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皇后:调教皇帝手册》 正文 第一章 一缕孤魂 她是飘荡在皇城中的一缕魂魄,她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脑子里混沌一片。 本能的,她不敢见阳光,阳光让她感觉到恐惧,一日她大胆地将手伸了出去,手上便是一阵剧烈被灼烧的痛意,她甚至闻到滋滋的烤焦味。 她只能晚上的时辰出来飘荡,观宫中众人百态,有穿着蓝衣服的男人,说话娘里娘气,声音特别尖锐,叫她十分不喜,有穿着粉白相间衣裳的女人,成日里忙忙碌碌,闲来便说说小话,面上是好姐妹,转身却跟另一个人讲起了坏话,她也不喜欢。 她最喜欢去一个叫做‘长乐宫’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她喜欢小孩子,只是每次她一出现,小孩便啼哭不停。 在长乐宫中,她最常见的是一个穿着黄色衣裳,特别华丽的女人,人们称她为‘皇后娘娘’,她对小孩很是慈爱,几乎时时都要过来抱抱孩子,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 虽然这个‘皇后娘娘’看起来像个好人,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皇后,心里就涌上来一阵一阵的不舒服,甚至是一种很厌恶的情绪。 宫里还有一个最特别的人,他住着最大最豪华的宫殿,全身被一团金黄色的气体护罩保护着,有老鬼魂告诉她,那叫龙气,像她这样的鬼魂千万不要靠近他,不然会魂飞魄散,湮灭于天地间的,所以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她听见宫人们叫他‘陛下’,说他是这个世间最有权势的人,可是依她所见这个传说中世间最高贵的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开心。 她从没见他露出过笑容,成天板着一张脸,黑得吓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头上却已经出现一大半的白发丝,还经常整夜整夜里喝着酒,嘴里从来只出现过一个人名,唤作‘阿蓁’。 这个名字他在无数的夜里,喊了千遍万遍。 阿蓁? 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吗? 哦,对了,这个名字她在长乐宫也听过,那个平素温婉娴静的皇后娘娘在有一天夜里,不停地咒骂一个人,骂的好像就是这个叫做‘阿蓁’的女子。 皇后骂的人叫作‘叶蓁’,这个名字她听着十分熟悉,熟悉到像刻入生命里一样,明明就快呼之欲出,可每次到了快要想到时,却又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皇宫里的日子呆久了,她觉得无聊,想飘出皇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飘不出这个皇宫,像是被禁锢住了,每次想出去,都被反弹了回来,且一次比一次受的伤更重。 久而久之,她就不再尝试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 直到有一天夜里,宫中来了一位白胡子老道,看起来像是仙风道骨,超脱于世俗的高人,她一见到这老道,心里就莫名的害怕得紧。 老道像是不经意往她这里扫过一眼,她的心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觉得这老道好像看穿了她似的。 老道去见了那位陛下,她进不去,只能在宫殿外徘徊,许久许久之后,老道方才建章宫出来,出来时又看了她一眼。 这下,她敢肯定老道一定是看到她了,心下也觉得惊奇,这是第一个能见到她的人,便跟了上去。 老道在宫中行走,却越走越偏,她跟着跟着,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一种危险的感觉逼近而来,她转身欲走,却发现她的身子动不了。 而老道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老道朝她弯腰行礼。 她疑惑地看着老道,心道,这世间的皇后不是只有一个么,怎么这老道也唤她为‘皇后’呢。 老道看着她的样子,露出了高测莫测的笑意。 “竟是失忆了么?大悲之下,魂魄离体,竟封锁住了自己的记忆。” 她直觉觉得这老道不是好人,只想快快脱身,便道:“我不是皇后,你认错人了。” “雉鸡如何能与凤凰相比,您才是那翱翔于九天的凤凰命格,长乐宫那位不过是沾了你些许气运罢了。” “你又是谁,为何要跟我讲这些。” “我?”老道阴阴一笑,“我自然就是替你们更改命格之人,世人传闻惊才绝艳的叶后也不过如此,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逗留在皇宫三年,出不去吗?” 三年,原来她已经在皇宫中飘荡了三年了,岁月无光,她已经记不清了。 “三年的时间想来足够长乐宫那位吸收完你的凤命了,如今帝后已容不得你,既是已不属于人世的东西,就该消失三界六道。”说罢,手中甩出一张黄色符纸。 符纸贴中她的额头,她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鬼魂像是被架在火上炽热地焚烧一样,烧得她魂体开始撕裂,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她,要将她撕成碎片。 一道金光灌入她的脑门,无数翻涌的记忆如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被困于一间宫殿,殿中空无一物,唯有一间以黄金打造巨大的笼子,笼子内她被玄铁粗链锁着,一身战甲已破损不堪。 一华服女子手抱娇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轻慢道:“姐姐,我本是真心想与你共处的,可惜你容不得人,你也真是天真,一个帝王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 “我的皇后姐姐啊,你可知你的十万亲兵此刻正在赶来勤王救驾的路上,不过你不用担心,陛下已经派兵去镇压这群‘逆贼’了” 白雪纷飞,她将满地的白,生生染成了血水交织而成的红,手中执剑,剑指那被围在众将士身后的君王。 “你亲掌关宁军,手握重兵十五万,军中只知叶帅,只知皇后,不知皇帝,你叫朕如何安枕?” 原来,她竟叫他忌惮如厮,原来,一切恩爱情深皆是假象。 “皇后叶蓁谋逆,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原来,她就是叶蓁 史书记载:昭和二年,叶后谋逆,率十万大军兵围金陵,事败自刎,帝悲痛欲绝,七日未食,百官跪地泣求,帝终忍痛盖棺,将叶后以帝王之礼入葬永陵,举国震惊,帝又令万民同哀,素衣三年,禁礼乐,百官千里徒步相送,帝亲扶棺,罢朝三月,追谥元后为光烈皇后。 ------题外话------ 开新文啦,要是看着觉得太行的话,请点点你的金手指,将它收藏和留言,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且看女主如何运筹帷幄,大杀四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江湖神棍 月老庙下许三生,流年转逝终不负 这一天的街道特别的繁华,当第一缕阳光冲破黑暗,照射进人间时,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声鼓冲天,辰国的一大名胜——神女庙更是人满为患,少男少女,衣袂飘香,珠环鬓翠,一派热闹景象。 但有一处地方却吵闹了起来,一名身穿锦衣,高大威猛的男子一脚踹翻了一个算命的摊子。 “混蛋,你个神棍,说什么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独个大头鬼,那是什么佳人,分明是个大丑女,什么半仙神算,小爷今天就拆了你的招牌。” 瘦弱的道士在高大的男子映衬之下犹如未及弱冠的少年,五官清秀,他眼明手快地先把自己的全副身家紧紧地抱在怀里,瑟瑟发拌,单薄而苍白,嘴边上两撇小胡子却又诡异地透出几丝猥琐气息。 “您那妻子可是自己娶的,贫道可没逼着你啊” 高大男人看他还死不认错的模样,心里头的怒火不减反增,他竟被这样一个人忽悠得错娶妻子,如今人已进家门,他想反悔也来不及。 想到以后得天天对着那张不忍目睹的脸,他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更是想把这个害他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神棍给大卸八块了,长臂一伸便抓住道士的领子,狠狠地勒了一把,表情十足的凶恶,令得那张刚阳英俊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前段时间,他的日子特别不顺,分明是他带领手底下的兵把云龙山的匪患给除了,结果大大的功劳被上司给占了不止,上司为了掩盖这事,竟将他调到远远的去守粮库,偏他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会被呛到,因着母亲身体不适,他只走开了一会,粮库便好端端地着起火来,虽烧得不严重,便一个渎职的罪名是少不了的,以致于他的官职一贬再贬,几乎沦落到要去守城门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信邪,听说这边有个算命的道士特别准,他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来,结果这个不靠谱的算命偏跟他扯一个姻缘到了之类的话,还要他往北而去,便能遇得佳人,厄运至此而除。 他半信半疑而去,果然见一窈窕背影及一个令人心往神驰的侧脸,那一刻他觉得爱情似乎降临到他的身上,不管这女子是不是能除他的霉运,如此美女,若能教他娶到,那真是三生有幸,光这点他便应该重谢这个算命的,本还想一窥这女子全貌,可惜转眼女子便进了家门,他也不好唐突,当下回去重金谢了这算命先生,马不停蹄地奔回家里,央求母亲令媒婆上门提亲。 不想那女子家中答应得十分爽快,立即敲定婚期,一个月内完成纳采c问名c纳吉c纳征c请期c亲迎六礼,虽觉得有些快,但毕竟能娶到心上人,心里还是十分愉悦激动的,结果 结果就在洞房当天,当他满怀澎湃激情掀开盖头那一刻,就像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底,说好的美人呢? 侧面的脸一如他初见那般漂亮,但是另一边脸却有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红印,就像一块无瑕的美玉无端染上了墨迹,擦之不去,徒叫人看着惹人生厌。 妻子反正是娶了,休了呢家里不允,丢不起这个脸,但叫他忍了这口气,不可能! 于是乎,这个害他误娶的骗子可不就成了靶子。 他拽着道士,便想将其狠狠打上一顿。 “大爷饶命,饶命”道士苦巴巴地皱着一张脸,连连躲闪,“你跟那姑娘是真的再适合不过的好姻缘了,你近日的事业难道没有感觉顺畅许多吗?” 男子一顿,细想一下,仿佛果真如此,冒认功劳的上司因贪污受贿被下了牢狱,监察御史顺便还查出上司抢下属军功之事,把他应得的荣誉功勋还给了他,就连身子不适的老母亲,近来身子也爽利不少。 “总之,你害我娶丑妇,这事我跟你没完!”他一心想娶美妇,结果却娶了丑女,这口气他实在顺不下。 道士挣开他的禁锢,转身就跑,男子大步一跨追上去。 “死神棍,别跑,你给我站住” 不跑是傻子,道士依靠自己身材瘦小,行动灵敏的优势混入人群中左闪右避,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儿,一入大海便畅游其中。 “该死的骗子,你不要被我抓到,被我抓到,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只见道士狡黠灵动的眼睛动了动,男子突然一个踉跄,膝盖窝处一阵酸软,整个人四脚朝地扑了下去,整张脸磕向地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其叶蓁蓁 男子感觉鼻尖微刺,一抹,满手的血,还没反应过来,他前面本好端端的首饰摊子突然摇摇欲坠起来,他满脸惊恐,急忙要爬起来,就在他的腰即将要直起时,摊子猛然砸了下来,满摊的首饰发饰铺满他的头,尤其是摊子的姻缘线更是将他缠得结结实实。 众人对着他大笑起来,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满头珠钗,鼻子的鲜血不知何时被他一揉,糊到了两颊,倒像极了女子的腮红,看着十分滑稽。 男子顿感十分丢脸,看着笑得最为开心的道士,大喊:“死神棍,我一定要宰了你。” 道士这下大有十分解气之感,得瑟地在他面前晃着,不怕死地道:“贫道友情赠送你一句,脾气不要这么大,不然以后有得倒霉。” 男子气得几乎要咬碎牙,居然还敢咒他,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但他越挣扎,那红绳就将束缚得越紧。 就在局面十分混乱的时刻,一名妇人装扮的女子款款而来,从侧面看,这女子长得十分秀美,辰国居于北地,这女子却有几分江南婉约之态,只是再往正脸一看,顿时便大失所望,如玉的脸上凭添多了一块深红巴掌大的印记,生生破坏了美感。 妇人走到男子身边,蹲下,有条不紊地帮他解开绳子,全程微低着头,发间垂落几缕发丝,恰恰挡住了脸上印记几分。 男子略感尴尬,眼睛小心地觑着她,见她全程不发一语,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些慌乱。 妇人帮男子解了绳子,又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男子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妇人看也不看他,转而走到神棍面前,男子心中倍感不是滋味,以前她的目光可是时时刻刻追随着他。 只见妇人朝神棍行了个半礼,声音温柔:“因妾身之事,托累道长了。” 道士看着她仍用头发挡住脸,轻轻摇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相貌本为上天所定,爱你之人不会因你的脸有瑕疵而不爱,那般肤浅之人也当不得你的一片深情。” 妇人婉婉一笑,眼神清明澄澈,道:“多谢道长赠言。” 尔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夫君,嫁过去三日,她第一次敢直视他。 “相公可记得五年前曾在河边救过一名不慎落水的女子,”看着男子一脸懵懂,她释然一笑,“相公自然是记不得的,是妾身倾慕相公已久,才徒生了这妄念。” 男子看她苦笑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心疼,很想伸出手抱抱她。 谁知,她下一句便道:“你不要怪罪道长,妾身自知鄙陋,不堪相配,今愿自请下堂。” “你在胡说什么?”男子十分震惊,在他的心里,他的妻子是柔顺到没有主见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和离之事。 “以后妾身无法陪侍左右,望大人珍重。”妇人浅浅一拜,转身时却也走得决然。 男子一脸呆滞地待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揭下盖头时,他确实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二人已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二人便是实打实的夫妻,他已经认命,今日来算这神棍算账,不过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娶妻求贤,难得这世间有一真心相待之人,容貌皮相不过是外在之物,若因一时之气,而失去了真心爱你之人,岂不可惜?”道士悠悠地说道。 男子想起了妻子新婚之后的娇羞,侍奉父母的孝顺贤惠,对待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虽然只是短短三日,但他仿佛已经习惯时时看见她的日子。 “娘子”男子大梦初醒,回过神来,朝着妇女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围观众人散去,道士蹲在地上,收拾被弄乱的摊子,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 “一个个接受了本道长的点化,都不晓得给点帛金,真是没礼貌,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现在的人哪” 道士认真地捡着东西,一双绣鞋映入眼帘,不用看人,光看这双鞋子的材质作工,他就敢断定此人非富即贵。 “道长好本事,三言两语间便让这对夫妻明了自己的心意,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声音是一道极好听的女声,就是略显沧桑,应当是上了年纪的女子,道士抬起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来者挽上妇人的发髻,长相美丽大气,眼角有着浅浅细纹,差不多三十几岁的年纪,着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此种装扮非权贵之人穿不得。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穿鱼龙官服的侍卫更足以证明她贵族的身份。 道士一看到她就仿佛看到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在向他招手,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舔着脸,一脸谄媚地凑上去:“这位贵人,不知是要测字还是算命啊?” 道士还没凑上去,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已架到了他的面前:“大胆,王妃面前,不得放肆。” “高人面前不可无礼,”王妃挥开两名侍卫,语气有些急切,“本宫听闻道长术法高强,为一方百姓消灾解难,本宫有一爱儿,为妖邪鬼魅缠身,现时人事不醒,万望道长能够救助我儿,本宫必定重金相谢。” 虽则看起来这道长挺不靠谱的,但事到如今,她已无人可求,所有能请的术士她都请了,人却还是浑浑噩噩,她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到‘重金’二字,道士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了几分,立马道:“客气客气,都是大家夸赞了,本道长平素最看不得妖孽作祟,您的孩子在哪,本道长这便随你去斩妖除魔。” 王妃见他如此自信,心下大喜,料想敢如此说,必定手底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吧,总算是有些许希望,王妃满怀希望。 “太好了,道长请,对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本道长姓叶,叶芃。”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蓁者,草木繁密的样子。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芃者,亦是指草木茂盛。 芃即蓁也,这是她的父亲为她起的名字,也是她父亲对她最美好的祝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叶蓁归来 叶芃领着个小道童站在平顺侯府前,这小道童一身道袍,粉雕玉琢,如同一个玉雪团子,白胖胖滑嫩嫩的脸蛋儿叫人恨不得掐出水来,黑如曜石的眼睛灵气逼人,乍一看竟似天上下来的小仙童,乖乖顺顺地站在她身后,样子乖得不得了。 叶芃观着侯府,不禁摇了摇头,堂堂侯府怎么这般清冷萧瑟,门前两座石狮子也实在没霸气,其中一只石狮的眼睛还被不知什么东西糊成一团黑,旁边种着松树,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一阵冷风吹来,哗啦啦地掉落一片。 守门的下人半睡不醒地打着哈欠,倚着门口,眼圈黑得像被打了两拳似的,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叶芃望望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至于穿这么厚的衣服,她看看旁边的王妃,貌似穿得确实比常人要多一些。 这侯府的人似乎都太过畏寒了些。 “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王妃见她皱眉摇头的模样,立刻担忧起来。 那是大大的不妥啊,这个宅子简直就是阴煞重重,寒风阵阵,整个笼罩在一片冰窖里,人长期在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生病才怪。 “且让本道长进去一探究竟。” “是是,道长快请。”王妃开始觉得这道士许是真有几分本事,不禁心中燃起了希望。 叶芃跨进门槛,一只脚方迈进,另一只脚便顿住了。 “道长?” “你们家门槛为何要建得这般高?” 王妃身居内院,只负责银钱调度,楼屋要如何建,建几寸高她倒真是不知,一时答不上来。 身后总管回道:“因府中地势偏低,容易进水,故将门槛做得高些,以防雨天积水。” “这样啊,”叶芃摸摸自己的假胡子,似赞同般地点点头,“那便把门槛拆了吧。” “啊?”总管本以为这道士是要夸他,没想到转折得这么快。 “道长这是何意,莫不是这门槛有问题?”王妃惊道,她前前后后请了无数的和尚c道士c高人,对房子的布置换了又换,倒是没人说过这门槛的问题。 “有。”叶芃很郑重严肃地点头,吓得王妃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听起来,却听得听叶芃道:“本道长腿短,迈着不舒服。” 众人绝倒! 小道童在后面偷偷翻了个白眼,事真多,心想他要是主人家,就该把这神棍乱棍打出去。 就连温婉端庄的王妃都忍不住一脸黑线。 “一切都听道长的。”王妃勉强扬起一抹笑,对总管嘱咐道,反正都改过那么多次房子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叶芃继续往前走,走没几步却又停住了,这回她将目光看向了正中间的天井。 总管心想,这道士不会又想说把这口井给填吧。 结果,他还没腹议完,耳边便传来一道微低的嗓音:“把这口井也给填掉。” “不会因为这口井挡了道长您的去路吧?”总管忍不住吐槽。 “这次还真不是,水属阴性,前头门槛高筑,这头积水成阴,水流不出,岂不形成阴气下泻之势,这阴气就不直入主屋了么?”门槛高不是什么大事,堂前弄个天井也不是问题,但是同时把两者放到了一起,却是形成了聚阴之地。 巧合么?叶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世间的巧合怕多是有意而为之。 王妃听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句阴气入屋她还是能理解几分的,她说这家里怎么成天冰冷冷的,原来就是因为这口井啊。 “立刻叫人把这口井给填了。”反正一切可能会危害到她孩子的东西,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通通弄掉,一件不留。 难得见如此爽快的客人,叶芃表示很满意,像他们术士最是讨厌那种不懂装懂,又喜欢指手划脚,讨价还价的人。 叶芃沿着屋子主路走了一段,最后停留在一个院子里前,抬头看向牌匾,‘汀兰水榭’,倒是挺负有诗意,只是 怎么又是跟水有关? 王妃的神情不觉紧张起来:“道长” “嘘”叶芃将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吓得王妃和管家噤口不语,生怕打扰到他。 不经意中,他们早就将之前对她的轻视抛诸脑后,不自觉地就跟着她走,信服于她。 叶芃将食指与中指并拢,二指从自己的眼前扫过,再睁开眼时,眼前景像已大不相同,看似普普通通的院子,实则蒙上一层黑色的薄雾,寻常人肉眼自是看不见。 “此屋阴气最重,王妃爱子必是在此处无疑了。” “是是,您可真真是高人啊,万望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儿啊”这下王妃对叶芃当真是敬佩至极了,此刻叶芃在她眼里已成了金闪c慈悲救人的活菩萨,对着叶芃跪下去。 倒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堂堂王妃为了孩子,哪怕仅仅只是一丝生机,竟也愿意同她一介庶民下跪,萧瀚倒是娶了个好妻子。 说起这萧瀚,当年与她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昔年前朝顺帝无道,各地纷纷起义,十八路诸侯割据,经过十年的纷争c兼并,只剩下两方实力最为强大,一是她与苏浔领导的洛城军,二便是兰陵的萧氏。 当时当家人还不是萧瀚,而他的哥哥萧昊,萧昊也是一方枭雄,能力胆识皆是不俗,许多将领前来攻打皆铩羽而归,最后还是由她亲率关宁军北上,历时一年,才让萧氏递交了降书,萧昊亦伤重而亡,随后其弟萧瀚继承了他的位子,向当时已经称帝的苏浔俯首称臣,封地为辰,自此偏安一隅,年年朝贡。 天下至此大定,苏浔成了一统江山,顺应天意的开国之君,定国号秦,年号昭和,并于登基之日册封她为皇后,她成为史上第一个与帝王并肩临朝的皇后,世人皆道皇帝对她盛宠极致,却无人知道这盛宠之下的险恶用心。 苏浔用一段情,便困了她的一生,令她为他征战天下,收服人心,世人还道他情深意重,却不知当他功成名就,江山稳固之后,对他的糟糠之妻却只有‘株连九族’这四个字。 如此斩尽杀绝,史书记载中他却成了最情痴的帝王,何其可笑,对她来说,又何其可悲。 如今已是昭和二十一年,离那场震惊各国的叶蓁‘谋逆’大案已经二十年了。 是啊,她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如今她哪怕是活生生站在那些故人面前,大概也没有人认得出她吧,毕竟是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 苏浔,姬无双(现皇后),以及所有当年参与炮制‘关宁军谋逆’大案的人 我,叶蓁回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故人入梦 大秦皇宫承乾殿中,秦帝苏浔正被恶梦缠绕,梦中之女子面目模糊,身穿白色长袍,白袍染着点点血红,长长的黑发垂落于地,浑身笼着一层阴郁的黑雾,她的声音如泣如诉,似在哭泣又似在悲鸣。 “阿蓁,是你吗?阿蓁,是不是你?”苏浔丝毫不惧鬼邪,用力地拨开云雾,朝着女子追逐而去。 可当他拨开云雾时,他依然触及不到女子,女子仍离他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阿蓁,朕知道是你,你回过头看朕一眼,阿蓁” 长发女子慢慢回过头来,她的脸上坑坑洼洼,布满了血窟窿,已经叫人无法辨清她原来的模样,她的眼里充满着悲伤,鲜血从她眼睛慢慢流了出来 她抬起手,缓缓向他伸出 苏浔快走两步,欲牵住她的手,这时,女子的手突然间长出了又长又黑的指甲,血眼中充满着仇恨,血迹变成黑色凝固在她脸上,狠戾的眼神叫人看着心里发颤。 苏浔被滔天的恨意看得心中一窒,心似被千万根针一遍遍地插过,痛得他几欲不能自己,任着长发女子用锐利的指甲掐上了他的脖子,一点点地缩紧。 苏浔几乎无法呼吸,连吞咽都是困难 “阿蓁”苏浔大呼一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宫殿内黄纱飘扬,檀香袅袅,灯火通明,哪里还有什么长发白衣女子。 总管太监李公公急忙拧了张湿帕子为皇帝擦拭头上的汗珠:“陛下,您这是又做恶梦了,国师不是说点了这龙涎香,陛下便不会被恶梦侵扰了?” 苏浔还似未从梦魇中脱离出来,两眼无神,敛着双眸,低垂看着明黄色的床席,一缕灰白的发丝垂拂在脸上,从侧脸看来,依然是俊美无俦。 他虽是五十三之龄,但其容貌看起来不过三十五c六,如斧凿刀刻的线条,棱角分明,冷冽非常,多年的金戈铁马虽使他染上了风霜,却也更添了魅力,肤色不是时下人们推崇白皙滑嫩,而稍显古铜色,黑发如墨,双鬓白发似雪,一白一黑更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上天选定的天子终是比常人得了上天更多的宠爱与眷顾,容貌亦如是。 苏浔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就没什么冤魂入梦,不过是他自个心之所念,故梦有所见,根本不是什么檀香能解决的。 “陛下,可还有不舒服?要不要唤太医来?”李公公担忧道,皇帝素来心痛的毛病,治了多年也不见得好,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毛病,他也不清楚,前头的总管太监不知犯了什么事,总归是莫名地消失了,他是后来才替上来,来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是这样了。 苏浔摆摆手,身着明黄色单衣便从床上站起,急急忙忙地便往外走。 “陛下”李公公心道,陛下这是又要抽风了,连忙拿了披风急追了上去。 苏浔来到一处宫殿,宫殿占地面积十分庞大,里面亦是奢华非常,每一件摆设无不精致大气,皆是他一一亲手从国库里挑选出来的,他本想将此处作为皇后的宫殿,可是他想的那一个人却从没在这里住过一天。 皇宫中处处灯火通明,唯有这一处暗夜无光,冷清寂静,荒无人烟,形同冷宫,牌匾上‘翊坤宫’三个大字却被擦拭得澄亮,苏浔推而入,熟门熟路得如同走过千万遍。 李公公跟到了门口便急急停住了脚步,这皇宫大苑他哪都可以去,唯独两处却是万万不敢踏进半步,一处是这翊坤宫,据说是元后曾经的宫殿,此处地方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禁地。 他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回,一位非常受宠的妃子仗着皇帝的宠爱想进去,而他想着人家是宠妃也不敢得罪,就没很认真地拦,叫那名妃闯了进去,没想到当天晚上人就病逝了,她的肚子里甚至还怀着龙种呢,包括她宫里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没人敢问,没人敢提。 他永远记得当时皇帝看他那一眼的眼神,二十年来风风雨雨他什么没见过,但就是那一眼,他当场就软了下腿,半天都起不来,如果不是皇帝念在他服侍多年,他现在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但饶是这样,他还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下得了床,现在想想腿肚子还在发颤。 此外还有一处是极少人知晓的皇宫地下冰窖,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天下只怕唯有皇帝一人知晓,他还想留着小命,对此不敢有一丝好奇。 苏浔走进翊坤宫,里面虽丝毫无人烟气息,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宫殿内,墙上,桌上,椅子,窗户贴满了黄色符纸,纸上以朱砂画咒,在这样寂静萧瑟的夜里,四处飘扬的符纸,着实阴森慎人得紧,但苏浔仿似全无感觉,他走到大殿中间,停下。 殿中有一个以黄金打造笼子,巨大无比,笼内连着十几条以玄黑之铁铸成的粗链,粗链已经被断成数截,缺口断裂得十分不平整,可见不是利器砍断,而是被内力生生震断的。 苏浔看着笼子,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神情,他想起了他与叶蓁曾经的戏言。 他们二人征战天下,十年内聚少离多,在一次短暂的团聚后,叶蓁即将再度挥师北上,他从背后抱着她,脸蹭着她的脸,恋恋不舍。 “真想弄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牢牢地锁在我身边,只做我一个人的金丝雀。” 她笑颜如花,明艳动人,“好啊,这笼子我要以纯金打造,我还要一百个奴仆排队伺候我,从此我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成,我娶的妻子本来就是是娶来享福的” 没想到戏言成真,他真的为她打造了一个金笼子,可她却不愿做他的金丝雀。 苏浔走进笼子里,捡起断链,抚摸着被震碎的缺口,她该有多大的悲愤,多大的恨,才能这千年的玄铁链震断,本是同门师兄妹,他与叶蓁一同长大,叶蓁有多少功夫,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那一杯‘蚀功散’,他根本锁不住她。 可就算是喝了下了药的酒,她还是不肯好好呆在宫里,宁可散尽一身功力也要逃离他。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大显神威 平顺侯府中,叶芃终于见到了王妃口中所说的‘爱子’,听王妃口口声声说孩子,她原以为是个小孩,没想到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儿,他一身白色单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男子乌发如缎,面如冠玉,肤色白皙,肌肤细致如美瓷,即便凑近看,都看不到毛孔,眉英挺斜飞,唇削薄轻抿,唇型绝美,色泽却显得暗淡,十足的病弱美男之态。 美男肤色虽白,却因长期被阴气缠身,而显出青黄之色,两腮深陷,嘴角微微抽搐,幸好这盛世美颜十分能打,否则这般模样必定十分丑陋。 “道长,我的孩儿已经昏迷了七天了,求求你,救救他” “莫急,我已想到唤醒他的办法了,王妃,你去房前屋后,喊喊他的名字。” “喊名字?”王妃愣了一下。 “奴才去喊。”管家自告奉勇道,他出身农村,在农村里本就有‘喊魂’这一说法,故而他接受得很快。 “不行,必须由亲人唤他才有用,哦,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萧寅,我孩儿名唤萧寅,我马上去喊。”王妃急得连自称都省了。 “寅儿,醒来喽,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听到王妃的声音,叶芃坐到萧寅床边,摸摸他的额头,呃,这手感相当好,嫩得跟女人似的,叶芃看看自己的手,粗糙得跟个男人似的,唉! 叶芃一手摸着萧寅的额头,另一手伸出,装模作样地虚空抓了一把,然后轻抚萧寅的胸口处。 而这么轻轻一抓似乎真的把萧寅的魂魄抓回来一般,沉睡多日的萧寅竟睁开了眼睛。 这般立竿见影的效果,惊得管家大叫起来:“醒了,醒了,侯爷醒了” 王妃听到声音,立刻冲进去,看着醒来的萧寅,欣喜得眼泪直流,紧紧地抱着他。 半天之后,王妃终于发现萧寅没有反应,松开身子一看,萧寅眼睛是睁开了,但只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珠子是转也不会转。 “道长,这” “无妨无妨,”叶芃大手一摆,“人皆有三魂七魄,侯爷为阴煞所侵,一魂一魄离了体,人自然昏睡不醒,如今魂魄归来,尚需时辰教躯体与魂魄相融,两个时辰后人便自然神智清醒过来。” “是是,道长,哦,神仙,您就是活神仙,我们侯府的大恩人啊”王妃涕零,这回真真是把叶芃当活神仙看待了。 小道童撇撇嘴,差点就要笑掉大牙了,什么一魂一魄离体‘喊魂’全都是鬼扯淡。 阴邪入体是真,实则这侯府因风水问题,阴气太盛,独阴不生,独阳不长,萧寅体质弱,易招阴邪,长期在阴寒地方呆久了,体内阴阳失调,自然就生病了,这病寻常大夫自然是查探不出,跟魂魄之论压根是两回事。 至于为什么叶芃一碰他就醒了?不过是叶芃输了一息元气给他,她出自玄门正宗,岂会连区区调和阴阳都搞不一定。 “王妃,客气客气,除魔去恶,本是我辈中人当做的。”叶芃悄悄地瞪了小道童一眼。 “管家,快快带道长与小仙童去厢房休息,一定要准备最好的厢房。” “是,是。”管家的态度也变得热切了许多,当真对她信服了。 叶芃欲出门时,不经意望了窗前桌子上的铜镜,脚步却又停住了。 “道长,可是哪里不妥?”王妃犹如惊弓之鸟。 “王妃别紧张,本道长不过是瞧着那面铜镜甚有意思,多瞧了两眼罢了。” 王妃唤管家拿来了铜镜,“既然道长喜欢,那便送予道长。”只要能萧寅平安,今后顺遂,让她倾家荡产,她都甘之如饴。 “这怎么好意思呢?”口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很有自己的意识将铜镜接了过去。 小道童对此见怪不怪,懒得吐槽,反正此人脸皮之厚堪比城墙,刀枪剑戟只怕都戳不破。 二人回到厢房,王妃果然将她当作贵宾看待,房间又宽敞又明亮,她舒舒服服地瘫在床上。 “这铜镜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小道童拿着铜镜仔仔细细地来回端详,硬是没看出花样来。 叶芃勾勾手指头,小道童抱着铜镜屁颠屁颠地朝她扑过来,将铜镜递给她。 叶芃掏出把小刀子,在铜镜后面刮了几下,铜镜后头的铝纸便脱落下来,这竟是面双面镜,而后头的镜子实则为一面八卦镜,寻常人家哪里会用八卦镜当铜镜使用,更别说还故意用铝纸瞒天过海。 小道童捂着小嘴巴,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叶芃那么贪财,怎么会要个没什么价值的破铜镜。 “这萧寅也是倒霉,本为辰王嫡长子,正儿八经的世子,如今被废了世子之位,连个郡王都没捞上,当个捞什子平侯,平侯平侯,岂不就是要他平平庸庸一世之意,只是到底占着个嫡长的名份,怕是没那么容易平平顺顺,咳咳”说着说着,叶芃咳了起来。 “你的伤这么久都没好啊,要不要我再拔几根人参须给你?”小道童心疼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他要是变成光头就不可爱了。 这小道童其实并非人类,而是修炼千年成形的人参精,名曰小白。 叶芃忍不住捏捏他纠结挤在一起的脸蛋:“放心,你的萝卜须继续留着吧,对我的伤已无法起用处,咳,这天子龙气果然是术者的克星。” 术者,以神鬼之术,精神之念操控天地万物,而这世上唯一能令术者忌惮的,就是真龙天子奉天之命统御天下而自成无形的纯正天罡龙气。 “谁叫你谁不好惹,偏要惹上那一位?” 修习术法本就违背天道,又如何敢与天争辉?自然是要受天道法则约束,敢伤天子,必反噬其身。 小白腆着脸凑过去:“你跟那昭和帝到底有什么仇呀,为什么非杀了他不可?”这人一出山便冲动地闯了皇宫刺杀秦帝,那是天子啊,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叶芃本柔和的眉目划过一丝阴狠,忽而又温和地笑了下:“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些事要清算清楚罢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秦朝议 正被惦念的苏浔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就这么在金笼子里睡了一夜,在这里他反而能睡得更安详些,睁开眼睛时,天已微微亮起,该到早朝的时间了。 他答应过叶蓁,要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君王,虽然她不在他身边,但他答应过的断不能失言,三日一早朝,无论春夏冬雪,风雨无阻。 宣室殿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十二阶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阶梯之上是一座同样由纯金打造的龙椅,雕刻着威武龙腾,座上虽无人,但其威凛之势却叫群臣不敢直视。 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群臣俯地而拜,苏浔头戴冕冠为十二旒,身穿冕服,以玄上衣c绛色下裳,绘有十二章纹,以龙纹为主,以丝织成的大带束腰,长绅下垂至小腿部,大秦皇帝服饰多沿袭前朝,只是当今天子以武起势,自有一股随性潇洒之气。 文武百官高呼万岁,但见昭和帝威严目光扫视一地朝臣,脸上平静无波,二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不怒自威,地上的臣子犹如蝼蚂敬仰他们的君王,那是上位者长年养成的气势。 “平身。”声音雄浑,看似只是轻轻地把两片唇相碰,声音仍可传至偌大宫殿,可见内功之深厚。 今日朝会的主题是围绕辰国新立世子之事。 首先站出来的礼部尚书:“辰国乃我大秦之属国,此番废立太子未曾上奏,实乃无视陛下之天威,无视大秦宗主国之位,若是此例一开,其他封国仿之,那国将不国,大秦何以为立,陛下,此例断不可开,绝不可放任自流”越说越是激愤,好像真的国之将亡。 苏浔听着,实在觉得这些老头子迂腐烦人,明明一句话就能表达出来的意思非要打官腔,动不动就提到国之根本,不过 这辰国也确实嚣张了一点,早先废世子未曾请示天朝,如今另立世子亦是。 礼部尚书话一说完,堂下便闹哄哄地讨论起来。 “陛下,辰国向来尊崇天朝,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依臣所见,并无不臣之心,且漠西之战,我朝损兵折将,国库空虚,此进实不宜出兵,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张嘴闭嘴礼啊法啊的,说得倒是轻松,打战不用钱啊,钱从哪里出?还不是要从户部这边拿,可秦国长年征战,劳民伤财,反正他是一文钱拿不出来的。 急于立功的将军附意礼部尚书,希望和平的文臣同意户部尚书,觉得事不关己的装死沉默,随着天色渐亮,双方愈吵愈烈,吐沫横飞。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们吵,目光扫到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苏玹处微微顿住,开口道:“太子有何看法?” 冷不丁被点名,太子急忙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定了定神方道:“儿臣儿臣觉得李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我朝连年征战,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以致民怨四起,为今我们应当罢兵休战,休养生息,还百姓一个和平盛世,辰国不过是区区小国,就算自成一国也于大秦无损,与其挑起战事令移民受苦,不如放它自流。” 太子越说越起劲,完全没看到皇帝整个脸都黑了,在他的统治下,大秦的版图是历朝历代之最,这是他的骄傲,怎容许他人质疑。 “然太子之意即是朕不体恤民情,不顾百姓,是朕,肆意挑起战争,朕这坐下位置应由太子来坐,这样才能还百姓安乐日子过是与是?”看似轻描淡写,但其威压却令在场每一个人心惊胆战。 太子就是再傻听到这话也知道皇帝这是动怒,连忙跪下,以头抢地,连连道:“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儿臣”说到要紧处,太子却是词穷,本身就惧怕他爹,再一见皇帝黑脸更是连话都讲不出来,他也不知众多儿子中,为何他爹独独讨厌他一个。 左相云霆从容不迫地站出来:“皇上息怒,太子向来恭顺,绝不敢有此诛心之意,微臣想太子的意思是,一则漠南战事方歇,二则辰国有天险为障,我朝二十年前也曾久攻不下,虽今雄师百万,锐不可挡,但辰国近几年也是一直在招兵买马,只怕早已有准备,若是强攻,虽也能取下辰国,但只怕我朝也会多有损伤,如今确实不是进攻辰国的最好时机,皇上圣明,必能够怜悯百姓将士免受战火。” “依云相之意那就让着辰国坐大,不听召令?” 面对皇帝的质问,云霆仍显得不紧不慢:“知己知彼,我们和辰国多年少有往来,我们对辰国实力如何并没有一个确切的估算,以臣所见,三月之后乃辰王生辰,我们可派使者前往辰国祝寿,一方面可显示天子恩威,予以示警,也同时也表示我朝的态度,更可暗中打探辰国的兵力,若有可能从内部突破,避过天险,那我们则可以不战而胜。” “云相思虑果然周全,至于这使者人选”苏浔沉吟,扫视大殿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朝臣皆低头不语,这可不是个好差事,辰国名义上是属国,可从来是口服心不服,祝寿送礼,呵呵,分分钟是送命的节奏。 目光停留在仍跪在地上的太子身上片刻,道:“那便由太子去吧。” 云霆微微一震,目光凝在太子身上,不发一语。 下面的人就没这么淡定:“太子身为储君,怎能深入那等凶险之地?” “万万不可啊陛下!” “太子既为储君,还有谁比他更能代表朕?” 此言一出,万籁寂静,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要是还敢说话那不就是明晃晃的狼子野心。 皇帝宣布退朝,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帝后不和 御书房 “云霆,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面对微时便陪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 “萧瀚狼子野心,迟早势必要除掉的,只是太子此行是否太凶险了?此事也并非太子不可,朝中多的是忠臣良将,他是您的儿子,也是我朝储君,千金之躯” “正是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未来的天子,你也看到了,他被皇后养成什么样子?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一味懦弱怕事。” 苏浔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要说收服辰国,只怕朕留给他的这片江山他也守不住,趁这个机会让他出去历炼一下,若能堪大用,他必能好好活着回来,若是不能” 云霆的心一惊,皇帝没有把他的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真当他是心腹,还是想借着他的口透露一些意思,若是前者太子之位或许还能留,若是后者,只怕朝堂又得一番动荡。 转念之间,云霆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种可能,忙拱手道:“如今天下大定,太子仁善,未必不能够守成,何况皇上千秋万岁,有您看着,太子何愁不能成长,您是他的父皇,虎父焉得犬子,太子只需得皇上三分,足矣。” 皇帝淡然一笑:“云霆啊,你我之间此等话就不需再说了吧。”好听话谁不愿意听,只是皇帝当久了却是更希望旁边有一个还能跟他说说真话的人,当年随着他征战天下的兄弟们如今也没剩多少个,更有了君臣之别,有时想想倒是更怀念当初的仗剑天涯,潇洒无拘。 “是。”云相也笑了一下,口里应着,但是哪能真不把他当皇帝看,伴君如伴虎,怎么可能还似从前那般? 苏浔目光突然变得悠远,带着一丝怀念的神情:“若是朕与阿蓁的孩子还在,断不是这般模样”阿蓁那样聪慧果敢,生的孩子必也是人中龙凤,天纵英才,他何愁江山无人继承。 听到皇帝提起‘阿蓁’之名,云相手中一抖,低垂着眸,敛起眼中复杂之色,不敢再语,这个名字所有人心里的禁忌。 正无言间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跪下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朕与云相议事,不见旁人。”皇帝依然波澜不惊,而这些随侍的太监惯会揣摩上意,知道皇帝这是不喜了,赶紧退了下去。 其实又哪里有什么紧要的事,皇帝甚至是吩咐了小太监摆了棋盘,与云霆对弈起来。 云霆却有些心不在焉,被皇帝杀了个落花流水,连连求饶,最后皇帝自个也觉得没意思,把人放回家去。 出了御书房,皇后果然还等在那里,云霆如墨眼眸沉色渐浓,走近,行礼。 “云相请起,今日之事本宫听说了,多谢相爷为太子说情。” 皇后三十出头般的年纪,身穿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的烟罗纱,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三千青丝挽成一个扇形高髻c头上戴着锏镀金凤簪,耳上坠着深蓝珍珠吊坠,雍容华贵,即便被皇帝冷落在此半天仍不急不躁,仪态端庄,足以担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 “皇后娘娘客气,这是为臣的本分。”云霆恭敬道,“圣旨已下,太子殿下之事只怕难以回转,望皇后娘娘三思,勿触龙威。” 听罢,皇后望着那道她走不进去的门,神情苦涩。 看着她这般模样,云霆欲跨出去的另一条腿便犹如千斤般重,再难抬起,终忍不住说道:“陛下已派林将军随太子殿下一同前去,请皇后娘娘放心。”说罢,微微躬身离开,似乎从头到尾只是简单地行礼。 皇后微微侧着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意,连一个外臣都知道帝后不和,即便是在外人,在天下人面前皇帝也不肯给她这个皇后一丝颜面。 “娘娘,回吧。”身边的齐姑姑扶住她的手温声道。 “其实就算本宫见到皇上了,皇上也不会因为本宫而改变旨意”皇后望着御书房的牌匾喃喃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可她是皇后啊,与皇帝本为夫妻一体,可可笑的是这个门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也踏不进,倘若皇帝对她有半点情意,又如何会推着她唯一的儿子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齐姑姑不好说什么,皇帝岂是她能置喙的? “皇上派林将军保护太子,可见皇上心里是有太子的,殿下一定会安全回来。” 林意,少年将军,十五岁投军,冲锋陷阵,立功无数,以十八岁的年纪封帅,年纪之轻纵观百年历史,无人出其左右,皇帝破例赏识,千里马得遇伯牙,亦是一时佳话,皇帝既然把这么看重的左膀右臂派出去,说明还在乎太子的,齐姑姑觉得太子再不受宠,毕竟虎毒不食子。 皇后点点头,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祈祷儿子安全归来。 一只纯白色飞鸽悄无声息地飞进了平顺侯府,落在了叶芃窗户上,她伸手,飞鸽乖巧地飞落在她的手掌心上,瞬间却是变成一只纸鹤,她将纸鹤拆开了来,里面赫然是一封信。 “里面写什么呀?”小白的头从后面冒了出来,它自是识字的,但身高受限,叶芃站着,它自是无法看到。 “大秦太子就要来辰国,终于来了。” 叶芃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等得可是有些久了呢,苏浔的儿子啊,呵,当年的小小孩童,如今也是长大成人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嫡长公主 二月后,大秦太子车驾仪仗抵达两国交界处——临和城,下榻于驿站。 “林将军,离辰王寿辰还有一月,时间上绰绰有余,连日劳累,众人也疲惫不堪,不妨就在这驿站多住段时日。” 身娇肉贵的太子殿下自幼长在宫中,处处有人精细打点,虽说此行奴才们也是服侍周到,但肯定没有在宫里舒服的,这不才走了一个月就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是,但凭太子殿下吩咐。”林意恭敬道,对他而言,这样的速度无异于龟速,他不明白这样的速度有什么好累的,但人家是太子,他听命行事就是了。 太子一听可高兴了,他以为这林意看起来傲得要命,没想到还挺好说话。 “出门在外,林将军不必总是这样拘礼,坐下,陪孤喝杯酒,临和歌舞可是举国闻名,林将军错过了可是可惜啊。” 当今太子喜欢音律不是秘密,难得太子驾临,下面的人自然投其所好,歌姬美人什么的早早就备着。 说着举国闻名,但作为太子,什么没见过,再好看的歌舞,再美的美人儿看多了其实也就那样,好在融入了些异域风情倒是让他还生出点兴趣好,大秦风气偏向于保守,而辰国则相对开放些,临和城位于两国交界,则很好地吸收了两者的特点,时而轻曼,时而狂野,刚柔并济,自成特色。 林意心思不在歌舞之上,虽年轻英俊,不似武夫,更像文秀书生,但事实上他真就是一武夫,他真心看不出来到底哪好看,不就是一堆女人扭来扭去,衣服穿得比别人少,皮肤比较白嘛。 相比看女人,林意的关注点更多放在太子身上,这就是他将来在效忠的人? 自从他受皇帝重用以来,多方势力对他是明里暗里地拉拢,唯独这个太子却从来没有任何表示,皇室斗争他不想参与,但是储君的人品却是要关注的,见他观赏歌舞,眼中并无贪婪之色,而是纯粹的欣赏,心中想着或者这位太子并不如外间传言那般贪花好色。 “林将军是觉得这歌舞不好看吗?”太子手执琉璃杯,姿态闲适,半倚在椅子上,难得轻松的模样。 “回太子,末将一粗人,这类风雅的事末将实在不懂欣赏。”林意拱拱手道,他出身市井,没怎么读过书,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太子被哽住,普通人就算什么都不懂,面对上位者的询问也好歹意思意思说两句,然后你一问我一答就不可以愉快地聊天了吗,哪曾见过这么忠厚诚实的人,太子感觉很没共同语言啊。 像林意这种朝廷新秀没有哪个皇子不想把他招为己用,太子正想说点什么活络一下气氛时,忽见林意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下,还不及思虑什么时,林意人已至他的面前,吓得他小心肝颤啊颤的,这是要刺杀? 谁知林意压根连眼角都没扫过他,他甚至没见林意是怎么出的手,就见他的手已经扼住了一名端着酒菜过来的侍从的脖子上。 “这人神色有异,说,你是何人?”前一句明显是对着太子解释的,后一句则是质问这个来历不明的侍从,他的手劲加大,直把那人掐得脸色都变紫了。 “救救命”那人被掐得连话都吐不出来,双手双脚胡乱折腾着。 “慢慢林将军,快放手。”太子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顿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冲上去掰开他的手,急道:“快快放手,她是柔嘉公主。” “什么?”林意惊道,却也赶紧将手撤下,柔嘉公主,当今帝后唯一的女儿,位比亲王。 “咳咳痛死我了。”柔嘉公主边捂着自己脆弱的脖子边喘气。 太子快步走过去扶住自己的妹妹,疼惜道:“皇妹,你怎会在此,还还这般模样?” 柔嘉公主着一身土黄色的长衣,腰身以黑色麻布宽宽松松地围着,叫人看不得身段,再加上头戴着帽子,身高比一般女子要高些,扮起男子来倒似模似样子,但虽是如此朴素的衣衫,穿上普通人的身上自是不出彩,穿在柔嘉公主的身上,却依然难掩她的天姿国色,脸盘白净,眉眼清亮,素颜不施黛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这般衣着却仍将她衬得仿佛如观音座下仙童一般。 “咳,哥,我脖子疼,你让我先休息一会先。”柔嘉公主虚弱地自个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 身为亲哥的太子哪能不知道她的鬼主意,语气变得严肃:“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偷偷跟我们出京的,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可知宫中母后会为你担心?” 柔嘉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心知被捉到肯定就瞒不下去:“母后找我不见,自然就知道我是跟着你出来的,你安全我就安全了,有什么好担心,而且我们还有武功高强的林将军保护是不是?”柔嘉公主讨好一般地仰头看着林意。 林意马上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方才不知是公主,多有得罪,请公主恕罪。” “好说好说,不知者不为罪嘛,林将军快快请起。”柔嘉公主经常偷出皇宫,说话间倒有几分江湖豪气。 “公主私出皇宫,尾随太子仪仗多日,末将至今才发现,是末将疏忽,末将回京必向陛下请罪,为免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明日便送公主回京。”端的是铁面无私。 “什么?我跟得这么辛苦,你让我回京?我不回。”脾气再好,人家也是堂堂公主,还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怎么可能真如民间草莽? “皇妹听话,皇兄此行有任务在身,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若被父皇发现,就是母后也少不了被责骂,赶紧回去。”太子温声细语地劝着她。 “父皇日理万机,他才不会知道呢,我就不回去,你们就当作今天没发现我嘛。”她这个嫡长公主,在她父皇眼里就跟小猫小狗似的,存在感渺小得可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晨起逛青楼 次日清晨,天方微微亮时,驿站偷偷钻出了两条身影,皆是身穿不起眼的便服,转眼间就混入早起的人群中。 “我让侍卫分成四组往四个方向而去,姓林那蛮牛必定快马加鞭追赶我们,我们且再在此处逗留一两天再出发,如何?”说话的正是柔嘉公主苏琬。 “皇琬妹,可我们这样跑出来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太子苏玹显得十分犹豫。 “我们这么难得跑出来,回去岂不功亏一篑,天天那么一座大煞神盯着,我就不信哥哥你就真的舒服,我们自己去辰国,自由自在,岂不更好。” “但不带侍卫,若是遇到了危险” “只要我们不亮身份,谁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有危险,以你妹妹我多年跑出皇宫的经验,肯定不会有事的,若遇平常宵小,以我的身手,保护哥哥也绰绰有余。” 当然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需要她出手,毕竟是太子,不可能就真的什么人都没带,就算没有大批侍卫,隐在暗处的暗卫也总是有的。 “说什么傻话呢,从来都是哥哥保护妹妹的,哪里听说过妹妹保护哥哥。只是,我们这番偷跑出去,只怕林将军会去禀告父皇。” 皇帝待他向来比对其他儿子严厉许多,太子也是心有余悸,如履薄冰,半步不敢行差踏错。 “放心吧,哥哥,我们不见了,那蛮牛难脱失责之罪,他才不敢上禀父皇呢,他只会想着赶紧把我们找到,悄悄揭过这事,这会他可比我们着急多了。”苏婉笑得自信。 “而且,我知道哥哥此行肯定不是真为辰王贺寿那么简单,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去,哪会查出些什么,我们微服而去,辰国必定料想不到,到时哥哥想做什么不是更方便吗,我已留书一封给那蛮牛,唤他找个与哥哥身形相似之人为太子替身,等蛮牛到辰国都城,我们再与他会合。” 苏玹看着妹妹,心中叹道:若琬儿是男儿之身,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太子啊,有谋,有勇,看似玩闹嬉戏,实则每一步都思虑周全,否则也不可能从林意眼皮底子下跑出来。 “好了,哥哥,你都跟我出来了就不要再犹豫了嘛,难道你真忍心看你可怜的妹妹被押送回京,受父皇责罚啊,好歹让我戴罪立功嘛。” 苏琬连撒娇都用上了,知道平素哥哥最是疼她了,百用不爽,怎么说呢,苏玹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除了一点,为人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 “好了好了,听你的,我们走吧。” 苏琬这才欢欢喜喜地笑了。 半月后,苏玹兄妹到达辰国都城盛京。 “琬妹,接下来你想去哪?”不如苏琬所料,林意果然没有上报君王,并且因为跟随着大部队走而落后于他们。 “呃我也不知道。”苏琬注意到周边的人似乎都是行色匆匆往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而且大多数都是男性,这让她意识到可能有热闹可瞧。 随手便拉住一个人,她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被拉住那人显然兴致勃勃的样子,兴奋地道:“我们盛京第一美女,烟雨楼嫣然姑娘今天登台献艺,价高者得,两位公子有兴趣也可一块去看看,虽然咱们肯定出不起价钱,但咱可以欣赏一下美人不是?” 苏琬眉头一皱,清楚这就是民间所谓的花魁大赛,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不过是风尘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在苏琬看来,称得上美人绝对不仅仅光凭美貌,更重要的是气度c仪态c才智,缺一不可,像所谓的花魁,她并不是没见过,无一不是空有几分姿色却只会对男人搔首弄姿的草包罢了。 “这位小公子你可说岔了,我们这位嫣然姑娘那真的美,保准你见了眼睛转都不转,听说啊,这回好多王孙公子都跑来上睹嫣然姑娘的芳容呢,你说能倾倒这么多公子的,能不美吗?”说完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却不知是着急看美人儿呢还是看热闹。 苏琬心念一动道:“哥,我们也去看吧?” 苏玹不解道:“你刚不是说不好看吗?” “我要看的可不是什么美人,你也刚听那人说,有许多王孙公子前去呢,现在我们既然毫无头绪,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准还能有意外收获,认识一些辰国贵族公子,才好方便打入他们的权力圈子。” “嗯,不过这种烟花之地,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 “不行,我都说了要保护哥哥你了,再说我现在穿成这样,谁知道我是女子。”苏琬娇俏一笑。 苏玹从来都是拗不过苏琬的,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 而这边的平顺侯府,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人间,伴随着雄鸡的啼叫和深深巷子中的狗吠,各个角落慢慢地出现两只脚或四只脚的动物行走,辛勤的劳动人民们开始一天的工作,可爱的孩子们懒在床上,坚强地紧紧黏住床,能多睡一会就是天大的幸福。 多么美好的一个清晨! 但是美好总是用来打破的! “吵死了,把外面的人给爷丢出去喂狗,张训”一声强势却又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暗哑破空而来,与鸡鸣狗吠声相得益彰。 开门进来的是一名躬着身子的太监,他满脸的纠结为难:“爷,这个不太好办。” 自称‘爷’的男子,也就是萧寅顿时横眉怒对,只是躺在床上,又天生白皙俊美的脸,一副病弱美男的模样,令他看起丝毫不具备杀伤力。 “外面是王妃和叶道长”张训弱弱地说,一脸小媳妇样,当人奴才的,要看主人脸色,还要权衡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很明显外面那两个都不是他能惹的人。 一个是他们家爷的庶母,也是亲姨母,要是他敢碰一下,被丢出去喂狗的人绝对是他,另一个嘛,他宁愿被喂狗也不想跟她打交道。 萧寅默然,猛地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去开门。 果不其然,外面正对着他门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只肥壮的猪,死不瞑目地盯着他瞧,旁边香火袅袅升起,一切装神弄鬼需要的把戏,旁边应景地敲锣打鼓,最显眼的自然是中间那一位穿着道袍,似模似样做法,不知是男是女的物种,按这种情况,萧寅觉得可以称之为‘妖人’。 萧寅撑着门,头痛!隔三差五来几遭,还要不要人活了。 “你,”萧寅指着叶芃,双眼冒火,“你给我停下。” “这可万万不行,本道长受了王妃所托,定然是要为侯爷您消灾解难的。”说着,一堆黄色符纸‘砸’向萧寅,正中他俊俏的小脸蛋。 “你个妖道”话音未落,又是一把大米向他撒来,等等,这妖道还想干嘛? 他感觉到一把火焰正向他烧来,想躲,但没躲成功,白嫩英俊的脸蛋瞬间被熏成满脸灰。 张训赶紧掏出来帕子为他擦拭。 这侯府是没法呆了,萧寅任性地出走。 “爷,您要去哪?”张训赶紧追了过去。 “烟雨楼!” 一大早逛青楼,嗯,很有品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打出手 苏玹兄妹二人到烟雨楼时已经有些晚了,美人献舞的环节已经结束,正在进行对美人一舞的标价,简而言之就是谁出的价钱高,那么这位名动盛京的嫣然姑娘的初夜权就是属于谁。 龟奴将穿着不俗的苏家兄妹迎上去,引向二楼去,房屋是回字型造型,一楼中央有一个凸起的高台,正是给楼里姑娘献艺用的。 而站在二楼则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这青楼的老板也是十分有头脑的,每个地方都是人以群分,凑热闹的,喝个花酒的一般都是在楼下,真正有可能出价的都在楼上,这些人非富则贵,毛病自然又有比普通人多,为了避免麻烦,每隔一处地方便用屏风隔开,既美观又不影响视野。 龟奴一看苏家兄妹就是有钱的主,谄媚地笑着道:“方才我们嫣然姑娘才献完舞,二位可是错过了呢,您二位看我们嫣然姑娘那是顶漂亮的人儿是不是?那身段更是百里挑一,京城这一片再挑不出来可以相比的。” 苏玹往台下望去,一眼就看见中间站着的姑娘,轻纱覆面,手腕戴着银铃,露出腰肢,肌肤皓白如雪,姿态妖娆,确实有令男人痴迷的资本,对男子来说,所谓美女,必须得让他有视觉上的享受。 “翩若惊鸿婉游龙,纤腰楚楚舞姿生,确实是美人。”苏玹折扇轻抚,一派风流公子模样。 苏琬不露声色地撇撇嘴。 龟奴一听他家姑娘被称赞了,立刻与有荣焉地道:“那公子待会就多出点价,抱得美人归。” 苏玹淡淡地笑了笑,打赏了银子便让他退下。 “哥,你看那是不是就是废世子萧寅?”苏琬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人选。 拔了毛的凤凰终归是凤凰,那阵仗仍然非一般富家子弟能比的,但见那人身穿华服,一袭素色的织锦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鱼背银带,头戴束嵌宝银冠,身形俊朗,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椅子上,似乎浑身上下没有半根骨头,看起来精神不济,懒懒散散,显得轻浮。 “不曾见过,但想必了应该是。” 虽然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同样不俗的男子,但气质就差多了,面圆耳大,废世子之母即先王后乃闻名天下的美人,辰王亦是有名的美男子,如此基因之下的孩子怎么可能这般平庸模样。 “萧寅身边站着的可是个道士?” 苏婉看到萧寅身边站着一个十分年轻,身材修长,长相清秀,肤色白皙,身着道士服装的男子,感到奇怪,没听闻萧寅信道啊。 “辰国向来崇道,这萧寅被废了世子之位,心中难免郁结,信教以寄心中愁思倒也正常。” “既信教就该清心寡欲,焚香茹素,偏还带着道士上青楼,哥,我总觉得这萧寅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苏家兄妹在这边猜测,对面的萧寅却实在觉得无奈,他也不想带个道士来青楼的好吗,尤其还是个猥琐的道士,简直是破坏他的形象嘛。 “这嫣然姑娘长得是好看,不过论起身段来,还是她右边那女子更胜一筹,有前有后,胸大腰细,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 “停!”萧寅受不了地摆手,“你一个道士能不这么猥琐吗,道士不是应该清心寡欲的吗,对着人家姑娘身子评头论足,就不怕你们老祖宗气得从天上下来收拾你。”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什么样的人,看到的自然是什么样的东西,贫道心思澄静,对姑娘们完全是纯欣赏人体之美。”叶芃一派道貌岸然,振振有词。 萧寅纯良无害地笑了笑,向那道士勾勾手指头,叶芃好奇地凑过头去,只他好听的声音中透着股阴凉:“你言下之意就是说本侯心思龌蹉喽。” 叶芃嘿嘿笑了下:“哪能啊,侯爷风光霁月,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心里其实吐槽,要不龌蹉,能上青楼?能色迷迷盯着舞娘半天,眼睛眨都不眨,男人真是虚伪! “编,再往下编,信不信爷拔光你的牙?” 叶芃赶紧伸出两只食指交叉抵住自己的嘴巴,忍了一会,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咬唇,更诡异的是总用一副很同情的样子看着萧寅。 “有话就说。”萧寅扫都不扫他一眼,要不姨母护着,分分钟弄死他。 “贫道若说准了,侯爷窖中的百年好酒可否赏贫道几坛?”道士笑眯眯地说道,一脸贪得无厌。 萧寅很大方,亦是笑容满面:“你若说准,全送给你又何妨,”说完瞬间翻脸,攥住道士的衣领,眼神阴鸷:“若算不准,立马滚出平顺侯府。” 叶芃挣扎半天,使劲从萧寅的魔掌下逃脱,脸上依然笑嘻嘻的,一笑眼睛就如月牙弯儿那般好看。 “人的印堂主天庭和地阁之间的运气流通,人若运气悔滞不通,在印堂之上通经常会透出一股阴暗的晦气,贫道观侯爷印堂发黑,只怕今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叶芃语音未落,只听耳边‘哐当’一下,一不明物体从他眼前飞过,正中萧寅额头,锋利的瓷片将他的额头划出一道血迹来,血珠子沿着脸部的轮廓滑落下来,真真是中了那句‘血光之灾’。 萧寅抹了自己的脸一把,眼神很诡异地朝叶芃看去,又很快移了过去,冲着张训嚷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把东西砸到爷头上,嫌命太长了是吧,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用了,本公子自己过来了,就是我砸的,你能怎么样?”华衣锦服,肥头大耳的男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一边楼梯走过来,气焰嚣张。 此人正是丞相之子陈之平,在进楼之前,两队人馬便狭路相逢过,有些龃龉,本就怀恨在心的陈之平看中楼里的头牌,欲出手买下时方知人早已被萧寅买了去,美人是一回事,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怎么样?”萧寅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抓起桌面上的碎瓷片就往陈之平扔去,不偏不倚地划过他的脖子,划出一道可见的痕迹。 陈之平立刻捂着脖子大叫起来:“萧寅,你竟敢伤我,来人,给我打。” 两方人马陷入混战中,碟碗四飞,花生酒水撒满一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贵不可言 叶芃抓着自己身上的小包裹挡在面前以抵挡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嘴巴里念叨着:“造孽啊,这套瓷杯很贵的,哎呀呀,小心小心,我说侯爷,咱能商量件事吗?” 站在道士后头的萧寅一边关注着局势,一边不耐烦地随口道:“说!” “您能不站我后面吗,你看这样他们老往我这边砸,您这么高大威猛,我这么小只,让我给你挡刀好像不大好吧。”边说还边用很鄙视的眼神瞧着萧寅。 萧寅很久没见过如此诚实的人了,只是太诚实得令人讨厌,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往一边扔去,他萧寅再没用,也不至于落魄到要一个张口只会胡说八道的神棍来保护。 萧寅用力过猛,叶芃瞬间飞出好几米,直往栏杆处扑去,眼见就要摔下楼去,一只纤细的小手及时地拉住他,一把将他提了回来。 “吓死我了,我的小心肝啊,”叶芃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转头,看见的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公子,眼睛顿时放光。 “多谢小公子救了我,要不然我这一掉下去不死也得骨折,真是谢谢了。”说完两只爪子就往苏琬贴去。 苏琬眼疾手快地把手缩回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堂堂金枝玉叶怎能叫如此轻浮之人占了便宜去。 苏玹适时地挡在她身前:“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要谢要谢,你们救了我一命,来日有机会定当相报。”叶芃丝毫不介意被人嫌弃,很自然地把手收回来放在身前,摩擦了下随身的布袋。 “不必了。”苏琬冷淡道,这道士一看就是个神棍,她莫不是希罕这种人的报答? “平侯有难,道长不去帮忙可以吗?”苏玹笑意吟吟,无论对何人说话,上至宗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永远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何谓君子如玉大抵如此。 “没事,我早就算过了,侯爷顶多就受点皮肉伤,不会有大碍的,倒是这位公子恐怕不日将有大难,此难凶险非常,还是早些预防为妙。”叶芃高深莫测地说道,摸着自己根本不存在胡子的下巴。 “你胡说些什么。”苏琬怒道,竟敢诅咒她哥哥。 苏玹拦住怒气冲冲的妹妹,即便听到自己有大难,也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拱手道:“请道长指教。” 叶芃无视不远处正打得水深火热,更无视他家侯爷被打得鼻青脸肿,反而很兴奋地凑到苏玹面前,张大眼睛,灼热地盯着苏玹的脸。 “这位公子上停(发际至印堂)宽阔饱满,少年必定得意非凡,出生大贵之家,颏圆丰满,侍立成群,公子奴仆众多,只怕是位高权重,尤其父母地位尊贵,且是贵不可言。” 苏琬本不耐烦,闻言不由得转而专注地看向道士,看他兄妹俩的衣着打扮猜得出他们非富即贵并没什么,但“贵不可言”四字却不是可以随意乱说的,所谓“贵”小至权贵,大至天家。 “你说清楚些,我哥真有劫难?若有当如何化解?”眼神中多了几分慎重。 苏玹淡然一笑,他这妹妹平素最是不信玄学之说,如今倒是较真起来了。 “人的眼尾鱼尾纹位置称为奸门,主一切口角官非,公子此处已现青暗之色,说明容易出现牢狱之灾,公子双眼有神,端坐如山,眼明带笑,面部中线由额头到鼻子人中到下巴直而不斜,明亮无暗无皱,代表表里如一,人品贵重,这场牢狱之灾极有可能不是公子自己引发的,而是小人作祟,更得防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夜什么的。”叶芃故作高深地半眯双眼,倒有几分唬人之态。 苏琬闻言紧张的神情乍然一松,继而又有些愤怒:“简直胡说八道。” 苏玹是太子,天下何人敢将他拘捕入狱。 “胡说与否,三日后自当分晓。”叶芃高深莫测地说道,不经意间往后面看了一眼,瞬间觉得眼睛有点疼,他家玉树临风c宛若天人的侯爷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跟猪头没什么两样了。 正当她纠结着要不要表达一下衷心帮萧寅搭把手时,那萧寅已经很自动自发往道士这边跑来 最后这场闹剧以官兵冲进来镇压而宣告结束,而叶芃也因‘护主心切’替萧寅挡了一只盘子被砸晕在青楼。 当人群散去,方才还热闹非凡刹那间寂静无声,唯有那二楼拐角处的栏杆上斜坐着一名男子,手执绵扇,头束玉冠,端着一派风流潇洒,嘴边逸出的话却是冷漠至极:“真是丢尽天下术者的脸!” 言罢,似一股青烟飘逝而去。 当叶芃睁开眼时,人已经身在侯府之中,她是侯府贵客,那待遇自是一等一的好,床是紫檀木,上面放着大红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睡起来绵软舒适,叫人一躺上去便舍不得再爬起来。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顺着滑顺的锦被再蹭一蹭,闭上眼便要想再睡过去。 “猪,起床,快起床,陪我玩。”奶声奶气的娃娃声在耳边响起。 “让我再睡一会嘛。”叶芃赖床。 半晌没动静,叶芃疑狐道:这小鬼平素可没这么听话,不把她折腾起来可是誓不罢休的,今天转性了? 微眯着眼,勉强睁开一条线,果然头顶上正悬挂着一个净面用的铜盆,里面盛着满满一盆水。 中指与食指并拢,一道玄黄色光芒自指间而出,悬挂在半空中的水盆往外飞去,然后一声尖叫声,哗啦啦的流水声,甚是悦耳,而后她的床边多了一个如掉进水里,再游了一圈上来的小白。 叶芃笑着从床上坐起来,依旧抱着被子,懒懒地靠在床头,浑身上下好似无骨一样,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加之苍白的脸色,倒有几分病美人的韵味。 “每次都被淋中,真是没用。”叶芃毫不客气嘲笑道。 “你又能中用到哪里去,还不是被区区一凡夫俗子用一只盘子就给砸晕了,比我更没用。”小孩气呼呼反呛回去,“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能打赢你。” 叶芃不屑地丢给他一个白眼,她这不是要低调嘛,自她把萧寅弄醒之后,可有不少人盯着她呢,要不是她故作骗子之态,怕是早就有人找上她了。 “听说某个萝卜头今年已经千岁高龄了,还好意思自认是小孩子。” “哼,我修行千年才成人形,在你们这群无知人类的观点里我当然算小孩啦,还有,” 小孩气愤地嚷嚷起来:“我说多少次我不是萝卜头,我是高贵的人参。” “是是是,高贵的人参。”叶芃敷衍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命格诡异 堂堂王子和重臣之子于青楼争夺风尘女子大打出手,还弄到官府介入,辰国国君自觉颜面无存,责令宦官到侯府将人训斥一番,曾经贵为储君的萧寅如今被一个太监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更是被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而另一当事人陈之平,辰王却好似完全忽略掉一样,压根提都没提到,更别提处罚,反倒是陈相亲自领着儿子到侯府请罪,不过平侯一句遵从圣意,闭门谢客,见都没见就将人拒之门外。 “啧啧,侯爷,您这脸真的不需要找个太医看一下?就算请不来太医,到路口拐角找个大夫看一下也是可以的嘛,咱要求就别这么高了。” 叶芃食指勾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萧寅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差点就来一句:你也就只剩张脸能看了,珍惜点吧,孩子! 萧寅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手直接指着门外,好看的唇形念出一个字:“滚。” 叶芃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意找了个软榻坐下,顺手拿起苹果咔嗞咔嗞地咬着:“那可不成,王妃可专门请我来给侯爷您消灾避难的,我就这么走了,怎么对不起王妃重金相请,我会不好意思的。” 萧寅早习惯了此人没脸没皮,每次都恨不得把人丢出去,偏她又是从小抚育他成人的姨母请来的,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只能忍受她的聒噪以及无耻。 “那你想怎样?” 萧寅觉得自己的命特别苦,生来就没了娘,爹又把他当空气,上个战场吧,又打了败战,一回国世子之位也丢了,这也就算了,现在连个江湖骗子都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侯爷,您之所以厄运缠身,完全是因为命犯小人,贫道需要为您做法驱除小鬼,保您自此平平顺顺,大富大贵,自然,这开坛做法也不是顺顺便便的,比如要选个良辰吉日啊,买一些蜡烛c符纸c檀香c酒之类,这些都是要钱的,侯爷您家财万贯的,总不能叫贫道一个身无长物的出吧。”叶芃眼睛里闪着精光,尤其是提到钱这个字时眼睛尤其的亮。 “本侯确实是命犯小人,若是道长能做做好事,滚出侯府大门,本侯相信自己一定能比现在更平安无事。” “寅儿,怎么对道长如此无礼?” 王妃在侍女的相扶之下款款而来,她身着一袭水色云纹衫广袖长衣,秀发轻挽,斜插单只木簪,脸上粉黛未施,眼尾边上有着淡淡的细纹,手持佛珠,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给人一股宁静祥和的感觉,她的容貌未必有多倾国绝色,但看着让人觉得舒服,即便年华老去,更添气韵。 “道长,寅儿年少不懂事,有冒犯之处请道长多多海涵,只要能保寅儿平安,道长您说要什么,本宫一定准备周全,请道长尽快做法,寅儿这孩子命太苦了,从小多灾多难的,万望道长一定要帮忙啊,这是本宫一点心意。” 王妃殷切地握住叶芃的手,塞给她一叠银票,王妃并非萧寅生母,但她一生无子,萧寅自幼长在她膝下,也与亲子无异了。 “一定一定。”叶芃嘴里说着,一边速度极快地将银票塞进自己身上的布包里,眼睛已带了笑意,相比方才,真情实意多了。 王妃感受到叶道长的善意,欣慰地笑了笑,一派其乐融融。 萧寅翻了翻白眼,无力阻拦,因为阻拦了也没用,前几次阻拦了,到最后的结果是他姨母给那江湖骗子的钱更多了。 世界上最无奈的事不是被骗子坑了,而是明知道被骗还得眼睁睁看着。 叶芃最后带着一大叠银票以及一些奇珍异宝心满意足地走了,小白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又骗了什么?” 小白扒拉着布包里的珍宝,银票对他来说没用,但是这些珍宝有些乃天然灵物,尤其是玉石之类,经千百年的沉淀,自深山发掘,其中自然而然蕴含天地灵气,当然这点灵气极少,对小白这种千年而成的精灵来说也就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嘛。 还有一些是经过功法高深的术者雕饰蕴养,那灵气自然要相对充足一些,术者等级越高,灵气越足,但此等机缘可遇不可求,但凡凡人幸运获得得一两件,那是千金也不换的,必珍而重之地供起来。 自叶芃出山坑蒙拐骗以来,也不过才获得五六件而已,经她加持,放于聚集生吉之气的地方蕴养,灵气倍增,对人类来说可消灾避邪,甚至可延年益寿,于她来说是极佳的法器,对小白来说是更是大补之药。 以她现在的道行倒是可以制造出法器来,但品级较低,于她没什么用处,且制作耗时长,难度大,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怎么算都划不来,她还是比较喜欢捡现成,其实说到底就是懒。 小白挑挑捡捡,最后勉强从中翻出一块玉玦,卖相倒是极好,但正是由凡人精雕细琢,反沾染俗气太多,暴殄了天物,只剩下一丝丝灵气。 小白也不挑食了,用力一吸,一缕灵气自玉玦通体化成碧绿色淡光蹿入小白鼻间,顺息而下,融入丹田。 玉玦还是原本的模样,却已然变成了死物,小白嫌弃地把它丢回布袋里。 “那个萧寅旁边的小鬼,你不帮他收啊?”小白是千年精灵,能看到肉眼凡胎看不到的东西。 “你同情他?”叶芃捏捏他肥嘟嘟的脸,又白又滑,肉感不错。 “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小白扯下叶芃捏他脸的手,萧寅这人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对他这个混吃混喝的拖油瓶还是挺好的,时不时给他一些人间的小零食吃,还带着他玩,他可是一根知恩图报c善良的好人参。 “可怜的人多的是,我管得过来嘛。” 说可怜吧也真是可怜,本来出身高贵,国之储君,天生一手好牌,却被打歪成这样,自小易招鬼邪,厄运缠身,倒霉到属于走着走着都能走到水坑里淹死的那种,偏命大又磕磕碰碰长大成人了,结果人生第一次上战场,落了个筋脉尽断,内息全无的下场回来,战场本是死人修罗地,阴气森重,以萧寅的命格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萧家祖宗保佑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调戏公主 “可你收了他的钱,不应该为人家做事的吗?”小白气嘟嘟道,无法认同她的三观,它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人。 “我不是已经把他屋里的阴煞给化掉了吗?” 这萧寅不仅是小鬼缠身,人也得罪不少,而且还是个有些道行的风水师,在他的屋里摆下阵法,以罗盘推算出生吉之地,用开封作法过的八卦镜将阳气隔绝,阳气不进,阴气大盛,阴阳失衡,形成阴煞,周围环境对人体产生影响,令那小鬼更加如鱼得水,而萧寅的身体越发衰弱,一度浑浑噩噩,不知人事。 当然,介于萧寅身份特殊,这阴煞大抵不是因为私人仇怨,只怕是王权之争,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才懒得提醒萧寅。 而她所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那面镜子拿掉,阴阳一平衡,人自然就慢慢好起来,说起来简单,但若是寻常风水师来看,只怕还得拿着罗盘细细推算几天,能不能找出阵眼还是个问题。 王妃之所以对她如此推崇,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来如何让人敬服?自她将萧寅从混沌之境唤醒,陈妃已近乎将她视作神仙了。 “那你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顺便把那讨厌的小鬼给收了?”那讨厌的倒霉鬼老是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他还得装作看不见,两个字:憋屈。 “把鬼给收了,我还有什么用处?体现不了我的价值,何况萧寅天生命格如此,邪祟易沾易近之身,就算帮他把这只抓了,还是有无数邪灵前赴后继的。” “命格你可以帮他改嘛。”小白嘟囔道。 “你说什么?” 小白赶紧识相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刚门口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就是那苏家兄妹,都来了好几趟了,见不见?” “不见!”叶芃一甩头,直接往自己屋里去。 “为什么呀?又要故弄玄虚,体现你的价值?高手是不轻易出场是吧?”小白忍不住吐槽道,人类啊,真是虚伪! “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先前做那么多事不就是想引他们来找你吗?”人类的世界真的好复杂,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很受挑战,在他们人参界中他可是一直以聪明伶俐见长的。 “我困了,等我睡醒再说。”边打着哈欠,边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 如此彪悍的理由,小白表示他不想懂。 元宵佳节,皓月高悬,家家户户团圆喜聚,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少男少女们手持各色花灯借此花好月圆之夜来个偶遇,便是一段佳话了。 “看秦公子容光焕发,这牢狱之灾已消弭于无形了吧,恭喜恭喜。”叶芃手执清茶,姿态闲雅。 盛京最大的客栈果然不负盛名,连杯茶都比别家的好喝,一斤百两的茶,喝着都有罪恶感。 化名为秦玄的苏玹依然温雅,“幸得道长警示,在下与舍妹方能逃过一劫,不胜感激,这里略备一些薄礼,万望道长笑纳。” 叶芃本还在故作云淡风清,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圆溜溜的眼珠子马上转了过来,眼角斜瞄着苏玹递过来的盒子,一边接过一边道:“不用不用,怎么这么客气呢?” 说话的同时手已动作十分迅速地将盒子打开,精美的盒子上放着小小的袋子,袋子十分精巧,布料是古香缎,纹路精细c雍华瑰丽,叶芃暗暗撇撇嘴,就这么个小袋子,能装什么,堂堂大秦太子也太小气了吧。 这番市侩的嘴脸尽落苏琬眼里,虽有些才能,却真真叫人看不起,鄙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芃打开袋子,不料里面的东西倒让她有些惊喜,一袋紫黑色的香料,此物乃是香中瑰宝,天木藏香,只需取出一点点焚烧,便能使一切邪魔远遁,还有使人产生幻觉作用,若遇强大敌手,将其焚烧,可将对手暂时迷惑,为自己谋得一丝生机,虽非攻伐之器,但胜在实用,千金难求啊! 好吧,她收回方才那句话,果然是太子身份,一出手就是不凡。 “一点心意,虽非贵重,但对道长或许有用。”苏玹浅笑吟吟,看向叶芃的眼中十分平和,不因对方身份卑下而轻视,不因能力显现而高看,所多的不过是一份感激。 “有用有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话未说完,盒子早已收入囊中,遇到此等好物,不收是白痴,何况是苏家人给的东西。 叶芃正喜滋滋收东西,目光偶然扫过苏玹腰间的玉佩时骤然凝住,神情有片刻恍惚。 苏琬何等心细之人,只是一个恍神便被她注意到,“道长在看什么?”这臭道士未免太人心不足了吧,收了这等她都觉得希罕的物件还不满足,竟还敢肖想她皇兄的玉佩。 “啊?”叶芃似被惊醒。 “道长可是在看这个?”与妹妹时刻与人保持戒心不同,苏玹倒是大大方方把玉佩取下给叶芃看,“此物乃家中一位长辈所赐,若道长喜欢,那便赠于道长。” 叶芃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拿在手上的玉佩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赶忙又丢回去:“既然是长辈所赐,我又怎么好夺人所爱?” 苏玹淡然一笑,并不强求,将玉佩系回腰带。 “闲话少说,我们此番找你是有一要事问你,你既能知道会有人暗算我们,并能算出有人于天牢放火,欲置我们于死地,那你也必定能算出害我们之人是谁?”已换了身女装的苏琬不耐苏玹磨磨叽叽的,直接开门见山。 原本她对叶芃在烟雨楼那日的断言是半个字都不信的,结果不过半日时光,便有一人奇怪地死在苏玹房中,待他们刚发现立马就有一群官兵冲进客栈,二话不说便直指他们是凶手,将他们逮捕入狱,幸得她机警,趁着混乱逃出,这时,她便已信了这道士的话七八分,心中暗暗警惕,联系了暗卫,果然,入夜之后,便有人朝牢中放迷烟,欲意将牢中之人全部烧死,正是因他们早有防备,才能将苏玹救出,否则堂堂大秦太子就要莫名其妙死在异国他乡。 “我当然知道啊,可为什么要告诉你?”叶芃瞥了苏琬一眼,语气无不得意张狂。 “你” “本道长不喜欢你这种态度,求人就应该求人的样子,虽然小姑娘长得漂亮,但也不能恃脸生骄是吧,小姑娘还是温柔一点才讨人喜欢。” 说着,纤长白晳的手指勾了下苏琬漂亮的小脸蛋,一副街边小痞子调戏小姑娘的模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奇异幻相 在苏琬等人眼中,叶芃虽瘦弱了些,但也是十足十足的男子,加之她身材修长,比一般女子要高一些,只要不猥琐的时候,还是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的,苏琬长这么大还真没被调戏过,寻常男子哪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哪敢此人这般放肆,顿时羞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拿眼睛去瞪叶芃。 “道长!”苏玹挡在苏琬面前沉声道,如玉的难得地显露出一丝恼怒。 “抱歉抱歉,一时手贱。”叶芃笑得痞痞的,不怎么诚心地拍打了下自己去调戏人家小姑娘的手。 “哼,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本公本小姐跺了你的爪子。”脸上布满红霞的苏琬恶狠狠地瞪着叶芃,只是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嗯?”叶芃眉目飞扬,浅笑之中竟给人一股无形的威压,烛光摇曳,空间似凝息不动。 苏琬心头一颤,忽然耳边听到一声虎啸,她转过头,看到了苏玹乍然失去血色的脸,正惊恐地看着她,嘴巴里激动地冲着她在嚷着什么,她从来没见苏玹如此失态过,努力想听清楚他的话,却半个字都听不出来,她想问时,却竟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了。 一声破响,一头猛虎撕破窗户,面目狰狞地直冲她而来,将她压倒在地上,尖锐的獠牙在她的瞳孔里骤然放大,一口咬住了她纤细而脆弱的脖子 “琬妹,琬妹,你怎么了?”苏玹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琬,心中暗暗着急,只是眨眼的功夫,苏琬突然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琬眨了眨眼睛,眼前是哥哥担忧的脸,并无老虎的影子,窗户也齐齐整整地在那里,哪里有一丝破裂的痕迹,苏琬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那种心悸的感觉还停留在心间,无法呼吸,血液停止流动,被猛虎剥皮厮咬,有一度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定定心神,苏琬转过头看向依然淡定喝茶的叶芃,此时已不敢再小看她,这个貌似荒诞无状的道士谈笑间便可以杀人无形,若叶芃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怕是连半丝反抗的余地也全无,犹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难怪以前每次出宫游玩,母后总是一再叮嘱她千万要小心术者。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术者之能,看向叶芃的眼中不禁多了点惊惧与敬畏,但在内心深处又不甘心地出现一个声音,她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这道士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难道她长得不好看吗? 苏玹也跟着看过去,扶住苏琬的手紧了紧,语气平淡:“舍妹身体不适,恐无法招待道长,恕不远送。”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叶芃杏眼斜睨,眼中似蒙上一层淡淡朦胧的雾气,叫人捉摸不透,却更让人想一探究竟,她似乎永远在笑,却偏又带着一种邪气,懒懒散散,自有一派风流洒脱。 苏琬反握住苏玹的手,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传达着某种意思,开口道:“哥哥在同道长说笑呢,方才是我不敬了,小女在此以茶代酒向道长赔罪。”说完大口一闷,将整杯茶喝下,语气神态便是细细看来也看不出有半点不甘。 “怎须如此,本道长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分明就是。 “是我出言不逊,理应赔罪,道长大才,我等无知,故有冒犯,亦是因为心中急切家兄安危,不知那暗中之人是谁,实恐他再出阴谋诡计,我们逃得了这次未必能躲得了下次,万望道长告之。” 叶芃在心里不由得对苏琬多了几分赞赏,虽有些骄纵,但不失为能屈能伸的聪明女子,倒比她哥哥更像能成大事之人。 “请坐吧。”叶芃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放下茶杯,姿态逍遥无比,“秦公子家兄弟众多吧,并多数皆是异母兄弟,可有错?” 苏家兄妹对视一眼,苏玹惊道:“道长如何得知?” 清秀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本道长学究天人,算尽天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兄弟宫位于眉毛部位,秦公子眉毛黑而浓密,说明兄弟众多,只可惜眉有旋毛,说明有异母兄弟,不同心,有口舌之争,易招憎恨嫉妒,再看紫微斗数,紫微斗数定吉凶祸福,若有贪狼c巨门c七杀c天机c破军诸恶星,兄弟姊妹必有夭折和刑伤,而你现在正是巨门星入主兄弟宫,巨门化忌,兄弟多难,争斗,反目成仇。” “道长的意思是我们此番劫难,陷害我们的正是自家兄弟?”苏琬目光一闪,摇了摇头,“不可能,这里是辰国,他们的手伸不到这来。” “单从面相,真能看出这么多来?”苏玹质疑道,他天天看自己的脸,也没发觉出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来。 叶芃食指微屈,轻扣桌面,眼中凝视着茶壶,有如老僧入定,却是不说了。 苏琬见状拉拉哥哥的袖子,苏玹眼中闪烁不定,犹豫半响,终究缓缓起身,亲手为叶芃添了茶水。 叶芃这才满意地笑了,喝了口茶水润润喉,继续道:“面相乃根据阴阳五行禀于天则有表候于体,却不是的一成不变的,卜卦看相只是显示机缘,俗世烦扰,最难算计不过是人心。” 苏家兄妹面露沉思,叶芃勾唇一笑继续道:“此事既惊动官府,可见你们二人得罪的是我辰国位高权重之人,据闻我国二王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世子了,曾出使大秦。” 苏家兄妹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看来二位心中已有人选,其实我知道二位来找本道长不单单想知道暗中之人是谁,更想知道的是秦公子是否已劫数已过,又当如何反击。” 苏琬随即站起,同时亦将方才坐下的兄长一块拉起,二人竟是深深地一躬身:“请道长为我等解惑。” 叶芃轻狂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面不改色受了大秦太子和嫡公主的礼。 “你们既如此诚心,我便说与你们知晓,对方设的是连环之计,死者非同常人,而是辰王幼子,便你躲过了牢狱之灾,也难逃杀人之罪,面见辰王之日,两国必起龌蹉,到时你可就是罪人了,哪怕回国,日子必定难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童尿袪邪 苏玹身躯一震,他只道自己逃过一劫,料想以他的身份,对方行暗中之事必不敢大张旗鼓,应把一切埋下当作无事才是,想不到对方竟还留有后招,对方未必是想让他死,只怕更想要的是他的太子之位。 苏琬紧皱着眉,默默沉思了一会,随即舒展眉头:“多谢道长提醒,我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冰雪聪明的姑娘,我喜欢!” 苏琬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力重千斤,拍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而罪魁祸首已然凭空消失,无迹无踪,若非桌面上还摆放着那杯未喝完的茶,她竟差点觉得方才只是她的幻觉。 “道长,下次当如何找你?”苏琬赶忙凭空大喊。 一道玄金色自天际划过,空中淡淡飘来几个字:“有事本道长自会出现。” 苏琬揉揉自己的肩膀,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叶芃说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胜券在握的笑,其中却又奇怪地夹杂着一丝羞涩。 “琬妹,我们当真要跟这等术者往来?” “他连我们身边的人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们的身份,他也必然是清楚的,只是不揭穿罢了,既然他受了我们的礼,就是意味着他已经默认愿意为我们做事。” “此人太过邪气,并非良善。”苏玹仍是犹豫。 “江湖中人嘛,草莽出身,不识礼仪,桀骜不驯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最重要的是此人有才能,方才他的本事我们也看到了,术者之能,神鬼莫测,这样的人才我们若不收入囊中,岂不可惜?若为他人驱使,必是一难缠对手。” 苏琬心中微叹,她哥千般好万般好,就是这般犹豫不定的性子有时候真叫她着急,只可惜自己非男儿之身,否则便可替哥哥担起这重担了。 “父皇极是厌恶术者,我们若招揽术者,定会惹来父皇不喜。” 皇帝自小待他严苛,别人皆道他是太子,父皇爱他才会严以待之,可他心里清楚,父皇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有时候他觉得父皇看他的眼光里是含着恨意的,他不明白明明是至亲骨肉,他亦不曾忤逆,为何父子情份疏离至此? “哥哥,”苏琬忍不住沉声叫了一声,道:“父皇是讨厌术者,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朝国教是什么,国师又是什么身份,他是术者领袖天玄门掌门,父皇如此厌恶术者,却十分倚重国师,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是国师通天彻地之能,便是天子之尊的父皇也不得不忌惮,不得不倚重,你道三哥五哥他们背后就没有术者吗?我们若能得叶道长相助,就算不出手对付三哥他们,至少能保证我们自己不立危墙之下。” 苏玹怜惜地摸摸妹妹的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妹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母后受到伤害的。” 黑暗的山间小路,叶芃此刻正心急火燎地往前跑,确切来说她是被一根人参强拉着往前跑的。 “你快点,再不快点,萧寅就活不了了。”一直躲在叶芃身上布包里的小人参精小白感应到萧寅出事,顾不得叶芃正跟苏家兄妹谈事,在包里不断地催促着,叶芃无法,只得匆匆撇下那对兄妹。 “再快我就死,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萧寅啊?”死就死了呗,她不觉得是多大事。 “你们人类真没良心,他好歹都供你好吃好喝这么久了。”还不如他一个精灵懂得报恩。 叶芃无奈的眼神看了小白一眼,终于发现了不远处行走着的萧寅,一个运气,加快步伐,一下子便越过了他的头顶,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飞上了最高处的大树上,隐蔽于交叠的树桠里。 萧寅身边连一个侍从都没有带,孤身一人走在山间的路上,走路的姿势很怪,双手双脚似乎十分僵硬,脸色苍白,无半分血色,在淡淡月光的照射,白得渗人,白得叫人觉得心里发慌。 月光冷渗,空中飞来厚重的云层,遮出了大半的光亮,天地间似乎蒙上一层阴影,一阵风吹来,山间树叶哗哗作响,热闹非凡,一会声音渐歇,时而又似幽幽叹声,时而又似婴儿啼哭,斑驳树影竟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萧寅目光呆滞,直直地往前走去,对周围一切事物恍若未听,恍若未闻。 “萧寅他怎么了?”小白问道,它方才化为原形到萧寅眼前晃了几圈,萧寅竟半点没反应。 “还能怎么,中邪了呗,他是被鬼怪所引,鬼怪手段诡谲,而但凡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执念c贪恋,自然容易被迷惑。”萧寅这易招鬼怪的体质,还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叶芃运气于指尖,幻化成一道玄金色光芒,从自己眼前划过,眼前骤然清明,她清楚地看到萧寅头顶上一盏散发着淡淡光亮的灯,走夜路的人身上都会有三盏灯,一盏在头顶,另外两盏在左右两肩,代表着人的‘三昧真火’,三灯齐在,任何鬼怪不敢近身,当然,它们会用各种手段迷惑于你,熄灭你的灯,若三灯全灭,身上无阳气护体,那就任鬼怪为所欲为了。 现在的萧寅身上只剩一盏灯,而且看这架势,最后一盏灯也是快要灭掉的样子,若连这盏灯也熄灭,那就真的生机全无,死路一条了。 叶芃摸摸自己的下巴,朝着小白笑得很奸诈:“小白,你不是挺喜欢萧寅的?靠你了哈。” “我?”胖嘟嘟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它是聪明可爱的小人参精没错,不过它只有聪明绝顶的大脑,武力值很一般。 “我们家小白可是千年童子身,这童子尿大阳大补,区区邪魅何足怪齿,上吧。”便宜萧寅了,这可是千年人参精啊,一滴都是精华。 小白捂住自己的裤裆,小脸蛋儿红红的,这怎么说呢,有点小不好意思。 “你再不去,他就真没救了。”萧寅头上的灯摇摇晃晃,只剩下短短的一簇小火苗。 樱桃小嘴扁了扁,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要偷看啊。” 说完便飞到萧寅的头顶上,自己的头往上抬,眼睛往外翻,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萧寅脸撒一泡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误入冥途 萧寅茫然地看着周围,不明白自己明明在房间睡觉,怎么突然就来到这荒山野岭,还有,这天下雨了吗?萧寅迷茫的眼睛抬头看看天,虽有乌云飘过,却没有下雨的迹象,但自己脸上为何湿漉漉的? 手抹了脸上一把,嘴巴尝到了淡淡的味道,很特别,有点涩,有点清香,还有种人参的味道。 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无缘无故出现奇奇怪怪的地方了,所以萧寅淡定地掉头,回家。 “这萧寅心可真大,发现自己半夜身在荒山野岭居然连惊慌一下都没有咦,不对啊,他怎么一直在原地打转?” 明明是平坦的路,萧寅却像是被困住一样,走了一段路就掉头,再走一段又掉头,最后的结果是一直在原地打转,到后来,萧寅显然也是急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乱走,像困兽之斗做无畏的挣扎。 “怎么回事?这是鬼打墙?”小白瞪大了眼睛。 “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不听,这叫鬼遮眼。”叶芃话音刚落,果然就见萧寅好像发现出路,快步地往越发幽深的路走去。 “他这是要走哪里,怎么越走越往阴森的地方去?”小白抱抱自己一截截的小胖手臂,这地方连他都觉得阴风阵阵,片刻都不想待下去。 “这就是鬼道,也叫冥途。” 小白一听,瞬间觉得毛骨悚然,鬼道对于它们精灵来说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天地间万物皆有轮回,无论人畜,只要有生命就要接受天道轮回更替,除非能如传说般修仙得道,脱离六道之外,免受轮回之苦,所以哪怕是它们精灵也不过是寿命要比凡人长上一些罢了,最后还是走上这鬼道冥途,见识所谓的无间地狱。 小白再一看,发现萧寅已走到一处坟地,其中有无数的坟墓,泛着荧荧绿光,风透着这些坟墓竟诡异地形成奇怪的声音,深情切切,像慈母一般温柔地呼唤,令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声音走。 萧寅阳气弱,再被这鬼遮了眼,眼睛里便只能看得那鬼道,顺着这条鬼道走,走着走着便会自动走进坟里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就只能去见阎罗王了。 “你不是说童子尿辟邪吗,怎么都没用啊。”难道是因为它不是人,所以效果打折?不带这样搞歧视的。 “这已经不是撞邪那么简单了,这个地方太邪门了,一般的鬼没这么大的能量,像是被下了禁咒,这里一定还有别的邪物,而且还是个大家伙,这地方怨气冲天,只怕枉死冤魂无数不管了,先唤醒萧寅再说。” 叶芃正欲飞身而下,一条七色彩带凌空飞来,卷住了萧寅的腰身,一把将他从坟墓口拉了回来。 这还有截胡的?叶芃决定继续窝回原位。 “寅哥哥”清灵女音,如湖水清澈轻击岸上细石,高瞻淡泊,宁静致远,如天籁之音自远处传来,又似近在咫尺,无意间拨动人的心弦。 叶芃斜倚在树干上,姿态慵懒闲适,她觉得自己可以静静看戏了。 萧寅听得呼唤,骤然清醒,抬头看向救命恩人,女子悬浮于半空,周身云雾缭绕,朦胧之美恍若仙子,她身穿彩云流纱裙,更衬得她体态轻盈,腰身不盈一握,一头乌黑头发倾泻而下,绝美容颜,肌肤胜雪,温软晶莹,通身无半点装饰,唯有耳上戴着美玉雕刻而成的耳环,说不出的清雅秀美,唇瓣轻启,明亮的丹唇里洁白的牙齿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 她临空而飘,庄严圣洁,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感,叫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心,轻轻一笑,宛如夜里盛放的昙花。 “你又救了我。”萧寅苦笑,他也知晓自己身上可能会有鬼邪作祟,陈妃也为他遍寻奇人异士,只是似乎效果甚微,到后来他也懒得去管了,反正命就在这里,天要什么时候收就收吧。 “你又被鬼灵所惑,我救得了你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能赶得及时。”如山泉叮咚,细水长流,清澈悦耳,平静的语调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 “是啊,这次侥幸命大,下次就不一定了,”萧寅自嘲道,却是有一些讽刺的意味,“不如这样,梵音不是清音阁高徒吗,清音阁术法高深,解决区区鬼怪定然不在话下,不然你就替我解了。” 梵音轻轻一叹:“替你赶走妖邪倒是不难,只是你天生命格如此,就算现在为你驱除,日后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鬼怪找上你,这根本是治标不治本,除非用上本派至宝洗髓丹,再为你作法,替你改命,才能保你性命安全。” “哦,是吗?清音阁至室那一定很珍贵了,用在我一个废世子身上确实是浪费了。”萧寅凝视着她,眼神平静幽冷。 白雾散去,脚踏凡尘,纤纤玉足一步一步走近萧寅身边,月光之下清楚可见她的冰肌玉肤,气质清冷,飘然若仙。 “在我心里,再珍贵的东西也没有你的性命重要,只是” “只是需要有些东西来交换是吧?”萧寅嗤道。 “是,东西再重要总不过性命要紧。”梵音因心中急切声音越发清脆,却不知急的是人还是物? “但在我看来,有些东西比命重要。”萧寅冷道,眼中透出怒意,双瞳剔透,冰冷地看着女子。 “寅哥哥,你太固执了,我知道你厌恶清音阁,那是你对清音阁有误解,你母亲的死” 萧寅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既知我极是厌恶,你依然投靠清音阁,说明你心中早就做出了选择,如今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梵音心头一窒,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他从来,从来不曾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过,恍惚间她忆起了年幼初见时,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而他是身份高贵的世子,在她被家中姐妹奚落欺负时,是他对她伸出了手,她永远记住那只手温暖的触感,他对她笑时那暖心的温度。 “你为什么就是无法理解我的好意?”梵音喃喃念道,多情的眼眸透出点点哀伤,叫人看一眼也跟着心碎。 夜色宁静,两人衣袂飘飘,俊男美女,极为诗情画意,如同神仙眷侣般缱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摄魂取魄 梵音忽地抬起,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寅,像是做了艰难的决定,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绝决,“对不起了,寅哥哥,师命难违,今日你必须交出天子印。” 话音刚落,手指射出一道彩色光芒直入萧寅眉心间。 天子印?斜卧在树树上,本默默围观,嗑着瓜子看戏的叶芃猛然坐直了身体。 萧寅双目垂闭,宛如死人般静止,身子僵硬地站着。 梵音目露愁色,微微咬唇,“寅哥哥,请你原谅我,待取得天子印,我一定求师父为你改命,佑你平安。” 言罢,食指与中指并拢放萧寅眉间,轻念咒语: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一团浅黄色云团恍若实质,自萧寅眉间顺着梵音手指移动渐渐脱离主人脑海 一道玄金色光芒凌空飞来,带着凌厉霸气,横扫千军之势,梵音心头大震,一种术者对危险的感知令她迅速回转,险险地避过,却依然被穿破了手指,鲜艳的血滴落在地面上,与泥土混作一体。 而被抽取出来的记忆由于还未离体,施法者既已放手,记忆便自动回归主人体内。 “哪来的宵小,竟敢暗中伤人?”梵音声音带有慌意,对方是何时在此,她竟半点不知,更可怕的是对方似无意杀她,却能轻而易举就伤了她。 “摄魂术摄人心魂,被摄魂者重者魂魄离体,轻者记忆残缺,浑浑噩噩,心智低下,如此歹毒功法用于情郎之身,小姑娘未免太过毒辣了吧,清音阁自诩以解救世人,怜悯众生为己任,莫非这就是清音阁的家教?”一道蕴藏巨大元力的声音带着几许沧桑感自四面八方传来,叫人无法辨清声音的来向,那声音明明隔空而来,却又近得似在耳语。 梵音听着声音,竟感觉心神震荡,气血不畅:“此乃我一人所为,不关清音阁的事,这是我和萧寅私人恩怨,请前辈勿要插手。” “若前辈我非要插手呢?”凉凉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嚣张霸道。 梵音咬唇,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看来今日之事只能做罢。 看了萧寅一眼,眼中情感极为复杂,有不甘,有眷念,还夹杂着一丝庆幸,最后只能化做一声叹息。 “萧寅既承蒙前辈相护,那晚辈自当给前辈面子。”说罢,周身七彩云雾缭绕,如雾如梦消失不见。 叶芃从树上飞下来,拍拍衣服,边朝着萧寅走近边吐槽道:“清音阁的人就是排场大,飘几缕烟就真以为自己是仙子了。” 拍着萧寅俊美无俦的脸,念叨道:“倒霉孩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被人坑被鬼坑也就罢了,连心上人都不放过你,你是有多招人恨呀,算你命大遇到我。” 手指在萧寅眉间按了几下,嘴里念道:“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 萧寅眼睛张开,却依然如死人般僵硬不动,眼珠子转都不转下,看起来有些吓人。 叶芃皱皱眉,在萧寅脸上来回看了一遍,瞬间了然,猛地一下扳过萧寅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萧寅的脸就是左右开弓,连打了他十几下耳刮子。 萧寅‘嘣’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萧寅平时也没得罪你吧,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趁机这么打他。”小白对叶芃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表示很不屑。 “我看起来像是这种人吗?我是在给他袪邪好不好,中邪太重,又被施了摄魂术,不打几下他怎么清醒?”其实几下就可以了,后面那几下纯粹是顺手了。 “那他现在是怎么了?” 叶芃漫不经心地看向好不容易脸消肿了又再度肿起来的萧寅,表示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哦,可能是打太大力了,把他打晕了吧。” 小白抚额,嘴角抽搐。 暖风徐徐,阳光正好,萧寅从床上醒来,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疼痛,伸手一摸,疼意更明显。 “主子”宦侍张训表情纠结,同情又内疚地看着萧寅,他明明整晚都守在这里,眼睛闭都不敢闭上,可人又好端端的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带着一脸伤回来。 “拿个镜子给我。”萧寅无视张训苦逼逼的脸,在他身上总会发生奇怪的事,下人群体中早有谣传他生来不详,所以才会克死自己的母亲,为生父所厌弃,再加上他失势,如今留在他身边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忠心耿耿的。 张训磨磨蹭蹭把镜子递给萧寅,果不其然,镜子上的人脸肿得依稀只能辨清五官,五官还是好看的,只是放入了这张放大版的脸上总是有些糟蹋了。 萧寅左左右右地看着自己的脸,倒不是怕自己破相,而是他觉得梵音应该还不至于幼稚到打他一顿吧? “主子,要不我们再去求叶道长,看看叶道长有没什么办法?”每天睁开眼他总要担惊受怕,总担心什么时候他的主子人就没了。 萧寅不屑地嗤道:“一个江湖骗子,你也相信?”贪财好色,哪点像个正经道士,怎就骗得一个个都把他当成大罗神仙似的。 “主子,这叶道长真有些道行,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府上厨房老王前阵子老说身体不舒服,晚上总听见鬼在拍手的声音,后来求了叶道长,叶道长就到老王屋子看了一眼,指点老王换了家门前几棵槐树和庭院中的杨树,老王最近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听说今天还在门口捡到钱” “行了,没跟我提他,头痛。”萧寅按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听主子不舒服,张训立马蹭过去,熟练地按摩起来,心里想着,这主子跟叶道长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不成,身为一个好奴才一定得急主子之所急,先主子之所想。 张训马不停蹄地去寻了叶芃,对着她千求万求。 这是打瞌睡就有人递上枕头啊,叶芃心中暗喜,义不容辞地答应了张训,可把张训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瞧瞧,人叶道长多好啊,主子处处跟人家作对,人家可一点没计较。 “今天好端端点什么香,灭了。”萧寅素不爱香料,屋子里从来也没点过香,虽然这香的味道极淡,但狗鼻子的他一进房间还是闻出来了。 张训狗腿地凑上去:“主子,这是娘娘天还没亮就到大宝寺为主子求的香,听说这香闻了可以令人夜间无梦,心静神宁,延年益寿” “停,不用说了,点着吧,你先下去。” ------题外话------ 有在看的朋友请多多踊跃发言呀,被因大雨连绵而困在学校三天的我,断电断粮,很是需要精神支柱啊(一)_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编织梦境 萧寅拿起书看了一会,便感觉昏昏欲睡,眼皮直打架,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而萧寅也倒在榻上陷入沉睡。 轻轻地‘吱’了一声,门被打开,修长的身姿赫然出现在门外,张训姿态恭敬地将人迎了进去,眼中有着说不尽的感激之情。 看着那‘虔诚’的双眼,叶芃难得地感觉到一丝丝心虚,也罢,若此事今日能成,便当她欠萧寅一个人情,上天入地,哪怕强抢清音阁,她必帮萧寅改命便是,天道因果循环,若欠债不还,与她修炼也有碍。 萧寅此人其实还真不错,对姨母孝顺,对下属和善,对小孩富有爱心,虽处处讨厌她,但也没真对她做什么,一应供求皆为上宾之待遇。 萧寅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眉头紧皱,手紧紧地掐着桌子,喘着大粗心,似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痛苦里面。 纤长如玉的手指如慈母般温暖,轻轻地抚着他紧皱着眉,声音带着蛊惑:“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萧寅紧闭着眼睛,但敛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却拼命地转动,似想摆脱这枷锁,想看看这拥有如此好听声音的主人是谁?温柔得如同初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心上。 萧寅猛然睁开眼睛,叶芃反倒是被他这一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萧寅却仿佛没有看到,对着叶芃露出纯真无害如同孩子般灿烂的笑容:“娘” 叶芃瞬间囧囧有神! 萧寅冲上去,就是往叶芃身上一扑,紧紧地抱着:“娘,孩儿好想你。”说完还往她胸前蹭了两下。 叶芃僵着一张脸,我忍! “寅儿,娘也想你,只是人鬼殊途,你我母子也只能在梦中相见。寅儿,你长大了,在人间一切可还好?” 萧寅抬起头,脸上似乎都在泛着光:“孩儿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挂念,儿子听闻地下鬼怪多穷凶极恶,娘可有受欺负?” “没有没有。”叶芃摆摆手,一副端庄模样。 “娘以后要多多来孩儿梦中,十五年了,这是娘亲第一次入孩儿的梦中。”说着差点就要喜极而泣的模样。 这可怜孩子的呀,叶芃默默同情了一把,同时也默默忍住那颗该死的脑袋不断地她胸前拱啊拱的,是有多缺爱啊! “嗯,好的。” 叶芃正想说正事时,萧寅突然拉过她往桌案而去,摊开一张画像,里面画着一位女子,容貌清丽脱俗,与昨夜那位清音阁弟子梵音有着几分相似,这愣小子不是拉着她,让她见儿媳妇吧? “娘,这是孩儿为你画得画像,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叶芃看着他那满眼的濡慕,说不出话来,干巴巴地道:“画得很好。” 萧寅一脸的欣喜,好像得到了天大的赞赏一样,珍而贵之地把画像卷起来,又细心地把画卷包起来,妥善放好。 叶芃看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不禁疼了一下,有的人死了,至少有个人这么重视地记着,封存着记忆,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遗忘,虽不在人世,但至少证明她来过这世间一遭,而有的人死了却被人恨不得抹去所有存在的痕迹。 “娘”萧寅的手在叶芃眼前晃了晃,他的娘亲还是一如以前那样爱发呆。 “啊?寅儿,我嘱你妥善保管的东西可有收好?”叶芃赶紧转回正题。 萧寅笑了笑,正想说话间,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像僵住似地盯着叶芃,疑惑而茫然,眼中本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此时却隐隐有散开的迹象。 不好!中了天木藏香的人怎么可能能够这么快就清醒?何况是萧寅这种毫无武力值的人。 “萧寅!” 萧寅突然倒退了几步,好像完全不认得叶芃一样,一手捂着太阳穴。 叶芃见萧寅快要清醒的样子,整个人也急了,冲过去拉着他的手臂:“你把天子印放哪了?” “天子印?”萧寅喃喃念道,忽然抱住自己的头,表情十分痛苦,整个人跌跪在榻上。 “萧寅,”叶芃快步走过去扶住他,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有些不忍,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她犹豫了:“你快告诉我,你把天子印放哪了?” 萧寅撑着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间滑落,他似乎经过一场剧烈运动一样,连睁开眼睛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嘴里停停顿顿地念道:“天c子c印?”声音晦涩无比,就像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不,你不是我的娘,你是谁?”萧寅突然间清醒,将叶芃推开。 按理说萧寅这点蚊子一样的力量,是绝对推不开叶芃,叶芃甚至也一点不在意,可这时诡异的事偏发生了,排山倒海似的无形无色气波直冲她门面而来,形成一股极大的力量,电光火石之间,竟冲破了叶芃自身护身光罩,将她震退数米之外。 气血逆流,叶芃竟生生被逼得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可能?萧寅一个半点武功全力的凡人怎么可能一推就让她受伤?虽然她本身有伤在身,但哪怕是武功还未废的萧寅,想要伤她分毫也绝不可能。 这到底怎么回事?天木藏香连术法高深的术者都能迷惑,萧寅不可能这么快就清醒,还能重伤她? 这太诡异了,莫不真是萧寅生母陈王后在天有灵,显灵了? 叶芃拭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即将清醒的萧寅,只能咬咬牙化作一缕青烟,消失遁走。 萧寅痛苦地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他记得自己方才是在看书,然后一阵困倦,梦中他梦见了自己的娘亲,温婉可亲,却又突然间化作可怕的狐狸,像在引诱着他,让他走入临渊之境,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他不记得梦中说过什么话,断断续续的记忆,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出了差错,否则他的梦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个江湖骗子?他甚至觉得这个江湖骗子,呃,跟他娘一样美丽 叶芃遁回自己房间的床上,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再这么吐血下去,她说不准会成为第一个吐血为亡的术者,最可悲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的伤。 空气中蕴藏着一丝不寻常的波动,轻微的,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波动着,整个房间似陷入了一种幻境,像是有生命一样地一层一层地褶皱着,晃动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趁人之危 叶芃盯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瞳眸幽深,如同平静的湖面闪着点点星光,里面像聚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人沉迷其中,诡异却又竟是别样的妖媚,嘴角依然挂着一抹淡笑,云淡风清,也可以说是一种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绝情。 被叶芃盯着的那个角落青光乍盛,凭空飞出一道青色光芒,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是由古老符篆交织而成,尔后化散为九道,密密麻麻的篆文恍若化为实质,形成九道细密光符,轻飘飘地向叶芃所在的方向逼近,宛如青鸾的羽毛,轻盈美丽。 青色符篆肆意飞舞,几乎将整个房间,唯有一处仍闪耀着淡淡的有玄金色光波,飞扬的符篆环绕着叶芃周身,虽被逼至绝境,那但轻盈游动的符篆似乎没有感受到主人的困境,如鱼得水,肆意嚣张。 青色波光以绝对力量威压着玄金色光罩,又将其逼退几分,一声微弱的低鸣,玄金色渐渐淡弱。 叶芃血气翻涌,吐出一口鲜血,血洒在飘浮的符篆上,玄金符篆立即像受了鼓舞一样,重新抖擞精神,将叶芃周身紧紧护住,不留一丝缝隙。 波光缠绕,房间闪烁着璀璨之光,一青衣男子头束白玉冠,手执折扇,以白玉为骨,锦锻为面,扇上绘有冷艳芙蓉花,露染胭脂色未浓,正似美人初醉着,他自凌乱波光中款款而来,恰似拨去云雾,遗世独立,翩翩浊世佳公子。 “已入绝境,还要做这困兽之斗吗?” 宁阙轻摇折扇,一步一步朝叶芃走来,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步,实则重逾千斤,随着他每走一步,叶芃头顶上的威压便更重一分。 叶芃眼角上扬,嘴角淡笑,懒懒地靠在床头上,好像生死随意。 “若我不挣扎,你会放过我吗?”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纯真又无害的样子。 “你说呢?”宁阙离她已只有一步之遥。 叶芃摊摊手:“所以喽,还是要挣扎挣扎,说不准就赢了呢。”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哪天就见鬼了呢。 宁阙凝视着她的眸,眼神幽暗,黑暗中又仿佛带着一股炽热的火焰,要将他眼中之人燃烧殆尽,手缓缓抬起,青色符篆仿佛被赋予了灵性样,随着主人的手强势地钻进那玄金色光罩中。 “其与祈求不可能的事,不如求求我,念在同门一场,本宗兴许就怜香惜玉了,虽然说长得丑了点,但这一身冰肌玉肤还值几个钱,好好调教一番,必是床上尤物。”执扇的手已突破叶芃护体光罩,将她的下颌抬起。 白玉的扇骨触到她的下颌,让她感觉到丝丝凉意,这把扇子跟随宁阙多年,已能做到随他心情而随意变换温度,可见宁阙此番前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其实”叶芃非但不抗拒,反而更靠近了他一分,笑容明媚,有种勾魂夺魄的美,她凑近宁阙的脸,吐气如兰,宁阙甚至可以清楚闻见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 宁阙脑子里有片刻的晕眩,心神飘荡,眼睛里再无其他,只看得见在他眼前轻启的红唇,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红唇,眼神幽暗,含着情欲的炽念,被鲜血染过的唇浓烈得张扬,妩媚得令人沉醉,移不开眼。 她继续说着,声音犹如甜柔糯软的绵花糖,呢喃细语中更显得清晰动人:“其实这么一看,你长得可真好看,比小楼还好看。” “什么小楼?”宁阙刚问完,立即恨不得把话重新吞回去,依她的个性,绝不会有什么好话,自己竟蠢得去问。 果然,叶芃眼睛一亮,模样单纯可爱,笑容无害:“小楼就是梨院的台柱子,模样娇俏,身段风流,唱腔优美,深受各府夫人喜爱” “够了!”他堂堂一宗之主,竟将他比作那卑贱的戏子,怒极的宁阙低喝一声,青色咒文以雷霆之势再次舞动,将以本龟缩一角的玄金光罩击至碎裂。 一声破响,叶芃身下坐着的梨花木大床碎成立时两半,本齐齐整整吊挂着床帘散落开来,轻柔的薄纱随风飘摆,时而轻拂过二人的脸颊c身体,给人无限旖旎遐想。 “我的梨花床”声音无尽的惋惜,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幔帐映出床榻上交叠的人影,呈现男上女下的姿势,推搡间叶芃一身宽大外衣滑落肩头,露出好看的锁骨和大片雪白肌肤,带血的嘴唇映衬着如玉的肌肤,如雪地里洒上了红梅,触目却动人妖娆,玉体陈横,活色生香,致命的魅惑令宁阙自椎骨升起一股酥麻之感,他将叶芃的手紧紧扣住放于头顶之上,身体扣着身体,完全将人压制住。 宁阙眼中充斥着狼性的血色,看着叶芃沾满血的双唇,轻轻阖动着,如此鲜红诱人,倾身覆了上去,伸出舌尖将叶芃嘴角上的血迹一点一滴慢慢地舔舐,卷进舌头,竟似在细细品味美妙佳肴一般。 柔软细腻的嘴唇,带着微微的凉意,碰触c缠绵c碾磨,两人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脸上,吹起暧昧麻痒的热潮,床上轻纱一下一下地拂过他的脸,更添几分朦胧的美。 他含着她的唇瓣,舌尖探出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片刻之后舌尖轻灵地一挑,撬开她的嘴唇,将吻加深。 按着叶芃双腕的手逐渐放松,手指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腕侧,指尖极尽温柔地抚摸手腕内侧细腻地肌肤,唇慢慢地移动,吻过了她的脸颊c下颌,鼻尖蹭着她优美的脖颈,诱人的馨香闻他沉迷地深深地汲取着。 宁阙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呼吸变得沉重,正欲褪去衣服时,灵台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自己已然动情,但是身下之人却依然呼吸平缓,表情从容,吟吟浅笑中依然带着惯有的狡黠,而奇怪的是她竟丝毫没反抗,以她的个性,不拼得鱼死网破就算好了,哪里有可能这般乖顺温柔,他可不敢想叶芃突然间就爱上了他。 宁阙猛然惊醒,看向身下之人,此时床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身影,眼前飄下轻飄飄的一张黄色人形符纸,上面赫然用朱砂笔写着‘叶芃’两个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色令智昏 宁阙夹住飘下来的符纸,情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中酝酿着滔天怒火:“叶芃!” 此时被咬牙切齿念着的叶芃正马不停蹄地逃命着,她知道她制造出来的幻觉只能蒙蔽宁阙一时,一来她受着伤,二来宁阙的术法跟她本就不相上下,之所以会被她迷惑,不过是因为她利用人性的欲念,再加上一点点天木藏香制造出来的幻觉,宁阙到底不是一个色欲熏心的人,相信马上就会追过来。 天色渐暗,乌云渐渐笼罩住了月亮,天空中飘来蒙蒙细雨,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宁阙感受着这天气,心里就如同这天气一样阴沉,不禁低咒这贼老天真是不长眼,竟在此时偏帮起这叶芃来。 雨声夹杂着风声灌入宁阙的耳里,树叶晃动似一个个鬼魅的幻形,张牙舞爪着,天色灰暗更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宁阙站在这天地之间,风也罢雨也好丝毫近不得他的身侧,雨水似乎都惧怕了他,到他头顶时便自动从另一侧滑落,雨之大渐成暴雨之势,而他却点滴不沾身,身上依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若是此时有高手在,便能看出他周身已然护起一道无形光罩。 “叶芃,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让我亲手把你逮出来。”蕴含元力的声音可传至百里之外,醇厚的嗓音中清晰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气。 傻子才出来! 叶芃龟缩在一棵大树之上,借着层层叠起的树叶将自己隐藏其中,任由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却不敢运用术法护身,她知道只要她一运功,宁阙立马就能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叶芃只能祈祷着宁阙早点放弃追杀她,雨这么大,风这么冷,趁早回家抱着被子取暖不好吗? 很明显叶芃一点不懂男人的心,宁阙一点都不想抱被子,他现在满心的怒火,只想把这个将他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剥皮拆骨c生吞活剥了去。 宁阙举起右手,凌空一划,触目所及皆以摧枯拉朽之势令整片树林中的树木成片成片地往下倒,片刻之间,偌大的树林以他为中心已然空出一大片位置。 “叶芃,你逃不掉的。”狂妄的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尤为空旷阴森,他随意走动,所到之处皆化为灰烬,最后他在一棵大树下站定,森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树上的某一处。 耳边传来水珠滚动的声音,雨水不断地聚合在一起,渐渐地形成人形,身长七八尺,面目模糊,身躯僵硬,一步步朝着宁阙靠近,每走一步身上总会滚下无数水珠,尔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在一起,周而复始。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这透明的水人就像一道浅浅的光慢慢地朝宁阙逼近。 雨水幻化而成的人形冰柱手脚笨重,但力大势重,借着身高的优势,朝着宁阙头顶沉重一击,宁阙反应也是极快,轻灵的身子往侧边一偏,尔后又极快地回转,回转的同时手掌心已聚起一团火焰。 “到了此刻,你还要负隅顽抗,那就休怪我绝情。” 宁阙念动口诀,将掌中的火焰扔出,瞬间便将那水珠人形击了个粉碎。 却不想那水珠哗的一声摔裂在地上之后便像胶黏在一起一样,迅速凝合起来,分化成四个,一个个如婴童般大小,仿佛四个冰人被赋予了灵性,极有默契地往宁阙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飞去,空悬于他的头顶之上。 黑暗之中,一道白光闪过如同要划破这绵绵天幕一般,耳边传来的风雨之声也似在哀嚎怪叫,形成一种极为阴森可怕的氛围,胆小之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怕要吓破了胆。 宁阙自然是不怕,他只是没想到身受重伤的叶芃此时身上竟还有这么大的能量,更加坚定了要趁这个机会将她彻底制服,否则以后绝难寻得这样的时机,叶芃为人又那么小气,待她喘过气来定是要报仇的。 四个冰人身法奇快,配合默契,徘徊于宁阙头顶之上,四个透明人形乍一看好似小人儿在跳舞,晶莹透亮,在黑夜之中更显漂亮,看似轻盈跳舞其实是跳动之间不断地射出条条冰线,四人将冰线牵拉,封死各处的死角。 宁阙被困在下面,头顶上像是被盖着数块寒冰,周身更像是被冰条缠住的冰蛹一样,几次突围而出皆失败告终。 宁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就不信了,今天治不了区区一个叶芃,手掌翻飞,翻过来时掌中已握有白玉折扇,凌厉一展,展开的扇子慢慢自下而上飞升,蔓延出无数透明丝络,不断交织,形成繁复纹理,隐含混沌之力与苍茫天地之间相互呼应,让人感受到一种天道威严,整块地面随之一颤,扇子穿破冰线,冰线立时化作虚无。 扇子飞升过程中不断变大,夹带着天地威势,世上万物皆要避其锋芒,冰人们顷刻粉碎,散落在地,宁阙飞身而上,脚踏于扇子之上,以雷霆之势将其盖于地面,地面随之剧烈晃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塌陷于地下,雨珠难以成形,化作细流流逝。 整片树林迅速沦陷,叶芃从树上跌落下来。 “够了。”叶芃单膝跪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已近乎透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已将她灰色的衣襟染成一片血红。 宁阙看了一眼狼狈的叶芃,全身被雨水淋湿,显出女性玲珑的身体曲线,乌黑的头发几缕顽皮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上,黑白分明,一双大眼睛透着疲惫与脆弱,偏又强逞着带着几分倔强,楚楚可怜之余又让人想生生砍断她的羽翼,磨去她这一份桀骜,将她彻底驯服了。 大雨依然冲刷着她,此刻她已使不出半丝灵力来护身,而宁阙却依然面如冠玉,衣衫整齐,半滴雨水全无,甚至发型都没有一丝凌乱。 呸!衣冠楚楚的禽兽! 叶芃恨恨地眼神瞪着宁阙。 宁阙的手指动了动,从容将扇子收于掌中,又是那般如玉公子的模样,大地立时停止了颤动,叶芃这才感觉心神又回到自己的身上。 一张透明胶质从空中飘落下来,宁阙轻飘飘地就夹住了,得意的眼神睨向叶芃:“冰符?琳琅阁今年所出不过十张,你与他的关系倒好。” 一簇火苗蹿升上来将符纸燃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玄天正宗 叶芃眼睁睁看着冰符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燃,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 她轻轻一笑,眼神中透着轻狂:“宁阙,你不过是趁人之危才侥幸赢我一场,玄天正宗的掌门令羽你还不够格拿。” “我天枢宗向来只要结果,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无论用什么手段,你既无力守护掌门令羽便自当乖乖交出来,我最后善劝你一句,同门一场,相信你不会想试一下天枢宗的刑法。” “你师傅当年叛出师门,自立门户,如今竟却还有脸来强抢掌门令羽,自诩正宗,脸皮可真够厚的呀。”叶芃不屑地嘲讽道。 宁阙也不生气,叶芃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对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他没必要大动肝火,胜利者对失败者通常都比较有宽容之心。 “这世上本就是有能者居之,你师傅胆小无能,术法更远不及我师尊,他凭什么当的这个掌门,自然人心不服,玄天正宗如今四分五裂正是因为你师傅贤能不达却鸠占鹊巢之过。” “一派胡言,你们天枢宗行事不择手段,有失正道体统,若将掌门之位传于你,那才是对不起玄天正宗列祖列宗。”她嘴角发抖,说话有些勉强,却依然含着冷然的笑意。 五十年前玄天正宗还是玄术界的泰山北斗,标志性的存在,令人高山仰止,凡学术法者以能入玄天正宗为荣。 玄天正宗座下分为七脉,以北斗七星命名:天枢c天璇c天玑c天权c玉衡c开阳和摇光,七脉地位相等,各有所长,如天枢擅长于攻伐,行事果断极端,天璇擅长卜算,通晓天地,预知未来,这七脉平时各司其职,但份属同门皆要听从掌门号令,见掌门令羽如见人。 玄天正宗传承千年,历代以来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人才,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派,后来更出现一名天才弟子,一般来说一个人精力毕竟有限,能将一宗的本事学精便算一代宗师了,结果这人竟将七脉的本事学了尽,震惊了整个玄术界,将玄天正宗的辉煌推至巅峰,只是当时谁都没想到正是这个人后来却一手将玄天正宗给毁了。 此人说起来,叶芃还得叫他一声师叔,他本是所有人都看好的未来掌门人,却不知为何后来做出了欺师灭祖之事,玄天正宗就此分裂,逐渐走向没落,彼此斗争,不断兼并,如今只剩下天枢c天璇和天权三宗,各自立自门户,玄天正宗名存实亡,当今还有几个人能记得这曾经名震天下的第一大派。 “那你就且看他日我是如何令三宗归一,重振玄天正宗,当然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就看你如何取舍了。”宁阙冷冷地看向她,幽深的眸中只剩下冷酷。 叶芃迎上他冰冷的眼神,颤抖的嘴角勉强一勾,虚弱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掌门令羽吗,行,给你。”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面悬挂着七彩羽毛如同流星飞过,七色彩光流光溢彩,在空中拖出一道美丽的残影,内里却暗含凌厉的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宁阙。 宁阙侧过脸,身子微微一歪,接住令羽,嘴角扬起了笑意,正欲细细检察时骤然想起了叶芃,一回头只见叶芃微颤着身子,一步步费力地挪向断崖边上。 宁阙这时才注意到这片树林之中竟还有如此险地,不禁暗恨自己大意。 他的脸色微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叶芃,你要做什么?” “丢失掌门令羽,我无颜见师傅,何况落入你手,我还不如一死干净。”说罢也不给宁阙反应的时间,纵身说跳就跳。 “叶芃!”宁阙的瞳孔猛然放大,看着一道倩影在他的眼中殒落,仿佛看到花败的瞬间那般凋零,平静的面容碎裂,脸刹时变得惨白无比,满脸的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的吼声带着难掩的颤音。 这个名字让他爱恨交织,唇齿之间吐出饱含复杂情感,眼睁睁见她跳下的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变得混沌。 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不能让那道倩影就这么消失了,身子飞扑了上去,竟是要跟叶芃一起跃下悬崖。 数道银光朝着他的门面透着寒光直射而来,宁阙本能地回避,被逼退至悬崖之上,脚重新踏回实地,就这么一下子功夫,人已掉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再无佳人芳踪,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叶芃对他漾起一个笑容,倔强的,狡猾的。 她竟宁可死也不愿意他相救! 他没想要她死,他只是想让她听话,不要那么倔强,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宁阙站在原地,久久不动,雨下得依然那么大,大颗大颗滴落在他的身上,很快便淋成个落汤鸡,风很急,吹在人身上透着无尽的凉意。 手紧紧地攥着象征着玄天正宗的掌门令羽,良久,终嘴角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毫不留恋地转身而走。 悬崖半山腰之上的一个小山洞,像一座山被砸破一个窟窿,只勉强可供一人走过,叶芃早已筋疲力尽,瘫倒在洞中,浑身没有半点力气,气若游丝,现在还活着仅凭着一口气。 她敢跳下悬崖,自然不会想着找死,不过是在绝境中努力寻得一线生机罢了,她事先知道这下面有山洞才敢这么绝然往下跳的,并且还得当着宁阙的面跳,不然凭他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性子,他定不会死心的,她可没能力再从他手中逃第二次。 宁阙是不会让她死,但绝对会废去她功法,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宁阙对她的一丝不忍之心才敢冒险一试罢了。 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蜿蜒血流红得刺眼,叶芃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黑瞳一凝,任着自己躺在潮湿的地面上,绵软无力得只想就这么静静躺着,躺个天荒地老,就此归去,再也不醒。 好累! 叶芃安然闭上眼睛,耳边还可以听到洞上的水滴到地面上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山洞中听起来尤为响亮,一下一下,仿佛有节奏的乐曲,只有她一个听客,未免有些孤单寂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美人琳琅 好可惜,今天小白跟他的小红妹妹约会去了,不然至少在这样孤单的夜中还能有个伴,最起码可以给她送送终不是。 浅浅一笑,还是算了吧,还是不来的好,免得宁阙一个心狠手辣起来顺手把小白也给煮了吃。 叶芃微微侧身,无意中,身上的布袋滑落出了东西,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响脆声,她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当她看到地上的东西时,神智骤时清醒。 一个小小的碧玉吊坠,色泽一般,做工粗糙,更不是什么灵器,最普通不过的凡俗之物。 她打了个激灵,满脑子的睡意一瞬间全部褪去,挣扎着坐起来,手撑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掌心被划破,嫣红的红,连绵粘腻,她都分不清哪些是她吐出的血,哪些是划伤的。 她都觉得一定是老天嫉妒她血量太足了。 捡起碧玉吊坠,握在手中,吊坠表面光滑,可见主人时常将它拿出把玩磨拭,虽成色一般,但跟随主人多年倒也有几分通透的温润之意。 深深地看了一会,又将它重新放回袋中,同时从袋里掏出一只紫色的纸鹤。 “小紫啊,我的命就靠你了。”说罢两只手指轻轻朝着紫鹤的头点了一下,紫鹤马上像活了一般,灵动地扇扇翅膀,从她的手掌心离开,飞向洞外,外面的雨势虽然大,小小纸鹤却半点没被淋湿。 叶芃见纸鹤飞走,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叶芃第一感受身下很是柔软温暖,像是自己靠在一只软软的大肥猫身上,舒服得她一点儿也不想起来,微微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眼前模模糊糊,慢慢将眼睛睁开,入目的是鲛绡宝罗帐,绣着金线蔷薇花,她看了下头下的枕头,嗯,水晶含香枕,剔透的水晶内含着蔷薇花,流光溢彩,又透着淡淡花香,对睡眠再好不过,身下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暖人的锦衾。 再望过去,一颗闪瞎狗眼的巨大夜明珠,熠熠生辉,将黑夜照得如同白天,却又不比白天阳光刺眼,多了份温和,夜明珠旁边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放着菱花铜镜和散落满桌的首饰和精美的盒子,地面上铺着白玉,一看成色便知这是一玉难求的蓝田暖玉,赤足踏上也不会感到冰凉,反而会产生温润之感,如此珍贵的美玉直接被拿来当成地砖用了,一丝一寸极尽奢华。 美人榻上铺着波斯毛毯,毛色纯白,毛发细腻绵长,不用躺上去也知道必定是十分柔软舒服,此时榻上正躺着一名女子,一头锦缎般的头发用一支紫玉簪子随意简单地挽了一下,翩垂芊细腰间,像瀑布一样的倾泻而下,乌黑亮泽,就这么铺洒在洁白的毛毯上,显得白得更白,黑得更黑,给人以强烈的冲击视觉。 她身着一袭红色纱裙,垂及地面,火红妖艳,一条红色腰带勾勒出婀娜身段,如此简单的衣服,没有精致的花纹,没有华丽的佩饰,却被她穿得风流妩媚,素手纤纤,白晳光滑如同一块美玉,肤如凝脂,令人不禁猜想红衣素裹之下是否也如此欺霜赛雪,足下未着丝履,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脚裸处带着一串别致银色的铃铛映着如玉的肌肤,玲珑的小脚轻轻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更添几分魅惑。 她斜躺在榻上,用手支着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双丹凤眼眸含春水,魅彩流转,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白里透着红,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来,口如含珠丹,娇艳若滴,这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妖媚的女子,一颦一笑动人心魄,莫说男子,便是女子见了也会忍不住为之倾倒。 “醒了?呵呵,是何人伤你?赶紧说出来让我膜拜下。”曲琳琅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朝叶芃眨眨眼睛,灿若星辰的眼眸透着水润润的光,清波流盼。 叶芃白了她一眼,欲从床上坐起来,没想到一动全身便是撕心裂肺的疼,只得倚在床头,淡淡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宁阙。” 曲琳琅一副秒懂的样子,轻轻晃动自己的脚,发现悦耳的声音,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呦,这可不就是话折子里面所说的因爱成恨,得不到就要毁灭,听起来好像很刺激的样子,宁阙这小伙有前途,有颜有身材,要不你就从了他?” “你既喜欢,何妨自己就收了?” 叶芃撇撇嘴,人世间最不值得称颂相守的,便是爱情,虚无缥缈,无数人为之生,为之死,却终敌不过时间c权利的腐蚀,她不想要爱,更不信爱。 “人家可是一心痴恋着你,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啊。”素手把玩着琉璃杯盖,莹莹绿光衬着纤长如玉的手指,煞是好看。 “点苍峰掌门倾全派之力为你搜罗世间珍宝,只为搏你一笑,你倒把人家一掌打出门去,确实比我有良心多了。”叶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论招惹桃花债,曲琳琅绝对是个中人才。 “那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了,见多了会伤眼睛的。”曲琳琅郑重地说着,不知从哪变成一面小镜子,由纯金打造,背后嵌着无数细碎宝石,镜面映出一张绝美容颜,美目琼鼻,微润唇色,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 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容颜,拢了拢自己如云的秀发,尔后才满意地将镜子收起。 自恋是病,得治! “那你还收人家搜集来的宝物?” “白送的为什么不要?”曲琳琅很不能理解地反问。 这强盗逻辑,叶芃觉得没法跟她沟通了,合着号称无所不有,无所不卖的琳琅阁就是这么来的?难怪江湖上人人皆称她是坑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女貔貅。 她开的琳琅阁也是个神奇的所在,里面奇珍异宝无数,专门高价贩卖,无论是法器灵器,还是凡俗宝剑器,抑是炼丹制符,只要你出得起足够的价钱,琳琅阁就能给你弄得到,而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无论她定的价多坑人,迄今为止没人敢在琳琅阁闹事。 “不说这个了,你可听说过天子印?” “天子印?就是那个能代表真龙天子的象征?”听到好东西,曲琳琅整双眼睛都是发亮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真龙苏浔 天子印乃轩辕氏所有,远古时期,蚩尤作乱,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初时,蚩尤勇猛善战,所向披靡,令黄帝节节败退,蚩尤请来巫师作大雾弥漫三天三夜,黄帝便唤来应龙,应龙畜水以淹没蚩尤军队,蚩尤又请来多方神助,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黄帝再次陷入困境。 后来黄帝祭出天子印令风云变色,天子威严,众生回避,鬼神皆要听从号令,风雨戞然而止,最后黄帝杀死了蚩尤,令八荒一统,诸侯归顺,奉他为天子,天子印则成为真龙天子象征。 曲琳琅话音刚落而后马上反应过来,立马接了一句:“这东西我可没有。” 那表情就像她若有这东西,叶芃立刻要强抢一样。 叶芃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没有。”对她这个貔貅个性很无语,叶芃自认自己已经够贪财的了,没想到曲琳琅比她更甚。 “那东西可值钱了,要能找到,就算打断腿下辈子也不用愁了。” 曲琳琅眼睛里已经泛着小星星了,不过一会这个火苗就熄灭了:“唉,天子印据传已经失传好几百年了,鬼找得到呀。”  “天子印自轩辕帝传承,传说只有天子龙气才能与之感应,一旦真龙现世,天子印自会应世而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这天子印竟有可能是在平侯萧寅手里。” 说起萧寅,她始终想不通萧寅为什么在天木藏香和她的幻术双重作用之下还能这么快就清醒,又哪来那么大的力量将她重伤? “你的意思是,萧寅是真龙天子?”曲琳琅震惊道,她对这个萧寅也是略有耳闻,毕竟辰国前世子嘛,在各国中还是有点名气的。 叶芃一个白痴眼神丢过去。 曲琳琅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傻话,挠挠头:“我忘了,大秦皇帝苏浔才是真龙天子,不过也不对啊,既然苏浔才是真龙天子,那天子印应该与苏浔感应不是吗,怎么会到萧寅手里?” “五百年前神州大地曾出现过一位君主,他文韬武略,仁德爱民,深受子民爱戴,后来爱上神秘部落箩族的巫女,箩族巫女以诚心侍奉于神而获得强大的能力,终身不得嫁人,但君主在征服夷族部落时被困,巫女为救他擅用禁术而受到诅咒,成为活死人,而唯一解除这诅咒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以箩族圣物——脉玉,作巫女的心脏植入她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只是这脉玉是箩族神秘力量之源,况巫女背弃信仰,早已被逐出族中,箩族当然不愿意献出他们的至宝,结果君主为爱成魔,竟动用天子印欲将箩族灭族,箩族族长临死前倾全族之力将天子印封印,两败俱伤后天子印就不知所踪了,五百年间不曾面世。”叶芃抚着自己的心口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样,咦,五百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曲琳琅眼波流转,妩媚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之意。 叶芃一眼扫过去,淡淡地又收回来:“我书读得多。” “是吗?”曲琳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芃,显然不大相信的样子,她琳琅阁阅尽天下奇书,揽天下奇宝,若书上有记载,有她会不知道的? 叶芃气定神闲:“不然呢?” “好吧,你说了算。”叶芃的嘴巴硬得跟蚌壳似的,除非是她自己愿意说,否则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东西是怎么到萧寅手里的,我却是想不通。”兰陵萧氏源自中原繁荣地区,与部落箩族相差何止千里。 “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知道东西在谁手里就行,萧寅这个人我听说过,普通人一个,且内息全失,武功尽丧,要从他手里拿东西还不容易,随便拎过来十八般酷刑尽数用上,还怕他不说,再不行你不是还可以对他施摄魂术吗?我现在就去把人捉过来。” 曲琳琅说干就干,翩然起身,铃铃声响,红色裙摆转出美丽的弧度,烈艳如火。 “慢着。”叶芃急道,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急什么?”曲琳琅慢悠悠地走过去,意思意思拍了她的背两下,坏笑道:“这么急干嘛,担心我伤害萧寅?听说萧寅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长得貌似潘安,俊逸非凡,你看不上宁阙,莫不是看上了萧寅?” “胡说什么。”叶芃无法理解曲琳琅的脑洞大开,萧寅在她眼里就是个倒霉娃儿,而且是一脚踏进黄泉路的那种,如果当年她没死,如今也有五十岁了,她一个老婆子能对一个小年轻娃子有什么意思。 “哪胡说了,年轻男女,心中思慕很正常啊。” 看叶芃那凉飕飕的眼神,赶紧举手投降,“好,不说不说,那据你所说天子印是历代真龙天子所有,里面必然蕴有大量龙息,这可是你们术者的大忌,你要它又没用,不如卖给我,我包准能给你卖个好价钱。” “你别打它主意,我有用处。” 曲琳琅丝毫不怕叶芃的冷眼,美丽的丹凤眼微微斜了过去,端的是烟视媚行,“你说不打就不打啊,别忘了某人还欠我钱呢,三张冰符,一打黄符以及朱砂八卦镜等等,这些都不用钱的啊,上回说结账,你自个说说都欠我多少回了。” 一谈钱,叶芃的气势立马萎了下来,赖皮道:“你知道我是个穷人的,反正要钱是没有的,要命嘛就在这里,你看着收吧。” 曲琳琅无语问苍天,手执掌门令羽的玄天正宗继承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赖,节气何在啊? “我怎么这么倒霉认识你啊?”曲琳琅仰天长叹,后悔死当年为什么要上不归山,那简直就是不归路嘛。 叶芃耸耸肩,摊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次日,天子印在辰国平侯萧寅手中的消息传遍天下,天下为之震动,但却无人能查出这消息的来源,更不知真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冰棺女子 大秦皇宫 当朝皇帝最宠信的宦侍李公公正抓耳挠腮,站立不安,一个劲地伸长脖子望着地窖的洞口,一只脚迈了出去,想想又缩了回来,来来回回十几次始终站在原地。 “公公,这可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万一延误了圣上的大事,这圣上怪罪下来,咱们可都担待不起。”送信的侍卫更急,不明白李公公为何这般犹豫不定,怎么都不肯为他通报。 “你敢你就自己送进去。”李公公一甩拂尘,反正他是不敢的。 侍卫一听愣愣的就想冲进去,李公公看了他这般愣头青的样子,略有深意地道:“你要想清楚了再进去,咱家可是警告过你的,死活可别怪到咱家身上。” 侍卫也不是真是个傻的,一听赶紧站住脚步,从兜里掏出一绽银子递过去:“请公公指点。” 李公公自然地接过钱,老神在在地说道:“咱家跟着圣上二十年,这道门咱家可一次都没踏进去过。” 一句话就够了,李公公可是连皇上御书房都能进出的人,这地方却一次也没进去,那绝对是禁地中的禁地,他是什么人物,难道还能比李公公在皇帝面前更得脸? 侍卫立马打定主意,站着静等皇帝出来,哪怕天塌了。 李公公心里也是为难,一方面又担心着急件要是有什么要紧事给耽误,他免不了罪责,但若把人放进去,明天的太阳他许就见不到了。 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堂堂一国之君如此珍视,但他从来没想进去看一看,在这个皇宫里最不该有的就是好奇心,一旦有了好奇心,那就离死不远了。 一身黑色常服的昭和帝置身于透着丝丝寒气的冰室里,银妆素裹,晶莹透亮,恍若从这个混浊的世界隔离出另一个远离喧嚣,远离黑暗,宁静安详的小天地。 冰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副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女人,身着大红色凤袍,一袭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披散着,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面容倾世绝俗,眉宇间带着英气,叫人不禁猜想,若她睁开眼睛该是何等风华? 苏浔靠在冰棺上,手指隔空抚着女子的脸颊,面上一片柔情,哪有在朝堂之上杀伐果断的模样,便是连眼神都是柔和的。 “你还记不记得温筠和那小子,当年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莽夫现在是兵部侍郎,人也沉稳多了,他家那口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泼辣,前几日还因为庭和要纳妾的事来告御状呢。” “还有庭生和柳千言真的应了年轻时候的笑言,结成了儿女亲家,过两日他们的儿女便要成亲了,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要给他们主持婚礼” 苏浔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寻常夫妻,一日劳作完了便凑在一起讨论着家长里短。 苏浔看着躺在里面的人,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脸那样地白,是活人不可能有的那种白,不用触及他也知道她的皮肤必定是冰凉彻骨,就像那天,昏暗的天空下着磅礴大雨,他抱她在怀里,亲身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变冷。 “阿蓁,你睡得可真久啊,朕真怕等你醒来,朕已是白发苍苍了,再也照顾不了你可怎么办?你还是这么年轻的模样,可是朕却在慢慢变老。” 苏浔顿了下,继续道:“所以阿蓁答应我,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朕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幽深的瞳眸映出女子的身影,他看了二十年,虽然女子却从来没给过他一点反应,但他依然舍不得移开他的视线,若哪天她真的醒了呢,若她睁开眼的第一眼没有见到他会不会很失望? “这么多年来,你不肯入朕的梦,即便久久来一次,也不肯同朕说话,国师说是朕的龙气太盛,你近不得身,其实朕知道是你在怪我,所以才不愿意相见,阿蓁,这么多年了,你便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苏浔脸贴着冰棺,仿佛这样就能与里面的人的脸相碰一样,冷面君王到了这女子面前却也与寻常男人无异,就像那做错事的夫君对着生气的妻子卖乖讨好,期望着博妻子展颜一笑。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双美丽的眼睛能睁开来看一眼他,这双眼睛在他的记忆中依然那么澄亮耀眼,便是日月也不能与她争辉,二十年过去了,始终不曾褪色,这张脸,这双眼睛就像有人拿刀刻在他的骨子里一样,每想一次心都是疼的。 但在年前他却看到了这双眼睛近乎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确切来说是眼神,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神,那时恍惚之时他竟异想天开觉得是阿蓁回来了,竟直愣愣地站着,任由那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幸得有龙气护体,加之之前打斗已将那术者重击,那神秘术者力道不足,自己才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若不是因为在擒住她时注意到她的眼睛,又如何会被她伤到,最后更是让她跑了。 苏浔捂着自己的胸口,里面有一条长达三十公分左右的伤疤,早已经结了疤,看起来是许多年的旧伤,而在这旧伤之上又添了一条新的疤痕,不长,疤已经脱落,长出了新肉,与旁边肉的颜色略有些差异。 “她的眼睛跟你那么像,就是连伤朕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苏浔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却有无尽的苦涩。 “冲着这点,朕就饶她一命,你说好不好?”苏浔脸依然贴着冰棺,就像与情人呢喃私语一样。 等在外面的李公公终于等到了他的君王出现,心里念了下阿弥陀佛,赶紧把手里的斗篷展开,披到皇帝身上,离着皇帝有点距离时,他都能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走近时那寒气简直是刺骨,这种寒气并非指外在,更多的是指皇帝从心里发出的寒意,每次皇帝从冰室出现时,就是他要特别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时候,这个皇帝就像受了伤的虎豹,你不知哪就会踩了他的雷区,然后,流血成河。 走出冰室的昭和帝褪去了脆弱,依然是那个杀伐果断,冷心铁血,有着无尽威仪的帝王。 侍卫恭敬地双手递上八百里急件,低着头,双目只能看到地面和皇帝的龙靴,不敢直视天颜半分。 昭和帝看完信件,手指一碾便将它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天子印?他乃天命所归的真龙,自是那天子印唯一不二的主人,其他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来人,宣国师觐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投怀送抱 这些日子平侯府十分热闹,白天黑夜不断有宵小入府侵扰,辰国贵族是可以有自己亲信私兵,亲王三千,郡王两千,国公一千,伯侯五百,自然,多多少少总有些超额的,只要不过份,辰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此外也有一些落魄贵族,就比如萧寅,整个平侯府包括厨房里的大娘,扫茅房的大伯,看门的大叔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个人,至于府兵也就看着能吓吓人,实际上战斗力很渣,因此平侯府近来时不时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苦了一众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们。 萧寅之父辰王这时倒有几分慈父的模样,派重兵围住整个平侯府,围个水泄不通,别的不说,平顺侯府却真的是宁静了不少。 萧寅负手而立,透过窗户冷眼看着在他府里巡视的禁卫军,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何尝不是监视,顺带着搜查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任谁都能过来踩上一脚。 张训站在后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呼吸,主子的背影倒真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确实,世子之位被废也就罢了,竟还将他视若犯人看守起来,这些禁卫军们更是目中无人,在府里肆意地翻箱倒柜,张训暗暗为主子叫屈。 前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张训伸着头看过去,发现来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叶道长,小心觑了下他家主子的脸色,俊美无俦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回想前几日,他家主子心情明显挺好的,他不知道这跟叶芃失踪有没有关系,他知道的是当叶芃再度出现在平侯府时,萧寅的脸瞬间黑了,偏叶芃还不怕死,继续过来挑衅。 张训觉得这叶道长真是个牛人,别说府里的丫鬟婆子为他春心荡漾,就连一派肃杀的禁军,别人见了都脚发软,他却竟也能短短几日间就跟人家称兄道弟,出入府中竟比萧寅这个主人更加自由。 萧寅‘啪’的一声将窗户合上,将神游天外的张训吓了一跳。 “吩咐下去,本侯要看歌舞。” “是。”张训面露苦色,但还是得认命把人唤来。 “等一下,请叶道长共赏。”萧寅依旧背对着他,背影有说不出的悲凉萧瑟。 张训迈出门的脚顿了一下,心里头诧异,但还是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平侯府上什么都缺,就歌姬舞姬不缺,辰王隔三差五送几个过来,他的弟弟们也跟着送,一来二去平侯府的舞姬竟比丫鬟还多。 丝竹乐起,正堂上舞姬们身着暴露轻纱,轻歌慢舞,身段曼妙,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叶芃豪迈地喝着美酒,盯着美女们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那舞姬仿佛也感应到叶芃的‘欣赏’之意,扭动着腰肢慢慢地朝叶芃走近,眼波迷离,顾盼生情,摇晃之间尽显身姿。 “多谢平侯邀贫道一同观赏歌舞,只是今天大秦太子来访,听闻王上带着一众王子大臣亲往城门外迎接,平侯怎么没跟着一块去?”叶芃状似无辜地发问,实则直往萧寅心上插刀。 “有什么可去的,本侯不希罕。”萧寅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觉得这叶芃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叶芃了然一笑:“是是是,人太子也没比我们多出一只手,多出一双眼,有啥好看的,就算好看也肯定是不如咱侯爷好看,侯爷您那一个叫做俊美无俦,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闭嘴。”就像有一只蚊子在耳边一直嗡嗡直叫,萧寅受不了低吼道,他只是想找个人陪着,不至于那些冷清,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找错人了。 叶芃缩缩脖子,嘀咕道:“夸你还不行了,真难伺候。” 叶芃见萧寅心情不好,识相的不再去惹他,连亲爹都嫌弃他,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咱做人应该要有点同情心的。 咂咂嘴巴,平侯府的酒就跟府里一样,平淡如水,了无生趣,她喜欢喝烈酒,越烈越好,喜欢大碗大口喝酒,最不耐烦那些皇室贵族,文人雅士浅斟慢酌,仿佛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们的高雅似的,实在矫情得很。 再看这些舞姬,活像几年没吃饭似的,这不方才向她直抛媚眼的妖娆舞姬一个腿脚不稳便倒向了她的怀中。 “美人投怀送抱,侯爷待客之道果然不错。”叶芃大大方方地搂住舞姬,揭开了舞姬脸上的面纱,一张美丽的脸蛋,五官精致,可惜就是肤色有点黄,更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叶芃伸出她的狼爪捏捏舞姬的脸蛋儿,一脸怜惜:“哟哟,小美人怎么这般柔软无力,是不是平侯平时没给你饭吃啊?” 叶芃纯粹是想调侃事萧寅,却不曾想还真说中了某个事实,辰王和众王子们忙着给萧寅送美人,可重点是没有送钱供给这些美人的日常所需,这些个出身王室的富贵王子们哪知落魄贵族的日子难过,面上风光,实则拮据,而萧寅又不似寻常落魄贵族,人家至少祖辈传下来多多少少还有点家底,但萧寅就真的是一清二白,光杆子一个,辰王也似乎遗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这些舞姬往日也是娇养着,珍馐美味不说,少说手底下也那么一个服侍的丫鬟,但自从来到平侯府,哪怕擦个桌子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可更可怕的连饭都不管饱,每天就发放那么点粮食,都得计算着吃,这不就饿得手脚发软,问她们为什么不跑?她们是奴籍,在户籍严格管理的辰国走出去根本是寸步难行,若被抓住,不定就是个死字。 舞姬幽怨的眼神让叶芃觉得十分有趣,放眼整个辰国大概没有一个像萧寅这么落魄的贵族吧,这萧寅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么不招他爹待见。 摸摸舞姬的小脸蛋,表情略显猥琐:“平侯不懂怜香惜玉,美人儿不如以后跟着本道长吧,包管以后好吃好喝。”一手搂着舞姬的腰肢,一手执杯,将酒喂下,若此时不是道士打扮,必定会以为是个俊秀的纨绔公子,一幅久经风尘的模样。 萧寅看得眼睛疼,嘴角微微抽搐道:“既然道长喜欢,你以后便跟着道长吧,不必回后院了。”少一个吃白饭的也好。 “侯爷割爱,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叶芃眼神亮晶晶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好戏上演 舞姬柔弱地倚在叶芃身上,看着眼前俊秀的小郎君,虽然是个道士吧,但是这张脸长得可真是让人心动啊。 叶芃品着美酒,怀抱美女,肆意调笑,比独坐上座一脸无聊发呆的萧寅不知潇洒多少,确实,以王子之尊却注定毫无前途可言,似乎除了醉死梦生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也没有别的出路。 正一派和乐时,几个禁军闯了进来,面容严肃,单刀直入宣萧寅入宫觐见辰王。 萧寅本闭着眼睛,似已陷入了睡梦中,哪怕禁军闯入惊起舞姬害怕的尖叫声,闹哄哄的一片他皆充耳不闻,如入定的老僧。 为首的禁军无法真得放大声量再说了一遍,仍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就在禁军耐性快到极致时,上前伸手欲抓他时,他却猛然睁开眼睛,反倒将禁军头子吓得退后一步。 “平侯,王上宣您入宫觐见。”禁军声音冷硬。 萧寅虽不知是什么事,但看这阵仗料想绝不会是好事就是了,反而却是从容了,施施然地站起来,也不管面见君上仪容是否得体,衣着是否整齐,自顾自地走出大堂。 几个禁军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叶芃此时仿佛有些喝醉了,看着萧寅被带走,眼神波澜不兴,脸上更无一丝动容,仍旧慢条丝理地喝着酒,无言地,淡淡地笑了笑。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辰国御书房 年过四十的辰王面容比他实际年龄看起来要沧老一些,但五官却仍是好看的,可以想见年轻时必是个俊美的男子,他肤色偏白,身子单薄,倒有一些中年儒雅文人的样子,宽大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空落落的,但他坐得极为笔直,眼神如鹰般凌厉,单薄的身子并不能掩去他凛冽的君威。 辰王萧珩看着萧寅在侍卫的‘押解’之下一步步朝他走近,年轻的面容,挺拔的身姿,从容的气度,那与旧人神似的眉目,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儿臣参见父王。”四平八稳的语调不含半丝起伏,缓缓下跪,千篇一律的死板规矩。 辰王也不叫起,挥退侍卫,就这么一直晾着他,良久,威严而缓慢的语调响起:“你可知你的幼弟已经不幸夭折了?” “知道。”没有悲痛,没有表情,真的单单就是回答。 辰王却突然大怒起来,站起来抄起桌案上东西,不管是奏折还是笔砚一股脑全往萧寅头上砸去,尖锐的边角划过他的额头,光滑的皮肤如那白纸一般被割破,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弟弟死了,你的亲弟弟死了,你竟半点也不伤心?咳咳”一股邪火直冲了上心头,辰王忍不住咳了两声。 萧寅依旧维持着最初的跪着的姿势,哪怕被划破了头,身子也没偏一下。 辰王双手撑着桌子,缓了一口气,看着萧寅一副事不关已,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火也再度冒起来,“孽子,若早知你如此不顾亲情,残害血亲,你出生时孤便该将你溺死。” 萧寅无动于衷,第一次听时可能会伤心,第二次,第三次慢慢的,就变成陈词滥调,麻木了便再也做不出反应来,因为不管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甚至可以知道他的父王下一句话是什么不对?残害血亲? 萧寅猛地抬起头,以往可没这么罪名。 辰王见萧寅惊惶失措的样子,心里总算舒服了点。 “父王此话何意?”这锅他不背。 辰王怒目一睁,“轩儿难道不是你派人所杀?” “我杀他做甚?”萧明轩不过是个六岁幼儿,他吃饱了撑着去杀萧明轩啊,要杀也应该杀夺了他世子的二王子萧明钰不是吗? “这个正是孤想问的,轩儿才六岁,你这逆子竟下得了如此狠手,此时竟还敢做不敢当,我萧家怎会出你这等不肖子孙?当年你怎么不直接死在战场,也省得祸害我的轩儿。”辰王血红的双眼直瞪着萧寅,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生死仇人。 “父王何故咬定人是我杀的?”萧寅迎上他厌恶的目光,却再也不会感到心痛。 “轩儿死于七幻掌,”辰王冷笑一声,“七幻掌乃你手下的李云家传绝学,不是听从你的命令,他何故对一个幼儿下手?” “若儿臣真要杀人,岂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杀一个小孩子,何需李云用上独门绝技?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他的父王竟也不肯想一想,便执意地认为是他了。 “况且自儿臣失世子之位后,树倒猢狲散,李云等人早已另投他处,至于为何人所驱使,儿臣半点不知,况世界之大,会七幻掌的也不一定只李云一人。”萧寅语调平淡,淡然无惧,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他可以失去的一切东西,这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好害怕的。 “少找这些借口,”辰王喝斥道,“大秦太子亲自带来的证据,难道他会诬陷于你?莫不是要我请秦太子来与你对质?” 萧寅额间皱出一道折痕,他不闻政事多时,竟不知大秦太子已来到辰国,苏玹素有贤名,他与苏玹又从无瓜葛,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苏玹为何要诬陷他。 辰王却只当他无话可说,闭上眼睛,脸微微仰起,尔后,睁开眼睛,似沉痛又含一丝复杂的意味:“你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弟弟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留你在这世上,还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 “父王既然执意认为,那儿臣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萧寅的声音仿佛看透了世情一般,无奈而悲凉,他甚至不愿意再有多余的辩解,不想再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 “你还想再说什么,一个男子汉大夫,敢杀就得有敢担当的勇气,孤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辰王怒极,抬起脚,就往萧寅身上踹去,辰王虽更偏向书生文气一些,却也有功夫在身的,对萧寅这种武功全失c内息全无,只比残废好上一些的‘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辰王这一脚还是用足的力气,一脚便将萧寅踢得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择日问斩 萧寅只恨自己此时何不干脆死了算了,也不必再看他父亲这张绝情的脸,死的是他的亲儿子,难道自己就不是吗? 萧寅竟还能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他的亲爹什么时候亲自教导过他?自他有记忆起,辰王从来不曾抱过他,不曾跟他单独相处过,不曾教过任何东西,他就像一个隐形人,很可笑的,一个隐形的世子。 辰王看见萧寅这一抹笑,仿佛心里有个点被炸了起来,很多年前,有个人也对他这样笑,然后,然后那便成了最后一面,那样相似,辰王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似乎也开始不听使唤,他强定心神,指着萧寅:“你这般丧心病狂,孤断断无法再容你,来人,把他拖下去择日问斩。” 萧寅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的起因过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偏偏降临到他的身上,但心理上却不知为何竟没有半点惊讶,似乎他早就在等这一天,终于到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既然是早已注定的结果,用什么理由并不重要。 直到他被侍卫带走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的生身父亲一眼,从容地去面对牢狱之灾,甚至死亡! 辰王目光冷冽地看着萧寅走出去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颤抖的手抵住桌面,一只手紧紧攥着桌角,紧绷的脸终是露出了一丝疲惫,人似乎瞬间变得苍老了几岁。 一只纯白如雪的鸟儿从王宫中心飞出,直至一处不起眼的庭院停下。 叶芃手指尖泛着白色透明的光,若是内行人仔细看来,便会发现这道光连接的正是那只颇有灵性的鸟儿,随着叶芃指间的牵引,鸟儿慢慢地落在她的掌手,轻轻地发出悦耳的鸟鸣声。 叶芃轻抚鸟儿的头,刹间白色光芒流转,灵动的鸟儿赫然变成一只白色的纸鹤,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掌心。 手指合拢,叶芃蹙眉,面上闪现烦燥之色:“真是麻烦。”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妙龄女子端着水盆,脸含笑意,款款而来。 “道长,绿茵给您端水来了。”绿茵便是方才堂上的舞姬,她面容姣好,盈盈一握的腰肢十分动人。 “让美人来干这等粗重活真是罪过,我看看手红了没?”叶芃拉着绿茵的小手,十足的垂涎模样。 “平侯把奴婢给了道长,那奴婢就是道长的人,侍候道长是应该的,一点不辛苦,承蒙道长怜惜,绿茵已经十分感恩了。” “这小嘴甜的呀,叫人听着可真舒服。”叶芃邪笑道,一股淡淡的幽香蹿进她的鼻间,她凑近绿茵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惹得绿茵娇笑不已,欲拒还迎地轻推着她,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 “你这用的是什么香,味道这般奇特?”叶芃面带笑容,只是这笑丝毫不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奴婢也不知道呢。”绿茵似娇羞地低下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却时不时瞟向叶芃。 “这么说莫不是美人儿的体香,前朝有位妃子便是身怀异香,舞动能招蝴蝶,甚得皇帝宠爱。” 绿茵一脸惊奇:“世上竟有这等奇事?奴婢只是区区一奴婢,怎敢与皇帝妃子相比,道长惯会取笑奴婢。” “我们绿茵姑娘这样貌,这人品哪里比别人差了,依本道长看来,别说妃子,便是王后也是当得的。” 绿茵一听赶忙捂住叶芃的嘴,嗔道:“道长这话可不能乱说。”话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哪个女子不愿被人夸美,尤其是被叶芃这等俊秀的‘男子’夸的。 绿茵将叶芃的脸捂得只剩一双眼睛,从这双眼睛中可以看出主人必定是在笑的,有点坏,有点邪,不经意间撩动人的心魂,叫人不自觉得便心甘情愿地为之沉迷,为之倾倒,意识到自己与叶芃暧昧的动作,绿茵更是羞红了脸,连忙把手放下。 她自幼被人训练,曲意逢迎,逢场作戏是驾轻就熟,偏偏遇到身为方外之人的叶芃却屡屡手足无措,倒真像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慌乱之间,绿茵不慎拂到叶芃的袖子,一只白色纸鹤从袖子滑落。 “好漂亮的纸鹤。”绿茵蹲下身子,将纸鹤捡起,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 “哦,别人送的,你若喜欢,便送予你吧。”叶芃漫不经心道。 “谢谢道长。”绿茵喜道,她料想这东西多半是女孩子折的吧,一个大男人哪会做这种精巧的玩意,而他如此轻易地送给她,那女孩子在他心里肯定是不重要之人,如此一想,面上就忍不住露出喜色来。 叶芃微微勾唇一笑,那丰神俊朗又带有一丝邪气的模样看得绿茵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心神荡漾。 是夜,天空中笼罩着层层乌云,天气极为燥热,连空气中的风带着一股热意,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可能会突然而至,弄得人们心情十分烦燥郁闷,常年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的狱卒们心情更是抑郁,喝斥顺便敲打一下那些不规矩的犯人后便凑在一桌喝酒打牌,消磨时间。 狱卒们说不到一会时间,便全数被叫了出去,这些狱卒也是极有眼色,立马就见识到必然是有什么大人物到临了,看守牢狱最需要奉行的一条准则就是不该知道的事情千万不要乱打听,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谁知道哪个犯人身上就藏着惊天的秘密呢。 萧寅很是随意地坐着,闭着眼睛,靠着牢里面的墙,看似睡着了一般。 “小主子”一声压低着又带有点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重刑牢房里轻轻地响起,像是怕惊吓到什么。 萧寅缓缓地睁开,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被黑色斗篷密密实实地包着,只露出张脸的男子,年龄看似是已上了年纪,脸上却全无发须,脸上有许多的皱纹,背微微地驼着,双手拢在胸前,眉目柔和,看见萧寅睁开了眼,背又弯下去了一点,脸上带着笑,显得更加恭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牢中说客 男子凑近几分,待看到萧寅衣领处的血迹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心疼道:“小主子,老奴从太医院给您带了治内伤的丹药,您快些服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到萧寅的嘴边。 “公公”萧寅推开他的手,眼中平静如同一滩死水,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慌,没有求生的欲望。 “我这副身躯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何苦多折腾一番,既然他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钱公公一听这话,急道:“小主子呀,您可别呕这气,您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让在天上的王后娘娘可怎么安心啊?太医老早就说过,您这伤自打从战场上带来,虽暂时想不到办法能治疗痊愈,但只要安心休养,还是有希望的,您今个儿唉,这不是伤上加伤吗?就当老奴求求您了,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宫外的陈妃娘娘啊。” 许是提到了陈王后与陈妃,萧寅犹豫了一下,终是将丹药拿在手里边,问道:“姨母如何了?” “陈妃娘娘一大早便跪在宫门外求见大王。”徐公公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边说道。 “他必然是不肯见的。”萧寅对着白米饭,虽然已饿多时,却无法下咽,他的姨母表面软弱,其实骨子里执拗得很,这一跪只怕没个到头,萧寅不由得担心起来,若说在这个世间他还有值得牵挂的人,也就剩陈妃一个了。 钱公公叹气道:“正是,娘娘中途晕过去一回,醒来之后又继续跪着,娘娘身子骨娇弱,奴才是怎么劝也劝不听哪。”辰王与陈妃原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加上当初陈妃执意搬离王宫,住到平侯府上更是将最后一点情份也磨灭去,指望辰王心软那是不可能的。 萧寅愁眉紧锁:“无论如何,公公帮我多劝着些。”纵他有千般心疼,却终无可奈何,他无权无势,连自己的性命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如何对抗得了王权,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但却又在时时刻刻面对着,承受着。 “小主子一日不得救,娘娘爱子心切,就得跪上一日,这样怎么熬得下去?”钱公公叹道。 萧寅想着视他如亲子的姨母,心里十分难受,想到这次自己莫名其妙入狱,怎么都得死得明白些,便问道:“公公,你可知大秦的太子和萧明轩是怎么回事?”这二人根本扯不上关系,苏玹又为何要冤枉他? “今日王上领众王子大臣亲自去迎秦太子,结果秦太子一下銮驾,便有人指出他就是杀害六王子的凶手,这秦太子却是早有准备,指出自己分明今日方到辰国,先来一步的人乃是胞妹柔嘉公主,公主与太子长得有几分相像,底下人从未见过这兄妹二人,匆匆一面认错了也是可能的,秦太子还带来李云,李云当场供认是是小主子您指使他杀了六王子。” 太子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一个国家,本是光明正大来拜寿的,却提偷偷潜入辰国,居心何在啊?怎么说都站不住理,唯有釜底抽薪,一口咬定来的是公主,若是来的是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句公主任性调皮便可揭了过去,辰国没有证据证明来的是太子而不是公主便只能认了,何况人家还给捉了凶手。 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人家千里迢迢来辰国总不至于陷害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废世子,多半还是他那几个兄弟下的手。 “动机呢?说我杀人,给我安排了什么动机?”李云跟在他身边三年了,心寒有点,却又好像没什么值得意外。 “说是六王子辱骂先后,您怀恨在心。” 萧寅点点头,六王子萧明轩生母出身高贵,养得他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他也确实因为这个教训过萧明轩,却不想被有心人拿来当作筏子。 “小主子,您放心,王上只是一时之气,他一定会为您洗清冤屈的,两父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小主子您就别跟大王呕气,您要不就把大王想要的东西献出来,这样,大王一开心不定就放了您,娘娘也可以不用再受苦。” 萧寅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语气微冷道:“公公是大王派来的说客?” 钱公公一听,猛的一下就跪下去了:“王后娘娘生前对奴才有大恩,奴才要是对主子有二心,那就真的是狼心狗肺,活该天打雷劈。” 萧寅捂着胸口,忍住因移动而牵动的伤口,赶忙将人扶起来:“公公公快起,是我说错话了,公公的忠心我自是知晓。”这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多少次明枪暗箭,若不是钱公公拼死相护,他未必能安然到现在,萧寅不禁后悔自己太过多疑,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主子小心伤”钱公公倒是比萧寅还急切,将他扶回床上。 “不是我不肯将交出天子印,依我如今这境况,天子印于我没有半点益处,留着它不过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用它来救命倒是值得,只可惜我确实没有,又如何拿得出来。”他也不知外间谣言从何而来,从梵音开始就不断有人从他身上找寻天子印的下落,而他的父亲为了一个谣言,便不问真相将他下狱,却真真叫人心里发寒。 “这这那可怎么办?”钱公公脸色陡然发白,颓废地耸下肩膀,整个人身上充满绝望的气息。 萧寅这时候反倒是能笑得出来,苍白的脸上云淡风清:“生死自有天定,”从怀中掏出方才从狱卒那借的纸笔写出的信,薄薄的一张,叠得十分整齐,语气平静道:“这是我给姨母写的信,你替我交给她,让她就当当日我死在战场,不必再为我求人。” 钱公公颤着手接过信,嘴里还念叨道:“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念着念着,钱公公不禁老泪纵横,他是先王后宫中的大总管,自从王后先逝,他等于就是被弃置不用,被分派到最无人问津的冷宫,如今宫中谁还记得当年王后身边的大红人,若不是大王想借着他问天子印的下落,只怕连今日这一面他也见不着萧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辰王寿宴 钱公公失魂落魄出了牢房,曾经连官员贵族都要礼让三分的司礼监总管如今沧桑落魄得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十六年的时光熬尽了他的锐气c意志,现在连最后一点支撑他的希望也即将破灭,整个人像是要即将倒塌,透着一股死灰。 萧寅强忍住心中的酸痛之意,正欲吃饭,刚把碗端起,筷子还未入口,忽然手背一阵发痛,竟连碗也拿不住,摔到地上去,撒了一地的饭菜。 萧寅愣了一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久久看着一地的饭菜不动。 一只老鼠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试探性地看了看萧寅,发现此人并不具备危险,便快速爬到饭菜边,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萧寅动也不动地盯着老鼠,直至老鼠断气在他面前。 萧寅目光移向放在床头的药瓶 四月初一,辰王圣寿,这一日举国欢庆,繁华如锦,民间一律禁屠宰,缓刑杀,民众不可着素色服装,主要街道铺之以红色布匹,彩画,彩灯,务必包装得绚丽多姿,营造出四海升平,莺歌燕舞的气象。 宫外尚且如此,宫中更是慎重,国宴历来于花萼楼举行,坐落于王宫西南处,从花萼楼的皇极门至长武门搭十里彩棚,至宫门,沿途二十多里,不但房屋c殿宇c楼台重新油漆彩装饰新,并设戏台c乐厅c牌楼,曲径清幽的游廊,各地进贡的奇花异草,明明不该这个季节盛开却在今日妖娆绽放的花团锦簇,加之由于天气渐暖,宫人们纷纷褪去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薄的春衣,彩衣飘然,何尝不是更添一景。 卯时,公c侯及三品以上的官员集御殿之上,三品以下长武门外跪拜,各地文武官员于办公处摆设香案,向盛京方向遥拜,辰时正,众人齐拜,行三跪九叩大礼,祝国君万寿无疆,随后礼部堂官引君王于王宫最高之处摘星台点燃万寿灯,再转道于宫门之上,接见他的子民,说一些豪情壮志的话,与臣民共勉,万民高呼万岁,一番程序下来已费三四个时辰,礼毕,入内宫,与诸妃王子公主共享天伦之乐。 夜幕降临,今晚寿宴才是重头戏,辰王将在花萼楼接见诸国使臣,对外礼节代表了一个国家的风度,同时也是国力的显示,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什么时间出场,诸国位置如何安排,该上什么膳食,哪怕一个细节都可能会引发无限的深思。 辰王作为寿星,又是一国君主,压轴出场理所当然,伴随着侍臣一声‘王上驾到’,众人从宴案边走出跪下俯身,接迎王驾。 此行前来的还有同是诸侯国的国君,梁王与宋王,此二国皆是辰国邻国,但国力较弱,二人地位上与辰王相等,自然不需下跪,为表尊重,二人站了起来,笑迎着辰王从他们身边走过,登上高台的主位。 丹墀之上的宝座乍一看与龙椅一般无二,实则有着细微的差别,大秦皇帝的龙椅乃由黄金铸造,再由能工巧匠雕刻成龙型,而辰王座下这把却是蛟型,比龙少了一对爪子,《述异记》中记述: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这便是龙蛟之别,也是为了显示大秦皇帝天下共主的独尊地位。 辰王扫视众人一眼,此番前来拜寿的诸侯国不少,礼部也作了较了妥善的安排,本国的文臣武将按官位品阶坐一边,他国来的使者坐另一边按身份及国力的强弱论坐。 命众人起身,辰王扫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右下首空着的位置上,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秦太子还未到么?” 话音方落,一道清润的声音随即响起:“辰王见谅,孤迟到了,是孤的不是。” 苏玹着一身象征着皇太子身份的明黄色绫罗,绣着威风凛凛的蛟龙c翟纹及十二章纹,金丝滚边,广袖袖边缂丝暗祥云花纹,玉带皮靴,头束嵌宝紫金冠,眉目清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光淡扫,轻若浮云,分明是淡然于世,身姿俊朗若芝兰玉树,却又带着一股傲然世间的尊贵。 随着苏玹跨过皇极门,众人除辰王之外全都站了起来,梁王宋王等诸侯更是拱手相迎。 苏玹身后跟着苏婉,她的身份早就公储于众,大可以大秦公主的身份跟着太子大大方方地前来祝寿,只见她身着浅绿色的繁花宫装,上绣点点莲花密布裙裾边,勾上一层金边,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暗色花纹,一条同色纱织曼舞腰际,显出窈窕身段,姿态淋漓,一头青丝大部份披散于肩,有些则挽起,斜斜地插着一支银镀金嵌珠蝴蝶簪,簪头彩蝶栩栩如生,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玉石,点缀的恰到好处,显得娇俏可爱,足踏一双百花丝履,银色丝线上绣着簇簇莲花,风姿出众,肌肤赛雪,容貌倾城。 周边传来一阵小骚动,似有人不慎打碎了酒杯,又似有人低声赞叹,柔嘉公主嘴角含笑,温柔婉约,在全场的瞩目下丝毫不显怯弱,尽显大秦嫡长公主的风范。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二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此人拥有一张端正刚阳,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之下暗藏锐利如鹰的眼神,令人不禁想到深山的老虎,一旦有人侵犯,便毫不犹豫扑向猎物,充满危险性。 虽不曾交战过,但在场之人尤其武将们不难联想到这便是一战成的骠骑将军林意,那一战大秦主动出击西戎,却因主帅指挥不当被困离侯山,那时林意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小有战功的千夫长,眼见局势越发不利,少年无畏的林意竟率麾下三百骑兵突袭,越过陡峭的险悬,底下是万丈深渊,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他们却奇迹般地越过去,当林意等人出现在西戎王庭时西戎人整个都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左贤王被生擒,西戎方寸大乱,秦军得以喘息,等到援军到来,至此局势大变,西戎退而议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君臣之礼 林意从此得到秦帝苏浔的赏识,一下子连跳八级直接封为中郎将,两年后大秦和西戎再次交战,秦帝竟让年方十八岁的林意挂帅,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秦帝力排众议,最后林意也不负圣意,率军北进两千多里,越离侯山,渡弓闾河,歼敌八万,俘虏西戎王室重臣百人,将西戎逼至瀚海,远循漠北,再无侵犯大秦之力,至今西戎听到林意之名仍便闻之而逃。 此役大胜,秦帝龙心大悦,再次将林意官职来个三级跳,封骠骑将军,以一千六百户受封侯爵,这次朝中无人再敢有异议,林意彻底名扬天下。 如此人物随太子前来辰国,怎能叫辰国官员不重视起来,尤其武将们,就没有一个不想与这位威名赫赫的将军论个高低上下的。 苏玹虽带的人不多,但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耀眼,论气势是够了的,再过了可就是来砸场子的。 辰王眼睛在林意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却移都不曾移过一下:“秦太子能来参加本王的寿宴,已令我辰国上下蓬筚生辉。” 辰国是大秦的诸侯国,论地位,太子是国之储君,尊贵更在辰王之前,万没有他站着,辰王坐着的道理,此为一不敬,再者,他应称苏玹为‘皇太子’而不是‘秦太子’,如此却是将两国置于同等地位,此为二不敬。 苏玹心知肚明,脸上却不曾出现异色,仍是带着惯有的笑意:“辰王客气,既是孤迟到,孤自当自罚三杯,只是不知孤的位子” 事实上,苏玹旁边便空着一个位子,位于诸侯使者之前,辰王之下,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留给大秦太子的,但他却视而不见,偏向辰王寻问。 辰王扫了礼部尚书一眼,礼部尚书立马对着苏玹行礼,态度恭敬“参见太子,是下官失职,未曾令人替太子引路,太子c公主这边请。”礼部尚书走向苏玹,亲自引路,而手掌的方向仍是那个唯一空着的位置。 苏玹站着不动,玩味的眼神直视台上之人。 辰王与之对视,若是秦皇亲来,或许他会敬让三分,但苏玹,在他看来不过是黄毛小子一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就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当年他与苏浔争天下的时侯,苏玹还不知在哪呢。 苏玹身后一名身穿正一品文官官袍的老者,此人乃昭文馆大学士,当代有名鸿儒,出口便是仁义礼法,出使他国肯定得带个口才好的,有些话身为太子是不便说的,比如吵架。 大学士捋着花白的胡子,气愤地跳出来:“自古天子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臣,牵也,事君也,从来只听闻君居臣之上,不曾听说有君在下,臣在上的道理,辰王高坐台上,却要我太子屈于台下,岂非蔑视我大秦天威?” 面对炸毛的大学士,辰国稍显年轻的礼部尚书倒是一幅慢悠悠的样子:“何谓君,何谓臣,太子只是储君,你方为客,我为主,主客分明,分庭抗礼有何不对?” 大学士听此歪理,恨不得糊这老小子一脸,要不是顾着文人的气度,早就爆粗口骂人了,抖着皱了皮的老手指:“大宗者,尊之正统,太子虽是储君,亦是尔等之君,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万物有法,君君臣臣,怎可乱了纲常礼法c人伦天理?” “今日乃我国君上寿宴,尔等前来祝寿,便应尊宾客之礼,有言道客随主便,我国君上也是一国之主,有何道理在辰国此地竟还要屈居他人之下?” “荒唐,虽是辰王寿宴,却也是国宴,国体在前,理应先行君臣之礼,再尽宾主之欢。” 总之,一个咬定了君臣大礼,一个说死了主客之别,谁也不肯让谁,彼此瞪视,两个半只脚都快入土的老头瞪得跟乌鸡眼似。 气氛一时间僵起来,辰王微眯着眼看台下的闹剧,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苏玹倒也是从容得很,一派云淡风清的贵公子模样。 半晌,梁王走上前来,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大儒说得皆在理,按理应分君臣,只是今日乃辰王寿宴,寿者为尊嘛,大喜之日,莫让这些古板礼数扰了大家的兴致,不妨就在高台之上,辰王侧坐,再为太子放置座椅,如此可好?” 梁王这个提议相当于是双方各让一步,大秦的大学士还是略有不满,他始终坚持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无论何时何地半步都不可以逾矩,正想与之再辩上一辩,袖子却被身后之人拉住了,他微微侧头,见柔嘉公主略带深意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忍住不言。 “哈哈,梁王此言甚妙,李爱卿,你这礼部尚书当得失职啊,竟还不如人家梁王处理得当。”辰王捋了把胡须,面带着笑意说着责怪的话。 李尚书立马一撩衣摆,跪下请罪:“是臣失职,请王上请罪。”态度那一个叫做诚恳。 辰王睨了他一眼,姿态闲适:“你不敬的是太子,那自当应问太子的意思。” 李尚书闻弦歌而知雅意,朝苏玹深深一拜:“臣考虑不当,万望太子恕罪。” 这对君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却是将问题抛给苏玹,辰国境内难道他还真能罚了李尚书不成? “李大人操劳寿宴,百忙之中难免出现失误,只是事关国体,李大人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且不要贻笑大方才好。” 这软刀子使得叫做狠,令方才虽是请罪,实则却是得意的李尚书瞬间涨红了脸,身为礼部尚书,最引以为豪的便是熟读经书,精通礼法,一张巧嘴辩天下,如今被人生生打脸,偏还还不得嘴,这比重罚他还叫他难受。 李尚书气红了脸退下,太监宫女们动作也快,迅速在台上安置椅子c桌子,奉上新鲜瓜果点心等。 苏琬与林意坐在下首,林意一脸正色,不苟言笑的模样叫人不敢亲近,反观苏琬,姣好的脸上带着优雅得体的笑意,仿佛方才那剑拔弩张的场面不曾出现过,于众人之中她就像一株静静绽放的牡丹花,璀璨耀眼,国色天香,惹得在场不少青年才俊忍不住悄悄侧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灵虎贺寿 接下来是敬酒拜寿献礼,千篇一律的祝寿词无聊得苏琬想打哈欠,偏还得端着她公主的身份,最讨厌的是那些时不时落在她的目光,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目光尤为直接。 此人正是现在的辰国世子萧明钰,排行老二,年十九,生母是贵妃,先王后去世多年,萧明钰如今也是世子了,生母却一直没有被扶正,后位空虚多年。 萧明钰察觉到苏琬在看他,回之以一笑,心里越发的自信,哪个女子不爱俏郎君,论长相,他是除了萧寅外,众王子中最好看的一个,面如冠玉,鬓若刀裁,说是貌若潘安,掷果盈车也不为过,不为名利倾慕于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在朝野内外,又有素有贤名,谁人不夸他一句谦谦君子,论身份地位,在场之中只怕没人比他更配得上大秦的金枝玉叶,苏琬长得也确实叫他心动,如今他虽已纳了两名侧妃,却始终未立正妃,或许冥冥中一直等的就是这个身份高贵的嫡公主。 萧明钰虽克制得极好,但苏琬还是察觉出他不经意流露出的骄矜,心下对此人就有些不喜,不就是个世子,若不是萧寅实在不争气,这位子还轮不到他坐,说到底是个庶出,名不正言不顺。 各国使臣也纷纷献礼,无非是一些奇珍异宝,其中最值得说道的还是大秦送的一只老虎,老虎不希奇,希奇的是这只老虎极具灵性,会跳舞,会表演,更妙的是这只老虎竟还通晓人话,礼部觉得十分希罕,征得皇帝同意就把老虎也添上寿礼单子,并驯兽师专门陪同照顾。 辰王一听便来了兴趣,让人赶紧把笼子抬上来,笼子里的老虎样子与寻常的并无不同,高大威猛,但是你一看它的眼睛就知道特别有灵气,眨啊眨地看着你,简直是要萌死人。 侍卫将笼子打开,老虎向来是兽中之王,自来就是野性难驯,但这一只特别的温顺,你可以看到它状似阅兵的将领信步闲庭地走出笼子,两只后爪蹬起来,前爪朝着众人摇起来,似在跟人们打招呼一般,那机灵的模样惹得不少人开怀一笑。 辰王笑道:“倒是有灵气,据说还会讲话?”会讲话的动物除鹦鹉外那可是闻所未闻。 “正是,是下面的人偶然所得敬献上来的,恰逢辰王寿诞,孤便借花献佛来了。” 苏玹示意了一下驯兽师,驯兽师做了几个动作,那老虎便乖乖地坐下,前面两只爪子拱在一起,竟真的似模似样地祝起寿来:“祝辰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虽说声音粗哑,讲得也极不连贯,但是一只老虎能给人拜寿这已经是天下奇闻,叫人希罕。 辰王龙心大悦,直呼好,带头拍起掌来,下面的人也一个个奇惊不已。 “这只老虎实在是有趣极了,可还会说别的?”开口说话的是宋王,宋国与辰国接壤,比邻而居,宋王当年随昭和帝起义,立下汗马功劳,得以赏赐封地,封诸侯王,以藩屏秦,又因他是武将出身,素来便酷爱驯养猛兽,今日见此异兽简直如获至宝,若非是献给辰王的寿礼,他还真想就此讨了来。 “会的会的,王上您问它,它什么都会说。”驯兽师毕恭毕敬回答道。 宋王走到老虎面前,老虎也十分有灵性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温和,宋王惯常与野兽为伍,一看它的眼神便知此虎不具备任何杀伤力,顿时放下警戒,向老虎靠近,伸手摸摸老虎的头。 “让它再说几句听听。” 驯兽师又朝老虎比划了几个动作,老虎便真的再次开口起来:“宋颉,洛城人也,丁丑年生人,初起时,年二十四,后随秦帝入金陵,官拜三公级卫将军。” 宋王这下可不是惊奇二字能形容了,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竟惊得一时连话都讲不清:“它它识得本王?” 第二十七章 驯兽师一时间也是懵了,表情诡异,拿着鞭子的手不知怎么开始有抖起来,这是天上来的神兽吧?不然怎么能知晓这些?天知道这些事情他根本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教? 没想到老虎这回却没理会宋王,顾自说道:“昭和元年,前朝余孽兴兵作乱,秦帝命其出征,途经汾阳村,偶然发现村中底下埋有丰富铁矿资源,徒生不臣之心,欲占为私用,命手下亲兵将一村众人屠尽,夺取铁矿,副将不满其所为,宋王为灭口将之杀害,谎报因公殉职。” 众人哗然,宋国本是弱国,秦帝分封也未见有给予多少资源,却能在短短十几年间国力大增,铁器武装远胜邻近几个小国,莫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宋王脸色难看,双手紧握着拳头,呼吸渐重,大声喝斥道:“住口住口!”眼中已杀意尽现。 老虎却浑然不怕,反而挑衅般往前走了一步,琥珀色的眼珠子闪现着森冷的杀意。 王宫某一偏僻角落处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一团玄金之色,叶芃被围绕在其中,面色冷肃,眼睛里的杀意竟是与宴上的老虎一般无二,甚至连神情都恍若同一人,淡粉的唇吐出一个个冰冷的字眼:“昭和二年,关宁军谋逆大案,亲取逆军副帅夏焱首级,斩敌八千,封诸侯,赐封地,享国君荣。” 若说方才宋王的脸色是铁青的话,此刻便是如纸一般苍白,一股寒意自脚底蹿了上来,脑子忽一片空白,一会又似有千万只蜜蜂在脑海里嗡嗡直叫,遍地的焦土,漫天的血色,凝冰融雪,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里,他颤抖着,想让这畜生闭嘴,却不知怎么只是动了动嘴唇,却连发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众人看宋王这番神色,心中甚是疑惑,此前说他杀人屠村,宋王还能保持镇定,怎么说起他的战功,却反而这般惊恐的模样?他甚至是凭此战役而封王,即便当时谋逆罪首是秦帝元后,也不至吓成如此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灵虎作乱 这时宋王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猛地就往老虎身上扑去,由于是寿宴,辰国遵循古风,在场之人皆不得佩带重剑利锋,包括入内的侍卫也只持未开锋的青铜礼剑罢了,宋王手中无利刃,就这么赤手空拳扑上去,如鹰的爪子直冲老虎的眼睛而去。 在场中胆子小的人吓得闭上了眼睛,宋王酷爱奇珍异兽,驯服猛兽更是手到擒来,曾被昭和帝评之以‘国之猛虎,当世无双’,昔年猎场救驾更有手撕野狮的壮举,令不少人至今历历在目,可以想见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四王子萧明毅反应是最快的,立刻从座位上飞起,护在辰王面前,锐利的目光遍览全场,以防周边有可能突发的危机,视线扫视到秦国太子时停滞了一下,目标却不是苏玹,而是站在苏玹前面的林意,手中虽无利器,但只是人单单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受一股无形的威压,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高手到了一定的境界已经不再需要拔剑,无形剑意便可媲美天下间的名锋绝刃,这样的力量宛如泰山压顶,日殒坠地,叫人心神震动,激得萧明毅全身上下的战意被点燃,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在心中激荡开来,若非场合不对,他还真想与林意好好酣战一场,他有预感,林意将会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他们必定会在战场相见。 三王子萧明敬暗暗咬牙,自己怎么就比老四晚了一步,功劳可全让老四给占了。 世子萧明钰心中对老四的举动却是十分满意,萧明毅与他一母同胞,他救驾等同于就是算在自己的头上,他甚至希望这只发了疯的老虎攻击到御座之上,这样救驾之功才能更好地坐实,更有甚者,若是能 他已经是世子了,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再看宋王这边,只听一声虎啸,老虎竟灵敏地躲开了宋王的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扑住宋王,将宋王压在身子底下,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目标明确,便是宋王的脖子。 宋王心中大骇,他没料到老虎居然能避过他的这一击,这一击他分明是下了十分力气,完全是不留余地的杀招,更没想到老虎不仅能避开,还能迅速回击,只能用力地把住老虎的嘴巴,不让它往下。 宋王是外家高手,一双铁臂便千斤重物也能撑起,此刻又是生死搏斗间,更是不敢放松,死死地扭着老虎的脖子。 这老虎也似中邪了一样,一般遇到这样的高手,动物生存的本能会促使它放下嘴边的猎物,逃命要紧,但这老虎却是十分执著,仿佛跟宋王有着生死大仇,哪怕已被宋王的内力震得喷出了满口血,仍然不断地往下压,白森森的牙齿慢慢接近宋王的脖子。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谁也不知道这老虎怎么就突然发了疯,反应过来时才记起高喊救驾。 宋王紧紧地咬住牙根,正欲作最后的反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虎瞠圆的眼珠子里面竟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一个身穿着银白战衣的女子! 绝世的容颜,清冷的目光,手持凤鸣剑,剑锋直指着他。 宋王神魂俱丧,口中不自觉念道:“皇”手下却是松了,而这也成为他人生在世最后的一个字。 老虎趁着他一个恍神,一口咬断了宋王的脖子,血如水柱般喷洒出来,溅出地面,立时便没了气息,任着老虎嘶咬啃食,已变成尸体的宋王暴凸出来的眼睛仿佛要裂开来,血不断地从他的身体流出,像是流不尽似的,一点一点不断地扩大,血肉横飞,连皮带肉一片片从身体剥落,沾着深红的血珠,有些甩落在人前,吓得在场尖叫不断,又怕引起老虎的注意,努力地憋着气,有的大臣直接就吓晕了。 这时老虎一个转身,凶目直视着高台之上的辰王,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抖擞着它百兽之王的威风,似要将台上之人撕个碎片。 辰王心中一颤,不知怎么就有被这眼神震摄得无法动弹之感,想他也是从战场中厮杀出来的人物,居然会惧了这区区畜生,简直可笑。 萧明毅目光冷凛,手指蜷起,已然蓄起了一身力量,若这畜生胆敢有何异动,他必斩杀于台下。 果然老虎忽地一个暴起,直扑辰王而来,萧明毅正欲出手,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耳边传来一声飘渺的女音:“大胆孽畜,还不速速住手。”这声音仿佛从天际飘来,清雅通透。 随后一团轻烟袅袅萦绕在半空中,隐隐绰绰,烟雾缭绕里现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冷清中带着圣洁,轻盈的身姿仿佛真能腾云驾雾,羽化而归仙。 幕天黑夜中,她的骤然出现就像一道光,给迷途的人指引方向,叫人仿佛见到了圣洁高雅的仙子,出尘不染,令人眩目。 苏琬凝神望去,手指不自觉蜷缩握住,她自小长在宫中,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美人儿,或娇艳,或精致,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女子一样,倒不是说容貌多么举世无双,而是这样种宛如谪仙的气质,带着破晓而出的璀璨,她的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莹莹美目,充满着朦胧的神秘,却偏偏就是这种神秘感才是最动人的。 同是美貌女子,很难不叫人心中作出比较,苏琬自负美貌,可面对这如仙般的女子,她甚至生不出一丝嫉妒的心思,好像有那样一种心思都是对她的亵渎。 老虎被女子击中,倒在地上,半晌不动。 与此同时,身处于冷宫中叶芃周身玄金之色而形成的光圈被击破,她看着自个的手,已然与操控之物断了联系,不由得怒视眼前邪美的青衣男子,带着阴森森的凉气:“宁阙,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宴席上,一系列的变故惊动了侍卫,一群侍卫冲了进来,看到血肉横飞,庞大的老虎伏倒在地,侍卫们有那么一瞬间也被吓傻,心里害怕,但职责在身只能硬着头皮围了上去。 ------题外话------ 前文有比较大的修改,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可以重回前面看看,爱你们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仙子驾临 侍卫首领小心翼翼地试探,半晌不见老虎有伤人的迹象,走至离老虎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咽了咽因紧张大量分泌出来的唾液,颤着手轻轻地碰了下,谁知方才还勇猛无敌的老虎竟这么一碰竟就轰然倒下,锋利的牙齿还沾着宋王的血肉,琥珀色的眼珠子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盯得叫人心里发慌,但它的四肢却已然僵硬,身子整个翻了过来,四脚朝天,竟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 辰王从一群侍卫的包围圈走出来,对着突然出现在皇宫中的白衣女子致意:“多谢仙子相救,幸得仙子相救,否则真叫这孽畜肆虐了去。” 被称辰王为仙子的正是清音阁的洛梵音,清音阁向来慈航济世,救助世人,虽也是玄术门派,但与其他被斥为邪魔歪道的门派不一样,历来备受各国崇敬,又因总部在辰国,与皇室往来密切,隐隐有辰国国教的意味。 “王上多礼,我师傅算得宫中出现异象,特唤我前来相助,不料还是晚了一步,枉送了宋王的性命。”梵音看向血肉模糊的宋王,眉间微皱,眼中带着悲悯。 辰王正欲说什么,场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嚎声,正是宋王的使臣们如梦初醒,国君有难,在场中竟无一救驾,以致于令他们的王横尸于此,此事若传回国去,与王随行的这一群人哪个都难辞其咎。 辰王这才反应道:“还不快快传太医,看可还有得救?”其实谁看不出宋王早已气绝身伤,流了那么多血,身上的肉几乎没有一块完整,两只手臂只见森森白骨,脖子被吃掉大半,哪里还有存活的可能。 堂堂一国之君,死状如此凄惨,宋国人岂肯罢休,为首之人怒目而视:“辰王,我国君惨死在辰国境内,辰国须给我们宋国一个说法。” 辰王闻言极为不喜,淡漠地看了宋臣们一眼:“方才众人亲眼所见,宋王被猛虎嘶咬致死,与我辰国何干?孤倒想问问秦太子,进献一只发了疯的老虎予孤,意欲何为?若非宋王先与老虎戏耍,今日横尸于此的是否就是孤?”辰王话锋一转,轻而易举便撇清了自己的干系,何况方才那老虎欲伤辰王,是众人亲眼所见,光凭这一点,辰国便可完全摆脱嫌疑。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投注于苏玹一人身上,急切的,咄咄逼人的,不怀好意的,他的手掌心里慢慢渗出了汗水,湿湿热热的,叫他觉得不舒服,他知道他接下来的回答十分重要,极有可能一句话说错了便会引来三国纠纷,到时兵连祸结,民不聊生皆因他一人而起,还有秦帝的震怒 苏玹此时极为后悔,送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送这野性难驯的老虎,徒惹麻烦,同时又怨着宋王昔年号称大秦第一勇士却也真是虚有其名。 苏玹拱手道:“辰王请勿动怒,大秦献礼确是一番诚心,见这老虎机灵通性方才送上,却不知为何临到此时便发了疯,请辰王给孤一点时间,孤必定查证清楚此事。” “我宋国君主是死在太子献的老虎手上的,太子一句话恐怕不足以平我宋国臣民之心,臣斗胆请太子拿出证据证明此事与大秦,与太子您无关,否则我宋国虽比不得大秦兵强马壮,却也势不能罢休。”此乃宋国一猛将,向来主张亲辰远秦,辰国毕竟是邻邦,实力又比宋国强大许多,而大秦毕竟离得远,管辖力有限。 苏玹心头一震,有些六神无主,事情发生在片刻之间,如何发生的他一时还理不清思绪,叫他哪里拿得出证据?此刻所有人都盯着他,他的思绪便更加混乱了,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有如烈火烹熬。 苏琬站在苏玹后面,心中也是急得不行,此刻谁都能乱就是太子不能乱,他站出去代表的就是一国的形象,哪怕就是拿不出证据也万不能显出胆怯之态。 苏琬紧张地看着苏玹,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不得已只身站出,对辰王微微福身:“辰王,还有列位臣工,请听我一言。” 苏琬顿了顿,道:“这畜生既是我大秦所赐,伤了宋王,我们自是难辞其责,该我们负的责,我以大秦公主的身份向宋国保证,绝不推脱,而当务之急应是找出凶手以慰宋王在天之灵,众位觉着可是?” 宋国众臣纷纷点头应是,至少大秦现在拿了态度出来。 苏琬看了自家兄长一眼继续道:“众位不觉得方才宋王与那畜生的对话甚是蹊跷么?” 众人不自觉地便跟着她的思路而去,回想方才情景确实极为诡异,众人心里也是疑惑不解,只是方才被那残忍撕杀的场面吓到,转移了注意力,只需静下来想想也能察觉出一二,只是没想到最先镇定下来的反倒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主。 “不知公主有何见解?”辰王问道,语气中不掩对苏琬的欣赏。 苏琬对着辰王拱手道:“那猛虎字字句句皆是对着宋王而来,且不论它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一只老虎能通点人性,说点人话便是上天对它的恩赐,本宫绝不相信它能通晓天下事,且字字句句逻辑清晰,这分明是受了指使,本宫听闻江湖中多是奇人异士,那术者更是有鬼神莫测之手段,通天彻地之能,其中便有一项唤作‘傀儡术’,若那术者借老虎之手暗杀宋王也不无可能,何况宋国是我大秦封国,宋王对我父王更是忠心耿耿,我们有什么理由杀宋王。” 苏琬以女子之身敢于众位诸侯威势之下站出,妍丽的脸上一派沉静,丝毫未见惧色,无论她说的是否有理,光是有这份胆识便已胜却天下女子无数,何况她说的条理分明,倒也是在情在理,宋王本就是昭和帝分封在辰国邻近,用以监督辰国的,大秦没理由自断臂膀。 “公主所言甚是有理。”辰世子萧明钰出言叹道,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苏琬看,有貌有才有胆识,此等女子怎能叫人不心动? “那若是如那畜生所言,宋王昔年为秦将时便有谋逆之心,如今秦帝知晓,又当如何?”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是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魏国世子楚元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遮云蔽天 楚元廷此人向来不理俗事,往常这种场合他能当一整天的哑巴,今天居然自己主动开口说话,真是奇了怪了,只是以他的身份如此说上一句倒也不过分,若宋王当年便有反叛之心,而今秦帝知晓借刀杀人倒也极有可能。 苏琬见楚兆廷轻轻松一句话又将矛头扔回大秦,不由得心里暗恨,面有却也只能保持镇定从容之色:“宋王之事真假未定,父王英明,断不会在情况未明之下便对昔日有功之臣动手。” “争论再多也是无谓,既然公主说道这事是术者所为,正好梵音姑娘在此,论起玄术正宗,清音阁自是当世无出其右,不妨就让梵音姑娘为我等解惑。”楚元廷说话间有些漫不经心,仿佛这件事的真相对他来讲可有可无。 洛梵音自从成为清音阁传人以来,所到之所无人不把她奉为仙子,从来都是焦点所在,不想今日她出现这么久,大家更为关注的却是那大秦的公主,洛梵音不由得看了苏琬一眼,论容貌,便是她自恃美貌,也不得不承认公主的容貌胜她一筹,当得起一句“倾国倾城”。 世人愚昧,为皮相所惑,未有骨相,洛梵音心里叹道,不知何日世人方能明心见性? “公主所言不差,宫中确有妖人作祟。” 辰王闻得此言,心里一惊:“这畜生果真受妖人操控?那人正在宫中何处?”王宫重兵把守,聚全国最精锐的兵种,却教人悄无声息潜入,甚至杀人,那么是否他也同样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梵音宽大的袖子扬开,漆黑的天空中突然凭空出现小小的泛着黄晕的罗盘,渐而缓缓变大,占据一方天地,罗盘里面的指针飞速转动,久久不停,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正当大家眼珠子转得快抽筋时,梵音手指一指,那指针便定了下来,梵音心中笃定,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妖人正是在东北方” “东北?来人,立刻往东北方搜查,凡遇嫌疑者无论是何身份全部拘禁起来。”辰王果断下令道。 禁军统领领命而去。 这时洛梵音却突然皱了眉,抿紧了唇,对着辰王迟疑道:“不,似应该是西南方向” 辰王一听洛梵音又改了说词,而且还是截然相反的位置,心下不由得对她的能力起了一丝疑心:“你确定?” 洛梵音心中也有些犯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南会突然间转换方向,更为奇怪的是事实上她感受到的术者气息不仅仅来自于两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根本捉摸不定,她所带的司南名唤‘问天’,是清音阁主所赐,一等一的法器,寻踪问迹的绝佳宝物,只要有一丝气息,无论那人藏匿何处,断没有出错的理由。 洛梵音咬咬唇,脸上有一丝难堪的窘迫:“王上,这司南不知何故竟出了问题,在下一时无法辩出方向,尚需一点时间,在下必定为王上抓得凶手。”如此场合,她是万万不可丢了清音阁的颜面。 辰王虽不满却也没办法,只得道:“既是如此,还望仙子尽快探出贼人行踪,来人,全面搜查王宫,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众将领命而去。 “今夜就请太子公主及诸位诸侯使臣暂住宫中。”辰王一锤定音。 苏玹兄妹对视一眼,知晓他们身为最大的嫌疑人,今夜是决计出不了王宫的。 那厢,叶芃还对宁阙坏她好事咬牙切齿的,宁阙却是一派玩世不恭,风流公子模样,抬头看了看悬空在头顶上,那把大得几乎把整个院子盖住的伞,似笑非笑地道:“做坏事还怕别人知晓么?你叶芃也不过如此嘛,哈,遮云伞?那老家伙可是留给你不少好东西呀,遮天避日,掩人耳目,倒是一个做坏事的极好工具。” 叶芃闻言心生警惕:“你想干嘛?” 宁阙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得人畜无害:“方才我来之时也见清音阁的洛梵音往这赶,多数就是来捉你的吧,只是你有这遮云伞,以她的功力怕是根本寻不到你半分踪迹” “所以?” 宁阙沉重地叹了口气:“谁叫本公子平日最见不得有人以大欺小,做那伤天害理,有损阴德之事,自然是要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咯。” 叶芃翻白眼,心想着他说这话也不怕闪了大舌头,怎么不来道雷把他劈死,也省得他在这祸害人间,坏她好事。 叶芃冷哼:“我怎么不知以阴狠毒辣见称的天枢宗宗主竟是这等仁义之士,以往倒是我眼拙了。” “现在知自个眼瞎,倒也不迟。”宁阙展开扇子,端的是君子如玉,贵气横生。 “宁阙,我说你这成日里总跟着我,堂堂一个宗主就真的没事可干了吗?难不成还真是对我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 宁阙被她一个哽住,有一瞬间差点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却是越发恼怒,冷笑道:“我竟不知你天璇宗已经穷到连镜子都买不起的地步。” 这是拐着弯骂她丑啊。 叶芃耸耸肩,颇有几分无赖气:“生活得糙没办法,自然是比不上你宁阙喜爱对镜抹粉,俊美无双啦,我有个极好的建议,要不你就换作女儿装,行那妇人之态,定是一个倾倒天下男子的好人物,免得白瞎了这张俊俏的小脸蛋儿。” 宁阙因为长了一张偏阴柔的脸,小时常被当女子看待,最是讨厌别人拿他的脸说事,偏叶芃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他是小白脸,还臆想他与男子 宁阙大怒:“叶芃,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什么贵公子的仪态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 叶芃抬眼看他,叹惜般地摇摇头:“你这话都讲了多少次,哪一次能成的?” 回想昔日惨败于她手下的经历,就像一场场充斥在他脑海里的闹剧,而他就是那里面唯一的笑话,径自演着独角戏。 宁阙气得眼前发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对我俯首称臣。” “那就且看看谁对谁俯首称臣。”叶芃嘴角含笑,浅笑中带着凌厉的霸气,笃定的俾睨天下。 宁阙冷哼一声,既而露出得意的微笑:“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的遮云伞是我师傅赠予你师傅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计中有计 “那又如何?”叶芃心觉不妙。 “就是说你既能控制得了它,我自然也能收了它。”说罢,宁阙挥手中的扇子,如天幕般笼罩住整个院子的遮云伞开始抖动起来,就像天要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宁阙,你要如何?”叶芃看了眼抖动不停的遮云伞,目光阴鸷直视前面之人,此人屡屡与她作对,偏又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摆脱不了,又弄不死他,总是在她最关键的时候坏她好事。 “你该知晓我要的东西,将掌门令羽交出来。”宁阙话中有着得逞后的得意,而天空中的黑幕像是起了褶皱,空间隐约出了扭曲,遮云伞渐渐缩小,显出真正繁星点点的天幕来。 叶芃听了他的话后反倒是笑了,拽了拽束发的绢带,面上不掩她的张狂:“终于发现是假的,我还以为你要珍藏个百八十年才发现呢,宁阙小朋友,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天真,我怎么可能把真正的掌门令羽给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亏本的买卖?还有” 叶芃忽而收敛了眉眼,眼敛微微垂下,声音也被压低了几分:“我最讨厌受人胁迫,而且你还胁迫了我两次,两次!”她伸出两只手指,特别强调这个数字。 一种无比玄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极为强烈的不祥之感,宁阙瞬间想收回自己控制住遮云伞的手,而就在这转瞬之间,电光火石之际,一道玄金色的光幕从遮云伞洒落下来,笼罩住了站在伞正中央的他,这光罩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牵制住他,他方才对着遮云伞施了几分,如今分毫不差地全数反噬到他身上,又借着遮云伞本身的威力,竟让他半丝也挣脱不开。 “叶芃,你做了什么?”一股羞恼之气自脚底直冲到脑门,脸色气得涨红,他竟又一次败在了这丫头手上。 叶芃凑近他面前,朝着他的脸仔细瞧了瞧:“不过是在这伞上动了点手脚罢了,瞧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真是看着越发俊俏迷人了,若是卖进那窑子里,必定日进斗金。” 宁阙的脸先是涨红,再到发白,最后铁青,不过几秒时候已换了好几种颜色,叫叶芃不得不佩服他变脸的功力。 “你敢?”宁阙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给撕碎了。 “我有何不敢,只不过呢,你那日虽欺辱于我,但念在我们同门一场的情谊上,我总不至于真将你丢到那等烟花之地任人蹂躏践踏。” 叶芃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近,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清音阁这美人恩就劳烦宁大宗主替我消受了。”说罢,化作一缕轻烟转瞬即消。 就在叶芃消失的那一刻,洛梵音终是领着人破门而入,一眼便看到院子里的宁阙,他的动作分明是在控制着遮云伞,洛梵音也终于知晓她的‘问天’会出了差错。 “宁阙?” 此时宁阙终是挣开了遮云伞的禁制,遮云伞变得与普通伞一般无二,稳稳地落在他手里。 “宁阙,你操纵术法害人性命,与我一道去见辰王。”洛梵音欺上身来,伸手欲擒。 宁阙脸色难看,眼神凌厉地瞥了眼瞬间来到他跟前的洛梵音,沉蕴的低声中含着磅礴的怒意:“滚!” 伴随着话音,洛梵音只觉得耳边震荡,似有一股强悍的无形气流,直击她的胸口,霸道无比,在她体内肆意流窜,震得她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跟着她前来的普通侍卫们更是连人都没看清,只瞧见一个青色的影子将洛梵音击退便再无踪迹。 “你们回去禀报辰王,我前去追击贼人。”说罢化成一道光影飞快地消失在众人面前,看得众侍卫叹为观止。 辰王对宁阙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却对此人不甚了解,沉吟道:“宁阙?” 左丞相张沉玉拱手道:“禀王上,此人乃术者门派天枢宗宗主,在江湖上素有名气。” “既是江湖人士,理应与朝廷纠葛不深,为何要冒险刺杀宋王?” “王上有所不知,像此类奇人异士,既能观天象星测,又有鬼神之术,时常引得各国皇室权贵招贤纳士以添羽翼,臣便听闻数月前大秦三皇子就曾亲至青蜂山,欲招纳这个天枢宗主,只是这些个人江湖中人桀骜不驯,自负甚高,竟叫三皇子在山前生生站了三天,才见得他一面。” “你说三皇子曾去见过这个宁阙?” 左丞相不明白辰王明明听清了,为何还再问一遍,不过王既然问了,他就得答:“正是!” 辰王忽然笑了,眼睛微眯着带有着深意:“杀害宋王的凶手曾被大秦的三皇子欲招为门客,这不是很有趣吗?” 左丞相立刻秒懂,脸上亦带上喜色:“臣立刻派人告之宋国使臣。” 不愧是他最为亲信的大臣,最是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雄心与抱负。 正当辰王踌躇满志时,一名侍卫急冲冲地前来求见,开口便道:“一群黑衣人闯入牢中,平侯被劫!” 辰王大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王宫中劫人?连个人犯都守不住,孤养你们何用?”关押萧寅的监牢并不是普通的牢狱,而是设在这王宫之中关押皇室重犯的,是整个辰国守卫最为森严的一处。 侍卫低着头不敢答话,他们能被挑上来看守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个个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只是那黑衣人人数虽少,但来得措手不及,且全是以一抵十的高手,他们的人又因为寿宴出的变乱抽出了大部分的兵力去清查整个王宫,以致于分散了人手,赶不及救援。 “谢宇飞呢?孤将守卫王廷的重任交给他,人犯都被劫走了,他人呢?”辰王震怒,今夜他的王宫简直让各国看尽了笑话,有着辰国第一高手谢宇飞坐镇,向来号称有如铁桶般的辰王宫仿佛成了菜市场,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禀王上,方才有人来报说宫中出现刺客,统领大人怕王上有危险,便赶去宴席上。” 经侍卫这么一说,辰王想起方才谢宇飞确实在他跟前,后被他派去搜寻杀死宋王的凶手。 萧寅手里有着天子印,辰王自然晓得必定会引得各国闻风而动,为此特别派了重兵盯着这监狱,若不是今夜宫中出了变故,众人皆放注意力放到宫宴上去,同时也将谢宇飞引开,那帮贼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将人劫人,这天底下没几个人能从谢宇飞手上夺人,宋王被杀,平侯被劫,今夜发生的一串事件是否都太过巧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萧寅被劫 “传令谢宇飞,务必将萧寅追回来。” 另一处仍灯火辉煌的宫殿,苏琬看着站在殿外严阵以待的阵势,不禁一阵恼火:“这是要软禁我们的意思,辰王他也敢?” 对面的苏玹依然是不温不火的模样,给妹妹倒了杯茶:“你且消消气,这件事我们身上确有重疑,辰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待查明真相就好了。” 苏琬觉得她哥可真是天真:“我是担心这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哥,你看啊,从我们一踏进辰国就莫名其妙被卷入王子被杀案,然后又是宋王被杀,矛头也是直指我们大秦,我猜想会不会是有人意欲挑起几国的战乱?” “叶道长说过,王子被杀一死里面少不了辰世子的影子,难不成是辰王想要造反找的理由?”苏玹说完又立马径自摇摇头:“不可能,辰王总不至于为了冤枉我们,就把自己亲生儿子给杀了。” “为了成就霸业,牺牲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历朝历代以来这种事难道还少吗?”苏琬撑着下巴,表情凝重:“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 苏玹傻呼呼地问:“担心我什么?” “宋王对父王向来忠心,父王将宋地封给他就是为了制衡辰国,如今他一死,位子必然落到世子手里,可我却听闻这个宋世子与他父王虽政见颇为不合,但父子感情却十分要好,我怕他会因着宋王的死与我大秦掀起战争,到时只怕父皇会将罪过尽数怪责于你,三哥对你的太子之位早就虎视眈眈,后宫又有贵妃和元真成日对着父皇进谗言,要是父皇听信奸人谗言”说到这里,苏琬不由得暗恨,这贵妃昔日不过是一名浣衣宫女,皇帝酒醉后幸了她,不想这一夜便叫她有了孩子,还是怀了双生子,本来皇帝也忘了还有这茬事,知道她怀了孩子也就随便封了个采女,直到孩子都有七八岁了,皇帝一日偶遇了这双生子中的女娃娃,不知怎么的,竟就入了皇帝的眼,那才真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小的采女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如今宠冠后宫的贵妃,连她的儿子也敢跟皇后之子争储君之位,而那女娃娃更是八岁时就被封了‘元真公主’,元,始也,论年龄,她非长,论身份,她非嫡,如何当得起‘元’这个字,而她苏婉既是长女,又是嫡女,却偏偏当不得。 苏玹倒是没他妹妹想得多,脸上浮现一抹忧色:“太子之位既是父皇给的,父皇要收回,我也无话可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过失,要不是我带了这猛兽来辰国,也不至于出了这等事,若是因此掀起战争,害得百姓民不聊生,那我真真才是能难辞其咎。” 苏琬无奈道:“哥,你怎么这般好欺负,那是礼部献上来的,又与你何干,照我说,这礼部的人全都应该好好彻查一番才是对了,林意呢?” “估摸着睡了吧,你找他有事?” “倒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像宴席就没见到他人,这个时候他应该随侍在哥哥身边才是,出了这样的事还能睡觉,这人心可真大。”苏琬吐槽道,莽夫就是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风吹动着树树叶沙沙作响,乌云盖天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错综复杂的树林里平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配着这瑟瑟的冷风,摇动着落叶的声音,竟似那鬼哭狼嚎,暗夜中,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十几个黑衣人极速快进,其中领头的两个肩上各自扛着个布袋,从大小形状来看,可猜测出两个袋子里面都放着一个人无疑。 黑衣人渐渐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意,那是一种强悍令人惧畏的力量,还未见到人,却已经叫他们心里发寒。 雾气弥漫中,前路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就像鬼魅一般地出现,就像凭空一样地立在那里,一身黑衣,身姿挺拔,背着他们,手持一道闪着寒光的剑,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你却能感受其中散发出纯粹而凛然的剑意。 黑衣人们皆握紧了手中的剑,如一张紧绷的弦,迟迟地却不敢有所动作。 那人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同样蒙着黑色的布巾,只露出双眼睛,他淡淡地扫过他们,目光悠远,看着一群蓄势待发的黑衣人,眼前不起半点波澜,只是慢慢地抬起手中的剑,凭空一划 一道明亮的光亮像划破天际一样给这一方黑暗的空间有了瞬间的光明,映照出前面黑衣人恐惧的眼神,无形的剑意将周围空气都为之扭曲,众人只觉着胸口一麻便再无知觉,身上像突然间被人抽掉了全身骨头一般,软软地倒落在地上,他们甚至出剑的机会都没有,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却是已经气绝身亡。 两个布袋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 后头几个黑衣人见此半点想夺回那个布袋的心思全无,深知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转身便跑。 那名剑客依旧神色未动,转瞬之间他已然站在黑衣人的面前,同样的一招毙命。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那人却浑然不在意,极为自然地从尸体上踏过,来到布袋前,蹲下身,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袋子打开。 袋子里面装的正是萧寅,显然是被人给打晕的,又经过地上这么滚一滚,脸上已有些淤青。 验明正身,剑客果断地又把绳子绑了回去,看了眼旁边稍小一点的袋子,显然是没什么兴趣打开来看看,径直站起身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对着黑暗中一处说道:“出来。”声音低沉,内敛中含着一股强极的内力,生生地将暗处之人震了出来。 一股轻轻淡淡地白烟像一团迷雾一样慢慢晕开,露出本尊的容貌,清水芙蓉,淡雅如菊,却正是那清音阁的洛梵音,她本追踪宁阙而来,不料中途失去他的踪影,却叫她看到了十几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从王宫中出来,深觉不对劲便追了出去,没想到叫她看见了这样一场厮杀,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群人抢夺的竟是萧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鹬蚌相争 近年来她虽与萧寅有些意见不合,见面也多是争吵,但她却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神秘剑客提起剑,如白虹贯日,划破绵绵暗色,刹时风雷齐鸣,周遭的黑暗好似扭曲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压力直袭她而来,恐怖的波动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 洛梵音祭出护身法宝,一条五彩缎带,五彩之光交织于绸缎之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乃是取自人间与冥界的交界处的玄光所制,再注入信仰之力,经百年蕴养而成,是极好的攻伐之器,若说洛梵音的功力有五分,有了这个法宝便能再为她添上三分。 彩带飞舞,如金蛇舞动一般,而洛梵音自身已被一道璀璨的光芒笼罩住,眼肉之处已见不到她本身,只见到幻化出来的数道光影,如作壁上的仕女,有的甩袖,有的飞舞,身轻如燕,云气飘流。 数道光芒交织在神秘剑者的周身,能量涌动,劲风呼啸,只见他手腕一翻,绵密凌厉的剑意从四面八方斩断那交缠而来的光芒,那数道光影像是惧了这剑意似,一道道皆慢慢地缩回中心的地方,不断聚集c翻涌着,光圈慢慢变大,风不断地刮在他的脸上,他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在渐渐壮大,咆哮着,肆虐地朝他靠近。 剑者握剑,凝神,剑平指光圈中心,一往直前,破空而出,刹那间两股力量剧烈撞击,整个树林为之一震,树木更是摧枯拉朽之势成排成排倒下,由内力摧动的罡风,将洛梵音的彩绫烧织得近乎一团白光。 洛梵音抽回彩绫,气息不稳地站于剑者数十米之外,五彩绫是法器,自然是不易被损坏,她用这法器已数年,早已与其心灵相通,她感受到这五彩绫已生惧意,要战胜这名剑者十分困难。 只是无论如何,她万不能叫此人把萧寅带走,而且以此人下手狠辣的作风,她既撞见了这场面,只怕他也不会留她这个活口的,如此,便只能全力以赴了。 擦掉嘴角边上的血迹,洛梵音闭上右手捻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抵在脸前,默念起口诀,彩绫无风自动,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如一条矫健的金蛇飞速地伸向剑者,瞬间便缠住了他握剑的手,继而再缠上他的脖子,紧紧地箍住,勒紧。 剑者左手握住彩绫的一端,化了几分勒住他脖子的力道,欲转动自己的右手,发现完全被彩绫束缚住了半丝不能动,忽就松开了手中的剑,将剑往上一抛,那剑带了凌厉的气势竟凭空转了个弯,往彩绫上砍去。 五彩绫是法器,而剑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把剑,自然无法将其砍断,试探了几次皆是无果。 洛梵音眼中露出笑意,驱动彩绫,剑者脖子上的绫带立刻又紧了几分,他的呼吸明显加重,脖子上青筋暴起,就在洛梵音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却见那剑忽而幻化成虚空的七把,爆射出耀眼的白光,七道白光融合成一把巨刃,眼前的一切似乎要被这阵刺眼的白光席卷。 洛梵音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就这么一闭眼的功夫,再争开眼时,恍若实质的巨刃已悬在她的头顶上,凌冽如罡的剑气喷涌而出,撕裂空气,呼啸着,以一股锋锐而不可匹敌的无上剑意斩向她。 洛梵音瞪大眼睛,布满惊恐,要唤回彩绫抵挡却已然是来不及了,这强大凌厉的一击,她,躲不过 正当洛梵音以为必死无疑时,一只透明如水状十分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如入无人之境,穿过那把白色巨刃,穿透时玄金色光芒在掌中大盛,有如实体一般拍向剑者的胸口。 这一击看着再轻绵不过,实则有如雷霆一击,这一只如鬼魅般出现的巨掌往他胸口这么一拍,有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朝他压来,他的气息登时窒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摔出去,哇的一口,吐出好些淤血。 透明光掌同时亦消失不见,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林中一片寂静,唯有呼呼的风声吹响在两人耳边,凭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洛梵音抬头四望,却见放眼之处皆无异相,她更感受不到在场有其他人的气息,方才那可怕的无形巨掌从她头顶上飞过时带给她的惧意更甚于那把要斩向她的巨刃,那是一种绝对凌驾的威压,一种弱者对强者的臣服。 她可以肯定出手助她必定是一名术者,且功力之深深不可测,当今世上能有这等能耐的人并不多,莫非是 “师傅,是你来救徒儿么?”洛梵音对着黑暗的夜色喊道,但回应她的只有寥寥的风声。 “师傅难道不是师傅?”洛梵音喃喃自语道。 迷茫只是片刻,洛梵音深知这里非久留之地,就且不管是谁救了她,再望向那名黑衣剑者,意地发现那名剑者虽倒在地上,神智却还清醒着,充满肃杀的眼神直盯着她,手里仍紧握着剑。 如此重击之下,这剑者还能保持清醒,可以想像出这名剑者的心智有多么坚韧和顽强,若她现在出手杀他,虽是个好机会,却可能会引来他拼死一搏,反而可能会误了师傅的大事,这么一想,洛梵音便歇了杀人的心思。 在场的两个人中谁也不曾注意到被随意丢在地上的麻袋里,其中有一个曾在他们打的最激烈时有那么一瞬间发过光,玄金之光。 洛梵音一手提起一个袋子,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 黑衣剑者终是支撑不住,松开剑,晕了过去。 萧寅是被饿醒的,一醒来就发现换了地方,虽然同样是监狱,但明显品质不是同一档次,辰王宫的监狱阴暗潮湿,连床破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破草堆,这里的明亮宽敞,一张极大且干净的石床,还贴心地放了个枕头以及一床绵软丝滑的被子。 萧寅此刻正是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手被反绑在身后,挣扎了一会,没挣扎掉也就作罢,举目四望时,在地上的墙角活捉一只生物。 “喂,醒醒。”他轻声地呼唤着,却发现那人睡得跟死猪似的,叫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反应。 “喂,妖道叶道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身陷清音阁 萧寅放弃唤他,欲从床上跳下来,结果可能是坐太久的原故,这一跳直接变成用滚的,滚到了叶芃身边。 叶芃像被惊扰了一下,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身侧有个脸上带着淤青的俊男,笑道:“侯爷您这是又把自己打了一顿了?” 萧寅瞪她,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谁没事会打着自己玩,反正他身上经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伤痕,他懒得一一去探究。 眼下,他比较关心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和您可是一同被绑到这来的,侯爷,我这全是受了您的连累才被绑的,早知道给你送个饭这么危险,我就不来了,都怪我一时心软,看陈妃娘娘想你想得紧,身体又不好,受她所托就帮她来看看你,唉,谁叫我这么善良呢,我早就说过你命格诡异,易招阴邪,注定一生倒霉孤苦,谁沾上你谁跟着倒霉” 碎碎念 总是有一些神棍对他说同样的话,萧寅自觉将它们屏蔽。 “侯爷,我跟你说真的,照你这样的程度再倒霉下去,不出一年必然英年早逝。” 萧寅横了她一眼,很不屑地说道:“难道你有办法?”对别人咒他死倒没有多大意见。 不出他意料,叶芃果然是沿袭了一贯的神棍作风,故作高深地用手指蹭着自己根本不存在胡子的下巴,“当然有,只要你信贫道,贫道自然为你消灾解厄,只不过我收费是很贵,看侯爷如今这个样子,好像比我还落魄。”说着好像还挺有成就感似的。 虽极不愿意理会这个骗吃骗喝的妖道,但好歹两人现在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个时侯应该守望相助才是。 萧寅道:“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先帮我把绳子解了。” 萧寅把背对着她,手抬高,手被绑在后面这种姿势是令人难受的,血液都无法流通,他感觉自己两只手臂都僵硬了。 “我自己还被绑着呢。”叶芃看了看自己被绑在身后的手,该死的洛梵音,居然敢下这么重手,把她的手腕都勒破皮了,恩将仇报呀,要不是她,洛梵音早就死在那神秘剑者手里了,想到那名剑者,叶芃心里百味陈杂,他用的招式分明是 “发什么呆?”萧寅撞向她的肩膀,“没有手,不是还有嘴吗,帮我咬开。” 叶芃磨磨牙,表示这种粗重活她干不来:“怎么不是你帮我咬开?” 萧寅对于这种谁先谁后认为不是问题,很坦然地绕到叶芃身后,叫她把手抬高,低头就咬。 温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手背上,轻轻淡淡,带着一点点痒意,叶芃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得劲,这距离是否太过亲近了点,脸上渐渐浮上来燥意,叫她分外不舒服,身子不觉得晃了下。 萧寅本专心致志地咬她的绳子,没想叶芃这时居然歪了身子,牙便咬到了她的手上。 “你咬哪呢,你咬到我手啦”叶芃大喊道,由于萧寅急切想松开绳子,所以这一咬必定是用了吃奶的劲的,所以可想而知叶芃该是有多疼。 萧寅呸呸吐了几口,当他很喜欢啃男人的手啊,很恶心的好不好?虽然说这只手小白嫩嫩的,其实感觉还不错呸呸呸! 正在两人互怼对方时,牢房门被打开,两人齐齐抬头望去。 果然还是很有清音阁的风格,几个浑身纯白如仙子般的美丽姑娘众星捧月般地迎着更为漂亮的姑娘走进来,浑身都沾着仙气,像会发光似的,而这个为首的自然就是这清音阁的圣女,洛梵音。 这旧情人相见,一个是阶下之囚,一个是审问之人,里面当是有多少爱恨情仇啊,叶芃看好戏般看向萧寅。 哟哟,这脸色黑得可以当锅底了吧。 萧寅这下也不解绳子了,低着头,跟叶芃来个四目相对后,觉得这种兴灾乐祸的眼神很刺眼,故作淡漠地把头别开,一脸神游天外。 对于这两个没有犯人自觉的犯人,进来刷存在感失败的洛梵音可能觉得有点丢脸,挥挥手让后面的姑娘们退下。 既然要让她们退下,方才又何必带上这么多人进来,就为了起到绿叶衬红花的效果? 叶芃对清音阁的作风从来就看不爽,穿上白衣,脚踏云彩,在稍微有点道行的术者看来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还真当自己是腾云驾雾的仙女了,便是连武功术法也是华而不实,临敌作战讲究的是一击即中,有那个功夫去跳舞,还不如加大力气在攻击上,打架从来就不需要多好看,重点是能赢。 洛梵音轻移莲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当然,视线尽数是落在萧寅身上的,至于叶芃,那是一眼都没施舍。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似飘渺又似委曲:“你就真打算从此不再理我了吗?”说真,蹲下身子把萧寅手上的绳子给解了。 叶芃转头看看绑着自己的绳子,依然完好如初,顿生不平,凭什么呀,主犯都解绑了,她一个路过的凭什么要被绑着。 “我的呢?”很自觉地凑到洛梵音身边。 洛梵音眼睛里就像没这个人似的,叶芃对她来说只是个空气,带萧寅回来时,由于赶得急,不知此人身份,便顺手带回来,后查清不过是萧寅身边一个江湖骗子,自然就不需要有重视她的价值。 欲扶起萧寅,萧寅却也将她视若无睹,倒是还记得帮叶芃把绳子给解了,叶芃顿时觉得这哥们还不错,有点义气。 洛梵音见萧寅完全不想理她,脸上闪过黯然之色,抬起头眼睛里已蒙上一层淡淡的水光,秋水剪瞳,煞是动人,如此一位姿容如玉,神韵脱俗,如冰山上雪莲般的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你时,任何一个男子都会为她折了腰的。 萧寅终究也是一个男人,不忍美人落泪,道:“梵音,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你们要的东西我确实没有。” “我能有什么目的,”洛梵音低头自语,已经红了的眼眶闪动着浅浅的泪珠,沾在长长的睫毛上,就像打落在荷花叶上滚动的水珠,而这份楚楚动人中又含着不被理解的悲愤。 “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何苦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来这清音阁,为人驱使?” 萧寅手指轻颤,脸上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复杂:“你说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为爱痴狂 洛梵音微扬起头,将欲掉下来的眼泪逼了回去,声音却带有一丝哽咽:“你应当知道,早有术师为你断命,一生坎坷,劫难无数,二十岁前必大期将至,我不能看着你死,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清音阁里洗髓丹是救你的唯一机会,无论怎样我总是要得到它的。” “你入清音阁,是为了我?”萧寅神情震动,一个一直以为背弃了他的女人,最后发现她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了自己,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不大为震惊。 “你还是不信,是吗?”洛梵音难掩失落,“罢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总是要救你的,寅哥哥,你真的不愿意拿天子印换洗髓丹么,天子印对你而言并无任何作用,洗髓丹却能救你的命,孰轻孰重?” “你不也始终不肯信我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说的天子印,就像你说的,我又不想当什么天下共主,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自然是保命重要些。”说到这个,萧寅的态度难免又冷淡了下来。 “我原想着若是你有这天子印,拿它换了洗髓丹,我也算是偿了师傅的恩情,毕竟我是怀了别的心思进的阁,终是有些对不住师傅,既然你说了,我便信,昨日我将你带回阁里,师傅认为我已对你了了尘缘,对我已十分信任,终是允我入了阁中禁地,第十层楼阶,我趁师傅不在,已将洗髓丹偷来,被师傅发现,我们就走不了,快走吧!”说着便拉起了萧寅的手。 萧寅却有点迟疑:“就这样走?若被清音阁主发现,你你不当圣女了?” 洛梵音浅浅一笑:“我入阁本来就是为了你,今日这一走,断是不可能再回来。” 叶芃本默默旁观好戏,但这两个人要跑,还真貌似把她给忘了,那可不行:“哎哎,等等,还有我呢。” 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就算她是个酱油,也立志做一个有存在感的酱油。 大抵是洛梵音事先将人支开,三人一路通行无阻,直到来到一个种满藤树的林子,枝繁叶茂的大树几乎将整个天空遮住,长长的树藤铺满整个地面。 叶芃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边的环境,穿过这个林子大概就会出清音阁,这个藤树看似普通,实则已被施了术法,当有陌生气息时,便会发出攻击,并且会散出令人沉睡的迷香,令人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密林里,若有外人想闯进清音阁基本上不现实,首先,清音阁向来神秘,具体位置除了本派中人几乎无人知晓,应是设了护山结界,凡胎肉眼根本看不到,其次,既是护山大阵,威力自然不言而语,她并无把握能闯得进来,何况便是勉强闯进来,这里面的重重关卡也同样是问题,没把握的事她从来不做。 这次也算是上天把机会送到她面前,本来她只是在辰王宫内制造混乱,借机救走萧寅,没想进入天牢之后,她没动手呢,就闯进来一堆黑衣人,她便将计就计,硬缠了上去,结果那黑衣人大概是觉得她烦,又怕她大喊大叫引来其他手,也顺手将她绑了,没想到来凑热闹的人还挺多的,正好,她正愁着没法入清音阁一探究竟。 只是她还一无所获,洛梵音就想领他们离开,既然她来了,又哪是那么容易离开。 叶芃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算计,站在洛梵音背后,看着她好一会,忍着没出手,呵呵,为爱人深入虎穴,卧薪尝胆,真是可歌可泣啊,她怎么听着就那么不信呢? 洛梵音拉着萧寅的手,笑容温婉:“过了这个林子,我们就能出去了。” 萧寅脸上还是带着凝重:“你确定你要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已经不是世子了,甚至有可能接下来都得过着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生活。” “从进清音阁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后悔。”洛梵音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 萧寅回握住她的手,自他母后死后,他尝尽世间人情冷暖,再无一人如此倾心待他,纵是难逃一死,大概也不会在这个世间太过遗憾,至少死前知道还有那么一个人惦记着他。 脸上便露出淡淡笑容:“嗯,那我们便走吧。” 两人方迈出脚步,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连本叫得欢快得鸟鸣声也瞬间消声得干净,便是完全失去内力的萧寅也感应危险的气息。 叶芃微微敛下眼皮,嘴角微微勾起。 一阵风吹来,淡雅的香气自远而近传来,三人一抬头便看到六个人从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皆是身穿着白衣,雪白皓腕间缠缚着缎绫织物,在斑驳阳光下,衣袂翻飞,轻盈如燕,像极了天女飞舞,画面如诗如画。 六名女子飘落在三人面前,皆是白纱覆面,隐约可见其容貌,却叫人无法看得清楚,反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感,整张脸只露出双眼睛,光凭这双眼睛便可以断定这六人容貌皆是不俗,却偏的平淡无波,似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洛梵音神情顿时变得紧张,防备地上前一步,挡在萧寅身前:“各位师妹,还请通融,放我们过去。” “师姐,你好大的胆子,师傅要的人你竟敢私自放走?”站在最前面的白衣女子道,声音跟人平平淡淡,带着股与世无争的感觉,但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不近人情。 洛梵音咬咬唇,脸上满是愧疚,却依然坚定道:“是我对不起师傅的教养之恩,只是恩义两难全,师妹,看在我们师姐妹多年的份上,能否就当作没看到我们。”她弯下了身,语气中带着恳求,从入阁以来,洛梵音便备受阁主的喜爱,收为入室弟子,立为圣女,指定的继承者,谁曾见过这般委曲求全过。 萧寅大为震动,洛梵音有多么高傲,他最清楚不过,却为了他对他人低头,而自己身为男子却躲在她的身后,让一女子来保护,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这一双手如今怕是连个最普通的汉子都打不过,何况是这些身怀术法的人,怕是在她们眼中,自己连蝼蚁都不如,如此没用的自己,大概也只会拖累人罢了。 只可惜清音阁的弟子没被感动到,清淡的嗓音中不含半分感情:“我们清音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匡扶天地正道,怎能因个人私情便罔顾大义,师姐,师傅多年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你与我一同去见师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虚幻情爱 洛梵音脸上闪现羞愧之色,看了萧寅一眼,咬咬牙道:“既然师妹们如此不讲情面,那就恕我无礼了。”说罢,五彩绫便要甩出。 一团璀璨耀眼如佛光临凡的金黄色光芒在清音阁弟子面前缓缓蕴开,渐渐地显出人形来,冰肌玉骨,倾城风姿,三千黑乌秀发宛如盛云堆雪,头上挽着一枚玉簪,除此之外再无世俗之物,显得超凡脱俗,同样穿着一身白色,却似于道袍,除了飘逸之感,更添几分庄严威仪,脸上并无纱布遮面,却环着一层淡淡的华光,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有着朦朦胧胧的意境,真真是应了那句世间万物皆是化相,非但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如佛光照耀,温暖舒适,净化洗涤心灵,叫人无端生出一种虔诚敬拜之感。 “师傅!”洛梵音立刻就跪了下去,脸上有着绝望之色。 清音阁主目含慈悲之相,倒比那群少女看起来有感情得多,她的声音空灵柔和,如佛喃圣音:“音儿,为师时常教导你们要与人为善,以慈爱之心宽容世人,如今你却连同门都要动手,实在叫为师失望。” 洛梵音身子一颤,话中便带出了些哭音:“师傅,徒儿知错,徒儿并非想与师妹们动手,实在是实在是不得不为,师傅,徒儿请您放萧寅离开吧!” 清音阁主正欲说什么,忽然视线往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叶芃望去。 那一眼看得叶芃心中一紧,暗道这清音阁主果然名不虚传,这道行远非洛梵音等人能比的,只是一眼便叫她头皮发麻,含着无双妙法,直撞进她额间,下一秒她便倒落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清音阁主不再看她一眼,众人也觉着非常习以为常,唯有萧寅过去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只是晕了过去便也不再理会她。 转向清音阁主,萧寅一派从容,纵她有滔天之能,左右不过一死,他既不怕死,又何须惧她,冷淡道:“清音,你不必求她,要动手就快些,何必还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洛梵音急忙慌张地拉住他的衣摆:“寅哥哥,你不要乱说话,师傅,寅哥哥不懂说话,他并无恶意,请您原谅他,师傅,清音愿意任凭您处置,只求师傅放他离开。” 清音阁主叹了一声,圣音之外,又添了分慈爱:“真是个痴儿,为师知你待萧平侯情深意重,只是你须得知晓,若你们出了去,就凭着他身怀天子印,必定引来四方觊觎,倘若落入了恶人之手,必定引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又于心何忍?” 洛梵音好像抓住了希望一般,猛得抬起头,跪着往前几步,拽着清音阁主的衣摆,急切道:“我会护住他的,绝对不会叫他落入坏人之手,而且我相信他,他说没有天子印,就一定没有,他不会骗我的。” “怎就如此冥顽不灵?”清音阁主声音沉稳庄严,淡淡的怜惜之外,更多的是沉重失望。 洛梵音脸色变得惨白,却还是低泣道:“师傅,清音从来没求过您,只求您这一次。” 清音阁主还未说话,萧寅却是无法再忍了,就是没了武功,就是舍了这条命那又如何,若他的命要靠躲在女子的身后,靠她苦苦乞求回来的,他还配当一个男人吗? 拉起洛梵音,萧寅站在了她的面前,直视清音阁主,目光桀骜:“没什么好求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说得有多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的肮脏不堪,你们清音阁自诩救济苍生世人,实则跟那些邪魔歪道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争夺天子印,你们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不过是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幌子,行的却是蝇营狗苟之小人行径。” 若是叶芃此刻是清醒着,必然会萧寅鼓个掌,简直说出她心里话有木有,她很早就看清音阁不顺眼了,成日摆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吓唬谁呢。 “放肆!”怒声响起,伴随着凌空中幻化出来的千万条剑光雪刃,密密麻麻,有如暴射的流星,直冲萧寅而来。 “不要”以往清雅的嗓音化作尖锐刺耳的嘶吼,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洛清梵飞身挡在了萧寅的身前,万千剑光全数击落在她身上。 洛梵音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冰冷的血液洒在萧寅的脸上,他的心似乎也开始一寸寸冰冷起来,整个人像傻住了一般,半晌回不过劲,直至洛清梵在他身上慢慢滑落,才紧紧扶住她。 “清音”是他误解了她,一直错怪她,从不给她好脸色,却不想她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为救他,就是清音方才要带他走,他也还是怀着疑心的,却没想到清音为了他竟然连命都不要,一想这些,萧寅就觉着自己格外不是人。 清音阁主目光沉痛,化作重重圣音:“你,世间情爱皆为虚幻,你入我门多年,却始终未能看开,命也。” 洛梵音眼角划下了眼泪,却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萧寅,她躺在他的怀里,嘴角流出了刺眼的血迹,但她还是笑着说:“寅哥哥,能为你而死,我心里是很开心的,只是只是,我没法没法,再,再陪你了,我们,我们,来世再见” 她慢慢地合上眼睛,眷念地看了萧寅最后一眼,有些不甘,有些遗憾,却无法抵抗着沉重的眼皮。 “清音,清音”萧寅深切地呼喊着,一声比一声急促,可任凭他再怎么喊,怀中的人也不会再睁开眼,再看他一眼。 萧寅的心如坠冰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她看他的最后一眼,她那么地想活下去,挣扎着想活下去 萧寅开始慌乱起来:“清音” 正当他慌乱无章时,忽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清音阁主,立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不是有通天之能吗,救救她!” “洛梵音背叛师门,有些下场,罪有应得,你凭什么要我师尊救她?你可知若要救她,需得损我师尊多少修为?”清音阁弟子冷冷道,仿佛死的不是她朝夕相处的同伴一样。 萧寅深深地看了洛梵音一眼,那么年轻的脸庞,她不应该在这个如花的年纪就离开人世,更不应该为他这个无用的人而死。 萧寅咬咬牙,坚定道:“你若能救她,我便把天子印的下落告诉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勇闯禁地 清音阁主目光沉沉:“音儿是本尊最钟爱的徒弟,也是我阁的圣女,不管损耗多少修为,本尊必保她性命,你们把音儿扶进去。” 弟子闻令从萧寅怀中接过洛梵音,轻飘飘地将她带走。 萧寅目送她离开,眼中有抹不开的担忧。 “现在你可以说了。”圣音慈悲,温暖人心,如春风拂过,如天降甘霖。 “断魂岭,万蛇窟。” 冰冷明亮的监狱深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小圆圆小白的萝卜脑袋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帆袋里悄悄地伸出来,圆不溜秋的黑眼珠子灵转地转来转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c无精打采的男人。 依然保持着人参的原形,它从袋子里跳出来,悄无声息地挪到萧寅身边,忽然用力一跳,跳到他的头顶空上,再狠狠一砸 萧寅晕了!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睡觉的叶芃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再慢吞吞地坐起身子,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小小白,你怎么能下手这么狠?”谴责的眼神丢过去。 “” “不知道人家方才正经历一场生死离别,心情还没平复过来呢,真是太残忍无情了。” “” 小白一脸悲愤,明明就是她叫它把萧寅弄晕的,然后还装好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它觉得自己快要控制自身的洪荒之力了,立马就要幻化成人形,叶芃这时却点住了它的额头,小白使劲扑腾着四肢,结果形状还是一根光光圆圆的人参。 叶芃笑得和蔼又可亲:“好了好了,下次注意点,我们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的。” 女魔头!小白挣脱不了,决定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她。 “来,说说我晕倒之后的事。”清音阁主深不可测,她不确定自己装晕会不会被发现,这个险不能冒,她唯有真的让自己晕过去。 小白嘴角一撇,凉凉道:“你不是会算吗?自己算喽。” 叶芃微微一笑,笑容无害,一把扯住它的人参须:“我要是会算,还得问你,说不说,不说把你的人参须全给烧了,看你的小红妹妹还理不理你。” 威武不能屈,小白哼的一声,傲娇地把头扭过去,它才不会轻易受坏人威胁。 叶芃磨磨牙,眼睛微眯:“信不信我把你扔给曲琳琅,曲琳琅那妖女可一直想着把你炖成汤喝。” 小白小身子一抖,连带着长长的胡须跟着一颤一颤的,十分可爱,一想到曲琳琅那张妖媚的脸,小白的小心肝就忍不住颤抖起来,想当年它年少无知跟着叶芃在琳琅阁住过几天,第一眼见到曲琳琅时还十分的惊艳,它发誓那是它几百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女子,结果不到一天它一身的人参皮差点全交待了,吓得它拉着叶芃赶紧跑了,那就是个披着美人皮的恶魔。 小白吞了口口水,不安地扭动着圆圆的小身躯,一触到叶芃平静阴森的黑眸,立马道:“在断魂岭,万蛇窟。” 叶芃笑靥如花,松开手,还很体贴地帮小白梳理胡须,黑眸深处好似无底漩涡。 “我们现在是不是马上过去?不然就被人抢走了。” 叶芃拍拍它的小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难得来清音阁一趟,怎能无功而返呢?” 叶芃素手一翻,双指之间凭空多了张黄色符纸,上面赫然写着‘叶芃’二字。 “守着我的本体和萧寅,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她手指一晃,符纸无风自燃,不到片刻,立时燃烧完尽,竟是连半点灰尘全无。 叶芃的身子软软地倒下去,如安然沉睡的模样。 碧波湖前,杨柳树下,一袭白衣女子恍如谪仙盘腿而坐,素手纤纤自然垂落于双腿之上,凝神闭目,周身散发着一股祥和之气,唯有眉前的皱痕透露出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师姐,师尊已经带着师姐妹们出发,命你镇守阁中。”树下一名穿着素白的女子道,表情恭敬。 “我知道了。”洛梵音仍闭着眼睛。 女子转身欲走,想了想,又道:“师姐,你心境不平,此时勉强练功,怕是会走火入魔,万事以身体为重。”她入门不过三年,接触到阁主的时间不多,基本上都是洛梵音带着她的,自然感情要深厚些。 洛梵音淡淡应了声,女子转身离开。 洛梵音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容来,竟有些邪魅妖异,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煞是灵动芳华,与平素淡雅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眼中精光一闪,拍拍屁股站起,垂落下来的柳枝轻拂过她的脸颊,白嫩光滑的脸蛋在淡淡阳光的照耀下,有种别样的美,明明与之前是同样的一张脸,在此刻却似乎更美上几分。 清音阁中众人安静地忙碌,来来往往,井然有序,见着游魂般行走的洛梵音也没去注意。 她抬头望向那金光闪闪的大字——琉璃塔,清音阁的禁地,她闭上眼,感受这沉重的底蕴,千年来的沉淀,多少腥风血雨,时移易逝,多少门派大拿殒落,唯有这清音阁屹立不倒,俨然成为术界正道,受万民敬仰,确有它的不凡之处。 这千年古韵气息对术者而言无疑是大补之物,光是浸身其中,便感到周身舒畅,奇经八脉被一股热气一点一滴细细地浸润着,连毛孔都舒展开来。 只是 ‘洛梵音’忽而皱眉,这纯正的古朴气息中似乎掺杂着一丝阴邪之气,清音阁是传承千年的名门正派,虽现任阁主‘作’了点,但按理不至于会有这妖邪气息。 大门感受到‘洛梵音’的气息自动打开,她一脚踏进去,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墙面上的蜡烛不停摇曳,晃得叫人眼睛极为不舒服。 她定了定神,看清楚塔内的情况,这里是第一层,并无摆放任何东西,就是一个空旷的石室,但她清楚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石室那么简单。 她试探地抬起一只脚,往前一步,地面忽然向一边倾斜下去,墙壁上的蜡烛闪烁不停,变幻莫测,化一为七,化作天火流星,尽数向她飞来。 将脚收回,一切又立刻恢复原样。 “八卦两仪阵,不过第一层便设下如此杀机,这清音阁禁地果然难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险境重重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表情却一派从容淡定,拈动指印,她的身形渐渐隐没,虚化,唯有周身淡淡的玄金之色,形成一个护罩,一脚踏出,天火如流星雨般飞来,以八卦旋转之象,围绕四周翻转,不留一丝空间。 不闪不躲,凭空天火击中她的玄金护罩,然后滑落,也绝不出手攻击,恍若周边一片平坦般漫步行走,穿过重重无形符咒,每走七步,便变换一个方向,直至将东南西北四方走尽,天火瞬间停止攻击,她的面前出现了七道门。 这阵法以七数为杀着,每一正必有一反,故而她走七步而换方向,而最后破阵的阵眼便在这门中,七道门,七个幻影,若选错,必陷身于阵中,死不死的另说,惊动清音阁门人那是必然。 看看自己的手,她嘴角含着浅笑:“洛梵音,靠你喽。” 果断选中第三道门。 朴实无华的石门忽而大放光芒,幻化成一道透着浓郁灵气的玉门,玉质通透细腻,触手温润,这满身的灵气更让人恨不得把它抱回来。 只能感叹一句:清音阁真他妈有钱! 靠着洛梵音的气息,一路很顺利来到第十层,即是清音阁最禁忌的地方,唯有阁主进入,洛梵音即便身为圣女也是最近立了大功才有这个资格获许入内,若是外人想上十层塔,需得一层一层打上来,到第十层基本上就可以等着被捉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敢闯清音阁禁地还能全身而退的。 邪气一笑,清丽绝美的脸上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竟是风华绝代,令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第十层塔内十分质朴,处处透着古色古香,以千年沉香木建造的木架,层层叠叠,几乎堆积到屋顶,木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的书籍和盒子,精美雅致,纤尘不染,空气中缠绕着散发着淡淡光晕却有着巨大威慑力的古篆,似漫无目的地飘荡,实际却按着一定的法则在运转,若是不小心触碰的,必定神魂俱散。 ‘洛梵音’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以神识感应盒中的东西,清音阁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名门大派,家里的宝贝真不少,什么定魂珠,清心铃,皆是术界排得上名号的宝贝,虽说她看着有些眼馋,但白拿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好的,呃,其实是拿了她怕就走不出这个门,到底不能小瞧了这个所谓正道之首。 所有的盒子都安静地沉寂着,唯有一个盒子被一团浅浅的蓝光包围着,像是感应到她的神识,欢快地跳跃着。 她睁开眼睛,指尖凝聚着点点玄光,朝着蓝色的盒子一指,盒子便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入她的手中。 打开一看,精致的小盒子里放着一颗如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就这么一颗黑不溜秋,再寻常不过,可能扔在地上顶多被当作老鼠屎的药丸竟是天下难寻的至宝——洗髓丹,传言能洗髓人的筋脉,令残废再焕生机,令常人永葆青春,对武者来说那更是绝佳的大补之物,最难得的是它还可改人命格,延长寿命,据说这洗髓丹本有两颗,一颗便是给现在这位现任的清音阁主用了,那阁主到底多大年龄没人知道,至少得过四十才是,但她的容貌传闻却如二八少女一般,且美貌无双,只是见过她真容极少。 有了清音阁主为佐证,倒是没人怀疑这洗髓丹的实用性,反而因世间仅剩那么一颗,而显得尤为珍贵。 “倒是便宜这个臭小子了。”脸上一副惋惜的模样,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袖子一挥,盒子凭空便消失了。 宝物虽贵重,但这满屋的书籍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她手指重新聚起玄光往空中划去,飞射出去的光芒瞬间划作无数细光,却又灵敏地避过所有符篆,千道万道跃入书中,刹时所有书籍像是同一时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握起,于空中飞速地翻动着。 她以神识感应着书籍内容,书中文字像是活了一般化成一排排抢着似的跳入她的脑中,她的脸色渐渐发白,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显然是无法负荷这么大的能量。 这些书籍受历代阁主翻阅,早已留下她们的神识,对待外来者会自动形成抵御,便是现任阁主也从不敢一次性翻阅如此多典籍,只是她却是没办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她也是趁清音阁没防备才水摸鱼进来,她可不敢保证下次还有机会,必须趁着这一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紧紧咬着牙根,她再次动术法,眼中闪现着妖异之色,竟有些魔化之态,而空中飘浮着的古篆这时像是畏惧了似的,渐渐聚合在一起,缩成一团,不复方才的趾高气昂,反倒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可怜巴巴的。 典籍中有些承受不了她强大的神识竟砰的一声化成粉末,有些则掉落于地,有些惊吓得四处翻飞,唯有一本缓缓飘到她的面前,她伸手,接住。 书面赫然写着四个古老的文字:脉玉心经。 尖触摸着这微微凸出的文字,她似乎能感受到作者写着这四个字时那种大气磅礴,承载着整个族人的灵力,指尖被烫得有些发热,只是时过近千年这灵力早已被损耗得七七八八,不然怎么会被随意丢弃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被拿去垫架子呢,恐怕这世间唯有她一人能感受到这本典籍曾经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也只有她能有这种澎湃的心境。 在她抚摸间,竹简制成的典籍渗出一缕缕淡绿色,如萤火虫的光芒飘进了她心脏,而本来厚重的典也缩小成如龟壳般大小的竹片,她捂住自己的心脏,那是一种从自心底发出的欢愉,像是许久不见的故友重逢,便是方才苍白的脸色在触到这典籍时,脸色竟恢复起了血色,甚至比平时血气更为充足。 她心中大喜,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要走,却见本缩在一边的古老符篆忽然光芒大盛,隐约还有一声咆哮声,带着凶悍的威怒,让她瞬间仿佛置身于远古战场,妖魔横行,劈山断海,天下倾覆。 满身的杀意让她心中颤抖,那是一种绝对力量的威压。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笼罩在她的心头,目光凝在那团耀眼的光芒之中,只见飘浮着的古篆渐渐聚合在一起,从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形,极为高大,形似老虎,毛发茂密,长如狮毛,形似人的面容,有着老虎的四足,猪口牙,狰狞而恶心,后面拖着条长长的尾巴。 她站着,不过如此物的一根脚趾头,有如蝼蚁般渺小。 “竟是上古凶兽梼杌。”她喃喃念道,自诩名门正派的清音阁竟然以凶兽镇守禁地。 ------题外话------ 下章皇帝出现,很红很暴力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放血剥皮 大秦皇宫中,地下冰窖旁上有一个巨大的池子,以白玉砌成,池子里凝了半池的血水,血池依八卦阵形而建,八条石柱各缠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最后八条相连的石柱顺着脉络牵引到冰棺之处。 而冰棺上空中伫立着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面同样凝聚着半球的血水,发出一种很妖异的红光。 池外近百名少男少女双手双脚被绳索束缚,被绑得结结实实,这群少男少女皆是十五六岁左右。 苏浔坐在正中央,披着深蓝色的斗篷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椅子上铺着虎皮毯子,他的眼神淡漠,近百个人在他面前哭啼,他视若未闻,恍若未睹,眼神悠远,似在神游天外,手中把玩着一块玉坠子,玉坠下垂着流苏,看着像是装饰剑身的剑穗。 四周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手持利剑的暗卫,个个面无表情,脸上皮肤皆是透明的那种白,白得竟不像有血有肉的活人,全身皆散发着渗人的冷意。 “禀陛下,这些人便近十城内,男的出生于阳年阳月阳时,女的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的人。”一名暗卫跪着说道。 本这种时辰出生的人便不算多,再加上同一个城内若同时失踪太多人必然会引起注意,因此暗卫们只能分散到各个城中暗中打探,花费一月时间才将这一百人凑齐。 皇帝似乎没听进耳里,暗卫跪着没敢动,双腿跪在冰层上,冷意一点一点渗进膝盖里,但仍硬撑着,身子连晃都不敢晃动一下。 过了片刻,皇帝的思绪才从遥远的地方飘了回来,眼角连扫都没扫过那群少男少女们,削薄的唇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天子一令,伏尸百万,利剑开锋,寒光冷冽,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手下仿佛成了卑贱的蝼蚁,任人踩践的尘埃,暗卫像毫无感情,毫无感觉的杀人机器,一剑一剑地收割着他人的性命。 一剑刺入胸膛,大量的鲜血喷涌了出来,却在他们还没断气的时候,将他们拖到了池边,割破他们的喉咙,那血就像奔流的小溪,流淌进了池子里,很快的,又将池里的血水升上些许,水晶球上的红光越发妖异大亮。 还没有被杀的少男少女们被这一幕吓坏了,疯狂地尖叫,那尖叫声充满着害怕c绝望,对死亡的恐惧,几乎响彻整个洞里,一遍遍地回荡着,震荡着苏浔的耳膜。 可他的心已经麻木了,他看不见他们的悲惨,听不见他们的悲嚎,他的心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少男少女们害怕得腿脚发软,但求生的本能又触动着他们不甘如此就死,他们甚至不知为何他们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个年纪的他们正是最青春年少,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侯,他们有的刚刚及笄,有的刚刚订下了亲事,还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中,可没想到一夜醒来,他们就已经身在这个冷冰冰的冰窖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一名身穿锦衣的少年在一把剑逼近他时,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陛下,你是天下之主,应承天旨意,庇护百姓,而今,你却筑建血池,残害百姓,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无辜的子民?” 苏浔终于抬起眼皮看过去一眼,见少年谈吐不凡,衣着富贵,看起来不似寻常百姓,倒像是官宦子弟。 “他是谁?”苏浔手指向了男子。 暗卫之首心中一惊,俯身跪下,吞吐道:“他是,御史大夫吕澄之子,陛下,城中实在已无人可寻。” “杀。”苏浔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语气中亦没有半丝起伏,并没有因为他是官宦子弟就有所不同,依旧平淡地如同回答日常吃喝问题罢了。 原以为皇帝知晓他的身份就会放过他,他爹可是朝廷重臣,位列三公之一,具有下监察百姓,上劝谏皇帝之重职,却不想皇帝根本不在乎,根本将他们的生命视若无物。 所有人都如同牲畜一样被宰杀。 少年当下大骂了起来:“暴君,你倒行逆施,残害百姓,视百姓为刍狗,枉为天子,必遭天谴,我今以鲜血诅咒你,江山易主,你必将死无全尸,碎体而亡,永失所爱” 说着,少年猛地撞向石柱,鲜血喷向石柱的凤凰上,像挥洒而出的血墨,晕染开来,留下无数斑驳的血花。 他用如此惨烈的死法不过是企望能唤回君王心中的一点点良心和怜悯。 可惜少年的咒骂,君王恍若未闻,毫无反应,直到他骂到那句‘永失所爱’时,苏浔才猛然睁开了眼,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却是狠戾中带着一股杀气。 “放干他的血,将人皮送回吕府。”苏浔淡淡地说道,眼睛没有眨一下。 暗卫将少年像拖死尸一样地拖向池边,少年虽撞了头,血流不止,却还有一息尚存,他的神智很清楚,所以他清楚地听见了苏浔的话,心中更是悲凉,他们大秦的天子竟是这样的残暴嗜血之人,天子不仁,臣子何忠? 这天下要亡了! 少年还想到了他的父亲,他是老来子,也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当他父亲看到那样惨死的他,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如何受得住? 少年心中悲愤难消,竟不知从哪来生出了力气,奋力一搏推开前面的暗卫,竟站了起来,往前跑去。 暗卫没想到一个重伤将死之人居然还有力气反抗,一时不慎竟叫他挣脱了束缚。 苏浔看他跑往的方向,平淡无波的脸上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从椅上站起来,大喊道:“拦住他。” 少年失血过多,不过是往前跑了数步,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倒下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座冰棺,就在他的旁边不到半米的距离,透过冰棺,他看到了一具美丽的女尸,女尸穿着大红的衣服,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白晳却不苍白,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色涌动,脸色越发红润。 少年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想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招惹上这样的祸患。 他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血液流动得更快,脖子上,手腕上,血不断地从身体涌出来,很快整个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哈哈,堂堂帝王,竟设妖法,企图将死人复生,不惜害人性命,只为满足一人私心,哈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哈哈,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天子一怒 少年口中喷出了血,这口血却偏偏不偏不倚地喷在冰棺上,他看着冰棺上染着的血,笑笑地倒下了下去,眼睛却死死地睁着,死不瞑目。 在少年将血喷到棺上时,苏浔脸色惊变,他再不是那个沉着冷静,冷漠无情的君王,他狂奔到棺前,看着那冰棺染着的一点一点的血珠,神情狂乱,他用袖子飞快地擦拭血迹,发了疯一样地擦着。 “没事的,没事的,朕马上就擦干净了,阿蓁你不要生气”苏浔僵着脸笑了笑,语气温柔,看着棺下之人白净的脸蛋,心中稍宽。 隔着一道冰层,他眷念地看着那张脸,他一生所求,不过是棺中之人能把眼睛睁开,同他说一说话。 “阿蓁” 整个冰窖寂静无声,唯有他的这一声温柔缱绻,像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寂静的空间里,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这时‘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响起,众人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这一声声滴落的声音仿佛在一下下为他们敲响丧钟,当暗卫首领大着胆子偷偷将眼睛移向冰棺时,所见一幕却让他几乎肝胆欲裂。 冰晶染血,这血竟从棺上冰层渗透下去,滴落到棺中女子身上 暗卫首领腿一软,跪倒在地,其他暗卫也哗啦啦地跪倒一片,个个惨白着一张脸。 苏浔睁着眼睛看着血滴到叶蓁手腕上,每落下一滴,她的手腕就多出一个洞,她就像是一张纸片人一样,一滴‘火苗’下去,便灼烧起来,一只如雪皓腕瞬间多了烧焦的几个窟窿,并且那血珠还在不断地滴落。 一生的梦想正一点点毁灭在他的面前,血红染上了苏浔的眼,红得瘆人,近乎妖化,双鬓白发无风自动,极速地飞扬起来,他面目冷凝,形同鬼厉。 跪着的暗卫只感到一股迫人的威压压在了他们的头上,压得他们无法呼吸,他们的心脉开始一寸一寸被震断,肝脏也慢慢地破裂,从躯体内部瓦解,渐尔耳朵c鼻子c眼睛c嘴巴也开始流血,最后一个个爆体而亡,他们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话,便消失在整个人世间。 身后众人死状是何等惨烈,暗卫的,少男少女的,几乎把整个冰窖染红,聚成小流融进了冰里,温热的血液竟将部分的冰生生给融化了,可苏浔皆毫不在意,此刻他的满心满眼只有冰棺里的女子。 “没事的,阿蓁,不要害怕” 冰棺不能打开,一打开,空气一旦进入,叶蓁的身体便会腐坏,可是不打开,渗进冰棺里的血水便擦不掉,同样会将她的身体腐蚀。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苏浔喃喃自语,神情颠狂,几近疯狂,“对,国师,国师一定有办法” 清音阁禁地内,梼杌冲着叶芃低吼一声,龇着牙,她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变得急促,尖指在颤抖,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火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 梼杌猛的发力朝着扑咬过来,叶芃将掌中火焰打了出去,梼杌张开嘴巴,生生将火焰吞了进去,火焰凝炼了她的灵力,梼杌吞进了火焰,顿时痛苦地翻滚起来,受了伤的梼杌如同发了疯一般,动物的本能让它只想毁灭对它有威胁的一切。 梼杌聚起了力量,纵身一跃,再次扑向叶芃,叶芃欲出手相拦,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右手手腕处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竟一时施不出术法来,她按住手腕,手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内伤,可不知为何突然间就痛起来,她心中惊疑,是否刚才闯关时不慎中招了? 而此时梼杌已逼近了她,张开了它的獠牙,这血盆大口足以将她整个人吞没,慌乱之中,她伸出了右手相挡,梼杌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被梼杌咬出了血,血流进了梼杌的口中,梼杌将她的血吞咽进去。 叶芃只道这回她的手必然要断了时,梼杌却突然慢慢松开了嘴巴,好像似在确认些什么。 叶芃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但那种剧烈得好似被穿透的疼痛感却奇异地消失了。 如果苏浔能看到,他会发现此刻叶芃咬出伤口的形状竟与冰窖中叶蓁手腕处的伤状一模一样。 叶芃重新凝出一道金色玄光,而这时的梼杌仿佛不似方才那么愤怒狰狞,试探性地慢慢地走近她,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东西。 叶芃忽然心中飞速地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她将掌心火焰慢慢熄灭,握紧了拳头,目光幽暗。 梼杌在她身边打转,转了一圈又一圈,似在试探些什么,她眼中的警戒慢慢放松,而梼杌则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斗大的眼睛眯在一起,兴奋地朝她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几乎比她大上十倍的头在她身上拱来拱去,让她徒生出一种小孩子撒娇的感觉,上古四大凶兽之首竟做这种可爱状,想想都不和谐。 她手动了动,大着胆子试探性地伸出手,梼杌像是并无察觉,蹭着她的脸,十分亲昵,粗糙而又浓密的发毛令她有几分不适,基于这是一只不好惹的动物,她决定忍下这种不舒服的触摸感,顺毛般地摸摸它的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这时的梼杌极像一只慵懒而又骄傲的猫,微眯着眼睛,神情极为享受。 它伸出了舌头,舔着叶芃的伤口,将她伤口处的血舔舐干净,似乎对方才咬了她感到内疚。 叶芃抚摸着它,借着顺毛的空档,她终于摆脱了梼杌的压制,这么座庞然大物压在她的小身板上,也实在够她受的了。 “乖哈,我现在有事要忙,你自个玩去。”她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急于脱身。 梼杌却不愿,一把咬住她的裙摆,眼中带着眷念,像是依赖母亲的孩童。 这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她都有些心软了,只得哄道:“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这句话自是假的,经此之后清音阁的防护只会更严密,她必不会轻易冒险。 梼杌仍紧紧地咬着裙摆,鼻子喷出粗气,大大的脑袋使劲晃了两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英雄救美 “洛梵音”一看时辰,自觉万不可多留,真正的洛梵音马上就要觉醒,她的法术有限,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她已经耽误许久了,但又不敢惹怒这梼杌。 心中正是烦燥时,左手的无名指突然急切摆动起来,这是她与小白的联系方式,心知定是牢里出事了。 她心中一急,口气便变得有些不好:“听话。” 梼杌被她一吼,竟也不发火,松开了嘴,委委曲曲地慢慢往角落里走去,一步三回头的,极是眷念。 她内心冒出了一丝丝内疚,但她确实不方便带它一起走,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带着一只凶兽在身边太过抢眼了。 还有她心中有一些解不开的疑团,为何,梼杌喝了她的血之后就不再攻击她?为何,她的手会莫名其妙痛起来? 只是清音阁不宜久留,她快速飞身循走。 梼杌看着她飞走,周身落寞,变幻成散落在地的古老符篆,一切重归寂静。 牢中,‘咣当’一声,一把长剑扔在了萧寅的面前,而他的前面站着两个冷若冰霜的白衣蒙面女子。 “我们阁主仁慈,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你自裁吧。”女子说话时眼睛看着萧寅就像在看卑贱的蝼蚁。 萧寅拿起剑,冰冷的剑身映入他的眼帘里,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早已对人生失去希望的他本以为接受死亡对他来说没那么困难,但是真正临到这一刻时,他竟发现自己还是想活的,哪怕命运再苛待他,他仍是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你还犹豫什么,非要等我们动手不成。”女子喝斥道,举剑朝萧寅胸口刺去。 萧寅以剑相挡,格开了女子的攻势,女子不料他竟还敢反抗,顿时大怒,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致死,萧寅早已武功尽失,连寻常壮汉都不如,不过三招便被挑了剑。 女子剑指他的咽喉,轻蔑笑道:“如此无能之人,真不知梵音师姐看上你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就死,我便亲手送你上西天。” 躲在袋子里的小白心中焦急,不断地呼唤叶芃,却半晌没见她回应,而萧寅的命却已危在旦夕,见女子的剑已快刺进萧寅的胸口,小白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女子拿剑的手。 女子只觉得眼前一个白影飞了过来,接着她的手掌便一阵疼痛,往下一看,一个圆圆小白不知什么的东西咬住了她的手掌,吓得她大叫起来,拼命地甩着自己的手。 小白被甩得眼冒金星,撞上了坚实的墙壁后跌落在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是什么东西?”被咬的女子急怒道。 同伴将小白翻过来一看,额间出现一丝皱痕:“像是一棵萝卜。” 此时毫无力气反抗的小白内心是郁闷的,它明明是高贵的千年人参好吧,但它不敢说,怕被炖成汤喝。 萧寅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白,萝卜还能成精的?真是涨知识了,还有,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看看一直躺在床上,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她的叶芃,萧寅瞬间释然了,这人奇奇怪怪,邪里邪气的,身上会带一些奇怪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小白被女子捏在手心里端详:“且不管是何妖物,自有师尊作主,我们还须速速完成任务,以免误了师尊大事。” “嗯。”另一女子应道,手虚空一握,先前被打落在地的剑便回到她的手里,在她的手指操控之下,那剑便有如神灵一般刺向萧寅的胸口。 萧寅眼见着来势汹汹的剑,只道自己命休矣,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反而听到剑掉落地上的声音,忙睁开眼睛一看,白衣女子仍站在他的面前,手依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额间却慢慢流下刺眼的血色。 “你”捏着小白的女子还来不及开口,喉间却已传来刺痛的感觉,她甚至还见不到人影,不知对方用的是何武器,脖子里血却已通过那一道细细的伤口喷涌了出来。 女子倒在地上,死前只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与她一样装扮的女子,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你终于来了,你要晚来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可爱的我啦,呜呜”小白立刻跳到蒙面女子的怀里,寻求安慰。 叶芃却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一把把它拎下去:“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指着你救人呢,真是没用。” 小白扁扁嘴,无言反驳,它们精灵类本来就不具备功击力,要不然怎么会总轻易被狡猾的人类抓去做成补药。 “多谢姑娘相救,是否是梵音让你来救我的?”萧寅道,想让他死的人很多,会救他的除了洛梵音,他想不出还有谁?何况这女子又穿着清音阁的衣饰。 “她?”叶芃冷笑,“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无知,你是真看不出人家在演戏?” 萧寅紫青紫青的脸上一片茫然,如果一个从小一同长大,以命救他的人都是假的,那么这个世间上他还可以相信谁? “那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信我就跟我走,不信就留在这等死。”叶芃冷声道,带着不可置疑的霸气。 “我跟你一起走,但是我要把她一起带上。”萧寅指着躺在床上,叶芃的本体。 叶芃这下是真笑了,整张脸只露于人前的双眼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温度:“你要想清楚,带上她这么个累赘,你也许就走不了,你还要救吗?” “他虽性格古怪,贪财好色,却也是条人命,再者也是因为我才落于此地的,我不能就这么将他置于不顾。” 你才性格古怪,贪财好色! 叶芃瞪了他一眼,小白捂着嘴在旁边偷偷笑着。 萧寅被瞪得莫名其妙,但只觉得这姑娘就是瞪人也十分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琉璃珠一样清澈,透着莹莹波光,又带着丝神秘感,像是要将人吸附进去,此生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竟不自觉有些看呆了。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叶芃怒目横视,却不知自己这一怒中更多的是嗔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情义两难 萧寅赶紧收回目光,弯腰将‘叶芃’背起,走到门口时,脚步却又停下来。 “你又怎么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叶芃不耐烦道。 萧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芃瞬间了然:“你还在担心洛梵音?都跟你说,她是在骗你的,你还不死心是吧,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清音阁碧波湖边,洛梵音睁开眼睛,忽然有种不知今日是何日之感,她只觉得闭神打坐不过片刻,这太阳怎么已落西山? “清尘,现在是什么时辰?” “师姐,已是酉时了。” “我竟已坐了这许久,”洛梵音沉吟道,“师傅还未回来么?” “师尊已去一天有余,至今未归。” 洛梵音忽然站起,一时起得太猛,踉跄了一下,清尘及时扶住了她,抚慰道:“师姐不必心急,师尊术法举世无双,这世间少有人能敌,此行定然会安然归来。” 洛梵音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的红色,她方才倒是一点没想这个问题,师傅出门多时未归,不知是否安全,自己却竟一门心思想着萧寅,真是大大的不孝。 “我自是知晓师傅必会无恙,只是,不知寅哥哥如何了,他若是,若是知道了我骗了他之事,不知他能否原谅我?”洛梵音蹙着眉,眺望远言,心中一片愁苦,想着日后萧寅再不肯理她,便觉得一阵阵难受。 躲在另一棵树下的叶芃看着旁边人难看的脸色,可半点没有同情心,那般拙劣的剧情还能被骗纯属活该。 那厢清尘看着洛梵音的侧脸,欲言又止:“师姐” “怎么了?”洛梵音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注意,半晌见她没说话,转过头看向她,却见清尘一脸纠结,似乎有事瞒着她,立时心中警铃大响,慌张地抓住清尘的双肩:“是不是寅哥哥怎么了?” “师尊说不能告诉你的。”在清音阁中阁主就是神明,她们万万不敢违背神明的旨意。 洛梵音甩开清尘,便要往牢里赶去。 清尘却拉住了她:“师姐你此时赶去也是无用,清心她们已经过去了,现在萧寅肯定早已断气,你又何必惹师尊生气?” 不就是一个男人,哪有比求仙问道好,在她看来,萧寅死了也好,师姐反而能摒弃一切俗尘杂念,一心求道。 洛梵音脸一下子变得死白,双眼充满血色,几乎要站不住脚:“死死了?不可能,不会的” 清尘见她还想赶过去,焦急地拦在前面:“师姐,你不能去,萧寅必须得死,他再不受宠也是辰国王子,如果他在清音阁的事被人发现,那么天下人势必知道在王宫劫人的就是我们,到时我们清音阁将会有无数的麻烦,唯有萧寅消失,我们才能独善其身。” “一定不会只有这个办法的,我,我可以让寅哥哥走,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洛梵音神情颠乱,此刻她的脑子已无法正常运转。 清尘不得不低吼了一声‘师姐’才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难道我们所有姐妹包括师尊的安危都比不过萧寅一个人吗?如果你真这么认为,那好,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清尘放下拦着她的手臂,洛梵音便快步往前走去。 清尘又道:“师尊将你视若亲女,悉心培养,你就是这样报答师尊的吗?” 清尘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荡,她甩甩头想把这些话赶出脑海里,她要去救人 只是她的脚步却越来越缓,沉重得叫她抬不起来,举步维艰,最终停在一棵树下,手撑在树干上,每一个呼吸都叫她异常难受,有如千万只针扎在了她的心上,有如无数蚂蚁在啃咬,树屑扎进了她的指甲里,留下数道血丝,她却恍然未觉,再疼也没有她的心疼。 最终,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时间流逝,时间短暂不过一瞬,她却觉得有如天长地久那般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在等转机,也许在等死讯! 在洛梵音迈出脚步那一刻,萧寅眼中有光彩划过,只是很快便消息,留下的是满脸的落寞。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她的信仰而将他的性命置于不顾,而他又在期待什么呢?这不是自己早已想到的结果了吗?又在失望些什么。 “还留在这,是打算过年吗?” 叶芃凑过去,一脸幸灾乐祸。 “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嘲笑别人是件很残忍的事?” 萧寅看着她的眼睛,似一泓秋水的眸中盛满毫不留情的嘲笑,但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点有点可爱。 叶芃挑眉:“不觉得,人笨就得承认,傻小子,以后认识姑娘要擦亮眼睛,可知越美丽的女子越会骗人?” 萧寅受教地点点头,十分听话憨厚的模样。 “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 叶芃轻笑一声:“你就当我是路见不平,侠义相助吧,闲话少说,她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此地不宜久留。” 萧寅转过头看了洛梵音一眼,点点头,果决地转身。 两人凭着先前洛梵音带的路,悄无声息地离开清音阁,竟无一人发觉。 断魂岭万蛇窟中,清音阁主带着门人苦战一天一夜,放眼望去,满地全是人和蛇的尸体,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蛇断成数截,体内的肝脏裸露出来,躺在地上的尸体也都脸色发紫,口吐白沫,血腥味以及难闻的腥臭味弥漫在整个洞里,令人几欲作呕。 洞中唯有清音阁主面不改色依旧一派仙气,足下纤尘不染,仿佛生活在另一个空间,唯有额间的细汗透露出她的吃力。 与她对峙的巨蟒浑身雪白,身长数百丈,将身体盘在一起恍若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鳞片晶莹剔透,它的眼睛赤红,透着凶光,一张嘴便能吞下数人。 清音阁门徒来时有五十之众,除去被咬死的竟有一半之多皆是进了巨蟒的腹中,这些门徒皆是阁中精英,清音阁可谓是损失惨重。 此巨蟒已到金丹期最后阶段,正闭关欲突破元婴期,正是最关键的时分却被清音阁等人闯了进来,又屠杀了它的子子孙孙们,可不就发了狂似的要将她们尽数吃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放火烧山 清音阁主祭出笞元鞭,一鞭鞭击打到巨蟒身上,笞元鞭诛杀数万阴邪,于鬼煞之地浴血而出,周身泛着令人胆战避退的煞气,可击直术者的元气,乃攻伐的绝佳武器。 而巨蟒却有数千年道行,它的表皮更是坚实得有如铜墙铁壁,虽被苔元鞭鞭花了皮,看似浑身血淋淋的,但实则并未伤到根本,反观清音阁主却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巨蟒在清音阁主挥鞭过来时看准时机咬住了鞭子,靠着强大的灵力竟将靴子吞了进去,清音阁主见势不对,当即果断松开手,避免了人也被吞噬进去的厄运,却免不了被甩了出去,身体直直撞向洞壁。 “师尊,此孽畜灵力深厚,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将它制服。”一弟子捂着受伤的手臂说道,方才她是机灵跑得快,只被巨蟒刮了一下否则只怕整只手臂都没了。 清音阁主自知凭武力自己不是对手,哪怕最终能将这巨蟒灭了也是两败俱伤,当场虚空画符,打出一个结界封在洞口,带领弟子们退了出来。 巨蟒虽灵力高强,却是未开智的动物见人出去,便直直地往前冲,却不明白洞口怎就出不去,一味傻傻地用脑袋往前撞。 清音阁主见巨蟒未能冲破她的结界,终是松了一口气。 “师尊,此孽畜甚难对付,我们是否先退回去再作打算?”一个弟子建议道,她第一次见如此庞然巨蟒,又眼见着众多师姐妹接连惨死,着实是怕了。 “会不会是萧寅那小子骗人?”另一个弟子提出疑问。 清音阁主目光深沉,她倒不会觉得萧寅所说是假的,在此巨蟒身上她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灵气,绝非凡品,极有可能便是天子印,好不容易有点踪迹,她断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师尊,弟子曾听闻蛇最是惧火,可否用火攻?” 清音阁主心思一动,这巨蟒非寻常孽畜,怕是普通的火伤它不得,反而极有可能会激起它的怒气从而将屏障破开。 “此主意甚妙,你等且退至山脚下,待为师用三味真火将此孽畜制服。” 众弟子一听皆是眼睛一亮,三味真火需得修炼至天元境界方能使出,早知师尊修为高深莫测,不料竟竟已到这般非人境界,看向清音阁主的眼中更是充满尊崇敬畏。 众人退至山下,清音阁主长袖翻飞,一面旌旗便凭空悬起,插进山洞顶中,旌旗以黑色为底,上面画着赤色火焰,竟有些妖异之感。 旌旗本不过方寸大小,只见清音阁主虚空一指,它便快速地变大起来,竟将整个山洞遮住。 巨蟒忽见天地变黑,已有灵智的它本能地感觉地恐惧,更越发激烈地撞击洞口,却非但无法破洞而口,反而发出一声巨吼,吼声中有着怒意,更有着惧意,滚烫的火焰扑面而来,令得它不得不退避,可这洞就这么大,四面八方皆是噬人的火焰,它又能退往何处去,只能做困兽之斗,这吼声震得整座山几乎抖起来。 清音阁主被这一吼差点心神不稳,心脉欲裂,只能拼尽全力强制稳住,她是修至天元境界不假,只是方才勉力突破此境界,尚未稳固便出了关,若要使出三味真火仍尚有不足,幸得有神器加持,否则只怕得葬身蛇口。 山下弟子见火光冲天皆是大喜,熊熊火焰几乎要烧亮半边天空,不由得感叹她们师尊神力,这岂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于是更将清音阁主敬若天人。 不消片刻,清音阁主匆匆而来,道袍翩然,如血的火光映衬得她如同仙人下凡,圣相庄严,气度光华。 众弟子皆迎了上去。 清音阁主将隐隐发烫的手拢于袖中,她所用的这面旌旗名为绛引幡,神力非凡,便是她都无法完全掌控,又因与巨蟒搏斗许久,功力大损,方才险些脱身不得。 “师尊,孽畜是否已被师尊制服?”一弟子兴奋地问道,在她眼里没什么是清音阁主做不到的。 “尚未,这巨蟒甚难制服,如今仍在做困兽之斗,为活命它必然奋力一搏,那小小的山洞只怕困不住它,唯有将整座山烧了,方能断绝它逃出的可能性,以它的修为为师估计得烧上两个时辰。” 众人这才了然,难怪这火光竟是这般灼人,为今之计便是只是等待了。 这时,忽然有一名年轻的弟子弱弱地道:“若火蔓延到山下,山下的村庄” 说话的弟子本也是普通村庄民女出身,深知家园哪怕是小小的一间茅屋对一户勉强能温饱的村民来说有多么重要。 清音阁主温雅一笑,赞赏地点头道:“若水能知民间疾苦,不因自身安逸而忘却他人,悲悯世人,正是我派开宗立派之宗旨,为师绝不会让这火蔓延到村庄。” 若水咬咬唇还欲说什么,另一名年长的弟子一双利眼扫过来,隐含着责备之意,若水便怯怯地消了声。 她想说就算烧不到山下,烧光了这座山,山下的百姓该如何过活,村民能获得食物的途径不多,向来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山里的百姓多数着林子里的果实和打猎去市集换取粮食,烧光了这山岂非是断他们生路? 只是看着众师姐们雀跃的神情,她没勇气说出口。 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众人正期待胜利的果实时,忽见不远不断聚拢着黑乎乎的人头正往这边冲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拿着大大小小木桶木勺等各式的工具。 一个老者像这一群人中的领袖气势汹汹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放火烧山,把她们捉起来。”说着指派数名大汉上前。 清音弟子皆持剑护在清音阁主身前,横眉怒视道:“不得放肆!” 村民见来人皆是女子,又手中持剑,身后穿着道袍的女子更是让他们不敢直视,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感到目眩头晕,本能地感到敬畏,他们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这群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这火不能再烧下去了,村长,我们还是先救火。”一名壮汉说道。 村长赞同地点点头,恨恨地盯着清音阁众人,果断选择先救火,指挥着众村民灭火。 正当一群人欲往上去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却道:“拦下他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夺天子印 清音阁弟子听到吩咐自是毫不迟疑地执行,拦在了村民们面前。 村民们不敢对她们动手,但是连火都不让他们救,这就可激怒了他们,全都一涌而上。 清音阁弟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她们自诩圣洁自矜,所到之处无不被奉为上宾,敬若神圣,岂会跟这般粗鄙的凡夫俗子们推推搡搡,平白沾污了自己,只是村民们不依不饶,她们又不能与村民动手。 双方你推我挤,村民拼命往上挤,清音阁弟子不停地拦,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清音阁主站在最后面,依然是纤尘不染,气质出尘,只是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泄露了她一丝狼狈,制服巨蟒已是艰难,令她元气大伤,却不想后续还如此麻烦。 正值她烦乱间,忽然一名村民惊呼起来,俯身跪倒,大声叫道:“仙女,仙女下凡” “是神仙来解救我们了”哗啦啦地一大群人都跪倒在地,激动得眼含热泪,虔诚地膜拜。 清音阁弟子转身去看,也惊呆了,茫茫一片火海之上凌空飘浮着一名白衣女子,面蒙白纱,衣着打扮竟像是清音阁弟子。 却见她飞身投入熊熊火海之中,如同飞蛾扑火的绝美之姿,诡异的是这白衣女子扑向火里不消片刻,这火竟以神奇的速度被熄灭,大片的焦土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莫名出现的白衣女子赫然站在山顶之上,手持旌旗,衣袂翻飞,飘然若仙,远远看去充满孤傲霸绝之感,但背影却又让人感到一种悲戚的萧瑟。 筹谋多时,已牺牲元气和众多弟子的清音阁主见这来路不明,看似是敌非友的女子,心头大怒,丢下眼前乱糟糟的闹剧,飞身而上。 这时两道光破洞而出,一道白光,一道金光,刺目非常,金光之中虚虚幻幻中隐约可见一方端端正正的印鉴。 立于山顶的白衣女子也就是叶芃面露喜色,伸手便要接住印鉴,一条鞭子却在这时横空而来,将印鉴卷住,竟是远在数百米之外的清音阁主,虽人未至,但她的鞭子却可随意伸展,至千米之遥。 到嘴的鸭子怎能让它飞了,叶芃甩出白绫,同时将印鉴卷住,而这时清音阁主已经赶至。 “姑娘,坐收其成未免过份了点吧?”清音阁主咬牙道,她与巨蟒斗了许久,损耗了大半功力,合着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夺宝而已,谁不是不择手段,莫非阁主手段就很光明磊落么,我可没有毁人家园,断人生路。”叶芃挑眉道,语气甚是无赖。 清音阁主看了眼山下还在跟她弟子们纠缠的村民,一下子明白:“是你挑动的村民?” 她本还觉得奇怪村民怎会来得这般迅速,原来她一直在别人的算计之下,这女子穿着她清音阁的服饰也不知混进来多久,她竟一直没发现。 叶芃笑得狂肆而嚣张:“你们不是自诩仁德爱民吗,你们要敢对村民动手,这么多来苦苦营造出来的形象可就毁了,可要考虑清楚才好。” “你究竟是何人?藏头藏尾,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江湖上何时出现这号人物,年纪看起来这样轻,却足智多谋,轻易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知是何来历,是何门派,这样的一无所知让清音阁主产生一种威胁感。 “阁主不也带着个面具,不敢示于人前么?人人都说清音阁主倾城之貌,我倒觉得一定是丑得不敢见人,所以才天天带着个面具,自我安慰自己很美。” 叶芃面上挑衅着清音阁主,实则暗中发力。 清音阁主虽被激怒,却也不是无脑之人,手下丝毫不放松。 “狂妄无知的小儿,本座今日代你家中长辈教你什么天高地厚。”说着倾身而来,瞬间已至叶芃身前,冲着她的门面打出凌厉的一掌。 叶芃侧身避过,掌风划过她的脸上,面纱虽未掉,却断了一缕头发。 她看了一眼,轻笑着继续挑衅:“就知道你嫉妒人家年轻貌美,只是这是老天给的,人家也是很烦恼的。” 清音阁主很多年没被人这样气过了,看向叶芃的眼神再不复宽和慈爱,出手招招狠辣。 “终于不装圣母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叶芃一边接招,一边不忘继续惹怒她,面上看似轻松,实则心中暗惊,她原以为清音阁主与巨蟒缠斗多时,必定力竭虚弱,不想竟还有这样的能量,是她低估了。 叶芃趁她怒极,心神稍分时,将元气灌注于指尖上射出,无形剑气有如实质,凌厉地刺向清音阁主心脏。 清音阁主到底是一派之主,虽稍有心神不稳,却也很快回过神来,面对这如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尽显大家风范,临危不惧,身子往后仰去,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几乎是横卧于空中。 而叶芃则趁着这一空隙,以霸道的指尖劈向鞭子,哪知这鞭子却不是俗物,而是一枚法器,坚韧如铁,纵她全力一击,依旧损它不得分毫。 通过这几下交手,清音阁主已知这年轻女子功力虽高,但终究不及自己,若在她全盛时期,她有自信十招之内便能将女子击败,只是现在自己身体已体力不支,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当下将笞元鞭向上甩去,天子印被高高抛起,叶芃的白绫不过是普通布料,被她临时拿来救急的,与笞元鞭相持无异是以卵击石,‘嘣’一声,被断裂开来,见状叶芃反应也是迅速,飞身追去,伸手去抓天子印。 少了天子印的牵绊,笞鞭元总算有用武之地,通体浑黑,像是被禁锢许久终于被释放出来的猛兽,去势狠绝,幻化成数道黑光,密密麻麻射向叶芃。 叶芃眉头皱起,不得放弃快到手的天子印,倒退着飞开,一边打出在面前打出一个防护结界。 二人正斗得不可开交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 众人惊疑,晴天白日哪来的闪电? 二人皆是一怔,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天空,一把巨大的蓝伞凭空冒了出来,几乎要和整个天空融为一体,蓝伞剧烈地晃动起,就像是天空被生生地被撕开一道口子,一只透明且被放大百倍的手十分优雅地从裂开的天空中伸了出来,骨节分明,从容不迫地一把握住天子印,又迅速地从天空中消失,毫无半丝痕迹。 天空恢复一片宁静,蓝天白云,美不胜收,让人以为方才那昙花一现只是一种错觉,可天子印又实实在在消失了。 宁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彻骨之痛(求收藏,晚上有加更) 叶芃咬牙切齿的,心中暗咒‘真是阴魂不散’,手下用力,将面前的结界震碎,同时也将鞭子幻化出来的黑光震得四散而去。 清音阁主显然也是气急,没想到她们鱼蚌相争,竟叫渔翁得了利去,着实可恨,这人有遮云伞作掩护,以她现时的功力断寻不到踪迹,恨恨地眼神扫向叶芃。 “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拿的,既然一拍两散了,恕本姑娘不奉陪了。” 叶芃耸耸肩,被人截了胡,她内心也是很不爽的好吗? “姑娘这样就想走?”清音阁主向上跃起,用鞭子将叶芃的身子锁住。 叶芃看看将自己缠着结结实实的鞭子,嘴角轻扬:“这世上还没有我走不了的地方。” 狂妄至极,霸气毕露。 这样的话在一个芳龄少女的口中说出来在别人看来未免可笑,可清音阁主却半点笑不出来,她如今这般江湖地位,堂堂一派之主,玄术正道领袖竟被一个小姑娘的气势所震摄,诡异的是她还竟觉得这姑娘不是在开玩笑。 这时手中的鞭子忽然松开了来,被绑住的人莫名的就没了,唯有一张黄色的符纸轻飘飘地落下来。 “分身术?” 辰国客栈 叶芃一睁开眼,眼前出现一放大版圆圆的头,她淡定地用手推开,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时起得猛了,差点眼前发黑,分身术果然不能乱用,消耗修为太多,她只怕得好一阵子不能乱动术法。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呢,差点就想挖个坑把你埋了算了。”小白一脸遗憾的摇摇头。 “你呀,居然跟人类一样学坏?” 叶芃揪着它的耳朵,半点没觉得欺负一个小孩子有多么没良心,直到小白大喊求饶才大发慈悲松手。 “这里是哪?” 她只有一个神识,使用分身术,本体便会失去意识从而陷入沉睡,而分身也只能继承一半的功力,时间和空间也有极大的限制。 “客栈啊。” “这个萧寅是笨还是不怕死,一个逃犯居然还敢住客栈,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么?他人呢?” “在你的房间里黯然神伤呢?” “我房间?”叶芃一头雾水。 小白一脸贱兮兮地凑过头来:“我怀疑啊,萧寅暗恋你。” 叶芃瞬间一脸被雷到的样子:“什么鬼?” 继而也很八卦道:“他不会真是有断袖之癖吧,怪不得都二十了连个通房侍妾也没有,啧啧。” “你搞错了,他不是暗恋你,是喜欢上了那个在清音阁美女救英雄的你,你都没看见呀,他以为你在另一个房间休息,站在门外那春心荡漾的样子简直就像发春,结果一打开门看见空无一人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啊。” “你个小豆丁说得头头是道。” 叶芃点点它的额头,鄙视道:“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鬼头充什么爱情专家。” 小白恼怒地拍掉她的手:“谁说我没有,我可是有小红妹妹的人参,哪像某个嫁不出去老姑娘。” 结果话还没说完,短短的脖子已经被人掐住了:“你找死啊。” “咳咳救命啊” 小白是一个具有百折不挠精神的精灵,好不容易等叶芃放弃对它的蹂躏,还是贱贱地凑上前去。 “我觉得挺不错的呀,萧寅这个人吧,心地还算挺善良的,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要是我就把你这拖累的给扔了,但他还硬是把你从清音阁一路背到这来,以我多年经验,这样善良又有负责感的人一般是个好男人,肯定不会负心的。” 叶芃听着它的话,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画面,曾经有人比萧寅不知更深情多少倍。 那个人为了她,曾孤身一人深入敌穴,身中数箭,却护她毫发无损。 那个人为了她,于千军万马前甘自废武功,饮下毒酒。 可到头来,却敌不过权势富贵,在漫天雪地中,楼台殿宇上,站满了一层又一层手持弓箭的士兵,瞄准的对象是她,而那个曾经甘愿为她而死的男人隐身将士之后,身边站着美貌的女子,就这么看着她,万箭穿心! 彻骨之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算无遗策(加更) 那种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减少半分。 叶芃微微敛眼,隐去了眼中的痛楚与深深的恨意,嘴角一勾,却又是那般轻佻无赖的模样。 叹道:“不过就是一群无知的少男少女们春心萌动,过两天就好了,说不准他的梵音妹妹一来找他,这傻小子又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小白瘪瘪嘴,人类的感情真复杂。 “你们人类真麻烦,你不是去抢天子印吗,东西呢?” 小白虽平时喜欢损叶芃,但它从不怀疑叶芃想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因此问得十分理所当然。 叶芃一提起这个就来气:“该死的宁阙又来坏我好事,虽然我的分身只有五成功力,但清音那个老妖婆与巨蟒搏斗多时,元气消耗过多,再打下去老妖婆一定撑不住,没想到宁阙会中途冒出来,叫他得了便宜。” “啊,现在天子印落到宁阙手里,可没这么容易拿回来,他术法不在你之下,又一直对你有点意思,人家说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看来你真是要以身相许了。” 叶芃敲了下小白圆圆的大脑袋:“滚,本姑娘是那种轻易出卖自己人格尊严的么?” “不是,你压根就没有人格这种东西。” 叶芃眯起眼睛,魔爪欲伸过去时,一阵香风袭过,淡淡的茉莉香味清新宜人。 叶芃侧眸望去,曲琳琅一身白色纱衣,看起来幽影飘渺,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仿似凌波仙子,比穿红衣的她多了几分澄澈空灵,只是这柔弱无骨的身子软绵绵地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却是凭添了几丝妖媚,那眉眼间一抹风情更是妖冶无双,将出尘的气质和魅人的艳丽揉于一身,浑然天成,当真叫人见之忘魂。 叶芃凉凉地扫过去一眼,可怜兮兮的小白在曲琳琅的手底下挣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她那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纤纤玉手,叶芃不缓不慢洗茶杯,一滴水溅落出去,她手指轻轻一弹,水滴如长了眼睛般直射而去。 曲琳琅手背受疼,赶紧松开小白的脑袋瓜子,宝贝似捧住自己的手,只见白皙如玉的手多了一小圈红红的点点,如白玉微瑕,心疼得她直哀嚎,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乳白色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伤处。 而小白早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走了。 “又去面见你那位主上大人?”叶芃已经开始喝上茶了,语气中带着挪揄。 “别跟我提他,一提他就烦。”曲琳琅烦燥道。 叶芃轻轻一笑,这世间果真是一物克一物,曲琳琅在人前那是烟视媚行的妖孽,在她家主上面前却跟只鹌鹑蛋似的,如此人物,她却未能得见,实在平生憾事。 “我方才听你讲,天子印被宁阙抢走了,你打算怎么抢回来?”曲琳琅磨拳霍霍,一副无聊太久,一听有热闹可凑就不嫌事大的模样。 “我没打算抢。”叶芃喝着客栈粗劣的茶,都能把它品出一种高雅的味道,十分淡然。 “咦?” “天子龙气跟术法本就是相克之物,宁阙无意于皇权,天下谁当皇帝他根本不在乎,跟我抢天子印,不外乎就是想逼我主动去见他,签下不平等条约,我为何要按照他行事来?” 便是身于劣势,她也从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主动权必须在她手里,且看谁会先忍不住了。 “你说他无意皇权,那他见什么捞什子秦三皇子?” 虽说术者追求长生得道,不欲沾染世俗,但人毕竟还是俗人,生活在这俗世之中能有几个可以做到真正的超凡脱俗,像清音阁主打着匡扶天下正道的旗号行的难道不是争权夺势之事?便是叶芃,如果不是陷在仇恨的泥潭之中,她定然不会只有如今的成就。 看到叶芃嘴角的微笑,曲琳琅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那个秦三皇子见的人是你。” 叶芃邪肆一笑,抿了一口茶:“是又如何?” 不过是制造一个虚假的幻像又有何难呢。 “你居然这么早就预谋好了,利用秦三皇子求才若渴,以宁阙作为桥梁挑起大秦c辰国和宋国三国的矛盾。” 竟从那么早就布下棋局,并且算无遗策,将三国,甚至宁阙的反应都计算在其中,现在的局势正朝着她所预定的方向在走。 曲琳琅想了想,以后还是别跟她作对了吧,不然可能会被玩死。 “辰国周边四国,实力较为强大的是魏宋,魏国是姻亲自不必说,宋王却是大秦坚定的拥护者,宋王不除,辰国被掣肘难以施展,辰王早有意与宋国结盟,我不过是助他们一臂之力,何况宋王早就该死了,这样的死法已是便宜了他。” 提到宋王时,叶芃脸上闪过一丝狠决的杀意,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 “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你作为天璇宗宗主,不想着一统玄天门,光大玄天正宗,老想着要祸害人家的江山做什么,若论私仇,秦帝登基时,你还尚未出世,论理,你们之间不当有什么纠葛,莫非他曾杀你全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惊鸿一瞥 曲琳琅一脸八卦凑过去,这问题她老早就想问,就是没敢,她只知道叶芃是个孤儿,从小由师傅养大,对她来历却不甚清楚。 叶芃阴测测地扫了她一眼,软绵绵的手掌往她肩膀一推,瞬间将她移回原位。 曲琳琅摸摸自己的肩膀,心里暗咒自己真是嘴贱,明知道这问题是禁忌,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想起第一次见叶芃的情景,说来已多年前的事。 当时她家主上与叶芃师傅打了个莫名其妙的赌,结果很不幸,她家主子输了,于是倒霉的她刚好那时跟在主上身边,就被无情地推了出来,代替她主子任叶芃师傅无条件驱使三年。 而叶芃师傅三年来只让她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照顾瘫在床上,如木头人一般的叶芃,浑身僵硬,无法指挥自己的四肢,全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会转动。 那个时候的叶芃浑身戾气,充满着仇恨,脾气也十分不好,就在她以为她要照顾这个不动不说话的木头人三年的时候,叶芃却在半年后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她亲眼看着叶芃如何一次次从摔倒的地上爬起来,满身污泥,遍体鳞伤,咬着牙从来不曾喊过一声痛,她想支撑着叶芃走过来的大概就是她的仇恨吧。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叶芃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那段故事一定很惨痛,只是她想不通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能经历些什么,让她竟像个经历过无数沧桑的老人。 天生的八卦之心促使她很想去探听清楚,可惜这么多年始终未能如愿。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心里藏了那么多事,你早晚叫自己给憋死。” 曲琳琅突然眉毛一扬,有主意浮上心头:“要不我去帮你把天子印从宁阙那里抢来,你就把故事告诉我?” 有秘密却死活探听不出来对曲琳琅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能不能别闹?。”很是云淡风清地扫了她一眼。 “不能。” 曲琳琅被她的眼神刺激到,这眼神是看不起她还是怎样,论容貌,不是她自夸,当今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与她媲美,论武力值,她也是很高的好不好,凭什么就不能从抢宁阙手里抢东西,宁阙再如何,说到底还是个男人,但凡男人见了她就没几个能不动心的。 “你这不屑的眼神怎么个意思啊,你给我等着,等我抢到手,让你给我跪着叫娘亲。” 裙摆划出美丽的弧度,她带着自信的笃定转身。 走没两步,曲琳琅发现自己的袖带被拉住,转回身看向叶芃,一副我就知道你会为自己的愚蠢后悔的傲娇模样。 “他要弄死你的时候,该求饶就求饶,好了,你可以走了。”说完无情地放开了手。 曲琳琅一甩衣袖,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怒地打开门,不料门外却站着面如冠玉的男子,让她不由得一愣。 萧寅整个人都懵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不是说皮囊多么精雕玉琢,而是这风姿气质,如仙如妖,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那眼皮一抬,眼角一横,便是风情万种。 曲琳琅看他傻愣愣的模样不禁轻笑,这一笑更如含苞的花朵刹时间万花齐放,霞光万丈,美得不可方物,萧寅更是痴痴地看着。 曲琳琅生起了调戏之心,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傻小子,你挡着姐姐的路了。” 萧寅还是懵懵的样子,却不自觉让开了道。 曲琳琅施施然地走了,而萧寅却还摸着自己的脸,半天回不过神来。 “人都走远了,你可以回神了。” 在她门口傻站着,太碍眼了,叶芃看不惯他那个蠢样子,拿了个萝卜砸过去。 掉在地上的小白表示很哀怨,它见女魔头走了才敢出现,结果又被当成砸人的工具,它强烈怀疑叶芃就是因为嫉妒萧寅‘移情别恋’而恼羞成怒的。 萧寅被砸回了神,那个让他惊为天人的美女却早已不见了,颇为有些遗憾地问道:“方才那女子是” “路人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送上门来 辰国京都城内关卡重重,十步一岗,大街小巷中来来回回巡回士兵无数,更有第一高手谢宇飞亲自领兵于城门镇守,要出这道城门难如登天,此时萧寅与叶芃窝在一间十分破落的寺庙已经两天,却仍苦无出城之法。 溪水边上,一大一小的人儿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你真打算就这么走?”小白十分愤恨的小表情。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带他走,是带不走,萧寅是重犯,守卫那么森严,我可打不过谢宇飞。” 叶芃摊手,她无能为力。 “是你设计把他从牢里弄出来的,人家本来在牢里呆得好好的” “哎哎,话要好好说清楚,要不是我救他,他早在牢里就被那个公公下毒弄死了好吧。” “不管,凡正你就是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觉得他是个累赘,不想管他了。”小白可把她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叶芃脸上有点小心虚,讪讪地道:“你看,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要找天子印,要寻雏龙,带着萧寅真的很不方便。” “哼,人家在清音阁地牢也没嫌你是麻烦,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你背出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你就不惭愧吗?能不能学学人家的美好品质?” 叶芃一脸扭曲,干脆自我放弃了:“学不了,反正我是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小白双手抱在胸前,很有骨气地威武不能屈。 “那再见!”叶芃摆摆手,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紧紧地拽住她的衣摆:“你不可以走。” 叶芃用力地扯回来一下,小白更是直接整个人贴在了她身上,抱住她大腿,活像黏住了一样。 叶芃抚额,表示头疼。 “这是唱什么大戏呢?” 湖面波光涌动,宁阙如遗世独立的公子,手执锦扇,如闲庭散步,脚踏凌波,翩然而来,清澈的湖水在他的脚下仿佛有了生命,为他搭起一座冰桥。 每次出场都要这么风骚,叶芃心中暗暗吐槽,转过头去却是笑靥如花了。 “哟,宁大宗主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是啊,某人不来找,还派个虾兵蟹将过来,我这不就得亲自过来。” 虾兵蟹将? 叶芃微微愣了一下,继而立马就猜到是谁了,不禁一笑,看来曲琳琅还真去找了宁阙,不过看这架势是没讨着啥好处了,否则早跑来她面前得瑟。 “哦,那不知宁大宗主‘专门’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她就知道以宁阙的性子等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忍不住出现。 宁阙冷冷撇向她:“叶芃,你要再和我装,东西你就别想要了。” 叶芃很识相地凑过去,笑成个星星眼:“你真愿意给我?” 看着叶芃的笑容,宁阙不自觉地跟着微笑,眼睛有着暖暖的光:“当然有条件的。” 叶芃立马往回撤了一步,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包:“师门有命,掌门令羽我肯定是没法给你的。” “小芃芃,你这样可不行,我辛辛苦苦抢的东西没理由白送给别人吧,除非” 宁阙蓦然上前一步,嘴巴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耳朵,声音低沉而暧昧:“是自己人。” 叶芃只觉得耳朵痒痒的,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有求于人就是这么憋屈,眨眨眼,假装很可爱的模样。 “咱们是同门啊,当然算自己人,而且东西本来就是你从我手上抢的,这样吧,我也不跟你计较你抢我的事,除了掌门令羽,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只要我有。”叶芃状似很大方很爽气地说道。 宁阙只想呵呵:“你那破天璇宗能有什么宝贝能跟我换,你费尽心思抢夺,还阴了清音阁那一把,这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你不拿出一点诚意来,我感觉自己很亏啊。” 叶芃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凝重,深深地看着他。 “你说的对,天子印对我非常重要,为了得到它,我可以不择手段,谁阻拦我就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愿意把它给我,我会很感谢你,我可以承诺你一件事,但凡你以后有需要到我,我会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 习惯了她嬉笑的模样,突然如此严肃郑重叫他一时不知反应,她眼睛里的沉痛刺伤了他。 事实上他此行的目的连他自己都没搞懂,或许只是单纯找个理由来见见她,或许只是习惯了与她作对斗法,她想要的都要跟她抢一抢,这样她就会来见他了,但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一点也不想当她的敌人。 “一件事?未免太小气,至少三件。”宁阙自言自语,小小说道,心想着天子印对他无半分作用,以此能得叶芃为他做一件事其实是很划算的,所以提出三件,他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故而不大敢开口。 不想叶芃却十分爽快地一锤定音:“行,三件事,就这么说好,把天子印给我吧。” 手伸得长长的,生怕宁阙反悔。 宁阙心中暗喜,没想到叶芃今天这么好说话,但当他把天子印递到叶芃手上时,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他想他是不是被下套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魏国世子 (PK期间晚上继续加更) 牵着小白往回走时,叶芃脸上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还笑?你就不怕宁阙要你做千难万难的事情,怎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 小白觉得自己简直为她操碎了心。 “宁阙你不还懂吗,除了掌门令羽他这人也没别的执著,上次跳崖那事闹得有点凶,你没发现他现在的手段都是温和了许多了吗,连我嫁祸宋王的事给他,他连一句都没说吗?” 宁阙向来高傲,不惧皇权,不惧世人,当初她敢这样设计就是算准了宁阙不会解释,硬把这锅扣在了他身上。 小白摇头晃脑,哀叹道:“喜欢上你宁阙真是倒霉,我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嗯,我也有点同情他,但他平时也经常坏我好事好不好,上次还想欺负我呢,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清白之身就不保了,报点小仇也是应该的嘛,而且要不是他故意来辰王宫捣蛋,我就算想陷害也陷害不了好吗?再说了,这事最终的炮火只会集中大秦三皇子苏璟身上,没有多少人真的去对针对宁阙,就算有,以宁阙的术法这世上能动他的没有几个。” “说到清白之身,你真不怕他要你以身相许啊?” 它觉得其实以身相许也没啥大不了,宁阙长得又俊,看样子又是真心的,男才女貌的很合适啊。 “他想得美,宁阙这个人也就是一张嘴巴硬,顶多就是指使我给他端茶递水,按摩搓背什么的,本姑娘能屈能伸,还是勉强可以答应的,要是再过,呵呵,反正东西已经在我手上了。” 小白一脸震惊地看向她,再一次被她的无耻刷新了下线:“我发现你真的是无耻,特别的那种。” 小白觉得宁阙着实所遇非人,字面上的意思。 叶芃被小白硬扯回破庙,还未走到破庙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小白立刻焦急地看向叶芃,叶芃脸色也是一变,大步冲了进去,刚一只脚跨进,一道冰冷的寒光从她眼前划过,不及多想,她弯腰躲过,指尖凝出一道玄金色的火焰便要出手 “住手”一道低沉的男声喝住了执剑的黑衣男子,同时也止住欲出手的叶芃。 叶芃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活生生毫发无伤站在那的萧寅,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再往他旁边看去,正是那名开口的男子,该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身着青衣,颜色虽不出彩,布料却是极好的,可见他的出身不低。 身材挺秀高颀,似乎比萧寅还要再高一点点,长相远不如萧寅出众绝艳,却也是五官端正,俊秀清隽,最出色的便是那一双眼睛,似乎蕴含着钟天地之灵秀,清澈温和却又深不见底,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说不出的飘逸出尘,纵是容貌不及萧寅,在气质上却是碾压。 “表兄,他是我的朋友。”开口的人是萧寅。 叶芃侧眸,幽深的眸里带着一丝兴味,能被萧寅称为表哥的只有一位,魏国世子楚元廷。 二人母亲乃双生姐妹,生得一般无二,举国皆知的大美人,盛名之下长姐陈燕飞嫁给了辰王萧瀚,育有一子,便是萧寅,可惜十二年前便已仙逝,妹妹陈池羽嫁给了如今的魏王楚乾,不同姐姐的红颜薄命,陈池羽可算是当世女子的一个传奇,不仅令魏王为她虚设后宫,更与魏王并肩临朝,统摄朝局。 楚元廷点头,护卫方收了剑。 地上躺了一地的黑衣蒙面人,叶芃几个跨步跳到萧寅身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楚元廷。 “他是?” 萧寅瞪了一眼不安份的叶芃:“一个江湖术士,不重要的人,我们不用管他。” 这么说叶芃可不满了。 “公子不要听他的,他就是嫉妒我,我的占卜之术可准了,要不我给你算一卦。”说着就要去碰楚元廷的手。 萧寅横空抓回了她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被捕回宫(二更) “现在不方便,待日后得空再麻烦小道长给我算上一卦。”楚元廷看似清冷,却出奇的好说话。 “寅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萧寅神情落寞,道:“我本想出城寻你,但如今看来,出不出城已经不重要,父王一心要我死的话,我就算逃到魏国,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既然他要我的命,我还给他就是了。”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赶着去送死?我觉得跟着魏世子走挺好的呀。”叶芃对着楚元廷闪着星星眼。 “我宁愿一死,也不愿苟且偷生,躲躲藏藏一辈子。” “倒也不用如此悲观,寅弟,我问你一句,你要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有没有杀萧明轩?” “萧明轩不过一个小孩子,我对他动手作甚,他的死与我无半丝关系。” 魏元廷舒心一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萧明轩不是你所杀,那这个罪名咱也不能白担,只要我们找出真正的凶手,你就可以洗刷罪名,既然这辰国容不得你,魏国的门随时为你打开。” “表哥说的是,只是凶手是谁,我也是毫无头绪。” 楚元廷望着一地黑衣人道:“若是辰王派的人大可光明正大前来,不必行暗杀鬼崇之事。”说着蹲下去搜黑衣人身上的东西,只是既是蒙面而来,自是不想暴露身份,搜遍全身也未见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我在大内监牢也曾被一群黑衣人劫杀,想来是同一批人。” “把他们的面巾全掀了。”楚元廷对着随身护卫说道。 萧寅也跟着照做,叶芃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流连在楚元廷身上。 萧寅偶尔眼神扫过,见叶芃眼泛桃花,春情泛滥的样子,总感觉怪怪的,此人不会有断袖之癖吧,想到多日来他与叶芃多次同屋而眠 他抖了抖,觉得一身恶寒。 “这个人”萧寅突然惊讶出声。 “寅弟认得此人?” 萧寅苦笑一声:“他曾在我世子府任左郎将,叫李云,萧明轩便是死于他的七幻掌之下,自我被废之后,他早就离开,不想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他。” “你不知他投靠了谁?” 萧寅摇头,自他战败而归,武功全失,又被废了世子位之后,他就形同废人一个,成日唯用酒色迷醉自己,凡事皆不管不闻,又怎会知道外面的局势,只过着有一天便一天的日子。 “寅弟,你这些日子过得实在糊涂。”楚元廷恨铁不成钢道。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时,萧寅还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扬言要打一场名扬天下的胜战让他父王好生瞧瞧,谁知不到一年时间,再见他却已成如今这番丧失斗志,任人鱼肉的颓废模样。 “表哥,你就别再骂我了。” 他颓废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虽然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但是见到还是出色的兄长,他难免感到羞愧。 楚元廷重重叹了口气:“姨父那样待你我知道你处境也是艰苦,待此事了结后,你便随我去魏国吧。” “再说吧。”去魏国同样也是寄人篱下,他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去。 “寅弟”楚元廷正欲说话,忽神情一变,往门口看去,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留着短须,身材高大,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将一身光华敛下,一旦出鞘必是杀意沸腾,锋芒毕露。 “下官谢宇飞,见过平侯,魏世子。”来人虽然语气平淡,却也恭敬。 楚元廷一听不由得谨慎起来,他前脚刚到,谢宇飞后脚就跟着来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或许一直就是他的监控之下,却竟没有半分察觉,辰国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谢统领”人家态度恭敬,楚元廷亦报以回礼,谢宇飞奉旨追捕,此番没有领着兵直接进来,已是十分给面子了。 “侯爷,下官奉王上旨意,请您回宫。” “我可以跟你回去,你让其他人走。” 萧寅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场所有人的武力值加起来还不如谢宇飞一人。 “王上只让下官请侯爷回宫,并无提起其他人,下官只知奉命行事。” “多谢”萧寅转回身看着叶芃,见叶芃仍一副漫不经心,时不时偷看他表哥的模样,不禁气结。 “这次回宫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去,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会让表哥给你一些钱财,你自己另谋出路吧。” 叶芃一瞪眼,豪情万丈道:“我岂是那种危难之际弃你一人逃生的贪生怕死之辈,你这样说就太看不起我了,枉费我们这段日子同生共死的情谊,你放心,我一定和魏世子一起等你安全回来。” 楚元廷刹时间对她刮目相看起来,看她身子单薄,气度一般,甚至言行有些轻浮,不曾想竟是这样一个不畏生死,义薄云天之人。 “寅弟放心,就让他暂时跟在我身边。” 站在一旁的小白嘴角抽了抽。 楚元廷转回身看向谢宇飞:“在下是否能求得谢统领一个保证。” “世子请讲。” “在下希望寅弟能够毫发无伤地面见辰王,相信以统领之能这并不难,如果谢统领不能答应,在下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你把人带走。” “世子放心,护送平侯回宫本就是下官的职责,今日之事下官会如实禀告王上。”他指的是黑衣人袭击萧寅之事。 “如此在下代寅弟谢过将军,还有这个李云是个极重要的人证,可否由在下交给辰王?” 叶芃这才勉强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李云虽受了一剑,看似重伤其实只是昏了去而已,其他的黑衣人也是一样,叶芃这下看楚元廷的目光更是如星辰闪耀,亮得逼人。 “李云是杀六皇子的重犯,魏世子只怕不方便干涉我国皇室内务。” 楚元廷知道自己这个要求确实不合理,身份所限,很多事他做不了,今日谢宇飞已经很给他面子,这李云是今日是带不走了。 “告辞。” 谢宇飞跟在萧寅身后走,并没有用绳索束缚,单手提着李云,一百几十斤的男子在他手下就跟个布偶假人似的,轻飘飘不似重物。 “主子,要不要属下将李云劫来?” 楚元廷不语,也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谢宇飞虽然武力值高,但他要兼顾萧寅,因此还是很有机会一试的。 叶芃扯扯小白头上细软的头发,状似不经意地念叨道:“你说这李云是不是有病啊,一个大男人杀个小孩用得着用上家传绝学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杀的呀。” 楚元廷猛然看向叶芃:“你说什么?” 叶芃被他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一脸懵,怕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地道:“没说什么呀。” 小表情无辜极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入秦在即 驿站内,叶芃摆弄着四四方方,黑不溜秋就跟一场普通的破石头一样的天子印,嘴角上扬。 “你到底在傻乐什么?从见那个魏世子开始,这笑容就没停过,跟个花痴似的,他长得比萧寅差多了好不。”小白吐槽道,作为一条看颜值的人参,它还是喜欢萧寅。 要是平日小白敢骂她花痴,叶芃怎么也得折磨一下它,今日却好脾气得连小白都觉得诡异,生怕她有什么后招使坏。 只见她笑容不改地抱住小白,开心地亲了它一口:“小白,我觉得我找到雏龙了。” “什么?”小白瞪大眼睛,难怪她这么开心,这可是她一直以为的梦想。 她一心要杀苏浔,但苏浔是真龙天子,她要杀苏浔就必须推翻大秦江山,破了苏浔真龙之身,但他是天定之人,推翻他便是与天为敌,这本是绝境,但终究天不绝人之路,师父曾告诉她,世间还有一雏龙存在,就是这句话给了她一线希望。 而今她则必须找到雏龙,扶助雏龙与苏浔对抗,才有推翻苏浔政权的可能。 只是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世间唯一能验证雏龙身份之物便是天子印,这就是为什么她千方百计一定要找到天子印的原因。 “楚元廷啊,我觉得就是他了。” “哦,难怪你突然改了口风,死皮赖脸跟着人家,不对啊,你凭什么认为他就是你要找的雏龙?” “师父消失前,给我留下一句话,帝印出,雏龙现,紫微星明东北,我一直以为东北指的是辰国,辰国是众诸侯国中最强大的一国,但观辰国众王子,萧寅废材一个,二王子萧明钰自负狭隘,三王子萧明敬愚不可及,四王子萧明毅倒是领兵良将,却绝非治国之材,五王子萧明皓” 叶芃语气顿了一下,手指轻轻地敲了下桌子:“萧明皓母妃出身低贱,宫人多有轻慢,以至于他性子有些阴沉内敛,终日以书本为伴不理世事,也不是明君之选,但是楚元廷就不一样了。” 语气立马变得轻快起来:“魏国也处东北,我怎么就没往魏国想呢,你看他跟萧寅站一块,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吗,沉着冷静,有勇有谋,又有仁爱之心,简直就是明君的不二人选,天子印一现世,楚元廷也随之出现,他不是雏龙谁是?最重要的是我感应到方才天子印对楚元廷似有反应,他的身上隐隐有龙气。” 小白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有理,但看看她怀里的天子印,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这块石头有什么反应,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要能看出来,用我何用?进破庙时,它在我怀里确实有淡淡的金光浮现,一闪而过,我寻思着应该是初遇雏龙骤发强烈的反应才会这样。” “那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那是因为天子印在五百年前就被封印了,对雏龙的感应太弱。” “那你还不快解开。” 叶芃一巴掌把它的手拍开。 “你当我不想啊,这可是五百年前,箩族倾全族之力封印的,哪那么容易解?箩族早就灭族,鬼知道解开封印的秘法是什么?” “连你也不知道啊,那辛辛苦苦抢这块破石头有什么用,白搭。” “谁说没用,至少它已为我找到最有可能是雏龙的人,解开封印就不是最首要之事了,天道有常,既它已现世,那么封印迟早会解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叶芃慢悠悠地喝着茶,今天的茶喝起来特别香。 “哼,其实是你根本解不了吧,”小白不留情面地戳穿,“你说现在最紧要的事是” “当然是看看楚元廷的才智会不会让我失望了。”叶芃淡笑着打开窗户,抬头望天,双手撑着窗檐,目光遥望着远方,呢喃道:“看看老天对我是否能眷顾我一次。” 小白歪着头,胖胖的小手摸摸自己圆圆的脑瓜子,这背影它瞧着竟觉得十分悲凉,悲凉得竟让它觉得想哭,天地苍茫,她就像沧海一粟,无处可倚,无处可容,独自一人踽踽前进。 它想,如果连自己都不陪着她,那她就真真正正只有一个人了。 再说宋国境内,宋王之死传回国中,举国震惊,宋世子悲痛之下匆忙登基,宋翊桓成为新一任宋王的第一件事就是发檄文痛陈秦帝无道,多年来穷兵黩武,位天子尊,却觊觎诸侯领地,残杀旧臣,挑起各国纷争,实为不仁不义,难堪天下共主之职,故伐之。 檄文一出,天下震动,秦帝自登基已来,手段强硬铁血,稍见不臣之心即被诛杀,以至于开国之初的七十二诸侯到现在只剩七个藩王,各藩王虽知唇寒齿亡,但摄于秦帝之威不敢妄动,新任宋王讨伐檄文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既笑宋王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忍不住围观事态的发展。 公开举旗造反无疑是在挑衅秦帝的威严,秦帝当下立马命驻守北境的老将陈玄策为帅,迎战宋国,战争一触即发。 在这样情况之下,秦太子苏玹便不适合继续留在辰国,这样的烫手山竽,辰王表示不接,马上派人将太子送回大秦。 大秦乃天下共主,宋国竟敢举兵反叛,秦帝表示很不开心,一声令下,打,必须打,得打到宋翊恒那小子连他爹是谁都不记得,顺便杀鸡儆猴,看看哪个诸侯国还敢再有不臣之心。 大秦这一动武,周边的小国家怕了,为了撇清与宋国的关系,免得被当成共犯,一同被灭了,赶紧巴结起大秦,提出欲进献公主去和亲。 秦帝苏浔收到和亲书信时,满意地笑了,表示晋国很会做人嘛,当下大手一挥允了,顺便向各国发布诏书,各国各送一名王子进京,说白了就是人质。 你说不送?呵呵,不送那就是有二心,就是意图要跟乱臣贼子的宋国结盟,反正灭一个国家也是灭,灭两个国家也是灭。 辰国众诸侯国中最特别的一个,也是实力最强大的一个,其他国家都在观望。 辰王拎着秦帝下发的明黄诏书,思索着,不送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辰国势大,大秦要打过来还得掂量掂量,但在重点是有没有必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大秦? 正思虑时,谢宇飞前来报告,萧寅抓回来了,辰王眼前一亮,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呀。 秦帝不是要王子吗,当下这就有个现成的,萧寅可不就是个堂堂正正的王子,而且还是个嫡长子,身份再贵重不过了,谅秦帝也说不出话来。 反正萧寅也是个废物,身上背负着杀害六王子的罪名,留在辰国,不是问斩,就是拘禁一生,倒不如废物利用一把,至于是死是活,但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辰王当下也不恼烦了,手一指,把本来要进监狱的萧寅转了个道,打包回平顺侯府,择日送往大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朦胧心思 再一想,反正大秦太子公主也要回去,不如一道同去了,还省去多派队人马护送,人力物力也是很耗钱的。 侯府陈妃见到许久不见的萧寅,又是一阵好哭,抱着萧寅一直不松手,哭的眼泪可以填满个水盆。 叶芃不禁感叹,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叶芃将目光扫向楚元廷,自知道了楚元廷便是她心心念念的雏龙,她的目光就总不经意落到他身上。 只见楚元廷脸上动容,看着陈妃母子拥抱在一起痛哭的样子,似有羡慕之意,世人皆传魏国君后恩爱无双,魏王为王后废弃后宫,若是真是如此,楚元廷应当是父母恩爱有佳的氛围下长大,何至于如此羡慕? 世人传闻多数是当权者放出的烟幕弹,看来魏国也不简单。 很快,出发前往大秦的日子到了,叶芃没打算随同前去,她既找到了雏龙,以后自然是要跟着楚元廷,他是魏国世子,魏国送谁都不可能把自家储君送到人家刀下。 至于萧寅吧,本就是她借以藏身之所而已,有缘,江湖再见喽。 毕竟朋友一场,大家也是一同共过患难的,叶芃觉得怎么也要依依惜别一场,免得显得自己太过没人性。 叶芃看了看前方苏玹太子的仪仗队,那叫一个阵势恢弘,骑马卫队c步行卫队c车队三部分组成,乘坐金辂,高一丈二尺,广八尺九寸,简而言之就是他的马车大得可以在里面玩捉迷藏,马车周围更是侍女奴仆多不胜数,外围高手如林。 反观萧寅这边,不太符合他侯爷身份的一辆马车,看着有点旧,太监四个,宫女八个,护卫队二十人,看起来还都歪瓜裂枣的,寒酸得要命,跟前面的太子比简直被秒成渣啊。 辰王此举不外乎就是在说,这个吧,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不重要,随便虐,虐死了我也不心疼。 反正他献出了个王子,大秦也说不出话,但辰王毕竟是个有脾气的君主,他想要向世人表达的意思就是,辰国敬大秦,不意味着可以任人拿捏。 被亲爹推出去当炮灰,还推得毫不手软,叶芃对他表示十二万分同情。 拍拍他的肩膀,她道:“兄弟,此去路途遥远,前途莫测,依你这倒霉体质呢,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回不来了” 萧寅瞪她,会不会说话,能不能愉快地玩耍,哪有一出门就咒人家死的。 “你别瞪我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萧寅转身就走,一点不想跟这个只会咒人的死神棍说话。 “哎哎,真是没礼貌,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看你命中带煞,印堂发黑,还得防桃花劫,记住啊,去了金陵要离女人远点。”叶芃冲着他的背影喊。 叶芃的这一声吼,惊动了已经坐上轿子的柔嘉公主苏琬。 苏琬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到叶芃在后面摇晃着手,一副要跟他们再见的模样,心下不知怎么的,一股酸酸胀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一冲动,她掀了帘子下车。 苏琬一身公主装扮,华贵异常,她快步朝叶芃走来,开口便问:“你不随我们同去?” 叶芃曾不想在这么多人中,苏琬还能注意到她,并且还明晃晃地上前来找她说话,这个任性的小公主啊。 “我在辰国还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好之后,自然会去大秦。” 大秦!她早晚会去的! 只是到那时她去了,只怕就不是苏琬所想要看到的。 “可是你答应了辅佐我兄长。”苏琬语气有点急,说完咬咬唇,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有些奇异的光彩。 “公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虽答应了辅佐太子,却不意味着成了你家的奴才,去哪里,做什么,由我说了算。” 她的眼神淡漠地从苏琬身上掠过。 苏琬一窒,抿抿嘴,低声道:“我没把你当奴才。” 二人沉默片刻,苏琬有些失望欲转身,忽听到马蹄声,二人循声望去。 是楚元廷赶来了。 他直接骑马到萧寅车前喊道:“寅弟。” 萧寅马上撩开车帘,见到楚元廷,脸上露出喜色:“兄长来送我?” “不,我与你同去。” “什么?” 楚元廷看了一眼不能用寒酸来形成的车队,内心有气,却碍于自己对辰王室来说不过是个‘外人’不好说话,但是让萧寅如此凄冷孤单地一个人去辰国,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一个被视若弃子的质子在他国会受到什么待遇可想而知,他同去,叫他们知道辰王不在乎,但他在乎,如此一来,大秦至少会多掂量着点。 “你一个孤身前去,我不放心,既然魏国同样也要派出一名王子,为何不能是我,你我也有个伴。” “可你是魏国储君,怎能与我相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兄长,你不必如此的。” “你既唤了我一声兄长,那我必定是要护你周全的,不必再劝我,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已修书一封前往魏国,让他们派出世子仪仗,到时与我于金陵会合便是。” 萧寅苦笑:“姨母会被你气死的。” 听到萧寅到‘姨母’二字,楚元廷闪过一丝晦涩,但很快便敛去。 叶芃发挥了自己超极灵敏的耳力,听到了这兄弟俩的对话,特别想把楚元廷打晕了,一麻袋扛走。 你一个世子干嘛自降格调去当质子,是不是有毛病? 还有,你一只小雏龙,羽翼未丰就想去见真龙天子,是生怕苏浔不知道,故意送上门去找死呢。 看到苏琬闷闷不乐,转身欲走时,她果断拉住苏琬的手,道:“我想过,你方才说的甚有道理,我还是跟你们一同去吧。” 苏琬立马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喜色,眼睛更是闪闪发着光,正想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个‘外男’牵着,肤白如雪的脸蛋上立时飘上一朵红云。 “放肆,本公主的手也是你可以碰的?”小公主扬着下巴,十分傲娇地说道,手却不见有抽出来的意思,这娇蛮中透着一丝丝娇嗔。 叶芃松开她的手,作投降状。 “哼。”小公主莫名心里有点失望,可爱地耸耸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却在转身那一刹那,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小小的梨涡,清新甜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少女怀春 就这样,出发的队伍中多了一个魏国的世子以及一个不是很重要的江湖术士。 这个江湖术士不重要,所以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魏世子还是要特别优待一下的,先锋官一见楚元廷也要跟着去,马上派人转回头禀告了辰王。 辰王思考了片刻,给萧寅的队伍提高一个档次,以侯爵的规格出行,买一送一给秦帝送去,还自觉自己非常厚道。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叶芃直接坐进萧寅的车座,与他大眼瞪小眼。 叶芃霸占了萧寅的软榻,吃着他的水果,喝着他的茶,还将他逼得只能坐侧边。 萧寅差点把她踢下车,但一想到此人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他就都忍了。 楚元廷不喜欢坐马车,更宁愿骑马。 苏琬频频掀开车帘往后看,次数一看,连苏玹都注意到了。 “琬妹,后面可是有什么好看的?” 苏琬好像作贼心虚一般,赶紧车帘放下,坐得矜贵笔直无比。 “就随便看看。” 苏玹不信,跟着掀开往后瞧,他倒想瞧,有什么竟如此吸引着他的妹妹。 后面除了仪仗队伍就是仪仗队伍,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骑在后头马车旁边的楚元廷,总不能是在看侍卫吧。 哪个少女不怀春,楚元廷一表人才,身份贵重,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他的妹妹看上了也属正常。 苏玹心中感叹女大不中留啊,看着苏琬的眼神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了的心痛。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论身份嘛,倒也还匹配。” 苏琬像是被戳穿心事一般,眼睛飞快闪烁了一下,脸上也带着不自然之色。 她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我至亲兄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你看中的人确实是人才了得,英武不凡,不怪你会喜欢,只是你需想清楚,楚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你愿意为他远嫁异国吗” 等一下! 苏琬猛地抬起来,什么娇羞全抛到九霄云外,震惊道:“什么楚世子呀,你以为我喜欢楚元廷?” “不是吗,那你一直看后面的马车”苏玹也有点糊涂了,“难道你看上的是萧寅?” 也不是不可能,萧寅那张脸还是很能勾女孩子的心的,面冠如玉,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换成女儿装也是个倾国倾城的货,不定他的妹妹就喜欢这一款。 苏琬瞪着眼睛看她哥,怒道:“那种窝囊废本公主怎会瞧得上眼。” “那是?”苏玹食指抵着唇,做思考状,难不成真是哪个侍卫? “我不跟你讲了。”苏琬怒嗔道,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回自己的车辇,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什么的最讨厌了。 “哎,到底哪个,你倒说清楚啊。”他做哥哥的也好掌掌眼,看看未来妹夫是个什么角色。 苏琬风风火火跑了。 叶芃软软地倚在榻上,吃着蜜饯小零嘴,手拿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破车子摇摇晃晃,坐着真叫人不舒服,你说,同样都是王子,你咋混到这地步呢。” “嫌破别坐啊。”萧寅咬牙。 “你当我愿意啊,这不是没得选么,我总不能去坐太子公主的车驾吧。” “你可以选择骑马或徒步。” “骑马大腿疼,走路小腿酸,相较之下,这破马车我也就勉勉强强了。” “怎么就没把你懒死?” 萧寅见她手里一直拿着书,好奇地看了一眼,但由于角度的关系,他没看到名字,只隐约看到一些图册,似有男有女。 “你在看什么书?” “不告诉你,让你一个人无聊。” “切,当谁稀罕。”不过,这心还真是挺痒痒的。 过了一会,萧寅倍感无聊,这长路漫漫,没个消遣打发时间,只会让时间过得更漫长,尤其是明明车上有个可以说话的人,那人却有着消遣而不理他时。 趁着叶芃看得正入神,萧寅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来,迅速一翻,好家伙,脸迅速红得跟熟了的螃蟹一样。 “你,你居然看这种书。”还看得脸不红,心不跳。 “看这种书怎么了,食色性也,你不要告诉我,你一个青楼常客,没看过小黄书?” 叶芃突然凑近他的脸,像看外星生物一样地盯着他。 “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萧寅的脸迅速从红转为白,再转为红,最后转为黑色,如同川剧变脸一样流畅切换。 他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被大大鄙视了。 是处怎么了? 没看过小黄书怎么了? 招谁惹谁了吗? 他洁身自好,不给啊? “关你屁事。” 恼羞成怒,直接爆粗口了。 叶芃耸肩,“我就问一下,火气怎么大做什么,你不看把书还我。” 叶芃伸手欲把书扯回来。 萧寅不甘被嘲笑,条件反射似的拽住书。 两人莫名成了拉据之势。 正抢夺间,车子突然一个颠簸,剧烈摇晃起来,萧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他坐着的那边的车窗木头就裂开了,再加上他一百几十斤的重量一压,原本就不是特别牢固的车壁破出了个大洞,他一个重心不稳,就这么华丽丽地倒下去。 叶芃生怕自己被带下去,眼疾手快赶紧松开扯着书手。 车队停了下来,仪仗队伍数百号人口亲眼见证萧寅从马车上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仰望天空,明媚忧伤。 只是他还没忧伤完,一本书当头当面砸在他的脸上。 被书砸了没什么,重点是书是摊开的,书名明晃晃在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巫山艳史。 艳史! 艳! 很好,亮点找着了,众人看向萧寅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般。 同样坐着同一辆车,一个摔下了马车,一个却好端端的没事,这马车也邪门,哪都没事,就萧寅坐着的这边破了个大洞。 这车怎么说也是王室制造,出了名有保障,却偏偏木头断了,而且就一根,恰恰就是萧寅倚着的那一根。 太子世子出行必有先锋官在前面探路,清掉大型路障,大大小小的车辆,哪怕是运粮的车都平顺地过去,偏偏萧寅这辆马车的车轱辘不慎压了颗小石子,真的是特别小的那种,车就颠簸得把人摔出去。 萧寅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萧寅扯下盖在他脸上的书,刺眼阳光下,他看到了书名 瞬间僵化 叶芃风清月朗,风骨如仙般站在车上的破洞前,叹道:“贫道早劝侯爷莫贪淫色,伤身动本,这世道啊,世风日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攻受之争 萧寅吐出一口老血。 众人看萧寅的目光更诡异了。 哦,原来是自个在车里干不可描述的事啊,还吐血了,果然很伤身。 萧寅伤的不重,一点皮肉伤而已,吐的那口血纯粹是被气的。 礼官给换辆了马车,规格比不上上一辆,但胜在结实。 叶芃这次安静了许多,把主座让给萧寅,萧寅被她伤透了心,冷着脸,不跟她讲话。 每当叶芃想开口,他就把头转过另一边。 当谁还没点小脾气,谁还不是个傲娇小公举。 气氛一度僵持,如此安静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进他们的耳朵。 士兵甲:“听说辰王子在马车上看小黄书?” 士兵乙:“可不是,大家都看见了,你说得怎么样才能够伤身到吐血?” 士兵丙的声音特别猥琐:“车上没有女人,男人嘛,大家都懂的。” 伴随着低低暧昧的声音,萧寅的脸色以渐变的程度变绿 叶芃望着车顶,她是无辜的。 忍住,不笑! 这时,一个更猥琐的声音插了进来:“谁说一定要女人,车上不还有个人么,那位叶道长眉清目秀的,那腰看着比女人还细,干起来不定更爽。” 叶芃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萧寅脸由绿转黑。 士兵甲:“你们猜,谁上谁下?” 士兵乙:“我赌叶道长在下,你们瞧他那小身板,肯定是被压的那个。” 士兵丙:“我赌平侯在下,平侯如此貌美如花,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叶道长一冲动说不准就压上去。” “” 作为一个男人,萧寅可以接受别人说他帅,说他俊,但绝不能接受别人说他美,而且还是貌c美c如c花! 萧寅使劲捶了下车壁,大喊道:“本侯要骑马。” 接下来,全队数百号人亲眼见证一个人可以倒霉到哪种程度。 萧寅改换成骑马,在辰国,萧寅的易受伤体质基本能叫得上号的官员都知道,因此,随行的礼部官员特别给他准备了一匹温驯的小白马。 别人都是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萧寅身下这匹马个头则偏小了点,混在其中相当显眼。 试想一下,周围的人都两米高,只有一个一米五的,焦点一定是放在那个一米五的。 萧寅觉得自己深深被鄙视了,那些不知名的小兵一定又在偷偷嘲笑他。 郁闷之下,萧寅骑在小白马上,生无可恋,脑子放空。 直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把他的神智唤了回来,温顺的小马将他从马背上狠狠摔下。 原因? 原因很扯,可能是路过的蜜蜂被小白马的美貌所倾倒忍不住叮了一口小马的眼睛,于是小马就发火了。 折腾了一圈,最终以萧寅吊着一只手臂灰溜溜回到马车上。 叶芃告诉自己要忍住笑,人家已经这么惨了,再嘲笑人家似乎有点不仁道,但当看到他的脸左一边青,右一边红时,这边红呢是摔下马车时被书砸的,这边青的是从马上摔下时,磕到了石头,印出了一个乌龟的造型。 青色,乌龟,再配不过了。 “哈哈” “闭嘴。”萧寅低吼。 但他吼了,叶芃就会听吗,答案当然是不。 “哈哈你别说话,你一开口,这乌龟就更栩栩如生了,嗯,这是一只有灵魂的乌龟。” “你!”萧寅指着她,“下车。” 哦对,既然两个人中要一个下车,凭什么是他,不是叶芃,萧寅怀疑刚才自己脑子被狗吃了。 “不下。”开玩笑,他让下车就下车,她不要面子的呀。 萧寅许是真被郁闷狠了,一恼就去扯叶芃的肩膀,欲把她扔下去,但叶芃看着身子单薄,力气却有得狠,稳坐如山,任萧寅怎么扯都扯不动。 萧寅拉得有点累了,看叶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下发狠,使劲一拉。 噼叽一声,骨折了。 随行御医上来,给萧寅吊起一只手。 好了,这下相当对称。 别人是玻璃心,萧寅就是个玻璃人,一碰就碎的那种。 “我说你何必呢,我都警告过你了,你这体质飞来都有横祸,鸟儿路过都会忍不住朝你头上拉屎,你老还是别折腾了,安安份份呆着吧,说不定能平安抵达大秦。” “哼。”萧寅转过头,看向窗外。 一只轻巧可爱的小鸟从空中飞过,留下一摊青绿色的浓稠物体在萧寅脸上,然后燕过长空,影不留迹,深藏功与名。 “叶芃” 咆哮声震天动地,惊起无数飞禽走兽 由于战事将起,此行不是游山玩水,所以都在赶路,只是队伍人数实在庞大,又多是公主贵公子的,没人敢催,本可以半个月走到大秦境内,却硬生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出了临和城,越过居墉关,往西走便到了大秦境内。 叶芃下了马车,看着居墉关三个大字,这道关卡过去就是大秦了。 大秦啊! 她本没想这么快去见那些‘故人’。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抬头看向巍峨的高墙,她想起自己当年也曾领兵驻足于此,当时她雄心壮志,一心要助苏浔统一天下,这道关隘却让她不得其门而入。 居墉关形势险要,西边黄沙茫茫,寸草不生,北边是天然峡谷,东边则一片汪洋大海,南距魏国八百多里,本就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现任辰王萧瀚又是一个极有理想,又敢作为的国君,征全国百万男丁耗尽国库巨资,用一道绵延近万里的长城将这一系列天险连了起来,辰国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在修筑长城时,辰国也曾怨声载道,但辰王高登鼓楼,面对着蜂拥的百姓毫不惧色,慷慨激扬。 他言道:“国若不保,何以为家。”一句话振奋了多少人心。 且辰王并不是说说而已,他自己身先士卒,将陪都就设在临和城,下完朝就跟着百姓一起劳作,百姓一看,君王都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于是干活干得更起劲了。 当然那段时间也是经历刺杀最频繁的时候,基本是三天小一刺,七天一大刺,最严重的一次是杀手将他的腹部刺了个穿心透,御医救了三天三夜才险险把人救回来。 一个国家一般有工程,基本上经手的官员哪个能做到不贪,如此浩大一个工程,官员哪能不眼红,但素有仁名的辰王对此事只有一个字:杀,无论官职多高,无论皇亲国戚,但凡伸手的全部下狱伏诛。 这样的雷厉手段耗时三年终于将长城筑起,不得不说这样的决定很大胆,但也有很有效,他将整个辰国护得固若金汤。 便是连有战神之称的叶芃对此也只能望而兴叹,驻足于关前,久攻不下,最后她使了离间计,本有机会可以破关,但苏浔却在那个时候用八道圣旨将她召回了国。 从此,世间再无战神叶蓁! 也再无人破得了这道有天下第一关之称的居墉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骄傲公主 叶芃想得入了神,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她。 “你在想什么呢,本公主叫你,你怎么都不应。”小公主何时被人这样冷落过,必定是要刷一刷存在感的。 “公主有事?” “没事就不能唤你吗,本公主愿意跟你讲话,是你荣幸好么?” “好,贫道深感荣幸。” 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苏琬敏感地察觉出她的语气有点冷淡,心想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凶了,一个跨步挡在叶芃面前。 她拽着手帕,别别扭扭地说道:“前面黄沙多,最易伤皮肤,这个给你,每天擦一下,便不会被风沙伤到了。” 一个小盒子递到叶芃面前。 “贫道鄙陋,用不得公主的好东西,公主还是收回吧。” 苏琬没想到自己好声好气居然会被拒绝,从来没尝试过被人拒绝滋味的她更加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强硬拉起叶芃的手,把小盒子塞到她的手里。 “本公主说送了便是送了,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说完仿佛生怕叶芃将东西还给她一般,掉头就跑了。 叶芃握着造型精致的小盒子无语,她哪知道这公主抽什么疯,莫名其妙送她东西,不收还不行。 萧寅在一旁摸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也很精致啊,照样很需要好好护养,怎么就没人送他? 这大秦公主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居然对一个坑蒙拐骗的神棍有意思。 萧寅也学着叶芃一样看城墙,他不否认他爹的能力,或许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个好君王,否则辰国不会在他手下日益壮大,而是早就被大秦的铁蹄踏碎了。 萧寅心里也清楚,如果有朝一日,两国的战争不可避免时,他爹绝不会顾及到他的,身为人质的他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一想,萧寅悲哀地发现,始终与自己祸患与同,生死相倚的人其实只有他一直看不顺眼的神棍。 叶芃一回头看到萧寅满眼‘深情’地看着她,虎躯一震,一个两个都跟吃错药似的。 越过来漫漫黄沙,众人在野外安营扎寨,多日在马车上坐着,大家都疲惫了,纷纷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苏玹舒展了下筋骨,抬头见树上长着一串串红果子,果实鲜艳,个头小巧,圆球型状,与那番邦上贡的樱桃极为相似,却又不是,在满满绿色围簇下,似如风景如画。 文人情怀的苏玹当下便想作画,当即叫下人准备笔墨纸砚和桌子。 现在是在出行赶路,且刚过了两国的交界,这里定然不是繁华之地,临时要准备这些东西着实有些困难,但人家是太子,他的一切东西都是别人准备得好好的,送到他的面前,他从来是不需要知道这过程是如何艰辛。 不是他不体谅下人,而是他从来没想过他随口的一句话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再麻烦,对下人们来说太子的话那就是圣旨,千难万难也要给办好了。 荫林树下,苏玹慢悠悠地作着画,浑然忘我,也忘记了还在等他的车队。 苏琬走过来凑过一看,画功精湛,造诣不凡,将树叶果子画得栩栩如生,甚至连树上的鸟儿的神态也画得十分传神。 “哥哥的画功又精进了不少。”苏琬道。 苏玹把画拿在手上,展开了,对这幅画也颇为满意。 “这果子在金陵未曾见过,大抵是此处的特产,孤打算将一路的风情特色画下来,作成一个画册,皇妹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挺好的。”苏琬语气忽而转冷。 但苏玹浑然未觉,还一副颇为自满的样子,道:“孤也觉得此主意甚好,皇妹,你来提首诗” 说着说着,神经大条的苏玹终于发现他的妹妹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唤御医给你看看。”手伸出去,摸摸苏琬的额头。 苏琬拉下他的手,气道:“我没病,我倒觉得御医该看的人是你。” “怎么说话呢。”苏玹慢悠悠地收起画,对于苏琬咒他有病也没表示多生气的模样。 苏琬一把将他的画扯过来,怒道:“你还有心情画画,你真当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秦宋两国马上战事将起,回金陵等待我们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居然还有心情画画?” “至少还有一个月才到金陵呢,现在急也没用。”苏玹小心翼翼地把画拿回来,好担心他妹一不小心就把画给撕了。 “等到回金陵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打算?” 苏玹手一顿,他要是能有办法就不用借画画来转移注意力了,一想他头就疼。 一个斜眸,苏玹看到从一边飘过的叶芃,突然福至心灵,他有谋臣啊,干嘛要自己想。 当下把叶芃拉了过来。 了解了这兄妹俩的争执,叶芃道:“太子不问,我还道太子已自个想出了法子。” 太子脸上闪现了一丝尴尬,他不是不问,而抗拒着想这个事,想到他父皇的雷霆之怒,他的心就抖啊。 “若凡事都要太子想,那我们何需招募谋臣,你岂不也无用武之地。” 苏琬微扬着头,斜眸看着她,兄妹俩内讧是一回事,在外人面前却绝不能叫太子失了面子,况这谋士脾气太大,她总想杀杀叶芃的威风。 叶芃没有答苏琬的话,转头对苏玹说道:“这事不难,只要皇帝没有打算认下杀前宋王的事,他便不会以此为理由废太子,自来皇帝疑心病重,你只需祸水东引即可。” “如何祸水东引?” “在宫中你最看不惯谁,就将火引到谁身上,只要皇帝疑心一起,太子便可从此事脱身而出。” 苏玹还在思虑间,苏琬已喜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果然高明,哥哥,你马上派人去查三哥近段时间见了什么人,可与辰王哪位王子有所往来,还有,他与术者可有往来?便是都没有,也要派人做成有的样子。” “啊?”苏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苏琬无奈只得对苏玹再细细讲上一遍,她哥对诗词歌赋,弄曲作舞无一不通,偏对政治的敏感度低到令人发指。 叶芃看着苏琬吩咐苏玹如何派遣人手,如何将锅一步步扣到三皇子身上,条理清晰,虽还有些不足,但短短几瞬以一下十六岁的少女来说能想得如此周全,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反观苏玹却是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叶芃心思浮动,这两兄妹中,反倒是苏琬更像当年的苏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撩妹有术 苏玹去吩咐手下做事,现场便只剩下叶芃c苏琬二人。 “公主才智叫贫道佩服。”叶芃夸道。 “也得多亏你的提点。”被夸奖的苏琬颇有些沾沾自喜,她想,来辰国一趟果然不虚此行。 叶芃忽而感叹道:“若是太子之能有公主的五分,何愁皇座不稳,可惜的公主非男儿之身。” “非男儿之身又如何,”苏琬声音低沉了下去,“为何世间非要以男为尊,女为卑,凭什么女子纵有才能也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 “自来规矩便是如此。” “既是规矩,为何不可以用来打破?”苏琬步步追问。 叶芃一顿,这个问题她也想问,为何男的征战沙场是建功伟业,女的便是不守本份,抛头露面,为何男的参与国事是勤政爱民,女的便是牝鸡司晨。 “从小,哥哥便偏爱诗词,不爱看权术兵法方面的书籍,也不爱参与政事,在大秦太子十二岁便可参进政事堂参政,哥哥却经常以生病为理由逃避去政事堂,呵,母后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后来哥哥人虽去了,却常常打瞌睡,为了怕父皇问起,哥哥答不上来被责骂,每次哥哥去政事堂,我就在后面偷偷跟着去,再回来转述一遍给他听。” “可是,我做了这么多,母后还是看不到我,眼睛里只有哥哥,她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我好好辅佐哥哥,万事要以哥哥为先,因为我将来的荣辱全系哥哥身上,他们眼睛里只看到哥哥,母后如此,父皇更是如此,对哥哥他还会责骂,对我,他却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就因为我是女儿之身吗?” 叶芃诧异了一下,当年姬无双可是号称是苏浔的真爱,是他宁愿放弃二人二十几年感情,背弃对她的誓言也要娶的真爱啊,对待‘爱情结晶’不该是捧在手上心千娇万宠的吗? 她记得有一次苏浔误以为她有喜,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她以为他应当会是个慈父,却原来她从头到尾都看错了他么?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身为女子却一心想要跟男儿比?”苏琬有时候也觉得很累,她尽心尽力地扶持太子,想要做到最好,只是想让在乎的人能够多看看她,可是太子这个队友实在拖后腿。 “我不觉得可笑,史书上多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例子,生而为人,不过是性别不同,本不该分三六九等,如今世道男尊女卑,不过是因为当权者是男人,如果当权者是女人,那社会便又是另一番风貌。” 叶芃的这番话是真心话,却也不仅仅只是真心话,她向来知道苏琬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一个锁在深宫的公主不会千里迢迢远赴他国而来,不会在辰王寿宴那样的场合挺身而出,甚至掩盖住了太子的光芒。 这样的女子,好强坚韧,野心十足,只是有些东西她不敢想,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只需有人在她面前轻轻一点拨,埋下一颗种子,然后等待时机,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直至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到时侯苏琬的野心便会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苏浔与姬无双的女儿啊,她如何能将苏琬当作无辜之人看待? 苏琬果然陷入了思考之中,眼中有一丝暗光飞快地滑过。 苏琬看向她的眼有着光,坦言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生本公主最敬佩的人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光烈皇后。” 叶芃垂下了眸子,淡然道:“那可是逆贼啊,此话果然大逆不道。” “她是逆贼不假,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宫中虽然严禁提起此人,但父皇并没有下令焚毁关于她的传记,我时时翻看,方觉女人若能做到如她那样才不负此生,一个女人可以征战十年,打下半壁江山,成为一方统帅,一手建立大秦最精锐的虎狼之师,叫数十万男儿以她马首是瞻,这样的女子难道不比那些只会躲在闺房里绣花,成日苦苦等待夫君的一点怜爱的女子要胜上千倍万倍吗?” “再如何,她终究败了,再多的丰功伟绩,她也终究是黄土一抔。” 若不是师傅相救,她就真的只能长埋黄土之下,后人的评说,对她的功过定论,又与她何干。 “是啊,她败了。”苏琬长叹一声,“若她没败,或许她会成为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帝。” 叶芃心中苦笑,她从来没想当什么女帝,如果当年不是苏浔起义,她根本不愿踏足宫廷。 “她若当了女帝,便没有你这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倘若有朝一日,男女平等,公主与皇子同样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我相信公主会比男子做得更好。” “凭你这句话,本公主砍你十次头都不为过。”苏琬凑近叶芃,微微上扯的嘴角透着几分阴森。 “今日公主对我推心置腹,我也是有感而发,若公主听着不顺耳,大可高喊一声,我立马人头落地,只是” 叶芃往前上了一步,朱唇就贴在苏琬的耳朵边上,低沉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魅惑,她轻轻说道:“你舍得吗?” 苏琬只觉得一股热气往她耳朵里钻,似乎要钻进她的心里,撩动着她的心扉。 苏琬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哼,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苏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这怒瞪中又包含着几丝嗔意。 苏琬推了叶芃一把,心急火燎地跑开了,转身了刹那脸上隐隐有着笑容。 苏琬跑没两步,就看见了迎面跑过来的太子,太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穿着平民装束的姑娘,那姑娘穿着灰不溜秋的衣服,面黄肌瘦的,身子单薄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苏琬快步迎了上去。 叶芃亦是往前走了两步,手却突然剧痛起来,像是被火一样烧,炙痛非常,这个位置正是当初闯清音阁禁地时被梼杌咬的那个地方,叶芃按住手臂,瞧了一眼前面,一群人忙着围拢在太子身边,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她快速遁身离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你爹没告诉你,不要惹我吗?” 叶芃阴恻恻的声音就响起在她耳边,她感觉到的叶芃的手正慢慢地朝她收紧,她吓得眼泪鼻涕流到一起,此生她从来没有如此临近死亡的这一刻。 “陛下驾到”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提到嗓子眼里,元贞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要是死在这,在场所有人没一个能逃得了,听到皇帝来了,所有人的心一松,来了就好,眼前这局面他们实在控制不住啊。 叶芃侧过头看去,苏浔一身明黄龙袍,身后跟着侍卫宫女太监无数,气势威仪,多年上位者沉积的王者霸气展露无遗,天子君威,令人不敢直视,周边哗啦啦地跪下一地的人。 “阿蓁”苏浔走到二人十步之外的地方停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芃,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叶蓁,她的眼神,如此狠决,又是如此的熟悉,两个人在他的眼中慢慢融合成一体。 发丝轻拂在叶芃的脸颊上,她掐着元贞脖子的手依然没有松,眼角充斥着血色,嘴角带着笑,却越发显然妖异可怕。 元贞跟苏浔一样都该死。 “父皇,父皇救我”见到皇帝来,元贞如同看到了救星,从狂乱的颤抖中稍稍镇定了下,心下有了些底气。 苏浔轻叹一声:“放了她,萧寅许还有得救,你若杀了公主,任你术法再高深,你也走不出这里。” 叶芃看了眼被安乐侯扶着的萧寅,他的气息越来越弱,额头间的黑气渐深,聚拢在一团。 她不得不承认苏浔说的对,金陵到底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里卧虎藏龙,高手无数,光是一个国师,她就已经无法对付了,她只要稍有一行差踏错,多年的心血可能就会付之一炬,为了一个萧寅,值得吗? 可是就这样放了元贞,她不甘心。 叶芃的视线回到元贞的脸,看着那种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笑道:“你今日所得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这张脸,我帮你毁了它,如何?” 元贞眼睛暴凸,满心惊恐,拼命地往后缩去,不可以,她不可以没有这张脸,没有了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叶芃手指化作鹰爪状,往元贞脸上一划,元贞的脸顿时出现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犹如最锋利的利刃所划,脸上立刻染满了血,疼的她滚落在地上抽搐。 元贞捂着脸滚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尖叫:“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痛,好痛” 叶芃冷眼看着她在地上翻滚,她被划伤了脸就受不住,斗兽场下被吃得连尸体都不剩的那些人难道就不会痛吗? 看着元贞狼狈痛苦的模样,作为父亲,苏浔有些心疼,却更多的是心疼她那张神似的叶蓁的脸,如果是其他人敢伤元贞,他一定将那人凌迟处死,可现在元贞的脸毁了,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叶芃拥有这样的脸,他舍不得对‘他’动手。 苏浔摆摆手,吩咐宫人:“送公主回宫,马上让太医过来诊治平侯。” 却说没对伤公主的叶芃做如何处置。 皇帝没说走,众世家公子说也不敢动,纷纷懊悔着今日真是不宜出门,瞧这都什么事,拿眼去瞪组这个局的安乐侯。 安乐侯顿时感到无辜极了,他真的是一番好意,叫大家来赏梅,谁能料到元贞公主会不请自来,多方挑事,他更料不到一直萧寅身边,平平无奇的客卿竟如此彪悍。 苏浔走到叶芃身边,闻到满身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元贞真是被他宠坏了,如此不懂事。 “可有伤着了?”苏浔伸手去拉她的手。 叶芃避开,冷声道:“死不了。”说罢,转身从安乐侯手里接过萧寅,眼中泛起一抹心疼,这个傻子啊,命途坎坷,今日之难又皆是因她而起,看着他的脸色,叶芃心里有几分底,他怕是活不成了。 苏浔捕捉到叶芃眼底的那一抹心底,不由得也看向萧寅,这个他从来没有正视过的质子,相貌端正英俊,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皮相,只是他不喜欢叶芃看萧寅的这个眼神,让他觉得刺眼,他不容许一个拥有着他妻子相似的脸用这样‘柔情’的眼神去看别的男人,这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心爱的阿蓁爱上了别人。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苏浔朝着宫人大喊。 宫人噤苦寒蝉,跪倒一地。 叶芃知道再不处理萧寅的伤,他怕不是撑不住太医来了,她俯身低头在萧寅耳边轻声道:“你忍忍。” 萧寅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自然听不到,但这番亲密的动作却是被皇帝心中一阵郁结,明明知道‘他’是个男子,二人不可能有何不伦之情,他却偏偏看不得。 叶芃将萧寅扶坐在地,自己盘腿坐在他身后,手握住插在他背后的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将箭拔了出来,血溅了她自己一身。 萧寅痛得闷哼一声,似有些清醒过来,叶芃用手堵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另一只手摊开手掌,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瓶子,瓶子全身瓷白,一看便知非同非凡,她用嘴咬去瓶盖,将里面的粉末洒在萧寅后背,药效见效十分明显,不一会就将血止住了。 她将灵力注于指尖,源源不断地灌入萧寅体内。 然而她方才才大战过一番,灵力损透得过度,此时竟有撑不住了,萧寅体内的阴煞之气趁机作乱,将她些许的灵力反弹出去。 众人看得应接不瑕,眼前之人实在叫他们刮目相看,他们平日见也就是一些习武高手,这种凌空变幻出东西的还是第一次看,这不是话本中神仙般的人物么? 看着叶芃这般急切的模样,他们心里竟生出了希望萧寅能活过来的心思,才不负别人这样拼死救他。 这些世家公子在祖荫庇护下长大,看到的都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就是同为父子亲人,感情却也淡薄得很,就算看起来家里宠他们,可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他们一定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就因为他们很清楚,所以在不小涉及家族利益的前提,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一旦被舍弃,那便慷慨赴死吧,所有他们要活得尽兴,活得恣意。 在他们观念里,贵族就是贵族,奴隶就是奴隶,奴隶生来就是为了伺候贵族,他们世界没有所谓的公不公平,只有阶级之分,他们要奴隶生,奴隶就死,要奴隶死,奴隶就得死,可今天他们却看到了有人会为了救陌不相识的奴隶,以身喂虎,有人为了兄弟情谊,勇跳高楼,也有人为了朋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挟持帝女。 不得不说,他们的心是有所触动的。 苏浔看叶芃额上冒出了细汗,嘴角溢出了血丝,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将灵力注入萧寅的身体,他走上前去,掌心贴向叶芃的后背。 叶芃感受一股异常强大的内力注入她的体内,像温润的泉水,滋养着她的奇经八脉,她体内的经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原着,甚至体内的灵力比之前更为充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雀跃地张扬着。 她诧异地睁开眼,见到自己周身环绕着一层金光,那是天子龙气,龙气攻击对术者是克星,但却也是极厉害的补药。 阴煞之气畏惧天子之威,慢慢蜷缩成一团,萧寅的脸上开始出现些许血色。 太医匆匆赶来,看到皇帝在输送内力,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苏浔和叶芃撤回手,太医上前来探查苏浔伤势,细查一番之后,脸色变得轻松。 “回禀陛下,幸得及时把箭拔出来,侯爷才能护住了心脉,现时血已经止住,按理应无大碍,只是这伤势不宜移动,需静养,免得伤口再度裂开。” 离珍兽园最近的地方就是皇宫,且那里太医众多,也方便救治,皇帝当下命人将萧寅抬进皇宫。 皇宫中,数名太医为萧寅会诊,皇帝对着一旁的叶芃道:“你跟朕来。” 叶芃跟着皇帝到偏殿,皇帝将宫女太监全退下,沉默地看着叶芃。 “陛下想说什么?” “你跟萧寅什么关系,纯粹的臣属之谊值得你为他耗尽灵力么?” “他能为我跳斗兽台,挡暗箭,在下为何不能为他耗灵力?请恕在下冒犯,陛下许是高高在上太久了,不知人间最平凡的情谊,人与人相处不是只有阴谋算计,也不是非要计较个为什么,在下听闻陛下也曾江湖出身,陛下应该清楚江湖人相处最重的便是义气二字。” “仅仅只是义气?”他看得出,叶芃看萧寅的眼神很不一样。 叶芃一笑:“不然陛下觉得是什么,陛下曾经也有生死患难的兄弟,哦,对了,民间盛传陛下当年起义,有一结义兄弟,那名义弟曾在前朝军队围攻下,改装易服,冒充陛下为贼人所擒,受尽磨难,断了一只手臂都誓死不供出陛下的藏身之所,难道当了皇帝,就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么?” 这位义弟,名叫夏沂,乃关宁军副帅! 苏浔心中一震,同样想起了叶芃口中说的义弟,夏沂为他断臂,他铭感于心,也发誓富贵之日,定不相负,可夏沂到底负了他,自从入关宁军,便张口满口叶帅,只听阿蓁一人号令,他觉得定是因断臂之事对他心怀怨念了,他不同夏沂计较,许他高官大禄,封王封侯,可夏沂还是领着关宁军反了。 如果不是他领兵造反,东北一境不会被北狄肆虐,阿蓁不会与他决裂,身死宫门,他不会造成一生的遗憾。 “你到底是谁?”苏浔拽住叶芃的手,厉声质问道。 “陛下上次不是问过了吗?在下天璇宗宗主,区区江湖术士。”看着苏浔的模样,她内心感到一阵畅意,苏浔,你也会感到心虚内疚么?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做到安枕的?她真的是很想问上一问。 “不,你不是,你绝对不是一个江湖术士那么简单,”苏浔放下她的手,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你是一年前来皇宫刺杀朕的那个术者。” 叶芃神情一凛,周身散发着冷意。 “你,你与光烈皇后是什么关系?”苏浔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异常困难。 “在下不知陛下在说什么,在下能跟一个谋逆的乱党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死罪,陛下就是想为了公主报仇,也不必给在下扣下这样的罪名。”叶芃凉凉地讽刺道。 “她不是乱党,不准你如此诋毁她。” 叶芃很想说,就算昔日她不是乱党,可如今她也确确实实是了。 “这不是陛下盖棺定论,诏告天下的事吗,皇后叶氏谋逆,当诛九族,然朕心有不忍,念其功高,于国大功,不累亲属,今贬为庶人,此生不得再入金陵,这难道不是陛下诏告天下的明令圣旨吗,莫不是我听岔了,还是民间传错了?” “你”皇帝被堵得哑口无言。 当年关宁一案,天下震动,人心思浮,叶蓁是关宁军的主帅,他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对外召告此事,震杀胆敢议论此事之事,他已经在尽量对外保存阿蓁名声,毕竟是她真的在皇城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时的他立朝未稳,没人知道他是顶住了多少的压力才保了阿蓁的皇后之名。 “你到底是谁?”皇帝激动地扣住叶芃的双臂,“你是替阿蓁来报仇的?” “陛下想多了。”承认她就傻了,唉,今天到底是冲动了,才会露出了马脚,可是事后想想,却也不后悔。 皇帝深深地看着她的脸,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他伸手要去摸叶芃的脸,“你与阿蓁那么像,神态性子也那么像,阿蓁出征前与朕有将近一年不见,你莫不是她的孩子?” 叶芃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什么,苏浔竟以为她是叶蓁与人私通的孩子?这脑回路开得也是绝了。 被当作自己是自己生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她想,上天入地也就她这么一个吧。 “你,你是阿蓁的孩子,阿蓁与朕的儿子?”苏浔脸上浮现极大的惊喜,眼中有着绚丽的光采划过,仿似流星,璀璨生光。 叶芃这次是真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不断咳起来,她想,还好她没在喝水,否则一定喷皇帝一脸口水。 这真是一个诡异的误会,苏浔居然会以为她是他与叶蓁的女儿,哦不,儿子,不过算算年纪好像也确实差不多。 皇帝帮她拍打着后背,竟有着几分慈父的模样。 叶芃推开他的手,顺了顺自己那口气,边缓着气,边思考着一个问题,是直接承认她就是刺客呢,还是承认她是叶蓁在外与人私通的‘孽种’呢,还是默认皇帝异想天开的想法呢? 前者她可能会被拉出去砍头,第二种的话,她会死的更快,以苏浔的占有欲,他如何能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还搞出个孩子来,第三种的话嘛,她岂不是要叫自己前夫做‘爹’? 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啊! 叶芃扳起一张脸,冷若冰霜,“在下早就和陛下说过,我无父无母,陛下膝下子嗣众多,莫不是还需要到处去认孩子?” 苏浔立刻道:“他们如何能与你相比?” 阿蓁,阿蓁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居然,居然和阿蓁尚有血脉在人间,有着他俩的骨血,阿蓁的容貌。 苏浔心中有着满满的感动,盯着叶芃的脸,片刻舍不得移开,他惊喜,意外,却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感激过上天,苍天见怜,终究待他不薄,在他枯萎荒寂的人生里给了他一抹颜色。 苏浔内心五味陈杂,心口处剧烈地翻涌着,激荡着,对着叶芃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这是阿蓁和他的骨血啊。 “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着,万事有朕。” 皇帝颇为恋恋不舍地离开这座偏殿,踏出院子的门时,见到苏琬行色匆匆,迎面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苏琬急急地行了个礼。 皇帝仿佛变了另一个人般,哪里还有在殿中那般慈父的模样,态度冷淡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琬行完礼后,也不似从前一般总想着呆在皇帝身边多说几句,以搏皇帝关注,反而急匆匆地往殿里去。 皇帝突然间想起了苏琬对叶芃似颇有几分情意,不禁皱起了眉,叶芃是他与阿蓁的孩子,与苏琬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如何能对自己的兄长动情? 不行,这事得想法子解决,早日叫苏琬断了这般心思。 苏琬却不知她父皇心里还有这么多曲折波澜,三步化作两步冲进偏殿,见叶芃好生生站在那里,低着头似在想些什么,急步上去,担忧地问道:“珍兽园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如何?可有受伤?” 苏琬满脸急色,她闻到了来自叶芃身上的血腥味,她不知道叶芃哪里受了伤,伤得重不重,急得都快掉出眼泪。 “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苏琬松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下一秒转而怒道:“该死的元贞,竟敢对你下这样毒手,幸得你术法高强,才不会中了他的诡计,我去给你报仇。” “不必了。”叶芃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元贞平素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只当元贞是粉墨登场的小丑,不屑与之计较,但这次元贞真的是惹到她了,竟敢动她心上之人。 “我的仇要报通常当场就报了。”当场报不了的,也要秋后算账。 “你?你怎么报的?”苏琬这下好奇,元贞骄纵了这么些年,也该有人好好教训一下她。 “我毁了她的脸。”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要往死里整的,元贞既最看重这张脸,那她便毁了元贞最珍视的东西,相信那比一下了弄死她来得更有意思。 苏琬有片刻的震惊,震惊过后心里立刻升起了一股喜悦,没有了那张脸,元贞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她只怕比死还难受。 苏琬一个嫡公主这么多年被一个宫女生的庶女骑在头上,她早就不满很久了,如今见元贞倒霉,她自然开心。 “毁的好,只是你毁了元贞的脸,父皇怕是会处置你。” “他不会。”叶芃笃定道,现在皇帝把她当作儿子,怕是她当场把元贞杀了,皇帝还会帮她收拾残局,就是这么自信。 苏琬想的却是现在元贞的脸毁了,天下最像昔年的光烈皇后的就是叶芃,皇帝确实应该不会对叶芃下手,只是,苏琬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她父皇这些年来性子越发阴鸷,神秘莫测,叫人无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叶芃与光烈皇后长得如此相像,虽是个男子,但她还是怕 她父皇对光烈皇后一往深情,已经到了一阵偏执的程度,光烈皇后就是他的心魔,此生过不去的魔障,但凡有几分与之相似的,莫不是被他收进宫里来,就像收集古董一样,有的可能是眼睛像,有的可能是鼻子嘴巴像,有的可能是笑容像,有的可能只是说了一句与光烈皇后同样的话,就会被收进宫当妃子,无论是秀女宫女,或是妇人妓女,甚至是臣妻。 她记得十年前,她还是个孩子,还在贪慕着父母的疼爱的年纪,因着母后的忽视,她趁着太监宫女不注意的时侯,偷偷钻进皇帝的寝殿,她体型娇小,躲上床底下还真没人发现,她躲着躲着就睡着了。 直到床上一阵摇晃,把她晃醒,她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呻吟声,床上面的女子好像很痛苦,一直哭着喊着,尖叫着,她还听到了她父皇的声音,声调很是奇怪,粗哑中又似乎很满足。 她想,她父皇是不是又在打人了,她见到皇帝曾命人将一个宫女打到整个屁股都开花了,血流了一地,她偷偷把头伸了出去,看到了床上的男女都没有穿衣服,赤裸着身子,白花花的,缠绕在一起,女人一直在哭,哭得很惨很惨,可她的父皇一直将女人压在身下,控制住女人的双手,身子一起一伏,不断地抽动着,脸上狰狞可怕。 她吓坏了,觉得这样的父皇太可怕了,她不敢出来,就一直躲在床底下了,直到所有人都走光,半夜才偷偷地溜出去。 出门没多久,她就撞到了一个年轻男人,长得很好看,很俊秀,她因为长时间躲在床下面,没吃饭,肚子咕咕地响起来,男人也不嘲笑她,反而从怀里掏出了块糕点给她吃。 年轻男人说他妻子可能是迷路了,一直找不到人,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漂亮的女子,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她父皇床上的那个女人,可年纪小小的她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种感觉,她不能说。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新科状元,少年得意,琼台夜宴一鸣惊人,被昔日天下第一才子,如今左相云霆称为国士无双,皇帝对他也颇为欣赏,为想他赐婚,他却言道已娶糟糠之妻,皇帝便笑言道,让他在中秋宫宴将妻子一同带进宫来。 再后来,这位新科状元,如日中天的新贵,在高中状元不到半年时间就失足落水而死了,世人们都为他叹惜,说他才高八斗,却没有享福的命,才比天高,命如纸薄,真是可惜了。 苏琬心里隐约知道些什么,然后她就在后宫中见到了当初皇帝床上的那个女人,她已摇身一变成了婕妤,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婕妤笑过。 在她渐渐将这件事开始淡忘时,一年后她听宫人说那位正当受宠的婕妤死了,同样是失足落水,而且这日恰恰是去年那位新科状元的祭日。 她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从此心里对皇帝就一直有着一层隔阂,她惧怕他,惧怕这个帝国的主人,他拥有至高无尚的权力,一句话可以决定着许许多多人的命运。 “你在想什么?”叶芃打断了她的回忆,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苏琬摇摇头:“没什么。”不会的,叶芃是男子,她父皇再怎么荒唐,总不至于会对一个男子如何。 她在想,如果她去求皇后赐婚,成功的胜算有多少,她母后可能会因为叶芃的长相及家世而不允,但只要她细细地与之讲清楚利益关系,有叶芃相助,她的哥哥苏玹夺嫡的机会才更大,而想让人真心相助,联姻是最好的选择,相信为了太子的前途,她觉得她母后一定会答应的。 而她现在则需要做出点功绩,掌握足够多的筹码,让她的母后知道唯有她与叶芃才能助太子荣登大宝。 苏琬在这边筹谋着,却不知皇帝已将他们定义为同父异母的兄妹,回宫之后立即召集负责管理宫中事务的三司,让他们重新翻修翊坤宫,并将源源不断地赏赐如流水般送进叶芃现在住的玉明殿中。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皇帝这么大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有人来报给她了,一听到皇帝到翻修翊坤宫,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别人不知,难道她会不知这翊坤宫对皇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皇帝翊坤宫都收拾出来,是什么女人有这样的魔力,让皇帝连他心中的白月光都忘了? 当打听到皇帝收拾翊坤宫是为了给一个叫做叶芃的男子住时,皇后整个人都颠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求赐婚 建章宫中,皇帝已经要就寝了,宫女正为他换睡衣,姬无双闯了进去,她是皇后,皇帝没下死令,她真心想闯,没人敢真的拦她。 皇帝挥手将宫女褪下,冷眼瞥了眼明黄华服加身,却仪态尽失的姬无双,径自坐到床上,冷漠道:“什么事?” 姬无双妆容精致,脸色铁青,她的声音十分冷硬:“臣妾听闻陛下命三司修缮了翊坤宫?” “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不知陛下修缮翊坤宫是给哪位妹妹住?”姬无双强忍着怒气。 皇帝冷冷一笑:“皇后耳聪目明,何必故作不知。” “你,你竟真的要纳一个男人进宫,简直荒唐,历朝历代从没有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天下人还会嘲笑她这个皇后,她堂堂一国之母,正儿八经的妻子,却叫自己的丈夫宁可去找一个男人。 她已经忍够了,这么多年来,皇帝找了那么多与叶蓁相似的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天天晃着,对着元贞极尽宠爱,远远超过了她的女儿苏琬,这些她都忍了,可是现在皇帝越来越过份,竟然连‘男子’都不放过。 前朝顺帝,她的叔父再如何荒淫无道,宠信妖妃,但人家至少是个女的。 “放肆,这是你该说的话?”苏浔沉喝一声,面上一派坦坦荡荡,他岂会对自己儿子有什么心思,他觉得姬无双简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然而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一个长得跟叶蓁一模一样,哪怕是个男子,真正与他毫无血缘关系,他会怎么样? 也许他还是会想把这个人困在宫里,便是只是天天看着也好。 姬无双一脸刚正无畏,道:“陛下纳男妃,有违人伦,臣妾既为妻又为臣,不得不为陛下的名声考虑,便是陛下不喜欢听,臣妾也要忠言逆耳了。” 说罢直直跪倒在皇帝面前,那誓死如归的姿态,颇有几分当年先父直言进谏的贤王模样。 “他是朕和阿蓁的儿子。” 平地炸起一声雷,皇帝淡淡的声音却犹如晴天雷霆劈向姬无双,她猛然抬起来,瞳孔剧烈地紧缩着,嘴巴微张,她想她一定是听错了吧。 “陛,陛下,您说什么?”叶蓁的孩子,怎么可能,叶蓁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视阿蓁为亲姐,如今她有血脉尚存人间,你应当开心才是。”皇帝四平八稳地坐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里毫无感情,半分不似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姬无双脑子里满是叶蓁居然给皇帝生了个孩子的念头,皇帝后来的话她完全听不进似耳,原本挺得直直的背刹时间软倒了下去。 “不,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她都已经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一定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 无形中,姬无双给了自己鼓励,她定了定神,道:“陛下,可曾还记得当年卫陵为姐姐诊脉,断定姐姐因寒气入体,此生极难受孕,姐姐生前也没有告诉过陛下,她曾有孕,二十年后开却突然出现一个孩子,此事太过奇怪了,人心险恶,外面多的是贪图宫中富贵的人,一定是有人故意假冒。” 不可能是真的,姬无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是真的,她无法接受,叶蓁尚有孩子在人间,如果她真的生了皇帝的儿子,那她的儿子算什么,依照皇帝的性格,他一定会把叶蓁的儿子扶上位,不,绝对不可以,她的玹儿才是大秦独一无二的太子。 姬无双这时倒宁愿皇帝要娶男妃,而不是搞出一个儿子出来。 皇帝先前被巨大的惊喜给包围着,脑子里根本想不起这么多事,如今慢慢冷静下来,他承认皇后说的有道理,毕竟事关皇族血脉。 “朕会仔细调查清楚,若确认他是朕的孩儿,朕必定是要好好补偿他的,你可懂的?”皇帝眼神讳莫如深,带着一丝警告。 “补偿?陛下言下之意是要给他太子之位么?”皇帝的话触动她最敏感的神经,她声声质问道。 “那本就是他该得的,阿蓁是元后,他是嫡子。”相对姬无双的激烈,皇帝显得冷静自恃。 “玹儿也是嫡子,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陛下不能废他。”姬无双跪着挪着步,抱住皇帝的双膝,仰起头来,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滚滚而下,哭得可怜而凄美。 “玹儿也是你的孩子啊,自古废太子哪个有好下场,请陛下怜惜,他是你的长子啊,你抱过他,疼过他的呀。” 姬无双保养得宜的脸上泪水涟涟,眼睛就像一泓泉水般,渗出了点点珍珠,还不到四十的她,无疑还是美的,美得让人心动,又多了几分韵味。皇帝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 因着叶蓁之死,他怪姬无双,也恨着她,总想着如果当年不是她,他与叶蓁根本不会走到那一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漠视姬无双,几乎从不踏入长乐宫一步,没有给她皇后的体面,可她依然勤勤勉勉地为他操持着后宫,生儿育女,从没有一句怨言。 因为他的冷漠,姬无双不敢主动靠近他,但他的桌案上每晚都会出现一碗汤羹,他知道那是她亲自下厨煮的,第一次,他把碗砸了,又罚了几个宫人,没人再敢为她端上来,隔了一段时间,又端上来滋补的汤羹,在他批改奏折奏乏倦,一碗确是让他感觉舒服不少,他吃得出不是她的手艺,便没再管,直到意外得知,原来她是专门请了几名厨师,学了各地的煮法。 后来的他心态平和些,便一直当作不知道,对她依然冷漠,漠视着她的存在,宠爱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却吝啬于给她一点点关注,而这碗汤羹二十年如一日送到他的桌案。 对于苏玹这个儿子,他也痛恨着苏玹的存在,因为那是他与阿蓁决裂的导火线,他恨不得苏玹从来没有存在过,但他又必须承认,在姬无双说他怀孕的时候,他震惊慌乱的同时,内心深处还是闪过一丝为人父的喜悦的,那是他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人了,他也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阿蓁肯定接纳姬无双和孩子,他们一定是幸福的一家,他们本可以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皇帝看着俯在他膝上的女人,手伸了出去,在快要摸到她头发时,又猛然收了回来。 “一切等确定叶芃的身份再说,你退下吧。”皇帝站起身来,用冷漠的背影对着她。 姬无双泪眼迷糊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这个男人啊,心狠似铁,他把他所有的爱情都付诸给了叶蓁,她用了二十年都没能融化他半分。 姬无双失魂落魄地回了长乐宫,心中悲怆,二十年的陪伴守侯抵不过一个死人,一个有可能是叶蓁血脉的野种就足以将她打得万劫不复。 她从出生就是皇室血脉,后来改朝换代,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尊贵荣华了一生,她有她的骄傲,可这份骄傲在叶蓁面前却被粉碎得彻底,她什么都比不过叶蓁,人人都夸叶蓁,念着叶蓁,在叶蓁面前,她就仿佛珍珠旁边的瓦砾,大家只看得到珍珠的璀璨,将瓦砾视而不见。 她嫉妒着叶蓁,羡慕着苏浔对叶蓁的情谊,她也渴望能拥有这样一份爱情,可是,二十年了,这就是她不折手段,枉顾良心谴责,想要得到的爱情? 姬无双靠在软榻上,无声地流着泪。 “娘娘,您这是,这是怎么了呀?”一个老嬷嬷围了过去,看姬无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不禁又急又心疼。 她可不是普通的宫人,而是姬无双的奶娘,从姬无双出生时就一直跟在身边,姬无双是喝着她的奶水长大的,二人虽名为主仆,实则跟亲生母女没太大区别。 “嬷嬷,嬷嬷”姬无双抱住了老嬷嬷,“叶蓁有个孩子,她居然给陛下生了个孩子,陛下说,说要封叶蓁的孩子作太子,那我玹儿怎么办?陛下怎么就这么狠心,一切心思都白费了,陛下还是要把江山传给她的孩子,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设计她谋” 老嬷嬷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担忧地看看左右,见整个屋内只有她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话传到皇帝耳里,她们一宫的人都得死。 姬无双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吸吸鼻子,抽抽搭搭地哭着,叶蓁是皇帝的心病,何尝不是她的? “娘娘,您刚才说先皇后尚有子嗣可是真的?” “陛下亲口所说,怎会有假,宫人传来的消息,那叶芃长的跟元贞十分相似,跟元贞长的像不就是跟叶蓁长得像么?” “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宫里也不有一堆跟先皇后长得相像的小妖精,难不成全是先皇后的孩子,那与陛下岂不乱伦?先皇后已经去死那么多年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叫叶芃的就是先皇后所生,娘娘,越是到这个时候,您越是要镇静。” “对对,嬷嬷说的是,叶芃不一定就是叶蓁生的,说不定真的就是假冒的,当初卫陵也说过叶蓁不可能怀孕的。” 老嬷嬷拍着她的手,宽慰着她:“娘娘这样想就对了,咱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是先皇后的孩子,咱也不用怕,就算是真的,咱也把他变成假的,实在不行”老嬷嬷眼中泛着狠意,“就让他下去陪他那死去的娘。” 姬无双眼皮狠狠一颤,吞了吞口水,其实她从小胆子小,别说杀人,就连只鸡她都不知敢杀,第一次害人,害的就是叶蓁,她原本没想着害人,可是她当了母亲,她得为她儿子扫清一切障碍啊。 但她真的不知道会死那么多人,叶蓁身死后,她连续一年没有好好睡过一场觉,闭上眼睛,就会有人来跟她讨命索债。 她安慰着自己,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说了一些话,只是允诺叶青青,如果叶青青肯偷盗叶蓁帅印去军营报信,那么她就让云霆娶了叶青青,一切是叶青青自愿的,不是她逼的,人也是皇帝派兵去剿灭的,都不关她的事。 许是这样的心理暗示见效了,一年后她终于可以安然入眠了,她觉得自己依然还是那个善良的人,她可是天下闻名的贤王之女,怎么可以是一个恶毒的人? 这么多年皇帝弄了那么多女人,那么孩子天天在她跟前晃,她有一千种方法让那些妃子生不出去孩子,可她不也让他们活得好好的,天下谁人夸她一句贤淑大方,母仪天下。 “卫陵不是还在宫里的吗,嬷嬷你去把他传来。”她一定要亲耳听一听,叶蓁到底有没有可能生孩子。 王嬷嬷去吩咐小太监传话,皇后身后的大宫女齐姑姑端着一碗燕窝汤上来,这是皇后每天都必喝的,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开始惧怕衰老,燕窝滋润养颜的效果最好,她几乎都得天天喝上一碗血燕,否则浑身不舒服。 “娘娘,汤熬好了,您趁热喝。” 姬无双接过,快速一饮而尽,齐姑姑手艺好,别人煮的血燕总是有股腥味,而齐姑姑煮出来的,一点腥味都没有,所以她只喝齐姑姑亲手做的,这是她的贴身婢女,从小跟着她长大的,是她除王嬷嬷之外最信任的人。 齐姑姑收了碗勺出去,去被请来的卫陵擦身而过。 卫陵人就住在东宫,专门为太子看病,他本治好了太子就想走,但皇后硬扣着人,强权之下,他只能屈从了,从东宫过来长乐宫就一刻的时间。 卫陵见了姬无双也不行礼,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坐下,有一技傍身就是这么任性,有本事不要来求他呀。 “卫陵,本宫且问你,二十年前叶蓁到底有没有可能孕育子嗣?”她双眼紧紧地盯着卫陵,嘴角抿得紧紧的,指甲扣着桌角,显示着她内心的惶恐紧张。 卫陵摸着花白的胡子,冷呵了一声:“你还敢提她的名字,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啊,从你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我都觉得是对叶帅的一种侮辱。” “当年是她造反,也不是要本宫要杀的她,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怪我,陛下怪我,云霆怪我,连你也在怪我。”姬无双大声吼道,似要诉尽这一身的委曲。 “不怪你?哼,子矜总是你杀的吧,你将她充为军妓,让她连死都不得体面,你好狠的心。”卫陵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提子矜的名字,他气得身子在发抖。 “那是因为她下毒毒害我儿,当时玹儿差点被她毒死了,身为人母,本宫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如果不是因为叶子矜,玹儿不会从小体弱多病,多少次玹儿发高烧,本宫就守在身边,看着他被病魔折磨,本宫恨不得自己为他承受了这一切,你知道一个当娘的感觉吗,你们凭什么指责我,何况谋害太子本就是死罪,本宫没有处死她,已经是对她仁慈,是她自己受不住,自尽而亡,本宫无愧于心。” “既然你如此坚定自己所做所为都是对的,那你何必找我,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卫陵转身便要走。 “站住,本宫今日找你来不是要跟你掰扯这些是是非非,本宫就想要你一句话,当年的叶蓁到底有没有可能怀子嗣?” 卫陵人已经走到门口,他微微侧过脸,脸上带来讽刺:“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你就自个慢慢猜吧,天理昭彰,终会报应不爽的。”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 姬无双气得重重地拍向桌子,拍得整个掌心都红了,却恍若没有感觉一样,“可恶的老匹夫,要不是念着他还有点用,本宫一定杀了他。” “娘娘,别为这种人生气,坏了不值当,当时宫中的太医不是只有他一个,我们找其他人问也是一样的,娘娘,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不管那个叶芃是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我们要令他变成不是。” “嬷嬷的意思是” “事关皇室血脉,陛下一定会找太医验明亲子关系,我们只需要”王嬷嬷在姬无双耳边细语。 姬无双听得连连点头,又道:“陛下多疑,他当初就一直怀疑江月白和叶蓁不清白,关宁军一案后,没死的逆贼都被罚到各处去当奴隶苦役,你去找几个人来,告诉他们,谁指证叶蓁和江月白有染,本宫就免他奴隶之身。” “娘娘英明。” 二人交谈一番后,王嬷嬷出去,迎面遇上了苏琬。 “嬷嬷,母后可在里面?”苏琬也算是王嬷嬷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在的,公主,您这是打哪来的?”王嬷嬷看着苏琬的眼充满着慈爱。 苏琬眨了眨,露出娇俏的模样,笑说道:“我不告诉你。”说完,迈着轻松的步子往里头去。 王嬷嬷失笑地摇摇头,姑娘家长大了,是该有自己的心事了。 苏琬进殿时,姬无双手拄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方才一番折腾,她是真有些累了。 “母后”苏琬蹲在她身后,轻声唤道。 “嗯”姬无双睁开眼,见到俏生生的女儿仰着脸看她,她伸手摸摸女儿的脸,粉嫩可人,白得欺霜赛雪,一双眼睛犹如琉璃那般纯洁清澈,她看着也觉得欣喜,心情略略好转。 “琬儿怎么这个时间来看母后?”姬无双握着她的手,一手娇养起来的公主,白嫩细滑,如此人儿,以后该当给她找什么样的夫君,才配得起她的女儿。 苏琬用脸蹭她的手,如同一只猫儿那样听话黏人,“女儿想母后了嘛。” 姬无双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这小机灵鬼,定是想要什么,来求母后了吧,平素你哪有这般乖巧。” “母后可怪罪儿臣了,儿臣哪有母后说的这么坏,不过嘛,儿臣倒是真有一事来求您的。” 姬无双果然如此的样子,拉着苏琬在身边坐下,道:“说吧,有什么事?”她就这一儿一女,自然疼宠万千。 “儿臣,儿臣”苏琬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白里透着红,显得娇美,她羞怯地抬头看了姬无双一眼,复而又低了下头。 姬无双看她这样子,哪里又有不懂的,她也是女儿家过来的,曾经她也是掏心掏肺地喜欢过一个人。 “琬儿这是有喜欢的人了?说说看,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姬无双快速地思考着最近公主跟哪家公子走的比较近。 苏琬脸色僵了一下,强撑着笑容道:“母后,他虽然不是世家公子,但他才高八斗,运筹帷幄,不输那些高官子弟一丝半毫。” 姬无双一听不是世家公子,眉头就皱了起来,松开苏琬的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才华的人多的是,但有才华却无家族支撑的,你见过有几个出人头地,还不是要给这些世家高官当客卿门客,仰人鼻息。” “可是母后,他” 姬无双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继续道:“本宫要你嫁世家公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份高贵,配得上你公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些世家背后掌握着的人脉c资源,足可以动摇朝中格局,玹儿太子之位并不稳固,你嫁的人必须能够影响朝中局势的,只要你哥哥好,我们才能好,这句话本宫跟你讲过多少次。” 苏琬的拳头悄然间握起,她事事以太子为重还不够,为什么连她的婚姻也要被当作博弈的筹码,她只想真心地爱一个人不可以吗? 苏琬微微垂眸,敛去了眼中的妒意与悲愤。 “母后,你听我说,他虽然没有很高的身份,但如果我嫁给他,得到的利益绝对比嫁给任何一个高官子弟多的多,母后不是一直问,背后一直帮我们的高人是谁吗,儿臣想嫁的人就是他,他一个计谋便轻易保住了哥哥的太子之位,还令我们一直很棘手的燕王被发配去边疆,就连元贞那个小贱人,他也帮我好好教训了一番,令她不敢再作妖” “等等”姬无双猛然喝住她,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说的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叫叶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绿帽子 “他叫叶芃。” “什么?”姬无双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盯着苏琬。 “怎,怎么了?”苏琬被皇后激烈的反应吓到,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母后听到叶芃的名字如此激动。 姬无双冲上去,紧紧地掐住苏琬的手臂,表情狰狞:“你绝对不可喜欢他。” 苏琬被抓得生疼,但皇后的话让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也颇有些生气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我都与您细细说明白了,叶芃一人的能力比得过十个世家,他真的是很厉害,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不行。”姬无双大声喝斥道,举起手来就要打向苏琬。 苏琬惊吓地看着姬无双高高举起的手,鼻头一酸,险些流下泪来,从小到大,皇后没舍得动过她一根小指头,如今她只是想嫁一个她喜欢的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她知道可以会有些难度,却没有想过皇后居然会这么强烈地反对。 姬无双看着女儿那张粉嫩娇俏的脸,到底没舍得打下去,叹着气无奈地把手放下。 “母后,到底是为什么呀?”苏琬去拉她的袖子。 “因为他是叶蓁的儿子。”姬无双不忍苏琬受打击,但是她必须说,她怎么能容忍她的女儿去爱上叶蓁的儿子。 “什,什,什么?”苏琬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叶蓁?这名字听着耳熟,仿佛,仿佛是先皇后的名字,可她不是死了很多年了么?怎么会跟她的叶芃扯上关系? “一定是误会的是不是?叶芃怎么可能是我哥哥?”苏琬脸色发白,满眼通红,往后倒退了几步。 “本宫何尝不希望是误会,本宫比你更不想叶蓁还尚有孽种在世,她就是个魔鬼,这么多人还阴影不散,让我们这么多人活在阴影下,不得安宁,她死为什么就不能死得干脆点?”姬无双咬牙切齿道,目透着狠光。 苏琬完全沉浸在震惊中,她不信,她爱上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哥哥,如果叶芃是她的哥哥,那么此生他们便再无可能了。 “我要去亲口问问他。”苏琬转身就跑。 “琬儿,你给我回来”姬无双喊道,但苏琬早已跑没影了,她是有武功底子的,步子自然快。 苏琬一口气冲到了玉明殿中,此时夜色已深,宫门已关,苏琬却硬是叫人开了门,直冲了进去。 叶芃穿着睡衣正站着看书,她一只手握着书卷,一只手负于背后,神色清明,姿态闲雅,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苏琬遥遥站在门外,傻傻地呆立着,这一刻她仿佛另一个父皇站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忆起,叶芃是有很多动作跟她的父皇相似的,比如在思考问题的时侯,他们俩都会喜欢转动手里的东西,比如他们一样的喜欢吃果子,不喜欢吃肉,讨厌一切味道重的青菜,如香菜c葱这些,他们都是半口中都不沾。 以前她总觉得叶芃有些动作瞧着很是熟悉,却一直想不起与谁人相像,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是像了她的父皇。 莫非他们真是父子?苏琬的心如坠寒窖。 “深夜娇客来访,怕是不大合适,公主请回吧。”里面传来她熟悉的声音,那是她喜欢的声音,温和中带有一点玩世不恭,痞痞的,又特别的勾人。 叶芃的声音给了她鼓励,苏琬走了进去。 叶芃放下书,看向她。 “我母后说,你是先皇后的孩子,是不是?”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害怕那张好看的唇里吐出‘是’这样的词眼。 叶芃的眼漆黑如墨,幽深重重,绝美的唇轻启:“不是。” 一句‘不是’让苏琬犹如让人推入悬崖的最后一刻,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了回来,让她仿佛从死里逃了生,黑夜不再让人感到漆黑害怕。 “你说不是,我便信你。”她婉婉一笑,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又离开了。 叶芃没再翻过书页,一直就停留在苏琬进来时的那一页上,里面夹杂着一张字条,字体娟秀。 次日,皇帝上完早朝后第一件事便是改道去玉明殿,意欲同叶芃一起用早膳。 昨日皇帝送来一堆太监宫女皆被叶芃赶出去,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朴素单纯的小宫女,小宫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第一次面见君王,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叶公子尚未起床,待奴婢去叫醒公子。”小宫女急忙说道,她自是觉得没有让皇帝等的道理。 不料皇帝却摆摆手道:“不必,让他继续睡吧。”皇帝云淡风清地说完,随手捡起叶芃扔在桌子上的书,拿起来看。 李公公内心又是一阵翻涌,可是了不得啊,这可是天下间第一个敢让皇帝等他睡醒的人物,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不得不说李公公真相了。 叶芃睡醒,伸展着四肢,懒洋洋地从床上挪起来,一边打着哈欠。 小宫女跪在床边,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赶忙说道:“公子,陛下已经在外头等您许久了。” 皇帝在外头多等一秒钟,小宫女就觉得自己的头离自己远了一点,如坐针毡啊。 一般人听到皇帝来,不说盛装相迎,至少也要麻溜麻溜地收拾好自己,赶紧去接驾吧,然而这位倒好,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照样缓缓起身,以慢动作般的速度整理着装,洗漱,硬是折腾了一个时辰,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出去。 皇帝听到脚步声,抬头,放下书本。 “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让陛下久等了,草民真是过意不去。”叶芃连声道歉,就是表情看起来没那么真诚罢了。 小宫女傻眼了,她简直太佩服此人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了,要是她,看到皇帝早吓得腿软了。 “无妨,摆膳。”他四更起床,五更早朝,朝前只吃了块糕点垫着肚子,到现在已是日晒三竿,他脖子早已饿得直叫。 太监宫女麻利地将膳食摆了上去,皇帝与叶芃同席而坐。 叶芃顾自地吃着,她知道皇帝一直在盯着她看,当早膳被摆上去时,她就知道皇帝想干什么了,上面摆着的很多是她讨厌的食物,她是一个肉食主义者,最讨厌有青草腥味的菜。 皇帝看她夹的菜,连口味都这么相似,怎么可能跟叶蓁毫无关系,皇帝心中暗暗欣喜。 “不要老是吃肉,这样营养不均衡,阿蓁也从小跟你一样,喜欢挑食。”皇帝说着,边夹菜到她的碗里。 叶芃放下筷子,目光直视他,淡漠得如同真就是个陌生人。 “草民同陛下说过多次,草民并非您与先皇后之子。” “你跟阿蓁长得那么像”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元贞公主不也同草民十分相像吗?” “你连口味都与阿蓁一样” “巧合罢了。” “这世界当真有那么多巧合?”他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失而复得,以为在他灰暗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了一抹光亮,却结果只是昙花一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如果对待一个心怀怨恨的父亲,不该还能如此冷静,皇帝渐渐失望,开始怀疑是否真是他想多了。 “你为何对阿蓁的事如此关心?” “陛下误会了,草民对先皇后并没有特别关心,不过是先师与前任意剑门主相识,从门主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陛下与先皇后的事,有几分好奇罢了。” “是吗,朕倒是没听过师父提起他认识玄智老人之事。”一个为武林剑派,一个玄门宗派,似乎不当有什么交集。 “先师心怀天下,精通奇门,算得意剑门下,有真龙天子与命定凤凰现世,故而主动结交,以期助二人平定天下,恩泽万民,所以与意剑门主成了忘年之交。” 皇帝想起,他领兵攻打沛城时,因沛城四面环水,必须打水仗,而他的军队里多数都是北方人,北方人不善水性,一坐船就头晕,于是他想了个法子,用大铁链把所有的船连起来,这样将士们在船上就能如履平地,不受晕船之苦。 本是个极好的主意,不料敌方也是诡计多端,算好了时辰风向,趁着夜里,视物不明时向他们放火,无数条小船朝他们驶来,里面载满着火药稻草,划船的人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他们的,因着所有的船被他连在了一起,一经烧起,所有船都不能幸免,他们将会一败涂地,甚至他们都会葬身火海。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居然天降大雨,倾盆大雨直泻而下,竟将敌方的火船全部浇灭,将战局逆转,那一战大捷,沛城是通塞要地,也是他直取中原的第一步,奠定了他统一北方的基础。 人人都说那是因为他是天命之师,有着上天庇佑,顺帝如此无道,连上天都不帮他,必招致灭亡,他也一直以为如此,莫不是一直有高人在背后相助。 “既是如此,你师尊为何不直接现身?” “术者不参世俗,更何况擅测天机,以移山倒海之术紊乱天道,本为天道所不容,先师为天下才不得已出手,何况草民先师并非贪慕富贵虚荣,自没有现身的必要。” 如此解释倒是合理,皇帝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疑惑,尚待查实,忽然他的脑海里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眉头突然皱起:“你方才说意剑门下,有命定凤凰现世?” “不错。”叶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藏龙卧凤,本是天命所归,必定是要缔造大秦盛世的,可惜,苏浔一手毁了它。 “你说的命定凤凰是”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手隐隐在抖。 “君为龙,后为凤,这凤凰当然是指陛下的原配先后,叶皇后。” 犹如平地惊雷,在皇帝心中炸起,他的脸色瞬间变成难看起来,浑身散发着冷意,令殿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十度,如入冰室。 小宫女瑟瑟发抖,这是咋滴啦,怎么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李公公也感觉小心肝直颤,皇帝这火来得奇怪,却是来势汹汹,他的腿已经感觉开始发抖,妈呀,方才叶芃这祸水到底说了什么? 在场中,唯有叶芃一人吃得香甜可口,御厨做的饭菜还是很有质量保证的,不吃白不吃。 皇帝不发一语,寒着一张脸起驾走了。 叶芃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早膳,折腾吧,使劲地折腾,把这个江山给折腾干净了,这事才算完。 皇帝直冲到国师的丹房,他正在炼药,在火光下,他的脸忽明忽暗。 “陛下”药童撞到皇帝,吓得赶紧下跪求饶。 国师抬头看去,却还没看清楚人时,自己领子已被拽起,人也被抵在了墙上。 皇帝血红着眼,青筋暴凸,腮邦子紧咬,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是说,姬无双是天定凤命,朕唯有封她为后,才能保大秦万世基业?” “确实如此。”国师虽被扣在墙上,却不急不躁,稳然如山,白发银丝,儒雅得如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但今日有人告诉朕,阿蓁才是真正的凤凰命格。”苏浔青筋暴起,眦目欲裂,手下动作加重,勒着国师的脖子。 国师眼底幽深,仿佛汪洋,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道:“是何人所说?” “你不必管何人说,你只需告诉朕,拥有凤命之人到底是阿蓁,还是无双?”皇帝锐利的目光紧锁住他。 国师轻叹一声:“凤凰于飞,天命所归,助天子成千世基业,拥有凤之命格的人确实是先皇后。” 国师话音刚落的瞬间,皇帝的手已然掐住他的脖子,目露狠意,阴沉地说道:“你胆敢骗朕?” 国师被掐得脸色通红,却依然没有任何反抗之意,目光依然沉静如厮,他吞咽着口水,努力说道:“陛下请听微臣解释。” 皇帝一把将他甩到一旁,怒道:“好,朕听着,但是你要是说不出让朕满意的,朕要你的狗命。”他是天子,没有他不能杀的人,只有他想不想杀。 国师轻咳了几声,优雅地站起,摸着自己的脖子道:“先皇后确实是凤凰之命,只是凤星大盛,隐有凌驾于帝星之上之势,龙主天下,凤主后宫,历来如此,凤星强势,有违天道,故身死殒亡,天意如此。” 皇帝目光沉沉,脸上神色晦涩不明,叫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国师也有几分摸不准皇帝的心思,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微臣便已同陛下说过,天象显示,有女主乱政之象,须拨乱反正,方能回归正道,陛下是上天选定之人,先皇后身为凤身,未尽辅佐之能,反而隐有取代之势,自然为天道所容。” “皇后当年真有造反之意?”皇帝轻声问道,却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国师。 国师躬身,道:“皇后贴心侍女血书所笔,关宁军未听圣诏,直入中原腹地,凤星c将星包围帝星,攻伐之势已起。” 皇帝沉痛地闭上眼睛,当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皇后反了,关宁军反了,军队已经直入中原腹地,所经之途,城门大开,竟叫关宁军十日之内连过十座城池,没有他的诏令,沿途守将c知府竟通通将军队放行,不通传,不上报,只认皇后帅印凤章,叫关宁军如入无人之境。 天下只可以有一个皇帝,他允许叶蓁同他分享一切,帝后尊荣,但有些东西只有皇帝身份才能做,任何人不得僭越,关宁军的通行无阻,让他的皇权受到了挑战,这股势力他必须清除。 无论,造反与否! “朕问的是,你当年为何说,姬无双拥有凤凰命格?” “先皇后虽是凤命,却已身死,皇后是前朝皇室贵女,身份贵重,又为陛下孕育了第一个子嗣,先皇后的命格便自动转化到了姬皇后身上,微臣并无欺瞒过陛下。” “若你所言皆真,半年后阿蓁醒来,这凤凰命格到底算在谁人身上?”皇帝面色不虞,心里头沉重,阿蓁没有醒来,他不惜耗尽一切,折损阴德,也要她复生,现在阿蓁有机会醒来了,他又如何忍心叫她醒来之后,由正妻变成妾室,阿蓁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肯低头? “这”国师吞吐,犹豫着说道:“微臣多次卜算,卦象始终多变无解,臣也无法断定结果会是如何,可能会改变天测星相,天下大势,臣还是要劝陛下一句,还需慎重。”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皇帝阴沉地看他一眼:“但愿你今日所说皆是真的,否则朕要你后悔出现在朕的眼前。” 皇帝拂袖而去。 国师眼神讳莫如深,隐约透着几分邪气,如今的皇后确实拥有凤凰命格,他不惧任何人查探,只是这凤凰命格如何得来的,皇帝就不需要知道了。 国师宽袖一挥,人便已消失在原地。 皇帝出了炼丹房,一名太监匆匆而来,跪倒在他的脚下,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有请。” 皇帝现在听到姬无双的名字就烦,一点不想看到她的脸,如果不是看中她的凤凰之身,又因着前朝郡主的身份,有益于他安抚前朝遗臣,稳定人心,他断然不会把皇后之位给她,那本是阿蓁的位置,他想给的只有叶蓁,其他女人有什么资格。 “朕没空。”皇帝冷声道,迈开步子就走。 “陛下,皇后娘娘说事关叶公子身世,请陛下务必见娘娘一面。”小太监硬着头皮说道。 皇帝面色难看,转道往长乐宫而去。 姬无双早在殿中等着,皇帝一进来,她立刻站起身,盈盈下跪:“臣妾参见陛下” “起,说吧,查到什么?”皇帝目不斜视,毫无温情,直接坐到主位上。 皇帝的冷淡让姬无双内心难免感到落寞,眼神一黯,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道:“昨天陛下说,叶芃有可能是蓁姐姐的亲子,若是真的,臣妾也是为蓁姐姐和陛下开心,只是臣妾越想越不对,当年若怀了孩子,怎么不与陛下说的呢,当时” 姬无双偷偷觑了皇帝一眼,她感受出皇帝心情不悦,心中暗喜,皇帝心情越不好,她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当时陛下与姐姐有些误会,关系并不是很融洽,陛下试想一下,如果当时姐姐说出她早已为陛下孕有一子,陛下肯定会与姐姐尽释前嫌,是不是?” 皇帝手捧着茶杯,面露沉思,“说下去。” “臣妾有疑惑,便派人一查,果然查到了一些东西,陛下可要见一见?” 皇帝用眼色冷冷扫她一眼,“你都准备好了,朕若不见一见,岂不辜负你的好意。” 姬无双明知皇帝是在讽刺于她,却只当作听不懂,用眼神对王嬷嬷示意一番,王嬷嬷领会,手掌一拍,数名侍卫押着三个衣衫褴褛,披散着头发,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他们是何人?”皇帝眼皮轻抬。 “陛下,这是当年关宁军余孽,被俘之后,被充为奴隶,罚于劳役房服役,臣妾便命人将召来一问,这几个是当年江月白的亲兵,姐姐当年是否育子,军营里的人肯定知晓。” 皇帝将茶盏放下,眼神森冷,随手指向最近一个人,“你,抬起头来。” 那身形佝偻瘦弱的男子脸色发白,怯怯地抬起头,眼神不敢直视帝后,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哪里有半分军人的模样。 男子留着长长的胡子,掩住了大半张脸,皇帝看了一眼,脑海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你是江月白的亲卫。” “是是是”男子结结巴巴道,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既是江月白的亲卫,那江月白的习惯特征你应该十分清楚。” “是,军师他,生活习惯十分规律,寅时起床,然后看书,卯时就食,申时须就寝,雷打不动,另外,军师肩膀上有一处三角形状的胎记。” 皇帝心中信了几分,如此了解江月白的习性,除非贴身服侍,否则不可能。 “你在军营中,可有见皇后” 姬无双看过去一眼,苏浔也意识到自己此言容易引起误解,道:“你可有见过先皇后怀有身孕?” “禀,回禀陛下,有,先皇后确实怀有一子,奴才,奴才听到军师很开心地说,他要当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罪证确凿 皇帝双目一凝,寒光闪现,他轻飘飘地说道:“污蔑先后,罪当处死,拖下去喂狗。”他听不得叶蓁跟其他男子有任何暧昧关系,更加不能接受叶蓁背叛他。 佝偻男子急呼:“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姬无双急忙开口,“陛下何不听他将话说完,若有一句不实,咱们再将他从重处置也不晚,难道陛下不想知道那一年蓁姐姐在军营里的情况吗?” 姬无双转头向男子厉声道:“速速从实招来,若胆敢污蔑先后,欺瞒陛下,本宫绝不轻饶。” 男子连连磕头,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急切:“奴才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千真万确,不断欺瞒陛下皇后,那年叶帅带领我们打算征服大秦最后一片国土辰国,一路上叶帅总是闷闷不乐,连行军都变得急躁,军师时时安慰在她身边,一次与辰国之战,我方大捷,营里饮酒庆功,大家喝得正酣时,叶帅却不见了,奴才是近身侍候军师的,奴才发现军师也不见了,一夜都没回营帐,本来奴才也没有多想,直到” 男子眼神闪烁,头连抬都不敢抬起,道:“直到三个月后,奴才看见叶帅的肚子越来越大,军里头都议论纷纷,军师却日见欣喜,与叶帅之间越来越亲密,到了后来甚至直接留宿在叶帅营帐中。” ‘啪’的一声,高座上传来一声杯子暴碎的声音,皇帝生生将茶盏捏碎了,血迹顺着茶水滴落在桌子上。 “陛下,”姬无双惊呼,急忙掏了帕子包上来,一边吩咐宫女赶紧去请太医。 皇帝将她挥开,目光如虎狼般凶狠,狠戾地盯着那名男子。 男子害怕地缩了缩脑袋,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趴俯在地下。 “继续说。”皇帝的声音如同火山爆发前夕的宁静,他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锅里的油,越翻滚,越滚烫。 男子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砰砰直跳,双腿颤抖得厉害,他偷偷抬起头来看了姬无双一眼,打颤着牙齿,道:“后,后来,叶,叶帅生了个儿子,生子那天,叶帅和军师避开了人,只带了我们几个亲侍和青青子矜两位姑娘,是是子矜姑娘给叶帅接的生,军师带着奴才等人守在门外,当,当时,军师紧张得如同自己就是孩子的亲父。” 皇帝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聚拢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惹他。 姬无双心中也是害怕的,她趁着皇帝发作前,忽然站起身来,狠狠地踢了那男子一脚,假意怒斥道:“蓁姐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背夫生子之事,定是你这奴才污蔑。” “奴才不敢说谎,不敢。”男子急忙哭诉。 她却又转过头去,对着皇帝道:“许是这奴才理解错,军师对蓁姐姐向来亲厚,关怀备至,女人生产便如同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军师紧张也属人之常情,至于,说自己为父,许是他跟姐姐约好了,当孩子的义父呢。” 皇帝仍然怒气未消,如同一张如被拉满弓的弦一般,一触即发。 姬无双背对着皇帝,眼神闪了一闪,显露出一分得逞之色,声音却严肃而认真:“本宫且问你,蓁姐姐是什么时候生子?” “是”男子似乎在回想,“是庚申年,戊子月,对,没错,就是庚申年,戊子月。” 姬无双喃喃念道:“庚申年,戊子月”说着不安地看向皇帝。 叶蓁当年愤而离宫的时间是己未年,甲戌月,离她生产之日,有十三个月之久,一个人怎么可能怀子十几个月之久,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孩子是在离宫之后才有的,那就不可能是皇帝的孩子。 桌子的茶具砸了下来,带着十足的力道,将男子砸得满头鲜血,皇帝武功极高,便是飞花摘叶俱可如同刀锋利剑,他愤怒之下砸出的杯子立时将男子砸昏了过去。 皇帝盛怒,姬无双跪倒在地,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都脸色发白,哗啦啦地跪倒一地,听到了皇家秘辛,不管是真是假,他们感觉自己的小命就快不保了。 茶具的碎屑溅到姬无双身上,刮到她的脸,脸上渗出了一点点血珠,但她不敢去擦,她知道此刻自己一点小动作,可能都会激起皇帝的愤怒疯狂,自从叶蓁死后,皇帝的性格越来越偏激暴虐,越发的阴晴不定,涉及到叶蓁的事就更加的喜怒难辨,有时候她跟皇帝说话都是害怕的。 “李玉,去传叶芃和左相夫人。”他的神色十分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边上的青筋跳动着,眉头倒起,脸上扭曲得可怕。 李公公也是战战兢兢,被这一屋的低气压压迫得踹不过气来,一听皇帝命令,马不停蹄地跑了。 自古以来,男人最难以忍受的莫不过于妻子给他戴绿子,这是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尤其这个人还是堂堂帝王,九五之尊,他的自尊,他的威严不容许任何挑战,哪怕这个女人已经死去多年,对他来说依然是最大的耻辱,他怀念了一生的女人居然给他戴了绿帽,还生了野种,这让他的深情在世人眼里成了一场笑话。 李公公真心想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先皇后说一句真牛,一个女人能做到带兵谋反自己的丈夫,还给丈夫光明正大戴绿帽,那人还是皇帝,这位先皇后真是旷苦烁金,当世罕见的奇女子。 陌上宫 元贞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女人,一边脸上还是娇美动人,皮肤细腻光滑,毫无瑕疵,可是,另一边脸,有着五道深深的疤痕,皮肉翻滚出来,像五条夹在脸上蠕动的虫子,恶心又可怕,一半娇美如仙子,一半恶心如罗刹,像是将她的脸分裂成两半。 “啊”她发出一声嘶吼,像受伤的小兽,涨红了脸皮,面容极度的扭曲着,眼中散发着恶毒的寒光。 这丑陋的半张脸她不管用了多少粉,用最好的药,都掩不去,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狰狞得可怕,女儿家最重容貌,毁了这张脸,她以后如何嫁人,皇帝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了。 元贞愤怒地将梳妆台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镜子被她摔得粉碎,裂成许多块,无数的镜子显出她的脸,她看到了更多面容丑陋的自己。 “啊啊”她害怕地缩着头,躲起来,她不要看到这样丑陋的自己,“把镜子给本宫收起来,全部收起来。” 她的大宫女赶紧跑过来收拾,元贞本来就难伺候至极,现在毁了脸就不是难伺候这么简单了,稍一不顺心就处置奴才,搞得整个宫风声鹤唳,一点风吹草动,奴才们就胆战心惊。 元贞低头,看到了印在镜子上的两张脸,一张清秀娟美,一张狰狞丑陋,她突然伸手推了大宫女一把。 大宫女来不及反应,被她推倒在地,地上的镜子碎片扎到她的手掌心里,疼得她青白了脸。 元贞捡起了一块锋利的镜片,抵在宫女白嫩的脸蛋上,扭曲着脸,目光带着恶毒之色,恨声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在镜子面前跟本宫比美,本宫的脸毁了,你的脸为什么可以好好的,你留着这张脸做什么,是要气死本宫吗?” 大宫女被吓死了,眼睛露出了惊恐之色,那个镜片就抵在她的脸上,她已经感觉到锐利的棱角刺进她肉里的那种疼痛感,可她不敢躲。 “公,公主,公主饶命,饶命” “你这个狐媚子,留着这张脸,你打算勾引谁,本宫没有的,谁也不可以有,你把你的脸给本宫。”说着,就要往下一划。 “公主”大宫女大喊,“奴婢打听到消息,可以帮您报仇。” 元贞手里的镜片在大宫女脸前顿住,似乎被她的话吸引,但还是免不了被轻轻划了一下,渗出一点点血迹。 大宫女冷汗连连,后背被汗水湿透了衣赏,只觉得自己劫后余生,整个脸色都吓白了,喉咙干涩得厉害。 大宫女咽了咽口水,眼睛害怕地盯着元贞手里的镜片,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酸涩得厉害,“奴婢有个家乡的小姐妹,在皇后宫里当差,小薇她听到皇后说,那个叫叶芃的是先皇后之子” “什么?”元贞大吼,扔了镜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咬牙切齿道:“那贱人是皇子?怎么可能,他怎么配?”元贞的神情变成更加颠狂。 大宫女赶忙跪在一边,汗水滴落到眼睛里,也不敢去擦,任由眼睛黏黏糊糊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当然不配,皇后娘娘也不会允许,奴婢听小薇说,皇后娘娘给那个叶芃准备了一场滴血验亲,事关皇室血脉主,相信陛下也会同意的,奴婢觉着这事对公主来说可能有利,可助公主报仇血恨。” 元贞听到报仇二字,神色变得稍微冷静了些。 “你继续说!”元贞全身上下散着恨意,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定然是要让叶芃死无全尸。 “既是要滴血验亲,必是要请太医,咱们可以从中做些手脚,”宫女大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一旦验出那个姓叶的不是陛下亲子,那他便是先皇后私通的孽种,陛下必然盛怒,姓叶的必死无疑,公主岂不是大仇得报。” “好主意。”元贞脸上露出了奸险的笑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翻箱倒柜起来。 “公主您找什么,奴婢帮您找。”宫女说道。 元贞完全没听见耳里,在一个小奁妆盒里找到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瓶子,她盯着那瓶子,目光犹如淬了毒似的。 “公主,这是什么?” “这个叫断肠水,断肠草本就是极具毒性的东西,再用鸩的羽毛浸泡,其毒无比,无色无味,剧毒非常,见血封喉,只要割伤皮肤一点点,这毒就会渗进皮肤里面,立刻死亡,无药可久,本宫不会给他一丁点活命的机会的。” 元贞将瓶子塞到宫女手中,“去,找到皇后给准备的太医,在放血的刀子上将这断肠水抹上,本宫要他死无全尸。” 她的眼中闪现着疯狂的快意,断肠水进入人的血液之后就会一点点渗透,中毒的人皮肤会慢慢地腐烂掉,一块一块地脱落,最后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她要叶芃连死都死得堪,死无全尸,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宫女被吓到了,颤着手接过瓶子。 “接好了,要是摔坏了,本宫还有比更剧烈的毒药,到时就拿你来试药。” “奴婢不敢。”宫女紧紧地握住瓶子,这下,她哪怕是把自己摔断手,也万不敢摔了瓶子。 元贞用手拍着她的脸,“做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是。” 叶芃吃完饭本打算去太医院看一眼萧寅,结果刚出了个门就遇见前来串门的苏琬,她的眼窝处一片乌青,眼底有着浓浓的疲惫,但情绪似乎比昨晚好上许多。 她看着叶芃的眼里有着光。 两人聊不到两句,就有太监急步而来,宣称皇帝让叶芃前去晋见。 叶芃踏进长乐宫的大门,看着那大门前的闪闪发光的牌匾,这个宫殿在当初姬无双还是姑娘的时候就是客人的身份居住在这里,她当了多年的皇后也依然没有移居到翊坤宫,只是将长乐宫修葺扩大了一番,再加上一些符合她身份的摆设,但到底不如翊坤宫华丽大气。 叶芃走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帝后,她低垂下眸,掩去了一切的情绪。 “草民见过陛下c皇后娘娘”她直直地站着,微微躬身拱手,痞笑着道。 姬无双对她如此敷衍的行礼感到不满,但听闻皇帝允她可以不必行礼,便只得忍下这口气,待揭穿了她孽种的身份,且看她如何得意嚣张。 姬无双再看一眼,发现了苏琬就站在叶芃身边,亦步亦趋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气。 “琬儿,过来!” 苏琬咬咬唇,为难地看了叶芃一眼,不舍地一步步挪到皇后身后站着。 皇帝的眼神扫向叶芃,眼中含着冷意,带着一团燃燃的烈火,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样。 “禀陛下,娘娘,左相夫人带到。”一名侍卫下跪抱拳道。 叶芃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是那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奸夫淫妇 叶芃转身看向来人,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只是这张面孔比她印象中要沧桑些,熟悉的五官,深窝塌陷的眼睛,带着几分无神浑浊,眼下有着深深的乌青,高挺的鼻子,印象中微嘟的红唇变得削薄,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如今瘦得没有半点肉,颧骨高高突起,显得眼睛大得吓人,眼角处满是细纹,头发已染上了花白,黑发中夹杂着一缕又一缕的白发。 来人非常瘦,瘦到穿着衣服都显得非常宽大,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倒,露出来的手就像皮包骨一般,骨节分明,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皮,就像挂在上面,皮肤又干又皱。 叶芃记得她实际上还比她小上三岁,如今年龄也不过四十有七,她们又都师从意剑门,内功心法高测莫测,内功越是深厚,越可延年益寿,减缓容貌的衰老,可如今不过四十几岁的她,却老得仿佛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 当叶青青踏进了长乐宫门那一刹那,叶芃就知道了,当年背叛她,引关宁军涉险的人是谁了。 叶青青啊,居然是你! 是了,叶青青虽是她的贴身婢女,实则与亲姐妹无异,青青子矜是叶蓁父亲买来的婢女,从六岁就跟在她身边了,二人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后来家里遭逢大难,她带着青青子矜二女拜入意剑门下,因着子矜胆子小,连杀只鸡都不敢,不敢习武练剑,故而转投药王谷门下,学得一手好医术,同样也学得一手好毒术。 故而论起相处的时间长短,青青跟在她身边的日子实际上更长了些,后来跟随苏浔起义,叶青青同她出生入死,跟关宁军众人也十分相熟,十年征战打出来的交情,谁能想到她会背叛? 叶青青天天跟在她的身边,她帅印藏在何处,没有人比叶青青更加清楚了,叶芃料想定是叶青青拿了她的帅印前去边境,向夏沂求救,才引得夏沂兵发金陵,最后全军惨死落凤谷。 叶青青是她最亲近的心腹,夏沂对她自然全无怀疑。 左相夫人?原来竟是嫁给了云霆。 叶芃眼神毫无波动,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叶青青却在看到叶芃的刹那,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泪水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带着无尽的悔恨。 “小公子,真的是你,我没想过此生还有见到你的机会,对不起,青姨没有能好好保护你”叶青青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 叶芃冷漠地避开:“大婶,男女授授不亲,亲戚还是不要乱认的好。” 叶青青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她的眼神怀念地徘徊在叶芃的脸上,像,真是太像了。 “云夫人。”姬无双叫住叶青青,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叶青青才仿佛惊觉这是皇宫,反应迟顿地跪下身子,犹如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妇人。 “臣妇参见陛下,娘娘。” “云夫人腿脚不便,又是一品诰命,来人,给云夫人赐座。” 叶青青被扶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皇后,皇后容妆得体,华服加身,精致的妆扮一丝不苟,光滑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可底,肤如玉质,唇红齿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她明明只比皇后大上五岁而已,现在却老得如同可以当皇后娘亲的年纪。 叶青青感到一阵悲凉,难怪即便她嫁了人,云霆也念了她一辈子,瞧她如今依然美得如少女,而自己却形同老妇,面目丑陋得连自己都不愿意瞧上一眼,云霆又怎么会愿意看呢。 皇帝紧绷着一张脸,如鹰一般的眼紧锁着叶青青,看得叶青青头皮阵阵发麻,她与皇帝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但自从叶蓁身死后,二人就没再见过面了,再一见面倍感物是人非,皇帝再也不是她印象中爽朗豪迈的大哥哥,而是让她感觉十分有压力的君王。 “青青,朕与你算来也有将近二十年未见了。” “是。” 他们之间的关联就是叶蓁,她既已身死,二人只会勾起伤心往事,倒不如不见,二人都很有默契地造反忽视对方的存在,宫中有任何晚宴,她也从不出席,深居简出,今日见面依然还是为了叶蓁。 “你是阿蓁身边最亲近的人,朕相信你不会骗朕,二十年前阿蓁与朕闹脾气,去了北境,你告诉朕,那一年,她有没有产子?” 叶青青手狠狠地颤了一下,震惊地看向皇帝,眼睛里飘过一抹心虚。 就是这一眼,皇帝的心直往下沉。 “说。”皇帝拍向桌子,厉声吼道。 众人感觉整个宫殿似乎都随着颤了一下。 叶青青从椅子上艰难挪了下来,跪倒在地,泪水慢慢从她眼里流了出来,流里嘴巴里,她尝到苦涩的味道。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臣妇也不敢再有隐瞒,小姐当年确实产有一子。” 叶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神轻飘飘地从叶青青身上掠过。 “是朕的孩子?”皇帝说出这句话时,觉得异常的苦涩,嘴巴里像是含了黄莲一样的苦。 叶青青沉痛地闭上眼,深深一拜:“孩子,是月白大哥的。” 刀光一闪,一把已架上叶青青的脖子,皇帝已然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执刀,恍若杀神降临。 “你撒谎,阿蓁不会背叛朕,叶青青,阿蓁视你如亲妹,你怎昧得了这良心污蔑于她?” 叶芃漠然地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如同一个毫无相关的旁观者。 叶青青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望向皇帝,哑着声音道:“这么多年了,臣妇知道没办法再欺瞒陛下,陛下,您最了解小姐的性子不过,您娶了新妇,小姐是宁死都不会接受,你忘记小姐曾说过,您若敢纳妾,她便敢再嫁。” 叶芃听着有些恍惚,她说过这话吗? 哦,仿佛是有的,确实,她向来公平,凭什么男的就可以三妻四妾,女的就必须守身如玉,苏浔敢娶别的女人,去嫁别的男人这种事,她相信自己也绝对做得出来,只是她与江月白确实清清白白,她只把江月白当作哥哥,并无男女之情。 叶青青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说出此话,皇帝只怕多半已经信了,好啊,真的是好得很啊。 皇帝麻木地看着,心一抽一抽的直疼,他感觉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在咆哮着,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的悸动,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快要破裂了。 叶青青继续说道:“知晓您与皇后有了孩子之后,小姐悲恨难忍,幸得月白大哥细心宽慰,时日见久,二人终于渐生情愫,在一次大捷之后,二人饮多了酒,终于冲破了禁忌,在,在一起了,我曾问小姐后悔吗,小姐只淡淡说了一句‘不悔’。” “不悔她说她不悔,她竟不悔”一句话如同引擎,彻底炸炼燃了皇帝极力压制的怒火,霎时间爆发了,像受伤反扑的野兽,两眼喷射出灼人的光芒。 刀转而架在了叶芃的脖子上,叶芃眼皮轻抬,云淡风轻地掠过刀锋,最后停在皇帝的脸上。 他双眼通红,眼角睁得极大,泛着点点的红,他的手在抖,因为愤怒,愤怒得连刀都握不紧。 叶芃心里诡异的竟觉得有一丝快意,原来他也会痛。 叶青青见此,朝着皇帝连连磕头:“陛下,逝者已矣,小姐已经不在了,念在三十年情谊,请陛下放过小姐留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脉,苏大哥,青青求你了” 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到将头磕破了皮,渗出了血,她以情份提醒着皇帝。 皇帝没有丝毫动容,看着叶芃的脸再无半分慈爱,只剩满满的恨意,恨不得将她一刀砍了,这是提醒着他,他心爱的妻子背叛他的证据。 可最后,他发现自己砍不下去,叶青青说的对,这是叶蓁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了。 “父皇,父皇,我求你不要,儿臣求您放过他”苏琬跪了下来。 姬无双皱着眉去拉苏琬起身,苏琬却固执得一动不动,她害怕,害怕那把刀真的砍下去,那是她心爱的人啊。 “陛下,”看了半天戏的叶芃终于开口了,刀悬于颈上,她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淡然道:“草民早已同陛下说过,草民并非先皇后之子,我也不知道这位,呃,大婶,为什么非要说是我阿姨,嗯,乱认亲戚的习惯可不好。” 叶芃用两只手指拎开刀面,凑到叶青青身边,蹲下,手撑着脸蛋,仔细端详着叶青青,看得叶青青心里毛毛的,汗水从额上滴落下来。 她的眼神让叶青青仿佛觉得真的是叶蓁回来了,让她感觉害怕。 “从你们方才的对话中,我听出你与先皇后似乎感情十分深厚?”叶芃痞痞地说道。 “是,我与你母亲一起长大,你出生时还是我与你子矜阿姨一起接的生。” 听子矜二字,叶芃眼里飞速划过一丝狠光,只是被她掩饰得很好,在别人看来依然是清明笑意,轻松自在。 “先且慢着,我并不承认先皇后是我娘,这个锅我不背,大婶您也先别在这里认亲认戚,一直跟你说,乱认亲戚这习惯可不好,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可能是耳背。” 女人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老,尤其是叶青青此时有着超乎她年纪的老态,尤其是她的情敌比她貌美如花得太多,她的怒气隐隐被挑起。 “我有一事不明,大婶您先帮我释疑一下,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哦,假如我是先皇后之子,你与先皇后感情如此深厚,为保住她的血脉,你趁机说我是皇帝的孩子才对吧,怎么反倒指证你家小姐与人私通,这不是把你家小姐的孩子往死路上逼吗,你就不怕陛下一个冲动,咔嚓一声,把我的脑袋砍了,我就问你,你怎么对得起你家小姐的在天之灵啊。” 皇帝的刀慢慢放下。 “我”叶青青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有些懵了,她常年被关在佛堂,已经许久没跟人正常地交流过了,脑子反应有些慢,“我,我是因为不想再骗陛下了” 叶芃立刻打断她的话:“哦,原来为了不想骗陛下,就可以随便出卖自家小姐,看来感情也不是那么深厚嘛,这样说来,你也可以为了其他什么原因,而可能颠倒黑白,污蔑先皇后。” “我,”叶青青随即大喊道:“我怎么可能出卖小姐?” 叶芃耸耸肩,站起身来,摊手无赖道:“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你啊。” “我再问你,你说得我这么重要,怎么就让我流离在外啊,你贵为左相夫人,怎么不把我这个小主人带在身边啊?” “因,因为,当时,事发突然” 叶芃又一次打断她:“既然你说我是你接生的,那我那且问你,我身上可有胎记,在哪处地方?” “在,在”在了半天,硬是说不出来。 叶芃转向皇帝,声音轻漫:“如此错漏百出,陛下莫不是看不出来?一个看似忠义,实则欲置先皇后不义的婢女,三个不知打哪来的奴才,就能让皇帝轻易去怀疑先皇后的忠贞,世人传言,陛下对先皇后情深不渝,草民瞧着也不过如此。” 皇帝的怒火渐渐消散了下去,他方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细想,这叶青青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她看似句句为着阿蓁,实则每一句都对她不利。 可他也算同叶青青一起长大,叶青青一直是个单纯的姑娘,对阿蓁更是死心塌地,他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背主之事。 “叶青青,枉阿蓁与朕如此信任于你,你竟连她身后名声都要污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皇帝厉声质问。 叶芃轻蔑一笑,在场之人几个有良心,皇帝这话问得实在可笑,叶青青若有良心,她不会背弃多年情谊,引关宁军入死地,姬无双若有良心,不会勾引救命恩人的丈夫,害她万箭穿心而死,安枕无忧地当她高高在上的皇后,皇帝若有良心,不会趁妻子出征在外,勾搭女子,残害忠良,踏入如山尸骨,令忠臣烈士死污名难雪。 而她自己,她若有良心,早该杀了这对奸夫和这个背主忘恩的婢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指认凶手 叶青青直挺挺的背虚软了下去,满目凄然,眼神在接触到姬无双时,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袖子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双手捧上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去,一字一句地认真看着。 他手上的青筋暴出,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他认的,这是叶蓁的字,他见证了叶蓁从婴儿时期c少女时期再到嫁人c死亡,看着她的字从扭扭曲曲跟狗爬似的,到笔走龙蛇c矫若惊龙,她的字,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叶芃闲步信庭地从皇帝手里将信‘夺’过来,一看,哦,是叶蓁写给江月白的信,不外乎就是说‘她’要回京见皇帝了,会跟皇帝说清楚一切的,让江月白好生照顾两人的孩子。 连信都准备好,看来姬无双和叶青青她们铁了心硬是要把这通奸的罪名让叶蓁给坐实了,害死了人还不够,连死了,她们还要给叶蓁泼脏水,叶芃真想剥开她们的心,看一看是不是黑的。 叶芃双眼一眯,闪烁着寒光,本来她当年若是跟其他男子在一起也没什么,就如她所说的,苏浔敢负她,她便敢再嫁,只是到底是没做的事,却也不能任由她乱泼脏水,尤其,她们竟敢拖江月白下水,月白那样一个纤尘不染,儒雅通透的人,岂由得这些小人抹黑,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要知道,在军营里那些大老粗敢在她面前骂脏话,到了江月白面前,一个个也得收着,装斯文。 这样一个干净斯文的男人,连她都不舍得亵渎一句的人,她们怎么敢? “不知是先皇后与你有深仇大恨,还是我与你有深仇大恨,竟难为你们这么无所不用其极,连造假的信都准备好了,硬要给先皇后扣上一个偷情的罪名,给我扣上一个野种的身份。”叶芃凉凉地说道,将信还给了皇帝。 “这分明是蓁姐姐的字。”姬无双急忙说道。 叶芃眼神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笑得十分无害地说道:“皇后娘娘可口口声声说着先皇后是您的好姐妹,这个人设可不能轻易崩塌哦,您这样说,分明是巴不得先皇后倒霉啊。” “你”姬无双被她一句话呛得无言,“本宫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本宫自然是希望姐姐清清白白。” 姬无双双眼冒火地瞪着叶芃,从叶芃开始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没想到这个难缠,反应灵敏,口齿伶俐,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们反驳得哑口无言,幸好她们准备周全,有人证物证在场,纵使这个叫叶芃的舌灿莲花,她也定要将这罪名给他们坐实了。 凡是长着这张脸的人都面目可憎,姬无双恨恨地想着。 “你如何知道这信是伪造,你不是一直强调你与先皇后并无关系,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不是先皇后所写?” “本来嘛,先皇后偷情与否,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不过如今看来,依你们的意思是,如果先皇后当真对不起过陛下的话,我似乎就难逃这孽种的身份,如此,那我就不得不说两句了,这信既然既是先皇后所写,那么这张纸少说也有二十年历史,可这张纸分明是近年来兴起的闵州纸,而且还是闵州最知名的清韵轩所制,清韵轩是十年前才开的,试问二十年前的先皇后怎么可能用这种纸写信呢?” “胡说八道,这纸张如此泛黄,定是被尘封已久,陛下,您看这纸如此老旧,怎么可能是新纸,再说,姐姐的笔迹难道您认不出来么?”姬无双底气十分充足。 “陛下,这封信臣妇已贴身收藏许久,放了多少年,没有人比臣妇更加清楚,小公子,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事实便是事实,小姐一生做人光明磊落,敢做她一直是难当的,我相信小姐也是希望陛下了解一切事情的真相,陛下会念在与你娘多年的情谊上,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青姨也会拼死护着你的。” 叶青青跪着一步步挪到叶芃身边,抓住她的衣摆,神情坚韧,似对她真的感情十分深厚。 叶芃觉得自己真他妈看走眼了,她竟不知与她一同长大的好姐妹竟如此会演戏,如此声泪俱下,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说不定还真就信了。 “那真是谢谢你喽,你家小姐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对她这么‘情深义重’,怕是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呢。”叶芃讽刺道。 叶芃转向皇帝,道:“这纸虽然有人故意将它染黄,折压,做成老旧的假象,但她们却不知造纸,尤其造宣纸,是特别讲究技术,二十年前造纸技术有限,最多只能做到五尺二层,如今的纸却可做到五尺三层,且重量只重上一点点,尤其是这的清韵轩出的纸更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据闻还可做到四层,而且为了显示清韵轩出品的独一无二性,在培纸时,特意在夹层中印上一朵无色的梅花标志,只要用盐水浸泡,一层一层撕开时,就可以看到这朵梅花标志。” 叶芃笑笑地蹲在叶青青身边,眼睛却是在看着姬无双,她笑得淡然,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般:“这点你们就不知道吧,谁让你们不读多点书,就出来害人呢。” 叶青青瞬间煞白了脸,无措地看向姬无双。 姬无双心虚地避开她的眼,心里暗恨叶青青这个无用之人,这个时候看她做什么,是生怕皇帝不怀疑到她身上是吧?贱人教出来的也是贱人。 皇帝看叶芃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心里其实已经是信了,再看叶青青和姬无双的脸色,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为安全起见,陛下还是验一验吧,免得心里留下什么疙瘩,日后又再翻起来说。”叶芃见皇帝的脚动了一下,声音凉薄地说道。 皇帝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立刻秒懂,让人端来一盆盐水。 李公公悄悄地觑了叶芃一眼,这下真是对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设此计的人一环扣着一环,连当年先皇后的婢女,左相夫人都请出来了,她说的话有八九分的重量,再加上有着先皇后笔迹的书信,这简直是这个必死之局,这叶芃却硬是三言两语地就从这个必死之局破围而出,且依他看来,这位左相夫人只怕要凉凉了,还有皇后,怕也是难逃关系。 小太监捧着一盆盐水,皇帝亲手将信放进去。 全场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呼吸重了,皇帝就把她们的头给咔嚓了。 全场之中唯一与此情此景十分不和谐的便是当事人本尊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吧唧吧唧地一声声地嗑着瓜子,还真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看客的。 太监宫女悄悄地抬头看她,在皇帝龙威震慑之下,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他们开始领悟到为什么他们只能当一个太监宫女,而她却能成为皇帝的座上之宾,胆识很重要。 站在皇后身后的苏琬朝着她挤眉弄眼,但叶芃仿似完全没看见。 信慢慢变软,浸烂,李公公亲自出马,拿了一把小刀子,轻轻地揭开 一层! 两层! 三层! 四层! 足足有四层,正是验证了叶芃所说的话,李公公看向陛下,并把其中一张摊开,双手持着,平摊在皇帝眼前,那一朵淡淡的梅花清晰地显现在所有人眼前。 皇后软下了身子。 而叶青青蜡黄的脸瞬间发白,满是悔恨交加,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去精气神一样,眼神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贱人,你竟敢污蔑阿蓁!”皇帝一脚踹向叶青青,叶青青本就身体虚弱,被他这一踢,当下踢断了两条肋骨,嘴里吐出数口鲜血。 皇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万万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叶青青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前那样一个忠心为主的人,现在居然可以脸不红,气不踹地污蔑视她如亲人的阿蓁,难怪叶芃说,阿蓁的棺材板要压不住,若是阿蓁此时站在这里,定然会十分失望伤心。 这样的贱人有什么资格令阿蓁伤心?皇帝眼里闪现着杀意。 叶芃平静地看着,真正把自己当作一个旁外人,她向来最是护短,以前谁敢碰青青子矜一下,她能眼都不眨地断人家的手脚,现在,哪怕叶青青就死在她的面前,她也绝不会眨一下眼。 “说,你是受了谁人的指使,让你这样污蔑阿蓁?”皇帝沉声道。 叶青青擦掉嘴边的血,却突然笑了:“我对不起小姐,陛下,你杀了我吧,这样活着,我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让我下去给小姐赔罪。” “送你下去,朕怕脏了阿蓁的眼,到底是谁?值得你不惜背叛阿蓁也要维护他?” 叶芃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哟,还知道怕脏了她的眼,可是这个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好像是她出头的正义使者,又有干净几分?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甚至对她来说,苏浔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叶青青跪好,深深地低着头,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就是不说话。 皇帝怒不可遏,当下大喊侍卫将她拖出去,施杖刑,打到她开口说话为止,再不开口就直接打死。 杖刑对女子来说,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的折磨,因为大秦杖刑,需去衣受杖,给受刑者凌辱之效。 这是皇帝下的令,没有人敢偷工减料,落在臀部,每一杖都打得结结实实,皇帝故意没让人给她在嘴巴里帕子,就是要让她叫,叫给别人听。 如同厉鬼凄叫的声音一声声从外面传入殿中,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喊得人们毛骨悚然。 叶青青每喊一声,姬无双的身体就跟着抖一下,仿佛在受刑的人是她一样。 苏琬见势不对,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陛下,左相求见。”小太监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不见。”皇帝火大地说道,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云霆的求见。 但这是云霆已经闯到了门口,太监们拦不住他,他‘嘣’的一声双膝跪倒在皇帝脚下,用了十足的力道,众人清晰地听到骨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 “求陛下饶臣妻一命,她近年来总是神智不清,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请陛下饶恕她一次。”云霆深深一拜。 “云霆,你可知她做了什么?”皇帝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透着几分怀疑,他甚至怀疑叶青青会这样做,就是云霆指使的。 “臣自知她方才胡言乱语,罪孽深重,但求陛下看在陛下多年情谊上,看在臣忠心耿耿追随陛下多年的面上,求陛下饶她一命,自从博儿死了之后,她就一直神智恍惚,容易被人蛊惑利用,却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听到云博的名字,皇帝也想起那个聪明机智的小男孩,云博是太子的伴读,二人感情甚好,十三年前一次狩猎,两个小孩一同遇到猛虎,猛虎对两个小孩展开了攻击,千钧一发时,云霆选择了救下太子,当侍卫们赶到时,云霆自己的独子却葬身虎腹,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从那以后就传来左相夫人疯颠的消息,皇帝对云霆一家更是愧疚,对叶蓁留下唯一的亲人,他本是希望让她荣华富贵一生的。 “只要她说出指使她的是谁,朕可以看在你和阿蓁的面上,放过她。” “是,臣,一定让她开口。” 姬无双猛然抬头看向云霆,她不敢相信云霆居然会出卖她。 叶青青被拖了进来,臀部处已经被打得满是血,她的头发全部散乱出来,脸上布满汗水,看上起就跟个疯婆子没什么两样,云霆却半点不嫌弃地将她抱在怀里,满脸的心疼与怜惜。 叶青青看到云霆的刹那,眼神里却充满着恨意。 “夫人,陛下答应我,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说的这一切,陛下便可计往不咎。” 叶青青奇怪地看着他,“你真要我说出来?” “你既知道是谁,便赶紧说出来,定是那人蛊惑于你,夫人放心,不管是那人身份多贵重,身后的主子是谁,陛下一定会为你作主。” 叶青青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稍稍在叶芃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转向皇后那一边,手指往前一指,她虚软着声音道:“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不死不休 “指使我的就是她身边的王嬷嬷,王嬷嬷来找我,说我博儿没死,只要我照她的话说了,做了,她就带我去见我的孩子。” 叶青青笑了,笑得天真,眼睛里满怀着希冀,扯着云霆的袖子,如同一个得到自己想要玩具的孩童,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疼痛,笑得眯着眼,道:“云霆,我们的孩子没死,你开不开心啊?” 云霆无奈地摇头,沉痛道:“夫人,你醒醒,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是我亲眼所见,你不要再别人骗了。” 云霆抬着看向皇帝,神情无奈:“陛下你也看到了,自从博儿死了,夫人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骗了,有一次臣不注意,夫人还曾被小孩骗去茅坑里找博儿,定是有人知道了臣妻得了这样病,借此诱使她做下这事。” 皇帝眼皮轻抬,目光停落在姬无双身上。 姬无双心一抖,立刻跪下去,义正辞严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的嬷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冤枉的。” “王嬷嬷呢,去哪了?” “去臣妾不知。”皇后环顾四周,却是找不到人。 “不知?你的人,你说不知。”皇帝不威自怒,吓得皇后缩了缩脖子,眼神惊恐。 “李玉,搜遍皇宫,也要把这个王嬷嬷找出来。”皇帝喉咙里喘着粗气,江月白就是他心头里的一根刺,刺得他心肝都疼,他怎么能容忍,有人用这根刺再一次狠狠戳进他的心。 “是。” 李玉领着侍卫去找。 皇后想从地上站起来,刚挪起一只脚,头顶上就传来皇帝的声音:“你给朕跪着。” 皇后委委屈屈地又跪了下去。 苏琬是她的女儿,没理由她娘跪着,她站着,所以她也只能跟着跪。 这里是长乐宫,在场的太监宫女除了皇帝带来的,剩下的全是皇后宫中的人,主子跪着,他们也万没有站着的道理,于是只能跪着。 叶青青被打得连跪都无法跪,只能由云霆跪着,然后怀里抱着她。 堂堂左相,人生大概还没有遇到如此落魄的时刻。 皇帝怒气未消,双手插腰,气得无法坐下。 遍观全场,最是没事人模样的还数叶芃,一小碟瓜子已经被她给啃完,她挺想再开口要一碟子,但觉得应该没人愿意理她吧,于是就不讨这个无趣了。 她发现云霆悄悄看了她一眼,这些故人啊,见了她这张脸多看两眼也属正常,她没想到的是云霆最后会娶了叶青青,她记得云霆当年喜欢的人可是 叶芃目光在云霆与姬无双流蹿,当初云霆喜欢姬无双,叶青青喜欢云霆,她与叶青青关系亲近,自然偏向于叶青青,受叶青青恳求,曾向云霆提过亲,那时云霆可是直接拒绝了,并且一副非姬无双不娶的模样。 到底物是人非啊。 李公公领着侍卫很快就找到了王嬷嬷,王嬷嬷也没去哪,就在长乐宫的柴房里,侍卫赶到时,她正在勒死一个小宫女,侍卫上前去查探,小宫女已经气绝身亡。 这下还真就是人脏俱获了。 李公公将王嬷嬷带到殿中,包括已经被勒死的小宫女的尸体也被抬了进来。 王嬷嬷抖着腿,颤巍巍地跪下,眼睛不敢看皇帝皇后。 “王嬷嬷,你为何要杀死这个宫女?”皇帝盯着眼前这个老嬷嬷,心里憋着一股气。 “因为,因为她偷东西,叫奴婢看见了,奴婢一时生气,便出手处罚她,一时用劲重了,求陛下宽恕,奴婢再也不敢。” “她偷东西,自可以上报给皇后,让皇后处置于她,何需你亲自用刑?” “奴,奴婢只是一时激愤。” “左相夫人说你指使她,污蔑先皇后,你可承认?” 王嬷嬷立刻大呼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奴婢只是区区一个奴婢,哪有那个本事去使唤左相夫人,奴婢跟先皇后无冤无仇的,奴婢为什么要去污蔑先皇后与人通奸?” “朕有说你污蔑先皇后通奸么?你方才分明不在此处,是如何得知的,分明是做贼心虚,还不速速招来,你污蔑先皇后,可是受你主子的驱使?” “不,奴婢所做所为皆是奴婢一人的主意,与娘娘主子无关,陛下,娘娘天性善良,她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她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对先皇后更是恭敬有加,此事全与娘娘无关啊,都是奴婢一人所为。”王嬷嬷哭喊道。 皇后跪着扑过来,不可置信道:“嬷嬷,你说什么,这事真的与你有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样,你让我怎么对不起蓁姐姐?” “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担心叶公子真的是先皇后与陛下之子,这样他就会威胁到太子的位置,所以奴婢就想着,只要让陛下相信叶公子不是陛下亲子,太子就无后顾之忧了,恰好奴婢知道左相夫人神智不清,又是先皇后的婢女,她说的话陛下肯定信,所以奴婢就哄骗了她,让她出来指证先皇后,娘娘,对不起,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害了您,奴婢,奴婢真是该死啊。” 王嬷嬷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蓁姐姐对我恩重如山,你,你,你实在让本宫太失望了。” 王嬷嬷呐呐道:“奴婢这也是为娘娘您打算。” “本宫不需要你为我打算,如果叶公子真是陛下和蓁姐姐的孩子,本宫开心还来不及,”皇后义正辞严道,转向皇帝已满是痛心疾首的模样,“嬷嬷虽犯下大错,但皆是因为一片愚忠之心,求陛下从轻发落,臣妾虽全然不知,但终究是臣妾管教不严,求陛下重责臣妾,饶过嬷嬷吧。” 皇帝扫了都不扫王嬷嬷一眼,薄唇轻启:“拖下去,凌迟。” 凌迟! 王嬷嬷整个瘫软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怕的死法。 皇后犹如晴天霹雳,神情大变,大喊:“不陛下,臣妾求您,您饶过嬷嬷啊,她是臣妾的奶嬷啊,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啊,陛下,您把她赶出宫也行啊,只求您饶她一命,臣妾求您了” 皇后拼命地磕起头,她是真被吓到了,她以为最多就是将人赶出宫,她从来没想过王嬷嬷会死的。 “父皇,父皇,您就饶嬷嬷一次吧,她不敢了,她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苏琬也跪在皇帝脚下,拉着皇帝的衣摆,祈求道。 皇帝神情半分不变,哪怕妻女都跪在他眼前,他依然毫不动容:“拖下去。” “不,不要”皇后哭着爬着去拉住王嬷嬷,紧紧地抱住王嬷嬷的身子,就像小时候她怕黑,嬷嬷也是这样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她不要嬷嬷被拉走,走了就死了。 侍卫见皇后扑过来,顿时不敢动了,这可是国母啊,谁敢动手去拉她呀。 “父皇,儿臣也求你,您大人大量,饶嬷嬷一次好不好,您罚她什么都行,去役房做苦役,去给先皇后守陵赎罪,什么都行,您饶她一命好不好,嬷嬷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您就当作可怜可怜她,父皇” 苏琬也哭了,她畏惧着皇帝,怒气中的皇帝更让她害怕,可是她也是真心把王嬷嬷当作亲人长辈般看待,她母后什么都以太子为先,只有嬷嬷不会偏心,知道她不开心,就会逗她开心,她被母后罚,嬷嬷也会偷偷塞点心给她吃 “朕的命令是不管用了么?”皇帝的语气很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帝既已下死令,侍卫自当遵从,当下去掰开皇后的手,硬是将二人分开。 皇后抱得死紧,手指攥得发白,紧紧地扯着王嬷嬷的手臂,自己的手被拉伤也浑然不顾。 “娘娘,您放手吧,您会拉伤自己的”王嬷嬷哭得眼泪鼻涕纵流,却心疼着她一手带大的姑娘。 “我不要,我不要”姬无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固执地想要留住留不下的东西,甚至连皇后的威仪都不要了。 “父皇”另一边,苏琬苦苦地哀求着。 皇帝没有叫停,侍卫只能强硬地将人拉开,皇后一个弱女子的力气自然抵不过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两只手硬是被掰开了去,脱离了王嬷嬷的身子。 “嬷嬷”姬无双哭着大喊,跪着,追着 “母后”苏琬跑过去扶姬无双。 姬无双爬不动了,她无力地伸着手,抓到的却只有空气。 “郡主,你要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自己”王嬷嬷喊出了她此生最后一句话,以奶娘的身份对自家小主子最后的叮咛。 “嬷嬷,你别走”姬无双跪爬着,可她追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拖走,她不敢想她亲如母亲的人接下来会遭受什么的刑罚,凌迟,那是千刀万剐啊! 苏琬绝望地坐在地上,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这一刻,一直享受着皇权带来的荣耀的苏琬第一次这样直面皇权,感受到皇权的可怕,和这种绝对权威,一言定生死。 耳边传来姬无双凄厉的哭喊声,叶芃的心里却有着诡异的畅快,这对她来说,却是极美妙的天籁。 姬无双,你也会知道哭,知道心痛的感觉。 以后你会感觉到更痛的,这只是第一个。 叶芃面色不改,遥望天空。 皇帝身心俱乏,离开了长乐宫。 临行前,他收了皇后的凤印,以管教下属不力为名撤去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力,并且将她禁足三个月。 对于叶青青,皇帝念她疯颠,信守承诺,不再处置于她,让云霆带叶青青回家,只是剥夺了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云霆抱着叶青青从长乐宫出来,脸色凝重,看着叶青青的眼却带着怜爱,将她抱得紧紧,呵护备至,任谁看了都会感动丞相大人的情深。 云霆一路抱着叶青青,不假人手,直至将她抱上了马车,叶青青亦是十分眷念地紧紧依靠着云霆。 当真是夫妻恩爱至极。 可当二人坐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那一刻,叶青青却是脸色一变,不顾自己的伤势,宁可摔倒在地也要将他推开。 “你又在闹什么?”云霆无奈,去扶她。 叶青青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任自己掉落在马车上,受了伤的臀部着地,伤口又裂开了来,她也全然不在乎。 她满目仇恨地瞪着云霆,极瘦的她,唯有这双眼睛大得可怕,加之满身的鲜血,就显得尤为狰狞了。 “你又想说我疯子是不是?你清楚我不是疯子,只是你希望我是,我告诉你,我清醒得很,云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哈哈,你不是,你是来救你的心上人的,你这戏演得可真好啊,连我看着都觉得感动呢”叶青青声声讽刺道,扭曲着一张脸,又让她更丑陋了两分。 跟依然俊美的云霆比,叶青青老得可以当他的娘,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觉得这二人是夫妻,因为实在太不相配了。 “不要再闹了,我们回家吧。”云霆强制地去抱住她,将她抱回到马车上的软榻上。 “弃车保帅?哈哈,云霆云大丞相,我该夸你的兵法学得可真好吗?可你忘记了,你的兵法是谁教给你的吗,叶蓁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两件事,就是教了我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们将她教给我们的东西,全拿来害她了,哈哈” 叶青青笑得疯狂,笑得撕心裂肺。 “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云霆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对叶青青依然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耐心地哄着。 “不好,过不去,云霆,我告诉你,这辈子都过不去,姬无双一日不死,你永远就是她的奴才,一个连自己孩子的骨灰都可以利用的人,你让我怎么好好过日子?” “我已经把博儿的骨灰安葬了,你不要这样。” 叶青青还是摇着头:“你今日能拿着自己儿子骨灰来威胁我,来日你就敢将我们的孩子挫骨扬灰,云霆,我与你,此生,只能,不死不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生死一悬 元贞在宫里等着消息,却看到大宫女一脸挫败地走进来,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心里一沉,问道:“如何?叶芃那贱人是不是死了?” 大宫女摇头:“公主,皇后原来是想诬陷叶芃是先皇后与他人所生,结果不仅失败了,皇后还被夺了六宫掌事权,连王嬷嬷都被陛下下令杀了,叶芃已证实跟先皇后并无关系,所以并没有进行滴血认亲,我们准备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 “可恶。”元贞跺脚,用力甩开大宫女的手。 “公主要不就算了吧。”宫女试探着说道。 “算了?他毁了本公主的脸,还想好好的,没那么容易,本公主要他生不如死,本公主动不了他是吧,没关系,那本公主就动他在意的人,哼,东西不能白准备,你。”元贞手指着宫女。 宫女吓得一抖,她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你去把那个叫萧寅的杀了,就用那把抹了断肠水的刀。”元贞的脸上闪现着疯狂的杀意。 “公,公主,”宫女吓得直结巴,“这不好吧,那可是质子,他死了会很麻烦的。” “有什么好麻烦,不就是死个人嘛,区区一个辰国,我父皇随便派个人就能把它给灭了,本公主让你去,你就去。”元贞朝她大吼。 “可,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元贞一巴掌扇过去,下手极重,宫女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不敢说话。 “发现又如何,天大的事父皇都会为本宫兜着,你怕什么。” 宫女委委曲曲地应下。 长乐宫外,苏琬通红着一双眼,整个人哭得快脱水,沉默地跟在叶芃身后走。 “想说什么,觉得是我害了你的母后和嬷嬷?”叶芃停下脚步。 苏琬吸了吸鼻子,摇头:“我知道与你无关,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介绍你们认识,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母后定然是以为你真的是先皇后之子,太害怕威胁到哥哥的太子之位,所以才会对你出手。” 苏琬的手握拳抵住嘴巴,重重地耸了耸鼻子,声音有着浓浓的沙哑:“先皇后是父皇的逆鳞,触之必死,这次是母后太过急切了,我现在担心的是,经此一事,父皇会牵累到太子身上。” 苏琬轻叹,满是忧愁:“朝中局势又会大变,燕王已被派去押送粮草到边疆,行督军职,陈玄策老将军素有战神之称,少有败迹,父皇到底是偏心,名为责罚,实则是让燕王捡军功的,更糟糕的是,秦宋之战,所有人都认为是太子引起,要是燕王战胜归来,那人人便会以为是燕王为收拾了太子的烂摊子,军功加身,光荣回国,母后又被禁足,东宫失势,我担心,废太子,立燕王之论会喧嚣日上。” 叶芃眼底浮现了对苏琬的几分欣赏,在如此情况下,悲痛中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朝中局势,甚至想得那般深远去,她不得不说苏琬是一个理智到可怕的人,叶芃突然有种感觉,假以时日,当苏琬成长,她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叶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也说了,这一切前提是打了胜战,那若打了败战呢?” “怎么可能,我军实力远胜宋国,加之有陈玄策领军,怎么可能会败?” “是啊,人人皆知会赢,赢便不稀奇,败了自然就是某些人督军不力,甚至是因他而败,那么” 苏琬皱眉看着叶芃,不一会便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便去安排,那我就先走了。” 她必须得趁事情还没变时,赶紧先安排好,苏琬匆匆离去。 叶芃眼色沉沉,尔后,缓缓露出一抹笑,似在叹惜,又似讽刺,苏浔可真生了一堆好儿女啊。 “果然是叶芃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苏琬乖乖掉进你的圈套,然后还得感谢你为之出谋划策,奸诈,实在奸诈!” 耳边传来一道曲媚婉转的女声,叶芃抬头看去,转角处,曲琳琅一身火红衣裙,斜倚在墙角,端的是姿态风流,曲线毕现,脚步一双红色软底布鞋,脚腕处挂一串金色铃铛,她像软骨一般地靠着墙,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一只脚,一动就铃铃作响,清脆悦耳。 “你就这样出现在皇宫?不怕被抓?”叶芃走过去。 “我又没干什么,抓我做什么。”曲琳琅十分的理直气壮。 叶芃无奈,很想告诉她,擅闯宫闱罪名也很大好吗? “你至少换个装,装太监宫女都好,你不觉得你这一身太抢眼了吗?” “不要,太丑了。”曲琳琅看看自己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很低调啊。 “随你吧,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在宫里,与悠悠子宁通信不方便,你替我告诉悠悠,让她派个人看着燕王,伤了残了都没关系,人别死了就成。” “干嘛,你跟燕王交情啊,那你还让苏琬去阴他?” 叶芃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总不叫苏玹这个太子当得太安稳了。” 总得让苏浔自个尝尝骨肉相残的滋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同室操戈,内外兼修方是正道。 “不至于吧,燕王怎么说有也是她哥,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吧。” 曲琳琅无法理解,她是孤儿出身,小时候流落街头当乞丐,一次跟野狗抢食时差点被咬死,后被主上所救,被他一手养大,从没见过自己半个亲人,一直很想知道有亲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想她一定会对那个亲人很好很好的。 “苏琬虽是姑娘家,却比苏玹有手段得多,够狠也够绝,能为自己一己之私,便损害国家的利益,不顾战事,一旦东北境防线一破,北狄趁虚而入,大秦难免焦头烂额,苏浔生这女儿啊,跟他其实很像,她只怕比你想得要更狠,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残了,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一个小姑娘而已,曲琳琅不觉得能心机深到哪去,不是每个小姑娘都跟叶芃似的逆天变态,想想自己十六时在做什么,哦,还傻乎乎天天跟在主上身边,他指东,她绝不往西,他让她去死,她也绝不犹豫地去跳崖,单蠢天真的少年时光啊,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十分亲近的人就死在她的眼前,而她下一秒就已经能收拾好情绪,步步为营,这会是一个养在深闺里不知世事的公主?她比你脑子清楚得多,她不过是自恃大秦的兵力强盛,宁可损些兵力,也要拉燕王下台,这个姑娘有野心,也舍得取舍,比她哥有魄力得多了,若是苏玹在此,此计未必成行。” 那太子一看就知是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 “啧啧,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连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都这么精于算计,果然宫斗权谋什么的不适合我这么善良的人。”曲琳琅感叹似地摇了摇头,不过苏琬再如何精,也不照样落叶芃这个老狐狸的陷阱里。 叶芃只想呵呵,对于曲琳琅的话,她深表同意,就曲琳琅这胸大无脑的,不用一个月就能死被别人给搞死。 “行了,你可以走了,这皇宫不是久留之地。”叶芃说罢就要走。 “别急着走啊,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曲琳琅拉住她。 “我去看看萧寅。” “看什么看又死不了,你这么关心萧寅,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收起你淫秽思想,我什么年纪,他什么年纪可能吗?”叶芃无语道,她的年纪完全足够当萧寅的娘,好吧。 “什么年纪啊?”曲琳琅装傻,“一个如花少女,一个翩翩公子,很搭啊,我觉得呀,再相配不过了,金童玉女嘛。” “你就继续异想天开吧。”叶芃又要走。 “别别,我是真有正事来找你的,别说我这个做朋友的没良心,我主上算到你近日里有一劫,你最近凡事小心点,我主上又不知抽什么疯,莫名叫我去接近一个破书生,我最近就不在琳琅阁了,你要有事,快死了,就烧这个紫鹤,它就会来找我,说不定我还能赶上给你收尸。” 叶芃撇嘴,有些嫌弃,她想,她要是有劫,连她自个都搞不定,曲琳琅也是来送人头的。 曲琳琅看她这表情,哪里还不知她在想什么,把紫鹤塞到她手里。 她凶巴巴地道:“哼,有你求我的一天,到时候可别哭给我看。” 说完她又转而笑得阴险:“我可告诉你哈,我主上从来没有算错过,他既然跟我提示你有一劫,说明这一劫没那么容易逃过,我可是专门来通知你耶,是不是特别善良,交我这个朋友,真是你八辈子拜的高香呢。” 叶芃皮笑肉不笑地道:“那真是谢谢了。” 叶芃去了太医院,萧寅受了重伤,不好移动,便一直在太医院里面,皇宫最不缺的就是房间,要是有个好歹,一堆太医就在身边,救人也方便。 太医院一片忙碌,太医基本都不在,只有好几个药童,忙着抓药c晒药,整理药柜,她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理她。 好吧,她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士,人家不理她,也是正常的。 叶芃转身,打算自己去找人,一个回头就与一个宫女撞了个满怀,将宫女撞得跌倒在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你没事吧?”叶芃弯下腰去扶她。 谁知那姑娘好似被吓到一样,摇着头,往后缩去,抬头看到叶芃的刹那,就仿佛看到鬼一般,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仿佛后面有什么恶魔在追她一样地跑了。 叶芃面露奇怪,她长得有这么吓人么? 心中虽有点疑惑,但叶芃没有多想,很快找到了萧寅住的客房,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是血腥味。 不对,萧寅的伤早就已经止住,并清理好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叶芃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只见萧寅躺在床上,看似安然入睡,唯有那发黑的唇色显示着他的异样,她目光一闪,眼尖地发现萧寅的手腕被人用刀子割破了,正汩汩地冒着血,鲜红的血液里隐着一丝黑色。 这是中毒了! 那个宫女! 叶芃眼中闪着寒光。 宫女步伐急促,到最后忍不住奔跑了起来,她额头上满是细汗,脸上因为急步的奔跑而显出鲜艳的红,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好像一颗心要跳出来一样,她从来没杀过人,拿着那把刀的时候,她的手不停地在抖,她的主子吩咐她,一定要用那把刀插到萧寅的胸口上,以确保萧寅必死无疑。 可她不敢,她害怕,她鼓起勇气往萧寅身上划了一刀,看到萧寅的手流出血,她差点就晕了,再也不敢再划下去,所以她匆匆地跑了,她想,公主说那毒见血封喉,她划在哪都是一样的吧。 眼见着离太医院越来越远,宫女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下来,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些。 就在宫女以为自己快要安枕无忧时,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阵阵,仿佛有人从她身边飞过,她吓得急忙往后张望。 后面空无一物,宫女心想定是自己做了坏事,心虚,所以才疑神疑鬼的。 她转回头,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瞳孔里,来人身形极快,无声无息,犹如鬼魅,狠戾的眼神犹如前来勾魂的使者。 宫女跌坐在地上,唇色发白,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 叶芃将宫女拎回了太医院,随手扔在地上,宫女被点住了穴,动弹不得。 萧寅身边已经围上一群太医,放血的放血,把脉的把脉,议论得没完没了。 楚元廷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见如此阵势,立刻变了脸色,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跑哪去了,什么时候不好走开,偏要这个时候,他被人割了一刀,中毒了没看见啊?”叶芃朝着楚元廷吼,眼睛里冒着火,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这个是她朝思暮想的雏龙。 “什么?”楚元廷大惊。 叶芃心情起伏极大,她无法抑压心中的那股火,确切来说是她有预感的害怕,她清楚的知道,这次萧寅只怕真的是难救了。 “你们到底有没完,能不能救?”叶芃朝那群太医大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相见 太医围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一个资历最老的太医道:“平侯这是中了断肠散的毒,这毒霸道无比,见血入骨,一旦流到心脏处便无药可救,还得亏得平侯受了箭伤,用了药使得他的血液流动得慢,叶公子又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平侯才能撑到现在。” “我不想听这些医理,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救?” 太医摇头,拱手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断肠散至今无药可解。” 楚元廷铁青着一张脸,拳头紧握,眼里有着怒火,拎起太医的衣领,大喝道:“他不能死,救人,快。” 太医被吓得颤巍巍的,真心觉得太医真是个高危职业,两天惊吓两次,他受不起啊,世界太可怕,他要退休回老家。 “如果是神医卫陵呢?”叶芃突然开口,她低着头,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中,仿佛自成了一个世界,阳光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太医恍然大悟:“对对,卫大夫可能会有办法,正好他现在在宫里,只是” 楚元廷受不了太医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的,大吼道:“只是什么?快说。” “卫大夫在东宫,不好请啊。” 叶芃转身欲走,谁知楚元廷动作比她还快,急忙甩下一句:“我去请。”便不见了人影。 太医这句不好请,指不仅仅是卫陵在东宫,更指的是卫陵的性子,他一人独居,性子越发的孤僻,一般人是请不动的。 叶芃坐回到萧寅床上,看着萧寅额上的黑气再度聚拢了上来,她双指并于一起,从眼前划过,她以肉眼可以看到萧寅的一魂已渐从身体飘浮起来,魂魄大半还停留在身体,但已呈透明状。 她闭上眼睛,一颗心犹如浸在冰雪里,凉了个透,卫陵能起死回生,却不能令人魂魄归体,死而复生。 楚元廷很快就将卫陵请过来,不过这请的方式稍微有些异与常人罢了,他手里拿刀架在卫陵的脖子上,硬拉着过来的。 “不救,就是不救,求人有你这求人的模样吗,来了我也不救。”卫陵虽被硬抓过来,却依然梗着脖子道。 世人皆怕死,谁都不敢说自己不会有生病的一天,既然生了病,就得有求于大夫,否则大夫一个不开心,给你下药时,下重点或下轻点,都有你受的。 君不见皇后恨卫陵恨得要死,也分毫不敢动他么?还得恭恭敬敬地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只因为她的儿子的命还随时需要卫陵续着。 楚元廷一把扔了刀,扔得十分果决,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一撩衣袍,双腿直接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触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然突兀,所有人看到楚元廷一脸决绝地跪下去。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可是世子,在魏国,就是以储君的存在,便是来到大秦,他对皇帝也不需要行此大礼,他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再无跪过任何一个人,如今却以堂堂世子之尊向一名无官无职的老人下跪。 “方才多有不敬,实属情急之下无奈而为之,敬请神医见谅,求神医救我寅弟。”他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太医们见惯了贵族们高高在上,以权压人,没想到楚元廷竟会为了救萧寅愿意向人下跪,心中又是诧异,又是感动,不想皇家中竟还有这样兄弟情深。 卫陵却是脸色变都没变,仰着头,看也不看一眼,一年到头跪他的人多了去,管他是什么高官贵族,还是什么平头百姓,他乐意就救,不乐意天王老子也不救。 “卫神医,请你相救。”一抹淡淡的声音传来。 卫陵心里一个激灵,这声音 卫陵蓦然回过头去,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他的眼帘,一身素衣,布带束发,他仿似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缓缓向他走来。 三十年前,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经营着祖传下来的医馆,日子过得不富足却也平淡,不料一日飞来横祸,有人吃了他家的药却莫名死了,那时还是前朝,前朝严刑峻法,轻罪重罚,一人犯事,全家连坐,他毒死人,按律全家斩首,一夜之间全家十三口人全部入狱,苦诉无门。 正值叶蓁游历到顺天府,不慎得了风寒,正在他的医馆看病,听闻此事觉得事有蹊跷,仗义相查,为他击鸣鼓,那时官员极度腐败无能,成日只知醉生梦死,根本不管他这个平民百姓,那时的叶芃少年意气,无畏天地,亲自从府尹小妾的床上将府尹拎了出来。 公堂上,姿容绝丽的女子手持凤鸣剑,坐在府衙公堂桌案上,剑架在府尹的脖子上,让被她吓得软着腿的府尹审案,终还了他一个清白,原是中毒而死的这户人家在他店里开了方子,却嫌他的药贵,跑去另一家并不正规的药房买,吃错了药才致死的。 那时的叶蓁多么明媚骄傲,傲视天下,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这美丽的少女身边始终跟着一个清俊刚毅的男子,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宠溺的,怜爱的,仿佛全世界里只有她。 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登对的一对,青梅竹马,金童玉女,男的英雄伟岸,女的美貌无双,再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了,那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谁能想到他们最后会是那样惨烈的结局。 卫陵的思绪飘向了很久远以前,岁月匆忙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他的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抽动着,嘴巴张了又张却讲不出一个字来,眼眶里却渐渐聚起泪水,一双老眼己泛起了泪花。 仍然是那张脸,可又不该是那样一张脸,三十年过去,她依然停留在少女的模样,可卫陵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他们所敬仰的叶帅,那个在史书上记下浓重一笔的开国皇后,叶蓁! 哪怕皇帝在正史上极力淡化叶蓁这个皇后的存在,但是洛城起义c渔阳破虏c直取荆襄c白城之围c金陵之战等等,几乎每场生死攸关的重大战役都有她的参与,无论如何记载,始终无法绕过她。 当年的故人哪个不怨皇帝无情无义,他愤而出走,避居药王谷,直到三月前,叶芃飞书给他,他才知道叶蓁没死,他简直不敢置信。 叶芃也看着他,眼前的老者身穿不起眼的灰色宽袍,肩上挎着个木箱子,再往上看一头灰白的头发映入眼帘,瘦小的身子微微佝偻,脸上有着些许皱纹,一横一画皆是岁月的痕迹,眼神也微微有了浑浊。 她的眼神有一刻的凝住,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喉间竟有那么一丝哽咽的感觉,眼皮微微敛下,掩去眼中忍不住的泛红,抬起眼时,眼神已同陌生人一般。 卫陵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二十年不见了,他们却连倾诉一番都是奢侈的,这皇宫到处都是眼线,稍有差池,他们的一切计划都可能化作泡影。 “病人在哪?”卫陵收敛了一下情绪,像是被楚元廷感动了的模样。 楚元廷赶紧从地上站起,将卫陵引到床边。 太医自觉医术不如人家,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卫陵撑了撑萧寅的眼皮,萧寅的眼珠子已经翻白了,心下大觉不好,从木箱子里掏出一排的银针,在萧寅的身上各处穴位都插上了针,包括十指的指尖也全都插上了针,密密麻麻的,十指连心,他这样扎针法,萧寅却是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卫陵给萧寅喂了解毒丹,又拿出一把小刀,给他放血,血滴落到地上,尽皆是黑色的,一摊又一摊的血被端走。 一个人的血能有多少,禁得起这样的流,萧寅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脸色急剧地变成白了下去,以肉眼完全可以看得出他现在有多么憔悴虚弱。 叶芃指甲紧抠着自己,指尖掐进肉里,她却完全不知疼。 卫陵忙活了大半天,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又是放血,一个时辰过去,卫陵终于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他人的眼光,卫陵倒是全然不在乎,就是叶芃期待的眼神让他觉得头皮发麻,他实在不忍叫她失望,他不知道叶帅跟床上这个小伙子有什么关系,但看样子,关系非浅呐。 卫陵朝着叶芃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是大夫,只会治病,却没有办法保证能从阎王手里抢人,萧寅的毒是解了,但他的身体受不住,只能说为他拖住一时的命而已。 这是早已料想到的结果,但由卫陵亲自下的判决,意味着天底下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救他,叶芃心里还是揪揪得难受。 “就是这三日的事了,你们家属还是早做准备吧。”卫陵避开叶芃的眼,对着楚元廷说道,对着楚元廷他就没啥压力了。 “什么?连你也没办法。”楚元廷心神剧震,连连倒退了数步,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他体内的毒已解,却已耗尽精血,如今他只尚存一息,全凭一口气吊着,大限已至,无力回天。”卫陵直白地讲道。 当今世上他的医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既如此说了,等于就是萧寅被判了死刑。 楚元廷惨白着一张脸,不住地往后退去,撞倒在身后的架子。 他喃喃念道:“我明知道为何我还要如此大意,寅弟,都是为兄害了你。” 这话说的奇怪,若是平时叶芃定会生疑,只是现时她也是心神不定,魂飞天外,压根没有去注意到楚元廷说了什么。 叶芃走出太医院,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上她身上,她却觉得十分冷,冷到骨髓里去。 萧寅就要这么死了吗? 那个单纯的大男孩,总是很倒霉,却总是以一颗纯粹的心真心地对待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样的赤子之心实在难得,她见惯了阴谋诡计,狼心狗肺的人,萧寅的存在让她觉得这个阴暗的世界里总算还有那么一丁点阳光,可是上天现在连这一点阳光都要收回。 这个可恶的贼老天啊,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叶芃知道自己其实是有办法可以救他的。 手掌心摊开,掌上顿时出现一个包装精致的小锦盒,这个锦盒是当初她在清音阁抢来的,里面放着的是这个世界仅剩的唯一一颗洗髓丹,能令人容颜长驻,也可令重塑经脉,再造生机。 萧寅今日之祸,说到底实为命格而致,若是他人遇此不幸,若是有神医为之解毒,加上身体强壮,阳光充沛,致使阴邪不敢侵体,休养一阵子大概也就是好了,但萧寅不一样,多番灾难,已耗尽了他生命仅剩的一点阳气,阴气已全部入体,即便解了毒,他也再无生机。 如今要救他唯有一法,就是设下阵法,蒙蔽天日,逆天改命,再用洗髓丹辅助,令他再造筋骨,再世为人。 洗髓丹她本就是打算给萧寅用的,只是依她的设想,至少要等到她大仇得报,辅佐雏龙登基之后的事,她没想到萧寅会等不及。 逆天改命,是所有术者门派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这意味着要耗尽大量的元气,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反噬自身。 叶芃拿着洗髓丹欲回萧寅那,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毛孔受到冷风的侵袭,不停地收缩着,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叶芃脑子里突然浮现曲琳琅的话:“我主上算到你近日里有一劫我可告诉你,主上算的从来没有不准过” 莫非指的就是萧寅这一劫? 这一阵风将叶芃的神智吹得清明,她大仇未报,大事未成,怎么可以为萧寅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冒风险,且不说逆天改命会不会对她自身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光是她在金陵城动用这样的一个法术,如何做到不惊动国师? 一惊动国师,她的一切筹谋算计可能就会被发现,那么多年的心血可能便是付诸流水。 为萧寅,冒这样的险,值得吗? 理智告诉她,不值得! 叶芃拢起手指,锦盒在手里消失不见。 萧寅若身死,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他生来命格如此,她何苦逆天而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逆天改命 叶芃神情略有些恍惚地走回玉明殿,她知道她每拖延一刻,萧寅便临近死亡近一步。 她一脚刚踏进殿门,一个肉肉的白团子扑上了她的脸,将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险些透不过气来。 她把脸上犹如八爪鱼的肉团子扯下来,没好气地道:“你做什么?不冬眠了?” “我再睡下去,萧寅就死了。”小白紧紧地箍住叶芃的脖子。 “你再箍下去,我就死了。”叶芃白了它一眼。 小白稍稍松开了点道:“怎么办,我感应到萧寅快要死了,你快去救他呀。” “你能感应到?”小白是精灵,最是能感应到天地之气的变化,可萧寅就是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改变天地运气。 “是啊,我今天一天的心就一直狂跳不停,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仅我感受到了,其他花草精灵也感受到了,不信你看。”小白指向旁边花草。 叶芃看过去,那花花草草依旧翠绿如草,绚丽绽放,她实在看不出它们与往日有何不同。 小白见她久久不动作,越发焦急,扯着她往外走:“你还在磨蹭什么,再磨蹭人死了可就救不活了。” 叶芃稳然站立不动,小白一个小小的人儿自然是拉不动她的。 “你干嘛,怎么不走?”小白不解道。 叶芃不坐,反而走回殿中,寻了张椅子坐下,状似气定神闲地翻动一个杯子,倒下一杯茶。 “你还有心情喝茶,快去救人啊。” 叶芃将茶端到唇边,顿了一顿,又仿若无事般地喝下一口茶,润了喉后,才道:“萧寅已无药可救,唯有逆天改命,他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那就改呀。”小白急道。 叶芃看了它一眼:“说的容易,设此阵法,且要消耗我多少灵力不说,还极有可能被国师发现,这个险我不能冒。” “就为了身份不被发现,你就跟眼睁睁看着萧寅死啊,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情份呢,你就一点也不顾念?他还为你挡过一箭呢,人家可是为你连命都不要呢,你却明明有办法,而不肯改,你也太无情无义了。”小白痛心疾首道,大声地指责她,脸上满满的失望。 “随便你怎么说。”叶芃平静地喝着茶,完全正确地诠释着什么叫做无情无义。 “哼,你就是觉得萧寅对你无利用价值,你才不管他的,如果现在要死的人是楚元廷,你会不去救吗?” 叶芃眼底一片幽冷,沉寂得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眼神。 “你说的对,如果现在要死的人是楚元廷,再危险的我都会去救,因为他对我用,要怪就怪他自己为什么不是雏龙。” “你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铁石心肠,见利忘义,你没词了,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哼!” 看着小白愤愤离开的背影,叶芃将茶杯抵到唇边,却再也喝不下,茶杯重重地被置放于桌上,茶水溅了出来,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落下点点的红,她却恍然未觉。 小白变回真身,一根没人注意的小人参,根须部上两只小眼睛还机灵地眨巴眨巴着,趁人不注意钻来钻去,似冥冥中自有牵引,小脑袋瓜子里也没想太多事,顺着感觉往太医院里跑。 太医院里热火朝天,每个人都行色匆忙,不是抱着书,就是抱着药罐和草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讨论点什么,时而又围到床边,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一根小小的人参还真没人注意到。 小白伸出个小脑袋偷偷地望着,眉头皱得死紧,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嘴巴一撅,恨恨地眼神盯向萧寅头顶上的一团阴影,它是山中精灵,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楚元廷依然守在床边,他看了一眼忙得团团转的太医,深深叹气,“罢了,指望你们也是无用,只是有一点,在本世子回来之前,你们务必要保平侯性命无虞。” “这是。”太医们心中惊疑,就他们看来,萧寅怕是撑不了几天了,没看连卫陵都走了吗?但他们也只能应下。 楚元廷疾步而走,走着走着,嫌走得太慢,直接施展起轻功,在王宫大内恍若无人而行,惊起不少暗卫的注意,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后才没有出手相拦。 楚一在后面跟随,他自幼习武,能被派到世子身边自是百里挑一,轻功不说绝顶,也是少有人及的,结果还差一点就跟丢了,可见楚元廷内心多么慌乱着急。 一出王宫,楚元廷便跨上骏马,奔驰而去。 楚元廷走后,太医们各自去忙碌,或去钻研病理,或去忙于其他后妃的调遣,竟无一人守在萧寅身边,毕竟一个将死之人,真的不值当在他身上耗费心力。 小白偷偷钻了进去,对着萧寅头顶上的阴影咬牙切齿地喝斥:“你这个坏东西,竟然害人性命,快快离开萧寅的身体,不然我要你好看。” 小小的人儿张牙舞爪实在没有杀伤力。 阴影见有人能够见着它,似乎更加兴奋了,不断地侵蚀着萧寅的身体,它就像吸足了精气一样,十分享受着并且不断壮大,而萧寅脸色却越发地苍白下去。 小白气极,周身散发出白光,英勇无畏地朝阴影冲去。 阴影团成一团,混沌中似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着嘲笑,只见像一团白光的小白撞向阴影,却犹如蜉蝣撼树,在庞大的阴影面前它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白点,如流星般划过,又迅速地掉落在地。 小白体积实在太小,一下被反弹得有点远,掉落在桌子上时还有点懵。 “是谁把这人参乱丢?真是的。”小白觉得自己头顶有点疼,脚也离桌面越来越远,抬头一看,自己正被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头拎着。 老头睁大眼睛,眼神越来越惊喜,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激动,一脸不相信地揉着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吓得不少人心肝一颤一颤的。 还没从发懵的状态清醒过来的小白耳膜被震得发疼。 “这这这是千年人参?”老太医拎着小白,左看看右瞅瞅,最后忍不住上手摸。 小白忍受着老太医的魔掌,一脸生无可恋,它一千年的冰清玉洁之身啊 千年人参虽说珍贵,但在王宫大内也算不得稀奇,所以并没有引起围观,一名太医嗤笑道:“李太医也不是第一年进的太医院,怎么还这般少见多怪。” “不不,这不是普通的千年人参,你看根部肥大,形若纺锤,全貌颇似人的头c手c足和四肢,不似一般千年人参干瘪,水润充沛,竟似刚出土一般,我摸着它,它似乎还有跳动的感觉。” 李太医夸张的语气引起其他人的围观,纷纷对着小白评头论足,个个面露垂涎之色。 “快快,拿红线来。” 小白惊恐地拼命挣扎起来,却被抓得更紧,一根红线缠绕住了它的脖子,小白立即像是被按住了命脉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这人参如此新鲜,水份充足,正是入药最好时机,李妃娘娘患了消渴症,既能补益肺脾肾之气,又能生津止渴,与知母石膏同用最适宜不过”李太医兴奋道,为了李妃的消渴症,他已经多次受到责骂,再无解决之法,他可能都要人头不保,意外得到这千年人参,他简直如获至宝,当下连药童都不使唤便急急地前去测验是否含有毒性。 当验出药性后,立马将其洗净,用上等泉水倒入罐中,煮沸。 小白看着旁边滚烫滚烫的水,欲哭无泪,牙齿不断地打颤着,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惜没人看得见。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在心里蔓延开来,它感觉到死神一步步在向它靠近。 这个时候,它想起了它的小红妹妹,它想说它已经攒了许多的灵力,若是早些送给小红妹妹多好,也省得便宜了这些残暴不仁又贪得无厌的人类,它还想起了萧寅,它这也算是为他而死的,但愿他还能时不时想起曾经有个很可爱的弟弟,当然,它也想起那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叶芃 从今以后就没有人,不,没有参再烦她了,她终于可以清净了 当它被举起来时,小白紧紧地闭上眼睛,想不到它堂堂一支修炼成精的人参居然沦落这样的下场,心里想着我命休矣,呜呜,永别了,这美丽的世界 热烟滚滚喷洒在它的背部,小白死死地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感,结果酝酿了半天,它仍只是感受得到热气,鼓起勇气,它悄悄睁开一只眼,一张白白嫩嫩俏生生的脸蛋在它眼前放大,吓得它差点自个滚下开水里。 “芃芃,你终于来了,呜呜,我可想死你了。”小白简直喜极而泣,要不是被红绳绑着,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亲上叶芃一口。 “早知道我就晚来一步了,水煮人参的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小白扁扁嘴,可怜极了的模样:“好芃芃,我知道你最好了,快帮我松梆,我的手脚都被绑麻了。” 叶芃凉凉地掏掏耳朵:“也不知谁说我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铁石心肠” 小白立马义正辞严道:“那人必定是有眼无珠。”反正它又不是人。 叶芃被它这正经无赖的模样逗得一笑,实在对它无奈,终大发慈悲将它从李太医的手里拎了出来,而这李太医自然是被她点了穴,浑然不知事。 被解开束缚的小白开心地在地上撒了个欢,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快快,萧寅快撑不住了,你再不去救他,他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小白拉着叶芃就往萧寅的屋子跑。 “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萧寅?”叶芃自言自语念道,却连自己都不曾发现她的脚步也是带着几分焦急之感,甚至不知觉走到了小白的前面。 萧寅被抬到一处屋子躺着,周边竟无一人伺候。 看着孤零零躺在床上的萧寅,叶芃内心百感交集,明知道不该出现,到底还是忍不住,她真是没用啊。 她的眼神轻轻扫过萧寅的额头,那团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阴影仿佛受惊了一般,开始害怕地蜷缩在一起。 小白这回可扬眉吐气了,叉着个腰,一只小脚抖啊抖的,好不得意。 叶芃以手探向萧寅额间,触手一片冰寒,深透骨髓。 “怎么样怎么样?”小白急问道。 “这团阴影实为阴煞之气,一般是由于特殊环境,经年累月由阴气怨气积累而形成,只能以意念影响人,但一般无法进入人的身体,唉,萧寅这体质也是绝了,常年阴邪缠身,如今遭逢大劫,叫这阴煞入体,一下子涌进这么多阴气,体内阴阳失衡,不死才怪,你看看他的身子比死人还冷。” 小白摸摸萧寅的手,果然如此。 叶芃闭目默念咒语,食指与中指泛出淡淡的玄金色,她睁眼,手指按向萧寅的额间,那一团阴影惊惧地颤抖,玄金光芒以倾吞之势强势地压下那一团黑色之气,少数化作丝缕黑烟消散。 萧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血色。 “好了?”小白惊喜道,看着叶芃的目光很是崇拜,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哪这么容易,我不过是将这阴煞之气暂时封印在萧寅额间,不叫它肆虐,否则不消片刻,它蹿入天灵,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叶芃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寻常人感应不出,她却知道已有人发现了她的气息,国师!“要消除他的煞气,需寻一处阳气最盛之地于一天中阳气鼎盛之际为他作法消煞,王宫多冤魂,无辜惨死之人不知何几,是最不适合之处。” “哪里合适?” “自然是男人最多的地方了。” 小白想了想,天真无邪道:“妓院?” 叶芃咳了一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嫌弃道:“啧啧,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小脑袋里能不能纯洁一点,真是一条不正经的人参。” 小白小小声道:“还不是被你教坏的。” 扬起头却又是一副很可爱,软萌萌的模样,“那你说哪里呀?” 叶芃左手食指时不时点着下巴,语气十分正经道:“澡堂。” 小白心中默默想着,澡堂就很纯洁吗? 正值午时,阳光充沛,天气炎热,不少干完早间的活,累出一身大汗的男子都钻往澡堂去,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澡,这个澡堂离码头最近,价格也合理,故而十分受欢迎,早早的就已人满为患。 叶芃趴在屋顶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个个光着膀子,露着肌肉的大汉,时不时评点一番。 “这个肥肉太多,像只猪一样” “这个太瘦了,猴子都比他好看” “这个不肥不瘦,身体精壮,我猜他至少会生五个孩子” 小白猛翻白眼:“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我们是来干正经事的。”它强烈怀疑救人是假,偷窥是真,一个嫁不出的老女人的恶俗趣味。 “好了好了,走走。”叶芃不甘不愿道,乖乖把头缩回去。 萧寅被叶芃置放于澡堂后面的厢房内,平躺于地上,周身摆上七盏油灯,仿北斗七星之象,分别位于天枢c天璇c天玑c天权c玉衡c开阳c摇光,叶芃与萧寅二人置身其中,外围同时点上七七四十九盏灯,巧妙形成阴阳八卦阵,萧寅头顶上则摆上一面铜镜,镜中的萧寅面容模糊不清,魂魄悬于肉身之上半寸。 此时正值青天白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人的肉眼是万不可能看到星辰的,但就在叶芃点燃最后一盏灯时,天上北斗七星竟同时闪烁了一下。 不小心抬头目睹这一瞬间的人惊诧大喊:“快看,天上的星星都亮了。” 旁边的人嗤笑:“大白天的,哪来的星星,莫不是白日作梦。” 天现异象,不少术者皆不约而同抬头看天,捻起手指掐算起来,术者修行本就是逆天,是何人竟敢蒙蔽天机,逆转乾坤,竟叫这白日七星齐耀。 翠峰竹林中,宁阙仰望着天空,眉头微蹙。 清音阁那厢,清音阁主也望向了天空,如此强大的阵法,如此强大的灵力,她手指一掐,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急忙召来洛梵音。 “那日断魂岭的神秘女子终于现身,你速去大秦皇宫,务必将她生擒来见本座。”万蛇窟上,她虽没能夺得天子印,但却得了巨蟒的元丹,正需闭关,将其炼化,纳为己用。 “是。” “那女子手段狡诈,你不是她的对手,将梼杌一同带去,助你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澡堂处,有一处厢房的窗被打开,露出一只修长白皙,指如葱根的手,再沿着这双手看去,手的主人更是面如冠玉,眼若星辰,一双桃花主眼,妩媚多情,眉如墨画,唇形饱满,色泽亮丽,五官仿佛是上天一笔一划精心描绘,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最是引人注目的却还是他那一头白发,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妖媚的风情。 他着一身纯白如雪的绸缎绵袍,懒散地倚在贵妃榻上,这张贵妃榻明显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厢房亦是有澡堂提供的座椅,不过十分简单粗陋,反观这张贵妃榻,却是用纯白玉打造,触手生温,滑润非常,便是如此,他仍觉着不够舒服,再铺上用冰泉水灌上的皮囊,炎炎夏日里,倒真是舒爽非常。 厢房内同样有个不大不小的澡池,里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洗搓搓,洗得不亦乐乎。 “整天瘫着,你就不觉得无趣,这泡澡当真是人生第一大享受,你别看这个澡堂不起眼,但好物在深巷,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些百年老店,不是多年好友我还不带你来。”老头喜滋滋道。 男子一脸嫌弃,对那个澡池当真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不知被多少人下过的水你也敢泡,小心皮肤生疮,毕竟都是一个快驾鹤西归的人了。” 说话间,一侍女手捻晶莹葡萄喂入他的口中,另一侧侍女手执蒲扇有条不紊地为他送来凉风,旁边还有一名侍女跪着,手里捧着一大块冰块,又重又冻,冷得侍女手臂打颤发抖,却仍坚持着,丝毫不敢把手放松下来。 “滚椟子,老子再老也比不过你,你说你个千年老洁癖,人家小姑娘不就是不小心把一滴水滴到你衣服上,风干就是,何必折磨一个小姑娘呢?” 男子挥开那个执扇的侍女,纤长的手指抵在捧冰侍女的下巴,轻轻摩娑:“本尊折磨你了吗?” 侍女连连摇摇头,对着男子笑靥如花,温驯如绵羊:“没有,奴婢能服侍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老头连连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世道,都是颜值狗。” 男子轻轻一笑,绝代风华,歪着头看向旁边一处毫不起眼的厢房,眼含兴味:“玄门正宗,呵呵,这像是天璇宗的手笔,玄智老头术法修为虽不怎样,挑继承人的眼光倒好。” 七星换命?有意思! 叶芃却还不知自己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嘱咐小白出去外面守着,她需要沟通阴阳,引阳气入来,驱散阴气,阵法一旦启动,就绝不能受外来影响,一旦出现差池,不仅她会遭到反噬,萧寅也绝无生机可言。 阵法摆定,叶芃清晰地感应到源源不断的阳气蜂拥而入,似乎要将整个盛京的阳气全部涌入这一小小的屋子,粘稠得几近实质。 叶芃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只手拿着黄符,撒向空中,将两指并拢靠向唇边,咬出血珠,画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四处乱蹿的阳气瞬间像有了灵魂一般,争先恐后涌入萧寅的身体里。 小白守在门外,既想偷看,又怕打扰到,正担忧中远远便看到一群白衣蒙面女子从天上翩翩而来。 “芃芃,清音阁的人来了怎么办?” 叶芃手指控制着阳气,阴煞之气与之互相侵吞,正处于对峙中,她不由得加大灵力,耳边传来小白的声音,她心中暗怒,该死的清音阁,阴魂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雏龙终现 不过至少来的是清音阁,总比国师来得要好一些。 “小白,你去把澡堂里的人引到这边来。” “那些凡夫俗子哪是洛梵音的对手?”小白觉得她这个主意糟透了。 “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快去。” 小白变得一白白胖胖的孩童冲向澡堂,边冲边喊道:“杀人了,快来人啊” 洛梵音领着数名师妹稳稳落地,她是追踪着气息而来的,同为术者,她清晰地感应到里面有人在施展术法,且修为有可能在她之上。 “众师妹小心。”连她师父都在这女子手下吃了亏,洛梵音自是万分谨慎。 叶芃眼神瞥向门外,心中焦急,却仍保持手中动作有条不紊进行。 洛梵音一步步慢慢靠近门边,伸出手欲推 正值千钧一发时,一堆光着膀子,身下只围了条毛巾的男子涌了过来,他们听到救命声就冲了出来,没曾想一个男人的澡堂里居然躲着这么多妙龄少女,虽然蒙着面纱叫人看不清姿容,但这身段气质就足以叫他们看花了眼,平日里接触的尽是些市井妇女,哪里见过这些如仙子一般的人物,一下子全都给看傻了。 洛梵音几人也愣住了,她们向来少与外男接触,更别提还是没穿衣服的男人,一时间竟没反应过去。 小白突然福临心至,它想它明白叶芃的意思了,从后面一路猛冲过去,一边喊着借过,一边顺手扯下众男围着下身的毛巾。 “啊”这是众清音阁弟子发出的尖叫声,响透云霄,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哪在杀猪呢。 接下来便是一阵鸡飞狗跳,众汉有的慌乱找可以遮挡的物件,有的心急之下直接上前想去解释,他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是一群女的莫名其妙出现在男人的澡堂里,他们也很无辜的好不好。 众女可不这么想,她们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们堂堂清音阁弟子,冰清玉洁,岂容这些凡夫俗子,臭不可嗅的男人玷污,竟叫她们看了这等不堪之景像。 想上前去的汉子不知被什么一绊,人便倒了下去,好死不死扯住了某个女弟子的裙摆,女弟子身上衣服料子也是相当脆弱,一扯便嘶拉一声,裂了! 女弟子羞愤欲死,相当拔刀相向,几乎都忘记自己是有术法的人。 汉子的小伙伴们见势当初阻止,男女双方陷入莫名的纠缠中 房间里叶芃先给萧寅喂下洗髓丹,然后专注地引导着阳气,完全视外界的吵杂于无物,只见萧寅身上的煞气已呈颓败之势,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一般一点一点了下去。 阳气源源不断进入萧寅身体,那团常年笼照在他身上的黑气渐渐消失,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精气神也好了许多,叶芃虽疲惫,眼中却难掩喜色。 萧寅的身体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寻常人看不出,叶芃却看得清明,他原本枯竭,勉强接起来的筋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复原起来,就像初生的婴儿那般,一切都是新生的模样,充满着希望c力量,和一切的可能性他的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着光。 洗髓丹果然是人间至宝,威力无穷,令人脱胎换骨。 叶芃体内的灵力正不断地灌入萧寅体内,而她自己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皮沉重地直往下掉。 还差一点,差一点! 不能倒下去! 叶芃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就差一点了,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她的嘴角开始渗出血迹 忽然,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光芒若有实质自屋顶劈来,生生劈断了半空中飘浮着纸符,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扑叶芃门面,她方才用的灵力尽数,甚至以十倍之数反噬自身。 叶芃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喉间的血腥压不住,往外喷出一口鲜血。 “逆天改命,你竟敢行此秘术?叶芃,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他与你是何关系,竟值得你如此做。”宁阙现身,眼底翻涌着阴翳,语气沉沉。 叶芃狠狠瞪他一眼,简直把他灭了的心都有了,紧要关头出来捣什么乱。 叶芃猛然转头看向萧寅,少了她为阳气作引,阳气顿时四散而去,在萧寅体内胡乱乱蹿着,惊得他萧寅魂魄离体,慢慢趋于透明,像是要飞离而去一般。 此刻,叶芃已来不及考虑,不顾自己体内四处乱蹿的元气,忙坐起身子,强制把已经四散的阳气聚起,于两手之间聚出一个球体。 “住手,这样你会死的。”宁阙欲出手,她经脉已受损伤,再强行施法必肝脏俱裂,暴体而亡,已经注定好的命数又岂容人力更改。 “滚开!”叶芃暴喝一声,形成一道强悍的气波,眼睛竟出现诡异的红色,头上的发簪掉落下来,飘落下来的发丝被她催动的元气吹起,竟似有入魔之兆。 “我叶芃要留的人,阎王也带不走。”她的周身暴现璀璨光华,原本的玄金二色多了一抹妖艳的红色。 这一宣言霸气无比,宛若气吞山河,带有睥睨天下之势,强大的压制竟让宁阙心中一颤,生不出再去阻止之心。 如此强大的气势竟出自一妙龄少女,让他仿佛以为置身战场,而眼前之人便是那号令千军万马,令三军莫敢不从的铁血元帅,纵横天下的沙场悍将。 叶芃手掌心的球状体已变得非常浓郁,像一团浑浊的气体,她将之打向萧寅天灵,但出现了排斥,悬浮于萧寅的天灵却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无奈,叶芃双指并拢抵住萧寅的额间,她竟以自己为导体,强制将天地阳气灌入萧寅体内。 但她本身是阴质之体,一时间无尽的阳气进入她身,立时阴阳失调,经脉逆转,整个屋子受不了这剧烈的冲击颤动起来,屋内的物件掉落,爆裂。 又是一口鲜血重重喷出,叶芃神情萎靡至极,她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强迫自己神智清明。 一股气流自后背缓缓传来,带着暖意,滋润着她几乎干枯的经脉,叶芃转身看去,正是宁阙。 “你欠我的还没还,哪能叫你这么容易就死。”宁阙面黑如锅底,嘴里极是不甘不愿,手下的动作却没有放松半分。 门外,洛梵音终于从混乱的场面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捣乱的小白,手一挥就离她最近的几名大汉点住,其他师妹也反应过来一同将大汉们制住。 “你放开我,坏女人。”小白挣扎。 洛梵音这时无瑕去查问小白,一手推开了门,里面的场面让她吃惊不己,萧寅躺在地上,人事不醒,一直跟在萧寅身边装神弄鬼的小道士神色惨白,周身着环绕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气息仿似十分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洛梵音看这阵势虽不知这行的是什么阵法,却也终是明白她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小道士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这样的阵法便是她自己也是无法操控,难怪她多次在萧寅身上都吃了亏,原来竟是这小道士做怪。 更令洛梵音震惊的是,这小道士竟,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清秀美丽的女子,脸上不施粉黛,五官算不得绝美,可就像有魔力一般叫人一旦把眼神落在她身上便难以移开,她神情专注,脸上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决,满头青丝散乱,为她增添了几丝柔美。 萧寅竟瞒着她,与这女子朝夕相对数月之久,一股妒意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住,洛梵音出手攻向叶芃。 宁阙一个眼刀子杀过去,手下画出一道无形弧线,形成一道屏障,将洛梵音的攻击尽数挡在外面,伤不得叶芃分毫。 宁阙那眼神特别伤人,看洛梵音好似在看卑微的蝼蚁一般,激得她妒意怒气齐发。 当初宁阙在皇宫重伤她,害她在辰王面前颜面大损之事仍历历在目,眼见自己无法穿透宁阙设下的结界,气极的洛梵音念动口诀,空中顿时出现一张紫色符纸,紫符在洛梵音的驱动下,渐渐变大。 叶芃分神看向空中,一般术士用的符咒是黄纸,以朱砂画符,再上一级是红符,为顶尖高手所用,至于紫符,更是少之又少,以紫符为祭,可令施咒者灵力强至百倍,一般门派皆视作镇门之宝,轻易不出。 清音阁为寻天子印,当真是大手笔啊,清音阁主背后想扶持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参与世俗王权的斗争,术者门派根本用不上天子印。 紫符畅行无阻地穿宁阙所画的屏障,贴住了叶芃的后背,叶芃立刻如被烈火焚烧,而洛梵音此刻也已穿破结界,朝着叶芃欺身而来。 她的手形若鹰状,直掏叶芃心脏,叶芃顿时有如挖心之痛,天子印从她体内破墟而出,受着洛梵音的牵引,渐渐从她身体离开。 叶芃心中大急,撤出一只手扫向洛梵音,洛梵音想不到她竟还有反抗的余力,一时不慎,没将天子印握住,天子印滚落在地上。 叶芃怒视洛梵音,这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打着救济苍生的名号,行的尽是些小人行径,她的手掌心处聚集起一团火焰,打向正欲去捡天子印的洛梵音。 洛梵音被击出宁阙所画的结界之外,宁阙见状,连忙凌空画咒,将结界的漏洞补上,重重筑起,他就不信了,清音阁还有第二张紫符。 清音阁主确实没给洛梵音第二张紫符,但却给了她一只神兽,洛梵音被打落在地上,心中当真是恨极了,她恨恨地盯着叶芃,她就说萧寅近来对她的态度怎么这般恶劣,定然是因为这女子之故,更可恨的是她修习多年的术法,在这女子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怒极的洛梵音大喝一声,双指并拢置于额前,念动着咒语,一只小兽自她袖子跳出,落地瞬间却变幻成有如数个成年男子那般高大,形貌丑陋,战意酣然。 宁阙心头大惊,洛梵音他自是不放在眼里,但如今这只可是上古凶兽梼杌,战力非凡,若他全力一战或许还有一分取胜的可能,但他此时要兼顾叶芃,自是处处受制,若他抽身而出,叶芃 梼杌不断撞向宁阙所设的结界,不消两下,结界已出现裂纹,剧烈的攻击令宁阙心神翻涌,几乎维持不住。 另一处厢房中,白发男子看见梼杌时眼前一亮,满眼藏不住的兴味:“清音阁竟还养着神兽,梼杌?有趣,有趣。” 老头看不见,但大名鼎鼎的梼杌他还是听过的,“就那只虎不像虎,猪不像猪的怪物,丑死了,哪里有趣。” “世说,梼杌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狠明德,乃最不通人性之兽,向来只有耳闻,不曾亲眼所见,今日倒是巧了,不知发起狂来,威力如何?你想看吗?” 老头一脸惊恐:“不想不想,我不想看,你别乱来。” 这是神兽,拜托别讲得跟你家小宠物一样好吗。 白发男子云淡风清地拭擦着根本不脏的手指,轻描淡写道:“可是我想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想看的必然是要看的。 梼杌一下下地撞击着结界,结界开始出现裂痕,周围空气产生了一丝波动,结界本身由宁阙所设,自然是与他连成一体,结界一受到重击,宁阙体内灵气四处乱闯,开始失控,他的脸色也急剧转青白之色。 叶芃受到双面夹击,更是苦不堪言,筋脉已被裂张到最大,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一般。 梼杌突然不知被什么惊着了,嘶吼了一声,力量骤时大涨,再猛的一撞,宁阙的结界顿时被击个粉碎。 宁阙和叶芃顿时喷出血来,手也跟着松了下去。 萧寅的魂魄在这一刻回归了本体,却因着身后之人骤然收力,他的心神亦大受重创,也猛的吐出一口血。 血滴到了地上去,倾刻间侵染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天子印 神魂未定的叶芃欲要去捡天子印,却见天子印忽然间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她瞪大了眼睛 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之声响起,在环绕在她的耳边,清晰的龙吟声,气势磅礴,气吞万里之山河,一条白龙从萧寅身上腾飞而起,带着无与伦比,傲然天下之势,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呼啸着盘旋,周身散着一层浓厚的白光。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这是龙? “我靠。”叶芃只想骂娘。 萧寅! 居然是萧寅! 萧寅是雏龙! 叶芃感觉到眼前一片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衰神附体,倒霉无人能及的废材是雏龙,居然是雏龙,请问她的复仇大业还有得救吗? 叶芃感觉到前途无望,她很想去死一死。 皇宫中,国师仰望天际,目光深远,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雏龙你终于现世了。” 洛梵音一脸懵地看着头顶上飞旋着的白龙,她是眼花了吗?为什么她看到这条龙是从萧寅身上飞出来的,天下底不是只有一位真龙至尊吗? 梼杌龟缩在一边,像是怕了一般,只见白龙朝着梼杌一声嘶吟,梼杌顿时吓得奔向屋外。 白龙徘徊数圈之后,又飞回了萧寅体内,屋子里安静得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只是众人的心却平静不了。 整个屋子里出现一种诡异的沉默。 忽然门外一声尖叫,有个女声尖叫地喊了一声‘师姐’便消了音,洛梵音脸色一变,赶紧起身,飞了出去。 叶芃c宁阙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受了伤,这个时候清音阁的人要是发作,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叶芃看了一眼萧寅,见他脸色红润,整个人仿佛新生了一样,她心下放心,这一放松下来便瘫软在地,大汗淋漓得活似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 “今日若不是有我,你怎么死都不知道,好好想想如何报答我吧。”宁阙站得稳稳的,实则也是损伤颇大,想着定要讨些债回来才是。 叶芃简直想喷他一脸口水:“报你个头,若不是你来捣乱,我何至于此?”还敢讨功劳,她不狠捧他一顿就已经是她仁慈了。 “七星改命,多大风险?你师父没告诉你吗,你竟也敢做,当真是不要命了你。”宁阙怒道,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 人的命格早已注定,若强行为之改命,便是逆天,逆天则必遭反噬,术者修行实则是游离于天道规则的灰色地带,一旦行差踏错,天谴之下等待她的就是灰飞烟灭。 “命是我自己的,我要如何,便如何,与你何干?” “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说,你是不是爱上这臭小子了?”宁阙声声问道,眼睛里充满着妒火,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救人。 萧寅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时本应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神魂不稳,按理他是绝不可能在此时清醒过来,但神奇的是他却偏偏醒了,微微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睡梦中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睡来。 他听到了有人在说:“你是不是爱上这臭小子了?” 他想,臭小子不会是指他吧?呵呵,他这么一个废物,谁会爱上他? 萧寅勉力望过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等等,这个女子好生眼熟,哦,是叶芃啊。 不对,萧寅精神一振,叶芃怎么会,怎么会是女的,还爱上他?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他还是继续睡吧。 萧寅醒来不过一瞬,就又陷入昏迷,叶芃c宁阙皆没有注意到。 萧寅也当然没听见叶芃后面的一句:“怎么可能?” “不爱他,为何要拼了命救他?” “这与你无关。” 二人在房间里互怼,却不知外面已是一片腥风血雨,梼杌冲出了门外,外面的人皆是被吓得不轻,个个面容惨白。 这是什么怪物?从哪来跑出来的? 清音阁众人自恃身怀术法,轻易便飞上了屋顶,可怜的一堆来洗澡的男人,全数被清音阁弟子点了穴道,如今冲出一只怪兽,他们便是想跑也动不得分毫,个个惊得面无人色,有的甚至无法抑制地大小便失禁。 梼杌发出咆哮声,充满兴奋,一口就咬向了离它最近的人,一口下去,男人便少了一半的身子,只剩双腿仍笔直地站在原地,血流满地,体内器官被咬得残缺不全,有的被吞入梼杌腹中,有的被拖曳掉落在地。 被点了穴的男人们见此一幕几乎昏倒,跑又跑不得,喊又喊不出,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见梼杌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般,琥珀颜色的眼睛变得血红,又另一个人走去,这次一口就将七尺多高的大汉吞了进去,连点渣都不剩。 “师姐,快些制住梼杌呀。” “师傅并没有传授控制梼杌的办法。”洛梵音虽然冲了出来,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也是大急。 “师姐,这如何是好?梼杌是我们放出来的,难道没有控制它的办法?”一女弟子急得快哭了,梼杌是她们带来的,人是她们点的穴,如此血腥的一幕给她们心灵带来太大的震撼,因果循环,这份罪孽叫她们如何承担得起。 “那是上古凶兽,我如何有办法,我也不知它怎么就突然发了狂。”洛梵音心中焦急万分,但梼杌神勇,凶残无比,她也不敢轻易下去。 下面梼杌已经吃了三四个人,仍没有收手的打算。 “师姐,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一女弟子不忍道,这些男人虽然方才对她们不敬,但到底是人命。 女弟子冲动下便欲跃下,洛梵音却拉住了她:“不能去!” 女弟子不解,疑惑地看向她。 “你打不过的,下去也是徒然送死,清音阁百年清誉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什么?” 洛梵音紧紧扣住女弟子的手,下面的人都见过她们,如今梼杌不受控制,已吃了不少人,剩下的人若活着,清音阁豢养凶兽,残人至死的消息便会宣扬出去 不能去,不能救! 房间内,叶芃听得外面梼杌吼叫的声音,心下觉得不对劲,梼杌怎么还在外面,洛梵音没收了它么? “外面怎么了?”叶芃全身力气已经几近耗近,她现在只怕连站起的力量也无。 “管那么闲事做什么。”宁阙没有半点想插手的欲望。 “你”叶芃还欲说什么,门外传来小白一声惊喊,不由多想,叶芃强撑起身子,冲到门口,一见门外的情景便是连她也觉得恶心,到处的残肢断臂,肝脏器官,浓重的血腥味叫人欲呕,已无一个活人,唯有屋顶上还站着清音阁的人观望着这一切,个个身着轻纱,仿似临凡仙子。 好一个怜悯世人,救济苍生的清音阁。 更叫叶芃心惊的是小白正被梼杌握在手中,如同玩具般戏耍,耍够了便张开嘴巴,将小白丢入口中。 叶芃眦目欲裂,不顾自己已经脉受损,强行将体内元力提升至最高,纵身飞了出去,在梼杌嘴还没有闭上时,以身抵住它的嘴巴。 “小白” “呜呜,芃芃”小白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在梼杌上舌头上拼命挣扎,但梼杌的舌头太滑,它控制不住地一直往下掉。 “快变成小人参。”叶芃急喊道。 小白刚才是怕过头了,一时间六神无主,经叶芃提醒,它迅速变回真身,轻轻一跃跳回到叶芃身上背着的布袋里。 梼杌嘴巴被抵得难受,变得越发狂躁,不断地甩着头,重重地喷着气,身受得伤的叶芃根本无法抵抗,一下子就被甩了出来。 宁阙见状,飞身上前,一脚踢向了梼杌的头。 梼杌身躯庞大,宁阙这一脚也只是踢得它微微晃了一下,它怒吼一声,对这几个打扰它进食的人很是不满,张口向宁阙咬去,宁阙急忙闪躲。 梼杌也不是个执着的,一见挡着它的人走开,就将目标对着倒在地上不起的叶芃,它虽不通人性,可动物的本能却让它知道哪个更好对付,柿子自然是要挑软的捏。 梼杌一步步靠近叶芃,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叶芃脸上。 宁阙欲救,不想叶芃却冲着他低吼道:“不要过来。” 宁阙顿住脚步,下一秒惊奇的一幕在他的眼前上演,嗜杀的梼杌居然没有一口吞下叶芃,反而好像试探一般,用鼻子在她周身轻轻地嗅着,仿佛在确认什么,慢慢的,它的眼睛血色开始褪去,对着叶芃眨巴两下,忽然发出一声吼叫,却是一种愉悦的感觉。 只见梼杌伸出舌头去舔叶芃身上的伤口,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被止住,做完了这个,梼杌,低着头,好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孩子朝着叶芃一拱一拱,十分亲昵。 叶芃抚着它的毛发,梼杌瞬间温驯得犹如家养的猫。 宁阙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眼前场景,叶芃什么时候还有这技能?自带光环啊这是,还是她已经美到连凶兽都不忍吃她,这梼杌是瞎吗? 想当年二人一起在云境修习,这家伙可是神憎鬼厌到连地下的蚯蚓都不想理她。 全程观看的白发男子见此血腥残暴的场景,脸上仍带着一丝笑容:“梼杌居然认主了?玄智老头这徒弟不寻常啊。”说着,长袖一挥,还在与叶芃亲昵的梼杌竟凭空消失了。 叶芃眼见梼杌在她面前消失,心中大骇,在场一定有修为极深的术师,其修为已到了深不可测之境界,她竟丝毫捕捉不到气息,可以想见如果那人出手,只怕他们全场所有人顷刻间便会化为虚无,所幸那人对他们似乎没有敌意。 清音阁众人见梼杌消失,全飞了下来,将叶芃与宁阙围在中间。 宁阙抱起叶芃,眼神冷漠地扫视一众人,就这样的乌合之众还妄想取代他们玄门正宗,简直可笑,便是他们玄门正宗已四分五裂了,也沦不到这群人欺上头来。 梵洛音被他这眼神盯着,心中直发毛,但转念一想,这二人已身受重伤,又何惧之,立时带人攻了上去。 宁阙紧紧抱着叶芃,不欲与她们多做纠缠,要收拾她们以后有的是机会,飞身欲走,没想到反而是叶芃拉住了他。 叶芃紧拽着他的衣襟,虚弱但气势十足:“带上萧寅。” 宁阙简直要气死了,这种情况还想着那个小白脸,说两人没关系,骗谁呢。 但叶芃眼神死瞪着他,一副不带萧寅走,她也不走的姿态,宁阙无奈,手掌上心变幻出青玉折扇,意随心动,折扇转了一圈扫向清音阁众女,生生开出一条路来,众女皆是连连倒退,唯有洛梵音甩出彩绫,缠住折扇。 而这时,宁阙已进到了房间,对待萧寅,他可没那般温柔,小心将叶芃背到身后,再粗暴地一手拎起萧寅。 “宁阙,放下萧寅。”洛梵音一边与折扇拉扯,一边朝着宁阙大声喝道。 开玩笑,你说放下就放下,他堂堂一宗之主是不要面子的呀,宁阙手掌一摊开,被彩绫缠住的折扇飞快抖动起来,展开,焕发出青色的光环,强烈的光将洛梵音被震开数米,五彩绫也脱离了对青玉折扇的束缚,转过头来在洛梵音周身筑起一道防护。 宁阙收回折扇,挥手一扬三人便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 “师姐” “追!” 三日后,叶芃终于悠悠转醒,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迷糊,一大堆衣服便当头而下,生生把叶芃砸清醒了。 “宁阙,你发什么疯?”叶芃一把把衣服扯下来,怒视着他。 宁阙姿态潇洒地寻了个椅子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扇子,一番动作下来,那是行云流水,如遗世公子,跟头发乱遭遭像个疯婆子的叶芃形成鲜明对比。 “叶大宗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莫不是忘记谁救的你,有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叶芃冷笑:“哼,那我也要提醒宁大宗主,我沦落至今是谁害的?” “那好,撇去那日的事不讲,讲讲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吧,我想到了,”宁阙靠近她,暧昧地道:“我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虐恋情深? 宁阙凑近叶芃耳边,离得极近极近,他微微侧过脸,分毫之间便是叶芃饱满粉嫩的脸蛋儿,引得他手指动了一动,很是有摸一摸的冲动。 他想女子的皮肤到底是跟男子不同,如此光滑细嫩,真叫人恨不得上手去蹂躏一番。 宁阙邪邪一笑,如顽皮的孩子一般,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道:“我要你” 叶芃觉得宁阙这是伤重得脑抽了吧,她眼睛瞪得贼溜溜大,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别急啊,”宁阙站直起了身子,稍微离叶芃远一点点,傲娇地道:“哼,当我希罕你呢,白送我都不要。” 叶芃轻轻皱眉。 宁阙一个劲地在那得瑟:“我要你当我的下人,斟茶递水,铺床暖被,洗衣作饭” “宁阙,你这是没睡醒呢。”不然怎么白天做梦。 宁阙微微一笑,笑得很是自信:“你也可以不做,不过你这辈子就别想出翠峰谷,还有你的小白以及那个小白脸萧寅会遭遇些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 叶芃疑狐地看着他:“那日莫非把你打傻了,怎么成日说胡话。”她想走就走,宁阙还能拦得住不成。 按平日叶芃这般讽刺他,宁阙早就炸毛,今日却十分反常,仍是笑脸吟吟,好看得十分妖孽,伸手摸摸叶芃的头发,被叶芃一把拍下也不生气。 “说你记性差还不承认,昔日我便说过,早晚要废了你的功法,叫你乖乖听话,好不容易才让你落到我手里,你觉得我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宁阙笑得特别奸诈 叶芃一听,深觉不对,刹时脸色大变,忙运功查探。 这一查却让她几乎绝望,内息全无,体内毫无一丝元气。 宁阙! “啧啧,”宁阙在一旁貌似心疼地感叹,“看看这惨白的小脸蛋,不用上粉了都比别人漂亮许多。” “宁阙,我要杀了你。”叶芃大喊,看宁阙的目光就如同生死仇人,看着看着眼睛忍不住开始泛红,多年的筹谋,刻骨的仇恨,难道就这么付之一炬? 她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雏龙 “哟哟哟,都快要哭了呢,认识多年,还没见你哭过,今日倒是能大饱眼福了。”宁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现在的叶芃在宁阙看来就是一只被拔牙的虎,直接降级为软糥的猫,毫无杀伤力。 叶芃狠狠地瞪着他,牙咬得咔呲咔呲响,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弄死我,一定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吧,可惜啊,就你现在这点渣渣的战斗力,我一只手指就能把你碾死,哈哈,我就喜欢看这种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贱贱的口吻,让人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叶芃也真的抬起手来,想狠狠扇他一个耳光,结果手方才一抬起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困住,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空中,打不下放不了。 而宁阙仍优雅摇着扇子,甚至不必出手就轻易将叶芃制住。 二人从修习术法开始便互相攻伐,从来都是宁阙挑衅,叶芃爱理不理,最后无奈出手,宁阙惨败或惜败而归,少有占上风的时候,而现在,她居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样一个废人,只能任人宰割,她的仇人无不是高居庙堂,权倾天下,这样的她谈何报仇,又如何令九泉下的冤魂安息。 宁阙可不管她内心如何悲愤,坐在她的床边,以指代梳,梳理她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得像与她鹣鲽情深的夫君。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能活得如此糙,这样不就好看多了。” 叶芃无法动弹,亦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睛瞪他。 宁阙视若无睹,颇有些留恋地抚着他梳理整齐的头发,将脸凑近,闻着她的发香,清冽的竹香味,是他喜欢的味道。 叶芃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该死的宁阙竟敢轻薄她,待她复原,一定要把他的狗爪子给剁下来。 宁阙掐住叶芃的脸,嗯,触感不错,强行把叶芃的脸掰过来,逼她看着他。 他的脸凑得离她极近,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近得他只要一开口就能贴上她的,红唇潋滟,丰润迷人,隐约带着醉人的香气。 叶芃咬着唇瓣,冷漠地闭上眼睛。 见叶芃一脸不情不愿,屈辱非常的样子,宁阙忽然觉得甚没意思,他还是喜欢那个跟他互掐,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盛气凌人的叶芃。 于是他放开她的脸,道:“宁死不屈,这可不是你走的路线,如此轻易放弃,你叶芃也不过如此嘛,师尊曾道你的毅力c天赋均在我之上,原来竟是看走眼了。” 叶芃睁开眼睛,宁阙人己走至门口,给她留下一道背影。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到时你若不出现,我也不同你计较,嗯,现在把人参晒干也来得及。” 宁阙消失的瞬间,叶芃同时恢复了人身自由,她盯着门口,一瞬不瞬的,紧握的拳头深深掐出一道痕迹。 翠峰谷这边针锋相对,皇宫更是乱了套,活生生的两个人在宫里平白消失了,谁也不说不清这两人去了哪里。 叶芃一个江湖术士,无关紧要的也就罢了,萧寅可是质子,质子无故消失,这可是会引发国际纠纷的。 皇帝下了通缉令,令九城兵马司会同禁军首领宫内宫外搜查,只说是丢失了重要的人犯。 下毒的宫女被送到了皇帝面前,不需要怎么审问,胆小的宫女便一股脑全招了,把元贞逼迫她对萧寅下毒手的事一一说了个明白。 “是元贞让你做的?”皇帝微眯起了眼。 “回陛下,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宫女跪在地上,头俯得低低的。 皇帝淡淡地道:“婢子大胆,刺杀平侯,还企图污蔑主子,拖出去。” 他轻轻挥挥手,将宫女处死,大秦公主毒杀辰国质子,这话说出去能听吗,无论宫女说的话是真是假,她都非死不可,因为这个杀人的罪名只能由她背着。 “人还没找到?”皇帝问向旁边的禁军统领。 “禀陛下,暗卫一直跟着叶公子,分明见叶公子回了玉明殿,没见他出来过,实在不知他何时消失?” 皇帝忍不住转动着朱笔,心下有些烦躁,叶芃是天璇宗主,术者行踪莫测,他早该知道光凭暗卫是盯不住他的。 本来已证实叶芃与叶蓁并无关系,他就当放了叶芃,这几日他也一直在犹豫,对于叶芃他应当如何安置,叶芃若是个女子,他完全可以将她纳为妃子,可叶芃偏偏是个男子 既然走了,不若就放了他吧 皇帝脑海里浮现一身戎装的叶蓁,她挥斥方遒,明媚绝艳,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脑海里的叶蓁开始变得虚幻,与另一张脸慢慢融合,神态一变,充满着漠然的模样,却诡异的非常和谐。 皇帝心头一震,从幻象中惊醒过来。 “找,挨家挨户地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再说当日萧寅危急时,匆匆策马离宫的楚元廷又去了哪里呢?他倒不是去请什么隐世高人,医术圣手,而是去了清音阁在大秦的分舵。 一踏进清音阁的门,两名蒙面白衣女子便拦住了他。 “魏国世子楚元廷求见清音阁主。”楚元廷语气僵硬,清冷肃杀,隐约带着一股怒气。 “尊上正值闭关,不见外人。”白衣女子亦是冷漠非常。 “今日我必须要见你们阁主。”楚元廷往前跨上一步。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齐齐出手,攻向楚元廷两侧,楚元廷侧身闪过,扣住女子的肩膀,撞向另一名女子,一副非闯不可的模样。 女子见楚元廷来势汹汹,立刻唤出同门师姐妹们,一群女子顿时将楚元廷围在了中间。 “魏世子,请你速速离去。” “我若不走呢?”楚元廷目光扫视众女一圈。 “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说着,众女交换了下眼神,同时打出一个手势,空中顿时仿佛出现了一张无形透明的网将楚元廷牢牢困住。 楚元廷往上飞去,被网困住,反退了下来。 “贵客驾到,尔等休要无礼,请贵客进来。”一道仿佛天籁之音,充满着圣母慈爱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了过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收了手上的攻势,恭敬地将楚元廷请了进去。 楚元廷被请进了清音阁主的练功房,清音阁主坐在蒲团上静息打坐,她已将巨蟒的内丹炼化,灵力大涨,全身被一股火热的温润滋养着,酣畅淋漓。 她听得脚步声,缓缓睁开眼,挺拔俊毅的男子映入他的眼帘。 “魏世子大驾光临,请坐。” 楚元廷却是不坐,反倒压着嗓子,怒道:“寅弟中毒是否阁主所为?” 清音阁主眼睛轻轻一眨,眼神清明睿智,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世子此来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平侯无罪无过,我清音阁岂是乱造罪孽之人,不知世子怎会如此想?” “好,既然你说不是,那你同我去救人。”楚元廷急道。 “非本座不愿救人,而是天数已定,平侯命该如此,那尊贵的命格他承受不起,本尊早已同世子说过,上天所属意之人是你,当今虽是真龙天子,却倒行逆施,天人共愤,早已不配承天下权柄,已唯有你,楚世子,方能荡平乱世,肃清寰宇,清音阁立派宗旨,意在造福苍生,为天下亿万子民,楚世子你也应当当仁不让。” “什么真龙,什么天定,我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没有半分兴趣,我只想救我弟弟。” 清音阁主淡淡地摇了摇头,“天将大任于你,你生来便是不同,楚世子,本座希望你能肩负于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届时,清音阁必全力以赴。” 楚元廷一脸烦燥:“本世子现在不想听这些,我知道你们清音阁有一圣物,洗髓丹,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之效,阁主请直接说白了,要如何,你才肯相救。” 清音阁主面色不变,微微叹气:“看来世子还是没想明白,如此,世子请回吧。” 楚元廷深深吸了一口气,尔后重重地呼出:“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寅弟,你让我争天下,我便争天下。” “这天下,不是本座让你争,而是为救天下人免受战火” 楚元廷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不管什么理由,我答应了成吗?只要你真的能救寅弟。” 清音阁主无奈地摇头,只觉得此人实在冥顽不灵,叹道:“世子还未真正懂得自己身上所负的重任,日后你便会懂的。” 清音阁主站起身来,“走吧,今日本座若不救萧平侯,只所世子要恨上本座一辈子。” 二人刚踏出清音阁的门,迎面便撞上了回来的梵洛音一众,梵洛音身形狼狈,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些血迹。 “音儿,你们这是” “师父,原来萧寅身边的那位道士,深藏不露,与那宁阙竟是同伙,二人合力抓了萧寅,夺了天子印,徒儿无用,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元廷一听,急道:“你说寅弟被叶芃带走了?” 他急忙看向清音阁主:“阁主?” “世子莫急,且让本座算上一算。”清音阁主掐指,筹算了一会道,“世子且放心,平侯暂时无性命之忧,宁阙以遮云伞作结界,一时捕追不到他们的行踪。” 楚元廷皱起眉,他一直便对叶芃的身份有几分怀疑,但愿是友非敌。 “世子不必担心,请先暂行回去,本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世子,本座答应世子之事,绝不食言,世子也请谨遵今日之所言。” “好,本世子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 翠峰谷中,叶芃已重新振作,她穿上翠峰谷下人给的统一服装,土不拉叽的深黄色粗布,配上黑色的腰带,短而又窄的襦裙,简陋的鞋子,怎一个丑字了得,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为了以衬相应的色系,同样用土黄色的发带绑着。 没了术法为屏障,叶芃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女儿身,虽容貌是一样的,但明眼人一看便是她是女子,她一身粗衣麻布,却也显得有几分娇俏,不得不说颜值是个好东西。 许久不穿女装,叶芃很不自在,略为拘谨地扯扯身上的衣服,推门而入。 看到叶芃的瞬间,宁阙呆了几瞬,他这绝不是惊艳,反而是觉得有几分好笑,这造型简直土死了,以往看下人侍女这么穿他并没有如此滑稽之感,果然还是人的问题。 很想笑,但他忍住了,故作矜傲的模样,冷声喝斥道:“本少爷唤你进来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忍!叶芃退回门外,面无表情地敲敲门,顿了顿,道:“宁阙” “嗯?” 我再忍! “少爷” “进来吧。” 叶芃走到他的面前,一派冷静地直视着他。 “杵在这干嘛,不用干活的呀,给本少爷端个茶水过来。” 叶芃转身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宁阙有点生气,不过想想还有大把时间调教她,便也就算了,任由她去。 去到茶室,里面有几名侍从在干活,宁阙性子乖张,不喜女子近身,故谷中绝大多数是男子,唯有几个女子负责浆洗与缝补,但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叶芃喝过很多别人为她煮的茶,也品过无数绝品好茶,但却从未煮过茶,对于如何煮茶确实一窍不通。 “这位兄台,请问去何处取水?”叶芃挑了一位容貌最佳,看起来脾气应该会比较好的侍从问道。 谁知侍从竟是连半个眼色也不给她,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叶芃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完全被当成了隐形。 此处不通,叶芃又问向另一个年纪大些,但看起来比较敦厚的侍从,“请问哪里有柴火?” 还是没人理她,这里的人仿佛都是又聋又哑,又问了两个,还是同样的结果,于是叶芃知道了,必定是宁阙下的令,这是故意要为难她呀。 好不容易从厨房中找到了柴火和水,叶芃习惯性运用元气,欲点着柴火,手指抬起时,她才想起如今自己已经修为尽失,看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却无力至极,慢慢收拢起手指,抿了抿唇,继续寻找火折子去。 几番波折,她终于将茶煮好,味道嘛,肯定好不到哪里,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宁阙在房间里已经等得觉得自己头上快长蘑菇了,煮个茶而已,是有多难? 他百般无赖地摊在坑上,躺着躺着,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搬出棋盘,这个珍珑棋谱他刚刚得到,正在兴头上,想着拿出来消磨一下时光,结果刚执起棋子,看着黑白棋子,以前觉着可爱,现在却觉得面目可憎,就像某人,愤愤的,就将棋子给扔了。 扯着桌子上的盆栽,名家修剪而成,价值千金,如今落他手里被蹂躏得只剩光秃秃的树杈。 实在忍不住,宁阙跑到门口,踮起脚尖,使劲地张望着。 望了半天,还是没看着人,失望又坐回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戳着棋子,时不时看一眼门口。 不过是半刻时光,宁阙却等得有如海枯石烂,再次蹿到门口张望时,终于见到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这人也是能装,立刻跑回坑上,双腿盘坐,迅速执起一枚棋子,状似冥思苦想,另有一番高人之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芃这回学乖了,将茶端至他的面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还算谦恭:“少爷,请喝茶。” 宁阙瞧了她一眼,心想,果然是个没干过活的,煮个水都能把自己的脸蹭得跟花猫似的,怎么办,手好痒,好想摸摸,呃,绝对不是想摸她的脸,他只是想知道这个灰是怎么沾上去的。 宁阙端起茶杯,如同贵公子般轻轻抿了一口,眉毛瞬间皱得紧紧一口又吐了回去。 “你煮的什么鬼?”他平生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茶。 “茶啊。”叶芃无辜地看向他,这已经是她尽力所能做到的了。 “再煮!” 宁阙跷着二郎腿,一只腿还抖啊抖的,活像个欺压民女的恶霸公子。 “太涩” “太浓” “太淡” 来来回回跑了数十趟,宁阙大公子终于觉得无趣了,勉强喝将茶喝下。 叶芃恨不得在茶里下毒,大家同归于尽算了,但宁阙这人心机深沉,对她肯定多有提防,现在武力值又远在她之上,以毒弄死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夜色降临,宁大公子打了打哈欠,放下手中的书,侧眸看去,叶芃很是温驯地站在一旁,眼睛盯着烛台,两眼放空。 宁阙微微眯起眼,他知道叶芃绝对是假装这么乖巧,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侍候本少爷更衣。”宁阙展开双臂,一副大爷的样子。 叶芃敛下眼眸,上前去解宁阙的衣服,眼睛从头到尾盯着地面上,倒不是羞涩,纯粹就是不想看他。 宁阙垂眸,轻易便看到她的脸,不施粉黛,眉眼温和,小巧娟秀的鼻子,天生微扬的上唇,饱满而有光泽的红唇,似乎在引着人一亲芳泽,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得找不到毛孔,就是脸上的小绒毛他都觉得长得分外可爱,绒绒的,嫩嫩的,微风吹动,似在调皮。 看着看着,宁阙不禁入了神,他突然想起当日叶芃重伤,他趁虚而入,却一时不慎被她的分身术所惑,与一假人肌肤相亲,虽是假人,但滋味,妙不可言,若是与真人 鸳鸯交颈,缠绵悱恻 宁阙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轻轻一触,手指上有丝丝血珠,赶紧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快速抹去,他才不是想叶芃想到流鼻血,一定是天干物燥,上火所致。 叶芃已为他解了外衣,手脚甚是麻利,似乎十分熟练的模样。 宁阙握住她的手,眼底翻涌着一丝怒火,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还为谁脱过衣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为天人 叶芃很想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这话说的呀,简直不堪入耳。 “宁阙,你给我适可而止。”叶芃顺手拽住他的领子,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眼神凶狠。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宁阙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带有很大歧意,看看叶芃这炸毛的样子,深觉今日差不多就可以了。 来日方常,他有的是时间陪她好好磨下去,早晚把这小辣椒调教成小绵羊。 叶芃躺在床上,宁阙还真扮演恶霸公子和悲惨婢女的戏码上瘾,让叶芃睡在他卧房边上的耳房里,床又小又窄,叶芃虽是个女子,却也是手长脚长,整个人躺下去小半只脚还在外面晃悠着,极不好的入睡条件造成她辗转反侧睡不着。 既是睡不着,叶芃干脆起来练功,盘腿坐起,闭上眼睛,默念口诀,细细探查体内的真元,没有,当真半点全无,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想到多年来的勤学苦练付诸流水,心中还是一痛。 睁开眼睛,仰望天上的一轮明月,八月的北方总是干燥而又炎热,到了夜晚便会增添几丝凉风,天空蔚蓝而澄净,星辰闪烁,在这个夜里显得特别明亮,与明月相交应辉。 叶芃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帝星上,帝星居中,光芒大盛,衬得周围将星相星皆暗淡,且有渐远之势,凤星早有二十年前便已经殒落,此时站于帝星身侧不过是一小小星辰。 对于常人来说,天空星辰依然美丽,但对于善观天相的天璇宗来说,天己现异象,大秦江山未必就那么固若金汤,只是终究天意难测,帝星依旧强势,到底是天选之人,纵是踏着万千枯骨,依然承天旨意,受天庇佑。 她欲逆天,便早该知此路崎岖难走,此番劫难许是上天有意将她引回正道。 可惜,正道于她已是绝路,退无可退,她唯有披荆斩棘,踏着累累白骨,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纵使是邪魔歪道,所天所不容。 她不怕花时间,只要大仇得报,她可以等,便是再重新修炼又如何。 重新调息运功,宁阙这地方倒好,钟灵毓秀,灵气充足,对她修炼大有裨益。 平常睡眠质量挺好的宁阙在这一夜也失眠了,叶芃就睡在隔壁,就隔着一扇门,那么近,那么触手可及,他听到她辗转难眠,不断翻身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近得仿佛在耳边,听得他脸红耳热,心里燥得很。 大半夜过去,叶芃额头上渗出密密细汗,感觉疲倦不己,以前她修炼时,便是三天三夜也只会是精神越发振奋,果然失去了元力,精神体力都大不如前,路漫漫兮其修远呐。 叶芃想起了曲琳琅的话,自嘲地笑了一笑,到底还是被她说准,曲琳琅的主上果然是非同常人啊,竟不知是何等人物。 叶芃从怀里掏出一张紫色的纸,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就是颜色染得极为绚丽,紫纸在她的巧手摆弄下,很快便叠成一张纸鹤。 她将纸鹤置于掌心中,两指点向纸鹤,纸鹤巍然不动,完全就是死物一件,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整夜的修炼其实也就攒了一点点元力,连隔空取物都做不到,更别提操纵纸鹤为她传信。 接下来几天,叶芃都被宁阙奴役得团团转,果真应了他那句‘斟茶递水,洗衣作饭,铺床叠被’样样做齐,这不,她此时正被使唤着去洗衣,明明手下一堆闲着没事做的侍从,宁阙却偏偏件件都要叶芃经手,叶芃俨然成为他大丫鬟的存在。 叶芃端着洗衣盆往溪边走去,一面观察周边的环境,翠峰谷最多的东西便是竹林,故而竹香味甚重。 宁阙似乎对竹子有着特殊偏爱,她小时随师尊来此做客,翠峰谷却不是如今这模样,宁阙的师尊喜欢茶花,所以这里漫山遍野的茶花,如今物转星移,宁阙成为这里的主人后,便全部都换上了竹子。 叶芃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宁阙没事就追在她身后,莫不就是因为她身上的竹香味? 想着想着,叶芃不禁抖了一抖,鸡皮疙瘩立了起来,这么一想感觉宁阙就跟猥琐痴汉似的。 “姑娘,请问”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芃转过身看向来人。 来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叶芃,久久回不过神来,嘴巴微张,眼珠子一动不动,竟似像傻了一般。 叶芃看到他就来气,若不是为了救这萧寅,她何至于沦落至今,想想她两次重伤皆因萧寅之故,她突然发现似乎总是诡异地陷入萧寅的事中,细细一想,她仿佛不是在救萧寅,就是在救萧寅的路上,唉,亏死了。 她心情不爽,掉头就走,萧寅就是她克星,遇着他铁定没好事。 “叶道叶,叶姑娘”萧寅嗑嗑巴巴喊道,见叶芃不理他,抱着个洗衣盆横冲直撞往前走,不及多想,脚已经快一步走到叶芃面前,将她拦住。 叶芃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且看他有何话可说。 萧寅脸上有些微红,也不知是走得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眼睛也有些飘乎,不敢看向叶芃,仗着自己身高,眼神无所可倚便将眼睛定定地注视在叶芃头上两个拢起来的包包,今日她的发带换成了流苏,许是宁阙也觉得土黄色的发带实在丑得辣眼睛,特意叫人给她换上的,两支流苏倾泻低垂下来,为本就姿色不俗的她增添了几丝柔美,与粉嫩白皙的脸蛋相互交映,衬得她越发清丽,且将她的鹅蛋脸型修饰更加圆润精致,叫人移不开眼。 一个人若是总做浓妆淡抹,看久了便会产生视觉麻痹,再美也不会生出特别惊艳之感,但是一个人若是从来素面朝天,清汤寡面的,忽做起了妆扮,哪怕只是微微修饰了一番,给人的视觉感觉也会将六分美变成九分美。 瞧了一眼,萧寅又迅速将视线移回去,停在随风摇曳的流苏上,半分不敢再动。 “叶,叶姑娘,我我知道那日是你救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寻你不到,我很是担心,如今见你无事便好。” 一时间很难接受一直跟在他身边招摇撞骗,痞子无赖的江湖术士竟是个女子,还是个,是个如此清秀脱俗的女子,这简直倾覆了他整个世界观,突然不知该用何种态度语气与她说话。 叶芃冷眼看他,语气不爽至极:“你就知我没事?”她事可大了好吗? 萧寅一听,急忙上前一步,扶着叶芃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除了脸色苍白一点,看起来一切还好,略略松了一口气,眼里带有一丝迷惑。 “你,可是有哪里不适?”他觉得叶芃对他的态度似有不同,以前自然也是嘴巴坏得很,但却没有这么冷漠过,好像是真的很讨厌他一样。 叶芃很想大骂他一顿消消气,但看着他那张无辜的俊脸,满肚子的火气只能憋着,无处可发。 “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也是她自己愿意的,若她不愿意,又有谁逼得了她,再者,他可是她心心念的雏龙,若当时她没去救,那真真是要后悔终生的。 “我”萧寅方想说话,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还握着叶芃的手臂,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像是碰着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慌忙把手放下,心里默念着,她不是小道士,是个小姑娘,以后千万注意,不可冒犯了。 身为当事人的叶芃却是没这个自觉,或许该说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女人看过。 萧寅退后一步,以保持与她一定的距离,看叶芃对他冷眼相待的态度,心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定是自己又连累到身边的人了,不禁悲从中来。 “我知道我没用,只会连累旁人,表兄如此,你亦如此,活着累人累物,有时候想想,倒还真不如一死干净。” 叶芃本来也是一时起的火,一想到他是雏龙就觉得他干什么的都是可以原谅的,结果萧寅瞬间将她压下去的火爆发出来,她找了那么久的雏龙,说死就想死,那她拼死拼活,搞成如今这般模样,为的是谁。 她瞬间破口大骂:“我累死累活把你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你现在跟我说不如一死干净,你是说我多管闲事了吧,那你去死啊,去啊去啊,我保证不拦着你,爱死多远死多远。” 萧寅没想他随口一句感叹,竟惹来她这么大的怒火,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寅刚说了一句话,立马又被叶芃给顶回来,继续骂道:“一个大男人,不过受了点波折,就成天喊着要死要活,你至少还有亲人,有疼你如母的姨母,护你周全的表兄,多少人背负着比你深重的血债,不也活得好好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悲天惨地,怨天尤人的?既然知道总连累别人,就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让一切看不起你的人滚蛋,让伤害你的人去死,让爱你的人放心!”一口气说完,连个停顿都没有,说完后才重重喘了口气。 萧寅感觉无数的吐沫星子直往他脸上喷,他万想不到自己就随便一句话会引来叶芃这么大的怒火,所以他是哪个字点爆她的神经的?萧寅被她骂得心肝儿颤颤的,人家说母老虎,他想大概就是面前这一个吧。 萧寅擦了擦脸上四飞的吐沫,很委曲模样的应了一声:“哦。” “哦什么哦,就没别的要说的?” 萧寅神情定了定,目光郑重,嗓音带着一丝温柔:“你说的对,人当以自强,方不负真正爱护你的人,我以后再不说这样丧气的话,多谢叶姑娘对我的当头棒喝,只是,”萧寅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只是姑娘的深情厚谊,在下却是实不敢当。” “什么?”她表示听不懂。 萧寅知道女儿家面子薄,尤其是情爱之事,更是难以说出口,若非真心爱慕于他,又何必总跟在他身边,若为荣华富贵之故,达官贵人众多,哪一个不比他更有前途,也只要倾慕于他,才会不顾自己性命救他于危难之中,才会对他如此恨铁不成钢,疾言厉色,望他重新振作。 而且那日昏迷前,他分明听到叶芃说‘爱’他。 “叶姑娘之情谊,在下很是感动,只是在下心中已另有所属,虽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可在下已经决定不管多久都要等到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虽然与那女子只有一面之缘,他甚至连她长相名字皆不知,但爱情来得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在哪个时刻哪个点,她便触及到了你的心,烙下深深的印记。 “神经!”叶芃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实在气不过,扭过头来,咬牙切齿道:“自恋是种病,得治!” 如此拒绝一个姑娘家,确实令人家颜面无存,他也十分歉疚,但他娘亲从小告诉他,若有一日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便要一心一意爱着那姑娘,不要跟别的姑娘行暧昧之事,也不要给别的姑娘存任何念想,因为那是你自己选的,钟爱的姑娘,世界上没什么比她更重要,为什么要为别的女人伤害自己所爱,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叶姑娘,你不要生气”萧寅知道自己惹怒她了,心下不安,急忙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斗智斗勇 “叶姑娘,你不要生气”萧寅知道自己惹怒她了,心下不安,急忙追了上去,“哎,叶姑娘,且慢走一步,不知你可有见过谷主?” “没有。”叶芃一边走,一边不爽地说道。 急步走了两下,叶芃猛然顿住,走回来看他,“你找谷主什么事?” “我知晓是你与谷主救了我,但自我来到谷中已有十日之久,却还不曾见过谷主,当面与他致谢,况我无故消失,表兄必然焦急万分,我也不好再这谷中多做叨扰。” 叶芃眼珠子一转,灵动如狡兔,眼睛微微眯起,如月牙弯弯,脸上的燥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嘴角换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道理,应当的,应当的,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哦,对了,这给你。”叶芃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将一块玉制的葫芦扔给他。 “这是” “保平安的。”她虽替他改了命格,以后不再受阴邪缠身,但萧寅屡经劫难,毕竟身体虚弱,她赠他一件护身法宝,必要时可为他挡灾避劫。 这个玉葫芦是她采天然玉质,注着元力,亲手雕刻的,里面蕴含着生气灵力,要不是看在他是雏龙的份上,她才舍不得给。 “拿着。”叶芃凶巴巴地将东西塞给他。 萧寅握着手中的玉葫芦,雕工粗糙,品相一般,绝不是出自工匠之手,多半是她自己雕刻的,若非真心倾心于他,又怎么会亲手雕玉给他,为他保平安。 他的内心翻涌着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般认真c用心待他,虽不能报以同样的真情,但他愿意将她视若亲人般对待。 叶芃见他满眼复杂地看着自己,真真觉得这人有病。 竹林亭子中,宁阙一袭青衫,头发很难得地用玉冠束起,衬得他越发的风清朗月,桌案上摆上一尾古琴,旁边放着檀香,香烟袅袅,带着令人沉心静气的悠扬,于满目翠绿中更显意境古朴。 宁阙置身于如此如画般景色中,似也成了画中的一部分,完美地融入了其中,真真当的上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当然,如果他不说话,这意境还是很好的。 “本座这样真的有比较好看?”宁阙不相信地眼神射向旁边的侍从。 “绝对好看,古言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形容的可不就是尊上您么,叶姑娘见了必定会为您的风采所折服。”侍从嘴巴甚甜。 宁阙冷哼一声:“多嘴,本座何曾说过是要给她看的,那女人眼睛瞎得很。” “是,属下多嘴。”您就嘴硬着去吧,侍从眉眼恭从,心里却腹议,“尊上,叶姑娘好像过来了。” “那你还杵这里干嘛。”宁阙很是嫌弃的眼神,没点眼力见。 “是。”侍从瞬间消失在亭子里。 悠扬的琴声响起,削葱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轻拢慢捻抹复挑,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自山顶泻下,令人如饮仙酿,醉人芳华。 宁阙熟练地拨弄着,眼角却扫向来人,叫她平日总不爱理他,万般嫌弃的模样,今日便叫她看看什么是才华,什么惊艳。 不对,她旁边站着的人是谁,身姿挺拔,相貌英俊,两人一同走来,极似那观音座下金童玉女,十分相配的样子。 ‘嘣啦’的一声,古琴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他将琴弦挑断了。 “如此魔音穿洞还能将它弹出,真难为你有勇气。”叶芃不冷不热地讽刺道。 “又不是弹给你听,我乐意。”宁阙气结,眼神不善地看向萧寅,那日顺手将萧寅拎来后,他便抛之脑后,没想竟又跟叶芃混到一块去了,瞧他们站在一起这样,真是叫人看不顺眼。 萧寅被瞪得有点懵,他不曾记得他得罪过这位公子。 “在下萧寅,特来感谢谷主的救命之恩。” “本宗主一点也不想救你,”宁阙拉着脸,眼角扫了一眼叶芃,不耐烦地朝萧寅道:“感谢完了就赶紧滚吧。” 救命恩人虽然脾气不好,但萧寅依然心怀感激,“谢过谷主救命大恩,在下这便告辞,只是谷中多歧路,谷主可否派人为我引路?” 事真多!宁阙一点也不想谷里多一个闲人,且这个闲人还跟叶芃关系甚好。 随意唤来一个侍从:“阿大,你把他扔带出去。” 萧寅又是一番感谢,跟着侍从转身欲走,叶芃却道:“日前我在你府中桂花树下埋了几坛好酒,你回去后务必将它挖出,切莫浪费了。” 萧寅有些奇怪,她何时在他府中埋酒,他怎么不知?不过转念一想,此女贪杯好色,私藏几坛好酒倒也说得过去。 “好。”萧寅应承道。 宁阙盯着叶芃的脸看了又看,只见她嘴角掩饰不住的微笑,狡黠的眼眸似有些飘移,无故提起什么桂花c好酒,当真就这么单纯?叶芃的奸诈狡猾他已经多番领略过了,谁知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想逃出去这个念头她只怕从来没打消过,别以为他不知道夜里她在做什么。 “慢着,本座想了一下,你的伤还未好,还是继续留在谷里休养吧。” “这个多日叨扰,在下已很是过意不去,不好再麻烦谷主,在下的伤已无大碍。” 谁管你伤不伤,宁阙暗戳戳道,毫不给他置喙的余地:“我说留下就给我留着。”他不许,难道他们还有本事飞出去。 虽态度不好,但对方如此盛情,萧寅也不好一直提要走,便道:“在下突然无故消失,家中亲人必定着急,至少让在下写封书信报平安,可否?” 宁阙犹豫了下,这个请求合情合理,断然拒绝好像说不过去,但是叶芃向来诡计多端,难保不会让她有机可趁。 叶芃在一边不屑地笑道:“扣着人家不放也就罢了,竟连写封书信都不允,莫非宁大宗主是在怕我不成,呵,我己被你废了功法,如今我已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叫宁大宗主处处忌惮,是否该感到深有荣幸?” “本座会怕你?哼,姓萧的,你尽管写去,本座自会派人送去。”宁阙这一生最不能忍受的向叶芃认输,只因从小屡屡败于她手,都快形成阴影了。 这时萧寅仿佛才识意到了什么,担忧地看向叶芃:“你被废了功法?是是因我之故?” 宁阙一听乐开了:“是啊,她本来呢也就比我差上一点点,现在嘛,姑娘家本就应在家里相夫教子比较好,你该感谢我让你有机会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萧寅一听如遭雷殛,真正的女人?叶芃莫非被他 萧寅终于明白方才叶芃为何会对破口大骂,原来她竟为他付出那般惨痛的代价,别说骂他了,便是杀了他也是应当的。 萧寅看向宁阙不再是饱含感激之情,宁阙在他眼里已然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悲愤交加道:“你为何要这样待她?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说得太对了,叶芃好想给他鼓个掌。 谁知,被骂的宁阙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洋洋得意道:“我乐意。” 萧寅欲上前为叶芃讨个公道,毕竟叶芃是为他之故才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这样他都无动于衷,那他便是连畜生都不如。 叶芃早知萧寅个性,早有先见之明拉住他,现在他们俩加起来还不够宁阙一根手指头玩呢。 萧寅想做什么,宁阙完全不放在眼里,但叶芃当着他的面去牵萧寅的手,他可就不开心了,手指一弹,萧寅手臂瞬间犹如钻心之痛,痛得几乎站立不稳,身子忍不住晃摇了一下。 “宁阙。”叶芃挡在萧寅面前,眼神略带警告。 宁阙收回手,假装无辜望天。 “我扶你回去。”叶芃白了他一眼,装,继续装。 “活不用干了?”宁阙凉凉道。 “我送完他回去就来。” 叶芃明显心情很不好,宁阙想大概是自己破灭了她欲往外传信的计划,正不开心呢,叶芃这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透了,哈哈,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鉴于自己的聪明机智又一次摧毁了叶芃的计划,宁阙觉得还是不要逼她太甚了,决定这一次就大发慈悲让她送萧寅回去,但是以后还是要多多隔开他们才好,这小白脸他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顺眼。 叶芃扶着萧寅离开,宁阙把阿大召唤出来,“你跟着去,等姓萧的把信写完,无论信里面写什么,出谷后把信烧了,还有,去辰王府,找到一株桂花树,看看里面埋了什么东西。” 叶芃此人终是太过聪明,他不得不防。 又是十日过去,宁阙对叶芃的折磨越发变本加厉,其中最折磨莫过于陪宁阙下棋,宁阙个臭棋篓子,棋艺是她所见过人最烂的一个,烂也就算了,重要是还不服输,走两步棋悔一步,棋品之差见所未见,输了还不认,非逼着她继续下,下得她直想假装输了,可这人实在是极品,她便是放水乱下,宁阙还是赢不了,简直是身心的折磨啊! 脑子里有坑,智商被狗吃了,说的就是宁阙。 叶芃频频打哈欠,几乎是眯着眼睛睡着跟他下的棋。 “能不能下认真点?棋品怎么这么差?” 叶芃无语凝噎,就他这样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逃离出谷 又是一局惨败,宁阙生气地把一扔棋子,把弄乱棋盘弄乱,不信邪道:“我不信每次都输,再来一局。” 叶芃想哭,她在这里已经被耗了三个时辰,你说这宁阙要是靠谱点,她还能有棋逢对手之感,但像这种闭着眼睛都能赢的,她真的很没成就感好吗。 正当叶芃想喊头痛时,阿大急匆匆从门外进来,“尊上,清音阁的人在谷外,正在攻上来。” “什么?”宁阙怒中带着不可思议,“谷外设了结界,清音阁怎么可能发现。” “她们好像对谷中的地形十分了解,第一重结界已经被破了,此时正在突破第二重,以属下看,很快第二重结界撑不了多久。” 宁阙眼神立刻扫向叶芃,带着锐利的审视。 “看着我干嘛,我被你困在这里多日,修为全失,就是想通风报信也无能为力啊。”叶芃神情非常无辜,却带着一点点兴灾乐祸。 宁阙稍稍思虑了一下,确实,叶芃没有将传递消息出去可能性,萧寅同样出不了谷,唯一有可能与外界有交流的信又被他烧了,桂花树下的酒他也查过,那确确实实就是一坛桂花酒罢了,若是说术法,叶芃这阵子虽勤学苦练,但绝不可能有能力突破他的结界传信。 那么是谁将翠峰谷的地形阵法泄露出去? “清音阁为首之人是谁?” “清音阁主。” 宁阙大骂道:“该死的老妖婆。”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宁阙自诩非良善之辈,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没有退缩的道理。 “你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宁阙嘱咐道,他自认为将叶芃留言在谷内是最安全的。 宁阙带着阿大风风火火出去,却没有看到背后的叶芃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暗光。 叶芃很快找到了在砍柴的萧寅,翠峰谷不养闲人,自萧寅出现在宁阙面前,被他记恨后,宁阙也是可着劲奴役他。 “叶姑娘”萧寅劈柴劈得满手伤痕,看到叶芃来,赶紧将手藏到身后,就怕她见了伤心。 然而叶芃压根就没注意,其实就算见到了,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疼之感的,她心疼自己还来不及呢,哪有空去理别人。 “萧寅,跟我走。” “宁阙肯放人了?”他瞧着宁阙对叶芃的感情很是不一样,只怕没那么容易放手。 “他自然是不肯,我有法子出去,你跟我走就是了。”也是宁阙太过自大,将两人拘禁在这谷里,自以为两人毫无战斗力,翻不了天,竟连派个人监视他们都不曾。 “你弟弟呢?”萧寅对小白向来很好。 “它自有人去救。” 清音阁主亲自出马,阵势定然不小,整个翠峰谷人倾巢而出,前去应对强敌,这却是给了他俩逃跑最好的机会,二人穿梭于谷中各道,如入无人之境。 谷中自是结界重重,叶芃却了如指掌,要走出翠峰谷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凭借强大的术法,强行突破重重结界,第二条路则是丛林险山,绕路而行,自然这路非寻常之路,路上无数迷途阵法,一个不慎便会尸骨无存,是以从来没有人敢强上翠峰谷。 出谷的路对别人而言自是谷中千难万难,对叶芃来说却是如同过家家,小时她曾陪师父在这住过一阵子,旁人只当她年纪小,并不拘着她,任她在谷中玩耍,然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将整个地形阵法记得十分娴熟,所幸宁阙只是换了的景致,阵法却半分没改,只能说宁阙此人过于懒惰,又过于自信。 “叶姑娘对谷中地形似乎十分熟悉?你与宁阙相识很久么?”萧寅看叶芃领着他轻易避过每一个陷阱,熟悉到好像在自己家,让他不禁发此一问。 “他师父与我师父是师兄妹,曾差点成为夫妻,后来理念不合,便分道扬镳,小时候师父常常带我来这里,我和宁阙是在同一个地方修的术法。” “如此说来你与宁阙也算是师兄妹,既是青梅竹马,他何忍心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谁跟他青梅竹马,何况本就越亲近的人下起手来才越狠,”叶芃冷冷一笑,“你不也有个青梅竹马,她对你动起手来可有半分留情。” 想到洛梵音,萧寅神情落寞,他对洛梵音虽无男女之情,却真真正正将她当成妹妹,昔日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着他哥哥的女孩对待他,却也已经只剩下利用了。 一提到洛梵音就这样鬼样子,叶芃撇撇嘴,她这人做人干脆得很,便是再感情深厚,若那人对不起她,她也绝不留恋,转身便走,若那人伤害了她所珍视的,那么她必叫之付出代价。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离谷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触目便是谷外的景色,萧寅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在哪呆着不是呆,在翠峰谷虽然要干些苦力活,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反而有几乎闲云野鹤,淡泊度日之感,只是他实不忍心看着叶芃身在狼窝,受尽宁阙欺辱。 萧寅一步便要跨出去,叶芃却拉住了他。 “怎么了?”萧寅疑惑道。 “面前是宁阙的护山结界,此谷最后的一道屏障,没有术法的人根本闯不出去。” “没有啊,我怎么看不到?”在他面前明明就只有空气,他甚至可以闻见外面野花的香味,伸出手便想去触碰。 “小心呀,一碰可能会形神俱坏哦。”叶芃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凉凉地说道。 萧寅赶紧将手收回,“现在该怎么样?” 与外面只有一线之隔,却仿佛隔着个天地,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偏偏出不去,这种感觉着实憋屈。 “等咯。”叶芃眉毛一扬,还是那般运筹帷幄的样子,其实内心不知已将曲琳琅骂个几万遍,动作这么慢,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了么?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骂我。”一道空灵如泉水汀泠的声音自远而近飘来。 萧寅抬头望去,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凌空飞来,如凌波仙子,头上插着华贵的碧玺簪子,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随风飘扬,长发垂腰,皮肤如刚出世的婴儿一般吹弹可破,赛雪欺霜,手腕处脚腕处戴着金色的铃链子,一动起来便响起悦耳的铃响声,美得如梦似幻。 萧寅眼底有着惊艳,却没有任何亵渎之意,曲琳琅这样的容貌确实是世间少有,不仅是那精致到完美的五官,更因为那份独特的气质,艳丽到妖媚的极致。 曲琳琅手里还拎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 “芃芃”小白一落地就冲了过来,紧紧抱着叶芃不放,哭得稀里哗啦,“我想死你了,呜呜,宁阙那个大混乱有没有欺负你,蹂躏你?” “乖乖乖,不哭了啊。”叶芃帮它擦擦眼泪,看小白哭得这么伤心,知道它是真的被吓到了。 曲琳琅与叶芃对视一眼,二人尽是心照不宣的了然。 宁阙是防她防得紧,但却正因如此,她才有了联系曲琳琅的机会,那日萧寅去见宁阙,她知道宁阙没那么容易放萧寅,就算放了,也一定会派人盯着萧寅,甚至为以绝后患,说不准还会杀了萧寅,所以她从来指望的不是萧寅,所谓桂花树,桂花酿,都不过故作障眼法,真正起到报信作用的还是萧寅的那封家书。 以宁阙的小心眼,叶芃知道他一定不会真的把书信送出去,多半会将它烧了,这封家书正是需要这把火,关键在于家书的纸,此纸出自琳琅阁,寻常人只知琳琅阁出品带有灵气,可以术法操纵之,却不知它一旦被烧,哪怕烧成灰烬,这一丝灰烬也会飞回琳琅阁,为曲琳琅引路。 若是问她自己为什么不烧,自然是因为谷中的结界,没有灵力加持,它飞不出结界,唯有在谷外烧才有效果。 她凭什么能笃定宁阙会在谷外烧,自然也是因为太熟知宁阙的性情,这人自大,却也好面子,既答应了让萧寅送信报平安,就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说一套做一套,一定会让人在谷外烧,如此一来,这张纸便不必通过结界而可到曲琳琅手中。 至于曲琳琅如何与她理应外合,入翠峰谷而令宁阙不知,就不得不说叶芃的鬼心眼了,宁阙成日与她作对,更有一次趁她受伤与她斗法,险些叫他得手,至此她便留了一手,将宁阙的老巢翠峰谷的地形阵法备注得清清楚楚,存稿一份在曲琳琅手中。 既能与曲琳琅联系上,那么借由曲琳琅的手,引清音阁上来便不是难事了,以清音阁主对天子印的执着,有如此好的机会清音阁主绝不会放过。 当清音阁攻上来之时,便是她趁乱逃出的最好时机。 而如今一切正按照叶芃预想的走向而去,不仅要把握每个人的性格心态,还要精确无误算出他们的所想所做,在如此困境中撕开一道口子。 “叶大宗主,果然是算无遗策啊。”曲琳琅调侃中带着真诚,她是真的服了,深深庆幸自己跟她是至交好友而非敌人,不然被玩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客气。”叶芃也是脸皮非常厚地接受赞美,一点不知谦虚为何物。 “你还真当我在赞美你呢。”曲琳琅翻了个白眼,美人就是美人,便是翻白眼,也翻得格外好看。 曲琳琅翻过叶芃的手,测探她体内的元气,还是浅薄到几近没有的灵力,心中微微一叹,便是她一个旁人,也觉得十分可惜,叶芃本人定然十分难以接受。 “没用的。”叶芃的语气也低落了许多,这样的修炼实在太慢了,她的体内就像一间极其庞大的屋子,她费再大的力气去填充也只是沧海一粟,泥牛入海。 “宁阙也真下得了这个狠手,就不怕你恨死他了?难怪一直娶不到媳妇,果然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叶芃突然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曲琳琅懵懵的,她提醒什么了,就随口感叹一句而已呀。 “既然给宁阙送了份大礼,总得再添添意头才是,才不负他的深情厚意啊,琳琅,给我把火。”叶芃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闪出别样的光芒。 “你要做什么?”曲琳琅心里一寒,有不好的预感,叶芃这眦睚必报的性子,定然是没有宁阙好果子吃的,这两人算是真正结下死仇了。 “清音阁实在太慢了,我助她们一臂之力,呵呵,我就是这么好人。”叶芃阴森森地说道。 她的眼里带着狠意,手举火把,这当然不是普通火,而是经由曲琳琅加持的灵火,杀伤力自是非同一般,一经点燃便成熊熊大火之势,迅速燃爆起来。 若在平时,谷中有任何异动,自然都逃不过宁阙的眼睛,只是如今强敌在外,他只怕无瑕顾及,如此内外夹击,定叫宁阙焦头烂额,这翠峰谷也会变成一片焦土,总得叫宁阙的心痛上一痛,方才稍稍解她心中所恨。 叶芃与萧寅刚出下了山,便与匆忙策马而来的楚元廷相遇了。 楚元廷快速掠过叶芃一眼,急速往萧寅急奔而去。 “寅弟,你没事太好了,你这些日子去了哪?” “表兄,我没事,全赖叶芃救了我,只是后来遇上了些事,就被耽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楚元廷后怕不已,他的眼轻轻扫过叶芃,道:“因你们失踪之事,现在城里乱得很,陛下以为你身为质子潜逃了,所以下了通辑令,你们若再不出现,陛下都快要发国书给辰王了,你们现在必须马上与我一同进宫面见陛下。” “好。”萧寅也担心因他一人之过,而引发两国争端,急忙应道,他转过头,看着叶芃道:“叶芃就不必去了吧,她一路奔波,已是累乏,且让她早点回府休息。” 楚元廷奇怪地看了萧寅一眼,他怎么觉得他弟的态度不大对,似乎突然间叶芃怜惜上了许多。 “不行,陛下亲自指名要你们两个人,快走吧。”他看着脸色大好的萧寅,仿佛有种错觉,经此劫难,萧寅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似乎神采奕奕了许多,一扫之前的阴翳低沉,便是连气色都好上不少。 他问道:“可以骑马吗?”由于来得匆忙,他并没有备上轿子。 “我是可以,叶芃” “没问题。”她虽被废了功法,却不至于连马都骑不了。 楚一下了马,就马让给萧寅,但即便楚一将马让了出来,似乎马匹还是不够。 “主子放心,奴才去前面的驿站再买一匹就是。” 楚元廷点头,将目光放在萧寅与叶芃身上。 只见叶芃翻身上马,尔后将一只手伸向萧寅。 萧寅的脸立刻黑了,他是男的,他才是男的好吗,被一个女人拥在前面坐着算怎么回事,以前以为她是男的就算了,现在明明知道她是个女的,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拥在身前,像话吗像话吗? 叶芃半分没觉得不对劲,豪迈大气,很自然地催促他:“快点。” 萧寅避开叶芃的手,拉住马缰,翻身上了马,坐的却不是叶芃的前面,而是坐在了后面,变成他拥着叶芃的模样,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楚元廷略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二人哪里怪异,策马骑在前面。 叶芃看着楚元廷的背影,之前被宁阙困在翠峰谷,一心想着从谷中脱身而出,倒是没想到楚元廷的问题,现在看到楚元廷,她才恍然惊觉不对劲。 既然萧寅才是雏龙,那楚元廷身上哪来的龙气,她敢肯定萧寅才是真雏龙,那样一条龙从萧寅身上飞出,绝对不会有假,反观楚元廷身上的龙气微弱,难怪天子印对他的反应淡薄得可怜。 可是楚元廷身上这微薄的龙气是哪里来的?楚元廷宁可深入虎穴也要留在金陵,与此是否有关系? 萧寅是雏龙,亦是天选之人,为何会一出生命运多舛,各种阴邪缠身,按理他身上的龙气人类虽感应不出,世间的精灵c阴邪却最是能感应得到,应当会避之则吉才是,为何反而会缠着他呢? 定是有人在萧寅出生时就将他的龙气封印住,没了龙气护体,却又身具天子之脉,故而血脉着吸引着无数妖邪,所以他才生来如此倒霉,几次差点一命呜呼,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用洗髓丹为萧寅重塑筋脉,再用七星阵星为他换命,怕是不知为何她才能真正找到雏龙。 那么到底是谁将萧寅封印,楚元廷在其中又是起到怎样的作用?是敌是友?看他对萧寅的兄弟之情又不似人作假。 “在想什么?”萧寅叫醒魂飞九天之外的叶芃。 “没什么。” 萧寅策马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皇宫,正遇到了出宫巡查的禁军统领,禁军统领姓袁,昂藏七尺,体型彪悍,方形大脸,留着络腮胡子,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潜藏着力量,着鱼鳞铠甲,腰间配 一柄弯形大刀,威武不凡。 他是皇帝亲自提拔挑选的,掌握皇城禁军五万,不善言辞,但对皇帝忠心不二。 见到叶芃与萧寅自动归案,他从马上下来,几人互相行礼一番后,便将三人带到御书房,皇帝刚下了朝,此刻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 四人行走在皇宫,皇宫大内任你身份如何高贵,除了皇帝,谁都不得骑马坐轿,只能一步步走着。 叶芃发现袁统领时不时偷瞄她一眼,问道:“袁统领为何一直看着我,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值得袁统领频频注目?” 袁统领忙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闻公子于珍兽园一役竟能徒手打破铁门,力斗猛兽,在下深感佩服,想着公子什么时候方便,可否请教一番?” 萧寅悄悄换离了位置,挤在二人中间,将二人隔开,笑笑道:“袁统领武功高强,你看她这个小身板怎么打得过你,再说,我们还得赶着去见陛下呢,是吧。” 袁统领虽略显失望,但也知道皇帝急着见人,赶忙将人带了过去,他好奇叶芃,不仅仅因为她的传说,还因为皇帝,大家都以为皇帝是急着找萧寅,可唯有他知道,皇帝想找到的人是叶芃,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值得皇帝这般重视。 到了御书房,袁统领让太监通报一声,很快就听到宣召的声音,却只召了叶芃一人。 “为何陛下只召了叶芃一人?”萧寅问向来通报的小太监。 “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如何知晓,陛下说平侯无事便好,让您可自行回府,叶公子,请吧。”小太监面对叶芃时,十分恭恭敬敬。 萧寅略有不安,拉住叶芃的手臂:“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府。” 叶芃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走进御书房。 她一走进御书房里,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正中央的苏浔,他一手握着朱砂笔,一手拿着奏折,神情严肃认真,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苏浔其实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练武之人听力比常人要敏锐,在叶芃一脚踏进御书房时,他就知道了,他只是叫自己不要抬头,只是一个长得与阿蓁十分相似的男子罢了,不必过分在意。 苏浔不说话,叶芃也不开口,就这么一直站着,在朝政大事上,她承认苏浔不是一个耽于玩乐的昏君,每日朝会从不缺席,批改奏折,也从不假于人手,但他性格偏执狂躁,太过自我,他将天下百姓视作手中玩物,操纵权术,漠视生命。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叶芃发现二十年后的苏浔变得让她完全不认识。 苏浔批改完最后一本奏折,才将头抬起,看向台下之人,眉如远黛,眼若星辰,肤如凝脂,这分明是女子之相,为何偏偏是个女的?苏浔一恍神,仿佛觉得今日的叶芃似乎与往日略有不同,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明明还是同一张脸,感觉却十分不一样。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苏浔沉着声问道。 “请问陛下,我可是罪犯?” “不是。” “那我可是囚徒?” “也不是。” “既然我都不是,我不知我有什么义务要受陛下暗卫的监督,甚至需要时时刻刻向陛下报告我的行踪?”她的眼神闪着一股冷意。 “就凭朕是皇帝,天下之主,你是臣民,朕想知道你这几日去了哪,你就得告诉朕,你没有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陛下就这么有自信对这个国家的控制力足够强?北有北狄,西有西戎,南有南蛮,东有东素夷,内还有辰国宋国等几个实力强大的诸侯国,陛下就当真能保证您的江山真能千秋万世?” 苏浔眼睛里喷着火,欲大怒,结果叶芃又笑嘻嘻道:“当然,这只是在下好心给陛下提个醒,毕竟人无近忧,必有远虑,既然陛下想知道草民去了哪里,草民是大秦的子民,陛下有令,草民自然莫敢不言。” 叶芃顿了顿,道:“陛下也知道,萧平侯遭人刺杀,草民与平侯兄弟情深,当然不忍心看平侯死于非命,于是带了去回宗里救治,情况紧急,未能及时向陛下说清楚,请陛下见谅,陛下若是不信,平侯人就在外面,陛下大可以唤他,问个清楚。” “不必了,朕信你之所言,朕只是担心你是否遇到了意外?”更担心她一走,便消失了,不再回来。 “多谢陛下关心,倒是有事还没解决,希望陛下作主。” “何事,且说来听听。” “那日贼人刺杀平侯,正巧被我逮个正着,当时急着救人,在下便把人绑了,交给陛上,不知陛下可是已经查出了背后主使之人?” 苏浔转动着手里的扳指,道:“那宫女已经服毒自尽了,死前只道是忠心为主,痛恨主子因萧寅之故被毁了脸,故而向萧寅报复,朕已将那宫女全家赐连坐之罪。” 叶芃压着怒气道:“萧寅中的可是禁药断肠散,那是一个普通宫女能有的?” “她假借了元贞之名,偷了宫中药坊的药,元贞虽无过错,终究教管不严,朕已罚了她三年月例,禁足半年,也算是给平侯一个交待,幸得平侯平安无事,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叶芃冷笑,嘲讽道:“陛下可真是处事公平。”瞎的都知道幕后指使必然是元贞无疑,苏浔为了护自己的女儿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叶芃突然怀疑,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他自私凉薄,刻薄寡恩,残仁自大,他现在就像一个冷血的暴君,他的容貌依旧英俊,更有着年轻男子没有稳重,但在叶芃眼里,他已变得丑陋不堪。 苏浔冷眼扫向她,“叶芃,不要把朕对你的容忍当作可以恃宠而骄的理由。” “在下只是一名区区江湖术士,不懂宫廷的世故往来,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请陛下见谅,只是这‘恃宠而骄’四字实在不敢当,请陛下慎言。” 他对她何来宠骄?不外乎是因为她这张脸长得跟昔日的叶蓁相似,他内心心虚,才会越发地想要弥补,哪日发现了她就是叶蓁,怕是恨不得杀她而快吧。 苏浔渐渐消了怒气,看着叶芃的脸,他总是无法生得起气来,叶芃明明句句恭敬,看似有礼,他却总感觉她句句针对,话里有话,这样子的她非但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反而总让他想起当年的叶蓁,叫他越加放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调教开始 苏浔放轻了声音,道:“朕觉得你似乎身上总是带满了刺,尤其是对朕,虽谈不上不敬,却也绝对算不上恭敬。” 叶芃笑迷迷地道:“陛下您这又是误会了不是,草民早就说过,在下草莽之人不会讲好听话,陛下听不惯呢,也没关系,反正只要陛下您不召见我,相信草民与陛下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这样,陛下就不会听到不中听的话了。” “可是朕若是想见你怎么办?”苏浔神色一松,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怎么办?说明你犯贱。 叶芃很想回他这么一句,但是介于人家毕竟是皇帝,还是不要得罪得太尽的话,她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不知陛下还有事吗?可否容草民回去休息?” 苏浔很想留他一下,便是说说话也好,但一看叶芃的样子,看起来像在笑,但眉眼间却藏着几分不耐,他自来就知道叶芃有脾气性子的人,早知方才就不该故作骄矜,将她干晾着许久,苏浔再一想,反正她住在宫里,想见随时都可以见,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同意让她退下了。 叶芃走出御书房,远远就看见一脸慈眉善目的国师正与萧寅讲着什么话,萧寅亦是笑脸迎人的模样,她的心中一紧,国师道行高深,莫不是看出了萧寅雏龙的身份? 还有,萧寅这个傻小子,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可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么。 叶芃急步赶了过去,站在萧寅身边。 叶芃赶到时,国师似乎已经说完了话,正打算走,他看了叶芃一眼,察觉出她防备的姿态,淡淡一笑,似乎将她看作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用充满宽容的微笑对她示意地点了一下头。 “他与你说了什么?”叶芃见国师走了,皱着眉向萧寅问道。 “没说什么,陛下宣他觐见,因着你在里面,我们就闲聊了一会,国师人还挺好的,慈眉善目,一点架子也没有。” 叶芃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见了他,离他远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芃心里有着疑惑,那日动静那般大,龙气冲天,国师会没有感应到?今日真的只是凑巧,还是故意前来试探? 三人一同回了辰王府,皇帝才知道原来叶芃说的回去,指的是竟是辰王府,他却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玉明殿,本想唤人把叶芃‘请’回来,后来一想,似乎太刻意了些,既然去了辰王府,那便让她留在辰王府吧,反正都在金陵城里。 苏琬知道叶芃进宫了,欣喜不过,不过等她接到消息,叶芃人已经回宫,宫门已锁,她也只能按下心中激动之情。 入夜,两道黑影悄悄潜入辰王府直入叶芃房间。 叶芃赏着月,观着星,今夜夜明星稀,月儿半弯,星辰忽明忽暗,玄天正宗门下七宗本各有侧重,天璇宗主观天相,测祸福吉凶,可她偏只学了个皮毛,更多学的是攻伐,这本该是天枢宗善长的,上一任天枢宗主曾有意让她改投门下,她自是满心同意,只是她师傅认为她戾气太重,若拜了天枢宗门下,只怕易堕魔道,死活将天枢宗主赶走。 想起在云境中,两位师尊为她争得脸红脖子粗不禁觉得好笑,加起来都快三百岁的人了。 听见身后有了异动,她回身。 “属下悠悠c子宁拜见宗主。”两名身穿黑衣的妙龄少女齐齐单膝跪下,二人乃双胞姐妹,长得一般无二。 “起吧。” “属下等护主不力,不敢起身。” “当时你们也不在我身边,怪不到你们头上去,起来吧。”到底是她逞强了,就说冲动要不得啊。 二人起身。 叶芃却突然笑了笑说道:“你们不会趁我武功全失趁机对我下手吧。”脸上是笑着的,但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二人起到一半的身立刻又跪了回去,惊道:“属下不敢。” “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紧张呢。”叶芃笑容很是无害道,亲自将二人扶起。 “如今我的安危可全靠你们二人保护啊。” “属下等定当誓死保护宗主,万死不辞。”二人异口同声道,表情十足严肃。 “你们啊,说话一板一眼的,真是无趣极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感到无措,主子性子好动,喜怒不定,她们哪有放肆,实在不知如何变得‘有趣’。 叶芃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二人双手接过,毕恭毕敬。 “翠峰谷现今如何?”叶芃寻了张椅子坐下。 悠悠回答道:“翠峰谷已成为一片焦土,清音阁攻上翠峰谷后彻底毁了谷内谷外的结界阵法,并且搜遍全谷,但因没找到天子印的踪迹,现在仍有清音阁弟子在谷中逗留。” 叶芃点点头,翠峰谷是宁阙自幼长大的地方,必定感情深厚,且又是他师傅留下来给他守护的,如今付之一炬,想必心疼万分,恨之欲其死吧。 “宁阙人呢?” “宁宗主与清音阁主对决中落败,失手被擒。” 叶芃诧异地看了悠悠一眼,这个结果倒是她不曾想到的,宁阙此人向来狠决,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擒,他可能功力上不如清音阁主,但自保能力总是足够的,脱身本没有问题,为何会被擒住? “宁宗主胆敢算计宗主,如今为清间阁为擒亦是他活该。”子宁在两姐妹中算是比较胆大的一个,气愤地直言道。 叶芃拍拍子宁的肩,笑说道:“子宁说的是,宁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然念在同门之谊,说不准我还会去救他一救,如今却是无能为力。” 这话说的是实情,玄天正宗内斗斗到死都可以,却决不能叫人欺凌到头上来,堂堂一宗之主叫清音阁给活捉了像什么话,而且令她比较担忧的是宁阙会不会将天子印在她手里的事泄露给清音阁主以寻求脱身。 “秦帝留在辰国的人可有踪迹?” 子宁道:“属下遵循宗主的吩咐监视林意将军,果然林意将军伤好后,不返回大秦,反而转回辰国而去,只是属下无能,追踪了到盛京就不见了林意的身影。” “林意得秦帝亲手调教,功力深厚,你被发现也是正常,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秦帝留在辰国的人确是林意无疑了,罢了,林意既是难啃的骨头,咱们守株待兔便是,林意留在辰国定是想探寻辰国的兵力布防,悠悠,此事交给你处理,派人监视枢密使和御营使,他们二人各掌一半辰国全国兵力布防图,林意若要得这布防图必绕不过这二人。” “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辰王手里不是有一张完整的吗,直接从辰王那抢来不是更直接。”悠悠想着从一个人的手里抢总比从两个人手里抢来得容易吧。 “你是把辰王想得太过简单,此人最懂制衡之术,将国内权柄分为财政军,财归三司,政有左右丞相,军以枢密院和御营司分管,达到制衡监督的作用,这样心思慎密,多思多忧的人怎么会放心将全国的兵力布防图置于王宫大家都能想得到的地方,这天下间只怕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信不过,全天下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东西藏在哪里。”叶芃说着,突然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个豪爽磊落的少年,终是物是人非了。 “宗主英明。”二人皆是心悦诚服道,不愧是她们的宗主,想的就是比她们深远。 “宗主,那属下呢?”子宁指了指自己,她也知道悠悠比她沉稳,宗主多是倚重悠悠,可是她也很想表现一下自己。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 子宁喜道:“是。”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叶芃看了二人一眼,二人心领神会,迅速一同飞上了屋檐。 辰王府眼线众多,她急召悠悠子宁,其实有些冒险,只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她不得不冒险一下,悠悠子宁皆是她亲传,只要小心一点,按说避开府里的眼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皇帝的暗卫,在今日与皇帝谈过后,他已将暗卫撤掉了。 见二人隐藏好了身形,叶芃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楚元廷。 “不知楚世子深夜来此有什么时候要事吗?”叶芃站在门口,堵的是结结实实。 “我方才见到两道黑影往你这边蹿来,你可有看见。” 说着便要进去,他觉得此次回来来的叶芃似乎有些不一样,主要是对他的态度,以前见了他总是很热情的模样,现在却是冷冷淡淡,事实上,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始终有戒心,何况她又是一个身怀术法之人,她留在萧寅到底是何目的,他还没弄明白,怎能放心。 叶芃脚步却分寸未挪,干脆明了道:“不曾。” 楚元廷觉得此人真是一点眼色见都没有,他的意思明摆是要进去看看,这个人却跟个傻子似的杵在这,哪里有萧寅说的灵动机敏。 “本世子怀疑有人潜入王府,为王府及道长自身安危,本世子要进你屋里看看。”楚元廷直接开门见山,当惯上位者的人习惯用命令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想这个不是很方便。”叶芃面上云淡风清,隐似有玩笑的意思,叫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楚元廷审视着她,眼神锐利,此人来路不明,行为怪异,虽则萧寅说可以信任,但萧寅性子纯良,易被人迷惑,说不准此人就是谁派来的奸细,否则为何不敢让他进去。 “你执意不让本世子进去,是否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世子说笑了,我一个人孤家寡人,身无长物,家底单薄,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世子说到底与本道长一样是借居此处,并非真正的主人,不好越俎代庖吧。” “本世子乃王府主人表兄,有权也有责护卫亲人安全。”说着推开叶芃便要进去。 “且慢,”萧寅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看到楚元廷用手推叶芃的肩膀,几个箭步跨过来便挡在了叶芃身前,用身子隔开了二人,“她是我的贵客,我相信她不会窝藏刺客的。” 见萧寅护人的架势,楚元廷知道萧寅定然是十分信任于他的,心下不满,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你清楚几分,就这般信任她?” 你可知你的背后有多少只眼睛在看你?有多少人想对你下手?楚元廷差点就想把一切告诉他,却生生忍住了。 萧寅坚定地说道:“我信她,她绝对不会害我。”叶芃为他付出多大的牺牲,要是他还怀疑人家,那么他就不是人了,萧寅暗暗告诉自己。 “你”楚元廷气极,但看萧寅这模样就知他定不会有半分退让,身为萧寅哥哥,萧寅的个性他还是很了解的,看似脾气好,其实非常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他认定为自己人,那么他就会拼了命也会护着。 “好,你既相信他,今夜便当我多事了。”楚元廷愤愤地说道,说完转身便走。 “表兄”萧寅急唤道,欲上前解释,不想楚元廷只是虚晃一招,快速转过身,越过二人推门而入。 萧寅急跟了上去,楚元廷走进室内,眼睛扫视着屋内的每一寸地方,屋内摆设整洁,一目了然,一张古朴雅致的床,旁边是一个不大的衣柜,再过去是一张花几,上头放着铜盆与抹布,房间是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茶具,只有一个杯子是动过的,触目所及的地方皆没有可以藏人的。 “看清楚了,有没有人啊?”叶芃倚着门,双手抱胸,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整个人透着一种轻佻的姿态。 楚元廷可以确认房间内确实没有第四个人的气息,微微拱一拱手道:“是我失礼,还请叶道长莫要见怪。”说完便走了出去。 “表兄”萧寅唤了一声,跟上两步,又折回头去,走至叶芃面前,叶芃只及他肩膀高,故萧寅看向她时还需微微低下头,见她站得像没骨头,又带着玩味轻浮的神色,活像个无赖浪荡的小流氓,不禁轻轻皱起眉头,克制住自己很想把她身体掰直了的双手。 他道:“姑娘家的能不能站好一点?” 叶芃呵呵一笑,眼神瞥向他,无奈地摊手,道:“你瞧我这样子,瞧着可半分姑娘家的样子?” 姑娘家?这词新鲜啊,她都多少年没听人这般喊过她了。 萧寅噎住,确实,此人虽说是个女的吧,但遍观她从头发丝到脚跟就没有一丝丝女人该有的样子,这流氓的架势做得可比男子还要纯熟几分,若不是意外得知她是女子之身,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她姑娘家身上想。 萧寅轻轻叹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着叶芃单薄的身子,关心地问道:“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听说宫里来了个神医,我去求他来你看诊?” 叶芃眼睛里有着光采一闪而过,嘴里却道:“不用了,我身上的问题不是普通名医能解决的了。” “总还是要看看的好,不是你说的吗,不要对人生太过绝望,我在努力做到,你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萧寅难得这么坚持。 “还有,今日表兄冒犯你的事,你不要同他计较,他不知你是女子之身,才会如此无礼,平日表兄是最谦谦不过的君子。” “行了,我知道了,说完了吗,我要睡觉了,再见!” ‘啪’的一声门一把关上,差点把萧寅挺直俊秀的鼻子给撞了。 “真是粗鲁。”萧寅摸摸鼻子,低声念叨道,这般不似女子的女子,以后谁敢娶了她呀。 次日,萧寅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忽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冰凉,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摸向自己的脸,摸到一股水意,脑子有点糊涂,是下雨了吗? 他眼睛半睁不睁地微微抬起,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前,一张脸无论再美,当在你眼前放大,并且你只能看得见那张血盆大口时,相信你只会有满满的惊吓,于是萧寅一个激灵,吓醒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恨恨道:“你抽什么疯,大早上的你是要吓死人呐。” “你也知道是早上了,还不起床?” 萧寅人靠在床上头,倚着柱子睡,眼眸微张,慵懒的模样,似睡非睡,恍若谪仙,一扫阴郁的他现在看起来更为光采夺目,只见他抱着柱子,呢喃道:“还早呢,这么早起床干什么?” 说完萧寅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些什么,稍稍睁开了眸子,见叶芃一脸面无表情地呆着他,睡意犹在的他又将眼皮合上,不一会眸子蓦然亮起,惊恐地叫起来:“你,你,男女受受不清,大清早的,你怎么可以直闯我的寝房?” 边说着边拉过自己的被子,抱在自己的胸前,一副害怕被人家玷污他美好肉体的模样,加之他又长得唇红齿白,肤如美玉,透着股温润之感,甚至连毛孔都细致得看不见,那张脸就找不到一丝瑕疵,叫人恨不得将他抢回家,细细珍藏c呵护。 叶芃眼中闪现着一股狠意,如此小白脸模样,以后如何当这天下之主,一点威严霸气全无,如何震摄群臣,统御九州? 萧寅被叶芃这犹如‘严父’般的眼神,吓得柔弱小身板一震,他有种感觉,他逍遥快活的日子怕是快要没有了。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洗漱穿衣,我在院子里等你。”叶芃皮笑肉不笑地道,“一柱香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让辰王府的人看看他们主子如何裸奔。” 萧寅震惊了,一张脸涨得紫红紫红的,抖着他的‘纤纤玉指’,指着远去的叶芃。 没下限,实在没下限,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不管萧寅怎么震惊,他就是相信,如果他真的没按叶芃给的时间出来,叶芃一定会说到做的,他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在没有下人服侍的情况下,自个完成了洗漱穿衣的任务,甚至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给自己先投喂两块小点心。 来到院子里的萧寅发现叶芃手里果然持着一柱香,此时已快燃尽,她冷飕飕的眼神飘了过来,萧寅的心马上一抖,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叶芃将香扔掉,又拿一把剑扔向萧寅。 萧寅条件反射地接住,“干,干什么?” “练剑。” 萧寅把剑晃了两下,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筋脉早在两年前就被震断过,现在只是勉强接起来,日常生活没问题,习武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说着把剑扔在了地上。 “捡起来。”叶芃一脸严肃道。 “啊?” “我说,让你捡起来。” 萧寅看着一身冷硬气质的叶芃,怂怂地把剑捡起来,他总觉得今日的叶芃像变了个人似的,半点不像以前嬉笑痞子模样,反而,反而倒像是小时候他调皮不肯好好学习时,遇到的那个冷血无情,整天僵着一张脸的习武师傅。 “我说你能练,你就能练,看着。”叶芃折起一截树枝,当场舞起一套剑术,她的术法虽然被废,但她本就没打算传萧寅术法,她想让萧寅走的是武道,术者自来就有不成文的规定,术法不传皇室中人,且她也担心术法会与萧寅体内的龙气相冲。 萧寅本有些漫不经心,看着看着也渐入了迷,一截树枝叫她耍得犹如利刃在手,潜含剑光,一招招看似简单,实则环环相扣,剑剑正中人体要穴,一招扣着一招,反复接替,后劲十足,仿佛形成一个圆圈,将敌手牢牢困在其中,叫人脱离不得。 再由叶芃使来,速度奇快,行云流水,看得他应接不暇,仿佛一场视觉盛宴,他突然叶芃哪怕被废了武功,她也绝对是那个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她不会被任何的困难所击倒,一个足够坚韧的人无论在哪个领域,她都能大放异彩。 叶芃收了剑势,对着萧寅道:“按我刚才所演示的,照着练。” 萧寅握握手中的剑,为难道:“我,没看清。” “你说什么?”叶芃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她为了照顾萧寅的程度,已经耍得够慢的好吧,在她看来简直是龟速,结果结果,他居然说没看清。 “你太快了,那么长的一套剑法,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叶芃微微闭了下眼睛,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慢慢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一定能把他训练成才的。 “我再耍一次,瞪大眼睛,给我仔细看着。” 叶芃放了更慢的速度,耍得她都觉得练,一个人的练武基础十分重要,萧寅刚接触剑术,如果由那些普通江湖人士教,虽然刚开始可能会有足步的成效,但是最终他也只能止步于三脚猫功夫,突破不了,因为从一开始根基就是歪的,以后练武也会受其局限。 所幸,萧寅之前的武功全废,他等于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最终是黑是白,由她涂抹,她要传,便要传当今最高深的剑术,意剑门已失传最正宗的剑术心法。 萧寅有些别扭地拿起剑,跟着比划起来,其实在断了筋脉之后,他不是没有尝试过重新练武,但他每一次拿起武器,一练起来,只要稍微用一力,全身的筋脉就止不住地抽疼无力,要他根本就握不住刀剑。 他心想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他只是不忍心见叶芃失望罢了。 但出乎他意料,这次他的手完全没有感觉到抖,反而越使越得心应手起来,连带着整个身子似乎也舒爽起来,心中忍不住一阵欣喜。 在一旁看着叶芃却愁着脸,皱起眉来,虽然萧寅比划起来看似像模像样,但他根基太浅,脚步虚浮,人家只要稍稍攻他下盘,他就会摔倒,这样怎么跟人家打? 叶芃走过去,一脚踹向他膝盖,萧寅练得正开心呢,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摔了个四脚朝地,嘴巴里还吃上一团草。 萧寅第一反应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神奇地发现自己鼻子居然没流血,地上也没任何莫明出现的石头和钉子扎他满脸包,他将草吐出来,嗯,草很干净,充满青草的芳香味,终于不是很恶心,充满各种奇怪味道的泥土了,哈哈,萧寅简直是喜不自禁啊,他兴奋觉得自己倒霉的日子可能就要远去了。 “地上很舒服吗,还不站起来。”叶芃对他半天窝在地上不起来,简直很想拿鞭子上去狠抽他一顿。 废材啊! 她绝望地觉得老天一定是在耍她,谁是雏龙不好,为什么要偏偏是萧寅?头疼! 听到叶芃的声音,萧寅才蓦然想起,他是被人踹摔倒的,那他为什么要开心?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无辜地问道:“你干嘛要踹我?” 连质问都充满无力。 叶芃长叹一口气,认命道:“你底盘不稳,剑法先别练了,练了也会被秒,省得玷污师门名声,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练扎马步,今天第一天,就先扎个四个时辰吧。” “什么?”萧寅瞪大眼睛,尖叫,四个时辰,什么概念?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好吧,他柔弱的身子受不住呀。 叶芃掏掏耳朵,淡定地说道:“明天五个时辰。” 萧寅昏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拜见叶帅 烈日当空,萧寅乖乖蹲着马步,大汗淋漓,也没去擦,因为只要他一动,叶芃一双寒眸就扫视过来,他实在不想看她布满寒冰的眼神。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苏琬带着几名侍卫宫女进来了,按道理进人家家得通报,不过苏琬是皇女,又经常来辰王府,辰王府的人已经习惯了,便自动自发地将人放进来。 苏琬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诡异的画面,叶芃手持树枝坐在一旁,悠悠闲闲地喝着茶,而萧寅在院子中央扎马步,累得整张脸红彤彤的,踹着粗气,眼神恨恨地瞪着叶芃。 “这是在做什么?”苏琬走到叶芃身边,见她一切安好,便放了心。 “他太弱了,练训一下,免得成日需要我去救。” 萧寅傲娇地重重哼了一声。 苏琬看了萧寅一眼,便再也没管他了,将视线移回到叶芃身上,关心地问道:“我瞧你气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似冰雪初融,透着一抹高洁如霜的气质,苏琬越看越觉得喜欢,她眼带笑意,眼神灼灼地看着叶芃,仿佛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 坐了好一会,苏琬道:“这样闲坐着多无聊,咱们出去逛逛吧。” 她难得出宫一次,可不想只留在辰王府里虚耗时光,她总想着再接近叶芃一点,再接近一点。 “恐怕不行,我要盯着他。”叶芃手指了指萧寅,萧寅这人自制力不行,她一走开,萧寅肯定跑。 “这有什么难的,”苏琬将一个侍卫指挥过来,“你,盯着平侯,不准他停下。” 她转过头来,像是邀功一样地道:“喏,这样不就行了。” 苏琬硬是将叶芃拉走,二人潇洒地从萧寅身边走过,苦逼的萧寅嚎了几声,没人理,一动,侍卫就强制将他摆正好身形。 此时正值中午,苏琬便拉了叶芃去酒楼吃饭,她选了个楼上靠近窗的位子,位置通风,又视线开阔。 二人方一坐定,便遇到了熟人,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苏琬头顶上响起:“我远远看就觉得像,果然是公主你啊。” 苏琬内心不悦,心想她好不容易寻了一个与叶芃独处的机会,是哪个这么不长眼过来瞎凑热闹。 她抬头看去,见到一脸笑意的安乐侯,以及慢步走来的右相家二位公子,安乐侯之父军功犹有,皇室多有抚恤,右相又是如日中天,窦小公子年纪还小,有什么出息尚说不定,窦大公子却实实在在掌握实权的人物,年纪轻轻便已入了翰林院,以后必定要是入阁的人物,偏这两家还都是保皇派,正是太子与燕王极力拉拢的对象,故而苏琬就算心情不爽,也不好给摆臭脸。 “原来是安乐侯和两位窦公子,真是巧了,大公子今日怎么这般有空闲?” 窦大公子长得五官端正,谈不上出挑,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干净,一身书生气质,儒雅稳重,身材修长,仿若竹节,肤色白净,只是看起来身子略显得单薄了些。 “谢公主关心,今日下官休沐。” “公主你是不知道,我这哥哥成日就知躲在房间里读书,读书都快读傻了,你说他状元都中了,还成日抱着书不放做什么,这不,今日被我给死活硬拖着出来,透透气,否则读书读傻了,都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了。”窦小公子是个话唠,一开口就没完没了,而且还特别自来熟。 “平弟,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窦靖低斥道,耳朵根里却微微泛着红,眼睛不安地偷偷瞄了苏琬一眼。 “窦大公子一表人才,京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心慕呢,反倒窦平你该担心自己才是。”苏琬笑说道,几人自幼相识,说起话来倒是不必顾及太多。 窦平捂着胸口,耍宝道:“公主,你这样说可就伤到我了,我怎么说也是相貌堂堂,品行端正的五好青年啊。” 窦平这么一说,苏琬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么这位品行良好的青年,我怎么听说前儿有人堂街调戏了自个的表妹啊。” 苏琬一说,大家也都想起窦平被右相追着三条街打的糗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安乐侯笑得特别开怀。 窦靖则笑得内敛,唇角微微一弯,视线停留在苏琬那娇美的笑颜中,仿佛画中仙人儿,却比那画中仙多了几分灵动,叫他久久移不开眼。 窦平双手捂住脸,求饶道:“公主您就别再笑我了,为这事我老爹现在还看我不顺眼呢,咱能不能不提这事啊。” 因为这事,窦平被嘲笑脸上无光,心里暗戳戳地画个圈圈骂着那个所谓的表妹,在人前装得个娇弱的小白花,其实心可黑着呢,就是个黑心霸王花,一个家世败落的破落户,来相府分明是想要攀龙附凤,当他不知道里,那女人一心想勾搭他哥,在没他哥出现地场合,就装低调得跟只鹌鹑似的,又乖又听话,一见他哥出现就处处表现,连声音都娇柔造作了不少,真是表里不一,他才不会给她有可趁之机,这种女人哪配当他嫂子? 他的嫂子怎么说也得像柔嘉公主这种明媚大方,身份高贵的人才配当,窦平悄悄看了他哥一眼,只见窦靖的眼睛像是黏在了苏琬脸上,不禁偷笑。 “不提可以啊,只是本公主还没吃午膳” 窦平立刻秒懂她的意思:“公主想吃什么尽管点,本公子请了。” “本公主像是需要吃白食的人么?” “不不不,是我赶着求公主吃,公主就赏窦平一个脸面呗。”窦平俯低做小道。 苏琬恩赐般地道:“那本公主就赏你这个脸面。” 几人和善一笑,坐了下来,这时窦靖才发现坐在窗边的叶芃,发出了疑问:“这位是” 安乐侯与窦平面面相觑,心想这位哥们可牛着呢,那日斗兽场可着实让他们三天没吃下饭,如今见当事人好生生坐在这里,他们瞬间又回想当日的画面,觉得可怕的同时,也不由得对叶芃起了几分敬仰之情。 男人不管怎么样的年纪都是崇拜英雄的,纵使他们是纨绔,也不妨碍他们对绝对力量的崇拜,叶芃更牛的一点是,她是唯一一个伤了元贞公主而能做到毫发无损的人。 “他是叶芃,这位安乐侯,这两位是右相家的公子。”苏琬给他们双方作了简单的介绍,从她的介绍顺序中,细心的人一语就可以听出内外亲疏。 窦靖打量着叶芃,从男子的角度来说,叶芃长得不够孔武有力,不符合时下对男子的审美,但却自成一种独特的气质,仿若皓雪萤光,矜贵清冷,容貌比一般女子更为出色几分,却又不显娇媚,反而多了一丝英气。 菜端了上来,苏琬见叶芃盯着外面看,没有动手夹菜的意思,便亲自动手夹了筷子菜进叶芃的碗里。 三人吃惊地看着那个碗,虽说苏琬与元贞不一样,与他们玩得较好,平素也不怎么摆公主的架子,但人家毕竟还是公主,都是别人捧着她的份,什么时候见过她这般讨好一个人?而叶芃却浑然不觉受宠若惊,姿态闲适,似乎习已为常,目光没有任何波动。 窦平心有戚戚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果然见窦靖脸上闪现着黯然。 窦靖的心犹如被一阵冷风吹过,原来公主喜欢这样的男子,叶芃之名他听弟弟讲述,能文能武,不畏强权,确实比他优秀许多,难怪公主会喜欢。 “你在看什么?”苏琬见叶芃看向外面,对她夹的菜看都不看一眼,不禁有些失望。 “看戏啊。”叶芃手撑在窗檐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个小碟子,那是小二刚刚送来的花生米,一口一个,咂巴咂巴吃得可香了。 苏琬将头伸出去,跟着往下看,窦平最是闲不住,也跟着将头伸出去大半个。 下面是外头一条街道,甚是繁华,各式小贩沿街摆摊贩卖,大酒楼,首饰店等多不胜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外头街道传来一阵吵杂声,苏琬一眼看过去,一群大爷大妈们对着人群中心的一男一女指指点点。 男的是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女的是一名少女,她满眼泪痕地坐在地上,中年汉子拖着她,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养你那么大,白白浪费老子这么多粮食,难道不该报答老子?你这个不孝女,让你做点事就这么不甘愿,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白养你的。” “爹,你让我做什么都成,求你不要把我卖进妓院,我会努力干活的,爹,我求求你”少女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死死地往后退。 “妓院有什么不好,吃好的喝好的,老子这是让你享福,躺着就能赚钱的好路子,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赶紧给老子起来。” 中年男子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穷人命贱,卖儿卖女之事不少见,但把女儿卖入青楼还能讲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不要脸之人还是生平第一次见。 叶芃扫一眼同桌四人,苏琬眉头紧锁,安乐侯与窦平脸色淡淡的,一副无趣的模样,当然,他们主要是觉得下面的少女不够漂亮,在一般人的眼里,这少女长得算俏丽,但安乐侯和窦平见惯了京城姝色,成日美人环饶的,少女的容貌在他们眼里就清粥小菜一样的寡淡,激不起他们惜香怜玉之心。 窦靖成日埋头读书,此等强卖女儿入青楼之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当下脸上浮现着愠怒之色。 叶芃笑笑地往上加了把火:“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吧,真是可怜,妓院那可是火坑啊,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但是有的父母却真真不是个人,生孩子只是为了将孩子当作利用赚钱的工具,只可怜这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以后也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听了这话,窦靖眉头皱得更紧,一个女子被卖入青楼有什么下场,他便是再不知事也懂得,面色也紧绷得很,直到看到那中年汉子不顾众人的指责,硬拖起少女,见少女还拼死顽抗,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被打翻在地,那汉子还犹不满意,伸脚像打仇人一样踹着,窦靖终是看不下去,从窗口飞身而下,一脚将打人的汉子踢开。 叶芃小小吃了下惊,看窦大公子斯斯文文的,原想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踢人的力气还是蛮大的嘛。 叶芃慢条厮理地将手中的茶喝完,道:“公主,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苏琬自然没有拒绝,其余二人当然也跟着下去。 当三人走到街上去时,窦靖已经将中年汉子打发了,身为高官子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他扶起狼狈的少女,又拿出一锭银子给她。 谁知,少女却是不要,当街跪在了他的面前,声音婉转动人:“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为奴为婢,服侍公子。” 众人仍围观着,迟迟不愿散去,这就是现实版的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嘛,却不知这英雄能不能消受得了这美人恩。 窦靖瞬间尴尬了,尤其看到苏琬正朝着这边走过去,生怕引起苏琬的误会,赶忙道:“我救你只是见你可怜,并非要你报恩,你拿了银子过自己的生活去。” 少女深深地叩了个头,满目凄楚:“天下之大,却已无我容身之处,公子若不肯收留,小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被我爹知道,他定然还会将我卖去青楼,求公子大发慈悲,小女什么都愿意做。” 窦靖面露为难,这女子确实可怜,把她带回府也是顺手的事,只是他着实担心会叫苏琬以为他救人有着不良动机,在心上人面前,他总是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本是男才女貌,美如墨画的场景,偏偏窦靖背后伸出了个头,十分煞风景。 叶芃上前勾住女子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女子长得不是特别美,但胜在一身皮肤白皙光滑,大大的眼睛清澈动人,笑道:“人家姑娘这般可怜,既然救了,何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窦靖悄然看了苏琬一眼,见苏琬脸上隐有怒气,忙道:“家里规矩甚严,不方便收留姑娘,我救姑娘纯粹基于义愤,并非贪图回报,姑娘莫要再纠缠了。” 叶芃一笑:“既然窦公子无意怜惜,小姑娘,不如跟了我吧,正巧,我缺个侍女。” 苏琬一听,急了,拉过叶芃的手,“你缺侍女,宫里有的是,你跟我要就是了,何必要这路上来历不明的?” 便是长得其貌不扬,却也是个女的,成天里跟在叶芃身边,难保不会日久生情,苏琬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宫里是宫里的,我一介平民哪用得起,再说,我可不想天天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苏琬不悦,她没那个意思。 叶芃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而问道:“小姑娘,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呀?” 少女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窦靖,见他无动于衷,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委委屈屈道:“小女愿意追随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眼皮微微抬起,“子宁,我叫子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倒很少有人用‘子宁’二字来取名,很特别,不过我喜欢。”叶芃笑得轻浮,将少女扶起。 “你真的要收她做婢女?”苏琬眼神不善地瞪着子宁,吓得小姑娘身子往叶芃身后一缩,这下更叫苏琬火冒三丈。 “我收个婢女难道还得经过公主允许?”叶芃斜睨了她一眼。 “我是觉得这女子既然这般可怜,瞧她的样子似乎也更想留在窦靖身边,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嘛,是不是啊,窦靖,你是不是想收留她?”苏琬想把人硬塞到窦靖那里。 “啊?”窦靖愣了一下。 “强人所难的似乎是公主啊。”叶芃轻笑,拉起子宁的衣袖,颇为嫌弃地道:“你这身衣服真是有丑的,还发着臭味。” 子宁一下子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叶芃嫌弃地摇摇头:“走,本主人带你去买身漂亮衣服。” 苏琬气极:“叶芃你”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要给其他女子买衣服。 叶芃却完全无视了苏琬,拉着子宁就走了。 苏琬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另一个方向而去,她才不稀罕呢,她堂堂金枝玉叶,才不稀罕什么破衣服呢。 剩下安乐侯和窦平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演变成这种画风了? 窦平捅了捅他哥的手臂,挤眉弄眼道:“天赐的好机会还不快追。” “啊?”窦靖呆了一呆。 窦平无耐抚额:“我的好哥哥,说你是榆木脑子还不承认,公主现在不开心,不正是你上前去安慰表现的好时机,快去快去。” 他推着窦靖往前走去。 窦靖恍然大悟,朝着公主的方向追去,不到一会就瞧了苏琬曼妙的身形,一直来到她身旁,看着她娇美动人的侧脸,顿时失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琬发现旁边有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窦靖,顿时来了气,都是他不怪,如果他不去救人,如果他救了人,把人收了,那女子就不会跟了叶芃去,她不会跟叶芃生气,说来说去,都怪这个窦靖不好。 “你跟我做什么,走开。”苏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气得如同一只被惹怒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说不出的软糯可爱。 窦靖的心一下子软得跟什么似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女子,若是她肯对他笑上一笑,叫他立时死了,他也甘愿。 “公主,你别生气了,你要回宫吗,我送你。”窦靖干巴巴地说道。 “我才不需要你送。”苏琬娇蛮地哼了一声。 “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苏琬突然停住了脚步,凶巴巴地问:“你说,我美还是那个女子美?” “公主是冬日里的太阳璀璨生光,何必与那夜里的流萤星光比较,”窦靖看了她一眼,耳根子又开始泛起了红,眼睛不敢直视她,道:“公主绝世姿容,世间少有。” 事实上那少女长得什么样,他压根没细看,在他眼里,别人纵使美若天仙,也不及苏琬分毫。 这话听着叫苏琬觉得舒心,转而一下子又晴转多云,道:“那为何他非要那女子作婢女?”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想,也知是指叶芃,窦靖心中黯然,却依旧安慰道:“今日我与叶公子第一次相见,却也看得出那叶公子是个随性洒脱之人,他定只是见那女子可怜,施以缓手,有公主珠玉有前,他定然不会瞧上那女子的,公主不必多想。” “你弟说你读书读傻了,我瞧你还是挺会说话的嘛。”苏琬脸上透着几分狡黠,“走吧。” “去哪?” “我要去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苏琬像是赌气一般地说道。 叶芃带着子宁在金陵街道上瞎逛,给子宁购置了几身衣服,她让子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到她身边,没想到子宁给她上演了一场‘恶霸卖女’的大戏,还真忍着几天不洗澡,做戏做全套。 “主子,我演得怎么样?”子宁比较活泼,她喜滋滋地邀功道。 叶芃毫不客气地打压她的积极性:“演你爹的那个演技比较好,你看窦靖时的眼神就不够缠绵诚恳。” 子宁受教地点点头,“宗主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二人逛到天黑才回了辰王府,不想还未踏进王府,远远便见得萧寅如同煞神一般站在门口,脸色不悦,气势汹汹。 “这副样子,是谁气着你了?”叶芃凉凉地说道。 “你还问谁气我,把我扔在院子里蹲了四个时辰马步,自己跑去逍遥快活,你还问谁气我?”萧寅眼睛里冒着火。 “你蹲马步,我干坐着多无聊,当然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了,明天要准时啊,起床先绕着辰王府跑个十圈,再去扎马步,争取一个月提高身体素质。” 萧寅瞪大眼睛:“十圈?你知道辰王府有多大吗?” 叶芃很淡定地道:“知道啊。” 萧寅告诉自己要忍,“差点被你带过去了,我在这等你,不是为了跟你讲这事的,还记得昨夜我与你说过什么?” 叶芃眼睛转了转,显然是忘记了。 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简直要被气死了,萧寅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个小女子计较,让自己露出丝丝微笑,但怎么看那丝微笑都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不是同你说过,我会请神医来为你看病吗?” 叶芃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茬事。 萧寅看她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为谁着急,真是太监不急,急死太监,呸,他才不是太监。 “我好不容易求了太子把神医借给我一日,谁知等了你快一天才回来,他现在还是你院子里,估计这会都快等得发火了,你赶紧跟我走。” 萧寅完成叶芃的任务后,连饭都没吃,就拖着两条快要残废的腿去了东宫,求太子借神医一用,太子人好说话,但那神医却脾气不好,他千求万求才求得他来一次,谁知苦等半日都不见叶芃回来,气得神医当场就想走人,还是他死乞白赖地硬将人拖住。 萧寅拉着叶芃跑进院子里,神医正背着他们,在研究地里长出一株人参,这样普通的花圃里居然长出个根千年人参,真是个奇景啊,他倒没想着把它吃了,反而对如何种出人参比较感兴趣,若能种出来,以后需人参入药都不是个问题。 “神医”萧寅从后面拍拍他的背。 神医正看得入神,中途被打断,心中一阵不悦,猛然转过头,生气大喝道:“干什么,没看老夫正在忙啊?” 萧寅被神医喷了一脸口水,略为嫌弃地擦擦脸,正想说点什么,却神医像是定住了一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之人。 眼前之人一副男装打扮,身穿米色布衣,简单朴素,以普通的发带挽住头发,作为神医的他,熟知人体构造,他一眼就看穿她实则是女子之身,他以为只是给平侯的某个友人看病,却从来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叶芃。 她哪里生病了?卫陵的心顿时焦急起来。 “神医,神医”萧寅唤了他几声,却见他如痴如醉般地盯着叶芃看,不禁转头看向叶芃,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说不准就发火,谁知此刻的叶芃沉静非常,真是一个诡异的局面。 萧寅悄悄地扯了扯神医的袖子。 “来给我看病的是吧,请进吧。”叶芃笑笑说道。 三人进了房间,叶芃和卫陵别坐在一侧,身为主人家的萧寅却反而站在了叶芃身后,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神医,她因我被人废了武功,您看看她的武功能不能恢复。” 卫陵一听叶芃被废了武功,整个脸色都不好了,“您,您的武功被废了?” 萧寅听着有点怪,这神医怎么对叶芃还用上敬语了? 叶芃淡然地点头,这些日子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卫陵眼神涌动着许多的情绪,却只能生生将这情绪掩下,道:“武功被废,多由于内丹被毁,经脉断折,除非有清音阁奇药洗髓丹,助其重塑经骨,否则绝无可能,便是有了洗髓丹想要完全恢复也得看机缘啊。” 萧寅不禁皱了皱眉,如此说来,便是无望了,他和叶芃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被废了武功,甚至叶芃比他遭遇了更多的‘不堪’,可她却还能笑对着人生,反观他一个大男人,萎靡不振,消极度日,实在汗颜。 叶芃为他做出如此牺牲,他一定要听叶芃的话,好好练好这副身体,以后才能保护她,萧寅握紧拳头,暗暗下了决定。 “来,老夫给您把脉。”卫陵的声音特别轻柔。 叶芃很自然地将手伸出,放到神医面前。 卫陵将食指与中指搭了上去,他从医四十多年,什么脉相没看过,闭着眼睛他都能把出来,结果他刚一把手指搭上去,眼睛猛然睁大,原本细长的眼睛竟让他睁出了种圆溜溜之感。 他震惊地看向叶芃,急道:“你的脉相”当了一辈子的大夫,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脉相,更切确来说是没见过拥有此等脉相的人居然还有没死的。 叶芃按住神医的手,嘴角的笑意不改,缓缓道:“您是神医,当不会有断错诊的时候,但凡事万一,按律庸医误诊致死,可是要连坐全家的,顺天府衙的击冤鼓大概已经没有了。” 神医瞬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手猛地从桌上滑落下来。 “怎么了,她的脉相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萧寅被神医这副模样吓到了,以为叶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连大夫都被惊吓到。 “萧寅,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我要与神医单独聊聊‘我的病情’。” “啊?我不能留在这里吗,我想听。” “我有些话题想问,不方便你在场。” “什么话题,我不能听?”萧寅一脸懵懂好奇。 真是个二愣子,叶芃瞬间起了想‘灭口’的心思,不得已,她只有下绝招,凉飕飕地道:“我想问一下关于女子月事之事,你要听吗?” 萧寅的脸瞬间爆红,就像快炸了一样,“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外面等着。” 原本还想热烈的气氛,萧寅走后,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二人皆不动不语。 沉静了一刻后,卫陵动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动作慢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跨出一步,一步步,直到走到叶芃面前。 他,跪了下去,深深俯身。 “卫陵拜见叶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