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五小姐：甜野王妃是团宠》 第1章 穿越到案发现场 “痛——” 这是茉如苏有了知觉后的第一反应，浑身都疼，四肢百骸像是被人撕裂了般的痛苦。 她艰难地睁开眼，强撑着坐直身体，一群陌生人的吃瓜群众映入眼帘。 这是……哪里…… 脑海中不断有陌生的记忆涌入，她尚在懵圈之际，便见一少女慌张跑来，“文秀，文秀……” 一念刚毕，那少女突然指着茉如苏，眼中泛着泪花，“茉如苏你好狠的心，文秀真心跟你和好，你怎么能把她推下来了？” 茉如苏一时间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穿越了……而且还被人当成了凶手？ 顾不上许多，她踉跄着走到尸体旁，职业习惯使然，她蹲下身准备查看案发现场和死者情况。 “茉如苏！你已经害死了文秀，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她了！” “闭嘴！”茉如苏皱皱眉，冷冷地呵斥道，“水仙，你好吵！” 说来也怪，她的手刚一接触到那具尸体，便有一道灵光在脑海中涌动，眼前闪过一个片段，宛如正在放映的影片一般。 她依稀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却是看不清脸，突然从一根柱子后飞身而出，朝站在楼边的两名女子冲去，一个女子转身，挡在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前，被男子击中心口。 两个女子惊呼着坠下了楼，而影片在此时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咦？这是什么令人震惊的现象？莫不是穿越赠送的金手指技能？ 她抬头看了看边上的城楼，凭着原主残存的记忆，她确定自己和文秀正是从这城楼上坠落而下，莫非方才的片段是案发时的情景再现？ 既然整个案件经过，甚至凶手的穿着和身材，她均已看得清楚明白，那这个案件便不难。 毕竟，她在现代可是名满华夏的超级女警，破案无数。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了解到原主跟文秀之前是好友，最近因为一件事情闹了误会，今天是来和解的。 难道和解不成，她一怒之下将文秀推了下来？然后自杀？ 立刻，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她将文秀的身体捏摸了一遍，做了个基础的查探，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死者的瞳孔放大，浑浊，心跳，脉象均无，已无生命特征。 左肩摔碎，左腿摔断，右肩和右腿摔伤，但不严重，证明她是侧面着地，而非脑袋。 口鼻出血较多，触摸下发现胸骨断裂，想来这才是导致文秀死亡的直接原因，也刚好印证了之前她脑海中出现的案发现场的情形。 正试图进一步在案发现场寻找痕迹证据时，有人喊道：“铁捕头来了。” 众人分开，就见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带着几个捕快，疾步而来。 “文秀！” 文秀是铁如龙的未婚妻，因此，他见到惨死的文秀时，忍不住伤心欲绝。 “铁大哥，”水仙轻拭眼角，柔声中带着几分悲伤，“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人推下来，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文秀。” “文秀是被人推下来的？”铁如龙满脸愤恨，“是谁？” “这个……”水仙欲言又止，眼神却是朝着茉如苏瞟了过去。 铁如龙愤怒的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眼神中透着几分震惊，“茉如苏？是你吗？” “当然不是了。” 茉如苏又不傻，铁如龙可是练家子，万一情急之下，一掌拍来，她没摔死也给拍死了。 她继续说：“铁大哥，你来得刚好，查清楚了，也好还我个清白。” “如苏，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害怕是不是？铁大哥，如苏她也是一时失手，你就原谅了她。” 茉如苏看着水仙，心中很是迷惑，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指证自己？明明她和原主也是好闺蜜，这个水仙有问题！ “茉如苏！”铁如龙的眼睛一片血红，“我只当你是被茉老爷宠坏了，刁蛮任性唯我独尊，却没想到你如此心肠狠毒！文秀本想与你和好，你却杀死了她！” “铁大哥，你也认定了是我吗？”茉如苏心中不由自嘲了起来，原主可是很欣赏他的。 “水仙的话，我不会怀疑，而你与文秀有过节，杀人动机成立。”铁如龙说得斩钉截铁。 也是，茉如苏是一个被茉老爷宠坏的孩子，一点也不想继承她爹的衣钵只想玩闹，嚣张跋扈，路人缘极差，是出了名的草包。 “很好，”茉如苏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自证清白？” 她觉得，就凭着自己在现代破案积攒的经验，也一定可以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届时便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将泼过来的脏水如数还给水仙。 “不可以！” 就在她摩拳擦掌，小宇宙熊熊燃烧之际，铁如龙一盆冷水泼来。 “为何？”茉如苏不免有些惊诧。 “因为你此刻还是嫌疑之人，贸然插手，恐怕会抹去对你不利的证据。” “那我退一步，铁捕头破案，请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协助破案如何？” “按照本朝的律法，我应该将你带去衙门仔细审问才是！” “铁捕头是在害怕什么呢？”茉如苏冷笑了一声，“既然提到本朝律法，那第四十四条，可是明确规定，嫌疑人有权为自己的清白做辩护。” 好在，原主的爹是这个朝代的不良人，即是类似于私家侦探这种，平日里查案的时候经常带着原主，因此，原主其实对大凤朝的律法耳熟能详了。 铁如龙的额上青筋爆现，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要给你所谓的清白辩护，那就请你在县衙的公堂之上，再来证明！” 茉如苏没料到铁如龙如此难缠，不过，他痛失未婚妻，满心悲痛，倒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她怎么办？ 若是连自证清白都不能，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茉如苏隐隐瞥见水仙眼中闪动着几分异样的神情，她必须得将此事查清楚，否则一旦入狱，恐难以翻身。 思忖之间，以听闻铁如龙冷冷地说道：“来人！将疑犯茉如苏拿下，送去府衙大牢收监关押！” 第2章 现场自证 “慢着！”见有衙役走来，茉如苏厉声喝止，“铁捕头，以小女的本事，若真是想推文秀，小女定然是能全身而退，又怎会与文秀一同坠下？又怎会留着水仙做证人呢？” 铁如龙面沉如水，“你是说，你也从上面坠下？” “没错，但小女有点功夫底子，因此，虽然受创却未危及性命。” 铁如龙冷笑一声：“呵呵，谁知道你是否装神弄鬼，故作玄虚呢？要知道，你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草包！” 茉如苏见他如此冥顽不灵，不由情急，“若是我们离开了案发现场，再查真凶怕是难了！铁捕头，你不可一意孤行！” 围观群众不少，其间，有一锦衣男子，俊朗如玉，剑眉星目，手中正把玩一把折扇，饶有兴趣地看着茉如苏，这茉五小姐可真有趣得紧，跟传闻中的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大草包可不同。 他身边一名便衣少年低声问道：“爷，这茉如苏是茉威武的掌上明珠，方老爷子让您找机会结个善缘，日后怕是用得上。” 凤云深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眯，微微颔首，那少年会意，朝着铁如龙走了过去。 这边，铁如龙正要下令缉拿茉如苏，却见那少年走了来，低声说了两句。 随后，他暗暗翻手，在他的掌中有一块羊脂白玉制成的令牌，正中刻着一个“云”字。 铁如龙原本倨傲的神情，在见了这块令牌后，不由惊愕失神。 少年白宇悄然退下。 铁如龙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地挣扎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茉如苏，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就允许你自证清白。” 茉如苏不知白宇身份，但知自己获得这个机会乃是与之有关，便对着白宇微微福身。 “铁捕头，我与文秀乃是从楼上坠下，还请上楼一探究竟。” 说罢，朝着楼上走去。 水仙想要上前来握住茉如苏的手，却被茉如苏挡开，水仙有些尴尬地说：“如苏，不要担心，我相信你是无心之过，相信铁大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信你奶奶的腿！ 茉如苏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甩袖子，兀自朝着楼上走了去，她一定要亲手撕了水仙。 她们坠落的地方刚好是门口，四周有人围观，但数量不多。 衙役们早已经把守住了门口，防止有人上去破坏现场。 铁如龙命人看守着文秀的尸体，自己也跟了上去。 茉如苏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凭着警察的直觉，她隐约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她却又说不上来。 因为恐高，之前茉如苏和文秀她们只上到了第二层，差不多两三米高。 楼上，风有点大，卷起了她的长裳，在空中飞舞，宛如一只蹁跹的彩蝶。 这栋是一座观景楼，有数层楼，一直矗立于街边，人来人往，也无人管理，除了登高看风景外，实在是别无用处。 对于这里的住户，是极少有人来这上面游玩的，因此，茉如苏对三人上楼，两人坠亡的事，直接归于一起阴谋，是蓄意的谋杀。 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水仙应该是帮凶。 但在原主的记忆中，水仙和文秀都曾是她最好的闺蜜。 茉如苏凭着前世破案的经验，开始在现场查找起线索来。 因为这里常年都没什么人上来，因此，在这里的人不多，地上满是灰尘，甚至连围栏上也都是满满的灰尘。 这也使得地上的脚印有迹可循。 她按照方才眼前出现的情景再现，结合着地上的脚印，在脑海中直接演示了一遍。 “铁捕头，”茉如苏唇边勾起了一道淡淡的笑容，“小女已查完，凶手是个男子，身着黑衣，身高约七尺半，会武功，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对了，他的手上似乎有一道刀疤，暗红色。” 铁如龙不由微微吃惊，“你记起来了？” 茉如苏依旧是云淡风轻，“或许是，但记忆不全。” 她说着，走到了柱子边上，“当时，他是这样出手的。” 茉如苏躲在了柱子后面，随后按照她之前在脑海中闪现的片段出手演示。 “当时，我和文秀站在这里说着话，而水仙站在离我们三步之外。文秀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身时挡在了我的身前，被凶手一掌击在了心口，随后，我们一起坠了下去，她死了，而我只是晕厥。” 在她说话时，铁如龙已经仔细地比对了地上的两排脚印，果然，对比之下，也便印证了茉如苏的话，凶手是一名男性。 茉如苏继续说道：“至于水仙为何会全身而退，想必是她与凶手必定是认识的，而这件事的背后，也一定有一个阴谋。” 上面的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她觉得还是需要到下面去查看一番。 围观的群众没有散去，文秀的尸体，已经被覆盖了一块白布。 茉如苏径自走到了水仙的身边，“水仙，你确定是我推文秀下去的吗？” “如苏，”水仙的眼中又露出了淡淡的担忧，“你跟铁大哥解释清楚了没有？你只是失手不小心的，铁大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呵呵—— 茉如苏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铁如龙，铁如龙的眼神很清冷，经过楼上的勘察后，他再也不可能相信水仙了。 只是，水仙为何要撒谎？她到底在庇护谁？ 茉如苏走到了文秀的尸体边上，命人在尸体的周围，拉上了白布做屏障。 屏障内，只有她与铁如龙。 茉如苏解开了文秀的衣服，在她的心口，已显现出了青紫的颜色，而伤处的胸骨已然断裂。 “铁捕头，文秀的伤，你也看见了，这进一步证实了一点，文秀的死，并不是摔死的这么简单，而是有人重重地一掌打在了她的心口，震断了她的胸骨，导致了死亡。否则，这两三米高坠下，又非头部着地，不可能立刻死亡。” 铁如龙脸上的寒霜更厚了，阴沉得有些吓人。 第3章 凶手哪里逃 茉如苏见他的神情异样，不由叹息了一声，“若不是文秀挡在我的身前，我恐怕也是在劫难逃，说到底还是她救了我一命。” 她顿了一下，“只是，凶手没有想到，我坠落下来后居然没死，这便有了水仙指认我是凶手的一幕，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说我是凶手，你不也是信了吗？” 铁如龙冷冷地说：“你是在责备我吗？” 茉如苏摇摇头，“我身为文秀最好的朋友，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都要将凶手找出来！” 她不能被人白白地从楼上弄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到头来还要背负着凶手的骂名。 铁如龙幽幽地开口，“茉如苏，即便凶手不是你，你也是害死文秀的帮凶，我不会原谅你！” 茉如苏却是一笑，神情释然，“无需你的原谅，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文秀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若是抓不住凶手，看你如何对得起你的良心！” 茉如苏不再与他计较，她努力地回忆着，但无论如何，那段记忆依旧消失，因此，她还是无法得知那凶手的相貌。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和文秀坠落下后，水仙就急匆匆地跑了下来，那凶手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曙光。 茉如苏看了看四周，问道：“请问各位乡亲，方才小女子与这位姑娘从楼上坠落后，可有人从楼上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我们都围在你们身边，并未注意到是否有人离开。” 若是无人注意到这一点，那结果必定是要更费一番功夫了。 且这是古代，没有监控，便也是无从查起了。 正当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之际，白宇再一次出现，“姑娘，除了那位姑娘下来之外，并未有其他人离开。” 茉如苏闻言，对他微微点头，“多谢公子。” “若要谢，请谢我家爷。” 茉如苏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引，落在了后面的凤云深身上，不由微微一怔，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堪比她家洋洋老公啊！ 咳咳咳，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她还有这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 朝着凤云深微微福身，茉如苏便重新投入到了案件中去。 既然有目击证人证明除水仙外，无人离开，那就能证明一点，凶手应该还在楼内。 “铁捕头，”茉如苏淡淡地说：“凶手应该还在里面，你带人搜一搜。” 铁如龙看了她一眼，原本是不想听她的吩咐，只是迫于那人的威严，不得不带着几个捕快朝着里面走去。 很快，他们就出来了，“茉如苏，我们一直搜到了楼顶，但并未发现有人。” 茉如苏则是朝着楼上看了看，微微陷入了沉思，既然不曾离开，又并未藏身楼内，那会是在哪里？ 她仔细地将整个事件回想了一遍，虽然在楼上的那段记忆缺失了，但她有信心查清楚真相。 她的目光从楼门口一直朝着楼顶看了过去，又从楼顶往下看了一遍。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守在楼门口的那几个衙役身上。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凶手的身影，黑衣，长剑…… 她缓缓朝着楼门口走了过去，之前她上楼时，就在这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是她未曾察觉问题的所在，但现在，她似乎知道原因了。 楼门前面站着七个衙役，分列成两排，一排三个，一个四个。 茉如苏的目光，冷冷地扫在了他们的身上，“你们都是跟着铁捕头身边的衙役吗？” “没错。”铁如龙应了一声，替他们冷冷答道，“他们的确都是我手下的人，你不会是在怀疑他们？” 茉如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铁捕头，你说这些人都是你手下的捕快，你再确认一遍。” “不用确认了，他们天天跟在我的身边，我自是认识的，每一个人我都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来。” 茉如苏又问：“那请你回想一下，你一共带了几个捕快过来了？” “差不多就是这几个？” “你再仔细想想。” “六个？”铁如龙仔细想了一下，问道：“你们跟我过来的，是几个人？” “几个人？不记得了。”一个捕快说。 当时，接到有人说这里有人坠楼，他们便匆忙赶来，来了之后发现死的人是文秀，铁如龙整个人就懵了，因此，倒是忽略了这个事情。 铁如龙仔细地想了想，微微眯了眯眼，缓缓开口，“六个。” 但现在，这里有七个人。 铁如龙也算是一个名捕，因此，在茉如苏提示后，他便立刻察觉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虽是对茉如苏有恨意，但事关文秀的仇恨，他不敢怠慢。 他先将自己亲眼看着跟来的人点名出来，再让他们说出自己身边的人。 “你们把手都伸出来。”铁如龙冷冷地说了一句。 按照茉如苏所言，凶手的手腕上一道暗红色的伤疤。 铁如龙冷冷地说：“林楚生，你自己交代。” “交代……”林楚生怔了一下，“交代什么？头儿，你该不是在怀疑我？” 铁如龙的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你来告诉他，他该交代什么。” 茉如苏冷冷地扫了林楚生一眼，“我们三人上了楼，你提前埋伏在楼上，等我们三人不备，你突然出手，将我与文秀打下了楼。” “不是这样的！”水仙一时情急，喊道，“明明就是你把文秀推下去的！” “你闭嘴！”茉如苏冷冷地横了她一眼，那凌厉如刀锋的眼神，竟然让水仙慌忙地闭了嘴。 喝停了水仙，茉如苏再一次对林楚生说：“你将我们推下了楼后，原本是想下楼逃走的，但没想到，这里居然围拢来了人，你怕被人发现，只好留在了楼内伺机逃走。” “只是，没想到，铁捕头居然带了捕快过来，你以为机会来了，便在他们把守楼门之时，悄悄混在了里面，差点就让你蒙混过关了。” 如果不是她坚持自证清白，这案子或许就真搞不清了。 第4章 超级大证据 林楚生被茉如苏的话，给镇住了，他勉强笑了笑，“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你也不能就凭此来定我的罪。” “当然不能。”茉如苏唇角轻扬，“若只凭着这一点定你的罪，你势必不会甘心，那我再给你一个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林楚生不由怔了怔，他尚且不知楼上脚印之事，因此并不知茉如苏到底还有何后招。 就听着茉如苏淡淡地说：“楼上有你留下的脚印，你若是不相信，现在即可上去比对一番，看看那些脚印是否是属于你的！” 这句话，倒是让林楚生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这一点。 “一个脚印而已，这世上脚印相同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样轻易武断定罪，也是不合理的！” 茉如苏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你一个男子汉，居然敢做不敢当，呵呵，也是，毕竟生死面前，也算是情有可原。” 她说着，目光这才落在了水仙的身上，“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了吗？你错了，我还有一个超级大证据，保证会让你心服口服。” “什么证据？”林楚生目光有些躲闪，但依旧死鸭嘴硬。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水仙的身上，“她。” 水仙吃了一惊，“我怎么了？” “怎么了？”茉如苏笑了笑，“从始至终，你都在维护着林楚生！明明他就是凶手，就是将我和文秀推下去的人，但是，你一直在维护他，所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你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前几天我去你们水府，远远看见你与一个男子关系亲昵，举止暧昧，当时并未在意，但如今比对起来，那男子的身影还真的很像林楚生啊！” “茉如苏！”水仙的脸都涨得通红，“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茉如苏冷笑了一声，“那要不要让我找个人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有没有珠胎暗结？” 水仙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了起来，原本满是红晕的脸颊，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连鲜艳的朱唇，都失去了颜色。 林楚生眼见着事情的发展对自己这边极为不利，便说道：“茉如苏，你还真是无耻之极，这种败坏人名声的事情都能说出来，实在是令人作呕！” 水仙见他站在自己这边，这才舒了一口气，故意掩面哭泣，“茉如苏，你害死了文秀也就罢了，现在还想害死我，枉我还为你说尽好话，我，我不活了！” 她说着，转身就朝着楼前的石墙上撞了过去。 原本，水仙以为会有人拉她，但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伸手帮忙。 林楚生最是巴不得水仙死掉，这样再也无人能证明他是凶手了。 而离她最近的茉如苏，根本就没想着要去拦，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撞墙，原本只是一诈，现在看来猜想属实了。 水仙心中也没指望着茉如苏会拦着她，但她以为铁如龙肯定会出手的。 却未料到，铁如龙压根不想出手，他知道水仙不会真的寻死。甚至，他觉得害死文秀的帮凶，全部都死了才好。 水仙都已经跑到墙边了，发现根本没有人拦着她，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但箭在弦上，她若是自己放弃，怕是会一辈子被人嘲笑，甚至怀疑她的清白。 于是，她将身子往墙上一碰，人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林楚生这才跑了过去，“水仙姑娘，你没事？你们现在看到茉如苏的阴险恶毒了吗？水仙以死明志，你们满意了没？” “我家公子懂得医术，各位请让让，让我家公子救治这位姑娘。” 说话的是少年白宇，他口中所言的正是锦衣公子凤云深。 林楚生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俊美公子，不由问：“阁下如此年轻，也懂得看诊？” 白宇冷冷地说：“我家公子师承御医院的葛太医，更是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叹： “听闻御医院的葛太医能令人起死回生！” “葛太医的得意门生出手，这水仙姑娘算是有救了。” “看来，我们是真的冤枉水仙姑娘了，希望她没有事。” “一个女孩子蒙受了这样的冤屈，若不还她清白，以后怕是没活路了。” …… 唯有茉如苏默默地看着凤云深，方才远远瞧着，就觉得他气质出尘，这细瞧之下，更是美绝尘寰媚如烟雾，看得她的一颗少女心都忍不住砰砰蹦了起来。 但见凤云深慢悠悠地说：“只需扎上十根银针，保证立刻平安无事。” 说着，他取出一把银针，还没扎，水仙就吓得赶紧自己醒来了。 就在水仙羞答答地想要道谢时，却听见凤云深清冷地说：“这位小娘子，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还是多休息为妙！否则，胎儿难保。” 这句话，无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浪。 “天啦！水仙居然真的有了身孕！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水府真是教女无方，一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家，居然有了身孕！” “应该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人，装进猪笼，沉塘了！” …… 众人的议论声，吓得水仙三魂丢了两魂半，她向林楚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发现林楚生根本就是想要置身事外。 她满脸通红，“你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没想到心思如此恶毒，我尚未成亲，你怎能向我泼这样的脏水？让我以后可怎么嫁人！” 凤云深却是不紧不慢地指着林楚生，“你情郎哥哥就在那边，你还想赖账？” “我……我不认识他！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有什么情郎哥哥？” 凤云深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既是你的情郎哥哥，身上必定还有你们的定情信物，不如，搜一搜便知。” 林楚生闻言不由愕然，目中一片死灰，心中不由对凤云深充满了恨意。 唯有铁如龙不敢吭声，这凤云深的来头，可是他一个小小捕快招惹不起的。 第5章 幕后之人 茉如苏不由对凤云深佩服得很，林楚生与水仙既然都搞出人命了，那想必定情信物不会少，且林楚生这种凤凰男攀上了水仙这样的孔雀女，还不天天将定情信物挂身上表忠心？ 铁如龙阴沉着脸，走到了林楚生的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林楚生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一步，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头儿，你这也信？” “信不信，自然是要搜了才知道。” 他伸手抓住了林楚生的衣襟，正要拉开时，却被林楚生按住了手，“头儿，别过火了。” 铁如龙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他的手上，手腕上暗红的伤疤刺着他的眼睛，将牙一咬，手腕带了一下，林楚生的手往上一移，两人打了起来。 铁如龙的功夫，远在他之上，几下便将他制服，被别的衙役捆了起来。 从林楚生的怀中，铁如龙果然搜到了一个小巧的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另一面则是绣着水仙两个字。 “水仙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个……这个荷包不是我送的，我不知道……” 水仙眼神惊恐，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铁如龙的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那眼神几乎能喷出心底的仇恨，“文秀的身上就有你送的荷包，要不要找人来比对下针脚和这水仙二字是否出自同一人？” 他身为捕头，处理起这个来，十分得心应手。 “铁大哥。”水仙突然哭了起来，“你就原谅了我，我也是没办法。” 铁如龙嫌恶地看了看她，“你未婚先孕，与男子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不知道水老爷知道后，会怎么处置你呢？” 茉如苏淡淡地说：“水府有过先例，后来那女子被灌下红花后，送去了水月庵清修。” 这是之前水仙告诉茉如苏的，那个被灌下红花送去尼姑庵的女子，便是她的姑姑。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身孕的事情被揭穿，她的名声已毁，以水老爷的脾气，她九成九是要被送去尼姑庵了。 她看向了林楚生，希望他能出手帮她，她不要去做尼姑—— 林楚生虽然被捆，却依旧是一脸的嫌弃，“水仙，你有了身孕，孩子不是我的啊，我没有碰过你，是你自己跟别的野男人搞上的。” 他不可能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即便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也不可能要水仙。 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被曝光出来有了身孕！ 作为一个女人，名声是最重要的，他可不能一辈子被人看不起，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因此，他果断地拒绝了。 水仙见他这样说，顿时傻了眼，“林郎，你说什么？你居然说孩子不是你的？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呢？” “本来就不是我的，你不知跟谁搞了个野种，想栽赃在我的头上，让我做冤大头喜当爹，我是绝对不会接手的！” 水仙咬咬牙，眼中是一片愤恨，“好，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林楚生愕然，“难道连你也要污蔑我？” “铁大哥，”水仙恨恨地说：“一切都是他干的，是他将文秀和茉如苏推下去的，是他！” 茉如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铁如龙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原因？” “因为他配不上我，一直被我爹嫌弃，所以，他就觊觎你的位子，如果他做了捕头，再加上我有心于他，我爹一定会同意的。” 铁如龙气得脸色铁青，他反手狠狠一拳砸在了林楚生的心口，这一拳十分厉害，打得林楚生惨叫一声，依稀有骨裂的声音传来。 “林楚生，你真他娘的黑了心，你知道文秀是我深爱的人，就想着利用她来打击我！你为了成为捕头，不惜残杀无辜，人神共愤，简直丧尽天良！” 骂完之后，他的目中泪水涟涟，落满了他的衣襟。 “来人，将林楚生和水仙，收监关押，府尹大人审问后再行发落！” 茉如苏这一次却是很相信水仙的话，如果文秀死了，深爱她的铁如龙，势必会一蹶不振，那便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取而代之。 只是，他为何要拖上她茉如苏？ 他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机会，除掉文秀啊，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连她也拖了进来？ 茉如苏不得其解，看来，想要知道真相，还是需要撬开林楚生的嘴才行。 她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不可能是凑巧，否则，林楚生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隐约中，她感觉被人盯上了，林楚生很有可能只是奉命行事，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在对她张牙舞爪。 会是谁呢？ 茉如苏这几年得罪的人可不少，但真正想要她命的人，却是不多。 想着，她的唇角边上不由勾起了一丝冷笑，看来，她精彩的人生终于掀开了序幕。 茉府的那些渣渣们，我茉如苏，来了！你们就准备接招！ 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在林楚生和水仙被押走之后，铁如龙亲自抱着文秀的尸体，回文府了，而凤云深，则已带着他的两名随从，准备离开。 茉如苏朝着他微微福身，凤云深却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只是，他那绝世风华，却已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茉府。 青麟别苑中，大夫人朱凤娇正跪在一尊观音像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闭目诵经。 这尊高大的观音像，纯金制成，千手千眼，熠熠生辉。 蓦地—— 她放下了木鱼，微微睁眼，边上的马婆子立马会意，前来搀扶着她起身。 “夫人，方才老五送了消息回来，说是人被抓了。” “被抓？”大夫人微微惊愕，“如今人在哪里？” “府尹的大牢里。”马婆子微微顿了一下，“他在等夫人的信儿，说这事不能拖，万一那小子扛不住……” 大夫人略作沉吟，微微颔首，“跟老五说，做得干净利落些，别留活口！” “是。”马婆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第6章 林楚生被灭口 翌日清晨，茉如苏刚用完早饭，就被茉老爷抓着带到了这监牢之中。 经过一夜的休整后，茉如苏已将自己穿越的整个经过都梳理清楚了。 那天，她正在追一个文物贩子，空中突现海市蜃楼，她被眼前神奇的景象所震惊，随后，便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吸入到蜃楼中。 接下来，便是坠楼的那一幕。 而在茉府，除了原主她爹茉老爷宠她如命外，其他人均对她嫌弃厌恶到了极点。 草包，更是原主的代名词。 从那一刻，她便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宏伟目标，她茉如苏一定会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惊艳整个京城，成为万众瞩目的神探。 “茉公，人就是在这里被害的。”铁如龙面色铁青，清冷如水般的眸子里，深沉一片。 茉老爷每次查案，都会带上茉如苏，原主虽然是个草包，但在断案上却是颇有天赋，只是原主当初心不在其上。 “如苏，这个案子与你有关，你继续。” 茉老爷看到女儿终于懂事上心了，很是欣慰。况且他一直都有意锻炼茉如苏，指望着茉如苏将来接他“不良人”的招牌。 茉如苏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茉老爷，“爹，您帮我记录。” “好勒。”茉老爷胖乎乎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充满宠溺。 茉如苏伸手将躺在地上的尸体衣服解开，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一副景象： 林楚生站在了牢房中，面露惊恐之色，张口呼叫，一道细如牛毛的寒芒飞入了他的口中，他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茉如苏在现代做女警时，曾学过唇语，她从林楚生不可思议的眼睛以及嘴型上判断，他喊的是“是你”，由此可判断，凶手与林楚生相识。 在画面消失后，她方才说道： “死者林楚生，男，二十二岁，身上无明显伤痕，现场亦无打斗的痕迹。” “面部表情狰狞，死前受到惊吓，但并非是惊吓而死。” 她说着，拿出了银针，往林楚生的咽喉处略作试探。 “银针无变化，非中毒死亡，口中无异物。” “关节略显僵硬，眼睛浑浊，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前。” 铁如龙忍不住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茉如苏冷冷地回了一句，“需要解剖尸体。” “解剖尸体？”铁如龙怔了怔。 茉如苏并未理会他，转身唤来了仵作进行深入的验尸取证，毕竟她前世是个警察不是法医，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仵作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口划开了林楚生的胸口，直达心脏。 铁如龙瞪大了眼睛，看着仵作手指麻利地在林楚生的胸腔内翻找着，血腥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监牢。 “呕——” 看着这剖肚挖肠的场面，铁如龙实在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茉如苏见怪不怪，她通过方才脑海闪过的影像，已然断定林楚生是死于那道飞入口中的寒芒。 但她必须要走一遍流程，找出证据，方能令人信服。 当仵作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芒，放在了银碟中时，茉如苏适时开口道。 “死者的死因已然明确，凶手趁死者惊吓张嘴之际，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芒飞入他的口中。” “银芒入口后，顺着血脉即刻入了心脏，从而致死。” 茉老爷写完后，看了一眼案件报告，点点头，“不错。这份报告十分清楚。” 死者的死亡特征，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都清楚明白。 仵作将尸体缝合上退下后，茉如苏问：“爹，将这报告交给吴大人后，咱们的任务是否便完成了？” 茉老爷摇摇头，面色微微沉重，“非也，非也，此案已由吴大人交付于我，命我配合铁捕头共同侦查。” 茉如苏淡淡地扫了一眼铁如龙，“林楚生是杀害文秀的凶手，文秀是铁捕头的未婚妻，我看铁捕头倒也有嫌疑。” “我不是凶手！”铁如龙阴沉着脸，“茉如苏，你这是公报私仇！” 茉如苏撇撇嘴，将工具箱背在身上，“这里乃府尹大牢，能潜入此处杀人，可见并非泛泛之辈，林楚生面目惊恐，嘴巴张开，想必此人与他相识。” 铁如龙冷冷地说：“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是来灭口，而你刚好与他有仇，虽不能断定你一定是凶手，但也有嫌疑。” “你果然是记仇！只不过昨日我针对了你，你怀恨在心，今日便也让我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是不是？” “你昨日可是一口咬定是我，今日我只说你有嫌疑！” 她说着，走到入口处，“昨晚看守监牢的是谁？” “茉姑娘，是我们。” 两个牢头走到她的跟前，战战兢兢，垂首而立。 “昨晚，可有人前来探监？”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我们哥俩一直守着，那铁门也是锁上的，压根不可能有人能进来啊！”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前面的铁门上，若是没有钥匙，外面的人的确难以进入。 这里是府尹的大牢，且此处更是关押重刑犯的场所，安保措施更为严格。 “水仙关在何处？”茉如苏想到了跟林楚生一同关押进来的水仙。 “水仙姑娘在前面女室。” “带我去看看！” 牢头带着茉如苏一直朝着前面走去，远远地就见着水仙坐在干草上，面上泪痕未干，头发也有些凌乱，甚至，连那身价值不菲的纱裙，都已皱褶污渍斑斑。 “茉如苏！”水仙冲到了牢房边，叫道：“你现在一定是非常神气得意了是不是？” “水仙，”茉如苏才懒得搭理她这些，只是神情淡然地说：“昨晚，有人来找过你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水仙眼神愤怒，“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林楚生死了，昨晚被人灭口的，你不担心吗？” “他死了？”水仙怔了一下，继而大笑了起来，“死了也好！哈哈哈，死了也好！” 随后，她像是疯了一般，面目狰狞地说：“茉如苏！如果你想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7章 风如景 茉如苏笑了笑，眉眼中透着几分不屑，“水仙，你哪来的勇气跟我谈条件呢？” “就凭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水仙咬咬牙，“我罪不至死，和你交换条件，也无非是想少受点罪而已。” “水仙，事已至此，你还如此嘴硬！”铁如龙闻言，顿时气愤，“你与林楚生联手害死了文秀，你其罪当诛啊！” 水仙却是一脸冷静地说：“我被林楚生所迷惑，将文秀与你带到了楼上去，但我并未杀人，杀人者乃是林楚生。我顶多算是从犯，且我最后举报林楚生有功，理应从轻发落。” 茉如苏看了看她，冷冷泼了一盆冷水过来，“水仙，从昨天你被抓到现在，水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你心中难道就没有点数吗？” 水仙的面容微微一滞，她自是想过这个问题，随即惨然一笑，“正是如此，我才必须要依靠自己。” “好，只要你说出你所看见的，在过堂之时，我可以为你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茉如苏，你说的！”水仙的眼中闪动着求生的光芒，“我信你一次。” “你没有选择，你只能信任我。”茉如苏的神情，还是那般云淡风轻。 “好。”水仙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昨晚，我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监牢中，他从林楚生那边过来的，我装睡了，他看了看我就走了。” “就这些？” “没错，就这些，”水仙想了想，“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兰花香味？”茉如苏想了想，“这里能闻到兰花的香味？” “这里臭烘烘的，难得有一丝香味，我还是能闻出来的。” 茉如苏闻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茉如苏！”水仙喊道：“你不守承诺吗？” 茉如苏站住了脚，缓缓转身，“我守承诺，但也只能在公堂之上替你求情而已。” “我不要住在这里，你能不能让我出去，换个好点的地方！” “水仙，你是在坐牢，不是住客栈！” 水仙闻言，只觉得一口气堵住了心口，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牢房的门，却是半个字都不敢骂出来，她还指望着茉如苏在公堂上求情。 “如苏！”她喊道：“能不能送我点吃的，这里的饭太难吃了！” 茉如苏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 茉老爷方才未曾跟来，他正在跟一个老头聊得火热。 出了监牢，茉如苏蓦然回首，就见着这座固若金汤的牢房，如同一个吃人的猛兽，张开了獠牙的巨嘴，将人吞噬干净。 “如苏，你对这个案子可有什么眉目了？” “有一点。”茉如苏看了他一眼，“不多。” 如今，这个案子有些棘手，手上现有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铁如龙冷冷地说：“按照我说，就该将那两个牢头狠狠用刑，他们一定知道内情。” 茉如苏看了他一眼，“你说有道理，但我却不赞同。”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茉如苏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前进，“明天，升堂时，便可知晓。” 茉老爷朝着铁如龙挥挥手，跟在茉如苏的身后急步离开。 茉如苏刚走进茉府，就见着马婆子迎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五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母亲找我有何事呢？” “景小姐回来了，说是给您带了礼物。” 茉如苏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陌生的脸，那张脸美艳如桃花，清新似芙蓉，一颦一笑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这位景小姐，本名叫风如景，乃是大夫人的姨侄女，因大夫人未能生育，担心日后在府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便将亲妹妹的女儿过继到了茉府。 只是，茉老爷宠爱茉如苏，对风如景并不上心，因此，风如景依旧是风如景，未能改姓茉，在下人们口中，她亦只能是景小姐。 这也正是大夫人竭力想要除掉茉如苏的主要原因。 茉如苏跟着她走到青麟别苑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妹妹，你来了？”风如景见到茉如苏，忙笑着疾步走来，拉住了她的手，嘘寒问暖。 “表姐。你回来了？” 茉如苏不动声色地用表姐两个字，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风如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妹妹，我给你求了平安香囊，里面有一张枯荣道长祈福的平安符。” 说罢，她便拿出一个锦盒，递到了茉如苏的手中。 “谢谢表姐。”她说着，走到了大夫人的身前，微微福身，面上含笑地唤了一声：“母亲。” 这一声母亲喊得大夫人的心都在颤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没弄死她？ 大夫人的内心波澜翻滚，但面上却是古井不波，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如苏，你姐姐给你求的这平安香囊，你要时刻佩戴，免得再发生意外。” “是，母亲。” 茉如苏应了一声，便也拉着风如景的手，笑着说：“还是表姐心疼我，知道给我求这平安符，母亲，不如将其他的表姐妹们都喊来府上，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一个都让茉老爷意见甚大，若都喊来，恐怕茉老爷要休妻了。 大夫人笑了笑，“你表姐妹虽多，却只有你如景姐姐风华绝代，才倾京城，有她在咱们府上，也算是给咱们茉府增添了光彩。” 茉如苏的眼角撇见院中一抹淡灰的身影走来，当下一跺脚，哭着说：“母亲，您这是觉得女儿给茉府蒙羞了吗？” 大夫人怔了一下，见她哭得甚是悲伤，刚要开口，便见着茉老爷急匆匆地进来，一脸焦虑，“如苏，谁又欺负了你？” “姨夫。”风如景忙笑着说：“没人欺负妹妹，想必是我送她平安香囊，开心了。” 若是往常，她这般一说，茉如苏便会趁势而下。 但今日却是不同，茉如苏用袖子一抹眼泪，“爹，母亲嫌弃女儿没有表姐风华绝代，才倾京城，不能给咱们茉府添光彩，呜呜呜……” 一句话，茉老爷的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第8章 瓮中捉鳖 茉老爷冷冷地说：“莫非在夫人眼中，我茉某人生的女儿，远不如你的侄女了？” 说罢，目光从风如景的身上扫过，语气更加苛刻，“我茉府可不敢指望一个外人，来增添光彩啊！” “老爷。”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这草包今日为何如此情绪激动，她也顾不上许多，只好先安抚茉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用词不当。” 她必须平息了茉老爷的怒火，否则，风如景怕是要立刻收拾东西回风府去了。 随后，她又笑着说道：“老爷，我哥哥命人送来了一块美玉的原石，说是给您的寿礼。” 茉如苏听着，不由暗暗撇嘴，茉老爷没别的嗜好，就喜欢翡翠原石，他倒不是喜欢翡翠，而是喜欢打开原石那一瞬间的惊喜。 果然，茉老爷对茉如苏说：“如苏，你先回碧水小阁。” * “琳琅。”茉如苏前脚刚进碧水小阁，立刻喊道：“去将我的箱子拿来。” “是。”声音甜美而清脆，琳琅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将一个缀满了珍珠的锦盒放在了桌上，“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 “不用，你去外面守着便是。” 琳琅是她手下的四大丫鬟之一，另外三个是满目、花枝以及招展。 琳琅满目，花枝招展…… 茉如苏从锦盒中取出一把纯金的剪刀，又将锦盒打开，轻轻嗅了嗅，方才用金剪刀将香囊轻轻剪开，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一张符纸取出。 黄色的符纸上，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确实是符箓。 茉如苏在现代时，曾接触过一位茅山术士，因一时好奇，跟他学了几个月的符箓。 因此，她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张黄纸上的符箓，貌似是祈福，却在祈福的符箓中隐藏了另外一张诅咒的符箓。 据说若是将这张诅咒的符箓天天佩戴于身，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找到了一张空白的符箓纸，照着样子在上面描了一张符箓。 画符箓时，必须要念口诀，这符箓方才有效，因此，茉如苏画的符箓虽是一模一样，却毫无半点效果。 她将换了符箓后的香囊，又重新放回到锦盒之中。 至于那张诅咒的符箓，她却是叠起后，藏了起来。 看来，大夫人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大夫人为了能让风如景上位，可谓是铁了心地要除掉她。 可即便是她死了，风如景也未必能顺利地改姓茉。 大夫人如此想要风如景上位，还有一个目的。 风如景虽貌美如仙才倾京城，但若想嫁给皇孙贵胄，还是出身过于卑微，需搭乘茉府这艘船。 入夜时分。 茉如苏正要就寝，便听见琳琅凑过来，“小姐，铁捕头来了，让你跟着去一趟府尹大牢。” “茉老头呢？”原主就是这样称呼茉老爷的。 “老爷说，天色已晚，他怕黑，还说……” “还说什么？”茉如苏起身穿衣。 “还说，他得趁着年纪不算太老，给你再生个弟弟玩玩。” “……” 茉如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样子，茉老头是铁了心要做甩手掌柜了。 铁如龙的马车就停在了茉府的门口，茉如苏上了马车，她匆忙动身，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反倒显得整个人清爽利索。 大牢中灯火通明，至少有几十个衙役执着火把，静默而立。 茉如苏走到跟前，就见到了微微发福的吴大人。 “茉姑娘，请。” 她跟这位府尹吴大人很熟识，而吴大人对她亦是十分关照。 牢中，并排地摆放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林楚生，另外一具是水仙。 水仙的死状与林楚生一样，面色惊恐，双目怒睁，嘴巴张开，似是死之前受到极度惊吓。 吴大人笑着说：“茉姑娘，你的计划很好，凶手已经抓住了。” “人呢？”茉如苏随口问了一句，便走到了水仙的尸体边，将手放在了她的身上。 眼前出现的情景，与之前林楚生死亡时的画面几乎如出一辙，银芒入口。 “被囚于隔壁监牢。” “带来审问。” 茉如苏说着，用干净地帕子将手擦了擦，“水仙的死因与林楚生同出一辙，银芒入口，随血脉进入到心脏后死亡。” 在衙役一路骂骂咧咧中，一个清瘦的刀疤脸汉子被带了过来，他双手被绑，跪在了地上。 茉如苏问：“这两个人可是被你所杀？” 刀疤脸不吭声，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她，眼神恶毒。 “你不说也不打紧，我自是能查出来，”茉如苏说：“在查验林楚生的尸体时，我还在想，这监牢固若金汤，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直到，水仙说她不想吃这里的牢饭，我才想到，除了牢头外，还有送饭的衙役也是有机会进来的。” “你藏在了送饭的车子下面，进了牢房，又趁着两位牢头去发饭之时，躲进了牢中，等到半夜之时，你便出来杀人。” “因此，我故意让铁捕头放出风声，说水仙看到了凶手，引你前来，好瓮中捉鳖，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卑鄙！”刀疤脸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却并不多言。 “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茉如苏语气清冷，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捕捉到神情的变化，从而推测出他的心理。 但这个人的脸上，除了仇恨，并没有任何的细微的表情。 吴大人在一旁说道：“你最好老实地招了，否则，本府的刑房怕是会令你后悔八辈子。” “无可奉告，”刀疤脸的神情似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我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 “来人，将这个家伙带去刑房，即便他是铁打的，本府也能让他融化了！” 铁如龙上前，一把揪住了他，将他拖了起来，带去了刑房。 刑房就在隔壁，茉如苏走进去后，就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那是刑具上干涸的血迹散发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刑具，令人触目惊心。 两根雪亮的琵琶钩出现在刀疤脸的面前，铁如龙冷冷地问：“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第9章 剧毒 刀疤脸的眼神明显地闪过了一丝骇然，但依旧闭口不说一字。 铁如龙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双手一挥，琵琶钩刺破刀疤脸的皮肉，勾在了他的琵琶骨上。 “啊——” 刀疤脸一声惨嚎，瞪圆的双目满是血丝，额上青筋爆现，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茉如苏看着，不由抽了抽嘴角，却也无奈，这可是允许使用私刑逼供的朝代。 铁如龙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像乌云密布的天空，“这只是刚刚开始，你若不说，我就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拆下来，摆在你的面前！” 刀疤脸没有说话，只是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随后，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茉如苏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他已然断气了。 “中毒。” 铁如龙皱皱眉，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活口，居然就这么死了？ “方才，我们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毒药。” “很简单。”这点对茉如苏而言，并不难，“他在行动前，便已经服下了毒药，固定时间后，若无解药，必定会毒发身亡。” 吴大人伸手，轻轻抚了抚胡须，“如此说来，此人背后必定有厉害之人掌控。” 茉如苏点点头，“他不过是一个杀手的角色而已，幕后的真凶，还需要大人仔细查探。” 吴大人面色沉重地说道：“此事，本府已交由令尊与铁捕头全力侦查。” 茉如苏：“……” 茉老爷今晚已然摆明了自己的观点，怕是不可能再插手这件事了，甩手掌柜做得六六六得飞起了都。 铁如龙并未理会两人的话题，而是岔开了，“现在，此人已死，一条线索已经断了。” 茉如苏则是轻轻一声叹息，如落花轻沾绣帘，“本案已死四人，除了无辜的文秀，其他三人，均是被灭口了，而幕后之人，却连影子都未能查到。” 死了这么多人，吴大人的心情亦是无比的沉重，“茉姑娘，接下来，此案该如何查下去才好？” 茉如苏眼波流动，看着胖胖的吴大人，只见着他脸上挂满愁云，“虽然这个杀手死了，但死人也是会留下线索的。” “死人已经不会开口了，他比活人可靠。” “是，”茉如苏淡淡一笑，“他的确比活人可靠。” 说罢，茉如苏扫了一眼刀疤脸，“请仵作过来，验尸。” 很快，仵作便走了过来，对尸体进行了细致地检验。 当那份简单的验尸报告，出现在了茉如苏的面前时，茉如苏点点头，“吴大人，这里就交给您善后了，三具尸体，请冰封保存，在找到真凶之前，不得下葬。” 吴大人摆摆手，“你先回茉府，铁捕头，送茉姑娘。” “我自己回去即可，就不劳铁捕头费心了。” “茉如苏，”铁如龙却是说道：“我送你回去，并不是个人情感，而是大局为重，如今幕后真凶依旧行踪不明，若是你在途中有何不测，实在难以向茉公交代。” 茉如苏略作思量，便点点头，“也好。” 这一路，倒也是平安，等她回到茉府时，东方也已泛白。 等她到了碧水小阁，屋内的四大丫鬟已经起床，正在洗漱的洗漱，收拾房间的收拾房间。 琳琅笑着说：“小姐，您回来了，我已经让厨房给您做了莲子银耳羹，你休息下便能喝了。” 茉如苏揉了揉脑袋，有些担忧这般熬夜会早衰。 喝了莲子羹，天色已然大亮，茉如苏躺在了美人榻上准备小寐片刻，殊不知，一觉醒来，已然是下午了。 吃了口饭，便接到了吴大人的传信，让她赶紧过去府衙。 茉如苏到了府衙后，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寻常。 一向开朗的吴大人，此刻愁眉不展，显得十分拘束。 “如苏，”吴大人说：“京兆尹的云王殿下来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一旁入座的男子身上。 茉如苏一眼看了过去，却见着那个人正是前两日见到的锦衣公子凤云深。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白宇。 他是京兆尹大人？还是云王？ 茉如苏的心中微微一凛，此人不简单。 凤云深站了起来，“本王来看下案情如何了。” “殿下，尚在调查之中。”茉如苏不敢多言，京兆尹若是插手此事，是福是祸，她尚且不知。 “可有疑难之处？” 凤云深的声音并不大，茉如苏听着，心中却是起了一丝涟漪。 “倒是有。”茉如苏想起这位云王殿下，是葛太医的得意门生，想必对毒会有所了解。 * 停尸房中，京兆尹的仵作，重新给刀疤脸做了尸检，尸检报告跟之前的仵作得出的结论基本相符。 茉如苏问：“殿下，您精通医理，可否断定这是什么毒？” 凤云深沉吟了片刻，“该是雀锦裘。” 雀锦裘？ 茉如苏第一次听闻这种毒药，但凡名字好听的毒药，毒性都极其强烈。 见她迷惑，凤云深继续说：“这种毒药，在服药后，不会立刻毙命。” 这也便跟刀疤脸的状况相符合。 “还有一点，”凤云深指着刀疤脸的印堂处，“中毒者死后，印堂处会形成锦雀尾毛的形状。” 茉如苏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有，这一点在第一版的验尸单上是没有出现的，这锦雀尾毛，该是死后的尸斑形成的。 “殿下，可知这毒药从何而来？” “这种毒药……”他顿了一下，“只有官府才有的。” 茉如苏闻言，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吴大人？” 她的脑海中，将整个事件盘算了一番，从开始的坠楼，到后来参与的人陆续被灭口。 若是这桩惨案跟府尹有关联，那能拿到雀锦裘这种罕见剧毒的人，必定是有权之人，吴大人自是首当其冲。 除了吴大人外，能接触到这种毒药的人，并不多，排除法必定能摸索出来。 除此之外，铁如龙的身份特殊，弄到这种毒药也并非难事。 只不过，整个案件梳理下来，铁如龙基本上是可以被排除的。 那到底会是谁呢？ 第10章 她分明是秀外慧中 “吴大人，我需要将看管库房之人传来问话，带账本。” 离开停尸房后，茉如苏与凤云深直接到了吴大人的书房，开门见山。 此案，既然凤云深插手，势必不可再拖延下去了，他刚接手京兆尹，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大人这边若是有半点不慎，便可能官纱不保。 在大凤朝，京兆尹是归皇权直接管辖，属于督促下面各府的权力机构，凌驾于各府之上，素来是太子的风向标。 因有凤云深在，吴大人在茉如苏的面前，亦是毕恭毕敬，“来人，传库房张义，带账本。” 很快，张义便来到了书房，乃是一个五旬老者，精神矍铄。 在府尹的库房当差，自是油水颇丰。 茉如苏走到他跟前，伸手接过账本，翻了翻，“半年前，库房进了一两雀锦裘，只有进的没有出的，试问，雀锦裘何在？” “回茉姑娘，这乃是剧毒之物，存放在库房的密室中，不曾移动过。” “查库房！” 茉如苏做事，雷厉风行，半点不拖泥带水，直接带人到了库房。 张义打开了密室的门，却已不见了雀锦裘的踪影。 “天啦！雀锦裘呢？” 张义两眼一翻，几乎栽倒在地。 库房只有他一人掌管，因此出了事，自然是要拿他试问。 这一切均在茉如苏的意料之中，她伸手触摸了一下放雀锦裘的柜子，但并未显示丢失的经过。 莫非，她的金手指只对死人有用？ “张义，”茉如苏神情清冷，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雀锦裘丢了，你从未察觉吗？” “一般是每个月清点一次，这里都有清点的名单。”张义用颤抖的双手，呈上了清点簿。 茉如苏翻开后扫了一眼，上次清点是五天前，也便是说，五天之前，雀锦裘尚在。 这与命案发生的时间十分吻合，偷盗之人该是十分清楚张义清点的时间，因此，在他清点之后，便下手偷窃。 等下次清点，发现雀锦裘不见，命案已然结案，且过了一月很多线索均已消失，要破案难度甚大，甚至，张义很可能会突然暴毙，死无对证。 根据茉如苏的推断和观察，张义是盗窃者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必定是参与其中了。 有意或是无意。 “张义，库房的钥匙，你是否随身携带？” “是，茉姑娘，小人看管库房，钥匙便是小人的命，半点都不敢懈怠的。” “你钥匙既然是随身携带，那为何藏在密室之中的雀锦裘被人偷盗？” “这个……”张义一脸郁闷，“小人不知，这库房的钥匙片刻不曾离身……” “近几日，可有人接近你？” 张义略作思索，“前几天阮师爷曾找我喝过酒，其他的倒是没有。” 阮师爷？在茉如苏的心中，这个阮师爷亦是名单上的人，这点倒是没有出乎茉如苏的意料。 茉如苏轻轻挑了挑眼皮子，“阮师爷何在？” “传阮师爷！”吴大人也不由忧心了起来。 如今雀锦裘的确是丢失了，无论如何，这件事与府尹脱不了干系了。 他只求，能尽快破案，好洗脱了嫌疑，即便凤云深怪罪，他也能少受一点罪。 阮师爷很快就被带来了，铁如龙不仅姓铁，还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即便他跟阮师爷，私底下的关系，相当好，但是在抓人之时，他却是手下丝毫不留情面。 “大人，茉姑娘，不知带学生前来，有何贵干？” 吴大人倒是没有吭声，示意茉如苏询问，他负责听案。 “阮师爷，”茉如苏缓缓走到他的身前，冷冷地问道：“你在何时找张义喝酒的？” “三天前。”阮师爷很认真地回答，“那天是我的生辰，而我素日也仅与张义最为合拍，因此便找他喝酒。” “那天，你与他一同喝酒，喝了多少？可有喝醉？” “一壶酒，”阮师爷想了想，“我喝得有点多，醉了。” 张义说：“我似乎是醉了。” “什么叫似乎醉了？”茉如苏虽是在问张义，但目光却是落在了师爷的身上。 “按理说，小人能喝一壶酒，但那晚，喝着喝着就醉了。”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阮师爷早不找张义喝酒，晚不找张义喝酒，偏偏在命案发生之前来找，喝完酒，雀锦裘就失踪了。阮师爷，你身为师爷，是否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呢？” “茉姑娘，我冤枉，我并未偷取雀锦裘。”阮师爷矢口否认。 茉如苏心念疾转，如今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师爷就是偷盗的人。 她眼波流转，“殿下，吴大人，先将此二人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吴大人略微有些担忧，“茉姑娘，你审完了？” “是，今日到此为止。” 吴大人心中依旧有些担忧，他的目光从凤云深的身上轻轻扫过，“殿下，您意下如何？” 凤云深一直在默默地听着茉如苏问案，手中把玩着那把沉香木制成的扇子，缓缓起身，“听茉姑娘的。” 吴大人这才说道：“铁捕头，将这两人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等人都离开后，吴大人方才问道：“茉姑娘，今天的问案，你是否有了一些眉目？” “并未。”茉如苏笑了笑，“目前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因此，还需要继续查找线索。” 离开了府衙，凤云深说：“茉姑娘，本王送你回去。” “不必了，小女还有事情需要殿下帮忙。” “何事？”凤云深的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是清冷。 “帮小女查一下阮师爷近期的行踪，以及他在这里是否有密切接触的人。” 她知道这些对京兆尹来说，是小菜一碟。 凤云深微微颔首，“没问题。” 等这些情况都搞清楚了，这个案子便可以结案了。 案子走到如今这步，扑朔迷离，但循着蛛丝马迹，尚可找到要点。 “那便多谢了。”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朝着茉府走去。 凤云深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不由轻轻地勾了勾，这传闻中的草包五小姐，分明秀外慧中啊！ 第11章 大闹厨房 茉如苏刚回到碧水小阁，便见着满目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小姐，您回来了。”满目看见了茉如苏，嘴巴噘得更高了。 茉如苏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了？是谁惹了我们满目大美人了？” “还有谁？”满目不高兴地说：“厨房的那几个婆子呗，奴婢让她们给您备一碗莲子羹她们说没空，景小姐那边让做碗酥酪，人家屁颠屁颠地就给做了！” 茉如苏一笑，“我以为多大的事，不过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看把你气得，妆都要哭花了。” “奴婢还不是为小姐您抱屈吗？” “小姐，”花枝说道：“满目说得没错，咱们碧水小阁的人，在府上的地步越发不如景小姐那边了。” 茉如苏站了起来，依旧是笑着说：“以后遇见这种事，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个儿值不当。” 满目一脸委屈，“小姐，您就是太好了，才会连那些婆子们都蹬鼻子上脸。” 茉如苏伸出了食指在她的面前轻轻摇了摇，“以后遇见这种事，别生气，直接把厨房给砸了即可。” 满目眨眨眼，将方才说的话，默默吞了下去。 “走，咱们现在就去把厨房给砸了，酥酪？呵呵！” 茉如苏带着琳琅满目和花枝招展四人直奔厨房，那几个婆子正在忙活着，管事的婆子正小心翼翼地将刚做好的酥酪端了起来，装在了精美的食盒中，一脸讨好地递给风如景的丫鬟春招。 “春招姑娘，替我跟景小姐问个好。” 春招一脸不耐烦地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转身便走，遇见茉如苏也装作没看见，跑得一阵风似的。 茉如苏唇角轻轻勾了勾，主贱奴狂，这春招还以为自个儿攀上高枝了，竟然连她都不入眼？ “五小姐，您怎么来了？” 管事的婆子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大黄牙，笑得胆战心惊。 “给我砸了！所有的东西，全部砸光！” 四个丫鬟得了令，立刻动手砸了起来，吓得那婆子连忙过来求情。 茉如苏连瞧都不想瞧，直接一拳过去，击在她的眉心，那婆子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婆子原本还想拦着，但见此情形，再也不敢多言。 不消片刻，整个厨房一团糟，所有的食材，无论是做好的，还是预备的，悉数被砸烂。 “走！”茉如苏挥挥手，带着桌上仅剩下的两只烤鸡，三个猪蹄扬长而去。 “完了，完了，今天的晚宴没了！” 婆子们呼天喊地，宛如末日。 管事的婆子醒来，颤抖地说：“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大夫人！这是翻天了！” 碧水小阁里，茉如苏主仆几人却是吃着烧鸡，啃着猪蹄，大快朵颐。 琳琅啃着一根鸡翅，边问：“小姐，咱们砸了厨房，老爷不会怪罪？” “茉老头不会的，”她顿了一下，“至于别的人，不在考虑之列。” 正吃着，便听见有一大群人从院中走来。 “如苏！”大夫人的声音，极为不善，“你干的好事！” “母亲，这是何意？”茉如苏一边故意用指甲剔牙，一边懒懒地说着。 “何意？”大夫人冷冷地说：“你方才是不是砸了厨房？你莫非不想承认？” 她说着，目光扫过了厨房里那管事的婆子，予以暗示。 管事婆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夫人，方才小姐大闹了厨房，把所有的食材都砸了，准备的晚膳也没了。” “没错，”茉如苏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的确把厨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精光，晚膳，大家都别吃了就是。” “你真的太放肆了！”大夫人气得头发都飞起来了，“今天，我要动用家法来惩戒你！” “我怕母亲没这个本事！”茉如苏冷冷地说：“主母若要动家法惩治下人，自是没问题，但若是惩戒子女，还需要家主同意。不知道，爹会不会同意呢？” “你这是恃宠而骄！”大夫人气得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将老爷请来，你今日犯了大错，看看他极其宠爱的女儿，已然变成了什么样子！” 很快，茉老爷便来了，他问道：“夫人为何发这么大火？” 大夫人用袖子轻轻拭泪，“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她便又让管事婆子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被婆子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说因为没给茉如苏做莲子羹，她便恼怒，将这个厨房给砸了，害得大家跟着一起没饭吃。 茉如苏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夫人很恼怒地说：“你还好意思笑？老爷，您看看，如苏这孩子，已经被您宠成什么样子了！她也快出阁了，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说门好亲事？” 茉如苏未等茉老爷回答，便已抢先说道：“母亲，如今这府里的下人，可都认景小姐，已经无人认我这个五小姐了。” 茉老爷何等精明，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他没有吭声，示意茉如苏继续说。 “我也懒得说了，”茉如苏对着满目勾勾手，“你来说。” 满目挺身而出，为了她家小姐，她可不畏权贵的，即便是跟大夫人作对，她也毫不惧怕。 “老爷，夫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她那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啦啦啦，很快就将整个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 大夫人听着，顿时吓坏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将风如景牵扯进来了？ 茉如苏冷笑着说：“母亲，如今不仅连后厨的婆子，不将我这正儿八经的五小姐放眼里，便是景表姐身边的丫鬟春招，见了女儿，都能视若无睹，正眼不瞧。呵呵，有时我都想，到底谁才是茉府的小姐呢？” 茉老爷闻言，眉头拧成了川字，“何婆子，可有此事？” “这个……”厨房管事的婆子迟疑了起来。“景小姐是夫人的亲侄女，她想吃一碗酥酪，哪能就不给了呢？” 茉老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12章 三姨娘大闹青麟别苑 茉老爷冷笑了一声，“风如景是客人，的确不能怠慢，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五小姐才是整个茉府唯一的小姐！” 短短一句话，让大夫人听着，胆战心惊。 “老爷，您消消气，这事的确是厨房的不对，您别生气了。” 茉老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夫人，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你还是将风如景的行李，收拾收拾，送她回风府，免得影响了我们茉府的安宁。” “老爷！”大夫人吓得连忙说道，“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茉老爷并未就此罢休，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管事的婆子，“何婆子撤去管事一职，贬为低等下人。” 何婆子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 茉老爷继续说：“婢女春招，目无尊卑，直接杖毙，丢乱葬岗！” 大夫人垂首听着，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别的下人，则是再也不敢嚣张了。 大夫人虽有心帮何婆子，却也是无能为力，自身难保。 这一番大闹了厨房后，成功奠定了茉如苏在茉府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何婆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说道：“五小姐，老奴这就去给您准备莲子羹。” “煮烂一点，煮好了，直接端去喂狗。” 待众人都离开后，茉如苏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风如景这一次的酥酪吃得怕是一点都不香了。 招展说道：“小姐，下午时奴婢看见马婆子带着人，给景小姐送夏装，听说用的料子是之前宫里面赏下来的软烟罗。” 茉如苏闻言，不由一笑，“软烟罗是皇上赏给二哥的，母亲居然给景表姐做了衣裳，三姨娘那边怕是又要闹腾了。” 招展笑着说：“二少爷不仅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郎，更是深得皇宠，三姨娘可是有恃无恐啊。” 在茉府，大夫人的地位岌岌可危，不仅来自于她没有后嗣，更可怕的是，几个姨娘一个比一个厉害。 并非姨娘们本身厉害，而是她们生的儿子厉害。 二姨娘生了大少爷茉清辞，皇上钦封镇国将军，镇守边关，所向披靡。 三姨娘生了二少爷茉流光，新科状元郎，年纪轻轻，已经被予以重任。 四姨娘生了三少爷茉云初，京城第一美男，喜欢他的女孩子，能排满京城十条街。 五姨娘生的便是茉如苏，京城第一草包，却是茉老爷的掌上明珠，且极具破案天赋。 这四个姨娘生的子女，个顶个的厉害，对膝下无子的大夫人而言，的确是心中难安，恨不能让风如景入宫嫁给皇子，成为王妃。 茉如苏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心中却是有了另一番打算。 翌日一早，茉如苏刚用过早餐，便见着花枝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三姨娘在青麟别苑闹腾了！” 招展笑着说：“昨天就说了，三姨娘肯定会闹腾的，没想到今天就闹起来了。” 茉如苏站了起来，“走，看看去，给三姨娘鼓鼓掌。” 青麟别苑前，人声鼎沸。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都在，唯独五姨娘不在。 五姨娘便是茉如苏的娘亲，她素来是深居浅出，亦是不参与府上的各种争斗。 在三个姨娘的前面，正是大夫人，她虽然是府上的主母，在面对着三姨娘撒泼式的攻击时，也是难以招架。 三姨娘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厉声说着：“夫人，您这做得可真是不厚道，皇上赏给我状元儿子的软烟罗，您要想做衣裳，也得给我们几个姨娘来一身。您倒好，全给您侄女了，您这胳膊肘啊，真能拐。” 大夫人被她说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又无力反驳，皇上赏下来的软烟罗，的确是给茉流光的，也的确被大夫人拿去给风如景做了衣裳。 这时，风如景从屋内走了出来，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三姨娘，您就别再说了，衣服虽然是给我做的，但也已经被您给扯破了，我以后也不得穿了。” “你倒是穿啊，”三姨娘连大夫人都不放眼中，自是不会将她放眼中，“呵呵，我们几个姨娘都在看着哩，看你好意思不好意思穿出来！” 大夫人见她如此对风如景，心中虽气，却也是无奈，人家儿子争气，而她却已无靠山了。 风如景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脸的委屈。 “哟呵，你还哭？”三姨娘越发不悦了起来，“是我们欺负你了吗？” 大夫人见着三姨娘似乎要动手打风如景，忙喝到：“三姨娘！你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你若是再发癫，我要去找老爷评评理了！” “评理？”三姨娘冷笑，“夫人，您怎么还觉得您有理呢？” “是，我用了软烟罗可能是不对，但你如此目无尊卑，亦是不对，上一个目无尊卑的春招，昨儿个才被杖毙，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大夫人这一招倒还真是管用，三姨娘被这样一吓唬，顿时也怂了些，不似之前那般的嚣张了。 “那夫人您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啊。”三姨娘继续装惨，“您要是给不了，咱们也别去老爷跟前了，直接去找状元公评理好了。” 状元公，便是她的儿子茉流光。 “三姨娘，让母亲给您也做一身软烟罗的衣服便是了。”茉如苏说：“我记得软烟罗有三个颜色，粉色的给了表姐，还有一匹是浅绿色的，刚好适合您。” 茉如苏插的这一脚，不轻不重，但时机特别好，恰到好处。 早一步，火候不到，双方不会听，晚一步，火候老了，双方动了怒，亦是难以调和。 大夫人虽心中不情愿，但也不得不顺着茉如苏的台阶下，“可以，一会便安排裁缝过来。” 听了这话，三姨娘自然也不好再闹腾，原本这软烟罗已经入库，便算是充公之物，她闹腾闹腾无非也是想要获利。 双方都同意，茉如苏用手绢，轻轻擦拭着风如景粉面上的泪珠。 “表姐，别伤心了，三姨娘做了让步，这软烟罗你还是可以穿的。” 说话间，她的手，却是伸向了风如景的荷包。 第13章 感到绝望 在茉如苏的搀扶下，“娇弱”的风如景哭哭啼啼地回到了青麟别苑内去了。 只是，即便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她依旧是不敢轻易地穿那几件软烟罗制成的夏装。 待人都离开后，大夫人气得将桌上的一个花盆举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可恨！三姨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就是仗着她儿子做了状元嘛！差点爬我的头上来了！” 风如景委屈地说：“姨妈，以后咱们行事还是得顾忌着点，今日幸亏有如苏给了台阶下……” “如景，你是不是傻了？”大夫人的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能以为茉如苏在帮我们呢？” “难道……不是吗？” 风如景问得一脸莫名其妙，方才，茉如苏的确是帮她们解决了难题啊。 “她那是显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听她的？三姨娘为什么又要听她的？你以为那是她有本事，有能耐？那是她掐了个好点，我和三姨娘已经到了不得不找台阶下的地步了！” 想起这个，大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是平白无故地受了一场冤气！ 最后，还让茉如苏捡了个便宜！ “姨妈，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反倒遂了她们的意。” “如景，”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两日，便是武侯夫人的生辰，我带你前往赴宴。” “好啊，”风如景闻言，顿时开心了起来，“到时我一定要惊艳全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对了，您可千万不能带茉如苏去。” “错，”大夫人阴森森地笑了笑，“不仅你要去，更要带她一起前往，更要让她身败名裂。” 风如景依稀感觉到，大夫人在布局一盘好棋，就等着茉如苏上当受骗。 茉如苏越惨，便越显得她风如景风光。 那边，茉如苏若无其事地到了府衙，凤云深果真已在衙门等候。 “殿下。”茉如苏微微福身，“小女来迟了一步。” “不迟。本王也是刚刚才到。” 白宇递上了一份资料，“茉姑娘，这上面有您想要的资料。” “谢谢。”茉如苏接过，仔细地看了一遍。 上面果真是清楚地写着阮师爷的底细，以及他近期接触过的人等等。 这份资料，看得茉如苏不由暗暗心惊。 这京兆尹的能耐真不一般，调查一个人，能调查得如此详细。 凤云深等她看完后，方才问道：“不知茉姑娘可有何发现呢？” 茉如苏看了他一眼，“小女需要问案，请吴大人传阮师爷。” 这件事，也该是有些眉目了。 阮师爷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阮师爷，”茉如苏淡淡地问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来讲述给你听？” “小人……冤枉……” 阮师爷说话的底气，已是明显不足了。 “你不想承认是？很好，那我就好好念叨念叨，你听听看，我分析得是否是对的。” 阮师爷不敢吭声，垂首而听。 茉如苏轻轻踱步，缓缓道来，“这件案子的起因是这样的，我之前因有一件小事跟文秀闹了些许矛盾，前几日，水仙前来撮合，想让我与文秀重归于好。” “结果是，水仙与林楚生合谋，企图将我与文秀除掉。当时，我们就知道了一个原因，林楚生想要取代铁如龙，因此布了这个局。” “当时我便想，林楚生若是要害死文秀，打击铁如龙，完全能找到更好的方式，为何要牵扯到我呢？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多出我这一条人命？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果然，当晚林楚生便被人灭口，紧接着水仙被灭口，甚至，凶手也毒发身亡，在不断地追查之下，我发现凶手是死于雀锦裘这种剧毒。” “顺藤摸瓜，我根据看守库房的张义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你阮师爷，又通过云王殿下提供的这份资料，基本上已经能断定，你就是盗取雀锦裘的人。” “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何林楚生在杀死文秀之时，要拖上我了，因为这幕后之人就在茉府。阮师爷，你是必死无疑，但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一条是痛快地死，一条是凌迟处死，你要选择哪条路走呢？” 阮师爷依旧在犹豫不语。 这时，吴大人开口了，“阮师爷，你若是迷途知返，本官可以念在与你多年共事的份上，替你在殿下面前求个情，饶你不死。” 阮师爷不由抬头，这个诱惑力太大，在生与死之间，他实在有些难以抉择。 吴大人的话不会是骗他，只要他承认了，供出了幕后的主谋，他便能不死。 “谢谢大人的美意。”阮师爷的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之后，还是说道：“我是被冤枉的。” 茉如苏淡淡一笑，“阮师爷，对你的回答，我十分的失望。” 这时，茉老爷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大夫人和马婆子。 几人进来后，朝着凤云深和吴大人行礼，随后，茉老爷说：“如苏，你差人让我们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茉如苏笑了笑，“自然是跟案件有关的事情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大夫人身边的马婆子身上，“马婆子，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马婆子那张长马脸，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五小姐，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老奴不懂。” “很快，你就会懂了。”茉如苏笑了笑，“你在最近一个月，跟阮师爷见面频繁，这一点你不必否认，沉香楼的掌柜子可以作证。” 这句话，令马婆子和阮师爷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料到，茉如苏居然连这点都查到了。 他们哪知道这件事乃是凤云深查出来的。 京兆尹想要查一个人，绝对能将那个人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马婆子闻言，不由胆战心惊了起来。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却见着大夫人给了她一个十分凌厉的眼神。 她是大夫人的心腹，平日，在茉府素来是无人敢惹。 但大夫人如此表现，着实令她感到绝望。 第14章 马婆子认罪 茉如苏见着马婆子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化不定，心中更是有了把握。 “马婆子，我再来说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自然也是凤云深查出来的，有凤云深在，茉如苏感觉自己事半功倍。 否则，这件事，她若是要去自己走访，查证，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功夫。 马婆子怔了怔，“什么秘密？” 她自是知道，茉如苏说的秘密，是与她有关的。 茉如苏一笑，“你跟阮师爷，在年轻时，有过一段爱慕之情，后来，你被卖去做了奴婢，从此下落不明，而阮师爷则是奋发图强，考取功名，虽未做官，却也在衙门谋取了一份职务。” 马婆子的脸色变了变，不仅是她，便是大夫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了起来。 真相正在一点点地被揭穿了。 大夫人瞟了一眼茉老爷，茉老爷的脸色自是更难看。 “直到近期，你二人无意中相遇，方才有了联系。马婆子，你便让阮师爷盗取了雀锦裘！可怜的阮师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替你背了锅。” “五小姐，你说的老奴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雀锦裘，老奴没见过！阮师爷自己偷的，与我何干？老奴不过是念在往日认识的份上，联系了他几次而已。” 说着，她更是脸色一冷，“小姐说老奴与他曾有一段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老奴生是茉府的人，死是茉府的鬼，老奴一生从没有喜欢过男人！” 她的话，令阮师爷心中一痛，他目光悲痛地看向了马婆子。 但马婆子却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 这一切都被茉如苏看在眼中，她笑着摇摇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马婆子，你可知你此番言论，着实伤了阮师爷的心。” “阮师爷，”茉如苏转头看了看他，“我真为你不值得，你一直护着她，以为她的心中也有你，却不曾想，人家心中只有她自己，半点也不曾为你考虑啊！” 阮师爷无奈地摇头，满面悲戚，“茉姑娘，雀锦裘是我所偷，也是我交给刀疤脸的，与马婆子无关，一切都是我阮五干的！” 原来，阮师爷便是之前马婆子口中的老五。 “阮师爷此言差矣，”茉如苏淡淡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尽管马婆子对你无情无义，但你心中终究还是不能放下她，因此，你便选择自己来承担一切的责任。” “不是，真的是我一人所为。” “那我来问问你，”茉如苏信他个鬼，“你跟林楚生什么关系？” “没关系。”阮师爷说：“只是同僚，并不熟悉。” “那你和刀疤脸是什么关系？” “我雇的杀手。” “似乎并不尽然？”茉如苏笑了笑，“你雇佣了杀手，杀林楚生，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仇恨，非要杀他？”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可惜，他遇见的人是茉如苏，茉如苏可不好糊弄。 “根据我之前对你的了解，阮师爷，你平日连鸡都不忍心杀，何况是人呢？”茉如苏笑了笑，“更何况，马婆子最近可是忙得很，在跟你见完面后，又马不停蹄地见了另外一个人。” “谁？”这句话才是真正刺到了阮师爷。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马婆子的身上，“马婆子，你说呢？” “五小姐，您可别挑拨，老奴没有见别人。” “不，你见了，见了林楚生。”茉如苏面色依旧，“根据沉香楼的掌柜子所言，那天，你一共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阮师爷，另外一个便是林楚生。”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你不过是茉府的一个下人，卑贱得很，却连着见了两个本不该是你见面的人，哼，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受人指使！否则，你一个卑贱的婆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她的目光微微移动，便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母亲，您说呢？” 凤云深见着，目光中微微透着赞赏，这位茉五小姐真是高人。 她见着马婆子和阮师爷都不为所动，便转头向大夫人施压。 茉老爷闻言，冷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大夫人吓疯了，赶紧跪下，“妾身不知情啊！这马婆子居然背着妾身，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妾身完全蒙在鼓里！” 马婆子的心，一点点地碎裂了开来，大夫人这样做，分明就是要遗了她这枚弃子啊！ 大夫人说罢，又瞪了一眼马婆子，“你这个婆子，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着我做出了这种事情来，你还不赶紧认罪了！” 马婆子闻言，心如死灰，她不可以反抗的，如果她反抗，大夫人势必不会罢休，而她又有把柄在大夫人的手中。 尤其是大夫人这几年对她确实是好，帮着她娘家唯一的侄儿，在外面盖了房子，娶了媳妇。 若是在此时，她选择背叛大夫人，那她的侄儿一家，绝对是灭顶之灾。 大夫人即便是没了，她还有娘家人，朱府的人素来心狠手辣，绝对不会罢休。 思前想后，马婆子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她要牺牲自己，成全大夫人。 “夫人！”马婆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奴对不起您。” “你知道错了，还不赶紧跟老爷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人痛心疾首，她的计划原本就要成功了，却不知为何生出了这么多的事端来。 如今，她最为得力的仆人，怕也是凶多吉少，她虽不舍，却也只能忍痛舍弃。 “老爷，”马婆子磕了个头，“一切都是老奴干的，请您赐死老奴。” 茉老爷冷笑了一声，“你为何要这样做？” “事情很简单，去年，五小姐欺负了老奴，老奴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终于在前不久策划了这一起事件。” 她说着，转身对阮师爷说：“阮师爷，实在是对不起您，是我连累了您，让您受苦了。” “阿蛾，你不必对我说这般话。”阮师爷叹息了一声，“我愿跟你同日死。” 第15章 武侯府的鸿门宴 茉如苏知道，这件事幕后的主使者便是大夫人，但如今马婆子一力承担了下来，便使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了。 她自是不想放过大夫人，为自己，也为消失的那个茉如苏，她也得战斗。 正当她想要问之时，马婆子突然起身，朝着桌子角上狠狠地撞了过去。 “啊——” 阮师爷一声悲呼，也朝着桌子角上撞了过去，两人死在了一起。 茉如苏看着，心中不由有些感慨，马婆子虽然可恶，但终究是听命于大夫人，无法反抗。 阮师爷则是一个为了情字而愿意赴汤蹈火的人。 大夫人看着马婆子承担了所有的罪，心中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悲伤地说：“老爷，虽然马婆子糊涂，做了这么卑劣的事情，但妾身还是请求您能给她一副棺木，送回她侄儿家中去。” 茉老爷站起了身，摆摆手，“就交由吴大人处理。” 吴大人看了一眼凤云深，凤云深则是一言未发离开了。 “阮五与马婆子情深义重，虽然他们罪孽深重，但既然已经死了，不如就合葬了。” 茉如苏知道，吴大人这样做，完全是因为阮师爷，便也没有说什么，搀扶着茉老爷一起离开了府衙。 回到了青麟别苑，大夫人这才崩溃了，她伏在床上嘤嘤啜泣。 风如景见状，忙问道：“姨妈，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小灾星？”大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她逼死了马婆子！我要报仇！” “母亲，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伤心难过也是没有用，倒不如，我们想想怎么对付她！” 风如景亦是痛恨茉如苏，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取而代之。 “如景，如今姨妈只能是依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争气，争取在武侯夫人生辰宴会上夺得全场的目光，好为你寻个佳婿。” “是，姨妈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很好，到时你就能踩着那个小灾星的尸体，登上巅峰。” 大夫人说着，目光里涌现出浓浓的恨意，以及报复后的愉快。 “姨妈，马婆子死了，您身边岂不是缺了可以信靠的人了吗？” “我身边多的是可以信靠的人。” 大夫人平日里总是给身边人一些好处，等他们受到恩惠之后，便能卡住了他们的咽喉，令他们不得不听命，丝毫不敢反抗。 转眼，便已是武侯夫人的寿辰了。 一早，茉如苏尚在梳洗，便听见花枝禀报，“小姐，夫人差人来了。” “母亲差人来了？速速有请。” 她说着，瞥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稍作装扮，便已经是花容月貌，明艳动人。 招展梳头的手艺真不赖，不仅发髻好看，便是前面的空气刘海，都能令人惊艳。 一个小丫鬟款款而来，对着茉如苏微微福身，“五小姐，夫人让奴婢来请您。” “何事？” “今日是武侯夫人的寿辰，夫人说请小姐一同前往。” “知道了。”茉如苏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一朵珠花，“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胭脂。” “这名字真好听，你去回了母亲，我随后就到。” 等胭脂离开后，花枝问：“小姐，您真的要去吗？” “当然。”茉如苏笑了笑，“母亲大人有请，能不去？” “之前，您可从来不屑参加。” 原主倒真的是不爱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她只沉迷破案，其次便是上街去调笑良家少男。 “现在我爱参加了，可以增加点见识。” 等到了前面，马车已然准备好了，茉府的马车十分阔气，不仅宽敞，里面的布置十分豪华。 “妹妹，你今天可真漂亮。” 风如景微微一笑，上前牵着茉如苏的手，两姐妹有说有笑，关系十分密切。 茉如苏注意到，风如景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她襟上的香囊上瞧。 两人坐在天鹅绒织成的垫子上，马车便朝着前面驶去。 今天的风如景可谓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珠翠环绕，环佩声响，穿着的正是软烟罗织成的夏装，如今这天气还未到穿夏装的时候，风如景便在外面加了一件披肩，保暖又好看。 不得不说，风如景的身材相貌，均为一流，在京城一众名媛中，数一数二。 武侯府前，车水马龙，今日前来贺寿的人如过江之鲫。 武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朝中重臣都不由侧目相看。 茉如苏几人到来时，也引起了一阵轰动，茉府在京城的地位，但凭着三个公子便能响彻半边天，更何况，茉府还有先皇钦赐的牌匾。 因此前茉如苏不爱参加，因此与前来做客的京城名媛们均不太熟识。 风如景却是不同，她来茉府之后，便被大夫人带着各处走动，加上她善于与人交流，早已跟众名媛千金们打成一片，成为了众人眼中风华绝代的女神。 “景姐姐，你今天穿的衣服好漂亮啊，这料子，我之前可从未见过哩。” “真的好美，像天边的云霞，美轮美奂。” “景姐姐长得好看，心地又善良，人又大方，真是令人羡慕。” …… 风如景被一群人夸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脸上却尽量宠辱不惊，目光落在了一边的茉如苏身上，“妹妹，我们一起去玩。” “不了，”茉如苏直接拒绝了，她可讨厌这种白莲花，“我自己转转便好。” 一个女孩子撇撇嘴，“茉如苏，你可真清高，你不跟我们玩，我们还懒得跟你玩。” 说着，便拉着风如景，带着几个姑娘们一起离开了，“走，咱们去玩投壶。” 茉如苏心中暗暗冷笑，投壶？投湖还差不多。 武侯府很大，里面假山园林甚多，茉如苏走到了一个园林里，里面鲜花繁多，人却甚少。 茉如苏被一株矮矮的花树吸引了，那树不高，上面却是开满了碗口般大小的鲜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正当她被鲜花所吸引时，就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痛苦的声音。 第16章 玉香之死 茉如苏凭着警察的直觉，断定这里必定不寻常，那痛苦的声音，该是一个受伤极重的女人，她拨开了花枝，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面前的一切，令她有些吃惊，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倒在了草丛中，殷红的血将她身下的草地都染红了。 她的头发散乱，似是经过了剧烈的挣扎与打斗。 这不由令茉如苏感觉到事情的不正常，她小心地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那个女孩子的鼻息。 已经没有了气息。 “天啦！杀人啦！”一个婆子的叫声传来，随后，茉如苏便看见一抹灰色的身影，迅速地从树丛中消失了，杀人啦的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 茉如苏很震惊，她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别人布的局中。 很快，一群人就冲了过来，一个妇人哭喊着，“玉香！玉香！我的女儿！” 玉香？ 茉如苏回眸仔细地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女孩，果然真的是秦玉香。 这一次，她的脑袋更大了。 她是认识玉香的，在去年的时候，她们曾经还吵过架，闹得很凶，这事人人皆知。 果然，秦夫人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茉如苏，“茉如苏，你真是好狠的心啦！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玉香！你说啊！” 秦夫人一边说，一边哭嚎着，声泪俱下，其状甚惨。 茉如苏心中清楚，玉香根本就不是她杀的，她也很无辜。 “秦夫人，这件事跟小女无关，小女刚到这里，就看见玉香倒在了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呵呵，”秦夫人咬着牙，恨恨地说：“你的话，我可不敢信，我告诉你茉如苏，你杀了我家玉香，我们秦府是不会罢休的！” 大夫人站了出来，“如苏，你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你平日里刁蛮任性，但也不能杀人啊！” 风如景一脸担忧与心痛，她上前牵住了茉如苏的手，“妹妹，你是失手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哎呀！好大一朵白莲花！ 茉如苏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用手绢擦擦，“风如景，我没杀人！你可别冤枉我！” 风如景怔了一下，“妹妹……” 秦夫人怒叱道：“茉夫人！你平日里就是这般管教你家的庶子庶女的吗？”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驳。 “秦夫人，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茉府的三个庶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你可别乱说。” “就是嘛，镇国战神，当朝状元，京城白马，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名震四方的人物。” “唯独这五小姐，草包一个，你要骂也只能骂她一个人了。” …… 茉如苏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顿时怒火飙升，不管之前的那位茉五小姐如何，如今的她，可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谁也不可随意羞辱！ “这么说来，在你们的眼中，我茉五小姐就是一个草包了？” 之前的茉如苏，虽然性情乖张了些，但草包二字还谈不上，至于为何会声明狼藉，想必大夫人这姨侄二人可没少下功夫。 真是毁人不倦。 秦夫人不甘示弱，“难道你不是吗？你且问问在座的各位，你茉如苏茉五小姐，什么时候干过正事？你哪一件轰动京城的事，不是丑事？” 她女儿死了，她也不想令茉府好过！ “秦夫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杀了她？别的不说，这破案我茉如苏还真有点本事！” “茉姑娘。”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就见着武侯夏逊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但见着他面色铁青，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那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令人不敢正视。 “夏伯伯。”茉如苏微微福身。 夏逊生气是人之常情，今日是他最为宠爱的发妻生辰，居然遭了血光之灾，这可是一个极不好的兆头啊！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本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抓出凶手来。” “是，夏伯伯。”茉如苏没有退让，她原本就有此意。 倘若今日未能将此事彻底解决，明日便有可能整个京城都在说她的八卦。 届时，怕是洗都洗不白了。 大夫人看着茉如苏，眼神中微微透出了一丝担忧。 风如景则是偷偷地瞟了一眼大夫人，也未曾说话。 茉如苏蹲下了身子来，在玉香的身上检查了一番，“玉香是被人用刀刺穿了心脏死亡的。” 死亡时间就是刚刚，她就是听见了玉香最后发出的那一声痛苦的叫唤，才被吸引了过来的。 至于是何时被刺，凶手又在何处，则暂时并不清楚。 茉如苏问：“方才我过来时，听见有一个婆子在呼喊，杀人啦，我想问她一些事情。” “茉五小姐，那个人是家奴。”武侯夫人淡淡地说着。 她面带愠色，显得有些苍白。 好好的生辰，遭遇了这种事，确实令她忧心。 茉如苏说：“人呢？” “在这里。”那婆子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便上前来，跪在了地上，“老奴刚好路过此处，不慎看见了，一时忘情，便喊了人来。” “不怪你。”茉如苏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一句，随后直起了身，“各位，我说我不是凶手，是有原因的，玉香身上的伤口是被利器所伤，我身上并无利器，再者，我的身上也没有被溅到的血迹。” 秦夫人却是说：“茉如苏，你是什么人？你可是被茉老爷给予希望的不良人！你杀人不见血，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她顿了一下，“至于你说的，凶器不见了，你杀人后藏起来了，也是情理之中啊！” 看样子，秦夫人是认定她是凶手了，势必要为自己的女儿讨还回公道。 茉如苏摇摇头，“秦夫人太看得起我，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只好查到凶手了。” “没错，”秦夫人眼含泪水，“除非你找到凶手，否则，你都逃脱不了嫌疑的！” 夏逊也不由点点头，他虽心中不信茉如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事实面前，他也不能包庇。 若真是茉如苏所为，他也一定会秉公处置，将她送去牢中！ 第17章 茉如苏背黑锅 茉如苏将周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这里便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只是，此时这里人多了起来，脚印这些都已经不能确定了。 她再次将手放在了玉香的尸体上，这一次，她的眼前出现了玉香被杀死时的情景。 凶手是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他用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了玉香的心口，拔了刀后，他便朝着一边闪开了。 片段只有这么多，但对茉如苏而言，有聊胜于无。 至少她能断定凶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穿着，身材，甚至还有某些个细微的特征。 比如这个男子，目前能了解到的信息，便是中等身材，偏瘦，穿着蓝色衣服，拔刀时她甚至还清楚地看到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 这枚玉扳指一看便是十分名贵之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泓春水。 有了这个线索，茉如苏的心中便略微有了点数。 茉如苏朝着那个凶手逃走的方向走了过去，边上就是一面院墙，墙角边是一棵小歪脖子树。 只消一眼，茉如苏便知道了凶手是借助了这棵小歪脖子树，逃到了墙外。 从而，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凶手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她走到了歪脖子树上，朝着院墙的外面看了看，外面的草地有被人明显踩踏过的痕迹。 甚至，墙上还有血迹。 “夏伯伯，”茉如苏从歪脖子树上跳了下来，“凶手杀人后，便从这棵歪脖子树上，跳到了外面去了。” 夏逊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外面被践踏过的草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尚未干涸的血迹。 “嗯。”夏逊是武侯，不仅武艺超群，亦有超凡智慧，“墙上血迹未干，墙外草地杂乱，想必是凶手在逃走之时留下的。” 这一句话，便算是肯定了凶手另有其人了。 秦夫人怔了一下，“夏侯，这话怎么说？” 夏逊面色凝重，“凶手的确不是如苏。” “不可能，明明有人看见了。”秦夫人说着，伸手指了指身边那个婆子，“鹤婆婆能作证的。” 夏逊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鹤婆婆身上，“鹤婆子，你亲眼看见茉如苏杀人吗？” “这个……”鹤婆婆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老奴见到之时，茉五小姐是站在边上的。” “那就是说，你并未亲眼见到她杀人了？” “不曾。” 夏逊点点头，“那就是了，既然如此，结合现在的证据，足以证明凶手不是如苏。” 秦夫人却十分不悦，“即便如此，也不能随意定论，茉如苏是唯一一个在场的人，或许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布的局呢？” “秦夫人，”茉如苏冷冷地说：“您为何一直要与我死磕呢？我能理解您失去女儿的心情，但，也请您体谅下我的感受。” 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不是她所为了，即便秦夫人不认可，也不该一口咬定凶手是她。 更何况，现有的证据已然并不能证明她是凶手。 “体谅你的感受？”秦夫人苦笑了一声，泪水涟涟，“那谁来体谅下我的感受呢？我的女儿死了，明明就是你杀死的，可为何，武侯要为你这个凶手洗脱嫌疑呢？” “因为我不是凶手啊。”茉如苏真的很无语。 但，若是站在秦夫人的角度想，倒也是能想得明白。 最心爱的女儿死了，原本认定的凶手，突然就被洗清了嫌疑，她的心中自然是难以接受。 秦夫人看着她，眼泪簌簌地落下，“那你抓住凶手，才能令我心服口服，否则，我会一直认定了你便是凶手！” 茉如苏看了一眼夏逊，无奈地点点头，“好。” 她想了想，凶手可以从墙内踩着歪脖子的树逃走，但若是想要从外面翻墙进来，却是极难，下面是一个斜坡，且周遭没有可以踩脚之处。 如此一来，便能证明，那个凶手之前也是混入了武侯府的。 今天来的宾客颇多，因此，混入个把杀手，还是极难查出来的。 大夫人凑到了前面来，“如苏，这件事若是你干的，你便早些承认了，免得耽误了大家伙儿用膳，你可就罪孽深重了。” 艾玛，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她死了才算是对得起众人？ 凭什么？她活该要背锅？ 茉如苏说：“母亲，您这话说得，让女儿都不知该如何接了。莫非在母亲的心中，女儿的生死，连顿饭都不如？” 大夫人闻言，也不敢多语，周遭可是有无数的人在看着。 武侯夫人依旧是神情冷淡，“茉夫人无需担忧，人命关天，还是查清楚了再说。” 她今天生辰，见了血光，本就是很郁闷的事情了。 怕是都没心情吃饭了。 大夫人勉强笑了笑，“如苏，你能找到证据证明不是你所为的话，也请你赶紧。” 茉如苏微微颔首，“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怎么回事？” 一个温润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都不由自动让开。 凤云深疾步过来，目光轻轻一扫，便已明白。 “茉姑娘，找到凶手没有？” “暂且没有。”茉如苏摇摇头，“事情是刚刚发生，且小女被牵连进去了。” “原来如此。”凤云深星目如漆染，略作沉吟，“到哪一步了？” “已知死者身份，死于刀伤，凶手从此处翻墙逃走。” 凤云深闻言，微微蹙眉，“已知凶手逃走，为何还会牵连到你？” “殿下！”秦夫人哭着说：“因为原本她就是凶手！特意编造出一个凶手逃走的假象！” 茉如苏很是无语，“秦夫人，我再提醒您一次，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我希望在没有找到凶手前，你不要再冤枉我。” “茉如苏，没错，在没找到凶手前，你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秦夫人的情绪，异常地激动了起来。 大夫人见状，眼中难以隐藏住淡淡地喜悦。 风如景则更是满心欢喜，看来这一次，茉如苏是彻底地完蛋了。 凶手怕是难以找到，只要找不到凶手，茉如苏便只能背这个黑锅了。 第18章 玉树临风秦洪宝 茉如苏沉思了片刻，忽而抬头问道：“夏伯伯，今日来府上的人，是否都有记录呢？” “有。”夏逊点点头，“哪个府上来了人，多少人，带了什么礼物，均有记录。” 方才进府时，茉如苏依稀看见登记的人在写着礼单之类，便顺口这么一问，不曾想，居然还真能问出点希望来。 茉如苏面上微露喜色，“夏伯伯，我需要这份清单。” “到前面去。”夏逊安排人看守在这里，禁止任何人靠近玉香的尸体。 茉如苏拿到了名单后，仔细地看了看，“夏伯伯，我需要核对名单上的人。” “核对名单上的人？”夏逊不由蹙眉，“今日来的人比较多，若是一个个核对，恐怕……” 今日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怕是难以服从啊！ 凤云深却是接过了话茬，“人命关天，只要能找到凶手，我等众人配合一下也无妨啊！” 说罢，唇角轻轻一勾，“本王连同下属，一共有三人。” 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白宇和黑琴。 茉如苏看了一眼，这两人明显就跟片段中看到的背影不同。 “谢殿下配合。” 凤云深开了头，后面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众人都自觉地配合。 茉如苏便对着名单上的人数，一家家地核实了起来。 “秦夫人，现在就只剩下你家的人没有核查了。” 其他的宾朋，均已经核实过了，便是连着带来的仆人都核查过了。 茉如苏从浮现的影像中，亦是能看出些端倪来，那人穿着不像是下人，最少也该是算半个主子，且他手上的玉扳指便已十分值钱。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此处人迹罕至，玉香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此处，必定是被凶手哄骗而来，既是如此，他们定然相识。 如今所有来宾核实完毕，独独剩下了秦府的人，两下推断，更能断定凶手似乎就隐藏在秦府！ 茉如苏的脑海中，如白驹过隙，细细地分析了秦夫人的反应等，以确定这件事跟秦夫人是否有关联。 秦夫人泪眼朦胧，“秦府是受害者，难道连秦府也有嫌疑吗？” “当然。”茉如苏毫不犹豫地说：“别说秦府，即便是您，也是有嫌疑的。” “茉如苏！”这句话彻底地将秦夫人激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害死我自己的女儿吗？” “秦夫人，您别冲动，世上的事情皆有可能，我没有肯定说是您，但除了死去的玉香外，别的人都有嫌疑，嫌疑的人，也不一定就一定要在现场！” 她的话，抑扬顿挫，说得秦夫人毫无反驳之力。 “你……” 秦夫人依旧想要辱骂茉如苏，被夏逊制止了，“秦夫人，大家都已经核实了，即便是我武侯府，也都已经尽数清点了一遍，你又何必要拒绝呢？” “她这是羞辱人！”秦夫人哭着说：“玉香怎么会死在秦府之人的手中？” “那就核查一遍，也没有什么大碍啊。” 夏逊的神情，依旧淡然，他们夫妻二人的性格该是极为相似，均为性情寡淡之人。 “好！”被夏逊一番开导，秦夫人这才改变了心意，“那好！” 秦府来这里的人不多，算上车夫也不过六人，除掉车夫和死去的玉香，剩下有四个人。 玉夫人，胡婆子，玉香的丫鬟小婵，以及…… 茉如苏看了一眼名单，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名单上写的是六个人，除掉车夫和死去的玉香外，应该还有四个人，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还有一位，是我家小叔子，或许贪玩去了。” “人在府上吗？如今整个府上的人都在这里了，他能去哪里玩？别走丢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我这么大的人，不会丢的。” 茉如苏抬头看了过去，便见着此人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裳，信步走来，器宇轩昂。 正是秦夫人的小叔子秦洪宝，他走上前，站在了一排人的边上。 茉如苏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在秦夫人的脸上。 秦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悦的神情。 这叔嫂二人的关系，不咋地啊。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却见着他的手指上空空如也。 并没有她期待中的玉扳指。 但茉如苏并未死心，她轻轻踱到了秦洪宝的身后。 细细瞧了过去，就见着这人的背影，跟影像中凶手的背影是能对得上的。 只是，换了衣服，手上的扳指也不见了。 “扳指。” 她说了一声，就见秦洪宝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我的扳指呢？”秦洪宝不由惊呼了一声，那一枚玉扳指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你居然将那么珍贵的扳指弄丢了？” 秦夫人的叫声更尖利，但茉如苏却发现她的眼神里微微透着一丝欣喜。 看来这一枚玉扳指，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 “茉如苏，你怎么会好好地说扳指？”秦洪宝急切地问：“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扳指？” “我们见过吗？”茉如苏淡淡一笑，“你的扳指丢了，自己心中该是有数的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秦洪宝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秦夫人，”茉如苏淡淡地说：“你小叔子今天穿的是这身衣服吗？” “不是，”秦夫人淡淡地说：“是一身蓝色的衣裳，却不知为何换了。” “因为，”茉如苏笑了笑，“上面沾染了血迹，所以，只得换了。” “你胡说什么？”秦洪宝和秦夫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 “我说什么，秦少爷应该是心中明白才是，秦玉香是你所杀，你就是凶手！” 秦洪宝面色微微惊愕，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茉如苏，你可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秦夫人一脸震惊，“秦洪宝，真的是你杀了玉香吗？她虽不是你的亲侄女，但也是秦府的掌上明珠，你居然杀了她？你以为你杀了她，你就能得逞吗？” 第19章 受人蛊惑 茉如苏被秦夫人如此犀利地问话所吃惊，难道这里面还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但又一想，既然都当众说了出来，该也不会是不可告人。 秦洪宝面上一阵变化，“我怎么可能杀死玉香？我虽不是她的亲叔叔，但也是照顾着她长大的，凶手不是我！是茉如苏胡说八道，嫂子，你千万别被她挑拨离间了！” 秦夫人闻言，愤怒的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茉如苏惨然一笑，秦夫人虽然贵为秦府的主母，却是全无心机可言，也难怪秦洪宝能钻了空子，平日里，怕也是没什么防范之心。 “秦夫人，”茉如苏淡淡地说：“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我？他来武侯府才多久，为何中途换裳？为何扳指不见了？” 秦夫人便又觉得茉如苏说得有理，尽管之前，她觉得茉如苏是凶手，便死磕。 秦洪宝见秦夫人犹豫了起来，心中有些着急，“嫂子，我真的没有！要我怎么说，您才能相信呢？” “好！”秦夫人点点头，“我信你一次！你虽不是秦府嫡亲，但爹收养了你，将你养这么大，想必你也不会做出这般禽兽之事来！” 她说着，微微侧目，“茉如苏，你就别挑拨离间了！” 茉如苏算是明白了，这叔嫂两个平日里关系不好，但真遇到事情了还是一致对外的。 至少，秦夫人是这样想的。 苦笑了一声，“秦夫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很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你身边站着的你家的小叔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转身对夏逊说：“夏伯伯，我需要去案发现场调查。” 秦夫人急道：“茉如苏，你方才不是去过了吗？为何现在又要过去？你究竟是想要耍什么花招？这么人看着你，你就别玩心计了。” 茉如苏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女儿被人杀死后，还是稀里糊涂地帮着凶手说话。 “我有没有耍心计，等下便知道了。” 到了后院，玉香依旧是躺在地上，边上负责看守的两个人，见众人回来，忙行礼退到一边。 “可有人来？”茉如苏淡淡地问了一句。 “茉姑娘，没人过来。” 茉如苏点点头，“你们两个从这里下去，在下面乱草丛中寻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是。” 那两个下人，乃是武侯府上的护院，会些功夫。 今日武侯夫人生辰，府上却发生了血案，他们亦是有难以逃脱的责任。 尽快抓住凶手，也是他们迫切的愿望。 茉如苏站在了歪脖子树上观看，夏逊也纵身跃上了墙头。 很快，一个护院便喊道：“找到了一枚玉扳指。” “你们上来。” 当那枚如一泓春水般的玉扳指出现在秦夫人面前，秦夫人终于醒悟了过来。 “秦洪宝！”秦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还能怎么狡辩？” 秦洪宝一时语塞，面上的神情在剧烈地变化着，“我……嫂子，我冤枉……” 这时，凤云深的手下白宇走了过来，他将一件血衣递到了茉如苏的面前。 “茉姑娘，这是在秦洪宝的马车里找到的血衣。” 茉如苏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将血衣打开，一把匕首从里面滚落了下来。 一件蓝色的长裳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上面血迹斑斑。 茉如苏面色凛然，“秦洪宝，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秦洪宝再也不可能反驳了，这是铁一般的证据。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其实整个案件的过程很简单，秦洪宝，你因不是秦府亲生血脉，因此在秦府，你备受冷落，便怀恨在心。” “今日，你早有准备，将玉香骗到人迹罕至的后花园，杀了她。这可能是你的第一步，你最终的目的，便是夺走秦府的一切。” “但是，你没有想到，第一步刚迈出，便被我识破，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选择杀人的时间和地点，是我碰巧遇上，还是有意为之呢？” 这一点，茉如苏觉得不可能那么巧，虽说，这件事看似与她并无瓜葛，她极有可能是运气背，恰好碰到了如此狗血的命案。 但仔细想想，其中或许还是有隐情的，毕竟这件事，差点赖在了她的头上。 秦洪宝突然笑了起来，“茉如苏，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茉如苏微微一怔，“此言怎讲？” “这件事，你们茉府亦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秦洪宝的目光，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强自镇定，婉转问道：“秦少爷何出此言？” “哈哈，”秦洪宝笑得一脸悲凉，“茉夫人，你又何必装得清白呢？也是，都怪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了你的条件！与你合谋了这件事，我现在真是后悔！” 他原本在秦府，虽不受待见，但也算是衣食无忧，秦老爷和秦夫人对他也算是不错，尤其是秦老爷子，更是将传家的玉扳指给了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人心不足，想要得到秦府的一切。 才会听信了奸人的挑唆。 “秦少爷！”大夫人收敛了面上最后一点笑容，她冷冷地说：“饭可以乱吃，但话却是不可以乱说！我与你毫无瓜葛，仅在各种宴会上有过数面之缘，你这番指责，却是令我难以接受！” “茉夫人真是健忘得很，”秦洪宝冷笑，“就在这两日，你还派了你心腹丫鬟胭脂，数次前来找我，说要跟我合作，我也是被胭脂迷了心窍，才会应允了！” “胭脂是我手下的丫鬟没错，但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 大夫人怎么可能会承认？她宁可牺牲了胭脂，也不会承认的。 她之所以想到跟秦洪宝合作，全是因为几个月前，她在参加一次宴会时，无意中看见的一件事，这件事，令她觉得秦洪宝是一个可用之人。 第20章 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那日，大夫人参加董首辅家的宴会，在间隙之时，无意中在花园里，见到秦洪宝被秦夫人辱骂，当时，秦洪宝那愤怒而委屈的眼神，令她记忆犹新。 她觉得，秦洪宝就像是一匹狼，虽在竭力隐忍，却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了。 这才有了这一次挑拨成功的机会，原本这个局，也算是很完美了，却不曾想，茉如苏太过精明，令大夫人有些始料不及。 秦洪宝冷笑着说：“我如今已是犯下了大错，万死不能挽回，但你这个罪魁祸首，我也一定不能放过！侯爷，这件事的确是受了茉夫人的蛊惑，她也不该逃脱罪责。” “慢着！”大夫人冷冷地说：“秦洪宝，你说受了我的蛊惑，那好，你倒是说说，我何时蛊惑了你？时间和地点，以及证人是谁？” “你倒是没有亲自来，每次见我的人都是胭脂。”秦洪宝没有撒谎，实话实说。 “那便是了，奴才做的事，为何非要强加在主子的身上？难不成，你杀了玉香姑娘是受了秦夫人的指使了？” “你若是没有指使胭脂，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这般的胆子，胆敢来挑唆我杀死玉香呢？” 胭脂心中一片死灰，“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不仅瞒着您，还假冒了您的名义去找秦少爷，让他做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错！” 大夫人眼中含泪，她知道胭脂是留不住了，但这事…… “胭脂，你为何要这样做？” “很简单，”胭脂说：“奴婢从小就被夫人收养，虽是主仆，却情同母女，那日马婆子死了，夫人一直伤心落泪，奴婢见着，便想要替马婆子报仇，便找到了秦少爷。” 她说着，早已经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奴婢这样做，还有一个私心。” 大夫人怔了一下，事情都是她安排的，却不知胭脂有何私心？ 她说道：“你有何私心？速速道来！” “奴婢原本也是见着秦少爷生得好看，早已芳心暗许，想着若是能与他比翼齐飞，哪怕是做一个妾室，奴婢的心里也是愿意的，便接近了他，做了这桩错事！求夫人赐死奴婢。” 秦洪宝听着，不由大笑了起来，“哈哈，怪我，怪我眼瞎心盲，还以为白捡了便宜，果然温柔乡是断魂窟！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吐血而亡。 胭脂见着他倒在了地上，悲呼一声，“秦少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啊！” 她抱着秦洪宝，见他死不瞑目，便颤抖着将他的双目合上。 “秦少爷，你我今生未能白头，愿来生再生死相随！” 说罢，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银钗，扎进了心窝，人便软软地倒了。 茉如苏见着，唯有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件事，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悲剧。 稀里糊涂地便被卷入进来，好在凭着她的聪慧，洗脱了罪名。 大夫人走到了秦夫人的身边，“秦夫人，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还请你节哀。” “茉夫人。”秦夫人咬咬牙，这件事虽然明面上与大夫人无关，但是只要细细思量，大夫人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 “秦夫人。”大夫人微微垂首，在秦夫人的面前，她尽可能地卑微一点，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过去。 “这件事，虽说是你的婢女所为，但是，你这个主子也应该受到良心的谴责！哼！” 案件到了这里，秦夫人的确拿大夫人没辙，大凤朝的法律并未规定奴婢犯罪，主子同罚，因此，大夫人便能堂而皇之地避开律法的惩罚了。 “我已惴惴不安，只觉得自己对不起玉香这个丫头。” 她深深叹息，面上一片伤心白。 秦夫人虽恨得咬牙，却也是无计可施，当下便说：“茉夫人，既然你如此宠爱你的奴婢，那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赏给你的宝贝婢女，让他们在泉下做一个野鸳鸯！” 秦洪宝杀了玉香，她原本想要将他挫骨扬灰，但深知老爷子那边定然是不准，不如给了茉夫人，也好比她日后见了心烦。 秦夫人带着玉香的尸体离开了，夏逊也便让下人将现场收拾干净。 秦洪宝和胭脂，则是被大夫人暗中命人拖去野外，挖个坑随便埋了。 寿宴继续进行。 尽管武侯夫人的脸黑得跟锅盖一样，但大夫人还是留下来了，并且让风如景表演歌舞为武侯夫人助兴。 “武侯夫人，小女新学了一首歌舞《麻姑献寿》，祝您生辰愉快。” 她说罢，借着丝竹之声，轻轻甩动着水袖，扭动着杨柳般婀娜的腰肢，手里拿着一个花篮，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仿佛，方才发生的悲惨命案，并未曾发生过一般。 茉如苏悄悄看了一眼武侯夫人，武侯夫人并未因这妖娆美艳的舞蹈而放下心结，她的眼神中，依旧透着怒意。 等风如景跳完舞蹈后，现场一片掌声雷动。 美人歌舞，分外妖娆。 有人献舞开了头，其他的名媛千金们，自是不甘落后，一个个拿出了绝活，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弹琴，一时间，俨然成了众人的比秀场。 茉如苏对这些歌舞，毫无兴趣，在现代时，华丽的舞台，先进的音响，撩拨心弦的伴舞，都未能打动她的心，何况是如此简单随意的歌舞表演？ 一时间，甚觉无趣。 茉如苏轻轻一声叹息，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凤云深，却见着凤云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笑意。 此时，歌舞表演完毕，大夫人站起了身，笑着说：“武侯夫人，今日是您的生辰，给您的府上带来了血光怕是不吉利，深感歉意，为此，我已命人去请了太乙观的火灵真人，请他来施法驱灾。” 武侯夫人这才点点头，这恐怕也是她一直在担心的事，大夫人的此番言语，甚是合了她的心意，便微微颔首，算是允了。 不消片刻，就听着外面喊道：“太乙观火灵真人到——” 第21章 拆香囊 茉如苏的目光不由被走进来的这位身材修长，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所吸引。 “无量寿佛！”火灵真人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打了一个稽首，“贫道见过各位施主。” “老神仙，您来了。”大夫人连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今日乃是武侯夫人的生辰，不曾想，沾染了血光，还想请老神仙予以化解。” “无量寿佛！”火灵真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武侯夫人的身上，微微颔首，单手轻抚长须，“此非难事，一道黄符，便能解决了。”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小巧的桃木剑，又抽出了一张黄符，将黄符戳在桃木剑的剑尖上。 走到了武侯夫人的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等一圈走完，他的手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桃木剑，那剑尖上的黄符便自己燃烧了起来。 全场不由一片惊呼。 在古代这点小把戏实在是太稀罕了。 但在茉如苏的眼中，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武侯夫人脸上露出笑容，“火灵真人，不愧是活神仙，有您为我接了厄运，我也便解了心结。” 这是茉如苏打来，第一次见到武侯夫人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温婉贤淑，令人眼前一亮，即便她年已四旬，但岁月从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笑的样子，依旧能吸引场上男人的目光。 大夫人问：“老神仙，敢问武侯夫人今日为何会遭此一劫呢？” 如此问话，别人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茉如苏听后，顿觉不妥。 火灵真人又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寿佛，待贫道掐指一算！” 他将桃木剑收起，轻甩拂尘，伸出左手，闭眼掐算，口中依旧是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道：“前来祝寿的诸位中，有一人身上携带了诅咒的符箓，因此武侯夫人才会有此一劫。” “什么？”武侯夫人震惊地站了起来，居然有人敢在她的生辰宴会上用诅咒的符箓？ 火灵真人微微颔首，“正是，不信可以当场查验。” 说到这里，茉如苏方才明白了过来。 她想到了之前风如景送给自己的平安香囊里，就有一张诅咒的符箓。 想到这里，目光落在了风如景的身上，见着风如景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的唇角不由轻轻地勾了一下。 风如景的目光里透着自信与得意，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差点让茉如苏笑出猪叫。 武侯夫人冷冷地说：“众位，麻烦将各自的荷包香囊摘下，摆在面前。” 众人闻言，虽心中不情愿，却也无奈，只得将自己贴身携带的荷包和香囊摘了下来。 武侯夫人命自己最为贴心的几个心腹上前检查，前面两个婆子将荷包剪开，检查后，由后面的两位绣娘，重新用丝线将荷包缝制好。 茉如苏也将自己的平安香囊摘下，放在了面前的碟子内。 风如景见状，一颗心差点蹦了出来，她一想到，等会茉如苏便会在众人面前出丑，甚至被武侯夫人撵出去，她便禁不住激动起来。 若是此时，茉如苏被发现香囊里藏着诅咒的符箓，怕是从此会背负着恶毒的骂名，再也无法在京城里抬起头来。 她真的太想看到茉如苏一脸惊恐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将会出一口恶气。 一个婆子走到了茉如苏的身边，朝着她微微福身，“茉五小姐。” 她的手，伸向了香囊，却被茉如苏一把按住。 “茉五小姐？”婆子微微怔住，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武侯夫人走了过来，“茉如苏，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与质疑，继而目光落在了香囊上，“莫非你这香囊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风如景故作掩饰，“想必是我妹妹有些不好意思，不如先查验我的好了。” 她说着，将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 武侯夫人却是淡淡地说：“不，还是从茉如苏查，按照顺序来，免得引起别人的闲话。” 茉如苏唇角边上含着一丝笑意，“夫人，小女不过是怕这婆子粗手粗脚的，弄坏了我香囊，这香囊可是我表姐从庙里面求来的，说是能保我平安。” “哦？”武侯夫人楞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那这里面是否有符箓呢？” “该是有一张保平安的符箓？”茉如苏笑了笑，“我也不太懂。” 随即，她转身看了一眼火灵真人。 “无量寿佛！”火灵真人道：“这位小施主，一般祈福的符箓与诅咒的符箓不同。” “敢问真人，能否现场画一道平安符与诅咒的符箓呢？” “如苏！不可对老神仙无礼！”大夫人立刻出言阻止。 茉如苏却是一笑，“难道，真人连画符都不会？” “胡说！”大夫人连忙冷声喝止，“你若是再要胡言乱语，回去家法处置！” “无妨！”火灵真人心中虽气，但面上却是极其大度，“贫道这里刚好有两道符箓，祈福与诅咒的均有。” 他说着，掏出了两张黄色的符箓。 凤云深笑了笑，从他的手中接了过去，“让本王瞧瞧。” 火灵真人没料到，此处居然还要皇子，当即便将符箓递了过去，并说清楚了祈福与诅咒的不同之处。 茉如苏见状，这才将手缓缓地抽了回来，“请。” 那婆子手脚麻利地将香囊拆开，在里面检查了一番，却是空空如也。 “五小姐，您这里面哪里有什么祈福的符箓呢？” 茉如苏故意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没有呢？上次景表姐明明说是特意给我求来保平安的啊，还说里面有符箓的。否则，我方才为何有顾虑呢？” 后面的绣娘手脚麻利地将香囊缝上了。 众人闻言，不由议论了起来： “看来，风如景明着说给她求了祈福的符箓，实则给了空香囊。” “这风如景表面看着挺不错的，却没想到，背地里如此不堪。” “之前便听闻她想要取代茉如苏，被茉老爷拒绝了，啧啧啧，果真拒绝是对的。” …… 一时间，风如景的脸色红得像猴子的屁屁。 第22章 害人终害己 茉如苏故意问了一句，“景表姐，难道这个香囊就是管平安的？里面没有符咒吗？” “这个……”风如景一时间便懵圈了，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 怔了一会，她说：“对，当时说，就是一个香囊而已，没有说里面有符箓的。” 她说着，就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景小姐，你是在哪个道观求的？” 未待风如景说话，茉如苏便接了过去，“表姐是在枯荣道长那里求的。” “枯荣道长？”那人又说道：“我之前也求过，里面确实是有符箓的，枯荣道长的平安符，都是会放在荷包香囊里。” 那人说着，眼神充满了不屑。 众人这一次便又私下里小声议论，大概意思都是，明摆着没有真心求，随便买了个香囊。 也有的说，可能是求了，将里面的符箓扔了，等于求了个香囊而已，压根没用。 总之，众人的言行，令她有些难以承受。 大夫人一见势头不对，连忙说道：“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检查。” 等拆到风如景的荷包时，负责拆线的婆子一声惊呼，“符箓！” 这是她第一次在香囊荷包中拆到符箓。 众人来了兴致，连忙说道：“快看看是祈福的还是诅咒的！” 火灵真人看了一眼，“这是一张祈福的符咒。” 风如景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十分担心，被人做了手脚，她记得自己的荷包里，是没有符箓的。 茉如苏从火灵真人的手中将那张符箓抢了过来，“哎呀，这张符箓画得很可怕啊。” “哪里可怕了？”大夫人忙护着说：“这明明是祈福的，再说了，这符箓长得不都差不多吗？” “明明差得多了。”茉如苏说：“殿下，把您手中的两张符箓拿来。” 凤云深笑了笑，将符箓递了过去，但茉如苏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对着比对了一番。 “你们看，这张符箓，虽然看着很像是祈福的，但是这里面藏着的，是诅咒的！” 被这样一说，众人都不由惊呼了起来，便是连夏逊都亲自走了过来，“我来看看。” 一比较之后，夏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张符箓，果然是诅咒的！” 此言一出，大夫人和风如景顿时就傻眼了。 “不可能！”风如景叫道：“这明明是祈福的！” 夏逊冷笑着说：“这两张符箓乃是火灵真人亲手所画，难道还有错不成？你自己瞧瞧，是不是诅咒的符箓！” 风如景颤抖着手，将符箓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方才想着，能加在茉如苏身上的罪名与遭遇，此刻居然全盘砸在了她的身上。 武侯夫人冷冷地说：“风如景，你居然身上藏有诅咒的符箓害我！” “这个真的是一场误会，”风如景吓得眼泪汪汪，“还请武侯夫人赎罪。” “误会？”武侯夫人冷笑了一声，“这种误会，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她说着，看了一眼大夫人，没有将后面的逐客令说出来，但事已至此，大夫人怕也是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大夫人却还是毫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武侯夫人继而转向了火灵真人，“真人，请问，找到了这诅咒的符箓后，我应该该如何是好？” “无量寿佛！”火灵真人打了个稽首，“只要烧毁了便好。” 茉如苏心中清楚，这个火灵真人跟大夫人绝对是一伙的。 倘若这个人是她，那后果可就是迥然不同了，极有可能这口锅便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真人，”茉如苏淡淡说道：“方才您一眼扫了过来，居然未能发现这是诅咒的符箓。” 她说着，眉眼间突然含着笑意，“因此，我严重怀疑你的业务能力！” 大夫人连忙说道：“如苏，不得无礼！活神仙乃是能用火烧灵符的人！” “是吗？”茉如苏一笑，从寿宴的供品上取下了一张红纸，递到了火灵真人的面前，“真人，来，烧了它！” “你这黄毛丫头，胆敢如此戏弄本真人！”火灵真人恼羞成怒。 茉如苏不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又伸手将他口袋中的灵符抢了一把过去。 “道长，你是说这些灵符吗？”她说着，取出了一张灵符，在空中抖了抖，那灵符居然也烧着了。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 火灵真人见着，气得拿着拂尘就要打她，两人在场上追逐，茉如苏一边奔跑一边将里面的符箓全部烧光了。 随后，她停下了身子，拍了拍手，笑着说：“真人，现在你的符箓已经烧光了，你若真有本事，就将那些红纸都点燃了。” “你……”火灵真人气得白胡子都在颤抖，“不可理喻！” 他说着，甩甩袖子，转身便走。 茉如苏笑着说：“各位，这个牛鼻子老道士，就是个骗子，他的那些在空中甩甩就能烧着的符箓，是因为上面抹了白磷，白磷自己燃烧后，点燃了符箓。” “如苏，你在胡说什么？”大夫人气得恨不能上前去给她一耳光，这火灵真人可是她花了大本钱才请来的，居然叫她给毁了！ “母亲，您居然还在质疑我所言吗？”茉如苏故意一脸震惊，“难不成，您还是相信那个道士真的会做法？” “你别在这里丢人了，赶紧回去！” 一个老妇人站了出来，“茉夫人，五小姐并未丢人，她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们也都是亲眼见到了，她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那个道士就是个骗子！” “是啊，茉夫人，你被他骗了。” “茉夫人，以后别去这种人的道观了，您花的银子都白瞎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大夫人有些难堪。 突然又有一个老者说：“茉夫人，她们说得没有错，茉五小姐没有丢人，真正丢人的，是您的侄女风如景啊！” 这句话，顿时就将所有的火，引向了风如景的身上，怕是会烧得风如景无地自容了。 第23章 她还留了后招 大夫人和风如景都不由怔了一下，风如景的脸顿时又红了。 “怎么会是景儿丢人？”大夫人很不高兴，“景儿从始至终都没做什么啊！” 她还在竭力地维护着风如景。 “她还没做什么？”那老者不屑地说：“她给五小姐求平安符，符箓呢？她吃了？另外，她的荷包里藏了一张诅咒的符箓，这不是故意诅咒武侯夫人的吗？” 那老者顿了一下，“况且，那火灵真人，还是你亲自找来的，哎，茉夫人，做人不能这样，得厚道一点啊，侄女是亲，庶女更亲才是啊。” 最后这句话的分量十分重，直接便将大夫人的心思点了一个透彻，让她肮脏的心，彻底地曝光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夫人气得浑身颤抖，“胡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过你了？你要如此地羞辱我？我明明手心手背都是肉！” “哈哈……” 她说出这话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声极其的讽刺，令大夫人和风如景都不由无地自容了起来。 “武侯夫人，我来祝寿，诚意十足，根本就没有任何私心，还请您不要过多地考虑。” “茉夫人。”武侯夫人笑了笑，那原本便清冷的笑容，显得更加清冷，“我可没说什么，你能来为我祝寿，我可是很开心的，我也愿意原谅你的不知之过。” 她的话，清冷异常，让人闻言，不由令人顿感讽刺味甚浓。 大夫人心中自是明白，但也只能是借着台阶下，微微福身，“那便是多谢了。” 武侯夏逊正得皇宠，大夫人不得不低头。 这场风波，便这样悄然平息了。 风如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自以为这件事已无碍，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殊不知，人言可畏，茉府五小姐之前在京城的口碑甚差，早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好不容易出了个景小姐，才艺双绝，很快吸引了京城名仕们的目光，却不曾想今天闹了这一曲，怕已是糊了。 即便她美艳无双，即便她才华横溢，也难以撑起她不好的名声。 宴会继续进行，茉如苏看了一眼大夫人，就见着大夫人的神情冷漠，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茉如苏将目光挪开，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大夫人所始料不及的？ 但害人终害己，用在大夫人的身上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午宴之后，便是戏场，凭着武侯的本事，京城里最红的戏班子，都能被他喊来的。 茉如苏不喜欢听戏，便选择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古代人喜欢看戏，古代的戏子技艺超群，能在没有麦克风的情况下，唱得绕梁三日。 她刚离开了宴会厅，凤云深便也跟着出来了。 “茉姑娘。”凤云深轻轻地喊了一声，那张俊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殿下。”茉如苏微微一笑，“您也不喜欢听戏？” “本王对听戏，素来是随意得很。” 一个热血少年，不喜欢听戏也属正常。 “您准备去哪里？”茉如苏淡淡地问：“是回王府？” “不，”凤云深淡淡地说：“今日京兆尹没事，想跟姑娘多聊聊。” 茉如苏不由一笑，她自是不会，认为凤云深是被她的美貌和才华吸引。 “不知道殿下，想要聊些什么呢？” “破案。” 茉如苏心中释然，果然凤云深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他是京兆尹，每天接触的便是各种案件。 能送到他手里的案子，绝对是离奇得很，下面的州府都束手无策，方才会送到他的面前来。 这也正是传说京兆尹是太子风向标的缘由。 皇上有意考验皇子的能力，最简单的便是考验他对事情地判断力，破案则是最为直接。 茉如苏笑了笑，“破案有什么好聊的？具体案件，具体对待便是了。” “从与你接触的这两次来看，你的确是一个破案的奇才，心思缜密，想法新奇，能在三言两语之间，便能找到对方的破绽，以及，你所需要的证据。” 茉如苏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小女自幼跟随着父亲一起断案，耳濡目染，自是学了一些技巧，在殿下面前不值一提。” “本王初任京兆尹，对破案尚有很多不明之处，日后，还希望茉姑娘能出手相助。” “若是能用得上小女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便是。”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在湖边行走，茉如苏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轻轻地哼了几句小曲，“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开在春风里……” 等她唱完，凤云深轻轻抚掌，“没想到，茉姑娘的歌声，如此美妙，只是小曲？” “是的，”茉如苏笑了笑，“随口哼上两句罢了，殿下见笑了。” 不远处，一抹淡红色的身影悄悄地看着他们，妩媚的大眼中透着浓浓的嫉恨之情。 “茉如苏，你害得我名声不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风如景狠狠骂了一句，一转身，却看见一个俊雅的蓝裳少年站在了她的身后，那少年温润如玉，风姿绰约，正是武侯夫人最为宠爱的儿子夏俊。 “夏公子。”风如景连忙福身，微微垂首，心中却是一片慌乱。 夏俊的长相和家世，均是女子婚配的极佳人选，风如景自是对他十分渴慕。 若是不能嫁给皇子，退而求其次，嫁给夏俊亦是极好的选择。 夏俊对她想必也是情有独钟，因此才会悄悄过来找她。 “景姑娘，我无意路过此处，告辞。” 他说着，兀自从她的身边离开。 风如景一脸懵圈，望着夏俊的背影有些失神。 “路过此处？这里如此偏僻，才不是路过，他定是来找我的！” “他肯定是听见了我骂茉如苏，因此才不想理我！” “茉如苏，你真是个害人精，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 这一次，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面狠狠地骂着。 “哼！姨妈可还是留了后招的！你就等着！” 第24章 扇了她两个耳光 黄昏时分，天边晚霞如火，瑰丽似锦。 看了一下午戏的宾朋们也都离开了宴会厅，在院子里闲聊着，活动下筋骨。 晚宴，即将开始。 夏逊对武侯夫人十分宠爱，因此，晚宴自是不会差。 茉如苏和凤云深也回到了院子中，两人一起行走，难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人悄悄地对大夫人说：“茉夫人，恭喜啊。” 大夫人闻言，一脸懵圈，“恭喜什么？” “你看看你家五小姐，跟殿下聊了一个下午。” “……” 大夫人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气得血压升高。 她费尽心思，无非是希望风如景能觅得富贵郎，怎么反倒是茉如苏跟凤云深关系如此密切？ 大夫人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火辣辣的疼。 茉如苏进来后，便刻意跟凤云深保持了距离。 一下午的时间，她对凤云深有了一些了解，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但帝王之家门第森严，她可没太多的想法，顶多是凤云深身为京兆尹，会有很多的案子需要解决，茉如苏刚好擅长，两人有共同话题罢了。 晚宴很是丰盛，比午宴过之而无不及。 每个人还有一小碗汤圆，撒了一点白糖和桂花干，香香甜甜，软软糯糯的。 茉如苏吃了一粒汤圆，感觉味道还行，便又吃了一粒。 殊不知，在隔壁桌上，风如景正在忧心忡忡地吃着汤圆，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景姐姐，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划不来。” 坐在风如景身边的一个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轻声安慰着她。 风如景摇摇头，眼中的泪光更甚。 “我去帮你出气！” 风如景忙佯装拉住她，“如意，别这样，我不想因此而连累了你。” 蒯如意却是一脸不在意地说：“无妨，我处理即可。” 她说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端着自己的一碗汤圆，朝着茉如苏走了过去。 “茉如苏，你似乎很喜欢吃汤圆啊？” 蒯如意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茉如苏只是微微侧目，便看到蒯如意突然一个趔趄，人朝着前面扑了过去，手中的那碗滚烫的汤圆，便朝着茉如苏的头和脸泼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蒯如意的动作又是突然袭击，因此，茉如苏根本无法躲闪。 但蒯如意在靠近之时，茉如苏便已经警惕了起来，在她手中的汤圆泼出去时，茉如苏一个倒翻，从座位上直接倒翻了出去，堪堪躲过了这一碗滚烫的汤圆。 汤圆洒在了桌上，椅子上，场面十分狼狈。 蒯如意未曾料到茉如苏居然能逃脱，不由惊愕，她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茉如苏，我不是故意的。” 茉如苏一笑，“那你就是有意的呢？” “呃……”蒯如意怔了怔，“当然不是了，我也不是有意的，我是好心送汤圆给你吃的。” “是吗？”茉如苏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桌上椅子上的汤圆，“就这些？” “那是意外，我本意是好的。” 茉如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端起了自己的那碗汤圆，走到了她的身边，继而一扬手，将那碗汤圆狠狠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蒯如意不是茉如苏，等她反应过来，汤圆的汤汁已经顺着她的头发流了下来。 那一碗汤圆又黏又烫，黏在她的头发上不说，汤汁还烫红了她的脸。 “啊……”蒯如意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前，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继而，她转身跑了出去。 茉如苏耸耸肩，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原本已经脏了的椅子，已被更换，桌上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武侯夫人看着茉如苏，脸上虽是清冷，但目光中却是带着几许的赞许。 “茉如苏！你太过分了！” 一个妇人从宴会的另一角怒气冲冲地过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庶出的女子，居然敢对我家嫡出千金如此凶残狠毒！” 茉如苏轻轻瞟了她一眼，这位正是蒯如意的母亲蒯夫人。 蒯夫人凶狠的样子，茉如苏并未惧怕，而是站了起来，淡淡地说：“蒯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您的眼中，庶子庶女都是低人一等吗？” 庶子庶女，原本便真是低人一等，但这话却是不能当着茉府的人说，茉府的三个庶子，不仅位高权重，还名动京城。 当然，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茉府了。 “没错！”蒯夫人也是气糊涂了，忘记了茉如苏的三个哥哥，“我的意思便是如此，一个卑微的庶女能来这里参加武侯夫人的寿宴，已经要感到万分庆幸，理应诚惶诚恐，而你却如此的嚣张跋扈！” “啪！”茉如苏没有废话，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茉如苏！你敢打我？你疯了吗！” 蒯夫人尖叫了起来，那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大夫人看着，唇角边上微微勾了勾，她的内心很欢喜。 打，打，打得一团糟才好，蒯夫人不好惹，蒯老爷更不好惹，看到时茉老爷该如何收场。 就听着茉如苏冷冷地说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大哥打的，他镇守边关，奋勇杀敌，保我们大凤朝一方平安，而你居然敢看轻他！岂不叫他寒心？” 说罢，又一扬手，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打在了蒯夫人另外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亦是响彻大厅。 “哎呀，你居然还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替我二哥打的，他乃是新科状元，你居然污蔑他卑微，不打你打谁？” 又一扬手，正要打下去，蒯夫人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没有天理啊……” 这时，大夫人才缓缓上前，训斥道：“如苏！你这是做什么？不得放肆！” 说罢，她才伸手将蒯夫人搀扶着，“蒯夫人，真是对不起，我管教无方。” “茉夫人，她凶得像是一只雌虎，你哪里能管得住她？这事，我可一定要跟茉老爷说的！” 第25章 投湖自尽 茉夫人的心中很开心，但面上却是装作很忧伤，“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将如苏教育好，给你添麻烦了，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蒯夫人的脸疼得难受，火辣辣的，有些肿了，她伸手捂着脸，“这饭我也不能吃了，武侯夫人，我需要一点跌打损伤的药。” 众人都看在了眼中，这蒯夫人的行径，实在是有些可恶了，都暗笑她活该。 自己的女儿，先下手害人，没有得手，反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她居然不说自己女儿的不是，反倒怪罪起茉如苏来了。 而茉如苏掌掴蒯夫人这件事，则众人更觉得她活该了，打得太好了。 茉夫人三子，在京城人人敬仰，岂能任由着她污蔑？ 武侯夫人命府上的郎中取了药来，给了蒯夫人涂在了脸上。 蒯夫人痛得直唏嘘，一边骂道：“茉如苏，这件事，可没完，我一定会去找你爹告状的！” 茉如苏一声冷笑，“蒯夫人，您若是有意见，欢迎去我爹那告我的状，只是提醒你，我爹护短异常，怕是会怼得你怀疑人生。” 茉老爷怼人，那是半点情面不给的。 尤其是在护着他这宝贝疙瘩时。 蒯夫人闻言，身子顿时不由僵了一下，她也知道茉老爷护短，却没有想到，茉老爷护短能护成这般黑白不分。 茉如苏拿起了一根鸡腿，塞在了蒯夫人长大的嘴巴里，“蒯夫人，去告状，不如吃根鸡腿。” 蒯夫人狠狠地将鸡腿给吐了出来，“茉如苏，你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武侯爷，您给我做主啊！” 她见着大夫人这边搞不定茉如苏，茉老爷那边又护短异常，唯一的依靠就是正直无私的武侯爷夏逊了。 夏逊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蒯夫人，今天这个事，的确是你们不对，如苏虽将汤圆碗扣在了如意的头上，那也是因为如意先用汤圆泼她，她不过是还击而已。” “至于，如苏掌掴你的脸，那也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短，且污蔑了茉府三位公子，她打得有理，相信，若是茉老爷在此，怕是会打得更狠。” 蒯夫人闻言，整个人怔住了，她喃喃地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茉如苏听着，不由笑了一声，“不，你得咽下这口气。” “你才咽气哩！”蒯夫人气得跳脚，这个茉如苏太可恶了，不仅不将她放在眼中，还时不时地爬她头上嚣张跋扈。 茉如苏一笑，“蒯夫人，无论何事，我都是当场解决，从不会拖泥带水，我气顺得很。” 蒯夫人见在茉如苏的跟前，半点好处都讨不到，便咬咬牙，“这事，肯定没完！”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一个婆子叫了起来，“不好啦，如意小姐投湖自尽了！” 蒯夫人闻言，惊呼一声，“如意！我的女儿！” 随即，两眼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蒯夫人！”茉夫人喊了一声，随即冷冷地看向了茉如苏，“如苏，你看你干的好事！若是如意姑娘有任何的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茉如苏也未曾料到蒯如意会投湖自尽，这件事，原本是她有理，但若是蒯如意死了，那情形可见完全不同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武侯府的下人们，点燃了灯笼站在湖边，有几人跳下了湖去救人。 岸上，有不少人在围观。 茉如苏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她： “蒯小姐这一次怕是受了大委屈了，因此，才会跳湖自杀。” “如今想来，茉五小姐的确是有些过了，她不该当众如此辱没一个黄花闺女。” “即便蒯如意不自杀，日后怕也是难以再找一门好的亲事了。” …… 茉如苏听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当时也的确没有想到蒯如意会自杀。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茉如苏侧目看去，就见着凤云深站在了她的身边，俊美的面庞，云淡风轻。 “不必太自责，若不是你躲避得及时，不也是被当众辱没？” 茉如苏惨然一笑，“可惜，死的人是她不是我。” 面对着一个如花般生命的逝去，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波澜起伏，甚至有些后悔。 只是，当时在气头上，并未想得太多了。 这时，风如景方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人找到了吗？” 她面色焦急，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却是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茉如苏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风如景握住了她的手，“妹妹，你不用担心，如意一定不会有事的。” 人都已经掉下去这么久了，没有事才怪。 茉如苏只是白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顺便轻轻地退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妹妹，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非常的自责，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想开一点。” 茉如苏撇撇嘴，她这是故意的，生怕大家联想不到蒯如意的自杀跟她有关。 风如景对凤云深微微福身，脸上带着一抹轻柔的笑意，“如景见过殿下。” 茉如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矫揉做作的声音，太肉麻了。 凤云深却是直接将脸别开，看都不看她。 风如景一时间，甚觉无趣。 刚好，此刻有人喊道：“找到人了！” 却刚好化解了风如景的尴尬，她接过了话茬，“妹妹，人找到便好了。” 好个鬼啊！都这么久了，人怕是早就已经挂了。 “女儿……我的女儿……” 蒯夫人被人搀扶着，朝这边跑了来。 在经过茉如苏的身边时，她伸出了手指，恶狠狠地指着茉如苏，“若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恕了你！” 茉如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蒯夫人，令爱自尽身亡，我也感到十分抱歉，但就律法而言，我不构成杀人罪，因此我无非是受到良心的谴责，并不会被律法所惩罚。因此，蒯夫人，您若是一直骚扰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她最恨的就是被人无休止地骚扰，那种愤怒的感觉，能令人发疯。 第26章 狗皮膏药 蒯如意湿漉漉地躺在了地上，人已经没气了。 蒯夫人扑在了尸体上，哭得天愁地惨，“如意，我的如意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娘啊，我是你最爱的娘啊！” “茉如苏！”她哭着哭着，突然就一回头，狠狠地看着茉如苏，“你满意了？你开心了？呵呵，别以为律法不能惩罚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如果你爹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每天大闹茉府！” 茉如苏见着蒯如意的死状甚是惨烈，心头不免闪过一丝惋惜与难过。 但，她即便是心中难过，也绝对不会让蒯夫人气势逼人地兴师问罪。 凤云深在一边看着，茉如苏眼底的那一抹悲凉与心痛，落在了他的眼中。 她的倔强，更是令他深有感触。 “蒯夫人，令爱已经殁了，还请节哀顺变。” “不，如意，我的如意不会死的！她不会舍得丢下我的。” 风如景将蒯夫人搀扶着，“蒯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否则，如意在天上见了，也是不会安心的啊！” “我不管，我要我的如意，没有她我会死的！” 蒯夫人哭嚎着，她突然扑向了茉如苏，“我要掐死你！茉如苏，你这个杀人凶手！” 凤云深一把拉着茉如苏的手腕，将她藏在了身后，同时一挥袖子，一股刚劲的力道挡住了扑来的蒯夫人。 蒯夫人跌坐在了地上，她震惊地看着凤云深，“殿下，您……您要为臣妇主持公道啊！” 凤云深面色清冷，“蒯如意出手陷害茉如苏在先，被识破后，羞愤自杀，这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恶果，而你，身为蒯如意的母亲，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子女，难道不该自我反省吗？” 蒯夫人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说着：“女儿，我的女儿，你死不瞑目啊！” 夏逊安排人将蒯如意抬走安置，蒯夫人因为凤云深的一番话，也不敢再造次，她虽泼辣，却也不敢跟皇子闹腾，会影响她家蒯老爷的前程。 但这口恶气，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报复的。 当蒯如意的尸体从茉如苏的身边抬过去时，她的手突然垂了下来，一枚玉佩从她的手中滚落了下来。 茉如苏伸手捡了起来，“等一等！” 蒯夫人狠狠地看着她，“茉如苏你还想干什么？难道我的女儿死了，你还不甘心吗？” “不是，”茉如苏面色沉重，“我怀疑蒯如意是被人害死的！” “没错！”蒯夫人一脸悲愤，“我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那个人就是你！” 茉如苏摇摇头，“蒯夫人，您先别激动。” 她扬起了手腕，在她的手中，是那块玉佩。 “蒯夫人，这块玉佩，可是蒯如意的东西？” “不是。”蒯夫人冷冷地说：“你别以为拿着一块玉佩，就能继续招摇撞骗！呵呵，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现在迫于凤云深的压力，不敢过于针对茉如苏，但日后，她必定会伺机报复。 “蒯夫人，请您冷静一下，这块玉佩是方才从蒯如意的手中滑落下来的。她到死都将这块玉佩握在手中，您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蒯夫人闻言，也不由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块玉佩是凶手的？” “有可能。”茉如苏点点头，“因此，我们必须要查清楚。” 她说着，将手放在了蒯如意的尸体上。 眼前，有影像晃动，蒯如意被一双手推进了湖中。 她一声惊呼，回头看了一眼，顺手将那人腰间的一块玉佩扯了下来。 那人为了防止蒯如意爬起来，还特意用一根棍子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蒯如意整个人沉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了。 蒯夫人说：“这里是武侯府，我们在这里没有仇人，谁会这样害我们呢？” 茉如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一切都是要等调查了之后，才能知道。” 蒯夫人略作沉吟，“茉如苏，你该不会是在脱罪？” “蒯夫人，我没有必要这样做，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找出证据来给您看。” “好！”蒯夫人眉眼之间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投湖自尽这样的说辞，若真如茉如苏所言，蒯如意是死于被害，她倒是能接受。 茉如苏说：“我需要检查下尸体。” 此处已经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茉如苏心中已是知晓伤在何处，但为了遮人耳目，还是先检查了别的地方。 “您看，这里有伤。” 茉如苏指着蒯如意的头部，蒯夫人伸手抹了一下，真的是有一个肿起的包。 “这个肿块，很明显是被人用棍子打伤的。”茉如苏略作沉吟，“我猜测，蒯如意是一时气愤，跑到了湖边散心，被凶手从背后偷袭，将她推入了湖中。” “蒯如意在坠入湖中时，伸手抓住了凶手腰间的玉佩，并在慌乱中扯断了它，因它是唯一的证据，因此，她便死死地将玉佩抓在了手中。” “蒯如意在坠湖后，开始挣扎，凶手惧怕她的呼救声，会将人引来，便用棍子将她击晕，随后沉入了湖中溺水而亡。” 蒯夫人想了想，“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茉如苏点点头，“没错，确实是我的猜测，但她头上的伤，是否能证明我的猜测不假呢？” 她说着，便又让人在水边寻找，果然，在水边的荷花丛中找到了一根木棍。 “木棍也有了。”茉如苏笑了笑，“蒯夫人，现在可以证明了？” 蒯夫人脑子转得飞快，“没错，我女儿头上有伤，击伤她的木棍也已找到，似乎是能证明她被谋害的，而非是投湖自尽。” “因此，她的死，跟我没有直接的原因，蒯夫人，请你以后别把我当成害死她的人！” “茉如苏，”蒯夫人冷笑了一声，“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女儿若不是因为你辱没了她，她会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吹西北风？” 茉如苏的心咯噔一下，呵呵，这还真的赖上了，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第27章 她在撒谎 茉如苏微微有些难受，她说道：“蒯夫人，您这话可让我听着很不舒服，您这可是赖上了我了。不过，为了我自己的名声，我愿意帮您这个忙。” 蒯夫人咬咬牙，尽量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火，“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做事，只凭良心，别的倒是无所谓。” 说着，她指挥着人，在这里搭起了一座帐篷，将蒯如意的尸体放在了里面。 凤云深命人传了仵作来，仵作将尸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溺水身亡，死前被人击伤头部，符合木棍击伤的特征。” 茉如苏沉吟了片刻，她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蒯如意被推到水中时的影像，看能否有凶手的一些细节，或者是特征。 从影像上，她只能看出，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裳，束了发冠，有一根金色的发钗簪住了头发。 从头冠和那块玉佩来看，凶手应该是富家子弟。 茉如苏说：“我来梳理一下案件，当时蒯如意出去之后，出现在了湖边，不管是因何原因，她的本意都不是要跳河，或许是来河边冷静下，也或者是受人蛊惑。” “但，凶手的出现，却是令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被凶手推下了湖，又被棍子打晕，最终溺死在湖中。” “接下来，我们所要调查的，便是凶手究竟是谁，他的动机是什么？他这样做，能获得什么利益？我觉得除非是疯子，否则不会轻易地去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这番话，令在场的人都差不多了解了整个案件的过程，也因此对整个那件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茉如苏出身不良人世家，从小就跟着茉老爷四处破案，但很少有人见识过茉如苏破案的本事。 她独自接案，也仅仅是与文秀坠楼的那次。 凤云深站在她的身边，淡淡地说：“如果需要本王帮忙，你尽管开口。” 他一直默默地跟在了茉如苏的身后，很少说话，更很少自作主张，整个案件都是有茉如苏来主导，他跟在后面打个下手。 “谢谢殿下，”茉如苏微微福身，“现在，我们唯一的一个线索，就是蒯如意手中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我仔细瞧了，质地非常不错，想必亦是富贵人家之物。” 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为何要对蒯如意下这么狠的手？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茉如苏将玉佩拿出来，“众位，对这块玉佩，你们可否有认识的？”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没人说话。 蒯夫人仔细地看了看，摇摇头，“并不认识。” 这块玉佩是系在凶手的腰间，若不是仔细平时特意查看，确实难以发现。 茉如苏想了想，此事必定有隐情，至于是什么隐情，还是需要接下来抽丝剥茧地分析。 她再次要来了今日入府的名册，凭着之前的记忆，逐个的分析排查。 但宾客实在是有点多，她也没有办法全部记得，且有些人，在吃了饭后，便选择了离开，查找的难度相当大。 “第一个发现蒯如意投湖的是谁？” “是……老奴……” 这一次发现蒯如意投湖的，是一个老妇人，“当然，我正在湖边散步，便见着蒯如意小姐在湖中挣扎，我便急忙忙地跑来喊人。” 虽然，这解释合情合理，其中也并未有什么令人疑惑的地方，但茉如苏却能一下子就听出看其中的破绽。 茉如苏追问了一句，“当时，你看见蒯如意在湖里面挣扎，有没有发现推她下去的人？” “没有，”那老妇摇摇头，“我只是隐约地看见有人在湖里面挣扎，挣扎了两下，就沉下去了，我赶紧喊人，其他的便也没想那么多。” “你如何确定她就是蒯如意？她发出了呼救的声音吗？” “没有。她只是挣扎了两下便沉下去了，我就去喊人了。” 她一直强调，自己看了一眼便去喊人，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也没看真切，并未停留太久的时间，看了一眼，就赶紧去喊人。 但是，这跟茉如苏在影像里面看见的不一样。 影像里，蒯如意被推下水后，挣扎了两下，就被凶手拿棍子敲晕过去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因此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老夫人说的，她看见蒯如意在水中挣扎了两下，便沉下去，却没有看见凶手。 这是相矛盾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老夫人撒谎了。 她应该是看见了蒯如意掉湖里面去了，然后也看见了凶手才是。 她为何要撒谎？ 茉如苏打量了一番，“您是哪个府上的？” “卫府。”老夫人说：“我是卫府的老夫人。” 卫府的老夫人，那凶手跟卫府是否有关联呢？ “卫老夫人，请问您府上今天来了多少人啊？” “六个人。”卫老夫人有些不悦，“难道茉姑娘是在怀疑我吗？我这可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 “卫老夫人，”茉如苏淡淡一笑，“人命关天，如今这案子又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松懈，不光是您，便是他们，也是会被询问的。” 茉如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由郁闷了起来，好好地来吃一个寿宴，怎么就吃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了？ 当下有人便说：“茉姑娘，方才我们都在里面吃宴席，不在场。” 茉如苏点点头，“凡在这里吃宴席的人，自然是可以排除，那些本该在这里吃宴席，却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才需要被询问。” 此言一出，卫老夫人更郁闷了，“那我这好事还真不该去做了，做了好事，结果这屎盆子，就扣在了自己头上了。” “卫老夫人，话不能这样说，”茉如苏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无论是谁，在案件发生后，都会被询问，即便是您没报案，也是一定会被询问的。” “那我就说我没出去，我在这里吃宴席哩。” “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茉如苏的心中，已然是锁定了这个卫老夫人，因为她撒谎了，且该在吃宴席时，不在宴会厅，更加可疑。 第28章 自相矛盾 卫老夫人还是一脸的不悦，“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查。” “别人先不清楚，既然卫老夫人您不在宴会厅，那自然是要从您先开始了。” 茉如苏的话，顿时让卫老夫人很不爽，“为何要从我开始，那他们都不问了吗？” “如果跟您没关系，那他们自然就是不问了。” “我不说，我拒绝配合你！”卫老夫人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我绝对不会说的！” 她这样的态度，令茉如苏更加怀疑起来。 或许，这个卫老夫人便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她打定了主意，说道：“卫老夫人，您得配合点啊，否则，我没法交差的。” “你找不到凶手，你没法交差，管我什么事情？那是你道行不够！” “我道行不够，所以才要你们配合，若是你们都不配合我，那即便是道行再深，亦是无济于事。卫老夫人，您该不会是有何难言之隐？” “我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卫老夫人愤愤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如此嚣张跋扈！” 茉如苏知道，若是卫老夫人不配合，那其他人自然也是不会配合的。 果然，有人说：“已经很晚了，我们要回府了。” “没错，我方才是在宴会厅里面吃饭的，我要回去了。” “这顿饭还是别吃了，回府去吃。” ……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各位，蒯如意被人害死，而凶手未能找到，众位若是这样离开，势必会给破案带来极大的难处，因此，必须等众位做完笔录后，方可离开。” “那要弄到什么时候？”有人叫道：“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如果卫夫人配合的话，应是很快的。” 茉如苏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将锅砸到了卫夫人的身上。 别人不说什么，夏逊不能不出面。 何况，凤云深已经给了他眼色，命他出面调解。 夏逊说：“卫老夫人，你还是配合一下，咱们多人，都是在等着你。” “侯爷莫非也是觉得老身需要配合这个黄毛丫头？” “她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之人，因此，咱们还是必须要听她的安排。” “一个毛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不过是耽误咱们的时间罢了。” 卫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但茉如苏感觉到她已经明显地松懈了下来。 “卫老夫人，小女有多大的能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位的配合，只要你们配合了小女，那小女即便是破不了这个案子，也与众位无关。” 卫老夫人在她如此坦然地回答下，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况且，夏逊业已开口，她一直拖延，恐怕只会让更多的人感觉到反感。 卫老夫人不悦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问完了我就要回去了。” “好。”茉如苏唇角微微一勾，“您为何不在宴会厅里吃饭呢？” 这时候，已经是开饭中途了。 “因为我内急，出去方便了一下。” 她这个回答十分巧妙，将茉如苏的下一个问题都一起回答了。 原本，茉如苏是想要问，她出去做什么的。 茉如苏说：“您是在蒯如意前面出去的，还是后面？” “后面。”卫老夫人这一次没有撒谎，直接就说了。 “您出去之后，直接去了茅房吗？” “当然。”卫老夫人说：“我还急着回来吃东西，吃完回府。” “您是从茅房里出来之后，刚好看见了蒯如意在河里面挣扎吗？” “是。”卫夫人说：“刚好那么巧就看见了。” “嗯。”茉如苏笑了笑，“我也相信，凭着卫老夫人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随地大小解的。” “你这是辱没我！”卫老夫人恨恨地说：“你这黄毛丫头，回头我一定要告诉你父亲！” “别激动。”茉如苏示意她平息一下心情，“我还有一点要问您。” “赶紧！”卫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被茉如苏戏耍了。 “您如厕之后，是否立刻往宴会厅走？” “是，”卫老夫人说：“我如厕后，自然是回来的，不过我无意中抬头一看，就看见了蒯姑娘在湖里面挣扎。” “您去的是哪个茅厕呢？” 茉如苏虽然是第一次来武侯府，但好歹也呆了一天了，宴会厅的茅厕跟发现蒯如意的地方完全不同路。 “就是前面的那个茅厕啊！” 卫老夫人也不由有些慌了，她哪里知道，茉如苏能查出蒯如意的头上有伤，从而断定是被害？ 茉如苏说：“卫老夫人，您说的不对。离这里最近的茅厕，是在东边，距离蒯如意坠湖的地方，有点远。别说当时天色已经昏暗，即便是大白天，您也看不清楚那个人就是蒯如意啊。” “我真的看见了。”卫老夫人还在竭力地辩解着，但底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卫老夫人，小女不想跟您过多地争辩，您若是不服气，咱们现在就可以到外面去试一试。尽管天色已暗，但有这么多的火把，即便不如白天，也跟黄昏时分差不多，您要试试吗？” 这点小手段，在茉如苏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没法逃过去的。 夏逊接着说：“卫老夫人，若是你要试试，本侯倒是可以帮你再多点亮几根火把。” “呃……” 卫老夫人顿时有些怔住了，事情演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是非她所能控制得住了。 茉如苏说：“怎么？您不方便吗？这个很简单的，只要试一下，就能知道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我……”卫老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她真该喊有人投湖了，而不该指名道姓。 现在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了。 茉如苏说：“卫老夫人，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没有，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卫府今天来了六个人，人在何处，还请都站出来。” “茉如苏！”卫老夫人很气愤，“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们卫府的人！” “当然有，”茉如苏笑了笑，“因为，现在是我在断案！” 第29章 他百口莫辩 茉如苏说着，脸色冷了下来，继续用更加威严的声音说道：“卫府的人何在？站出来！” 场上的气氛显得十分尴尬，整个宴会厅里，静得能听见针落地之声。 片刻之后，开始有人低着头站了出来。 茉如苏看了看他们，其中一个男子倒是跟凶手有几分的相似。 尤其是衣服，几乎一样。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卫隆。”男子回答得十分干脆，面上一片清冷，倒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茉如苏又问：“你是卫府的什么人？” “我是卫老夫人的义子。” 卫隆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白面无须，十分俊美，但眉眼间，总是透着一抹阴柔。 “义子？”茉如苏绕着他走了一圈，还特意停在与影像一致的方位，很快就确认了他便是真正的凶手。 现在，便能解释卫老夫人为何要撒谎了。 完全是为了替卫隆打掩护，只是，卫老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她会不会也是参与者？ 卫府跟蒯府有何恩怨情仇不成？ 茉如苏想到这里，便问蒯夫人，“蒯府与卫府，可曾有过节。” “理应是没有的。”蒯夫人说：“我们两家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是绝对不会因为仇恨而杀人，因此，我也不清楚卫老夫人为何要说谎。” 卫老夫人说谎的事，怕是大家都知道了。 茉如苏说：“卫老夫人，你还没解释，你为何要撒谎。” “我确实看见蒯如意掉湖里面了，但是我撒谎，是怕你怀疑我。” 她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这年头，好人难做，你们也不必一直追问我。” 茉如苏一笑，又问卫隆，“事发时，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我在宴会厅里吃饭啊。”卫隆说：“难道，你怀疑吗？” “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在宴会厅吃饭。”一个中年女人说：“他就坐在我的边上。” 茉如苏微微眯眼，“他一直都在你的边上吃饭吗？中途可有离开过？” “好像有。”那中年女人想了想，“他离开了一会，在蒯如意姑娘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 “离开了之后，他还回来了吗？” “回来了。”那女人说：“回来没一会功夫，卫老夫人便跑进来喊人了。”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位妇人跟茉如苏想象的几乎是一样，卫老夫人和卫隆原本都是在这里吃饭的，见着蒯如意离开后，他们也跟着出去了。 随后，卫隆趁着无人之时，杀死了蒯如意，再由卫老夫人前来喊人。 那时，人绝对是救不活了。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下手，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一是，这会子大家都是在吃饭，外面鲜有人迹。 二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是蒯夫人和茉如苏的争吵上，基本上没人注意到他们离开，事实也证明，只有坐在卫隆身边的这位中年妇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三是，这时弄死蒯如意，可以直接嫁祸给茉如苏，甩锅溜溜溜。 若不是蒯如意的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此事，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茉如苏说：“卫隆，你离开宴席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虽然，她已经断定卫隆是凶手，但总要找到证据，找到直接锤死对方的证据。 卫隆不假思索地说：“我只是离开了座位，并未出这个门。” 他早已想好的说辞，在前面的试探中，仅有身边坐着的女人，说他离开了。 那证明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否离开，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没走出这个宴会厅，那茉如苏便不能拿他怎样。 茉如苏点点头，这人倒是无耻得很，不过，在生死的面前，人性卑劣一面的展现，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你说你没有离开这个大厅，对？” “对。”卫隆再次语气肯定。 “那这块也不是你的了？” “当然不是。”卫隆淡淡地说：“那块玉佩上可没我的名字，你无法栽赃。” “你怎么知道它的上面，没有你的名字呢？”茉如苏淡淡问道：“难道你之前见过？” “没有。”见着茉如苏如此咄咄逼人，卫隆的语气也不悦了起来，“不是我的东西，上面自然不会有我的名字。” “是吗？”茉如苏将那块玉佩仔细地看了一遍，点点头，“上面确实没有你的名字。” “如果有了我的名字，那才叫恐怖。” 茉如苏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玉佩捏在了手中。 “少爷！”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却被白宇伸手拦住，“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家少爷可是卫隆！” “蓝因，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隆见着自己的小厮突然出现在这里，心中想着，该不会是府上出了事情。 他是跑来通风报信的。 这时，茉如苏突然拦在了蓝因的身前，暗暗地给他看了一眼玉佩。 “没错，这块玉佩，就是这块玉佩，它是我家少爷的！” “你确定吗？”茉如苏淡淡地问了一句，“看仔细了，别胡乱认！” “怎么会认错呢？我家少爷天天佩戴着它，绝对不会错。” 卫隆气得冲了过去，却被白宇奇快地拦住了。 蓝因这时说道：“少爷，方才武侯府的管家去了府上，跟小的说，您的玉佩丢了，捡到的人不承认，让小的来帮忙认，这不，小的一来马上就认出来了，这块玉佩就是您每天都戴的玉佩啊！法华寺求的，独一份！” 卫隆和卫老夫人气得吐血，这个蓝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这个案件已然到了瓶颈，若无新证据出现，茉如苏也拿卫隆没有办法了。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蒯夫人扑到了卫隆的身前，“你害死了如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死她！你们有什么仇恨？你说的！你快点说出来啊！” 茉如苏却是冷静得很，“蒯夫人不要着急，等他慢慢说便是。” 现在，卫隆已经被锤死在钉板上了。 玉佩是他的，他贴身的小厮说的不会有假，而玉佩又是从死者的手中拿到的。 他几乎是百口莫辩。 第30章 她被丢进了停尸棚 这件事，也多亏了凤云深，是他安排了人去卫府将蓝因叫了来。 蓝因是卫隆的贴身小厮，卫隆的贴身之物，他自是认识的。 事实也证明，效果非常好，蓝因一来，瞬间扭转了全局，给整个案件带来了新的生机。 茉如苏说：“卫隆，你现在是否应该要交代，你为何要害死蒯如意了？” 卫隆怔了怔，如此突发的变故，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我没有……” “你还要狡辩吗？”茉如苏冷冷地说：“现在人证物证具备，你哪里来的信心撒谎？” “哪里有人证？”卫隆还心存侥幸。 “蒯如意！”茉如苏伸手指了指停尸棚，“她就在里面，她虽然死了，但是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可靠，更能作证！她的手里面抓着的就是你的玉佩，你还想狡辩吗？” “何况！你的养母也是前后言语不搭，漏洞百出，一看就知道，你们母子两个做局害人性命！”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杀人者是卫隆，主要还是通过影像来判断的。 “我……我没有……” “是吗？” 茉如苏说着走到他的身边，顺手一推，将他推倒在地，随即又捡起了一旁的一根棍子，朝着他的头上打了一下，又将棍子丢在了某一个位置。 “这些动作，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茉如苏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卫隆的脸色变了变，这分明就是他方才对付蒯如意的啊！ 这个女孩子怎么会弄得这么清楚呢？ 难道，她也亲眼看见了？ 不可能啊！他回到宴会厅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茉如苏就在座位上吃东西。 他看了一眼茉如苏，“你这是……”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喏，如意就在这里躺着，你不怕她晚上去找你吗？” 卫隆的心中满是恐惧，他原本就被茉如苏那一套动作给吓到了，现在又看了一眼蒯如意的停尸棚，心中的恐惧感更甚。 “不……”他哭嚎了一声，蹲在了地上，“不要逼我！” 凤云深不失时机地说道：“这个案子，若是你不老实交代，就送去京兆尹，本王会让你知道京兆尹的威严！” “啊……”他真的被吓坏了，原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的事情，却没想到，到了如今却是成了这般情形。 卫老夫人说：“卫隆，我们没有做过，我们不能承认！不要被他们吓到！” 凤云深冷笑了一声，“卫老夫人似乎对我们京兆尹不是很信任？” “殿下，”卫老夫人说道：“老妇人只知道官要民死，民不得不死。既是如此，那您随便给安个罪名便好。” “好一个奸诈的老妇人！”凤云深都生气了，“这样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你居然还敢矢口否认，看来此事必定是与卫府其他人等有关！” “你要做什么？”卫老夫人听闻他的话，不由有些胆寒，忙不迭迟地问道。 “自然是要将卫府的人抓起来，严加审问了！顺便，再看看卫府是否有贪赃枉法的勾当！” “殿下，您不能这样做！我们本来就是冤枉的，人不是我杀的，跟卫府的人更是没有关系啊！” “那就一个一个地审问，自然会有人受不住招了的！” 这大凤朝是可以用刑逼供的，若是卫府的人都被抓去了牢中审问，不管后果如何，卫府就算是完蛋了。 凤云深相信茉如苏的判断，且证据确凿，方才卫隆差点已经承认了，但在卫老夫人的提醒下，他又忍住了。 因此，凤云深才会对卫老夫人施压。 卫老夫人再厉害，也不敢拿整个卫府作为赌注。 他凤目微微扫过，就见着蓝因已悄悄跑了。 卫老夫人还在强撑着，“殿下，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卫老夫人，人证物证具备，你居然还矢口否认，你真以为大凤朝的律法是个摆设吗？” 他的话，极具威严，令卫老夫人不由怔住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一味地死缠烂打，怕真是会将整个卫府带下地狱。 但若是这样承认了，她势必又不甘心。 正在两难之时，就见着卫老爷带着人急匆匆地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求您开恩啦，卫府虽然是商贾之家，但也为朝廷出过不少力，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卫老，”凤云深面色微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你夫人在确凿的证据前，百般抵赖，若无卫府撑腰，她哪来的胆子？” “居然有这等事情？”卫老爷回头看了一眼卫夫人，“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恶事？” “卫老爷！”蒯夫人满面悲愤，“你儿子卫隆与你夫人合谋杀了我的女儿如意！” “啊……”卫老爷闻言，如遭雷击，“孽子！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卫隆见卫老爷的脸色惨绿，已是惊吓到了极点，他也知此事的严重性。 卫老爷在骂完了卫隆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卫老夫人的身上，“你身为卫府当家主母，不想着卫府繁华也便算了，你居然还想着，让卫府灰飞烟灭！你居心何在！” “老爷！”卫老夫人哭着说：“你难道真忍心让妾身枉死吗？” 她已经五十多岁，儿孙满堂，卫府乃商贾之家，有钱有势，生活奢靡，她不想死啊！ “等卫府灰飞烟灭，全家老小都跟着你一起上断头台时，你就算是死也难以赎罪！” 卫老爷说着，声泪俱下，“卫隆，你还不赶紧招认了！你为何要害死蒯姑娘？你们无冤无仇，你杀她作甚？” 卫隆的脸色有些惊恐，他的目光不自然地瞟向了卫老夫人。 茉如苏立刻说道：“来人，将卫老夫人带停尸棚里！” 武侯府的护院立刻走了过来，将卫老夫人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进了停尸棚里。 停尸棚里，光线昏暗，蒯如意一身白衣头发散乱，浑身湿漉漉地躺在了那里。 卫老夫人被丢在了地上，她抬头看向了蒯如意，吓得连连惨叫。 第39章 翠丝和柳茹的关系 凤云深叹息了一声，他原本就是生在权势的顶端，极少能体会到这种民间的疾苦。 但宫闱里的争斗，往往是最为惊心动魄的。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凤云深问了一句。 茉如苏想了想，“审问柳茹。” “会不会打草惊蛇？” 茉如苏摇摇头，“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沈老爷的人，多次审问她，也是情理之中。” “不需要审问下沈夫人吗？” “暂时不用，沈夫人的问题不大，即便是与她有关，她也跑不了。” 两人说着，一起出了房间，朝着前面走了去。 茉如苏回眸看了看，那房舍，犹如一只巨兽，张牙舞爪，随时都有可能将人吞噬了。 前厅。 茉如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将杯子轻轻地往桌上一放，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柳茹。 “沈老爷去世的当天晚上，你在哪里？” “奴婢给老爷处理好伤口后，便回房去了。” “回房之后呢？” “睡下了。” 柳茹的回答，依旧是清冷得很，面上亦是未掺杂任何的表情。 在柳茹的身后，站着三个奴婢，她们都是伺候老爷的丫鬟，她们亦是垂首，但与柳茹相比，便小气得多了。 茉如苏问那几人，“你们呢？” “奴婢们并未参与此事，甚至，当时并不知情，老爷被黑金抓伤一事。” “同在一个院中，老爷被猫抓伤，你们居然说不知情？” “的确不知情，那晚，我们三人去厨房了，院子里仅有老爷和柳茹在。” 好巧。 茉如苏暗中觉得，此事该是有预谋的，跟柳茹更是脱不了干系。 柳茹却是说道：“当时，院子里确实只有奴婢与老爷，因此老爷受伤了是奴婢处理伤口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奴婢就是害死老爷的凶手啊。” “确实不能，因为老爷睡觉时，门窗都从里面插上了，你处理好了伤口之后，就离开了吗？” “是。”柳茹点点头，“处理了之后，奴婢将带着药物离开了。老爷，便也就睡下了。” 她的回答，始终是滴水不漏，茉如苏想要从她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真是难得很。 “之后，沈老爷可有出来过？” “不知。”柳茹直接回答。 茉如苏又问别的奴婢，“你们从厨房回来时，老爷睡下了吗？” “睡下了。”一个奴婢说：“当时，奴婢去老爷的门前问了，老爷的门从里面插上的，我问老爷睡了没，老爷在里面回答，已经睡下了。” “嗯。”茉如苏应了声，“柳茹在离开沈老爷的房间之后，沈老爷还是好好的，在此之后，沈老爷也并未离开房间，如此说来，沈老爷确实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中毒身亡的。” 沈夫人抬头看了看茉如苏，“茉姑娘，会不会是鬼魅作祟呢？” 茉如苏心中清楚，海棠所言，她是信的，如今沈夫人又这般说，她便立刻想到了翠丝。 “我不信。”茉如苏并不是很相信鬼神一说，而这件案子本来而言，则更是跟鬼神不搭边。 她坚信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到最后，还是能解开谜底。 “否则，我家老爷，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在房中中毒身亡？” 这两日下来，沈夫人也憔悴了不少。 茉如苏基本能断定一点，沈夫人跟这次的命案，直接关联并不大，原因很简单，原本沈老爷已经准备要入殓了，她发现不对劲，报官了。 若真的是凶手，还不是希望沈老爷赶紧入土为安，她也好早点逃避责任？ “听闻府上，五年前曾有过一个冤案？” “这个……” 沈夫人稍微地迟疑了一下，茉如苏一直没开口，便是一直在等着沈夫人。 “确实，有过这么一个案子。”沈夫人说着，叹息了一声，“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随后，她便将翠丝的事情说了一遍，基本上跟海棠说的差不多。 沈夫人在说完之后，面色是悲伤的，她当时真的是一时糊涂，也是为了维护沈府的面子，才会那般对她很看重的翠丝。 茉如苏并未说什么，这件事，她几乎是明白了，两人说得差不多，也便没必要继续怀疑。 经过这次的审问，茉如苏能确定一点，便是沈老爷在死的时候，柳茹的确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房间里，也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人。 茉如苏挥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她也起身离开，在沈府的院子里走上一走。 沈府很大，院落很多，里面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甚至还有人工湖，里面种植的荷花，已是荷叶田田。 凤云深跟着她一起出来，两人漫步在荷花池边，郎才女貌，倩影双双。 “殿下，这个案子，小女有了一些头绪，但有个地方，至今尚未想明白，想让殿下帮忙调查一番。” “你说，本王定不辱使命。” 茉如苏在湖边蹲下，伸手折了一枝荷叶，举起挡着刺目的阳光。 “眼下，我觉得五年前的冤案，跟这次的案子，该是有些关联，凶手我似乎也能猜到是谁。但，我没有证据，我需要搞清楚一点。” “哪一点？”凤云深追问了一句，也蹲下了身，摘了一枝荷叶，学着茉如苏的样子，挡着阳光。 茉如苏见状，不由笑了一声，“翠丝和柳茹的关系。” “这个该是有些难度，柳茹的应该好查，但是翠丝已经死了五年了，实在是有些难处。” “您尽力便好，小女也不敢奢望，您能百分百完成。” 凤云深笑了笑，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深得他的心了。 “茉姑娘，你是如何将死了五年的翠丝跟柳茹联系在了一起？” “我之前说过，只要不是思想上出了问题，每一起谋杀案的本身，都会是一个报复的过程。凡事有因有果，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柳茹不会好端端地去杀死沈老爷，沈老爷和沈夫人对她很好，也没听说沈老爷想要纳她为妾做姨娘。她却下了毒手，直接毒杀了沈老爷，这不寻常。” 第40章 扑朔迷离 凤云深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寻常？” 茉如苏看着他，笑了笑，“殿下觉得寻常吗？” 继而一想，凤云深是在宫中长大，又是男人，小心思方面或许不如女子。 还有一点，茉如苏在现代的时候，是有着丰富破案经验的女警，因此对这一点懂得更多。 “那本王现在就去查。” 说着，他给了茉如苏一个愉快的笑容，随后，便离开了。 茉如苏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 “茉姑娘。” 一个纤细的身影朝着她走了来，却是沈夫人。 “沈夫人。”茉如苏淡淡一笑。 “茉姑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沈夫人恬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怅然，“我们不想查了。” “为何？”茉如苏见她的眼圈微红，面色憔悴，知她又哭过了。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件稀松寻常的案件，不曾想，如今却是牵扯甚多。” 她说着，微微摇头叹息。 “沈夫人，”茉如苏说：“你一定还是以为是鬼魅作祟吗？” “是。”沈夫人也不掩饰内心的想法，“如今，想不以为都难，海棠找到了我，跟我说了她昨晚所见到的事情。” 在古代，鬼神之说，一直十分盛行，也难怪沈夫人会有如此想法。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怎么说，您都是不相信的，但是，我还是要说。是否鬼神所为，一切自有定论，你且不急别的，好好地休息，等案件结束了，为沈老爷下葬即可。” “我害怕，一定是几年前投井身亡的翠丝回来了找我报仇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责骂了她几句，冤枉了她，谁知道她性子如此刚烈，竟死了。” 如今，沈老爷死了，他心爱的黑猫也死了。 下一个会是谁？ 沈夫人的心中清楚，她很可能就会是下一个目标。 “沈夫人，别担心，案子结束之情，我都会留在这里。”茉如苏顿了一下，“而且我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她现在就缺少一个突破点，便是翠丝和柳茹的关系线，只要她们的关系捋清楚的，一切都好办了。 沈夫人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茉姑娘，我也听说了，你是很有才华的女孩子，从小跟你爹后面破案，这一次，你真的有把我吗？要不要请你爹茉老爷过来看看？” “不用，”茉如苏很坚定地说：“我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沈夫人看着她，心中虽依旧有疑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茉如苏与凤云深的关系，她也看在眼中，自是不会太刚愎自用。 沈夫人点点头，“那先这样，我也希望你能顺利地破案了。” 她更希望这件事是人为，而不是鬼魂作祟。 夜幕低垂，茉如苏看了会书，便准备休息，却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难道又有人遇害了？ 茉如苏连忙起来，连伺候她的丫鬟如月，也慌忙爬了起来，穿上衣服。 “姑娘，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茉如苏穿好了衣服，立刻朝着前院赶去。 在前院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沈夫人和几个姨娘都已经赶来了。 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怎么了！”此刻的沈夫人身上带着怒气，透着威严。 “夫人，方才奴婢值夜，看见了一个白衣女子从井里面冒出来了！” “什么？”沈夫人闻言，亦是吓得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在了地上，幸好被身后的一个姨娘扶住了。 这一下，沈夫人更是相信沈老爷死亡的案件乃是鬼魅作祟了。 茉如苏走了过来，“你是在哪个水井里看见有白衣女鬼冒出来的？” “就是翠丝自尽的那口井……” 丫鬟说着，浑身颤抖，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茉如苏转身，朝着那口井边走了过去，冷冷地喝问：“女鬼！你若是真存在，就立刻现身！我茉如苏不怕你！” 她那么凶，鬼见了也怕。 等了片刻，并无动静，她冷笑了一声，“看，没有现身，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看花眼了。” “我没有看花眼，真的是有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从井里面冒了出来，还冲着我阴笑。” “那可能是你这两日想得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茉如苏冷冷地回了一句，这时候，她一定要稳定人心。 沈夫人白天稍微拥有的一点信心，又被这一闹，给闹腾没了。 茉如苏知道，这个女鬼肯定是人为的。 “柳茹何在？” “奴婢在。”柳茹应了一声，走上前来，“茉姑娘有何指教。” “柳茹，你方才在哪里？” “回茉姑娘的话，奴婢一直在房中，直到听见尖叫的声音，才出来的。” 沈老爷死了，灵堂就在他房间的隔壁，正对着这口井，那丫鬟值夜，猛然一瞧，看见了井里面冒出来了一个女鬼，随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顿时，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围观。 那女鬼呢？ 茉如苏一直坚信，凶手就是柳茹，因此，今晚的女鬼事件里，女鬼也一定是柳茹。 但柳茹穿着的，依旧是府上统一的工作服，跟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鬼完全不同。 茉如苏的心中顿时有了疑惑。 “奴婢可以作证，此事跟柳茹无关。”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茉姑娘，就在清儿发出尖叫的前一会，奴婢还在与柳茹说话，她根本没时间冒充女鬼。” 茉如苏点点头，既然柳茹没有时间冒充女鬼，那女鬼会是谁呢？ 这里面一定还藏着一个秘密。 茉如苏有些不明白。 “晚上都有谁值夜？”茉如苏问，“除了清儿，还有谁？” “还有奴才。”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茉姑娘，今天晚上，奴才闹肚子，跑茅房有点勤。” “所以，当清儿发现女鬼时，你不在，对吗？” “是的。”那小厮垂首而答，声音甚是自责。 茉如苏笑了笑，“你怎么会突然闹肚子了？晚上吃了什么？” 第41章 询问 小厮一脸郁闷，“也没吃啥，只是平常的饮食罢了，奴才跟清儿一起吃的，清儿不也是好好的吗？或许是这两天熬夜身子差了。” 茉如苏问道：“吃的东西还有吗？” “没有了，吃完后，我们就送去了厨房。”小厮说得一脸郁闷。 茉如苏的心中差不多是明白了，清儿和小厮一起吃的饭，小厮闹肚子，一直跑茅房，而清儿在小厮跑茅房时，看见了女鬼。 此时，被重点怀疑的对象柳茹，却是有不在场的证据。 茉如苏心中一阵惆怅，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清儿的身上。 她不过十三四岁，此刻正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虽然，茉如苏的心中，隐约明白些什么，但凡事都是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她便不能令人心服口服。 “清儿，你多大了？” “奴婢十四岁了。” “来府里几年了？” “不到两年。”清儿回答的时候，依旧是低垂着头，声音很轻，柔柔的，跟柳茹完全不同。 “你平时都是在哪里做事？”茉如苏又问了一句。 “奴婢在厨房，负责打杂的。” 茉如苏听着，点点头，站起了身，“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 沈夫人说：“管家，再多安排两个人手过来。” 翌日，茉如苏起来得很早，早餐尚未备好，她便到了厨房。 沈府的厨房很大，跟茉府的厨房不相上下，里面有五六个婆子在忙活着。 见着茉如苏进来，便都恭敬地喊了声茉姑娘。 厨房的管事说：“茉姑娘，您怎么能到这种脏乱的地方来？您还是去歇着。” 茉如苏笑着说：“你们忙，我就随便看看。” 这时，清儿回来了，一个婆子说道：“清儿，将笼子里的鸡抓一只出来杀了拔毛！中午要做红烧鸡的。” 清儿脸色有些苍白，昨晚守夜未能休息，现在又被指使着去干活，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等她走后，茉如苏问那婆子，“她平日在厨房里勤快不？” “懒！”那婆子一脸的不高兴，“姑娘，您可不知道，这小丫头，懒得很，平日里，跟个磨子似的，推一下转一圈，不催着点儿，她是不知道干活！” “她平日里，跟府上的哪个丫鬟处得好呢？” “这个嘛……”那婆子想了想，“若是说跟谁关系好，那只有柳茹了。” “柳茹？” 见着茉如苏怔了怔，那婆子笑着说：“就是那个负责给老爷养猫的，您见过了。” 茉如苏的心中微微动了动，便问道：“她们两个人是如何走得这么近呢？” “不过是上次清儿病了，柳茹给她叫了郎中，两人便好上了。” 茉如苏闻言，不由笑了笑，，并未吭声。 “早餐好了，茉姑娘您到前厅去用膳。” “好。”茉如苏离开了厨房，现在就等着凤云深的消息了。 吃了早餐后，茉如苏便继续在府中询问。 除了沈夫人外，还有四个姨娘。 沈府的四个姨娘，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四个人都相处融洽，一团和气，但私底下，却是一团糟。 茉如苏先到的二姨娘的院子里，二姨娘正在跟丫鬟一起做着女红，但眉宇间透着几分忧伤，眼圈儿也是红红的。 茉如苏问：“二姨娘，沈老爷被害的这两日，您都一直在府上吗？” “是。”二姨娘点点头，“我一直在府上，我身子不太好，不太喜欢出门，别说出门了，我连院子都很少出去。” 茉如苏轻轻嗅了嗅，二姨娘的院子里，确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再见她面色有些蜡黄，知她有慢性病，常年吃药的后果。 “看您这身子，也的确需要多休息。” 聊了几句后，茉如苏便离开了二姨娘的院子，改去了三姨娘的院落中。 三姨娘不在院子里，说是去前面的庵堂住了，要给沈老爷祈福半年。 她在沈老爷去世后，便离开了，昨晚的女鬼事件，她并不在府上。 四姨娘正在院子里跟丫鬟下棋，脸上倒是没有见到悲伤之情。 见着茉如苏来了，四姨娘便站了起来，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茉姑娘，你来了？” 刚死了丈夫，还露着牙笑嘻嘻的，让茉如苏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防备。 茉如苏说：“四姨娘，有几个小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说，我听着。” “这几日，你都在府上？” “没错，”四姨娘点点头，“我们女人，除了在府上外，哪里还有地方去。” 茉如苏又问：“听闻四姨娘消息十分灵通，不知可知道柳茹的一些事情？” 四姨娘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那个丫头啊，我知道啊，老爷对她可好了，我都怀疑，老爷要是不死，会不会让她做六姨娘。” “柳茹愿意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四姨娘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嘴巴朝着五姨娘的院子撇了撇，“那边以前不也是死活不愿意吗？现在还不是活得比谁都开心。” 茉如苏看了看五姨娘那边的住处，微微一笑，“看来五姨娘不是心甘情愿跟老爷的。” “除了夫人，我们几个都不是。” 四姨娘说得很轻松，但茉如苏的心中却是有些嘀咕了起来。 方才见着，二姨娘看着听悲伤的，三姨娘更是去庵堂里小住半年。 四姨娘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着说：“二姨娘是不是在家哭？” “她身子不好，经常吃药。” “呵呵，她身子倒是一直都不好，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因此一直吃药，越吃身子越差。” 被她这样一说，茉如苏突然想起来，这几个姨娘，有孩子吗？ 四姨娘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在我们府上，除了大夫人之外，其他的姨娘，都不曾有过身孕。” 茉如苏不由微微吃惊，沈老爷的问题？还是姨娘们的问题。 “那是什么情况？大夫人有几个孩子？”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大夫人有一儿一女，都不在身边。” 第42章 我要结案了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沈府的姨娘们一个孩子都没，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姨娘们一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过？” “是的，从来没有怀上过，这么多年了。” 四姨娘年纪不大，三十多岁，在沈府也已经有十几年了，连最年轻的五姨娘，也已经入府六七年，居然都没有怀过身孕。 若说是沈老爷的缘故，那为何大夫人又能生？还生了两个。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人不想让她们生。 这个人可能是沈老爷，也可能是沈夫人。 茉如苏说：“你不想要孩子吗？” “想，”四姨娘笑笑，笑得有些凄苦，“我是一个女人，我也渴望着做母亲，尤其是老爷的妾室越来越多的时候，漫漫长夜，有个孩子陪伴倒也是不错的。” 她说话时，眉眼里透着淡淡的愁。 “那你恨沈老爷吗？” “我不恨他，我只怨他，纳我为妾，又不好好待我，但做他的妾室也是我自己愿意，因此，我不能恨他。” 四姨娘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漏洞。 茉如苏安慰了她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五姨娘的院子，就在不远处，跟四姨娘的两两相对。 此刻，五姨娘正在练嗓子。 除了没有见到的三姨娘之外，其他的几个姨娘似乎真的不在乎沈老爷的死活。 五姨娘的年纪更小，乍一看不过才二十出头，长相十分俊秀，略施脂粉，又是一身素服，更显得楚楚可怜，宛如雨后梨花。 “茉姑娘。”五姨娘盈盈福身，言行举止间，带着几分戏腔。 “五姨娘学过戏？” 五姨娘微微一笑，“妾身出身戏班，被老爷看中，入了沈府，如今已有七年。” 身边的丫鬟插嘴，“咱们姨娘当年在京城，是个很红的角。” 七年前的茉如苏还是个小朋友，不知道五姨娘也属正常。 茉如苏笑了笑，“可巧，我也喜欢唱戏。” 五姨娘眼神亮了亮，便开了嗓子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茉如苏扮演一个小生，迎着她唱了几句。 原主之前横行京城时，很爱唱戏，尤喜扮演小生，因此，唱戏这种事，她是信手拈来。 两人唱了片刻后，茉如苏从五姨娘的眼中看见了光。 五姨娘再次盈盈福身，“茉姑娘唱得太好了！” 茉如苏笑笑，“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五姨娘。” “您说。”五姨娘的态度，比之前稍微热络了些。 “你进沈府是心甘情愿的吗？” “呵呵，”五姨娘笑了笑，笑得有些哀愁，“是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关系？我这种女人本就是随风飘落的花，被风吹到哪里，就落在了哪里。” 茉如苏见她的脸上带着忧伤，与方才的表情大不同，“你嫁给沈老爷，也有七年了，这七年里，你就没想过要生个孩子吗？” 被问了这句话，五姨娘的神情明显地怔了下，“孩子？” 她笑了笑，微微垂首，“倒是想过，但是这种事情，谁能勉强来呢？” “说得也是。”茉如苏点点头，“这几年，姨娘过得如何？” “倒也没啥，日子就那么过呗，还能如何？”五姨娘笑了笑，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疲惫。 这时，凤云深走了进来。 茉如苏笑了笑，“殿下，麻烦您给五姨娘诊个脉，我看五姨娘的面上不太好，不知道是否有隐疾。” “我的身体很好。”五姨娘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 茉如苏拉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按在了座位上，“姨娘不必担忧，殿下肯为你诊脉，那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这边正说着，那边凤云深的手已经搭在了五姨娘的脉上。 茉如苏注意到，凤云深的手上戴了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有效地避免了男女授受不亲。 五姨娘也不敢动弹，便也只能是由着他把脉。 等凤云深将手收了回来后，五姨娘才悠悠问道：“殿下，民妇可有隐疾？” “没有。”凤云深淡淡地说：“一切安好。” 五姨娘的眼神，明显地松了松。 茉如苏说道：“姨娘怕是这几日累到了，还是好生歇着。” 两人一起离开了五姨娘的院子，凤云深问：“如何？” “差不多是明白了，一直有个症结卡着我，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你不想知道五姨娘到底是什么问题吗？” “小女已经从殿下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凤云深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你说说看。” “殿下，”茉如苏目光清冷，“沈府所有的姨娘，都有问题。” 两人快步地离开，回到了房间之后，茉如苏坐在那里，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细细地想了一番。 随后，她让人去通知沈夫人，半个时辰后，让众人去宴会厅等候。 这消息一出，令众人都不由吃惊。 便是凤云深，都不由问道：“茉姑娘，你真的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是的，我知道了。” “是谁？” “现在不能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凤云深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如春风吹开了花朵，明媚多姿。 他想了想，今天自己给茉如苏提供的那些信息，并不能证明谁是凶手。 那茉如苏是怎么知道的？ 但见着茉如苏心有成竹的样子，他便也不再纠结，对茉如苏有信心。 两人闲聊了片刻，茉如苏站了起来，“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去了。” 凤云深双手负后，跟在茉如苏的身侧，两人并肩而行。 宴会厅里。 茉如苏款款而来，便见着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众人见到凤云深，都起身行礼。 沈夫人问道：“茉姑娘，您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是的。” 她笑了笑，“先别急，听我先来讲讲这个案子。之前我便跟大家捋过一次案件的经过。今天我们接着捋。” “柳茹。”茉如苏直接点名了。 柳茹闻言，不由怔了怔，“茉姑娘，有什么事？” 第43章 指证凶手 茉如苏轻轻地笑了笑，“柳茹，开始时，我认定了你是凶手，也因此，对你百般警惕。” 柳茹面色平静，并未说什么。 “我先说说我的理由。”茉如苏说：“五年前，沈府发生了一件命案，丫鬟翠丝头井自尽，原因是沈老爷欺负了她，让她失去了清白，她原本以为大夫人会替她主持公道，却没想到，大夫人为了沈府的颜面，竟说是她先勾了沈老爷。” “这个可怜的丫鬟，觉得这个世上没有爱了，也没有希望，她便一时糊涂投井死了。在她死后沈老爷和沈夫人也都相当自责，再后来，柳茹进府。” “柳茹进府之后，接管了翠丝的职务，负责养猫，并且很快便受到了沈老爷和沈夫人的信任。但柳茹的一颗心并不是那么的安分，她进沈府是带着目的的。” 她说着，目光轻轻地落在了柳茹的身上，“柳茹，你说是不是呢？” 柳茹没吭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茉如苏继续说着，“殿下帮我查了一下，柳茹跟翠丝之间，曾有过一段联系。”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由惊了惊，真的极少有人知道，她们之间还有关联。 柳茹抬头看着她，目光中也带着几分震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却还是没说。 茉如苏说：“我初次见到柳茹时，不由被她的气质所吸引，如此美好气质的女子，不该只是个丫鬟，现在，我清楚了。柳茹也曾是大家闺秀，后来家道中落，母女二人几乎饿死在路边，是翠丝一时心善，救了她们，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体己，帮着她们度过难关。” “后来，柳茹听说翠丝死了，还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头井自尽，她便想着要为恩人报仇，这便是她潜入沈府的目的。” 沈夫人的目光从茉如苏的身上移到了柳茹的身上，“柳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茹看了看她，只是将头微微垂下，不承认，不否认。 但这样的情形，沈夫人便明白了，柳茹算是默认了。 她的脸色渐渐悲愤了起来，“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吗？你就这样杀了老爷？” “没有，”柳茹神情依旧淡定，“奴婢没有杀老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奴婢是抱着复仇的心思入府的，但这几年来，您和老爷对奴婢十分关爱，奴婢一直下不了手。何况，若奴婢真的想要对您和老爷做点什么，又何必要等到现在？” 沈夫人以为是她干的，在时间和人物关系上，柳茹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大。 但柳茹的话，也有理，可能她刚进府时，是有这个心思，但后来，她有了改观。 沈夫人看了一眼茉如苏，希望能从茉如苏那边得到一点帮助。 茉如苏说：“从这一点上，我们暂且将柳茹归纳于凶手。”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柳茹肯定是凶手，翠丝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进府就是为了给恩人报仇的。” “但人家也说了，这么多年都没动手，何必要现在动手呢？” “柳茹是凶手，这一点怕是不会有错了，她有足够的动机。” …… 面对质疑，柳茹没说一个字。 茉如苏抬起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随后，她继续说道：“大家应该还记得守夜之时，清儿突然发现，有个女鬼从井里面冒出来的事情？” 沈夫人点点头，“记得。” “当时，我有过怀疑，那个女鬼是柳茹扮的，但柳茹却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我没有放弃，便又去厨房打探了消息，厨房里的婆子告诉我，清儿在府上只跟一个人玩得好，那个人就是柳茹。” 沈夫人闻言，再次皱眉，她身为一家主母，智商还是在线，立刻就懂了茉如苏话中的意思。 茉如苏说：“那时，我怀疑是清儿念着情谊，帮柳茹做了一个局。” 清儿急忙说道：“奴婢没有，奴婢真的看见了。” “你且不用说话。”茉如苏阻止了她，“先听我讲述整个事情的过程。” 清儿便住了口。 茉如苏说：“我当时是怀疑，压根没有什么女鬼，分明只是清儿为了帮助柳茹，才故意为之，谎称自己看见了女鬼。” “这两项结合，便更能证实柳茹是凶手了。在之前的某一个时候，我差点想要结案，将凶手的帽子扣在柳茹的头上。” 这时，柳茹方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惆怅与迷惑。 茉如苏说：“但是，后来的一件事，令我有些怀疑。” 沈夫人不由问道：“是什么事情？” 茉如苏只是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我便去挨个地找了几个姨娘，询问了她们一些情况。在经过跟她们的交谈中，以及云王殿下给我的一些材料中，我终于揪出了凶手。” 众人都不由微微了起来，同时，也不由有些兴奋。 沈夫人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凶手是谁？” “五姨娘，你说呢？”茉如苏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五姨娘的身上。 五姨娘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茉姑娘，方才在我院中，我还当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没想到，你一转眼就污蔑我。” “五姨娘，”茉如苏淡淡一笑，“我也将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但是，朋友归朋友，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茉如苏，你实在是令我失望。”五姨娘苦笑了一声，“不过，我还是不后悔。” 她想起两人对戏时，她差点迷恋上了茉如苏。 茉如苏笑着摇摇头，“我得到了一些关于你的过往，你说，还是我说呢？” 五姨娘面上很快便恢复如常，“您说，我倒不知该是从何说起。” “就从你在戏班时候说起，”茉如苏淡淡地说：“那一年，您还是红满城的台柱子，跟着师傅和师兄弟们在京城大展拳脚。你有一个师兄叫马默连，故事，就要从你二人的身上说起。” 第44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五姨娘安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涌现出半点波澜。 茉如苏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时，你和你的师兄马默连感情很好，台上你们谈情说爱，台下，你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后来，红满城的班主，也便是你的义父，见利忘义，将你配给了沈老爷。你原本是死也不从，没想到你的义父，竟然打断了马默连的一条腿，让他再也唱不了戏！” “你为了马默连不被打死，只能含泪答应嫁给沈老爷，但是这七年里，你并没有忘记马默连，甚至，你私底下还会偷偷地去看他，见他过得好不好。” “马默连的腿好了，七年来，一直在戏班子里唱戏，你的义父也死了，他成了新任的班主，带着红满城，继续在京城里唱戏。你爱着他，喜欢他，加上沈老爷忙于生意，对你也日渐冷落，甚至有了新欢柳茹。” 柳茹的脸上微微惊了惊，疑惑地看了看茉如苏，却没有说话。 茉如苏说道：“沈老爷对你的心思淡了之后，你便继续偷偷地跟马默连见面，两人时常私会。你满心欢喜地想着，有一天你能跟马默连一起私奔，没想到，你跟他说出了一个秘密后，他就彻底地跟你断了联系。” “这个秘密，也是整个沈府的秘密，你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在沈府妾室是不能生育的，没有权利没有资格，只有沈夫人才可以，这也是为何沈府的妾室，无一人有所出。” 此言一出，沈夫人的面色大变，其他的妾室也都面如死灰，仿佛是一件奇丑无比的事情，被人拎到了台面上来。 这个奇葩的规定，也正是沈府的丑事，身为主母的沈夫人自然是脸上挂不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这个主母善妒，不许妾室生子。 而妾室们则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生育的权利，也是她们的耻辱。 茉如苏却是不管这些，继续说：“我暗中查访到，在沈府，妾室在新婚之夜，会被要求喝一碗红花汤，这种药喝了后，基本上就再也不能怀孕了，新姨娘是不知道的，她们稀里糊涂地喝下了红花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后来知道真相后，她们虽恨却无他法。” “五姨娘，你别否认，方才我特意让殿下给你诊了脉，他师从葛太医，已从你的脉象上诊断出，你曾饮过绝育的药物，此生不可能再有孕。而这，也正是你杀死沈老爷的原因。” “原本，你以为，你能再跟马默连双宿而飞，却没想到，马默连在听到你不能再生育后，便改变了主意，跟你断了一切关系，你恨啦，恨沈老爷让你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在失去了挚爱后，你便精心谋划了这起杀人案。于是，你便想到了翠丝的死，而你跟柳茹关系不错，想必，你也清楚柳茹和翠丝的关系？” 五姨娘还是不吭声，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倒是柳茹，听闻后，忍不住气愤了起来，“五姨娘，您对奴婢好，奴婢当你是真心，没想到，你居然想要嫁祸于我！没错，我之前跟五姨娘说过我与翠丝的事情，但我后来屈服于生存，放弃了替翠丝报仇。” 柳茹说完后，看了沈夫人一眼，“夫人，对不起。” 沈夫人却是摆摆手，示意她起来。 茉如苏继续说：“你跟柳茹关系好，因此，你也知道柳茹跟清心的关系不错，于是，你便又开始了第二步，装鬼。那晚，清心看见一个女鬼从井里冒出来，我之前一直觉得，是清心在帮柳茹，故意胡乱说的，但后来，我觉得那个女鬼应该是你装的。” “还有一点，就是海棠，海棠突然冒冒失失地跑到我住的房舍后面烧纸钱，说是看见了女鬼翠丝。其实，她根本没有看见，你对海棠有恩，因此，海棠是故意为之。” “谁都知道，云王和我都住在那里，却胆敢跑到那里烧纸钱，呵呵，别说是海棠这样资深的奴婢，即便是新入府的奴才，也该懂得这个规矩！” “海棠！”沈夫人一声厉喝，便见着海棠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夫人！” 沈夫人冷冷地看着她，那一副温婉的面容，此刻是满满的怒火，她虽然对沈老爷的感情并不是多深，但沈老爷为了她，也是费尽心思，不许妾室有身孕，无非就是怕庶出与嫡出的争宠。 海棠浑身颤抖，“夫人，饶命。”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没得救了，沈夫人其实一早就知道了，李管家虽然饶恕了她，但一定会禀告沈夫人，沈夫人会看在茉如苏的面子上，放过她。 但现在…… 她卷入了谋害沈老爷的命案中，任是茉如苏也不能救她了。 “你老实说，我给你个痛快！”沈夫人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海棠面如死灰，她看了看五姨娘，五姨娘还是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不知心中在思量着什么，茉如苏知道，她面上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波澜万丈。 “夫人，奴婢说。”海棠可不敢跟沈夫人拧巴，她乖乖地说：“是五姨娘找到了奴婢，让奴婢帮个忙，将五年前翠丝的事情说给茉姑娘听，她之前有恩于奴婢，奴婢不敢不听。” 她看了一眼沈夫人，“但是，奴婢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以为，帮个忙，换个人情，奴婢若是知道老爷是五姨娘害死的，那奴婢无论如何也不敢啊！” 沈夫人闻言，只觉得思绪如麻，“先将海棠关进雅室，待这案子结束后，我再来定夺生死！” 若是不知道，海棠或许有救，若是知道五姨娘谋害沈老爷，却知情不报，那就是死。 “谢夫人，奴婢真的不知情。” 茉如苏走到了五姨娘的面前，“五姨娘，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呢？” 五姨娘这才幽幽地抬起了头，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缓缓起身，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过，有几点，我是承认的。” 第45章 谜底揭晓 茉如苏听她这样说，便看着她，示意她说。 五姨娘慢慢地说：“首先，在沈府，姨娘确实是不能怀孕。其次，我确实知道柳茹和翠丝的事情。第三，我和马默连曾经确实相爱过。第四，海棠确实是听了我的话，才去向你透漏翠丝投井的事情，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在沈府曾经有这个冤案，想着或许能帮你破案。” “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爷对我很好，我虽不能生儿育女，却也是一生衣食无忧，逍遥自在，我为何要杀沈老爷呢？” 她说着，目光轻轻流转，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细细密密地从茉如苏的身上扫过，“你说的，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没有实锤的。” 茉如苏不由佩服五姨娘的冷静，在面对这么大的风浪时，居然能将她的话梳理个一二三四出来，着实令人钦佩。 顺便还将了茉如苏一军。 茉如苏微微一笑，“五姨娘说的是，这些若是没有实锤，也仅仅是我的个人猜测。” 话锋一转，“但若是没有实锤，我茉如苏又如何会让大家来结案呢？” 整个案件的经过，差不多都梳理清楚了，只剩下杀害沈老爷的经过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五姨娘承认。 五姨娘尽量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笑了笑，“那我洗耳恭听。” 茉如苏拍了拍手，就见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三十不到，相貌俊美，面上满是恐惧。 五姨娘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脸上精心伪装的镇定，一瞬间破碎了。 “师兄！”她没想到，茉如苏居然将马默连带来了。 也是，茉如苏都已经知晓了她和马默连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放过马默连？ 若是马默连也如她一般，什么都不说，倒也没什么。 她暗暗定了神，满怀期待地看向了马默连。 不料，马默连却是跪在地上，“殿下，草民愿意招供，这都是张月乔干的，与草民无关啊！” 张月乔便是五姨娘的闺名，她闻言，不由怔住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是如此地爱他，为了他，她不惜杀了沈老爷，而他居然要跟她撇得干干净净。 凤云深淡淡地说：“那你就说个清楚。” “是，”马默连说道：“那日，她找到了草民，说想要跟草民一起私奔，草民便答应了，但她又说，我不能嫌弃她，说她被沈老爷灌了药，不能生育。我觉得她的身体有缺陷，便拒绝了她，并且让她回来好好生活，从此不再跟她联系。”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茉如苏问了一句。 “当时，她很气恼，说我怎可如此无情，她明明是被害成这般，她还说，我要是不同意要她，她就杀了沈老爷，她觉得她失去了我，都是因为沈老爷的缘故。” 马默连说着，重重地磕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跟草民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啊。” 五姨娘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面上毫无表情，“师兄，你说这样的话，不怕遭雷劈吗？” “我没说谎，为何要怕遭雷劈？” 马默连回得十分干脆。 “可是，师兄，你这样做，岂不是将我推向了深渊？” “我当时就劝过你，叫你不要这样做，你不听，偏要做，现在好了，出了事，你又想要拖着我下水！” 五姨娘很是无奈地点点头，心痛到了极点，眼神中是一片复杂的神情，痛苦，悲愤，绝望，交织在了一起。 “马师兄！马班主！马默连！”五姨娘喊得咬牙切齿，“你好狠的心啦！” 她说着，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满脸的泪水，“算我瞎眼看错了人！” 她说着，有些踉跄地走着，突然仰头看着天空，“老天爷啊，我为何如此命苦，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能托付终生，却不曾想，被饿狼吞食，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又有了希望，没想到，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啊！” 她说得悲苦，令人闻言落泪。 她说罢，又看了一眼马默连，那眼神冷得像是一把刀，生生地扎在马默连的身上。 “茉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了。人，是我杀的，但主意，都是马默连出的，他说，只要我杀了沈老爷，他才会跟我远走高飞，否则，他难消心头之恨啦！” 马默连伸手指向了她，“你这个毒妇！你为何要冤枉我？” “我岂会冤枉你？若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般本事？” 她厉声说着，继而转身看向了茉如苏，“茉姑娘，我虽死无憾，但他亦是不能逍遥法外！” 茉如苏略作沉吟，“我很想知道一点。” “你说。” “你毒死沈老爷的，是蚊子吗？” “没错。”五姨娘点点头，“茉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听我的猜测，”茉如苏想了想，“你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后，便开始谋划，不仅要嫁祸给柳茹，还要牵扯出五年前的柳丝，于是，你便想从黑猫入手。” “那只黑猫是最好的引子，根据我的了解，那只猫是不会搭理生人的，而你不同，你在府上住了七年，又跟柳茹关系好，黑猫不怕你，所以，你便给它吃了点东西，让它精神亢奋，以至于挠了沈老爷。” “沈老爷一怒之下，将猫砸在了水井上，那猫砸得半死后坠入井中淹死了。随后，柳茹给沈老爷包扎伤口，而你便开始了谋杀行动。” “沈老爷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但是你事先在客厅与沈老爷的卧室相连的墙上，凿了个洞，用竹筒将毒蚊送到了沈老爷的房中。” “我想，那毒蚊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便飞了过去，在沈老爷的头上咬了一口，沈老爷便中毒身亡，而你，则是将凿好的洞穴填补好后，离开。” 五姨娘闻言，不由十分钦佩，“茉姑娘，你不愧是殿下找来的神探，这一幕幕被你说得宛如亲临现场一般，我都感到十分惭愧。” 茉如苏笑笑，“你可以揭晓谜底了。” 第46章 如烟似梦的山谷 五姨娘说：“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毒蚊，我也不知道马默连是从哪里弄到的，它看上去不像是京城之物，更像是异域苗疆的物种。这种毒物，好血腥，因此，老爷被猫抓伤后的血腥之气，特别吸引它。”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马默连的身上，“马默连，你对我无情无义，我原本是想要保你的，但你实在是令我失望，那就黄泉路上，你我为伴。” “你……”马默连跪在地上，“殿下，草民是冤枉的啊，草民无辜！” 凤云深冷冷地说：“张氏一直幽居在沈府，何以得到那毒蚊？定是你给她的。” 马默连泪流满面，“那蚊子是草民给她的，但她只是说留在身边，对我有个念想，我也没多想，便给了她。” “混账！”这谎连茉如苏都看不下去了，“如此剧毒之物，你居然说送就送？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半点察觉，五姨娘是想要杀死沈老爷吗？” 马默连怔住了，他心中何尝没有察觉，但既然五姨娘没有说破，他也便装作不知情。 他觉得，如此毒物，只消被咬一口，便立刻会死，如此一来，便没人怀疑。 只是，没想到，茉如苏如此恐怖，竟然查了个底朝天。 此时，凤云深突然开口了，“马默连，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这毒蚊是谁给你的？” “是……”马默连怔了怔，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是一个客人给草民的，草民觉得好看，就养了起来。” “七彩嗜血蚊，你会觉得好看而已？”凤云深冷笑了一声，“此蚊一生只能吸血一次，吸完即死，即便是在异域，也难以寻到它的踪迹，你那客人送你，怕是想要谋取你的性命？” 方才听五姨娘说是五彩斑斓的蚊子，他便留了意，仔细一分析，便知道那是异域独有的七彩嗜血蚊，心中不由对这次事件产生了怀疑。 真的是一桩简单的谋杀案吗？ 在这后面是否还有推手？ 马默连面如死灰，他颤抖着说：“殿下，此事与外人无关，事情真的是由张月乔所为，而我只是给了她毒蚊而已。” 他说着，突然口中流出血丝，一把匕首刺在了他的腹中，很快便伏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茉如苏上前检查了一番，“殿下，他死了，自杀身亡。” “死了？”凤云深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也未曾多问，便摆摆手，示意人将尸体拖出去。 这件案子到了这里，便也已经算是可以结案了。 沈老爷死了，凶手是五姨娘和马默连，马默连已经死了，剩下的五姨娘也被收监入狱，等秋后问斩。 至于，马默连的那只毒蚊是谁给他的，这一点，怕是再也不会有结果了。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便见着凤云深站起，“案件已经侦破结束，真凶也已然伏法，沈夫人可还有话说呢？” “没有。”沈夫人摇摇头，“这两日，辛苦殿下和茉姑娘了。” 随后，她便示意人端了一盘黄金过来。 “殿下，茉姑娘，家中贫寒，实在是一点薄礼，聊表心意。” 沈夫人说得恳切，但是，茉如苏听着家中贫寒几个字，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沈府若是贫寒，那别人可还怎么活啊？ 凤云深摆手，“不必，此乃是本王分内之事。” “殿下嫌弃？”沈夫人有些微微惊愕，这些黄金分量不少了耶。 凤云深却是淡淡地说：“贿京兆尹，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沈夫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民妇不懂，还请殿下赎罪。” 凤云深一甩袖子，跟茉如苏急步离开。 出了府，茉如苏上了凤云深的马车，“殿下，谢谢您又送小女回府。” “天色尚早，回茉府岂非有些无趣？”凤云深说着，唇角轻轻勾起，带着几分玩味。 茉如苏闻言，却是有些惊愕，“殿下，要去哪里？” 这家伙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茉如苏心中却是清楚得很，他就是一头狼，一头藏得很深的狼。 他想要带她去哪里？想要对她做什么？ 未待茉如苏细想，凤云深轻抬凤眼，“放心，本王不吃人。” “那个……”茉如苏觉得空气都有些压抑，凤云深是好，但她跟凤云深单独在一起时，总会感觉一种压抑。 他长相俊美，温文尔雅，原本是应该给人以愉悦之感，而她却觉得他如同一座山。 她心中亦是明白，不过是他太过于优秀，而她，骨子里透着深深的自卑。 她的性格里，还是带着一些原主的主观感受。 “本王只是想带着你去看看风景，你帮了本王的忙，本王带你散散心，排遣下这两日紧张抑郁的心情。” 茉如苏有一次惊愕，有点不敢相信，凤云深会如此有情调？ 马车停下时，茉如苏从车上跳了下来，立刻便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 他们站在了一条山路之上，在他们脚下的山谷中，长着一片片的淡红色的植物，朦胧如烟，美不胜收。 宛如天边的红霞，瑰丽夺目。 茉如苏看着，不由有些痴迷，这美景令人心情舒畅。 “喜欢吗？” “喜欢，”茉如苏如实地回答，“这么好的地方，您是怎么找到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本王找到了这里，美景如斯，心旷神怡，那以后，本王便会常常到这里来，面对这些如烟似雾的花儿，所有的烦情恼事都烟消云散了。” 茉如苏看了看他，便见着他的眼眸深似一泓春水，眸子里荡漾着淡淡的忧愁。 “没想到，优秀如云王，亦有烦情恼事。” “自然是有的，”凤云深笑了笑，眼眸中的愁绪轻轻散去，“你没有吗？” “有，很多。”茉如苏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开心过。” 她是被茉老爷宠着长大的，但这份宠却是令她胆战心惊，备受府上众人的妒忌。 为了活下去，她唯有伪装成一个草包，打架斗殴，欺男霸女，恶名远扬，但这都不是她的本心。 “嗖嗖嗖——” 空中有利刃破空之声传来。 第66章 她被藏在了柱子里 墨少凛依旧是目光怔怔地看着里面，眼中的悲伤之情，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茉如苏问：“这是令堂的香闺？” “是。”墨少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说着，缓缓抬腿朝着里面走了去。 茉如苏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步步地朝着里面走，他站在了那根柱子的前面。 “少庄主，令堂的院子，你之前经常来吗？” 墨少凛摇摇头，“没有。”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神情涣散。 茉如苏看着他的样子，点点头，“少庄主，戳了你痛心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为了破案，我不得不为止。” 墨少凛没有吭声，只是依旧看着那根柱子，神情凄迷。 茉如苏突然指着那根柱子，“你的母亲，就在这里面，对吗？” 墨少凛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颤抖地走到了柱子前，伸手抱住了柱子，放声地哭了起来。 他一直很坚强，唯有这段时间里，他连番遭遇打击，因此整个人近乎崩溃。 茉如苏也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身边，等他哭完了，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庄主，我能了解到你心中的悲苦。” 只是，她也是爱莫能助啊。 “对不起，茉姑娘，让你见笑了。” 墨少凛擦擦眼泪，面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没事，走，去前面。”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茉如苏笑了笑，“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也该知道，你母亲是被谁害死的？” 墨少凛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透着几分悲凉。 灵堂之内，寒气逼人，茉如苏站在了那几具棺木前，目光清冷地扫过众人。 庄内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唯有小少爷年纪太小，由一个老妈子抱着，在院中玩耍。 其他的人，包括卧病的墨庄主，都被请来了。 茉如苏说：“各位，将你们喊来，我是想咱们的案子拖了好几天，也该是到了结案的时候了。” 墨庄主微微吃惊，“茉姑娘，你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茉如苏说：“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庄主来补充一二。” 茉如苏说着，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墨庄主，这次的凶杀案，看似很平常，但其实并不寻常。凶手是有备而来，是蓄谋已久，而并非临时起意。” “凶手，是谁？”墨庄主恨恨地说着。 茉如苏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想要弄清楚这次的凶杀案，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墨庄主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是做金银饰品的生意，后来不想做了，就隐居于此。” 茉如苏笑了笑，“您是在哪里做生意？” “行岭。”墨庄主回答得很不自然。 “行岭。”茉如苏想了想，“行岭我知道，之前我爹有去过那边，破获过一起案子。” 她说着，微微笑了笑，“那里风景很好，也很富庶，我几乎不想回京城来，墨庄主怎么还舍得离开啊？” “呆得久了，便想着离开那边，重新换换新的环境，隐居起来。” 他的回答也并非没有说服力。 “墨庄主，您的夫人田桂花是何时失踪的？原因可曾查清楚了？” “大概是来这里两年后，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原因并未查清。” 他这话说出后，墨少凛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却也没有出声。 “不尽然？”茉如苏笑了笑，“昨晚你去了一个房间，对着柱子说了半天，从你当时的表情和言语来看，那根柱子里藏着的，正是你的夫人田桂花？” 墨庄主不由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震惊，“你昨晚跟踪我？” “没错，”茉如苏不否认，“我的确是跟踪了你，并且，在你离开之后，我又靠近了那根柱子，当时殿下敲了敲，我便听出了异样。” 里面有人跟彻底实心，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有所不同的，她在现代干的就是警察，因此，对这些十分在行。 茉如苏的话，让墨庄主感觉到无比的郁闷，“茉姑娘，我是让你来帮忙查案的，要查的是我儿媳妇的死因，不是让你来说这些陈年旧事。” “你错了。”茉如苏笑了笑，“一个案子，总归是要有一个切入点，你家的这个案子也不例外，凶手与你们家有着仇恨，这一点，可以在山崖下面看到。藏着夜行衣和凶器的山洞墙壁上，就写下了无数的恨字，证明凶手的心中有多恨啊。” 也直接证明了一点，凶手是来报仇的。 墨庄主闻言怔了怔，“那会是谁呢？凶手，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茉如苏慢慢地说：“你且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凶手不重要，她就在我们当中，跑不了的。但凡事，都要讲清楚因果，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地都剥开它，最后浮现出来的，便是想要的答案了。” 倘若直接说了，人家不相信，还反而打草惊蛇。 茉如苏顿了一下，继续说：“二十年前，你杀死了你的妻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死了，你将她藏在了石柱中，谎称她已经走失，更是将她居住的院子列为了禁地。” 这一点，她一看就知道，田桂花住的院子是没人进去的，连墨少凛都没有资格。 “你可能不知道，少庄主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没有说，而是将对母亲的思念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墨少凛这时，突然说道：“爹，其实在我小时候，我经常偷偷地走进了娘的院落，我想看看娘的东西，仿佛她还在我的身边。然而有一次，我刚进来，就发现你也进来了，情急之下，我躲在了床底下，那一次，我听见了醉醺醺的你跟母亲说的话。”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巨大的悲痛，“那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母亲根本没有走失，而是被你杀死，藏在了柱子里。爹，您知道当时我的感受吗？” 墨庄主的脸上一片震惊，墨少凛的做法，几乎是等于替他认罪了！ 第67章 原因只有一个 墨庄主站了起来，冷着脸走到了他的身边，“你这个逆子，你在胡说什么？” “爹，”墨少凛被他的威严所逼，不由退了一步，“儿子已经忍受了将近二十年，已经快要疯了！我的娘亲没了，我的爱人也没了，我活着有多么的痛苦，您知道吗？若不是小宝，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从小就活在母亲被父亲杀死，且藏在房间柱子里的阴影之下，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他深深喜欢的人，这个人却又死了。 他就算是再坚强，也难以承受这般的打击。 茉如苏走到了墨庄主的身边，“墨庄主，此事于少庄主而言，关系重大，他渴望着能找到杀死他爱人的凶手，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份心情，你要能理解他。” “我是能理解，但是他这样做，无啻于弑父！” “墨庄主，”茉如苏依旧是斯条慢理地说：“若真的是你杀死了你的夫人，那你本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若是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无需担忧。” 茉如苏顿了一下，继续说：“有还是没有，咱们将那根柱子凿开便能知晓。” 墨庄主面如死灰，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苦笑了一声，“罢了，罢了，我墨某人纵横一生，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无奈他纵横半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儿子，要是给打死了，他家就绝后了。 也不是，他已经有孙子了，儿子死了，还有孙子。 想到这里，墨庄主的手禁不住握紧成拳头了。 茉如苏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忙道：“少庄主，小少爷病得如何？吃了殿下的药，可曾好一些了？” “好了一点，”墨少凛神色黯然，“偶尔还是有些不精神。” “一定看好一点，否则，怕是会引起别的病症，到时候可就有些棘手了。” 被她这样一说，墨庄主脸上的神情方才松懈了下来。 若是真的下狠手，杀了儿子，万一孙子夭折了，岂不是又要绝后了？ 茉如苏继而转向了墨庄主，“墨庄主，现在你可以说说了，你夫人是怎么死的？” “这陈年旧案，也必须要翻出来吗？” “当然。”茉如苏说：“事到如今，你也别瞒着了，我差不多知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你干的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她说着，冷笑了一声，“尽管，你如今早已金盆洗手，但您之前所做的事情，可不能一抹了之，送你一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凤云深看了她一眼，心中不是很明白，茉如苏怎么就知道墨庄主干的不是正经事？ 墨庄主的心中，亦是有同样的疑惑，当即问道：“你如何得知？” “你说你之前在行岭，这一点是真实的，你也知道殿下的本事，要查你来自何处并不难，你也无需掩饰。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去过一趟行岭，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去哪里，都喜欢将当地的奇闻异事挖地三尺，其中，就听过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没错。”茉如苏笑了笑，“你不姓墨，你姓莫，本名莫辛化，是当地十分有名的道上扛把子，你离开行岭，只是因为你吃了败仗，迫不得已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莫辛化呢？” “因为我在田桂花的房间里，看见了一个精致的粉盒，上面有一个莫字。再联想我之前听到的传闻，便能将你们联系起来。” “实在是有些牵强。”墨庄主还是不想认账。 茉如苏一笑，“墨庄主不必急着否认，行岭莫家并不多，你若是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去那边找人来对质。” 墨庄主不由怔了怔，自己在那边有不少的仇家，因此，愿意来作证对质的人，也该有不少人愿意爱作证的。 在事实的面前，墨庄主只好承认了。 “你说的没有错，事情差不多就是这般的。” 茉如苏点点头，“那你现在就简单地说下，你当时的情形。” “当时我喝了酒，因为某些事，我失手杀了她，随后，我便将她藏在了石柱中，谎称她走失。” 茉如苏听着，面上依旧平静，但内心却难免起了波动。 “当时，你的势力已经十分显赫，她的家世如何？” “一般，”墨庄主紧锁眉头，“我看中了她，她就成了我的女人，这辈子，我对她也是十分不错，除了眉娘，我的身边，几乎没有别的女人，我爱她，却失手杀了她，我也很后悔，却已无济于事。” “世上没有后悔药，”茉如苏淡淡地说：“你已铸成大错，即便是后悔又有何用？” 茉如苏想了想，“当时，你娶她为妻，她的家人可否反对？” “有。”墨庄主不再隐瞒，而是面色冷静地说：“我把他们都杀了。” 爱你爱到杀你全家？ 茉如苏闻言，不由冷笑了一声，对墨庄主的行为十分不齿。 但，这些与她想的，几乎是完全吻合。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说：“你只有少庄主一个儿子，还是田桂花所生，她死后，你没有再生子女。” “是，我因为愧疚，不想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他对田桂花或许是真爱，但这种爱，实在是过于畸形，令人难以承受。 连茉如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说道：“你只有这一个儿子，视若珍宝，从小就对他十分严格，希望他能成为人中龙凤，因此，你对他的亲事十分重视，也就曾拒绝过不少提亲的人。” “是。”墨庄主点点头，“我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但是，你却同意了他娶白海棠，而白海棠是一个家世极其普通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给少庄主带来任何的利益和帮助，但是，你还是同意了。” 此言一出，墨少凛的目光不由黯淡了下来，他心爱的女人死了，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令他无法呼吸。 茉如苏继续说：“原因只有一个。” 第68章 她的身份被揭穿了 茉如苏继续说道：“因为，她长得很像田桂花。是不是啊，墨庄主。” 墨庄主点点头，“没错，正是这个原因，让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否则，是万万不可能的。” 茉如苏接着说：“那么问题来了，白海棠和田桂花的相貌为何如此相似呢？墨庄主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世上的人，万万千千，长得相似的人，大有人在啊。”墨庄主有些怅然。 “没错，你说的也是非常有道理，之前我也没在意，但是，当我到了山崖下，我发现藏着夜行衣和凶器的闪动中，居然有人写了无数个恨字。” “这就不得不让我感觉到奇怪，而这个人就是凶手，也便是说，这个凶手是来报仇的。现在，您该是明白，我为何一直要追问你多年前的旧事了？” 墨庄主的面色，一片苍白，“你是说，这一次的凶手跟桂花有关？” “是的。”茉如苏点点头，“我的想法是这样。白海棠跟田桂花之间，一定是有着某种血缘关系，而田桂花在多年之前，全家被杀，我想，可能她还有亲人在世上，并未死亡。” “猜想，按照年纪，她们大概是姑姑和侄女。白海棠应该是田桂花的侄女，也便是田桂花哥哥或者弟弟的女儿。当年，因为某些原因，她没有被害。” “于是，白海棠在长大之后，便刻意地接近你们，因为长得跟姑姑田桂花有几分相似，你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接纳了她。” 墨庄主一脸狐疑，“但是，她也死了啊！” “墨庄主莫要着急，听我说。”茉如苏继续说道：“疑点就在这里，让我来给你分析下案情，你听完就明白了。” 她顿了一下，“在白海棠死之前，庄上陶伯的女儿陶萍儿死了，尸首还是白海棠给下葬的，至于葬在了何处，没有人知道。” “没错。”墨庄主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后来，没有几天，白海棠就死了，我想问一下，少庄主，你在陶萍儿死后，一直到白海棠死时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跟白海棠亲热过？” “两人去世相隔时间不过是三五天而已，中间亲热过一次，但我醉酒了。” “嗯，”茉如苏笑了笑，“你醉酒了，所以，当时也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同。这里，我将会告诉你，那晚跟你睡的人，根本就不是白海棠。” “你说什么？”墨少凛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陶萍儿的死，如今看来，只是整个杀人计划的开端而已。” 茉如苏接着说：“按照我的推测，陶萍儿的死是受了白海棠的挑唆，陶萍儿是负责伺候白海棠的丫鬟，她的心思，白海棠一定是知道的，那便是，陶萍儿爱上了你。” “我？”墨少凛面色怔了怔，“我不知道。” “你的心思都是在白海棠的身上，而陶萍儿不过是个丫鬟，自然是不敢太过于直白。” 如此一说，墨少凛仔细回味了一番，竟真的察觉到了一丝端倪，茉如苏说的是对的，陶萍儿还真的是有些不寻常。 茉如苏继续说：“白海棠在知道陶萍儿对你有爱慕之情时，便开始了她的第一步计划，成全陶萍儿，让她能够跟你缱绻缠绵。但，她们都知道你的心中只有白海棠，对别的女人，半点兴致都没，因此，白海棠便出了一个馊主意。” “白海棠让陶萍儿装死，并给了陶萍儿一粒丹药，让她吃下后，宛如真的暴毙了一般。随后，白海棠便亲自带着陶萍儿出城安葬。但实际上，陶萍儿没死，白海棠并未安葬了她。而是跟她互换了身份。” “这又是怎么回事？”墨少凛无比震惊，眼神都透着几分希冀，他渴望着白海棠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给报仇铺好路。于是，从外面回来的人，就由白海棠变成了陶萍儿，而真正的白海棠则是潜伏了起来，伺机而动。” “事情到了这里，我想，大家也一定能猜出来了？白海棠潜伏在山崖下的山洞中，而陶萍儿则是代替了她，成了府上的少奶奶。” 墨少凛却是很惊奇地问：“这么说来，海棠，她还活着？” “大概是几天之后，白海棠开始行动了，她半夜出现，趁着陶萍儿如厕之时，一刀杀了她。然后趁着夜色，跳下了悬崖。” “她为何要这样做？”听见白海棠杀人，墨少凛的心中，又忍不住难受了起来，“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海棠那么善良的人，她怎么可能杀死陶萍儿呢？” 茉如苏并未理会，而是继续说着：“山崖并不高，且因为有白雾弥漫，有了天然的保护屏障，因此，她一直躲在下面没有被人发现。后来，她半夜起来，杀了陶婶和管家。至于为何杀这两人，想必墨庄主是清楚的。” 墨庄主点点头，眼神忧伤，“当年，杀死桂花全家时，他们也有参与。” 茉如苏闻言，心中不免有些伤感，“白海棠最想杀的人，是墨庄主本人，但墨庄主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不可能像那几位那样好得手，还有一点，便是她深爱着少庄主，若是杀了墨庄主，她便再也不可能跟少庄主生活在一起，她很矛盾。” “但杀害全家的仇，她不能不报，且小少爷因为思念母亲，不吃不喝，啼哭不已，身为母亲，她岂能任由孩子活活饿死？于是，她便换了身份回来了。” 茉如苏说着，目光落在了翠珠的身上，“是不是啊，墨少奶奶。”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翠珠的身上，其中墨少凛最为激动，他冲到了翠珠的身边，“你是海棠？” “她就是海棠，”茉如苏淡淡地说：“其实，她第一次来，我便已经怀疑了。小少爷认生，不是谁的奶都喝，但他对翠珠并不排斥，证明他能感受到那久违的母爱，知道那是母亲特有的气息。” 翠珠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回应。 第69章 朱老夫人驾到 墨少凛仔细地看着她，“是你，我知道。”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脸上一片的死灰颜色，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激动与欣喜。 她没死，她还活着，可是，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翠珠缓缓地伸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容，正是白海棠。 她的脸上亦是万般沮丧，“相公，是我。” 话刚说出口，眼中的泪水便已簌簌落下。 她轻拭泪水，抬眼看向茉如苏，“茉姑娘，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确是来报仇的。田桂花也确实是我的姑姑，人也都是我杀的。”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为了掩人耳目，甚至在杀人后，还故意做了眉娘的招牌动作，万一有人看见，也会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眉娘忍不住说：“白海棠，你真卑鄙！我跟你又无冤无仇的，你害我做什么？” 茉如苏确实曾将眉娘做为第一嫌疑人，后来在茉老爷跑去对着柱子埋汰后，她才洗脱了嫌疑。 白海棠对着她盈盈福身，“海棠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如此，眉娘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白海棠说：“茉姑娘，事已至此，你看如何处置我？虽然，我的仇，尚未报，但我放弃了。” 她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但主谋却还活着，墨庄主并没有死。 她放弃，也是因为墨少凛，墨庄主毕竟是他的父亲，若是她动手了，那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真的是彻底地完蛋了。 这时，凤云深发话了。 “墨云昌因自己的一时贪念，连杀数人，且长期以来纵横乡里，鱼肉百姓，罪大恶极，不得饶恕，关入大牢，秋后问斩。白海棠杀数人，均是当年灭门血案的仇人，本王特赦你死罪，望你与墨少凛和好如初，共同将孩子抚养长大。” 这个案子被这样一判之后，顿时皆大欢喜了起来。 唯有墨少凛，心头万分感慨，既有开心，又有悲哀。 墨庄主纵然有万般不是，可也毕竟是他的父亲，这是不可被掩盖的事实。 “爹。”看着墨云昌被带走，墨少凛紧走几步，追了过去。 “少凛，日后你要将这个家撑下去！”墨云昌说着，心中万分的内疚，随即便被人带走了。 原本，这个案子是墨庄主报的案，而最后被判刑的人，居然也是他，实在是令人唏嘘。 待众人离开之后，墨少凛下令好生安葬死去的几人，剩下的奴仆中，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给予碎银后让其离开。 但，庄上的众人，无一人愿意离开，都表示愿意跟随墨少凛。 白海棠虽然没有亲自出手杀死墨云昌，但她相信，结局一定会让她的亲人们瞑目的。 在报仇后，她原本是想要离开山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但墨少凛苦苦挽留，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不能再失去她了。 经过深思熟虑地思考之后，白海棠终于做出了决定，留在墨少凛的身边，她如今也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有墨少凛这样的爱她的男人，她不想失去。 到此，这个疑雾重重的案子，便被茉如苏给破了。 茉如苏乘着马车回到茉府之时，风如景刚好从茉府的马车上下来。 见着茉如苏跟凤云深站在一起说笑，心中一酸，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但很快，这抹恨意便淡去了。 “妹妹，你回来了？”风如景满面春风地迎了过去，伸手牵住了茉如苏的手腕，“数日不见，可想死姐姐了。” “表姐，你不还好好的吗？哪里死了？”茉如苏清淡淡地说了一声，却让风如景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好在风如景的脸皮也已经练就出来了，她挤出了一丝笑容后，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妹妹，你这几日是跟殿下出去游玩了吗？”她说着，眼神故意露出羡慕，“也不知道带上姐姐一起。” 凤云深淡淡地说：“本王先回去了，有事再命人来找你。” 风如景忙道：“殿下，您不进去坐坐吗？让小女为您献上一曲歌舞，解解乏啊。” 她说着，眉目之间尽是风情。 “殿下慢走。” 茉如苏默默地朝着风如景翻了个白眼，随后，淡淡地说了这几个字。 凤云深也没让她失望，对她微微一笑，转身便走了，看都没看风如景。 送走了凤云深，茉如苏看了风如景一眼，“表姐，我跟殿下是有要事处理，可不是游山玩水。” 风如景原本是想凑过来，在茉如苏的眼皮下纠缠凤云深，却没想到，再一次被两人吊打。 茉如苏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姐，”花枝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茉如苏眨眨眼，“这么毛躁躁的做什么？” “您快去碧水小阁里瞧瞧，有人在耍无赖。” “耍无赖？”茉如苏皱皱眉，疾步朝着碧水小阁走去。 刚走进院子里，便听见里面有一个老妇人在咒骂不休。 “老身今日倒是要瞧瞧，茉如苏那小妖精能躲到天边去了不成！” “天边倒是不至于，”茉如苏迈步进去，冷冷地说：“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位？” “老身朱胡氏！” 茉如苏一听这个姓氏，再仔细一看人，顿时便明白了，这老妇人乃是大夫人的母亲朱老夫人。 朱老夫人很少来府上，因此，茉如苏极少见到。 “原来是外祖母来了。” “谁是你的外祖母？”朱胡氏冷笑了一声，“别在老身跟前卖乖！老身可不吃你那套！” 大夫人不好惹，没想到她的娘亲，更不好惹。 茉如苏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那好，朱胡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你……”朱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小妖精，你竟然如此目无尊长！居然敢直呼老身的名讳！” 茉如苏耸耸肩，“这可是你要求的啊！” 第70章 蝴蝶金钗 朱老夫人气极反笑，“呵呵，你这个小妖精，你以为你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关吗？” “那个——”茉如苏眨眨眼，“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朱老夫人冷笑，“上次，你是不是打伤了我的三个孙子？” 茉如苏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那几个热血少年的身影，上次，他们三个人在院门边上堵她，想要给风如景报仇，结果，不曾想被茉如苏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看来，今天朱老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茉如苏笑得很大度，摆摆手，“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不想跟他们计较，你老人家更不用替他们向我道歉。” “我呸！”朱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谁是来向你道歉的呢？” 她可不是来向茉如苏道歉的！她是来替孙子们出头的！ 这时，从外面叽叽喳喳地跑进来了几个少年，正是上次那三个兔崽子。 “祖母！就是她！就是这个茉草包！” “祖母，快，拿棍子把她的腿打断便是了！” “祖母，上次茉草包可是将我们坑惨了，这一次，您可要狠狠教训她一顿了。” …… 三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动且兴奋，他们觉得有祖母朱老夫人一定会帮他们解决。 这一次，茉如苏一定会吃大亏。 朱老夫人听着孙子们的言语，点点头，“你们放心，今天我一定会帮你们讨还回公道的。” 这时，朱老夫人身边站着的一个婆子冷笑着说：“三位小少爷，你们放心，今天老奴一定会帮你们教训这个小妖精！” 茉如苏白了她一眼，“你又是谁？” “我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奴才鹤婆婆！” “你想怎样？” “当然是揍你！你怎么欺负我家少爷的，我就一定会三倍讨还回来！” 茉如苏打量了她一番，不由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能耐？” “老奴年轻时练过几招花拳绣腿，不过，对付你是绰绰有余！” 茉如苏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其实也看出来这个鹤婆子会功夫，那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十分犀利。 “你笑什么？”鹤婆子冷冷地说：“你不信吗？” “信。”茉如苏收敛了笑容，“可是，那又如何？这里是茉府，你敢动我一下，我爹一定会十倍奉还，不信，你试试。” 朱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倒是很想看看，我那女婿能把我老婆子怎样！鹤婆婆，揍她！” 鹤婆子一捋袖子，就要冲上去打茉如苏的脸。 茉如苏退了一步，躲开了鹤婆婆凌厉一击。 鹤婆婆一招失手，不由“咦”了一声，“好你个小妖精，居然能从老身手下脱身！看老身怎么打断你的腿！” “你要敢打断她的腿，我就打断你的腿！” 陡闻一声爆喝，茉老爷从院外急匆匆地走进来，眼中喷火。 “爹。”茉如苏捂着脸，悲悲戚戚地跑到了茉老爷的身边，“他们五个人欺负女儿一个，您要给女儿做主啊。” “呃……” 朱老夫人见茉如苏如此，恨得牙痒痒，“茉如苏，你真是说谎的妖精。” “朱老夫人，难道你们不是五个人？” “是。” “难道我不是一个人被你们堵在了这里？” “是。” 茉如苏耸耸肩，“那不就得了，我没说谎啊！你们五个人不仅威胁恐吓我的丫鬟，还堵住我进行言语上的恐吓，以及这位大婶，袖子都捋起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快，脸早就肿了。” “岂有此理！”茉老爷怒形于色，“鹤婆子，你居然敢动手打我的宝贝女儿？你活腻了？” 鹤婆子吓得不敢吭声，她虽自视甚高，但在茉老爷的面前，依旧是一个不起眼的奴才。 毕竟，茉老爷连朱老夫人都不怎么放在眼中。 朱老夫人忙说道：“威武，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个宝贝女儿，对我极其不尊重，不仅打伤了我的三个孙儿，还对我出言不逊，你也不管管她吗？” “岳母，”茉老爷说：“不是女婿不管束她，而是她品行端正，聪明伶俐，又万分孝顺，实在是找不到教训她的理由啊！” 这一番话，说得朱老夫人顿时惊呆了，她没想到茉如苏居然如此深得茉威武的欢心。 “茉威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我大不敬，你也不管？” “岳母，冤枉啊，女婿没看见啊。” “你——” 朱老夫人见在茉威武的面前，实在是难以扭转局面，便冷冷地说：“既然如此，那很好，哼！” 甩甩袖子，朱老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茉老爷问茉如苏：“如苏，你被欺负了没？” “没有。”茉如苏一脸的笑意，“他们几个还欺负不到我的头上来。” 茉威武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说得对，我茉威武的女儿，不去欺负别人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谁还吃了豹子胆不成？” 他说着，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以后不管谁欺负你，你照死里扇她，出了事爹替你承担后果就是了！别怕！” 听他这话，茉如苏的心中顿时暖暖的，千好万好，不如她爹好。 “爹。”茉如苏拉着他的手撒着娇，眼中却是闪动着泪花。 “好啦，好啦，”茉威武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十分满意，“看爹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后取出了一根金钗。 这枚金钗做得十分精致，纯金制成的钗身，顶端是用粉水晶雕琢成的一朵桃花，桃花上停了两只红玉雕琢成的蝴蝶，振翅欲飞，惟妙惟肖。 粉色的桃花，红色的蝴蝶，形象逼真可爱，在桃花的下端，垂下来的几条金流苏。 茉如苏一眼就喜欢上了，“爹，您哪里买的？好漂亮的啊！” “这东西哪里能买到，是皇上赏赐给你那瞎了眼的二哥的。” “……” “他居然想送给风如景，被我截胡了，这么好的东西，只有我的宝贝女儿才配拥有。” “……” 茉如苏顿觉风中凌乱。 第71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爹，”茉如苏眨眨眼，“这是好东西，但二哥不想送我，我拿着也没意思，还是不要了。” “那怎么成？”茉老爷笑眯眯地说：“这可是好东西，瞧这做工，瞧这货真价实的料子，你不要那不就成棒槌了？我跟你二哥说了，以后有好东西，要先紧着你。” 茉如苏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这样找人要东西的？ 何况二哥茉流光对她的印象十分差，茉流光的眼中，大家闺秀就该是像风如景那般，长得好看，又淑女，还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反之，茉如苏这般只会舞刀弄枪，成天喜欢跟死人打交道的姑娘，在他眼中那都不叫女人。 茉老爷给了东西后，跟她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茉如苏看着手里的蝴蝶金钗，哭笑不得。 再说朱老夫人回到了青麟别苑，气得老脸苍白。 “母亲，”一直没敢去的大夫人，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您这是……” “哼！”朱老夫人恨恨地说：“还不是你没用？害得我都被人看不起了！” 她着实是生气，不仅被茉如苏坑了一把，倒打一耙，还不被茉老爷放在眼中。 “母亲，”大夫人也委屈，她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简直没有脸说，“现在，您该是明白了女儿的苦衷了？” 之前，她也跟朱老夫人诉苦，但朱老夫人一直不以为然，总觉得一个小小庶女，有什么好担忧的？即便是茉老爷宠，能宠几时？ 到时候一嫁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茉如苏恃宠而骄，已完全不将朱老夫人放在眼中了。 茉老夫人说：“明白你的苦衷？呵呵，你要是争口气，也生个状元出来，别说我了，你能有苦衷？你是尊贵的茉府主母啊，你怎么能被一个小小庶女欺负成这般？” “凤娇，母亲之前便提醒过你，要将一切的危机扼杀于摇篮，你不听，现在这结果你满意了？你自己未有生育，便一定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大夫人面色十分难看，“母亲，女儿知道错了。” “现在知错有什么用？你看看茉府，镇国将军，当朝状元，京城第一美男，就连个庶女都能爬你头上拉屎！你这个主母做得窝囊不窝囊？” 大夫人垂首而立，暗暗抹着眼泪，等朱老夫人怒斥之后，她才声音哽咽着说：“母亲，女儿如今已经是极度地窝囊了，我膝下无子无女，如今该如何是好？” “哼，”朱老夫人冷冷地说：“如今，你唯一的办法，还是要尽快让如景过继到你的膝下！” “母亲，女儿也知道，老爷心中只有那个小妖精，我提了几次，他都不答应。想必是担心如景成了茉府的女儿后，会影响到茉如苏的地位。” “那老东西也是个白眼狼！”朱老夫人说着，更加气愤，“当初，你嫁给他时，帮衬了他多少？否则，他哪里能像如今这般逍遥自在？” “母亲，这些旧事，还是别提了，眼下的事情还是需要尽快解决啊！” 朱老夫人一挥手，“那三个庶子你动不得，也没那本事，好在咱们只想如景到茉府，镀个金身，借个踏板。”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风如景的身上，“只要如景能借势攀上宫中贵子，日后还怕那三个庶子不成？凤娇，这一次，你可要想好了，咱们得不惜一切代价，扶如景上位。” 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母亲，女儿想好了，与其被他们这些妾室，这些庶子庶女们欺负，倒不如搏一把，富贵险中求！” “行。”朱老夫人说道：“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就放手去干。” “母亲，您的意思是？”大夫人心跳不由加速，若是朱老夫人出手，那绝对事半功倍。 “还能是什么意思？”朱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茉如苏不过是一个庶女，虽然很碍事，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动她，免得茉威武动怒。” “母亲，若是不动茉如苏，如景如何能顺利入府？” “你也不仔细想想，不动她，可以给她个警告，比如，五姨娘。” 她没明说，但大夫人已然明白，上次她便想要除掉五姨娘，结果失败了，这一次有朱老夫人相助，必定能成功。 翌日一早，茉如苏便听见花枝急匆匆地走了来，“小姐，前面出大事了。”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 于她而言，只要不是茉老头死了，其他的都不叫事。 “昨天朱府的大少爷死了。” “死了？”茉如苏怔了一下，“好端端地怎么说死就死了？” “奴婢也不清楚，听人说的，奴婢胆子小，立刻就回来了。” 琳琅忙说道：“你这人真没劲，这么激烈的八卦，你居然没有打听清楚。” “别去。”茉如苏想了想，“这件事跟咱们没关系，别惹火上身。” “小姐，这好像不是您的风格啊。”琳琅笑着说：“若是以往，您此刻已经在前院了。” 茉如苏笑了笑，“以前是以前。” 现在人不一样了嘛。 满目却是忧心忡忡地说：“小姐，奴婢觉得，您去还是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真惹事的话，您不去，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 茉如苏一笑，“找上门再说。” 她也刚好能趁着这个空档想想对策。 毕竟他们之前和昨天均发生了不愉快，现在人没了，茉如苏自然是第一嫌疑人了。 果然，不出片刻功夫，就听见一群人朝着这边哭哭啼啼地走了来。 “茉如苏，你好狠的心！”说话的人，是朱老夫人。 她的孙子死了，她哪里还能坐得安稳？ 茉如苏故意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朱老夫人，你这是在说什么？” “说什么？”朱老夫人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我的大孙儿做了什么好事！” “我没对他做什么啊？”茉如苏确实没做什么。 大夫人这时轻拭泪水，“如苏，我一向视你如己出，对你疼爱有加，真没想到，你居然恃宠而骄，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茉如苏眼睛眯了眯，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第72章 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 “母亲，”茉如苏咬咬牙，“女儿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好！”大夫人冷笑了一声，“焰儿之前得罪了你，现在，他被人杀死了，这个人不是你是谁？若是死在了外面，或许，还扯不到你头上，但是这里是茉府！” “在茉府就能怪到我的头上来？母亲，您的思维想法实在是有些诡异啊。” “你别不承认！”大夫人伤心欲绝，这三人可是朱老夫人的心头肉啊，现在死了一个，怎能叫她不伤心惧怕？ 到现在，她还不敢给朱府信，否则，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这时，另外一个少年说：“姑母，我们在茉府从没得罪过人，唯一得罪的就是茉如苏，上次，我们三个为了表姐打抱不平，她就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昨儿个，我们又找祖母来讨还公道，结果又是不欢而散，因此，哥的死跟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这个小家伙口才不错，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却是思路清晰。 茉如苏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却与事实不相符。” “怎么就不相符了？”朱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像是吐着信的毒蛇，“你说哪一个字不对了？我觉得他说的是句句在理！” 这时，茉老爷紧张地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只要在茉如苏的院子，不管发生了什么，对茉老爷来说都是极为紧张的。 大夫人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老爷！您可来了，您看看啊，焰儿他……他……他死了！” 茉老爷岂会不知道焰儿死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地跑过来。 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焰儿怎么死的！ 他的死到底是不是跟茉如苏有关！ “他怎么死的？”茉老爷一脸狐疑。 “还能怎么死？”朱老夫人的那张老脸，满是悲愤，“还不是被你这宝贝女儿给害死了？” “不可能！”茉老爷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了，他是完全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女儿。 这一点而言，茉如苏十分感激茉老爷。 茉如苏这才说道：“是的，爹，我没有杀人，而是他们将人送我这里来，搞得我莫名其妙！” 有了茉如苏这句话，茉老爷的心立刻安稳了下来了，既然茉如苏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 大夫人哭着说：“老爷，您看看，明明就是她，她却矢口否认，焰儿，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茉老爷一心维护茉如苏，“如苏是个好孩子，她说这件事跟她无关，便是与她无关了，你们只知道焰儿是个孩子，那你们又可否想过，如苏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茉如苏闻言，心中禁不住又一次感动了。 茉老爷的话，令大夫人和朱老夫人不服，朱老夫人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茉威武，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你简直是黑白不分啊！” 茉威武却是一脸傲娇，“岳母，出问题的人不是小婿，而是您自己啊！您对如苏有偏见，但也不能如此欺辱她啊！” “茉威武！”朱老夫人浑身颤抖，“你这是叫什么话？你可以不将我这个岳母放在眼中，但你如此目无尊长，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茉如苏见对方一直咄咄逼人，心中不由郁闷，又见着自己最亲爱的爹被人欺负，便想着与其这般纠缠不清，不如解开这个结，也好平息双方的怒火。 “爹，既然朱老夫人一直冤枉女儿，那不如将这件事查清楚了，也好让死者死得瞑目，活着的人，也好得以清白。” 朱老夫人冷笑着咬咬牙，“行啊，茉如苏，我可告诉，你要是抓不到凶手，可就别怪老身心狠手辣！”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但茉如苏并不怕她，很有信心地说：“没问题。” 她说着，走到了焰儿的尸体边上，伸手放在了他的身上，眼前立刻便浮现出了他临死前的一幕情景。 焰儿缩着脑袋躲在了窗户的边上，伸手将窗纱戳破，将一根铁管伸了进去。 但很快，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悄无声息，出手奇快。 焰儿未曾发出一声，便已被他拧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了。 茉如苏看到这里，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窗棂上，那原本瑰丽的软烟罗，被人戳了一个洞。 大小竟然跟那根铁管一般的大小。 茉如苏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焰儿年纪不大，却有着这般的心思，着实令人感到可怕，真是死不足惜。 他居然能想到用迷香将茉如苏迷晕，之后，怕不就是要谋害她了。 而最令她感到吃惊的是，那个拧断了焰儿脖子的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也是认识的。 “怎么不说话呢？”朱老夫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茉如苏这才收起了思绪，“焰儿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在他的房中。”朱老夫人说：“脖子被人拧断了。” “他脖子断了，怎么能怪到我的身上来了？何况，也不是死在我的院子里。” 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但真凶却是令她不敢说出来。 如今，也只能是避重就轻了。 “是，他确实没有死在你的院子里，但整个茉府，就只有跟你有仇，不是你，谁会下这么狠的手？你别左右而言他，要承担起这件事的责任来。” 茉老爷说：“岳母，如苏不过是一个孩子，您何必对她如此咄咄逼人！您也说了，焰儿是被人拧断了脖子，如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时，另外一个少年说：“姑父，之前，茉草包就说了，当心拧断我们的脖子，现在，她真的做到了。” 拧断你的脖子，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也是她的口头禅。 茉如苏的思绪有点乱，整个事情的发展，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茉老爷似乎也察觉到了茉如苏的不正常，忙说：“如苏，别紧张，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 茉如苏心想，那就完蛋了。 第73章 双方达成了交易 “爹，”茉如苏想了想，“这件事，女儿觉得，应该是由您来解决比较好。” 她索性将这件事推了出去，不想再管。 “放心，如苏，爹来处理。” 毕竟是在茉府，茉老爷是一家之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难辞其咎。 这时，一直在沉默的少年突然说：“姑父，哥真的是茉如苏杀的！” 朱老夫人忙问：“夜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的。”夜儿点点头，脸上满是悲伤，他与焰儿关系十分好，因此焰儿将昨晚的事情，有告诉他，“祖母，昨晚，哥哥确实来到了茉如苏的院子里，他说，他想要用迷烟迷晕茉如苏，然后丢进水池里。” 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人都不由一怔。 焰儿才多大的年纪，心思如此狠毒。 大夫人心念转动，连忙跑到窗户边上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洞，立刻便道：“如苏，虽然焰儿做的不对，但你也不至于真的要了他的命啊！” “母亲这话不对，”茉如苏据理力争，“他蓄意想要害我，结果被别人给拧断了脖子，这件事，您却归于他年纪小，试问，他比我小多少？凭什么他就可以蓄意地谋害他人？”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如果母亲觉得女儿该死，那女儿也无话可说了。” 她自然知道，大夫人恨不能她死，但这话也只能在茉老爷面前说说，茉老爷爱女心切，自是不会让她受委屈。 朱老夫人之前因为考虑到茉老爷过于宠爱茉如苏，一直阻止大夫人动手除掉茉如苏。 “好了好了。”茉老爷心中烦躁，对他的岳母以及妻子十分不满，居然联手欺负她的宝贝疙瘩，还有焰儿，小小年纪，心怀鬼胎，死得好！他不死，或许死的人就是茉如苏了。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表面上，他依旧是保持镇定，“既然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便由我来亲自处理好了。” 他指了指焰儿的尸体，“来人，先将焰儿入棺妥当。” 随即转头对茉如苏说：“如苏，你没吓到？赶紧回屋去歇着。” 茉如苏自是不会被吓到，但还是很听话地回到了房中去。 朱老夫人气得头发都差点飞了起来，“茉威武！你这是偏心，我们老朱家不会罢休的！” “岳母，来来来，咱们回房中商量此事。” 茉老爷是何人？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这点小事，在他的眼中都不叫事。 经过方才茉如苏跟大夫人争执的空档，他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回到了青麟别苑，朱老夫人伤心流泪，“茉威武，这件事，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们老朱家是不会罢休的！” “岳母大人请息怒。”茉老爷收起了之前的傲娇，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件事已经至此，你们也没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如苏干的，咱们可是不良人世家，自是该知道证据的重要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在茉老爷的面前不敢吭声，但是朱老夫人敢。 “意思就是，咱们不如各退一步。”茉老爷说着，看了她一眼，“不管是谁杀了焰儿，你们都不予追究，而作为交易，我也应允你们一件事。” 他说着，坐直了身子，“同意如景过继到茉府，承欢夫人膝下，如何？” 原本，朱老夫人听闻要她放弃追究焰儿之死，不由怒火中烧，但听到同意风如景过继，心中的那股怒火便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茉老爷不愧是茉老爷，想的主意能立刻戳中对方的软肋。 一直以来，朱老夫人和大夫人为了能让风如景过继到茉府，从而踏上飞黄腾达之路，可谓是费尽心机，但遗憾的是，茉老爷死活不松口。 这不由让大夫人和朱老夫人，气得肺都炸了，却又无可奈何。 茉老爷说完，便不再吭声，只是低着头，吹着手中茶盏里的浮沫。 大夫人心动了，毕竟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是她，有了风如景这个女儿，她不仅能保住自己的位子，说不定还能借此攀上更高的枝。 但朱老夫人却犹豫了。 “母亲，”大夫人忍不住说：“老爷说得对，咱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如苏干的，即便是闹腾，最终也可能不了了之，不如，就按照老爷的意思应了下来。” 风如景心中更急得火烧火燎，成为茉府的女儿，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她更是直接受益者啊！攀上高枝，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想想都开心。 朱老夫人经过激烈地思想斗争后，点点头，“好，老身同意了。” 茉老爷笑了笑，“岳母大人，您虽然同意了，但咱们还是得白纸黑字地写上，免得将来又后悔了。” 随即准备了笔墨纸砚，刷刷刷地写完，双方各自按了手印。 等茉老爷离开后，大夫人喜上眉梢，“母亲，真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居然成了。” 朱老夫人却是开心不起来，她忧伤地说：“这可是用焰儿的命换来的啊！” “母亲，老爷说的没错，咱们闹腾不出个名堂，还错失了好机会，如今，如景顺利入府，日后定能飞黄腾达，朱府还能不分一杯羹？至于小妖精，咱们随时都能找个机会收拾了。” 听这么一说，朱老夫人点点头，“也好，只是，从这件事上也足以看出茉威武是何等宠爱那个小妖精！咱们行事不可以过于狠毒，免得断了自己的路。” “女儿知道怎么做了，”大夫人笑着说：“她的婚事，还捏在我的手中，到时给她找个贩夫走卒嫁了便是，哼，这可比杀了她解恨啊。” “杀她是迫不得已的后招，暂时不用。” 朱老夫人虽痛失爱孙，但想着爱孙的死，为朱府带来了很多的利益，心中便也释然了。 风如景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可以嫁给皇子了，毕竟她之前那么费尽心机，却得不到半点实质性的回馈，原因很简单，就是她的家世太寒酸了，如今她终于看见了希望，就等着被皇子看上，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地抬进府里面去做王妃了。 第82章 映月亭的秘密 在这段影像中，茉如苏看见了小太监颤抖地打开了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权衡再三，仰头吞了下去。 画面戛然而止。 这就不对了，影像是不会骗人的，因此完全可以断定，小太监的死亡跟茉流光没有半点关系。 从小太监服用药丸上看，几乎可以断定小太监是服药身亡。 小太监服的药物可能是慢性药，却因为被茉流光碰撞后，导致药效提前发作。 尽管是是小太监自己吞下的毒药，但茉如苏还是有些疑虑。 总感觉，小太监是被灭口的，从他的神情和动作，以及满眼的泪水，都不像是自愿服药。 小太监若真的是被人灭口，那个人会是谁呢？ 茉如苏的大脑，在飞快地转动，这个小太监是凤和吟的奴才，一直都是跟在凤和吟的身边。 那会不会是凤和吟逼着服药的？ 小太监跟着凤和吟一起入宫，证明他是在宫中被灭口的，否则，凤和吟不可能带他入宫的。 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茉如苏正想着，突然之间，眼前再一次涌现出了一道金光，而这道金光里面显示的，却是风如景和凤和吟在一起的情景。 两人依偎在一个亭子里，情意绵绵，而这个亭子的正中有一个牌匾，写着：“映月亭”。 映月亭？ 茉如苏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慈悲庵，他知道在慈悲庵里，有一座映月亭。 想必，两人之前在映月亭中有过苟且之事，呵呵，风如景看着冰清玉洁的，却不曾想背地里，竟是个如此不堪的女人，为了能攀上高枝，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践踏自己的尊严。 实在是为人所不齿。 画面不过出现了短短的几十秒，但茉如苏却是明白了。 这一幕，正是导致小太监被灭口的原因。 茉如苏只觉得自己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如今这金手指像是开了挂，都能延伸了。 茉流光看了一眼茉如苏，“如苏，我真的只是碰撞了他一下而已，不足以致命。” 凤康明一脸轻蔑，“你说碰一下就碰一下？你家如景妹妹可都是指证你是凶手！哈哈……”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样才够刺激。 “殿下，”茉如苏冷笑着说：“在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清楚之前，您最好还是别妄下定论，免得最后惹火烧身。” “茉如苏！连你也敢威胁本王？”凤康明横眉怒目。 “小女不敢。”茉如苏回答得不卑不亢。 “茉如苏！”凤和吟冷冷地说：“你又在想要玩什么花招？本王的小厮就是茉流光害死的！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茉如苏闻言，不由冷笑，她现在不能道破小太监死亡的真相，否则在皇上到来之前，小太监被毁尸灭迹，可就后果堪虞了。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凤和吟的身上，“王爷，您还记得慈悲庵的映月亭吗？” 她说着，故意将目光朝着风如景的身上瞟了瞟，那眼神饱含深意。 映月亭—— 这三个字落在了凤和吟的耳中，顿时令他怔住了。 他吃惊地看着茉如苏，原本这件事，只有他和风如景以及小太监知道。 现在，小太监已经死了，风如景自是不敢提，但茉如苏是怎么知道的？ 茉如苏的眼神自信满满。 从方才茉如苏的表现来看，凤和吟清楚，他若是再从中作梗，茉如苏就一定会将这件事倒腾出来，如此一来，他和风如景的事情势必会败露。 这件事不是不能查出来，但大家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这就不叫事。 一旦捅破…… 凤和吟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地翻滚着，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否则，他也不会逼死了小太监。 大凤朝不允许禁忌之恋，凤和吟自是不敢逾越。 他的眼神已经将他的内心完完全全地出卖了，茉如苏决计不能留，一定要杀之而除后患。 但现场有如此众多的人，想要杀茉如苏却远不如之前容易了。 眼珠子转了转，不由计上心来。 茉如苏一直在关注着他眼神的变化，从他的眼神中，她能看出个大概来。 原本，茉如苏想以映月亭的事，来堵住凤和吟的口，让他有所顾忌。 却不曾想，这货居然第二次动了杀机，想要杀她灭口。 唉，年轻人，不讲武德。 好在这一次她不像方才那般心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不敢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兄妹除掉。 凤和吟面色一冷，“方才茉流光与茉如苏兄妹，胆敢以下犯上，企图行刺本王，幸好本王的贴身小厮舍命相救，本王方才有惊无险。” 茉如苏心有成竹，倒也不惧怕，朗声一笑，“王爷，您这么大的一定帽子扣下来，小女实在是有些担当不起啊！” 风如景却是想着，此时自己一定要站在凤和吟和凤康明这边，不仅可以获得两人的好感，还能将茉如苏打压下去。 只要茉如苏死了，以后茉府就只有她一女独大了。 还能顺手将茉流光除掉，铲除了三姨娘的靠山，稳固大夫人在茉府的地位。 一箭双雕。 “茉如苏，王爷可没有将帽子扣给你，你和二哥，本就准备行刺王爷，要不是小顺子拼死护主，王爷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茉如苏故意问道：“王爷，是这样吗？” 凤和吟一脸的得意，“没错，的确如此！” “很好！”茉如苏冷笑着说：“风如景，你怎么知道这个奴才叫小顺子？” “我……”风如景一时语塞，她之前跟凤和吟保持着不可描述的关系，时间一长，自然是知道了，但在众人的眼中，她应该是首次见到王爷才对。 凤和吟赶紧帮忙澄清，“本王告诉她的，只是你匆忙跑出去未曾听清楚罢了！” 但茉流光却是清楚，这不过是说辞罢了，他心如明镜，立刻便明白风如景跟凤和吟之间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不由心更痛了。 他的女神，脚踩了一条船，又一条船。 却听见凤和吟冷冷地说：“侍卫何在？将以下犯上的茉流光兄妹拿下！” 第83章 震惊四座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由怔住了，凤和吟居然真的想要除掉茉如苏兄妹？ 风如景闻言，不由唇边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选择是相当正确的。 坚定地站在凤和吟的身边，绝对有肉吃。 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想到这里，风如景更是挺直了胸膛，压根就忘记自己是被人当场捉住，“王爷，虽然他们是小女的亲人，但是，小女绝对会站在正义的一边，大义灭亲！” 茉如苏听着，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 茉流光看了风如景一眼，便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她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看着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结果却是做出如此令人作呕的事情，令他汗颜不止。 这时，几个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 凤和吟更为嚣张，“将这两个以下犯上，企图谋杀皇宫贵族的家伙，就地阵法！” 他必须要让他们赶紧死，否则夜长梦多。 众人不由一阵惊呼，茉家兄妹在京城还是很有名望的，却没想到居然要被就地阵法？ 这凤和吟还真是胆大妄为，这都敢下手。 他们压根不知道，凤和吟跟风如景的丑事若是曝光出来，恐怕后果更严重。 几个侍卫朝着茉流光和茉如苏冲过去，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兄妹完蛋之时，茉如苏挺身而出，拦在了茉流光的身前，“慢着！” 同时，她将手一扬，在她的手中有一块乌黑的金属牌子，上面刻着：大凤第一不良人。 侍卫见状，立刻跪下。 这块乌黑的金属牌子，正是先皇御赐之物。 更是大凤朝唯一不良人继承人的身份象征。 茉如苏面色清冷，“王爷，您可认识此物？” “先皇御赐之物！”凤和吟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茉如苏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更没想到，这块象征着大凤朝唯一不良人身份的乌金牌，居然会在茉如苏的手中！ “我乃大凤朝唯一不良人世家第四代传承人，王爷您可无权要小女的性命！” 先皇曾有明令，大凤朝现任不良人可免死罪。 众目睽睽之下，凤和吟不敢乱做主张，更不可能趁乱杀人。 茉如苏的话，如同一道霹雳，从空中劈了下来，落入到了人群中。 众人不由吃惊，纷纷议论了起来： “什么？茉如苏居然成了茉府的现任不良人？” “早就听说了，茉府不良人是单传，素来是传男不传女。” “茉如苏能超越茉府三子，成为茉府府上首位女不良人，着实令人震惊！” “足以看出，茉老爷对茉如苏的重视！她可不是一个草包了！” …… 众人纷纷夸赞茉如苏，不由让原本嚣张的风如景面如死灰。 她原本是想着，能利用凤和吟的权势，除掉茉如苏和茉流光，却不曾想，刀子架在脖子上，茉如苏还能翻盘。 真是失策啊失策，如今，茉如苏不死，她该如何面对？ 茉流光身为茉府之子，自是知道这块不良人令牌的重要性，他更清楚，他爹茉老爷将令牌交给茉如苏，承认她是茉府不良人的身份，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不由在心中暗暗想着，茉流光啊茉流光，在你心中，茉如苏还只是停留在之前，她还是那个人见人厌的草包的时候，却不知经过时光的洗礼，她早已脱胎换骨，蜕变得如此优秀。 茉如苏将乌金牌收起，“王爷，您还有什么话说呢？” 凤和吟的脸色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又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瞬间失了所有的精神气。 但随即，他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恶毒的神情，“茉如苏，你是不良人，本王自是不能拿你如何，但是，你的好二哥可不是，他企图行刺本王，这就是死罪！” 他是想着，若是不能除掉茉如苏，那也要除掉茉流光，让茉如苏沉浸在悲痛之中。 茉流光原本以为自己跟在茉如苏的身后，已经脱离了危险，却不曾想凤和吟居然还有后招。 茉如苏一笑，“王爷，您说小女的二哥行刺您，那总得有个证据？” “证据当然是有的，”凤和吟伸手指了指地上已经死的小太监，“这是物证。” 说着，又伸手指了指凤康明和风如景，“他们是人证。” “呵呵，”茉如苏冷笑一声，“王爷，物证，您虽然是有了，但是人证嘛……” 她说着，顿了一下，满脸的不屑，“小女却是不认同。” “怎么？”凤康明十分嚣张，“本王说的话，就是证据，本王见到茉流光行刺皇叔了！” 风如景跟在他身后，弱弱地说：“我也看见了，茉如苏，你休想辩解。” 话虽如此，但气势上明显比之前弱上了一大截。 茉如苏却是不恼怒，面色平静，“小女不认可，是因为，风如景跟殿下早已有了苟且，他们同气连枝，而殿下与王爷您，更是叔侄情深，这样错综复杂关系网下，他们的证词如何能令人信服呢？” 被她这般分析，众人也纷纷觉得有理。 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双方各执一词，公婆各有理。 凤康明原本以为他给凤和吟作证，定能让茉如苏兄妹就地阵法，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 谁曾想茉如苏有乌金牌，又推翻了他和风如景的证词，甚至还可能因为跟风如景的事情东窗事发，而被连累。 他左想右想，觉得此事不靠谱，便想着开溜。 “皇叔，侄儿突然想起母后找我有事商议，我得先告辞了。” 风如景见着凤康明要走，忙说道：“殿下，您说要带小女去见皇后娘娘，小女跟您一起。” 想开溜？ 茉如苏一笑，伸手拦住了他们，“殿下，请留步。” “茉如苏，你想干什么？” “您二位可是人证，若是这样离开，那让王爷如何是好？” 这时，便听见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凤康明的心，猛然沉了下来，这该死的茉如苏，若不是她拦着，他已经开溜了！ 第84章 这件事不可深究 众人纷纷行礼，便见着凤敬帝携着皇后，气势威严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却是凤云深。 茉如苏终于拖到皇帝到来，可算能松一口气了。 “怎么回事？”凤敬帝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 凤和吟收起了脸上的阴冷，淡淡地说：“皇兄，您来得刚好，臣弟这里刚好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您来定夺。” “何事？”凤敬帝说着，目光落在了死去的小太监的身上，不由剑眉紧锁，今日乃是花神节，见血已然不吉利，居然还发生了命案！ 凤和吟将事情的经过一说，当然，是按照他所想要的经过说了一遍。 凤敬帝听闻茉流光和茉如苏两人企图谋害凤和吟，顿时吃了一惊，向茉流光投去了询问的眼神，这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茉流光如实禀报，双方再次各执一词。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两人四目相对，茉如苏立刻便明白了，皇上的突然到来，与他有关。 皇室之间的纷争，也是风起云涌，凤云深的母妃也不是善茬，在后宫中的地位虽不如皇后，但亦是举足轻重。 凤和吟说：“皇兄，臣弟有人证物证，足以令他们兄妹哑口无言。” 凤康明心中暗暗叫苦，如此一来，他跟风如景的关系便会被揭开，被骂是小，影响到前程是大，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凤敬帝问：“证据何在？” “物证便是死去的这个小太监，他是臣弟的亲信，方才因为保护臣弟，被茉流光杀害。人证嘛，就是明儿和如景小姐。” 茉流光说：“皇上，微臣只是情节之下，碰到这个小太监，他就吐血身亡，微臣觉得此中定有蹊跷。” 凤敬帝略一沉思，对凤云深说：“深儿，你懂得医术，你去查看一下。” “是。”凤云深应了一声，走到了小太监的身边，略一检查，“回父皇，此人乃是中毒而死。” “中毒？”不仅凤敬帝怔住了，便是连凤和吟也怔住了，这才想起小太监之前被他喂了毒丸。 凤敬帝又继续问道：“是什么毒？” “儿臣觉得应该是眼儿媚，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服药者至少在三个时辰之后，药效才会发作，但若是遭受到撞击或者剧烈运动，药效则会提前发作。” 如此一来，便证实了茉流光的话，只是撞击了他一下，谁知他就毒发身亡了。 茉流光说：“皇上，当时情况紧急，微臣亦不清楚他身中剧毒，因此才造成了这般后果。” 凤云深却是说道：“父皇，眼儿媚是无药可解的剧毒，因此，这个小太监是非死不可，却不知是何人心肠如此狠毒，非得要他的性命呢？” 茉如苏看了一眼凤和吟，“皇上，他是王爷的贴身小厮，此事怕是只有王爷才清楚明白。” 凤和吟不由气急，“茉如苏，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本王不清楚不明白！” “这小太监乃是跟您一起入宫，又是您的贴身小厮，他为何身中剧毒，您会不清楚吗？” “即便是本王的贴身小厮，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本王身边，茉如苏，你这话似乎是有所指啊！” 这时，凤云深从小太监的身上取出了一个药瓶，仔细检查了一番，“正是这毒药，确是眼儿媚无误了。” 这时，凤和吟却说道：“皇兄，此事不用查了，臣弟想起是怎么回事。” 凤敬帝冷冷地问：“你倒是说说看。” “是臣弟的错。”凤和吟叹息了一声，满面的懊恼，“他在臣弟的府上当差，相中了一个丫鬟，两人好上了，对食在臣弟的府上是不允许的，所以臣弟一怒之下便将那丫鬟卖了，不曾想，他记恨在心，有意在宫中自尽，报复臣弟。” “还有这种事？”凤敬帝微微蹙眉，他虽不信，但凤和吟毕竟是他的臣弟，还是要给个台阶。 凤敬帝淡淡地说：“既是如此，来人，将这太监抬下去，好生安葬了。” 这一条人命，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连个伸冤的机会都没有。 茉如苏心中虽有疑虑，但此事若是要查明真相怕是不太可能。 从影像中，她也仅能看见小太监服药，却看不见凶手的任何的信息，且凤和吟是皇上的胞弟，毒杀一个小太监又能如何？ 在这宫中，奴才的命如同蝼蚁，死不足惜。 她心中暗暗想着，目光落在了风如景的身上，如果从风如景的身上下手，揭穿她和凤和吟的丑事…… 那样，风如景是毁了，但同时也会让茉府蒙受污点，甚至会影响到茉流光和茉清辞的前程。 单单这一点，便足以令茉如苏打消了深层次追究的念头。 若是想要令风如景吃点苦头，唯一的可能便是让凤康明娶了她，一来可以了却了茉流光的心愿，二来凤康明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风如景，必定会报复。 那时，才是风如景苦难的开始。 也算是给小太监报了仇，毕竟小太监的死，她也是洗不干净的。 茉如苏说：“皇上，既然已经查明，小太监的死，并非是小女的兄长所为，那王爷的指控，也不能作数？” 凤敬帝点点头，面沉如水，“凤和吟，如今你的物证已经不能成立，虽然小太监是被茉流光碰撞，从而引起了毒性发作，但并不能因为这小小的碰撞，便将谋杀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胞弟，一个是他最为宠爱的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这话，其实已经挑明了，希望他们不要再追究。 不料，凤和吟却是说道：“皇兄，虽然物证没了，但还有人证啊，明儿和如景小姐都是臣弟的人证，有他们作证，亦是能证明的。” 茉流光悄悄看了一眼茉如苏，茉如苏的眼神平静。 她知道，只要说出凤康明和风如景的关系，皇后定然会跳脚，届时场面大乱，风如景的话到底还有没有人听都是未知数，更别说作证的可信度了。 思忖之间，便已听凤敬帝问：“明儿，你且说说看。” 第85章 定为妾室 凤康明不得不将自己跟风如景之间的事情，简单含蓄地说了一遍。 皇后的脸色也不由大变，斥责道：“明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父皇，母后，”凤康明不悦地说：“儿臣是无辜的，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勾的儿臣，儿臣一时不慎，才掉进了她的美人计中，现在名声岌岌可危了。” “你还好意思说！”凤敬帝狠狠地瞪了一眼，恨不能扬手打他。 “皇兄息怒，”凤和吟上前说：“明儿年轻，血气方刚，如景姑娘又生得如此美艳，两人干柴烈火，想必也是情有可原，您还是别生气了。” 他嘴上说得好听，内心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风如景划清界限，以免他们之间的事情东窗事发，连累到他。 而如今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将风如景踹给凤康明，让凤康明做一回老实人。 皇后却是说：“本宫早就看此女不顺眼，一看就是个狐媚子，皇上，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别入宫来了！免得祸害宫闱！” 在风如景跳舞时，皇后见着皇上对风如景眼含笑意，她就一肚子的火。 风如景哭着说：“皇上，皇后，小女没有勾殿下，是殿下带着小女来这里的。”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早上她还开开心心地到宫中来赴宴，临走时，还信誓旦旦地跟大夫人表决心，一定要搭上凤康明。 现在，搭是搭上了，结果却是令她措手不及。 凤康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太坏了，应该将她发配边关！让她吃点苦头，居然敢冤枉儿臣！真是死不足惜！” 凤敬帝面色阴冷，“这种事，你岂能推卸到女孩子的身上？” 凤康明见凤敬帝发怒，便只好跟凤和吟求助，“儿臣所言真实，不信您问问皇叔。” 他相信，凤和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毕竟方才，凤和吟态度十分坚决，绝对不答应他娶风如景的。 见着凤和吟一直不吭声，心中不由着急，便主动说：“皇叔，您倒是说句话啊？父王很相信您的话。” 眼下的情形，凤康明算是看明白了，皇后是不喜欢风如景，方才的言辞便能知道，他自己也反对，再加上凤和吟反对的话，凤敬帝真会好好考虑这件事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风如景嫁给他成为明王妃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正当他满怀信心，洋洋得意之际，耳边传来了凤和吟的声音，“皇兄，臣弟认为，如景姑娘虽是茉府的养女，但茉府主母膝下无所出，养女的地位同样举足轻重。且她生得标致，兰心蕙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明儿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啊。” 什么？ 凤康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懵圈地看着凤和吟，“皇叔，您是认真的吗？” “比珍珠还要真。” 风如景听着，还以为凤和吟念旧情，为她着想，心中不由油然而生感激之情。 凤康明气得颤抖，只好求助皇后。 皇后说道：“皇上，明儿绝对不可以娶这样的女子为妃啊！” 皇上看了看风如景，心思有些动摇。 凤和吟却说：“皇兄，皇嫂，明儿与如景姑娘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众人皆知，若是不能给予名分，可让如景姑娘怎么见人呢？若是有什么闪失，明儿怕也会难逃悠悠众口啊。” “皇上，”风如景哭着说：“求您为小女做主，若是不能嫁给殿下，那小女只能是一死了之了，实在是没有颜面活下去啊！” 皇后闻言，顿时气得心口疼，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善茬，不是省油的灯。 “风如景！”皇后怒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纠缠明儿？你难道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吗？” “甜不甜的，小女不知，小女只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这辈子非殿下不嫁。” 这是赖上了！ 茉如苏冷冷地说：“皇上，无论如何，您都要做主，给家姐一个名分。否则，整个茉府都会因她而蒙羞。” 她这话，说得有点狠，将茉流光和茉清辞都带了进去。 凤敬帝闻言，不得不深思了起来。 凤和吟看了眼风如景，想着风如景一心想要跟凤康明，给他戴了帽子，他便极度不爽。 于是，他心念一转，冷笑着说：“皇兄，皇嫂，事情其实并不难办啊。” “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呢？”皇后不由问道，她对凤和吟方才的做法十分不满。 她觉得凤和吟应该坚定地站在她这边，果断地将这门亲事给拒绝掉。 凤和吟说道：“既然明儿不想让她做妃子，那不如就做个妾室，既给了名分，也没让明儿为难，岂不是两全其美？” 茉如苏闻言，不由佩服凤和吟，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出来。 要知道，妾室的地位十分卑微的，别看茉府的那几个姨娘天天嚣张跋扈，那还不是因为儿子争气？当年，她们在大夫人的威严下，活得也是十分艰难。 凤敬帝闻言，不由点头，“如此甚好。” 皇后见状，知道事情已无力回天，好在只是一个妾室，便也只好说道：“那便如此，纳风如景为妾室，从明王府尾门进。” 茉流光见已为她争取到了名分，虽然是妾室，也总好过没有，便也没有吭声。 风如景只觉得如雷轰顶，令她浑身发麻，她想要喊出来，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她伸出了手，朝着皇上伸了过去，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无数的金花在飞舞。 “不……不……”她在心中嘶吼着，喉咙里咕噜噜地响，口中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不要做妾室，她要做王妃，以后，她还要做皇后，母仪天下！ 如果做了妾室，那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咚！” 风如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一头青丝散落，映着她苍白的脸，分外刺目。 茉流光看着这个他心中曾经的小仙女，不由痛彻心脾，但她方才的表现，着实令他心如死灰。 “皇上，请允许微臣送她回茉府。” 即便如此，茉流光还是不忍她留在宫中任人羞辱，只是此刻再看她时，已是心如止水。 第86章 娴妃 宫中，众人继续游园，而风如景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给众人徒增笑料罢了。 凤云深悄悄地走到了茉如苏的身边，“本王母妃想要见见你。” “嗯？”茉如苏正在看着园子里的一只白鹤，那只白鹤神态悠闲，十分有趣。 猛然听见凤云深说了这句话，不由吓一跳。 “您说什么？”茉如苏不由又问了一句。 “本王的母妃娴妃娘娘想要见你。”凤云深又一次小声地说了一遍。 “为何？”茉如苏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印象中，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突飞猛进到见家长的地步？ “不过见见而已，你无需过度解读。” “小女跟娘娘，并不熟啊，冒昧前往，怕是不妥。” 茉如苏十分警惕，毕竟方才黄康明便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骗了风如景。 “怎么？”凤云深笑笑，“你是在担心本王会骗你不成？” “小女不是风如景，没什么能让殿下惦记的。” “那还犹豫什么呢？跟本王溜了。” 茉如苏严重怀疑，见娴妃娘娘是假，他想开溜是真。 跟着这么多人的后面逛御花园，着实有些乏味。 何况，御花园这种地方，凤云深从小看到大，已是索然无味了。 两人悄悄地脱离了众人的队伍，溜到了一边去，凤云深带着她朝着娴妃的娴云宫赶去。 娴妃娘娘乃是宫中四大妃子之首，未来的贵妃强劲有力的候选人。 她更是从龙之妃，在宫中地位显赫，仅次于皇后，因此，她住的地方自是富丽堂皇。 茉如苏跟在凤云深的身后，两人刚走进去，便见了一个贵妇斜斜地躺在了美人榻上，手中执一卷书。 边上，有两个宫女用美人锤在给她轻轻地捶腿，边上的案几上放着一只纯金的神兽，神兽体内燃烧的香料，通过它的嘴巴冒了出来，使得整个大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母妃。”凤云深走到了娴妃的身边，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美人锤，轻轻地敲着她的腿。 “来了？”娴妃美目含笑，落在他的脸上，满是慈爱。 “看，儿子帮你带了谁来了。” 娴妃的目光，这才从他的身上，流转到茉如苏的身上了。 茉如苏见着他们母子情深，心中不由暗暗羡慕。 “娴妃娘娘万福金安。”茉如苏微微福身。 “免了。”娴妃素净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尤其是眸子里透着的光芒，令她看上去，明艳动人。 她已经不再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如花美眷，头上乌发如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过来，让本宫瞧瞧。” 娴妃朝着她招招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 茉如苏有些不太适应，她迟疑了一下，方才朝着她走了过去，“不知娴妃娘娘找小女过来，有何事呢？” “没有事，就不能喊你过来吗？”娴妃笑了笑，“听说，你帮了深儿不少忙？” “举手之劳，娘娘不必记挂于心。” “你真是个不错的姑娘，本宫很欣赏你。” 她用的是欣赏，而不是喜欢，茉如苏唇角轻轻一勾，没有接话。 “茉姑娘，喝茶。”一个嬷嬷将一盏香茶放在了她的身边，很是客气地说着。 “谢谢嬷嬷。”茉如苏也未留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茉姑娘，听深儿说，你很会破案？” “还行。”谦虚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很好，”娴妃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本宫这里，倒是有一个案子，不知道姑娘可否有兴趣试试？” 茉如苏一怔，喊她来说了半天，就为了让她破案？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毕竟，凤云深也在，他可是京兆尹，若是宫里面的这点小案子，他都不能解决，那怕是会招皇上疑心的。 只是，娴妃既然开了口，她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好委婉地说：“娘娘，您这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吗？” 她说着，看了看凤云深。 娴妃一笑，“深儿虽是京兆尹，但你也知道，他对破案并没有什么经验，因此，本宫还是信得过你。” 这叫什么话？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跑来信任她？ 茉如苏更加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娘娘，小女入宫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因此，小女不能在此地久呆。” “一个小案子，对你而言，应该是很轻松就能解决的。” 娴妃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忽明忽暗，让茉如苏总感觉娴妃不怀好意。 她口口声声说是小案子，小案子怎么不让凤云深来解决？ 还非要她出手，这里面肯定是有麻烦事。 茉如苏还是想拒绝。 凤云深笑了笑，“茉姑娘，母妃不相信本王，你就帮帮她。” 茉如苏试探着问：“不知道，娘娘这边是什么案子呢？” “本宫喜欢的一串佛珠丢了，明日要去普心庵礼佛，你能帮本宫找到吗？” “何时丢的？” “不清楚，大概也就这几日，前几天还用了。” 茉如苏又问道：“前几天是在哪里用的呢？” “在佛堂。” “您这宫中有佛堂吗？” “有。”娴妃娘娘一脸忧伤地说：“本宫平日里，就只在这娴云宫中礼佛，初一十五则是到后面的普心庵礼佛，顺便献点儿灯油钱。” 茉如苏笑了笑，“您真虔诚。” 娴妃笑得有点无奈，“本宫这个年纪，总该是要有点寄托的。” 她虽贵为娴妃，深得皇上宠爱，但毕竟岁数大了，精神上难免有些寂寞。 宫中的女人，都是逃不了这个命运的。 身为皇上的女人，注定是要跟无数的女人争夺男人，即便再得宠也不能日日相伴。 幸好皇上念旧，偶尔还会翻她的牌子，来她宫中小坐，但终究是寂寞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又加上凤云深大了，封了王，有了自己的王府，也不能时时刻刻地进宫来常聚天伦。 茉如苏安慰着说：“娘娘，您看着年轻得很，一点都不显老哩，若非看着殿下已经成年，还真以为您只有二十岁哩。” 这句话，深得娴妃欢心。 第87章 被问得哑口无言 “茉姑娘真是会说话，本宫哪有那么好。” 娴妃说着，又将话题引了过来，“本宫记得前些天在佛堂礼佛时，还用到了这串佛珠，但这几天本宫身子不适，便一直未曾去佛堂，今天去看时，佛珠已然不见了踪迹。” “想必，这串佛珠，十分珍贵？” “不过是一串翡翠制成，这样的一串佛珠，在宫中实在是不足为奇。” “听起来，也是价值不菲啊。”茉如苏笑笑，“有可能是被人偷了。” 她站起来，“这件事，小女可以试试看，但，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找到。” 她又不是傻子，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她揽在自己身上已经是很郁闷了，再一口保证下来，那绝对是傻了。 娴妃笑了笑，“不强求，你尽力便好。” 有了娴妃这句话，茉如苏便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她接下娴妃的这件失物案，多半原因是凤云深的缘故，凤云深开了口，她才应允的。 绝对不会是因为娴妃看着好说话，和善，宫里的女人，尤其是混到娴妃这个咖位的，绝非等闲之辈。 茉如苏说：“小女需要去佛堂看看。” “好。”娴妃起身，领着几人一同到了佛堂，这间佛堂并不大，只有一尊佛像，千手千眼，金碧辉煌，佛身之前，有点两盏长明灯，中间放置了一个莲花盆，用美玉雕琢而成的莲叶与莲花栩栩如生。 地上有一个蒲团，娴妃无恙之时，便会跪在上面闭目念经。 娴妃又在蒲团上跪下，十分虔诚地叩首。 茉如苏等她起身后，方才问道：“娘娘中间隔了几日没来此处，但此处该是有人打扫，不知打扫之人，可否有见到呢？” “打扫的是金嬷嬷，她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断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娘娘平日里，不曾将这串佛珠带出去？” “不曾。”娴妃摇摇头，“那串佛珠是本宫，放置在此处，供奉之物。” “通常都是放在哪里的？” “这个地方。”放在案上的一个玉盘之上。 茉如苏看了一眼，问道：“金嬷嬷，你是何时发现，这串佛珠不见了？” “今天打扫之时，未曾见到，便赶忙禀告了娘娘。” 面对金嬷嬷的回答，茉如苏并没有相信，而是继续问：“之前，你不曾在意？” “老奴确实并未在意。” “你是每天都打扫吗？” “是，娘娘要求每天都要打扫。” 茉如苏不由说道：“佛堂中除了娘娘您来礼佛之外，便只有金嬷嬷负责打扫了。既然如此，佛珠怎么会丢呢？” 娴妃娘娘点点头，“这也正是本宫所不明白之处。” 茉如苏的心中，依旧是充满了疑惑，从一开始起，她便觉得这起丢失案，有些诡异。 但她又说不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看了看凤云深，这家伙一直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断案。 那样子，似乎是没打算要出手帮忙解决这个事情。 茉如苏相信，凤云深出手，这个案子应该也可以破获，但是他没有出手，并且不打算出手，这里面似乎有些事情在瞒着她。 茉如苏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佛珠不见了，谁偷的呢？ 她说道：“娘娘，佛珠一直放在这里，因此，它不可能是被拿出去后丢失，那么案发的现场肯定就是在这佛堂中。” “佛堂通常来的人，只有您和金嬷嬷，您不会是小偷，那金嬷嬷的嫌疑是最大的。” “除了金嬷嬷之外，娴云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是有嫌疑的。” 她想着，伸手放在了那个玉盘之上，如此大的玉盘，若是能带回到现代售卖，一定能赚很多银子啊！ “金嬷嬷，你每日来佛堂时，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金嬷嬷说：“老奴先是给佛爷上香，再跪下磕头，然后开始打扫。” 茉如苏说：“你能做一遍给我们看看吗？” “可以。” 金嬷嬷便将她每日所做的事情都重复了一遍，茉如苏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将金嬷嬷做的一切事情都看在了眼中。 “金嬷嬷。”茉如苏等她做完了一切，方才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不管娘娘是否礼佛，你都会每天坚持在这里打扫吗？” “那是自然了，”金嬷嬷笑了笑，“老奴在娘娘身边几十年了，什么时候偷过懒？” “那你还是赶紧将佛珠交出来。”茉如苏声音清冷，“就是你偷的。” “茉姑娘这是说笑了，老奴不可能偷的啊，老奴可不会因为这一串佛珠，就背上这样的骂名。” 茉如苏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切中了要点，“绿翡翠放在白玉盘上，该是很醒目的，却不知金嬷嬷何故不曾看见？” 金嬷嬷不由语塞，那么大的一串翡翠佛珠，放在那么大的一个白玉盘中，她居然没有发现丢失了？这可让人难以相信。 “老奴的确是不曾在意，因此，不知道是何时丢失的。”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娘娘，您相信她的话吗？天天打扫，你案几都不擦一下？案几都不擦，你敢说自己打扫干净了？” 金嬷嬷怔了怔，随即说道：“是老奴失责了。” 她只是承认了自己失责，却没有承认自己偷窃。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回答。 茉如苏说：“这么说，佛珠不是你的偷的？” “茉姑娘说笑了，老奴是娘娘身边的人，在宫中也已经有几十年了，几十年里都不曾偷主子一枚戒指，又怎么会偷佛珠呢？” “几十年不曾偷窃，并不代表，一定能保住晚节，”茉如苏语气淡然，“金嬷嬷，这件事，你难辞其咎，还是交出来。” “老奴真的是冤枉的。”金嬷嬷哭笑不得。 “金嬷嬷，你当娘娘和本姑娘是傻子吗？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从将玉盘都擦了。玉盘擦了，里面放着的那么大的一串佛珠，你居然会没有看见？” “这是你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你每天擦盘子，盘子里有什么东西，你会不知情？” 金嬷嬷哑口无言。 第88章 她是一个钢铁直女 茉如苏唇角轻轻扬起，“这个案子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殿下，小女不相信，您会解决不了。” 凤云深笑了笑，“本王想接手，母妃不允许。” “殿下，娘娘不是不允许，而是，娘娘不想让您插手，她这是专门为小女准备的。” 茉如苏说着，微微侧目，看了看娴妃，“娘娘不过是想要试下小女，虽然小女并不知道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 娴妃这才笑着说：“还不是深儿一直夸赞你，把你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宫不信，便想着把你喊来试探一番，不曾想，本宫一时大意，让你一下子便看出了端倪来。” 这个解释，虽然有点牵强，但是也能凑合说通。 茉如苏便没再追究下去，只是福了福身，“既是如此，想必是不存在佛珠丢失一事了。” “没有丢失。”娴妃走到佛像前，从神龛里取出了一串佛珠，“在这里。” 那是一串非常漂亮的佛珠，晶莹剔透，每一粒都有鸽子蛋般大小。 茉如苏说：“那小女便要告辞了。” 娴妃这一次没有阻止，而是对凤云深说：“深儿，你陪着茉姑娘一起，免得在宫中迷了路。” “是，母妃。” 娴妃走到了茉如苏的身边，“为了表示本宫的歉意，这串佛珠，便赠与你，能保你平安。” 茉如苏不敢要。 本身这件事，她就觉得蹊跷，她到现在还是懵懵的，总觉得娴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她再接下了这价值连城的翡翠珠串…… 她不敢想。 凤云深笑着说：“没事，你收下。” “无功不受禄，娘娘，小女不会要的。且不说它价值连城，就算不是稀罕物，小女也不能收，这是娘娘您供奉在佛前之物，小女岂能收受呢？” 她说得很轻巧，避重就轻地将话顺了过去。 被她这样一说，娴妃娘娘自然是不好再给她了，也巧妙地避免了尴尬。 凤云深见她似有不悦，便赶忙说：“母妃，儿臣先带着茉姑娘去御花园等处看看。” 娴妃却又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宫再赏赐你一些别的物件好了。” “不必了，娘娘，小女不会收的。” 茉如苏微微福身，跟着凤云深离开了娴云宫。 等他们走后，娴妃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金嬷嬷说：“娘娘，您觉得茉如苏可靠吗？” “不好说，不过，她倒是通过了本宫的考验，再稍微观察些时日，等些天本宫再做定夺。此事，不能急啊，若无十足的把握，便只会打草惊蛇。” 金嬷嬷突然在佛前的蒲团上跪下，“佛祖，求您开开恩，让那件事早日真相大白于天下！” 娴妃冷冷地说：“本宫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茉如苏和凤云深离开了娴云宫后，两人在御花园中游玩，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凤云深对她的印象更为深刻了，她哪里是什么草包，明明是宝藏女孩啊！ 就像是这御花园里的花一样，越看越令人赏心悦目。 凤云深淡淡地说：“茉姑娘，有件事，本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茉如苏微微侧目，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 “还记得上次的墨庄主墨云昌吗？” “当然记得，我经手的案子，时间再久也不会忘记。” “他在牢中死了，上吊自杀了。” “死了？”茉如苏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上面结案，说他是因为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媳，所以自杀了。” 茉如苏想了想，“似乎不太对劲？我印象中，他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本王听说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火化后运送回了山庄去了。” 茉如苏听了，更觉得此事有蹊跷，“是否犯人死了，都会用火烧掉？” “不是，”凤云深摇摇头，“这也是本王觉得很有蹊跷的地方。” “那现在，还能查吗？” “不能，人已经没了，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人为了破坏，根本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殿下，”茉如苏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您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人？您不觉得，最近遇见的几件案子，都很蹊跷吗？” “是，虽然，看似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本王也总感觉其中有看不见的黑手，在推动着事件的发生，不过，这也仅仅是本王的猜测，至于真相，还需要慢慢地去查。” 茉如苏看了看他，不由陷入了深思，这宫里看样子也不太平啊，还是得尽早抽身离开才是。 青麟别苑。 风如景被送回来后，一直伤心哭泣。 大夫人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讲了之后，不由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大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要做妾室？我的天啦！”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这要是做了妾室，岂不是前程尽毁了？ 风如景哭着说：“母亲，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光景，当时的情形真的很乱。” 她甚至连备胎都丢光了，还在众人的面前出丑，能成为凤康明的妾室，已经要偷笑了。 “都是茉如苏这个小妖精闹腾的！”大夫人一锤定音，“咱们绝对不能饶了她！” 大夫人自是权衡了，那些都是她们招惹不起的人，唯有茉如苏，是她可以拿捏得住的人。 捏柿子自是要捡的捏。 “母亲，今天茉如苏也有帮着女儿说话，但实在是……” “她会好心帮你说话？”大夫人冷笑了一声，“如景，你别被她给骗了，我总感觉，你稀里糊涂地成了人家的妾室，这件事，跟她也脱不了干系的！” “不会……”风如景瞪大了眼睛，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宫中，茉如苏分明是在偏向着她的，而妾室也是由凤和吟提出来的。 “什么不会？”大夫人气得几乎吐血，她所有的心血，都已化成了乌有，一个妾室想要翻身，希望实在是渺茫。 “如景，你真要擦亮自己的眼睛，那小妖精的手段不是你用眼睛能看出来的！” 第89章 想了一夜想出个馊主意 风如景眼神有些呆滞，“母亲，那女儿如今该怎么办呢？这件事又被定了下来，女儿连换人的机会都没了。” 大家都知道了她已经是凤康明的妾室了，还有谁敢娶她？还有谁愿意娶她呢？ 风如景想着，又不由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大夫人咬咬牙，狠狠地说：“如景，你外祖母的意思很清楚，让我们一定要除掉她，这个小妖精已经不仅仅是绊脚石那么可怕了！” “她如今又得云王殿下的相助，已然是羽翼丰满，咱们再不下手，怕是要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了！” “我千辛万苦地将你弄到了茉府，不就是为了能跟她抗衡吗？你进茉府是用你表弟的命换来的！你若是沦为一个妾室，怎么对得起他们啊！” 大夫人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风如景跪在了她的面前，“目前，都是女儿的不好，原本都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女儿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 “既然是妾室，那就妾室，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总是有希望的。” 风如景可不敢说，凤康明对她是万般嫌弃。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大夫人擦擦眼泪，深深一声叹息，“我先将那小妖精收拾一顿，她害得你做不成王妃，我就让她也尝尝这苦涩的滋味！” 她说着，眼神猛然凶狠了起来，落在了风如景的眼中，让风如景的心不由猛地沉了下去。 这样的大夫人实在是好可怕。 茉如苏回府时，已经是晚上了，她在宫中吃了晚宴后才离开的。 凤云深相送，两人到了茉府的门口，四目相对，不由脸飞红霞，各自别开。 “殿下，您请回，晚安。” 茉如苏朝着他微笑地摆摆手，俏生生地转身进了茉府。 “如苏。”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茉如苏微微侧目，这个声音很熟悉。 她一眼望去，便见到了一袭白衣的茉流光。 他站在那里，月光落了他满身，使得他原本便十分好看的面容，宛如玉雕一般。 “二哥。”茉如苏清冷地回了一句，此刻的茉流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弥漫在他的眉宇之间。 “我等你很久了。”茉流光笑着说：“我备了一壶酒，去前面的凉亭喝上一杯如何？” “好。”茉如苏并未拒绝，而是欣然接受了。 两人到了前面的凉亭，坐下后，茉流光拿起了酒壶，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真没想到，咱们兄妹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竟是如此美丽的夜晚。” 茉如苏却是淡淡地一笑，“二哥有心了。不知为何今夜会请我这个妹妹，小酌一杯？” 平素，他都是住在状元府中，今夜留在了茉府，想必是专程在等她。 “无他。”茉流光笑了笑，“只是经历了宫中之事后，甚觉之前对不住你。” 他说着，端起了酒杯，“为兄先自罚三杯。” 一杯，两杯，三杯。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这么好的酒，你居然一上来先干了三杯……” 茉流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留在眉宇间的忧愁，仿佛被一阵风，刮得无影无踪了。 茉如苏端起了酒杯，“先前，不管有什么，以后，不要再有。” 说着，她一口干了，这酒真的很好喝。 宫中御赐的佳酿，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又十分醇洌香甜。 两人喝完酒，相视一笑，昔日的恩怨化成了一缕清风。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久，经过这一夜的畅谈，茉流光彻底地放下了对茉如苏的偏见。 她聪明睿智，灵秀逼人，都从她的谈吐中流露了出来，也正是此刻，他对茉老爷将不良人的乌金牌传承给茉如苏，心服口服，她的确担得起这份重任。 原本，他是以为茉老爷会将这块乌金牌，传给老三茉云初。 直到更深露重，两人方才互相道别，各自回房。 翌日上午，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金秀来到了碧水小阁。 “五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母亲有何事吗？” 金秀一笑，“奴婢不知道。” 就知道问了也白问，自从某一次，一个丫鬟多了嘴，被大夫人知道，直接卖去了勾栏院后，那些丫鬟婆子们的嘴，就跟被铁水浇铸起来了一般，撬都撬不开。 茉如苏有些狐疑。 昨天在宫中，风如景吃了大亏，想必大夫人这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今天喊她过去，定然是为了昨天在宫中之事？ 但，昨天，她已经竭尽全力为风如景，为整个茉府挽回了颜面。 只是…… 风如景变成了妾室，跟她又没关系，要算账也该是算在凤和吟的头上才是。 当然，她若是当时不出手，或许，风如景到不了那一步。 她力求为茉府挽回颜面，实则是火上浇油，彻底地将风如景逼到了妾室的位子上。 青麟别苑。 大夫人正端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个茶盅，正在轻轻吹着水汽。 直到将茶盏放下后，她才缓缓地抬眼，“如苏，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老爷一直让我给你安排婚事，我一直在挑选合适的人家。” 亲事？ 茉如苏心中不由冷笑，看来，大夫人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来报复她。 “母亲，您的气色不是很好，昨晚没有睡好吗？” 茉如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一则是表明了她不想听亲事的事情，二则是讽刺了大夫人一番。 大夫人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为了你的亲事，昨晚，我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真是难为母亲了。” 大夫人点点头，微微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风如景沦为妾室的事，对她的打击着实很大。 “不难为，你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给你找个好婆家？” 茉如苏问：“不知道母亲将女儿许配了谁家呢？” “京城的徐三公子，徐家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这门亲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京城徐家三公子，已经打死了五个老婆了，这要是门好亲事，那风如景做妾就能放鞭炮庆祝了！ 第90章 封为安平县主 茉如苏笑了笑，“母亲确实有心了，徐三公子女儿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以为器宇轩昂的好男人，只是，女儿已经是心有所属，不能从命啊。” 大夫人露着牙，阴森森地笑了笑，“如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父亲都觉得这徐三公子不错，与你十分般配，日子都快要定下来了。” 茉如苏摇摇头，“母亲，好女不嫁二夫，女儿心中有了喜欢的人，若是再嫁另外的人，岂不是嫁二夫了？” 她说着，微微抬眼，看着大夫人脸上洋溢着阴森得意的神情，她就知道，大夫人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将她送进徐府，然后不出一月，就被活活打死了。 “可是，母亲，女儿不同意您和父亲的决定，一意孤行呢？” 大夫人见她这样说，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当下便说：“乖女儿，你很没有这个权利，除非你被皇上赐婚，又或许，你能得到皇上的封赏，赐为县主，才有资格拒绝我的好意。” 她说着，脸上得意的神情，又不由多出了几分。 茉如苏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默而立。 大夫人见状，缓缓起身，“如苏，你就安心地嫁过去，你一定会喜欢上那边的。” 这时，管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夫人，有圣旨来了，老爷让您赶紧接旨去。” 大夫人惊得差点一个趔趄，“你说什么？接圣旨？” 之前，两个少爷也曾有府上送圣旨。 但如今，这个圣旨是给谁的？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茉如苏，“先跟我去前厅接旨，回头再来议你的亲事！” “是，母亲。” 茉如苏的反应倒是令大夫人感觉有些不解，她并未表现出很强烈的反抗情绪，只是很冷静地在面对这件事，这跟她的性格不符啊。 前厅，茉老爷已经在焚香相候了。 众人来后，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风如景没有出现，想必是昨天哭得太伤心，今天实在是没脸见人，干脆躲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茉府五小姐茉如苏天资聪颖，兰心蕙质，特封为安平县主。钦赐！” 李公公念完了之后，笑着说：“茉老爷，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茉老爷欢天喜地地接了圣旨，随后又命人封了份银子，给了李公公。 茉如苏走到了大夫人的身边，微微一笑，“母亲，现在女儿的亲事，该由女儿自己做主了？” 在大凤朝，子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决定，但有一种情况是特殊。 便是，如同茉如苏这样，获得一个县主及以上的封号，便可以由自己来做主亲事。 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那就恭喜你了，如苏。” 大夫人这边没有继续再争取，让茉如苏嫁给徐三公子，茉老爷原本就是不同意的，但大夫人一再坚持，茉老爷才做了让步，说只要茉如苏自己同意，就成。 如今，茉如苏不仅自己不同意，而且还有县主这个身份加持，在亲事上，大夫人已经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了。 原本，大夫人还在洋洋得意，以为在亲事上将了茉如苏一军，并且已经准备要着手准备了，就等着茉如苏赶紧嫁过去，好早点被徐三公子折磨死！ 难怪，方才在青麟别苑时，茉如苏的反应那么清冷，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封为了安平县主，就等着皇上的圣旨来打脸。 事情这么快就反转了，大夫人的脸被打得火辣辣地疼，满肚子的火，却又没有地方撒。 这会子又见着皇上将宫里面的大批的赏赐品抬了进来，她便对茉老爷说：“老爷，按例，这些东西是要归入库房的。” 茉老爷却是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给如苏的，何况，之前因为赏赐之物归属的问题，已经闹得满府风雨，以后，皇上赏赐之物，还是归个人所有。” 大夫人吃了瘪，也不敢吭声，只好应了下来。 其实，在上次因为赏赐之物归属的问题，三姨娘她们大吵大闹之后，已经挑明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归个人所有，没想到大夫人居然又想趁机打劫。 幸好被茉老爷及时制止，否则这些东西一旦进了库房，想要再抬出来，怕是没那么便当了。 茉如苏就站在一边，大夫人的性格，她实在是太清楚了，她已经料到大夫人想要打这些赏赐的主意。 好在，茉老爷顺手就帮她拒绝了，根本就轮不到她亲自出马。 于是，大夫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好几箱子的珠宝首饰，还有绫罗绸缎，被抬进了碧水小阁去了。 茉如苏笑眯眯地牵住了茉老爷的手，“爹，咱们去看看皇上都赏赐了一些什么。” 父女两人开开心心地跟着去了碧水小阁，茉如苏将那五个箱子都打开了。 一箱子的首饰，足足上百件，每一件都精雕细琢。 一箱子的古玩，每一件都是珍品。 一箱子的绫罗绸缎，每一匹都是珍贵的山蚕丝织成。 一箱子的字画，件件都是名家之作。 剩下的一箱子，居然是古书，记载了历朝历代的疑难案件，以及山水游记等。 这每一箱子都价值连城，随便挑一件都能够普通人家丰衣足食个一两年。 茉如苏从古玩里面挑选出了一块很大的翡翠原石，“爹，您喜欢的，送给您去玩。” 又拿出了一根碧翠烟斗，“这个也送您好了，皇上真是有心了，送我做人情。” 茉老爷将这两样东西拿在手中，眼睛里放着光，“我家丫头真的是越发有出息了。” 那神情，要比茉清辞封镇国战神以及茉流光高中状元时，还要开心。 那种喜悦是发自于内心，只有对茉如苏发自骨子里的疼爱，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茉老爷将那块翡翠原石在手里面掂了掂，“走，爹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也体验下爹的快乐。” 茉如苏眨巴了几下眼睛，差不多是明白了茉老爷话的意思，不由苦笑了起来。 第91章 马疾香幽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赌坊，每天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 茉老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带着他新到手的翡翠原石跑这里来玩赌石。 他将自己的经商才能发挥到了极致，用大价钱买到的原石，在这里赌一把，或许能赚到比原石本身更高的价值。 他在开石之前，会到赌场，让人下注，买好买坏，类似于买大小这种，他自己坐庄。 这样在开石后，他又能赚上一笔。 茉如苏跟着茉老爷到了大厅里，众人见到茉老爷都纷纷拱手作揖，热情地打着招呼。 “茉老，又弄到了新货了？” 这里的掌柜子立刻屁颠地跑了过来，“赶紧让我们瞧瞧。” 茉老爷笑眯眯地将那块翡翠原石拿出来，众人一看，觉得它十分的普通。 掌柜子笑着说：“茉老，你这是在路边捡的石头？太稀松寻常了。” “等大家下了注，咱们就把这石头给开了！” 一下子就引来了上百个人，众人将这块原石围得水泄不通，随后，众人下注。 因为这块石头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因此，众人也都不看好。 若不是因为，它是从宫里面来的，便是茉老爷也觉得它是个假货。 茉如苏跟在了茉老爷的身边，从小到大，为了探案，她跟着茉老爷也进过不少次赌坊，但看茉老爷赌石，却是第一次。 在众人的下注声中，那块石头终于上了切割台，负责切割的壮汉，手持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在那块石头上，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石层割开。 原本是坚硬的石头，但在他的刀下，软得像是一块豆腐。 很快外面的石头被切割完毕了，露出了里面如同春水一般的翡翠。 众人不由惊呼了起来，要知道，这极品的翡翠，价值连城，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块，就算是边角料都能做成一整套的翡翠首饰。 “闺女，这就算是爹给你准备的嫁妆，这么大的一块翡翠，雕个十八罗汉，再拿到天龙寺去找天龙禅师开个光，哎呀呀，想不长命百岁都难啊。” 他一边说，一边感慨万分，看得茉如苏额上不由垂下了一排的黑线。 十八罗汉……还让和尚开光…… 相比这些，她更喜欢翡翠项链，翡翠的手链，翡翠镯子…… “来来来，大家赶紧给钱啊！” 茉如苏拿着一个大布袋，开始收银子，众人下注的银子，都哗啦啦地进了她的大布袋里了。 一个精瘦的男人悄悄地将手伸到了台子上，想要趁乱偷拿一点银子，结果被茉如苏发现了。 “喂！把你偷拿的银子拿出来！” 那人却是说道：“茉草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你的银子？你家银子上写名字了吗？” 茉草包？ 茉如苏眼睛眯了眯，突然飞起了一脚，狠狠地揣在了他的心口，直接将他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偷拿的银子，也从他的袖子里滚了下来。 茉如苏上前捡起了银子，“偷我的银子，还骂我草包！不打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那人捂着心口直哼哼，“茉老爷，你也不管管吗？” “你骂我女儿草包，你活该！打死了都活该！” 茉老爷一边说，一边拉着茉如苏，一起神气活现地离开了赌坊。 在暗处，站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众人。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饶有兴趣地说：“这就是最近跟云王打得火热的茉如苏？” “是。”他的身边，一个灰衣人垂首而立，毕恭毕敬地答着。 “本王倒是觉得她是挺粗鲁的一个女子。”凤鸣幽淡淡地说着，“真不知道六皇兄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 “听说，她是不良人的现任传承人，茉威武已经退下来了。” “哦？”凤鸣幽唇角微扬，露出了淡淡浅笑，“这么说来，这个茉如苏，倒还是有点斤两！” 他刷的一下将扇子收了起来，“留意着点，怕是以后能用得上。” “是。” 两人疾步从二楼的隐蔽处离开。 茉老爷并没有回到茉府，而是带着他刚切出来的翡翠，去找他的挚友玉雕大师商量雕刻十八罗汉的事宜去了。 茉如苏刚走到茉府的门口处，就看见门前的花树下，斜斜地倚着一个人，边上站着一匹白马。 花瓣不时地飘落下来，落在了那一人一马上，美得如同一幅山水画卷。 “茉姑娘。”凤云深轻轻地喊了一声。 茉如苏这才幡然惊醒，她方才居然被眼前的美景看得痴醉了。 “殿下，”茉如苏微微福身，“您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凤云深唇角微微扬起，“本王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上马。” 说着，他伸手牵住了缰绳，飞身上马。 继而伸手，茉如苏一笑，牵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被他握住，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她坐在马的前面，他坐在她的身后，双腿轻轻一夹，那马儿便撒了欢似的奔跑了起来。 “小心了。”他说着，双手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茉如苏轻轻靠在了他的心口前，只觉得像是靠在了一堵墙上，强壮结实，好有安全感。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收缩，再一点点地涨满了起来，禁不住手心里微微沁出了汗。 第一次跟男子如此亲密，倒是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凤云深自是不知她心头的万千波澜，他只觉得前面的人儿秀发如丝，带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只希望这路程远一点，再远一点，能让他们这般一直地走下去。 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夕阳已半落西山，彩霞染红了天际，归鸦阵阵，暮色霭霭。 茉如苏微微侧脸，“殿下，您准备带着小女去哪里？” 看这样子，他们已经到了后山了。 “一个好地方，本王最喜欢的地方。” 他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茉如苏的心头泛起了一丝丝的香甜，那是不是代表，带最喜欢的人去看最喜欢的地方呢？ 突然间，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期待。 第92章 烤鱼使人愉悦 犹记得上次，他带着她一起去了一个山谷，那里漫山遍野开满了粉色的鲜花，如烟似雾，朦胧若梦。 这一次，他要带着她去哪里呢？ 上次是四个人一起，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白宇和黑琴不见了踪迹。 茉如苏知道，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在暗中保护，不会轻易地现身。 想到这里，她不由问道：“殿下，上次那个欧阳春天，抓住了吗？” “没有。”凤云深笑了笑，“她神秘莫测，极难抓获。” “那可有查清楚，她为何而来？” “一个杀手，只能说是为了利益，但幕后的主使者，本王尚未查清。” 凤云深顿了一下，“能请到欧阳春天，一定是非凡之辈，若是能这么快查到，便不寻常了。” 估计是对方用的障眼法。 茉如苏笑了笑，“希望，早日找到那个人，除之永绝后患。” “如果，那个人是比较亲近的人呢？”凤云深试探着问：“还要除掉吗？” “小女只知道，一个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只能是我的敌人，对敌人就应该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 凤云深唇角轻轻勾起，他的目光深邃，手臂下意识地圈紧了一些。 两人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在一处山崖边上停下，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夜色渐渐笼罩在了四周，山间的夜，充满了神秘。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白色的瀑布，从山体的断崖出倾泻而下，水声潺潺。 在夜色下，这道瀑布美得像是一匹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白练。 茉如苏看着，不由情不自禁地说：“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这么美的一道瀑布。” “走，咱们下去，下面有很多的大石头，咱们可以休息休息。” 他说着，轻轻地拍了拍马后面的部位，让它去自由玩耍，随后，两人便下到了山崖下。 茉如苏在河滩上开心地奔走着，“殿下，若是白天来，可以在这里捡些鹅卵石，小女看着，这些石头都是极好的。” 每一枚鹅卵石，都像是晶莹剔透的玉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凤云深微微一笑，“本王今晚带你过来，是想要跟你在这里野炊。” “野炊？”茉如苏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携带任何的炊具。 似乎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凤云深笑着说，“别急，本王自有安排。”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莫非他在这里有所安排不成？ 就见着凤云深带着她到了前面的一处沙滩，这里有很多的大石头，凤云深选中了其中的几块石头，简单地拼搭了一下，便建造成了一个简单的烧烤架。 茉如苏一笑，立刻去边上捡拾柴火。 两人一通忙碌，烧烤架是准备好了，但是，食物呢？ 凤云深笑了笑，“跟我来。” 两人往河边走了过去，果然见到，在星辉斑斓的河面下，有无数的鱼儿在游动着，偶尔有鱼儿从水中跃起，带着一串粼粼波光，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水晶般的弧线。 茉如苏笑了笑，“我也可以。” “不用你动手，本王来抓鱼。” 说着，刚好一条大鱼从水中跃起，说时迟那时快，凤云深一挥手，一道白光从他的袖子里飞了出去，直接贯穿在那条鱼的腹部，手一带，那鱼便摔在了河滩上。 茉如苏眼疾手快，上前去将那鱼抓住，取出了匕首，将鱼洗干净了。 很快，凤云深又抓了一条，洗干净后，两人带着鱼到了之前垒起的石头烤炉上。 将两条鱼平铺在薄薄的石片上，又升起了火，很快石头便被火烤得滚烫，上面的鱼也渐渐有了香味。 凤云深又从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了盐巴和酒，将盐巴和酒洒在了鱼的身上，顿时香气四溢。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茉如苏不由笑着说：“殿下，您做鱼的手艺真不赖。” “当然，本王最怕的就是挨饿，所以，本王从小就喜欢自己动手。” 看来，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小时候一定没有少吃苦。 待鱼烤熟后，两人大快朵颐。 茉如苏觉得，这是她两辈子里吃得最好吃最开心的烤鱼了。 鱼好不好吃，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又微微火辣了起来。 两人刚吃完，便见着空中突然飞出来两道人影。 是两个男人，看着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两人的手中拿着的，都是一对流星锤。 “这个小妞不错，大哥，要不咱们就地给享受了？哈哈哈……” 那两个中年男子，长相很是诡异，一个肥胖如猪，一个精瘦如猴，十分可怖。 茉如苏看了一眼凤云深，就见着凤云深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冷意。 “你们是什么人？” “小子，你最好是少管闲事，否则我们岐山双虎，就要了你的狗命。” “岐山双虎？”凤云深念了一遍，“岐山双虎庄的两位庄主？” “没错。”胖虎得意地说：“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头，还不赶紧滚蛋？别影响了我们兄弟享受这位美貌的小娘子。” 他说着，还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茉如苏的脸蛋，被茉如苏一把打开。 风云深冷笑了一声，“这话应该是我来说。” 他说着，袖子一挥，白光涌动，那道白光，竟将两人的头，生生斩了下来。 茉如苏看着，不由抽了抽嘴角，“殿下，善后吗？” “不用管。”凤云深说了一句，“本王送你回去。” 茉如苏点点头，凤云深牵住了她的手，双足在地上轻轻点了一下，两人便如同两只小燕子，凌空飞起，直落在了悬崖的边缘。 凤云深的功夫，究竟有多深，茉如苏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远远超越了她。 一声口哨，那马便飞快地跑来，两人骑到马上，朝着茉府而去。 在茉如苏下马后，凤云深朝着她挥挥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希望很快，我们又可以见面。” 茉如苏笑着挥挥手，转身进了茉府，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在她进了茉府后，凤云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淡淡地说：“查一下岐山双虎庄，鸡犬不留。” 暗处，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是！” 第93章 大夫人又挖坑等她跳 一大早，茉如苏就被吵醒了。 “妹妹，你终于醒来了啊？” 茉流光今天穿戴一新，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的客厅里。 “二哥，你这是干嘛？” 茉如苏打着哈欠，“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边上伺候着的招展笑着说：“小姐，您看看，二少爷给您带了什么来了。” 茉如苏朝着边上看了一眼，就见着墙边上摆了一排的箱子。 茉流光笑着说：“这些都是之前皇上赏赐给我了，我借花献佛，都给你了。” “为何？”茉如苏眨眨眼，几乎不敢相信。 “弥补。”茉流光笑了笑，对招展说：“将箱子打开。” 打开之后，茉如苏的眼睛都要直了，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宝，“二哥，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不成？” “是。”茉流光笑了笑，“这几箱子的宝贝加一起，一共有十六件。” “这么多啊？” “当然了，”茉流光笑着说：“你今年十六岁，算是哥哥给你补的生日礼物，一岁一个。” “呃……” 茉如苏面对茉流光这突如其来的宠爱，她有点不适应，从前正眼都懒得看她的人，突然给她准备了一到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这算不算是良心发现？ 茉如苏眨眨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茉流光笑着说：“别紧张，这只是做哥哥的，弥补下对妹妹的遗憾，以前忽视了对你的关心和照顾，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彻底地醒悟过来，你是我的妹妹，是我这个哥哥手心里的宝贝。” 茉如苏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个哥哥，说话好肉麻哦。 她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那些宝贝上，“二哥，这些东西，你送我三姨娘可知道？” 茉流光笑了笑，“我不管做什么，我娘都是力挺我。” 茉如苏眨眨眼，“那我收下了。” 如今，三姨娘正在暗中拉拢她，想必茉流光这样做，三姨娘那边的确不会说什么。 “你必须要收下，”茉流光笑着点点，“这样才是我的乖妹妹。” 茉如苏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有对你好的哥哥……真肉麻哦…… 这时，大夫人身边的婆子走了来，“五小姐夫人让您准备下，说是一会要带您去西青老爷的府上赴宴，西青老爷的孙子，今日满月。” “知道了。”茉如苏说着，看了一眼茉流光，“谢谢二哥的礼物，我要梳妆打扮了。” “好，那二哥先告辞了。” 茉流光说着，笑着离开了。 茉如苏看着他的身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无论如何，她都很希望自己的这个哥哥，能够越来越好。 稍微打扮了一下，她吃了些早餐，便去找大夫人。 大夫人已经安排了马车，正在等着她。 今天风如景也会过去，并且打扮得十分艳丽。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前几日在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丑，风如景今天居然还想着去赴宴出风头？就不怕被人踩扁？ 风如景的心态很好，在宫中都已经作成了那样，今天见了茉如苏，居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妹妹，你可来了，母亲等你好一会儿了。” “让母亲久等了。” 大夫人的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无妨，你来了便好。出发。” 马车缓缓前行，风如景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话，但是茉如苏的心中却是想着，今天大夫人有些不寻常，她能从大夫人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来。 怕是今天，大夫人又挖了什么坑，在等着她去跳了。 西青老爷是朝中的两朝元老，跟茉府这边关系不错，茉老爷曾帮着西青老爷破了一桩案子，且茉老爷的两个儿子在朝为官，因此，西青老爷对茉老爷格外的看重。 茉流光原本也在西青老爷的邀请名单中，但他不爱参与这些无聊的宴会，刚好皇上给他下了个任务，他便封了份礼物差人送来作罢。 西青老爷的府上，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茉如苏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就觉得西青府要比茉府还气派，又是不久前重新粉刷过的，更显得红墙碧瓦，分外壮观。 “如景姐姐，你来了啊。” 一个穿着鹅黄色衫子的年轻女孩子跳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 “明月，你也来了？”风如景原本也很担心，自己在宫中出了丑，到府上来，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了，却不曾想，刚下马车便有人凑过来打招呼，顿时心情很好。 不至于太尴尬了。 明月小姑娘对风如景很是讨好，但对茉如苏却是横眉冷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 茉如苏之前在京城中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已经深入人心了，想要彻底地改变着实有些难度，只能是先积累人气，再慢慢改变大家对她的看法了。 “如景姐姐，咱们那边玩去，别跟茉草包一起，免得被传染了。” 明月一边说一边朝着茉如苏翻白眼，茉如苏看在眼中，却也仅仅冷笑了一声。 “切，不就是被封为了县主吗？还以为自己上天了，看着就变扭！” 明月拉着风如景一边走一边说着，风如景听得心里面美滋滋的。 这时，有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对茉如苏笑着说：“如苏姐姐，别跟明月一般见识，她的性格就是那样，见不得人好，酸得很。” 另外一个女孩子笑着说：“没办法，她家是做醋生意的，本身就酸。” 茉如苏听着不由笑了起来，那个叫明月的女孩子，她是不认识的，更不清楚人家的家世。 这样一说，今日来这里的人，不仅有朝中的官员，京城的商贾之家也也有前来。 茉如苏说：“我不生气的，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如苏姐姐，我们一起去那边玩，她们在踢毽子哩。” 踢毽子…… 茉如苏很喜欢踢毽子，并且踢得相当好。 当然，那是在现代的时候，原主可不会，原主对女孩子的所有游戏，都不喜欢，也不擅长，她只喜欢破案，顺便跟着仵作后面，学着解剖尸体…… 第94章 我们都看见了你是凶手 在大凤朝是没有裹脚的习俗，因此，女孩子们都不会因为被裹脚，而不能蹦跳跑。 茉如苏的原主自然也是不会有这个困扰，她踢起毽子来，像是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 一连踢了有近百下，踢得边上围观的小伙伴们，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 她们中还从来没有人，能踢这么多下。 随后，毽子落在了茉如苏的鞋底边缘上，直接飞了出去，她侧目看了过去，便见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伸手将毽子接在了手中。 茉如苏不认是他，但其中有两个女孩子认识，她们连忙福身道：“见过幽王殿下。” 此人正是上次在赌坊，暗中观察茉如苏之人，但见着他轻轻将手中的毽子往空中一抛，笑眯眯地踢向茉如苏。 但茉如苏并没有接，而是借机福身，盈盈一拜。 凤鸣幽笑了笑，“你为何不接本王的毽子呢？” “小女不敢造次。” 凤鸣幽一笑，眉眼低垂，落在了她的身上，“你叫茉如苏？” “是。”茉如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多答。 “本王记住你了。” 说着，他便从她的身边翩然走过。 茉如苏这才起身，看了看凤鸣幽的背影，不由有些郁闷了起来。 这个人，她似乎从未打过交道，但他似乎有意而来。 “如苏姐姐，”小姑娘美宁脆生生地说：“你认识幽王殿下啊？” “不认识。”茉如苏笑了笑。 这时，一个婆子走了来，笑着说：“茉五小姐，茉夫人请您过去。” “母亲吗？” “是。”那婆子微微垂首，“她在西凉亭等着您。” “那劳烦带路。”茉如苏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婆子便在前方指引。 西青府很大，前面都是十分热闹的地方，唯独这里是十分的偏僻。 茉如苏微微停住了脚步，“敢问，是在哪里呢？” “就在前面。” 那婆子指了指，前面的树荫丛中，隐约可见有一座小小的凉亭。 “母亲人呢？” “想必尚未过来，您可以过去等一下，老身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那婆子便快步地离开。 茉如苏并未阻拦，而是看着她离开，她看了看那个凉亭，心中倒也很是好奇。 这婆子将她带到这里来，又急匆匆离开，似乎其中有些蹊跷。 这时，亭子里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茉如苏便朝着那亭子走了过去。 等她小心谨慎地走到了亭子，却发现亭子里面确实有一个人。 只不过，那是一个死人，被掉在了亭子里面，被风吹着轻轻晃动。 她方才看见的，便是她晃动的身影罢了。 茉如苏微微皱眉，她被人引到了这个亭子里，却遇见了这个死去的女人。 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她还是没有离开。 她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当她的手，放在了这具尸体上，眼前出现了一道金光。 画面上，这个女人面目狰狞地倒在了地上，随后，被一双大手抓起，挂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上，动作十分娴熟。 只是，茉如苏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只看见他的手。 至于这个女人是为何而死，她虽然在脑海中一直思量着，但却并未出现之前的画面。 茉如苏有些不解。 之前在宫中时，那个小太监死了，他都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他因何而被灭口的画面。 但这个女人没有。 甚至，她连这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个女人的死，没有特殊的原因，就只是单纯地被人杀了，不像那个小太监是被人灭口的。 灭口自然是有原因的，且这个原因还跟她有关。 所以，才会有画面的延伸。 茉如苏正在想着，就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天啦，茉如苏，你在干什么？” 她侧目看去，就见着不知何时，大夫人已经来了，在她的身边，还有五六个妇人。 说话的，正是其中的一个妇人，茉如苏认识她，她是胡侍郎的夫人，跟大夫人关系最为密切，受大夫人的影响，她亦是十分厌恶茉如苏，每次见面总是对茉如苏冷嘲热讽的。 茉如苏并不惧怕她，但这次，似乎有些说不清楚。 胡夫人见她没有吭声，心中更是气愤不已，“茉如苏，你可千万别仰仗着你父亲的名声，就可以目无尊长！” 茉如苏摇摇头，“胡夫人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你在想事情？”胡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一个草包，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在想事情。” 草包？ 茉如苏听见了这个词，后，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有一种十分不愉悦的感觉，在心里面涌动着。 “如苏。”大夫人终于开口了，“人是你杀的吗？你为何要这样呢？” 茉如苏摇摇头，“母亲，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看见凶手是谁。” 可不郁闷，平白无故地被人冤枉成了凶手。 “但是，我们来的时候，发现你正在扯着她的衣服！” “母亲，您是知道的，我的职责便是查案，当我看见了这个人死在了这里，女儿岂能不来查看一番？” 茉如苏的话虽然有理，但即便是在事实面前，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大夫人面上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如苏，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 茉如苏真的很想问一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但她忍住了，并不是对大夫人妥协，而是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她对整个案子的判断。 胡夫人也在边上帮腔，“真是有辱你们茉府的名声。” 茉如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胡夫人，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的意思可不是很明显吗？”胡夫人阴阳怪气，“只能怪你自己听不懂人话。” 茉如苏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没有冲上去给她一嘴巴。 “胡夫人，你看见我杀人了吗？你有证据吗？” “当然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明明就是你杀了她，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大家说是不是？” 第95章 他带着仇恨而来 茉如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轻扬，目光轻轻地从那几人的身上扫了过去。 这一起来的几个妇人中，茉如苏也有认识的，其中就有当朝宰相家的隋夫人。 不得不说，大夫人带来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 有性格咋咋呼呼，跟大喇叭似的胡夫人，也有位高权重极具威望的隋夫人。 先让胡夫人咋呼一下，再由隋夫人一锤定音，这个事，她想要洗脱掉罪名怕是不容易了。 大夫人见她不吭声，不由做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如苏，你想明白了没有，且不管这个人是谁，你杀了她，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是承认了！茉府会宽待你的。” 我信你个鬼！ 茉如苏在心中嘲讽了一顿，别说她了，即便是原主，也绝对不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母亲，女儿并未杀人，女儿受您相邀，来到这亭子里，却看见这个女人吊死在这里，因此，便想要上前查看一二。” 茉如苏顿了一下，“母亲，您怎么能因为女儿出现在案发现场就说女儿是杀人凶手呢？” 大夫人痛苦地摇摇头，“如苏，是母亲对不起你，不该一直纵容你，害得你不仅杀人，还没有勇气来面对，都是母亲的错。” 茉如苏真的好想怼回去，宠她的人，明明是茉老头好不好？至于大夫人，不把她害死，她就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她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尽可能在众人的面前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这时，隋夫人说道：“我们也的确没有亲眼看见你杀人，只是看见你站在尸体的边上，不如这样，老身也曾听闻你很有断案的天赋，不如，就由你来断案，将凶手找出来，便可洗脱了你的嫌疑，还你清白。” 胡夫人讥笑着说：“哟，她敢吗？别到时候找来找去，结果找到她自己的头上去了，那可就真的是笑死人了。” 茉如苏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好，我应了便是。” 这时，便也见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正是西青老爷带着西青夫人以及十余人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到了西凉亭后，也不由被眼前的情形所惊呆。 “发生了什么事情？”西青老爷问了一句，随后惊呼了一声，“孟香！快抱她下来啊！” 孟香是西青老爷的妾室，前不久刚娶进门来的，西青老爷年纪不小了，但是对娶小妾这种事，倒是乐此不疲，府上一共已经有七八个妾室了。 一人从飞快地将人抱了下来，“西青老爷，已经没救了。” 茉如苏抬头一看，说话的这个人居然是铁如龙，在他身边跟着的是府尹里的仵作。 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尤其是那个仵作，他们合作过不少次，亦是京城中最为有名的仵作。 铁如龙的脸色清冷，从他的眼神中茉如苏看见了仇恨的种子在发芽。 她不由对铁如龙保持了警惕。 这个男人，有些喜怒无常，性格执拗，之前，文秀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但茉如苏已经澄清了自己，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都是水仙弄的。 他却执拗地以为，这件事的相关者，都是凶手，只不过是直接或者间接地造成了文秀的死亡。 茉如苏也没有办法，她尽力了，但是有些人天生性格偏执，喜欢钻牛角尖，她也没有办法。 直觉告诉她，铁如龙的到来，绝对是没安好心。 这边正在思量，那边胡夫人已经说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胡夫人便绘声绘色地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整个凉亭里是她的声音。 好在，她也没有搬弄事非，而是一五一十地说，最后，她突然伸手一指茉如苏，“我们都怀疑人是她害死的。” 西青老爷不由将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眼底带着深深的痛苦，“茉姑娘，是你做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西青老爷的素质显露了出来。 尽管心中无比的悲痛，但语气依旧只是询问，且很有礼貌。 未等她回答，便听见铁如龙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茉如苏，你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没有的话，直接跟我去府衙做个笔录，关押于监，等着大人审讯定罪。” 他说得十分轻松，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他给茉如苏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茉如苏说：“当然有话要辩解，这个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认识她，他们也只是怀疑，而没有亲眼看见我杀的人，这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隋夫人人不错，挺正义的，她说：“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是茉姑娘杀的，因此，老身已经委派茉姑娘查找凶手，只要找到了凶手，她便可自动洗清嫌疑了。” 西青老爷点点头，“隋夫人言之有理。” 有了隋夫人和西青老爷的话，铁如龙也不敢说什么，便是冷冷地说：“那便按照隋夫人的意思，让茉如苏来自证清白好了。” 茉如苏心中清楚，若不是隋夫人，铁如龙绝对不可能让她自证清白的，说不定此刻已经被拖着离开了西青府了。 于是，她对着隋夫人微微福身，以示谢意。 随后，她说道：“我先来讲述一遍，我所经历的整个事情的经过。” “之前，我一直在跟茱萸她们几个人玩踢毽子，随后，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说是我母亲相邀，让我到这西凉亭来赴约，我们走到那前面时，那婆子突然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我隐约见着亭子里有人影在晃动，便走到了这边来。” “等我走到这边来后，便发现这里有一个人吊在了亭子里，我原本是想要将她取下来，但遗憾的是，我刚动手，我母亲她们便来了，随后，便是一口咬定人是我害死的。” 事情的经过，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茉如苏也未曾说一句假话。 随后，茉如苏更是补充了一句，“西青老爷，小女与这位孟香姨娘并不认识，实在是没有加害于她的理由。” 第96章 他们不配来赴宴 西青老爷点点头，认可了茉如苏的话，她们素未谋面，的确是没有可能将对方杀死。 这时，西青夫人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她自个儿想不开，自尽了呢？” 在西青府上，西青夫人虽然是当家主母，但是在府上的地位十分堪忧，她仅仅生了两个女儿，且都已经出嫁，西青老爷对她也不是很好。 若不是她娘家强势，恐怕已经从主母的位子上被拽下来了。 今日，西青老爷的长孙满月，则是妾室二姨娘这一支所出，跟西青夫人没什么关系。 因此，即便是今天出了人命，西青夫人也没怎么生气，很平静淡然地在对待这件事。 “她怎么可能会自尽？”西青老爷愤愤地说：“昨天晚上还说，等过了这两天，她要回一次娘家，都跟我说好了带什么礼物，她怎么可能会在今天自尽？” 这时，仵作说：“西青老爷，您的姨太太确实是被人勒死的。” “茉姑娘，”西青老爷在听了仵作的话之后，赶紧说，“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凶手。” 在仵作说出这个结果之前，西青老爷虽然生气，但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的心理，觉得或许是自杀的也不一定。 但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他就再也把持不住了，要求找到凶手，他要报仇！ 茉如苏没有回答，胡夫人又跳了出来，“西青老爷，您拜托她查，我估计是永远都查不到。” 西青老爷冷冷地说：“我相信，邪不压正，总是可以找出来的。” 他依旧没有说茉如苏是凶手，但也没有否认。 茉如苏笑了笑，“西青老爷，小女一定尽力。” 她从仵作的手中接过了检验单，知道了这个死者叫孟香，十六岁，西青老爷的八姨太，被绳索勒死，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茉如苏拿着这一张检验单，仔细地看了又看，实在是没看到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她仔细地想了想，孟香临死前的那段影像，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透露凶手是谁，但从那个人的手上看，她基本能断定是一个男人。 那是一双很光滑，保养得相当不错的手，这双手的主人，一定没怎么干过活。 但单单仅凭着这些，实在是难以断定凶手是谁。 “茉如苏，我还是劝你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赶紧承认了。” 铁如龙冷冷地说着，从他的目光中，茉如苏看见了深深的仇恨，这个家伙难道黑化了？ 她想着，之前，他也没白过…… “铁捕头，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非要缠着我？”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铁如龙冷笑了一声，“别忘记了隋夫人的话，你要证明你是清白的，就一定要找到凶手，否则，你就是凶手！” 这个话说得十分牵强，但是隋夫人当时的意思就这样，大家都听到了。 茉如苏不跟他理论这些，“暂时从现场收集到的证据来看，并不多，断案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即便是神探也不可能单凭着表面看一眼，就能查出凶手来。 西青老爷说：“茉姑娘，今日是老夫长孙满月，老夫原本是很开心的日子，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老夫的心特别难受，还希望姑娘能尽快破案。” 茉如苏点点头，“小女能理解您的心情。” 西青夫人说：“老爷，要不这样，前面的宴席继续，这里留几个人来帮着查案如何？” 胡夫人抢着说：“那我要留下来，我倒是想看看她是如何抓住凶手的。” 茉如苏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冷笑，这个胡夫人一直在拍大夫人的马屁，也不知道大夫人到底是给了她什么好处！ “八姨太应该也有自己的丫鬟？”茉如苏问：“在哪里？” 西青夫人回了一句，“她有自己的院子，自然也是伺候她的丫鬟，只是，今天府上宾客太多，以至于，她的两个丫鬟被调出来，到前面去帮忙了。” 她说着，又忙补了一句，“别的姨娘的丫鬟也被调了出来，并非只有她。” 茉如苏想了想，“那她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西青老爷说：“她来西青府不过数月，不可能有得罪别人的。” “娘家的时候呢？” “娘家的人，到不了这里，所以也可以排除在外。” 今天，他们西青府长孙满月，请来的都是朝中贵族，像几个姨太太的娘家都没有请来。 正常来说，家世好的人家，是不会将女儿嫁给人家做妾室的，除非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优秀了。 但很明显，西青老爷已经老了，即便是在朝中混得不错，但他的妾室也都是些长得好看，但家世普通的小家碧玉。 这样的人家在等级森严的大凤朝，是不配被邀请来赴宴的。 八姨娘的娘家人没有来，也便是说，跟她在娘家的所有认识的人，便也都被排除在外了。 这一点，茉如苏相信，她通过影像来看，凶手的手保养得那么好，自然不可能是八姨娘在娘家认识的那些穷人。 茉如苏想着，又不由将凶手锁定在了西青府内。 她仔细地将影像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了一遍，确定了一点，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八姨娘孟香就是在这里被人勒死后，直接挂在了亭子上。 她是何时到这里来的？又为何要到这里来？是被什么人约来这里的吗？ 只要解开了这几个谜团，这个案子就会真相大白了。 茉如苏问道：“你们中有没有人在今天见过八姨娘呢？” 西青夫人说：“我见过，在早上的时候，我差人去她的院子里，跟她借调了那两个丫鬟。” “那方才可有人见过？” 没有人回答，证明没有。 这事就不太好办了，这里是比较偏的地方，因此，没什么人来这里。 茉如苏突然想到了一点，问道：“母亲，还没问，您喊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呢？” 她将这件事跟大夫人联系在了一起，似乎就好解决一点。 第97章 有人叛变了不成？ 茉如苏觉得大夫人突然让人请她来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一来，西青老爷的小妾就吊死在了这里，难道这是巧合吗？ 茉如苏并不这么觉得。 大夫人却是淡淡地说：“隋夫人家有一个儿子，尚未婚配，因此，想要见见你。” 茉如苏秀眉轻轻一挑，“隋夫人，小女已有心仪之人，实在是抱歉了。” 如此说来，她更觉得今天这个局，跟大夫人有关。 不过，大夫人为了这个局，倒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也难怪，隋夫人愿意给茉夫人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原来，她是被大夫人骗到这里，来替她儿子相亲的？ 面对茉如苏的拒绝，隋夫人只是大度地笑了笑，“无妨，看来，茉夫人对你还是不够了解。” “原本，小女的亲事，是由母亲张罗的，但小女这两日封了县主，亲事便可自己做主了。” 隋夫人点点头，“若你有了心仪之人，那我便不强求，若是没有，倒是可以见见我的小儿子，他叫隋侯。” 茉如苏的心中倒是有些不解，按理说，隋夫人这样的身份与名望，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从她的这番话中，茉如苏便能感受到，隋夫人对她的看重。 大夫人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茉如苏跟隋夫人的谈话，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众人，她羽翼丰满，已经完全不受大夫人的控制了，这还了得，简直是令她颜面全无。 胡夫人看了她一眼，用手轻轻碰了碰她，嘴角斜上了天，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大夫人明白，胡夫人是在指茉如苏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了。 茉如苏没有直接回答隋夫人的话，而只是微微福身。 “既然，母亲喊我来这里是在给女儿说亲事，但是，女儿有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疑问？”大夫人本来就一肚子气，这又被她给问个不停，更生气了。 大夫人清楚，茉如苏不好对付，她问的话，都极有可能带着陷阱的。 “在本朝，男女的亲事，是可以由父母做主，由媒妁之言，这一点是没错的。但是，素来都是由双方父母带着媒人去某一方的府上谈，而母亲，却是安排在西青府，还是在这荒僻的亭子里，女儿不解，这是何意呢？” 大夫人微微怔了怔，她没有料到茉如苏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在边上的胡夫人一咋呼：“这有什么的啊？别说你只是一个庶女，就算你是茉夫人亲生的女儿，只要是她能做主，那这事就不叫事，只要双方都有这个意思，提前先见一见，若是合意了，再上门去拜访也不迟啊！” 大夫人点点头，“正是如此。” 茉如苏一笑，“胡夫人说得也是有道理，毕竟我不过是一个庶出。” 她说着，眼波轻轻一转，落在了隋夫人的身上，“隋夫人该是知道的？” “知道。”隋夫人却是笑得波澜不惊，“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少，但如今，你的名声大有改变，我还是很想见见你。”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边巧妙地化解了大夫人的尴尬，一边夸赞了茉如苏，令双方都倍感舒适，同时也提升了她自己。 怕是明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隋夫人是一个极其大度的人，自己的小儿子的亲事，连庶女都可以接受，看来，隋夫人真的是惜才。 茉如苏又说：“这样说来，母亲应该只带着隋夫人前来，为何要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前来呢？” 大夫人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原本就是很随意地一次相见，要轻松一些，太严肃了，反而不好。”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但是茉如苏却是又说道：“但日前，母亲将女儿说给徐三公子做填房时，女儿便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您，女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女儿的亲事，不劳烦母亲费心，为何母亲还会做出今日之举呢？又何况，父亲也表示不再插手女儿的亲事。” 此言一出，隋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茉如苏这句话说得针针见血。 首先，她说出了大夫人前几天还想要将茉如苏许给徐三公子做填房，徐三公子是什么人？隋夫人定是有所耳闻，在被茉如苏拒绝后，大夫人居然又马上将茉如苏许给她的儿子！ 这里面就有很大的问题了，隋夫人会觉得，在大夫人的心中，她的儿子跟徐三公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徐三公子都不如。 其次，茉如苏既然已经直接拒绝了大夫人，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但大夫人依旧是我行我素地将茉如苏介绍给她，这算什么事情？ 因此，隋夫人的怒火从心里直接烧到了头顶。 “茉夫人，你这样做，是否有失妥当呢？” “隋夫人，”大夫人忙说道：“是我一时任性，您别生气。” “哼，”隋夫人冷笑了一声，“你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家隋侯的亲事了。” 这时，铁如龙突然说：“这是什么？” 他说着从一边的草丛中捡起了一个香包。 众人不由看了过去，便连原本要离开的隋夫人都不由停住了脚步，转身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她想了想，不走了，刚好看看茉如苏的本事到底如何，能不能翻身。 “如苏？”胡夫人惊呼了一声，“这上面绣着如苏二字！” 大夫人也不由失声问道：“如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如龙的目光寒气逼人，他冷冷地看着茉如苏，“茉如苏，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便是连西青老爷和隋夫人，也都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茉如苏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香包是她的，但是她还是说道：“拿来，我瞧瞧是不是我的。” 铁如龙将香包给到了他，茉如苏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一番，这香包的的确确是她的。 而她平时，很少佩戴这种东西，因此，定然是有人从她的房间里面偷出来的。 难道，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中，有人叛变了？ 第106章 猪蹄膀引发的争斗 茉如苏一个不察，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连忙站住，抬头看他。 “茉姑娘，”凤云深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本王乐意为你效劳。” 茉如苏唇角微扬，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双手轻轻地抚弄着辫稍，缓缓地朝着前面走，“殿下，能有您这句话，小女深感荣幸。” 她在说这话时，心里面是暖暖的，像有一缕清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凤云深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自己人，不用客套。” 自己人…… 茉如苏听见这三个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很快便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十分热闹，有请戏班子在唱戏，在京城，一般的大户人家，宴请宾朋都是要请戏班子来唱戏的，越富有，权势越大的人家，请来的戏班子就会是越高级。 凤云深有专门的座位，单独分离出来的。 “茉姑娘，是否要同席而坐？” “不好。”茉如苏直接拒绝了，她才不要因为这个坐席的事情，落得不好的名声。 毕竟她现在跟凤云深并未有任何的名分，两人之间即便是你看我有情，我看你有意，但终究没有挑明，那层窗户纸，还是严严实实地糊在了上面。 茉如苏兀自走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个桌子，她素来不喜欢张扬。 当然，原主是张扬跋扈，横行嚣张的主。 “茉姑娘。”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茉如苏一看，居然是隋夫人。 隋夫人朝着她笑了笑，“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姑娘了。” 对于隋夫人这般的夸赞，茉如苏也只是淡淡一笑，“谢夫人夸奖。” 隋夫人叹息了一声，“我倒是真心喜欢你，可惜啊，你心有所属。” 这位隋夫人，听说娘家祖上曾是看相出身，能看人面相便知其命格运势。 边上的一个老妇人很八卦地问：“隋夫人，你可以给茉姑娘看看相，算算运势。” 隋夫人却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另外一个妇人说道：“彭夫人，你还没看明白吗？隋夫人一直在降低身份地夸赞茉姑娘，想要撮合茉姑娘和她的儿子，这还用问？” 明摆着，就是看了茉如苏的面相，知道茉如苏的命格好，所以才会一直想要让茉如苏来做她的儿媳妇，带动隋府的运势。 但无奈，茉如苏已经心有所属。 彭夫人一听，立刻就点点头，“如此说来，茉姑娘怕真是运势非凡啊。” 隋夫人随后辟谣，“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茉姑娘兰心蕙质，长得又清秀可人，我看着喜欢罢了，你们不可过度传扬，免得得罪了茉老爷。” 茉威武护女，京城有名。 虽然隋夫人这样说，但是茉如苏却是觉得，隋夫人一定是知道什么。 这种出生于神算子世家的人，一般来说，相人基本不会相错。 这时，见着风如景和明月她们走了进来。 一上午，都未曾见到风如景，看来她是跟明月她们几个小丫头一起跑去玩了。 几人在茉如苏旁边的一个桌子上坐下。 这时，花枝突然走了过来。 茉如苏问：“花枝，你怎么来了？” 花枝笑了笑，“小姐，是夫人差人去接了奴婢和绣帘过来的。” 茉如苏看了一眼，就见着绣帘走到了风如景的身边，等着伺候风如景用餐。 再看别的人，也都陆续有下人过来，等着菜肴上桌后为主子布菜。 当下便笑了笑，“那辛苦你了。” “奴婢该做的。” 菜上来后，摆了满满一桌子，花枝便开始给茉如苏布菜，下人们忙得像是勤劳的小蜜蜂，主子们坐着，只吃面前布好的菜肴，免得夹菜有失斯文。 “这个冰糖肘子不错，小姐，要不要来一块？” 冰糖肘子是茉如苏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要，上面的那层皮，里面的肉不要。” 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最为正常不过了，却不曾想明月听到了，起身将自己面前的那块肘子，端了起来，放在了茉如苏的面前，“茉如苏，你喜欢吃肘子啊，那一盘都给你！” 她刚和风如景回来，就看到这茉如苏被人夸上了天，好不风光，现在还扭捏作态挑剔，真是惹人厌！ 茉如苏看着面前的肘子，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明月，却并不气恼，只是缓缓起身，从桌上拿起了刀叉，吓得明月脸色苍白，“喂喂喂，茉如苏，你想要做什么？” 茉如苏只是轻轻一笑，美目流转，“做什么？你说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刀拿到空中，轻轻比划了几下。 “我怎么知道啊？”明月看着那把刀，只距离她几公分，不由浑身颤抖了起来。 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茉如苏的刀，轻轻地将面前的猪蹄膀划开，切下了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用叉子插着递到了她的面前。 “吃。味道很不错。” 明月的目光不时地扫过边上那把明晃晃的刀，不得不张开了嘴巴。 但茉如苏切的那一块实在是太大了，她努力地将那块蹄髈肉含在了口中，嚼得口水直流，顺带着眼泪哗啦啦。 “明月！”这时，明月的母亲明夫人一路小跑着过来，“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啊？” 明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口中的肉也吐在了地上，“母亲，茉如苏欺负我！” 茉如苏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花枝将那盘子的蹄髈送回到那桌上去了。 明夫人冷冷地说：“茉如苏，你别以为自己被茉威武宠溺，就可以恃宠而骄，连我们家明月都敢欺负！” “明夫人可曾亲眼见到小女欺负她了？” “明月亲口说的。”明夫人气得直咬牙，“我家明月是不会撒谎的！” “那你可知，她对我做了什么呢？” “她对你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明夫人，可真是双标的典型，小女甘拜下风。” “哼，我们明府的嫡女，可不能让一个庶女欺负！” 茉如苏听着，不由有些愤怒，居然将攻击的范围扩大到了茉府。 这时，突然听见了一声不屑的轻笑声传来。 众人都不由朝着凤云深看了过去。 第107章 本王念旧 凤云深依旧只是坐在了位子上，端起了酒杯，轻轻小啜了一口，“本王看来，十个明府的嫡女也比不上一个茉府的庶女啊！” 这句话，便是对茉如苏最大的肯定。 众人闻言不由又再一次对两人的关系进行猜测。 明夫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云王殿下都已经亲自开口了，那她还要不要跟茉如苏斗下去？ 明月哭着说：“殿下，您不能这样诋毁小女，小女的名声很重要。” 这句话，令明夫人恍然大悟，明月的名声怕是已经岌岌可危了。 凤云深其实就是说，十个明月也不上一个茉如苏。 这简直就是对明府莫大的羞辱。 凤云深依旧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是事实罢了。” “小女不信，小女明明胜过茉如苏千倍百倍！” 凤云深微微抿了抿唇，“蚍蜉撼树。” 明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明夫人虽爱女心切，却也不敢在凤云深的面前说三道四，否则，凤云深一声令下，明府都有可能灰飞烟灭了。 明月自然也不敢跟凤云深叫嚣，但她敢找茉如苏。 “茉如苏，你有本事就来跟我比比，看看我到底哪里比你差。” 茉如苏却是一笑，“你哪里都比我差。” “母亲！您看看，她这也太嚣张了？” 明夫人被她吵得头疼，这才转身对大夫人说：“茉夫人，这就是你们茉府的千金吗？” 大夫人一直忍着没说话，就是希望茉如苏能更放肆一点，最好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才好，这会子见着明夫人说话了，她才清了清嗓子，“明夫人，实在是对不住。平日里，如苏这孩子被我们老爷宠得有些不像话了。” “那就应该让她给我下跪道歉！”明月以为找到了能帮她说话的人，因此越发嚣张了。 现在的茉如苏是换了性子，若是之前，呵呵，现在恐怕已经大嘴巴子上去，一通猛抽了。 “道歉？还下跪？”茉如苏不由冷笑，“明月，你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 “茉如苏！”明月十分急躁，使劲地跺着脚，“母亲，您看看！她太欺负人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风如景突然笑着说：“妹妹，你就给明月道个歉，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 茉如苏噗嗤一声笑了，“她都十五了？都及笄了，还是个孩子？怕是都该说婆家了。” 顿了一下，“风如景，你一直以我姐姐自居，好，那你何不替我向她道歉呢？” 风如景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怏怏地退了回去。 茉如苏白了她一眼，就这战斗力，还想着替人出头，给她小鞋子穿？ 这时，隋夫人说道：“我看着，都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说一句了，明夫人，欺人太甚的人，一直都是你家明月啊，茉姑娘从始至终都未曾越轨，是明月姑娘一直在咄咄逼人。” 彭老夫人也不由说道：“没错，老身亦能为证，原本茉姑娘是跟我们坐在这里吃宴席，并未招惹任何人，而明月姑娘则是前来挑衅，态度极为嚣张。明夫人，老身送你一句话，若是再这样纵容与溺爱，迟早会毁了她的！” 明夫人闻言，不由冷笑了一声，“呵呵，彭老夫人，你管得可还真多，管好你自己！我们家明月乖巧懂事，可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 众人闻言都不由捂嘴嗤笑。 隋夫人淡淡地说：“明夫人，女儿是你的，她将来能否许一个如意郎君，也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反正，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不会让明月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的。 明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们都欺负人，明明我家明月被人欺负了，你们看看，她都给气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们没有同情心，你们都是势利眼！” 茉如苏看着不由摇摇头，“隋夫人，彭老夫人，多说无益，今天的事情，大家都是看在眼中，孰是孰非，大家都心中有数便是了。” 众人听着，又见她端庄大方，跟明月一对比，简直天上地下。 明夫人见众人都不站在她这边，顿时气得一拉明月的手，“走，咱们回去。” 可巧这时西青夫人走了进来，见状便拦住道：“怎么回事？” “哼，都欺负我们，我们还在这里作甚？不如回去！” 西青夫人好说歹说，才算是留了下来。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但见着凤云深也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便也不像从前那般羞涩地别开。 吃了饭，戏班子继续开场，众人便又都坐在桌边，嗑着瓜子看着戏。 茉如苏不是很喜欢，便离开了宴会厅。 凤云深也跟着一起离开，两人一同到了花园中。 茉如苏问：“殿下，您下午不忙吗？” “这几天还好，没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若是有，怕也早已来喊你了。” “殿下，您有棘手的案子干嘛要喊小女呢？” 茉如苏明知故问，看他的反应。 “因为本王觉得，跟你合作，非常愉快。” “京城名捕，也有不少人，王爷可以尝试着合作，说不定收获更多。”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他，微微含笑。 “本王念旧。” 茉如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居然说他念旧，这才合作多久？ 在不远处的林中，风如景带着她的丫鬟绣帘，正在采摘着一枝茶花，远远看着茉如苏和凤云深边走边说笑着，不由将手中的茶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茉如苏，别太得意了，母亲后面还有狠招在等着你哩！” 说着，抬脚将那朵红艳艳的茶花狠狠地踩了踩！ “风如景。”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就见着凤鸣幽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殿下。”风如景吓坏了，赶紧行礼。 “你是本王大哥的妾室，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着，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落在了茉如苏和凤云深的身上。 “胆敢背着本王大哥，私下里做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本王先要了你的命！滚！” 风如景的眼中含着泪，急匆匆地离开了。 “茉如苏，本王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凤鸣幽说着，唇角轻轻一勾，隐身于花林中。 第108章 神井冒血水 林中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鸟鸣，凤云深听后，“本王有点事，需要先行离开一下。” “您去忙，不用担心小女。” 茉如苏说着，微微福身。 凤云深轻轻地点了点双足，身子已经如同离弦的箭，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茉如苏唇角轻轻勾了勾，凤云深似乎已经走到了她的心里。 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一颦一笑，她都很在乎。 这……并不好…… 她深深地知道，自己与凤云深地位的悬殊，且娴妃娘娘又绝非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不由一笑，她感觉自己似乎是想得有点多了。 凤云深不在身边，她连闲逛的心情都没有了。 宴会厅里，传来了名角们唱戏的声音。 茉如苏很是佩服他们，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年代，能凭着一副纯嗓子，将戏唱得绕梁三日，大老远都能听见那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悄悄地走了进去，坐在了最后一排，听着那让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的不知名的戏曲。 风如景不知是不是受了凤鸣幽的警告，不敢乱晃悠，一直乖乖地坐在了宴会厅里。 此刻，她正坐在大夫人的身边，嗑着瓜子。 突然，胡夫人跑了进来，大叫着说：“你们快去看啊，前面的井里面突然冒出了血水！” 众人一听，都赶紧不再听戏，纷纷往外面跑。 在宴会厅的外面，便是花园，在花园的正中，有一口井，这口井非常大。 此刻这口井正在往外面冒着殷红的血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众人见此情形，都不由议论纷纷： “听说，这口井可是西青府里的神井，无论多么干旱，它都从来不会干涸。” “我猜想这下面可能有什么庞然大物，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血水喷出来呢？” “西青府这些年，可谓是官运亨通，财丁两旺，怕是都归功于这口井了。” “现在这口井算是废掉了，估计以后西青府只会是越来越没落了。” …… 众人虽然都是窃窃私语，但西青老爷还是听见了，他的心中感觉到异常的烦闷。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西青夫人带着几个小妾走了过来。 西青老爷冷哼了一声，“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场上的众人纷纷表示鬼神之说。 但唯独茉如苏心中清楚，这不可能是有鬼神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水井里面加了些东西，因此，才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 茉如苏趁着人不备，将地上的血水收了一点，伸出了手指轻轻接触了一下。 在她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画面，画面里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蠕动，那情景着实令她感到无比的恶心，简直头皮发麻！ 也便是说，这些看着红色的血水，其实是肉眼难以看见的虫子！ 这是什么虫子呢？怎么会如此的可怕恐怖？ 终于，井里面的水，渐渐地平息了下去，但井水依旧是血红的颜色。 茉如苏想起，之前在现代时，她就听说过一个邪门的东西，叫蛊毒。 那是非常古老且神奇的东西，她相信，在这个平行时空中，也一定会存在这种可怕的生物。 这虫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蛊虫。 但是，这井里面怎么会出现蛊虫呢？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这里面原本就有蛊虫，刚好今天爆发了？ 好在这些蛊虫肉眼是看不见的。 西青夫人小心翼翼地问：“老爷，要不要请算命先生来看看？” 未待西青老爷说话，人群中便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让我来算算。” 此人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说道：“是钦天监的石天监，有他在，一定能将这件事分析清楚的哩。” 西青老爷对着石天监拱拱手，“那便劳烦石天监费心，给仔细瞧瞧。” “无妨。”石天监挥挥手，走到了井前，朝着里面仔细地看了看，“这口井，乃是你府上的运势所在，如今发生了这种事……” 他说着，不由摇摇头，“恕我直言，府上可能会有灾难发生。” “啊……”西青老爷闻言，不由大惊失色，“石天监，那该如何是好？” 茉如苏看着，也觉得石天监的话，有些道理，这么多蛊虫爆发，府上肯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当然，茉如苏是有办法的。 就听着石天监说：“化解的办法倒是有。” “那请你快点告诉我！” 石天监伸手掐了掐，随后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说了。” “为何不说？” “这个破解的方法，有些难以启齿啊。” “无论是何方法，都还是希望石天监能如实相告，我们得尽力才是。” 石天监叹息了一声，“需要找一个八字奇毒，且未曾出阁的大闺女。” “这……”西青老爷不由有些为难，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能找到？ “母亲，”风如景突然说：“之前我曾听闻，妹妹就是八字奇毒之人啊！偏偏还就是未出阁的大闺女，刚刚好。” 她是跟大夫人“悄悄”地说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石天监和西青老爷自然也都是听见了。 西青老爷说：“敢问茉夫人，果真如此吗？” 大夫人点点头，“没错。不知道石天监要如何化解呢？” “是哪位？”石天监问。 “如苏妹妹，过来。”风如景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茉如苏的手，将她拖到了石天监的面前，“石大人，这是小女的妹妹如苏。” 茉如苏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面色淡然地看了看石天监。 石天监说：“你是茉如苏？” “正是小女，”茉如苏淡淡地说：“不知石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石天监笑了笑，“若是要帮西青大人破解这神井冒血水，所带来的灾祸，只有你能解除了。” 西青老爷闻言，忙说：“茉姑娘，求你帮帮忙，答应了！” 明月跟在风如景的身边，她最近听说风如景要做明王的妾室，可使着劲地巴结了。 “西青爷爷，您就别求了，她这个人自私成性，一准是不会答应的。” 茉如苏岂能听不出她是激将法？ 第109章 这是有违祖训的事 如果这么轻易便被明月给激将了，那她就不是茉如苏了。 就听着茉如苏淡淡地说：“西青老爷，小女现在不能随意地答应您，不知道石大人是要如何解除呢？” “其实也不难。”石天监说着，稍微犹豫了一下，“淋一盆黑狗血。” “噗嗤。”茉如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这……还叫不难？ 茉如苏不由有些无语，当下她毫不犹豫地说：“那真的很抱歉，恕小女爱莫能助。” 在听到是这种解除的方式后，西青老爷也不由犹豫了起来，毕竟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上泼黑狗血，还是满满的一盆，从头上淋下…… 换位思考，若是他的女儿，他怕也是难以接受。 明月闻言，当即讥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她这个人自私自利，一定是不会帮忙的。”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明月，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帮这个忙了？” “我是愿意啊，但不过我的八字太好了，一点都不毒，没有办法，爱莫能助哩。” 茉如苏却是冷冷一笑，“八字不毒不要紧你嘴巴毒啊，来来来，赶紧把你的头伸过来，让我来帮你淋一盆黑狗血。” 明月闻言，吓疯了，她才不要哩，她脑子又不是坏掉了！ “茉如苏，你可别乱来啊！弄我一身黑狗血，我会疯掉的！我娘也不会饶了你！” “谁敢给我女儿身上泼狗血，我就杀了谁！”明夫人的声音传来，像老母鸡一样地将明月护在了怀中，“就算是你茉如苏，我也一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你们好双标哦。” 这时，就见着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跑了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突然抽筋，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西青老爷一声惊呼，他的宝贝长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啊！ 原本还算是镇定的西青老爷在听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着，差点摔倒了。 众人闻言，也都跟在后面，纷纷朝着出事的地方追赶了过去。 在一个院落里，传来了女子凄惨的哭嚎声。 茉如苏走了进去，就见着房间里，两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面色青紫，已经没了呼吸。 西青老爷颤抖着从姨娘的手中接过了孩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乖孙啊，你这不是要了你爷爷的命吗？” 西青老爷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从今天的这个排场上看，西青老爷的确是花费一番的心血，也证明他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宝宝。 他的乖孙子，怎么就这样地没了呢？ 西青夫人走了过来，“茉姑娘，你也看见了，这灾难来得太快了呀！还是求你帮我解除噩运！否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被西青夫人这样一说，西青府的人，都不由跪在了地上，求着茉如苏。 便是连西青老爷，都不由说道：“茉姑娘，你要是肯出手相助，你就是咱们西青府的大恩人，我们西青府永世难忘你的大恩大德的啊！” 茉如苏闻言，不由有些郁闷，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个那井里喷出血水，根本就是人为，跟什么灾难没有任何的关系！ 胡夫人尖利的声音传来，“茉如苏，你要是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你就答应了，我也佩服你是个人物！” “就是啊，”明夫人也跟着帮腔，“茉夫人，这可是对你们茉府有着莫大恩德的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可是救了整个西青府了，绝对是数不清的浮屠啊！” 大夫人听着，也顺势对茉如苏说：“如苏，你听听大家的意见，就帮帮西青老爷一家！” 茉如苏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就是红果果的道德绑缚！ 何况，她若是被淋了黑狗血，那日后在京城真的没有办法混了，没有一个人家愿意娶一个被人淋了黑狗血的女子，她势必会要孤老终生！ 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她知道的坊间秘闻多了去了。 茉如苏冷冷一笑，“母亲，您说得有道理。” 众人闻言，都不由十分地期待起来。 “但是，”茉如苏继续说道：“我不会答应的！” 西青府的人都不由悲伤了起来。 甚至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站了起来，“茉如苏，你就算是不同意，我们今天也一定要将你绑起来淋黑狗血！” “没错！”又一个男子站了起来，“她必须要救我们西青府！” 这时，隋夫人说：“这叫什么话！茉如苏凭什么一定要救你们西青府呢？她是你们西青府的什么人？非要她来担此重任呢？” 茉如苏感激地看了一眼隋夫人，隋夫人是真的对她不错，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表言论维护她。 西青府的人立刻攻击隋夫人，“隋夫人，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隋府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我想，你一定也会是跟我们一样？” 隋夫人反唇相讥，冷笑着说：“不可能，我们隋府有隋府的规矩，不允许去破坏任何的幸福，更不允许强迫他人为自己做事。” 她说着，顿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若是茉姑娘今天答应了你们，她往后余生，该如何度过呢？” “她只是一个人，而我们西青府，是整个府上的上百条人命啊！她就算是牺牲一下，又能怎样呢？她挽救了百余条性命，不值吗？” 茉如苏听着，只觉得西青府的人，实在是太自私了。 就在双方争吵之时，西青老爷突然说道：“好了，不要吵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西青府欠缺考虑，还请茉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老爷！”西青夫人眼泪汪汪，“如今灾难已经开始了，难道您还没警醒吗？” “住口，”西青老爷冷冷地说：“这件事不管造成怎么样的后果，都是我们西青府的事情，不要牵扯外人进来。何况，隋夫人说的对，我们只想着自己，却没有考虑到茉姑娘今后的处境！这样做的确是有违祖训！” 第110章 葛太医出马 茉如苏闻言，倒也改变了对西青老爷的看法，不管其他人如何，西青老爷作为西青府最为重要的人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有些令人佩服。 西青老爷满面悲伤，“各位，今天原本是想喊你们前来贺喜的，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扫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还请各位先回去。” 这时，明月突然蹦出来，“茉如苏，你就是一个自私鬼！就是因为你不肯帮忙，才导致了西青府的小少爷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真是太坏了！” 面对明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茉如苏并未多说一句，只是淡淡地横了她一眼。 不曾想，这下更是让明月觉得茉如苏理亏，因此越发地变本加厉，“现在是小少爷，谁知道后面又会是谁呢？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西青府的人都死光了吗？” “住口！”西青老爷很是愤怒，这句话，明显带着严重的挑唆性，势必会引起西青府的恐慌。 明夫人连忙帮着明月说：“西青老爷，我家明月话糙理不糙，既然石天监说是有灾难，那小少爷自然便是灾难的开始，接下来是谁，谁也不知道啊！” “西青老爷。”茉如苏转身对西青老爷说：“小女深觉此事有异常，不知西青老爷可否要查一查？” 她原本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毕竟西青府的人没有报案，她又何必要多管闲事，自己往上凑？ 但，西青老爷为她说的那番话，令她很感动，且那小婴儿刚刚满月，便被人无情地夺去了生命，实在是太无辜可怜了。 西青老爷闻言，不由怔了怔，“茉姑娘，你的意思是？” 西青夫人却是说道：“茉如苏，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何必要装模做样呢？” 茉如苏却没有应她，只是看了看西青老爷，“西青老爷，难道您没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啊，”西青老爷怔了怔，“难道，你是觉得有人在暗中陷害？我的孙子，不是平白无故地发生了意外？” “是还是不是，只有等看了之后才知道。”茉如苏说：“我建议您还是报官，让仵作来检查一下。” “老爷，您可不能犯糊涂啊！”西青夫人说：“如今，咱们已经是得罪了神灵，若是再知错不改，继续犯错，那接下来……恐怕真的难以控制住啊！” 西青老爷摇摇头，眼中含着泪，“夫人，别再说了，今天的事情，岂能……” 他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胡夫人在一边说道：“可能这个灾难早就已经发生了，西青老爷，您想想啊，那吊死的八姨娘，还有被关起来准备处决的你女婿兰公子，再加上小少爷，今天一天就等于丧失了三条人命了！你们西青府才多少人，经得起几天？” “够了！”西青老爷说：“这两件事情不可以混为一谈。” “老爷！”西青夫人哭着说：“您倒是听听呀，再这样下去，咱们府上的人丁，可就要没了啊！老爷！把茉如苏抓起来，淋黑狗血！” 她这样一说，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生在他们这样的家族，活着便是极为重要的，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很多人是愿意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他们活着就好，至于别人，是死是活都与他们无关。 尤其是西青耀，他刚失去了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心中本就对茉如苏有了恨意，那个儿子可是他的希望啊。 在西青府，没有嫡子，他虽然是庶子，但却是西青老爷的长子，有着长房长孙，日后，这偌大的家业，便会顺理成章地落入他的手中。 如今，儿子没了，他那同父不同母的弟弟西青耀，已经有两房妾室怀了身孕了。 只要其中一个是男孩，对他的威胁便超级大。 西青耀跪在了西青老爷的身前，“父亲，求您同意！绑了茉如苏，淋了黑狗血，想必茉老爷也是能理解的！” “谁敢动我的妹妹，我先宰了她！” 众人看去，就见着茉流光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 风如景见着他，还以为他说的是她，忙澄清道：“二哥，不是我，是如苏。” 茉流光看也没看她，只是冷哼了一声，“我只有一个妹妹，那便是茉如苏！” 茉如苏听着，心中不由甜甜的，有哥哥宠着，真不错啊。 如此一来，风如景的脸便红得跟烧熟的虾子似的。 此举，也令围观的众人，感到好笑。 茉流光走到茉如苏的身边，“妹妹，有哥哥在，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茉如苏笑了笑，“谢谢二哥，你怎么来了？” 茉流光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是殿下让我来的，他有事不能护在你身边，便让我来了。” 原来如此，茉如苏微微安心，此处有茉流光，便也能镇住场子了。 “让老夫来看看小少爷。” 众人看着，就见着一个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由有人惊呼道：“葛神医！” 来的人居然是宫中御医院御医之首的葛太医！ 他也便是凤云深的师傅。 “葛太医！”西青老爷看着他，“可惜你来迟了，我孙子他，他已经没了。” 葛太医却是没理会，从他的手中将孩子接过来，将孩子平放在摇床里，解开了身上的衣物。 连扎了数针，随后拿出拿出一粒药丸，放在小碗中碾碎，强行喂了几勺子下去。 接着，又连施了几针，从头到脚共扎了十来针。 葛太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孩子的脸色，又从针袋中取出了一根银针，这根银针要比之前的那些针都要长。 茉如苏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并不出声，葛太医是凤云深的师傅，医术自成一家，想必他所做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有着他自己的道理。 就见着他将那根银针缓缓地刺入了孩子的头顶卤会穴中。 这时，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神针渡穴！” 茉如苏凭着原主的记忆，立刻便知道这神针渡穴的威力，传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第111章 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 房间里寂静一片，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就听着“哇”的一声，那孩子居然张开了嘴巴，哭出了声来。 葛太医立刻将他托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便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这时，葛太医方才将他又放了回去，伸手将他身上的针都拔了出来。 将之前冲的药水，又给他喂了两勺。 孩子这才睁开了眼睛。 茉如苏看着，心中这才稍微地平静了下来，方才看着葛太医施针，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来了。 “现在没事了，孩子是中毒，幸亏中毒不深，再加上老夫来得及时，否则，即便是神针渡穴，也无力回天。” 葛太医说着，将药箱收了收，准备离开。 茉如苏上前说道：“葛太医，请留步。” “茉姑娘，有什么事情吗？”葛太医笑了笑，“有事，你就说。” 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凤云深，方才他收到凤云深留下的暗卫的密函，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小女确实有一事相求。” 于是，茉如苏便将葛太医带到了水井边上，问道：“您看看，这井水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葛太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不由大惊失色，“这井水被人下了蛊毒，这些红色的，都是蛊虫，必须要立刻处理，否则，后患无穷啊。” 被葛太医这样一说，西青老爷顿时有些郁闷了起来，“方才，石天监说是神井冒血水，预示着家中有灾难。” 葛太医却是说：“我是郎中，因此，我只说自己的判断。” 茉如苏心中暗暗佩服葛太医，他的判断是对的，这里面就是蛊虫，成万上亿只的蛊虫。 见着西青老爷有些犹豫，茉如苏说：“西青老爷，您的孙子可是葛太医妙手回春，给救活的，他的话，您还不相信吗？若是您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们只要做个小小的试验，便可以令您消除疑虑！” “茉姑娘，是什么试验呢？”西青老爷不由问道。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试验。”茉如苏命人取出了一些井水，“葛太医，您有办法杀死这些蛊虫的，对不对？” “对。”葛太医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药水倒了几滴出来，那盆里的水咕咕咕地冒着水泡，随后，便水便变成了清水，而下面是一层红色的沉淀。 “看见没，下面那一层红色的，便是蛊虫的尸体，这一下，您明白了？” “明白了。”西青老爷说：“那便劳烦葛太医帮忙将这井里面的蛊虫除掉。” 葛太医并没说什么，而是走到了井边，将手中的小药瓶投入了井中。 咕咕咕…… 一股股浓烈的白烟，从井中冒了出来，很快，这些白色的烟雾便消失不见了。 “现在，我已经将这口井里的蛊虫给杀死了，但是，这口井的水还是不能喝的，否则，怕是有性命之忧。” “那大概多久之后才可以呢？” 葛太医想了想，“最好是不要喝了。” 下面一层都是蛊虫的尸体，说不定还有没有死透的，过些时候又活过来了。 西青老爷说：“那就将这口井封起来好了。” 他说这句话时，便已经证明他选择相信葛太医的话了。 葛太医却是没功夫跟他多说，“孩子暂时没事了，回头，我再安排御医院的御医过来复诊。” “多谢葛太医。” 等葛太医离开之后，众人都已经这件事结束了。 尤其是风如景，看了看身边的大夫人，此时的大夫人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拢在了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然将她的掌心给刺破了。 那火辣辣的痛楚，让她心中的怒火稍微地减少了一点。 这一次的蛊虫事件，可是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做出了不少的让步，才得以布局的。 却不曾想，就这样被茉如苏给解决了。 她有点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她不得不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同时，又在准备下一个局。 好不容易将茉如苏带到这里，且凤云深还不在场，真是大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她的目光，阴森森地落在了风如景身边的明月身上。 这时，茉如苏却是说：“西青老爷，恭喜您宝贝孙子又回来了。” “是啊，真是太感谢葛太医了。”西青老爷眼见着宝贝孙子失而复得，心下确实非常开心，但眉宇间的隐忧却并未退却。 随后，他撑着笑脸招呼大家：“各位，还请你们去宴会厅里看戏，晚宴继续准备。” 茉如苏将一切看在眼里：“西青老爷，您也是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吗？” “茉姑娘慧眼如炬。”西青老爷感叹茉如苏小小年纪心细大胆，“不知可否劳烦姑娘出手相助？” “正有此意。”茉如苏点点头，她一定会将这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否则，真对不起那些方才拼命想要给她泼黑狗血的人，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呢？ 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啊！ “井里面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蛊虫？还有，您的孙子是怎么中毒的呢？若非发现及时，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遭殃了，必然不能让此人逍遥法外。” 西青老爷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多谢姑娘大义，那此事就拜托你了。” 有了西青老爷这句话，茉如苏便不再有任何的顾虑。 这时，茉流光给她打气：“妹妹，有哥哥在，你就放手去做！” 茉如苏闻言，不由目光含笑地看了他一眼。 西青老爷说：“众位，这件事，关系重大，因此，老夫便请茉姑娘帮忙，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希望大家能好好配合一下。” 茉如苏说：“谢谢西青老爷的信任，小女先将这件事捋一捋。” 她清了清嗓子，“方才，我们正在宴会厅听戏，突然胡夫人跑了进来，喊着，井里面冒血水，等大家过去一看，发现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随后，石天监走了出来，说这是不祥的预兆，西青府必定会遭难。” 她说着，目光不由落在了石天监的身上。 第112章 希望你能找到凶手 石天监被她这一眼看得居然有些慌乱了起来。 他不得不赶紧垂首，不再去看茉如苏。 茉如苏也从他的这种反常的举动中，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件事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茉如苏接着说：“石天监给出了化解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八字奇毒的人，淋黑狗血，便可以解除灾难。随后，风如景便说我是符合之人。我很奇怪，风如景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风如景的身上，“我的八字，从来不曾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呢？还是说，你是事先就打听好了？” 风如景一听，不由语塞，“我……” 大夫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接过了话茬，“是我告诉她的！” “原来是母亲说的，难怪府上的人都在传我的八字不好，有毒！但是，母亲，您知道吗？我并非八字奇毒之人哦。” 大夫人一怔，“你怎么知道？” “是我说的，”隋夫人笑了笑，“她的出生的日子时辰的确不好，但是她的命格奇好无比，以至于消除了她八字里的毒。就像是一只凤凰涅槃重生，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命理。” 隋夫人顿了一下，“简单地说，她的命里会出现两个八字，一个在十六岁之前，一个在十六岁之后，顺便稍微地透露一点点天机，茉如苏的新八字，不仅不毒，还好到爆。” 茉如苏听着，都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隋夫人也太厉害了？ 这都能算出来？ 并且算得十分对，如今的她确实已经换了全新的八字了。 原主的八字不好，有毒，但她穿越重生之后，这个八字就得按照她重生时候的八字算。 没想到，这些都能被隋夫人推算出来？ 太可怕了！ 茉如苏不由忍不住看了隋夫人一眼，生怕隋夫人一激动，将她现在的身份给推算出来了。 好在隋夫人并未再多言，但她之前的那句话，却是足以令在场的人感到一阵震惊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八字，能让隋夫人夸上天了。 茉如苏继续说道：“因为风如景误传我八字奇毒，从而让西青府的人，误以为我是可以拯救西青府的，我没有答应，于是没多久，西青府的小少爷，便传来了噩耗。” 她说着，忍不住扫了一眼方才蹦跶得很厉害的那几个人，“后来，幸亏有葛太医出马，不仅救回了小少爷的性命，还提出小少爷是因为中毒才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问题，第一，井水中出现的蛊虫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蛊？第二，小少爷怎么中毒的？两件事前后发生，有共同之处，那么这两件事，是否为同一人所为呢？目的何在？” 经过了茉如苏的总结，以及分析之后，众人对这件事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和了解。 西青老爷说：“茉姑娘，你分析得很到位，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否则，不敢保证日后是否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此刻的西青老爷，已经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了，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茉如苏说：“小女一定尽力而为。” 方才被一众人胁迫，她岂能就此作罢？ “这件事看起来十分复杂，因此，咱们必须要慢慢分析，推算。井水里面的蛊虫，十分可怖，不像是我们中原之物。” 她话未说完，茉流光便接了过去，“没错，这蛊虫乃是异域之物，母体大概有巴掌那么大，能迅速繁衍出无数的小虫子，前提是，这只母体必须是在繁殖期。” “二哥，”茉如苏问：“那你知道京城中，是否有卖这个东西的吗？” “没有。”茉流光笑了笑，“这个东西，没有人敢贩卖，因为处理不妥当，就会变成了他们的食物，十分可怕。” “原来这样，”茉如苏点点头，“西青老爷，府上可有人跟异域那边有关联？” “这个……”他思索了片刻，“跟异域那边直接联系的，怕是没有，若是拐个弯的，或许还是有的。” “什么叫拐个弯？”茉如苏有些不解，稍稍迷惑。 “就是通过中间人。”西青老爷的目光落在了西青夫人的身上，“夫人，你娘家是不是有一个侄子，常年在外经商，听说，曾跟异域那边比较熟络？” 西青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老爷，您冤枉妾身了，妾身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茉如苏见着她的神情变化得有些异常，心中便猜测了起来。 这西青夫人必定是有问题的。 但她不承认，似乎要找出令她心服口服的证据来才可以。 茉如苏的目光又落在了石天监的身上，石天监定然也是有问题，这件事可以从这两人的身上找突破口。 她想着，附在了茉流光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茉流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茉流光虽然精明，但无法跟凤云深比，若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凤云深，她只要一个眼神，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的举动，凤云深已然抢先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茉如苏说：“西青夫人的侄儿常去异域，那倒是有可能得到这蛊虫。” 只需要一只原始的蛊虫，将它放在井水里，算好了时间，蛊虫就会排卵，以极快的速度爆发式地增长，从而导致了井水喷了出来，形成了之前的那一幕。 西青夫人立刻予以否认，“茉如苏，即便你猜测的有道理，但那也不是事实啊。” 茉如苏淡淡一笑，“你说的也是，即便是事实，没有证据，谁又会承认呢？” 她看了看死而复生的孩子，“小少爷这么可爱，谁又那么狠心，下得了那么狠毒的手呢？” 西青夫人冷冷地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下的毒！” “要找出谁下的毒，其实也不难，我可以试试看，说不定，真能叫我将凶手找出来了呢？” 西青夫人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屑，“那你就试试看，我倒是希望你能找到凶手！” 第113章 只有一种可能 西青夫人算准了茉如苏是找不到的，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茉如苏问西青耀的妻子林春华，“孩子这么小，除了喝你喂的奶之外，有没有喝别的东西？” “没有。”林春华摇摇头，“尚未给他喝别的东西。” “那他喝水吗？” “水倒是喝一点，就是用勺子喂几口的。” 茉如苏又问：“那他有专门的勺子和碗吗？” “是的，我婆婆特意找匠人打的一套碗勺，纯银的。” 茉如苏接过了那个银碗，“今天喝水了吗？” “喝了，不过是早上喝的，刚才没有喝。”林春华想了想，又说：“他是在我喂了奶后，才发生了症状的。” 刚说完这句话，林春华的口鼻中，突然有血丝沁出。 那血的颜色有些发黑，与小少爷吐出来的黑血有几分相似。 茉如苏立刻伸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瓶，倒出了一粒解毒丹，喂了林春华吃下。 这解毒丹乃是凤云深给她的，与方才葛神医喂小少爷的丹丸相同，能解百毒。 林春华吃了药丸后，方才稍微好了一些，原本苍白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的红晕。 茉如苏说：“众位，你们看见了？少夫人也中毒了，且中的毒跟小少爷的一样。”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这一次所谓的神井冒血水，乃是不祥之兆，会有血光之灾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完全就是有人在故意为之！有人先给神井里下了蛊虫，随后，又给少夫人喝了毒药，因为下药的分量把控得很好，因此，少夫人并未立刻发作，但小少爷喝了含有毒性的奶之后，就发生了中毒的现象。” “小少爷才一个月大，只要稍微中毒，便会立刻表现出来，若非葛太医及时赶到，恐怕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茉如苏说着，问道：“少夫人最后吃的是什么？” “鸡汤面条。”二姨娘眼睛红红的，“她虽然今天出了月子，但是，我还是想多给她喝几日鸡汤，给她补补身子，孩子也好有营养。”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便上放着的空碗上，“是这一碗吗？” “是！”二姨娘的眼中，泪光盈盈，“就是这一碗，谁能想到里面会有毒呢？” 茉如苏说：“西青老爷，将厨房的婆子们都喊来。” 她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中取出了一根银针，试了试，那碗里还有一丁点的汤汁，果然她这根特制的银针，针尖上一片乌黑，证明汤汁有毒。 并非是所有的银针都能试出毒来，唯有她手里这种特制的银针才可以。 很快，厨房里的婆子们都来了，她们站成一排，低垂着头，不敢看茉如苏。 茉如苏问：“早上的鸡汤面，是谁做的？” “是……是奴婢……”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紧张地说着。 茉如苏问：“既然是你做的，那你说说，为何碗中有毒？” “奴婢不知道啊！”那妇人说着，跪在了地上，哭得很是凄凉，“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按照往常的做法做出来的。” 茉如苏问：“锅里面可否还有面条呢？” “没有了。”那夫人颤抖着说。 茉如苏见她虽然是低垂着头，但双手握在一起，不时地搓来搓去，显得尤为紧张。 “你每次只煮那么一小碗的鸡汤面？” “是，鸡汤是早上熬好的，一整只鸡放在砂锅里熬，再用鸡汤煮面，一次放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顺便再给卧两鸡蛋。一日三餐下来，刚好这鸡就没了，剩下的骨头肉啥的，就分给咱们这些下人们吃了。” “鸡汤还有吗？” “鸡汤有，每次舀一些出来，放在小砂锅里煮面条。” 西青老爷立刻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前去厨房取鸡汤。 茉如苏试了一下，发现这个鸡汤并没有毒。 鸡汤没有毒，那毒是从何而来？ 源头排除了，证明这毒是后来才加进去的，要么就是煮面条的时候加的，要么就是盛到碗里时加的。 那妇人突然又抬头说：“其实，早上的面条，还是剩下了一点的，因为奴婢的儿子早上去劈柴，误了早饭时辰，奴婢就悄悄地给了他吃了，不多，就小半碗。” 看来，这妇人是卖到了西青府为奴的，她的儿子也便成了西青府的家生子了。 边上的一个老婆子怒斥，“好你个老秦家的！你居然胆敢偷了少夫人的面！” “奴婢以后不敢了！”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那训斥的婆子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厨房里的管事了？” “正是老奴，姑娘放心，一会回去，老奴就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那倒是不必，”茉如苏问：“这孩子现在哪里？” “在这里。”一个身材瘦小，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被推了出来，他一脸惊恐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茉如苏走到了他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很是和善地问：“小朋友，你告诉姐姐，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孩子脸上满是惊恐，但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肚子饿。” 茉如苏问：“那你中午有吃饭吗？” 那孩子又摇摇头，眼中渐渐有了泪水。 他娘在厨房里做事，但他却是一直饿肚子，真是太可怜了。 茉如苏又见他小小的手掌上有不少的水泡，还有老茧，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对西青老爷说：“西青老爷，西青府的奴才就这样可怜吗？在茉府，这样年纪的家生子，可都是要去学堂读书的，哪里能干这样的重活呢？” 西青老爷怔了怔，“是老夫疏于管教了，茉姑娘放心，从今日起，老夫重振家规。” 茉如苏说：“这孩子也吃了面条，年纪不大，若是面条有毒，此刻想必已经是中毒了。” 西青老爷问：“既然面条没有毒，那这毒是从何而来？” “端到少夫人面前的碗里是有毒的，但是老秦媳妇煮的面条是无毒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第122章 原来是这个原因 茉如苏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波动的情绪，方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明月姑娘死了，在她的身边，是我的丫鬟花枝，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血迹斑斑，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花枝是凶手，其实不然，花枝是被陷害的。” “花枝被人打晕后，放在了这里，这一点，她的头上有个包，符合被棍子击伤的情形。随后，经过我的判断与推理，我查出了凶手是胡飞雁！” 胡飞雁急忙叫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瞎说！” 茉流光瞪了他一眼，“我妹妹说是你，就自然是你，你叫再大声，也还是你！再说了，你要是吓坏了我妹妹，我直接揍扁你！” 茉如苏见着，不由心中微微一暖，这个二哥，真是性情中人，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一旦醒悟，还真是暖男一枚。 而同时，风如景见着，心中真是百般滋味，一齐涌上了心头，这待遇，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啊，却没想到，居然被茉如苏给抢走了，真是太可气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凤康明的人了，即便是妾室，那也总比跟茉流光强啊，人家好歹是个皇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翻身。 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风如景的心太才稍微地平衡了一点。 茉如苏说：“胡飞雁，你在之前跟明月姑娘一起上了清源茶楼，你别否认，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那里的掌柜子喊来跟你对质！” 被茉如苏这样一说，胡飞雁便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茉如苏继续说：“这一次的约会，是明月姑娘主动约你的，在那里，她告诉了你一个大秘密，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给她自己带来了今天的杀身之祸。” “想必众位也很想知道这个秘密？呵呵，胡飞雁你对外假称要出远门做生意，其实，你是杀了你的哥哥胡飞鸿，然后冒充他！从而达到你成为胡府嫡长子的目的，你以为这样做，以后你就会是胡府的家主！” 众人不由惊呆了，连胡夫人都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这兄弟两个都是她的侄子，若是说亲，她还是跟胡飞鸿比较亲近一些，却没想到，胡飞鸿居然已经被胡飞雁给杀死了！ “你胡说！”胡飞雁说：“我哪里有杀死我的哥哥？” “你也承认了自己是胡飞雁了，也是，这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能不承认吗？胡飞雁，你不承认你杀了你哥哥，我也不怕你，我既然敢说，就自然是有证据的！” 茉如苏在影像中看见了两人对话的唇语，再通过两人当时的神情比对，便立刻知道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但明月是怎么知道的，茉如苏不清楚，她为何要冒险去告诉胡飞雁，她也不清楚。 明月虽然蠢了一点，但应该不会蠢到自己跑去送人头？ 可惜，那段影响短了一点，她只能看见最为核心重点的部分，其他的细枝末节她是看不到的。 因此，会有两个小小的疑问。 “那你拿出你所谓的证据来！”胡飞雁还在矢口否认。 “第一，你既然是胡飞雁，为何要冒充胡飞鸿呢？你冒充他就不怕被他识破吗？你不担心，并且敢这样做，是因为，你亲手杀了他，一个死人是不会曝光你的！” “第二，你杀了你哥，并且将他埋在了城外的一株古树之下，要不要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挖呢？当然，胡老爷一定会找到他的尸体，挖出来厚葬。” “第三，你杀了你的哥哥，然后带着小厮伪装出门做生意，造成自己远在他乡的假象，或许开始你还会假意给家中写点家书，后面直接客死他乡，这样，你便成功地李代桃僵！” 说到这里，茉如苏突然想到了一点，虽然影像中两人的对话，是掐头去尾，只要仔细地回味下，茉如苏还是能想到他们之前谈话的内容。 她面色阴冷地朝着胡飞雁逼近了一步，胡飞雁被她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给逼得又退了数步，耳边传来了茉如苏冷冰冰的声音，“胡飞雁，你借着出远门的机会，又除掉了小厮，因为小厮也参与了谋杀胡飞鸿，你以为这样做，便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小厮并没有死，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明月姑娘，于是，明月姑娘便约了你，去了清源茶楼，她是不是要挟了你什么？” 至于那个小厮后来死没死，茉如苏不知道，至少他当时没死，可能是在奄奄一息之际，刚好遇见了明月，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明月。 胡飞雁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都处于了精神崩溃的状态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他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已经稳稳地成了胡府的嫡长子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知道了！ 茉如苏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抖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见他的神情有些异样，茉如苏突然惊呼一声，“快看啦，那小厮来了！还有胡飞鸿！他浑身都是血！” “啊……”胡飞雁彻底崩溃，他抱着自己的头，尖叫着蹲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胡飞雁痛哭了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我错了！原谅我啊大哥！” 茉如苏见他承认了，又趁热打铁地问：“明月姑娘要挟你什么呢？” “她在外面赌钱，输了一千两银子，让我给她一千两，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我只好先稳住了她，想着趁机除掉她，以绝后患！” “哦，”茉如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被人敲诈，从而起了杀心，这一点，说起来，倒也是说得过去。” 之前，胡夫人一直处于震惊中，也以为胡飞雁是不会承认，等她缓过神来，想要阻止时，胡飞雁已经承认了。 这时，茉如苏突然又说道：“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需要问你。” 第123章 深挖 胡飞雁看她，脸上死灰一片，“什么事？” 茉如苏依旧是清清淡淡地说：“你想要杀明月姑娘灭口，应该也不是临时起意了，那你为何会想到要嫁祸给花枝，或者说，用这件事来陷害我呢？” “这个……”胡飞雁迟疑了一下。 茉如苏说：“是否有人在背后点拨了你？因为你要杀明月灭口，选择在今天，甚至选择招惹到我，都不是明智的选择，因此，我觉得这件事并非是巧合，而是你故意为之。” “是。”胡飞雁点点头，“这件事，确实不是巧合，而是……”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胡夫人的身上，胡夫人叫了起来，“你这个兔崽子，你看着我干嘛？难道你想要冤枉我不成？我可没有挑唆你！” 茉如苏冷冷地说：“胡夫人，胡飞雁又没有点名说是你，你干嘛这么急着要对号入座呢？” “茉如苏，你别挑拨离间，我可不吃你那套！” 这时，胡飞雁却是说道：“茉姑娘，我之前虽然被明月要挟，但是我并没有想着要灭她的口，直到昨天二婶找我，我才下了决心，要除掉她。二婶说，只要我得手，她便给我一千两。我这里刚被明月讹了一些银子去，手头正紧，因此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放你娘的屁！”胡夫人跳脚了起来，“你别自己要死，还拉着垫背的！” 胡飞雁却是一脸有忧伤颓废地说：“现在的我，还有必要拉垫背的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活路，我何必要给自己再增加罪孽呢？” 他承认了，就是代表他离死亡不远了。 明府的人，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明夫人在边上看着，顿时犹如遭了雷击一般，之前，她一直都以为人是茉如苏指使花枝干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反转，现在的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突然，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明月不是一个好姑娘，但却是她的好女儿，从小就孝顺她，嘴巴又甜，天天给她画大饼，听得明夫人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 却不知道，从她开始宠溺明月起，就给明月埋下了一个祸根，才十五六的姑娘，就跟着人一起混在赌坊里，输掉了上千两的银子，不够了就跟人敲诈勒索。 茉如苏仔细想了想，明月之所以接近风如景，替她出头，其实可能也是有目的的。 毕竟，风如景那时候的名声，已然不好，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跟她玩，但是明月却主动地贴了过去，还替她出头找茉如苏的麻烦。 当时，茉如苏觉得明月是蠢，但现在想想，明月很精明，她的目的，就是想要从风如景的身上骗钱，身败名裂的风如景，自是渴望着有人继续地追捧她，明月就看中了这一点。 茉如苏摇摇头，可惜啊，明月虽然精明却没想到风如景更狠，早就盯住了她。 让她成了冤魂。 她看了看胡飞雁，“我相信你说的话。” “你相信有什么用！”胡夫人叫了起来，“我不会承认的！” 茉如苏笑了笑，笑容异常的冰冷，“到了京兆尹，便由不得你如此了。” 胡飞雁却是说：“茉姑娘，我有证据的，二婶找我的时候，她的手头上没有一千两银子，于是便将她的一块相当值钱的玉佩给了我，希望我能跟她合作。” 胡夫人吓了一跳，忙叫道：“难怪我找死了也找不到那块玉佩，原来是你偷了！你这个可恶的贼！” 胡飞雁却是一笑，“那块玉佩，我已经交给了我娘，并且给她留了一封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件事的经过，如果我失败了，她就会看到那封信，二婶，你觉得我娘会放过你吗？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胡夫人总以为自己的这个侄儿，老实厚道，好欺负，却不曾想，却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 但再一想，没错啊，他又不是胡飞鸿，他是胡飞雁伪装的啊！ 胡飞雁可不老实厚道，鬼精得很，实在是有些不好对付。 胡夫人双眼一翻，跌坐在了地上，胡大夫人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天天像骄傲的孔雀，现在两个儿子都没了，再生怕是已经不大可能，这深仇大恨岂能让她这个刽子手苟活下去？ 茉如苏步步紧逼，走到了胡夫人的身边，“胡夫人，我茉如苏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也相信明月姑娘跟你也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你为何要如此做呢？究竟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又或者说，是谁，跟你合谋的呢？” “啊……”胡夫人两眼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不由有些呆滞。 她在权衡利弊。 茉如苏却是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但她依旧是假装镇定。 风如景的声音比谁的都大，她伸手指着茉如苏，“茉如苏，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盯着母亲看？你是要怀疑她吗？” 茉如苏冷冷一笑，眼中涌出了一丝悲凉，不过是转瞬即逝，“风如景，现在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胡夫人这样精明的人，自然是明白自己不过是被人用钱骗了而已，并非是自愿无中生有地去谋害他人！” 她说着，故意低了低头，看了看胡夫人，“京兆尹大人在量刑之时，也是会区别对待的，所以，这可能是胡夫人你最后的一丝机会，倘若你没抓住，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了。” 胡夫人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她！” 她的手指向的人是风如景！ 风如景顿时慌了，她跳脚了起来，“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指使你呢？再说了，我也没有两千两银子给你！” 茉如苏冷冷地补刀：“风如景，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两千两银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数字的？你会算卦吗？” 风如景的话，彻底地暴露了她参与了这件事。 “我……”风如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暴露了自己，她不由紧张地看向了身边的大夫人。 第124章 开始反思 大夫人见着风如景如此的蠢笨，早已是气得浑身颤抖，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少说话，多思考，但风如景却是如此地急躁，一不留神，就掉进了茉如苏的陷阱里了。 现在，任是谁都没有办法救她了。 最可恨的是，风如景居然是亲力亲为！ 方才风如景便已经是岌岌可危，但影响应该是不太大，可如今…… 茉如苏对西青老爷说：“西青老爷，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想必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知道了。”西青老爷的脸色相当难看，今天大喜的日子，搅和成了如此可怕的局面，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明天一早，便去法华寺，请一尊佛像回来，以保佑他的乖孙，能健康长大。 他转身对铁捕头说：“铁捕头，这些人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大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冷冷地说：“如景，你还不快点交代了，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我……”风如景整个人摇摇欲坠，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夫人！”不曾想，云雾突然跪在了大夫人的面前，“是奴婢做的。” 大夫人一脸震惊，“你做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云雾深深地抽泣了一声，转而又转到了风如景的身前，“小姐，您就别替奴婢隐瞒了，奴婢不值得啊！” 风如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曲，吓得有点懵圈了，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大夫人这是要替她强行洗白啊！ 当即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梨花带雨，“云雾，你这是何必呢？我都想要替你隐瞒了，你怎么能自己说出来承认呢？” 茉如苏不由撇撇嘴，你不承认就可以吗？自己说漏了嘴，将人家云雾送上了断头台，还好意思在这里哭哭啼啼，假惺惺地令人作呕。 云雾对西青老爷说：“西青老爷，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想要给之前的春招报仇，春招被五小姐害死了，她是奴婢的好姐妹。” 茉如苏却是冷冷地说：“但是胡飞雁却是说，跟他联系的人是风如景，你一个小丫鬟跑出来顶什么罪？” 这句话一针见血，云雾哭着说：“没有，是奴婢，奴婢当时是担心胡公子不相信，不愿意跟奴婢合作，因此便冒充了小姐，因此胡公子一直以来都以为跟他联系的人是我家小姐。” 她顿了一下，“如景小姐好歹也是明王殿下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事？” 云雾故意将凤康明抬了出来，以便狐假虎威，借着凤康明压制众人。 茉如苏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没想到，云雾在说完之后，突然对大夫人磕头，“大夫人，奴婢跟着您也有十来年，虽然奴婢此次犯下大错，差点连累了小姐，但还是要请您看在奴婢忠心耿耿伺候您的份上，求您好好照顾奴婢的幼弟！” 说着，她竟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毫不犹豫地就扎进了咽喉中。 鲜血喷溅了出来，洒了一地，云雾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茉如苏心中是很清楚明白的，云雾是做了风如景的替死鬼，如果不是风如景，云雾是不会死的，且不说云雾的性格如何，她身处在大夫人的威严之下，自是不敢半点反抗，何况，她也说了希望能让大夫人好好善待她的幼弟。 这句话便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云雾的弟弟便是她的软肋，因为这个弟弟的存在，让她只能默默地走上这条不归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幼弟的命。 但即便如此，大夫人也不会善待她的幼弟的。 像大夫人那么自私自利，任何人都可以拿来做挡箭牌的人，只有当对方有利用价值时，她才会小恩小惠一下，对方失去了价值，她便立刻翻脸不认人了。 很快这里的一切都被处理干净了，既然云雾已经死了，只要风如景矢口否认，那胡夫人一人的证词，便不能为信。 西青老爷下了命令，由铁如龙押着胡夫人，胡飞雁离开了西青府。 茉如苏见着事情已经结束了，她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跟西青老爷告辞了。 西青老爷心情十分黯淡，也没有挽留，挥挥手，让众人都各自离开去了。 茉如苏跟着茉流光一起离开了西青府，回到了茉府去了。 一路上，茉如苏都闷闷不乐，等到了碧水小阁后，茉流光担心地说：“妹妹，今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茉如苏微微一笑，“谢谢二哥，我没事。” 经过了今天发生的几件事后，茉如苏清楚地意识到，大夫人对她真是恨之入骨，不惜连布三局，虽然最后都未能伤到她，但却让茉如苏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大夫人的报复，可能会是更加的风狂雨骤。 同时，她也不知道，还将会有多少人会死。 大夫人只要自己能活命，便会让身边的下人们填坑，不管下人们死了多少，她都不会心疼，更不会内疚，她只会将这些人的死，加在茉如苏的身上。 他们都是被茉如苏害死的，如果茉如苏不反抗，乖乖受死，那他们就不会死了。 茉如苏想着，不由叹息了一声。 翌日一早，青麟别苑里，大夫人早早就起来了。 昨晚回来后，她的心情极度不好，辗转反侧了很久，也未能入睡，最后，竟然一夜无眠。 这是她第一次彻夜不眠，现在的茉如苏，已经羽翼丰满，异常难以对付了。 昨晚，她想了一夜，终于意识到了，自从那晚她带着人去碧水小阁之后，茉如苏就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茉如苏是个草包，并没有太多的心机，虽然在破案上有所建树，但始终只是个被茉老爷宠坏的孩子。 但后来，茉如苏变得越来越可怕，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甚至，在跟茉如苏的交手之后，她身边那些忠实的奴才们一个个地被迫牺牲了。 可恨的是，茉如苏自己却毫发无损。 第125章 茉云初要回来了 大夫人端坐在厅上，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茉如苏，一边轻轻地端起了边上的茶盏。 这是今年刚下来的雨后春，且她喝的都是雨后春中的极品。 雨后春中的极品是要在清明之前，由刚及笄的少女，每日清晨太阳未出之时，爬到高山，趁着露水将最嫩的茶叶采摘下来，直接从领口放进特殊的衣服里。 茶叶贴在她们的心口上，融入了少女的清香，这样泡出来的茶叶，不仅不涩，反而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味，回味悠长。 由此可见，如此复杂的采摘方式，注定了这茶叶的价格贵到离谱。 大夫人每年要花上千两的银子，来采购这极品的雨后春。 单从这简简单单的茶叶一项上，便能看出她平日的吃穿用度，是何等的奢侈。 这也是她一定要守住自己茉府大夫人地位的原因之一。 若是失了这茉府主母的位子，想要再这般奢侈，怕是难上加难了。 几乎是不可能的。 “母亲。”风如景小心翼翼地走了来，从昨晚回来，大夫人便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此刻的风如景只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如景，如今你在府上的地位大不如前，母亲也很为难啊。” 大夫人面色惆怅地说出了这句话时，风如景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她自是知道大夫人这句话的含义。 “母亲，女儿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吃香，但，好歹也是明王殿下的妾室，女儿有信心能翻身的。” “唉。”大夫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昨天，我虽竭力地保下了你，但你也清楚，你母亲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侄女，我岂能袖手旁观，但昨天的事情，怕也是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风如景一脸的忧伤，心中暗暗想着，都已经是妾室了，还能怎样？ 这是皇上亲口赐的，自从她被定为凤康明的妾室后，身边的追求者便一下子没了踪影，令爱出风头的她，顿时心生失落。 大夫人轻轻瞟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你跟明王殿下的份上，我自是不能留你在茉府了。” 从这句话上，便能看出大夫人是何等的绝情。 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女，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她都会选择抛弃。 风如景是风府的嫡女，但风府岂能跟茉府比？ 风府在京城是排不上名号的，她在风府虽是嫡女，但是待遇比起来，还不如茉府的庶女哩！ 茉如苏随便一根钗，都是名匠之手，价格不菲，随便一身衣服，便也是京城新款。 她可不想被遣送回风府。 大夫人说：“我昨晚想了一夜，茉如苏变了，她羽翼丰满之后，便完全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中了！” 风如景正要说话，就听着管家跑了来，“夫人，到前面去，宫里面来人了。” 宫里面来人，那就是跟圣旨没什么区别。 大夫人匆忙带着风如景疾步到了前厅。 茉老爷已经在前厅与李公公聊着了，但茉老爷神情并无异常，无法从他的脸上判断出什么来。 “李公公。”大夫人喊了一声，笑脸相迎。 李公公笑了笑，站了起来，“洒家今天来传圣上口谕。” “不知圣上有什么要事？” 大夫人笑脸想问，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她依稀能感觉到这件事，跟自己这边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公公笑了笑，“昨日，在西青府上发生的事情，圣上也已有所耳闻。圣上认为，如景姑娘名声不大好，因此，让洒家来传个口谕，解除她与明王殿下的婚约。” 不是…… 方才，风如景还在暗暗庆幸自己有明王这个护身符，不曾想，一转眼，这个护身符就掉了。 而大夫人更是已经发话，若非是看在她还是明王的妾室，以后还有一丁点儿翻身的可能性的份上，早就让她滚蛋了。 现在，她已经连明王的妾室都不是了，想必是难逃滚回风府的命运了。 “李公公，您再去帮我求求情，昨天的事情，我也是被冤枉的啊，不是我干的。” “没用的，”李公公眼中露出了嫌弃之色，“圣上已经发怒了，你让洒家去求情，那不等于是让洒家提着脑袋往刀口上撞吗？” 这种蠢事，李公公怎可能会去做？ “茉老，”李公公笑眯眯地说：“倒是您家如苏小姐，深受皇上的喜爱，前个在跟兵部李大人谈起之时，还着实将她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说她那首曲子写得实在是太妙了。时候不早了，洒家也得回去伺候皇上了。” 说完，李公公便拿着茉老爷让人封的一份银子，笑眯眯地离开了。 风如景顿时心如死灰，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跟在了大夫人的身后，再次回到了青麟别苑。 “母亲！”风如景看着面色异常阴沉的大夫人，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她不要回风府！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之前看她有多顺眼，此刻便有多碍眼。 “收拾收拾东西，回去，茉府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连明王的妾都做不了，更别说别的府上了，风如景现在基本上算是完蛋了。 整个京城，稍微有些名望的府上，都不会要她进门的。 大夫人留她何用？ 说不定，这件事，最后还会成为别的姨娘攻击她的利刃，倒不如趁早送走的好。 “母亲，女儿不走，女儿要留下来侍奉您。” “我的身边不用你伺候。”大夫人是铁了心要送走她。 “母亲，您是觉得女儿没有价值了，是不是？女儿不这样觉得呀，女儿对母亲您还是有用的！” 大夫人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风如景泪眼婆娑，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外人虽然对女儿已经是弃之如敝履，但母亲别忘记了，府上不是还有人对女儿宠爱有加吗？” 大夫人的眼皮子轻轻抬了抬，唇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吗？你确定？” “当然，”风如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是坚定地说：“听说茉云初不是要从江南回来了吗？” 大夫人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126章 斯府命案 午后的阳光落在了院子边缘的一片月季花海上，风轻轻吹动着那一片花海，满院都是月季花的香气，这片月季花海是原主花费了不少的银子，从一个商人府上买下来的。 茉如苏坐在一边的石桌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花枝和招展在花海里采摘盛开的月季。 “妹妹。”茉流光的声音传来，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殿下找你有事。” “凤云深？” 茉如苏微微怔了一下，他找她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个人不浪漫，倒是个可靠的人。 呃……她想这些做什么，又没有想着要嫁给他…… “妹妹，殿下跟你走得近，你们是不是……” 茉如苏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跟他没事，倒是你，最近似乎跟殿下走得越来越近了。” “那个……”茉流光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妹妹跟他走得近，我这做哥哥的，还能疏远了不成？” 茉如苏只得苦笑了一声，这个哥哥，放下了兄长的架子后，真是太和善可亲了。 略作收拾，茉如苏便出了府，果见着凤云深的马车停在了府前。 见她来了，凤云深朝着她伸手，茉如苏没有拒绝，牵着他的手，轻松地上了马车。 “这一束花，是新摘的，送殿下装饰马车。” “谢谢。”凤云深一笑，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花束，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小桌上，“回头，让人拿一个花瓶来，插上便是完美。” 茉如苏轻轻看他，那俊美的容颜，令人怦然心动，但她更清楚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要驾驭这个男人，怕是有些难度。 毕竟，她茉如苏想要嫁的男人，必须是唯一的，她才不会跟一群女人去抢男人！ “看够了没？”凤云深淡淡一笑，将脸凑了过来，“没看够的话，本王可以让你仔细看。” 茉如苏伸出食指，在他的脑门上轻轻一戳，将他那颗颠倒众生的脑袋往后推了推，“再好看的东西，看多了也便腻了。” “那意思是，本王以后见你，得蒙着脸才行？” 茉如苏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正事，今天找小女，有什么事情呢？” “是有事，”凤云深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昨日急匆匆离开，其实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京兆尹接到了一件案子，需要本王去处理。” “是什么案子？”一说到案子，茉如苏便立刻来了兴致，破案，绝对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事。 且凤云深这边的案子，跟大夫人设的那些局比起来，难度要大很多。 大夫人设计的局，虽然很用心，也有不少难度，但终究是带着小家子气，难不倒她。 因此，即便大夫人昨天连着布了三个局，均被她轻松解决了，并没能给她造成太大的困扰。 “一会到了，你便知道了。” 茉如苏便没有再追问，微微闭上了眼睛，小寐了起来。 等马车停下时，茉如苏才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凤云深的一双大眼睛正盯着她。 被人盯着已经很恐怖了，还是一个这样俊美的美男子，这不由让茉如苏脸红心跳了起来。 “你醒了？”凤云深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一直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茉如苏没有多言，缓缓起身，下了马车。 门口已经有人在迎接了，是斯府的管家，两人将茉如苏和凤云深引进了府中去。 进门就是一个四合院，算是前厅，一条走廊通往后面，右面又是一个四合院，一共有数个四合院。 老管家介绍，府上有一个夫人，三房妾室，每人都有一个四合院。 斯府这样的规模，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斯老爷是做干货生意的，走的是批发，从南方进干的海鲜干，以及菌菇等干货，贩卖给京城的商铺酒楼，一年下来，也能赚上不少银子，算是富户了。 两人在前厅等着的时候，就见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满面悲戚。 稍作寒暄，此人乃是斯老爷的长子斯盛，也正是他报的案。 原来，昨天早上，斯夫人突然死在了房间里，是上吊死的，按理，应该入殓。 但是，斯盛却觉得自己的母亲，死得蹊跷，因此，报案，想要让官府这边给查个清楚明白，也好让斯夫人死得瞑目。 听完了斯盛的这番话，茉如苏就问了一句：“你父亲呢？” 她一进门便感觉到这里不对劲，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斯老爷出面来谈才对，而不应该是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斯盛的目光中的忧郁，更甚了一些，他叹息了一声，“是这样的，我父亲之前外出谈生意，尚未回来。” 但茉如苏却是明显感觉到，他的话有些水分，若只是单纯地谈生意未归，又怎会如此忧伤的眼神？ 凤云深站了起来，“本王需要见一见府上的人。” 斯盛便令管家安排，让人都到这里来一趟。 随后又对凤云深说：“那三位虽是姨娘，但在府上的地位，并不比我母亲差，享有很大的话语权，有些事，她们也是有权做出决定的。” 茉如苏淡淡地说：“你们府上的妾室，地位都这么高吗？” 她还以为只有茉府的妾室，才会享有此等特权。 斯盛苦笑了一声，“没办法，父亲常年在外，怕府上的事情，母亲一人忙不过来。” 这话说得有些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斯老爷担心斯夫人趁着他不在，对姨娘们进行打压，因此，才给姨娘们这个特权，使得她们有能力与大夫人抗衡。 茉如苏听着斯盛的话后，心中有了一些狐疑，这斯府，还真是与众不同，或许正是斯老爷这种态度，才令整个斯府到了今日这般光景？ 当妾室们的地位高了，势必不想听从大房的管教，怕是连表面上的和谐都懒得去顾了。 几房的争斗，怕也是昏天暗地，才让这斯府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第127章 她不可能自杀 斯老爷的这个决定，束缚住了斯夫人手中的权利，也让斯夫人投鼠忌器。 让几房就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拴着我，我绑着你，原本是希望在他不在之时，几房能互相压制，免得出现在重大问题上，斯夫人一支独大，最终脱离了他的掌控。 茉如苏想到这里，心中对斯老爷有些无语，总感觉他这样做的后果，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很快，几房的妾室便都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服侍她们的下人。 斯府的下人不错，每个妾室的身边只配了一个下人，就连斯夫人的院子里，也只配了两个。 再加上管家和厨房的一个烧火婆子，就只剩下一个干粗活的苦力了。 关于斯老爷的这个安排，管家小声地告诉茉如苏他们，说斯老爷是觉得下人多了，不干活，还得花银子养着，不如，将银子省下来，可以多纳两房妾。 茉如苏听完，默默地在心里面呸了一声。 妾室们中只有二房生了一个女儿，已经嫁人了，其他的两房妾室没生育。 因此，斯老爷虽然有好几个老婆，但也仅有一儿一女，人丁单薄。 茉如苏扫了一眼这几个妾室，她们老老实实都站在那里，跟普通人家的妾室并无差别。 “斯夫人的死，你们有什么看法吗？”茉如苏淡淡地问。 三个妾室并没有吭声，只是互相看了看。 斯盛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吭声。 茉如苏看了一眼凤云深，“我想去看看斯夫人的遗体。” 斯盛说：“姑娘这边请。” 他对茉如苏算是很恭敬的，虽然他并不认识，但他见着凤云深对她都很是有礼，便也知道茉如苏的地位不低。 斯夫人躺在灵床上，边上放置了一些冰块，在加上，这个停尸房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两根蜡烛在摇晃着。 整个房间阴森森，冷飕飕，实在是恐怖至极。 茉如苏并没有被吓到，她缓缓地走到了斯夫人的身边，“仵作检查过了没？” 凤云深点点头，“昨天便已经检查过了，这个是资料。” 他递给了茉如苏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仵作记录的一些东西。 茉如苏看了看，上面记录的东西，都只能证明斯夫人是被上吊死的，没有其他的发现。 这份资料，中规中矩，没有什么亮点，也没有什么用处，倒是很方便结案。 茉如苏将资料还给了凤云深，伸手放在斯夫人的身上。 眼前金光涌动，画面上，斯夫人躺在了床上，拼命地挣扎，但却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口鼻，最后斯夫人窒息而死。 其他的信息倒是没有。 茉如苏想了想，又在脑海中思索着，斯夫人是否被灭口，原因是什么。 但这一次并未有金光涌动，也便是说，斯夫人应该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而被灭口的。 事情到了这里，茉如苏终于能肯定，斯夫人是被人害死的了。 但她为何会被害死？凶手是谁？ 画面中，除了了一双大手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展示。 凤云深看了看茉如苏，“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斯夫人的的确确是被害死的。” 斯盛的脸上涌现出了悲哀的神情，“我就知道，母亲是被害死的，她不可能自尽。” 茉如苏看了看他，作为儿子，他的确是难以接受自己母亲自杀这种可怕的事，但茉如苏总是感觉，这里面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东西。 “斯少爷，你母亲平日里，是一个怎样的人？” “平日里，我母亲总是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她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怨言，即便是父亲并不怎么喜欢她，但她依旧将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话，对茉如苏而言，都是客套的废话，没有半点用，于是，便打断了他，“这些话，你就别说了。你父亲每年在府上的时间是久呢？” “很少，”斯盛叹息了一声，倒也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情，“一年顶多只有两个月在府上。” 其他的十个月都是在外面谈生意，这两个月，还不是连着的，要分成多次。 因此，他在府上的情形可能是呆个几天，便出门去了。 那府上这么多的老婆小妾，他可能是真的不放心，因此便想着用妾室压正房。 让这群女人斗，斗来斗去，她们便不会同心，只要不同心，那便有可能会互相举报，而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将这些女人玩于股掌之间。 茉如苏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原主对这些方面可能是不大懂，但她懂，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看过那么多的宫斗剧，她若是还不能理解那便是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茉如苏从停尸房里出来，那里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受，有一种强迫的压抑感，那种感觉，令她都快要窒息了。 斯盛问：“姑娘，你可曾有新的发现？” “没有。”茉如苏说：“只知道她是被人捂住了鼻子，闷死后挂在了房梁上而已。” 这句话，落在了几个妾室的耳中，她们悄悄地互望了一眼，眼中微带狐疑。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并未能逃过茉如苏的眼，她冷冷地问：“你们三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们所为呢？” 二姨娘忙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哪里会杀死夫人？” “那你们眼神交流什么呢？”茉如苏清清冷冷的话语，令二姨娘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是因为，我们也猜着夫人不会是自杀的。” “哦？”茉如苏继续问：“你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妾身多嘴，像夫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自杀了，她也不会自杀的。” 这句话，令茉如苏不由冷笑了一声，“为何？” 二姨娘说：“那妾身打个比方，因为夫人小气抠门到了极点，平日里，对府上的人，都是极其小气，妾身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是十年前的。” 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委屈，便愤愤地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她又怎么舍得她偷偷攒下的那些银子？” 第128章 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 茉如苏想了想，这倒也是一个原因，省吃俭用攒了一大笔银子，怎么可能不花反而跑去自杀？ 她转头问管家，“府上晚上可有看门的人？” “没有，”管家摇摇头，“咱们府上每个月的开支都是有数的，仅能维持咱们这些人的日常，连姨娘们的月钱，都少得可怜，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请看门的人？也就是小老儿住在前院，若是有人敲门啥的，都能听见。” 这么一圈问了下来，茉如苏对斯府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从主子到奴才，都很怪异。 而且，茉如苏凭着自己从警多年的经验，已然察觉到，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都没有说出来。 于是，她又问：“现在斯夫人殁了，你们可有送信给斯老爷，让他尽快回来处理？” 众人没有吭声。 茉如苏皱皱眉，对斯盛说：“斯少爷，你可有命人去送信？” “没……”斯盛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父亲在哪里……” 他说话时，言辞闪躲，分明有鬼！ 茉如苏看了一眼凤云深，凤云深倒是云淡风轻地坐在一边看着，手中把玩着一把扇子。 “殿下，此事，您有何见解？” 茉如苏淡淡地问着，从始至终，凤云深都没说一句话，都是她在细细地询问着。 凤云深站了起来，“先这样。”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管家忙说道：“那就请两位跟老奴来。” 说着，便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厅堂，“请在这里准备用膳。” 很快便上了菜，几个小菜，不算丰盛，却也是鸡鸭鱼肉汤都有的。 凤云深笑了笑，“吃。” 茉如苏待他入座后，方才在他的下首坐下，拿出了银针，将每个菜和汤都试了一下，确认无毒，才开始吃了起来。 凤云深倒也没有阻止，即便是有毒也无妨，他来时已经服下了解毒丹，能保他三天百毒不侵。 饭菜一般，虽比不上他们平日里所吃的，但也要胜过一般普通的家庭。 吃着饭，凤云深问：“到目前为止，你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突破点没有？” “暂时没有。”茉如苏说：“小女只是觉得这件事上，他们都在竭力地隐瞒着什么。” “本王也察觉到了，因此，才让你不要再追问，问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倒不如先休息，晾一晾，说不定，明天又有转机了呢？” 茉如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也没有再追问。 这一晚，茉如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想着这个案子。 她觉得斯老爷一定是关键。 但如今，斯老爷下落不明，她也无能为力。 想了很久，她决定明天还是要从斯盛的身上下手。 这个案子是他报案的，既然是他报案，那自然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翌日。 旭日东升，阳光从天际倾泻而下，落在了庭院中，将那一树盛开的粉色的花儿，映得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边。 茉如苏虽然没睡好，但胜在年轻，即便昨晚只打了个盹，也不至于脸色太过于难看。 但，还是被凤云深看出来了，“昨晚没有睡好吗？” “嗯，”茉如苏伸手将那棵树上的花儿摘了一朵下来，“确实没有睡好。” 凤云深很是娴熟地从她的手中将那朵花拿了过来，别在了她的鬓边。 粉粉的花儿，映着她绝美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娇艳。 “好看。”凤云深淡淡地说着，眼神中却是透着一抹深情。 “昨晚没睡好，想着今天的脸色可能会有点差，戴朵娇艳的花，遮上一遮。” 茉如苏说着，举步朝着前面走了去，“方才管家来喊去吃早饭。” 前厅，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桌边吃饭。 斯盛在一边伺候着，没办法，府上的丫鬟下人实在是有限，能拿出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早餐也是十分简单，包子，稀饭，煎饼，咸菜。 茉如苏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姨娘们怎么不来吃？” “因为有客，她们都是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吃的。” 正说着，就见着管家走了来，“少爷，外头来人了，让您过去下。” 斯盛跟凤云深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前厅，跟着管家急匆匆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斯夫人这还没有下葬，他这个儿子已经是忙前忙后了。 “通知三位姨娘了没？” 管家的脸色凝重，“没有。需要通知吗？” “要。”斯盛想了想，“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你去通知几个姨娘，速来这里商议。” “好。”管家应了一声，便立刻去通知三位姨娘。 三人走了进来，斯盛说：“三位姨娘，关于父亲的事，还要瞒下去吗？怕是瞒不住了？” 他说话时，语气淡然，眉宇之间微微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二姨娘冷哼了一声，“大少爷，这件事你若是不想隐瞒了，那你去说便是了，至于说了之后，你觉得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三姨娘的声音，并不比二姨娘好听到哪里去，她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了一丝惊恐，“如今，夫人已经殁了，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四姨娘的声音比较小，说起话来，像是在唱歌一样，“那谁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我想，你们心中比谁都清楚！” 她说着，眼波流转，带着几许风情，“大少爷，当初夫人可是跟你的意见相反，第二天，她就没了，你说，这个凶手会不会是你呀？” “你胡说什么？”斯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四姨娘，那可是我娘，我就算是再不孝顺，能亲手掐死她，再挂在房梁上？我还是人吗我？” 四姨娘轻蔑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是个人了？” “要是我干的，那我还能去报官？让官府来查凶手？我有病我？” 四姨娘红红的嘴唇轻轻撇了撇，“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呢？” “好了，”二姨娘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天天这么吵，也不嫌头疼！喊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大少爷说：“有人送了这个锦盒，我不想自己开，喊你们来一起。” 说着，便将锦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众人都不由尖叫了起来。 第129章 被隐藏的秘密 就见着，在那个锦盒中，是一个血淋淋的手指，在这根手指上，还有一个红玛瑙的戒指。 “天啦！是老爷的手指！”二姨娘首先叫了起来。 “是！没错，那戒指我认识，是老夫人留给老爷的遗物，老爷每天都要戴的！” 四姨娘的声音有些尖利，听得人耳膜都疼。 大少爷揉揉耳朵，“你们别大惊小怪的，这件事还要不要商量一下？” 三姨娘这才抬了抬，若有所指地说：“大少爷，当初我们可是难得的跟夫人一条心，唯独你的意见相反，紧跟着夫人就死了，真让人不得不怀疑，夫人的死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大少爷冷笑了一声，“那可是我亲娘，我就算再恶毒，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最好闭上你们的嘴，别给我泼脏水！” “瞧瞧，”三姨娘轻蔑地说：“你们看看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二姨娘冷冷地白了他们一眼，“你们都别吵！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就先内讧了！” 三姨娘撇撇嘴，“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他，若是他不找事，听夫人的，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吗？” “怎么可能过去？”斯盛急了，“我娘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还不能报官啦？” “现在好了，”四姨娘耸耸肩，“我总感觉，咱们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啦。” “呵呵，”斯盛冷笑，“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不毒？”三姨娘她皮笑肉不笑，“你心里打的那点小九九，别以为咱们都不知道，你不就是仗着老爷疼你，想一步登天，做斯府的当家人！呵呵，老爷还没死哩！” 正在吵着，门开了。 凤云深和茉如苏走了进来。 就见着凤云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淡淡地说：“把锦盒打开，本王看看。” “别了？”斯盛支支吾吾地陪着笑，“免得污了您的眼。” “打开！”凤云深冷冷地说着，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斯盛原本是还想狡辩的，但是在凤云深的威严之下，他不得不用颤抖的手将锦盒打开了。 凤云深看了一眼，那已经封干了血迹的断指，“谁的？” 斯盛结结巴巴地说：“是我父亲的！” 凤云深看了看茉如苏，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你怎么说？” 茉如苏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 “这件事，你们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下，可能会更有利于找到杀死斯夫人的凶手。” 按照茉如苏的思维，凶手可能不会是斯盛，但也不能排除对方不是贼喊捉贼。 斯盛说：“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在三天前，也就是斯夫人遇害的前一天，府上收到了一封信，斯夫人拆开一看，吓得赶紧将几个姨娘以及自己的儿子都喊来商议。 斯夫人将信往桌上一摆，“你们看看，这封信上说的是，老爷被人绑票了，要一万两赎金！” “一万两！”众人都不由惊呼了起来，大少爷说：“娘，咱们府上有那么多的银子吗？” 斯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将所有的宅子田地都拿去当了，或许是能凑上的，另外，你们不是都还有嫁妆吗？全部拿出来当了，就能让老爷平安地回来了。” 几个姨娘原本还是想说救斯老爷，但一听斯夫人的话，顿时都不吭声了。 简直是开玩笑！ 她们到了斯府，这些年，每天都过得紧巴巴的，哪里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姨太太？ 再说了，斯老爷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一年才在她们的院子里呆个几天。 她们中也有想要做母亲的，也希望能像普通的人一样，日日相夫教子，但，斯老爷却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 一年见那么几天，斯老爷的年纪又摆在那里，因此，他们中仅有斯夫人和二姨娘生下了孩子，其余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以及那些在外面没带回来的，估计都没有生过孩子了。 她们仅有的，也只是那点嫁妆，虽然不是富庶，却也能保证她们晚年衣食无忧。 若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钱财拿出去了，这本身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何况，这钱是给了，万一山贼们不放人，或者送回来一具尸体，那岂不是赔了嫁妆，又失了男人？ 在斯府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的几个姨娘，都是鬼精鬼精的，这种明摆着赔本的买卖，她们是不会想着去做的。 因此，斯夫人说了这句话后，她们便不再吭声了。 唯独斯盛说：“不管怎么艰难，他毕竟是我爹，是我们斯府的顶梁柱，这人我们是一定要救的啊！” 斯夫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面色忧伤地问：“三位妹妹，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 三人一个都不吭声。 斯盛急了，“怎么都不说话呢？那是你们老爷啊，你们就忍心看着他被人撕票？” 斯夫人见着轻轻咳嗽了两声，“那要不这样，当面直说，有些为难，咱们不如这样，这里有两种字条，一个是救，一个是不救，咱们五个人来投，以最终多的票数为准。” 她说着，唇角微微抿了抿，“唉，事关重大，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老爷的性命可就是大家的手中了。” 五个人每人拿了两张字条，一张写着救，一张写着不救，如果想要救，就将写着救字的字条，放在面前的盒子里。 很快，几个人都投了。 斯夫人将盒子里的字条一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是救，其他的四张都是不救。 斯盛顿时就急了，“你们四个人怎么都投的不救呢？” 斯夫人淡淡地说：“少数服从多数，那就不救了。斯盛，我知道你是孝子，你可以自己筹钱去救你父亲回来。” 斯盛听了不由傻眼了，“我每天在府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哪里有银子啊？” “那就听从多数的决定。” 几个姨娘也都纷纷表示，少数服从多数，并且表示不是她们不想救，而是实在是数目有点大，拿不出来。 不曾想，第二天一早，大夫人就吊死在了横梁上。 第130章 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听了斯盛的讲述后，茉如苏悄悄看了一眼凤云深，便见着凤云深的目光深邃，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过了一会，凤云深说：“你们收到的第一封信，给本王看看。” “是。”斯盛从衣兜里抖抖索索地将那封勒索信拿了了出来，“殿下，您请看。” 凤云深接了过来，就见着那封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老爷在我们手上，如果不想他死，就立刻准备一万两银票，于明日放到前门外第三个石狮子的口中。 算算日子，该是昨天送去，但是他们已经放弃了赎回斯老爷，以至于今天，他们便收到了斯老爷的一根手指。 茉如苏想了想，“他们有没有附带什么信物？” “有。”斯盛说：“他们拿过来的，还有父亲的一块贴身玉佩。” 凤云深想了想，“你们现在的意见是什么？不救了吗？” 斯盛很是为难，“我原本是想要救的，但是如今，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二姨娘哭着说：“殿下，民妇们日后还要生活，倘若连自己的嫁妆都拿出去了，日后，我们是要去要饭吗？” 三姨娘精明，“原本我们也是在想着，可否要报官，但又怕他们恼怒后撕票，一直在犹豫着，既然殿下您都知道了，那不如，就求您来帮忙解决。” 这么大的一个皮球，踢到了凤云深的怀中。 凤云深说：“本王会让人去全力追捕。” “希望老爷能平安回来。”三姨娘说着，眼中闪动着泪光。 茉如苏总感觉这些人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怪异，但若是让她说出来，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总之，就是怪怪的。 等他们离开之后，斯盛说：“这一次，我们可以一文钱都不用花，便能将父亲接回来了。” 三姨娘却是冷笑了一声，“大少爷，你现在高兴时，可曾想过，若是老爷回来了，得知咱们不愿意花银子去赎他，他会怎么对我们？” 四姨娘接了过去，“按照老爷的性格，一定不会让咱们好过的，这小鞋怕是要穿定了。” 斯盛忍不住笑得有些得意，“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还是自求多福。” 三姨娘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你觉得你是安全了？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张罗银子了吗？你把家里的田地和宅子都卖了吗？再说了，你敢吗？万一老爷回不来，你怕不就得成了路边的乞丐了！” 四姨娘冷笑，“即便老爷回来，你觉得他会相信你一个既没有出钱，也没有出力的儿子，是真心希望他被救回来吗？” 斯盛闻言，仿佛像是开了窍，开心地说：“那我好歹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跟你们这群婆娘不同。” “儿子？”三姨娘轻蔑地笑了一声，“老爷的眼中，何曾有过儿子两个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就没有儿子了？” 斯盛不由怔住了，四姨娘看了看他，“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不急。” 斯盛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三个姨娘看着他离开，不由互相望了一眼。 与此同时，在茉府的青麟别苑里。 风如景打扮得像是一只美丽的花蝴蝶，那一身如晚霞似轻烟一般的软烟罗长裙，被她穿得如烟似雾，美轮美奂。 尤其是从发髻上戴的一朵天蓝色的丝绒花，垂着长长的流苏，更衬得她那美丽的脸庞无比的娇艳，宛如春花。 绣帘跟在她的身后，不无羡慕地说：“小姐，您今天真美，美得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 风如景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今天的她刻意打扮了一番，目的就是为了去找刚从江南游玩归来的三哥茉云初。 茉云初原本是住在四姨娘的院子里，但他已经长大，且又是男子，茉老爷便在他十五岁后，赏给了他一处院子，这处院子虽然比较偏僻，却也是深得茉云初的喜欢。 风如景刚走进他的院子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说笑的声音。 整个府上，就属茉云初跟下人们处得最好。 “三哥哥。”风如景像是一只花蝴蝶，扑到了茉云初的身前，“我一听说你回来了，便立刻过来看你。” 茉云初不愧是花样美男子，不仅容颜美得令风如景这般的大美人都汗颜，自叹不如。 他哈哈一笑，“如景妹妹，我正要准备去看你哩，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他说着，伸手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了一枚金钗，钗身是用纯金打造，在钗的顶端，却是镶嵌了各色的宝石组成了一簇簇娇艳的海棠花。 “这枚海棠金钗，乃是江南金器世家史家今年出的新品，我觉得送你，最为合适不过了。” 风如景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惊喜，“谢谢三哥哥，又让你破费了。” “非也非也，”茉云初笑着说：“这根金钗乃是史家大小姐史翠云相赠，不花哥哥我一分钱。”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江南云游，不曾回京，因此，茉府里发生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 无论是茉如苏已经悄悄地在京城里变了名声，还是风如景成了明王妾，又被取消，以至于声名狼藉，他都无从知晓。 甚至，茉流光对茉如苏以及风如景的看法，已经彻底地改变，他也不曾知道。 风如景嫣然一笑，“三哥哥，你呀，只要靠着这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佳人请客。” 茉云初伸手轻抚垂在肩头的发丝，帅气地扬起了嘴角，“你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 “三哥哥，我说的是真心话，放眼整个京城的男子，论美貌，着实没两个人能与你想抗衡的。” 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凤云深，能在相貌和气质上，胜过茉云初。 但凤云深毕竟是皇家的子嗣，虽生得俊美，却是那远在云端之上的人物。 不像茉云初，更容易亲近一些。 “三哥哥，”风如景突然收起了笑容，眉宇间微微露出了如烟似雾的忧愁，“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第131章 你们都是她最忠心的人 吃了午饭之后，茉如苏和凤云深在房间里分析着案情，这个案子，就目前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好在今天上午，他们得知了斯老爷被绑票的事，也算是有个小小的收获。 茉如苏说：“斯老爷被人绑了，下落不明，唯一想要救他的人是斯盛，斯夫人是不想救的，于是，斯夫人死了。” 凤云深目光深邃，“这么说，极有可能是斯盛所为，除掉异己。” “但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一点，斯夫人是他的母亲，他这可是弑母大罪，还有一点，如果是他所为，那他能得到什么呢？” 凤云深目光微微亮了亮，“若是这样说，斯盛若真的是弑母救父，怕是有些不太可能，本王已经查清楚，斯盛在斯府就是个游手好闲之人，斯夫人对别人小气，对这个儿子却是很宠溺。” 茉如苏双手负后，微微垂首在房中踱步，末了，微微侧目，“根据我在斯夫人的房中探得的证据看，凶手应该是个中年人，做过粗活，体型应该有点壮实。” “你竟然能从现场看到这么多东西？” 面对凤云深的惊讶，茉如苏只是微微点头，她从那一双手上看出来的，那双手比较粗糙，因此，肯定是干粗活的。 从手的形状上，可以推断出，对方的体型该是很壮实，且年纪该是三十到四十之间。 这些，她自是不会跟凤云深说。 凤云深很是钦佩，“你的观察和推断的能力，远在本王之上，本王也须向你学习。” “殿下很有智慧与谋略，像破案这种小事，您只是不想尽全力而已。” 茉如苏微微一笑，凤云深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且她知道，凤云深似乎很喜欢跟她一起破案，即便是他独自能完成的案子，他也会喊她一起。 这不由让茉如苏，产生了一种我做什么都想要跟你一起的错觉。 凤云深笑笑，“言归正传，如果凶手不是斯盛，那会是谁呢？府上的男人，就这么几个，除掉老的小的，就剩下一个车夫。” 茉如苏点点头，那车夫，她也见了，并不是那个人。 手型什么的，都对不上。 茉如苏在心中暗暗想着，如此说来，这个凶手莫非不是府上的？ 如果不在府上，那他会是在哪里呢？ 这一点让茉如苏感到十分头疼。 凤云深说：“本王觉得这件事，咱们还是要从大夫人身边的人查起。” 茉如苏揉揉太阳穴，“我倒是给忘了这茬了。” 她一心想着从凶手的身上下手，却没想到自己反而钻进了牛角尖里。 凶手藏在了暗处，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而大夫人的身边，自然是好下手一点。 茉如苏点点头，“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这件事，看似不复杂，但细细一追究，倒真的是乱得跟一锅粥一样。 或许，是很多的事情，他们都还隐瞒着，比如斯老爷被绑票的事情，若不是凤云深暗中命人盯着，怕是难以发现。 在斯夫人的院子里，凤云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茉如苏站在一边。 在他们的面前，站着管家和两个瑟瑟发抖下人，一个是五十来岁的婆子，一个是十多岁的小丫鬟，两人很是慌乱，双手叠在袖子里不停地搓着。 斯盛则是站在另外一边，神情有些憔悴，面容还透着忧伤。 管家垂首，“殿下，茉姑娘，这两个奴婢就是伺候夫人的。一个是虎婶，一个是小辣椒。” 这两个名字好喜感，茉如苏不由点点头，走到了她们的身前，“我问你们，斯夫人生前，可有什么异常？” 两人都没有回答，过了一会，虎妈才小心翼翼地说：“回姑娘的话，没有异常。” 小辣椒声音哽咽，“夫人对我们可好了，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她突然没了，奴婢好难过。” “主仆一场，难得情深，”茉如苏附和了一句，缓解了一下气氛，“斯夫人可有得罪过什么人？不限于府内的。” 虎婶说：“该是没有？我们夫人天天就在府里，府里一共才这么几个人，能把谁得罪成那样？非要杀之而后快呢？” 这话说得倒也是事实，若非有着深仇大恨，谁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杀人呢？ “斯夫人平时可有做过放印子钱这种？” 虎婶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说道：“这一点，老奴便是不清楚了，应该是没有的。夫人虽然是主母，但每年经她手的银子，并不是很多。” 这话明显不对。 茉如苏眼皮子挑了挑，“斯府的主母，每年经手的银子，应该是不少？” 她说着，回头看了看凤云深，凤云深微微点头，“根据本王这边的资料看，每年经过斯夫人手里的银子，有三千至五千两，取个中间数四千两算。” 管家笑了笑，“殿下，银子虽是不少，但也有支出。” “支出自然是有，府上很是节俭，每年各种支出算一起，一千两，该是足够的，这么一算，每年还是会剩下几千两银子，几千两的银子，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他说着，眼睛落在了斯盛的身上，“斯少爷似乎开支比较大，算一千两该是可以？” 他的声音冷冷的，把玩着扇子，突然被他打开，“这样算来，一年下来，该还是会余下二千两，这些年下来，府上竟然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被他这样一算，斯盛的心中凉飕飕的。 凤云深的本事也实在是太大了？府上有多少的家底，他都搞得清清楚楚？ 斯盛不由有些踟蹰起来，“殿下，平日里管账都是我母亲所为，具体如何，我们也不清楚。” 凤云深冷冷地说：“如果真的是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那就只能说，银子被斯夫人拿去做了别的事情，而你们不知道。” 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虎婶的身上，“虎婶，你是斯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的？而小辣椒则更是斯夫人娘家的家生子。” 可想而知，她们都是斯夫人手底下最为忠心的人。 第132章 我也有新发现 虎婶听着，不由跪在了地上，“殿下，老奴虽是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婆子，老奴对夫人亦是忠心耿耿，但是，殿下，正是如此，老奴才更是应该要配合您，才能尽快找到凶手啊！” 她说着，泪眼蒙蒙，伤心哭泣，“殿下，这几天，老奴都跟丢了魂似的，老奴也在想，究竟是谁杀了夫人，老奴也想尽快地找到凶手啊！”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会后悔的。管家，将这两个奴才先看管起来，我随时审问。” 她方才听了两人的回答，心中便隐约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总觉得这两人应该是隐瞒了什么。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因此，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她们关起来，省得她们不省心。 管家说道：“茉姑娘，如今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能为夫人守灵，若是将她们关了，谁来给夫人守灵呢？” 茉如苏淡淡地说：“为去世的母亲守孝，是做儿子的本份，大少爷守灵的事情，就由你来。” 斯盛心中虽是万分不情愿，但也不得不遵命。 他不是怕茉如苏，他是怕凤云深。 不过，他又不甘心自己一人守灵，便又说：“茉姑娘，我娘在世时，对其他几个姨娘也都极好，如今她人不在了，也希望她们能为我娘尽尽心，守守灵。” 茉如苏点点头，“难得你能想得如此周全，管家就按照大少爷的意思，吩咐下去。” 随后，她便又说：“大少爷，我与殿下需要清查一下斯夫人的遗物，以及账本书信这些，还请通融。” 她为人处事，都是礼字当先，虽然这件事，斯盛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但她还是说得极有礼貌。 茉如苏说完，斯盛只得说：“请。” 三人一起到了大夫人的房中，斯盛说：“平日里，我娘就住在这间房中，外间是虎婶和小辣椒住的。” 茉如苏看了一眼，“这里应该是被翻动过了。” 床铺动得尤其厉害。 斯盛怔了一下，“我娘去世的这两日，虎婶和小辣椒在守灵，或许是忙于守灵，忽视了这里，以至于遭了贼。” 茉如苏闻言，不由冷笑，“是你翻的？” “不是，”斯盛连忙否认，“怎么会是我呢？我娘的遗物，原本就该我得，没有必要这么急于一时。” “但是，你娘手里，似乎也有一些不属于她私人的东西，你能拿的，也仅仅是她的嫁妆而已。” 茉如苏走到了一个柜子前，伸手拔下了一根簪子，在那锁头上倒腾了几下，就听见咔一声，铜锁开了。 斯盛吞了吞口水，“茉姑娘，这个房间里这么多柜子，你前面的不打开，后面的也不打开，为何偏偏要打开这中间的呢？” “因为高兴。” 茉如苏冷冷地怼了他一句，“这个柜子里面有你娘的嫁妆，喏，一箱子，要不要打开看看？” “那个……”斯盛强行将眼中的欲望压了下去，“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娘的嫁妆。” 茉如苏将上面的锁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些金银珠宝，十分昂贵。 在箱子的底层，还有一些银票，另外还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的都是放印子钱的记录。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果然，你娘拿着斯府的钱，在放印子钱，这种事她也敢做。” 印子钱，说白了就是高利贷，高利贷即便是在大凤朝也是不被允许的。 一般都是民间私下里偷偷进行的。 斯盛擦擦汗，“我也不清楚。” 茉如苏没有搭理他，他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并不看好，总觉得他就像是一条蛀虫。 凤云深却是在整个房间里走了走，四下打量了一番，虽心中有异样却也没有说出来。 茉如苏看完了账本，“不多，一共才五百两，这账本，暂时先放在我这里。” 别的东西，她不看重，但是这个账本却是斯夫人犯罪的证据。 好在只有五百，不算多，但小罪也是罪，怎么处罚还是要看以后凤云深怎么判了。 斯盛自是不会说什么，他只求茉如苏不要将斯夫人的嫁妆拿走就好。 茉如苏在房间里搜了一下，倒也是没有发现别的异常的东西。 但是有一点倒是引起了茉如苏的注意，就是斯府的账本她没找到。 嫁妆箱子里的那本，记的是放印子钱的，而整个斯府的账本，她倒是没有看见。 等出了斯夫人的房间，凤云深站在了院子里，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小小的院落打量了一番。 饭后，茉如苏正在灯下翻着那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一笔银子的去向，以及利息。 按照上面写的，利息倒是不高，算不得高利贷，只能是赚点小钱而已。 茉如苏看着看着不由挠挠头，总感觉这个不大对。 凤云深走了进来，手中依旧是在把玩着扇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茉如苏问：“殿下，您下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有。”凤云深笑了笑，“你先说说你的发现。” 茉如苏见他卖关子，便笑着说：“我今天找到了斯夫人的嫁妆箱子，又从箱子里找到了这本放印子钱的账本，不太多，五百两，利息也不高。”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他，“但是，我没有看见整个斯府的账本，也便是说，最重要的东西，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了这些并不算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凤云深点点头，“按理，对斯夫人来说，她的嫁妆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她也是藏得很严密，那斯府的账本理应是在里面。”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拿了这本印子钱的账本在研究，但是也没有发现到任何的玄机，您说，她会不会用米汤写？” “米汤？”凤云深不由怔了一下，“米汤怎么写？” “米汤写的字，等干了，上面的字迹就会消失，然后喷上碘酒，就会自动显现出来了。” “这么神奇吗？”凤云深倒是不知道这一点，“那现在我来说说我的发现。” 第133章 他们家放印子钱 茉如苏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静静等候着他的回答。 凤云深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微微扇了两下，“本王觉得斯夫人的房间里，似乎有一些问题。” 方才，茉如苏便已经注意到，凤云深一直在观察着那个房间，虽是不动声色，但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狐疑，却已让茉如苏留意。 “殿下觉得那间房里面，究竟藏有什么问题呢？” “本王觉得有暗室。” 茉如苏的眼睛动了动，点点头，“这样一说，倒是能对得上了，斯府的账本，应该就是在暗室之中，而放在外面的嫁妆以及这五百两印子钱的账本，也应该是个假象。” “没错。”凤云深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她应该再做一个假账本出来。” “那是否要夜探一番？” 凤云深摇摇头，“本王已经让人去盯着了，若有动静，直接瓮中捉鳖。” 茉如苏想了想，现在若是贸然去查暗室，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倒不如装作不知道，暗中让白宇或者黑琴盯着，只要有动静，直接抓了审问。 如今，已经查了一天的案子，还是一头雾水。 茉如苏总结了一下，如今所得到的要点，仅仅是知道斯老爷前两天被人绑票，斯夫人和几个姨娘不想给赎金，斯少爷虽想赎回斯老爷，无奈力不从心。 之后，斯夫人被害，凶手是一个中年男人，做过粗活，身材较壮实。 通过细查之后，发现斯夫人偷偷在放印子钱，而她的房间里，似乎藏着暗室。 茉如苏说：“现在咱们掌握的信息看，斯夫人的死亡，可以看成是一下几个情况。” “第一，斯夫人是因为放印子钱，将人逼急了，对方走投无路，直接下了杀手。” 这一点是可以成立的，凶手的手很粗糙，做粗活的人，想必也是没什么钱，借了印子钱，还不完，被逼得只能是杀人了。 “第二，因为斯老爷被绑票的事情，因为意见不合，而导致被杀了灭口。” 这一点看着是最为接近真相的，但经过分析，与斯夫人意见相左的人，是斯盛，他虽然意见与斯夫人相左，却不大可能因此而杀死自己的母亲。 否则，他也不会在斯夫人准备后事之前，觉得自己的母亲死得有点冤枉，而选择报案，所以不大可能是这个原因。 “第三，争夺府上的主母之位。这一点，其实是有可能的，趁着这个机会，几个姨娘的内斗发展成白热化，大夫人死了，这个主母的位子势必就是从她们中选一个。” 茉如苏说完，凤云深点点头，“你说的这三点，都是有可能，只是凶手藏在哪里，我们不知道，所以，还是需要细究下去。” 茉如苏一笑，“目前，我所能知道的，就知道了，明天还要继续查，现在，唯有探究出，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抽丝剥茧，将他揪出来。” 因为无法判断，凶手是这斯府内的，还是外面潜伏进来作案的。 调查的范围实在是有点大，因此，需要将范围缩小一些。 凤云深点点头，“看看今晚局势的发展，如果今晚没动静，那明日我们便搜暗室。” 烛影摇摇，映着她微红的脸庞，仿佛施了胭脂，美得令人心动神摇。 凤云深的心头不由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她的鬓边，轻轻地捋了捋鬓角边上的发丝，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来回滑动了几下。 茉如苏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凤云深居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殿下。”她眨眨眼，轻轻提醒了一下凤云深。 凤云深只是唇角微扬，并没有将手缩回来，反而，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轻轻地捧起了她的小脸，“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茉如苏不敢动，生怕他一使劲，弄疼了她。 见她很紧张的样子，凤云深缓缓地松开了手，“本王，突然很想抱抱你。” 抱抱…… 茉如苏连忙退后了一步，“殿下，您是不是有些醉了？” “没有，”凤云深笑了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本王，如此良辰美景，岂能不与你喝上一杯？” 茉如苏：“……” 在斯府的边上，便有一个小酒馆，老板娘花姐是一个非常聊得开的爽快人。 这个时辰，小酒馆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凤云深和茉如苏走进去时，让风情万种的花姐眼前一亮。 “哟，两位客官，这是打哪儿来啊？有些眼生啦。” 花姐别的本事没有，但打听人却是一流，只要从她这门前过的，她都能将你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 茉如苏笑着说：“一壶酒，一斤卤牛肉，一碟花生米。” 两人坐下，花姐亲自提了两壶酒过来，放在了桌上，又从小二的手中接过了花生米和卤牛肉，笑眯眯地说：“这一壶酒是我送二位的。” 原本一壶酒，茉如苏都觉得喝不完，现在居然上来了两壶！ 凤云深将一壶酒打开，递到了茉如苏的面前，“这一壶给你。” 茉如苏默默地接过了酒壶，看了看他，就觉得他目中繁星点点，甚是好看。 花姐倒是自来熟得很，端着凳子，在两人的边上坐下，“两位不是附近的人？” “不是。” “看着两位从斯府方向过来，莫非是去斯府吊唁的亲戚？” 茉如苏的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看来这个花姐的消息的确是灵通得很。 她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斯府有人没了？” “我这小酒馆，赚钱不行，探听消息却是极好，斯夫人去世的消息，我昨儿个就知道了，听说是上吊死的？” 花姐一边跟他们讲着自己知道的，一边跟他们探听着自己不知道的。 坊间的传言，便是这般地流传开了。 茉如苏装作很吃惊地问：“斯夫人挺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上吊死了？” “我也是听说的，”花姐抿了抿红嘴唇，“不过，斯府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几年可没少逼死人，他们家放印子钱，可狠着哩。” 第134章 二姨娘下线 茉如苏忙给花姐倒了一杯酒，“怎么个狠法，你倒是说说。” 花姐也是见着他们穿着打扮出类拔萃，人又长得讨人爱，便想探听下他们的身份，才跟他们聊了起来。 “前两年就有个人收了他们家的印子钱，结果年三十晚上被逼死了，还有一户人家，没得过了，借了他们家的印子钱，最后利滚利，只得将唯一的一个女儿抵给了斯夫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茉如苏试探着问，顺势跟她干了一杯。 “斯夫人第二天就将那女娃卖去了勾栏院。” 花姐说着，话锋一转，“花姐我也是见二位年轻，怕你们上了他们家当，才好心提醒的。因你二位长得，实在是标致惹人喜欢。” 茉如苏一笑，“我们倒不是他家的亲戚，这个掌柜子放心，我们也是好奇而已。” “你们就是他家亲戚，我也不怕。”花姐笑了笑，“我花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管他天皇老子，只要做了为富不仁的事，我花姐就都敢说。” 凤云深突然淡淡地说：“掌柜子，斯老爷常年不在府上，那一屋子的女人，可有得闹腾了。” “这位爷，您有所不知，斯老爷虽然常年不在府上，但我听说他在外头有人。” 花姐说着，端着杯子跟凤云深意思了一下，便一口干了，随即用帕子轻轻沾了沾嘴角，“关于这点，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我胡说的。” 茉如苏和凤云深自也是相信她说的话，斯老爷常年不在府上，外头怎么可能没人？ “自是相信的了。”茉如苏吃了一片牛肉，“既然斯老爷在外头有人，那斯夫人她们可守得住寂寞？” 这句话，也就只有茉如苏问得出口。 “这个……”花姐四下里瞧了瞧，见已经没有客人，“这种事，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斯府除了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干净，里面的人没一个是干净的。” 茉如苏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她方才也就是随口问一下，大户人家的夫人姨太太们多，老爷子又常年不在家，不干不净的事情总归是有？ 见她这个表情，花姐一笑，“你可别不信，上个月，我还见着有男人鬼鬼祟祟地从他们家离开，知道斯府为啥没几个下人吗？人多了眼杂，人少了，都是自己人，谁管谁啊？” 说话间，两壶酒已经被三人喝光了，花姐喝得最多，一人干掉了一壶，茉如苏喝得少一点，凤云深喝了大半壶。 两人起身告辞。 花姐起身相送，斜斜地倚在门口，烛光照着她略微泛着红润的脸，那一双明眸宛如秋波涌动。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花姐的脸上收起了最后一丝笑容，转身朝着暗处说道：“药，我已经给他们喝下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主公，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一道寒光从暗处涌了出来，花姐那颗风情万种的头颅，瞬间被斩了下来。 几乎同时，一直站在边上的小二，也被一道寒光斩杀。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主公手下，从不留活口。” 凤云深和茉如苏回到斯府，茉如苏问：“殿下，您相信花姐说的话吗？” “信。”凤云深目光轻柔，“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找机会跟我们闲聊，顺便想要套我们的话而已。” “不过，她说的有一点，我觉得还是需要重视，便是府上常有男人出没。” 如今府上的男人，除了斯盛之外，还有老管家，车夫，还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厮。 再就是二姨娘的女婿，偶尔回来一下，每次都是带着妻子一起，且有二姨娘盯着，他在府上该是闹腾不起来浪花的。 “斯盛有二十多岁，但并未娶妻，也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他会不会跟姨娘们……” 茉如苏打断了他的话，“即便会，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娘。他跟凶手没有关系。” “也是，本王今晚喝得有点多了。” 凤云深说着，突然对着茉如苏笑了笑，那笑容好看之极。 茉如苏却是安静地看着他。 凤云深犹豫了一下，才伸出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茉如苏微微侧目，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凤云深的手，不自觉地又缩了回来。 “殿下，您该去休息了。” 茉如苏面色清冷，尽管心中乱成了一锅粥，但脸上却依旧是冷若冰山。 凤云深轻轻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明天再说。” 说罢，他便灰溜溜地跑了。 茉如苏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面暖暖的。 翌日，一早就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二姨娘死了。 众人急匆匆地去了二姨娘的院子，就见着二姨娘躺在了床上，在她的额上有一个血洞，血流了很多，血迹尚未干涸。 “有找仵作来了吗？” 管家一脸忧伤，“事发得有些突然，尚未来得及去请人来。” “立刻派人去京兆尹，将仵作喊来。” 凤云深冷冷地下令。 茉如苏仔细地看了看死去的二姨娘，心中不免有些狐疑。 斯夫人这才刚死，二姨娘又一命呜呼了。 如今府上只剩下大少爷和三姨娘以及四姨娘了。 矛头再一次地指向了大少爷，因为死的两个人，都跟大少爷的意见相左。 茉如苏在二姨娘的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但见着二姨娘的床上，被褥整齐，她本人还是穿着睡衣，但衣裳整齐，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情形。 随后，她将手放在了二姨娘的身上，眼前便浮现出了二姨娘被害时的影像。 二姨娘似乎是刚起来，她坐在了床上，突然，一根银针扎入了她的咽喉。 可怜的二姨娘，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一命呼呜了。 影像只有很一点，当她想着，二姨娘是不是被灭口的，但是系统并没任何的反应。 便也证明了，二姨娘不是被灭口。 茉如苏的心中不由有些狐疑，这好端端的，二姨娘怎么会被杀了呢？ 第135章 一掌打开了暗室 茉如苏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件事似乎越来越玄乎了。 她站在了二姨娘的床边，她的床正对着窗户，这个季节，窗户一般都是开着的。 并且为了防止蚊虫，大户人家都已经早早地蒙上了窗纱。 从影像上看，凶手应该是躲在窗户的边上，用类似于箭弩这种暗器对着二姨娘射了过去。 如果说，斯夫人被害是因为他们是想要夺权，那二姨娘被害又是为什么呢？ 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凤云深剑眉微锁。 等仵作来了后，给二姨娘做了尸检，也证实了茉如苏所见到的，伤口只有一处，便是，咽喉那里的一根毒针。 针不会立刻致死，但是上面的毒，却是极其厉害。 因此，二姨娘在被毒针射中之后，立刻就呜呼了，见血封喉。 这一点，若不是京兆尹的仵作比较专业，是极难发现到的。 茉如苏说：“根据仵作提供的死亡时间来看，二姨娘死亡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也便是清晨之时，她刚起床，一起身，便被毒针射中了咽喉。” 这时，管家说：“茉姑娘，这么说，那就奇怪了，咱们府上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人进出过，凶手，岂不是还在府内？” 这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惊慌。 凤云深说：“如此说来，那人倒真的是在府内没错了。” 若是有人进出，凤云深的暗卫一定会发现，并且一定会告诉他。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任何的信息，证明，那人没有进出斯府。 茉如苏会意，她知道凤云深身边有影子暗卫，可能就是黑琴和白宇，也可能还有别的她不知情的人。 “伺候二姨娘的是谁？” “是奴婢。奴婢巧灵。”一个穿着下人服装的小丫鬟走了出来，眼泪汪汪，神情悲伤，脸上满是泪痕，却不敢哭出声来。 茉如苏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你说说早上的情形。” “是。”巧灵擦擦眼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早上，奴婢起来，便去厨房帮忙准备二姨娘的早餐，随后，奴婢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就看见二姨娘倒在了床上，开始，奴婢还以为她睡着了，但发现她的脸色青紫，这才喊了人来。” 但已经回天乏术了。 凤云深淡淡地说：“让京兆尹的捕快过来，将整个斯府搜一遍。” 有暗卫在盯着，谁进谁出，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暗卫的职责还是负责凤云深的安全。 搜人这种事，还是需要捕快们来做。 且暗卫是不能随意暴露行踪。 很快，来了十个捕快，众人开始在斯府搜查，但一圈搜下来，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凤云深便想到了暗室。 在没有凶手逃走的前提下，府上的人，又没有作案的可能，那极有可能藏在了暗室里面。 凤云深走了斯夫人的房中，走到一面墙的前面。 斯盛不由问：“殿下，您这是要……” 凤云深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掌拍在了墙上，一声大响之后，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里面竟然真的是一间暗室，这间暗室不大，里面放着几个大箱子，却是没有发现人。 茉如苏让人将那几个大箱子抬了出来，逐个打开。 里面有银票，有金银珠宝，有房契地契，以及古玩字画。 这些才是斯府真正的实力所在，加一起，岂止几万两。 斯盛知道她娘的房中有暗室，但并不知道如何开启，并且一直在暗中摸索着开启暗室的途径。 却不曾想，被凤云深这一掌搞定了。 茉如苏从银票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摞账本，这些都是这些年来斯府的账本。 她从中挑了一本，上面记录的都是斯夫人这些年来放印子钱的数目，每一笔都写得很清楚。 茉如苏说：“这才是真正的放印子钱的账本。” 可惜啊，斯夫人聪明一世，最后还是落了个真干净。 斯盛看着那些财产，不由咽了咽口水，“殿下，这些财产是不是应该留给斯府？” “嗯。”凤云深点点头，“这些原本就是斯府的，但是放印子钱的，全部要充公，其他的合法所得，官府不会插手。” 斯盛心中想着，放印子钱能有多少，于是心中稍微地安顿了下来。 茉如苏接过了话茬，“按照斯夫人后面写的，这些年，斯府放印子钱，一共是十万两所得。” 她伸手将那一箱子的银票拿了起来，掂了掂，“差不多这一箱子的银票就差不多十万两了。” 斯盛一看，不由目瞪口呆，“那……斯府的财产……” 茉如苏说：“这些房契地契，以及那些珠宝古玩，都是你们的。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很值钱的，尤其是字画，说不定一幅画，便是价值连城。” 但斯盛更喜欢那十万两啊…… 凤云深说：“这些东西暂时封存起来，等案子破了，再发还给你们。” 这时，三姨娘问：“那老爷那边，有消息了没？” 凤云深说：“暂时没有，对方太过于狡猾。” 三姨娘闻言，心中不由微微动了动，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将这里清理了一番，两人离开了大夫人的房间，仵作和捕快都在府后面驻扎，方便调用。 但，不允许他们私自进入到内宅，以免影响到府上的正常生活。 二姨娘的死，不由为府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茉如苏说：“我要去雅室里，看看那两个被关押的下人。” 虎婶和小辣椒，两人在雅室里关到现在，每天只有一碗稀饭，已经快要饿死了。 茉如苏问：“现在，你们可愿意将你们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小辣椒的嘴巴动了动，但是虎婶看了她一眼，她便又不敢说了。 “我们刚在斯夫人的房中，发现了一间暗室，你们知道它的存在吗？” 听见这句话，小辣椒和虎婶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虎婶说道：“茉姑娘，我们并不知道，夫人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间暗室。” 第136章 陷入困境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你们不知道这间暗室，但是你们知道斯夫人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虎婶不由问道，目光中透着小心翼翼。 “斯夫人放印子钱，经过的是谁的手。” 茉如苏的声音很是清冷，一如她的目光。 “我们不知道。”虎婶咬咬牙，摇摇头，“这种事情，夫人哪里会告诉我们呢？” 小辣椒看了看她，见她不想说，也只好垂下了头。 茉如苏看到了这个情形，便将小辣椒喊着，出了雅室。 突然，虎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朝着自己的颈脖扎了进去，她便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边上却是露出了微笑。 面对虎婶突然自杀，茉如苏微微一怔，想着，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小辣椒却是哭着说：“茉小姐，虎婶知道很多的东西，夫人从来不瞒着她，但是，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方才是想劝她坦白，但没想到，她居然料到我要出卖她，就自杀了。”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招呼了人来，将虎婶的尸体抬了出去。 小辣椒又被关了进去，同时被关进来的人，还有二姨娘的丫鬟巧灵。 茉如苏吩咐管家，要善待她们。 这一条的线索又断了，茉如苏的心情很不好，这件事，她要好好研究一番。 等她回到了房间后，凤云深的面色有些凝重地说：“方才，本王接到了消息，花姐的小酒馆出事了。” “哦？”茉如苏怔了一下，“出了什么事情？” “花姐和小二连夜离开了京城，失踪了。” “失踪？”茉如苏想起那个一见到人就笑得跟银铃，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的女人，怎么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她补了一句，“怕不是被人灭口了？” “不知道，”凤云深摇摇头，“总之，人不见了，本王也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然后被人悄无声息地灭了口，毁尸灭迹了。” “那……需要查吗？” “不用了。”凤云深摇摇头，“我们查不出来的，这件事有些诡异，一时与你也说不清楚。” 他的话，让茉如苏不由有些诧异，这人之前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但既然他不想说，这事，她也就不问了。 暂时压了下来。 茉如苏说：“今天早上二姨娘死了，凶手没有进，也没有出，且暗室中也未藏人，这就有些奇怪了，凶手藏在哪里呢？” 凤云深点点头，“如果说斯夫人和二姨娘的凶手为同一人，那他究竟藏在哪里呢？” 茉如苏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人会隐身吗？ 整个斯府就这么点大，他们今天做了细致地搜查，连地下室都没放过。 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 茉如苏轻轻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地看了看凤云深，“虎婶知道一些情况，但是她不肯说，并且自杀了，这件事，也便显得越发神秘了。” “虎婶知道内情却不说，”凤云深目光灼灼，“但是，虎婶是斯夫人最为忠心的人，按理说，她不应该做出对不起斯夫人的事情才对，更不可能去杀死斯夫人。” “斯夫人不是虎婶直接杀死的，这一点可以肯定，但是虎婶有没有参与进来，我便不清楚了。” 她因为能看见影响，所以能从手上判断出凶手是个男人，而虎婶的手，她也仔细看了，对不上号，可以排除掉。 凤云深微微沉思了一下，“那也有一种可能，虎婶要维护的人，要比她与斯夫人的关系更好，感情更深，有可能是至亲的人。” 茉如苏皱皱眉，“但是我也打听了，虎婶并没有子女亲人在斯府。最重要的一点，凶手就在斯府，但我们居然找不到他！” “如此说来，虎婶要维护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凶手早上又杀了二姨娘，剩下的就是斯盛，三姨娘和四姨娘，斯盛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十五六岁，柔弱得很，而三姨娘和四姨娘的身边，也仅有一个丫鬟伺候，府上压根没有我们想要找的人！” 这就让茉如苏有些纠结了。 凤云深想了想，“按照目前案子的发展来看，凶手要对付的人，都是跟斯盛意见相左的。” 极有可能，凶手就在斯盛这边。 “那府上是否还有暗示之类的地方？” “没。”凤云深说：“若是有，我手下的那些捕快一定会发现的。” 没有暗示，凶手难不成会遁地不成？ 茉如苏自然是不会相信凶手会遁地的。 这里面一定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茉如苏想着，“我还是想要去二姨娘的房间看看。” “本王陪你一起。” 在二姨娘的房间，茉如苏绕道了窗户的外面，就见着窗外种植了一排桃树，如今桃花已然凋谢，但桃叶却是十分茂盛，将窗边遮挡得十分严实。 因此，凶手藏在这里，的确难以被人发现。 茉如苏朝着窗纱上瞧了瞧，就见着窗纱的确有一处被损坏了。 但破损得并不严重，只是窟窿比别的地方稍微大一点。 而这个窟窿也不是在窗台边上，而是在中间的部位。 茉如苏试了一下，发现，只有这个地方，发射的毒针，才能刚好射中二姨娘的咽喉，高一点或者矮一点都容易偏。 但这个地方即便是凤云深这样的身高，都难以直接完成，除非凶手是像壁虎一样，趴在了墙壁上。 而因为蒙上了窗纱，导致外面的窗台根本没有办法搭脚。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凶手带着板凳，踩在了板凳上。 但这样就太招人眼目了。 茉如苏正在想着，便见着斯盛跑了来，“茉姑娘，绑匪又送来了一个锦盒。” “走，我们去看看。” 这已经是绑匪送来的第三个锦盒了，第一次送了一封信，第二次是一根手指，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该不会是斯老爷的头？ 茉如苏只觉得对方那伙人，实在是有些难缠，绑匪抓不住，这边凶手又找不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中。 第137章 这简直是开盲盒的感觉 凤云深冷冷地说：“将锦盒打开。” 斯盛看了看锦盒，心中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管家，你来打开，我怕。” 这个锦盒，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盲盒，他好害怕打开后，里面是一条手臂，或者一片耳朵，那血淋淋的样子，令他想要呕吐。 管家原本也是想退缩的，但他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抖抖索索地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并没有手臂，也没有耳朵，而是一小束花。 这花很奇特，不是玫瑰，也不是牡丹，而是一束黑色的像罂粟一般妖艳的花儿。 茉如苏不太明白这花的含义，便看了看凤云深，凤云深的面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阴霾。 “这是枯叶蝶，死亡之花。” “什么意思？”茉如苏不由问了一句，“死亡之花是什么意思？斯老爷已经死了吗？” 凤云深摇摇头，“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他死了，就是他即将要死。” 斯盛颤抖着说：“那是不是下一次就要送一个头过来了？” 茉如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斯府的一个废物。 凤云深见着茉如苏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便也没有再吭声了。 这时，斯盛又说：“殿下，茉姑娘，我娘死了，二姨娘也死了，我爹生死未卜，下一个会是谁？会不会是我？我要不要去外面避避风头先？” 茉如苏冷冷地说：“斯大少爷，你这样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畏罪潜逃。” 她心中，暗暗想着，凶手会不会是跟府上的人勾结，趁着买菜，送泔水等等，这些活儿的时候，躲在车底下，或者别的地方，悄悄离开了呢？ 又或许，在斯府里，有夹层或者地窖之类？ 否则，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出来？ 斯盛一脸的沮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报官，或许现在，我娘已经安安稳稳地下葬了，府上也一定会是平静的。” 茉如苏的眼睛眯了眯，“大少爷，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你以为你不报官，你爹就会回来？你在府上的地位，就会把稳？” 斯盛楞了一下，叹息了一声。 茉如苏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了过去，“三姨娘怎么没来？” 四姨娘接了一句，“三姨娘身子本来就弱，这两日又连受惊吓，病了。” “病了？”茉如苏问：“请郎中了没？” “没有，三姨娘怕找陌生男子到府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走，去看看。” 众人原本也是要跟着，但被茉如苏阻止了。 最终进入到三姨娘院子的人，只有茉如苏和凤云深。 凤云深进去后，只是瞧了一眼三姨娘，就知道三姨娘是怎么回事了。 就见着三姨娘面容十分憔悴地躺在了床上，室内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别说透风，就算是光，也难以透进来。 整个房中，十分昏暗，有熏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茉如苏打量了一下整个院落，三姨娘房间的布局跟其他姨娘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房间里没有暗室。 家具也是简单得很，就一个衣柜比较打眼。 “殿下，茉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千云，赶紧拿凳子。” 千云是三姨娘的贴身丫鬟，身材高挑，圆圆的脸蛋，看着年纪不大，总是喜欢低着头，模样儿看着倒是挺俊俏。 千云闻言，便从边上端起了一把椅子，轻轻地放在了凤云深的身边。 正要端第二把时，茉如苏淡淡地说：“不必了。” 她的目光从千云的手上轻轻扫过，千云的手很好看，白白的，保养得很好。 但毕竟是丫鬟，双手常做些粗活，但依旧是很水灵。 千云见茉如苏拒绝了，也没说什么，又站在了三姨娘的床边，眼圈儿微红。 府上夫人和姨娘们的丫鬟，都是她们从娘家带来的，原本以为到了斯府，还能再要两个使唤丫鬟，或者粗脚婆子，却没想到，斯夫人小气到连个婆子都舍不得买。 将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利用到了极致，搞得这些原本该是贴身的大丫鬟们，连粗活都要干。 凤云深淡淡地说：“三姨娘的身子弱，这房间要记得多通风，不能拉紧了窗帘，这样对她的身子不好。” 三姨娘勉强笑了笑，“殿下，民妇不是很喜欢见光，太刺眼，我就头晕。在娘家时，落下的病根，郎中说是眩晕症，我也不太懂。” 茉如苏说：“那晚上可以透透气。” “晚上有时候会打开的。”三姨娘唇角微微抿了抿，“谢谢殿下和茉姑娘关心。” 茉如苏倒是知道她怕光，之前见她，出门也都撑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待两人从三姨娘的房中离开后，三姨娘看了千云一眼，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回到了房中，茉如苏问：“殿下，三姨娘那边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是，”凤云深点点头，“她有身孕了，不过才刚个把月，刚有反应而已。” “天啦。”茉如苏忍不住苦笑，“难怪花姐说斯府除了那两个石狮子干净，别的都不干净，这斯老爷离家大半年，三姨娘怀孕了！这是谁干的？” “肯定是有奸夫。”凤云深略作沉思，“本王怀疑这件事跟三姨娘有关。” 茉如苏问：“殿下的意思是，三姨娘跟外面的奸夫合谋，绑票了斯老爷，目的就是为了能从斯夫人那边拿到银子，继而两人远走高飞？” “有可能，她有身孕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斯老爷就算是回来，也不一定跟她同房，再说了，府上的姨娘们鬼精鬼精的，这件事很快就会暴露。” “因此，三姨娘必须要想办法，否则，后果很严重。姨娘们暗戳戳的偷人，没什么，但若是被弄到了台面上来，那估计是要装猪笼沉塘的，三姨娘自然是不想死的。” 凤云深一次说了这么多，茉如苏一笑，“倒是有些道理。但是，在收到绑票信时，三姨娘是站在斯夫人一边的，拒绝给赎金。” 第154章 王婆婆茶馆 待她走后，茉如苏这才问道：“殿下，根据白婉珍的供述，这个案子恐怕不太好办。” 凤云深点点头，“本王听着，也觉得，此案可变性太大，恐怕洛水凶多吉少。” “这个案子，听下来，就几个可能，第一，有了新欢，离家出走。第二，去讨债，对方不给，杀人藏尸，第三，就是讨债后，在回来的途中遭遇了不测，被人劫财杀害，第四，拿了银子，跑去赌坊或者勾栏院过个瘾，又或者，出去散散心，过几天自会回来。” 茉如苏说着，看了看凤云深，“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几种情况，殿下可有补充？” “暂时没有，”凤云深略作思索，“咱们可以先从这几点上深究一下。” “如果，白婉珍所言属实，那第一和第四点就不成立，只需要围绕着第二和第三便可。” “但是，白婉珍所言是否属实呢？” “这个暂且不知。”茉如苏说：“只是第一点，若是洛水有了新欢，他可以纳妾，若是对方不同意做妾室，他也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更大的可能是会带走家产。” “但他们相爱，洛水也有可能会深感对妻子的不忠，很愧疚，便带着新欢离开，将偌大的家产路给白婉珍也是有可能的。” 茉如苏很是不屑，“若男人真是如此真情，便不会抛下妻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凤云深看了她一眼，眨眨眼，没有接话。 见他不吭声，茉如苏又说：“第四点，洛水去欢乐场所寻欢作乐，这一点也应该不太可能，若是这样，他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第一次，那白婉珍自然已经习惯了。” 她顿了一下，“因此，根据我的判断，还是极有可能在第二点和第三点上，他要么要账之后，被人劫财杀害，要么就是去要账，欠债人不想给，遂杀了他。” 凤云深仔细想了想，“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等消息还是主动出手？” “白婉珍的话，虽然可以相信，但也不能全信，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 茉如苏一笑，“杀夫。” “呃……”凤云深嘴角抽了抽，“这个可能倒也是可能。” 白婉珍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伪造成丈夫收账未归。 “走，”茉如苏站了起来，“咱们也该去被害人的家中走走，查看一二，以及询问下众乡邻的想法和意见。”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夫妻关系好不好，邻居们总是能看见听见到。 两人一起到了白婉珍的住处，并未进去，而是在周围打听。 白婉珍的家，算不得富贵，但也是房舍清幽，家中有下人若干。 两人首先询问的，便是他家边上一个开茶馆的老妇人王婆婆。 王婆婆茶馆，在这一带已经开了一辈子了，茶馆不大，但从早到晚都有人。 不光是喝茶的，也有打牌的，还有一些老邻居，没事就凑在这里聊聊天叙叙旧，打发时光的。 因此，王婆婆的这个茶馆，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整条街的八卦，都会汇集在此处。 “两位客官，看着面生得很，是要喝茶呢，还是打牌？” 凤云深亮了一下京兆尹的招牌，王婆婆立刻会意，忙要行礼，被凤云深阻止。 王婆婆小心翼翼地问：“官爷，我老婆子开这个茶铺，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们只是想问点事情。” “那您尽管问，老婆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茉如苏问：“你们店铺对面的洛府，你可知道一些情况？” “他们家啊，”王婆婆想了想，“他们家的人，不爱跟人打交道，别说洛少爷，就算是洛少夫人也是见面不爱搭理人的。” “他们家还有什么人？” “人倒是没有什么人，就只有洛少爷和少夫人，以及几个下人，他们家的大门一天到晚都是闭上的，也极少与人打交道，因此，他们家的情况，我老婆子知道得比较少。” 王婆婆说着，话锋一转，“您要是问我前面李府的儿媳半夜跟人私奔的事，我倒是清楚得很，还有街头的王家，老公公跟三儿媳妇爬灰，被他儿子当场抓住，场面一度失控……” 凤云深不由擦擦汗，天啦，谁要听你这些？ 茉如苏倒是问了一句：“李府的儿媳，半夜跟谁私奔啊？” “跟他们家一个长工，那个长工年纪不大，二十多岁，长得好，人又壮实，那李少爷是个病秧子，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您想想，他人都快不行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做那事，他老婆熬不住寂寞，就跟长工搭上了。也有人说，是李家想要借种生子，事成之后，就要将那个长工秘密处决了，李家媳妇对长工动了真心，半夜跟着长工一起跑了。” 原本是这样，茉如苏还以为是那李家媳妇跟洛水私奔了。 “那洛府这边，你老这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这倒是没，他家老婆本分得很，平日里连面都见不着。” 此言一出，茉如苏便觉得这王婆婆，虽然很是八卦，但也不会随便非议他人，倒也是可靠。 “那洛少爷呢？夫妻的感情如何？他在外面有没有别的什么情况？” 王婆婆沉吟了片刻，“倒是没有听说，洛府是做人偶生意的，本身就很忙，人也很少出来。洛少爷人倒是不错，看着挺老实本分的，每次见着，他都面带微笑，哎哟，您是没见过，他长得就是那种，让人见一眼，就难以忘掉的人，每次笑起来啊，特别温暖，看得人心里面暖呼呼的。” “这么说，他相貌挺不错？” “相貌很不错，但没有这位爷好看，这位官爷生得才叫一个俊美。”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凤云深的脸色如常，这种夸赞于他而言，怕是早已稀松寻常了。 王婆婆顿了一下，“洛少爷和洛少夫人，感情很好，两人经常一起外出，端地是十分恩爱，羡煞旁人。” 第155章 深闺怨妇 茉如苏看了凤云深一眼，看来，在外人的眼中，这两口子，确实是非常恩爱的一对璧人。 王婆婆说着，不由表情十分八卦地问道：“官爷，难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茉如苏知道，只要告诉了她，要不了明天，大半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了解下。” 茉如苏见她这边也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便想要离开。 王婆婆突然说：“他们家人偶厂子在那边，你也可以去问问。” “谢谢婆婆。” 茉如苏拿出几个大钱，往桌上一放，便跟着凤云深一起离开了。 王婆婆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啧啧啧了几声，“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真是一对璧人啊。” 出了茶馆，凤云深问：“茉姑娘，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去洛府。” 如果连茶馆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都打探不出来消息，别的地方恐怕也是难以打探到。 凤云深点点头，没有说话，跟着她一起进了前面的洛府。 这洛府果真如王婆所言，即便是大白天的，也是府门紧闭，两人敲了门，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见到两人，也是冷冷地问：“你们二位有何贵干？” 下人的态度尚且如此冷漠，何况主人？ 但方才王婆却说，主人却是很随和，笑起来很阳光很温暖，令人心花怒放。 茉如苏淡淡应了一声，“我们是京兆尹的，来见尊夫人。” “哦，请。” 那下人这才让开了身子，伸手做了一个请。 茉如苏和凤云深走了进去，这个宅院不大，一个四合院，中间的天井里种了一棵枣树。 那枣树怕是有些年头了，长得枝繁叶茂，甚是喜人。 “大人！”白婉珍在闺房中见到了他们，连忙喊了一声，从二楼下来，对着二人盈盈一拜，“不知大人可否有消息了？” “暂时没有，想来问问洛夫人一些情况。” 白婉珍面上原本升起的一丝期盼，渐渐消失了，脸上再一次笼罩了浓浓的惆怅。 “大人，有什么想要问的，您就尽管问。” “想问问，洛少爷前两日的行动轨迹，以及，在何处要账，另外，你们的厂子在什么地方？” “他在失踪之前，并无任何异常，就是在作坊里做工，早出晚归的。” 白婉珍说着，目中犹带着点点泪光，“要账的是前面云龙阁，至于他们欠账多少，具体事宜，我都不清楚。” “你只是听尊夫说，去云龙阁要账？” “是的，”白婉珍点点头，“因为人偶生意越发不是好做，像云龙阁这样的大主顾，我丈夫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但我想，他们一定是欠了很多的账务了。” 这样一说，茉如苏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欠了一大笔钱，洛水去要账，对方说给了，人便走了，这么轻而易举？ 茉如苏于是问：“之前，欠账的多吗？” “只有这一家欠，我时常见他独自坐在院中，愁眉不展。” 凤云深一直站在一边，没有插话，只有茉如苏在问白婉珍，但白婉珍似乎对自己丈夫的情况并不了解，她更像是一个幽居深闺的妇人。 茉如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尊夫与你是如何认识的？” “他是我父亲的弟子。”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认识很久了？” “有些年了，自从父亲死后，我便嫁给了他。” 从她的言谈举止上，茉如苏依稀能察觉到，他们夫妻该是很恩爱的。 她的目光中一直闪动着泪光，带着深深的担忧。 凤云深说：“那我们先告辞了，如有情况我们还会再次来找你的，另外，若是尊夫回来了，也麻烦你去京兆尹销案。” “好，多谢。” 两人离开了洛府，茉如苏问：“白婉珍似乎对她的丈夫最近的情形，并不了解，她像是天天呆在家里，等着丈夫归来，伺候丈夫日常起居的富家少奶奶。丈夫在外打拼，事业上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清楚，这里面，似乎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凤云深笑了笑，“久居深闺的妇人，对丈夫的事业不清楚，不是很正常吗？” 茉如苏皱皱眉，想了想，“虽然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如果我是白婉珍，我对自己丈夫的事情，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一多半是知道的。而她，却是一问三不知。” “本王只是觉得，她不清楚，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疼爱她的丈夫，不忍心让她操心这些事情，也是正常啊。” 茉如苏摇摇头，“夫妻之间，如果恩爱有加，就更应该彼此分担忧愁，还有一点，洛水是跟白婉珍的父亲学的这门手艺，也便是说，白婉珍应该也会的，如此一来，她便更应该参与到丈夫的事业中去才是，可她却甘心让自己成为一个深门怨妇？” 凤云深忍不住笑了笑，“或许，你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咱们还是去前面的云龙阁看看。” 云龙阁距离洛府并不远，不过两里路程而已，只是，云龙阁的位置有些偏僻，在街尾，占地不小，是京城为数不多的人偶专卖店。 所谓人偶，便是用布或者猪皮牛皮等皮子，制成的各种人形的小玩偶，有大有小，主要是富裕之家，用来做摆件用，也有人家丧事，用这种人偶代替纸糊的纸人娃娃，价格会贵出十余倍不等。 凤云深站在云龙阁前，打量了一番，他接受京兆尹后，对京城的商铺，也做过详细地了解，这家云龙阁，是已经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店，他们自己也制作人偶。 一家经营了数十年的人偶店，也自己制作人偶，为何还要跟洛水合作呢？ 洛水有制作人偶的手艺，家境也是很富裕，为何不自己开个门面？却只安心于开个手工作坊而已？ 这些问题，都在凤云深的脑海中盘旋，他看了看茉如苏，举步走了进去。 第156章 人偶 云龙阁有三层，越往上越精致，越贵重。 在一楼正对着大门的，是掌柜子的账桌，两边分别陈列着一些纸糊的灯笼，娃娃，等小玩意儿，但这些纸糊的娃娃，并非是殡丧用品，而是小可爱的玩意儿。 这些比较普通，不值钱。 见着两人进来，掌柜子立刻出来迎接招呼，“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货呢？一层是纸糊的，二楼布偶，三楼是皮质的。” 茉如苏问道：“都带着我们看看。” “请。”掌柜子见他们两人器宇不凡，便知道是贵客，便立刻引着去了楼上。 二楼的布偶，是用布扎成了小娃娃，小动物，等等，类似于现代的布娃娃这些小玩意。 但也有娃娃跟真人般大小。 三楼的最贵，是皮质的，里面有各种奇怪的东西，绘画了美人，名花，等图案的灯笼，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其中，最令茉如苏吃惊的是，居然有人形的皮偶，跟真人一般大小，相貌或俊美或漂亮，神态各异。 掌柜子见她面色惊奇，不由笑着说：“这个不算什么，还有更精致的。” 带着他们转过了一个回廊，到了另一间房中，就见着在房中陈列了两排男性人偶，他们坐在蒲团之上，手中拿着各种乐器，从面相上看，各个俊美异常。 在他们的中间，还站着一个女性的人偶，真人大小，穿着鲜艳的长裳，手持一把折扇，真是面如桃花，明艳动人，一点也不像是人偶，倒真的像是一个美艳的女子。 掌柜子笑着说：“两位，这些人偶，都是按照真人比例制成的，它们不仅长得好看，还会动。” 说着，他走到边上，将一个大的酒壶竖起，那酒壶中的酒便会流出，水流的冲力，带动了这些人偶的机关，于是，人偶们纷纷演奏了起来，而场中的女子也开始跳起了舞蹈。 这些酒应该是通过特殊的管道，最后又被运送到了酒壶中，因此能一直循环。 不可否认，这些人偶的设计以及制作，都是极其精美。 但，茉如苏看着，却是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些人偶，长得太像人了，放在家里，她觉得自己会睡不着。 茉如苏心念暗动，“掌柜子，这一套人偶如此精良，是谁制作的？” “乃是京城手艺最好的人偶匠洛水所制。” “洛水？”茉如苏一笑，“不愧是京城最好的匠师，这一套人偶真的是太精良了。” 能靠着如此细小的水流，便能使得这些人偶又唱又跳的，着实令人震惊。 只是…… 茉如苏又问道：“掌柜子，你这么大方地说出了制作人的名姓，不怕我们自己去找他吗？” “哈哈，”掌柜子一笑，“这个倒是不担心，京城中找他制作人偶的，也不在少数，但他新设计出来的大型的人偶场景，却是只放在我们家卖。” 茉如苏故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您这地方高档，定价也好，关键还是老字号，有档次。” 这几句话，将掌柜子夸得笑呵呵的，“那可不，这一套人偶，要五千两银子，一般人确实买不起。” 茉如苏笑了笑，没有接话，但她隐约地感觉到，洛水选择跟他这里合作，而不是自己开价售卖，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像洛水这样好手艺的人，人家上门求定制，价格自然不会少。 他完全没有必要从云龙阁这边过一遭，要债还艰难，这里面定然是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随后，凤云深说：“掌柜子，听说，前两天洛水来这里要债了？” 掌柜子怔了一下，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是……” 凤云深拿出了令牌，掌柜子立刻明白了，京城的人谁没见过京兆尹的令牌？ “原来是官爷，小老儿看走眼了。” 只看出他们是富贵子弟，以为来买点精致的货，却没想到竟然是官爷来了。 “无妨，就是来了解下情况，希望掌柜子能予以配合。” 掌柜子笑了笑，“官爷，您这说得，小人肯定是知无不言啊。那天，他是来要债了，我们从来不曾拖欠过他的债，都是按照一定的时间给他结清了。” “但是，根本洛夫人所言，云龙阁的账，是拖欠最多的。” “那倒是，因为我们量大，还都是贵重的东西，这随随便便的一套，就是上千两，能不多吗？但从来没有拖欠不给的。就拿这次来说，他来要账，我们就给了，给完，他就走了。” 茉如苏想了想，“一共结算了多少银子？” “我们是三个月结算一次，一千两。” “每次都这么多吗？” “倒不是，有多有少，看卖的多不多。” 茉如苏差不多明白了，洛水只是将人偶放在这里卖，要等卖掉了，拿到钱了，才能结算。 难怪白婉珍说洛水时常因为这事而烦恼。 这样算来，的确是够烦的。 但就算是这样，洛水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跟他们家合作，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就算是云龙阁给的价格高，那也不至于非要死磕在一起，何况，按照掌柜子说的结算的数量，这钱，还真的不算多。 一家给钱不多，还十分苛刻的店铺，洛水这样有着高超手艺的大师，居然还要合作？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茉如苏果断下了定论。 莫非是洛水有什么把柄，在云龙阁的手中不成？ 凤云深突然问：“这些人偶都是用皮子制成的吗？” “没错，有些是牛皮，有些是猪皮，还有狗皮和猫皮，甚至还有兔子皮。” 凤云深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这些人偶，“那这些是用什么制成的？” “这些听说是猴子的皮制成的。”掌柜子笑了笑，“其实，什么皮不要紧，要紧的是手艺好，尤其是要有一手，能将厚厚的皮压制成薄如蝉翼，还又要有弹性，这才是本事。” 茉如苏听着，目光落在了那些人偶上，不可否认，负责绘画的画师也是画技一流，才能造就出这样栩栩如生的人偶来。 第157章 一语惊醒 在云龙阁里，茉如苏和凤云深也没有打探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出来后，茉如苏问：“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洛水的作坊？” “没错。”凤云深笑了笑，“看来，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的确是该去看看，了解了他的活动轨迹，才好断定，他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如今，她已经在心中暗暗断定，洛水的失踪，跟云龙阁是脱不了干系的。 洛水的作坊，距离这里不算远，但也是在比较荒僻的地方，据说用皮子做人偶的，需要杀死很多的动物，取它们的皮毛，因此会造成怨气很重，不宜在人多之处进行。 否则，怕是会祸及乡邻。 根据白婉珍和王婆婆的指点，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洛水的作坊。 这里是一个大宅院，前后不着边，大门紧闭。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殿下，这里面有人吗？” 感觉洛水这个人真的是太过于神秘了一些。 不仅住的地方，邻居们对他的了解甚少，便是这作坊都这么孤孤单单的。 凤云深没有接话，而是走到了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地扣了扣，没有声音，随后，又加大了力量，里面才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谁？” “开个门，看看皮子的。” 没一会，一个老者开了门，半仰着脸，“你们找谁啊？” “洛水。你们的老板。” “老板不在，好几天没来了，少夫人来过一次，也走了。” “这里还有什么人？”既然洛水没有来，那这里有伙计吗？ “只有我一个人，”老者说着，不由有些暗自神伤，“听夫人说，东家不见了？” 茉如苏点点头，“是，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看看。” “他不在这里。”老者叹息一声，“我是他家的老仆，叫老胡，已经跟着东家很多年了。” “胡老伯，”茉如苏默默地打量了一番，“我们可以看一下这边吗？” “可以。”胡老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将两人让了进来。 茉如苏不动声色地将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这院子四四方方，弄得十分干净整齐，甚至，这院子里还种植了一些花草，姹紫嫣红地开满了花。 在院子门对着的一方，是几间房舍，另外一侧则是一整排的仓库。 胡老伯介绍着说：“两位，平日里，东家就是在那几间房子里制作人偶玩意儿，那一排是存放成品的地方。” “胡老伯，不知道少夫人可曾来过这里？” “前两日还来过，找东家，但平时，她几乎是不曾来。” “为何？”茉如苏有些不解，洛水是跟着她的父亲学的，她自然也是会一些，却为何不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呢？ 胡老伯似乎看穿了这一点，“东家说这里戾气重，不让少夫人来。” “戾气？”茉如苏想了想，知道是说这里会屠杀一些动物，剥去皮毛。 “我们家制作的人偶，都是皮子做的，不像别人家，有用纸扎，用布和棉花做，我们家的都是皮子，动物的皮。” “会在这里杀动物吗？” “那倒是不会，”胡老伯面色忧伤，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皮子会有人送来，我们负责制作便好。” 茉如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倒是省心不少。那是谁负责制作皮子呢？” “云龙阁的人。” 胡老伯说着，深深一声叹息，“这也是我们东家为何一直跟云龙阁扯不清的一个原因。东家心善，不想有杀戮，便只能同意跟云龙阁合作，因此才会让云龙阁那边欠下了债务。” 胡老伯这样一说，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您的意思呢？” 凤云深面色清冷，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虽然说，胡老伯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凤云深的心中，却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这样一说，倒是能明白，洛水为何不跟别人合作，而云龙阁的人也吃定了洛水不敢不合作。” 若是不合作，云龙阁不提供皮子，那洛水便做不成了。 除非，他要亲自处理皮子的问题。 但那样，又定然是杀戮重重。 胡老伯点点头，眼角有浑浊的泪滴下，“是啊，东家就这样被套住了，如今东家失踪，定是与他们有关的。” 但是，茉如苏却是说：“也许未必，云龙阁手里面握了张王牌，按理说，是不会轻易撕了，且我们方才去云龙阁时，那掌柜子热心推荐的那一套人偶，价值数千两白银，为他们带来的利润也是丰厚得很。” 她顿了顿，“如此说来，他们岂会轻易地除掉洛水，断了财路呢？” 凤云深淡淡地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拘禁。这样，他们便不用再给洛水一文钱，那利润自然是更可观了。” 茉如苏闻言，微微一怔，这一点，她倒是忽略了，“也是。若是这样，便更好了，证明洛水还活着。” 胡老伯闻言，忙道：“拜托两位官爷，一定要救救我们东家，他可是一个好人啊。” 凤云深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自己和茉如苏。 之前，他们觉得云龙阁不会对洛水下杀手，是因为洛水还是可以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但，若是将洛水囚禁起来，他们获得的利益将会更大。 如此一来，两人又觉得洛水可能真的还在云龙阁里。 他正被监禁了起来，每天无偿地干活。 说话间，三人已经将洛水平日里工作的房间参观了一遍。 在洛水工作的房间里，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他房间里的陈设十分干净整齐，便是连桌上都像被刚刚打扫过一般。 “这里便是东家，日常处理事务的桌子。” 他说着，眼中又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希望东家能早点回来。” 茉如苏不由问道：“这里应该是账房之类，那他做人偶的地方在哪里？” “在隔壁，你们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 隔壁的房间更大，几人进去之后，茉如苏便问道了一句：“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他一个人干活吗？” 第158章 人偶作坊 在隔壁的房间里，堆陈着一些做人偶的工具，还有一些，已经成型的人偶，每一件都是栩栩如生，艳光四射。 不得不说，洛水的手艺的确是非常厉害。 那白婉珍父亲的手艺，岂不是更好？ 胡老伯说：“是的，这些事情都是东家自己在做，而我，不过是帮着看下这作坊而已。” “一个人从事这么繁杂的事情，难度的确有些大。”茉如苏问：“那他做好一件成品，大概要多久？” “像这样的小件，大概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像那样的大件套，大概要三四个月。” 这么久？ 茉如苏想了想，难怪洛水时常忧愁，若是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做好的人偶却是一直要不到钱，的确很郁闷，压力也很大。 “老伯，听说，少夫人也会一些，她怎么不来帮忙呢？” “东家觉得这里戾气重，不让来，自然是更不愿意让她帮忙了，”胡老伯说着，叹息了一声，“东家和少夫人感情很好，如今东家失踪，少夫人自是悲伤得很。” 说着，他又冒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少夫人到底会不会扎人偶。” 茉如苏面色微怔：“你们东家不是跟少夫人的父亲学的吗？” “是，但是少夫人不一定会啊。” 茉如苏想了想，或许别人跟她不一样，茉老爷是不良人，她从小就跟着他一起，耳濡目染，走上了这条路。 但在别人家中，或许是不允许女孩子接触这种东西，也可能是白婉珍压根就不喜欢？ 又或者，她会一些，但是洛水宠她，并不希望她沾染这血腥之物？ 不管是什么动物的皮子，被压制成这样薄薄的一层白色的细皮，那也是皮啊，是从鲜活的动物身上弄下来的，充满了血腥之气。 茉如苏在房中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目光停在了那些制作好的人偶上，这几个小人偶，才刚做好，尚未组合在一起，因此也不太明白，洛水想要表达的是一个什么场景。 “胡老伯，这些东西，还少多少呢？” “那是五子拜寿图，五子已经制作好了，就剩下一个老母亲尚未制作。” “按照这个进度，你们东家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顶多是十天半个月的，等老母亲制作好了之后，再放在一个特殊的架子上，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茉如苏看了看，“这个也是可以动的吗？” “这个不可以，能动的，太复杂了，东家做的少，除非是对方给的银子多，而他又十分缺钱。” 看样子，洛水之前是很缺钱，所以才制作了那套歌舞的？ 胡老伯又接着说：“我们东家就是去云龙阁要上次的银子哩。” “你们东家做过几套能动的？” “两三套？我也不太记得了。” 茉如苏的目光从那些精致的人偶身上扫过，这手艺的确是精湛，感觉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是制作不出来的。 但洛水也仅仅是学了几年，便已经能制作出如此精良的人偶出来，证明他真的是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一点就通透。 茉如苏他们从制作坊里出来，指着隔壁的一间，“这里是什么？” “那是东家平日里小住之处。”胡老伯说：“平日，东家会在此小憩。” 茉如苏问：“可以去看看吗？” “这个……也可以。” 胡老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于是，三人便去了隔壁的房间，隔壁的房间布置得十分儒雅朴素，亦是十分简单，仅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外加一个衣柜。 墙上悬挂了一副字画，看上去，像是洛水自己写的。 而在床的另一面墙上，悬挂了一块水晶，这一块水晶泛着淡淡的紫色，十分好看，也是十分珍贵。 这块水晶不算大，约有蒲团般的大小，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得这块水晶熠熠生辉。 茉如苏不由说：“这块水晶真漂亮啊。” “那是自然了，”胡老伯的脸上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可是我们东家最喜欢的东西。” “好像是嵌在墙上的？” “是的，”胡老伯叹息了一声，“当时也是怕会掉下来，所以嵌在了墙上。” 茉如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房间里也没什么可疑之处，几人转了转便退了出来。 在制作坊里也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因此，两人回到了京兆尹。 茉如苏跟凤云深来到了花厅，有下人端了茶点来。 凤云深拿起了一块栗子糕，递到了茉如苏的面前，茉如苏说：“我方才摸了人偶，还没洗手，我要先去洗手。” “本王喂你吃。”凤云深笑了笑，“在本王这里别客气。” 喂她吃…… 茉如苏眨眨眼，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由张开了嘴，任由着他喂着她吃了这块栗子糕。 不过是一块栗子糕，她却是吃得面红耳赤，脸飞红霞。 “看你，吃一块糕点而已，居然吃了辣椒的感觉。” 茉如苏忍不住笑了笑，“我先去洗个手。” 等她回来，凤云深又端着碟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跑了这么久，该是饿了。” 茉如苏一笑，轻轻拈起一块，“咱们跑了一上午，也该将整个案子总结一下了。” 若不整理，便很乱，自己都摸不清头绪。 “好。”凤云深目光深邃，“你说。” “白婉珍来报案，说丈夫丢了，经过之前的探访，我们主要是探访了三个地方，第一个王婆婆的茶馆，从这里，我们知道了一点，洛府深居简出，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但他们夫妻恩爱，极少有是非闲话。” “第二个是云龙阁，也便是洛水的债务人，在云龙阁，我们发现里面有天价出售洛水的制作的人偶，洛水跟云龙阁不仅有债务关系，还有合作的关系，两人之间牵扯不清。” “且对方说已经付钱走人，从云龙阁掌柜子那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他们杀害洛水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们有可能私下里将洛水给扣留了，让他每天无偿干活。” 第159章 洛水落水了 在说了前面两个地点的总结后，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她却是无法从凤云深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随后，她又说出了第三个地点，“第三个去的地方是洛水的人偶作坊。在这里，我们跟胡老伯打听到了一些事情，白婉珍基本上是不去作坊的，只是偶尔过去一下，这是洛水不许她过去，说是女人不要在那血腥之地久呆。” “去了作坊之后，我更加感觉，洛水不可能是自己跑了，他的五子献寿尚未完成，且已经快要完成了，他完成后，又会得到一笔钱，没有必要放着快要到手的钱不要，又将那些心血白费了。” 凤云深笑了笑，“你看得很仔细，本王也发现了一点，若是说他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怕被白婉珍发现，因此，不允许白婉珍去作坊。但是，本王在作坊里没有发现任何女人用的东西，也便是说，作坊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女人。” “嗯。”茉如苏点点头，“莫非，他在被的地方还有宅院？” “没有，”凤云深摇摇头，“本王已经将他的底细查清楚了，他名下仅有这两处产业。” 茉如苏不由沉吟，这次查访，他们确实有一点收获，但是这些收获还是布满了迷雾，并不是很清晰，需要拨开云雾，才能看清藏在里面的真容。 这一天，两人所得的信息甚少，大半时间，是在京兆尹里一边聊着案情，一边带着茉如苏参观京兆尹。 直到黄昏时分，才陆续有下属带回来了一些零星细散的线索，但都没什么用。 黑暗的林中，传来了几声老鸹叫，一条黑影在林中翻了个身，落了下来。 在他的前面，立着一个黑衣男子，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的衣服包裹，只露出了两个眼睛。 奇怪的是，他的脑袋尖尖的，像是一根精心削过的木桩。 “事情怎样了？” “凤云深今天去了三个地方，至于打探到什么，暂时不清楚。” “必须要尽快让他们以为此案已经了结，否则，后续难为。” “是，属下尽力。” 木桩脑袋冷冷地说：“尽力？办不好，提头来见！” 说着，他的身影轻轻一动，人已经朝着远去一闪而过。 仿佛，是消失在林间的一缕青烟。 翌日，茉如苏和凤云深正在用早膳，在凤云深的面前，茉如苏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拘束。 而凤云深对她亦是随和，半点王爷的架子都不曾有，除了口中自称本王外，在她面前，看不出半点王爷的样子来。 茉如苏对此，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更好相处了。 “京兆尹的早点不错，殿下之前也常在此用早膳？” “偶尔。”凤云深笑了笑，“本王多半还是喜欢王府的伙食。” “王府的伙食……”茉如苏想了想，“的确，王府的伙食比这里要好很多。” 无论是品种还是花样，王府的都要好很多。 凤云深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的脸上，唇角边上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留在王府，本王很愿意。” 纳尼？茉如苏正在吃着一块萝卜糕，猛然听见了这一句，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头。 一直住在王府？本王愿意？ 虾米意思哦？茉如苏眨眨眼，用她那双善于洞察人心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凤云深。 他这是想要诱拐良家少女？ 凤云深眨眨眼睛，“怎么？” 茉如苏将目光不动声色地挪开，“没什么。王府的伙食太好，我怕吃胖了。” 凤云深一笑，“可以少吃一点。” 直男！ 正说着，就见着一个捕快走了过来，“殿下，有人来报，发现了一名溺水男子，似乎是洛水。” 两人闻言，互望了一眼，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茉如苏不忘抓了一块好吃的萝卜糕，被凤云深看见，淡淡地说：“少吃，会胖。” 这男人打击报复第一名！ 两人赶到了湖边，茉如苏发现，这个湖距离洛府不远，极有可能是洛水，真的不小心落水了。 人已经从水里面被捞起来了，穿着淡蓝色的衣裳，面朝下趴，尸体已经僵硬，看得出，已经死去多时了。 人被翻开后，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呈现出来，依稀能看出生前是个美男子。 茉如苏说：“去通知洛夫人来认尸。” “是。”捕快应了一声，立刻带人去洛府。 凤云深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茉如苏则是围着尸体，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想着，若洛水真的落水而亡，那这件案子便可以结案了？ 但她觉得这件事，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 她伸手放在了洛水的身上，眼前金光涌动，浮现出死者临死之前的画面，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摁在了水中。 可怜的死者拼命地挣扎，水中的气泡遮住了他的脸，但仍然能看出他临死前溺水的痛苦情景。 一切尘埃落定，死者不动了，气泡渐渐地消失，这时，茉如苏看清楚了他的脸。 “夫君——” 一声悲呼传来，就见着白婉珍急匆匆地赶来，满脸的焦急。 “洛夫人，请辨认。” 白婉珍来到了他的面前，半跪在地上，惊呼了一声，“夫君！” “洛夫人，请仔细辨认下，是否是你的丈夫洛水？” 白婉珍泪如泉涌，点点头，尚未仔细辨认，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茉如苏掐了掐她的人中，她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含着眼泪说：“夫君——” 眼前的情景太过于悲惨，凤云深不由偏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洛夫人，请节哀。”茉如苏的神色刚毅，将她扶了起来，“你再确认下，他是否是你的夫君？” “是。”白婉珍看了一眼后，就再也不忍心再看了。 这时，邻居们听见有人淹死了，赶紧都跑了来围观，其中就有不少人是认识洛水的。 王婆婆比较八卦，她冲在了最前面，一声惊呼：“这不是洛水少爷吗？天啦，洛少爷死了？” 茉如苏闻言，心中却是感觉更奇怪了。 第160章 李代桃僵 随后，众人都纷纷表示死的人就是洛水。 白婉珍哭得伤心欲绝，使得原本就十分憔悴的她，变得更加楚楚可怜。 茉如苏问：“洛夫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将我夫君的遗体运回去再说。” 众衙役将人装进了裹尸袋，运送回了洛府，停放在一间房中。 茉如苏说：“仵作呢？验尸。” 白婉珍怔了一下，“还要验尸吗？” “当然，”茉如苏微微点头，“不验尸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怕是失足落水。”白婉珍说着，双眼一闭，眼角有泪水滚落了下来。 “怕不尽为然。” 白婉珍不由睁开了眼睛，吃惊地问：“茉姑娘，您的意思是？” “且先看看仵作的说法。” 很快，仵作便来了，他给尸体做了检查之后，“死者二十多岁年纪，系溺水而亡，死者生前有饮酒，不排除系醉酒落水。另外，死者的身上有银票数张，价值一千两。” 茉如苏见着仵作的尸检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是看过影像，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因此，她有意地将致命的点，引导给了仵作。 这个必须是要由仵作说出来，才有可信度。 她问道：“除了这些之外，没有别的外伤吗？” 仵作应道：“没有。死者符合溺水死亡的特征，有可能是饮酒后，失足坠湖。” 一边的白婉珍已经哭得伤心欲绝，需要丫鬟扶着才能坐稳了。 茉如苏说：“方才你们抬放尸体时，我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块瘀斑，不知是否人为造成。” “瘀斑？”仵作怔了一下，“没有看见。” 茉如苏戴上了手套，将尸体翻转过来，“这里有一点。” 仵作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两块瘀斑，但很轻，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的确，或许是尸斑。” “不像。”茉如苏摇摇头，“我虽然不是仵作，但是，这些年来，我也见过不少的尸体，甚至解剖过尸体。此处的伤，应该是外力所致。” 她说着，让人打来了一盆水，又命一人将头埋进水中，不过十几秒，那人便不得不将头拿出后换气，随后，茉如苏伸手摁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摁在了水中。 那人便在水中挣扎，好在茉如苏只是做个实验，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因此很快就将手松开，让他抬起头。 茉如苏手上的力气很大，那个男子挣扎不脱。 随后，茉如苏指了指他的脖子，“仵作大人，你看看两者是否类似？” 经过仵作的比对，忙将尸检报告做了修改。 这一下可以确定，死者是被人摁在水中溺死的。 茉如苏又问：“死者大概的死亡时间可知道？” “大概是最近天把，不会太久，也不是刚死的。” 茉如苏想了想，“洛水失踪了大概有两天了，如果这个死者真的是他，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之前被人囚禁了，直到后来，我们全城搜捕，对方害怕了，所以将他灌酒后溺死，伪造成是醉酒坠湖。” 白婉珍闻言，顿时又失声痛哭了起来，从她看见洛水的尸体开始，她的眼泪就没断过，一直在流。 茉如苏看了她一眼，“如果死者不是洛水，而是另有其人，那就说明一点，有人想要伪造洛水死亡的真相，企图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洛水已经死了，好草草结案，至于这样做的目的，我暂且不表态。” 她前面的话语，众人都是没有异议，说得的确是很有道理，但是对她后半部分的说辞，众人都一脸懵圈，表示不懂。 死者不就是洛水吗？怎么会说不是他呢？ 白婉珍强忍着悲痛，用嘶哑的声音说：“茉姑娘，谢谢你的安慰，但是死者，真的是我的丈夫洛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自是能认出他来的。” 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娘家没有了人，洛水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连洛水也死了，真是令她悲痛欲绝。 茉如苏没有回答她，而是站在尸体的边上，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继而又伸手，在他的脸上检查了一番。 “茉姑娘，尸体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是有些面目不清，或许会在视觉上产生一些错觉，也是不一定的。” 仵作好心地解释着，但是茉如苏并没有应他。 她抬头，淡淡地说：“你们先出去，殿下，洛夫人留下就好。” 连仵作，她都不让留在这里，因为尸检已经结束，死者的死因也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因此，没有再让仵作留下的必要，即便这个人不是洛水，也跟仵作没有关系。 白婉珍吩咐下人，去准备棺材以及操办后事，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管家去处理了。 众人都退出，停尸房里只剩下了茉如苏，凤云深以及白婉珍。 茉如苏伸手将死者的脸上轻轻地揭开，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被轻轻地撕开了。 里面的人脸，跟洛水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凤云深倒是没有太大的震惊，茉如苏做事，可是经常出乎他的意料，倒是白婉珍，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茉如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洛夫人，这不是尊夫，至于尊夫在哪里，倒是不清楚。” 白婉珍脸上的震惊之色，开始渐渐地褪去，“虽然我的丈夫下落不明，但如今看来，下落不明也远比躺在这里好，” 这话倒是很真实，下落不明，他或许还活着，但是躺在这里，那就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茉如苏笑了笑，“你丈夫应该没死，而是被人囚禁了起来，或者，别的原因，这一具尸体便是用来迷惑我们的。佯装成你丈夫的模样，身上还带着一千两的银票，很符合他去讨债后小酌，不幸落水后身亡。” 那隐藏在暗中的人，究竟是谁呢？ 他们跟洛水究竟是有什么仇恨或者利益？ 茉如苏如今能想到的，便只有云龙阁，洛水去云龙阁要债，被扣了下来，因为他们大肆寻找，云龙阁方面，生怕事情败露，便匆忙杀人代替，伪造成洛水已死的假象。 若不是茉如苏看到了死者的影响，恐怕也就被蒙骗了。 第161章 云龙阁的东家 凤云深这才幽幽开口，“洛夫人，这件事，希望你还是要隐瞒，否则，对方知晓，难免不会假戏真做。” 白婉珍点点头，“我知道了。” 茉如苏说：“先将他收敛入棺，暂不出殡。” “是。”白婉珍的神色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只要洛水没死，她就还有希望。 但即便是在府上，她都不会说出来。 凤云深看了茉如苏一眼，两人便离开了洛府。 茉如苏说：“我们就这样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本王已经安排在盯着，先回去，等消息。” 茉如苏眨眨眼，既然凤云深这样说，那就先回去好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京兆尹，茉如苏还是忍不住问：“殿下，您派了多少人，监视哪些地方？” “该监视的地方，都有本王的眼线。如今，本王觉得云龙阁的嫌疑最大，但洛府，也不一定干净啊。” 茉如苏想了想，一共有三个地方应该被监视，云龙阁是重中之重，其次是作坊和洛府。 根据目前的情形推断，洛水很可能被囚禁在云龙阁，这一曲是云龙阁那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是为了让这个案子尽快结束，好让众人都以为洛水死了，好从此一直囚禁他。 茉如苏说：“殿下，您在云龙阁那边安排的探子，大概多久？” “去了之后，本王就立刻安排了人，不仅云龙阁，作坊那边也是如此。” “那您的探子可曾有报，说昨晚云龙阁里发生了什么？” “没有，”凤云深说：“云龙阁里面发生了什么，本王不清楚，本王的探子只是负责盯着云龙阁的外围，人进出这些都是知道的，但昨晚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报告。” 茉如苏想了想，“您的探子是否可靠？我不是指人可不可靠，而是说，他们监视有没有漏洞。” “可靠。”凤云深很是坚定地回答，“本王安排了四个人，全方位地监视，就算是一只苍蝇飞出去，本王也是知道的。” “但是有一点。”茉如苏笑了笑，“云龙阁是商铺，肯定会有人来买卖东西，因此，可能会混在人群中离开。更有可能，他们不在自己家的宅院里杀人，而是在别的地方杀人后将尸体抛入到湖中。” 凤云深点点头，微微一笑，“你说的第一点，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多少人进去，多少人出来，如果有抬着大件的物品等，都会有记录上报的。因此，只能是第二个可能了。” 从别的地方杀的人，抛尸湖中造成坠湖的假象。 茉如苏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洛水之死，去云龙阁搜查一番。” “但人不一定在云龙阁里面，”凤云深说：“即便在里面，藏的地点，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 茉如苏却是笑着摇摇头，“无论在或者是不在，我们都必须要去一趟，这样才算是合情合理。” 要想引蛇出洞，必须要按照对方的套路行事，若是偏离太多，对方或许就会彻底地销声匿迹了，最好的办法，便是按照对方的剧本走，再适当地反击一下。 凤云深略作思索，“也好。本王这就去准备。” 稍后，两人便带着几十个捕快朝着云龙阁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云龙阁的掌柜子立刻跑出来迎接，“官爷，您怎么又来了？” 凤云深瞟了他一眼，“查案。” “哎哟，我的官爷，昨儿个您不是来了吗？该说的，小人都跟您说了啊，咱们这云龙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铺……” 凤云深抬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继而冷着声音说：“是不是普普通通的商铺，自然是查了之后才知道！” “官爷，您看这……这后面都是女眷，不太合适？” “让她们都出来，我们搜一搜便好。” 掌柜子一脸苦瓜相，“官爷，您要不等我们东家来了，您再查？” 凤云深眼睛微微眯了眯，“查你，还要等你们东家吗？” 这掌柜子是云龙阁雇来的，他上面还有一个东家，至于这个东家是谁，凤云深还没有打过交道，只知道是一个叫易云龙的人。 掌柜子没有话说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说：“那就请各位官爷，手下留情，查的时候，悠着点。” 这时，一个人疾步走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茉如苏侧目看去，便见着走进来的是一个相貌英武的汉子，目光如炬，走路虎虎生威。 凤云深一眼便看出，他是个练家子，且功夫不低。 再看他的手，像两把钢钳子，轻松一下，便能将人的脑袋给捏碎了。 掌柜子立刻迎了过去，“东家，您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易云龙的目光将众人扫了一遍，目光犀利，宛如刀锋。 “东家，这些都是京兆尹的官爷。” 易云龙闻言，这才朝着凤云深抱抱拳，“不知道官爷来此，有何贵干呢？” “查一起人命案。”凤云深淡淡地说，唇角轻轻一扬，“跟贵阁有关。” “什么人命案？”易云龙微微吃惊，虎目一睁甚是骇人。 “洛水死亡案。” “洛水死了？”易云龙更吃惊了，“我们之间还有合作未完成！他怎么死的？” 茉如苏听着，不由撇撇嘴，看来在易云龙的心中，合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洛水的死，只能排到后面去。 但如此一来，便也显得易云龙不知情，身为一个商人，自然是将利益放在最先。 “尸体从湖里面被捞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易云龙有些惋惜地说：“他制作人偶的手艺真是天下无双，现在真的是有些惜才了。” 随后，他便抬头问：“官爷是觉得他的死，跟云龙阁有关？” “是。”凤云深说：“他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云龙阁，因此，你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那这样，请允许小民来说一说那日的情况。”易云龙想了想，“那日，他来要账，我便让掌柜子核对了一下，随后，便结算了一千两给了他，他拿了银票之后，便离开了。” “后面的情况，你就不清楚了，对吗？” 第170章 发现了一个问题 洛府。 白婉珍见着他们再一次到来，眼中不由闪动了一丝惊诧，脸上的悲伤之情更甚，“官爷，不知有什么新发现吗？” 茉如苏淡淡一笑，“倒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是，易云龙的家人在狱中喊冤，说是易云龙在死之前，将一个重要的物件放在了洛府，只要拿到这个物件，便能抵消了他们的罪。” 白婉珍的脸上，微微惊诧，“什么物件，如此神通广大？” “倒是不知，说是一个金色的小盒子装的。” “这就奇怪了，”白婉珍勉强笑了笑，“这东西，怎么会在洛府呢？” “只说是当时交给洛水，代为保管，还请洛夫人行个方便。毕竟人命关天，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理，尤其是殿下仁慈，更不可能草菅人命。” 这话其实便也是在暗示，白婉珍最好不要阻止，否则，他们可能要强行的手段，入屋搜查。 白婉珍聪慧，岂能听不出她话中的玄机，当下淡淡一笑，“那便请，只是，别弄坏了府上的东西便好。” 她如此的爽快，倒是让茉如苏有些暗暗心惊，若洛水真的在府上，恐怕她不会如此爽快？ 还是说…… 洛水在府上藏得深呢？ 四周早已经安排了人手盯梢，别说洛水，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凤云深和茉如苏站在院中，孙斌带着几十个捕快进了府内，开始仔细地了起来。 在等待期间，茉如苏的目光，不时地落在了白婉珍的身上，但见着她缓缓地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端起了茶水轻轻地小啜，面色平静如常。 等孙斌他们出来后，果然是没有搜到任何的东西。 白婉珍这才站了起来，“官爷，怕是那易云龙的家人，想求活命，故意捏造出来的，我们府上哪里有什么金盒子呢？” 茉如苏问孙斌，“你们每个地方都找了吗？” 她没有说搜查，只是说找。 “都找了，连库房都找了，甚至连雅室里都找了。” 这要是没有，恐怕是没有了。 “会不会被洛水放在了夹层里？” “仔细量过，没有发现夹层。”孙斌如实说着。 茉如苏点点头，转身问白婉珍，“府上如今有多少人？” “不多，只有六个人，算上了我。” 很快，那五个下人就都来到了院子里，茉如苏看了一眼孙斌，孙斌点点头，“方才也见到了这几人了。” 茉如苏淡淡地问：“我有一件事需要问问你们几人。你们可否听说过，府上有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呢？” “没有。”众人都摇摇头。 茉如苏口中问着，脚下却也没闲着，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一个个细致地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几个人跟洛水也都对不上号。 “既然你们不知情，那便这样，若是发现了，记得告知。” 说罢，便跟着凤云深他们一同离开了洛府。 等他们离开之后，管家走到了白婉珍的面前，“夫人，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找人。”白婉珍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他们已经对我们府上起了疑心，虽然遮遮掩掩，但岂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那夫人您准备怎么处理？” “静观其变，”白婉珍淡淡地说：“这几天让府上的下人们都仔细着点，没事别往外跑，否则，出了任何事情，都与本府无关！” “是，老奴这就去警告他们。” 白婉珍微微颔首，眼中却是涌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而凤云深和茉如苏他们离开了洛府后，并未回到京兆尹。 “既然人不在洛府，那极有可能在作坊里。”凤云深问着。 茉如苏不由问道：“作坊那边您不是一直都派人在守着吗？” “是，守的人是有，但不多，只有两个人在暗中盯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茉如苏说：“那这一次，我们再去搜一搜。” 上次已经搜过了，但没有任何的发现。 人藏在作坊里的可能性或许不大，毕竟作坊就那么点大，几间房子一眼能看通透。 刚到了作坊附近，凤云深便将值守的人招了来询问。 那人说：“禀报殿下，这几日，小人与老三一直轮流值守，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说说每日的情况。” “是，”那人继续说：“每天早上，那位老爷子便会去买菜，通常他是买够一天的菜肴还有酒，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再出来。” “他在房中做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是远远看着，不敢靠得太近了，怕被他察觉。” 茉如苏插了一句，“他每天都是如此吗？” “是，这几日来，都是如此。” “那买菜买酒，你们可曾有跟着他。” “有，我与老三分开，我盯着这里，老三就去跟着他，我跟着他，老三就会留守这里。” 茉如苏这才点点头，“我知道了。殿下，可以进去搜了。” 虽然不知道进去搜查的结果如何，但茉如苏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希望，真相就算是被掩埋，也不过是一时，不可能被一直隐藏住。 开门的人还是上次的胡老伯，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邋遢，他半眯着眼，“官爷，你们是不是找到我们东家了？” “没有，”茉如苏接过了话茬，“我们需要再一次查看下作坊，看有没有发现新的证据。” “哦，原来是这样，那里面请。” 胡老伯倒也是爽快，连忙将他们让了进去。 一边带路一边还说道：“这里面都是跟之前一样，都没动过。” 茉如苏问：“胡老伯，你上次说你也会做人偶？” “会一点，跟着东家，好歹学了些。” 说话间，几人进了堂屋，就见着桌上摆了两个菜，一碗饭。 “老伯，你这是准备吃饭了啊？” 时候不早了，到了饭点，自然是要吃饭了。 茉如苏看了看饭菜，又笑着说：“老伯这手艺不错啊。” “还凑合。”胡老伯笑了笑，“单身了一辈子，自己做着做着就会了。” 看似不经意间的闲聊，茉如苏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171章 地下室 茉如苏的目光，从桌上移开，笑了笑，“老伯，你怎么不喝点酒呢？” “哦，”胡老伯淡淡一笑，“今天不想喝。” 被茉如苏这样一提，凤云深立刻也察觉到了，根据方才探子的禀告，胡老伯天天都买酒，那饭桌上应该是有酒才是，但是，现在饭桌上就只有两个菜，并没有酒。 凤云深于是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两个菜，心中不由再次确定，作坊是有问题的。 这两个才虽然谈不上多精致，但也算是不错了，比较丰盛，另外，按照菜肴的分量来看，每个菜只有半盘，这里面就能说明两个问题。 一个是感情深厚的东家丢了，他还能每天吃得下饭，喝得下酒？ 还能做两个菜？ 再一点，这两个菜的分量问题，原本就不算大的盘子，里面菜肴只有一半，也便是说，一锅炒一个才，这个分量有点少。 极有可能是分了半盘子出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桌上还没见到酒，连个酒壶都没看见。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作坊里藏着人，极有可能是洛水就藏在这里。 藏在作坊的可能性很大，这样，既能隐藏自己，又不耽误干活，两全其美。 但是，几个房间看下来，还是没有见到人，当他们来到最后一个房间，也便是洛水的卧室。 这个卧室里，依旧是简简单单，进去后一眼就能将整个房间打量得彻彻底底。 茉如苏走到了那一块水晶前，她看着水晶，总感觉这个房间里，多出了这个东西，十分奇怪。 上次老伯说，这里放一块水晶，是因为这块水晶乃是白婉珍心爱的东西。 但现在，茉如苏却不这么认为。 见她盯着这块水晶看，凤云深看了看胡老伯，“这块水晶，是你们东家夫人喜欢的东西？” “是，”胡老伯垂首弯腰，“夫人一直喜欢着哩，东家就嵌在了这里，说是见着就跟见了夫人一样。” 茉如苏走到了水晶的前面，这一块水晶，非常漂亮，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摸，很光滑，甚至能映出她的影子来。 “好美的水晶。”茉如苏感叹了一声，“但是放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适合。” 尤其是位置，放得不高不矮，茉如苏往前面一站，刚好到她的上半身。 可惜只是一面水晶，若是一面镜子，倒是恰恰好。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凤云深，“这面水晶倒是有趣得很。” 凤云深说道：“这面水晶是嵌在墙上，但是在隔壁的房间里，却是看不见，等于是嵌在墙壁的一半中。” 玄机会不会就在这块水晶中呢？ 之前没有发现作坊有问题时，倒也没觉得这块水晶有什么不对。 现在，真是越看越不对劲，也便越想越不对劲了。 两人对望时，便已经有了答案。 凤云深一挥袖子，就听见哗啦一声，这整块的水晶被他的袖风震碎了。 水晶一碎，墙体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窟窿，原来这面墙的墙体是空的。 仿佛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 凤云深侧目看了胡老伯一眼，“你有什么话说？” “小民不知情。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窟窿。” “这房子，修建时，你没参与吗？镶嵌水晶时，你不知情。” 胡老伯倒是淡定，“小民的确不知情，小民是在东家盖好房子后，才来的，因此，这里发生了什么，小民确确实实不知道。” 一口否认，凤云深和茉如苏也不能拿他怎样。 但是，这个窟窿出现了，那就证明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或许，这个窟窿就是所有秘密的所在。 茉如苏捡起了一块破碎的水晶，看了看，却发现这是一块单面水晶，从正面看，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从背面看，却是能看见这个房间的人，跟隔了一层玻璃一样。 凤云深走到了那个窟窿的前面，朝着里面看了看，这里面居然暗藏玄机。 这块水晶并不厚，在水晶与墙壁之间还有一个夹层，这个夹层并不大，不过一尺来宽，也正是如此，之前，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夹层。 但是，这样窄的一个夹层里，想要藏个人也是很难的。 只是，有这个夹层的存在，就一定会有它的道理。 茉如苏看了看，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在这块水晶的对面，有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往下一点的对面，也便是水晶的下方又有一面镜子，再往下看，却是隐约能看见亮光。 有地下室！ 如此一来，茉如苏立刻明白了，这面水晶与那几面镜子之间的联系了。 人走到了这个房间，站在了这块水晶之前，人的影像就会映在了对面的镜子上，而对面的镜子又会将影像传递到下面的一块镜子上，这样在地下室里的人，便会清楚地看见这个房间里的动态。 难道，洛水就藏在下面的地下室里？ 茉如苏看了凤云深一眼，凤云深则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胡老伯，“这些，你也不知情吗？” “稍微知道一点，但是东家不让说。”胡老伯依旧是低着头，很是镇定地回答。 “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害怕？” “紧张也没用，”胡老伯笑了笑，“一切都是东家干的，小人不过是替主子做事，说白了，不过是东家的一条狗而已。再说了，小人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本王问你，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如果小人告诉您了，您会减免小人的罪吗？” “如果你真的只是你们东家的看门狗，本王倒是可以饶恕了你。”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仆人，替主子看守，倒也是情有可原，到时候不杀他便是了。 “希望殿下您说话，言出如山。” “放心，本王一言九鼎。” 茉如苏看了看胡老伯，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按理说，这个老仆人应该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叛变得如此之快？还是说，地下室不过是应急所用，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呢？ 胡老伯走到了衣柜前，将衣柜打开，伸手进去，就听见扎扎扎的声音，地板突然移动了起来。 第172章 白婉珍的父亲 这个地道的入口特别隐秘，墙壁贴合得十分紧密。 若不是启动了机关，墙壁挪开了，几乎是难以发现。 孙斌立刻带着人下到了地下室，很快又上来了，“殿下，下面有一间石室，里面有一个老人家被锁在了铁链子上，蔡云正在想办法打开锁链。” 茉如苏问：“下面只有一个老者吗？” “是。”孙斌说：“这个老者正在制作人偶。” 原来是这样，茉如苏心中立刻就明白了，为何洛水随便学个两三年便能制作出那么逼真的人偶来，原来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她说道：“殿下，将人带上来一问便知道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胡老伯，但见着胡老伯依旧垂首而立，十分镇定。 很快，一个面容憔悴，须发皆白的老者被带了上来，他应该是被囚禁了很久，身上脏兮兮的，头上也都是乱草，长期不见阳光，面色苍白无血色。 茉如苏看了看他，问道：“老人家，你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 “你们是……”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慌，“我……” “不要怕，我们是官府的人，是要来救你的。只要你说清楚，这里的情况，我们会替你做主。” “我……”他的目光落在了胡老伯的身上，“我……” 他说着，突然剧烈地喘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快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凤云深伸手搭在了他的脉门上，老者睁开了眼，目光从胡老伯的身上扫了一下，又闭上了。 茉如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孙斌等人带着胡老伯出去。 房间只剩下了凤云深和茉如苏两人在陪着老者。 “老人家，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真相了吗？” 老者睁开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滚落了下来。 “我叫白晓生，是洛水的丈人。” “什么？”凤云深一怔，“老伯，你说你是洛水的丈人？也就是白婉珍的父亲？” “没错。”白晓生点点头，“当年，我一时糊涂，收了洛水做了徒弟，倾囊相授，又同意我的女儿嫁给他。” 他说着，声音哽咽了一下，“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狼子野心，居然给我服药，让我昏死了过去，随后，更是将我囚禁在这密室之中。”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天日啊！我原本是不甘心的，但他以我女儿的性命相威胁，我只能屈服，每日替他做这个人偶，那都是人皮啊！这个畜生……” 他说着，眼泪涌了出来，茉如苏都能感觉他发自内心的痛苦。 “老人家，那你知道洛水在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一直都是胡老儿给我送饭菜。” “胡老儿给你送饭菜，有没有提起什么？”茉如苏问道：“比如，洛水失踪了。” “没有。”白晓生摇摇头，随即吃惊地说：“那畜生不见了？” “是。”茉如苏点点头，“这一次，我们正是为了洛水失踪的案子来的，希望能查清楚真相，却不曾想，无意中救了你老人家。” 白晓生的眼中涌出了泪水，“我女儿可好？” 他女儿便是白婉珍，茉如苏如今并不知道白婉珍可晓得了她父亲的惨状，还是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她的父亲还活着？ 凤云深说：“白老爷子，你只是长期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身子有些虚弱，只要好好休息，多晒晒太阳，增加些营养，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白晓生闻言，叹息了一声，“其实，我这把年纪了，对生死早已经看淡了，唯有不放心我的女儿婉珍，我想……见见她……” 说着，他的眼中落下了泪水来，“之前，洛水一直以她的性命相要挟，但允许我每个月见她一次，因此，每月，婉珍都会到这个房中来，站在水晶的前面，我便能通过下面的镜子看见我的女儿，每次看见她，我的心……” 他说着，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茉如苏见状，不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白老爷子的命，真苦。 “白老伯，你先别说太多，休息一下，我这就安排人去将令爱接来。” 没一会，白婉珍就来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被救。 “父亲！”白婉珍见到了白晓生后，直接飞扑了过来，“父亲，您没死啊！” 她说着，失声痛哭。 “婉珍——” 白晓生哭着将自己的遭遇，跟白婉珍说了一遍，白婉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完后，怔了好一阵，才说：“这不是真的，父亲，这不是真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 白晓生摇了摇头，“我开始也不相信，但当他在我的面前露出真正的面目时，我不得不信，这两年来，我没日没夜地位他制作人偶，他就是看中了我的手艺！” 他说着，又忍不住悲愤莫名，“我曾严词拒绝了他用人皮来制作人偶，因此，他便想到了这一招来逼我就范，为了你的性命，我只能是忍辱偷生！” “父亲，您受苦了。”白婉珍哭着，突然站了起来，“殿下，茉姑娘，之前是民妇撒谎了，洛水，他根本就没有死，也没有失踪！” 茉如苏问：“那他在哪里？” 看来，白婉珍不愧是他的枕边人，知道的内情要比他们多一点。 白婉珍却是摇摇头，“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这个计划，就是他跟我商量的，而我也是按照他给的计划行事的，但是，他自从跟我研究了计划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凤云深问：“那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吗？” “是，他都没有回来过，我又如何跟他交流呢？” 白婉珍这话说得十分忧愁，在她的心中，洛水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洛水，自从她知道洛水这样地对待她的父亲白晓生，他曾经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便已经荡然无存了。 茉如苏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那看来似乎又要一番波折了。” 第173章 我们就把他的腿打断 白婉珍哭着说：“茉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她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些天，他对我说，易云龙的作坊里都是尸体，他要报官，但是又怕官府跟易云龙勾连在了一起，担心到时候会连累了自己。” “后来，他就想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将自己弄失踪了，让我去报案，这样官府势必会去易云龙的作坊里调查，倘若官府查出来，若无勾结，必定是会将易云龙绳之以法，若有勾结，这事也不会暴露。” 白婉珍说着，满脸的忧愁，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当时，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的，还以为他是一个侠义之人，却不知道他原来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茉如苏在她说话之时，就一直盯着她看，虽然，茉如苏觉得她很会演戏，但是这一次，她的表情言语明显要比之前更情真意切。 茉如苏也差不多明白了一点，在最开始时，白婉珍的眼神中常带着一抹担忧，想必就是跟易云龙有关，她不是在替洛水担忧，而是在替易云龙能否被绳之以法担忧。 如此一来，在易云龙被抄家之后，她眼中的那抹担忧便不见了，甚至还薄施脂粉了起来，想必当时想的是，易云龙的案子结束了，她的丈夫也该回来了。 茉如苏说：“不管怎样，还是恭喜你们父女团圆，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做呢？” 白晓生说：“想必洛水那斯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还能去哪里？” 白婉珍想了想，“洛府里都是洛水的人，我们回去的话，怕是不安全。不知道官府那边可否暂且收容一些时日。” 茉如苏想了想，“洛府的情况，你比较熟悉，那些下人若是怕会对你们不利，大可卖了换一批便是。” “我是担心洛水回来，会杀了我们。” 白婉珍的面上又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担忧也是合情合理。 茉如苏不敢私自做主，便看了看凤云深。 凤云深笑了笑，“此事不难，京兆尹里还有空余的院落，你们可以去那边小住几日，等洛水的行踪被查到了，你们再回去洛府便是。” “如此真是太感谢您了。” 略作休息，两人便跟着他们回到了京兆尹。 胡老伯则也被带回了京兆尹，他很不高兴地说：“你们不是说，要赦免我吗？” 凤云深笑了笑，“赦免你，不代表不抓你。你先安安静静地在京兆尹里呆几天，等本王找到了洛水，再放了你。” 胡老伯不说话，气呼呼地跟着衙役去了监牢。 茉如苏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凤云深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胡老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总感觉他这个人有些怪异，他一定知道什么。”茉如苏的心思要比凤云深细腻很多，又有着前世做特警的经验，很多的细节，她都能看出些门道来。 凤云深笑了笑，“他都已经卖主求荣了，不过本王暂时不会放了他。” “他没有卖主。”茉如苏摇摇头，“如果说解救白老爷子时，他给我们打开了机关就是卖主求荣，我不赞同。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已经发现了地下室，即便他不开机关，我们也一定会打开，而他不过是给我们行了个方便。” 这算哪门子的卖主求荣？ 凤云深闻言，点点头，“倒也是，你这样一说，本王倒是想到，他或许是以此来跟本王换取条件。以获得自由。” “看来这个胡老伯真是深藏不露啊。他跟洛水天天在一起，有是洛府的老奴才，应该是知道很多关于洛水的事情。” 胡老伯不仅是负责看守白老爷子，照顾白老爷子，还要负责伺候洛水。 洛水担心他囚禁老丈人，逼着老丈人为他白干活的事情，被人发现，整个作坊里，就只有他和胡老伯，可见这个胡老伯的重要性。 凤云深说：“先关他一下，压压他的性子，回头，本王再好好地审他。” 茉如苏点点头，目光落在了他如玉一般的面上，笑了笑，见着凤云深的目光也投向了自己，便又连忙将目光挪开。 凤云深见状，微微一笑，“想要看本王，你尽管看便是，看到你本王便心生欢喜，看到你温柔的目光，本王心中的欢喜便更甚了。” 茉如苏不由颤抖了一下，“您慢慢欢喜，小女先告辞了。” 急匆匆地离开，茉如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这几日天天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是充满了阳光。 美色可餐。 茉如苏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就见着有人敲门，应了一声后，便见着茉流光和茉云初走了进来，两人的手中拿着很多的东西。 “妹妹，这几天你一直在破案，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你，刚听说，你回了京兆尹，便赶紧过来找你，啦啦啦，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妹妹，这花喜欢吗？京城第一花坊的千金梅娇娇亲手包扎的，三哥我借花献佛，送你了。” …… 茉如苏看着两个哥哥将大一包小一包的礼物对方在桌上，那桌子都差点成小山了。 不由佩服两人，怎么能拿这么多的东西。 最可恨的是，全是好吃的！仅有的一束花，被茉云初插在了花瓶中。 茉如苏看着一桌子的零食，一脸的忧伤，“二哥，三哥，你们这是想让我胖成猪啊！” “胖成猪猪怎么了？猪猪多可爱。” “会被人嫌弃，然后嫁不掉怎么办？”茉如苏可不想自己变成小胖妞，然后被凤云深嫌弃。 虽然，她不一定能嫁给他，但女为悦己者容，她希望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一次，都是容光焕发。 便如他，每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都是俊朗如云。 “妹妹，你放心，未来的妹夫若是敢嫌弃你，哥哥们一定不会放过他，还有，若是未来的妹夫敢欺负你，哥哥们就把他的脚打断！” 可巧，凤云深的一只脚，刚好迈进来…… 第174章 唯一知道洛水下落的人 凤云深不由有些尴尬了起来，这是未来的小舅子要打断他的腿的既视感吗？ 茉如苏也看见了凤云深，忙笑着说：“殿下，来吃零食。” 面对这么多的投喂，凤云深表示压力有点大，自己跟茉如苏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殿下，”茉流光笑着说：“这是我妹妹的一番心意，您可千万别拒绝，免得伤了她的心。” 为了防止他不吃，伤了茉如苏的心，茉云初又补充了一句，“这里面很多是新式点心，外头买不到的，都是点心铺老板的千金们亲手制作的。” 茉如苏不由羡慕自己的三哥，每次出门都满载而归，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使劲投喂。 凤云深一笑，接了过来，“本王怎么会拒绝呢？” 茉如苏开开心心地说将桌上的零食分了一半出来，“殿下，小女的零食分您一半。” 这么多零食，吃完她得胖好几斤，不行不行，一定要分给凤云深一些，大家一起胖，便不会觉得胖了。 说着，她的手一划拉，桌上的零食就分成了两半，她指着其中的一部分，“殿下，这些是糕点是给您的。” 凤云深笑了笑，“那就麻烦两位将这些零食送到本王的房间去，出门，左拐，第三间。” 两人看了看茉如苏，茉如苏说：“你们帮殿下拿一下。” 听了茉如苏的话，两人这才抱着零食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凤云深就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从窗户跳了出来。 “殿下，您这是？” “本王带你去看一些东西，免得被人打扰。” 茉如苏警觉地意识到，这家伙是在针对她的两个哥哥。 难道是因为茉流光和茉云初两人对她的好，让他有些吃醋了？ 可他们是她的哥哥啊。 再说了，她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他吃哪门子的醋呢？ 茉如苏嘴角抽了抽，心里面却是很舒适，似乎，与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在京兆尹的密室中，摆了十几个大箱子，这些箱子都是用沉香木制成，使得整个密室中，异常的清香。 “殿下，这些都是您私藏的宝贝吗？”茉如苏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露出了无数的珍宝。 即便是点了一盏油灯的密室，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也是满屋生辉。 就见着里面都是古玩珍宝，珍珠翡翠，等等。 尤其是放置在箱子里面的一颗夜明珠，更是熠熠生辉，将整箱子的珠宝都映得光彩夺目。 凤云深笑了笑，“这些可不是本王的私藏，这些是从云龙阁里查抄的珍宝。” 茉如苏闻言，不由咋咋舌，“一个云龙阁就能查抄到这些东西，那要是多查搜个富户，那岂不是发财了？” 凤云深一笑，“人家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能去查抄呢？” 茉如苏眼波流转，“小女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凤云深说：“你喜欢什么，挑一件，回头本王跟父皇要来给你。” 茉如苏摇摇头，“我不要，这些都是应该上缴给国库的东西，小女不是贪财之人。” 凤云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本王给你留着如何？” “不必。”茉如苏斩钉截铁，“小女不会要的，殿下也无需因此事费心。” 话锋一转，“不如，我们现在去审问胡老爷子。” 凤云深见她执意不要，眼底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好，走。” 两人出了房间到了地牢中，胡老伯正躺在那一堆的干草中，见着他们走来，只是懒懒地横了他们一眼，便有继续装睡。 “胡老伯，”茉如苏淡淡地说：“有一些问题，我们很想搞清楚。” “呵，”胡老伯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都已经出尔反尔了吗？” “没有，”茉如苏笑了笑，“出尔反尔倒是没，就是需要多关押你一些时候，这个案子不结，你怕是出不去了，因此，只要你好好配合，这个案子早点结案，你就可以早点出去。” “你们官府的人就是这样欺骗人的吗？” 胡老伯听了她的话，顿时就怒了，他立刻坐了起来，也不顾头发上的乱草，“你们还能有点诚信没？” 茉如苏并不生气，等他发完了牢骚，“你如今虽然是在牢中，但你的待遇可不是坐牢能享受到的。” 的确，胡老伯的牢房是上等房，干净，通风，还是单间。 而吃的饭菜，也是特意准备的，不仅有鱼肉还有酒。 胡老伯呵呵冷笑，“这些能跟自由比吗？我老头子自由惯了，被关在这里，浑身都难受。” “胡伯。”这时，白婉珍走了进来，她的脸上依旧清冷如常。 胡伯没有说话，只是，又躺在了杂草中装睡，看样子，实在是不想见到白婉珍。 “胡伯。”白婉珍却是淡淡地说：“你是洛府的老仆了，你该是知道洛水的下落？” 胡老伯不说话，依旧是躺着。 “胡伯，你别怪我背叛了洛水，他对我爹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还有你，一直在做他的帮凶，我可以不怪你，但是你若是还有半点良知，就该明白是非黑白！” 胡伯不说话，甚至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草中，一副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的姿态。 茉如苏在边上看着，总觉得情况变化得实在是有些快了。 方才，在白婉珍未来之前，这个胡老伯不是嘴巴厉害得很，啦啦说个没完吗？ 怎么白婉珍一来，他就怂了？ 成了缩头乌龟了？ 凭着特警敏锐的洞察力，她依稀感觉到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这一次的任务，已经不断在颠覆她的想法，这个案件也着实令她感觉到很玄乎，洛水的下落一直是一个谜，他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现在，唯一能知道洛水下落的人，只有胡老伯了，但是这个老头子的嘴巴，比石头还要硬，还特别会装怂，想要从他的口中知道洛水的下落，恐怕是难于上青天。 第175章 他就是洛水 白婉珍见着胡伯不说话，不搭理她，心中顿时有些恼火。 平日里，她也很少跟胡伯打交道，每个月也就见那么一两次面，还是为了给地下室里的白晓生看的，虽然，当时她个人是被蒙在了鼓中。 茉如苏在一边看着，心中对胡老伯更是产生了疑虑。 细心的她，将与胡老伯见面的所有的情形都回忆了一遍，发现，胡老伯在她和凤云深的面前，话特别多，而且演技十分了得。 但是在白晓生和白婉珍的面前，他基本上是不说话的，不是低着头，就是不吭声。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按理说，他应该跟白晓生和白婉珍更熟，也更有话说才说，虽然，他们是主仆关系，但不应该关系如此？ 还是说，胡老伯在害怕什么？ 茉如苏的心中微微一凛，目光再一次地落在了胡老伯的身上。 刚好，胡老伯趴在草丛中，有一条腿露出了出来，不知怎么的，裤脚没有彻底地将腿给包住，露出了一截小腿。 茉如苏心细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来。 心中所有的疑团，也在这一瞬间被解开了。 茉如苏脸上的神情微微舒展了开来，“殿下，小女知道洛水在哪里了。” “在哪里？” 凤云深和白婉珍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可是一个极其引关注的话题，他们挖空心思都找不到的人，茉如苏居然知道？ 凤云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自己跟茉如苏是在一起的，不可能茉如苏发现了人，他这边一点消息没有。 茉如苏指了指胡老伯，“他就是洛水。”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白婉珍失声说：“茉姑娘，你别胡说，那是胡老伯，他怎么可能会是洛水呢？” 茉如苏一笑，“洛夫人……” “请叫我白婉珍，谢谢。” 看来，白婉珍对洛夫人这个名头已经深恶痛绝了。 “白婉珍，”茉如苏这才说道：“他是不是洛水，你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就是。” “你可千万不能乱说，”白婉珍说：“虽然我也很想找到他，当面问清楚他为何要如此的狼子野心，但是，也不能随便地拿一个无辜的人，来应付了事。” 茉如苏说：“殿下，请让人将他带出来。” “好。” 白宇和黑琴也在地牢中，白宇打开了牢门，“出去。” 胡老伯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听话地出来了。 茉如苏走到他的身边，“洛水，你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呢？”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你是。”茉如苏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不想承认，没关系，我来给你慢慢分析。” “首先，你是做人偶的，因此，做一副人皮面具，对你而言，一点不难。何况，你跟王武合伙，不就是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然后在他的脸上戴上了人皮面具，从而冒充你吗？” 那个假的洛水，就是洛水和王武合谋的。 所以，王武临死之前，才会说，洛水的死，跟云龙阁没有关系。 “其次，你杀了胡老伯，然后冒充他，这对你而言是最为安全的，胡老伯跟你朝夕相处，他的行为举止，你早就已经摸熟摸透。但是，你虽然像他，但是声音你却是变不了，只能压着嗓子说话，这能骗骗我们，却骗不了白老爷子和白婉珍，因此，在他们的面前你不说话。” “如果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看了你的腿，便想通了所有的疑团。你的腿不是一个老人的腿，一下子就露馅儿了。” 白婉珍说：“他的手……” “他的手倒是看不出来，或许是他之前过于劳作，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你看他的手，已经不能分辨年纪了，但若是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或许就不好说了。” 茉如苏说着，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一拉，整个头发连着头皮一起被她拽了下来。 一张帅气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真的是洛水。 “洛水！”白婉珍一声惊呼，“你竟然真的是洛水！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害我的父亲，他也是你的师傅啊！” 洛水微微一怔，随后，面上露出了阴沉之色，“因为他不听我的话，他不愿意用人皮做人偶，明明那是极其赚钱的行当！” “你的眼里面，就真的是只有钱吗？” “我娶你，其实也就是为了能够要挟他，只有这样，他才会就范。” 白婉珍的脸上，如同死灰一样，喃喃地说：“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以为我嫁给你，是得到了幸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在白婉珍失神之际，洛水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现在，你是我的人质。”洛水说着，冷笑地看了看凤云深，“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掐死她！你们可别考验我的耐心，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打。” 茉如苏听着，不由冷笑了一声，“你算不得一个人，你囚禁了自己的岳父，杀了自己忠诚的老仆人，又以自己的妻子作为人质，洛水，你怎么如此冷酷无情？” “我生性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茉如苏冷冷地说：“你这样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面对着，深爱着你的人，你居然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是外人？难怪你坚持要用人皮做人偶，无非就是觉得人皮制成的人偶好卖，赚钱快，但是，你却因此而泯灭了你的良知。” 凤云深一直没有说话，趁着茉如苏在跟洛水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扬起了手，一道银光飞出，出其不意地刺入了洛水的背心。 洛水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洛水！”白婉珍却是哭着说：“只希望你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见，更不要再纠缠！” 她说着，擦了擦满脸的泪痕，转身跑了出去。 第176章 本王不争功 洛水死了。 带着关于他的无数的秘密死了。 茉如苏看着他的尸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还没问清楚，他就死了。” 凤云深点点头，“但是情势所逼，本王不得不动手。” “洛水的身份只能查到最近这三年，那三年前，他是做什么的？这一次，他为何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在躲避什么，他又是在害怕什么呢？” 凤云深叹息了一声，“这里面可能还有一个秘密，只是，我们都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而这个秘密，一定是跟易云龙的一样，易云龙宁可自己死，也都不敢说出来。 那洛水或许也是一样的。 更有可能，洛水是跟易云龙认识，否则没有那么巧合，两人之前的身份信息都是丢失的，同时出现，还彼此合作。 茉如苏说：“根据我的推测，可能之前洛水跟易云龙是在同一个组织任职，如您所言，他们都是线人，或者别的什么身份，但洛水已经厌倦了，又可能是他们因为什么原因，安全受到了威胁，这时候，洛水便开始想办法了。” 也可能是，他们两个人隐身于京城，换了身份，企图可以瞒天过海，但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因此，他们的下场很可能是极其可怖的。 因此，洛水便想着利用易云龙来脱身。 而他也差一点就成功了，若非茉如苏，他现在或许已经成功地冒充成胡老伯，从而继续去别的地方过着新的生活。 茉如苏笑了笑，“没事了，这件事既然有欧阳春天他们参与了进来，那便也说明他们跟宫里面有关，如今，您的势力尚且不能撼动宫中，只能是作罢。” “嗯。”凤云深点点头，他如今只是京兆尹，虽是太子的风向标，但手里的权利并不大，想要跟宫中那些错综复杂的老狐狸们斗，还是要差了一些。 两人刚从京兆尹的大牢中出来，就见着一个黑衣人来报，“殿下，娘娘让您回宫去。” “回宫？”凤云深微微一怔，“母妃可曾有说过什么？” “没有，就是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凤云深应了一声。 那人又说道：“娘娘还说了，让您带着茉姑娘一起。” “这……”凤云深可不敢做茉如苏的主，茉如苏的性格，他是清楚的，服软不服硬。 茉如苏一笑，“既然娴妃娘娘有请，那去便是了。” 凤云深笑了笑，“你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本王替你跟母妃解释便是了。” “无妨，刚好这边的案子也算是解决了。” 洛水失踪案，已经搞清楚了，可以结案了。 凤云深对茉如苏说：“刚好，本王也可以带着你一起去面见父皇，将最近几个案子的情况，跟父皇说说。” “这个……殿下去处理便好。” 茉如苏可是很不想去见凤敬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令她有些难以承受。 凤云深却是笑着说：“上次，父皇还说想要再见见你。” 宫中。御书房。 茉如苏跟在了凤云深的身后，走了进去。 凤敬帝对凤云深倒是没什么特别，反而对茉如苏挺关心。 凤云深趁机将茉如苏夸赞了一番，并简单地将最近这两个案子，简单地跟凤敬帝汇报了一番。 “茉姑娘，你父亲是我们大凤朝难得的不良人，你能继承他的衣钵，实属我大凤之福。” 茉如苏微微福身，没有接话。 在喜怒无常的凤敬帝面前，她多微笑，少说话，就对了。 凤云深说：“父皇，茉姑娘天资聪颖，着实帮了儿臣不少忙。”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凤云深其实不应该跟凤敬帝说这些，更不应该带着她来。 京兆尹这个位子，原本就是他在坐，破案也是皇上对他的考验，他应该独揽所有的功劳。 而不应该将功劳分出了一半给她。 她悄悄看了一眼凤敬帝，却见着凤敬帝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才不由暗暗放下了心来。 凤敬帝笑着说：“过些日子，便是云国使者来访大凤，届时，茉姑娘可否愿意前来？” 这句话，可让茉如苏有些懵圈了。 云国大使来大凤朝，让她来赴宴？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凤敬帝，“小女生性粗野，怕在贵宾面前出丑。” 凤敬帝却是哈哈一笑，“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 “那小女应了便是。”茉如苏见他兴致甚高，也不好过于执着，便先应承了下来。 云国使者…… 茉如苏在心中暗暗地念叨了几句，她虽然不胆怯，但这云国使者来大凤，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也能前来参加？ 即便是嫡女都不一定有资格的。 云国跟大凤朝是邻邦，两国世代交好，时常有换亲行为，因此，这一次使者团的到来，也有可能是为了换亲的事情。 茉如苏和凤云深见事情已经汇报完毕，便赶紧离开，在凤敬帝的面前，两人都感觉到一阵阵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等他们离开了御书房，茉如苏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气。 “殿下，方才你大可不必跟皇上提小女的功劳。” 凤云深闻言，不由一笑，“茉姑娘是觉得说，本王应该独揽所有的功劳？” “您在这个位子上，理应得到这些。” “在父皇的面前，半点假都不能搀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本王无心争抢任何人的功劳，是本王的本事，就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也一定如实禀报。” 凤敬帝的手段，他又岂能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是在凤敬帝的掌握之中。 茉如苏一笑，“小女只是稍微提醒您，至于怎么做，那就是您的事情了，小女只是想让殿下明白，小女无意争功。” 两人说着，一起到了娴妃的宫中。 娴妃给茉如苏的感觉，可不像她表面那样的和颜悦色。 茉如苏看人还是有些准的，在娴妃温婉的表面下，一定是藏着惊涛骇浪。 否则，她也不可能一路爬到今天的位子。 “茉姑娘，数日不见，本宫甚是想念。” 才怪！ 第177章 她想取而代之 茉如苏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垂首，“不知道娘娘召见小女，所为何事？” 娴妃娘娘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本宫让你过来，是想要找你商量一件事。” “不知道娘娘，有何麻烦。” 茉如苏心中隐约觉得，娴妃娘娘不是要找她商量事情，而是在考验她。 上次见娴妃，也是被娴妃一通考验，这一次恐怕是复试了。 这娴妃娘娘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 娴妃娘娘笑了笑，“过些天云国的使者团要来，极有可能是为换亲之事而来，本宫刚好有一个侄女，很想嫁去云国，不知道茉姑娘可有什么妙招呢？” 这个…… 茉如苏对这种换亲行为，还是有些不太了解，“娘娘，小女不懂。” 娴妃不急，看了凤云深一眼，“深儿，你给茉姑娘说说。” 原来，在大凤朝有一个规矩，跟云国换亲是莫大的荣耀，凡是被换亲的女子，母家都会飞黄腾达，甚至还能跟皇上提一个请求。 这一点跟茉如苏在现代时看的影视剧以及小说是不一样的，大凤朝换亲是极其风光的事情。 且因大凤朝跟云国相距不远，也不是不可以回来省亲。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云国风景如画，亦是中原地区，又是富庶之地，因此，大凤朝的姑娘们，都渴望着自己能成为换亲的那一个。 换亲的对象也并不只是局限于宫中的公主，王公大臣们的千金也都有资格。 于是，成为这个换亲的人选，也是要经过一番争斗的。 听了凤云深的解释后，茉如苏这才差不多是明白了，她笑了笑，“这个问题小女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娴妃一笑，“你回去好好想想，看如何能让她在相亲会上得到对方的欢心。” 茉如苏微微福身，算是应允了，但她心中其实是并不想帮忙的，这种事情，不好弄。 “娘娘，小女只能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选上，并不在小女的能力范围之内。” “你尽力便好。”娴妃说得十分温柔体谅，目光又落在了凤云深的身上。 凤云深作为她唯一的期望，她的目光都透着几许骄傲，“深儿，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茉如苏闻言，更觉得换亲一事，对娴妃而言更为重要，她在先敲定了茉如苏之后，才说要好好看看凤云深，这不由令茉如苏压力很大。 但这种情形下，她又不能拒绝。 若是拒绝了，势必会引起娴妃的不满，恐怕会造成更为不必要的严重后果。 就这样，茉如苏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两母子在闲聊。 好在凤云深聊了一会，便主动提出告辞。 他知道，茉如苏在娴妃面前，很不适应。 娴妃倒也是没有阻止，只是微笑依旧，“去，本宫也乏了。” 等两人离开，金嬷嬷上前来，“娘娘，这件事，您真的放心交给茉如苏去办？” “咱们这边，也按计划行事，若是她能办好了，咱们这边的计划就先搁置了。再说了，这件事不管最终使用哪个计划，还不都是要交给她去处理？” “是，娘娘，老奴真希望那一天能尽快到来。” 娴妃娘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十几年的时间都等了，还怕在乎这一时半会？” 凤云深与茉如苏并未在宫中停留，宫中也并非是适合久呆。 “茉姑娘，方才母妃的提议，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有，到时候，恐怕还是要请殿下帮忙。” “这个没问题，需要什么，本王一定全力相助。” “倒也是不需要太多，到时候，您带着她去您的府上便是了。” 凤云深用马车送她去了茉府，她刚下马车，就看见茉云初站在门边等着。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茉如苏有些好奇。 “等你。”茉云初笑着说：“那边的案子结束了，我就想着你要回来了。” 边上看门的小厮笑着说：“三少爷从早上等到现在，眼睛都望瞎了。” “哪里那么严重！”茉云初瞪了他一眼，“妹妹，哥哥带你出去玩。” “玩什么？”茉如苏有些诧异。 “还是上次那几个家伙，说是想要再见见你，上次没尽兴。” 说着，茉云初又悄悄凑到她耳边说：“其中一个家伙的字画，现在已经千金难求了，哥哥我帮你搞了十幅，都放在碧水小阁里了。” 茉如苏原本还想着拒绝，闻言立刻打了一个响指，“成交！” 两人上了马车，美滋滋地离开了。 在茉府的凉亭里，一抹淡红色的身影，正站在亭子里，朝着外面看着。 这亭子位于茉府的假山上，刚好能将门口的一切尽收眼底。 此刻，看到茉云初拉着茉如苏的手，上了马车，一同离开，她的心中就跟被针扎了一般。 她气得双眼喷火，狠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茉如苏，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定要报仇的！等大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现在，整个茉府，恐怕也就只有镇国将军，战神茉清辞还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 之前，茉清辞可是非常疼爱她这个表妹的。 “如景。” 大夫人冷冷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风如景连忙回头，现在的她可真是卑微到了极点，“母亲。” “那小妖精，如今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有殿下宠着她，又有两个哥哥疼她，她不嚣张才怪哩。” 风如景说着，气得眼圈儿又要红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大夫人冷冷地说着，“明天是你祖母的寿辰，我已经命人前去慈悲庵，请老夫人回府了。” “真的？”风如景惊喜万分，茉老夫人可是真心疼爱她，只要茉老夫人出面，自己这边一定可以稳稳地在茉府待下去的。 大夫人横了她一眼，“明日，你最好把老夫人哄好点，否则，连老夫人都不站你这边，可就没有办法了。”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将老夫人拉拢过来！” 想着，明天能让茉如苏身败名裂，而她说不定还有希望东山再起，搞不好还能取而代之嫁给凤云深，她的心里面就忍不住乐开花了。 第31章 好一招祸水东引 卫隆在外面听见了卫夫人的惨叫，更是不由胆寒，他连忙说道：“我招，我招！” “快说，孽子！”卫老爷气得浑身颤抖，这个儿子是他捡来的，卫隆原本是一个流浪的乞儿，卫老爷见他可怜，便心生怜悯，将他收养，成了自己的养子，因为从小乖巧懂事，加上相貌俊秀，深得卫老爷夫妇的喜欢。 尤其是后来，卫老爷的宠妾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卫夫人对卫隆的宠爱更甚了。 因为卫老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在府上的地位原本便是岌岌可危。 所幸，有了卫隆的到来，令她的处境稍微有所缓解。 在大凤朝，养子养女与亲生的子女，享有同等的权益。 这也是茉府的大夫人，为何拼了命的要将风如景过继过来。 等卫隆长大后，已经是一表人才，大夫人便为他张罗了亲事，宛如亲生子一般。 在卫老爷的眼中，卫隆成了今日这般情形，完全是因为卫老夫人的纵容造成的。 卫隆迟疑了片刻，“因为，灭口。” 一句话，便将这个事情给承认了下来。 人是卫隆杀的没错，卫老夫人打掩护也是千真万确的。 只是，他们为何要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呢？ 纵然这个小姑娘十分可恶。 “为何要灭口？”蒯夫人瞪大了眼睛，“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才十四岁啊！”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即便是在古代，也还未曾及笄，还是一个孩子。 卫隆说：“因为她听见了我和义母的不堪之事。” “天啦！”卫老爷闻言，一声悲呼，“你和你母亲……做了什么不堪之事？” 众人也不由震惊了。 这绝对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名义上，他们是干娘和干儿子，背地里，他们居然是有着这种关系？ “我与义母做了不伦之事，被她看见了，因此，我势必不能留她活口。” 夏逊怒道：“你们是在我的府上，做出这种事情的吗？” “非也。”卫隆说：“是前两日，在寺院上香，晚上我与义母在寺院后面的树林中……” 蒯夫人一脸错愕地说：“你是说，那晚在寺院的时候？” “没错。”卫隆点点头，面如死灰，“我们从树林里出来时，见到了茉夫人。” 大夫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那晚，她确实也在寺院中，她是去给风如景许愿的，希望佛祖显灵，让风如景早日过继到茉府来。 蒯夫人问：“你们出来见到了茉夫人，为何要杀我的女儿？难道不该是杀茉夫人吗？” “原本是这样，但是，当时，茉夫人是刚刚才到，并且她是在找人。” “找人？”蒯夫人心思转动，“难道，她是在找我家如意？” “没错。”卫隆点点头，“当时，茉夫人还笑着问我们，有没有看见如意姑娘，说她们约了出来散步，还说，她看见如意进了树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隆和卫老夫人顿时如遭雷击，两人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 大夫人趁着两人怔住之际，边喊着蒯如意的名字，边离开了。 蒯夫人的目光狠狠地瞪向了大夫人，“茉夫人！此话当真？” “这个……”大夫人迟疑了起来。 卫隆恨恨地说：“茉夫人，你别不承认，要不要去寺院里找主持问个明白？当时寺院的门边是有人看守的！你出还是没出来，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句话，让大夫人放弃了抵赖，“没错，那晚，我的确是见到了你，但也是如你所言，我是出来找如意的。” 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已经死去的蒯如意身上。 “我呸！”蒯夫人气得狠狠地啐了她一口，“茉夫人啊茉夫人，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蒯夫人情绪激动，恨不能冲上去扇大夫人耳光。 大夫人见状，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当下说道：“蒯如意是你的女儿，你维护着她，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也请你知道，过于宠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茉如苏适当地接过了话茬，“蒯夫人，难道这里面有何隐情吗？” 她已经起了疑心，大夫人跟这件事，绝对是有着洗脱不掉的关系。 蒯夫人对着茉如苏说：“茉五小姐，实在是对不起，这件事，我错怪了你。” “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如意她能死而瞑目就好。” 蒯夫人眼中含着眼泪，“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怜我的女儿啊，一生性情刚烈，眼中不容沙子，又太过于善良，才导致了这样的杀身之祸。” 她说着，对卫隆说：“卫隆，你杀错了人，那晚，我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出过寺院，她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呆在了禅房中。” 这句话令大家都明白了，真正令人恶心的人，是大夫人！ 卫隆怔了怔，继而惨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哈哈，我真是蠢货，我杀错了人，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茉夫人，你真是高手啊，这一招祸水东引，你用得真好，不仅自己成功脱身，还将所有的祸事都引到了蒯姑娘的身上，自己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大夫人闻言，也不再遮遮掩掩，“我当时也是情急，才随口一说，谁知道你居然会灭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蒯夫人，我也是感到万分抱歉的。” “呵呵，”蒯夫人冷笑了一声，“茉夫人，你觉得我会接受你这廉价的道歉吗？我不会接受的！我女儿虽然不是你直接害死的，但你也是帮凶，若不是你那句谎言，她又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大夫人不回答，她只是微微垂首，任由着蒯夫人辱骂，她也不吭声。 直到蒯夫人说完了，大夫人才说：“这件事，也是因为如苏，若不是如苏将汤圆倒在了如意的头上，她也不至于会跑出宴会厅。” 此时，她还在给茉如苏泼脏水，企图勾起蒯夫人和茉如苏之间的仇恨。 继而，化解了蒯夫人对她的怨恨。 第32章 灯下看美男 茉如苏看了一眼蒯夫人，没有说话。 这件事，跟茉如苏确实牵扯上了一点关系，毕竟，蒯如意确实是因为茉如苏往她的头上倒了汤圆，她才跑出了宴会厅，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去湖边清洗。 单凭着这一点，蒯夫人若是执迷不悟，便一定会追着茉如苏。 但，没想到的是，蒯夫人这一次没有被带节奏。 她冷笑了一声，“是的，没错，如果不是茉如苏往她的头上倒汤圆，她可能不会死在湖里。”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但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他们既然要杀如意灭口，即便是这一次躲过了，那下一次呢？今天躲过了，那明天呢？” 她说着，目光狠狠地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虽然卫家母子是害死我女儿的直接凶手，但真正的凶手却是茉威武的原配夫人！” 从蒯夫人看大夫人的眼神看，她们两个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大夫人怔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蒯夫人那么恨茉如苏的人，居然在这一刻醒悟了？ 蒯夫人可不是傻子，她冷眼旁观，早已经明白一点，凤云深对茉如苏的表现，非常不一般，有当朝云王殿下护着茉如苏，她自然是要识趣一些。 何况，她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有道理，她应该恨那个直接的凶手，而不一定去恨茉如苏。 与其跟茉如苏水火不容，引得云王震怒，不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茉如苏示好，必要时，还可以联手对付大夫人。 以蒯夫人的眼光，绝对是能看出茉如苏跟大夫人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 蒯夫人说完，对夏逊盈盈福身，“侯爷，还麻烦您派人护送我家如意回府。” “夫人放心，此事，一定办妥。” 夏逊朗声应着，在武侯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着实头疼，且今天还是武侯夫人的生辰。 凤云深冷冷地说：“夏侯爷，将卫氏母子交去府衙，由吴知府审判。” 具体的情形，茉如苏已经查得清楚了，接下来只要呈上案情报告，吴大人看后，让两人画押，便可以审判了。 卫老爷这边已经快要疯掉了，卫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他这个家主情何以堪。 “众位，当着你们的面，我卫某人郑重宣布，与李氏和卫隆断绝一切关系，从今天开始，他们二人与卫府没有半点瓜葛，此生不再相见！” 这个声明，十分严重，类似于休掉了卫老夫人，将卫隆从卫府删除了户籍，等于卫府不承认二人，他们的生死与卫府再无关联。 卫隆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父亲！孩儿知错了！” 他泪流满面，朝着卫老爷狠狠地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痛哭不起。 “老爷——”卫老夫人从停尸棚里面出来，扑到了卫老爷的身前，跪在了地上，她抱着卫老爷的腿，哭着说：“您不能这样狠心，妾身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你若是不容我死后入卫府的祖坟，那妾身死不瞑目啊！” 在古代，她这样的身份，死了是可以葬在卫府祖坟的。 若是卫府与她断绝了关系，她被砍头，或者绞刑后，便只能是被扔到乱葬岗了。 婆家不要，娘家不收，只能是随便一丢，成了孤魂野鬼。 卫老爷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身上，“你还有脸求我？滚！” 随后，卫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切尘埃落定，大夫人心情十分失落与惆怅。 “姨妈，我们回去。”风如景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名声坏了，大夫人的名声也坏了，今天早上没看黄历，一定是不宜出门。 两人心情抑郁地离开了武侯府，乘着马车回去。 茉如苏刚要跟上去，就被凤云深阻止了，“难道本王的马车，不如茉府的高贵？” 这话…… 什么意思？ 未等到茉如苏多想，凤云深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凤云深的马车，果然非常气派，不同凡响。 原本以为茉府的马车，已经算是奢华，但跟凤云深的马车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凤云深的话，并不多，多半的时候，他是沉默的。 马车里十分宽敞，坐的软榻上铺的是海狗皮制成的垫子，冬暖夏凉，有两排软榻，中间是一张矮矮的木茶几，紫檀木雕成，整个马车里都充满了紫檀的清香。 在马车的四个角上，悬挂着四盏气死风灯，使得马车都十分明亮。 此刻，凤云深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灯下看美男，越看越好看，茉如苏虽不是花痴，但眼前的情景却是引得人极度舒适。 凤云深的颜值之高，怕是连京城第一美男的茉云初都不及。 正看着，便见凤云深微微抬首，莞尔道：“看够了吗？” “没有。”茉如苏说着，轻轻用手捂住了嘴，真是一时不慎说出了心里话。 凤云深索性将书放下，“那便一次看个够。” 如此一说，倒是让茉如苏有些害羞了起来，“会撑到。” 好在马车很快便到了茉府，茉如苏下了马车，跟凤云深挥手告别。 凤云深看着那暗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茉府中，唇角轻轻地勾了勾，一抹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意，悄然浮现。 今日武侯府的寿宴，他没白去，又一次地见识到了她的聪明睿智，着实令他叹服。 随即，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里清冷尊贵的姿态，“回府。” 大夫人的马车也才刚回不久，茉府的下人们也忙完了一天的活计，准备休息。 茉如苏回到了碧水小阁，花枝等四人还在守着夜，等她归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 见她回来，四人连忙伺候，打水的打水，卸妆的卸妆，更衣的更衣，忙做一团。 一番折腾，茉如苏终于躺在了床榻上，细细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依旧荡气回肠。 虽然惊险，却也是逢凶化吉，只是，经此一役，大夫人对她的报复，恐怕会变本加厉。 隐约中，她能感受到，大夫人的恨意，如波涛般的朝着她汹涌而来。 第33章 府上来了大人物 翌日。 茉如苏尚在睡梦中，便隐约听见外间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睁开了眼，仔细地听了听，似乎听见了五姨娘三个字。 五姨娘，也便是她的生母周玲珑。 穿越过来这么多天，还从未见过周玲珑，不过，周玲珑也不是太愿意见她。 连自己的生母都厌恶，可见之前的茉如苏是多么的讨人嫌。 整个茉府，也就茉老头眼瞎心盲地宠她上天。 起床，更衣，梳洗，用膳…… 随后，她拿出一个小木箱，抱在怀中，“咱们去看看五姨娘。” 听到这句话，花枝几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招展，“小姐！您没犯糊涂？” “嗯？”茉如苏被她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顿时愣住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了。”招展用手拍拍心口，“上次，您去看望五姨娘，被她用扫把撵了出来，您忘记了啊？当时，她追到琅嬛小坞的门口，说您要是再敢踏进一步，她就放狗咬您。” 茉如苏想笑却是笑不出来，这是多深的仇恨，才令她们母女势如水火。 “毕竟是母女，哪里真能有隔夜仇？”茉如苏说着，摇摇头，“即便她真放狗咬我，也终究是我的娘亲，我不该躲避她，我应该改变她。” 琅嬛小坞是茉府中极其清幽的一处院落，里面住着的，正是茉如苏的娘亲，五姨娘周玲珑。 周玲珑因跟大夫人不和，且又只生下了茉如苏一个女孩，还是个草包，无不令她感到失望与悲伤。 “娘！”茉如苏拍着院子的门，“我来看您了啊！” 花枝和招展两人，则是缩着脖子站在了后面，不敢吭声。 没一会，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茉如苏！不是叫你别来了吗？再来我真放狗咬你！” “娘，您开个门啊你，有什么事情咱们见面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每次看见你，我的头都疼！” 周玲珑嘴上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将门打开了。 这是一个长相俊秀的中年女人，站在了门边，也没说让他们进去。 “娘，铛铛铛……”茉如苏献宝似的将檀香木的箱子打开，里面的珍宝古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瞎人眼，随后，她将箱子递到了周玲珑的面前。 她亲眼看见周玲珑眼神的变化，从震惊到惊喜，再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玲珑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你平日当成宝贝的东西，会送我？” “当然了。”茉如苏腆着脸子，凑了过去，“这里面的珍稀古玩，金银首饰，无论品相还是质感，无不都是上乘珍品。” “这么珍贵，你干嘛送我？”周玲珑微微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错。”茉如苏立刻予以纠正，“这么名贵珠宝，也就娘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茉如苏太懂了。 果然，周玲珑从她手上接过了箱子，“东西我收了，你回去。” “娘。” “别叫我娘，我担不起。” 原主过于草包，以至于，连自己的娘都得罪了。 “以前女儿不懂事，得罪了娘，以后，女儿一定多孝顺娘，现在女儿长大了，懂得孝顺娘了。” “咦哟！”周玲珑颤抖了一下，“肉麻！” 之前，她也曾给过茉如苏机会，但茉如苏实在是不懂得珍惜，居然还将马蜂窝扔到她的院子里，害得她被马蜂蛰了一脸包。 在茉如苏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下，周玲珑终于答应了让她进屋。 母女两人这才有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虽是闲聊，却也拉进了两人的心，使得两人原本紧张的关系，趋于缓和。 以至于在茉如苏临走时，周玲珑还送她出了门。 这一幕，刚好被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看见了，在马婆子和胭脂死了之后，大夫人又找来了一个麻婆子。 麻婆子跟马婆子关系甚好，对于马婆子的死，麻婆子伤心欲绝，恨不能立刻替马婆子报仇。 周玲珑一直被大夫人视为牵制茉如苏的一枚棋子，她最不希望看见的，便是周玲珑和茉如苏母女和好。 因此，在麻婆子回青麟别苑，将这件事告诉大夫人时，大夫人原本便有些憔悴的脸，更显得有些沉重了。 “她们母女，居然和好了？”这太让她震惊了。 之前，为了挑拨她们母女的关系，大夫人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手段。 “可不是嘛，夫人，您没见着，五姨娘送她出来时，脸上的笑容跟春花似的，灿烂着哩！” 大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拍在了桌子上，“我还真小看了茉如苏那个草包！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能母女和好，我就能火上浇油！” 麻婆子一脸讨好地说：“夫人，这点小事，交给老奴去办便是。” “哦？”大夫人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妙计？” “夫人，”麻婆子凑了过去，轻声地说：“老奴……” 大夫人闻言，不由微笑颔首，“好主意。让她白欢喜一场也好。” 接下来两日，茉如苏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她一直呆在了碧水小阁里，看书，整理破案心得，跟丫鬟们打打桥牌，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最重要的是很快乐。 甚至，茉如苏还让花枝去找玉匠师傅做了一副麻将，准备闲着无事时，教她们几个人搓麻将。 若是能将她们教会了，那以后的日后，可就不觉得无聊了。 “小姐，老爷传您过去，说是有急事。”满目一路小跑着来，边跑边喊着。 “什么急事？”茉如苏正在书房里写心得，便放下了毛笔，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真的是大事。”满目笑着说：“老爷跟奴婢说时，表情十分严肃，似乎是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府上，老爷命你作陪。” “作陪？”茉如苏瞪大了眼睛，这个茉老头，太不像话了，让自己的女儿去作陪？ 陪吃？陪喝？陪聊？那她不就成三那啥陪了？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地给茉老头上上课，他就这么个宝贝疙瘩，可不能糟蹋了。 第34章 他是中毒身亡 茉如苏疾步走进茉府的会客厅时，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由怔住了。 凤云深坐在上座，轻轻啜了一口茶，面色平静，神态自然。 “爹。”茉如苏在外人面前，素来是彬彬有礼，又对着凤云深微微福身，“殿下。” 她不知凤云深突然前来，所谓何事，昨晚不是才分开的吗？ 莫不是故意来套近乎？ 正式地登门拜访？ 提亲？ 各种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转悠着，但唯一没想到的是，凤云深开了口。 “本王来这里，是因为有一桩棘手的案子，想请茉姑娘一同协助。” 茉如苏眨眨眼，原来只是因为这个东西？ 她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殿下遇见了什么棘手的案子呢？” 昨晚分开时，倒是没有听他说啊，咋这会子就有了棘手的案子了？ 凤云深淡淡一笑，“早上本王接到了一个案子，听报案人所言，有些匪夷所思，因此，想让茉姑娘一起前去探个究竟。” “原来是这样，”茉如苏笑了笑，“出发。” 凤云深起身，“茉姑娘真是个爽快性子的人。” 性子爽快，人也漂亮。 茉老爷谨慎地吩咐茉如苏，“如苏，你要好生配合王爷，不得越了规矩。” “知道了，爹。”茉如苏跟着凤云深一起出了茉府。 这一幕，可巧被风如景看见了，可把她的一颗心嫉妒得不行。 昨儿个在武侯府，她见着凤云深便惊为天人，想着套套近乎，凭着自己的才貌，日后怕是能俘获凤云深的心，有幸成为王妃。 但，凤云深看都不看她，可把她气坏了。 今天又见着凤云深跟茉如苏一起离开茉府，两人的样子似乎十分亲密，她气得心脏都在微微作痛，恨不能徒手撕了茉如苏，换成自己替茉如苏出门去游玩。 没错，她以为他们是出去游玩。 马车停在了京城东边的一个大户人家前，这户人家姓沈，是京中富户。 死者是沈家的当家人沈万贯，他死后，沈府已经乱做了一锅粥，目前，府上管事的人是原配沈夫人。 余下的，还有四个妾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吴知府的陪同下，几人一起入了沈府。 一身缟素的沈夫人带着几个妾室，跪地迎接。 “殿下，请容民妇陈清案情。”沈夫人年纪不大，四十出头，虽一身缟素，却依旧容易秀美，风姿绰约。 凤云深轻轻抬手，示意她说案情。 “昨日上午，伺候我家老爷的丫鬟来报，说老爷一直没有起床，门也是从里面插上的，担心老爷有事，我便命人将老爷的房门撞开，发现……”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仍旧强忍着悲痛，“发现老爷已经死了。” 茉如苏插了一句，“沈老爷有一妻四妾对吗？” “对。”沈夫人擦擦眼泪，“老爷的确是有一妻四妾，但他仍然有属于自己的卧室，只有他宠幸谁的时候，才会去那个人的院子里。” 茉如苏点点头，算是搞清楚，为何沈老爷会独自死在房间里了。 “沈夫人，沈老爷在死的时候，门是从里面插上的，那窗户呢？” “窗户也是从里面插上的，我家老爷晚上睡觉时，是门窗都必须要关闭上，否则，他难以安睡。” 茉如苏想了想，这沈老爷也真是奇怪，明明害怕一个人睡，又偏偏喜欢一个人睡。 或许是妻妾太多，想要求个耳根子清净。 凤云深问道：“如此说来，沈老爷岂不是死于一个密室之中？” “是。”沈夫人叹息了一声，“这也正是民妇惊奇之处。” 凤云深继续问：“是否是因为，沈老爷突发某种疾病身亡？” “我家老爷，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他身子一直很强壮，并没有任何的病痛。” 茉如苏站了起来，“我们先去看看，让仵作先验尸，沈老爷在何处？” “请随民妇来。” 众人朝着沈老爷的卧室走去，茉如苏悄悄地问凤云深，“殿下，昨日人便死了，为何今日才报官？还是说，昨日殿下便已经知晓？” “今日一早，本王才接到这个案件。” “沈夫人，”茉如苏问道：“为何今日才报官？” “开始时，我们以为老爷是正常死亡，准备操办丧事，但后来，却发现老爷的死因有些蹊跷，因此，便去报官了。或许，昨儿个报官的时间有些晚，因此今日，知府大人才将案件提给了殿下。” 茉如苏听闻，觉得这沈夫人真是巧舌如簧，能说会道，不愧是家中的主母，智商情商都在线。 “沈老爷在最近的这几日里，可有什么异常？” “并没有，我家老爷一直都是那样。” 没有异常，突然暴毙，还是在密室中，如此一来，死因或许真的只是突发疾病了。 五十多的男人，也很容易诱发心肌梗塞等造成猝死的病。 具体的情形，还是需要等仵作查验了之后，再做出具体的判断。 走进了沈老爷的卧室，里面的布置还是跟往常一般，沈老爷的尸体则是停放在了隔壁。 沈夫人问道：“老爷的遗体在隔壁的灵堂，还请殿下和吴大人在此稍作等候。” 茉如苏说：“我也去看看沈老爷。” 死人才是最忠实的，他不会撒谎，何况，她也需要知道沈老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老爷躺在了灵堂上，身上盖着一匹红色的绸缎，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嘴唇乌紫。 仵作放下了小木箱，开始给沈老爷验尸。 茉如苏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沈老爷的身上，果然，眼前出现了沈老爷临死前的情形。 沈老爷浑身扭曲，眼睛瞪圆，倒在了地上床上打滚，随后便没了动静。 虽然这个影像的片段十分地短暂，但是茉如苏可以肯定，沈老爷是中毒死的。 至于是如何中毒，为何中毒，她暂时不清楚。 很快，仵作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殿下，吴大人，茉姑娘，沈老爷是中毒身亡的。” “中毒身亡？”沈夫人吃了一惊，“难道有人在他睡觉之前给下了毒？” 第35章 养猫女柳茹 面对沈夫人的疑问，仵作想了想，“不是，沈老爷中的是一种剧毒，当场死亡的那种。” “那是什么毒？”沈夫人的面上充满了惊恐，当场死亡，但门窗却又是关闭的。 可惜，茉如苏也无法从影像中，了解到沈老爷死亡的真相。 仵作摇摇头，“以我现在的学识，还查不出是什么毒物造成的。” 茉如苏接道：“如此说来，这岂不是成了一桩密室谋杀案？” 凤云深看了看她，淡淡地说：“仵作，在死者的身上，可有伤口之类？” “并未发现有致命的伤口。”仵作想了想，“但是，沈老爷的脸上，有一处猫抓伤的痕迹。” 猫抓伤的痕迹，自然是不会致命，更不会有毒。 何况，茉如苏方才在看影像时，沈老爷的脸上，的确是有抓伤的痕迹，但伤口似乎已经清理过了。 如此一来，此事便真的异常蹊跷了起来。 茉如苏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沈夫人，但见着这位贤淑的女子，面带忧伤，目光中透出来的悲凉之情，却是情真意切，不像是伪装的。 凤云深问道：“茉姑娘，你觉得这件事是否有突破的地方？” 茉如苏想了想，“我想再看看尸体。” 凤云深目光轻轻动了一下，但并未说话。 对于一个不良人而言，查看死者的尸体，是最寻常不过了。 茉如苏走到了尸体边上，再一次地伸手放在了尸体上，眼前浮现出的，还是之前的那个画面。 只是，这一次，茉如苏看得仔细了一些，在画面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黑色且模糊的东西，一闪而过。 会是什么呢？但，绝对不会是猫，那小黑影很小，一飞而过。 茉如苏仔细地看了看尸体，细心的她，终于在沈老爷的额上发现了一个红点点。 很小的一个红点点，这个红点点仿佛像被针扎了一下。 茉如苏问道：“仵作，这个红点点，可能会是如何造成的？” “这个应该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这个时节，似乎没有蚊子？” “我也是有这个顾虑，因此，不曾肯定是蚊子咬的。但也不像是被别的东西咬的。” “会不会是因此造成的死亡？”茉如苏的话，引起了凤云深的注意。 凤云深沉思了片刻，“这一点能不能做为死者的死因，还是有待商榷。” 但他却是对茉如苏仔细的观察力，感到钦佩。 茉如苏说：“沈夫人，我需要检查下沈老爷的房间。” “请。” 沈夫人说着，将他们引到了沈老爷的房间。 茉如苏问道：“这个房间的隔壁，有人住吗？” “没有。”沈夫人说：“这个房间的前面，是我家老爷的私人会客厅，只有老爷最亲密的朋友才能到这里来。而后面停尸的那间，之前是我家老爷的书房。” 也便是说，这两个房间都是没有人住的。 “那这个院子里，可曾住着别的人？”茉如苏再一次问道。 沈夫人指了指外面的那一排精巧的房舍，“那边，是专门伺候老爷的丫鬟们住的。” “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沈夫人说着，便又带着他们来到了那一排小房间。 茉如苏仔细地看了看，一共有四间房，每一间房里住着一个丫鬟，一共有四个丫鬟专门伺候沈老爷。 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茉如苏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笼子，里面还有未吃完的食物。 “沈夫人，这是什么？”茉如苏发现了问题，就一定会及时地问出来。 “这是我家猫咪的笼子。”沈夫人在说的时候，眼圈儿有些红，原本就悲凉的神情，变得更加悲伤了起来。 这不由引起了茉如苏的注意。 她问道：“沈夫人，这只猫咪现在何处？” “不知道，”沈夫人叹息了一声，“老爷死后，它便消失不见了。” “这么巧。”茉如苏轻轻说了一句，心中感觉到十分的疑惑。 “这只猫，应该是由这个房间的主人来喂养的？” “是。”沈夫人声音清冷，但并未有半点的不悦。 “我想见见她。” “传柳茹。”沈夫人立刻差人去找那个叫柳茹的丫鬟。 柳茹来的时候，茉如苏便觉得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小姑娘，穿着府上统一的下人服装，却是难以隐藏住她的清新和高冷。 如此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居然会到沈府来做丫鬟。 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跟丫鬟完全不沾边，那份高贵，与生俱来。 “你叫柳茹？”茉如苏悄悄掩藏起了眼中的欣赏，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柳茹微微垂首，语气淡然。 “你平日里的工作，有哪些？” “养猫。” “没别的了吗？” “没。” 柳茹的回答，令她有些微微吃惊，这个女孩子居然是专门给沈老爷养猫的。 “那……猫呢？” “没了。”柳茹微微抬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那份忧伤令原本便清冷高贵的她，更惹人怜爱。 “找不到了，还是死了？” “找不到了。”柳茹很冷静地答了一句。 茉如苏说：“沈老爷的脸上，有一道被猫抓的痕迹，你知道吗？” “知道。”柳茹说：“看伤口，有可能是黑金所为，但我没发现黑金的下落。” “我再问你一句，”茉如苏说：“在老爷受伤后，你有见过那只黑猫吗？” “没有。”柳茹说：“老爷的伤口是奴婢帮着处理的，但老爷并没有说，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奴婢没问，他也没有说。” 茉如苏点点头，“你在府上，似乎深得沈老爷的欣赏？” 她很注意用词，没有说喜欢或者宠爱，只是用了欣赏两个字。 “因为我的猫养得好，老爷心中喜欢，便器重奴婢。” 柳茹的回答，更是滴水不漏。 茉如苏心中对这个只负责养猫，且能随意出入沈老爷，真是沈老爷受伤还是她帮着清理伤口的小姑娘，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现在，这个案子还是如同一团乱麻，需要茉如苏慢慢地梳理，并且需要她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能解开所有的谜底。 第36章 水井边的尖叫声 茉如苏笑了笑，“老爷有养几只猫？” “就一只，叫黑金，听说，已经多年了。”柳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微微透着几分悲凉。 茉如苏又问：“你养黑金有几年了？” “五年了。” “那确实有很深的感情，”茉如苏点点头，“平日里，你到老爷房间的次数多不多？” “不算多，奴婢主要是负责养猫，伺候老爷，多半是她们三个人的事情。” 柳茹说着，稍微顿了一下，“上次给老爷清理伤口，还是因为他是被猫抓伤的，且奴婢这里有治疗抓伤的药。”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回头有疑问，我再传你。” 柳茹闻言，便悄然退下。 茉如苏微微闭目，将整个事情的都捋了一遍。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神情淡定地说：“我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说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们可以提醒我一下。” 凤云深点点头，“你说。” “昨儿个早上，沈老爷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餐，伺候他的丫鬟敲门未果后禀告了沈夫人，沈夫人带人砸开门后，发现沈老爷已经死了。” “原本，沈夫人以为沈老爷是意外猝死，毕竟门窗都从里面插了门闩。后来，沈夫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报了官。经过仵作的检查之后，发现沈老爷是中了剧毒而死。” “沈老爷的身上，只有一道猫抓过的抓痕，以及一个非常小的红点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痕。可疑的是，在沈老爷死后，这只黑猫也离奇地失踪了。” 她说着，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众人的身上，但是众人都没有开口。 凤云深甚至示意她继续地说下去。 茉如苏便继续说道：“说到这里，我有几点疑问，第一，沈老爷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他是怎么中毒身亡的？第二，那只猫去了哪里，它的失踪是否与沈老爷的死有着必然的关联？第三，沈老爷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如果是谋杀，他跟凶手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整个案件的核心，差不多也便是这三点了。 凤云深微微颔首，“本王觉得，这案子最后的证据，便是那只猫。死者的脸上有猫抓过的痕迹，随后他便死了，而在他死之前，为他疗伤的人，又是养猫之人。” 后面的话，他便没有说出来，沈老爷最后的时间里，都是跟这只猫有关。 茉如苏站了起来，“沈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夫人还是温婉地说道：“茉姑娘，您请说。” “沈夫人，我想将沈老爷的房间清理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没有问题。”沈夫人说：“我这便差人安排。” 很快，沈老爷房间里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家具等，便都搬去了隔壁的客厅。 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张床。 沈夫人问：“床也要搬吗？” “不用了，把它挪开即可。” 床原本是贴着墙壁的，现在房间空了，刚好放在了中间。 茉如苏在房间里仔细地看了看，尤其是窗户的边上，她看得尤为仔细。 “茉姑娘，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沈夫人问道。 茉如苏摇摇头，“似乎并没有新的发现，一切如常。” 她说着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又走到了隔壁的会客厅，里面因为摆放了卧室里移过来的家具，已经十分拥挤。 她在会客厅里看了看，并未说什么，便又离开了。 吴大人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如苏，这里也没异常吗？” 茉如苏摇摇头，“没有异常。” 沈夫人的脸上，不由有了些许的失望。 却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尖叫声。 众人到了院中，便见着那尖叫的丫鬟，已然瘫坐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神情异常。 “怎么了？”沈夫人冷冷地问道，府上有皇子，有知府大人，居然如此冒失。 那丫鬟指着水井，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茉如苏说：“或许，是黑猫的尸体。” 沈夫人闻言，立刻命人前去查看。 很快，从水井里打捞出了一具黑色的尸体，正是黑金。 柳茹听闻，便过来查看，她看见了黑金的尸体后，眼圈儿微红，虽没落泪，却也是满面悲戚。 沈夫人问：“茉姑娘，您如何能猜到是黑猫的尸体呢？” “很简单，”茉如苏淡淡地说：“因为黑猫不可能无故失踪，这两天没有见到，想必就是死在了哪个角落里。” “你如何如此肯定？” “因为沈老爷的脸上有猫抓伤的痕迹，这猫，他已经养了数年，该是跟他十分熟识，不可能伤害他，定然是他做了什么让猫恐慌害怕的事情，又或者，这只猫，就是他杀的。” “我家老爷，十分宠爱着这只猫，他为何要害死它呢？” “我也不清楚，这只是我的猜测，唯有等到证据再多一些时，方才能证明。” 吴大人在一边轻轻摇头，“唉，这只猫被人扔到井里面淹死，着实死得有些悲惨。” 茉如苏知道吴大人喜欢猫，他的府上也养了数只猫咪，宠得很。 “或许并非如此。”茉如苏想了想，“传仵作，对黑猫验尸。” 沈夫人不由怔了一下，“茉姑娘，这黑猫也要验尸吗？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要。”茉如苏毫不犹豫地说：“必须要验尸。” 仵作验尸之后，说道：“茉姑娘，这只黑猫的确是淹死的，但死前，受到重创，即便不落在井里也怕是活不长，它的头骨有碎裂。” 茉如苏点点头，“我知道了。” 凤云深说：“死者的脸上有猫伤的痕迹，猫重创后落入到井中淹死，本王觉得，茉姑娘说得对，猫的死，是跟死者有关，或许就是被死者杀死的。” 茉如苏笑了笑，“我觉得，是沈老爷想要对猫做点什么，于是被猫抓伤了，恼怒中的沈老爷，将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猫晕厥了过去，他捡起了猫丢进了井里。” 于是，猫淹死了。 第37章 陈年旧案 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若是想要得到确切的定论，还是需要找到证据的。 茉如苏摆摆手，“先到这里，我们需要整理下资料，明日再来，沈老爷不可以下葬，要等到案件结束后，方才可以入殓。” 沈夫人微微福身，“是。茉姑娘，为了方便破案，府上已经安排了厢房供殿下、大人，以及您休息。” 茉如苏应了一声，心中暗暗想着，沈夫人这一次是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了。 厢房都准备好了，若是抓不到凶手，岂不是令她耻笑？ 但，茉如苏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她原本便是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人。 在现代时，她也是凭着坚强的意志，以及不屈不挠的精神，破获了数起尘封多年的要案。 沈夫人给他们准备的厢房，倒是宽敞明亮，环境清幽。 凤云深走到了茉如苏的房间里，他斜斜地倚在了门上，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茉如苏。 茉如苏正在思考着，这个案件于她而言，并不复杂，在现代时，她也曾见识过比这个更很扑朔迷离的案子，只是，现在的总体条件要比古代强无数倍，不可同日而语。 凤云深没有说话，他不能打算茉如苏的思绪。 终于，茉如苏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眉的样子，令凤云深唇角情不自禁地轻轻勾了勾。 “殿下，通过方才的追查，您是否发现了什么？” “倒是没有，”凤云深没什么破案的经验，“就是觉得死者死在一个密室之中，有些神奇。” 茉如苏一笑，“其实并不神奇，等谜底揭开之后，您就会发现其实非常简单。” 就像是被糊上了一层窗户纸，用手轻轻一捅，窗户纸便破了，里面的真相呼之欲出。 凤云深叹息了一声，“但是现在，窗户纸尚未被捅破，真相依旧是被蒙蔽在其中。” 茉如苏轻轻抬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小女倒是有个小小的发现。” “你说。本王听听看。” “柳茹有点不大对劲。” “是吗？”凤云深对女人的观察不强，他也从未想过，要将柳茹作为重点查找的对象来研究。 茉如苏很认真地说：“她的表现，令我有了这样的感觉。” 相比柳茹，那个在井边被吓得瘫痪的婢女，反应才叫一个真实。 而柳茹，实在是太冷静了，超过了沈夫人。 在沈老爷的面前，柳茹算是十分得宠的一个丫鬟，沈老爷死了，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悲伤。 黑金是她养了好几年的猫，下落不明时，她并未显得多难过。 甚至，从井里面将黑金打捞起来后，她的表现，依旧是冷静。 仅仅是眼圈儿红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柳茹的表现，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正常的，有些人善于将悲伤藏在心底。 但茉如苏却不同，多年的从警生涯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柳茹绝对不对劲。 凤云深微微想了想，“若是柳茹能表现得正常一点，她就不会引起你如此大的关注了。” “这个柳茹绝对是有问题的，只是我现在没有发现更多的证据。” 对于柳茹，茉如苏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凤云深看着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她身上的破绽。” “殿下，”茉如苏眨眨眼，“小女是在帮您破案，小女不想一力承担下来。” “没事，本王会陪在你的身边，只要你有任何方面的需要，本王都会满足。” 茉如苏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几分无语，她眨眨眼，“算了，谁叫你是王爷？你说了算。” 凤云深看了看外面，“已是更深露重，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他便飞也似的跑了。 茉如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凤云深倒也是可爱得很。 翌日清晨，茉如苏便起来了，她在陌生的地方有些认床，何况此刻还是有要案缠身。 有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端了早点，“茉姑娘，奴婢伺候您用餐。” “不用了，放那就好了。” 早餐不多，就是够一人的分量，却是极其的精致，光小菜就有十个，每个小菜一小碟，尝鲜的分量而已。 八宝粥配小菜，外加精美的点心若干，点心亦是一口一个的大小，做成各式的花样。 吃了早餐，那丫鬟便将碟子碗的端了出去。 茉如苏想去看看凤云深，便出了门，朝着凤云深的房间走了去。 凤云深的房间里没人，她略作沉吟，想必是出去吃东西了。 正准备离开时，却见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片片烟雾升起。 茉如苏微微眯了眯眼，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在烧东西？ 她轻轻了走了过去，就见着一个大丫鬟，悄悄地缩在一个角落了烧着纸和衣服。 “你在这里给谁烧纸钱？”茉如苏久经案发现场，如今，府里有任何异常的现象，都是她所要关注的对象。 “啊……”那丫鬟吓得一声尖叫，见是茉如苏，她才拍拍心口，“茉姑娘，是你啊，吓死我了，哎呀，这人吓人吓死人，说得一点都不错。” 茉如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盯着她看。 “是这样的，我昨晚忙完活，准备回房休息时，见到院子里有一个白衣服的女鬼在晃悠，吓得我一晚上没睡，早上跑这偏僻处来烧点值钱，没想到您起这么早。” “白衣服的女鬼？”茉如苏皱皱眉，“沈府里有冤死的女人吗？” 在大户人家，被冤死的人应该都是不在少数的。 因此，在见这丫鬟烧纸钱时，她的心中，便已经有了定数。 “有一个。”那丫鬟朝着四周看了看，“在五年前，有一个叫翠丝的丫鬟，冤死了。” “哦？”茉如苏一下子来了兴致，她觉得这个翠丝的死，跟现在的案子，或许有着关联。 “茉姑娘，奴婢悄悄告诉您，翠丝死得真的很冤枉，唉，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她太可怜了。” “她是怎么死的？” “投井，淹死黑猫的那口井。” 第38章 翠丝 茉如苏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你是觉得你昨晚看见的白衣女人，就是五年前冤死的翠丝？” “没错，”那丫鬟说：“昨天黑猫也死在了井中，不是她回来复仇是什么？” “五年前，翠丝死在了那口井里，五年后，她曾经养过的黑猫，又死在了那口井里。” 加之翠丝是冤死的，因此，经历了当年之事的人，都会自然地联想到是当年的翠丝回来报仇。 “翠丝是怎么死的？” “这个……”那丫鬟欲言又止，却是不敢说。 “没事，你知道就说，不知道便算了。” “这个是府里面的大忌，奴婢不敢说，要是说了，估计也得投井死了。” 见她这般，茉如苏也不好再追问，只能是再从别的地方获取了。 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挺多的。 茉如苏说：“你收拾下，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被府上的人发现，我也保不了你。” “是谁在那里烧纸钱？” 一声冷喝传来，就见着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小厮急匆匆地走了来。 “大胆的奴婢！居然敢在此处烧纸钱，惊扰殿下和茉姑娘！” 吴大人昨晚便回府衙去了，只有茉如苏和凤云深住在此处。 那奴婢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那老者厉声喝问。 那奴婢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吓得满脸泪痕。 “原来是海棠啊！”那老者说：“海棠，你好大的胆子！” “李管家，饶命啊……” 海棠哭着说：“我下次不敢了。” 李管家冷笑了一声，“已经晚了！你居然敢在府里烧纸钱，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哼，老爷说不定就是被你们诅咒没的！” 海棠被他这么一吓唬，哭着说：“李管家，奴婢没有诅咒，奴婢只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 “哼，你说什么都没用，你必须要死！”李管家说着，冷声吩咐，“来人！将这个奴婢拖下去，填井了！” “不要啊！”海棠哭着说：“李管家，不要处死奴婢啊，呜呜呜……” 李管家不为所动，海棠只好一把抱住了茉如苏的大腿，“茉姑娘，求您救救奴婢！” 茉如苏看了她一眼，故作沉吟。 李管家见状，忙对她说道：“茉姑娘，这婢子惊扰到了您，还请您多多见谅！” “茉姑娘，救我呀！婢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海棠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就是不松手，她知道，只要自己松开了手，就必定是死了。 茉如苏笑了笑，“李管家，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海棠姑娘。” 李管家抱抱拳，“原本，按照府里的规矩，她是必死不可，但既然茉姑娘为她求情，那便算了，老奴去禀告夫人便是。” 说着，看了一眼，地上尚未烧完的灰烬，“海棠，记得将此处清理干净。” 府上，因为沈老爷的死，搞得人心惶惶，如今又有人随意烧纸，更是令人烦忧。 等李管家走了之后，海棠这才松开了手，她跪在了茉如苏的身边，朝着她磕了个头，“茉姑娘，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想要什么，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是。”海棠含着眼泪，缓缓站了起来，“待奴婢将此处清理干净。” 随后，两人回到了房中，海棠将门掩上，“茉姑娘，奴婢悄悄告诉您，这件事，您心里面知道便好了。” “你说。”茉如苏知道这件事，必定是不光彩的事情。 “翠丝活着的时候，长得很漂亮，是咱们丫鬟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她每天的任务便是喂猫，别的事情，她一概不会去做。” 海棠想了想，“当时，我们都十分羡慕她，觉得她太幸运了，能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便能得到老爷夫人的赏识。” “后来的某一天，翠丝披头散发地跑去找夫人，哭得很凄惨，最后，竟然投井自杀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是老爷强宠了她，她去找夫人理论，却没想到，夫人居然说是她勾了老爷。” “翠丝一时气不过，就投井死了，她死后，老爷和夫人也很后悔，便厚葬了她。几个月后，柳茹来到了府上，接替了翠丝的位子。” 海棠一口气说了这么说，方才眼巴巴地看着茉如苏，“茉姑娘，事情差不多便是这样了，奴婢可以走了吗？” “可以。”茉如苏淡淡地应了一声，海棠便匆忙离开。 茉如苏依旧是默默地站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窗外，窗边有一株开满了繁花的花树，上面的花朵猩红如血。 一阵风儿吹过，那猩红色的花瓣，簌簌地落下，宛如一颗破碎的心，飘零在了风中。 翠丝，黑猫，沈老爷，沈夫人，柳茹…… 这些名字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个魔咒，套在了她的脑袋上，束缚得她脑壳都疼。 “茉姑娘。”凤云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茉如苏，不由微微吃惊。 茉如苏的眼睛这才轻轻动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殿下。” “你在想案子的事情吗？怎样了？” “还好。”茉如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不过是听说了一件陈年旧案而已。” “一桩陈年旧案，就能让你如此沉思，倒是让本王有些好奇，是一桩什么案子呢？” “一桩冤案。”茉如苏说着，目光轻轻地瞟了一下他，便见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 “冤案？”凤云深不由问道：“是什么冤案？跟咱们现在的案子有关联吗？” “在柳茹之前，府上也有一个喂猫女，后来，这个喂猫女被沈老爷强宠后，投井自尽了。因为沈夫人为了维护沈府的名声，给她强加了一个勾了主子的罪名。” 凤云深不无惋惜地说：“这倒也是一个忠贞烈女。” 茉如苏眉眼轻抬，“她自尽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总想着，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看不见希望，唯有死了，才算是解脱。但凡有一丁点活下去的希望，活下去的盼头，谁愿意死呢？” 第47章 这里面藏着玄机 茉如苏听见了利刃之声，但凤云深却是一点动静没有，置若罔闻。 “叮——叮——” 两声清脆的响声，利刃之声应声而逝。 茉如苏想起凤云深不仅有白宇和黑琴两个高手在身边，身后更是有暗卫如影随形。 几声闷哼传来，茉如苏从凤云深的目光中，看见了不淡定。 一抹红影入眼，那是一个女子，身形轻柔，仿佛是一朵飘在了空中的红云。 茉如苏看不清她的脸，只见着她那宽大的袍子，在空中翩翩飞舞，美得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方才的闷哼，该是暗卫发出的，他们想必已膏毒手。 白宇与黑琴从马车后纵身而起，朝着那风中的红衣女子飞掠而去。 “找死！” 红衣女子爆喝一声，怀中抱着的一具古琴，横在了身前，单手弹出一道琴音，袭向了两人。 白宇和黑琴单掌推出，两道罡气挡住杀气腾腾的琴音。 此时，凤云深突然身形暴起，从袖底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边。 一阵悲凉的笛声，从他的唇指之间飘了出来。 茉如苏连忙捂住了耳朵，这悲凉的笛声，并非针对她，却依旧令她感到十分的恐慌。 在凤云深的笛声相助之下，白宇和黑琴，方才有了还手之力。 三人联手，才将那红衣女子的琴音压了下去。 “啊——” 红衣女子被白宇的剑风所伤，悲呼一声，人已如风中的落叶，飘向了山谷的深处。 “算了！”凤云深淡淡地说：“穷寇莫追。” “殿下，让您受惊了。”白宇一脸愧疚之色，“方才那人该是女魔头欧阳春天。” 茉如苏听着这个名字和外号，不由想笑，春天，原本应该是温暖的，美好的，欣欣向荣的，却不曾想，前面居然加了女魔头三个字。 “此魔女武功深厚，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凤云深反手将手中的短笛藏于袖中，对茉如苏说：“茉姑娘，雅兴已被打扰，我们回去。” “好，小女听从殿下的安排。” 回去的途中，凤云深一直沉默，他不说话，茉如苏也不敢开口。 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跟草包两个字，一点都不相干。 温柔得像是一个淑女。 她默默地看着他，却无法从他的眼神和神情中，捕捉到半点的来自于内心的情感。 回到了茉府，茉如苏刚走到碧水小阁，便见着有人在碧水小阁前叫骂。 “你们是什么人？” 茉如苏冷冷出声，居然真有人敢在她的碧水小阁闹事？ “茉草包回来了！”一个少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上一个在碧水小阁闹事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一人深了！” 茉如苏说着，将面前的三个少年相貌特征都记下来了。 “茉府的夫人，是我们的姑姑。”一个少年很是嚣张地说：“听说，你欺负了我们表姐，我们要来替她报仇！” 茉如苏这就明白了过来，他们口中的表姐是风如景，也便是说，他们是大夫人娘家哥哥或者弟弟家的孩子，也是风如景的表弟们。 茉如苏双手环在了心前，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们？给我提鞋都不配！” 面对茉如苏的羞辱，三个热血少年顿时火冒三丈。 “今天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女人好嚣张，难怪表姐都被她欺负得哭了。” “茉草包，虽然我表姐和姑姑一再劝阻，不许我们来找你麻烦，但你太嚣张了！” “男儿有仇必报，我受不了了！” …… 一阵闹腾后，茉如苏拍拍手，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直哼哼的三个少年，她不由叹息着摇摇头，“真没劲，太不经打了。”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羞辱性极强。 “茉草包，你等着，我们三兄弟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三人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跑了。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这年头，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小猪佩奇？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嚣张跋扈作威作福？ 开门的人是琳琅，她的脸红红的，眼中含着泪水。 “怎么了？” “小姐，方才三个小少爷跑来找您，奴婢说您不在，他们便对您大放厥词，还动手打了奴婢。” “这么放肆？” “后来是花枝和招展设计将他们骗到了外面，闩上了门，才没继续受欺负。” 茉如苏闻言，冷笑了一声，“那方才，我教训得不够本，若他们再敢来，我一定让他们爬着回去。” 在别处，她不敢说，但在茉府，她确实可以横着走。 翌日，茉如苏将管家喊来，指着自己的窗纱，“管家，天气渐渐热了，蚊虫也多了起来，我这窗纱也该换了。” “是，五小姐，”管家脸上带着一抹谄媚的笑容，“奴才这就给您安排。” “听说，库房里还有一些软烟罗，拿出来放我这糊窗户，乃是极好不过了。” “这……”管家有些迟疑了起来，不敢应声，“软烟罗是皇上赐给三姨娘的，您这边要是用来做衣裳，倒也是可以跟三姨娘那边要一点过来，若是您用来糊窗户……” 他有些为难地说：“奴才怕三姨娘不答应啊。” “不碍事，你若是担心三姨娘怪罪，可以提前跟三姨娘说一声，这个软烟罗我要了，用来糊窗户。” “是。”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 上次，大夫人拿了一匹给风如景做了衣裳，三姨娘知道后，堵在青麟别苑的门口闹腾得整个茉府都鸡犬不宁。 这一次…… 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估计这碧水小阁的门都要被拆掉了。 但神奇的是，三姨娘并没有发火，而是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让管家去库房里拿了软烟罗，给茉如苏糊窗户。 等茉如苏看着新糊好的窗户，美如烟霞缭绕，美轮美奂，心中不由十分喜欢。 花枝问：“小姐，好生奇怪，三姨娘怎么就愿意给您呢？她还会不会来闹腾？” “不会。”茉如苏笑了笑，“我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打这软烟罗的主意。” “你们或许是不知道，”她继续说：“这里面可是藏着一大玄机。” 第48章 五姨娘中毒了 花枝不由又问道：“小姐，什么玄机？说给奴婢听听，让奴婢也长长见识好了。” “你记得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茉如苏笑眯眯地说着，她这番出手，并非只是贪图那美轮美奂的软烟罗。 更多的，是在像三姨娘示好，也可以说是在探路，三姨娘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懂她的意思。 否则，也生不出来状元儿子。 花枝眨眨眼，“小姐，奴婢愚钝，只能懂一点点。” “懂一点就可以了，”茉如苏笑笑，“如今母亲那边对我虎视眈眈，与其让她们联手搞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将三姨娘拉拢过来。” 茉如苏在府上，原本是不讨喜的，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便是在茉老爷的心中，她是无敌的存在。 无论是战神大少爷，还是状元二少爷，又或是美人三少爷，在茉老爷的眼中都远远不如她这个草包五小姐。 原本在她之前，五姨娘还生了一个四小姐，那四小姐长得跟茉老爷一模一样，深受茉老爷的喜欢，但不幸的是，四小姐两岁的时候，夭折了，茉老爷为此大病了一场。 没多久五姨娘便又怀孕，生下了五小姐茉如苏，茉老爷总感觉她是四小姐重新投胎来的，因此格外溺爱，宠得整个茉府人神共愤。 三姨娘不傻，知道茉如苏示好，她便顺势搭上了茉如苏的顺风车，两人放下之前的矛盾，愉快地牵手了。 四个姨娘，已经搞定了两个，三姨娘和五姨娘。 “走，去看看五姨娘。” 这几日，她都在忙着沈府的命案，都没去看望她娘五姨娘了。 刚走进琅嬛水坞，就看见五姨娘的贴身丫鬟窈窕正在扫着院子，“我娘呢？” “小姐，姨娘躺着哩。” “躺着？”茉如苏不由怔了一下，“不舒服吗？” “是的，早饭都没吃。”窈窕说着，眼神里微微露出了些许的忧伤。 主子不舒服，难做的是她们这些下人。 茉如苏赶忙走到了房中，便见着五姨娘躺在床榻上，懒洋洋的，脸色也显得十分苍白。 “娘，您怎么了？”茉如苏有些想不明白，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还吵着要放狗咬她。 怎么今天就病怏怏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浑身都不舒服，头晕晕的，还想吐。” “是不是怀了宝宝？”茉如苏第一反应就是五姨娘怀孕了。 “前几天刚走的葵水，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那就奇怪了。”茉如苏说：“让郎中瞧了没？” “没有。”五姨娘摇摇头，“府上的郎中都是夫人的心腹，我哪里敢找他们看？我想着等过两日稍微好一点，便去外面找个郎中看看。” 但她自然病倒后，就再也没有能起来。 府上郎中开的药，她是不敢吃的，说不定没病吃一命呜呼了。 茉如苏说：“那怎么不让水月去外面找个郎中进来看看？” 她前几天刚送了一箱子的珠宝给了五姨娘，五姨娘有的是钱。 有钱，为何没有去外面请郎中？ 五姨娘叹息了一声，“也是不行的。外面的郎中进不来府上，而且外面的郎中，迫于府上的压力，多半是不敢来的。” 除非是宫里面的御医，否则，很难请来人。 茉如苏点点头，“这个简单，女儿去请郎中来就是。” “你能请到郎中吗？”五姨娘有些狐疑，这个草包女儿，素来是不讨她欢心的，但如今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茉如苏笑了笑，“为了娘的病，女儿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了。” 五姨娘看着她，目光中微微透着些许的暖意，“如苏，你长大了，娘很开心。” 茉如苏只能去找凤云深，不仅是凤云深欠了她的人情没还，更重要的是，凤云深的医术高明，他出手，她信得过。 她只身到了京兆尹，这个点，凤云深若是没有棘手的案子，就一定会在京兆尹。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京兆尹，里面的陈设，大气而厚重，浓墨重彩，极具威严。 茉如苏被请进去时，凤云深正在看着一卷案综。 “茉姑娘。”凤云深含笑地招呼了一声，示意她坐下，又见着她神情有些凄惶，便收敛了笑容，询问，“怎么了？” “我娘病了，殿下可否能出手相助？”她的话里透着几分请求。 “自然是可以的。”凤云深起身，“走。”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倨傲，但在她的面前，他却是甘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与茉如苏在一起时，他半点皇子的优越感都没了。 到了琅嬛水坞，凤云深给五姨娘把脉后说：“中毒了。” “中毒？”五姨娘吃了一惊，她已经是格外的小心了，府上的饭菜，她都会用银针试毒。 “是。”凤云深从身上的荷包中，取出了一枚丹丸，“这是解毒丹，对你的毒或许是有用的。” 茉如苏不解，“若是中毒，那饭菜丫鬟们也吃了，怎么就没事？” “因为毒，有很多种，并非是所有的毒，都要通过吃喝才能有效果。” 他说着，起身朝着窗户便上走了过去。 “你看，这株花，原本是没有毒的。” 听了这话，茉如苏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她知道凤云深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 凤云深说：“但是，五姨娘是不是长期服用一种丹丸？可以美容养颜的。” “是。”五姨娘点点头，“我用珍珠丹。里面是有珍珠粉和别的药材，长期食用，能使得人容颜常驻。” 爱美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原本就长得好看的人，更希望自己能一直年轻漂亮。 凤云深淡淡一笑，“珍珠丹本王知道，里面有一味药材是天蚕粉，天蚕粉本身亦是无毒的，只是，天蚕粉和那株眼儿媚混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这种毒慢慢地侵入到人的身体里。” 他指了指五姨娘，“就会变成你现在的样子。” 五姨娘听完，不由惊愕万分，谁这么歹毒呢？ 第49章 内奸 茉如苏想起了前些天，大夫人身边的麻婆子在给各房送绿植。 “这眼儿媚，是不是麻婆子送来的？” “是。”五姨娘应了一声，“如苏，去将窈窕和水月喊来。” 五姨娘的身边，就只有这么两个丫鬟，等两人进来后，她便问道：“麻婆子当时送了花来，你们谁收下的？” “是奴婢。”水月应了一声，“当时，是麻婆子说这花好看，让摆在您的房中观赏。” 五姨娘冷哼了一声，“人家让你摆房里，你就摆房里，你有没有脑子？那麻婆子的话，能信吗？若是你自作主张，我倒是算了，没想到是听了麻婆子的！” “娘，您别生气了，”茉如苏见她动怒，连忙安慰着说：“如今您也是这般光景，再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凤云深的目光，却是从两人的身上扫了过去，淡淡地问：“五姨娘吃珍珠粉的事情，都谁知道？” 五姨娘说：“府上倒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秘密，四姨娘和三姨娘也是吃的。” 凤云深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茉如苏却是警惕了起来，这琅嬛水坞里，一共才三个人，夫人若是动点手脚，五姨娘怕是难以承受。 五姨娘跟其他的三个姨娘不同，她只有草包女儿，还是大夫人恨不能拔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在脑海中将整个事情分析了一番，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水月的身边，“水月，你到茉府几年了？” “回五小姐，奴婢来茉府已经五年了，打小就跟着五姨娘。” “那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啊？” “奴婢家中尚有父母，以及一个弟弟。” “跟了姨娘五年，也该知道姨娘的性格习惯？” “奴婢知道。”水月低着头，应了一声。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虽然我这几年跟五姨娘生疏了，但我都知道她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你跟了她五年，朝夕相处，居然会不清楚，她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 水月被她问得不由怔住了。 “还有，你何时那么听麻婆子的话了？她让你将花摆放在窗台上，你就摆在了窗台上，呵呵，每天开着窗，风吹着花香弥漫了整个屋子，你存心想要毒倒我娘，对不对？” “小姐！”水月匆忙跪了下来，“是奴婢一时糊涂，还请小姐赎罪。” “你糊涂？呵呵。”茉如苏笑了笑，“我可没觉得你糊涂啊，你糊涂什么呢？” 茉如苏转身，带着两人走到对面角落里的房舍中，这一间房，是窈窕和水月两人的住处。 当着水月的面，茉如苏亲自动手搜了起来。 古代人藏贵重的物品，就那么几个地方。 且这里本就没有什么杂物，闭着眼，她都是搜出来。 很快，她就从枕头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一枚金戒指。 这枚金戒指十分漂亮，金灿灿的，一看就是被人戴了很久，已经磨得光亮了。 在这枚金戒指的上面，还有一枚春水一般的祖母绿，镶嵌在上面，宛如一颗绿色的明珠。 “这枚戒指很漂亮，水月，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这枚戒指的，你从何而来？” 这么名贵的戒指，一看就不是一个丫鬟所能拥有的，茉如苏的话，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刺在了水月的心上，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小姐，奴婢……”她内心慌乱地挣扎着，“奴婢是捡到的。” “呵呵。”茉如苏冷笑了一声，“窈窕你说呢？” 窈窕跟水月是相处了好几年的姐妹，她不会帮着水月说话，自然也不会出卖水月。 在茉如苏点名之后，窈窕一脸困惑，“奴婢不知道，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她戴这枚戒指。” “水月，还是你自己来说，景表姐的戒指，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奴婢……真的是捡来的。” “呵呵，”茉如苏冷笑了一声，“你捡来的？我家景表姐可是很喜欢这枚戒指，你是偷的？” 她说着，又摇摇头，“哦，不对，景表姐喜欢的戒指，若是丢了，她肯定会到处叫的，但她没有，嗯，是她自己不清楚呢，还是她故意送人的？” “小姐，”水月带着哭腔，“您就饶了奴婢。” “不用我饶你，我去将景表姐喊来，咱们当面对个质便知道了。” 她说着，眼珠子转了转，“就是不知道景表姐会怎么处置你呢？” “小姐！”水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一时糊涂，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奴婢也是没法子啊，奴婢的弟弟病了，急着要钱，奴婢不得已为之啊。” 茉如苏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没有半点怜悯，这样的人不足以怜悯。 她的弟弟是人，难道五姨娘就不是人了吗？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你说得轻巧，我来怜悯你，那谁来怜悯五姨娘呢？” 水月抬头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窈窕看了看茉如苏，没敢吭声。 “你随我来，毕竟你也不是我的人，要杀要剐，也得要五姨娘定夺。” 五姨娘病恹恹地躺着，在他们几人进来时，心中差不多也明白了。 茉如苏将戒指给了五姨娘，五姨娘看了一眼，“水月，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你都敢谋害！” “五姨娘，”水月跪在地上，哭着说：“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的弟弟，还等着奴婢去救治哩，求求您，等奴婢的弟弟病好了，再杀奴婢。” “哼。”五姨娘冷哼了一声，“我若留着你，那整个茉府的人都会以为我周玲珑好欺负！” 尤其是大夫人那边，此刻怕是已经在得意了，就等着她一命呜呼。 五姨娘说着，转向了窈窕，“窈窕，你去让管家带人来，将水月送去雅室直接打死，扔乱葬岗！立刻去处理！” “是。”窈窕不敢多言，她可不敢替水月求情，一个不慎，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命了。 五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敢谋害她，后果十分严重。 很快，管家便带人来了。 第50章 厌胜之术 青麟别苑。 风如景正在练画，大夫人既然要将她打造成才女，琴棋书画是必须都要的。 “姨妈，方才听人来报，说五姨娘已经病得很重了。” “那是自然，”大夫人轻轻啜了口茶，上等的雨前明井，入口甘甜，不带半点涩味，“中了剧毒，她活不了几天了。唉，这也是她跟我对着干的下场！” 风如景在画的鸟上，点了眼睛，随后，抬起头来笑着说：“那姨妈可是又要忙活了，五姨娘好歹也是茉如苏的娘亲，丧礼可不能马虎。” “一个姨娘而已。” 大夫人不屑地说着，目光中透着几分不屑，“不过话说回来，茉如苏是老爷最疼的宝贝疙瘩，她娘亲的丧礼，的确不能太过于寒酸，好歹要给上一副棺木。” 风如景噗嗤一笑，“姨妈想得真是周到，若是连棺木都没有，姨夫怕是又要听信谗言，找您的麻烦了。” “嗯，”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容我想想，如何操办这场丧礼，既节省又要让老爷没话说。” 这时，就见着麻婆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大夫人将杯子放下，“何事如此惊慌？” “水月被管家带去了雅室，这一次怕是露馅了。” “什么？”大夫人震惊地站了起来，“五姨娘死了没？” “没有，方才听说云王殿下去了琅嬛水坞。” “云王殿下居然帮她出手？”大夫人不由沉吟了起来，这事可有些棘手。 风如景焦急地说：“姨妈，万一水月那丫头把咱们卖了，后果堪虞啊。” “哼，”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我自有办法，麻妈妈，你立刻准备一下。” “是，夫人！” 碧水小阁里，茉如苏坐在床边，看着身体虚弱的五姨娘，心头涌起了一阵难言的酸涩。 原主的心中很是喜爱这个娘亲，只是表达错误，让五姨娘越来越讨厌她，但她心中却是极渴望得到娘亲的爱。 由于原主的缘故，茉如苏的心中对五姨娘有着异常的好感。 “茉姑娘，五姨娘服下了本王的解毒丹，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 “谢谢殿下，”茉如苏眼圈红红，柔柔地看了他一眼，“若非有殿下相助，小女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男人总是喜欢让人依靠，茉如苏很合时宜地装个柔弱，令凤云深心情大好。 正说着，便听见窈窕在外头说，“大夫人，您来了。” 茉如苏眼睛微微眯了眯，这是来验尸？ 刚站起来，便听见大夫人的声音传来，“五妹妹。” 大夫人口中的五妹妹，自然是指五姨娘。 五姨娘解毒丹的药效起了作用，刚昏睡了过去。 茉如苏说：“母亲此来有何事？” 大夫人等人对着凤云深微微福身，随后才说道：“如苏，你景表姐的戒指丢了，正在各个院子查，这琅嬛水坞可不能特赦。” “母亲，女儿刚给了五姨娘一箱子珠宝，莫不要也倒出来查查？” “自是要的。”大夫人很无耻地说着。 茉如苏手里有不少的好东西，她是知道的，却偏偏仗着茉老爷的宠爱，不肯上交到库房，害得她眼馋得不行，却又是无计可施。 说话间，婆子们已经动手搜了起来，茉如苏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五姨娘放在梳妆台的一箱子珠宝拿出来，摆放在了桌上，“母亲，您可要看仔细了。” 言下之意，五姨娘的这些珠宝，随便挑出一样，都能甩了你那破戒指十万八千里。 阳光透过了窗棂，照射在那些珠宝上，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闪动。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抚摸着这些珠宝，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不消片刻，一个婆子走了来，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夫人，在床底下搜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大夫人这才收起了贪婪，冷冷地问了一声，“打开看看。” 打开后，却是发现里面有一个布偶，上面扎着数根银针，针针扎在要害之处。 大夫人满脸震惊，“怎么会有这种厌胜之术！” 茉如苏也不由怔了一下，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凤云深双手负后，冷眼旁观，厌胜之术，在凤朝的宫闱中可是明令禁止，违者轻则冷宫，重则处死。 五姨娘若是真做了这厌胜之术，恐怕茉老爷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大夫人冷冷地说：“去请老爷来！” 茉如苏并未辩解，而五姨娘被吵醒，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娘。”茉如苏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扶着她，“没事。” 很快，茉老爷便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大夫人便将从风如景丢失戒指，每个房中搜查，在五姨娘的房中找到了装有厌胜之术的木盒，等等，说了一遍。 茉老爷闻言，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了病恹恹的五姨娘身上，“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并不知晓啊。” “爹。”茉如苏说：“这件事，若真的是娘所为，为何病恹恹的人是娘呢？” 茉老爷说：“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大夫人将那布偶拿起，“老爷，上面写的生辰八字是……” 见她迟疑不语，茉老爷追问了一句，“是谁的？” “是老夫人的。”大夫人语气低沉。 “老夫人的？”茉老爷吃了一惊。 茉如苏这才想起，茉府还有一个老夫人，因为身体不佳，现正在前面的慈悲庵里修养。 这就不由令人遐想连篇了。 老夫人身体有恙，是否与这布偶有关？ 五姨娘闻言，心头又急又气，差点晕厥了过去，“老爷，妾身没有做过，这个布偶不是妾身的！还请老爷明察！” 茉如苏心中明白，大夫人不愧是宅斗的高手，化解危机的能力很有一套。 她眼见着收买水月的事情败露，唯一的证据，便是那一枚绿宝石的戒指，只要取回戒指，便能撇得干净，最后无非是水月一死了之。 大夫人在取回戒指时，还不忘给五姨娘挖个坑，顺手将五姨娘埋了。 第51章 步步紧逼 茉如苏心中暗暗佩服大夫人手段高明，若是厌胜之术上写的生辰八字是茉老爷的，照着茉老爷对茉如苏的宠爱，她求求情，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 但如今这上面写的是老夫人的，那性质可就不同了，谋害长辈，茉老爷即便是无比纵容茉如苏，也不可能轻易饶恕了五姨娘。 到时候，大夫人再在旁边煽风点火，搬出一大堆伦理纲常来，五姨娘不填井也得被拖去沉塘。 茉如苏说：“爹，我娘不识字，何以能写出祖母的生辰来？何况，这布偶针脚粗劣，一点也不像是我娘做的。” 大夫人补了一刀：“如苏，这种厌胜之术，乃是又外面懂得巫术之人所为，不需要你娘亲自动手的。” 茉如苏毫不示弱，冷冷地怼了一句，“母亲懂得真多，就跟曾做过了似的。” 凤云深见着，差点被茉如苏逗乐了。 大夫人怔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化解尴尬，强颜欢笑，“如苏真会说笑，我不过是听人说的罢了，这种事，我哪能做过呢？” 茉如苏说：“此事，先压一下，母亲继续搜戒指。” 大夫人却是说道：“不过是一枚戒指而已，丢了便丢了，眼下还是要以此事为先。” “那母亲最好还是搜下这里的好，免得日后，又说我娘偷拿了景表姐的戒指。” 大夫人只好命人在各处搜了一番，自然是没有找到。 “琅嬛水坞都搜过了，没有。”麻婆子前来禀报，她们此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来栽赃陷害，戒指不戒指的，倒是并不重要。 大夫人说：“老爷，厌胜之术，非同小可，五姨娘作奸犯科，理应处死。” 五姨娘闻言，挣扎着想起来，被茉如苏按住，“娘，您先躺着，这里交给女儿来处理。” “爹，”茉如苏说：“我娘之前也否认了，她并未做过这种事，且她如今病得很厉害，若是行了厌胜之术，怎么病的人会是她自己呢？” 大夫人再一次地补刀：“可能是被反噬。” 反噬？反你妹！ 茉如苏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顺手给大夫人点了一根蜡。 骂归骂，她必须要想出对策来，堵住大夫人的嘴才是。 茉如苏说：“爹，此事尚有疑惑之处。” 她说着，伸手指着木盒，“这个木盒，麻婆子说是从床底下找到的，但是爹您看，上面一尘不染，分明就是嫁祸。” 麻婆子说：“小姐，您可别乱说，这个盒子是老奴拿到之时，擦干净了。” “擦干净，”茉如苏一把抓起了她的手，“你看看，你哪只手是脏的？你袖子也是干净的。” “老爷！”大夫人见状，忙对茉老爷哭诉，“如苏这孩子护母心切，情有可原，您可别责怪了她，她也是孝心可嘉。”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女儿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老爷，五姨娘的床底下，并未积太多灰尘，老奴用嘴一吹，用袖子一抹，这盒子便干净了。” 麻婆子的求生欲也够强，脑子转得飞快。 茉如苏的脑子转得自然要更快，“但你的袖子也是干净的，并没有什么灰尘。再说了，我娘跟祖母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她何必要下此狠手？” 大夫人说道：“妾身记得在几年前，老夫人曾跟五姨娘之间发生了一次不愉快，当时，五姨娘哭哭啼啼地回到了琅嬛水坞，或许是那次，她怀恨在心，便暗地里行了厌胜之术。没多久后，老夫人便身体有恙，一年后，不得不去了慈悲庵直到今日都未能回府。” 这一番话，着实分量很重，让茉老爷都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件事。 他在府上算是很公平公正的，尤其是在对待茉如苏母女上，他会在力求公正的基础上，再稍微偏向一点。 “爹，”茉如苏说：“这件事断不可大意为之，疑点重重。” 茉老爷问：“有何疑点？” “爹，在母亲来搜查之前，琅嬛水坞里出了一件事，有人企图谋害娘。” “有这种事？” “女儿已经查出这个人就是水月，但水月何来如此大的胆子？细问之下，方才得知是母亲强迫所为。如今，人已被关在雅室中，爹可以审问。” 大夫人闻言，顿时脸色剧变，“老爷，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妾身根本不知情啊。” “那让水月前来对质。” 茉如苏话刚落音，就见着一个婆子急匆匆而来，“老爷，夫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茉老爷原本便已经头大，见这婆子急匆匆而来，心中更是烦躁。 “水月那丫头，烈得很，自杀了。” “自杀了？”茉如苏顿时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大夫人的手段，雅室中的那两个婆子，都是大夫人的人，只要大夫人一个示意，人便“自杀”死了。 茉如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月分明就是被灭口了！她被关在了雅室里，怎么可能会自尽？” 但即便事实如此，亦是没有办法，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这时，凤云深悠悠开口，“茉老，本王可以作证，那婢女确实招供了，说是被令夫人指使。” 大夫人跪在地上，哭着说：“殿下，民妇是冤枉的，此事断然不可仅凭着她的一面之词啊。” 茉老爷点点头，“谢殿下作证，但若仅凭那丫鬟一面之词，怕也是难以服众。” 茉如苏火：“爹，请让女儿来将此事梳理一边。” “说。”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女儿来看望娘亲，就见着娘病恹恹地躺在了床上，女儿心急便去京兆尹请殿下帮忙诊脉。殿下看了之后，说是中毒，细查之下，是娘每日吃的珍珠丹与窗户上的那株眼儿媚产生了毒性。” “女儿便细细查问，发现水月形迹可疑，女儿便恐吓了她几句，她如实交代，说是自己的弟弟病重，为了筹钱，她才听了母亲的话，跟母亲合作陷害五姨娘。” “女儿便将水月送去雅室看管，没多久，母亲便带着人来，说是景表姐的戒指丢了，需要查房，却在床下找到了这个木盒。” 第52章 出事了有人顶着 茉如苏说着，看了看大夫人，“母亲，您来得可真及时，以找戒指，这么莫须有的罪名来给自己洗脱嫌疑，但是，您这招真高。” 大夫人却是面不改色，“如苏，我知道你护母心切，但这种事情，你就算是护也是护不了的，你的翅膀还没硬实，飞不到我的头上来。” 茉如苏若是想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势必是要找到证据。 否则，这个局，大夫人便会成了。 大夫人继续说：“如苏，你说我谋害五姨娘，你有证据吗？你的人证已经死了，物证，不过是一盆眼儿媚，这花每年都会买来装饰宅院，也是水月自己挑的。” 明明是麻婆子跟水月串通一气，如今全部推到了已经死去的水月身上。 大夫人顿了一下，“如苏，你人证物证都没了，你凭什么说是我陷害五姨娘呢？殿下虽然可以为你作证，但那也只能证明水月所言，她说的话，我不承认，她只是胡言乱语，想拉我垫背。甚至，我还认为，这是五姨娘逼着她这样做，想拉我下水，五姨娘想做平妻。” “母亲真是能言善辩，”茉如苏禁不住为她鼓掌，“说的这些话，我竟无以相驳。” 大夫人却是淡淡一笑，“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在事实面前，自然是无以相驳。”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这件事，对她极其不利，首先，水月死了，五姨娘被陷害的事情便无疾而终，除非水月死而复活，才可以跟大夫人对质。 “父亲，女儿请求一件事。” “何事？” “验尸。” “验尸？”茉老爷想了想，便点点头，“去雅室。” 如今的局面对茉如苏很不利，她必须要掀起一点波澜，至少要保住五姨娘不被处死。 雅室里，水月躺在了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 负责看守雅室的两个婆子，跪在了地上。 茉如苏走到了水月的身边，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一个婆子说：“小姐，她是自尽的。” “我知道，”茉如苏说：“我是问她怎么自尽的？上吊，撞墙，还是喝药！” “是上吊。” 茉如苏闻言，将手放在了水月的身上，眼前浮现出来的画面，却是显示出这两个婆子用一根白色的丝带，勒死了水月，随后将她挂在了房梁上。 她看了看水月，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水月是你们杀死的。” “没有啊，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冤枉老奴啊！” 茉如苏却是说：“爹，您过来看，如果是上吊而死，这个伤痕是不对的。” 茉老爷仔细看了看，“没错，她是被人勒死的。” 他破了一辈子的案子，虽然不是仵作，但看个简单的伤还是不会看错的。 茉如苏满脸悲伤，“爹，您现在知道了，水月被人灭口，目的何在了？” “你们两个婆子，好生听着，为何要杀死水月？你们是想要掩盖什么？” “老奴……”那两个婆子还想要抵赖，“老奴没有。” 茉如苏说道：“你们两个将手伸出来！” 那两个婆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来，茉如苏指了指她们的手，“你们的手上都有明显的勒痕，你们就是在这里勒死了水月，便让她躺在了地上，连挂梁上，你们都不曾去做。” 凤云深听着，不由暗暗佩服茉如苏的观察仔细，思维缜密。 茉老爷说：“你们这两个婆子，真以为我这几十年的不良人是吃干饭的不成？老实交代了，否则，我就将你们送去府衙，先打你们五十板子，再滚个钉板。” 那两个婆子吓得浑身哆嗦，这个事情她们只是奉命行事。 别的婆子，因为是有把柄在大夫人的手上，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两个婆子却是不然。 看守雅室的婆子，多半都是面相凶狠，手段毒辣的人，多半是由死囚牢中买来的凶恶之徒。 她们无牵无挂，因此，不可能会有把柄落在他人之手。 一个婆子说：“回老爷的话，都是麻婆子交代下来的，说要将这姑娘弄死，免得胡说八道。” 另一个婆子说：“我们是府上最低等的奴才，是万万不敢问的，上头怎么交代，咱们就怎么做，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茉如苏赞同这个说法，并且她们也已经交代了是麻婆子所为了。 麻婆子闻言，吓得浑身哆嗦，她真的是吓疯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饶命啊！” “饶命？”茉老爷冷笑着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要好好招供，我饶你不死！” “老奴……”麻婆子犹豫了，她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可是有把柄在大夫人的手上，她哪里敢动？她不仅有把柄，她还有女儿，还有女婿，女儿女婿刚成亲，在外面买了宅子，一家人和睦得很，她敢翻出大夫人的手掌心？ “麻婆婆，你跟老爷你交代，你为何要这样做？”大夫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麻婆子闻言，更是不敢说了，她想起了马婆子，于是将心一横，“老爷，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做的不对，老奴认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谁给了你胆子？” 茉老爷的话，矛头依旧是直指大夫人。 麻婆子说：“没有人指使，老奴之前跟马婆子感情好，她的死，老奴觉得是跟五小姐有关，老奴想给她报仇，水月是五姨娘的人，老奴想着弄死她，也好让五姨娘日后想起来伤心。” “麻婆子，你真是巧舌如簧啊。”茉如苏说了一句。 麻婆子一声惨笑，“都是实情，老爷小姐若是不信，奴才也是没办法了。” 说着，她伸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咽喉上，死了。 大夫人无比心痛地说：“老爷，关于水月之死，已经查清楚了，麻婆子所为，她也由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牺牲了一个婆子，换了她的平安，大夫人这招棋真不赖。 茉老爷说：“麻婆子品行不端，直接扔乱葬岗去！” 大夫人这才慢慢地说道：“老爷，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咱们是不是该继续处理厌胜之事了？” 第53章 三个姨娘一台戏 茉如苏知道，大夫人损失了麻婆婆这个得力的帮手，心中自是不悦的，但事情的发展只能让她默默承受。 现在，大夫人要报仇了。 “厌胜之术不急，”茉如苏却是说道：“五姨娘躺在床上，现在怕是连床都下不来，难道母亲还怕她跑了不成？” “不管如何，这个事情总是需要处理的，不能一直放任不管。” “没错，肯定是不能放任着不管，但是，母亲，您不是在查房吗？难不成，您是只查琅嬛水坞，而不查别的姨娘的院子？母亲，您还真是有备而来。” “自然是都要查的。”大夫人冷冷地说：“你既然这样说，那就先查房，也耽搁不了多久。” 茉如苏是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只能是拖一时是一时，顺便再搅和些水花出来。 茉老爷说：“还有谁的院子没有搜查的？” “还有二姨娘和四姨娘的没有搜查。”茉夫人应了一声，她一路而来，就路过了三姨娘的院子，其他的都没查哩。 “那就去二姨娘的院子。”茉老爷说了一句，众人便朝着二姨娘的晓风别馆走了去。 二姨娘原本在院中一棵树下的石凳上躺着，见着几人走了进来，便忙起身迎接。 大夫人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妹妹，景儿丢了枚戒指，想问问你可曾见到了。” “没有。”二姨娘对上大夫人那张假笑的脸，就忍不住想吐，“我这里什么都没见到。” “二姨娘，”茉如苏补刀：“母亲说要查房，刚在琅嬛水坞查了一番，现在轮到你的晓风别馆了，还请二姨娘配合。” 二姨娘一听顿时冒火三丈，她冷笑着说：“什么时候，镇国将军的娘，成了小偷了？” 大夫人听着，心中一阵痛，她膝下无儿无女，这些妾室天天炫耀。 “倒不是说，您是小偷，只是说按例都要查。” 大夫人只好强陪着笑，二姨娘动不动就拿镇国将军的名头来吓唬人。 茉老爷说：“碧玉，你若是阻拦，到时还说你私藏了，反而对你的名声不好，尤其是会影响清辞，你的言行举止，可是有很多人盯着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二姨娘，于是，二姨娘便只好说：“你们查可以，可得让手下的人仔细着点，可不能将我的东西弄乱了。” “那是自然了。” 麻婆子已经死了，大夫人带来的另外几个婆子，更是小心翼翼，原本是想着走个过场就算了。 只是随便翻了几下，准备收手，就听着叮的一下，有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看，地上有一枚戒指在滚来滚去。 一个婆子捡了起来，一脸狐疑地说：“夫人，找到了。” “呃……” 大夫人也没料到，给了水月的戒指怎么会掉到这里了？ 她接过了戒指看了看，“不是这枚。” 茉如苏冷冷地说：“母亲，那日，我倒是看见景表姐戴过的，就是它没错。” 二姨娘接过一看，“这可不是风如景的吗？喏，这后面还有个景字！哎呀，夫人，您这可真是有备而来啊。” 大夫人顿时感觉压力甚大。 茉如苏一脸委屈地说：“父亲，您看看，母亲都偏心成这般了，还说是每个院子都要查的，这叫查？这叫找到赃物都装作不认识啊！” 大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这…… 茉老爷安慰着茉如苏，“如苏，你放心，这件事，爹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可不是嘛，爹，幸好您是跟着过来看的，否则，说给您听，怕是您都是不敢信的哩！搜五姨娘的院子，每个房间搜得乱七八糟，恨不能挖地三尺。” 她顿了一下，“到了二姨娘这边，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您瞧瞧，哪里像是来查房的？分明是来新春送祝福啊！一对比，明显是有意针对五姨娘！要不，就是欺负五姨娘没儿子！” 这话，大夫人听着不爽，却没得反驳。 二姨娘听着，却是越发地反感大夫人，她说道：“夫人，您这是做给谁看的？您这是有意让我树敌啊！您对妾身的好，妾身可不敢要！” 大夫人气得头发都要飞起来了，她说：“二姨娘，你可别生气，这戒指可不就是从您这找到的吗？” 既然，二姨娘不领情，她也不必多说，直接扣屎盆子。 二姨娘怔了一下，却也不含糊，“哟，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认定这戒指是我偷的？” “我可没说，指不定是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 她话音刚落，二姨娘便说道：“俏兰，红玉，你们去将我百宝箱抬出来！” 俏兰和红玉应了一声，走到房中，很快便抬着一个箱子出来，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二姨娘走到了跟前，直接将箱子打开，“瞧见没？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镇国将军的宝贝，镇国将军都给了妾身。您瞧瞧，妾身就放在房里，连个锁都没锁。不是我吹，这里面随便挑出一样来，都能把您那破戒指碾成渣！” “呵呵，我院子里的两个丫头，手脚干净得很，再说了，她们每天看习惯了妾身这价值连城的珠宝，可是看不上您那些庸脂俗粉的地摊货！” 大夫人闻言，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二姨娘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那嘴巴嘟嘟嘟嘟，跟机关枪似的。 这时，三姨娘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脸愤怒地说：“老爷，今儿个，妾身算是开了眼！同样是皇上赏赐的，镇国将军的宝贝，就能自个儿收着，怎么我那状元郎的宝贝却要都上缴入库？我的软烟罗，我的一箱子珍珠，我那纯金的十八罗汉……” 三姨娘越说越生气，最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不管，要么让二姨娘的这箱子宝贝充公上缴，要么就将库房里属于我的宝贝都还给我！” 三姨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 正吵闹着，四姨娘也参与了进来，她用一条小手绢抹着眼角，眼圈而都红了。 “老爷，我家老三啦，每天都能收到一整车京城名媛送来的礼物，都如数上缴给了库房，以后，我们也不给了。” “你哪里有全额上缴？你至少私下里落下了半车，剩下你不要的，才上缴入库的！我才是冤大头，呜呜呜呜……” 一时间，晓风别院里哭声震天，乱得像是一锅粥。 第54章 大夫人的毒计 茉如苏和凤云深趁着乱，赶紧跑了出来。 耳朵这才算是清净了。 凤云深说：“难怪开始时，你将戒指给了本王，而不肯交出来，原来是这回事。” “我开始担心她会搜我的身，因此给了殿下，她再狠也不敢搜您的身。” 茉如苏看了凤云深一眼，凤云深便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用这枚戒指，化解了事端，拖延了时间。 两人回到了五姨娘的房中，五姨娘的身体已经好了些。 解毒丹有了效果。 茉如苏说：“娘，您身子好了就好，不要理会那些事。” “如苏，这件事没有结束，夫人明摆着就是来陷害我的，她没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三个姨娘缠住了她，她一时脱不开身。” “但她不会罢休的，尤其是麻婆子死了，她失去了心腹，岂能罢休？” “娘，”茉如苏说：“在方才那情形下，我是担心爹会一时意气用事，但被几个姨娘一闹腾，爹对这件事的心情也缓和了，女儿再说说情，该是不会为难您。” 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情形，的确让茉老爷不好做。 茉如苏的做法很聪明，一件厌胜之术令茉老爷头疼，那干脆多闹腾一下，让茉老爷的头疼得更厉害些，疼麻木了便不觉得疼了。 果然，一直到下午，大夫人都没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茉如苏自然也是不敢离开琅嬛水坞，生怕大夫人趁机来施压。 凤云深回京兆尹了，在他走后不久，大夫人再次卷土重来，势必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茉老爷好不容易处理好了几个姨娘宝贝充公的事情，这会子大夫人又要闹腾，气得他差点撒丫子走人了。 “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您可千万不能不管，免得日后有人效仿，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夫人恨恨地说着，对之前茉如苏的金蝉脱壳之计，她深恶痛绝。 茉老爷揉揉太阳穴，坐在了椅子上，茉如苏立刻上前，拿出了凤云深送她的百花油，涂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再用手指轻轻按摩，疼痛顿减。 “嗯，还是闺女好，知道心疼人。”茉老爷对茉如苏十分满意。 “老爷，您可听见了妾身的话？”大夫人很不满意。 茉老爷这才舒了一口气说：“这事先这样，你也看见了，五姨娘病得厉害，若是现在追查此事，怕是会病得更重，等她身子好了，再来定夺。” “老爷！”大夫人自是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依旧是死缠不已。 茉老爷却是说：“连死刑犯，朝廷都会先治好他，再处决，你如此操之过急，是为何故？” “我……”大夫人心中抑郁，却又无话可说，一时间怔住了。 “好了，就这样，你先青麟别苑去，等五姨娘的身子好了，我再来详查此事。” 大夫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到青麟别苑，气得脸色都是青色的。 风如景见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夫人如实相告，想到麻婆婆就那么死了，她的心中还是有些痛不堪言。 “姨妈，姨夫又不是说不管，只说是等五姨娘身子好了，再来审问。” “哼，你也信？”大夫人恨恨地说：“首先，这个事情不能拖，原本老爷已经要开口处决五姨娘了，不曾想被茉如苏打了个岔，老爷便趁机改变了主意，若是再拖下去，此事绝对不了了之。再说了，万一五姨娘一年都好不了呢？还等她一年？她装病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被大夫人这样一说，风如景才紧张了起来，“姨妈，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做？姨夫已经开口了，咱们不能逆着他啊！” “逆着他，咱们是不行，但是有人可以。” 风如景怔了一下，依稀感觉到，大夫人要出大招了。 * 翌日，茉如苏醒来，五姨娘的身子，已经大好，面色也红润了一些，只不过还是有些乏力。 “娘，您还是躺着，躺上个把月，这事就过去了。” 一鼓作气势如虎，后来便会渐渐削弱，一个月后，这个事情便不了了之。 茉老爷走了进来，见她们娘俩在说话，眼神中都透着几分温馨。 “老爷。”五姨娘一脸委屈，眼中还闪动着泪花，“那个布偶娃娃，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素来与世无争的，哪里去做这些。” “我相信你。”茉老爷笑笑，“若不是信你，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五姨娘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老爷，您对妾身真好。” “谢谢爹，站在正义的这一方。”茉如苏不忘拍马屁。 茉老爷说：“昨晚，我想了很久，如苏，你还是要想好对策才是。” 茉如苏点点头，“是，爹。” 五姨娘闻言，不由又是一脸愁云，“夫人那边若是每天都闹腾，的确是烦得很。” 茉如苏有些气愤，“这件事还真是狗皮膏药甩不掉！偏生还没证据证明这件事不是我们干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拖延些时间，查找证据。” “那布偶呢？” “大夫人拿走了。”茉如苏说着，她也没办法，这东西，大夫人自是不会交给她。 茉老爷笑着说：“不管怎样，暂时先拖上些日子。” 茉如苏突然说道：“我出去一趟，爹，您看好娘。” 等她走后，五姨娘看着她的背影，“老爷，我怎么感觉咱们的如苏像是换了一个人？” “什么换了一个人？”茉老爷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分明就是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这时，窈窕突然急匆匆地跑了来，“老爷，不好，老夫人回来了！” “什么？”茉老爷吃了一惊，茉老夫人回来了？ 那可不是好事，茉府势必会再次腥风血雨啊！ 五姨娘哭着说：“肯定是夫人捣鬼的，她看着老爷您偏袒妾身，所以才去慈悲庵请老夫人。” 茉老爷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人都要进府了，办法还没想出来，我看我还是去死了算了。” 第55章 茉老夫人回府 茉如苏回来时，茉老爷已经被茉老夫人喊去问话了。 “娘，赶紧将这个服下。” 五姨娘怔了怔，“这是啥？” 嘴上虽这样问，但是还是将那丹丸服下了。 五姨娘很担忧地说：“如苏，你爹被你祖母喊去训话，我想我是活不长了。” “娘，别怕，除了爹，还有我哩。” 原主记忆中的茉老夫人，简直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恐怖且恶心。 她话音刚落，便见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茉老爷，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茉老夫人。 茉老夫人几年未见，气色好了许多，比之前更加神采奕奕。 “如苏，快来拜见你的祖母。”茉老爷说着，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茉如苏虽心有不甘，却也还是上前盈盈福身，“拜见祖母。” “免了，呵呵。”茉老夫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五十多岁，却已经拄着一根鹤头拐杖。 这跟拐杖，纯金制成，鹤嘴上衔着一颗珍珠，从珍珠上垂下来一根五彩流苏，十分惊艳。 茉如苏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不屑，便也未再吭声。 茉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大夫人站在她的身边，走路时，便主动地搀扶着老夫人，生怕她摔倒，茉如苏注意到大夫人的眼中都透着笑容。 “该说的，方才在慈悲院中，我也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五姨娘的身上，“五姨娘，你弄布偶扎我，想要我老婆子早点死，是吗？” “没有，”五姨娘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妾身哪里敢这么大胆……” “叮！”一声脆响，茉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你不敢？哼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冷冷地喝了一声，“你胆子大得很啦！” 五姨娘眉眼低垂，“妾身真的不敢。臣妾是被冤枉的。” “哼！”茉老夫人狠毒的眼神，斜斜地瞟在了茉老爷的身上，“威武，你身为一家之主，这一碗水，你可要端平了！可不能撑着谁，也不能饿着谁啊！” 茉老爷忙说道：“是，儿子知道。” “知道，你还不下令将那泼妇装进笼子里沉塘去！” 果然是老巫婆，一出手便这么凶狠。 五姨娘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大夫人这招太狠了。 茉老夫人见茉老爷不肯下令，便再次催促，“怎么？你舍不得吗？难道在你的心中，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如她一个妾室吗？” “这……” 形势对五姨娘十分不利，茉如苏站了出来，“祖母，您不能伤害五姨娘。” “为何？”茉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眼神越发地阴毒了起来，“你说说你的理由，否则，我就连你一起沉塘，让你们母女两好一路做个伴。” 茉如苏心中暗暗给这老妖婆点了根蜡烛，知道这老妖婆心狠手辣，却没想到狠毒成这般！ “五姨娘有了身孕，因此，您不能杀她！”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可能！”大夫人叫了起来，“前几日，她还有葵水！” “你怎么知道？”茉如苏毫不示弱，“莫非，母亲一直暗中派人监视五姨娘？” 大夫人怔了一下，“我也是无意中看见的，哪里会监视呢？” “您这无意中，可真巧，连五姨娘来葵水您都知道。” 这话无比的讽刺。 大夫人正要说话，却听见茉老爷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五姨娘，神情略显紧张，“如苏，你怎么知道五姨娘有了身孕？” 茉老爷眼中的紧张，无非便是担心茉如苏说谎，这种谎话，很容易被人戳穿的。 茉如苏说：“爹，今天找了云王殿下来给娘诊断，他说的。” 五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决定配合茉如苏，“是，妾身确实是有了身孕。” “呵呵。”老夫人突然笑了起来，很明显，她并不相信茉如苏和五姨娘的话。 “五姨娘，你说你有了身孕，好，传郎中过来！” 茉老夫人一声令下，郎中立刻就过来了，走到了五姨娘的身前，弯着腰说：“五姨娘，麻烦您将手伸出来，小人给您诊个脉。” “这……”五姨娘迟疑了，她紧张地看了看茉如苏。 茉如苏朝着她笑了笑，“娘，别怕，咱们要相信殿下的话。” 听她这样说，五姨娘才伸出了手，郎中将帕子盖在了她的手腕上。 “咦——”郎中细细诊脉，没有紧蹙。 茉如苏在边上冷眼旁观，也不做声。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恭喜老夫人，五姨娘的的确确是有喜了。” “什么？”茉老夫人可是一点都喜不起来，她惊得站了起来，“不是说刚走的葵水吗？怎么又有了身孕？该不是你收了她的好处，胡言乱语的？” “小人不敢。”郎中吓得赶紧说道：“若是不相信，您老也可从外头请个郎中来诊断便是。” 茉老夫人看了看大夫人，大夫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管家，去将京城名医薛缺请来。” “是。”管家应声离去。 茉老爷的脸色很难看，他自是知道五姨娘来葵水的事，怀孕是不可能的。 但茉如苏却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令他感到心安。 很快，薛缺便来了，他在京城的名气很大，连茉老夫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薛缺细细诊断了一番后，点点头，“恭喜老夫人，恭喜茉老爷，五姨娘确实是有孕了。” 他这一句话，等于直接定了五姨娘的生死。 茉老夫人再也无话可说。 大夫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 茉老爷说道：“母亲，五姨娘有了儿子的骨肉，这件事，先放一放，等她生了之后再提。” “呵呵，”茉老夫人见他面上带着笑意，心中一阵悲凉，“罢了，儿大不由娘啊！” 她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茉老爷命人给薛缺封了一封银子，让茉如苏相送。 直送到薛缺的马车旁，薛缺才突然说：“你好大的胆子。” 茉如苏不由吃惊地看着他。 第56章 五姨娘小产了 薛缺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那仿生丹乃老夫所制，曾赠与云王殿下，你竟私自给五姨娘服用！” 原来，是这样啊？ 茉如苏轻轻咳嗽了一声，赶紧跪舔，“薛神医赎罪，您方才也瞧见了，小女亦是没有办法啊，护母心切啊，还望神医体谅小女的一片孝心。” “这事瞒不住，只能做权宜之计，你得想好如何善后，可别毁了老夫的名声。” “是。” 送走了薛神医，茉如苏便想着解决之道。 茉老巫婆看样子，一时半会怕是不会离开，厌胜之事，她必须要尽快解决。 至于五姨娘那边，暂时算是安稳了，茉老夫人再狠，也不敢对怀有身孕的五姨娘下手。 否则，茉老爷便有理由与其抗争。 但这事不能拖，茉老夫人不能对怀有身孕的五姨娘下手，那若是没有身孕的五姨娘，她还是可以动手的，且凭着老夫人的手段，想要五姨娘没有身孕并不难。 翌日。 茉如苏一早便去了京兆尹，她发现凤云深真是好用。 很多事情，找他帮忙，轻松便解决了。 “殿下，小女还是为厌胜之事而来。”茉如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你要查？” “是。”茉如苏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小女觉得，这件事非得仰仗殿下不可。” “好。昨晚，本王已经查了，在京城，有三个人暗中帮人行厌胜之术。” 茉如苏说：“朝廷不是禁止行厌胜之术吗？为何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朝廷只是禁止宫闱之中不得行，对民间还是算宽松。” 即便如此，行此事者并不多，何况，只要利益足够吸引人，还是有人甘冒杀头之罪。 “不好啦！”一大早，窈窕的尖叫声，差点响彻整个茉府，“五姨娘见红啦！” 一时间，茉府乱糟糟了起来，几个姨娘都朝着琅嬛水坞赶去。 “这又不是什么大喜事，你这丫头太一惊一乍了，吵得我头都疼。”二姨娘不悦地说。 郎中很快便来了，给床上躺着的五姨娘诊了脉，“五姨娘小产了。” “什么？”这话被刚刚进来的茉老爷听见了，他满脸震惊，“五姨娘怎么会突然小产？” “老爷，我们的孩子，没了，老爷啊，妾身不想活了啊！” 这边哭哭啼啼，慈悲院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大夫人正在给老夫人请安，听见这消息，不由喜上眉梢。 便是老夫人，也是笑得一脸褶子。 “母亲，这真是连老天爷都不帮她啊，呵呵，太好了！” “嗯，”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甚好。等过两日，我便将她填井了！” “如此一来，您也便除了一心腹大患啦。” 老夫人闻言，满意地笑了笑，“你还是去看看，免得失了你当家主母的身份。” 体贴妾室，是主母应尽的职责。 大夫人刚走进五姨娘的房中，就听见了窈窕哭着说：“五姨娘喝了大夫人送来的汤后，就小产了！呜呜呜。” “大胆婢子！”大夫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气？马上冲了过去，扬起巴掌就扇在了窈窕的脸上。 窈窕被她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大夫人还不解气，冲过去用脚踹，被茉如苏拦住了。 “母亲，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不管是不是，自有公断。” “这个该死婢子，胡说八道，造谣污蔑！看我不打死她！” 大夫人说着，抬脚又要踹，再次被茉如苏拦住，“母亲，您这是想要踹死她，好跟水月一般，死无对证吗？” 大夫人被她这句话噎住了，“水月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必东扯西拉！” 但也没有再对窈窕动粗了。 茉老爷满脸悲凉，“窈窕，说说是怎么回事？” 窈窕跪在地上，哭得瑟瑟发抖，“老爷，今儿一早，夫人便差人送了补汤来，姨娘也没多想，便喝了两碗，刚喝完，腹部便痛了起来，随后，就见红了。” 茉如苏走到桌边，“是这罐汤吗？” “是。”窈窕说着，擦擦眼泪，别提多委屈。 “老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啊，妾身见五姨娘有了身孕，便好心好意地送了补汤来，却不曾想，被扣上了这么个屎盆子！” 茉老爷只是看了她一眼，“你放心，若是真与你无关，自是不会冤枉了你。” 茉如苏已经将里面的东西都挑了出来，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茉老爷则是从中舀了一小口汤，试了试，“没什么问题。” 大夫人如释重负，“妾身光明磊落，心怀坦荡，断是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随后，便又指着窈窕，“定是这婢子存心栽赃，想要陷害妾身，还请老爷将这婢子乱棍打死，拖去乱葬岗喂狗！” 说话间，茉老爷已经拿起了汤边上的一块点心，吃了一口。 “这是什么饼，香。” 大夫人不由尴尬了一下，随即说道：“那是杏仁饼，妾身特意安排人给五姨娘做的。” “哦？”茉老爷看了她一眼，将饼放在了桌上，“这里面不是杏仁，是桃仁，桃仁性寒，孕妇食用后，极易小产。” 一句话，令大夫人瞠目结舌。 二姨娘：“夫人，您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吗？” 三姨娘：“光明磊落，心怀坦荡。” 四姨娘：“好讽刺哦。” 大夫人闻言，顿时郁闷了，明明是杏仁，怎么成了桃仁？ 还被三个姨娘讽刺。 茉老爷目光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你为何要这样做？” “老爷，”大夫人哭着说：“妾身也不知道，妾身拿的确实是杏仁啊！” 五姨娘见状，哭得更伤心了，“老爷，妾身命苦啊，两个孩子都没了啊！我那可怜的墨苏啊，娘好想你啊！” 墨苏是茉如苏的姐姐，夭折的那个，也曾是茉老爷的心头肉。 “朱凤娇！”茉老爷冷冷地说：“若是你不能解释清楚，咱们没完！” “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啊！”大夫人第一次见到茉老爷的眼神如此凶狠，顿时双腿哆嗦，“为何您就不相信妾身呢？”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第57章 大夫人的靠山倒了 大夫人哭着说：“老爷，这饼又不是妾身亲手做的，说不定是厨房的人给换了也不可知。” 茉老爷却是没打算轻饶，在五姨娘的厌胜之事上，她穷追猛打，甚至将老夫人找来。 他怎么会轻易原谅了大夫人？ 正要发话，就听见老夫人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母亲，”大夫人扑了过去，“帮帮儿媳。” 等老夫人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淡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事情，威武，你真糊涂，凤娇若是想要陷害五姨娘小产，她岂会亲自动手？再说，这饼也不过是她吩咐厨房去做的，出了问题，自然是要去找厨房了。” 在老夫人的力保之下，大夫人勉强地洗清白了。 紧接着，老夫人话锋一转，“威武，前两日饶恕了五姨娘，是因为她有孕在身，如今孩子没了，便也是没有理由再留她了。” “母亲，五姨娘刚刚小产，您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儿子心寒。” 老夫人却是冷笑着说：“那就当她是小产死的好了，人的命天注定，不必心寒。” 她说着，对身边的几个婆子说道：“梅兰菊竹四位婆婆，把五姨娘捆了，填井！” “母亲——”茉老爷跪在地上，祈求老夫人，“五姨娘是如苏的生母，她若是有事，让如苏情何以堪啊！” “那就干脆一起填井了！”老夫人语气坚决。 “母亲，那您便是连儿子也一起填了。” 这时，茉如苏走了出来，“祖母，您这话，着实令孙儿大开眼界啊。” “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闭上你的嘴，或许你还能活到八十岁。” “祖母，关于厌胜之术的事，恐怕您了解得还是不多，让孙女跟您好好唠唠嗑。” 茉如苏走到了她的身边，“当时，是母亲手下的麻婆子从床底下找到的，从那个盒子上，是有可疑之处的，放在床下，盒子该是布满了灰尘，但那盒子上却是干净的。” 老夫人却说：“当年，我身体有恙，当时我也怀疑是有人害我，便去了慈悲庵静养。庵堂中的师傅曾告诉我，这种厌胜之术是存在的。我想，五姨娘定是见我这好几年还没死，便又去折腾了个新的来害我！” 茉如苏笑了笑，“既然祖母一口咬定是五姨娘所为，那好，孙女也让您开开眼。” 说着，她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婆子，这婆子长得獐头鼠目，满脸疙瘩，奇丑无比，她跪在了地上，“小人见过老夫人，老爷，夫人，小姐姨娘们。” “祖母，这位便是行那厌胜之术的黄道婆。”茉如苏冷冷地说：“黄道婆，你且将当日之事说来听听。” 黄道婆说：“是，那日，茉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去找到了小人，给了小人一锭银子，说要做布偶，扎小人。小人见她给的银子丰厚，便答应了下来，做好后便给了她。” 茉如苏说：“母亲，您手上的布偶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大夫人略作迟疑，但还是让人拿出来了。 黄道婆说：“正是这个布偶。” 说着，她也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拿出了一个布偶，两下比较，果然是一模一样。 “朱凤娇，”茉老爷说：“你比比看，是不是一样？” “老爷，即便是一样，也不能说明这个布偶就是妾身所为啊，”大夫人说：“那日，去你那边的人是我吗？” “是您身边的一个婆子，姓麻。” “麻婆子？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大夫人死不承认，“老爷，母亲，这事我并不知晓啊！这黄道婆也说了，当时跟她联系的人不是我，又怎么能将这种事强加在我的头上呢？” “祖母，父亲，”茉如苏说：“即便这件事不是母亲所为，也是她手下的麻婆子干的，这件事跟她亦是脱不了干系。” “老爷，您要连坐吗？” 茉老夫人开口了，“威武，这件事并不能证明是凤娇所为，顶多是麻婆子干的，连坐这种惩罚不能用在家中。” 茉如苏说：“那此事也已经证明一点，跟五姨娘无关，她是被陷害的。父亲，我一早就说了，麻婆子形迹可疑，定是她干的！” 她这样说，也算是退了一步，只要承认这个事情是死去的麻婆子，她便也不会追究大夫人。 大夫人倒也识趣，“既然这件事是麻婆子所为，便是与五姨娘无关了。” 她说着，心却是恨得直滴血。 茉如苏说：“祖母，您的意思呢？” 茉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满心的怒火，她原本是以为这件事乃五姨娘所为，却不曾想，闹来闹去，居然又落在了大夫人这边。 “我乏了，明天我要回慈悲庵去。” 老夫人说着，转身走了，梅兰竹菊四个婆子搀扶着她离开。 姨娘们也都各自散去。 茉如苏说：“爹，这个婆子怎么处置？” “交给官府。”茉老爷神情沉重，他摆摆手，让人将黄道婆送去了官府。 “爹，今天您受了委屈。” “爹受委屈不要紧，只要你和你娘平安无事便好。” 这件事，总算是风平浪静了下来。 “如苏。”茉老爷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一早便知道你娘没有怀孕。” “那您还陪着我们娘俩演戏。” “爹怕失去你们。”茉老爷的话，让茉如苏和五姨娘感到一阵温暖。 五姨娘说：“老爷，您演得真像，好在，一切都平息下来了。” 茉如苏安排恰到好处，既让五姨娘“小产”了，又澄清了布偶事件，让五姨娘转危为安，顺便还扳倒大夫人的靠山。 茉老爷拍了拍茉如苏的肩膀，“如苏，你长大了，爹没看走眼，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不良人。” “谢谢爹，女儿一定会尽力的。”茉如苏笑了笑，依偎在他的身旁，父女两个十分幸福。 五姨娘在边上看着，眼中不由蓄满了泪水，觉得自己之前对茉如苏有些过分了，她不过是个孩子，她需要爱。 第58章 莫非他是蜘蛛侠不成 数日后。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城北的一座庄园内。 凤云深和茉如苏从马车中下来，茉如苏看了看四周，“这里挺不错的，依山傍水，风景独好。” “风景好，但风水一般。”凤云深笑了笑，“这次的案件也是十分奇怪。” “等见了之后，再说，殿下，您要相信，再离奇的案件，也是人为。” “本王接手京兆尹不久，案子倒是不少。” 前面一辆马车里，是吴大人和铁如龙。 茉如苏心中暗暗对此处做了分析，这栋庄园处于京城的郊区，非繁华地带，人迹罕至。 前面是山，后面还有条河，交通亦是不发达，因此，这里若是发生命案，多半是山庄内部的人所为。 有人来迎接，一番寒暄之后，众人移步会客厅。 迎接的人是这个山庄的庄主墨云昌，还有一位是他的儿子墨少凛。 茉如苏问：“不知道庄上发生了一起什么样的案子？” “唉，”墨云昌叹息了一声，“姑娘，死的人是我那苦命的儿媳啊。” 此言一出，墨少凛的眼圈微红，垂下了头，想必死者是他的妻子。 茉如苏说道：“墨庄主请节哀，不知她是怎么死的？” “昨日半夜十分，她起来如厕，突然一声惊呼，倒在了地上，等我起来看时，她已经死了，一地的血。”墨少凛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于是这个案子兜兜转转，就到了茉如苏的手上。 “我可以看看现场吗？” 几人到了墨少凛的院子里，墨少凛说：“我们住在这个房间，马桶放在隔壁，她就倒在这里。” 茉如苏一看，地上果然还有一滩血迹已经干涸。 “这是第一案发现场，人现在何处？” “如今天气也渐渐热了，我怕会坏掉，便放在了冰棺中。” 冰棺放在搭建的灵堂里，有专人负责看守。 茉如苏朝着四周看了看，这个灵堂黑漆漆的，里面放置了大量的冰块，冷气十足。 更令人产生了畏惧感，阴森森的。 茉如苏不怕，她兀自走到了棺木前，“将棺木打开，让仵作验尸。” 墨云昌安排人将冰棺打开，茉如苏这才见到了里面死者的真容，是一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面色如常，略显苍白。 她的身上已经更换了寿衣，鬓边还插了一枝大红色的海棠花，正是墨少凛的妻子白海棠。 茉如苏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身上，眼前便又浮现出了一道影像。 白海棠正要去如厕，却突然从一侧蹦出来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刺了过去，白海棠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之后，便消失了。 影片便也戛然而止。 茉如苏又一次仔细观看了一遍，整个影片很短，并无不寻常之处。 唯一让茉如苏好奇的是，那黑衣人在杀人后，为何要做出那么诡异奇怪的动作呢？ 那动作似乎是在跳舞，又似乎是在祭祀，总之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茉如苏退到了一边，交给仵作来验尸。 很快，仵作就将尸检报告递了过来。 死者：白海棠，女，二十岁，墨云山庄少夫人，已婚有一子。 死亡原因：心口一刀，扎中心脏而死，从伤口可判断凶器长一尺，宽五寸，尖头。 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茉如苏扫了一眼，便递给了凤云深。 “墨庄主，请问庄上一共有多少人？” “共有十五人，除了下人外，家中只有我，我儿子，我孙子，我儿媳，以及我的妾室。” 五个主子，十个下人，倒也不是很复杂的关系。 “令夫人不在？” “她已经如多年前失踪了。” 墨少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伤，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茉如苏说：“墨庄主，这个案子，我想先从少夫人的身边人查起，即便是您或者令郎都是我的怀疑对象，需要你们配合。” “无妨。”墨云昌的面上，神情忧伤，眼眸一片血红，整个人十分憔悴。 茉如苏说：“那晚的情形，如令郎所言，少夫人起床如厕，走到外间，被暗中跳出来的黑衣人杀了。那人可留下了什么书信之类？” “并未。”墨云昌说：“现场只有一滩血迹。” “你们可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我们居住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年了，基本上鲜有与人打交道。” 没有仇人，也不存在得罪过人，凶手也没有提前示警，那倒是有些令人奇怪。 她想了想，“庄内可有丢失物品？” “没有。”墨云昌摇摇头，“我们虽然没有仔细清点，但库房的锁头是完好的，房间里摆放的古玩字画，也都并未丢失。” 也排除了贼杀。 茉如苏因为已经看过了影像，死者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的价值，便离开了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回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她站在凶手行刺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就见着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是前面的一扇窗户。 那窗户是开着的，茉如苏便走到了跟前去看了一眼。 外面居然是悬崖！ 茉如苏问：“这个窗户晚上不关吗？” “关上的，但门闩坏了，风一吹就能吹开。”墨少凛说着，走了过去，将窗户合上。 “这窗外是悬崖，若是没有窗棂，会很危险的。” 墨少凛淡淡地说：“之前有考虑补上，一直忘记了。” 这时，一个婆子抱着一个哭闹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少爷，小少爷饿了，要吃奶，米糊吃着就吐了。” 墨云昌看着孩子，不过才一岁不到，眉清目秀，此刻哭得声音嘶哑。 墨少凛接过了孩子，抱在了怀中，哄着他，眼中泪水簌簌落下。 茉如苏看着心酸不已，“该给孩子找个奶妈了，否则，太可怜了。” 墨云昌深深一声叹息，“孩子没娘，可怜啦！” 茉如苏扫了一眼几人，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怪怪的，尤其是那扇窗户。 她知道，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从那窗户钻进来的，又从那窗户钻了出去。 但下面是悬崖啊，他是蜘蛛侠不成？ 第59章 排除法 茉如苏的心中满是疑虑，但影像是不会错的，那个黑衣人分明就是往窗户的方向过去的。 而在窗户的周围并没有别的出口，且墨少凛听到叫声之后，很快便出来了。 若是黑衣人没有离开，必定会被墨少凛堵个正着。 唯一的解释，便是黑衣人，从窗户出去了。 下面是悬崖，白雾蒙蒙，根本无法弄清下面的状况。 茉如苏突然问了一句，“少庄主，你会续弦吗？” “暂时不想，”墨少凛面上再次涌现出了悲伤之色，“我妻子尸骨未寒，我岂能续弦？” “有通知她的家人吗？” “她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只有一个哥哥，半年前也因病去世了。” 茉如苏闻言，不由暗暗心疼白海棠，命太苦。 吴大人在了解了案情之后，便带着铁如龙先回府衙去了。 这案子，一时半会难以查清，因此，墨庄主便给茉如苏和凤云深安排了住处，一同被安排的，还有白宇和黑琴。 四人住在北边的一个院子里，安排了两个下人服侍。 茉如苏坐在桌边，单手托腮，将整个案件细细地分析了一番。 凤云深靠在了门边，看着她，双手环在了胸前，“本王觉得，这件案子咱们不能将目光只局限于庄内，凶手可能是从庄外来的。” 茉如苏眼波流转，落在了他的身上，“先从庄内查起，排除了，再看庄外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殿下，白海棠的娘家人，死的死，亡的亡，也实在是太可怜了。现在，她又死了，这一家人，是不是太悲惨了点。” 凤云深一笑，“世上悲惨的人太多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太难了。” 茉如苏叹息了一声，“我是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她因为看见了案发当时的情形，因此知道当时的情况，却不能说出来。 只能是慢慢引过去。 “隐情？”凤云深微微怔了一下，“你是说，白海棠的娘家人，可能也是死于非命？” “这个不太好说。”茉如苏说：“倒是可以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云深点点头，“这事本王会去安排，只是，不知是否能查到。” 毕竟年代久远，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是京城本地人。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是庄上的管家，他递上了一份名单，“茉姑娘，这是您要的，咱们庄上所有人的名单。” “谢谢。”茉如苏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名字，还有性别，年纪，身份，以及在庄上的时间。 茉如苏不由问道：“胡管家，你在庄上这么多年了啊？” “是，”胡管家笑着说：“这里面有几个老人，都是跟着老爷一起走南闯北很多年的。” “嗯。”茉如苏笑笑，“真心是不容易啊。” “茉姑娘，您慢慢看，有什么问题，您再找老奴。” 等他走后，茉如苏说：“墨庄主该是一个不错的人，否则，留不住这么久的奴才。” “庄上这几个年纪大的，怕都是跟了他一辈子了。”凤云深淡淡地说：“这个管家应该是会些功夫，看他的手，该是铁掌功。” 茉如苏不由暗暗佩服凤云深观察仔细。 将所有的下人都核对完毕之后，茉如苏想了想，将其中的几个人圈了出来。 “我觉得如果有问题，就会在这几个人中。” 凤云深看了一眼那被圈出来的名单，“这四个人有嫌疑吗？” “是的，”茉如苏点点头，“一共十个下人，这四个人是一直跟随着墨庄主的，而剩下的六个人中有四个是家生子，还有两个是去年才买来的。” 所谓家生子，便是家中的仆人所生的孩子。 凤云深想了想，“茉姑娘你为何要这样排除？家生子和去年新买来的人杀死白海棠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咱们只要在这四个人中挑选即可，另外，主子里，除了死的白海棠和小宝宝之外，那三个人也是在嫌疑之列。” “那便是说，这凶手有七个嫌疑人？” 茉如苏点点头，“这只是暂时的，我会继续再排除。” 她因为看见了影像中的凶手，从而可以从身高等方面进行排除。 那个黑衣人是蒙着脸，穿着很宽松的夜行衣，因此从胖瘦上，有些难以分辨。 但高矮还是可以的。 凤云深看了看她，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对断案真是很有一套。 茉如苏站了起来，“走，咱们去前面，对着这个名单，再将嫌疑人捋一遍。” 到了前厅，茉如苏命人将名单上的嫌疑人都找来了，经过她仔细地对比，将身高明显高出的人，剃了出去。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五个人。 墨庄主，墨庄主的妾室，管家，还有一对夫妻陶伯和陶婶，也是跟着墨庄主多年的。 茉如苏仔细辨认了一番，凶手的身高，跟这五人很相似，因包裹严实，因此，无法辨认出男女和胖瘦来。 当时，事发是半夜，五人都称自己在睡觉，亦是无法查证的事情。 茉如苏回到房间后，让凤云深安排人，多盯着些这几人。 看他们是否有去外面，跟谁接触。 翌日清晨，茉如苏便被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吓醒了。 她起身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便见着在前面的院子里，一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在她面前的一棵树上，吊着一具女尸。 那女尸头发散乱，面部低垂，双目睁得大大的，透着无限的惊恐。 茉如苏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却发现这个死者居然是陶婶！ 陶婶是和陶伯住在一起的，陶婶死了，那陶伯呢？ 看陶婶的样子，她该是半夜就死了，那陶伯不应该没有任何的察觉。 按理，他若是没事，陶婶的尸体该是他第一个发现。 但现在，都没听见任何关于陶伯的事情。 “去陶伯那边看看，可别陶伯也出了事。” 茉如苏说完，众人连忙朝着陶伯的住处赶去。 很意外的是，陶伯的房间门是虚掩的，茉如苏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不由令她怔住了。 第60章 下一个会是谁呢 陶伯独自躺在了床榻上，一动不动，茉如苏看了身边的凤云深一眼，两人齐步朝着屋内走去。 茉如苏轻轻嗅了嗅，“好像有迷烟的味道。” 墨庄主走上前，端起了桌上的一碗水，喷了一口在陶伯的脸上，陶伯打了一个激灵，才慢悠悠地醒来了。 他睁开了双眼，木讷地看了看众人，随后坐了起来，“庄主，你们这是……” 墨庄主心痛地说：“老陶啊，节哀。” “节哀？”陶伯怔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庄主，您说什么？我不懂！” 他跟随墨庄主多年，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弟兄。 “春花殁了。”墨庄主说出这句话，满脸的悲伤，心中的悲痛之情洋溢于脸上。 春花便是陶婶的闺名。 陶伯怔住了，两行浊泪从他的眼中落下，“春花殁了……春花殁了……” 随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扑向了陶婶的尸体。 陶婶的尸体已经被人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陶伯跪在了她的身前，痛苦地哭喊。 茉如苏走到了陶婶的尸体前，伸手放在了尸体上，眼前便又是出现了那一幕影像。 一个黑衣人勒住了陶婶的脖子，将她挂在了树上，可怜的陶婶在被挂在树上后，才睁开了眼睛，脚蹬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事后，那个黑衣人又在尸体前做了那诡异的动作。 原本是有五个嫌疑人，如今少了陶婶，便只剩四个。 至于陶伯，茉如苏虽然没将他从名单上去掉，但也将他放在了最后，基本上可以排除。 眼下嫌疑人已经缩减到了三人，墨庄主，墨庄主的妾室，管家。 茉如苏从今天的这段影像上，也未能看到更多的信息，仅仅是能证明这次的凶手和上次的是同一人而已。 茉如苏说：“先将陶婶的尸体，放在少夫人的灵堂里，免得坏了。” 墨庄主叹息了一声，“茉姑娘，你觉得凶手可能是藏在哪里呢？” 茉如苏摇摇头，“暂时不知道。对方十分神秘，需要继续寻找新的线索。” 陶伯伤心地说：“茉姑娘，您要尽快啊！下一个不知道又会是谁呢？” 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是一点线索没有。 这边稍微安顿下来后，便听着管家过来说：“庄主，给小少爷找的奶娘来了。” 墨庄主点点头，“快带过来看看。” 很快，便见着一位体态轻盈的少妇走了进来，她长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 管家介绍，这位奶娘名叫翠珠，从乡下过来的，专门给人喂孩子。 墨庄主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便让她赶紧去给小少爷喂奶。 那孩子这两天饿得直哭，熬的米汤，他连一口都不喝，还是有点担忧，说不知道孩子会不会认生，不喝奶妈她的奶。 翠珠应了一声，起身朝着偏房里走了过去。 没一会，丫鬟小红就跑了出来，很是开心地说：“老爷，小少爷喝了，奶妈往怀里一抱，小嘴马上就含住了，喝得咕噜噜的，这会子都在打饱嗝了。” 墨庄主舒了一口气，脸上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喝就好，我真的担心，这臭小子认生。” 管家在边上陪着笑，“是啊，老爷，这可是缘分啊，小少爷可是人小脾气大，能跟奶妈相处融洽，也是难得啊。” 茉如苏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 凤云深更是一个字没有说。 墨庄主站起身，“殿下，茉姑娘，这两日也让你们辛苦了，还请去用膳。” 宴席上，墨庄主的妾室眉娘献舞，她本是舞姬出身，歌舞方面十分擅长。 那轻盈灵动的水袖，在空中舞出优美的弧线，整个人如同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飞天美人。 这也是茉如苏他们来庄上两天里，唯一的一次欢快的场景。 茉如苏注意到，墨庄主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神中依旧是透着淡淡的悲伤。 墨少凛则不仅脸上带着悲伤，眼神中亦是悲凉一片。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眉娘的身上，她的歌舞已毕，临下场时，她做了一个下场的动作，那动作却是令茉如苏微微一怔。 那正是凶手在杀人后，做出的那个奇怪的动作。 原本，茉如苏以为，这个动作是祭祀，却不曾想是告别的意思？ 茉如苏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原本眉娘便是这起案件的嫌疑人之一，如今她又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来，嫌疑便更甚。 凶手自然不知道茉如苏有此金手指，不可能是故意做给茉如苏看的，因此，便将眉娘的嫌疑等级又提高了一层。 “眉娘的舞跳得真美。”茉如苏赞美了一句。 眉娘年纪不大，三十多岁，正是成熟的女人风韵最佳期，一颦一笑，极具魅力。 面对茉如苏的赞美，她不由莞尔，“茉姑娘见笑了，妾身不过是想给您和殿下助个兴罢了。” 茉如苏一笑，心中暗暗想着，想必墨庄主对墨夫人很是看重，虽然她失踪已久，他都未将眉娘抬为平妻。 吃罢饭，茉如苏在房中歇息，心中将这个案子，前前后后地细细想了一遍。 凤云深走了进来，“茉姑娘，可有什么头绪了？” “我总感觉这个眉娘很奇怪，她很可疑。” “她是一个妾室，跟了墨庄主后，并无所出，白海棠乃是原配的儿媳，与她关系不大，因此，她跳舞助兴，也能说通。” 他说着，顿了一下，“至于墨庄主，白海棠是他的儿媳，陶婶不过是个下人，因此，他或许会悲伤几天，但绝对不会持久。” 茉如苏揉揉太阳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两天了，若是咱们再出不了结果，怕是会对您有所影响。” “这倒是。”凤云深想了想，“父皇将这京兆尹的位子给了本王，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本王，因此，本王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奈何，他没有经验，纵然是有治国的智慧和能力，在断案上却还是嫩了点。 茉如苏说：“看看今晚，会不会继续死人。” 第61章 山崖下的秘密 “啊——”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声传来。 茉如苏赶到现场时，已经边上已经围拢了不少人，她挤进去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管家死了。 他死在了一面墙上，尸首分离，头上被一支利箭射穿钉在了墙壁上，身子则是被一支长枪刺穿心口，钉在了墙壁上。 殷红的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惊悚。 这一次，凶手的手段格外地血腥。 茉如苏伸手轻轻地放在了管家的身上，眼前瞬间浮现出了他被害时的那一段。 凶手还是之前的那个人，这一次凶手挥着匕首，将管家的头砍了下来，随后，往墙上丢去，随手甩出了一支箭，将他的头钉在了墙上。 随后，又捡起了地上的一支长枪，插穿了管家的心口，挑起后扎在了墙壁之上。 凶手的身材不高，宽大的夜行衣掩住了真实的身材，但武功一定是非常厉害。 处理好一切后，凶手便消失在了夜幕中，影像也便戛然而止。 茉如苏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抑郁，她更加确定，这个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连杀数人。 正在思量之际，陶伯来了，他看见管家的死状时，不由宛如雷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指着管家，有些语无伦次，惊恐万分，“死了——死了——” 茉如苏看着他，她知道陶伯与管家的关系非常好，如今管家惨死，原本就处于极度悲伤中的陶伯，自是受到了双重打击，人一下子就崩溃了。 他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大笑着喊道：“报应！报应啊！哈哈哈……” 说着，他便疯疯癫癫地跑到了山崖边，兀自跳了下去。 众人再一次惊呆了。 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在茉如苏的嫌疑人中，只剩下了墨庄主和他的妾室。 墨庄主颤巍巍地走了来，满脸悲愤。 白海棠死了，陶婶死了，管家死了，如今陶伯也死了。 茉如苏从墨庄主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愤之外，还有深深的震惊与恐慌。 他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那身影，落寞得像是一支风中残烛。 墨少凛走了过来，安排人将管家的尸体取下来，放入了棺木，也存放在灵堂中。 茉如苏说：“少庄主，我需要一根绳子。” “绳子？” “是的，很长的绳子。” 众人到了白海棠死亡的房间，茉如苏将绳子系在了腰间，“我从这里下去看看。” 凤云深说：“本王与你一同下去。” “不必，殿下，下面实在是太过于危险，让小女下去，您在上面守着便是。” “有白宇和黑琴在，无妨。” 在凤云深的执意要求之下，两人一同下到了山崖下。 下面白雾茫茫，两人在迷雾中又下降了十多米后，迷雾渐渐散尽。 再往下便是山谷，谷内青草萋萋，乱石林立，还有各种树木。 茉如苏说：“其实，这里并不高，只不过有白雾掩盖，因此才会令人心生畏惧。” “是，即便是本王，不要这根绳子也能来去自如。” 两人在山崖下转悠了片刻，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内有一个包裹。 茉如苏伸手将包裹打开，就见着里面是一套夜行衣，还有一把匕首，以及数把兵器。 在山洞的正中，茉如苏还发现了无数个恨字。 茉如苏看了看凤云深，“莫非是仇杀？” “仇杀？”凤云深剑眉微蹙，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恨字上，“如果，这个凶手是来报仇，那证明墨庄主本身就不干净。” 茉如苏点点头，“是，小女也觉得，是时候查一下墨庄主的身份了。” 他是二十年前搬来这里，有着这么大的基业，那他二十年前是做什么的？ 这一点，怕也是问题的关键？ 凤云深说：“白海棠那边无法查清，只能查到，她确实有一个哥哥，去年死了，至于她的身世这些，却是查不到的。” 茉如苏想了想，“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一些是我们难以想象到的隐情。” “本王这就命人去查墨庄主的底细。” 两人将东西带着回到了庄内。 当他们将这些东西放在了墨庄主的面前时，墨庄主的眼中瞬间便露出了惊慌之色。 “墨庄主莫不是认识这些东西？”茉如苏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墨庄主立刻予以否认，“我哪里会认识这些？这些都是从山崖下面取上来的吗？” “没错。”茉如苏说：“现在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凶手就潜伏在庄内。” “那……会是谁呢？”墨庄主忧心忡忡地说着。 茉如苏说：“不知道，这起案子，就目前来看，难以定夺，还需要再调查一番才能确定。” 案子到了现在，已算是有点收获了，茉如苏觉得在白海棠死时，就应该第一时间下去看看。 如今，在茉如苏的名单上，只剩下了墨庄主和墨庄主的妾室眉娘。 相比之下，眉娘的嫌疑最大。 茉如苏说：“我想跟眉娘聊聊。” “眉娘？”墨庄主怔了一下，“眉娘不会武功，应该不会是她。” “眉娘不会武功？” “是的，她跟了我多年，一直很本分，应该不会是她。” 墨少凛因为身材的问题，已经被茉如苏排除掉了。 此刻，他在一边静默而立，目光中似乎永远都带着带着一抹挥散不掉的愁绪。 不过几天的时间，茉如苏发现，墨少凛已经憔悴了很多，原本帅气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辛酸。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时，心头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悲凉。 “少庄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抓出来的！” 墨少凛微微点头，唇角轻轻牵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笑容很是勉强。 “谢谢你，茉姑娘，我相信你。” “我去见见眉娘，烦请带个路。” “请。”墨少凛伸伸手，引着茉如苏和凤云深朝着外面走了去。 屋内，墨庄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第62章 好人没好报 眉娘是住在一个十分清幽的院子里，她并非是与墨庄主住在一起的。 墨庄主也仅仅是偶尔过来她这边留宿一晚，多半的时候，还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茉如苏进去之时，眉娘正在浇花，院子里，姹紫嫣红地开了一大片，赏心悦目之极。 “茉姑娘。”眉娘轻轻地喊了一声，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眉娘。”茉如苏笑了笑，“有个事情，想要请教你。” “茉姑娘请说。”眉娘笑了笑，“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是什么意思？” 茉如苏说着，做了一个动作，正是那日眉娘跳舞后做的动作，亦是凶手在杀人后，做出的一个动作。 “这没什么意思，”眉娘微微一笑，“不过是我跳完了舞，跟大家告别退场的意思罢了。” “没有别的意思吗？” “没有。” 茉如苏眼睛转了转，“那你一般都是会在什么时候，用到这个动作呢？” “就是跳舞的时候，别的时候，我基本上是不会用这个动作的。” 茉如苏笑了笑，“你的舞蹈真的很不错，看你的舞蹈，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性感，妩媚，养眼之极。 面对茉如苏的夸赞，眉娘的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如胭脂在脸上抹开了。 “很久，没有人赞美我了。” 那是一种深深地失落感，带着几分美人迟暮的忧伤。 这时，凤云深却是突然出手，并拢两根手指，扫向眉娘的面门。 他出手又快又狠，雷霆一击。 眉娘一脸骇然，惊呼一声，闭上了双眼，身子摇摇欲坠，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却不曾想，凤云深的手指到了她面门前，却又收住了，仿佛方才那雷霆万钧之势，并不存在。 良久，眉娘方才颤抖着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有泪水落下。 “殿下……”她的声音亦是颤抖的，“是民妇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凤云深淡淡地说：“你不会武功？” “不会。”眉娘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莫非殿下怀疑，民妇是个凶手？” 凤云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转过身去，走到了茉如苏的身边。 茉如苏看了他一眼，眼神交流后，她说：“眉娘，如今庄内已经死了多人，凶手却依旧是逍遥法外，因此，庄内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 眉娘轻轻一声叹息，“其实，我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 她说着，眼波流转，阳光落在了她薄施脂粉的面上，那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璀璨如星。 “或许，你们觉得，这话有些过于无情与残忍，但在我的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眉娘的话，让茉如苏不免有些遐想。 茉如苏唇角一牵，“莫非眉娘，知道些端倪？” 眉娘却是摇摇头，“与我无关的事，我也不想多言。” 外人看来，眉娘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眉娘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茉如苏不清楚，因此，她也不想去劝眉娘什么。 眉娘知道的，她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作罢。 只要她不是凶手，茉如苏都不想为难她。 从方才凤云深的试探看，眉娘似乎真的不会武功，但凶手的武功十分厉害，眉娘不会武，那便不可能是凶手了。 茉如苏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不由再一次迷茫了起来。 倘若眉娘也不是凶手，那凶手会是谁？ 墨庄主？ 正想着，两个女人走了来，其中一个怀中还抱着小少爷。 茉如苏定睛一看，却是奶妈翠珠和一个婆子。 那婆子笑着说：“眉姨娘，老爷说，让您先处理庄上的事务。” 眉娘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小少爷的身上，“小少爷怎么了？” “小少爷有点不舒服，可能要去山下看郎中。” “下山？”眉娘的目光从小少爷的身上扫过，“小少爷太小了，不适合下山。” 翠珠问道：“眉姨娘是担心民妇会将小少爷抱走吗？” “没错，可以去山下请个郎中上来。” 眉娘说着，将小少爷从翠珠的手中接了过来，“小少爷的确是病了，齐妈妈，你去通知少爷，让他来见我。” 凤云深却是说道：“让本王看看。” 他说着，走到了小少爷的身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孩子是着凉了。” “殿下懂得医术？”眉娘有些吃惊。 “师从葛太医。”凤云深面色淡然。 “那就好。”眉娘说着，微微福身，以示谢意，随即又转身对翠珠说：“既然将小少爷托付给了你，你就该好好看着，才来一天，竟然就让小少爷病了！” 翠珠垂首，“眉姨娘，对不起，民妇初来乍到，晚上没有照顾好小少爷，实在是该死。” “若是再不尽心尽力，别说我，就是少爷那边你就活不了。” 眉娘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极其严厉。 凤云深说：“本王这里有一粒药丸，专治小儿发烧之症，用温水调开，喂下便好。” “谢殿下。” 等翠珠等人离开之后，茉如苏问眉娘，“眉娘，在少奶奶死之前，庄上可否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眉娘略作思索，“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不过，陶伯和陶婶的女儿死了。” “陶伯的女儿？”茉如苏微微吃惊，“怎么回事呢？” “就是突然暴毙了，”眉娘说：“陶伯就这么一个女儿，名叫陶萍儿，年芳十七，待字闺中，已经许配了人家，不曾想突然就暴毙了。” 茉如苏不由皱皱眉。 眉娘又说道：“唉，因为她是未出阁的丫头，不能正常下葬，只能是后面的山上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埋掉，连个碑都没有。” “那意思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了了事？” “是的，”眉娘叹息了一声，“原本是要这样做的，但少奶奶心善，不忍心见她这般，于是便亲自找人给寻了块墓地，又给准备了棺木，这才算是给她风光下葬了。” “这么说，少奶奶真是体贴下人。” “可是，好人没好报，在处理了这件事后没多久，少奶奶自己便也遭遇了不测。” 第63章 行为诡异的墨庄主 这两件事是相隔不久？ 茉如苏想了想，“突然暴毙，那会不会也是一起谋杀案？” 眉娘怔了一下，“这个倒是没有想过，不过，陶萍儿死后隔了几天，少奶奶才死的，并不是像现在这般，每天都会死人。” 茉如苏问：“尸体葬在哪里了？你可知道呢？” 眉娘摇摇头，“都是少奶奶处理的，我并不知情。” “好。”茉如苏说着，便告辞了。 路上，凤云深问她：“对于眉娘，你的想法是什么？” “倒也是没什么想法，之前我一直以为凶手是眉娘，但是现在……” 她说着，思索了片刻后摇摇头，“现在感觉不太对。” 她会不会是找错了方向？ “本王倒是觉得，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需要好好地捋一捋。” 茉如苏说：“陶萍儿的死，有些蹊跷，她死了，葬在哪里，没有人知道，而葬她的人，则是白海棠，没几天的功夫，白海棠也死了。” 接下来就是恐怖的杀人事件的开始。 他们真的没有联系吗？ 若说没有联系，又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说有联系，又仿佛八竿子打不着。 整个案件就像是一团乱麻，需要经过茉如苏的抽丝剥茧，找出最清晰的一根线出来。 按照死亡的顺序，陶萍儿，白海棠，陶婶，管家，陶伯，他们的死亡，有没有一根线串联起来？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是因为仇恨，所以杀人，那这些人跟凶手有什么仇恨？ 茉如苏神情淡然，“我隐约地感觉到，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墨庄主的身上。” “目前，嫌疑人还剩下几个？” “三个。”茉如苏说：“原本是两个，现在我扩大了范围，又多出了一个来。” “奶妈翠珠？” “没错。”茉如苏点点头，“但是她后面才被找来的，因此，还需要查一下。” 找翠珠来的管家，已经死了，怕也是难以找到确切的证据了。 茉如苏不由将翠珠到来后的情形，都细细地回味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夜幕再一次悄悄拉开了，茉如苏这一次留了个心眼，她并没有入睡，而是决定要出击。 她跟着凤云深两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去了前面的院子里。 刚到前面的院子，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墨庄主的房间里悄悄出来，两人便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茉如苏一眼便看出来，那人正是墨庄主，他穿过了一道走廊，朝着山庄一侧的拐角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两人，互望了一眼后，也悄悄地跟着过去了。 就见着墨庄主推开了一扇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凤云深伸手牵住了茉如苏的手，轻轻一纵，两人悄悄地落在了房顶上。 茉如苏会一点武功，但绝对不能跟凤云深相比，如此高超的轻功，她也是望尘莫及的。 凤云深伸手轻轻地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通过小缝隙往下看。 就见着墨庄主走到了房间中间的一根柱子前，这根柱子十分怪异，刚好在房间的中间，与整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原本，此处是无需这根柱子的，但如此粗的一根柱子竖在了这里，便是令人颇为诧异。 墨庄主站在了柱子前，伸出了颤抖的手，放在了柱子上，满面忧伤，清泪涟涟。 茉如苏侧目看了凤云深一眼，凤云深只是面色淡然地看着墨庄主。 突然，墨庄主退后了两步，愤恨地说：“是你！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啊！你说话！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说着，他竟然老泪纵横了起来。 “你不该这样做！你要是恨我，就冲着我来好了！你为何要杀死他们？为什么？” 墨庄主一人在房中，对着柱子不断地问话，但言语见并未有任何的咒骂之意。 突然间，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良久，他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茉如苏和凤云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虽是夜里，但这个房间里却是点着长明灯，不算明亮却也能视物。 茉如苏走到了柱子前，这根柱子是一根很寻常的柱子，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将整根柱子装饰得十分美观。 墨庄主方才便是站在这根柱子前，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 难道这根柱子里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凤云深伸手在这根柱子上敲了敲，“这根柱子是实心的，墨庄主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宣泄下自己的情绪？” 似乎又不全是这般。 茉如苏摇摇头，“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想要知道这根柱子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柱子劈开，查验下里面究竟有什么。” 凤云深笑了笑，“这个办法好，但眼下的情形却是不可行，若是劈开了，势必会引起墨庄主的怀疑。” 茉如苏的目光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这里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殿下，您猜会是谁住在这里呢？” “庄主夫人？”凤云深试探着回答，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庄主夫人才对。 “我想也是，能住在这里的人，身份一定不会差。” 她说着，又走到了柱子的边上，围着柱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里的装饰都是极其优雅的，能看出，这里的主人，也一定是位优雅的佳人。 两人悄然离开了房间，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院落中。 茉如苏说：“殿下，您说，凶手会不会是墨庄主？” “为何会想到是他呢？” “因为我感觉他有点人格分裂。” 茉如苏单手托腮，苦思冥想，“墨庄主方才的情形着实令人迷惑，我就感觉，他有些人格分裂，神志不清。俗称，犯病了。” 凤云深忍不住一笑，这男人平日里笑得不多，但一笑，绝对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你的想法倒是有些奇特，本王要不是不懂什么是人格分裂，差点就赞同了。” 第64章 疑点重重 从方才的情形来看，墨庄主的表现着实有些令人吃惊，茉如苏感觉他有些神智混乱了。 “殿下，难道您没有这种感觉吗？他可能是之前遭遇了一些什么事情，随后，在他的脑海中便逐渐形成了另外一个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人，而这个人便刺激和左右着他的大脑，逼迫着他去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而当他清醒过来时，之前的事情他又都不记得了。” “本王大概能听懂，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茉如苏明白，这对凤云深而言，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可能以后，您会慢慢地明白，有时候，人的大脑是很奇怪的，它会产生幻觉。比如一个懦弱的人，他从小就饱受欺凌，但他又很想反抗，时间久了，可能他的身体里就会出现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真实的，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大英雄，这个幻想出来的人，就会去保护他，每当他受到欺负时，这个不存在的幻想的人就会出现，替他报仇。” “本王似乎明白了，就是说，这个英雄的人出现后，就会替代他，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像是变成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样，但性格却又相反的人。” “宾果！”茉如苏打了一个响指，“殿下的理解实在是太对了。” 心中却是暗暗说道：“您再不明白，我可是要疯了。”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墨庄主出现了这种症状？” “根据我的了解，他方才的情形，真的很像，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若是想要凭证，还是需要更多的调查。 “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若是真的，本王倒是开了眼。” “殿下，您猜猜，今晚会继续死人吗？” “该是不会了。”凤云深说：“这两天死的人有点多，且凶手在山崖下的山洞也被咱们端了，兵器等也都如数收缴。” 茉如苏想了想，“或许，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着。” “好嘞。”皇城顾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茉如苏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涌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甜蜜。 关上了门，她将身子轻轻靠在了门边。 翌日清晨，一切果真是跟茉如苏推测的那般。 昨晚一切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杀人的现象。 茉如苏用过早餐，便去了前厅。 经过昨晚仔细地推敲之后，她对整个案子，有了一个全新的推测。 凤云深走了进来，“本王这里拿到了一份资料，给你看看。” 茉如苏从他的手中接了过去，就见着这份资料上详细地写着墨庄主一家从何时搬来这里的，以及搬来前是做什么的，搬来后，又做了什么。 甚至，上面还有一份庄主夫人田桂花的信息。 不过写的不是很详细，仅仅是写着，田桂花的个人身份信息，以及走失的时间。 从这份资料上，茉如苏差不多能了解到，田桂花失踪时，年仅二十四岁，墨少凛当时才五六岁，是搬来这里两年后便失踪了。 至于墨庄主搬来之前，写的是商人，搬来后，已经不经商了，买下了这片地，过着隐逸的生活，若不是出现这起连环凶杀案，他的晚年应该是相当幸福。 茉如苏想了想，“这资料可准确？” “不清楚，”凤云深说：“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极难查证，这些资料，都是从官府调出来的，是当年墨庄主搬来后，自行在官府报备的。” “原来如此。”茉如苏点点头，“那就不一定是真的，他这里报备的是商人，但您发现没，他和庄上的老仆人，都是会武功的。包括管家，陶伯和陶婶，以及另外几个老仆人，他们都是会武功，唯独眉娘不会。” “眉娘是妾，并非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凤云深说：“从这份资料上看，在他们搬来这里之后，墨庄主才纳眉娘为妾的。” “那这里面就有疑问了，”茉如苏说：“墨庄主和一众老仆都会武功，若说只是普通的商人，这不太正常。” 她说着，朝着外面走去，“走，咱们再去四下看看。” 凶手就藏在他们中间，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嫌疑人，这三个嫌疑人中，墨庄主暂时居首。 凤云深问：“你要去做什么？追查他们的过去吗？” “对。”茉如苏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缘由，凶手来报仇，那报的是什么仇？咱们必须要先将这个根源理清楚，才会找到正确的方向，否则，就会像现在一般，一团乱麻。” 刚走到前院，便看见了墨少凛，他正在练剑。 他身穿一袭黑色的袍子，在一株古老的树下舞剑，剑风飒飒，卷起落英缤纷。 茉如苏看着，只觉得他形影孤单，剑中仿佛透着无数的哀愁。 幼时丧母，青年亡妻，他本该是世上极命苦之人。 “少庄主，”茉如苏待他练完剑，便走上前去，“可否聊一聊？” 墨少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凤云深，微微颔首，将剑收起，“请。” 三人到了院子后面的一座假山上，那里有一座凉亭，三人坐下，便有人送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墨少凛看着茉如苏，“茉姑娘，有什么话想要问，就直接说。” “好。”茉如苏说：“令尊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太清楚，”墨少凛说：“那时，我还小，不太记得了，听我父亲说是很杂，什么生意都做的。” “为何会离开原来住处，跑到这荒山之中呢？” “父亲说是想要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你们都是会武功的？” 墨少凛点点头，“是，我的武功是跟魁娘学的。” 魁娘是府上的另外一个仆人，于前几年去世了。 “你们若是正常做生意的人，为何个个都是高手呢？当然，不是说高手，就不可以做生意。” 茉如苏的怀疑不无道理，若只是墨庄主会武功，也便罢了，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即便是陶婶，也是厉害得很，这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第65章 你怎么不进去呢 墨少凛目光中透着一丝黯然忧伤，“年代久远，我着实不太清楚，家里的事情，多半都是由父亲掌管。” 这一点，茉如苏倒是相信，从她来这里的几日看，墨少凛在墨庄主的面前，很是卑微。 整个山庄，还是由墨庄主掌管。 茉如苏说：“我再问一个问题，关于你娘的。” 听到这个，墨少凛的目光明显怔了一下，眼底的哀愁更甚。 或许，娘亲这两个字是他心头的痛。 茉如苏也知道，此时提这两个字，无啻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但着实没有办法，这个问题是不可能被回避的，她要想揭开当年的疑案，就一定要面对这件事，而且，还必须要让墨少凛来面对。 “少庄主，我也清楚在你的面前提到你娘，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问。” 她从影像中看出，嫌疑人不是墨少凛，因此，墨少凛不在嫌疑人之列。 墨少凛舒了一口气，“你说。” “你娘是何时离开的？” “在我们刚搬来后的两年左右，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你娘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 他说着，眼神很不自然地从茉如苏的身上别开了。 茉如苏观察着，感觉他的言语有些不真实，他的目光躲闪，分明就是在掩饰着什么。 “少庄主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啊。”茉如苏笑了笑，“莫非，令堂不是无故走失？” “我当时年幼，不太清楚。” 茉如苏见他的反应，觉得他的话中，透着一抹凄凉，着实令人感伤。 见他不肯说实话，茉如苏继续问道：“那我们来聊聊尊夫人的事情。” 他的目光，一片迷离，下意识地点点头。 “尊夫人，是跟你怎么认识的？” “无意中见到，一见钟情，后来她就嫁给我了。” “那她会武功吗？” “不会。”墨少凛摇摇头，“她只是一个孤苦的女子，却是单纯善良得很。”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这才微微透着亮光。 茉如苏能感觉到，他对白海棠是真爱。 墨少凛说：“跟她在一起生活的这两年里，是我人生中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没有她，我的人生会继续一片灰暗。” “少庄主，你的家世也算是富庶之家，而尊夫人却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家境也不好，你父亲是如何同意的呢？” “父亲见了她之后，便同意了，至于为何，我却是不清楚。” “你父亲对你的亲事，是否十分在意呢？” “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因此，他对我的亲事十分在意，之前也有人给我说亲，但他都拒绝了，唯独海棠出现，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连她的家世都没问清楚吗？” “问了，”墨少凛说：“他也是知道，海棠的家中贫苦，唯有她与哥哥相依为命。” “这的确是令人有些吃惊。”茉如苏想了想，“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不知道。”墨少凛摇摇头，“这些年来，都是过着很平静的生活。” 茉如苏心中明白，墨少凛其实是知道一些内情，但是他不愿意说出来，也正是知道却不能说，让他显得无比地压抑与痛苦。 “小少爷病了，你知道吗？”茉如苏突然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墨少凛迷茫地抬头，“我这几日浑浑噩噩，很多的事情都无法上心。” “小少爷是你和尊夫人唯一的骨肉，他的健康，你该要重视一下才是。” 墨少凛点点头，“我一会去看看他。” “现在，我们就过去，刚好我也问完了。” 她问了这些，看似没什么用，却已在她的心中萌生出了一根芽。 三人回到了墨少凛的院子，翠珠和两个婆子也住在这里，她们的任务便是照顾小少爷。 在吃了凤云深的药丸后，小少爷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退了烧，也不哭闹了。 翠珠的脸上永远的莫无表情，在见到人时，她只是微微垂首，不言不语。 茉如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翠珠，你之前在很多人家都做过奶娘？” “嗯。”她的声音很轻柔，似乎很年轻，又似乎带着几分的苍老。 茉如苏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那可真是难为你了。你自己的孩子呢？” “夭折了。”她还是那么轻轻柔柔的，不抬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茉如苏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颌，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翠珠长得一般，面上的轮廓很生硬，唯有那一双眸子却是灵气逼人。 “你的丈夫呢？” 翠珠的目光中涌出了一缕悲伤，“没了。” “你可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丈夫没了，孩子也没了。” 翠珠双目微微一闭，两行清泪，从她的面上滚落了下来，如珍珠一般滴落。 茉如苏松开了手，“你好好照顾小少爷，他就像你的孩子一样，你对他好，日后，他也势必会对你好。” 翠珠没说话，只是又垂着头，不再吭声。 “少庄主！不好了！”一个老者跑了进来，“庄主他病倒了。” “病倒了？”茉如苏不由皱皱眉。 几人一起去了墨庄主的院子，就见着墨庄主躺在了床上，双目微微闭上。 凤云深搭了搭脉，“急火攻心所致，好在墨庄主是习武之人，否则怕已中风了。” “这么严重？”茉如苏忍不住问道。 “是。”凤云深点点头，“看来，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才是要紧了。” 茉如苏看了看他，突然说：“破案的事情，就交给我，殿下，既然庄主身体状况如此糟糕，还烦请您留下照看，开开药方，细细观察。” “好。”凤云深点头，“茉姑娘放心。” 茉如苏说：“少庄主，还请移步，不要打扰了庄主。” 两人出了院落，茉如苏说：“少庄主，随我来。” 说着，便将墨少凛带到昨晚墨庄主去的院落中。 墨少凛站在院中，目光凝视着那扇门，目中的神情十分复杂。 “少庄主，怎么不进去呢？”茉如苏淡淡地问了一句。 第74章 花神节 燕子年年，不忘这微风细雨的春天，转眼，已然到了暮春时节。 一早，茉如苏正在梳妆，便见着满目带着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小姐，肖婆婆来了，说是有事跟您说哩。” “知道了，什么事情？”茉如苏正在选耳环，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五小姐，”肖婆子笑着说：“夫人说明日去宫中赴宴。” “宫中赴宴？”茉如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么大，她还没去过宫中。 “是，明日是花神节，宫中照例设花神宴，邀请百官赴宴，可携内眷一同入宫。” 男眷不可随意入宫，女眷可以。 打发了肖婆子，茉如苏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也有听闻，宫中会在每年的花神节这天邀请百官及其家中的女眷入宫，名义上是花神宴，其实则是给皇室选美。 皇上以及众多的皇子，若是看中了谁家的千金，便可以前去提亲。 原本，茉如苏是没有资格参加的，素来之后府上的嫡女才有机会跟着主母去，但大夫人膝下无女，而茉老爷又极其宠爱茉如苏，因此，大夫人不得不才会带她一起。 但此次，风如景是一定会跟着一起去的，她已经是大夫人的养女，有名有份，大夫人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茉如苏心念转动，似乎凤云深也会去？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小姐！”花枝跑了进来，一脸紧张地说：“殿下来了。” 殿下？ 茉如苏的心中微微一怔，凤云深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便已涨满了眼帘。 慌忙起身，茉如苏福了福身，便听见凤云深挥了挥衣袖，“不必拘礼，本王是给你送身衣服来的。” 茉如苏眨眨眼，送衣服？ 见她迟疑，凤云深笑了笑，“明日是花神节，父皇会宴请百官，以及家中女眷，想着你会去，便给你送了身行头来。” 茉如苏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方才真感觉像是云里雾里一般，谁能想到凤云深居然会亲自来给她送衣服首饰？ 传扬出去，不知会羡慕坏多少女人。 “谢谢殿下。”茉如苏笑了笑，“其实，小女的衣服很多了。”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还是觉得本王多此一举呢？” 凤云深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茉如苏却听出了不悦，便连忙说道：“怎么会？就是觉得小女何德何能，能得殿下惦记着，还劳烦殿下亲自送来，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是吗？”凤云深的语气这才缓和了，“那便试试看，本王想先睹为快。” “呃……” 茉如苏没有想到他居然提出这种要求，令她有些吃惊惶恐。 已经有人将衣物首饰送来，花枝帮着她穿戴一新，原本便长相姣好的茉如苏，此刻更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茉如苏虽然没有看镜子，但从凤云深的眼眸中，她能感受到此刻很高光。 “本王的眼光，果然不错。” 茉如苏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人也太自恋了。 等她朝着铜镜里面看去，自己也不由惊艳到了，人配衣服马配鞍，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她甚至不由被自己给深深吸引了。 方才还在心中鄙视凤云深自恋，如今到了她自己的头上，更自恋了。 凤云深站在了她的面前，双手负后，俨然一位帝王之姿，在欣赏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轻轻抬手，将她鬓上的发钗轻轻拔下来，又轻轻地插在鬓上，动作十分地轻柔。 茉如苏的心，一阵狂跳，凤云深居然帮她插金钗？ 这种感觉不要太……受宠若惊…… 等换下来后，茉如苏打发了人出去，屋内只有他二人。 茉如苏这才渐渐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殿下，小女一直有件事想要向你询问。” “何事？”凤云深的脸上原本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见她如此认真严肃，不由也收起了笑容。 “殿下是否有安排人，在暗中看着我？” 凤云深微微楞了一下，“何出此言？” “殿下，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可，小女既然开了口，便自然是有原因的，还请殿下坦诚相告。” 凤云深微微颔首，“本王之前的确有命人暗中保护你，但后来，见你平安无事，便撤回了人。” “您安排的人是谁呢？” “黑琴。”凤云深丝毫没有犹豫，张口道来。 这便是跟茉如苏之前看到的一样，焰儿的死跟凤云深是有着绝对的关系。 否则，黑琴岂敢在她的门前杀人？ “那焰儿的死，是否是黑琴所杀？” “是。”凤云深很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黑琴倒是将这件事禀告了本王，本王觉得并无不妥，他居然敢用迷烟对付你，自然是该死一千次才是。” 茉如苏听着，心中并没有多生气，而是淡淡一笑，“小女以为殿下不会承认。” “本王光明磊落，为何会不敢承认呢？” 凤云深叹息了一声，“莫非在你的心中，本王是个如此不堪的小人？” “没有，”茉如苏连忙说道：“只是随口一说，殿下别在意。” 凤云深在她的心中，便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看似温和，实则变化莫测，上一秒还在夸你，下一秒或许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极具霸道总裁的个性啊！ “原本，本王是想要来跟你说清楚的，但父王交代了一些事，本王急于处理，匆忙离开了京城，这两日方才回来。” 原来如此，茉如苏心中的结，彻底地解开了。 她就觉得凤云深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带过去。 “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明天一早本王来接你。” “这个……不太好？”茉如苏眨眨眼。 “没什么不好，本王想要做的事情，除了父皇之外，无人敢阻拦。” 茉如苏听着，只能悄悄捂住了嘴巴。 她默默地看着离开的凤云深，心中仿佛打翻了一罐蜜糖，甜得有些齁了。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株树下，风如景早已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哼，茉如苏，明日一定要你好看！” 第75章 茉流光 青麟别苑。 风如景刚走进去，就见着大夫人迎了过来，“如景，你看这是什么？” “母亲，”风如景如今已是她的养女，名正言顺地喊母亲了，这段日子，她每天母亲母亲地喊，喊得大夫人心花怒放，“这是谁送来的？” “茉流光。”大夫人虽不喜欢这几个庶子，他们太过于耀眼，方才使得她在府上的地位过于尴尬。 “二哥？”风如景的眼睛动了动，“还是他有心。” “如景，”大夫人赶忙说道：“母亲是过来人，自是知道些情形，他对你一直心存爱慕，你可要拿捏得当，别真的陷入其中了。” “放心，母亲，”风如景一边拿起茉流光送来的衣服首饰，一边笑着说：“他虽是新科状元，但女儿的志向可不在此。” “那就好，之前，母亲让你多接近他，也是为了周全考虑，当时想着万一你过继不到我膝下，那就嫁进茉府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风如景笑了笑，“母亲的想法，女儿岂能不知？如今女儿已经顺利过继，而他，也就真成了我的二哥，我与他乃是兄妹，岂能再有他情？” “嗯，”大夫人闻言，不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能这么想，那便真是太好了。” 她真担心风如景被眼前的感情冲昏了头，稀里糊涂地就跟茉流光好上了。 “母亲，”风如景十分自豪地说：“自从女儿过继到您的膝下，女儿在圈子里越发受到追捧了，那些高门望族的男子都对女儿献殷勤，甚至十三皇叔，都对女儿痴迷哩。” “连皇叔都爱慕你？”大夫人闻言，顿时喜上眉梢，风如景过继到茉府已经有些时日，她真没想到，效果居然这般的好！ “嗯。”风如景点点头，脸上飞满了红霞，微微垂首，十分羞涩。 “既然皇叔都爱慕你，那皇子们自是更不在话下，如景，你可要争口气，把那三个庶子比下去，成为人上人。对了，明日，你多留意下明王殿下，我前几日无意中偷听见你父亲与方大人聊天时，提及到他，他不仅是皇后的长子，更是深得皇上宠爱，你若是攀上了他……” 风如景闻言，立刻喜道：“母亲，女儿明白了！” 大夫人的野心昭然若揭，要嫁就要嫁给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 茉府的实力不容小觑，虽茉老爷不在朝中为官，但也与朝中重臣交往甚密，且有三子名震京城，这样的家世，即便是养女也是举足轻重的。 大夫人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若是风如景将来成了太子妃，接着又成了皇后，那她这个养母岂不是皇后的母亲了？ 朱府以及众多旁系都跟着鸡犬升天！ 唉，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仅大夫人，便是风如景也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她想着，等自己成功嫁给了明王，成为了明王妃，将来是太子妃，皇后…… “哼，茉如苏，等我做了皇后，我一定要将你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正在家中看古代探案录的茉如苏，没来由的打了五六个喷嚏。 翌日。 一大早，茉如苏便已起床来，收拾妥当，穿着凤云深昨日送来的衣裳首饰，阳光落在她略施脂粉的脸上，显得极为明媚动人。 刚走到门前，便见着风如景也打扮得极为美艳，与大夫人站在门前说笑着，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妹妹，你来了？” 风如景热情地打着招呼，今日她信心十足，一定要拿下明王凤康明。 “是。”茉如苏对着大夫人盈盈一拜，“母亲，您不去宫里吗？” 大夫人今天并未精心打扮，只是随意穿着，看着就不像是要去宫里。 “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入宫，你们两姐妹一定要互相帮衬着些，可千万别给茉府抹黑啊。” 大夫人因为葵水之故，不得入宫，便假意地嘱咐了几句。 正说着，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阳光下，他竟是如美玉一般无暇，剑眉星目，虽不如凤云深英气俊美，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便是茉如苏的二哥茉流光。 新科状元，气宇非凡，果真人中龙凤。 “二哥。”风如景微微一笑，脉脉含情，声音温软娇媚。 茉流光的目光透着些许的温柔，“如景，上车。” 大夫人笑着说：“流光，你如景妹妹今日就交托给你了，你可得好生照看些。” “放心，母亲。” 风如景这时却是从车内探出了头，对茉如苏说：“妹妹，快上车，咱们一起入宫。” 未等茉如苏开口，便见着茉流光面上隐隐透出不悦，“她自行乘坐府上的马车去便是，我的马车不给没心没肺的粗野草包坐。” 茉如苏听着，差点吐了，她粗野草包？即便她是粗野草包，也比硬装柔弱的白莲花强！ “那多不好啊？”风如景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是露出无辜的表情，“妹妹独自入宫若是遇见歹人可怎么办？” “一个草包而已。” 这时，便见着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弛来，停在了茉如苏的身边，凤云深从马车里探出了头，“茉姑娘，抱歉，本王来迟了，快上车。” 茉如苏淡淡一笑，牵住了他伸来的手，上了马车，马车迅速地离开，丢下了大夫人以及尚未离开的茉流光和风如景，几人顿觉风中凌乱。 风如景心中立刻有些怅然若失，原本是想狠狠打脸茉如苏，结果不曾想，反被打得更狠。 大夫人看着两辆马车相继离开之后，忍不住恨恨地说：“哼，等如景成了皇后之时，便是你们的死期！看你们还能得意几时。” 她实在是眼红和嫉妒，却又无可奈何，茉流光虽风光无限，但在皇室面前，还是要低人一等，她真的不明白，这茉如苏怎么就跟凤云深搭上了，万一茉如苏真嫁给了凤云深，那后果…… 想到这里，一个恶毒的主意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第76章 水桶一样的翠屏郡主 这是茉如苏第一次入宫，之前在影视剧中也见识过皇宫的辉煌，虽然时空不同，但奢华程度十分相似，金碧辉煌，繁花似锦。 茉如苏跟在凤云深的身后，由凤云深领着她前行。 凤云深自幼在宫中长大，轻车熟路。 他一边走，一边给茉如苏介绍着宫中的情况，茉如苏记性十分好，竟然都给记下来了。 茉如苏笑了笑，“宫里的日子，一定很多姿多彩？” “没有，”凤云深摇摇头，“我在成年后，便搬出去了，外面的世界才是多姿多彩，即便宫里面是锦衣玉食，也远不及外面的粗茶淡饭。” 茉如苏噗嗤一笑，率真的个性表露无疑，“多少人想要的锦衣玉食啊，被您说得是一文不值。” “本王实话实说。” 前面有一株高大的树木，上面繁花朵朵，似杏花，但时节又不对，此时已是花褪残红青杏小。 茉如苏跑了过去，“这真的是杏花？” “是。”凤云深笑了笑，“这个是月杏，只开花，不结果。” 还有这种杏树？只开花？还每个月都只开花？ 茉如苏忍不住伸手去压低了一根枝条，轻轻嗅了嗅，带着淡淡的清香。 柔风轻轻吹动，花瓣纷纷落下，如同下了一场花瓣雨。 凤云深看着面前灵气逼人，动若狡兔的少女，在花瓣雨中微闻花香。 那画面太美，凤云深不由看得有些怔住了。 茉如苏微微侧目，笑面如花，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灿若繁星。 “云王哥哥——”这时，一个拖着长长尾音，嗲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 美好的画面，瞬间被打破。 茉如苏朝着噪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着一个身穿艳丽华服，头上戴得宛如一座金山，脸涂着厚厚的红胭脂，嘴唇抹得跟刚吃了个小朋友一般，身材肥胖臃肿，跑起来像是一只飘浮着的水桶，最恐怖的是，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两根肥肥的油腻腻的猪蹄子。 这个……是什么玩意啊…… 金山水桶很快便飘到了凤云深的身边，“云王哥哥，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凤云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翠屏，你也赴宴来了？” “是啊，”翠屏看着他，嘴角忍不住流口水，“人家一直在等着你哩。” “等本王做什么？”凤云深忍不住擦擦汗，目光警惕。 “当然是想念云王哥哥了，云王哥哥，我带你去御厨房偷烧鸡吃好不好？” “不好！”凤云深立刻果断拒绝，“本王从来不吃烧鸡。” “那我给你猪蹄子吃。”她拿起前面挂着的猪蹄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吃！” “不吃，本王从来不吃猪蹄子！”凤云深快走两步，站在了茉如苏的身边。 “我吃！”翠屏抱着猪蹄子狠狠地啃了一口，在口中嚼得直冒油。 “咦！你是谁？”她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茉如苏，惊得口中的猪蹄子差点掉了下来，“你长得真难看！” “如苏，我们走。”凤云深闻言，脸色微沉。 “不许走！”翠屏伸手拦住了他们，“云王哥哥，难怪你不理我，原来你被小妖精勾住了！” 茉如苏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她是哪位？” 未等到凤云深开口，便听见翠屏说：“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你还怎么出来混？” “请教尊姓芳名。” “土包子，你洗干净你的耳朵听好了！”翠屏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猪蹄子，咬得满嘴油污，用袖子擦了擦嘴，“我就是名震京城的扛把子，翠屏郡主！” “久仰久仰。”茉如苏意思一下，拱了拱手。 “既然久仰我的大名，那还不识趣些，赶紧滚蛋！” 翠屏说着一挥手，将啃得干干净净的猪蹄子骨头朝着她身上砸了过去。 凤云深一伸手，藏在袖中的短剑探出，剑尖戳在了骨头上，竟将骨头弹开了。 “云王哥哥，你居然帮着这个小妖精！” 翠屏喋喋不休了起来，“我不管，你不能向着她，你是我的人！我一个人的人！” 凤云深突然伸手拉住了茉如苏，牵着她快速地跑了。 “云王哥哥，等等我！别走！” 身后一串惊呼声传来，但凤云深充耳不闻，跑得更快了。 一直跑到了安全地带，凤云深才停了下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云深笑着笑着，突然收敛了笑容，伸手将她发髻上的杏花花瓣取了下来。 茉如苏只觉得他的眼神滚烫，不由将目光避开，果断地转移话题，“原来，殿下也有惧怕之人。” “倒不是怕她，”凤云深笑笑，收起了火辣辣的眼神，“只是不想惹她而已，她深得太后的喜欢，因此父皇也给她颜面。” 结果，就养成了如此刁蛮任性的性格。 茉如苏说：“那要是再遇见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不知道，每次见到她，本王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心。” 翠屏喜欢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他，但凤云深却是很讨厌，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原来，殿下这么受欢迎啊。” 很简单的一句话，令凤云深微微一怔，随即傲娇了起来，“那是自然。” 茉如苏唇角轻轻地抽了抽，这家伙的自恋指数，直逼她的美人三哥啊！ 一对自恋狂！ 两人继续前行，凤云深说：“前面就是设宴的宴会厅，你可以先去看看。这会子，该是已经有不少人了。” 两人并肩走进去时，立刻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其中不乏有认识茉如苏的人，不由更是惊奇： “茉大草包怎么也来了？” “之前茉府没嫡女，她来情有可原，但如今不是有了风如景吗？” “有了风如景，即便是养女也好歹是嫡女身份。” “茉如苏这个草包，长得不错，就是人太草包了。” “今天的风如景也漂亮，但仔细比了比，还是茉如苏耐看。” …… 众人小声地议论着，风如景和茉流光也在边上，两人听着，心中各有滋味。 茉流光顿时感觉毫无颜面可言，生怕被人认出。 但有人大声说道：“茉大状元郎的妹妹，怎会如此粗俗？” 第77章 歌舞升平 听见这句话，茉流光的脸上红晕更多了。 茉如苏却是并未在意，别人的议论她多半是不理会的。 何况，原主的确是个草包，人家并没有说错，与其争辩，倒不如用事实说话，重新扭转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原来你就是茉草包！”翠屏再一次蹦了出来，她双手叉腰，“我现在可是已经彻底地清楚了，你这样的人不配纠缠云王哥哥，我命令你马上消失！” 茉如苏真的很想回她一句，你丫的算哪棵葱？ 但既然凤云深都不想得罪的人，她又何必要得罪呢？ 凤云深眉头深锁，冷冷地说：“翠屏，不得无礼！” 翠屏瞪大了绿豆眼，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云王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草包骂我！你可知道，大家都很看不起她，你为何会如此重视一个草包？她长得还那么难看。” 凤云深很是恼火，冷笑了一声，“翠屏，你也不小了，若是再这般不懂礼数，会让人看轻的。” 这时，一个半老徐娘走了过来，面上带着淡淡的冷笑，“翠屏，听见了没？还不收敛些？” “母亲？”翠屏很是郁闷，“难道翠屏错了吗？她本来就丑，本来就不配纠缠云王哥哥，只有我才配得上云王哥哥的。” 凤云深皱皱眉，退后一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嫌弃，没有说话。 翠屏的母亲凤冲霄，正是皇上的堂妹，也便是太后的侄女，而翠屏乃是太后的孙女。 这是仗着这层关系，翠屏才可如此胡作非为，却令人无可奈何。 在凤朝，近亲是可以成婚的，因此翠屏心心念念着凤云深，一心想要嫁给他，也是完全可能。 凤冲霄的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那冰冷且带着恨意的眼神，令茉如苏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从始至终，她就没有说一个字好咩？ 凤云深说：“姑母，翠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请多加管教！” “很好！”凤冲霄冷笑了一声，“姑母记住了你的话！” 她说着，目光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牵着翠屏的手，疾步离开了宴会厅。 茉如苏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时风如景走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妹妹，你没事？翠屏郡主天性单纯善良，你可别往心里去。” 茉如苏则是直接抽回了自己手，顺势取出了手帕，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地擦了擦，随后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从始至终，并未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但她的做法，却是令风如景尴尬到了极点。 “茉如苏！”茉流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走到了茉如苏的身前，“你这是何意？” “二哥想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了。” “谁是你二哥？”茉流光极度嫌弃，只觉得多看她一眼，眼睛都脏了。 凤云深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茉流光，你在自家妹妹面前，可真威风啊。” 茉流光没有料到凤云深会如此挖苦他，却也不敢反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场上的气氛越发地尴尬了起来。 好在这时，有太监喊道：“明王殿下到——” 明王两个字，落在了风如景的耳中，顿时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明王凤康明是她今天追逐的目标，她觉得凭着她的个人魅力，追上凤康明一定不成问题。 众人行礼，凤康明走到了凤云深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了茉如苏的身上，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凤云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忙笑着说：“皇兄可去给母后请安了？” 凤康明是皇后长子，而凤云深却只是一个妃子所生，却不得不喊皇后为母后。 “殿下。”风如景见着明王帅气，又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当即伸手整了整发髻，俏生生娇滴滴地走到了凤康明的身边，盈盈一拜。 凤康明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她的身上，见着她生得眉目含情，如远山含黛，美得令人心动神摇。 心中不由一喜，看来今年的花神节很有意思，亮点多多啊。 “你是——” 未等风如景说话，茉流光便已代为说道：“殿下，此乃臣之舍妹如景。” 凤康明的心中，对风如景更为喜欢，毕竟，风如景急于投怀送抱，眉眼温存，挠挠便倒，而茉如苏则是横眉冷对，十分清冷。 两相对比，凤康明自是想先得到风如景，至于茉如苏这块硬骨头，则是需要时间慢慢啃食。 不可否认，今日前来赴宴的少女中，茉府双姝自是能名列前茅。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驾到——” 门外的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喊着，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得那叫一个勾魂夺魄。 茉如苏闻言，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结，朝着外面看去，就见着一身明黄色服装的人朝着里面走了，正是凤敬帝，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老妇人，穿着华丽，由一个老嬷嬷在边上搀扶着。 而跟在后面的，正是凤康明的母后，皇后娘娘。 众人连忙行礼，凤敬帝在中间的位子上坐下，笑呵呵地一伸手，“平身。” 没有凤敬帝特许，妃子们是极少出来参加这种宴会的，但皇后素来是跟着一起的。 “今日是花神节，朕特意给众位爱卿准备了百花酿，可畅怀痛饮。” 接下来，便是由众位名媛们上场，表演各种歌舞节目，这些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扭动着杨柳一般柔软的腰肢，放开了如同百灵鸟一般的歌喉，开开心心地唱了起来。 既然来参加了这样的宴会，那便都是抱着目的前来。 谁不想钓得金龟婿？ 风如景本就是抱着搭上皇子的想法来的，因此，她在歌舞上，更是下足了本钱，居然弹起了传说中已经失传的箜篌。 有了这等神器相助，风如景便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掌声雷动。 风如景一边跳舞，一边还脉脉含情地瞟着凤康明，给足了他暗示。 第78章 身边有头狼 茉如苏在一边看着，心中对这种无聊的宴会，提不起精神，便拿起了面前的食物，一边品尝佳肴美酒，一边看着姑娘们表演。 权当是自己来喝花酒好了。 等风如景表演结束之后，众人掌声震天，便是连凤敬帝都不由微微颔首，引得皇后面色不悦。 茉如苏以为表演到这里便结束了，不曾想，风如景却是主动提出：“太后，皇上，皇后，小女的妹妹如苏也来了，她歌舞比小女还要好。” 凤敬帝不由开心地说：“那甚好。茉如苏何在？” 茉如苏正在喝着果子酿，被这一说差点呛到了。 既然被凤敬帝亲自点名，茉如苏也只好站了起来，“小女在。” “嗯。”凤敬帝微微颔首，“茉府真是好地方，才能生出如此秀美的两位佳人。” 连凤敬帝都如此夸赞，令风如景不由心花乱颤，她轻轻地瞟了瞟凤康明，便见着凤康明正对着他含笑而视。 当下，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茉如苏这边倒是棘手得很，原主压根不会歌舞，风如景正是拿捏死了她这点，明摆着让她赶鸭子上架，丢人现眼。 所幸，她在现代时，学过一些歌曲，应该能应付过来。 她走到场上，从乐师中挑选了一把琴，这是这个朝代独有的琴，跟现代的胡琴居然有几分的相似，茉如苏试了一下音，凑合着能达到胡琴的效果。 从乐队那边借了一把椅子来，放在了中间坐下，琴声便悠扬地传了出来。 “古老的东方有一只凤，它的名字就叫大凤。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凤的传人。大凤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凤的传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凤的传人。” 她的琴拉得很棒，歌也唱得激情澎湃。 琴声戛然而止，茉如苏站了起来，却发现场上一片安静，众人都看着她。 随后，还是凤敬帝带头发话了，“茉姑娘唱的小曲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叫《凤的传人》。” “好！”凤敬帝闻言，拍手叫好，“好一个《凤的传人》！” 此时，场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皇上都夸赞了，谁敢不鼓掌？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一个茉府的草包，居然能唱出如此激昂动情的小曲。 凤云深的眼中，透着淡淡的笑意，茉如苏又一次给了他惊喜，才华完胜风如景啊。 而在风如景的心中，则是跟吃了苍蝇一般，她明明记得茉如苏是不会唱歌的，怎么这一次唱得这么棒？ 看这个势头，已经完胜了她！ 原本只是想要让茉如苏在众人的面前出丑，却不曾想，丑没出成，成大放异彩了。 风如景的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指甲刺在了掌心，火辣辣的疼。 茉如苏说：“谢皇上。” 凤敬帝抬手，“唱得好，要赏！茉府双姝，果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啊！” 这话，看似表扬了风如景，却不知，实则是明褒暗贬，踩着风如景表扬了茉如苏。 这不由令风如景更生气了。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超级傻叉的事情。 茉如苏说：“谢皇上。” 凤敬帝又说道：“这首歌朕很喜欢，回头你教教宫里面的乐师，以后要多唱！” “是。”茉如苏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开心，这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啊！ 凤敬帝的目光落在了茉流光的身上，“茉爱卿，令妹小小年纪能唱出这等热爱大凤朝的小曲，着实令人钦佩啊！” 此言一出，令茉流光不由有些尴尬，在他的眼中，茉如苏就是一个草包。 “多谢皇上的夸奖，舍妹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不值得您过于褒奖。” 这叫什么话？ 茉如苏听着很不爽，什么叫一时兴起？她明明唱得很有感情好不好？看来下次还得把她每次去KTV压轴的《精忠报国》搬出来镇场了。 凤敬帝哈哈一笑，“朕倒是很喜欢。” 太后在一边笑着说道：“哀家也是十分喜欢，身为大凤朝的子民，理应如此，哀家也有赏！” 茉如苏福身，“谢太后赏赐。” 太后赏了，皇上赏了，剩下的皇后不赏都不好意思，于是也强挤出一丝笑意，“本宫也有赏。” 如此一来，倒是令茉流光感到有些尴尬了。 茉如苏照旧是谢恩。 一场歌舞比下来，茉如苏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好姑娘了。 茉大草包这个词，悄悄地有了转变。 等宴会结束后，众人得以在宫中逗留，参加晚膳。 因此，下午时分，便是众人游御花园，参观宫廷的时间。 茉流光一直跟在风如景的身边，生怕她走丢了。 但风如景的心中却只念着凤康明，觉得茉流光实在是太碍事了。 好不容易凑到了凤康明的身边，茉流光居然也跟着过去了。 凤康明从风如景的目光中，看到她的脉脉含情。 于是，凤康明便说道：“如景姑娘，本王带你去母后那边看看如何？” 去母后那边？这是要带她去见皇后，顺便跟皇后提他们的亲事吗？ 想到这里，风如景的心情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 “殿下，如景愿意。”她说着，看了一眼茉流光，“二哥，殿下照顾我，你该是放心的？” 这句话问得太巧妙了，茉流光只能回答，放心。 否则，就会将凤康明给彻底地得罪了。 他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凤康明又补了一句，“茉流光，母后想见见如景姑娘，你跟着去实在是不合适。” 被如此拒绝，茉流光的心中虽很是不爽，但也无济于事，他即便是状元，在朝为官，但终究无法与皇家抗衡。 凤康明的话，他不得不听。 茉流光只好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那好，如景，你初来宫中，务必处处小心，以免惹得殿下和皇后不开心啊。” 这话说得十分含蓄，其实就是提醒她身边有头狼，要注意安全。 但风如景早就被心中汹涌澎湃的热切情感给冲昏了头，哪里能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 “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一定会小心翼翼的。” 说着，便跟着凤康明一起疾步离开。 第79章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茉如苏则是跟着众人一起，参观着御花园。 因太后饭后困乏，提前回了慈宁宫，皇后回了凤藻宫，皇上则是去了御书房，单独见了刚从边关赶回来的楚元帅。 因此，下午游园的重任，便就落在了恰巧进宫来的十三皇叔凤和吟身上。 凤和吟年纪不大，二十多岁，是皇上的亲弟弟，深得皇上疼爱。 宴席之时，他有事未能按时赴约，因此，错过了宴席上精彩的瞬间。 “各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来晚了。” 他说着，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遍，“茉府没人来赴约？” “有啊，”一个夫人笑着说：“殿下，茉府除了茉大人之外，还有两位女眷，如苏小姐和如景小姐。” “如景小姐在哪里去了？” “怕是到别处去玩了，方才在宴席上还见到了她。” 凤和吟这才停止了追问，众人都暗道，茉府的千金果真是与众不同，到哪里都会令人惦记着。 但茉如苏的想法却是不同，她凭着敏锐的直觉，果断地察觉到凤和吟与风如景之间微妙的关系，虽然不能肯定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茉如苏之前也隐约地知道一些，关于风如景的事，尤其是在风如景成功地成为了茉府的养女之后，她的身世被镀了金，便深受王公贵族们地追捧。 从大凤朝的传统看，风如景的确是很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而茉如苏虽然长得漂亮耐看，但性格上过于活泼直率，不如风如景受欢迎。 凤云深此时方才得了空，悄悄跟到了茉如苏的身边，“茉姑娘，你唱的小曲真好听。” “那叫歌曲，我还会唱很多，改日唱给殿下听。” “好，”凤云深笑了笑，“洗耳恭听。”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来，“殿下，娴妃娘娘有请。” “母妃找本王有何事？” “怕是想念殿下了。” 茉如苏笑了笑，“殿下，您有事就先去，小女随着他们一起，无碍。” 等他走后，茉如苏便跟在众人的身后，朝着前面走去。 凤云深在身边时，她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对，但凤云深不在身边时，她真的觉得很是无聊。 偌大的御花园，金碧辉煌，而她却欣赏不来，只觉得无聊透顶。 同样，觉得无聊的还有茉流光。 茉流光原本是想陪着风如景一起，好好欣赏下御花园里的美景，却没想到，风如景跟着凤康明跑了。 茉流光对风如景的感情是很深的。 自他第一眼见到风如景时，便深深被这个可人儿给吸引了。 可惜，风如景只是将他当成踏脚石，当成备胎，他却不自知，以为风如景也是对他暗生情愫。 茉如苏看了一眼同样有些魂不守舍的茉流光，心中不免有些同病相怜。 茉流光看了她一眼，皱皱眉，疾步走到了凤和吟的身边，刻意跟茉如苏保持着距离。 茉如苏见状，不由好笑，这个二哥，被白莲花玩得团团转却不知晓。 真可怜。 茉如苏在心中默默地送了他三个字。 “众位，这是传说的金莲锦鲤。”凤和吟指着身边的一个不算大的莲花池，开心地说：“这里面的莲花，便是传言中十两黄金难换一株的金莲。” 又指着里面游弋的金色鲤鱼，“这是锦鲤，五两黄金一条。” 茉如苏听着，不由抽抽嘴角，这一池子的金莲锦鲤，还不得万贯家财啊？ 不过锦鲤戏金莲的美景，着实令人惊艳不已。 正说着，便见了一个小太监走到了凤和吟的身边，在他跟前小声地说了几句，便又悄然离开。 凤和吟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皱了皱眉，“各位，本王还有点事，先离开一会。” 说罢，便立刻转身离开。 茉流光离凤和吟很近，小太监的话，他隐约听见了些许，尤其是他很清楚地听到了明王二字。 明王便是凤康明，既然他们所说的事情，是跟凤康明有关，那一定跟风如景也是有关的。 一想到风如景，他的心便禁不住一阵颤抖，谁都可以有事，唯独风如景不能有事。 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于是，趁着大家不备，他也悄然开溜了，远远地跟着凤和吟。 茉如苏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但眼见着凤和吟急匆匆地离开，又见着茉流光悄悄地跟在后面，她大概地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从一开始，凤和吟一来就问风如景，她便意识到两人的关系不寻常，在没有见到风如景后，他便有悄悄地命人去打听风如景的下落。 现在，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应该是查到了风如景的下落，因此前来禀报的。 茉如苏想着，也不由悄悄地离开了，远远地跟着茉流光的身后。 再说皇叔凤和吟离开之后，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火急火燎地朝着前面赶去。 “你打听清楚了吗？”凤和吟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愤怒，“他们真的在一起？” “是，”小太监低着头，跟在后面，小声地说：“奴才亲眼看见，他二人进了祥和苑。” “哼，真是胆子不小，敢在本王的眼皮子下玩这套！” “王爷，您这会要是进去了，怕是会让如景姑娘难堪啊。” “她难堪？”凤和吟冷笑了一声，“她可有想过，本王会更难堪？” 凤和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现在也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小的不敢。”小太监唯唯诺诺。 “还有，本王跟她的事，你要是敢往外吐半个字，看本王还不扒了你的皮！” “小的不敢。” 凤和吟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神情，“不敢？” 他说着，停住了脚步，眼睛微微地眯了眯，“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小太监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奴才真的不敢。”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本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奴才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抬头！” 小太监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眼睛满是绝望。 凤和吟将一个白玉小瓶子丢在了他的手中，“这里是慢性毒药，你吃一粒，回府后，本王给你解药。” 小太监眼泪含着泪，颤巍巍地打开了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淡褐色的药丸。 他看了看，然后一扬脖子，将药丸吞了下去。 第80章 露陷了 凤和吟冷冷地说：“你听从本王的话，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解药，但若是你口无遮拦，哼，就别想拿到解药。” 小太监爬了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凤和吟素来是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 如今，他不想落把柄在人手中，唯有将知道这件事的人灭口，他坚信，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 很快，他们便在一处院落前停住，凤和吟冷着脸问道：“是这里吗？” “是。”小太监诚惶诚恐。 凤和吟上前，一脚踹开了门，便见着里面是一间雅室，乃是供人游玩时休息用的。 此处不限于皇上使用，因此，凤康明躲在这里与风如景苟合，并不会有上龙榻的嫌疑。 顶多是品行不端，但凤康明是皇后长子，亦是深得皇上喜欢，更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且此处乃是宫中僻静之处，到此处的人极少。 凤康明进来后，屏退了此处服侍的太监宫女，便开始肆意地与风如景纠缠。 风如景原本就以他为猎物，此时见凤康明有意，便更是柔情似水，娇柔妩媚。 正当两人情意绵绵之际，门被人踹开。 凤和吟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丑事！” 凤康明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皇叔——” 凤和吟的目光冰冷，恨不能将风如景一把捏死，“还有你！居然背着——居然背着你家人，与大皇子纠缠不清，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实在是令茉府蒙羞！” 凤和吟原本是想说，背着本王，但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不能说，眼下撇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便改口说是背着茉府的人。 风如景也吓坏了，她之前没想到凤康明会这么主动上钩，总想着会费一番周折，因此，便去找了凤和吟，想要借凤和吟为踏板，以后好勾上凤康明。 再不济，将凤和吟做为一个备胎，退而求其次也是蛮不错的结局。 但不曾想，这么快事情就败露了。 凤和吟很喜欢风如景，至少很愿意让她做自己的情人，不会娶进门，但养在外面还是蛮好的，偶尔消遣下，滋味颇佳。 但他亦是万万没有想到，风如景居然背着他，跟凤康明又有了一腿。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居然给他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色的帽子，着实令他愤怒难挡。 风如景眼泪汪汪，早已经吓傻了，“王爷，求您别说出去，否则小女真的没有脸活了。” 她说的话，可不光是指跟凤康明的这件丑事，还包括了跟凤和吟亲昵的事情，若是让人知道她脚踏两只船，同时勾着两人，那将会是全京城的笑话。 以后，别说嫁给皇子，就是嫁给普通人家也不容易。 凤和吟狠狠地咬咬牙，想着等这件事过去，他一定要把风如景狠狠地折腾一天！ 让她到处招蜂引蝶！ 正在说着，茉流光恍恍惚惚地走了进来，他的心已经碎了。 曾经是他心中最为圣洁的小仙女，现在正衣裳不整，发乱钗横地跪在床榻上，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二哥——” 风如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真的是太背了，不仅勾凤康明曝光，连两个备胎都同时出现，发现了这档子肮脏事，一时间，备胎尽毁。 茉流光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如景，把衣服穿好。” 风如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都没整理好，于是匆忙整理，顺便整理了下头饰。 茉流光这才对凤康明说：“殿下，既然您看上了如景，不如就娶了她，给她个名分。” “什么？”凤康明冷笑了一声，“本王看上个女人，还要娶进门？那本王成什么人了？” 一句话，他直接将风如景拒绝了，他自是不可能娶风如景的。 若是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或许还是会同意，毕竟茉家的家世不错。 但如今，这等丑事被公之于众，落入了凤和吟的眼中，若是妥协，日后必定会受他牵制。 这种傻事，凤康明可不想做。 “殿下！”听闻凤康明不愿娶风如景，茉流光的心宛如刀割，他渴望而得不到的女人，凤康明居然弃之如敝履。 “怎么？”凤康明双手负后，一脸傲慢，“不过是玩了一个女人，本王玩过的女人，数也数不清，若都是要娶进门，本王的明王府怕是扩建再扩建了。” 一句话，就是不娶，玩玩可以，进门不行。 此时，凤和吟也冷笑了一声，“茉府的人真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沾上就甩不掉。” “王爷，您……”茉流光此刻真是心痛到了极点，风如景在他心中的形象已轰然倒塌，碎了一地，他强忍着一个男人被抛弃的悲伤，竭力为风如景挽回最后一点尊严，却…… 他虽是天之骄子，当朝状元，但在皇叔和皇子的面前，这点势力不堪一击。 “怎么？”凤和吟冷笑着说：“你别以为皇兄很宠你，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好听点，你是凤家的臣子，不好听，你不过是凤家的一条狗而已。”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茉流光的心，“王爷，殿下虽是您的侄儿，但您得秉公处理啊！” 秉公个鬼！ 凤和吟还想着长期霸占风如景，若真的是嫁给了凤康明，他日后便不可能再染指了。 他想要霸占的女人，即便是自己的侄儿，他也不会让的。 再说了，凤康明也不想要，刚好，他可以养在外面，一直享用。 “殿下。”见着凤康明一直不想娶她，风如景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了凤康明的腿，“您不能不要小女，否则，小女还有何面目见人啊。” “那也是你自己下作，肮脏，你心术不正啊你，你要是不想，本王还能强迫你不成？说到底，都是你自己的错！” “殿下！”眼见着风如景的哀求，凤康明一直不同意，还如此出言羞辱，茉流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鼓起勇气怒斥了一声。 “怎么？”凤康明神情傲慢，轻蔑地说：“你想打架吗？” 第81章 凤和吟想要杀人灭口 打架？茉流光还真不敢，即便是凤康明扇了他巴掌，他也不敢还手，否则整个茉府将会是灭顶之灾。 凤和吟哈哈一笑，“茉流光，本王说得一点都不错，你就是一条狗，知道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茉流光的心口，面上轻蔑之极。 茉流光只觉得心中被堵住了一般，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一直冲到了头顶。 “王爷！”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几人朝着外面看去，便见着茉如苏缓缓走了进来。 茉流光见着茉如苏缓缓走来，粉面罩霜，却不失半点威严。 凤和吟冷笑着说：“又来了一个茉府的？呵呵，你姐姐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残花败柳，你哥哥被本王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又能如何？” 目光中带着不屑，双手往后一负，傲慢无礼到了极点，“你也还是趁早跪下求饶。” “王爷此言差矣。”茉如苏冷冷地说：“您虽贵为王爷，但您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臣子亦是皇上的臣子，您如此羞辱新科状元，皇上的重臣，您觉得合适吗？” 茉流光看了看她，只觉得她的身上看不出半点草包的影子，反而沉着冷静，掷地有声。 “羞辱？可笑，说的好听了你们是臣子，说难听了你们就是皇室的狗而已，莫说羞辱，就算斩杀了你们又能怎样？”凤和吟认定这茉如苏肯定也会被他威慑到，吓得乖乖听话。 然而，正得意时，却听见茉如苏冷笑着说：“皇上会不会觉得，王爷您做了什么丑事，被小女兄妹撞破，您趁机下了杀手灭口呢？” 凤和吟一愣，眼睛眯了眯，“你倒是提醒了本王。” 他说着，转瞬间神色突变，眼中杀机顿起。 茉如苏没料到，他居然真的会起杀心，此处地处偏僻，且只有他们几人。 他们叔侄自是蛇鼠一窝，风如景也早已是他们的人，情况对茉如苏这边极为不利。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了起来，茉流光看了一眼茉如苏，手心不由沁出汗来。 但见着茉如苏的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谈笑自若，“王爷，小女兄妹的性命在您的手中，不啻于一只蚂蚁，但是王爷，您可曾想过，倘若我兄妹突然暴毙于此，皇上那边您该怎么交代呢？” “这一点，不必劳你烦心！黄泉路上，你们兄妹刚好可以结伴而行，岂不快哉？” 他说着，缓缓抬起了手，准备出杀招。 茉如苏暗暗稳住了心神，微微一笑，暗中却给了茉流光一个眼神。 茉流光见事已至此，便豁了出去，“王爷，微臣斗胆，您可曾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凤和吟便停了动作，冷冷地问道。 “臣的兄长，即将回京。”茉流光的话，像是一道电流，击在了凤和吟的身上。 在凤朝，谁不知道战神茉清辞？ 茉流光此言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果然，在凤和吟一怔之际，茉如苏飞快地奔向了外面。 “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凤和吟反应过来，将手一挥，手中的折扇打出两枚银光。 茉如苏反应神速，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开了。 凤和吟正要再次打出银针时，茉流光猛然上前，撞向了他。 “放肆！居然敢冲撞本王！” 凤和吟怒喝一声，一掌将茉流光打得一个趔趄，撞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凤和吟扬手，正要准备击杀茉流光之时，却见着茉如苏居然又回来了。 在她的身后，是一同游园的百官。 她不可能独自离开，丢下茉流光，她必须寻求帮助，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救人。 依照凤和吟的性格，若是再慢一步，茉流光怕是已经被杀死了，并且这个罪名还会被强加在她的身上，届时，有凤康明和风如景作证，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凤和吟原本扬起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即便有再好的理由，也不敢轻举妄动。 茉如苏见他的手收了回去，心中暗暗定了神，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凤和吟如今若是想继续杀人灭口，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凤和吟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太监的身上，就见那个小太监倒在了地上，口中吐血，已然不能动弹了。 见此情形，凤和吟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茉流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动手打死了本王的小厮！” 茉流光闻言，当即说道：“王爷息怒，方才微臣不过是碰撞了他一下，力道并不大，不可能令他吐血身亡。” “胡说！”凤康明立刻说道：“分明就是你撞死了他！只因皇叔训斥了你们兄妹几句，你们兄妹便怀恨在心，借故杀了皇叔身边的小厮，以泄心头之恨！” 风如景是不敢吭声，她此刻状若一只孵蛋的母鸡，衣裳不整，发丝凌乱，满脸泪痕。 凤康明懒得看她，多看一眼，便觉得恶心，没得到时，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女，不可亵渎，一旦到手，便泯然众人矣。 茉流光见着凤康明对风如景的态度，心中不由怒火中烧，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却被人弃之如敝履，“殿下，您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微臣可是担不起啊！” “难道本王说的不是事实吗？”凤康明说着，看了风如景一眼，眼神中略带威胁，“如景小姐，你说本王说的可是事实呢？” 风如景怔了一下，她空有美貌，智商却一点不在线，她只知道自己要讨好凤康明，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做明王妃的。 “没错，”风如景点点头，泪眼婆娑，“殿下说得对，那小太监确实是二哥冲撞而死的。” 茉流光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击碎了，他和茉如苏拼着命地想要为她找回些许颜面，却不曾想，她竟会用虚假的证词，来回报他们。 茉如苏的粉面罩霜，对风如景的此种行径亦是唾弃不已。 她走到了小太监的尸体边上，凤和吟立刻拦住了她，“你想要干什么？” “王爷，”茉如苏冷笑了一声，“这么多人看着，您还担心小女会毁尸灭迹吗？” 说话间，她的手触碰到了小太监的身上，眼前金光涌动，浮现出了小太监生前的画面。 却根本不是被茉流光撞击而死！ 第98章 深入调查 茉如苏这才淡淡地说：“这个香包是我的没错。” 铁如龙冷笑着说：“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那就随我去府衙，好好地说个明白！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铁捕头，我只是说，这个香包是我的，但是我并没有承认人是我杀的啊！” 铁如龙冷笑，“这个香包是从一边的草丛中捡到的，而你只是刚来这里，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香包遗落在草丛中呢？唯一的解释便是，死者在临时之前，跟你做了殊死的搏杀，然后，她一把扯下了你的香包，拉扯之中，香包掉到了一边的草丛中去。” “随后，你残忍地杀害了她，正当你在伪造对方是自尽的现场时，茉夫人她们一群人来了，你便装作自己也是刚到的。” 茉如苏心中已然明白，铁如龙已经不是之前的铁如龙了。 之前，他虽然不咋地，但好歹也是一个正直的捕头，不像现在这样，为了让她有罪，不惜颠倒黑白。 茉如苏说：“铁捕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而事实上，我说的才是正确的。我没有说谎，一个字的谎，都没说。” 铁如龙怎么会听她的辩解，即便她说的是真的，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隋夫人却在这个时候接过了话茬，“虽然，我不懂断案，也不懂得你们这样的猜测，但是我知道，铁捕头，你说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也经不起推敲。” “你说，茉姑娘是凶手，她在杀了人之后，伪装成自杀，这时候我们来了。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这样做了呢？毕竟，她做这些的时候，没有人看见，只是你一人在此猜测啊！” 这个话说得太好了。 茉如苏忍不住想要为隋夫人鼓掌，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这边了。 “荷包便是证据。”铁如龙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一下。 “不能单单仅凭着一个荷包，便定了茉姑娘的罪啊，”隋夫人说着，看了一眼西青老爷，“西青老爷，你说呢？” “隋夫人说的对，虽然，孟香是我最疼爱的妾室，她的死，令我感到无比的悲痛，但是，我在不想放过凶手时，更不愿意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茉如苏对西青老爷的话，甚是感激，她对着两人微微福身。 接着她说：“既然，这个香包出现在了案发的现场，并且确定不是从我的身上掉落的，那就说明有人在暗算我。” 她说着，顿了一下，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母亲，您将我邀请过来，却遇见了八姨太的死亡，而原本应该在女儿闺房中的香包，却掉落在案发的现场。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众人都没有想到过，大夫人会有嫌疑，但是被茉如苏这样一提，众人也便不由想到了大夫人的嫌疑的确很大。 大夫人哪能让她这么轻松的一句话，便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当即说道：“如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干的？” “女儿不敢。”茉如苏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大夫人干的。 大夫人这样精明的人，顶多只是出谋划策，布个局，其他的事情，都是会让手底下的人来做，出了事情，刚好可以顺势一推，自己落得了干净。 茉如苏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八姨娘是被一个男人害死的，从那个男人的手来看，年纪不大，保养甚好，那他与八姨娘之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八姨娘是不是被他给骗到了这里来，然后害死的？ 他们认识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仵作，突然说了一句，“茉姑娘，方才我在查验尸体时，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 “什么事情？”茉如苏见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这有可能会是一个全新的发现啊！ “我发现，八姨娘有了身孕。”他说着，看了看西青老爷，“因为担心西青老爷会难过，因此，没有说出来。” 西青老爷闻言，果然，面上抽搐了一下，眼中有泪光闪动，“一尸两命，这是何等的残忍啊！我一定要将凶手凌迟处死！” 只有如此，方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茉如苏听着，也不由动容，这对西青老爷而言，的确是相当大的打击，他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这个孩子于他而言，就是老来得子。 他做梦都会笑醒。 但这个孩子却是刚刚孕育，便已经夭折了。 茉如苏说：“西青老爷，还请节哀，小女一定尽其所能，把凶手找到。” 胡夫人又插了一句嘴，“可别到时候，被凌迟的人是你自己。” 茉如苏真想拿泥巴将她的嘴巴糊上。 西青老爷说：“茉姑娘，一切就拜托你了，老夫相信你。” 因为茉如苏跟八姨太的确是没有恩怨，她没有理由下毒手，西青老爷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他心中清楚。 茉如苏说：“我想去八姨娘的院子看看。” 八姨娘的院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西青府很大，但姨太太们也多，因此，最后才嫁过来的八姨娘，也就只能是委屈得住在这偏一些的云香阁了。 云香阁虽然偏，但是里面布置得却是极好。 从这些布局上看，西青老爷的确是很喜欢八姨娘。 茉如苏将这个院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这里距离方才的西凉亭，有不少的距离，今天又是长孙的满月宴，她突然跑到西凉亭去，着实有些奇怪。 茉如苏很想搞清楚，这里面究竟是藏了什么隐情。 胡夫人阴阳怪气地问：“茉如苏，你要看八姨娘的院子，也给你看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要求？” “有。”茉如苏说道：“平日里，这云香阁，除了八姨娘之外，还有哪些人？” 西青夫人说：“只有两个丫鬟，她们现在正在前面忙活。” “我需要见见她们。” “来人，去将紫苑和锦蓝喊来，麻溜着点儿。” 茉如苏走进了八姨娘的卧室，她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一盆花上。 第99章 服毒自尽 这盆花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是开得十分娇艳。 吸引茉如苏注意的，不是这盆花本身，而是这盆花的花架子，十分奇特。 它是一高一矮的两个花架连在一起的，现在，摆在了矮的花架上，因此它便比窗户矮。 因此从窗外便看不见它的存在。 这时，紫苑和锦蓝已经一路小跑着过来。 茉如苏简单地问了一下她们的身份，便说：“你们两个都是日夜伺候她的丫鬟吗？” “是。”两人低垂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你们的八姨娘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没有……” 茉如苏又问道：“八姨娘平日里，都喜欢跟府上的什么人往来呢？” “八姨娘平日里，都是很安静地呆在咱们这云香阁里，极少出去。” 这么说，八姨娘平时是一个很守规矩，很本分的人？ 茉如苏想了想，“她平时在府上，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吗？” “不打交道，八姨娘说，她来得晚，府上的姐姐们，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她不敢高攀。” 茉如苏看了一眼西青夫人，西青夫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茉如苏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于是，茉如苏问：“八姨娘今天可曾见过什么人？” “奴婢们一早就被叫去帮忙，那时候，八姨娘刚吃了早餐在院子里歇着。” “你们可知道八姨娘有了身孕？” “不知道。”紫苑很自然地答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茉如苏的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总之，这个紫苑，应该是有一些问题的，茉如苏觉得这样问，实在是有些难以问出来。 “我有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要单独问一下她们。”茉如苏对西青老爷说：“麻烦您将她们分开，关在两个不同的房间里。” 西青老爷立刻安排着人去处理。 随后，茉如苏独自走进了一间房中，紫苑跪在房间的地上，低垂着头。 “紫苑，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们分开，单独问案吗？” “茉姑娘，您做事，奴婢们哪里清楚呢？” 茉如苏一笑，“你心中该是明白的？你伺候八姨娘多久了？” “她嫁到府上来，奴婢便伺候她了。” 紫苑说得倒是干脆。 茉如苏看了看她，“你知道八姨娘有了身孕，对不对？” “奴婢并不知道。” “呵呵，”茉如苏冷笑着说：“八姨娘死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紫苑吃了一惊，怔怔地抬头，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姨娘，她怎么会死呢？” “被人害死了，凶手是谁，暂且不知。” “不——”紫苑的眼中有泪水滚落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着，像是一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树。 等她稍微平静了一点，茉如苏才说：“我现在是在调查她的死因，因此，你必须要配合我，才能尽快地将凶手抓住。” “我不知道……” 紫苑咬着牙，狠狠地摇摇头。 “不，你知道！”茉如苏冷冷地说：“正常的人，在不知道主子有身孕时，她的反应应该是现在这样才对，但你方才的反应太平静了，分明就是已经提前知道了！” “八姨娘有了身孕，你这个奴婢都知道，西青老爷身为孩子的爹，却被蒙在鼓里，这非常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怀疑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西青老爷的。” “您……”紫苑擦擦眼泪，“您可不能如此地辱没了我们家姨娘的名声。” “你家姨娘的名声难道要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凶手没有抓住，那将会有无数的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到时候，她不仅得不到伸冤，反而同样会背负着更坏的名声。” “何况，你就算不说，隔壁的锦蓝该是会说的，你替主子隐瞒，导致她死不瞑目，她应该是不会的。” 茉如苏冷冷地说着，连语气都是冰冷的。 “锦蓝她不会的，我与她都应该一起维护姨娘的名声。” “她比你识时务，你知情隐瞒，你觉得西青老爷会饶恕了你吗？你会经受西青府雅室最为残酷的惩罚，最终惨死。” “不要说了！”紫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颤抖着，像是风雨中即将凋残的落叶。 “我们茉府不比你们西青府差，我亲眼见识过茉府的雅室，里面的恐怖程度，出乎你的想象，如果你不说，我敢保证西青老爷会立刻下命令将你送去雅室，到时候，你就算是想将功补过，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紫苑听着，突然从身上佩戴的荷包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张口喝了下去。 茉如苏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等醒悟之时，紫苑的唇角已经开始渗出鲜血，很快便断了气。 这时，西青老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丫鬟倒也是烈性。” “怕没有这么简单。”茉如苏说：“再去锦蓝那边看看。” 等两人到了锦蓝那边，却发现，锦蓝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茉如苏不由皱皱眉，“在您的府上，丫鬟们都是随身携带着毒药的吗？” 西青老爷更郁闷，他摇摇头，“不会的，她们一定是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因此，才会提前准备了毒药。” 茉如苏看着地上的尸体，目前来看，知道这件事实情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线索一下子便中断了。 茉如苏说：“先将她们主仆三人，放置在冰房中，免得天热，引起尸变。” 她说的尸变，是指尸体变质，而不是变异。 等她走到了外面去，便见着铁如龙等人还在等着，见她出来，铁如龙说：“问到了吗？” “没有，”茉如苏摇摇头，“人死了。” “两个都死了？”铁如龙也不由有些吃惊，“那也太巧合了一点？” 茉如苏说：“她们是不想说出实情，因此服毒自尽了。” “那她们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茉如苏声音有些忧伤，“什么都没说，就服毒自尽了。” 铁如龙的眼神，不由微微轻松了一下。 第100章 锁定三个嫌疑人 他眼神小小的变化，都未能逃开茉如苏的眼睛。 通过这件事，茉如苏的心中又有一些新的想法，她觉得铁如龙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或许他也有参与进来，他可以装作很吃惊，甚至很震惊，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在现代时，曾专门研究过心理学，能从人的眼神细微的变化中，大概地了解到人的内心。 铁如龙很快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冷漠，“如此说来，你是没有办法破案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破案，但是办法一定会有的。” “呵呵，现在连最重要的两位证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面对着铁如龙的冷嘲热讽，茉如苏只是淡淡的说：“这就不劳铁捕头操心了。” 铁树龙冷冷地说：“别忘记了，你要是不能自证清白，那我可是有权将你带去府衙关押起来。” 茉如苏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对西青老爷说：“西青老爷，这两个丫鬟是府上的家生子吗？” “不是，她们都是附近穷人家的孩子，卖到我们家为奴。” “那她们跟自己的家人都还有联系吗？” “有。”西青老爷说：“我这个人比较开明，对这些买来的下人们都是有发月钱的，因此，她们中有些人会拿着月钱回去养家。” 茉如苏何等精明，手上也已经过了无数的要案，因此立刻就断定了，紫苑和锦蓝是被人要挟了，她们为了家人的平安，不得不选择自尽，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家人的平安。 想到这里，茉如苏不由深深地同情起了她们。 同情归同情，但是这件案子，她还是必须要破了，否则，自己怕真的是会遭遇牢狱之灾。 最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扭转的名声，怕是又要毁掉了。 这时，就听见一声：“云王殿下到。” 凤云深来了？ 西青老爷连忙整了整衣冠，下跪行礼。 铁如龙见着凤云深来了，脸色不由微微变了变，他知道凤云深和茉如苏的关系匪浅，因此很是担心凤云深会从中作梗。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凤云深也应该不会太过于偏袒，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之口，对他自己的前程也是有碍的。 凤云深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免礼。” 他兀自走到了茉如苏的身前，“茉姑娘，遇见麻烦事了吗？” 茉如苏笑了笑，“是有一些麻烦事，但是也不算特别的麻烦。” 凤云深的到来，让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凤云深在，她便不是孤立无援的。 她的身边，刚好就缺少这样一个有权势的人，能帮她镇住场子。 茉如苏简单地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凤云深点点头，他立刻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在白宇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白宇领命离开。 铁如龙却是不想等下去，故意催促道：“茉如苏，接下来，你准备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案子，看着有点乱，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些眉目，所以，大家不要急，听我慢慢分析便是了。” 西青夫人一直是少言寡语地站在西青老爷的身边，冷着脸，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一开始，茉如苏是觉得西青夫人的嫌疑最大，她嫉妒八姨娘得宠，还争气怀了身孕。 但是后来一想，这事不对。 连西青老爷都不知道八姨娘有了身孕，西青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茉如苏说：“西青老爷，八姨娘最近可有出过门去？” “并未。”西青老爷说：“孟香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有什么需要的，我都是让人给她备好。” “府上的郎中何在？”茉如苏问：“喊来问话。” 西青老爷一声令下，郎中很快便到了。 茉如苏问：“郎中，八姨娘最近可有身体不适，向你问诊？” “有。”郎中抖抖索索，“前些天，八姨娘说她整日昏沉欲睡，且多日葵水未来，小人给诊脉后，发现她是有喜了。” 茉如苏冷冷地问：“那你为何没有跟西青老爷说呢？” 郎中越发恐惧了起来，“小人原本也是想要说的，但是八姨娘却阻止了小人，说先不要告诉老爷，她想自己给老爷一个惊喜。” “然后，你就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了，是不是？” “是的。”郎中的声音宛如蚊蚁。 茉如苏看了一眼西青老爷，“府上的年轻的成年男丁，下人们不算，有哪些人？” 铁如龙冷哼了一声，“茉如苏，你断案能不能正常一点，不要这问一句，那问一句的！” “铁捕头，”茉如苏的声音更冷，“现在是我在问案，你没有资格在我的面前叽叽喳喳地像个娘们一样！” 这句话怼得铁如龙脸上一片铁青，铁如龙素来都是硬汉，现在居然被说像是个娘们，可把他给气坏了。 茉如苏怼了他之后，继续跟西青老爷说：“最好是常驻在此的。” “除了我的几个儿子之外，也就只有我的大女婿了。” 西青老爷刚说完，西青夫人便急忙说道：“我大女婿，为人正派，断然是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他住在此处，也是因为我女儿想娘家，他陪着一同过来罢了。” “如此说来，”茉如苏眼波轻轻转动，“我也不过是按例询问，夫人不必如此激动。” 西青老爷问：“那是否要将他们喊来？” “可以。” 西青老爷说：“去将几位少爷和姑爷都喊来。” 很快，便来了五个人，正是西青老爷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婿。 铁如龙又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茉如苏，你倒是好好看看，免得又说看走了眼，抓错了人。” 茉如苏冷笑，“这个倒是不劳您费心。” 她的目光从西青老爷的几个儿子身上扫了过去，剔除了其中一个比较年幼的，又将另外一个比较胖的小女婿剔除了。 场上只剩下了三个人，分别是今天孩子满月的长子西青耀，次子西青飞，以及大女婿兰若臣。 凶手会是他们中的一人吗？ 第101章 王爷办事神速 这时，茉如苏突然说：“你们把手都伸出来。” 当三人很不情愿地将手伸出来后，茉如苏又剔除了一个次子。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人了。 茉如苏心中暗暗想着，这两个人的手，与她在影像中看见的手，很相似，且两人都有嫌疑。 西青耀只有一个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今天满月。 妻子怀孕十月，到满月，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否忍一年而不去偷腥？ 这是个未知数，当然，他也有可能会去外面的勾栏院中找那些姐儿们。 另外，兰若臣这边，他虽说是陪着妻子回到娘家来常住，但他跟八姨娘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真不好说。 茉如苏又一次仔细地辨认了一下他们的手指，依旧不能从手指上分辨出来。 突然，茉如苏的脑海中有一抹灵光闪动，她走到了隔壁去。 隔壁，停着那三具尸体，西青老爷已经安排人运了很多的冰块来，整个房间里阴冷得很。 茉如苏走到了紫苑的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身上，眼前便出现了紫苑自尽的情景。 于是，茉如苏又在脑海中想着她自尽是为了掩饰什么呢？ 果然，那到灵光再次涌动着，眼前的情景便出现了一个年幼的孩子被人拖走了，身后是两个老人在哭嚎。 看来，这就是她自尽的原因了。 茉如苏在心中暗暗地叹息了一声，果然，紫苑是被要挟了。 她又将手放在了锦蓝的身上，情形是差不多的。 茉如苏站了起来，问仵作：“仵作大人，请问这两人是死于何种毒药呢？” 仵作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茉小姐，她们死于回炉纱。” 回炉纱是什么毒？ 凤云深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是一个产自西域的毒药，是一种看着像轻纱一样的液体。” “这种毒药在京城常见吗？” “算是比较常见，因为它的毒性特别强，能令人立刻毙命。” 茉如苏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这样说来，从药物上下手，这条路也行不通？ “那药店一般销售，会有记录吗？” “记录是有，但也有很多不法商贩，在多收银子的前提下，不登记。” 如此一来，便真的是相当困难了。 从药物下手，行不通，看来只能是另辟蹊径了。 这时，白宇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老人。 这两个老年人，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表情极度悲伤。 茉如苏看出来，他们便是紫苑的爹娘，跟之前在影像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两位老人家，你们是紫苑的爹娘吗？” “是的。”紫苑的爹说：“不知喊我们前来，有何贵干。” 茉如苏并未说紫苑已经死了，而是淡淡地问：“你们家除了紫苑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孩？” “是，还有一个弟弟。”紫苑爹说：“但是，昨天突然来了人，将我家儿子抢走了。” “那你可有报官呢？” “没有。”他摇摇头，“他们威胁我们，说不许报官，两天后就给我们送回来，若是报官，直接杀死。” 他们都是本分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当时便吓得不敢吱声了。 茉如苏说：“那是些什么人？你可知道呢？” “并不知道，看他们长得很是凶恶，也不知道我儿明天能否回来啊！” 说着，不由老泪纵横。 凤云深的目光，从白宇的身上扫过，得到了白宇确切的答复之后，便轻轻对茉如苏说：“茉姑娘放心，人已经去救了。” 茉如苏点点头，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殿下。” 凤云深唇角微微扬起，那一双眸子，深似一泓春水，仿佛映着万千风景。 这时，胡夫人忍不住说道：“茉如苏，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耗下去，怕是要开饭。哎哟，我这肚子都要饿扁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凤云深冷笑着说：“来人，先将这位胡夫人送去厨房，吃喝够了再放出来。” “殿下……”胡夫人闻言，顿时吓得不轻，她赶忙说道：“殿下，不饿不饿，臣妇一点都不饿，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着，她赶紧缩着脖子躲在了大夫人的身后去了。 这个凤云深究竟要做什么？ 这是围观众人们此刻的想法，莫非传言是真的，凤云深喜欢上了茉如苏这个庶女不成？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 茉如苏的确很优秀，但名声不好，且是庶女，她若是嫁给某个官宦之家的嫡子做正妻，大家也都不奇怪，只是，让她做王爷的正妃，那就有些令人惊奇了。 这时，大夫人突然面带着微笑，试探地问道：“如苏，你一直拒绝我给你提议的亲事，莫非，你所说的那个意中人，竟是殿下不成？” 茉如苏却是淡淡一笑，“母亲，女儿的亲事，女儿自己会处理的，您就别操心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茉如苏便将这件事打个马虎眼结束了。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朝着身边的凤云深看了过去，就见着凤云深的眼神中居然透着一丝期待？他期待什么…… 茉如苏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云淡风轻地说：“这件事，殿下觉得谁是凶手呢？” 凤云深微微怔了一下，“本王尚未摸清头绪。” 有她在，他连脑子都懒得转，欣赏她破案，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亦是世上最为赏心悦目的事情。 正说着，就见着黑琴走了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孩童，正是紫苑的弟弟，他扑到了紫苑娘的怀中，“娘。” “我的孩子啊。”两人抱头痛哭。 茉如苏对凤云深这边的办事效率，还是蛮认可的，她对凤云深说：“谢谢殿下，够神速。” 凤云深只是微微一笑，笑得眉眼都含着风情。 茉如苏看了看跟着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正是出现在她影像中的男子，凶神恶煞，连带刀疤。 “你为何要抢走他们家的儿子？” “误会。”刀疤脸不承认，“我只是见他长得乖巧可爱，想掳走罢了。” 茉如苏呵呵一笑。 第102章 他们幽会的信号 对于刀疤脸的说辞，茉如苏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说你只是看他可爱想要掳走他，那好。” 茉如苏转身对那个小男孩说：“小朋友，不要害怕，你告诉姐姐，他抓了你之后，对你做了什么呢？” “怕……怕……” 紫苑娘说：“别怕，这位姐姐是好人。” “姐姐，”小男孩的眼中依旧是透着恐惧的神情，“他们打我，不给我饭吃，还说，等过两天就把我卖掉。” 茉如苏瞪了那个刀疤脸，“你自己听见了？如果你看他可爱，想要收养他，你会这样对他吗？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喜欢与疼爱？” 刀疤脸朝着小男孩眯了眯眼，“老子好喝好吃地给你，你居然不说实话！” 小男孩吓得哇哇叫，茉如苏却是一把撸起了小男孩的衣服，“你自己看看，这些伤不是你打的吗？要不要让仵作来验一验，看看是不是新伤！” 这一次刀疤脸没有话说了，只能是不吭声。 凤云深微微冷笑，走到了刀疤脸的身前，“星火帮的帮主贺啸天，在京城作恶也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一次居然敢公然拐卖儿童？” 贺啸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自是知道面前这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份尊贵，他也自是清楚，这个男人想要杀死他，甚至灭他满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位爷，您饶了小人的狗命。” 凤云深冷笑了一声，“本王对你狗命原本就是不感兴趣的，但若是你不老实交代，本王就一掌劈了你的脑袋！” 贺啸天瘫软在了地上，他的神情凄迷，看得出，他在做激烈地思想斗争。 茉如苏却不是看他，她看的是西青耀和兰若臣。 这两人脸上的变化，才是她所想要的。 终于，贺啸天伸手指着兰若臣，“是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将这小子掳走的。” 兰若臣怒道：“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又如何会给你银子，让你做恶事呢？” 茉如苏淡淡地说：“兰若臣，从一开始我就想到是你，但是我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有了人证，你还不承认吗？” “他是胡说八道！我岂能承认呢？” 兰若臣十分恼怒，眼中透出了杀人的神情。 茉如苏说：“我一直在看着你们，从贺啸天来这里时，西青公子的眼神十分正常，而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他一个名声恶劣之人的话，你都要听吗？茉如苏，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凤云深看了一眼茉如苏，但见着茉如苏并未有任何的异样，依旧是微微含笑，“兰若臣，你且别急躁，听我来说一说。” 兰若臣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 茉如苏说：“咱们先来将这件事捋一捋，其实并不复杂，且不说你为何要嫁祸我，就单单来说一下这起案子的经过。” 凤云深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茉如苏，眼神中也不由微微透出了笑意。 “首先，在我这里，你就是杀死八姨娘的凶手，你为何要杀死她呢？这个问题是我一直在思索的，当然，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是你，我是想凶手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后来，经过一步步地摸索，我知道了八姨娘有了身孕，但西青老爷却是不知情，郎中知道，却不让他说，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在西青府，如果是妾室有孕，那一定第一时间说出来显摆炫耀。” “从这一刻开始，我便怀疑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西青老爷的，既然不是西青老爷，那便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今天，宾朋满座，八姨娘却怀着身孕跑到西凉亭去，然后被杀死在那里。” “若是你们，你们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呢？她去见的凶手，必定就是孩子的父亲。八姨娘跟凶手之间，认识的时间不久，是她嫁过来之后，才认识的。” 铁如龙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茉如苏笑了笑，“因为八姨娘的娘家穷困，很少有机会认识像兰若臣这样的富豪子弟。八姨娘嫁到了西青府之后，便开始了她衣食无忧的人生，但她是少女，对自己的情郎充满了幻想，但现实是她的丈夫是一个足以做她爹的男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无人招惹她，或许也便是这般过了一生，但只要有人对她伸伸手，她就一定会上钩，结果便是，她有了这个人的身孕。她希望自己能跟这个人成亲，做一辈子的夫妻，而不要这样的露水姻缘。” “茉如苏，”铁如龙冷笑了一声，“你可真能瞎扯，倘若男的是住在这里，那他们随时都可能会见面，为何一定要等到今天？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 “是，今天确实是大好的日子，所有今天府上人特别多。”茉如苏说：“他们两人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了。之前应该也讨论过，但是不欢而散，因此今天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凶手应该是有备而来。” “从死亡现场来看，八姨娘应该是凶手喊去的，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将会是赴鸿门宴。我个人猜想，八姨娘肯定在凶手面前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凤云深却是说：“本王差不多能猜出来。凶手是铁了心地要弄死她，是因为，她一直在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昭告天下。” 凶手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便杀了她。 茉如苏笑了笑，“殿下说得很对，或许，八姨娘就是这样想的。” 铁如龙又问道：“还有一点，八姨娘一直在西青府的这个院子里，并不曾离开这里，她又如何跟她的情夫约会呢？她的情夫就不担心，进来后跟西青老爷撞个正着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茉如苏说：“这个问题在我来这里之时，便已经想到了。”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窗便的那盆花，“秘密似乎就是这里的。” “这盆花便是他们幽会的信号。”当这盆花被摆放在窗前时，便是可以幽会或者不可以，当这盆花被摆放在下面的这个椅子上，则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第103章 如有神助 这个问题对于经历了两世的茉如苏而言，并不难，她在第一眼看见这个古怪的花盆时，便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尤其是在她看见另外一端未摆放鲜花的木凳上，也有着摆放的痕迹时，她的心中便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用这种暗号的方式偷偷约会情人，素来都是暗中交往的人们所惯用的。 面对着茉如苏的解释，铁如龙顿时没有话说。 西青老爷说：“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的，我有一次来这个院子，原本这盆花是摆在下面的，等我走的时候，发现这盆花被摆在上面了。” 被西青老爷这样一说，众人也便都无话可说了。 事情基本上是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兰若臣却是笑着说：“你说得很精彩，但是很可惜，八姨娘私下幽会的情人，并不是我。” 西青夫人坚定地站在了兰若臣的身边，她怒斥道：“茉如苏，你现在说的这些，就算是真的，但也不能确定人就是若臣！我女婿可不是那种人！” 丈母娘疼女婿，这一点能理解。 茉如苏笑了笑，“西青夫人，我只是先阐述下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大家也都听得明白，至于凶手是谁，自然跑不了。” “现在有人在指证他，说他花一百两银子让掳走八姨娘贴身丫鬟的弟弟，并由此而要挟紫苑，逼得紫苑与锦蓝自尽。” 西青夫人冷冷地说：“这些与他又有何干？掳走要挟的人在这里，你应该将他绑起来关进大牢，而不该在这里听信谗言，冤枉好人。” 凤云深走到了茉如苏的身边，“西青夫人，死不认账，并不代表大凤朝的律法无可奈何！” 西青夫人微微福身，“殿下，您身份尊贵，若是要以权压人，臣妇无话可言，但臣妇的女儿女婿恩爱有加，举案齐眉，他不可能背着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倘若这事是真的，那西青府真要沦为笑柄了。 女婿偷了老丈人的妾室，不仅让妾室有了身孕，更对怀孕的妾室杀死！ 这简直……连说书先生都不敢这样编！ 凤云深冷笑，“对付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物，用得着以权压人？” 这时，黑琴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五旬左右的男人。 “小老儿拜见殿下，小老儿乃是常春藤药铺的掌柜。” 凤云深双手负后，冷冷地说：“你且抬头看看，那一日，是谁从你的药铺里买的回炉纱？” “是。”掌柜子抬起了头，眯着眼，对着几人细细打量，突然指着兰若臣，“是这位公子。” 兰若臣气恼，“你这个糟老头子，别乱说！” “没有乱说。”掌柜子慢悠悠地说：“小老儿那日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你来小老儿的药铺买的药，当时，你穿的就是这一身衣服。” “说半天，原来你是看着衣服一样的啊！”西青夫人冷笑着说：“这衣服，满大街都是，你认错了人！” 她竭力地维护着自己女儿的幸福，若是兰若臣深陷这桩丑闻之中，不仅让西青府颜面受损，更会让她的女儿从此失去了丈夫！ 并且，在兰府，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西青府的大门不可能永远为一个寡妇敞开，而改嫁，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女儿，她豁出去了。 茉如苏语气清冷，“掌柜子，那天除了这身之外，你还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比较打眼？” “他的银子是从一个红色的小钱袋里面拿出来的，那个钱袋上面绣着的是……” 他一边说一边思索着，“绣着一对黄色的蝴蝶，飞在了鸢尾草上，当时小老儿觉得甚是新奇，便多看了几眼。” 一般人的钱袋子，香囊上绣的，要么是梅兰竹菊，要么心上人送的鸳鸯戏水，要么就是花开富贵的牡丹花，想兰若臣这样的，真的是极少。 西青老爷走到了他的身边，冷冷地说：“拿出来！” 他不是不想维护西青府的面子，但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半点都不能忍。 他的女婿，跟他的小妾勾在一起，怀孕后还把小妾给杀了，这样的女婿要他做什么？ 但是，这个女婿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明着查下去，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或许以后，便不能拿他怎样了。 何况，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这么多人知道，就算不查，明天也一定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西青夫人拦在了他的面前，“他是您的女婿啊，是柔儿的丈夫！” “那又如何？做错了事，就必须要受到惩罚，再说了，他若是清白干净，又怎么会惧怕呢？” 凤云深看了白宇一眼，白宇立刻会意，上前从兰若臣的身上，将那钱袋子取了下来，交给了凤云深。 凤云深却又将它递给了茉如苏，“茉姑娘。” 茉如苏接了过去，“大家看看，这个钱袋子是从兰若臣的身上取下来的，上面绣的图案花色，跟掌柜子说的一模一样，半点不差！” “我……”兰若臣一下子慌了神，“你们是设计好的！” 此刻的他，唯有撒泼耍赖，死不承认了。 西青夫人则是又站在了他的一边，“没错，单凭着一个钱袋子，也不能证明就是他。”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呵呵，好，很好，非常好！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证据，没想到兰若臣，你还不承认，人证，有两个，一个是贺啸天，一个是常春藤药铺的掌柜子，物证有一个就是你的钱袋，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狡辩！” 这时，黑琴居然又带着一个人走了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又，落在了这个新来的人身上。 兰若臣看清这个人时，不由眼中一片死灰。 现在的形势对他而言，已经是十分不利了，若是再加上这个人证，恐怕他真的是再也不可能翻身。 便是茉如苏，也不得不佩服凤云深，在找人这方面，他绝对是一流。 且他想得是十分周到，需要什么人做什么证，他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如有神助。 第104章 他们是串谋的 “殿下，人带来了。”黑琴说着，便站立到了一边去。 来的是一个长相十分颇为妖媚的女子，身段婀娜，步步生莲。 但见着那女子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奴家是前面念奴娇的头牌，闺名念阿娇。” 凤云深目光轻轻从她的身上扫了过去，“念姑娘……” “哎呀——”念阿娇手帕轻轻一甩，眉眼含情，娇滴滴地拖着长长的尾音，“叫人家娇娇啦。” “放肆！”白宇冷冷地喝了一句，“再敢对殿下无礼，摘了你的脑袋！” “干嘛呀——”念阿娇一声娇嗔，“吓死个人哦！” 茉如苏看着额上不由垂下了几根黑线，“念姑娘，这里的几个人，你跟谁比较熟呢？” “哎呀，”念阿娇的目光不自觉地一直往凤云深的脸上瞟，“奴家希望跟这位……” 凤云深的眼睛眯了眯，念阿娇立刻止住了声，不得不将手绢朝着兰如臣甩了一下，“兰公子咯，还有这位贺帮主，都是奴家的常客。” 茉如苏听着，继续问道：“那他们在你那边聊天，你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念阿娇说：“就拿前几天来说，他们在奴家的闺房里，聊得那叫一个欢乐，奴家添酒回来，在门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都说些什么？” “说的好像是什么回炉纱的药，已经买到了，准备这两天就动手，然后还说什么把那两家的孩子都绑了。见我进来后，他们才住了口。” 茉如苏冷笑了一声，“兰若臣，你还有什么话说？” 现在已经是有三个人证，一个物证了。 兰若臣还想拼一把，“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哟——”念阿娇可不乐意了，“兰爷，您可别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啊！之前还喊人家娇娇小亲亲，现在就装不认识啊！” “本来就不认识你！” “你身上哪里有胎记，我都知道！哼！再说了，你出入念奴娇那么多次，随便喊个熟客都能认出你来！” 茉如苏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兰若臣，你现在也该承认了。” 兰若臣还是不松口，凤云深说：“兰若臣，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你还不承认，来人，将他带去京兆尹的刑房！直到他招了为止！” 一听说要用刑，兰若臣吓坏了，他看向身边的西青夫人，但原本一直力挺他的西青夫人，这会子却已经不吭声了，并且默默地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兰若臣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样的事情，摆在了丈母娘的面前，丈母娘能不生气吗？ 西青老爷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孽障，你最好老实交代了，否则我先打断你的腿！” 这个看似相貌俊秀，嘴甜心细的女婿，却不曾想，居然是一头狼！ 背着他和他的女儿，做了这么多坏良心的事！ 兰若臣失了西青夫人这个靠山，如今又被几方的人逼问，再也撑不住了。 他瘫坐在了地上，“我承认，是我做的。” “那你这个畜生，还不赶紧交代！” 兰若臣于是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交代得清清楚楚，跟茉如苏推测的，基本上是一致的。 听得众人都不由佩服茉如苏，觉得她真是兰心蕙质，料事如神。 但茉如苏并没有让这件事结束。 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巧合，极有可能是有人从中布局。 “兰公子，这件事，是你自己所为吗？可还有人为你出谋划策呢？” “没有。”兰若臣一口回绝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受人蛊惑，想着能否给你求个情，免个死罪，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兰若臣闻言，没有吭声，只是垂着头不语，茉如苏见到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对了，”茉如苏突然又说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希望你能在临死之前如实相告，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兰若臣可不想听见死这个字，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一点都不想死。 茉如苏说：“我们似乎还沾了一点亲戚关系，我曾听闻我母亲的妹妹，婆家那边就是姓兰，因为这个姓氏，于我而言，比较少听到，因此便记住了。” “你……你搞错了，我不是。” 这时，凤云深走了过来，淡淡地说：“兰若臣，京城兰府四公子，兰府的当家主母乃是朱水莲，这位朱水莲，系出名门，乃朱府二小姐，其姐朱凤娇，嫁于大凤朝唯一的不良人世家少主茉威武。”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兰若臣，本王身为京兆尹，若是连你这点资料都无法调查到，那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父王的期望？” 茉如苏闻言，眼睛眨巴眨巴，“殿下，您说这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茉姑娘请明说。” “您看啦，我刚来这里不久，母亲便以某种名义将女儿诓到了西凉亭，偏偏就遇见了被兰若臣杀死的八姨娘，还被无辜嫁祸，这若说是巧合，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凤云深听她这样说，便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了，于是便予以配合她，“茉姑娘的意思是？” “殿下，小女怀疑，有人是帮凶。” 此言一出，大夫人顿时气得脸都白了，这个茉如苏果然没安好心，想要把矛头引到她的身上来，“茉如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影射我吗？” 茉如苏一脸的委屈，“母亲，女儿可没这么说，没想到母亲，您竟然自己对号入座了。” “你不就是这意思吗？我哪里会错意了？” 大夫人很是抓狂，就知道茉如苏这个小妖精不好对付。 胡夫人自从被凤云深呛了一句后，一直憋着没有吭声，现在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叫道：“茉如苏，你真的是大逆不道！连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 但众人的眼睛却是雪亮的，他们不由纷纷地议论了起来： “这样一说，倒是真觉得两者之间可能有关联的。” “我也觉得，有可能是茉夫人和兰若臣串通好的！” “若说他们没串谋，那就真是太稀奇了。” …… 第105章 指控大夫人 大夫人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若是让茉老爷知道，一定又要痛骂她一顿了。 “各位，”大夫人赶紧澄清，“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想约隋夫人去西凉亭看看能不能做个亲家，仅此而已。” 隋夫人白了她一眼，“茉夫人，没想到，你连我都利用了一把。” “没有，隋夫人，你听我说。”大夫人一脸的郁闷，“这分明就是茉如苏个人的猜测而已。” 大夫人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这种事，若是承认了，那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或者被毛驴踢了。 茉如苏看了看兰若臣，这件事还是必须要从他的身上下手。 正要开口，却见着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地跑了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人。 茉如苏不由看了看凤云深，但见着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看便知，是他安排去通知的。 “臣儿啊——” 这个妇人正是兰若臣的娘亲冷云，也便是大夫人的妹妹的婆家的弟妹。 她跟西青府是亲家，因此，今日满月宴，她自是会前来赴宴。 只不过，之前一直都是在前厅，这会子方才得到了消息，便立刻赶来了。 “娘！儿子对不起您。”兰若臣失声痛哭。 “臣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冷云哭着说：“你生性纯良，虽有些纨绔，却也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这是听了谁的谗言？” 冷云毕竟是名门闺秀，从小就在深宅大院中长大，因此一听便知道兰若臣是听了人的谗言。 兰若臣还是不想说，他只是摇摇头。 冷云哭得越发难受了起来，“儿啊，你可千万不能被人利用了，却不自知啊！你说，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我……”兰若臣哭着说：“都是儿子的错，事情是儿子自己做的，怨不得人。” “兰公子，话不能这样说，”茉如苏淡淡地说：“受人蛊惑而犯错，与自主蓄谋已久而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其实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正如你的娘亲所言，你原本纯良，因为听信了谗言，受人蛊惑，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何况，你主动招出帮凶，也算是有功，在律法上，或许还是有缓和的余地。” 听了这句话，冷云的心中更是燃起了希望，她在兰府多年，只生育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只剩下他这一个心头肉。 他更是她的希望。 只要他能活着，那她的希望便不会变成绝望。 “臣儿，你别傻了，赶紧说，娘相信你不会那么坏的。你真的要让娘跟你一起伤心而死吗？你说呀！” 兰若臣看着疼爱自己的娘亲，哭得如此凄凉，再也无法忍受，“是她！” 他说着，伸手指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气得头发都飞了起来，“你可别病急乱投医，拉人下水垫棺材板！我都没有私下见过你！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是你身边的午婆子找的我，若不是你授意，她又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大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午婆子的身上，“午婆婆，是你干的吗？” “夫人……” 午婆子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没错，是老奴干的。” 大夫人难掩眼中的悲痛之情，午婆婆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算是她的一等心腹，没想到，这次居然要牺牲了！ 她着实有些不舍，但为了自保，她只能是弃车保帅。 “午婆婆，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她一脸的痛心，这个表情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痛心。 “夫人，老奴是看不得五小姐在府上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把咱们景小姐都逼成了什么样子了！老奴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景小姐出口恶气啊！” 茉如苏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夫人和午婆子之间的表演，她太熟悉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大夫人都是能找到身边的人来顶罪。 “你本意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做，损坏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声，更会损坏茉府的名声啊！” “夫人！对不起，老奴知道错了！老奴也不指望着您能原谅老奴，因此，老奴先走了！” 她说着，将藏在手中的毒药打开，一口饮尽。 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惊呼。 西青老爷气得脸都绿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居然连着死了两个人！ 他的心啦，在滴血。 茉如苏说：“这件事，是西青府的大姑爷兰若臣听信了午婆子的谗言，又与贺啸天合谋，犯下的一桩杀人案件。事情的起因，是八姨娘跟兰若臣发生了有违人伦之事，八姨娘有了身孕，想要跟兰若臣私奔，并以在今天宴席上公开此事为要挟。” “于是，兰若臣便趁机将她约到西凉亭，掐晕后，伪造上吊而死，趁机嫁祸于我，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午婆子已经死了，至于兰若臣和贺啸天如何审判，就由殿下来定夺了。” 凤云深淡淡地一挥衣袖，“先将他们押去京兆尹的大牢里，等明日再行宣判。” 在冷云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兰若臣和贺啸天被带走了。 西青夫人看了一眼茉如苏，叹息了一声，也离开了。 西青老爷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各位，还请去前厅，也该开宴席了。” 茉如苏瞧着他，只觉得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一瞬间，已经又老了十岁。 “西青老爷，我扶您过去。” 茉如苏说着，便要去扶他，却被西青老爷拒绝了。 “茉姑娘，今天谢谢你，我没事，你跟殿下先过去。” 茉如苏看了看他，点点头，跟着凤云深一起去了前厅。 今天来的皇子，有两个，一个是凤云深，一个是凤鸣幽。 茉如苏只见了凤鸣幽一面，便再也未见到他了。 大夫人已经离开了，她让人将午婆子的尸体运回了朱府，并嘱咐人告诉朱老夫人，让帮忙厚葬，忙完这些她才又回到前厅去。 “殿下，”茉如苏跟在凤云深的身后，落后一两步的距离，“今天能如此顺利，真的是多亏了您帮忙，若不是您帮忙，小女恐怕难以自还清白了。” 她说着，就见凤云深停住了脚步，侧目看她。 第114章 矛头直逼石天监 众人都不由看着她，等她宣布这唯一的可能性。 茉如苏淡淡地说：“老秦媳妇，你煮好面条后，给了谁？” “平日里，都是奴婢亲自送到少夫人的房中，今日是……是……” 她后面没有敢说下去，只是不停地用眼睛看着身边站着的那个管事婆子。 茉如苏的目光便也顺着落在了管事婆子的身上，“平日里，这碗面条都是由老秦媳妇亲自端给少夫人，今天你怎么突然勤快起来了？” “老奴是……是想去看看小少爷。”那管事婆子说得结结巴巴，一看就有问题。 “她说谎！”此时，林春华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说道：“你来了后，将那碗面给了我，便离开了，根本没提要看小少爷。” 西青老爷冷冷地呵斥了一声，“你还是赶紧交代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管事婆子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老爷，冤枉啊，老奴可是府上的老人了，一直跟在夫人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根本便不曾有任何的不轨行为啊！”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了！” 西青老爷说着，便立刻将人喊来，就地打板子，打得那管事婆子哇哇叫了起来。 实在是疼得没有办法，她只好说：“是夫人，是夫人让老奴做的啊！” 西青夫人原本便有些局促不安，现听见那婆子大叫，不由反驳，“没有！你信口雌黄，老爷，这老奴才实在是可恨得很，应该直接填井！免得在此呱噪，扰了大家的雅兴！” “夫人，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西青老爷冷冷地说：“一直以来，为夫都很尊重你，但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包藏祸心！” “老爷！”西青夫人跪在了地上，“妾身没有啊，妾身从来没有指使过这个老奴才什么啊！” “有！”那管事婆子说：“夫人给了老奴一个金镯子，老奴一时鬼迷心窍，就收下了！就是这个镯子！” 她一边哭嚎一边颤抖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镯子，黄澄澄，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值钱货。 这时，西青夫人顿时没了底气，西青老爷愤怒地从边上一个护院的腰间拉出了佩剑，一剑刺在了西青夫人的心口。 可怜的西青夫人，就这样被刺死了，她死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并未瞑目。 众人也都不由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将这个老虔婆，送去雅室，处死！” “是。” 管事婆子惨叫着，被拖走了。 西青夫人的尸体也被拖走了。 茉如苏说：“现在，中毒的事情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蛊虫的事情了。” 西青老爷点点头，“胡婆子！你是要隐瞒呢，还是要坦白呢？” 胡婆子是西青夫人身边的一个老人，跟着西青夫人从娘家过来的，一直都是西青夫人的心腹。 西青老爷在朝中打滚了这么久，精明得很，自是知道西青夫人做的一切，都只会了这个胡婆子，可能很多事情都是胡婆子帮她干的。 “老爷，”胡婆子眼睁睁地看着西青夫人被杀，管事婆子被拖去了雅室处死，她哪里还敢隐瞒？于是，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那蛊虫的确是夫人弄来的，但不是从舅爷那边搞来的。” “那是从哪里？” “是……”胡婆子看了看大夫人，“是茉夫人给的！” 事情转了一圈，又转到了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只能继续装无辜，“不是啊！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蛊虫不蛊虫的！” 西青老爷冰冷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茉夫人的身上，“这件事，茉夫人最好还是给个解释，否则，休怪老夫去茉府讨账！” 大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西青老爷，这件事确实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在来这里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西青夫人！” 胡婆子说：“是你手下的午婆子来的，她给了夫人一个竹筒，说里面是蛊虫，只要放在井里面，便能让井水变成红色，她跟夫人联络了好几次了。” 大夫人难过地说：“但是，午婆子已经死了，你要怎么说，都可以了，反正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见西青夫人，也没有授意，一定都是那个午婆子干的好事！” 她说着，又对西青老爷说：“西青老爷，是我管教不严，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西青老爷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大夫人所为，便也只好说道：“这件事虽然是你身边的婆子干的，但她已经死了，此事便作罢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让西青老爷打消对大夫人的怀疑。 茉如苏说：“石天监，小女记得，你来时，是说这神井喷出血水，是不祥的预兆，我倒是很想听听，您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呢？” 石天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老夫人做事，素来是实话实说，我见着这神井喷了血水，自然是要给出解决的法子了。” “解决的法子，就是给我这个无辜的人身上泼黑狗血？” “茉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说，给八字奇毒的人身上泼黑狗血，没想到茉大小姐说你的八字奇毒，那不就刚好了吗？这件事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来。” 茉如苏笑了笑，这时，就见着茉流光走了回来，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钦天监的阴监正。 阴监正在钦天监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连先皇都夸他占星卜卦准确。 连隋夫人的家族，在钦天监供职，也只能是做到副监正而已。 茉如苏对着阴监正盈盈一拜，“小女茉如苏，见过阴监正。” “茉姑娘不必多礼。”阴监正说：“方才在来的路上，茉状元已经将事情粗略地跟我说了一遍，这件事，石天监犯了一个大错！” 石天监惊慌地说：“还请监正明示。” “呵呵，”阴监正冷笑了一声，“石天监，你在钦天监做了多久了？” “有二十年了。”石天监弱弱地回答。 “二十年，不少年头了，再算上你在石府的日子，该有几十年了？” 阴监正手着，目光中带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