露在外的双手不断滴落血点,口中的话不由嘎然而止。 四周再次消失不少远古神文中,葬天衣缓缓站直身子,一身红裳飞舞的她垂下双手,火红的眼珠内充满着不可一世的味道。 “尔等小心。” 说罢,只见她双拳中再次涌现火焰,跨步弯腰中,对着大地便是一顿连拳。 不过比起第一拳的惊天裂地,后面的连拳却不显怎么样。 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最少每一拳下去,龙墨三人便感觉到体内一阵震荡,身上的气机亦被一点一点震散。 幸好的是,很快远方便传来的一阵轰隆声,而随着声音,原本一望无际的大地,骤然出现了六座山峰。 看着那六座山峰,葬天衣狠狠吐出一口血,仰望着天空忽然便是一阵狂笑,笑得万里可闻。 “吾虽名天衣,却绝非葬天阵可葬!”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葬天衣深深吸了两口气,脸上亦开始渗出血丝的她冷声道:“走,看看谁敢阻吾之前路!” 听到红衣女子话中,龙墨心中不由一跳,还有像她一样的恐怖存在? 摘星楼内的老祖宗恐怕亦不及她吧? 随着大阵中心的远古文字消失,所有大阵都在缓缓失去作用,远方的一切渐渐清晰,就连天上的火雨亦开始减缓,消失。 这一天,葬天雪原的入口,被各大势力从内外合力打开,但无人可知的是,若没有隐藏在背后两道人影,他们再怎么样,亦只是无用功。 风消云散的世界内,天碧蓝,一眼望去无尽而远,像蛛网龟裂的赤红大地上,一位红色女子跨着大步飞快前行,她的后方则是三位被黑袍笼罩住全身的人。 “天衣道君,我想问问这地方距离崩塌还有多久?” 葬天衣后方,压下冰息的龙墨伤势并不算严重,转了转眼珠的他硬着头皮问起来,如果可能他愿意再躲在雪原中一会,最少等到各大势力离开,才找机会偷溜出去。 否则不出半月,恐怕五界都知道他们跟着她离开雪原,猜测他们得到什么宝物,猜出这次异变与他们有关。 到时候他们三人可就真的要缩起头做人,皆因摘星楼,风雨阁,冰封城都不可能保住他们一生,甚至有可能迫于压力,把他们交出去。 而且能把葬天衣封印于此的人,又怎么可能好惹? 陨落了还好说,若没有,恐怕马上就猜出是他们出手助她脱困,到时候真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问道当一往无前,算了,吾替尔等杀光入口之人。” 不用回头,大步前行的葬天衣马上猜出了龙墨的心思,本不想管的她想了想,念着这次脱困总算是他们相助,只好改变主意回应龙墨。 至于入口的人能不能杀光?这不在考虑范围,她想杀的人都死了,都死在那一双拳头下了。 除了那位封印住她的家伙。 雪原外,死里逃生的残存者十不足一,在外面的人手接应下纷纷各自退去,只留下少数人手在远远察看。 远方,葬天雪原聚集地的酒楼内,两位黑袍加身的人,感受到葬天雪原的入口重新开启时,用左手握住酒杯的人,轻声道:“她出来了,你我今天到此为止如何?” 坐在对面的黑衣人,听着淡然的声音,沉默了一会道:“你不该拦我的,如果我出手她破不掉大阵,融化冰棺就最少损耗了她接近一半的修为。” “我不拦你,你真能挡住她?你想多了,她是他早早下好的棋,我这是救你,否则她回复巅峰第一个就灭了你。” “.......。” 沉默了好一会,知道大势已去的黑衣人,叹气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你又为什么帮他?” 一身黑袍罩身的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说我做而已,至于其他我不在乎,反正天衣道君与我无仇无怨。” “但她再度出世,一旦恢复过来,这个末法时代没多少人能挡下,她会毁灭掉魔界的。” “你还算是魔界中人?” 看到对方沉默下来,轻笑一声,淡然的声音再问道:“若不算,生灭与你何干?若算,今天我就斩你于此。” “但是...。” “没有但是,这一次长生战就连我都看不清前路,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打算挡道,否则第一个陨落的就是你。” 苍老嗓音的黑衣男子听到这话,袖中左手握了握,又松开,平静问道:“你们都出手了?” “你与我就真的不渴望长生吗?二万年前若不是他,我早该陨落,我的位置亦出现第三位继任者。” “唉...,但总不忍天下离乱,尸骨满红尘啊...。” 淡漠的声音轻笑道:“所以你才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弱的那一位,弱得只能缩在仙界等死,叩道问长生又怎容妇人之仁,二万年了,你始终没跨出那一步。” 一口喝尽杯中酒,情主站起而走的同时,漠然道:“看在你先辈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忠告,跨不出那一步,你就缩在仙界别动,现在的你就连三千年前才现世的那两位都打不赢,若乱动,魂飞魄散就是你唯一的果。” “他们到底是谁?” “不知道。” 这一天,葬天衣重现人间,又再消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回 我欲问道觅长生 神州之西,荒域之外,有一地名“火焰山”,传说此山前身名“葬天雪原”,后因变动形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千里火山群,终年火焰燃烧,喷发,故更名“火焰山”。—人间秘话。 ..... 五界茫茫谁主穹苍,谁又动乱八方? 一如葬天衣所说,大步而走中,没有谁来阻拦,一身火红的她虽实力受损严重,但却从不曾怕谁。 她的命,不管是谁都得付出相等的代价,才能取走。 这是她葬天衣的底气! 至于沿路和雪原入口之人,在她眼内便如蝼蚁一样。 俯瞰众生的神会在乎一个人的生死吗? 不会。 会在乎如蝼蚁般的问道者生死吗? 显然也不会。 就如凡人随意践踏地上蚂蚁一样,妄想窥视红衣女子的人,在她随意的挥手间,尽皆尘归尘,土归土。 站着雪原的入口处,连如玉肌肤都染上了红的红衣女子,垂下双手,狂傲的看着四方之人。 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在她前方的路上,不知道后方三人为什么会怕这些废物,在其眼中看来不管是龙墨,还是常千里,都比他们强横出太多。 更不用说连她都看不透的夜白衣。 “给尔等十息时间消失。” 地面渐渐化水流动中,葬天衣看着四周的人,对他们的喝问一言不发,如普通人般站着,一身红衣在风中飞舞。 “十息了!” 随着冷冷的声音,各大势力留在这里的人眼中忽然布满了红红色彩,那是红衣女子的幻影与火焰。 葬天雪原入口是一个被两座入云山峰包围起来的地方,这里只有一条被冰霜覆盖的山路。 从天空往下望去,就像是一条被冰封住的,九曲十弯的河道。 此时的冰河上满满都是红色,红的是衣服,红的是长髪,红的是火焰,红的是血。 “你到底是谁!” 能被留下的人,修为当然不会低,所以因破阵消耗了大半修为的葬天衣,根本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这也让那些人生出一种幻觉,眼前的红衣女子并非不可敌之辈。 龙墨探头看到那些人竟合力围攻葬天衣,口中咬着一棵冰草,轻笑道:“这五界真多不知死活的人。” “唔...这也难怪,毕竟天衣道君现在的气势连我等都不如了。” 常千里白了一眼两个鬼鬼祟祟缩在地上的人,低声道:“就不能正经点?我们偷偷出手?” “你没看到风雨阁的人?” “嗤,那些蠢材死也就死了,与我何干?” 对夜白衣的一脸古怪,龙墨则一脸恍然道:“我倒忘了你这家伙对风雨阁毫无归属感。” 弯曲的冰路上,血与水渐渐融在一起,形成一条小小的,流动的河流。 红衣女子的气势虽不如刚脱困时,让人感觉庞大的压力,但举手投足间出现的火焰,却似是更澎湃。 一双或抓,或指,或拍,或拳的玉手在火焰飞舞中,一位位问道者惨嚎着倒在冰路上,有些甚至是被她用手撕成两半。 被火焰烧融的冰封山道上,各大势力之人在被烈焰封闭的道路上,两旁入云的山峰下,望着一拳击穿黄泉宗领头人身体的红衣女子,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心底不由涌出一阵寒意,双腿更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时他们想退了,可却无路可退。 因为尝试突破火海的人被烧成灰,尝试升空的人被莫名拉扯下来,前有虎狼,后无退路,就正是他们此刻的写照。 后悔,后悔没有在十息中退走,就是心中想法。 可后悔没有用,从杀戮开始,红衣女子就不曾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冰冷的杀着,彷佛不知疲倦,不知痛楚的杀戮着。 这种心理上带来的压力,让一开始能够伤到葬天衣的人,渐渐溃不成军,渐渐对她再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她拳头凶猛,身法亦同样凶猛,快速。 以至杀戮的血花尚未流尽,山道上已全是她,全是她火红的身影。 一手握住风雨阁留在这里的中年男子,山道上最后的人,葬天衣冷冷的扫视了一遍四周,开口道:“汝等可以走了。” “常...千里,救...我...。” 葬天衣的话语中,龙墨三人刚闪现在血色流动的山道上,中年男子马上便认出常千里,脸上不由一喜,急急求救起来。 可惜他的求救,换来的只是一声脆响,他头颅被捏碎的脆响。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最少他没有听到常千里那句冰冷的话语,否则就是在绝望,怨恨中死去,陨落。 “请你死在这里,蓝图。” 风雨阁二长老,蓝薇的大孙子蓝图。 分作三大派别的风雨阁,近数千年变化是越来越大。 掌门李流云一向平稳,守旧,不愿多作杀戮。 而以蓝薇为首的派别,则力主称霸南方,再继而侵吞整个人间界,希望恢复当年人皇在世时的风光。 最后一派,则是以常清风为首的中立派,只为平衡两派,守护风雨阁。 这三大派別,这一代则以常千里,蓝图,神算子三人为首。 对这个先是追求,继而想阻挠自己,暗害自己的人,常千里不想除之而后快,是不可能的。 只是平常要顾忌太多,才不敢贸然动手。 龙墨侧头看了眼常千里,也理解她的想法,就如换成摘星楼那几位,他恐怕亦会说出同样的话。 他们这些人在门派中明争暗斗不说,但若在外间,找到机会绝对是往死里杀,至于门派荣誉? 有些人或许很着重,但在龙墨与常千里看来,就是狗屁。 一个欲杀自己的人不除去,等将来成了大器,再作对? “敢问天衣道君一句,不知我身上冰息那里可解?” 缓缓松开左手,甩了甩手上红白的脏物,葬天衣满身鲜血站在通天火海前,冷冷道:“不怕?” “怕?我怕死。” 葬天衣想问什么,龙墨知道,她是在问刚才既然怕被人发现,现在又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能够解除古巫术的人不存在,因为方法已失传,可有些地方却是有可能找到的,但那些地方却绝对是险地,死地。 “可知吾会为汝寻找?” “知道,但把生死寄托在别人手上的人,无法问出长生,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哈哈哈...,长生长生,汝可知道吾亦是觅长生者!。” 彷佛连风都静止的山道上,龙墨看着葬天衣踏前一步冷冷的盯住自己,双眼毫不畏惧的回望。 “不求长生,用什么问道。” “哈哈哈...。” 狂笑声中,只见葬天衣右手一翻,翻出一个火红色的令牌,冷声道:“亡者之海,血河之源这两个地方都可能有。” 顿了顿,葬天衣继续道:“如何到达则是汝之问题,这令可唤吾一次。” 龙墨刚接过令牌,葬天衣耳朵不可察的微微一动,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传来。 “龙墨吗?吾记下了,希望有一天能在皇座下看到汝之身影。” 龙墨与常千里两人一脸愕然中,夜白衣抬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相信很快便又有人前来。” 看了眼封闭住山道的火焰,龙墨指了指左方的山峰道:“我们往魔界方向遁走。” 斜阳残照,昏鸦啼叫的荒山中,树三三两两,凹陷下去的古道上,小溪清水淙淙在流。 “该怎么说呢?我身中古巫术法,早前是星老封印起来,所以没有出现这次的事,二百年,最多二百年冰种就会长大,然后就长生了,像酆都城那位一样的长生。” 蹲在溪水旁,龙墨脸色平淡得如水般,像是说着毫不关己的事。 对他的淡然,常千里与夜白衣也不觉有什么不对,若连这点事都看不破,看不透,凭什么去问道? 夜白衣点头道:“每个人的道都不尽相同,但有一样却是绝对的,就是问长生的先决条件都是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叩开长生之门。” 龙墨淡然的对夜白衣二人笑了笑道:“不错,此次魔界之行后,我便转道幽冥,你们若不愿便离开吧。” 常千里咬了咬嘴唇道:“姓龙的,我欠你一个情,但魔界之行后两清,幽冥界则再说。” 夜白衣笑了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流浪,与有趣的人一起流浪亦未尝不可。” 龙墨听到二人同意,马上变换了一张脸,走上前左右搭着肩膀,媚笑道:“好道友,那我们快走。” 白了一眼龙墨,常千里拍开他的手同时道:“缩开你的手,本小姐什么时候和你是好道友,少不要脸。” 夜白衣看着墨绿衣裳的常千里,眼睛笑成一条缝道:“常姑娘还是先找个地方服下天命丹再说,我与龙墨为你护法。” “说起来,天命丹,是传说中的天命丹?” 夜白衣对龙墨的好奇,笑着点头道:“不错,我用人头担保是真的。” “你好像很熟悉天衣道君?” “熟悉啊...该怎么说呢?若你日日夜夜都翻看那些人的记录,你又如何不熟悉?” “你到底来自那里?” 这话龙墨其实很早就想问,只是以前的交情一直不够才没问,但如今却是有足够的自信,能问出这问题。 “你猜?” 夜白衣看着龙墨与常千里二人翻起白眼,耸耸肩轻笑道:“我来自亡者之海,你下一站要去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回 五界动乱时 潜龙初飞日 人生太匆匆,朝来寒雨晚来风。 ..... 穿出荒山,路过孤坟,越过人海,绿青黑三色的人影,女的笑颜如花,男的浪荡高歌。 对龙墨来说,这是他这一世中最开心的数年。 没有了勾心斗角,没有了尔虞我诈,没有了时刻的算计。 问道从来不简单,不是说有天赋,有财力,有宝物,有资源就可以,更重要的是心。 心是什么?是贪婪! 凡人躲不过的漩涡,他们这些求长生之人更躲不开。 求长生,本身就是一种贪婪。 凡间有一种说法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无处不在。 在问道求长生的世界也一样,人妖魔仙鬼都是有心有灵之物,百年千年对他们而言仍旧是太匆匆。 所以他们要为自己求长生,所以充满着算计,这种算计比凡生更加可怕。 因为力量大,破坏更大。 这就是天道不许之因,可大道不全,天道亦不全,是以无可奈何。 慢行于人间,游荡在从未涉足过的凡世,看着那些悲欢离合,龙墨三人谁也没多想什么,像是凡人般活着,走着,看着。 只是平凡的生活终究有尽时,他们终究不属于凡世,他们终究在走长生路。 彷佛眨眼便流逝的时光中,三年又三年的过去了。 五界从葬天雪原消失后,在这六年内发过三件事,每隔两年就是一件。 每一件都是轰动五界的大事,让所有问道之人都感到了风雨欲来。 第一件是东方霜上天山,一身白衣的女子神色仍是清冷,仍是背着长剑,鬓角微霜的她似乎与三千年前并无分别,看起來就是多了一点白髪。 但这些许变化让本来就倾城的女子,更显风华绝代。 引来无数窥视者的大战,到了最后,就连十殿阎王的第五殿殿主都出现了,远远遥望着最中央的白衣男女,各大势力之人都暗暗心惊。 由东方霜站在天山山脚开始算起,没有风雨雷鸣,没有流光溢彩。 她拔剑,挥出。 可平淡的挥剑中,天山便骤然下降一尺。 其后剑君现身,似乎仍是平淡无奇,只是两人四周不断扩散的空间波纹,即使在远方观战的众人,都感觉到压抑,可怕。 天沒有崩,山沒有碎,地沒有裂,但所有人都彷彿看到了天崩地裂。 这一战,让各大势力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审视这两位三千前横空出世的天才到底有多可怕? 另外与他们齐名的三人,又有多可怕? 第二件是在魔界发生的事,同样是一场大战,主角换成了一位红衣女子对阵凤梧派,但与东方霜那一场似是平手的大战不一样。 道号天衣道君的红衣女子,凭借一双拳头与比魔界天空更红更烈的火焰,在凤梧派杀出了血河,杀出了尸骨满地。 不去算无名之辈,两位长老的陨落已是惊人,最重要是凤梧派掌门凤天,被她用拳头钉死在地上。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一位神秘的黑衣人,那一战就算能杀死红衣女子,恐怕亦会消亡于五界。 痛打落水狗,谁都会,谁都愿做。 凤梧派陷入了创派以来最大的险境。 至于最后一件,是前不久才传开来的事,摘星楼重开山门! 一个隐世门派之事,本该只在上层流传,只是重开山门的前后,天道丧钟连连响起,五界中总共陨落了十七位长生者。 钟声响起的那一天,一位灰衣糟老头狂暴的威压四方,在摘星楼一带大肆出手,把各家的探子全数连根拔起。 连仙宫派过去观察的长生者,亦被他冰冻在半空再斩碎,一点点尸骨都没留下,差点便引发了仙界大战。 然后站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上,杀到满身满手腥红的老人留下了一句话。 “意欲图谋摘星楼者,死!” 于是隐于仙界的古老势力,渐渐被普通的问道者所知,不再像以前一样除了一小撮人外,再无谁知晓。 不过对随后闻说而去投奔的问道者,摘星楼依旧如往常一样,非有缘者,不渡。 秋风柔柔卷过的山涯上,一身墨绿衣裳的常千里咬着一条烤鱼,对正来回张望的龙墨问道:“你不回摘星楼看看吗?” 用树枝挑了挑火焰,龙墨没好气回道:“摘星楼又没动用紧急召令,凭什么回去?回去受刑罚?。” “也是,陆师伯太可怕了。” 夜白衣笑了笑道:“陆玄机?” “是啊,我的历练期限是一百年,所以回去,陆师伯肯定会开千剑楼,让我在里面闭关百年...。” 常千里吞下最后一口鱼,截断道:“然后再流放百年,哈哈哈...。” 看着风中夸张大笑的绿衣少女笑得扶住幼腰,夜白衣翻了翻身子道:“我对他的性情也略有耳闻,很固执的一个人。” “那你还让我回去找死?说起这个,差点忘了星老头要的雪灵。” 夜白衣咦了一声道:“咦,雪灵在葬天雪原啊。” 龙墨听到这话,不由转头望向夜白衣,满脸都是呆滞之色。 “雪灵...在葬天雪原?” “嗯,葬天雪原。” “但...但葬天雪原没了...?啊...该死的。” 想起在红衣女子手中化作火山千里,正式融入人间的葬天雪原,蹲坐在地上的龙墨木然的转了转眼珠,沉思起是不是以后不回摘星楼? 星老人的惩罚虽不致命,可却比无时无刻都千剑纵横的千剑楼,更加可怕。 “雪灵可是老头子再三强调之物啊...。” 冷清的山涯上,阳光一如往常的温暖着天地万物,但此刻蹲在地上的,悬崖前的青衣男子,却是满身心都是寒意。 他身旁,躺平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昏昏欲睡道:“是啊,原来是在葬天雪原的,如今嘛谁知道呢,那小家伙可是灵物。” “灵物?” 夜白衣懒懒的咬了口肉,淡笑道:“不错,灵物。” 龙墨一脸沮丧道:“简直见鬼了,夜兄,夜大哥,有方法追踪吗?” “记载中,雪灵喜霜气满盈,煞气流溢之地。” “这么说,忘川河有机会?” “当然有,但依我猜测十有八九会在神殇之地,那里的煞气与霜气才是最大最盛的地方。” 夜白衣看着两人望过来的眼神,用手臂撑起脑袋,想了想道:“小家伙之前是被封印在葬天雪原的,如今能离开,当然是去最好的地方,所以就只能是神殇之地,你敢闯吗?” 龙墨双眼闪过一丝精芒,拍拍身上青衣,站起正色道:“闯,怎么不闯?天地虽大虽广,神殇之地又如何!” 再跨半步便是万丈深渊的崖边,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被秋风吹过的青衫呼呼作响,听着这声音龙墨心里忽然生出豪气万千,这几年间的行走,和断断续续的梦中梦,终于在这一刻通透。 对夜白衣有意无意的引导,亦了然于胸,但同时亦知道他并无恶意,最少对自己与常千里二人没有恶意。 而知道这个问题,便已足够。 “走,起行魔界!” 夜白衣看着神光完全内敛的龙墨,越发出色的常千里,由心的轻轻一笑,便直接腾飞于天。 “五界茫茫,谁主穹苍,时代变了,哈哈哈...。” 原地上,常千里不由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两个懒散的人,怎么忽然变了个模样,不过轻声一笑后,便随着龙墨腾飞上天。 潜龙,初飞! 这一天,长空万里中,三道人影往魔界入口而去。 三人都是问道求长生者。 三人都付出了很多很多。 沿路上,很多问道者看着气势威压八方的人,看着威风凛凛的人,都在猜测他们到底出身何门何派,羡慕他们傲视众生,猜测定是得到无数资源去堆积长生路。 却没多少人去想他们付出了什么,多少次的死中求生才换来今天的力量。 那些羡慕者,都不知道。 只有在天空中张狂的三道人影,只有他们那个圈子中的人才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了长生路付出了多少? 日夜不眠不休,生死边缘徘徊,诡计拉扯,这些事情在他们的生命中,有些是师傅刻意设下的陷阱,有些是其他人妒忌的果实,有些是自己刻意的苦果。 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通点, 趟不过, 就死! 就陨落! 即使常清风对常千里的态度亦是一样,你可以选择平凡等死,可以选择险中求生,没有谁会迫你走上什么路,也没有谁可以迫你走什么路。 这一切都是自我的选择,自我的决定。 “千里,你要记住想叩门,就必须时刻准备陨落,行走在外,父亲只能为你报仇或收尸,如果怕就留在门中,我会护你一生。” 这是常清风的话,是常千里离开风雨阁时说的。 “墨儿,别以为我强迫你什么,若不愿,你可以反抗,可以离开摘星楼,但踏入此门,你便是开始问道,既然问道,既然求长生,就容不得后悔,因为摘星楼容不下这种人。” 这是司马原的话,同样的话语,他说过三次,给过龙墨三次选择,选择安稳余生的机会。 “夜,你能在这里学到什么就是什么,若忍耐不住就呼唤我,回去想存在的世界。” 这是夜白衣在四处都是书籍的大殿中,听到的话,在那里他忍耐了无数个春秋,无数个寒来暑往,才走到了今天。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会迷茫,会彷徨,但却从不曾后悔,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前行。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然后他认识了她,又再遇上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回 红云低垂血鸦飞 荒山枯木人踪渺 魔界。 是一个不分日夜的世界。 天空永远永远都是血红的世界。 如果真要分辨出日夜,大概就是人间日照时血红比较淡,月照时比较深沉。 血鸦成群低飞的天空下,枯木在摇曳,连风都彷佛带有点点血的味道。 腥与咸的味道。 这个荒凉的世界中,没有绿,没有蓝,没有紫,只有灰白色的枯木,白黑色的残骨,血红色的天空。 四种阴沉而压抑的色彩。 这里比幽冥更像幽冥,比幽冥更胜幽冥。 低垂的红云下,成群飞过的血鸦在啼鸣,声音沙哑难听。 入目之处尽是荒凉,荒凉得只有枯木,石头,残骸。 即使来过数次,龙墨仍然忍不住一阵心颤。 这就是魔界! 渺渺无人烟的魔界! 站在哑灰色的死树上,站在低垂得彷佛在头上的红云下,龙墨抖了抖身子,低声道:“到处都是这个鬼样子,渗人。” “魔界嘛,你能指望百花盛......。” 常千里远眺着前方,截断两人的对话道:“龙墨你会不会路,怎么两个月还没到忘川河,还有夜白衣你...。” “这不能怪我,方向是你们投票决定的,再说我不懂路。” 听到常千里的抱怨,夜白衣连忙撇清自己的关系,只是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便无人可知了。 但从其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来看,恐怕是知道一开始的方向便出现了错误。 最可怕是这两个月走来,他们三人竟连一位问道者都没遇上,永恒的只有那些不通人性,却异常强横的奇兽。 龙墨撇了撇嘴道:“夜白衣你别嚣张,我一定会找到忘川河的。” “还来?不就一把缘剑吗,本小姐送你天云剑,夜白衣你快带路,这鬼地方连鸟都没有。” 呀呀呀......。 “......。” 呀呀呀.......。 血鸦群低飞的荒山上,龙墨与夜白衣看着常千里涨红的脸色不由轻笑起来。 “你可别乱动。” “忘了这群该死的血鸦。” 对龙墨的话,常千里咬牙瞪着半空中的鸦群撇了撇嘴,也真如口中所说,完全没有斩杀鸦群的想法。 魔界中的兽类大部份都很是强大,血鸦则算是最底层的存在,然而不管是谁都不愿惹上它们。 毫无意义不说,更可怕是当鸦鸣声超过一定数量时,将会震荡灵魂,不管多强大的问道者都抵挡不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血鸦群,忽然惊散开去,原本就难听的声音吵杂起来后,更显刺耳。 “又来了。” 常千里的声音中,躲藏在连绵成片枯树上的三人无奈对望一眼,不久前才遇上狼群,现在又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了。 血鸦有一种特性,那就是对杀气,对异兽强者的气息非常敏感,所以看到它们惊散,三人便知道又有奇兽出没了。 广而深的魔界,可怕的不止是魔族,不懂智慧的奇兽亦是可怕的存在。 与妖界不一样,魔界中大部分的奇兽都不会化形,更莫说智慧,它们拥有的就仅仅是本能。 捕食链最顶端的当数大鹏,这种传说拥有凤凰一族血脉的奇兽,速度快,凶残就是其特性。 更可怕是在天空之上几乎与无敌没什么分别,幸好的是大鹏鸟极其稀少。 再遥远一些的凤凰,朱雀等奇兽,则只从书中略见一二文字,实物倒没有谁看到过,但却可以肯定存在。 皆因钟山山神不久前才现身于魔界天空,他是目前已知中唯一一位以奇兽之身,通智慧,证长生的远古神祗。 夜白衣看着前方的奇獸,略略思索后,开口道:“是驳马和闪电黑豹,我们先看看。” 熟读山海经的两人听到这话,稍稍回忆便知道夜白衣为何这么说,龙墨更是抽刀在手,以应付各种突发事情。 山海经第一卷,西山经,中曲山。 中曲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雄黄,白玉及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其名曰驳。 马虽与书中所说有些许出入,但夜白衣在这方面的判断一路上都并无错漏,有时候更会指出弱点所在。 没有人知道山海经上的地方在那里,因为人间界,妖界,幽冥界,仙界,魔界,都有书中所说的奇兽存在。 只见山下的远方,一头黑尾独角白的马,一头全身黑色豹子在对望,然后便是撕杀。 豹子是何种血脉,至今虽无人知晓,但魔界本纪中将其定名为闪电黑豹,意指其速度疾若电。 遥遥望着山下远方,龙墨忽然想起一个说法,压低声音道:“听说将驳马的皮抽出,可制作出一件可挡一切鬼法的仙衣,不知是真是假?” 夜白 衣点头道:“真倒是真,但挡鬼法又不是挡万法,我们还是静静远观。” 恒久不变的血红天空下,红云在飘,两只奇兽正在上演最正常不过生死战,这是它们存在的法则,活命的法则。 战场右方是连绵的,杂乱无序的乱石堆,一直往东延伸另一座山下。 左方则是看不到尽头的灰白枯木森林。 两地的交界处,一匹白马站在原地灵活的转动,时不时对空中拍出一爪,它的四面八方则是一道道黑色残影。 看不清模样的黑色残影,在无声无息间来回闪动,速度快得龙墨心中满是惭愧。 场中,爪爪划出阵阵风雷的白马看着很是威风,可黑影每一次闪过,都总能在它身上带出血花,带出爪痕,而它却只能在偶尔间把黑影拍飞开去。 山下树倒石碎的画面上演中,常千里轻声道:“看起来驳马在下风啊。” 龙墨咧了咧嘴,嘿笑道:“别管那个,听说闪电黑豹出没之处必有宝物,我们一会偷袭偷袭。” 夜白衣笑了笑道:“当然,否则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的低语中,驳马与闪电黑豹的撕杀仍在继续,完全不知道已有猎人在盯着它们,在等待着它们筋疲力尽。 撕杀终究会出现结果,时间的流逝下,驳马渐渐鲜血淋漓,原本快得只见影子的闪电黑豹亦慢了下来,兩者身上都少有完整的地方,更气息奄奄。 可它们的双眼依旧凶残,依旧嗜血,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对智慧之物有用,对它们亦是如此。 此刻退缩了,胆却了,就唯有死亡,那怕它们不曾通晓死亡为何物,这种刻在骨子里,血脉里的本能仍然存在。 两只奇兽对望,低沉咆哮间,撕杀欲再起时,异变突起! 只见右方乱石堆中,一道人影冲出同时,两杆由火焰形成的长枪直钉驳马,其人则是飞扑闪电黑豹! 山上的枯树林中,龙墨看着半途杀出的人影,先是一呆,随后嘴角咧开,一脸坏笑着抢出。 与他同样的还有常千里,只见她嘴角牵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背上的墨绿长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唯独夜白衣眨了眨眼,一脸好奇之色跟上。 左手擒住闪电黑豹,右手持着长枪,身披盔甲的男子看着骤然出现的三道人影,脸色微微一变,低喝道:“龙墨,常千里!” “很久不见了,红焰。” 利用縮地成寸移步到山脚下,龙墨连斩两刀,斩灭驳马身上的火焰长枪,便急速退开再返回,看着驳马凶狠的往红焰攻击。 而几乎与龙墨同步抢出的常千里,站在右方的乱石林中,歪着头轻笑道:“呵呵...这不是我们的天才红焰吗?” 场中,红焰看着驳马凶猛而来,口中不由急急吐出一枝血旗,笼罩住自己的同时,右手血枪势大力沉的横扫。 此时,夜白衣亦已赶到,看着龙墨与常千里各据一方后,便迅速移动到左方枯树林中,对红焰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再一次扫退驳马,看了眼包围住自己的三人,红焰脸上阵青阵红,皱起的双眉更显示出此刻心中的烦躁不安。 “替我擒住闪电黑豹,击杀驳马,欠你们一情外,再送星辰石三粒。” 龙墨看着场中一身血甲的红焰,嘴角扯起一丝笑容道:“每人九粒星辰石,否则斩你于此。” “这是趁火打劫,别以为我怕你龙墨,三粒!” 龙墨看着死不松手的红焰,心知其定是怕闪电黑豹遁走,虽不知他擒来何用,但如此大好机会,龙墨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六粒,不能再少,不然你问问常千里。” “红焰哥哥当年好大的威风,怎会怕我们三人,还是战吧。” 说罢,常千里竟真的跳下石头,左手捏了个剑决,右手长剑散发出一阵翠绿的光芒。 “成交!” “千里,相识多年,给我一个面子算了。” “喔,那今天给你龙墨一个面子。” 龙墨与常千里对视一笑,便开始进攻驳马,只是那力量与速度,看得夜白衣亦是一阵难受,不由猜想着紅焰得罪了这两人什么。 魔界第一天才,他虽没见过,可还是知道的。 悠悠的进攻中,龙墨不是怕红焰翻脸不认人,纯粹是想恶心恶心他,至于杀也就是随口说说。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一堆逃命手段,在那些古怪的秘地还难说,可正常的五界中,除了实力上碾压,否则眨眨眼的时间便逃了。 至于说得罪? 若不是在魔界还有事要做,龙墨很可能会试试留下红焰,让凤梧派的天之骄子不死,也在百年间不得寸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回 九千血河撼天地 一路黃泉幽都府 这世间从来不缺私心,即使远离红尘也避不过那个漩涡。 .... “这次当黄雀了啊。” “......。” 驳马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龙墨轻笑说了一句让红焰恼火的话,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可却也让人无言以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而言红焰就是螳螂,他与常千里,夜白衣就是黄雀。 毫不费力的黄雀,仅仅扇动了翅膀,食物便已在口,还是曾经不可一世的食物。 驳马倒下后,四人目目双视中,一言不发便急促转移阵地,刚才的动静要说不会引来奇兽,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红焰倒是想抓住闪电黑豹就往回赶,可他此时不想得罪龙墨三人,凤梧阁也不能再得罪风雨阁和摘星楼了。 早前的大战中,凤梧阁损伤实在太严重了,几乎可以说损失了半数战力,别人还只道是一位掌门,两位长老的陨落。 可作为下一代核心的红焰能不知道? 那一天本来是可以击杀红衣女子的,但后来突兀出现的黑衣人与其说救凤梧阁,不如说是为救红衣女子而来。 可惜他们明知道,亦只能让路,一位红衣女子已经可怕,再多一位胜了,也就是灭门之日了。 在三位太上长老的低头下,黑与红在残破的大地退走,远去。 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他们的愤怒,不甘,无可奈何。 因为战后的凤梧阁必然会迎来各方的魔爪,一沉百踩是一个真实的道理,所以为了势力的存续,他们只能默默无言。 但即使如此,凤梧阁最近在人间界的损失亦渐见惨重,皆因除了与他们敌对的黄泉宗外,无名谷亦出手了。 这个时候,五界才知道,以为只是仗着妖界和华倾城的无名谷,原来已经默默地爬到了山巅。 除了要应对黄泉宗外,凤梧派更要猜测那位魔族的红衣女子,为什么会对他们出手,而往后又该怎么办? 皆因风狂雨骤,已是不争的事实。 最近一个月,就连风雨阁和仙宫都出手了,只是没有像黄泉宗般明目张胆,而是暗暗打压。 没撕破脸皮总比撕破来得好,风雨阁的上层如是这样安慰自己。 风,是有血腥味道的风。 吹在石上,枯木上,吹出了声音,渗人的声音。 云,是暗红的云,飘浮在魔界天空上的云。 低垂的红云天空下,四道人影,一只黑豹。 黑豹被穿着血盔的男子囚禁在一个漆黑的铁笼里,男子则脸色漆黑的看着另外三人。 男子叫红焰,是凤梧派这一代最被寄予厚望的人,最有望掠夺到道的人。 他的对面,是两男一女,一绿,一黑,一青。 身穿青衣的男子抛着十八粒如星辰般耀眼的细石,一脸懒散道:“还是红焰豪爽。” “哼,我记下你了,龙墨。” 龙墨毫不在乎的笑道:“我记得这里同样有星空。” 红焰握出青筋暴涨的双手中,常千里对手中绿剑呵了一口气,冷笑道:“怎么?要战吗?胜了还你星辰石,连翠剑也送你。” “哼,日后再见!” “呵呵,慢走慢走,不送不送。” 一脸呵呵笑的送走红焰,龙墨疑惑道:“常丫头,你这么有信心战胜红焰?” “呵,三对一还能输?我可没说过一对一。” 龙墨听到这回答,不由翻起白眼,他倒是忘了常千里对面子根本毫不在乎,能仗势欺人就绝对仗势欺人。 谈笑间,夜白衣接过龙墨手中的星辰石,心情大好的指出正确方向后,三人便又慢慢潜行起来。 至于红焰带人来报仇,他们倒真是不怕,凤梧阁已经够多麻烦了,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再得罪最少两个,最多三个势力的情况下出手。 凤梧阁的人不傻,红焰亦不傻,否则刚才便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龙墨与常千里是什么人,他很是清楚。 所以对能与两人走在一起的夜白衣,红焰亦是相当忌惮。 天才与天才在一起,平庸与庸在一起,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不是蔑视,而是世界不一样,自然而然就走不到一起。 五界中无亲无故的天才有,却绝不可能多,因此素未谋面的夜白衣,红焰是先判定其背后必有势力。 荒芜人烟的大地上,对龙墨能在无声无息中阻碍了红焰的道,常千里和夜白衣心里庆幸是好友的同时,亦对他加深了一点认识。 灭杀红焰本就不现实,那样亦代表撕破脸皮,到时候黄泉宗就变成了渔翁。 现在的结果却是阻了红焰的道,亦保持住双方脸皮,让凤梧阁与黄泉宗死磕,他们各家则继续等鱼儿上勾。 红焰走的是霸道,追求一往无前,永不退缩,这一点连夜白衣都看出來了,否则他当年怎会战尽五界天才。 可如今被龙墨一压 ,压下了无双的勇气后,只要堪不破这次的事,这辈子是别想再有寸进。 那怕是凤梧阁之由,也是同样。 修行一道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用长,一百年的时间,便足够让红焰被抛下,落入深渊。 到时候龙墨还怕他? 不可能的。 杀人,杀身是小道,杀心才最是可怕! 忘川河。 魔界最北方尽头的河流,其所在之地亦魔界最高的地方,源头深在血云之内。 那里只有一种颜色,红! 红的是山,是大地,是一切。 连从血山之巅直挂九千里的瀑布之水,同样是红的,昏暗的红,死寂的红。 所以忘川河亦称血河。 九千里高的红山外形就像城墙一样,直而平而无物。 瀑布飞流下,有一个巨大的血湖,湖水在右方河道上流走,一小段距离后便转入地下暗河。 通往何方,则是无人可知。 这里是幽冥界与魔界的连接口。 站在一眼望去全是红的瀑布下,看着映入眼中的巨大瀑布,第一次前来的三人不由深吸一口气,那种巨大的声音和彷佛撞跨天地的气势,在他们的心海之中轰隆作响。 呆呆抬头望天的三人,良久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对望间,双眼仍然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 “姓龙的,你打算怎么上去?” “这九千流可不好闯。” 龙墨深吸一口气,抽出腰中黑刀飞跃到瀑布下,高喝道:“我先试试威力。” 九千血河撼天地,一路黄泉幽都府。 忘川瀑布,忘川河! 九千里虽高,但对问道者来说只要境界到了,九千里也就时间长点。 但这是魔界,魔界的事物一直都是诡异的,奇怪的。 例如满天四飞的红云就是一种剧毒之物,触之焚心烧魂灭魄,传说中有大神通者能无视,只是却没谁能证实。 眼前被称为忘川的大山,四面八方都被红云笼罩,唯一真空的地方就是永不停歇,永远都在奔腾的挂山瀑布。 所以要登忘川河,就必须从瀑布中贴壁逆斩而上。 龙墨三人逆斩瀑布而上之时,不远处的红云中,一位红衣女子看着登瀑而上的三人,冷声对身旁的剑君道:“何人是开门者?” “青衣男子,姓龙名墨,出自摘星楼。” “喔?吾脱困有其之因。” 剑冷,人冷的剑君漠然道:“我知道,幽冥旗亦在他手上。” 葬天衣闻言不由脸现讶色,幽冥旗?那位的幽冥旗竟在他手上? “有趣,虚无王送与?” 剑君空洞的遥望着龙墨三人道:“不知道,但葬天雪原中,他动用过幽冥旗。” “哼,原来是尔。” 那一天出葬天雪原时,葬天衣就感觉到有一道气息一直在游离,只是隐藏得太深,她又尚未恢复巅峰,以至分辨不出是何人。 没想到竟然是剑君。 剑君漠然道:“我不在,你以为真能轻易走出葬天雪原?交易吧,我替你......。” 葬天衣撇了眼剑君,冷声道:“其是何人转世?不是谁人都有资格成为开门者。” 血云中,被两人隔在体外的红云就像有意识一样,只见剑君抬手便飞快的缩开,彷佛像是恐惧着如冰般的人。 “三个可能,一是魔帝,二是忘川之主。” 葬天衣冷笑一声道:“魔帝早已魂飞魄散,那怕能力再通天亦是不可能,而忘川之主则被烛龙钉死在钟山上,永不超生。” 剑君点头道:“我还有一部分记忆失落了,这就是找你合作的原因。” 葬天衣背着双手想了想道:“第三个可能是?” “烛龙化身。” “烛龙已夺长生,竟亦来趟混水?要知道吾等联手,同样可以將其拉下神座。” 剑君冷冷道:“我们不可能联手,何况高座于天的他亦无法再掠夺长生,他的法则最多只能是十,这是大道,不是天道。” 闭目想了良久,葬天衣点头道:“可以,但吾需尽快恢复实力。” 剑君左手轻扬,甩出一串刻有空间法阵的道珠道:“你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我替他们当个先锋,清杀掉山上的奇兽。” 看着清冷的剑君消失,葬天衣一手扣住道珠同时,心中飞快的思考着剑君想要做什么? 凤凰无宝不落,非梧桐不栖。 她可不相信剑君会做无益之事,他的人生中只有剑,一个为了剑可以不惜一切的人,她信不过。 万万年来,都只求登上剑巅的无情人,如何能信? “斩情者,汝心里想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回 摘星高台夜光冷 血湖无端钟声响 冷的是心,不是身。 .... 龙墨是何人转世,这个问题对葬天衣而言,很重要。 五界中不是谁都可以推开第二重天的大门,开启真正的长生战。 最少她就无法推开那一扇门,不是修为,是机缘,是道意。 他们这些人战了一个个万年,争了无数个时代,为的就是长生! 上一次钟山山神胜了,这一次又该是谁? 葬天衣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因为他们从未长生。 未达长生,渡不过彼岸,即会陨落,即会消失于世上。 看着血红瀑布中的青衣男子提刀逆斩而上,从不曾转世的葬天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一道将自己封印起来的人影。 那是一位无聊的人,一位该死的人,一位她至今尚看不透,只知道名字的人。 “是汝吗?晨光。” 葬天衣的上空,厚重的红云内,一双眼睛在剑君消失的一刻,静静看着她和逆流而上的龙墨。 满是寂寞之意的双眼张开中,其身体亦若有若无的显现在红云内,然后一道轻声呢喃便响起。 “阴,停下的时间已再度奔走,千年内我定然陨落,祝愿这一次你会成功吧。” 看着葬天衣,眼睛主人嘴角露出复杂无比的微笑,那是遗憾的,幸福的,寂寞的微笑。 微笑中,他想起自己的过去,想起布下万万年大局的人,阴。 “天衣,阴,不知道我消散前,是否有机会与你们再喝一杯黄泉酒呢,大概不可能了吧?” 天空之卷书。 那是第一次长生大战结束后的事。 眼睛主人一生中只有两位好友,其中一位是经年身穿白衣的男子,一位便是下方的葬天衣。 摘星台就是白衣男子的宝物,为一位红衣女子制造的宝物。 这件事,五界中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位是眼睛主人,另一位是白衣男子的妹妹。 那一天的夜,星很亮,月很明,可风与一切都很冷! 夜空下的九层高台上,空空荡荡,星与月之辉照耀着高台中央唯一的玉椅。 玉椅上有一个白衣男子抱着一位红衣女子,脸上无悲无喜。 “你还要走下去吗?” 白衣男子的对面,一位被黑袍笼罩住全身的人,若有若无的在虚空中漂浮着,若不是刚才的叹息之语,恐怕谁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白衣男子抬起空洞的双眼默言无语,只是沉默中却流下了两行清泪,让四周弥漫着一股悲伤。 飘落在高台上,黑袍人叹息道:“若你不放下天空卷书,是无法和她走在一起的,就算分离出三界也一样。” “......。” “阴,你又何苦?” 低头望了眼怀中冰冷的尸体,白衣男子缓缓闭上双眼,眼中的泪水流着流着,渐渐化作了黑色的泪。 “天不许,道不容,又何妨?” “阴......。” 看着玉椅上的白衣男子,黑袍人抬头看了看星空,欲言又止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两人都知道这是命,可白衣男子不服,不甘。 奈何? 奈何? 他怀中的红衣女子本该消散,可是他却执意让她转生,让她存在,但命数早定,再来多少次都是同样的。 从红衣女子陨落后,便无悲无喜的双眼在黑袍人的叹息中,眼珠转了转,望向他身旁的虚空。 黑袍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时,虚空中忽然伸出一双白玉般的手,只见玉手往左右一拉,拉出一片黑暗的漩涡,然后便是一双笔直而长的玉腿踏在星台上。 来者是一位绝美的红衣女子,若不是见证着她撕裂空间而来,从其柔弱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强者该有的气势。 红衣女子完全步出后,神色复杂的看着白衣男子道:“你若真想与她一起,交出天空之卷书,我去找继承者。”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意思,站在对面的两人都明白,都彷佛听到了他没说的话。 一个倔强的人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失信,从接下天空之卷书的那一刻,除非陨落,否则白衣男子永远不会失信。 可他会陨落吗? 不会了......。 一位天空之王,在正常情况下,不求死,是永不可能陨落的,他是真正的长生者! “哥哥...相信妹妹,交出天空之卷书,我定可将你打下神坛。” 黑袍人看着白衣男子的妹妹,一脸厌恶道:“是你害了他,他不入世就不会遇上她,就只会和我一样躲起来安静等死,但如今出来了便不会食言,是你的罪。”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不由一阵沉默,是啊,是自己害了哥哥,都是自己,都是自己。 可这样下去, 不过又是一个轮回,大道难解,难测,即使强如他们亦参不透,悟不尽。 清冷的夜空下,白衣男子看了眼天上的星空,发现星盘开始变化,抱起怀中女子边走边道:“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 黑袍人知道这话是对他说,因为红衣女子不可能插手五界,那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甚至可能会引起真正的古神复甦。 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灭世了。 “接下来的局,我会完善。” 白衣男子听到这话,回头微微一笑,便凌空跃入黑暗,跃下九层高塔,再消散在风中。 红衣女子看着空无一物的玉椅,良久后才对黑袍人道:“虚,你真的不挂念长生吗?” 黑袍人拉起帽子,遮去那张柔美得分不清男女的脸,漠然道:“长生吗?谁知道呢,或许将来会有吧?天意难测,心更难测,但有一样可以肯定,就是我讨厌你。” 黑袍人说完也没等回答,整个人便融入黑暗,只留下红衣女子在高台之上苦笑,她知道他为什么讨厌自己。 “天衣,很久不见,可惜还不到时候。” 红云内,寂寞的眼睛看着葬天衣低喃的时候,血红的瀑布下,适应了九千流瀑威力的三人很快便登顶。 站在血河的上方,龙墨皱眉道:“不是说血瀑之巅有很多强大的奇兽?” 常千里握着绿剑,一脸谨慎道:“我们小心。” 夜白衣认真的来回检查一遍,走在最前方道:“走吧,来都来了,没道理在这里退缩。” 红云围绕的山巅上,血红的水不停奔腾,源头处则是一个幽暗的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忘川水正是从內里流出。 黑暗中,三人并排走在一起,靠着夜明珠的微光缓缓前行,可越走,三人越是心惊。 无声的暗,疾卷的风,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淙淙的血溪流动声,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了一种压抑与可怕。 “这洞穴有多深?怎么像无尽似的。” 夜白衣听到龙墨的话,轻声道:“不知道,记载中这里的尽头就是忘川寒潭,是血河的源泉。” 回响在耳边的脚步音,低语的呢喃声,在黑暗中多次回响后,夹杂着其他声音,彷佛能够让人感觉到死亡,感觉到寂灭,让三人心中渐渐涌起寒意,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踏入死亡。 这种可怕,直到两天后,才因为一道光而被驱散。 那是一道红白色的光,随着光的出现,风亦突然冰冷起来,不是身体上的冷,是心中的冷。 渐行渐近的光里,一个奇特的环境慢慢显现。 那是一个美丽的世界,无数散发白光的花朵散落四周,花海的尽头有一个小型湖泊,湖水血红而沸腾,湖的正中史则有一朵被冰封起来的血红之花。 忘川冰,忘川冰花。 龙墨站在湖前,看着奇怪的血湖,寻思着因何血红却能看到湖底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黑暗中跃出。 速度快得常千里与夜白衣还没有反应,龙墨便已被来者扯着跳入湖中,极速往下沉去。 湖前的两人探头一看,清晰可见底的血湖中,龙墨与黑影竟已消失不见,彷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彷佛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二人。 “夜?” 站在湖岸上,夜白衣警惕道:“空间裂痕,我们跳下去恐怕会身陨。” “......。” 常千里默言良久,看着湖中的忘川冰花,咬牙道:“我取走忘川冰送至摘星楼。” 夜白衣点了点头,仍是一脸沉思,这沿路走来,他一直布有警戒术法,但为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便多出了一人? 他相信自己布下的临时警戒术法,即使是虚无之王亦不可能发现,避开,因为这是经过真正的实验。 黑影比自己三人先到?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能到达这里的人,修为绝不可能弱,绝对是各家的项尖高手,没道理杀人还把自己陪葬。 更重要是不可知的,时刻变化的空间裂缝,可能上一刻在湖底,下一刻便出现在人间界,夜白衣不相信有谁能提前预知。 再说空间裂缝,若是通往五界的其中一界,再坏亦不过是出现在古凶之地,可这是运气好。 若是运气差一点,便是直接被空间绞杀,或是迷失在虚空,再等待着陨落。 龙墨消失在湖中之时,摘星台第一层供奉着长生灯的木桌上,继不久前熄灭的长生灯后,又骤然熄灭一盏。 其后,天道之钟显现,再响起。 铛...铛...铛... 苍凉的钟声回响中,摘星楼所有人全都一惊。 长生者陨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回 五界烽烟起 摘星传人坠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路,若走不出来,要么平庸,要么坠落。 .... 万里无云的这一天,人间界西方的无名谷內,浩浩荡荡的问道者升空而起,在飞行途中更有数不清的妖界之人先后加入。 浩荡人群的前方,一位白衣男子负着双手御空而走,清风轻吹下,云髪轻飘,如玉般的脸上恬淡清寂,便如传说中的神明一样。 只坏在一双带着化不开的浓愁的眼,让他有了点人烟味,但仍不失神之姿。 无名谷谷主,华倾城! 死之剑,华剑圣! 生之手,华长生! 他的后方两尺距离,是一紫一灰的男女。 一身紫裳的女子名蝶舞,她是华倾城的传人,在五界中不甚闻名。 因为她不是天才,而且身为刺客,出名并不是一件好事。 身穿灰衣的中年汉子却与她不一样,他本姓陈,名啸云,曾是散修中赫赫有名的剑修。 但华倾城救下他后,便失去了名字,成为了无名之人。 喚作无名的人有很多,跟在他们后方的数千人中,有一支全数灰衣的人都是无名,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抹去自己名字的无名者。 一共三千人的无名军,都是早该陨落,早该转世重修之人。 是能从十殿阎王手中抢魂夺魄的人,让他们继续存在,是他们去求他让他们存在。 五界中,唯有一人能够掠夺十殿阎王的权利,他不想谁死,谁便可不死。 他是华倾城,华长生。 当然这种事情的代价相当大,不单他本人要付出代价,被救者亦要付出代价。 他的代价是什么,除了十殿阎王和他本人外没有谁知道,但被救者的代价就是在灵魂中刻上他的印记,生死都在其一念之间。 除非,被救者能够超越他的修为,抹掉灵魂印记。 生存就有希望,问道求长生,谁不渴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天命将到时,很多人都不想转世。 因为转世后的事谁也不敢保证。 在华倾城手中最少还有一点生机,更重要是他从来不勉强谁要做何事,只要你能付出代价,就有可能得到那双长生之手的帮助。 当然也就是一个可能,有時候能付出代价,亦不见得他会救助。 救了后,要去要留他似乎都不太在意,就是去者去而已,至于留下者则必须抹去名字,从此无名。 所以无名的人,是心甘情愿的人。 如果说十殿阎王有想杀的人,华倾城绝对在第一位,只是十殿阎王杀不了,除非他闯入幽冥界让十殿阎王齐动,否则區區一殿阎王奈何不了他。 人间始终是人间,不是幽冥。 “谷主,前方便是西极城,那里的凡人...?” 双眼带着浓愁的人点头道:“把凤梧派的人手全数清出西方地界,那些凡人自有人送走。” 蝶舞看了眼华倾城再度低声道:“谷主,长生路...。” 华倾城轻叹了一口气道:“人间界永远都不会认可谁的,要长生就只能杀,都去吧。” “是,谷主。” 灰衣人向后挥了挥手,带着三千灰袍人便猛然加速向前,直扑人头涌涌的西极城上空。 后方形形式式的问道者看着灰衣军加速,瞬间便往四面八方散开,再加速越过依旧悠悠飞行的人。 华倾城看着灰衣军的背影,彷佛不忍般闭起双目,心中轻道了一句沒有说给蝶舞知道的话,那便是他从未渴求长生,亦不可能长生。 从悟出银狐的道后,属于他的长生路便已断裂。 没有谁可以用别人的道踏出长生,悟出长生。 这是一场美丽的战斗,是一段凄美的舞曲。 美丽的是剑光,刀光,雷霆,火雨,冰霜作笔,用血红作墨,惨叫怒吼,满城败瓦点缀其中。 凄美的是伏满一地的尸体中,有人死前亦护着身后的女子,有人为自己的爱人挡下刀剑,可却仍然无法改变双双陨落的局面。 大得可以容纳数百万人的大城市內,八座城门都有无数的人在慌乱奔走,默默在地面奔走。 御空必死的乱战中,要细说幸运,当数学会遁步的道者,不管再弱,他们亦最少一步三尺,远比别人来得快。 幽冥界内,看着摆渡者不断接引而来的魂魄,第一殿的秦广王亦从沉睡中醒来,冷冷的站在半空,以防死后仍有修为在身的问道者作乱。 半空中的他,大红袍服飘飞间,看着下方不断勾划生死簿的判官,脸上一如往常般威严,只是微皱的眉头却显示出心內並不算平靜。 人间,碧天之空下,一袭白袍的华倾城除了偶尔为凡人挡下伤害外,没有丝毫参战的意思。 只是静静飘浮在空中,等着,看着。 死的人,流的血彷佛都与他无关,那怕这场杀戮,只要他一句话便可以停止。 但没出 手的他却比出手更可怕。 因为未知,才令人恐惧。 所以华倾城的存在,让凤梧阁众人心头都蒙上了阴影,不是战力,是心理压力。 他的名字虽不如东方霜他们威名赫赫,可亦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大山,亦是那个时代的留存者。 凤梧阁分阁商议退走之时,西极城外六百里处,一位青衣儒生正在疾速飞驰,国字脸上满是冷酷之色。 同样的一天,摘星楼上空响起天道丧钟。 天道丧钟下,星樓內正在静修的司马原浑身一震,剑眉一抖便迅速往摘星台赶去。 楼内有长生者陨落! 可目前摘星楼外出的长生者只有四位! 一位是近百年都毫无音讯的司马南。 一位是正在历练的龙墨。 一位是日楼陆玄机的亲传弟子张剑枫。 最后一位则是由自己请出山,前往幽冥界的师叔。 这四人不管谁陨落都不是一件好事,由后山而出的老人尚且好说,但另外三人可是未来。 摘星楼的未来! 钟声下,司马红霞看着三道如电的人影飞向浮在半空的摘星台,不由满脸忧虑之色,可受制于不得擅进摘星台的规矩,亦只能死死握住腰中长剑。 因为她同样清楚内战后,摘星楼在外的长生者只有四位,而其中两位是她的至亲。 司马南。 龙墨。 摘星台,第一层大殿。 中央巨大玉像下置放有一张梯形红木桌,桌上每一层都最少放有三十盞长生灯,或灭或燃的灯后方,则是一块块天楠木制成的长生牌。 灯的前方,一位须髪皆白老人盘坐着,正是从穿星梭被盗后,便再没有移动过半步的无尘老人。 皆因封山后虽揪出了几名叛徒,可事情却仍然没有解决。 一向随缘选择传人,选择弟子的摘星楼要说被刻意安插探子,沒有谁会相信,他们看资质,可更看缘份,心性。 没有了刻意,那么便是诱之以利,问题是对方能诱动三位长生者,谁又能保证没有第四,第五位。 若不是星老人保证与司马原三人无关,以及五界风烟渐起,无尘老人定会启动太上长老大议,夺走日月星三令,直到水落石出。 天空丧钟的钟声下,无尘老人看着已然熄灭的长生灯,满是皱纹的双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长生灯,长生灯,固然只是一种说法,可能点燃者,谁不是天才,谁不是被天道认可之人,所以对陨落了的天才,无尘老人只能长叹一口气。 “这是第四位了,难道师傅说的天地大劫,门派大劫要来了吗?” “司马原拜见...。” 跨过厚重的青铜大门,司马原的话尚未道完便嘎然而止,皆因他看到了最下方的九盏长生灯,此时已然熄灭一盏,灯后的长生木牌只刻有两个字。 长生灯主人的名字! “墨儿...。” 低声的呢喃中,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入脑海,让司马原脚步一个踉呛,双眼更闪过点点泪花。 来时的路上,他便猜想过是谁陨落。 四人中,张剑枫出山不到半月,而且他只是去找华倾城,陨落的机会微乎其微。 前往幽冥界的师叔则更不用说,十殿阎王与摘星楼的关系,不可能会因银狐而改变,他与司马红霞两人不等同摘星楼。 所以就只有不知在何方的司马南,龙墨二人了。 可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龙墨二字时,司马原更愿意是那位师叔,或是自己的儿子陨落,而不是龙墨。 不是他对儿子不够爱,而是司马南的天赋远不如龙墨。 如果以父亲论,他必然选司马南,可他不只是一个父亲,更是星楼楼主,摘星楼掌门。 而摘星楼的将来不在司马南,在龙墨,在司马红霞。 “陆玄机拜见无尘师祖。” “李天命拜见无尘师祖。” 陆玄机和李天命拜见无尘老人后,看着熄灭了的长生灯,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龙墨的天赋两人可是一直看在眼內。 更何况带回穿星梭是何等大功,陆玄机甚至已想好等龙墨回山,便将他调任传法长老一职,让他存下人脉,以备将来接管星楼。 只是谁都没想到,不到十年龙墨便已陨落于世,趟不过匆匆人世。 “师祖,李师兄,可能算出陨落于何地?” 李天命闻言道:“魔界。” 司马原听到魔界二字,不由皱起一双剑眉,死者已死,在十殿阎王手中追回魂魄亦不现实,可怎么死却必须弄清楚,摘星楼的人绝不可白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回 七色葬礼 命运已然转动,时间再次流淌...... ... 半空流动的七色之河下,一座刻有无数星辰的楼阁前,从天道丧钟响起不久,便有一位女子静静站在厚重的红木大门前,只是柳眉深锁的凤眼,却充满着焦躁与不安。 一身薄纱霞衣的人,从头上髪钗,到双耳的玲珑血玉耳环,到大袖飘飘的衣裳,到腰间长剑,到随风飘舞的裙摆,一切的一切都是鲜红而美丽。 露出一双白玉长腿的女子,左手死死握住红丝缠成的剑柄,看到远方飞来一位中年男子后,不由急急提步迎上。 “父亲......” 司马原看着迎接自己的女儿,看着她青筋暴涨的左手,默言良久才轻叹道:“是墨儿...。” 轻轻的声音,传入司马红霞耳中时,便如雷音轰入脑海,如千斤重锤锤在心口,快速低下的头颅中,不受控制的流下两行泪,滴答滴答的掉落在青砖之上。 “师弟...师弟在何处陨落?” 司马原看着滴答滴答掉落地上的泪水,轻轻搭上流泪者的肩膀,柔声道:“红霞别伤心,我已让李师兄派人前去查探,很快便有消息回传。” “在...那里?父亲。” “魔界,猜测是血河源头。” “血河...血河...不可能!” 能字落下时,司马红霞身上突然升起一股强大气势,只见她左肩微动,弹开司马原的左手,悲喝道:“不可能!血河一带的奇兽绝不可能要了师弟的命!是谁?凤梧阁!” 压得上方七色河流亦出现停滞的气势中,司马原双眼中闪出一丝惊色,他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女儿竟已强横至此。 “红霞,你先冷静下来。” 狂暴席卷千里之地的气势中,司马红霞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咬牙道:“不管是谁杀了师弟,司马红霞都必定让他生死两难!” 司马原还想再说什么时,脸上不停流下泪水的女子已然冲天而起,拔出了腰中的红鸾剑,对着天空一斩,斩断了那条不曾断流过的七色虹河,让千里之阔的摘星楼散落满七色水珠。 七色葬礼。 司马原看着洒落在四方的七色水珠,忍不住一阵阵头痛,这种葬礼龙墨可以有,只算送回穿星梭的大功便可以有。 所以他不是头痛会被别人为难。 是头痛半空中斩断河流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司马原怎能不清楚,为人聪慧,天赋旷古绝今,可却偏执,倔强、认定的事不成功绝不罢休! 七色虹河散落四方之时,摘星楼后方响起了恢宏的钟声。 铛...铛...铛... 钟声内,摘星楼之人不由一惊,随后便放下所有,快速出现在地面或天空上,连后山秘地亦飞出数十人,静静听着钟声。 直到第九声响起,默言无语的人对着重聚的七色虹河,弯腰便是一礼。 摘星台内,无尘老人听到星之钟响起,亦不得不飞出半空对重聚的虹河,弯腰作礼,只是嘴角的苦笑,透露出了心中的无奈。 皆因作为守阁人,无尘老人须诵唱陨落者是何人,有何功可启七色葬礼,这是职责。 可此刻却是虹河先散,而他却一无所知。 所以看着星楼上空浑身煞气的红衣女子,无尘老人只能若笑,定了定神大喝道:“星楼传人龙墨,陨!大功于人间界夺回穿星梭,经四位长老同意,启七色葬礼!” 半空,一身红裳飞舞的司马红霞弯腰作礼后,寒声道:“父亲,女儿这就去凤梧阁!” 席卷千里的气势中,星老人在青竹海内倒没作礼,五界中能让他作礼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从司马红霞的气势升起,再到斩断七色虹河,星老人都只是默然站着,眼角微不可察的闪出一点泪花。 “那小子竟然陨落了...还想着将来让你看看他的,可惜了...。” 看着司马红霞长大的星老人比司马原更清楚,若是换作司马南陨落,她都未必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因为两兄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但自小跟在她身后的龙墨,则大是不一样。 司马原虽不遗余力的培养龙墨,但说到感情深厚,自然是从小抱着他,教他学文识字,教他练武,替他裁衣,像是娘亲般的司马红霞。 他可是她真正的软肋。 可如今,龙墨一声不吭便陨落了,不知何因,不知何地,连尸身都见不得,司马红霞心中的怒火,又怎是三言两语可道清。 看似柔和乖巧的人,平日里只是懒得计较,天才何必与庸才计较,这是她的自负,却不是真的脾气温驯。 “小红霞去吧,这小珠收好。” 星老人知道今天若压下司马红霞,只会让她怒意更深,从袖子中摸出一粒透明珠子弹出的同时,声传千里。 得到星老人的准许,司马红霞接住透明的小珠,反手插回手中长剑,气势一敛便消失在原地,竟是直接动用星移斗转遁走 。 显然是一刻亦不想停,恨不得马上现身魔界。 司马原看着骤然消失的女儿,对四方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自散去后,又对摘星台,后山,青竹林方向轻施一礼。 感谢他们出手相助,亦感谢他们没有出手,虽说龙墨可享七色之礼,但不经长老之议便启动,终是于礼不合。 幸好有无尘老人和星老人先后开口,否则看自己女儿刚才的姿态,明显是想闯星之阵,杀出摘星楼了。 长长叹了口气,司马原对赶到身前的陆玄机和李天命道:“两位师兄,准备人手与凤梧阁战吧,红霞下手可不讲道理。” 陆玄机抚了抚胡子道:“没什么,摘星楼从不曾怕谁。” 李天命点头道:“掌门不必担忧,若与凤梧阁无关自然没事,若有,战一场又如何?至于会不会被人利用,你我心里有数,红霞亦心里有数,她不是愚者。” 司马原想了想,无奈道:“只能如此了,我们还是先作好准备吧。” “日楼谨遵掌门之命。” “月楼谨遵掌门之命。” 连续三次星移斗转,直接移出仙界,司马红霞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缓缓调整起身心,她此刻虽仍然处于暴怒状态,但理智已然回复正常。 减了速度的前行中,司马红霞不停分析起一切,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日日月月教导龙墨,她怎会不知道他的保命能力? 魔界中有什么,司马红霞同样很清楚,如果是奇兽,除非是遇上大鹏鸟,否则不敌,龙墨亦绝对可以逃离。 若奇兽抹去不算,那么,便只剩下人心的谋划了。 问题在,凤梧阁此时敢谋划摘星楼之人,敢谋划龙墨? 司马红霞相信凤梧阁的代掌门兼好友,一定清楚龙墨若死,必然会惹出自己,惹出半座摘星楼。 他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可若不是凤梧阁,又该是谁? “先走一趟凤梧阁,尾巴总会被我抓住,到时定让你死了,魂魄亦在我手中永不超生!” 司马红霞动怒的这一天,无名谷攻打西极城,龙墨陨,而此时的凤梧阁尚不知风已吹起,吹向魔界。 一个月后。 “朱长老,无名谷和黄泉宗欺人太甚了,请许我带人出魔界!”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红焰坐在左方最后一张椅上,看着手中的情报,忍不住向坐在中央的女子请求出战。 “红焰,坐下。” 凤天陨落,门中数位太上长老重伤,其后各方势力的明暗打压,暂代掌门一职的朱曈此时可谓一肚子火气,可她不是红焰,不会只想着撕杀。 “杀杀杀!派多少人去!?你说!” 此时,朱曈其实很想大喝这样的一句话,可看到右方那五人,亦只能在心中暗骂红焰的不知好歹。 派出去的人少了,不够妖界与无名谷联手,甚至风雨阁,仙宫偷偷出手亦有可能。 这种时候,有什么脏事往黄泉宗身上推便可以,莫言定不会介意背上罪名,去换取两位盟友。 黄泉宗一向与凤梧阁不死不休,多点少点又如何? 人少不行,那多派呢? 这又要考虑红衣女子会不会卷土重来,她可是真正的凶神,杀神。 而凤梧阁又不能放弃人间,退回魔界。 这样的话,朱曈连想都不想便知道,黄泉宗与无名谷定会把北方让给风雨阁,仙宫。 以后再想杀出魔界便难了,皆因若失去北方之地,凤梧阁的确还可以空降到人间界的中央,西方,东方大战都没有问题。 但后续呢? 来不及支援,打下了亦是孤城,早晚得被拖死。 而从北方慢慢杀出,便是与风雨阁,仙宫撕破脸皮,但是凤梧阁又怎么可能敌得对四大势力联手。 最后则是缩在魔界苟且偷生。 保数千年安定没问题,可若想保万万年延续,没有人间界的资源,拿什么去保? 这些事,若那位声望极高与风雨阁,摘星楼掌门都素有私交的凤天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如今陨落了,谁又会给面子? 想起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红衣女子,朱曈不由一阵咬牙切齿。 “朱长老,我亦认为该出战,区区黄泉宗想与我等争锋,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了!” 右方,一位身形高大的汉子,在红焰之后亦是声如洪钟的请战,朱曈转了转眼珠正想说什么之时,外方便传来一道充满煞气的女声。 “司马红霞前来拜访凤梧阁!” 客气的话语,却带着浓重的不善之意,让凤梧阁之人一听,便已知来者不善。 “何人竟敢擅闯凤梧阁,给老夫下去!” “滚!” 滚字声中,快步抢出凤梧阁大殿的十人,看着半空中一位红衣女子长剑直斩,她的上方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提掌下拍。 然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回 各为己身的剑刃 事关己身之时,有多少人能为朋友二字出生入死?能不抛下曾经的情份? .... 朱曈放下那位老人,向后挥了挥手,寒声道:“司马道友好大的威风,难道以为凤梧阁真不敢动你!?” 曾经的好友,如今各为己身,终是对峙上,即使两人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到了四目相对之时,剑刃相向之日,心里仍然闪过一丝失落。 可随着时间,两人很快便稳定好心神,这是早已知道之事,摘星楼再与世无争,有些事亦不能退让。 她有她的坚持,她亦有她的执着。 “朱曈,别废话了,我师弟陨落在魔界,别说凤梧阁不知道,交出凤梧阁得到的情报。” 朱漆大门前的红衣,凌空虚立的红衣,这一天,剑刃相向! 朱曈自是不想对上司马红霞,但其直闯凤梧阁,打伤阁中长老的事若不处理好,她这个代掌门便走到尽头了。 权力,朱曈不太在乎,可是代掌门落入另外两位长老之手,大举逆袭妖界一事必成定局。 凤梧阁分左右两派,朱曈与凤天均属温和的左派,原来的势力分布是七位太上长老,六位长老各有四人在左派,是以一直都稳占上风。 但经历葬天衣的一战,左派中两位长老与凤天陨落,两位太上长老重伤后,形势便急剧转变。 因为朱曈不是凤天,她的威望不说压下右派中人,便是连左派的人亦不服她,均想报仇雪恨。 如今能稳住凤梧阁,一是凤天死前指定她做代掌门,二是残存者中右派仍旧不占优势,可即使如此,阁中仍旧陷入了一片混乱。 “你师弟的死与凤梧阁何干?司马红霞,今天若不给出合理的道歉与赔偿,休怪朱曈不留情面。” 朱曈瞪着昔日的好友,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想法。 这里是凤梧阁,不是摘星楼。 “不留情面?哼,司马红霞倒想看看凤梧阁如何不留情面!” “呵呵...我也想看看呢。” 司马红霞的冷笑声中,凤梧阁的守山大阵外响起一道男声,随后一道紫色的人影缓缓升空,迎风舞动的银白长髪与深紫衣裳,让凤梧阁众人心中一惊。 他竟无声无息潜入魔界了! 那些守界人全是废物! “银狐,你好大的胆子!” “银狐,别以为魔界会怕你妖界。” “银狐...。” 银狐看着那些吵闹却不敢扑向他的人,目无表情道:“银狐今天来是替红霞讨一份情报而已,若你们想试试留下我亦无不可,但往后便休怪我动用妖君权力了。” 大殿中说要反击的粗壮汉子听到这话,不由冷哼道:“哼,你动用又如何?别忘了魔界还有一位钟山山神!” 银狐嘴角扯起一丝嘲讽道:“那是魔帝城的守护神,不是凤梧阁,凭你们也想请出钟山山神?” “哼,......。” “守云,闭嘴。” 粗壮汉子正想反驳之时,凤梧阁后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位白髪苍苍的高大老妇人现身半空后,冷声道:“银狐,稍后再与你计较。” 老妇说罢便转向司马红霞道:“小姑娘所为何来?” 司马红霞直视老妇,冷声道:“我师弟龙墨陨落于魔界,以他的能力绝不可能丧命在奇兽之手,如你们当年找摘星楼一样,司马红霞今天同样目的,若不给,便战!” 战!战!战! 回响在凤梧阁半空的战字声中,红焰呆了呆高声道:“不可能!一个多月前我才见过他,怎么可能会陨落了。” 冷冷的扫了一眼红焰,司马红霞寒声道:“我知道,常千里,夜白衣,你们出来吧。” 银狐身后,腾空而起的夜白衣与常千里,对众人微微点头,便细细说起他们入魔界后遇到的事,直到龙墨被扯入空间裂痕。 “红焰,可有此事?” 夜白衣两人虽没说得很清楚,可所有人都知道其中意思,龙墨得罪红焰后,不到半月便陨落在忘川之源,所以他们怀疑红焰。 魔界虽大,但势力却只有两股。 第一是魔帝城。 可是魔帝城之人从来不管外事,魔帝不出,他们便只会死守在那里。 另一股则是凤梧阁。 不说以往和平日子,现在这种战争时期,有多少人能够通过人间与魔界的连接口,而不被凤梧阁所知? 所以司马红霞来找他们要情报,再调查红焰,是最正常的事。 老妇人听着红焰的诉说,不由紧紧的皱起眉头,她相信红焰没说谎,他从来不屑。 可不是凤梧派动手,那到底是谁? “朱曈,现在的守界者是何人?” “回风师祖,是绿蚁与蓝天。” “速速让蓝天回来。” “是!” 远方,站在半空中的银狐淡然道: “若凤梧阁能解决此事或证明与你们无关,银狐可让无名谷退去,若不能,便与摘星楼共同宣战贵阁。” 姓风的老妇人扫了眼银狐,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却心知这事的严重性,比她想像中更严重了。 若找不到凶手或无法证明与凤梧阁无关,以摘星楼的护短性子,那怕是凤天在世,都能迫他们交出红焰囚禁起来,直到水落石出。 而现在的凤梧阁,不可能再对敌摘星楼,倘若再加上银狐,那灭亡必然注定的结局。 这行为霸道不错,可走精英路线的摘星楼却有霸道的本钱。 红焰他们或许不清楚,可看着司马红霞左手中的透明水珠,老妇人很清楚那位星老人是默认随时开战了。 源出魔界的老人,到底有多可怕,老妇人不知道,可却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银狐又公开支持摘星楼,老妇人不禁更是头大,三千年多年前横绝五界的那一代,老妇人当然知道,更知道无名无派的他们有一个君子协定。 那便是谁对上数大势力都好,只要不涉及他们自身,都会尽量出手帮忙,他们便是那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所以银狐的出手,便代表着东方霜与剑君亦会出手。 “银狐,你威胁老身?” 银狐淡淡一笑道:“风月前辈,威胁不敢说,但我相信东方霜很乐意消灭凤梧阁。” “你...。” 半空中,红衣飞扬的司马红霞亦不在乎一时三刻,只是静静站着,看着,等着凤梧阁的决择。 凤梧阁现在只有三个选择。 一是交出红焰。 二是帮她找出杀害龙墨的凶手。 至于最后一个选择,就算没有银狐,司马红霞亦相信他们不敢选,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皆因第三个选择是很简单的选择题。 生与死! 朱曈看了眼名为风月的老妇人,往前踏出一步道:“红霞,这事绝对与凤梧派无关,如果你要强来,便只有战了。” 司马红霞冷笑道:“战?好啊,摘星楼已整装待发,你们若是选择灭派,很快便可以实现。” “你这是蛮不讲理!” “理?朱曈,看在往日情份上,我没有马上动手便已是讲理。” 两人的对答中,常千里与夜白衣对望一眼,飞到司马红霞身旁,平静道:“常千里代表常家支持摘星楼!” “为了好友之仇,我亦愿出微薄之力,喔,忘了向各位自我介绍,在下夜白衣,来自亡者之海。” 五界中只有一个常家,风雨阁常家,这倒没什么了不起,但夜白衣口中的亡者之海,却是让凤梧阁众人心中一跳,惊异不定望向一身黑衣的他。 便是银狐亦是同样的看着黑色的背影。 唯独常千里与司马红霞二人毫无反应。 常千里是好友自是不说,而司马红霞则是在亡者之海遇见过他,更看到了他与虚无之王走在一起。 “四位何必咄咄逼人?” 司马红霞冷冷一笑道:“咄咄逼人又如何?如今凤梧阁还有讨价还价的力量?” 老妇人心头一叹,正想请四人落下,等待守界者带回进入魔界之人的情报时,左方突然闪出两道寒光直射常千里,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噗...。” “谁!” “千里!” “凤梧阁!” “何人竟敢出手!” 混乱的喝声中,司马红霞左手迅速抱住常千里,反手便斩出一剑。 只见幽黑的寒光来处,左方的楼阁上,一位灰衣老人冷声喝道:“要战便战,凤梧阁不怕任何人!” “杀!” 一掌把常千里推到急速弹射而来的银狐身上,司马红霞猛然爆开全身的气势,弹出手中小珠的同时,斩出了漫天剑光,人亦飞扑灰衣老人。 只是她飞出前,已有一道黑影出现在那座楼阁下,手中剑斩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原来却是夜白衣在司马红霞抱住常千里的瞬间,已然下坠地面,再一个缩地成寸跨到楼阁下。 轰隆巨响声中,外墙雕龙刻凤的楼阁应声而倒,夜白衣死死盯着灰尘中的老人,左手五指成勾,右手剑斩出一道漆黑长河。 “不管你是谁,今天定然斩你于剑下!” 夜白衣此时心中的恼火,没有谁可以知道,自从龙墨身陨后,他便一直带着点点愧疚,怪自己没有注意好一切。 可这样的事,不到两月便又重复上演了。 幸好的是常千里看起来尚不致命,否则他定然是毁灭掉凤梧阁才肯罢休。 “凤梧阁!若你们出手助他,休怪我呼唤虚无之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回 银狐啊,你太弱了。 亡者之海,幽冥界的大凶之地,这是所有问道者都知道的地方,更知道那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撕杀。 只有很少人才知道亡海之一带的势力,根本没有什么盘根错节,有的只是一位王。 撕杀,是王不需要垃圾,不需要废物。 他是亡者之海的主人,虚无的王者。 他有很多称呼流传于世,但最常见,最常听到的便是虚无之主,至于名字则没多少人知道了。 传说呼叫出他的名字,天地便会变色,可传说终究是传说,实情是所有人都只当作一个笑话。 因为仙帝,人皇,烛龙等名字,叫破了天,亦不会风云变色。 半空中,左手持着长枪,风月看着被夜白衣急攻的灰衣老人,恨不得一掌便拍死,心里暗骂真是不知死活。 痛恨自己当年怎么没有将这脾气火爆的人,直接赶出阁中。 现在的凤梧阁还能得罪常家? 常清风贵为风雨阁三大派系的领头人之一,他的女儿被偷袭能善了? 风月本是想等守界人回归,再凭自己与星老人的香火情,即使不能抹去此事,亦可以暂时拖后,拖到与黄泉宗分出胜负。 但这一切,在两道黑芒下都成了空想。 更可怕,得罪一个常家,一座摘星楼的同时,竟引来了虚无之主,夜白衣每一爪中的虚无,风月一眼便认出来。 那是黑殿中人独有的功法,亦是号令亡者之海一带的标志! 红云低垂的天空下,风月心思急转,叹气,痛恨中,灰尘弥漫的大地上,略显瘦弱的夜白衣忽隐忽现的急攻,身上的气势随着战斗渐渐化为实质,开始渗出丝丝黑雾。 身形高大,满脸胡子的灰衣老人姓单,名田,是凤梧阁七位太上长老之一,为人暴躁易怒。 葬天衣一战后,单田一直都是满腔怒火,所以今天司马红霞等人如此威迫凤梧阁,一向视魔族最好,最强的他便想把这些小辈留下,甚至杀死银狐。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不过他亦清楚此刻不宜树敌太多,否则那一击不可能只是重伤常千里。 但其后之事,却超出了他的预计。 强,太强了! 半空,地面奔走围攻的人群中,司马红霞的红鸾剑暴涨成三十丈,左手结印的同时,右手便是横蛮的斩杀,彷佛丝毫不懂剑法般。 “银,你带千里退出护山大阵,其余之事交给我。” “好,你自己小心。” 左手抱起常千里,右手的妖界书页飞散中,银狐牵引着红焰等人便迅速退后,司马红霞的红鸾剑即便是他亦不敢轻沾,斩魂斩魄的兵刃,最是可怕。 “既然来了,便留下吧,银狐。” 从夜白衣出手便出现在半空的三人,看着银狐欲要撤离,默契的分作三拨,各自射向夜白衣,司马红霞,银狐三人。 “全数生擒,尽量不伤及性命!” 擒下他们才能与数大势力对话,若死,必然爆发大战,风月对此很是清楚,但这是她的想法,她的幻梦。 因为司马红霞可不领情,她敢来威迫凤梧阁,自然是充满底气。 “哼,凭你们也想留下我!” 铛...铛...铛... 忽然出现,再敲响的天道丧钟下,横蛮挥动的红鸾剑影只留下了一片火海,火海中司马红霞身影亦消失在原地。 “第一位!” 冷冷的声音中,因天道丧钟陷入惊疑的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司马红霞不知何时竟已在银狐身旁,凤目中满是冷漠,无情。 而她的身后,一具无头尸体缓缓掉落。 呯...。 大战的开端,凤梧阁,太上长老,朱然,陨! “司马红霞!” 红鸾剑尖上,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被平托着,依旧整齐的白髪轻轻随风飘动,朱曈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手中剑亦不停抖动。 愤怒,震惊,哀痛。 她的父亲,养她育她教她的父亲,被曾经的好友,斩杀于剑下,死不瞑目。 原来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司马红霞看似挥剑横斩,但其实是利用火海与剑影遮蔽住身影,人早已用星移斗转出现银狐身旁,朱然的身后。 在那一刹,便掠过脖子,斩断头颅,快得朱然的面上仍保持着慈祥。 红鸾剑微微下斜,死不瞑目的头颅掉落中,司马红霞没理会朱曈的悲喝,提剑一个跨步便直斩而去,凤眼中除了冷漠,便是杀意。 她本来只想得到情报,再威迫凤梧阁帮忙。 可从灰衣老人动手的那一刻,龙墨的事不去说,敢在她眼皮下动常千里便已是大恶,是以一出手,她再没留下余地。 魔界西方是一个荒芜的世界,无树无花,只有石与山,直到凤梧阁建立才多出了一点点色彩,可是看起来仍然荒凉,阴森。 这片单调的大地上,继一位红衣女子后,又再迎来一位,只是却似乎比上一次更是可怕。 虚空,因为一位黑衣男子的移动,寸寸碎裂。 大地,因为一把长剑到处燃烧着火焰,那怕没多少木材等物,依旧烧出通天之红。 “鬼煞,起!” 金色圆芒包裹着的大地上,熊熊烈火燃烧中,幽冥之煞疯狂涌现,吞噬一切,渐渐与烈焰形成一黑一红的画面。 黑与红各占一半的空间内,建筑,人,都不断被这两种色彩浸染,辉煌的楼阁在无声无息间化作飞灰。 如果说葬天衣杀的是人,此时一黑一红,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杀的便是一切,杀得血腥味,弥漫满风中。 “他们...没事吧?” 血,流成河的守山大阵外方,常千里脸色苍白得可以看到血管,但心中仍是念着夜白衣与司马红霞,心中的怒火亦被担忧压下。 “红霞没事,但夜小兄弟....。” 红与黑掩盖的方圆,常千里看不清很是正常,可银狐却是一清二楚,九尾妖狐的双瞳不仅是特征,更能看破世间一切虚幻,看穿黑暗。 因此满布火焰与幽冥之煞的护山大阵内,夜白衣与司马红霞两人的情况,他看得一清二楚。 司马红霞一人力战两位大上长老与朱曈,情况虽乐观,可一时三刻亦分不出胜负,至于夜白衣却大出银狐意料之外。 竟能一个人对敌灰衣老人与数位长老亦不落下风,甚至凭着一个古怪的小鼎硬杀了一人,时隐时现的他在隐时虽能看到,但却像是免疫一切攻击。 不过战至此时,终是渐渐落入下风,已负上不轻的伤势。 “银狐妖君,有办法吗?” “这盘龙阵我一个人破不了。” “可恶!” 狠狠一拳锤在地上,嘴角咬出了血的常千里毫无所觉大喝着,她没怪银狐退出大阵,怪的只是自己。 银狐在护着她的情况下引走大部分人,已算是尽力,一身残破紫裳的他直到现在,身上还不时流出金色的血液。 刚才若不是自己被偷袭......。 “啊啊啊...白衣若有事,我定将你镇压在通天塔下,永不超生!” 看着被银狐用一杆长枪钉在地上的红焰,常千里想着想着,脸色不由狰狞起来,盯着红焰便是一阵咆哮。 血红一片的双眼,无风自动的黑髪,脖子上跳动的青筋,气势中散发出的怨恨,让银狐亦觉心惊。 “大道闻言!常千里在此立誓,若夜白衣陨,吾必移灭,诅咒凤梧阁所有,生生世世,永不绝!” 轰!血红的天空,随着常千里的大誓,一道紫雷闪现,再穿过她苍白无力的身驱。 大道之誓,成! “咳...你...咳...。” 剩下一口气的红焰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能无力闭上嘴巴。 “呵呵呵...,你们好大的胆子。” “谁!” 骤然响起的声音中,银狐一个箭步护在常千里身前,左手拉出妖界书的同时,身后“呯”的一声便炸开七条银色狐尾。 竟有人无声无息的贴近这里,而他却毫无所觉。 “呵呵呵...,银狐啊,很久不见了。” 银狐爆发出一道紫芒的竖瞳中,远方一位衣服上绣有荷花的女子,眨眼间便出现在他的身前,像是本来便在这里。 “是你!” “是我呢。” “你想做什么!” “你猜?” 衣服上绣有大大小小九朵荷花的白衣女子,看着银狐严肃的表情,轻轻旋了旋身子,笑道:“怎么?我又没多可怕,不会吃人的。” “菡萏,你不说明来意,休怪我不客气。” 被称为菡萏的白衣女子踢了踢红焰,右手握住钉在他身上的长枪,轻笑道:“呵呵,现在的你啊,太弱了。” “忍痛喔,小家伙。”白衣女子对红焰道了一句,便缓缓向上拔出长枪,只是速度却是奇慢,明显是想让红焰多受一点痛苦。 “嘶...。” 红焰的吸气声中,白衣女子拔出长枪后,猛然再度插下,甚至更伸出那只长而白滑的左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 “哼!夜白衣你们也敢动!” “啊...有本...。” “闭嘴!” 白衣女子眼睛看着常千里,瞬间又再拔起长枪插下,左脚亦不停踩着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不致死,却痛入心,直到红焰晕死过去。 挥了挥手中长枪的鲜血,白衣女子没管晕死过去的人,蹲下身子便递出一粒绿色丹药。 “呐,这是逢春丹,可以瞬间治疗所有伤势。” 上一刻残忍而狠的女子,彷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常千里说话的语气竟是温柔无比。 菡萏道君,常千里听夜白衣说过,知道他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回 青衣不改 初心不易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在短短数年便如相识万年,更没人知道这个险恶的世道中,他们为何能为对方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但他们的名字,威震五界! ........ 血红一片的天空下,红与黑在相互吞噬,纠缠,但却没有随时间减弱半分,反倒是渐渐变得强大。 黑的黑得幽暗而深。 红的红得渐渐化白。 大阵外,菡萏道君的调戏中,弄清楚她此行目的后,银狐便闭起双眼缓缓恢复体内的伤势。 五界中,能在这位白衣女子眼皮下,不被发现的人可不多,而那些人没有理由出现在此。 传说每一个势力的背后,都有一位撼天动地的存在,但这只是传说。 这么多年以来,凤梧阁从没有这样的存在,他们依靠的是魔帝城。 所以当那里不作声,劣势便很是明显,葬天衣源出魔界可以理解,但司马红霞与银狐来势汹汹中,魔帝城仍然毫无反应,便让风月不由多思起来。 凤梧阁被抛弃了? 黑与渐白的火焰中,与司马红霞交手中,心神渐渐不安起来,她看出了凤梧阁根本奈何不了剑剑焰火的人。 留不下司马红霞,即使擒住了亡者之海的男子,亦必然对上风雨阁,摘星楼,东方霜,剑君等人,到时候魔帝城出手又如何? “凤梧阁,亡了。” 侧身闪过横扫而来红鸾剑,风月无奈的叹息起来。 她的叹息中,魔界中央的魔帝城内,一座古老的祭坛上,一位青衣男子,一位白衣男子,一位穿着祭师服装的老人,一位火红的女子,默默相对无言。 无声的风中,四人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那位也到了,凤梧阁败亡已成定局,两位还要等吗?” 头发光亮而黑的老人看着祭坛中央显现的画面,看到菡萏道君到达后,满是皱纹的脸上,双眼渐渐混浊起来,彷佛随时便会倒下。 魔帝城非是不想出手,只是没有大祭师的命令,谁都无可奈何,而无人知晓的是躲在祭坛中的老人,被缠住了。 “再等等,我不喜欢意外,那怕一点点。” 老人苦笑了一声,看着开口的青衣男子,叹气道:“没想到你谋划的竟是破灭凤梧阁,可这又有什么用?” “蝴蝶飞起了,混沌中自有改变。” “那么你呢?只对剑有兴趣的人,为何出手了?” 一直闭目静修的白男子,张开那双空间的眼睛,漠然道:“他需要蝴蝶,我需要开门者。” “是吗?” “唉...老了,老了。” 自语了两句,老人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看着画面中,菡萏道君与常千里二人正在破阵,凤梧阁再没有办法拯救。 非是怕了眼前三人,魔帝城的力量再来一位东方霜亦没什么,只是眼前三人联手,派谁出去都只有一个死字。 除非魔帝城不要,或是烛龙降临,可这可能吗? 都不可能! 烛龙早已没有回应万万年,那怕早前显现在天空,亦没有回应过半句。 所以老人只能默默看着,等着。 “晨光,第二重天开启,吾必不饶尔!” 青衣男子闪过星辰的眼眸眨了眨,轻笑道:“天衣道君别生气,没有我,龙渊创下的凤梧派又怎会轻易败亡。” “哼,吾之仇不必谁来相助!” 对红衣女子的话,脸孔与龙墨一样的青衣男子笑了笑,却没有反驳什么,她的性格,他很是清楚。 自己封印了她万万年的时光,只打了一场,没有非要你死我活,已是看在往日情谊上了。 “算了,我们先看看戏吧,你的好友出手可不留情,荷花仙子也敢惹,啧啧啧。” 魔界大祭师,迟夏! 斩情者,剑君! 血衣,葬天衣! 无情人,晨光! 四人透光法宝观看的大地上,常千里围绕大阵立下一枝枝墨绿小旗中,菡萏道君身上气势亦渐渐扩散开去,压得天空中的红云亦飞快退去,而那仅仅只是余波。 “自己果然落后太多了...。” 轻轻的叹息中,银狐看着一身白衣飘飞的女子,远离的同时,心中的吃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三千过去,他知道自己会与他们生出距离,因为无尽沙洲不适合问道者,那里太安全,太安全了。 可银狐却不曾想过,差距竟如此之大,难怪她会嘲讽自己太弱,难怪她有信心破去盘龙阵。 如此想来,不管是剑君,东方霜,还是转轮王都能让自己陨落,只是看在妖界面上子没动手而已。 “自己已沦落到靠妖界了吗?哈...。” “说你垃圾还不信,整天都在自怨自怜,真不知那女子看上你什么。” 菡萏凝聚气势中,听着风中传来的叹息,不由冷冷的嘲讽起来,若 他不是唯一的银狐,妖界的君王,今天她便想试试能不能毁魂灭魄。 她的莲花清池,多葬一条狐狸亦是无妨。 “菡萏道君,我要开始了。” “好!” 左方的大阵外,常千里得到回答,双掌一拍便快速捏起手印,而随着她的手印,血红的天空上,竟渐渐聚起乌云,乌云内更有无数的雷蛇在飞窜。 “坎之阵,起!” “离之阵,落!” 每一次声音的响起,常千里手上的动作便慢下一分,但天空中的雷蛇亦壮大一分,乌云更厚更大一分。 直到她喝出第六十二阵时,她的脸上已渗满了鲜血,整个人便像从血水中捞出来,声音亦是虚弱无比,比起刚好被偷袭更惨。 巅峰时一息五印的女子,到了最后两阵时,不停抖动的双手在五息过去后,亦只堪堪完成了一半,甚至更有随时崩印的可能。 “常姑娘...。” 银狐轻声呼唤中,半跪在地上的常千里双眼已经散涣起来,可手却仍然下意识的移动着,结着最后两印。 “坤之阵,弱水腾飞!” 地面缓缓涌出的弱水中,常千里丝毫不觉自己口中的血流了又流,浑身的气息一再低落。 “常...。” “吵死了,不是谁都像你银狐,什么都怕,给老娘闭嘴!” 银狐想阻止之时,菡萏的冷喝声便炸响在他耳边,伸出的手不由悬在半空。 是啊,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开阵前常千里便已知道后果,中途更能随时停下,可她却执意起阵,执意前行。 自己又凭什么阻止她? 银狐的胡思乱想中,常千里已然双膝跪在地上,浑身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她在人皇殿中的长生灯亦明灭不定。 可即使如此,那一双手的五指仍然慢慢变化着,希望捏出刻在脑海中的手印,脑海中闪过龙墨陨落,再闪过夜白衣的喝声,再闪过数年间三人同行的事。 双目中溢出鲜血的人,双手的速度猛然加快。 “呯” 轻轻的响声中,银狐看着前扑在地上的常千里,迅速扶起,喂下一粒逢春丹后,便快速助她化开药力,希望能从阎王中抢救出她。 他已看到不远处,一身黑袍的摆渡者现身于此地。 “干之阵,离火降世...。” 地上,银狐刚喂下丹药,常千里口中轻轻吐出一句话,轻得连银狐亦差点听不清楚。 烈火从天而降中,雷电连绵轰在金色的护山大阵上,而地面涌出的水则形成一条条旋龙噬咬,雪与冰更在如刀狂风下密布整个方圆。 可惜的是常千里的修为终究不足,乾坤六十四阵在她手上弱化了无数倍,异像看着虽浩大,但威力其实相当有限。 各种异像频生的天空下,菡萏看着盘龙阵的金光轻轻波动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上突然爆开朵朵荷花。 以千以万计的荷花,只见她的右手猛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破开雷电,火海,乌云,甚至连天空都一分为二。 “破!” 万里方圆可闻的娇喝声中,长枪的枪头悄然绽放一朵黑莲,随着长枪直轰在盘龙阵上。 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长枪,从刺出到碰上金色的光壁,其实连半息都不到。 随着长枪寸寸碎裂,化作灰飘散于天地间,金色的光壁忽然传出一阵阵轻微响声。 “咔嚓”,“咔嚓”的轻响中,银狐左手抱起常千里,右手扯着红焰便是急速遁走,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与菡萏道君,在异像横生的世界中。 “唷,你的逃跑速度依然那么快啊,银狐。” 菡萏嘲讽完银狐,伸出左脚轻轻一踢,金色的光壁便瞬间炸散,炸开,其威力直接清空附近所有的异像。 甚至连光壁内的黑与白亦在瞬间消失。 “夜,我来了,死了没?” “咳...咳...咳...你...你就不能正常点救我?” 夜白衣闪身在菡萏道君的身旁,咳出数口鲜血,看着自己满身的布条,无奈的说起话,只是眼神中闪烁着的却是温柔。 “这很正常了啊,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力破盘龙阵?” “再说啊,若不是你这么弱,我需要跨界奔走?” “你啊,果然太垃圾了。” “......。” “喂,我若垃圾早便挂了,那几个家伙可是很难缠的。” “啧啧啧,说你还不相信,几个废物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