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小毒后》 第一章 新生 南魏，天宁七年，冬月初十。 这年的冬季来得格外早，未到立冬便开始飘雪，近两个月的北风嘶吼漫天飞雪偏在今晚月辉星煜。 离京数百里的西南荒郊，崖下枯林，积雪二尺。 倒在雪地里的慕卿九在月光照到她身上的瞬间，突然睁眼了！ ;什么鬼地方？ 本能的裹紧单薄的衣衫，慕卿九诧异，她这个特种部队高级医官明明在卧底时被困犯罪集团老窝后拉响炸弹……那种情况她应该炸的连个渣渣都不剩。 这怎么又活过来了？ 头疼欲裂，前尘往事呼啸而过，原主的一切记忆最终定格在被逼跳崖的那一刻。 十五年前，刚任尚书的慕满庭身中奇毒，后偶遇医毒世家嫡女卿雅岚，不顾父兄反对，卿雅岚用这个时代女子最珍贵的清白换慕满庭一命，为堵悠悠之口，慕满庭迎娶卿雅岚为正室，次年生下慕卿九。 可慕满庭生性风流，且早已同青梅竹马的表妹姜氏生下一双儿女，更于慕卿九两个月时又生下一女，祖母更是逼得卿雅岚抬了姜氏为贵妾。 原主子时出生，数道扫把星从府院上空划过，尚书府一时间亮如白昼。 回忆至此，慕卿九吸了吸鼻子，什么扫把星，那可是彗星，不懂科学！ 接着，迷信的姜氏和祖母在府中煸风点火，非说原主灾星降世，慕满庭更是认定此事，府中众人皆信以为真。 卿雅岚郁结于心，不久便离世。 继室当道，慕卿九这个嫡长女本就形同虚设，四年前外祖一家因祸离开京城，父亲便直接将姜氏扶正，还将年仅十岁的慕卿九送到慕家旁支在西南落脚的山村，任她自生自灭。 慕卿九深吸一口气，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成功的借尸还魂在这个同名的女孩身上，以慕尚书府嫡二小姐的身份，在这个时代重新开启。 冷魅一笑，既然她们如此有缘，那必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慕卿九挣扎着从雪地中站起，还没等看清地形，便听到说话声。 ;这天寒地冻的，那丫头怕是早就被狼叼走了。 ;那丫头刚刚掉落的地方可不高，崖下又有如此厚的积雪，说不定还有气，主子交代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慕卿九眉头微皱，刚刚进山拾柴时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壮汉拦截，为保清白，她纵然从崖上跳下…… 原主的记忆再次涌现，卿雅岚曾有幸救过太后一命，太后作主给卿雅岚腹中之女和四岁的太子定下娃娃亲，姜氏对此可是颇有怨言，慕满庭也是言里言外提起姜氏之女德才兼备容貌无双。 只是不知，这二人口中的主子，到底是姜氏还是她那个;好父亲？ 单凭声音，慕卿九就能精准的判断出二人的方位，她环顾四周，轻轻抬脚，利落的往前走了数米又退回来隐在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 这两个人身材魁梧，即使在雪地之上仍旧走路轻快，可见是会武的，她虽然有十四岁，可常年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还不如富贵人家十二三岁的。 对付他们只能智取。 二人很快发现地上的痕迹，立马相视一眼，;分头找。 壮汉甲在临近巨石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片沾了雪的裙角，立马露出奸邪的笑。 ;小姑娘，雪地里冷，哥哥怀里暖和。 那裙角微动一下，似因它的主人害怕而颤抖。 壮汉甲的笑比之前更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看到躲在巨石后的身影，双手成爪，直接上去抓她。 就在离慕卿九两步远的地方，壮汉甲突然疼的直咧嘴，抬起脚，便看到一根铜簪子由脚底贯穿而出。 这是慕卿九刚刚特意埋在雪堆里的，她身上就这么一个能用的利器，只能装作害怕，引此人大意，才会一脚踩上去。 ;小溅人，老子要你的命！ 慕卿九眼中难掩的嘲讽让壮汉甲顿时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佩剑便冲上前去，对着她砍了过去。 慕卿九一直听着四周的动静，正在那冰冷的剑锋即将碰到她时，猛的一闪身，壮汉甲的剑便直接刺到闻声从巨石后绕过来的壮汉乙心口。 ;你，壮汉乙一时反应不及，当即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同伴，大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而慕卿九则顺势抽出壮汉乙腰间的短刀，狠狠刺进呆愣的壮汉甲后心…… ;呵，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慕卿九惊得脊背一凉，他们还有同伙？ 她身为21世纪医毒世家传人，15岁便被特招进特种部队，高强度的训练不仅让她功夫了得，还让她的反应和洞察力比普通人敏锐数倍。 而这个人，她之前竟没有发现。 慕卿九转过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数十米的树下，着黑色锦袍男人约20岁左右，墨色的披风上散落着点点白雪，平添了不少神秘，棱角分明，稍苍白的脸色带着逼人的冷冽，剑眉英挺，明眸幽深，锐利如鹰，仅仅是慵懒的靠在那里，便散发出邪魅和高贵。 不过，慕卿九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同于身旁这两个死人的。 目光下移，果然看到他左腹和左腿上的湿漉，披风掩盖下的殷红在皑皑白雪中格外刺目。 ;你是谁？ 她警惕的询问，从目前的情况看，这男人还威胁不了她。 她是医生，就算这男人武功再强，以这出血量，怕是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 那男人显然看出了她的顾虑，不屑于与那二人为伍的他冷冷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 只是，他剑眉英挺，幽深暗沉的眼，连同微微抿起的唇角，让他周身的气场非但不减反而更添几分魅惑。 慕卿九瞬间觉得呼吸一窒，刚来第一天，就看到个美男子，值！ ;看够了就离开。 男子冷冽强大的气场尽显无疑，这个山野丫头竟然敢盯着他咽口水。 脾气还不小，这种人一开始就不能惯着！ 慕卿九故意往前走了两步，;这荒郊野岭，积雪封山，你又身负重伤…… 不如从了我，这句话还未出口，脑海中顿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紧接着，慕卿九就看到了她前世最熟悉的东西，智能医毒空间。 这是国家投入大笔资金秘密研究而成的，她是第一个受训合格者，智能空间植入她的大脑神经中，存储各种医疗器械和药材，不仅由她的意识操控拿取，还能监测到周围的毒。 没想到这个宝贝竟跟着她的灵魂一起穿越而来。 这男子所中之毒很深，还是混合毒素，加之他的外伤，怕是活不过今日。 不过，空间里的毒倒是够用。 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岂不可惜？ 慕卿九灵动的眼睛一转，唇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你中毒了。 第二章 离开 ;你会解毒？ 男子话一出口便又有些后悔，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大冬天的还穿着秋服，身体瘦弱的怕是还承受不住他一掌，虽然刚刚杀掉那两个壮汉利落敏捷，可那也只是看准时机，投机取巧而已。 这样一个山野丫头，又岂会解他身上的奇毒？ ;切，慕卿九不屑冷笑，;这点毒还难不到倒我，不过嘛，你多少得先表示表示。 男人双眉紧皱，看着死死盯着他的小丫头，警惕至极。 在京城还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更别说一个小丫头。 ;喂！不过是问你要件披风，一个大男人磨磨叽叽，一点风度也没有！慕卿九冻的浑身发抖，再站在这儿吹冷风，不出一个时辰她便先冻死在这里，纵使这男人天姿绝世，她眼下也要先保命。;不愿意我就先走了。 那人微愣，只是要他的披风？ 见她转身，那人径直扯下披风扔到她身上。;送你了。 清冽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的余温，暖遍全身。 人长得好看，连味道也好闻。 ;嘿嘿，慕卿九不由好奇的翻看，;你这披风什么料子做的？又轻又暖。 呃，如果忽略掉拖地上那近两尺的话，就更完美了。 一件披风就开心成这样，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句，;我的毒…… 慕卿九最烦别人质疑她的能力，;说了能解就能解，多嘴。 手中银光乍现，数枚银针便扎在他的左腹和左腿各处，还有一枚竟然扎在他两腿正中的那处！ 这丫头隔着衣服竟然都知道位置，她确定不是故意的？ 看到他瞬间黑沉的脸色，慕卿九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男的腰腹如此精壮，她忍不住多扎了一针…… ;那个，要解毒先止血。 男子强忍住怒意，;然后呢？ 慕卿九偷偷从空间取出两粒药丸捏在手中，这可是她前生特制的解毒药丸，能解百毒。 有宽大的衣袖遮掩，再假装从袖中拿出来递到男子面前。 ;把这个服下，你体内的毒大致就能解。 男子拿过后便一口吞下，此时他已不在乎身上再多几味毒。 伴随着药丸入腹，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热流贯通全身，毒性也随之消除。 惊奇之际，便看到慕卿九又递了另外两粒药丸。 ;两个时辰不用内力，明后日再服一粒，余毒便可全清。 ;多谢。男子接过药，正欲问身上的针何时能拔时，树后便隐约传来踏雪声，极轻，却还是能入他的耳。 慕卿九微微皱眉，侧目一看，便看到一双晃动的闪着幽光的眼睛，是狼。 它身形巨大，通体雪白，见二人发现，特意龇了龇锋利的尖牙，蓄势待发。 ;你先走，男子手握剑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畜生。 ;怕是走不了了。慕卿九看着四周，数道幽光相继出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细数下来，不下二十头。 ;定是被你身上的血给引诱来的。 那边明明有两个死人，这些狼却非要冒险攻击他们两个活人。 慕卿九忍不住又看了眼男子的容貌，哼，果然是美色误狼！ 男子毫无惧意，反倒因着她赌气的样子唇角微勾。;你只要站在我身后便可。 慕卿九扁嘴，;姐是不讲义气的人么？！ 好不容易帮他止血解毒，再一动作岂不是要前功尽弃，逞什么能呢。 手不自觉的隐在袖中，空间里有她特制的毒粉，别说这二十头狼，就是二十头狮子，也能轻松放倒。 ;呜，慕卿九看着领头的白狼，一道哀鸣在脑海中响起，;你们伤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偿命。 什么？ 慕卿九震惊，这医毒空间以前确实是有翻译功能的，来到这异世，竟连动物的话都能译出来了？ 不会是变异了吧？ ;等等，见男子手中的剑欲举起，慕卿九轻声提醒，;它只是想救它的孩子。 男子不由侧目，她竟懂狼语。 顺着那白狼的目光，慕卿九看到远处的雪堆旁一只小白狼快要被冻僵了。 ;我能救它。 慕卿九也不管那白狼听不听得懂，说完后便跑向小狼，披风太长，地上又滑，跌撞间她还摔了一跤。 男子握剑的手不由一紧，若这些狼敢动，便结果了它们。 小白狼是被猎人的捕兽夹夹到后腿，无法动弹，慕卿九打开夹子利落的给它上了药，还在它嘴中滴了两滴回暖的药。 小狼感觉到她怀中的温暖，立马晃动着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手中蹭了蹭。 慕卿九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耳朵，;下次可要小心喽。 小狼听话的点点头，看了眼远处的白狼，欢快的低呼一声。 领头白狼看着这一幕，收起之前的凶态，盘着尾巴坐在雪地静静等着，;呜咽着对慕卿九表示感谢，狼群之中的;呜咽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崖底。 狼声未落，一道矫健的黑影便挡到男子面前，;南离来迟，请主子责罚。看到周围的情况和慕卿九怀中的小狼，面色一凛，手中长剑直指她的眉心，;说，你是何人所派？ ;退下，男子沉声说道：;是她救的我。 南离顿时松了口气，归剑入鞘，对着男子满脸愧疚，;属下找到马车，可积雪太厚，马匹行走艰难。 他刚刚正在赶车，听到狼声以为主子有危险，立马弃车来。 ;马车？慕卿九明亮的眼中顿时泛着灼光，;那你可找到出去的路？ 南离点头，;嗯，往南有条出崖的小路。 ;我有办法出去，只要你把马车推来，再带点绳子。 南离未动，而是看着男子。 男子眼中的兴致一闪而过，;照她说的做。 ;是，南离健步如飞，一如他来之时迅速。 慕卿九已经抱着小狼来到白狼面前，对着白狼低语几声，那白狼看了眼她怀中的小狼，点头答应。 她转过身，冲着他甜甜一笑，大声道：;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这笑如同冬日的骄阳，将这厚厚的寒冰融化，也照得他心里暖暖的。 只是，;这些针何时能拔？ 第三章 互不相欠 慕卿九嘴角抽了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利落的收回针，就着伤口把他的衣服撕开，;血暂时止住了，可你的伤口太深太长，要缝合才行。 男子眸子一凝，;你是璃国人？他曾听过璃国的巫医会缝合之术。 ;不是，慕卿九虽然刚来，但也知道南魏和璃国关系微妙，这男子穿着华贵，连里衣都是上好的锦锻，谁知道他是不是皇亲国戚。 这冰天雪地，条件太有限，慕卿九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有了，这个跟缝合差不多。 慕卿九从袖中拿出一管医用免缝合胶剂，将伤口对齐后挤上去。 ;这几日尽量不要活动，也不要沾水，等七到十四天后痂就会自然脱落，说到这儿，慕卿九特意顺着他腿上的伤口往旁边看了看，;保证不会留疤。 ;不许看。 推着马车前来的南离正好看到这一幕，立马冲过来，作势又要拔剑。 这随从虎里虎气的，没他主子有风度，慕卿九扁扁嘴，;乌漆麻黑，有什么可看的？ ;放肆，南离刷的一下就将剑拔出，剑锋凌厉，寒芒逼人。 不等慕卿九动作，南离手中的剑便被一小块冰片打落。 男子低敛的眼角带着薄怒和威压，南离当即单膝跪地，;主子息怒。 ;你的剑可不是用来滥杀无辜的。 这男子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低沉有磁性，连教训人都听着悦耳。 慕卿九立马顺杆子爬，;就是，我还要帮你主子离开这，没头脑。 南离低头，若不用车，他倒也能将主子背走，可主子那刚止住血的伤口怕是又要裂开。 男子则探究的看着她手中的胶管，这透明的黏胶竟真的能将裂开的伤口直接粘住，经这北风一吹，逐渐凝固，还在伤口缝隙处形成一层薄痂，而且他并未感觉一丝异样。 ;此物竟如此神奇？ ;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慕卿九挑眉，晃了晃手中的胶管，;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多少，得意思意思…… 男子从胸前的里衣口袋拿出一块玉，指腹大小，玉体幽黑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如他的人一样神秘。 ;主子，南离刚想上前阻止，却被男子一记冷眼生生止住。 ;不要，慕卿九说的斩钉截铁，;这荒郊野地也没个当铺，谁知道你那玉值不值钱。 倒不是她真的不喜，只是看到他拿出玉时眼底的不舍，心也不由得微酸，而且，这离京数百里的慕家村，拿着这块上乘的玉还不如弄点金银来得实际。 ;你，南离气急，却又迫于主子之前的警告，只能瞪着她。 男子浑不在意，收起玉又从腰间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姑娘大恩，无以为报，这十两金子且先拿去，若能再见，定当万金相谢。 那金色的光芒在这雪地里格外耀眼，慕卿九的眼睛不由一直，虽然四周雕刻着祥云花纹，中间还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小篆文，但这确是纯金的，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成交。 爽快的把医用免缝合胶给他，还顺便给他拿了六颗消炎片。 ;你先喝两片，明后日晚再喝两片，免得伤口感染。 慕卿九提醒道：;还有，我这人最不喜欢麻烦，今日之事你们要记得保密，懂？ 二人点头，慕卿九也不废话，直接让南离把车轮子卸掉。 南离冷眼看着，有轮子的马车他推着都吃力，这没轮子的车又要怎么走？ 他才不信这瘦瘦弱弱的小丫头比他力气还大。 谁知，慕卿九真的让他将主子扶上车，又对远处的白狼招了招手，;兄弟们，过来吧。 白狼动了动耳朵，带着七八匹体形健硕的狼前来，之前获救的小狼也跌撞的跑过来。 慕卿九将小狼抱起，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之下，给几匹狼套上绳子。 男子唇角微勾，果然是个聪慧的丫头。 ;南离，前面带路。 南离无比震惊的点头，他还真是第一次见驭狼拉车。 慕卿九也上车用披风将小狼裹好，对着白狼点头，;出发。 白狼领头，带着众狼飞奔向前，这速度可比马快多了。 二人沉默着，只闻急驰的风声和狼拖马车的声音。 ;你师从何人？ 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山野丫头，可从她杀那两个壮汉再到给他和小狼处理伤口，干脆利落，干炼非常，仿佛做过千万遍似的。 慕卿九以为他说的是狼拉马车这事，脱出而出，;圣诞老人啊。 对上男子审视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她前世生活的现代。 ;就是下雪时出现的老人。这样说他应该能理解吧。 ;雪中老人？男子却是认真，;你的药可是他所制？ ;嗯嗯，都是他给我的。慕卿九还想着高价把空间里的药卖出去，决定先渲染点传奇色彩，;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他的，还相约下雪的时候在后山见面，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我坐在家中暖炉前吃着烤全羊，哪用得着出来喝北风……还有那两个人就是想抢我的药…… 想来这男子仇家也不少，慕卿九可不想趟他的浑水，连忙表态，;放心，我已经收了你的金子，出了这崖底，我们便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只是，慕卿九忍不住又看了那男子两眼，想来那个皇二代太子没他好看。 男子淡淡一笑，并不点破，这丫头衣着单薄摔下崖时身边还有刚拾的新柴，而且那两个壮汉可是京城口音，开口闭口的都是要取她性命…… 狼群急转了个大弯，没有树林遮挡，速度比之前更快，车中的帘子也被带飞。 坐在前面的小姑娘长发扬起，如黑耀石般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灿若星辰。 她就那么脊背挺直的坐着，月光撒在她墨色的披风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坚毅，清灵，婉若仙子般带着他离开暗淡的崖底。 第四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崖外的雪浅了许多，隐约可见稀疏的车辙印，再往前便是岔路口，一条宽的积雪已除去大半的官道，另一条窄的积雪稍厚，通往前面的庄子。 南离已弄了辆马车在官道上等着。 不喜欢别离，也明知不会再见，慕卿九还是转过身，这男子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身上的披风着实暖和，若不是这北风还吹着，她都要以为是春天了。 可有些事终究是要了结的。 一甩袍摆洒脱下车，揉了揉小狼的脑袋，与狼群挥手道别，;谢了。 见小狼一走三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慕卿九浅浅一笑，;快回家吧，有机会我再去看你。 小狼这才欢快的一瘸一拐的跑远，狼群在山顶对月长啸，让慕卿九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感觉到一丝暖意，顺着前方的小路看着在雪中泛着寒意的庄子。 慕家村，我来了！ 马车上，男子的眼睛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这削弱却倔强的身影似有种强大的力量，让他心底的坚硬也隐约柔，软。 ;主子，南离惊讶，主子还从未盯着一个人看这么久，还是个小丫头。 ;属下借马车时听闻，慕尚书府上二小姐昨日傍晚上山拾柴，一直未归。 ;慕尚书？男子轻抿着唇，当即命令，;回京。 ;遵命！ 慕卿九凭着记忆回到庄里，天空已经泛着鱼白，庄子里却依旧沉静，东头慕二柱家的偏院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慕二柱的爹帮慕家打理京城的庄子，他自己好吃懒做，还好赌成性，娶的媳妇也是个刻薄的，多年无所出，这才想着让慕卿九住到他家，收点银子过活。 可慕家只在送慕卿九来此时，给过二十两银子，便再无动静，二人也探过口风，自是明白这个嫡二小姐是回不去京城的，平日里什么脏活累活都使唤着她做。 但像昨晚饭前特意让她上山拾柴却是头一次。 慕卿九利落的翻进院中，便听到主屋传来动静，是慕二柱跟他媳妇在聊天。 ;我前天早上看到隔壁村的王寡，妇从咱庄庄主院里出来，王寡，妇的头上还戴了根银簪子。 ;哼，一个银簪子值几个钱，要是大夫人交代的事办成了，爷给你打副金镯子。 ;真的？二柱媳妇开心的直蹦，;早知道我昨晚就让那丫头再穿少点儿，冻死她得了。 二柱提醒：;大夫人可有京中的贵人撑腰，那丫头铁定活不过今日，要不是雪天路滑尚书府来的人又岂会今日才到，到时候，你就照爷说过的演。 ;…… 慕卿九知道这二人口中所说的大夫人就是姜氏，那两个壮汉果然是她派来的。 不过，京中的贵人又是谁？ 疑惑间只听;咔嚓一声，披风太长，慕卿九没注意脚下有一根枯枝。 ;谁？二柱媳妇一惊，忙看向窗外，小声道：;该不会是那丫头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二柱警告的踹了她一脚，;谁来也不会是那丫头。 二人出门，便看到门口的脚印，神色大变，忙顺着雪地里的脚印跑到柴房。 本来还跟在后面的二柱媳妇一眼瞅见柴房门口的绣花鞋，当即扭动着滚圆的身子，一把将二柱拉开，抓起鞋子就往二柱脸上拍。 ;我说你个狗日的怎么突然间大方起来，原来你个没良心的做了亏心事，竟然跟王寡，妇在柴房私会。 原主曾经看到慕二柱跟王寡，妇从柴房出来，二柱还恶狠狠的警告让她别乱说话，不过这只绣花鞋，她一直藏在柴房里，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你发什么疯病？！慕二柱心虚，可没当场被抓，他仍旧理直气壮的吼道：;你把鞋丢这儿于我何干？ ;放屁！二柱媳妇说着便上前抓他的脸，;这方圆十里谁人不知只有王寡，妇的鞋上绣的花蝴蝶，你今日给老娘说清楚了。 二柱也不甘示弱，可他十分瘦弱，根本不是他媳妇的对手，两人扭打之间，二柱媳妇骑在他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数遍。 情急之下，在地上挣扎的二柱竟摸到手边突然出现的斧子，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斧子便对着身上的人一通乱砍…… 鲜血溅满整个柴房，二柱也傻了眼。 ;呵，二柱叔叔还真是威武。 一道清浅的女声从柴房外面响起，引得慕二柱顿时毛骨耸然，转过头便看到着黑披风的女子站在雪地。 ;你，怎么回来了？ 慕卿九毫不畏惧，;叔叔为什么断定我回不来了？ 她面白如纸，又瘦又小，清澈的眼中正倒影着浑身是血的他。 二柱手腕微动，举起斧子冲上前去。 ;既如此，我便再送你一程。 可还未等二柱近身，便;嗵的一声倒在地上。 慕卿九看着他脖颈上的一枚银针，冷声道：;叔叔莫不是忘记我母亲可是极懂医药的。 卿雅岚当年救了尚书大人，整个京城可是传为佳话的。 二柱的爹是慕家旁支，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多些，卿雅岚不仅医术了得，毒术更是不在话下。 二柱只觉得浑身发麻，手和腿怎么都使不上劲儿，再听到她说的话，立马吓出一身冷汗，忙把事都扯到柴房中的死人身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要杀你，是她，都是那个恶婆娘，是她容不下你，我已经把她杀了，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慕卿九懒得听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京中的贵人是谁？ ;是大夫人姜氏，二柱也不傻，见慕卿九都回来了，想来那两个杀手已经遭难，本是脱口而出，但看到慕卿九手中的寒芒时，立马改了口。 ;他们来的时候说是奉大夫人之命，我就只收了人家十两银子的封口费，那背后之人我是真的不清楚，只是曾听爹爹说起，好像是宫中之人。 宫中？ 姜氏的娘家嫡妹可是宫中的贵人。 难道说姜氏为了杀她连自己的妹妹都惊动了？ 正想着，便听到几声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一道浑厚的男声。 ;二柱可在？我们是尚书府的人，来接二小姐回京。 第五章 退亲 二柱惊的说不出话来，尚书府这么快便派人来了？ 他一抬头便对上女子凌厉的眸光，顿时缩在地上，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先去换身衣服。 慕卿九径直收手将银针收回，转身回了屋子。 她自然是要回京城尚书府，好好会会那个姜氏。 ;就来，听到拍门声再次响起的慕二柱忙对着门口喊了声，把沾了血的斧头扔进柴房，再用雪将地上的痕迹掩埋，便匆匆进屋换衣服。 门口停了辆马车，普普通通，但在庄里却是难得一见，拍门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还有一个赶车的老者。 见到二柱谄媚的笑，侍卫极为不奈，;二小姐可在？ 二柱本想请他进屋喝茶，可想到柴房之事，他又只能作罢，回过头，便看到慕卿九站在客房门口。 ;可是爹爹要接我回京？ 她衣衫单薄，提着的包裹并不大，却看起来快要把她小小的肩膀给压垮，眼中满是期待和欣喜，连声音都激动的发颤。 二柱使劲揉了揉眼睛，他刚刚看的那副修罗样是她吗？ ;小姐，二小姐，一道激动的女声响起，接着便看到一个丫鬟径直从马车上跳下，冲进院中，一边拉着慕卿九上下打量，一边想要帮她拿包裹。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慕卿九有些不适，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手。 ;二小姐，丫鬟被她眼中的锐气惊的一愣，二小姐似乎跟往常不一样了。 ;奴婢冬儿见过二小姐。 ;冬儿？ 慕卿九搜寻着原主的记忆，冬儿是府中柳姨娘的一等丫鬟，四年前她离开时，冬儿才十四岁，现在看来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要不是轮廓相近，慕卿九真以为换了个人。 冬儿连忙点头，;是奴婢，是奴婢，姨娘感念夫人的恩情，特命奴婢前来接二小姐回府，二小姐受苦了。 说着，冬儿又哭了起来。 慕卿九见她说得真切，欣喜的点头，;既如此我们便快回京吧。 ;嗯，姨娘怕二小姐冷，还让奴婢带了几件冬衣过来，小姐快随奴婢上车。 见冬儿拉着慕卿九离开，慕二柱本想阻拦要点赏银，可慕卿九淡淡一眼，他又立马吓得不敢吭声。 守卫大气的拿出一锭银子，;大夫人赏你的。 ;谢大夫人恩典。 二柱想着柴房之事，又得了银子，自然不会多事。 马车外面看着十分普通，里面更是平常，一般来说京城中的大户人家皆会在马车里垫上软垫，既保暖又舒适，可这辆车，只用一层简单的粗布包着，坐在里面还透风。 冬儿是个聪慧的，早就准备好棉垫子和袄子，;二小姐快些披上，路上可冷了。 这些袄子的料子也是半旧的，只是做工非常精细，想来是柳姨娘亲手做制。 慕卿九并不介意，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庄子，轻声问道：;姨娘和明儿可好？ 柳姨娘本是卿雅岚的婢女，后抬做姨娘，生下一子，慕子明，现在算起来差不多快七岁了，那些年在尚书府中，若是不柳姨娘处处帮助，怕是原主的日子更加艰难。 ;姨娘她处处忍让，本想着待二小姐及笄后嫁入太子府，日子便会好起来，可二公子还未到启蒙的年纪便日日生病，老夫人和老爷还一直让姨娘把二公子送到大夫人身边…… 见冬儿的神情凝重，慕卿九又多问了几句，大致把京城的局势给弄清楚。 皇上对皇后所出嫡子甚是满意，自小便立他为太子，现在太子已成年，成亲之后便会进入御书房理六部之事，而慕卿九这个跟太子自幼定的太子妃自然是京城所有女眷的眼中钉肉中刺。 冬儿一脸憧憬，;二小姐不必担忧，姨娘说了，您的亲事是太后所定，皇后和太子极重孝道，不敢违背，只要小姐回到京城一切便会好起来的。 慕卿九沉默不语，身为尚书府的嫡女，她倒有幸远远的见过太子几面，不过，他的周围总是知书达理的三妹妹，偶尔一个眼角瞥向她也是极为嫌恶和不屑的。 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退了这门亲事，她慕卿九的男人，她自然要自己选。 在他们的马车离开庄子十数里的时候，慕二柱裹着斗篷拿着细软悄悄离开慕家庄…… 临近午时，天仍旧灰蒙蒙的，还泛起小雪，两匹马拉的车行在官道之上显得格外扎眼。 车夫在车后稍事休息，换守卫来赶车。 感觉到车轮拐弯，慕卿九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这守卫已经把车驶离官道，接着，便听得;嗵的一声，车轮陷入雪中，再难行径。 守卫手握刀柄，声音比这冰雪还要冷，;劳烦小姐先下车。 ;小姐，冬儿不疑有他，先跳下车，雪一下便没入她的小腿，她搓搓手，;我下来就行了。 可那守卫却并未修车，而是盯着车里，;请小姐也下车。 ;好啊，慕卿九单纯一笑，掀开车帘，眼看着那守卫手中的刀即将抽出时，直接抬手一扬，那守卫便在一片粉末中晕倒在地。 ;啊，冬儿见那守卫已抽出三分之一的刀吓得连忙上前，;小姐快逃。 ;事到如今逃也无用。 慕卿九淡淡看着闻声前来的车夫，;你呢？也是想来谋我性命？ 第六章 府门不好进 车夫连忙跪地，;老奴曾受先夫人恩惠，又受柳姨娘照拂才有今日，老奴是自愿来接二小姐回京的。 冬儿解释道：;袁伯他是姨娘的人，这次来接二小姐本没有他，是姨娘求老爷让他来的，没想到，大夫人竟还让这守卫中途作恶。 慕卿九冷冷一笑，姜氏一个后宅妇人，如何能使唤前院的守卫？ ;看看他身上，可有值钱的物件？ 冬儿不敢，袁伯代劳，除了十多两碎银子，守卫的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件，可他们二人非常肯定在前院见过此人。 慕卿九也不多言，她刚刚下的药剂量不小，冰天雪地，就是不把这守卫冻死，也会变成痴傻之辈。 ;车可还能走？ ;车轴未坏，还能走。袁伯将车轮边的积雪除了，;小姐坐稳了，老奴带您回京。 将车上尚书府的标记摘下，除了中途在驿站稍事休息，一路未敢停留，京城那边气候稍暖，只是仍旧飘着小雪。 这一路上行人不多，只有不少官员派人打扫官道，冬儿之前准备了不少吃食，这一路回京，十几两碎银子也够用。 半月之后的傍晚，马车终于抵达京城脚下。 袁伯赶着马车跟着一众难民涌进城门，在气派的尚书府门前停下。 刚欲叩门，便看到侧门打开，穿着体面的管家江福带着十几个随从前来相迎，在离马车还有数米远的地方便恭敬行礼。 ;老奴恭迎二小姐回府，天寒地冻，二小姐受苦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优雅华贵的姜氏快步上前，亲自拉开车帘，亲切道：;二姑娘回来了，快些进府，母亲和老爷正等着你用晚膳呢。 跟在她身后的是姜氏所出三小姐慕竹韵和庶出四小姐慕雨婷。 慕竹韵端得一身淡雅素净的衣着，更衬得肌肤和妆容明亮耀眼，上前一步帮着自家母亲扶慕卿九下来。 ;二姐姐回来，我们姐妹终于能团聚了，姐姐不在的这些日子，韵儿万分想念，姐姐再也不要离开我们了。 她的声音娇柔可人，美目流转间便有几滴晶莹的泪珠滚下，真真一副我见忧怜之态。 倒是慕雨婷一直站在门口，嘴上不说，脸上却带着十足的不奈。 周围过往的达官贵人皆看在眼里，更加觉得有京城第一美之称的慕竹韵有家教有修养。 慕卿九看着他们那异常欣喜却又不达眼底的笑容，心中骤冷，想演戏是吧，姐陪着你们好好演出大戏。 ;江姨娘和两个妹妹亲自出府相迎，不真让卿九受宠若惊，这几年我身体不适，劳烦几位照顾祖母和爹爹，你们才是真的辛苦。 此言一出，姜氏和慕竹韵当即脸色一白。 姜氏本就是慕满庭所娶贵妾，后卿雅岚病逝才抬上位，她特意在府中强调自己是大夫人，就是想要让人们忘记卿雅岚那位正室，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皆心中有数，但介于慕满庭的原因，都装做不知。 慕府之中在城门口放有眼线，知道慕卿九回京便特意在众人眼前做足嫡母慈善的样子，却不想慕卿九这个正牌嫡女竟直接在门口叫她江姨娘。 为了看京城第一美，不少达官贵人皆停车张望，此时听慕卿九如此说，大家皆想起当年的卿雅岚，人淡如菊，心性淳良，还有一手好医术。 而此时马车上下来的姑娘却瘦瘦小小的，明明是姐姐，却比三小姐慕竹韵可足足小了半个头，再看衣着，慕卿九明明是嫡女，可她却着穿半旧的衣衫，空空大大的，显然不合身，那个站门口的庶女都比她穿的好。 果然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 姜氏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慕竹韵的脸色也极为不好，但她极为聪明，当即抬起头，怯怯的看着慕卿九，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可慕卿九反应更快，不待她开口便一个不稳，;嗵一下从马车上摔下来，直直的压在姜氏母女二人身上。 慕卿九本就看准时机摔的，还有这两个肉垫子，冰面坚硬如石，慕卿九则一点也不疼，但姜氏却一屁股坐到地上扭了腰，慕竹韵整个人摔躺在地，连发簪都脱了，精致的发髻乱蓬蓬的，引得不少人哄笑。 旁边的丫鬟婆子皆上前想要扶起二人，而刚起身的慕卿九则脚下一滑只能顺手拉了一把刚欲起身的慕竹韵，慕竹韵本来听着笑声羞愤难当，想要早些回府，不想被慕卿九一带，脚一崴，直直坐到姜氏的腰上。 ;啊， 姜氏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彻底起不来了。 ;母亲，三姐，快起来。慕雨婷连忙上前，气愤的指着慕卿九，;都是你，要不是为了接你回府，她们怎么会受伤，你就是个灾星。 堪堪站稳的慕卿九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手掌翻转，一根细小的银针便刺入慕雨婷右膝盖。 慕雨婷;嗵的一声跪到慕卿九面前，当然她的膝盖再一次压到姜氏的腰上。 姜氏的惨叫声惊得驾车的马匹都是颤的。 慕雨婷连忙往膝盖上摸去，可什么也没摸到，只能慌乱的屈着腿起身。 ;母亲恕罪，婷儿不是有心的。 外人面前，姜氏自然顾忌名声，只皱着眉扶着腰，瞪了她一眼。 死丫头连站都站不稳，回去再收拾她。 ;四妹妹也是无意才扑到母亲身上，韵儿是姐姐愿意代她受罚。 慕卿九则看着想要将自己摘干净的慕竹韵，不由冷笑，还真是塑料姐妹情。 揉了揉一点也不痛的手腕。 ;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都怪我，许久未坐马车，都不知道要怎么下，这才不小心拉了三妹妹一把，却不知三妹妹自己都没站稳。 明眼人都看到先是慕竹韵一屁股坐在姜氏的腰上，再一听后细想，方才发现，以前确实没见过这位尚书府嫡二小姐乘坐马车出席过重要场合。 第七章 不可再说 听到周围人的私语，姜氏强撑着身子在两个大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是我没站稳，这雪天路滑，摔倒也是常事，你们几个莫要自责，快快回府，别让母亲和老爷久等。 虽然她也发现这个曾经闷不吭声的嫡女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护住尚书府颜面，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更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慕竹韵以这副狼狈的模样示人，进府之后可就由不得她了。 慕卿九连连点头，;对对，祖母和爹爹可都等着在呢。想着要跟他们斗智斗勇都兴奋。 慕雨婷的膝盖疼的厉害，却仍旧亦步亦趋的跟着姜氏和慕竹韵。 慕卿九心底浮起一抹嘲讽，这纤维银针可是她前世所创，入体即化，疼痛只是开始，很快便会出现全身症状，数量不多，便宜慕雨婷了。 江福带着慕卿九先去，姜氏自然是带着两个女儿稍事休息，换身衣服。 几年不见，尚书府一改之前的朴素内敛，比之前更加气派精致，假山怪石，雕梁壁影，连这厚厚的寒冰都没能阻断蜿蜒的流水，反倒是院中的红梅开的异常妖艳。 一只小云雀从院外飞入，隐在梅梢之间歪着头看着慕卿九，待慕卿九走到它身旁，便又扑棱翅膀飞入前面的和寿堂中。 记得以前卿雅岚极爱兰花，姜氏原名江素梅，上位之后便将园中所有兰花除去，满园种的皆是梅花，以显示她品格高洁。 一路上的下人见了她皆带着不屑，偶尔有两个胆怯的也是低着头躲得远远的，看来姜氏这几年将慕府把控的很好。 回廊后一个婆子的低语传入耳中，;太子明明中意的是三小姐，二小姐巴巴的回来是想抢亲不成？ 慕卿九心中冷笑，跟太子定娃娃亲的可是她，这几年没回来，竟不知这慕府如此喜欢小三上位的戏码。 她回来是抢亲的，不过，是抢了之后再把他们凑一对，呵呵，想想都好玩。 老太太的和寿堂在慕府最东边，整个园子四周皆用粗壮的紫荆树围着，夏凉冬暖，看起来不仅十分悦目，还透着庄重和威严。 冬儿一进院子便低着头，怯怯的将手缩在袖中，生怕走错一步。 慕卿九面无表情，多年军旅生涯和高强度训练，让她本能的镇定自若。 正堂的软榻之上，一位约模六十来岁的老妇人侧卧着，颧骨微高，眼眸微闭，一身华贵的打扮偏偏配了暗色的料子，看起来整个人沉稳严肃，这些年她始终独揽府中大权，对自家侄女姜氏自然是极好的，旁边伺候的嬷嬷和大丫鬟一个拿着软枕一个端着茶水。 老妇人头发微散，四小姐的生母卫姨娘正在小翼的给她按摩头，卫姨娘生得娇媚，又会打扮，近三十的年纪看起来仿佛刚过二十般娇艳，平日里又惯会伏低做小，慕雨婷处处帮着慕竹韵和姜氏，她们的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坐在榻边的是慕满庭，近四十岁的模样，古板冷漠的表情将他清秀的脸孔打了大大的折扣，身形颀长，本是儒雅的气质却穿着一身暗青色长衫，精明的眼中泛着浓浓的野心。 原主以前只待在自己的院中，不过逢年过节来此处请安问好，记忆深处于这些人皆是陌生的。 江福之前在外已经通传过，可几人仍旧聊着闲话，仿佛没看到慕卿九一般。 慕卿九也不心急，不顾大惊失色的冬儿不断提醒，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下，伸手在暖炉旁烤火。 奶奶的，当老子喜欢来这儿？！ ;放肆！ 不等老太太开口，尚书老爹当即怒拍桌子，吼道：;你的礼仪规范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冬儿吓得当场跪下，她害怕的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情。 慕卿九不畏不惧，;父亲将我放在离京数百里的慕家庄，二柱叔叔家里既没有学堂也没有狗，倒是有不少猪。 老太太气的当即坐起，指着她骂道：;这丫头就是天生扫把星，你让她回来只会把我活活气死。 卫姨娘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向慕尚书求情，;老爷息怒，二小姐她毕竟还小，才刚回来。 这套说辞非但不能让慕尚书消气，反而是火上浇油，果然他直接站起来，吼声比之前更大，;她明年就及笄，现在正是议亲的时候，竟是这副无才无貌无德的样子，活该太子看不上她。 ;父亲慎言。慕卿九的眸子猛然一凛，轻轻起身，脊背挺直，小小的身躯似暗含着极大的力量，蓄势待发。 ;我和太子的亲事可是太后亲自定的，父亲可是在说太后没眼光？ 慕尚书当即吓得脸色苍白，老太太则警告的看着他。 ;庭儿，孩子们都大了，这些话以后万不可再说。 慕尚书立马明白，慕卿九和太子的婚约可是人尽皆知，若是她一直在慕家庄就算了，既然回京，这话听到后再传到别人耳中，那可是要坏了韵儿的终身。 ;儿子谨记。 不过看向慕卿九眼神又冷漠下来，;之前送你去庄上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你未出生便跟太子订下婚约，为父和母亲也是怕你骄傲，想让你多磨炼磨炼。 慕卿九嗤笑，;这话父亲自己怕是都不能信吧。 被戳破心思的慕尚书一噎，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卿九，这个女儿自小逆来顺受，怎么现在变的如此犀利？ 而慕卿九则不躲不闪，仰着头回看着他，他有些心虚，蓦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夫人，卿雅岚，她的双眼也是灵动非常，只是入慕府之后便暗淡了…… 知子莫若母，这男人就见不得有几分姿色的。 老太太生怕慕尚书的思维被带偏，直接提醒：;过几日便是腊八节了。 慕尚书眼中满是算计，对慕卿九说出的话却缓和不少，;太后在宫中设立宫宴，邀你前去。 慕卿九挑眉，终于说到正题了。 第八章 看不起她 太后每年腊月初八皆会邀世家女子和皇亲国戚入宫，实际上就是给皇家子弟挑选对象，而今年太后突然提起尚书府家嫡女慕卿九，这才有了慕尚书派人接慕卿九回京之事。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断不会失了府中的规矩。 老太太脸上挂着慈祥的假笑，;只是，韵儿她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才貌双全，品德甚好，同太子又是青梅竹马，你便同太后好好说说，换韵儿嫁入太子府，你的亲事祖母再给你议。 呵，亏他们开得了口。 她明明比慕竹韵大两个月，他们心里眼里却没有她半分。 还当太后的面拒了太子的婚事？ 她慕卿九就算留着小命回来，也怕是要被这一家子的豺狼虎豹送到庙里去孤独终老。 ;此事哪用劳烦太后，慕卿九故意顿了一下，见二人面上浮出喜色，方才缓缓说道：;既然我已经回来，那准太子妃的位置自然是我的，待卿九嫁入太子府，一定求了太子纳三妹进府。 ;说什么混帐话？韵儿怎是做妾之人？！ 慕尚书当即怒吼，;你天生灾象，是为父看在你母亲拼死生下你的份上才让你留在府中，你即是慕家的女儿，便要懂得谦让，适时退出才行，如若不然……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慕卿九便知晓这个尚书老爹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却是毫不畏惧，缓缓的站起身，凌厉的眼睛直接瞪着他。 ;在回京的路上，父亲便已派人杀过我一次，可是还想再杀第二次？ 慕尚书一愣，可为官多年，定力还是有的。 ;你胡说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为父又岂会派人杀亲生女儿？ 看来，这慕尚书果真是一条披着狐狸皮的狼，又阴又毒。 慕卿九将手中的令牌晃了晃，;既然父亲不知，那女儿一会儿便去京都府尹处，让府尹大人好好给女儿做做主。 之前那守卫身上的十几两碎银子皆已用尽，这块是进尚书府时从别的守卫那里顺的，府中守卫令牌皆大同小异，只有背后一角不同，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慕尚书脸色骤变，京都府尹是个铁面无私的顽固派，若是此事被他所知，难保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他身上，皇上定会对他失望。 ;你敢！ 闻言，门外的守卫冲进来，吓得冬儿当场跪下求饶。 ;求求老爷放过二小姐，二小姐她一定会照老夫人和老爷的意思办。 慕卿九一把拉起她，嘲讽勾唇，;父亲不会以为那个守卫是自己晕倒在雪地里的吧？ 小小的身躯似瞬间就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让进门的一众守卫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 派去解决慕卿九的守卫迟迟未归，慕尚书可是另派人沿途找过，回来的人说是那守卫冻死在雪地之中，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但衣物确确实实被人翻动过，再想到慕卿九这丫头跟他另外几个女儿大不相同，对诗书女红厨艺毫无兴趣，自幼便喜欢跟着卿神医身后研习医毒之术…… 一时间拿捏不准。 ;父亲平日忙于政务，府中之人难免疏忽大意，再说，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一道娇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慕竹韵扶着姜氏进来。 姜氏扶着腰，低眉顺目的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是妾身派人时没有排查清楚，给二姑娘赔不是了。 老太太则是表情淡淡，;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只念叨两句，算是翻篇了。 慕卿九心中嘲讽一笑，就知道他们会抱团，看来这府中容不下她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既然已经回来，那便一个一个来！ 见有台阶下，慕尚书对门口的守卫们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姜氏贴心的提醒：;晚膳都做好了，老爷快来用膳吧。 慕竹韵欢快的拉着老太太坐在主位，;对对，先用膳，二姐姐也饿了吧。 晚膳是吧？ 慕卿九看了眼窗口的小云雀，浅笑着坐下。 慕雨婷并未来，只派身边的丫鬟说是身体不适，姜氏只关切了两句便不再多问，老太太和慕尚书更是不在乎一个庶女。 站在一旁的卫姨娘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仍旧谄媚的给姜氏布菜。 给慕尚书布菜的事一直是姜氏在做，慕竹韵一会给老太太布菜一会给老太太盛汤，显得坐在老太太另一边的慕卿九格外木讷。 冬儿怯生生的站在慕卿九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二姐姐，慕竹韵看着厨娘特意上在慕卿九面前的汤碗，柔声提醒：;冬日里喝点汤，滋补又暖身子，祖母最是喜欢。 慕卿九故做担忧，;三妹妹都给祖母盛了两碗汤了，我再盛她喝得下吗？ 众人皆是一愣，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慕竹韵却是仍旧怂恿，;姐姐可是尚书府嫡女，祖母的亲孙女，姐姐盛的汤定然最得祖母心意。 ;的确，姜氏也跟着帮腔，;这四年，母亲日日念叨着二姑娘，二姑娘快给母亲盛碗汤，让母亲高兴高兴。 其实也不是真的让她盛，不过是身后的布菜之人盛好，让她端去。 慕卿九冷然，用这种弱智手段，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径直盛了碗汤就在众人皆以为她会端给旁边的老太太时，她竟将碗转了弧度，浅尝一口。 ;你， 慕竹韵气急，;怎么自己喝了？ 慕卿九不急不徐，;我本想帮祖母尝尝烫不烫，结果，这汤寡淡无味，似没放盐。 ;什么？ 姜氏当即尝了口自己碗中的汤，;这汤味俱全，极鲜美。 ;哦，刚刚尝错了。慕卿九挑眉看着空空的大汤碗，再看看慕竹韵，;妹妹这碗汤还未动，不知可否割爱给祖母尝尝鲜。 慕竹韵气急，可又被噎得下不来台，只能将汤碗推到老太太面前，;一碗汤罢了，只要祖母喜欢韵儿什么都舍得。 被慕卿九弄的极不开心的老太太顿时展露笑颜，;韵儿最有孝心。 慕尚书和姜氏也跟着夸赞，反正慕竹韵做什么都是好的。 慕卿九就静静的等着，他们如此心急，应该不用她等太久。 果然，在老太太喝下半碗汤后，当即便捂着肚子，;这汤里到底放了什么？ 第九章 看谁敢 姜氏连忙解释：;这汤是儿媳照着宫中的方子做的，食材新鲜，人手也皆是府中的家生子。 ;祖母疼爱韵儿，韵儿也断不会害祖母的。慕竹韵仿佛突然想到似的，;刚刚二姐姐可是在拿过汤勺，莫不是二姐姐离府四年，怀恨在心便把毒下到汤里…… 慕竹韵说完，还慌乱的用丝帕掩住嘴，怯怯的看着慕卿九，似顾忌姐妹之情想要隐瞒，可又因心疼祖母而不得不说。 卫姨娘也跟着指责，;二姑娘怎么如此歹毒，怎么说老夫人也是你的祖母，你竟下如此狠手，实在是恶毒至极。 ;说，慕尚书当即一啪筷子，瞪着慕卿九怒吼道：;你到底给母亲下的什么毒？ 慕卿九镇定的看着汤碗，;爹爹或许忘记了，这汤不只祖母一人喝过，我和江姨，哦不，母亲，也喝过的。 姜氏的眼睛怨毒无比，;你是岚姐姐的女儿，小的时候又经常去卿神医的药铺，趁我们不注意下点毒，再自己服了解药，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知老太太是不是为了配合她，特意躬着身子，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难受。 慕尚书阴沉着脸，声音也更凉薄，;快快把解药拿出来，都是一家人，省得闹到府尹大人那里失了尚书府的颜面。 呵，真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既然父亲非说这毒是卿九所下，卿九说再多也是无用，不过，卿九的医术倒是确有所成，不如便帮祖母医治医治。 慕卿九的声音异常冰冷，眼睛则是看向慕竹韵，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果然是姜氏教出来的好女儿。 慕竹韵感觉到她眼中的不善，刚想提醒老太太注意，但慕卿九的手中银针却是直接刺向了老太太的鬓角。 老太太只觉一痛，刚想顺势晕倒，可这痛立马消失，而整个头连带着身体都变得异常轻盈，连眼睛也比之前看得清明，不敢置信的直起身子看着四周，连眼角都带着笑。 ;这， 慕卿九淡淡开口，;看来祖母的毒已经解了。 老太太身体的异样她自己当然知晓，但想到让慕卿九亲自提退婚，她又端起架子。 ;看在你已经帮我解毒的份上，下毒之事我便不再过多追究，你今晚回去把《女则》和《女诫》抄一百遍…… 慕卿九嗤笑一声，顺手拔了银针又在老太太的汤里醮了醮，银针并未有任何的改变。 ;祖母，卿九刚刚可没跟你解毒呢，不过是看祖母头风发作，好心帮祖母施针缓解罢了，而且这汤里根本就没毒，若是不信，大可请个郎中来看看。 说着，给身后的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去回春堂请最好的郎中来尚书府。 冬儿连忙点头，;是，二小姐。 ;等等，老太太平日里最是惜命，她只是想布个局逼慕卿九就范，还不至于真的服毒，若是真把郎中请来，那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我这会儿感觉好些了，先观察看看再说吧。 ;既然是中毒，大都是急症。慕卿九早就见识过老太太两面三刀的实力，也不急着拆穿，毕竟一会还有人要找她做主呢。 ;祖母这样，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看着她淡然自若的模样，老太太一时间拿捏不住，这种从容不迫的样子或许才更适合母仪天下，更适合为家族牟利益。 只是，她的脸确实跟她母亲太像了。 卿雅岚本就是世家嫡女，行事风格又极被京城名大世家所认同，让她这个婆母也十分觉得压力甚大，而姜氏本就是她娘家侄女，又处处以她为主，这也是她一直偏向姜氏母女的原因。 精明的慕尚书对自己母亲心思了如指掌，现在见慕卿九懂医术，在婚事方面态度又强硬，他也不想在面上做的太过。 ;素梅一会儿派人去后厨看看，是不是哪个新来的丫鬟没做好。 提到丫鬟，姜氏立马又生一计。 ;妾身真是高兴糊涂了，冬儿是柳妹妹身边的一等丫鬟，怎能一直留在此处服侍二小姐，快快去后厨拿些给点心果子给柳妹妹和明儿带去。 冬儿之前跟着柳姨娘身后对她毕恭毕敬，慕卿九一回来便敢反驳她，看她怎么教训这个小蹄子。 闻声，姜氏身后的嬷嬷和大丫鬟立马上去拉冬儿。 冬儿吓得脸色苍白，无助的看向慕卿九，声音颤抖，;二小姐…… ;母亲，慕卿九眼中冷芒顿现，当即把嬷嬷和大丫鬟吓得愣在当场，;这半月来冬儿对我照顾的格外精细，她既是柳姨娘派去接我回府的，要送也自然是我亲自去。 她的声音清冷若冰霜，不大，却威慑力十足，让慕尚书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二女儿身上的气势，他仿佛在朝中武将身上才能看到。 ;愣着做什么？见慕尚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卿九身上，姜氏的火顿时不打一处来，当即吩咐嬷嬷和大丫鬟，;把冬儿带下去。 大丫鬟显然是有些身手的，欲和嬷嬷一左一右的钳着冬儿，冬儿吓得腿一软便要跪地。 ;饶命，求大夫人饶了奴婢。 慕卿九当即拉起她，护在身后，让刚碰到冬儿衣角的大丫鬟菊香扑了个空。 ;我看今日谁敢带她走！ 她清冷的声音淡漠入骨，灵动的眼中泛着凌厉的光，让众人为之一震。 他们再难将这个一身冷然的二小姐，跟之前那个默不作声的小透明联系在一起了。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躯似有巨大的力量，压得众人的胸口闷的厉害，突然静下来的正堂气氛异常压抑。 第十章 很是期盼 ;啪 老太太猛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姜氏虽是她的外甥女，但卿雅岚死后，姜氏在府中一人独大，还瞒着她捞了不少油水，让老太太觉得姜氏并不太好撑控。 老太太也不喜欢这个冬儿，可她更不喜欢，姜氏在她的院子耀武扬威。 ;一个丫头罢了。 一语双关，既是在说冬儿身份卑微让姜氏别忘记自己的主母身份，又是在提醒，姜氏连慕卿九这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都解决不了能力不济。 姜氏压住眼底的愤恨，一会儿定让慕卿九这小蹄子好看。 ;母亲说的是，儿媳一会儿便让后厨做好吃食给柳妹妹和明儿送去。 冬儿长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眼慕卿九，又往她身后靠了半步。 用膳至此，大家各怀心思，除了慕卿九再无人动筷子。 江福匆匆进来，一脸欣喜的看着姜氏母女，;禀老夫人、老爷、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老太太和慕尚书不由愣住，大晚上的，;太子怎会突然到访？ 江福连忙解释：;太子殿下说今日跟几个世家子弟在琉璃阁中谈论诗词，途径尚书府，便顺道将今日的诗集给三小姐送来一观。 姜氏母女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得意。 慕竹韵特意给太子带了口信，邀他前来，就是想让太子殿下亲眼看看，慕卿九这个离京四年的村姑，到底有多倒味口。 姜氏很满意太子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慕卿九这个小贱人无才无德无貌，还非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不放，要让她好好看清楚太子真正喜爱的人可是她的韵儿。 ;原来如此。 慕尚书长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太子是好奇自己刚回京的未婚妻，想想也是，韵儿可是京城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慕卿九这个村姑简直云泥之别。 只要太子的眼睛没瞎，就知道怎么选。 慕竹韵娇羞的低下头，;韵儿只是无意间跟太子哥哥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如此上心。 ;殿下心中有你，才会时时想起，女儿家就是要有才华，要不然以后成了亲，连跟夫君沟通的能力都没有，怎能当得起一家主母。 姜氏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慕卿九，碍眼的东西，没有死在慕家村算她命大，老太太和老爷都发话了，还不乖乖让出太子妃的位置，有你哭着求我们的时候！ ;你母亲说的对，老太太点头，笑的愈发开心，;韵儿可是京城最有才华的女子，以后的夫君也定是人中龙凤。 慕卿九是左耳进右耳出，她虽刚回京，可琉璃阁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京城之中最最繁华的销金窟，里面的美酒佳肴价值万金，当然，如云的各色美女，也让不少贵公子争的头破血流倾家荡产。 在那里谈论诗词？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老太太和慕尚书一致决定将席面撤掉，换些上好的清茶和果盘，当然还有才女慕竹韵亲手做的小点心。 得到消息的慕雨婷也强忍着腿疼前来，崭新的衣服和精致的妆容，显然是特意打扮过。 这显得一身半旧衣裙的慕卿九愈发格格不入，不过她一身淡雅的气质倒让在坐众人暗暗心惊。 尤其是慕竹韵，以前她只要提起太子，慕卿九便会低着头躲远远的再痴痴的看他，现在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不！她一定是装的，想要吸引太子的注意，故做镇定。 江福一路点头哈腰的给太子引路，按理说太子是男子，本不应该进后宅，只是姜氏的嫡亲妹妹是宫中的吉嫔，虽膝下无子，但一直照顾着跟自己一同入宫却早逝的好姐妹所出的六公主，无微不至任劳任怨。 宫中之人大多对吉嫔敬佩有加，六公主颇得皇上宠爱，又跟慕竹韵年龄相仿，还经常吵闹着让慕竹韵进宫陪她玩耍，慕竹韵便跟着六公主一起叫太子哥哥。 这几年，皇上更改律法，设立六部，又分左右丞相，独独未动慕满庭的尚书之位，太子等人看在眼中，对慕尚书更是礼遇有加。 皇家有规定，太子大婚之后便可入御书房理政，太子己过弱冠之年，名义上是慕卿九还未及笄，实则太子是另有所想。 除去跟慕卿九定的娃娃亲，太子也常常拿国事当借口来尚书府，久而久之来后宅小坐，跟慕竹韵聊聊诗词也就顺理成章了。 南魏民风并不开放，世家女子想要出门只能参加宴会和雅集，但凡太子和慕竹韵出席自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一般的惹人羡慕和向往。 门帘微动，伴随着一阵浓浓的酒气，慕卿九便看到一个着淡黄色锦袍的男子跨门而入。 淡黄色的腰带束身，衣摆，袖口和靴子上皆绣着四爪金蟒，头带羊脂白玉发冠，两侧眼底皆带着隐隐的青影，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长相也算上乘，只是那眼中的傲慢和时不时便流露出的阴翳拉低了整体颜值。 果然跟在崖底遇到的男子不是一个层次。 慕尚书带着一家老小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夜皓轩随意拱拱手算是回礼，由亲随扶着径直坐到主位上，眼神已开始寻找慕竹韵，;本宫突然上门，叨扰了。 ;殿下到来让府中蓬荜生辉，慕尚书俨然一副君子模样，进退有度，丝毫不显谄媚，;天冷地滑，殿下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太子浅尝一口便抬头看着站在慕尚书旁边的慕竹韵，她一身素雅的白衣，巧妙的展现出傲人的身段，优雅的妆容跟慕雨婷的盛妆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圣洁的莲花般不染纤尘。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 ;这茶汤香甜可口，可是韵儿妹妹所烹？ ;韵儿茶艺疏浅，让殿下见笑了，慕竹韵娇滴滴的开口，说着便盈盈上前给太子添茶。 慕卿九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这一屋子酒味，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笑得出来。 佳人在侧，慕尚书又示好，太子的心也跟着舒畅，;本宫只是到此小聚，大家都不要见外，快坐吧。 慕竹韵仰慕的看着太子，又失落的低下头，;今日二姐姐回府，祖母和父亲母亲正在给二姐姐接风，姐姐她自幼跟殿下定亲，很是期盼看到殿下的风姿。 第十一章 见面礼 靠！ 刚拿起块点心塞到口中的慕卿九忍不住在心里暴了句粗口，他丫的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她很期盼了？ 太子瞥了眼角落中的慕卿九，不屑道：;本宫的太子妃岂能是个粗鄙的村姑。都是太后老糊涂了才会给他定下这门娃娃亲。 慕竹韵的眼眶微红，心中却已得意大笑，;殿下莫要如此说，姐姐她也是逼不得已才离京的。 慕雨婷深知姜氏是个记仇的，在府门口，她可是直接跪到姜氏的腰上，看到姜氏时不时便扶一下的腰身，她忙开口。 ;三姐姐你就是善良，二姐姐她可是灾星降世，若不是你跟母亲求情，父亲又怎会派人将她接回，她刚刚还惹祖母和父亲生气呢。 慕卿九神色一凛，特意看着慕雨婷的右膝，;四妹妹都没来便知晓祖母院中事，果真是消息灵通，只是在府门口，我和不少人皆是亲眼所见。 一句话让慕雨婷吓的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紧张过后，原本疼的有些麻木的膝盖竟又传来钻心的痛，若不是顾忌太子殿下，她恐怕都要哭出声来，因为强忍，额头上已浸出细密的汗水。 不过，这在老太太眼中，便是她心虚，一个小庶女竟然敢在她院中安插眼线，好大的胆子。 见慕卿九将众人的视线带偏，慕竹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绝不允许太子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四妹妹只是无心之失，母亲都不在意，她自己也后悔的连晚膳都没用，二姐姐怎么揪着不放？ 直接给她扣上一顶咄咄逼人的帽子。 太子眼中的狠绝和杀意一闪而过，;不尊长辈，不睦姐妹，天煞灾星，本宫看你从里到外皆是村姑做派，本宫明日便进宫请旨，改立韵儿为太子妃，你这种人送给本宫当妾，本宫都不要。 慕卿九顿时反应过来，姜氏和尚书爹爹以为她一个孤女，根本不足为惧，所以才会只派一个赶车的守卫前来。 但她当时在崖底杀的两个侍卫，他们的功夫可在尚书府守卫之上，既不是姜氏所派，那十有八九是眼前这个太子了。 慕卿九刚刚回京，脚步不稳，这个太子又被猪油蒙了心，以卵击石可不是明智之举。 已经看够了太子和慕竹韵你侬我侬的恶心样，长得不帅，又没风度，偏听偏信，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人竟然要成为储君，姐可不陪他送死。 ;正好我也不想嫁给太子殿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将婚事退了。 ;什么？慕竹韵激动的站起身，睁大眼睛看着她，还是姜氏暗中掐了她的胳膊，才让她找回理智。 ;姐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太子殿下不过随口说说，姐姐可别一时意气，毕竟你和殿下的亲事可是太后所订。 慕竹韵的话一出口，太子阴翳的眼中满是狠戾，他可是未来的储君，太后岂能做他的主？！ ;只要你拿出定情信物，本宫今日便换了你这个准太子妃。 慕卿九径直从怀中拿出一枚翡翠扳指，往桌上一放，;既然太子和三妹妹情比金坚，那姐姐便成全你们，不过，不是你太子不要我，是我慕卿九要跟你太子退婚，只要太子今日应下此事，从今往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等她羽翼丰满定让太子尝尝被人刺杀的滋味！ 不，她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房中众人皆瞪大了眼睛，这翡翠扳指可是太后当年亲赐的定情信物，本是一对，皇后和卿雅岚各一枚。 卿雅岚死后，慕尚书曾偷偷派人仔细搜查过她的房间，结果一无所获，后来才查出卿雅岚拿到此物便去了卿家药房，想来是给了卿神医。 后来卿神医离京，老太太也有意无意的问过慕卿九，她也只字未提。 慕卿九心中替原主不值，为了守住母亲留下的这份姻缘，在外祖离京之时托人将此物交给她后，她便悄悄藏在府门口的树洞里，即使是睡觉也不敢说梦话，被送到庄子上也未敢带到身上，要不然，早就被贪心二柱夫妻搜走了。 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未婚夫竟是如此不堪。 她的果断和决绝让太子也不由回神，脊背挺直，淡然自若，让他忍不住疑惑，她真的是之前那个见到他就躲的村姑？ ;二姐姐不会拿的是假的吧？ 慕竹韵的提醒让太子的注意力转移到扳指上，当年太后为了吉利，特意在两个扳指上分别纹着龙凤图案，为了逼真，用祖母绿缀的龙凤双目，放在手中看起来晶莹剔透，仿佛活的一般，这确实是真的。 小小的扳指放在手心，却让太子觉得有些沉重，以前他费尽心机都没能摆脱这村姑，怎么离京四年变化如此大？ 被慕竹韵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拉着衣袖，太子不由回神，这京城世家女子哪个不想爬他太子的床榻，她慕卿九又岂有不想之理？ 不过是丑人多作怪，以退为进罢了！ ;好，本宫答应。 ;请太子留书为证。 慕卿九执意让冬儿拿出纸笔，这婚她今日退定了。 太子阴冷一笑，自傲的以为她是想留着他的墨宝，睹物思人。 只见，慕卿九利落下笔，龙飞凤舞，洒脱肆意。 慕家卿九愿将自幼与太子夜皓轩所定亲事退掉，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慕竹韵一脸欣喜，忙将笔递到太子手中，;太子哥哥，签完字韵儿便可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慕竹韵仰慕的目光让太子十分受用，当即落笔后将字据丢给慕卿九。 他忍不住扬起的嘴角，以及眼中那如释重负的欣喜让慕卿九更加确定，崖底的两个侍卫就是太子所派。 慕竹韵生怕慕卿九反悔，;既然姐姐已经做了决定，请姐姐一定记住，以后切莫出而反尔，失了尚书府的颜面。 ;我不要的东西，就送给妹妹用好了。慕卿九看着慕竹韵眼底难以掩饰的欣喜，冷冷一笑，;四年未见，姐姐突然回京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当做见面礼。 慕竹韵本来欣喜的心情被慕卿九这一句话给弄的糟糕透顶，感觉像是她上赶的捡慕卿九的破鞋似的。 第十二章 柳姨娘 姜氏给她使了个眼色，太子面前，切不可失了淑女的分寸。 ;太子殿下可是未来储君，能配上他的定然是韵儿这种有才有貌的女子。 太子则一脸嫌恶的看着慕卿九，;你跟韵儿根本没法比。 慕竹韵的神色稍缓，娇羞的看着太子。 慕卿九看着这对渣男溅女，冷笑道：;那就提前祝二位子孙满堂。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没错，这太子外表看着强健，可内里早就被掏空，对中医颇有研究的慕卿九如果没有猜错，太子每次行房必要服药…… ;卿九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太太笑的格外慈祥，只要她今日退了婚，那以后在这宅子里还是任由自己拿捏。 慕尚书连眼角都懒得再看她一下，一脸惭愧的对太子说道：;小女鲁莽，还要劳烦殿下多担待了。 太子本就习惯别人奉承，再加上手中拿着慕卿九退下的翡翠扳指，再看到慕竹韵那巧笑嫣然的模样，直觉人生即将达到癫峰。 只等大婚之后，进入御书房理事，这天下便可尽收掌中。 卫氏母女看着她时更是嘲讽和不屑，元配所出嫡女又如何，没有家族扶持，连上好的姻缘都守不住，还不如她慕雨婷这个庶女。 ;既如此，我先回院子。 事情解决，慕卿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脚走人，她惯不喜欢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费心思。 慕卿九并没有急着回院子，而是带着冬儿去了柳姨娘的柳园。 冬儿满脸遗憾，可相处这段时间，她也知道慕卿九是个有主见的，只低头跟着不说话。 柳姨娘的院子在府中的西边，离慕尚书的书房和前院最远。 慕卿九看着简陋的小院，总感觉似曾相识。 前世的她是个孤儿，被村子里一个婶婶捡回去，婶婶丈夫早逝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遗腹子，三个人依偎在简陋的小院中，大小跟这里差不多。 ;姨娘，二小姐回来了，冬儿欣喜的进去喊柳姨娘。 ;好孩子，外面冷快进来歇会儿。 柳姨娘掀帘而出，一身素布衣衫，头上只有一根简单的银簪子，脸上却满是欣喜，显然是一直等着她在。 她身边有一个小男孩，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为羸弱，怯怯的看着她，;明儿见过二姐姐。 慕卿九不由得微愣，前世的她跟婶婶和弟弟靠着捡垃圾和补助过活，婶婶见她喜欢看书，便拿出嫁妆供她上学，她也自小便立志，要当个好医生，一定要把弟弟的病治好，只是，还没等她毕业，弟弟便死了，婶婶也郁郁而终。 这也是她后来决定去执行卧底任务的原因，世间再无牵挂之人，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原主的记忆中柳姨娘只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许是因为原主曾经太小的缘故，她的容貌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现在看来，柳姨娘的眉眼竟跟前世的婶婶有七分像，尤其是笑的时候，而慕子明苍白的小脸跟前世的弟弟简直一模一样。 慕卿九有些恍惚，这或许是她来这里的意义。 见她并不似别的姐姐冷眼瞪着他，慕子明也比之前胆大了些，轻轻拉着她的衣袖，;二姐姐，快进屋吧，娘亲一早准备好茶水点心，就等着你过来。 见慕子明稍微活动下便有些喘，额头满是细密的汗，但眼中却满是期盼，慕卿九忍不住点头，;好。 ;明儿，柳姨娘笑着给慕子明擦了擦汗，有些拘谨的看着慕卿九，;别把你二姐姐的衣服蹭脏了。 慕子明忙收回手，讨好的看着她。 ;无妨，慕卿九拉着慕子明的小手，;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衣服早就沾了雪，明儿别嫌弃才是。 闻言，柳姨娘和慕子明皆露出欣喜的笑，之前听袁伯说这一路上二小姐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果断勇敢似变了个人。 现在看来，慕卿九还是之前的慕卿九，还愿意跟他们二人亲近。 屋子里的桌椅都非常简陋，桌子的一角漆都磨掉了，但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慕子明挑了最好的位置给慕卿九，;二姐姐快坐下，今日的茶点都是娘亲亲手准备的，可好吃了。 房间里四处溢着茶水和点心的香气，让慕卿九的心也跟着柔软，拿起一块点心塞到慕子明手中，自己则端起茶尝了一口。 柳姨娘谦虚道：;这还是婢妾之前跟夫人学的，婢妾愚钝，味道还不及夫人的半分。 ;茶很好喝。 慕卿九淡笑着开口：;多亏了姨娘谋划，我才能回京。 柳姨娘微愣，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二小姐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婢妾也没有帮上太多，只是和冬儿有幸见过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婢妾让冬儿给掌事姑姑送了些银钱，让她找个合适的时机在太后面前提起夫人罢了，接二小姐回府的是老爷和大夫人。 京中世家女子如过江之鲫，若不是她出银钱提醒，太后她老人家哪里有这份闲工夫记着已经离京四年的小小尚书府嫡女。 慕卿九看得出来，柳姨娘和慕子明在府中过的艰难，;为什么你不把卖首饰的钱留给明儿治病？ 如果柳姨娘愿意像卫姨娘那样巴结着姜氏，再留些钱给慕子明治病，他们母子二人的日子定会比现在好过。 ;婢妾出身不高，可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柳姨娘眼神坚毅，;婢妾当年父母双亡，差点被叔叔婶婶卖到青楼，是夫人见婢妾可怜便买下留在身边，还帮婢妾安葬了双亲。 ;虽跟在夫人身边当婢女，可夫人从未把婢妾当下人看，还教婢妾读书写字识药材。 ;婢妾的命是夫人给的，夫人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二小姐，婢妾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帮着二小姐。 ;现在二小姐回来，等到明年及笄后嫁入太子府，往后的日子便会好的。 冬儿小声的开口：;姨娘，二小姐已经将婚事退了。 第十三章 二姐姐是神医 房间里突然沉寂下来，连带着年幼的慕子明都有些悲伤，;没有了太子撑腰，二姐姐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慕卿九轻轻一笑，;好日子都是自己争取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慕子明似懂非懂，却郑重点头，;嗯，我相信二姐姐有这个能力。 ;退了也好。柳姨娘认真思考片刻，方才说道：;自从太后不理后宫之事，皇后权利日渐增大，太子也比从前更加张扬，婢妾也听说，太子素日里跟三小姐走得近，怕也是个薄情之人，不嫁也好。 慕卿九心中甚暖，柳姨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才会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记得原主曾经在府中之时，常常连饭都吃不饱，柳姨娘那里只要有好吃的，总是舍不得给明儿反倒先拿给她。 慕卿九刚进院子只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嬷嬷打理着院子，房中的事只有冬儿一个大丫鬟在做，柳姨娘让冬儿去慕家村接她回府，那这段时间，房中的事岂不都是柳姨娘自己在做？ ;明儿，让二姐姐把把脉好吗？ ;好，慕子明冲着她甜甜一笑，把糕点塞到嘴里，还记得把小手拍干净再递给她。 前世的慕卿九为了治好弟弟的病，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中医西医毒术皆有所成，这也是她年纪轻轻便成为特种兵医官的原因之一。 把完脉慕卿九对慕子明的病症已了解大概，;是很小的时候中过毒，毒入心肺，后来虽解了毒，但心肺受损，再加上多年的营养不良，导至明儿身体虚弱，稍一活动便气喘出虚汗。 ;没错，柳姨娘震惊之余又满是欣慰，二小姐幼时便喜欢跟着卿神医，没想到离京四年，她的医术竟如此精进。 ;婢妾怀着明儿的时候，姜氏便容不下，婢妾处处提防，还是让明儿在满月时中毒。 ;姜氏碍着老爷的面子处置了身边的大丫鬟，还趁机将夫人曾留在婢妾身边的老人们全都处置了。 ;婢妾没有办法，拿着夫人曾经留下的信物去求医圣，这才得以保全明儿的性命。 医圣是慕卿九的大舅舅，颇爱医术又极爱解毒，就是脾气古怪，行踪难定。 慕卿九不解，;大舅舅的医术了得，应该不会留后遗症才对。 柳姨娘的眼中满是难过和心疼，还带着浓浓的恨意，;医圣自是有本事的，又对夫人极其爱护，收了信物便答应帮明儿解毒。 ;可后来卿家获罪迁离京城，姜氏那边也发现端倪，便在老爷那边哭诉，他们怕婢妾跟卿家有联系，便想找由头，让婢妾和明儿拘在这院子中。 ;婢妾提前听到消息，连夜带着明儿出府跟医圣见上一面，急急的解了毒，也让明儿落下个身体虚弱的毛病。 ;医圣曾说过，只要明儿好生调理，以后身子骨便会越来越硬朗，可姜氏根本容不下我们，缺医少药不说，连月例银子都不及时给。 ;姜氏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找了京城的名医，日日给明儿送来汤药。 ;婢妾以前跟着夫人虽没有学太多，可有毒无毒还是能分辨一二的，那些汤药全都是慢毒，明儿若是服用多了，怕是以后只能昏睡不起。 ;明儿的病我能治。看着跟前世的婶婶和弟弟相似的容貌，慕卿九十分心疼，;只是需要时间。 柳姨娘深信不疑，当即拉着慕子明跪在她面前，;二小姐的大恩大德婢妾和明儿没齿难忘。 ;起来，慕卿九将二人拉起，;以后的路我带着你们一起走。 二人郑重点头，慕卿九的话语如同一道锐利的暖光，将他们心底的冰裂开，融化。 ;只是，慕子明皱着小眉头，小声问道：;二姐姐可不可以给明儿开些不太苦的药？ ;明儿，柳姨娘嗔怪，;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该让二小姐为难。 慕卿九却是认真点头，;明儿放心，二姐姐开的药都不苦。 ;真的吗？慕子明欢快的跳起来，;二姐姐才是神医。 ;这孩子，见慕子明开心，柳姨娘也跟着笑起来，看着慕卿九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由感慨，;二小姐如今的模样愈发的像夫人，只希望能有好男子与你相配才好。 不知为何，慕卿九的脑海中竟浮现出崖底遇到的那男子的脸，数百里的距离，确实有点远了，不知道他身上的毒清了没有。 回到院中，牌匾上蒙尘的三个子;落羽斋看起来极为讽刺。 姜氏安排的人已经就位，孙嬷嬷、丹香和莲香全是姜氏身边的老人儿，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和小丫鬟。 看到慕卿九则是恭敬行礼，只是那半躬的腰和眼底的不屑显示着她们主子的态度。 慕卿九习惯清静，这些人留在院子里做些粗活也算凑合。 许是因为慕卿九干脆退婚，整个府中喜气洋洋的，连带着慕卿九院子里的伙食也算不错。 这几日，慕卿九一直忙着给慕子明调配药，因为他当时所中的混合毒素并不知晓，而且，时隔数年，慕子明的身体又极为虚弱，慕卿九只能从温补的手段着手，制些药丸包裹上糖衣，让慕子明十分开心。 柳姨娘也会时不时的做些小点心，三个人常在院子中有说有笑，十分惬意。 只是，有些人就看不惯他们开心。 慕雨婷的右膝疼的愈发厉害，连看了京城好几个名医皆束手无策，还提议让她考虑截肢，让慕雨婷十分恼火，她心比天高，就算不嫁给名门贵胄，也要配个世家男子。 可哪个世家男子会娶一个断了腿的庶女？ 慕雨婷让人将大夫们赶出府去，每日让身边的婢女打探慕卿九院中的事，跟这个退了婚的嫡女比起来，慕雨婷方才觉得自己的膝盖好了不少。 所以，在听到慕卿九日日去柳姨娘院子时，更是以为她是没办法找安慰罢了。 毕竟，自慕卿九退婚当晚，整个京城全都传遍，太子殿下跟尚书府慕二小姐的婚事作废，极有可能换成三小姐，这几乎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试问谁会在京城第一美女和一个;三无女子之间选择后者？ 第十四章 惩治刁奴 太子夜皓轩正在皇后宫中，皇后看着面前的一对翡翠扳指，心情舒畅，;本宫当年就觉得这婚事不妥，偏你父皇忠孝，不想拂了太后的面子。 ;儿子贵为太子，哪能配慕卿九那个村姑，都是慕家嫡女，自然要娶最好的那个，而且，韵儿背后还有个江家，一举多得。 ;的确，都是慕家嫡女，娶哪个都是娶，太后那边也说得过去，过几日的腊八宫宴，记得让慕竹韵进宫，也让太后好好看看，真正的嫡女是什么样。 ;儿子明白。 调理几日，慕子明的身子比之前硬朗许多，只是还不能做剧烈活动，但读书写字却是不成问题，这孩子特别喜欢慕卿九，时常粘着她听故事，特别是历史打仗方面的。 这几日断断续续的小雪就没停过，柳姨娘和冬儿做了小菜，还在炭炉上烤着竽头和红薯，房间里溢着馋人的香气，温暖又惬意。 慕卿九的心也是暖的。 几人正聊着，孙嬷嬷带着丹香和莲香进门，;二小姐，大夫人送了些衣服和头面，让您明晚去宫宴上穿。 慕卿九柳眉微挑，她不是已经把婚事退了，太后还让她去腊八粥宴做什么？ ;我不去。 ;老夫人说了，二小姐若是不去便将你和柳氏母子送去城外庵中清修，尚书府可不养闲人。 孙嬷嬷老脸一横，极尽威胁。 柳姨娘吓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护在慕卿九和慕子明身前，慕子明小脸气的通红，呼吸急促又开始微喘。 ;何为闲人？府中除了爹爹在朝为官食君之禄，都是闲人！ 慕卿九冷眉微挑，;我可是尚书府嫡女，明儿也是爹爹的骨血，你是说祖母容不下自己的亲孙子孙女？ 孙嬷嬷一愣，脸色微白，老太太可是极重名声的，若是二小姐去找她对质，老太太顾忌面子定然不会承认，那受罚的就是她了。 ;二小姐私自退了太子殿下的婚事，惹得太后娘娘颇为不满，大夫人和三小姐可是为二小姐着想，才跟太子殿下求了这个恩典，请二小姐进宫给太后认个错，奴才也是为二小姐着想，请二小姐不要让大夫人和三小姐的心思白费。 ;太后娘娘的腊八粥宴广邀世家嫡女，我本就是尚书府嫡女，哪用得着她们去求？！ 慕卿九冷眸骤寒，;分明是你这个奴才欺上瞒下，想让我跟母亲和三妹妹有嫌隙，来人，给我掌嘴！ 孙嬷嬷被她的气势吓得一惊，可丹香和莲香皆是她手底下的人，柳姨娘身边就一个冬儿，更是不敢上前，气焰顿时嚣张。 ;老奴在大夫人身边服侍近二十年，二小姐若想处置，也得先问问大夫人的意思。 ;既然她们不敢，那我便罚你自己掌嘴。 慕卿九冷冷的看着孙嬷嬷，;你若不掌，那我便一直待在柳园，祖母若是问起，我便告诉她，就是你这个老刁奴挑拨离间，让我厌烦至极不愿进宫，我倒要看看祖母是向着她的亲孙女还是你这个老刁奴。 孙嬷嬷自是知晓老太太这几日正在整治大夫人手底下的人立威，而大夫人和三小姐派她来是叫二小姐乖乖进宫。 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后果更严重。 想到那二人惩治下人的手段，孙嬷嬷当即咬着后槽牙，憋屈的抬起手，;啪轻轻一下落到自己脸上。 ;都是老奴的错，求二姑娘开恩。 ;孙嬷嬷若是没吃饭，可以让丹香和莲香代劳。 这两个丫鬟平日里总被孙嬷嬷压着，而且，比起被姜氏和慕竹韵责罚，她们两个显然更愿意去给孙嬷嬷掌嘴。 ;今日若是孙嬷嬷的脸不肿，我便不出这个门。 慕卿九清冷的声音压垮了两个丫鬟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孙嬷嬷平日里对别人厉声厉色，明里暗里占她们便宜，她们才不要被她连累。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上前对着孙嬷嬷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听到柳氏三人耳中格外解气，慕子明崇拜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慕卿九，二姐姐好厉害，把孙嬷嬷的脸都打肿了。 柳姨娘的内心还是很怕，孙嬷嬷倒是其次，她最怕的是姜氏她们对慕卿九不利，要知道慕卿九离京四年，别说宫中，就是府中的礼仪都是知之甚少，明晚的宫宴要如何应对？ 慕卿九给了柳氏等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既然姜氏他们找死，那她便成全他们！ 落羽斋，房间里摆了满满一大箱子的衣服首饰，不得不说姜氏和慕竹韵用心良苦，无论从衣料还是做工上全都是上乘的，只是颜色和样式实在是一言难尽。 大红大紫大裙摆，头面更是跟个暴发户似的，怕是老太太穿着都显得老气横秋的，真难为姜氏母女费尽心思弄出这许多的极品。 孙嬷嬷脸颊高肿，嘴角溢血，只能回房休息。 丹香和莲香两个大丫鬟兴致勃勃的在旁边夸着姜氏母女，;这些衣服可都是锦锻料子，二小姐穿着一定明艳动人。 慕卿九冷然，当她瞎的不成？ ;既然喜欢，便一人挑一件吧。省得她看着碍眼。 ;奴婢不敢，丹香最是狡猾，;这些可都是大夫人给二小姐准备的，奴婢平日里做活，穿些粗布衣裳就行。 可慕卿九却没打算放过，;你们张口闭口的母亲和三妹妹，可是觉得我这个刚回府的二小姐不是主子？ 有孙嬷嬷的前车之鉴，她们也不敢来硬的，大夫人派她们来此可是有任务的，若是被赶回去，大夫人岂不是要剥了她们的皮？ ;奴婢既然来此，自然听二小姐的。 二人各挑了一套衣服，那大红大紫的比唱戏的都看着喜庆。 慕卿九说得一本正经，;母亲和三妹妹的眼光真不错。 ;谢二小姐赏赐。 二人嘴上答应，心里却满是嘲讽，果然是村姑眼光，这种样式竟觉得好看，看看人家三小姐的穿的，那才叫真正的好看。 第十五章 六公主 第二日一早，大夫人便准备好马车物品，嘈杂声吵的慕卿九都听得见，真不明白，太后的宫宴明明在晚上，她们起这么早做什么？ 直等到近午时，慕竹韵才出门，一身粉色的束身百褶长裙，腰间用锦带束起，带上的金线和玉饰章显着尚书府嫡女的华贵，外面披着一袭毛绒绒的白貂皮裘，莲步轻移间裙裾飞舞，淡雅的妆容配着整套精致的同色头面，更衬托出她娇弱柔美的气质。 站在雪中婉若高贵的公主般端庄华贵。 慕雨婷满脸的羡慕，;三姐姐可真美啊，太子哥哥看了，定会满心欢喜。 慕竹韵的眼睛暗淡下来，慕卿九不定婚，她和太子的事始终不能定下来。 ;我和太子殿下还未定婚，婷儿可不能再这么说了，没得被人笑话。 卫姨娘讨好道：;三小姐切莫担心，今日进宫，太后看到二小姐那副村姑作派，定会嫌恶至极，老爷再随意挑个举子打发了她便是。 姜氏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韵儿不必担心，这些我和你爹爹自会做主，今日的宫宴你定是最出众的。 她今日就是要让卿雅岚的女儿被她的女儿狠狠踩在脚下，把太后对那溅人最后一点念想全部消耗殆尽。 午时，两辆马车从慕卿九和慕竹韵的院子出发，缓缓行向宫门。 孙嬷嬷的脸还未好，只有穿着大红大紫和莲香和丹香同行。 两个丫鬟一路低着头不敢吭声，本以为慕卿九会穿的跟她们一样，没想到天快亮的时候，院子里突然跑来几只猫，将昨日大夫人送来的衣服皆抓烂，除了二人身上大红大紫的两件。 无奈之下二小姐只能挑了身素雅的青衫，再配一件米白色素绒披风，身上并无半点首饰，单凭气质却引人注目，清丽空灵，仿佛坠入人间的仙子。 刚刚在门口，大夫人对她们的目光可是极为不善。 好在，慕卿九穿的衣衫只是半新的，而且她从未进过宫，想到计划的事，她们二人这才神色稍缓。 慕卿九看着有意无意飞到自己窗边的小云雀，这是她在回京路上救的，小云雀很懂事，还帮她打探府中的消息，那些猫自然也是它引来的。 姜氏母女费尽心思的让她进宫，想来已经挖好坑等着她跳进来。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窗边的小云雀，它圆圆的眸子微闪，忽一下飞向前方的宫殿之中。 宫门口已经排起长队，车夫将尚书府的贴子拿出，守卫特意开了侧门让尚书府的马车先进去。 世家贵族的马车是不允许进宫的，所有人皆要在第一道宫门内下车换乘，进宫的嫡女也只能带一个贴身的婢女进去。 慕卿九随手一指，;丹香跟我一起吧。 这丫头长得一脸媚态，也是院子年轻婢子中最不安份的，最适合今日的场合。 丹香暗喜，这几日慕卿九摆明了喜欢性子沉稳的莲香，还以为自己今日进不了宫。 ;既然进宫，自然要挑个好看些的，省得给尚书府丢人。 慕卿九看出了这丫头的心思，故意说道，只希望她能有命活着出来就好。 谁知丹香捡着个棒槌便当针，学着慕竹韵平日里的做作样，娇笑着回应，;谢二小姐夸赞。 莲香气的直跺脚。 慕卿九则只当没看见，径直上了宫中的马车。 入宫人数不少，每个府一辆车，慕卿九自是跟慕竹韵坐一辆，两个丫鬟跟着内侍在外面走。 地上的积雪已除，朱红砖高墙上仍可见厚厚的积雪，琉璃瓦顶上挂着三尺长的冰晶，森寒尖利。 金色的飞檐上雕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和神兽，庄严肃穆，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太后娘娘的寿康宫中，松柏常青，既使覆着白雪也仍旧挺拔如初，红梅点缀，平添景致，碧水环绕，不仅没被冰冻住，还散发着热气，显然是引的温泉之水，水气上升在空中遇冷形成雾气，仿佛整个宫殿隐在仙境般神秘。 马车在太后殿门前停下，慕竹韵的丫鬟刚将帘子掀开，一身明黄色龙鳞锦袍的太子夜皓轩便上前，;韵儿妹妹，小心些。 慕竹韵娇滴滴的点头，可下轿时仍旧;不小心的跌向前方，太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了个满怀，引得前来看热闹的世家嫡女们无比羡慕嫉妒。 这戏演的也太假了点。 慕卿九则一把掀开帘子，一个纵身跃下，看都懒得看这对狗/男/女，潇洒肆意的进殿。 太子微微一愣，若是以前这个女人见此场景只会难过的跑开，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的哭，没想到她这么淡定，一身普通的青衫竟被她穿出几分仙气，鬼使神差的叫住她。 ;慕卿九，见着本宫为何不行礼？ 妈的，最烦这种没事找事的！ 慕卿九转过身，微微福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不难过，不在意，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太子总感觉嘲讽的意味，可仔细看，她确实又低着头。 慕竹韵娇羞的解释：;太子哥哥不要生气，二姐姐她离京数年，不懂规矩。 ;哼，平身吧。 太子傲慢的抬起头，这村姑肯定是在耍手段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拉着慕竹韵进门。 慕卿九淡定自若的起身，不在意那一堆衣着华丽打扮隆重的吃瓜群众，大大咧咧的抬脚进门。 殿内非常暖和，离晚宴还有近两个时辰，以太子为首的未婚皇子和皇室宗亲们皆已就座，见有人进门便伸长脖子的看过来。 他们不少是为了看京城第一美人慕竹韵的风姿，当然，更多的是想看看跟太子退婚的慕卿九的寒酸样。 一道红色的身影直冲过来，挽着慕竹韵的胳膊，一双美眸像看猴子似的盯着慕卿九上下打量，;你就是尚书府刚回京的村姑？ 她就是吉嫔抚养的六公主夜姗姗，圆圆的鹅蛋脸看起来倒是清丽，只是那眼中的骄傲跟太子如出一辙，骄纵张扬和咄咄逼人的性子尽显无遗。 第十六章 瞎指挥 可众人看到慕卿九时，皆是一惊，虽然瘦小又穿着普通，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是引人注目，而且，她似乎比慕竹韵看着还要舒服耐看。 慕卿九上前行礼，不卑不亢，淡然自若，引得众人一时间忽视了慕竹韵。 这女子跟;村姑根本不搭边嘛。 慕竹韵狠狠的捏着手指，边向六公主行礼，边解释道：;二姐姐从未进过宫，有失礼之处还请六公主原谅。 六公主本被慕卿九的气质所吸引，闻言，立即满脸怒意，指着慕卿九厉声问道：;说，你为何不正面回答本宫主的问题？ 慕卿九冷笑一声，这六公主到底有没有脑子，被慕竹韵当枪使还不自知。 ;不知公主想要听臣女如何回答？臣女确是刚回京城，但若臣女是村姑的话，那跟臣女同是尚书府嫡女的韵妹妹岂不是村姑的妹妹了？ ;你，六公主没想到慕卿九如此牙尖嘴利，刚想出言教训，却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一着鹅黄衣衫女子刚进门便扶着门框，呼吸困难，咳嗽不止，面色铁青，冷汗淋漓。 她是当朝左相嫡女赵月柔，自幼体弱，而且动不动便会喘息咳嗽，这么多年左相府看了数个名医，汤药不断，也没见治好。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扶着她的丫鬟满脸焦急，见她嘴唇发绀，连话说不出来，忙跪地求救，;求求太子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太子连忙吩咐门外的内侍，;来人，快去叫太医。 离她最近的慕卿九忙拉着她，一来她是医生，灵魂深处的医德让她无法对一条人命视而不见，二来赵月柔是刚刚在外面唯一一个没有嘲笑她的。 ;跟我一起将你家小姐扶到殿外，外面太冷她突然进殿遇暖，导致她哮喘发作。 赵月柔的丫鬟连忙点头照办。 太子立马拦住，冷声道：;慕卿九，你要做什么？是不是想伤害月柔？ 以左相为首的老臣势力，他同样需要。 ;殿下，她现在呼吸困难，若不急救，身体缺氧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请你让臣女救她。慕卿九焦急道。 ;姐姐会医术？慕竹韵自是发现太子的异样，她美丽的大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怨毒，;妹妹竟从未听闻。 六公主立马嚷嚷开来，;慕卿九你快闪开，就是因为你在那里，所以赵姑娘才会喘息不止。 众人也跟着跟着起哄。 ;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医术？ ;就算会也只是点皮毛，哪有太医院的太医厉害。 ;她就是想表现，让太子多看她两眼。 太子当即黑着脸喝斥，;太医很快就来，你快闪一边去。 说着还吩咐门口的宫女们，;外面太冷，快把赵姑娘扶进殿中。 宫女连忙领命，可赵月柔在刚进殿门时呼吸更促，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缺水的鱼似的大张着嘴巴，样子痛苦极了。 ;殿下，赵姑娘接不上气。宫女忙喊道。 太子闻言，脸唰的白了，若是赵月柔死在这里，赵左相岂不是要恨上他了。 ;太医，太医为何还不来？ 小内侍跪地回道：;殿下，值守的太医刚刚在来的路上被檐上掉落的冰条砸伤了头，晕过去了。 什么？ 太子气急败坏的上前狠踹小内侍一脚，;还不快去请别的太医来。 慕卿九看着宫女仍旧将十分难受的赵月柔往殿内扶，顿时火冒三丈，径直冲上前去，猛得推开宫女，;她刚刚就是吸入殿内的热气过敏，你居然还把她往殿内带，如果她今日有事，就是你害的。 接着，她对愣神的丫鬟说道：;如果不想你家小姐有事，就按我说的做。 丫鬟连忙帮慕卿九一起扶着自家小姐往外，刚刚小姐明明喘息好些，都是太子殿下瞎指挥。 慕竹韵可是听闻，喘不过来气要不了一刻钟人便救不回来了，现在可是过了好一会了，若是慕卿九没有救下赵月柔，无需她再动手，左相便会饶不了她，自己也可一举多得。 ;太医院离寿康宫还有些距离，不如让二姐姐试试。 太子闻言，阴冷的眼中立马浮起一道喜色，既然慕卿九削尖了脑袋想引他注意，那这责任便转给她好了。 ;好，本宫准你先救赵姑娘，若她今日有事，本宫拿你是问！ 慕卿九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赵月柔坐下，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在众人的视线盲区调动意识，藏在袖中的手里便多了一管沙丁胺醇气雾剂，;张嘴，深呼吸。 ;那是药吗？ ;不用熬汤药，只是些烟雾，这东西真能治赵小姐的病？ ;刚刚慕三小姐都说了，慕二小姐没学过医术，我才不信她会治病。 众人一脸诧异。 正在此时，门外小内侍尖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和身着大红色凤袍的皇后被一众内侍宫女们，簇拥着进来。 看到众人站在院中二人皆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连忙带着众人上前行礼，;禀父皇母后，赵姑娘突发旧疾，慕二姑娘正在救治，只是这方法实在特别。 他略过自己处理此事的细节，还对慕卿九冷嘲热讽。 ;哦？皇后疑惑的挑眉，鄙夷的看向慕卿九，;慕家二姑娘会医术？ 慕竹韵恨不得赵月柔现在就断气，好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治她的罪，美眸中的狠毒忽闪，娇声说道：;许是二姐姐幼时跟着卿神医学过一些皮毛。 ;只学个皮毛便来逞强，幼年时的事谁又能记得？若是赵家姑娘出现意外，她拿什么赔给赵左相？皇后的脸顿时冷凝，当即对身后的太医院院正吩咐道：;你们还不快去瞧瞧。 院正连忙带着众太医匆匆上前，还不忘推脱责任，;臣已着人煎药，按理说赵姑娘服下汤药便会缓解，只是经慕二姑娘救治，怕是赵姑娘等不到臣的药。 第十七章 太后病重 院正话言刚落，大家便纷纷看向慕卿九，或不屑或嘲讽，谁让她没本事还要强出头，赵姑娘可是赵左相心尖宝，怕是慕卿九把命赔给他都不够！ 可大家却发现，一旁的赵月柔吸过药后，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逐渐由紫转红，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喘息艰难了。 大家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卿九，尤其是太医院院正，那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成如纸般惨白，别提多好看了。 小丫鬟激动的哭了起来，;小姐，你吓死奴婢了。 ;谢过慕二姑娘。赵月柔自幼体弱，每逢发病，便能深切的体会到濒死之感，若不是父亲和母亲如此执着，她早就想一走了之，没想到慕卿九竟让她看到生的希望。 见赵月柔想起身行礼，慕卿九忙拉住了她，;你的病要避免接触过敏源，多休息，觉得喘不上气时便吸一口药，慢慢就能缓解。 说着，慕卿九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用喷雾剂。 ;慕二姑娘可是要把这药送给我？赵月柔满脸惊讶，父母亲遍访名医，这十几年来苦药汤子她都尝遍，却没有一种比这药有效果，而且非但不难下咽还十分舒服。 ;此药怕是价值边城吧。 慕卿九眼神微闪，确实，这个时代的技术还制不出这种药来，再看赵姑娘，她明明十分想要，却有着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觉悟，淡雅如菊，清悠沉静，看着就让人舒服。 ;确实不便宜，赵姑娘若真想要便送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对左相嫡女而言，这根本不值一提。 难得的是聪明的赵月柔已看出慕卿九是真心赠药，当即吩咐身边的丫鬟，;采青，拿一百两给慕家姑娘。 ;是，采青极懂主子的心意，当即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双手奉上，;谢过慕家二小姐，今日进宫奴婢未带碎银，还请二小姐不要介意。 只要十两，这赵月柔竟大气的给了十倍之数，爽快！ 慕卿九也不客气，拿过银票往袖中一塞，眨眨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散发出狡黠的光芒，灵动可爱。 ;若有需要记得再找我啊。 她已经发现医毒空间里的药皆会自动补充，既不会担心药会用完，还有大把银子可赚，何乐而不为？！ 赵月柔将药紧紧握在手中，承诺道：;月柔定会亲自拜访。 皇上也看出那药瓶十分特别，;此药真是卿神医所制？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慕卿九低眉敛去眼底的精光，;不是祖父，是臣女的师父。 皇上锐利的眸子盯着她，十分好奇，;那你师从何人？ ;臣女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在离京数百里的慕家村后山崖中有幸遇到，每逢下雪他便会出现，他也从未让臣女叫他师父，但在臣女心中他就是师父，这药也是师父留给臣女的。 慕卿九早就想好说辞，之前就跟黑衣男子说过，再说一遍也是信手拈来。 ;雪中老人？皇上不由在心底思量，若是将此人收为己用，怕是比这些太医们要强上数倍。 ;原来二姐姐是有了奇遇，得了好药才治了赵姑娘的病。 慕竹韵看似不经意的开口，心里已开始忌妒，慕卿九被送到慕家村都能遇到那个雪中老人，还得到这么好的药，凭什么？ 太子立马为自己刚刚的无知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没有真本事，只知道拿着你师父的药显摆，韵儿可比你谦虚谨慎。 太子一开口，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慕卿九可是不久前才跟太子退完婚，太子不喜欢的人，他们也要离远些才是。 慕卿九才不在意，他们若是有能耐也找个好师父去。 赵月柔却是自有定论，刚刚她难受的说不出话，可意识还是清楚的，太子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执意而为，幸好慕卿九懂病理才救了她一命。 她回府一定要将此事告诉父母亲，带重礼去慕府感谢。 六公主见赵月柔没事，顿觉无趣，;父皇母后可是也来参加皇祖母的宫宴？ 皇上阴沉着脸，他本在御书房理事，是皇后请他一起来此看看太后，不想，在路上听闻赵家姑娘的事，便匆匆喊了太医院院正前来。 左相可是两朝元老，固执的很，又老来得女，对赵月柔可是百般疼爱，若是在宫中/出事，朝堂上那些老臣们又要闹事。 皇后则别有心思，她今日就是为了拉皇上来看看慕卿九的;村姑做派，再亲眼看看太后在发现自己之前挑的孙媳妇有多可笑后的窘态。 可他们二人都来了小半个时辰，太后宫里的人为何还未出来相迎？ ;皇上、皇后娘娘救命，太后娘娘她昏过去了。 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连滚带爬的上前，他老泪纵横，说的极为凄惨，仿佛下一秒太后娘娘便会没了似的。 自新皇登基后，除了祭祀先皇，太后很少出现在众人眼中，除了每年的腊八粥宴，几乎很难看到她。 传闻，近几年太后娘娘的身体大不如前，每次粥宴不过是小坐一会儿便回后殿休息，宴会主要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温碧负责。 没想到今日她竟直接昏过去了。 皇上立即对太医院院正吩咐，;快进后殿看看母后。 院正连忙带着众太医前去，太后病重，宫宴自是无法开展，皇族贵胄自是要前去看望，而慕卿九这种世家嫡女，自然也要跟着进去。 见慕竹韵和丹香的眼中难掩失落，慕卿九已然心中有数，看来她们并不知晓太后娘娘病重，而是之前想要害她的计划落空很不甘心罢了。 寿康宫后殿之间拉起半透的隔帘，宫女和内侍们的哭声不绝于耳，慕卿九她们只能跪在隔帘之外，隐隐能看到床榻边站着以太医院院正为首的一大堆太医，旁边还有皇上、皇后、太子、六公子等皇族之人。 ;母后，皇上上前，似想亲近她。 不想太后却艰难的抬头，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意，;慕卿九可来了？ 第十八章 安定亲王 没想到太后竟然想见慕卿九，太子当即满脸不悦的喝道：;慕卿九，还不进来见过皇祖母。 ;是，慕卿九掀开帘子，刚走近前，脑海中便响起警报，她仍面不改色的行礼，;臣女…… ;近前来，太后打断了她的话，眼睛一直看着她，带着希望、期盼，还有复杂。 ;你便是雅岚的女儿？ 慕卿九点了点头。 暗红色楠木大床上的女人并没有想像中的老态龙钟，她不过近四十岁的年纪，面色苍白，精神萎靡，柳眉微蹙，一手轻捂着胸口，似强忍着痛，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恬静和从容却让人肃然起敬，削瘦的脸庞轻轻一笑，亲切而温柔。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哀家当年，给你，定的婚事，仓促了…… 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他们二人皆一脸傲慢强忍怒意，慕卿九这村姑怎么配得上一朝储君？ 看到太后眼中后悔，慕卿九的心不由一酸，她没有追究自己退婚之事，反倒先自责起来，足见她对母亲的喜爱是真心的。 脑海中的警报一声高过一声，慕卿九忍不住看向太后的脸色，不同于普通的中毒，她的颜面部并无半分乌黑迹象，手背脖颈处反而还透着淡淡的红，她的模样也仿佛是极困，再说不出一个字，仿佛下一刻便会永远的睡去。 到底是什么毒能让人有如此症状？ 慕卿九忍不住掀了掀她的眼皮，想看看她的瞳孔和视网膜有没有异像。 六公主当即激动的喝斥，;你做什么？她是我皇祖母！ 皇祖母病重，想见的不是她就算了，连贵为储君的太子哥哥都不想见，却唯独想见慕卿九这个外人。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你会医术，是不是有法子救母后？ 太医们在旁边讨论的声音已传入耳，慕卿九并未听闻他们有提到太后中毒一事，太后常年生活在宫中，又有太医日日请脉，岂会无所察觉？既然他们不说，那是他们真的不知道，还是有人不让他们说？ 慕卿九更倾向于后者。 ;臣女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没有精神，心痛难忍，想要用药给她缓解一下。 慕卿九试探的开口，却是迎来众太医的不满。 ;太后娘娘顽疾多年，药石不灵，现已有油尽灯枯之势，你若用药，她的身体极可能会难以承受，只会更快的让她离开。 太子一听，顿时建议，;皇祖母身体虚弱，可刚刚慕二姑娘都治好了同样身体虚弱的赵姑娘，说不定她有更好的法子呢，想必皇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 明明他是太子，当朝储君，慕卿九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他退婚，太后这老太婆竟然还偏向她，今日他便让老太婆尝尝被喜欢之人害死的滋味。 至于慕卿九，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陪葬便是，也省得再碍他的眼。 母子连心，皇后也拿着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母后如此难受，还是请医术高超的慕二姑娘来医治，她定能让母后健康如初。 慕卿九心中冷笑，皇后和太子这可是妥妥的捧杀，若是太后不能康复她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皇上略思片刻，看到又昏过去的太后时眼中带着担忧，;那就让慕二姑娘试试，太医院从旁协助。 太医院院正立马跪地请罪，;启禀圣上，慕二小姐所用之药臣等皆未见过，怕是难以胜任。 让他们给一个小丫头打下手，多没面子，而且这丫头一意孤行，太后现在只吊着一口气，这丫头就算有通天的能力也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他们才不跟她一起背锅。 ;既然难以胜任，便滚到一边。 肃冷的声音冷冽非常，一顶软轿应声而入，轿上男子一身玄色锦袍，慵懒的侧躺着，英挺精贵范儿光芒万丈，蕴藏锐利的黑眸，冷傲孤清，孑然独立间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 整个后殿瞬间安静，之前那仿佛哭丧的抽泣也不复存在。 慕卿九不由一愣，是他，那个她来这里第一天便认识的男子。 太后娘娘旁边的温碧上前行礼，;奴婢参见安定亲王。 原来他就是安定亲王夜漠尘。 众人皆福身行礼，慕卿九不由搜寻着原主脑海中的记忆。 老安定亲王年少有为辅佐先帝登基，一战成名，定国安江山，得了世袭的一字并肩亲王称号，还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嫁予先帝为后。 四年前老安定王和大公子被困边境，二公子夜漠尘深夜带兵营救。 父兄皆亡，他也被困其中，后夜漠尘以一己之力挽狂澜，得胜回朝后再未离京。 听说，自父兄亡故，夜漠尘性情大变，极少露面，偶尔不过在京郊的皇家猎场打猎消遣，于女色方面更是难以琢磨，连最疼爱他的太后姑姑赏赐的几个美人皆是惨不忍睹的抬出安定亲王府。 慕卿九柳眉微挑，既然未曾离京，为何她会在离京数百里的崖底遇到他？ 还有他身上的伤…… 夜漠尘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似连余光都未曾落在她的身上，随口说道：;见过皇兄皇嫂。 不从软轿上起来就算了，连手也懒得动一下，态度嚣张至极。 皇上看似一点也不在意，;王弟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皇后和太子却是满眼怒火，却又因皇上的原因而强忍着。 慕卿九心里有些空，他可是身份尊贵的安定亲王，又哪里会记得她这个曾经的恩人。 四个抬轿的黑衣男子利落的将软轿落在太后床边，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温碧径直禀报，;王爷，太后娘娘刚刚又昏过去了。 ;过来，夜漠尘侧目，一眼便看到不起眼的慕卿九，这丫头怎比之前看起来更瘦了。 只随意的一凛，她的心便漏了好几拍。 硬着头皮上前，离夜漠尘的软轿更近，旁边传来的压力的也愈发明显。 虽然她稍稍侧身想忽视，可那股压力却如影随形，似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漠然清冽，她抬头，眼神不期然的和他撞上，幽深低沉，隔着千山万水都能被震慑…… 这双眼睛，竟如此有力。 第十九章 不要脸皮 ;本王信你。 肃冷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低沉，让慕卿九有着片刻的熟悉，他还记得她。 ;嗯，慕卿九覆手搭上太后的手腕，为她把脉。 太子一个健步冲上前来，阻挠道：;尘王叔别忘了，太后娘娘不只是王叔的姑姑，也是本宫的皇祖母，太后病重，王叔竟任由这个村姑胡作非为，皇祖母若有好歹，这后果她负得了吗？ 夜漠尘冷冽的声音让他驻足，;本王来负。 慕卿九不由看了眼旁边又帅又酷的男子，心中微暖，;太后娘娘心痛昏迷，要施以针灸，疼痛才能完全缓解。 现在人太多，还不方便对他说太后中毒之事。 夜漠尘却已看出她话中有话，;姑姑病重，既然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就别防碍本王另寻高明。 闻言，太医院院正忙带着众太医出去，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个冷面王爷。 皇后阴毒的眼睛盯着慕卿九，就等着她医不好治罪。;王弟所言在理，这慕二姑娘医术高超，定能把母后的病治好。 ;姑姑喜欢清静，夜漠尘淡淡抬眸，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对身边的亲随吩咐道：;东离，送客。 ;是，王爷。 东离立马照办，对着门口做了请的手势，;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声音机械，毫无起伏，明明噎死人但表情却看起来极为恭敬，让皇上和皇后皆挑不出错来，果然比南离那个二愣子要聪明些。 皇上被碰的一鼻子灰，怒由心生，可上位者的骄傲让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若有需要尽管来报。 ;谢皇上，温碧点头，带着寿康宫的众宫女和内侍们行礼，;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二人一走，其余人也自是不必多留，只因这一耽误，宫门落锁，除了宫中有寝殿的皇子公主，皆去前殿的客房中休息。 当然，他们也不想回府，嘴上说着担忧太后病情，其实都是想等着看慕卿九的笑话。 安定亲王脾气古怪，身边从未有过亲近的女子，就看慕卿九医不好太后，他会用什么残酷的手段惩罚她。 慕卿九拿出几粒速效救心丸让太后含在舌下，又利落的施了针，太后转醒，只是仍旧虚弱。 见温碧姑姑将宫女屏退，方才点明：;心口痛和体虚都可以通过药物和饮食缓解，只是身上的毒有些麻烦。 ;你果真能看出我身中奇毒。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十四年前你娘亲曾救过我一命，还用药将我体内的毒素压制，我才有幸活到今日。 太后没有用;哀家而是自称我，可见她对慕卿九甚是喜爱。 夜漠尘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可能解？ ;只要是毒就一定能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慕卿九刚想狮子大开口，便看到夜漠尘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墨眸深邃，似古井般能将人吸进去。 然后，某九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后，生生改口：;毒素是常年累月聚集于身，环环相扣，动一种而牵全身，我需要时间。 ;还需要什么？太后淡淡一笑，这小姑娘古灵精怪，她甚是喜欢。;尽管提，只要哀家能办到。 ;太后娘娘风华无双，定不会有事能难住您。慕卿九立马顺杆子爬，;只是我想制药给娘娘先调整身子，就必须要先有药材铺子，外公之前给了娘亲两间铺子当陪嫁，可离京四年，那两间铺子一直是祖母和大夫人管着。 ;这倒好办，太后被慕卿九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我这就下懿诣，再赐你黄金万两，毕竟制药需要用银钱，不够你再来问我要。 不够再来？ 慕卿九突然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但她清楚的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虽然太后娘娘为人和善，这安定亲王也着实好看，可美的花往往是最有毒的，她和他们现在是各取所需，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所以，还是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为妙。 ;不必不必，只要祖母和大夫人将铺子和四年的收益都给我，我就有银子了。 东离嘴角抽了抽，之前听南离提起过这女子，没想到竟如此特别，一般世家女子皆清高作派，她却张口闭口的金银钱财。 ;今日你便住在此处，省得姑姑病情复发。 夜漠尘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太后温柔的一笑，这还是她这个冷情冷性的侄子第一次挽留一个女子，只是这么生硬的态度不怕把人家小姑娘吓跑？ 适时的低咳几声，;也好，我总觉得胸口还有些闷，你便在后殿休息吧。 说着，又看向夜漠尘，;你今日也别回府了，姑姑有话跟你说。 慕卿九挑眉，这么欺骗一个医生真的好吗？ 东离满脸担忧的提醒道：;禀太后娘娘，王爷身上还有伤，今日关心娘娘病情强撑着过来…… ;正好慕家二姑娘在此，太后仿佛刚反应过来似的，笑眯眯的看着慕卿九，;不知二姑娘可有能治外伤的药？ 东离也连忙帮腔，;若有二姑娘的奇药便再好不过，太医院所制的那些见效太慢。 刚刚得到慕二姑娘要给赵家姑娘治病的消息，自家王爷可是让他爬房顶上将冰晶敲下，做成太医被意外砸晕的假像…… 慕卿九的眼角猛的一抽，她之前可是出手救过夜漠尘，有没有药他会不知道？ 他们确定不是故意的？ ;你们不要让二姑娘为难，夜漠尘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那眼中强忍的刚强让人看着都心疼。 东离真想把眼睛捂着，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为了让慕二小姐医治，脸皮都不要了…… 偏偏慕卿九就吃这一套，谁让他身材好颜值高。 ;有是有，但我要先检查伤口。 自夜漠尘进门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用了特有的熏香掩盖，但她天生嗅觉灵敏。 难道说上次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二十章 发烧？ 温碧是个极有眼色的，;请王爷和二小姐随奴婢来厢房。 四个黑衣侍卫轻松将软轿抬进去后，便跟着东离退出门外。 温碧也找借口回去照顾太后，厢房内只有慕卿九和夜漠尘。 慕卿九未做他想，直截了当开口：;把衣服脱了。 半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微愣，可看到她满脸的认真，又不由点头，;好。 只是，他低敛的眼中掩住眼底的神色，手上动作缓慢吃力，扯了好一会儿连腰带都没扯开。 慕卿九无语，想必这安定亲王身份贵重，府中丫鬟婢女一大堆，穿脱/衣服这种小事用不着亲自上手，这才造成他长得好看却手残的局面。 懒得看他浪费时间，她豪爽上前扯开他的外衫，;算了，还是我来吧。 夜漠尘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接，微顿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在发现她的目光只注意着他的伤口，漆黑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不是上次的旧伤，却比上次更重，他的里衣都能看到斑驳的血迹，遍集腹部，蔓延至后背，难怪他一直躺在软榻之上。 ;上次的伤已经好了，这是近几日的。 她眼中的难过和心疼让他难得开口解释，早知道就不让她帮忙医治…… ;我给你的药没用吗？ 慕卿九的声音带着微恼，这伤口虽多，但用药的话绝不会再渗血。 ;给南离了。夜漠尘如实相告，虽然他也知那药珍贵，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多想，她若怨便怨他好了。 慕卿九这才发现之前见过的二愣子随从南离没有现身，想到第一次在崖底遇到他的情景，看来他虽贵为亲王，可处境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不再多问，起身到屏风后面调动意念。 再回来时手中便拿着消毒水、棉签，手术刀、持针器和针线，今日穿着的衣服袖口不大，拿缝合包的话太过扎眼，她只能拿几样主要物件。 ;伤口已经过了最佳愈合期，我只能先缝上，一来可以减少感染促进愈合，二来也避免伤口留疤。 不知是因为气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还是医毒空间出了问题，麻/醉/药怎么也调不出来，她刚刚给赵月柔拿药时明明还看到过。 ;今日进宫匆忙，麻/醉/药来不及带，待会缝合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无妨，许是夜漠尘之前已经领教过，他不仅没有多问，连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但慕卿九仍旧有些心虚，有空了要做个小药箱才行，要不然太容易暴露。 先用消毒水对伤口消毒，再用手术刀将腐肉切除。 夜漠尘虽然好奇，可仍旧连问都没问一句，他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信她。 清完腐肉，再次彻底消毒，便开始缝针，她的手法十分娴熟，下针利落干脆，专注的似在雕琢精美的玉器。 虽然慕卿九尽量加快速度，可仍旧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的伤都处理完毕，从头到尾夜漠尘不仅吭都没吭一声，还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要不是看到他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感觉迟钝。 慕卿九前世在军营见过不少硬汉，但像夜漠尘这么能忍的确是第一次见，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看着缝合完美的伤口，夜漠尘惊叹，想不到这丫头的手艺真不错。 ;曾见过璃国的巫医缝合伤口，手法生涩，缝完之后的伤口歪七扭八的看起来非常狰狞，而且缝完数个时辰之后，大部分人皆会身体发热，有的还因伤口感染化脓而丧命。 慕卿九当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那是因为他们不专业，只要你按时服药，七到九天不沾水，拆了线，保证愈合好。 说着，又从袖中悄悄拿一小包消炎药。 ;只带了两天的量，你先服，到时候再找我拿。 这样就能再见到他了，嘿嘿…… 她灵动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神采飞扬，引人入胜，让他一时间看的痴了。 见他不伸手，慕卿九以为他在怀疑，保证道：;放心好了，比上次的药效果还要好，你身上的伤口太多，不消炎很可能会发烧。 夜漠尘挑眉，;发烧？消炎又是什么？ ;发烧就是你们平常说的发/热，身上发烫，是因为伤口感染细菌后，出现的炎症反应引起的，服过药将炎症消掉，身体才会恢复。 慕卿九科普完，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还好，但药还是要服。 ;嗯，好夜漠尘听话的接过药，这丫头到底是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还是故意的？ 明明是个小丫头，但不知为何，只要她一靠近自己便会清楚的感觉到心底的悸动。 慕卿九低垂的眼眸却是在偷偷看着男子的身材，上次在崖底她就已经发现这家伙的身材好到暴，现在，只见他半躺在软榻之上，玄色的外袍随意搭在身上，泛着淡淡光泽的肌肤若隐若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坚硬，鲨鱼线分明，妥妥的公狗腰。 刚刚忙着缝合伤口，她都没好好欣赏，正好趁着包扎时候偷偷摸两把。 我去！ 太有质感了！ 接着，她那不安分的小手被握住，男人狭长的眸子微眯，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再继续下去，我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手很暖，让她的心也跟着烫了一下。 慕卿九撇撇嘴，讪讪的收回手，;我就是看看你身上还有内伤没。 摸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小器。 她径直起身收拾用物，不理他了，前世的她可是混迹在男人堆中，哪能来到这个时代便没出息。 软轿上的男子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眼角浮起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暖意，掌心中的药片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散发出暖意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已经结冰的心底，似有一股暖流蜿蜒而过，遍布全身。 这是否就是她所说的发烧？ 感觉到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慕卿九心里想着不在意，可眼睛却忍不住想要回头。 姐的一世清白，可不能在这个妖孽身上破了功。 如此，她决定出去吹吹冷风。 结果，她转的太急，竟踩到长长的裙摆，一个不稳，直接扑到软榻之上。 第二十一章 敦亲王 如果是普通的摔倒就算了，尴尬的是，慕卿九的唇，好巧不巧的碰到夜漠尘的耳垂。 男子冷冽的气息霸道的窜入鼻息，他的耳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淡淡的红。 我去，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承认自己是喜欢看他，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趁着人家生病便扑到身上…… 他不会觉得她是色/狼吧？ 清冷的气息围绕周身，让她有着片刻的回神，匆忙起身，却对上他那幽深的眼睛，睫毛浓密，在灯光映照下拉出暗暗的阴影，正好掩住眼底的神色，只随意一冽，邪/魅而迷人。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的睫毛做什么？！ 妖孽！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不好意思，我没站稳。 她努力不看他，这样就不会被他迷惑，但她的眼睛却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嗯，没摔着就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还极富磁性，似轻盈的羽毛拂过她的心底，那如墨的眸子一眨不不眨的紧锁着她，仿佛沉睡的雄狮突然被惊醒，蓄势待发。 ;那个，我肚子疼，你先休息会…… 说着她忙转身出门，再待下去，她怕真走不了。 看着仿佛逃也似的女子，夜漠尘冷硬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暖暖的弧度，不顾耳后的微红，如鹰隼般的眸子愈发深邃，;小东西，点了火就逃？ 呼吸点外面冰冷的空气，慕卿九方才觉得自己的脸没之前烫，一个男的长的如此妖孽，要命！ 都怪这长裙摆误事，要换成前世的短衣长裤，哪会发生这种事？！ 姐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不成器的衣服上。 正在她烦闷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是丹香。 之前太后娘娘病重，慕卿九这些世家嫡女跪在外殿侍疾，贴身的丫鬟们皆留在院中等候，后来她进内殿给太后娘娘医治，一直没注意这丫头。 她鬼鬼祟祟的跑到松林中做什么？ 慕卿九悄悄跟上前去，便看到丹香在一抹粉色身影旁停下。 就算隔着淡淡的雾气，慕卿九仍旧一眼认出她来，自己的好妹妹，慕竹韵。 丹香恭敬行礼，;三小姐，奴婢想了数个法子，可温碧姑姑手底下的人将太后殿守的极严，奴婢根本到不了二小姐身边。 ;没用的东西，慕竹韵的声音带着狐疑，;你是她贴身丫鬟，她既不让你跟进去是不是已经怀疑你了？ ;三小姐明察，丹香慌忙解释：;二小姐一进宫便遇到这诸多事宜，奴婢还没来得及动手，奴婢也跟太后殿中的宫女们打听过，她们都说太后还未醒来，奴婢想着许是二小姐正急着给太后医治，未曾想起奴婢。 ;也是，量她也没这脑子。 慕竹韵的声音带着狠厉，;真不知道安定亲王怎么想的，竟让她去给太后娘娘医治，她哪里懂什么医术？没得给我们尚书府丢人，还害得太子殿下的计划落空。 丹香讨好道：;三小姐别急，二小姐不过会点半调子医术，治不好太后的病，安定亲王定不会轻饶于她。 慕竹韵很是受用，;你先在太后宫后殿外守着，若有机会便按我之前交代你的行事。她不希望慕卿九再成为自己和太子之间的阻碍。 ;是，丹香连忙答应，又悄悄的原路返回。 慕卿九不由挑眉，太子的计划？ 她倒觉得慕竹韵才是真正布置这个计划的幕后之人。 松林中满是雾气，慕卿九在前世受过特殊训练，感官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她暗暗的躲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之后，看着那道并未离开的粉色身影，直觉慕竹韵身边还藏着人。 果然，丹香离开后，便有一道暗黄色身影从旁边的假山中走出来。 此人慕卿九之前在前殿见过，皇上的废物堂哥，敦亲王夜清光。 他的母亲曾是先帝宠爱的四大妃之首，因着母妃的关系，先帝也曾对他给予厚望，不过，他的母妃在他十岁那年去世之后，娘家也后继无人，敦亲王再无倚仗。 先帝念及他敦厚老实，亲自赐字封王，只是他也着实天资鲁钝，能力平平，又在当今皇帝夺嫡之时，聪明的站好队，这才保住了亲王地位。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滚圆的小肚子，让普通的身高看起来更加矮胖粗短，四四方方的脸上已有坠肉，肥头大耳的看起来十分油腻。 对他的事也有耳闻，文不成武不就，好吃懒做不说，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府中的小妾通房个顶个的貌美，庶子庶女也是皇室宗亲之中最多的，但因亲王之位只有一位嫡子继承，府中剩下的子女们日子并不好过。 没想到慕竹韵跟他混到一起。 敦亲王盯着慕竹韵上下打量一番，说出声音也带着挑/逗，;想不到你人美脾气也不小。 ;亲王请自重，慕竹韵小脸一板，当即跟他拉开距离，;姨母可是跟韵儿保证过，亲王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敦亲王咽下口水，当即点头，;那是一定，只是请二小姐要记得在太子面前为本王美言。 亲王的位子是可世代继承，可他能力平平，并无官职，一大家子只能靠着朝庭给王府的恩赏过活，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这帝王的恩赐谁又会嫌多，思前想后，他决定走之前的老路，提前站好队，只等太子登基之后，便可获得更多的荣华富贵。 ;一言为定，慕竹韵娇声一笑，盈盈福身告辞，;那韵儿便在厢房等着亲王的好消息。 说着便转身离开，那眼底的轻蔑尽数隐藏。 敦亲王则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若她不是太子看上的人，他倒想尝尝味道如何。 慕卿九清冷的眸子冷彻入骨，南魏对女子颇为苛刻，长姐若不定亲，妹妹便不能定，姜氏的大女儿慕沅芷自幼便跟自家表哥定亲，慕卿九的亲事不定，慕竹韵跟太子的事便不能提上日程。 这慕竹韵跟敦亲王勾搭，看来是要拿她的清白做文章。 第二十二章 危机重重 轻轻吹起一声忽哨，小云雀应声而落，叽叽喳喳的将打探之事跟慕卿九汇报。 慕卿九冷冷一笑，既然他们如此费心谋划，那她便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回到太后殿，温碧姑姑身边的小宫女欣喜的捧着衣服上前，;姑姑命奴婢在此等候，姑娘医治辛苦，衣服都皱了，奴婢侍候姑娘梳洗更衣。 其实慕卿九并不习惯被人侍候着换衣服，但这小宫女伶俐讨喜，还特意在浴桶外拉好屏风，并在一旁等候，倒也让她舒心不少。 桶中的热水适中，水面漂浮着点点红梅，泡上一会，便觉得身上的疲劳不复存在，比尚书府舒服太多。 难怪慕竹韵如此在意太子妃的位置。 衣服比她平日里穿着的复杂许多，上好的软烟罗纱材质，摸在手上格外舒服，无比轻盈，可穿在身上却一点也不冷。 衣服的底色是淡淡的青色，上面用金银双线绣的仙人逐月的图案，连慕卿九这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都惊叹于那些绣娘的绣工。 图案看想来活灵活现不说，随着她的莲步轻移，那仙人似活得般在衣服上飞奔，仿佛真是在逐月一般。 小宫女特意给她挽了娇俏的斜髻，还配上耀眼的东珠发簪，仿佛逐月的仙子般灵动非常。 衣料做工确实是世家嫡女的规制，档次却略高数倍，;这是太后娘娘的衣服？ ;禀姑娘，小宫女收回震惊的目光，如实相告，;这套追仙逐月羽衣是太后娘娘第一次进宫时先帝所赠，当时动用了四十九个绣娘，花费数月所制而成，听说娘娘一穿名动京城，奴婢进宫晚，没能亲眼见到娘娘当日的风姿，但今日见了姑娘穿，确实惊为天人。 慕卿九微愣，;这衣服竟如此贵重？ ;姑娘尽管穿着，小宫女连忙说道：;姑姑让奴婢转告姑娘，太后娘娘位高权重，再穿不回嫡女的衣服，姑娘花儿一样的年纪，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的。 ;也好，慕卿九也不推辞，太后娘娘如此慷慨，她要找机会亲自谢恩才是。 宫女见任务完成，也福身退下，她们似乎对慕卿九异常信任。 回到厢房，夜漠尘已经离开，慕卿九不由松了一口气，本想休息，但听到隔壁似有动静，许是太后还未入睡，想到她身上的毒，或许晚上去把脉能找到办法。 思及此，慕卿九便轻轻出门。 内殿空荡荡的，灯也熄灭大半，没有小宫女值守，更没看到温碧姑姑的身影。 ;尘儿，你今日的做法有些冒险了。太后娘娘温柔的声音满是担忧，;皇上和皇后本就盯着安定王府，你今日如此强势，只会让他们更加容不下你。 ;那也要他们有这个实力，夜漠尘肃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太后提醒：;你手握军权，他们暂时不会动你，正所谓居安思危，有些事你要尽早谋划。姑姑年纪大了，又身中奇毒，有些事你用不着顾忌我。 慕卿九静静听着，难怪这家伙连皇上、皇后和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原来他实力满满，这种人她可一定不能惹。 ;侄儿现在就只有姑姑一个亲人，岂能眼看姑姑重病而坐视不理？ 夜漠尘宽慰，;姑姑不必忧心，侄儿一定能护住安定王府，现在有幸遇到卿神医的外孙女，姑姑体内的毒不日便可全清。 ;说来也算有缘，我当年有幸遇到雅岚才能活到今日，本以为命数已尽，不想竟又遇到她的女儿。 ;是姑姑洪福齐天，命不该绝。 ;是我亏欠她的。太后娘娘的声音带着遗憾和悲伤，;终究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让她香消玉殒。 慕卿九的手不由一顿，娘亲不是难产而亡吗？难道说此事另有隐情？ ;叮的一声，慕卿九发饰上的东珠不小心碰到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来。 夜漠尘锐利的眸子盯着门口，冷冽的神色瞬间从太后榻边的软轿上蔓延而至。 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出来就出来，凶什么凶？！ 刚迈出脚便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危险的视线，不同于对面软轿之人的冷硬，反倒是那种来自于杀手的阴冷。 敏捷的闪过身，堪堪躲过身后的冷剑，不想那黑衣蒙面人的剑再次袭来。 慕卿九不由多想，抽出发簪刺向来人的脖颈，谁知那人动作迅速，一个闪身便躲过尖利的发簪。 慕卿九手腕翻转，直接刺向那人心口。 不想那人内力不俗，慕卿九的簪子刚刺入三分之一便再难行径。 眼看那人的剑对着她的脖颈就要落下，夜漠尘径直抽出腰间软鞭，猛一用力，那如龙的鞭尾似长了眼睛般缠绕在慕卿九那不盈一握的腰上，再轻轻一带便让她全身而退。 不过，慕卿九在身子后退的瞬间还不忘握着发簪用力一划，尖利的簪子生生将那人的皮肉划开一道大口子。 那人捂着流血的伤口，对着身后命令道：;放箭。 顿时，数十道箭矢从门窗飞入，对准的地方皆是房中人的要害之处。 院外传来打斗声，是东离带人前来增援。 ;刺客，护驾。温碧姑姑手握长剑，带着几名宫女前来。 领头的几个黑衣刺客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十几个黑衣刺客抵死冲入房中，手中的大刀见人就砍，后面的几个还趁机放冷箭。 ;快，保护好那孩子。太后却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要温碧去保护慕卿九。 ;是，温碧领命，让手下的几个宫女保护太后，她则带着两个宫女去慕卿九身边。 慕卿九心底有些微酸，暂且压下之前的疑惑，她身子虽不强健，但能跑能动的，这些人还伤不了她。 而太后明明很虚弱，却强撑着身子坐在榻上，看向慕卿九时那眼中的关切却是做不得假。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支箭直直的射向太后的面门。 ;太后娘娘，慕卿九未做他想，直接捡起地上的刀将箭头打开。 可是，她的刀法实在生涩，好不容易挥起来已用了太多力气。 正在此时，一支锐利的冷箭对着她的后心直射而来。 第二十三 保护不力 就在那支冷箭即将刺入慕清九的身体时，夜漠尘蓦然起身，一掌劲风直直的将冷箭调转方向，锋利的箭头直刺射箭之人的咽喉，那人瞪大眼睛，当场倒地。 同样睁大眼睛的还有慕卿九。 身前的男子薄唇轻抿，如同暗夜的修罗般噬血冷酷，强大的气场带着怒火由内而外的散发开来，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立于天地间的王者威压，仿佛世间万物都低伏于他的脚下。 ;东离，一个不留。 夜漠尘幽深的眸子肃冷非常，看着面前的蒙面杀手，如同在看一群死人。 ;是，主子。 东离领命，带着身后的四个黑衣护卫加快动作。 剑剑出血，招招制敌，不出一刻钟便将那群蒙面杀手制服。 为首的蒙面杀手当即横刀，想要自刎谢罪，眼疾手快的东离直接上前将他的胳膊卸掉，长剑直指眉心。 ;说，何人所派？ 那蒙面杀手张了张嘴，还未说出一个字嘴角便溢出黑血，身子剧烈的抽动，接着便断气了。 剩下还活着的杀手们皆是相同症状，东离收回长剑，扯下蒙脸的黑巾，眼中的无奈一闪而过，;都是死士，面生的很，来之前已经服过毒，他们的主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夜漠尘英挺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显然已经猜到结果。 慕卿九上前察看，柳眉微皱，;是剧毒孔雀胆，而且已炼制了百年之久，中毒之后短时间内会使人功力大增，但不到一个时辰便会经脉逆流而亡。 东离仔细检查地上的箭矢，神色凝重，;箭头发黑，上面也淬了毒。 太后连忙问道：;可有人受伤？ 温碧如实相告，;有两个宫女受了轻伤，已经下去处理，还有一个被冷箭刺伤，没气了。 ;带下去厚葬。太后靠在榻边，又接着吩咐温碧，;将这些刺客的裤子扒了。 慕卿九微愣，要不要这么暴力？ 夜漠尘有意往前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娘娘。 温碧当即带着几个嬷嬷上前，径直将地上那些尸体的下衣尽数扯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内侍，生活在这皇宫深院之中的人。 太后冷然，微闭的眼中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百年孔雀胆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记得先帝曾花重金得到此毒，但却因此物贵重一直存于太医院的密室之中，先帝过世之后，这毒本应随先帝一起葬于皇陵，可下葬之时，却不易而飞，现在看来，定是被皇宫中人偷拿了去。 夜漠尘提醒，;能暗中调动这么多会功夫的内侍，可不是普通嫔妃能做到的。 慕卿九没有插嘴，先帝和夜漠尘的父亲联手打天下，情同手足，后又娶了老安定亲王的小妹为后，外人眼中，他们可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她却不这么认为，按年龄算，先帝足足比太后大了近二十岁，这代沟可不是一星半点，二人成婚十多年，别说共同的子嗣，就是公主也没留下一个。 先帝劳心劳力，自知大限将至，便在弥留之际立了太后身边抚养的天宁帝为太子，对太后却未曾留下只字片语，若不是有安定王府护着，刚登基的天宁帝早就听从宗亲们的意见，让太后去皇陵附近的皇家林园养老。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天宁，意喻天下安宁。 现在是天宁七年，而太后身中奇毒可是在十四年前，那时的先帝身体康健，正是义气风发的时候，可见这毒中的蹊跷。 前世的慕卿九曾当过卧底，豪门家族恩怨也是见识过的，在这个时代重活一世，她不想再理这些俗事，帮原主报完仇便带着柳氏母子，离开这里。 ;皇儿来迟，让母后受惊。 天宁帝自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外面的脚步声沉重整齐，是大内侍卫前来。 看到太后清醒着坐在榻上，天宁帝眼中满是欣喜，;母后觉得如何？可是好些了？ 见天宁帝的眼睛正看向慕卿九，太后不悦的将手掌拍向床榻，看似有力，实则只引得床榻轻轻一颤，紧接着呼吸也有些喘。 ;这些内侍假装成刺客闯进哀家寝殿，哀家哪里还睡得着？！ 温碧忙上前扶着她，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劝道：;娘娘，小心身子。 一旁被东离扶着的夜漠尘则紧跟着开口，;是侄儿保护不力。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天宁帝的脸不由一黑，这皇宫内院，哪用得着他这个受伤未好的安定亲王保护？ 但天宁帝却是很快便恢复如初，;此事都是皇儿的疏忽，母后放心，朕一定彻查此事，给母后一个交代。 说着，便给旁边的大内侍卫首领使了个眼色，一队大内侍卫上前，利落的将那些内侍尸体拖走。 而天宁帝却是厚着脸皮的上前，;母后的身体可还有异样？朕已着太医院院正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在宫中候着，母后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那倒不必，太后板着脸，;既然太医们如此清闲，不如好好查查那些刺客所中之毒。 天宁帝竟听话的给身边的大内侍卫统领下旨，;即刻查办。 ;臣遵旨。 接着，天宁帝转过头对慕卿九说道：;慕二姑娘医术了得，这里就劳你多费心了。 没有一点帝王的强势，实足一个希望母亲康复的孝子模样。 天宁帝的亲生母亲位份并不高，且在产子时大出血而亡，没有母族依靠的他常常被欺负，太后进宫之后将他留在身边收养，对于太后，他多少还是有些真心的。 但这真心有几分，又能维持多久，无人知晓。 慕卿九轻轻福身，;臣女也不过会些皮毛，刚刚太后娘娘本在休息，听到外面刺客的打斗声方才转醒，臣女实在不敢居功。 言外之意，那些内侍的打斗声太吵把正在昏迷的太后都吵醒了，你要谢便去谢那些死了的内侍去，这锅本小姐才不背。 第二十四章 习惯了 天宁帝阴霾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无论如何，太后现在确实是醒着在，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症，这个慕家刚回京的二姑娘却能解决。 他已派人打探过，赵月柔用了慕卿九的药后不仅没有大碍，身子还比之前更利落了，看来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留着她能保住太后的命，还能找到她那个号称;雪中老人的师父，到时候再将此人召入宫中为他所用。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正说着，大内侍卫统领何风在门外求见，他的身后还带着太医院院正和一个小太嫔。 ;陛下，臣已抓到刺客的主使。 这才一盏茶不到，就抓到了？ ;带上来。天宁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太医院院正上前行礼，;禀陛下、太后、安定亲王，那些内侍所中之毒乃百年孔雀胆，太医院也只是曾经有过先帝存放的那瓶，但后来这毒不知所踪，臣也跟陛下报备过。 ;陛下，侍卫巡逻之时见珍太嫔在太后娘娘的松林之中鬼鬼祟祟，问其缘由则眼神闪躲词不答意，臣的人在她身上搜到这个。 何风说着便将一个精致的小药瓶递到众人面前。 太医院院正连忙上前查看，单凭药瓶和药的颜色便已分辨出来，;就是这个，这就是先帝当年得的那瓶毒药。 东离抱着剑站在一边，掀起眼皮看着演戏的二人，;太医正这医术平平，验毒倒是一把好手。 太医正抖了抖花白胡须，;老夫六岁学医，十岁施针，十七岁进太医院，凭本事做了太医院院正，医毒双绝。 安定亲王的一个侍卫竟敢质疑他的能力，简直可笑。 东离直接翻了个白眼，;医毒双绝？ 这老东西跟人家慕二姑娘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打肿脸充胖子的？ 夜漠尘可不想慕卿九引起皇上的重视，淡淡的看了东离一眼，东离便恭敬的站在身后不再出声，他则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珍太嫔何德何能派出那么多的内侍？ 天宁帝还未开口，那跪在地上的珍太嫔便急着回应：;先帝爷生前对我诸多亏欠，他死之后，还让我久居深宫，我早就对他颇多怨言，既然他跟太后鹣鲽情深，我便要用他珍藏的毒药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以泄我心头之恨。 说完，珍太嫔便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毙命。 太医正抢在第一时间上前察看，得出的结论是，;她来之前已经服过孔雀胆。 何风将一包东西拿进来，;陛下，臣的人在珍太嫔床下发现银票和身契，有好几个身契是那些刺客家人的。 宫中的内侍全都记录在册，这些人皆是各宫不受主子重视的小内侍，珍太嫔要么用银钱收买，要么拿着他们亲人的身契威胁，这才让他们为她所用。 天宁帝近前认错，;都怪朕平日忙于朝政，没有安抚好父皇留下的妃嫔，才让母后受此劫难。 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珍太嫔，而她又服毒自尽，太后也只能做罢。 ;这内宫之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以后切莫再大意便可。 ;儿子记下了。天宁帝摆摆手，何风立即命人将珍太嫔拖走，;那朕便不打扰母后休息。 人虽走了，但上好的药材补品却如流水般送至太后宫中，外人看在眼中直夸天宁帝是个孝顺的好皇帝。 太后看着地上的血迹，叹了口气，;珍太嫔跟我同时进宫，虽然位份极低，但为人和善，对我也处处照顾有加，虽生下的公主早早夭折，可也没有怨天尤人，好不容易熬到嫔位，先帝过世，她跟我在这后宫之中也算安稳。 ;是人都有弱点，既然不是她自己那便很可能是她的家人，这才被有人心利用。 夜漠尘对东离吩咐，;去查珍太嫔家人都跟哪些人往来。 ;是，王爷。 太后则是拉着一旁的慕卿九，嗔怪道：;你这孩子，刚刚那么危险怎么不管不顾的冲过来，若是伤着了怎么办？ 慕卿九不由微愣，前世的她身在特种部队，保家卫国本都是寻常之事，流血牺牲更是无尚荣誉，这还第一次被所救之人责怪。 不等她反驳，夜漠尘就加了句，;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逞什么能。 东离挑眉，这是爷在说话吗？ 若是一般姑娘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哭了，那一地的尸体，人家慕二姑娘非但不怕还能查出他们所中之毒，真真的女中豪杰。 慕卿九瞥嘴，合着她救人还有错了？ 聪慧的温碧已看出大概，忙拉着慕卿九坐下，;太后是真心喜欢你，宁愿她自己受伤也不希望你伤着。 ;别理他，太后也瞪了夜漠尘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都是我那大哥和嫂子惯的，他若敢惹你不开心，你便直接踹他两脚。 踹安定亲王？ 这确定是亲姑姑？ 慕卿九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抬头看着一旁的男子，只见那男人冷着脸抿着唇，浓眉似远山般琢磨不透，该不会在想怎么收拾她吧？ ;卿九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就是欠收拾！太后亲昵的拉着她不松手，对夜漠尘则是一脸嫌弃，;你只管打，他皮糙肉厚的又打不坏，他若敢凶你，就进宫来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皮糙肉厚？ 慕卿九忍不住手指微蜷，明明皮肤白皙光滑，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好。 就是动不动摆着个冷脸，看着凶罢了。 东离实在听不下去，这太后娘娘都不能背着他们家主子说吗？ ;爷，那个，您身上有伤，属下扶您下去休息吧。 夜漠尘未言语，东离只当他默认，忙召唤四个黑衣护卫抬了软轿近前，将他家王爷抬到隔壁的厢房，休息…… 见太后如此善良、慈祥，慕卿九心底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又给她把了脉，对她身上的毒仍旧一愁莫展。 ;没事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贵为一国太后，荣耀富贵都已经有了，只是放心不下尘儿。 太后也不在意，;忙了许久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第二十五章 终于来了 ;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雍容大气，早就看淡了生死，遇到刺客还执意救她，慕卿九的心里酸酸的，她决定好好研究，一定要将太后娘娘的毒解了。 至于娘亲的事，她也早晚会查清楚，若真跟太后有关，便一码归一码，绝不手软。 刚刚为了救慕卿九，夜漠尘情急之下起身还用了内力，好在伤口缝合的地方并没有裂开只是渗血，简单处理过后再重新包扎即可。 夜深了，夜漠尘和慕卿九都在太后寝殿隔壁的厢房歇息，当然，不在一个房间。 想到之前在松林中看到的情景，慕卿九特意把一直在寿康宫门外探头探脑的丹香喊进来，不给他们创造条件，他们哪有机会作妖。 ;二小姐，奴婢在殿外听闻太后遇刺，吓死奴婢了，还好二小姐安然无恙，太后娘娘的病可是好了？ 慕卿九静静的看着这丫头演戏，想必这最后一句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娘娘虽然醒了，可身子极为虚弱，刚刚又睡下了。 ;二小姐的医术真是了得。丹香违心的夸赞，;想必过不了几日太后的病便会好的。 ;切莫乱说话。慕卿九连忙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之后，方才小声说道：;太后娘娘身体本就虚弱，太医院都没办法的事，我能有什么能耐，这几日不过是用了些药强撑着，我让你进来就是让你给爹爹带个信，请爹爹一定要在药效过了之前想法子让我出宫。 说着，慕卿九塞了个小纸条在丹香手中，;我一会跟温碧姑姑说你去三妹妹那拿些东西，你趁机出去。 省得在这儿碍眼。 丹香心中大喜，面上却郑重其事的点头，;二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不负重托。 看着丹香匆匆忙忙的背影，慕卿九勾起一抹冷笑，定然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天还未亮，丹香便欣喜的回来，;二小姐，奴婢已将消息送到，老爷说了，趁着天还未亮，让二小姐找个由头到殿外的松林中去，老爷会带着二小姐去皇上那请罪，到时候顺便将二小姐带回府。 ;哦？慕卿九故做迟疑，;可是爹爹亲口所言？那太后的病怎么办？ 丹香焦急道：;老爷说现在太后病情稳定，脱身还容易，再晚些就难了，而且今日为了给太后娘娘侍疾，不少世家嫡女未回府，皇上特意将宫中侧门打开，让世家家主们前来接自家的嫡女离宫，老爷可是花了好多银子才打通的太后殿的门，再不去，怕是老爷要走了。 呵呵，看来这丫头是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慕尚书可是朝臣，是男子，若不是皇上召见或是特殊场合，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后宫。 而且，宫中的规矩只有一个，只要宫门下钥，所有门皆不会再开，除了狗洞和爬墙，再无进出的可能。 ;也是，爹爹自是会救我的。慕卿九低敛的眼角掩住眼底的暗芒，又接着问：;那三妹妹怎么办？爹爹接了我，她要如何回府？ 丹香已经急的手心冒汗，;老爷已经派了江福驾车在宫门外等候，一会儿二小姐跟相熟的嫡女一同出府，再在宫门口换乘便可。 说着，便急着拿起外袍帮慕卿九穿起来。 慕卿九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那我现在就去，你一会便去三妹妹那里，跟着她一起回府，你今日帮了我，我回府之后定会好好赏赐你的。 丹香心中不屑，等她有命活着再说这话，心底的欣喜已经流于表面，处理了二小姐，这份头功可是她的，却未曾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慕卿九摸了一下。 见慕卿九穿着那套追风逐月裙出门，丹香满眼嫉妒的偷跑出去，进了慕竹韵的客院。 不一会儿，慕竹韵便带着丹香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悄悄往松林去。 而正在她们三人鬼鬼祟祟的进入松林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雾蒙蒙的巨石后出来，美丽的裙摆轻轻起伏，让隐在水雾中的她更加不真实。 没错，此人就是慕卿九。 慕竹韵和丹香既然如此急切，那便由她们代替自己好好见见那个一直等在松林之中的;尚书爹爹。 走了好一会儿，慕竹韵仍未见慕卿九的影子，当即对丹香恼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慕卿九可是真的进松林了？ ;奴婢可是亲眼所见。丹香对天发誓，;二小姐特意穿着太后娘娘赏赐的裙子，就是想在老爷面前表现，奴婢一见她进林子便去禀告三小姐。 慕竹韵身边的贴身丫鬟开口：;这松林如此大，又弥漫着浓雾，二小姐会不会迷路了？ 慕竹韵一听，娇美的脸浮起狠毒和急切，她设的局如此完美，怎能允许慕卿九不到场？ ;你们两个分头去找，一定要把她带到林中的假山处。 贴身丫鬟犹豫道：;可是小姐你一个人…… 慕竹韵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一个人可以，你们两个还不快去。 有太子殿下撑腰，量那个人也不敢碰她。 丹香和贴身丫鬟不敢耽搁，连忙分头去寻慕卿九。 就在丹香刚靠近假山的时候，一道暗黄色身影突然将她拉进去抱住。 敦亲王贪婪的将头埋在她的后颈，还别说，这丫头身上的味道越闻他越来劲。 ;宝贝儿，爷终于把你等来了。 丹香本想拒绝，但看到身后人身上龙鳞图案，心中一喜，莫不是遇到皇上，若能被皇上看上，那她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再闻到身后之人身上的男子气息，心也不由的荡漾起来，说出口的话也嗲声嗲气，;贵人快放手，奴婢不是二小姐。 ;知道爷是贵人还端着做什么？敦亲王粗鲁的将咸猪手伸到她胸前的衣服里，丹香一时间羞红了脸 猎女无数的敦亲王自是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不仅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还三两下撕开她的衣裙 第二十六章 私信相约 二人的动静引起了不远处慕竹韵的注意，难道说敦亲王已经得手了？ 想到一会慕卿九被众人唾弃的模样都开心，明明都已经跟太子退婚，还不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算了，非要在前面挡着她和太子殿下的好事。 今日，就让所有人看看，太后喜欢的慕卿九竟然在寿康宫中跟男人私会，别说刚醒来的太后很有可能被气死，单凭这个名头，她慕卿九休想再活着回慕府。 可不知为何，慕竹韵在听到假山那边传来的口申口今声时，心痒难耐，连脚也不自觉朝前走去。 敦亲王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边动着腰身一边将慕竹韵抱了个满怀，;美人，别着急，爷一个都不会怠慢。 慕竹韵没想到他竟如此放肆，反应过来方才发现她竟坐到丹香的背上，直觉无比羞辱，小手死命的抵到他的胸口，;你，放手。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看在敦亲王眼中就是欲拒还迎，二话不说便咬住她的唇。 慕卿九听着假山中的动静，眼中的冷意更甚，她刚刚在丹香的手腕上下了特制的迷情药。 此药性极强，药粉无色无味，女子之间是通过肌肤接触传播，而异性之间可通过气味传播，但这药在一个时辰后便会遇风而散，就算查血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刚刚丹香为了表衷心，离慕竹韵极近，又在急着解释的时候碰到她的手，所以慕竹韵也中了迷药，只是她中的药量少，并没有像丹香那样迷失心智。 四周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后面还有一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太子带着宫中内侍和大内侍卫们前来。 ;大胆贼人，竟然敢来皇祖母宫中行凶，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随着太子的一声怒喝，大内侍卫立即拔刀上前，内侍们皆将火把举的高高的，生怕照不到里面人的脸。 太子的声音让慕竹韵蓦然回神，若是让太子看到这一幕，她的一生便再无缘太子之位，更不可能母仪天下。 拼命的将敦亲王推开，一把拉紧半开的上衣，从假山洞的侧面直接跳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冻的慕竹韵浑身僵硬，但也让她清醒异常，一边拼命的扑腾着水，一边呼救：;太子哥哥，救救韵儿，韵儿不会浮水。 太子看着冰冷的水面迟迟没有动作，还是闻声而来的贴身丫鬟芳儿求着两个会水的嬷嬷将她从湖里捞起来。 芳儿从小跟着慕竹韵，只一个眼神便明白她的意图，第一时间找来披风把她包严实。 慕竹韵强忍着发抖的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子，倔强的咬着唇，任凭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落下，那小模样当即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韵儿妹妹，太子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关切道：;你怎么样？ ;太子哥哥，韵儿身上都是水，若是沾到你身上就不好了。说着，慕竹韵连忙退开太子的怀抱，却在挣扎着起身时腿一软又跌入太子怀中。 ;韵儿妹妹，你身子弱，快别乱动了。太子心疼的将她搂的更紧了，;说，你到底为何会落入湖中？ ;太子哥哥还是别问了，都是韵儿的错。慕竹韵低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下，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只管说，本宫自会帮你做主。 在太子的一再追问下，慕竹韵终于开口，;是二姐姐，她带着贴身丫鬟跟敦亲王在此私会，我怕她行差步错失了分寸便出言制止，谁知她一怒之下便将我推进湖里…… 说着，慕竹韵拿着帕子又嘤嘤的哭起来。 厢房那边的不少世家嫡女也闻声而来，听到此言，皆满脸狐疑。 慕卿九不是才跟太子退了婚，怎么又跟敦亲王鬼混？ 可慕竹韵哭的肝肠寸断，根本不像做假。 正在此时，只听到假山石洞中传来一阵异动，接着便听到丹香那娇媚入骨的声音。 ;贵人，快来，快来，别停下，用力…… ;大家都别误会，我二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白莲花慕竹韵又装模作样的出声解释，不过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描越黑。 而太子本就是收到慕竹韵派人送的信才来，现在更是认定那人就是慕卿九，当即带着人冲过去一探究竟。 不少世家女子皆羞的捂住脸，以太子为首的大内侍卫们则瞪大了眼睛。 敦亲王平日里的确好色，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要脸的，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衣服，还踹了丹香一脚，;贱婢，敢勾引本王，好大的狗胆。 ;还不快起来，太后宫中的老嬷嬷命人舀了桶带着冰渣子的湖水对着丹香从头到尾淋了个遍，丹香冻的浑身哆嗦，人也清醒不少，再看到围观众人，慌乱的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老嬷嬷厉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婢女？ 丹香又冷又怕，牙齿颤抖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竹韵拉着披风上前，;回嬷嬷，她是我二姐姐的贴身婢女。 那满脸的歉意，摆明了在告诉众人此事就是慕卿九所为。 众人闻言皆侧目，是慕卿九约的敦亲王？ ;请敦亲王慎言，慕家二姑娘可是才退了太子殿下的亲事，又怎么会私信约亲王？ 她一句话拉回众人的思绪，太子年少有为，又是未来的储君，而敦亲王除了一个亲王的名头还有什么？ 慕卿九可是亲自退了太子的婚事，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又岂会跟敦亲王私会？ 第二十七章 泼脏水 ;谁知道她是不是就喜欢本王这样的。 被人这么盯着，敦亲王也有些不自在，当即拿出一个小纸条和一方丝帕，;这可是慕卿九派人送到本王手里的，要不然，这大冷的天本王不在家抱着美人休息，来到此处做什么？ 慕竹韵惊讶的捂着嘴唇，一口咬定：;这条丝帕确是我二姐姐的，刚刚她明明也在。 虽然后一句的声音非常轻，但足以让在场众人听得清楚。 太子当即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来人，去把慕卿九带过来。就算她没来过，今日这脏水也要泼到她身上。 ;是，殿下。 随从自是明白太子的意图，立马举着火把下去找人。 ;不必麻烦太子殿下。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假山后响起，引得众人不由侧目。 女子一身青衣迎着漫天飞雪，纤纤素手中正拿着一枝带雪的松针，飘逸的裙摆在雾气中微微晃动，仿佛误入人间的仙子，虽然脸蛋又瘦又尖，但曜黑的双眼灵动依旧，脊背挺直，如松如竹，从容淡定，唯有眼中透出与她年纪完全不符的独立沉稳。 太子、敦亲王、慕竹韵和一众吃瓜群众皆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没想到，这慕二姑娘比京城第一美女的慕三姑娘还要灵动美艳。 ;二姐姐来了便好，韵儿知道你定是有苦衷的，爹爹常常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放心，太子哥哥为人正派，一定会秉公办理。 慕竹韵直接把罪名扣到慕卿九的头上。 缓过劲来的丹香也跟着哭着嚷嚷：;二小姐，明明是您自己约的敦亲王，为何要给奴婢下药？ ;我不过是在松林中给太后采些陈年松针入药，不知何错之有？慕卿九凌厉的眼神越过慕竹韵，再到丹香身上，;你虽是我的贴身丫鬟，但我一直在太后殿中为娘娘医治，见到的都是温碧姑姑和她身边的宫女，如何给你下药？ 她当时让丹香进后殿时特意避开众人，就算他们去找温碧姑姑对质，她也有法子脱身。 ;二小姐，丹香微愣，看到她眼中的嘲讽，突然明白过来，她和三小姐都被耍了。 慕竹韵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再想到刚刚经历的事，她就害怕的浑身发抖，再看到慕卿九如仙子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眼中的恨意瞬间迸发而出。 ;韵儿刚刚分明听到二姐姐求敦亲王想想办法带你出宫，即使不要位份，也要跟在王爷身边。 慕卿九嗤笑一声，;妹妹莫不是跳了湖之后脑子也进水了，下午的时候我刚进寿康宫的殿门便遇到赵家姑娘身子不适，皇室宗亲还没空认全乎，要不是妹妹提起，我还不知哪位是敦亲王呢。 说到此，她故意停顿片刻，又接着道：;说来也奇怪，刚刚我采松针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假山这边有一身着粉衣的女子正跟一个男子亲热…… ;这么大的雾，你如何看得清？！慕竹韵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还将披风拉紧，但披风下面露出的粉色裙摆依然清晰可见，;刚刚你的贴身丫鬟丹香跟敦亲王所做之事，大家有目共睹，二姐姐可别冤枉他人。 她反常的样子让太子不由皱眉，回想之前在宫宴之前，慕竹韵还特意跟敦亲王叔打过招呼的，而慕竹韵自从湖中上岸便一直紧拉着披风，刚刚一激动，更是急着拉扯披风领口露出脖颈处的一片紫红。 感觉到太子的目光，慕竹韵连忙又将领口拉紧，还狠狠剜了一眼丹香。 丹香自知事情严重，她家人的性命全都捏在大夫人和三小姐手中，只能咬住慕卿九不放。 ;明明是二小姐你说太后娘娘油尽灯枯，要奴婢给敦亲王送信，要跟敦亲王私会过后，便顺理成章的入敦亲王府，既享荣华富贵，又能度过此劫。 ;大胆！慕卿九当即厉喝道：;太后娘娘的病情明明有所好转，不过是身体虚弱，要慢慢调理罢了，你竟敢说娘娘时日无多。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也不是吃素的，对丹香怒目而视，;掌嘴！ 她身后的宫女们二话不说，压着丹香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世家嫡女吓的脸色苍白。 不同于普通门户的责罚，这些宫女们手劲十足，掌掌用了十成的力，丹香美艳的俏脸当即肿得跟包子似的，牙齿尽数打落，嘴角歪斜。 敦亲王更是连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看到太子和慕竹韵的同时看向自己，心底一紧。 他虽然好色成性，可大局方面还是清楚的很，慕竹韵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要是让太子知道他刚刚对慕竹韵又抱又亲，那他的敦亲王府怕是很快就要销声匿迹。 敦亲王拿出丝帕和纸条，对着慕卿九威胁道：;就算你不承认，但你给本王写的亲笔信和贴身的帕子都做不了假，看在你是慕家嫡女的份上，只要你今日点头，本王便去跟皇兄说道，让你跟这丫鬟进我敦亲王府。 吉嫔之前跟他说这件事时，他是十分抵触的，一个被慕尚书送到庄子上不闻不问的嫡女，跟村姑何异？ 不想今日见她长相不俗，气质超然，这身装扮，比慕竹韵还有看头，娶到府中也算件美事。 慕竹韵一副为慕卿九着想的模样，劝道：;敦亲王已经开口，二姐姐就快快点头，不仅二姐姐以后有了依靠，还保全了爹爹和尚书府的颜面。 慕卿九冷眸一凛，冷若冰霜的说道：;三妹妹不如好好看看敦亲王手中的帕子和书信，看看到底是谁的。 慕竹韵怯怯的低头，似被慕卿九的眼神给吓的，但又一副为她着想的好姐妹模样。 ;信是二姐姐亲手所写，那帕子上也绣着二姐姐的名字，二姐姐可莫要抵赖了，没得让人看着笑话。 呵，不知是这慕竹韵太过自信，还是她的脸皮真的太厚？ 最烦这种闭着眼睛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人！ 第二十八章 哪来的自信 ;姑姑正等着你采的松针入药，你却在此闲逛？ 慕卿九刚想开口，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四名暗卫抬着的夜漠尘正靠在软轿上看着仙姿卓卓的青衣女子，慵懒的眼中带着薄怒。 站在一旁抱着剑的东离差点没摔到地上，爷这又是闹哪样？气人家慕二姑娘没带他来看热闹？ 慕卿九眼皮跳了跳，他不是在厢房休息吗？ 本想出言辩解，可一抬头便对上他那洞悉一切的眸子，只能晃了晃手中的松枝，违心道：;那个，雾太大，不小心迷路了。 夜漠尘眼眸微眯，声音更加低沉，;只是迷路？ ;还遇到点麻烦。慕卿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要在这儿装，哼，她就如实相告，看看他到底怎么处理。 ;敦亲王非说我约了他，还有我家三妹妹，说是那帕子和书信都是出自我手。 ;哦，夜漠尘淡淡点头，只是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眼慕卿九，仿佛别人再难入目。 见她没有动作，又能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快些解决。 慕卿九的嘴角抽了又抽，他什么意思？特意开口询问，其实根本就不打算管，看戏还看的这么强势？ ;慕二姑娘，东离不由抚额，主子也太不会讨姑娘欢心了，想起太后特意跟他交代的事，忙多嘴道：;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就等着姑娘采的松针入药。 ;哦，慕卿九白了软轿上男子一眼。 看戏就看戏，非弄这么大排场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她有私的是定安亲王呢，碍事！ ;今日就请各位做个见证，看看跟敦亲王有染的到底是谁。慕卿九冷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方丝帕，;这是我之前跟太子的退婚文书，大家可以比对字迹，看看敦亲王手中拿的那封信到底是不是出自我手，而且，这丝帕从慕府到现在，我一直贴身收着，不知敦亲王手中的那块到底是谁的。 慕竹韵第一时间看向丹香，她明明命这丫鬟偷拿帕子再派人送到敦亲王手上，为什么慕卿九身上还有一条？ 奈何丹香已经满嘴是血，焦急的张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家闻言，立马好奇的看向敦亲王手中的信和丝帕，跟慕卿九的对比…… 敦亲王手中的说起来是信，其实只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快快带我离宫。后面还有个慕卿九的署名，这是慕竹韵从慕卿九写给尚书爹爹的那张上面撕下来的一条。 只是，字迹却是跟退婚文书上面的截然不同，退婚文书上面的字迹洒脱大气，浑然天成，比京城之中的书法名家写的都要好，在场众人更是一惊。 这字真的出自一个十四岁姑娘之手？ 赵月柔对着太子轻轻福身行礼，;听闻这退婚文书是慕二姑娘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亲手所书，不知可有此事？ 太子自然不会拂了赵月柔的面子，而且当时虽说在慕尚书家，可为了传扬此事，京城有点名头的世家贵族皆知晓，他也没必要隐瞒。 ;不错，是本宫亲眼所见。 ;臣女的父亲醉心书法，臣女愚钝，又身患旧疾数年，在府中无事，也只能习些书法打发时间。赵月柔上前，温婉优雅，看起来柔弱，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坚强却是无人能及。 ;慕二姑娘所写的退婚文书可是集柳体和新魏为一体，还带着草书的洒脱恣意，一看就是师从名门，又苦炼多年自成一派。可敦亲王的这封书信却用的簪花小楷，与退婚文书上的字迹根本不是同一人所书，无论是落笔的手法还是顿笔的方式都跟慕三姑娘去年在候府的花宴上所写的诗，极为相似。 一句话点醒众人，陆老候爷曾跟先帝一起打江山，不同于安定亲王的征战杀场，陆老候爷常常为先帝出谋划策，此人能言善辩，有勇有谋，曾一人深入敌后，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将九州八郡劝降。 但陆老候爷并不喜功名，又娶了先帝的嫡妹朝阳长公主，成了当朝附马，而后便一直在府中炼制丹药，后来，更是为了求仙问道，远离京城，数年未归，生死不知。 府中的独子陆小候爷曾经也是无法无天，顽劣不堪，有一次醉酒后从桥上跌入护城河险些丧命，朝阳长公主求了不少和尚道士，才想到积德行善这个法子。 每年立春，长公主便会在候府之中设立花宴，广邀才子佳人来府中赏花做诗，促成姻缘，为小候爷积德。 去年的慕竹韵去候府的花宴，那是她第一次出尚书府门，也是她在花宴上做的一首诗，名动京城，搏得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她在花宴之上所做的那首诗，现在还被人传阅，那上面的簪花小楷大家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赵姑娘好眼力。慕卿九冲着赵月柔微微一笑，前世的她为了当卧底不被暴露，可是苦炼各种书法，为的就是模仿别人的笔迹，慕竹韵的字她看一眼便牢记于心。 将自己的丝帕展现在人前，;我们慕府的女眷们皆会在帕子的右下角绣上关于自己名字的标识，比方说我的是个‘九’字，不知敦亲王手中的那块上面也有这个标识？ 其实她根本不会绣别的，若不是因着此事，她都准备绣个;9字，要知道，一个;九字，她可绣了大半夜。 费老劲儿了。 敦亲王直觉不对，翻转帕子一看，帕子的右下角果然绣着一簇青翠的竹叶，是慕竹韵的帕子。 这…… ;不，这绝对不可能，那根本不是我的帕子，我的帕子一直贴身收着在。 慕竹韵激动的翻找衣袖，想要拿出帕子证明，可袖中却空空如也，而且，她激动之余将披风散开，让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衣襟前面明显被人撕破，被水打湿后的里衣贴于身上，那从脖颈再到胸前的大片紫红清晰可见…… 第二十九章 赐婚 难道说真正跟敦亲王有染的是慕竹韵？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便会生根发芽。 正在此时，东离带着几名大内侍卫上前，;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探清楚，湖边的脚印只有一个人，而且前重后轻，速度极快，显然是那人自己跳进湖中。 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慕竹韵约了敦亲王私会，结果遇到前来抓刺客的太子殿下，情急之下，慕竹韵跳湖求救，还污蔑自己的二姐姐慕卿九。 看到太子阴翳的目光，慕竹韵心底一紧，不，她绝对不能失去太子，;不，真的不是我，是二姐姐，是她给敦亲王和丹香下了药。 ;东离，夜漠尘懒得再看，;把太医院院正带到此处。 ;是，王爷。 东离的速度十分快，不出片刻便拽着太医院院正前来。 院正也是个聪明人，看到安定亲王、敦亲王和太子都在场，连忙上前行礼。 ;行了，敦亲王是一刻也不想多等，;过来给本王把脉。 他明明是皇上的亲弟弟，先帝的儿子，可王位却没有安定亲王的尊贵，若不是重要节日，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根本想不起他这个人，每每想到此，他便觉得意难平。 今日再被夜漠尘看到自己的窘态，敦亲王更觉面上无光。 太医正是皇上的人，又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只能如实相告：;亲王身体强健，精力旺盛…… 敦亲王气急，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王问的是，是否有人给本王下药？ 他驭女无数，刚刚那种快感可不似平常，到底是太医正没说实话，还是他太过无能没诊断出来？ 太医正连忙又仔细把了一遍脉，确定的摇头，;没有中迷药的迹象。 敦亲王恼羞成怒，一脚将丹香踢到他面前，;她呢？ 婢女身份卑微，普通太医都不会给她把脉，可现在敦亲王满眼怒容，那婢女又满脸的血，太医正便破例上前把脉。 结果一如之前，;没有中迷药，这些伤只是外力所致。 众人皆看向慕竹韵，慕竹韵无措的摇着头，她明明设计的万无一失，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眼看太子就要开口，让太医院院正给她把脉，她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卿九冷冷一笑，手中的银针乍现，事情还未解决，这个好妹妹就装晕倒，多没意思啊。 不想软轿上的男人先她开口，对太医院院正吩咐道：;给慕三姑娘好好看看，务必让她醒过来。 慕卿九余光微闪，这家伙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也好，省得她动手了。 太医院院正连忙上前，手中的银针直接刺向慕竹韵身上的几个大穴。 慕竹韵本就是装晕，现在被太医院院正一刺，疼的当场醒来，但她又怕被人发现是装的，只能忍住疼，做出刚刚转醒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子，哽咽道：;不是这样的，韵儿根本什么也没做过…… ;奴婢见过安定亲王、敦亲王、太子殿下和各位贵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慕竹韵的哭腔，温碧姑姑带着几宫女近前。 所有人皆回礼，倒不是温碧的身份有多贵重，而是太后不喜热闹，平日里很多事都是温碧出面解决的，她的出现大都代表着太后的意思。 温碧不卑不亢，缓缓开口：;这里的事情太后娘娘已经尽数知晓，只是娘娘她身子虚弱，不能起身，便让奴婢前来传话。 ;既然慕三姑娘面对冰冷湖水英勇无畏，又喜爱书法，便请带着手下的两位婢女前去宫门口，将娘娘素日里喜爱的《法华经》抄写完成，再回府去。 在场贵女皆是一愣，《法华经》有多厚她们自是知晓，就算不眠不休，怕也要抄半月才能完成，更何况在宫门口，冰天雪地，要抄到何时？ ;两个婢女？慕竹韵心底一紧，还想反驳。 ;没错，温碧根本不给她机会，;太后娘娘体弱病重，慕家二姑娘前去医治，身边并未有贴身丫鬟服侍，而那个叫丹香的丫鬟却时不时的跑到慕三姑娘的院子，想必她也是慕三姑娘带入宫的，难道奴婢说错了？ 入宫之时，每个世家嫡女皆只能带一个贴身丫鬟进宫，但也有个别特别娇贵的，带了两个，太后并不会因这点小事怪罪，但丹香偷跑到慕竹韵的院子里可是客院中的小宫女亲眼所见。 慕竹韵既不敢得罪太后，又不想被众人看笑话，当即咬牙点头，;姑姑说的对，这丫鬟确实跟韵儿身边的婢女芳儿十分亲近…… 温碧姑姑面不改色，宫中的妃嫔个个都是有手段的，这点小伎俩她早就见识过了。 ;来人，带慕三姑娘去抄写经文。 ;是，姑姑。 几个宫女利落的上前，连请带拖曳的将三人请到宫门口。 所人世家嫡女皆吓的噤声，太后娘娘为人和善，这还是她第一次惩罚世家嫡女，而且还罚的如此重。 敦亲王自知理亏，率先开口：;本王今日见母后病情好转，心情大好，一时忘了形，明日，明日本王便纳了慕府那丫鬟，定然不会让母后为难。 温碧接着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给亲王带话，腊八粥宴本是娘娘为先皇积德，只让未嫁娶的世家嫡女和皇室宗亲参加。 敦亲王解释：;本王府中确实妻妾成群，但侧妃一位久久空缺，母后也是应允过的。 在场的世家嫡女哪个不是心中有数，敦亲王故意借口侧妃空缺，每次粥宴过后，皆会娶一世家嫡女入府，但每到近冬月时，便又挑个错，将那女子下堂。 温碧将手中的懿旨拿出;太后娘娘懿旨已下，赐杨家嫡女为敦亲王侧妃，生死不论。 杨家是敦亲王母妃的娘家，杨家嫡女便是敦亲王表妹，听说杨家嫡女自幼有病，身材矮小，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满脸麻子，杨家中落之后，杨家嫡女便再未出过门，近三十都未有人家上门提亲，脾气暴躁，但凡侍候她的婢女皆被她划花脸或者弄残废。 第三十章 是敌是友 生死不论，也就是说，不管那杨家嫡女是生是死，都是他敦亲王府侧妃，她的名字将会永远写在敦亲王后面，死了也要葬在一起。 ;娘娘还让奴婢给亲王带个口谕，温碧见敦亲王迟迟不接懿旨，又补充了句：;娘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亲王若无他事，便不必进宫。 敦亲王自知今日有错在先，太后不让他进宫，意味着皇上若不召见，他便跟皇上见不到面，还有后宫那些跟前朝盘枝错节的嫔妃们，不跟他们接触，他便得不到第一手消息，久而久之，他便真的只能当个闲散亲王了。 ;敦亲王可是对姑姑的旨意有异议？ 夜漠尘肃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压，若不是姑姑念在他是先帝的孩子，早就结果了他。 ;本王不敢。敦亲王强压下心底的不甘，躬身接旨， ;儿臣谢太后恩典。 看着太子带着一众内侍和大内侍卫，皆着火把将松林中照得通亮，温碧径直说道：;太子既然如此担忧太后娘娘安危，这松林之中大雾弥漫，常有蛇虫鼠蚁扰娘娘清静，劳烦殿下了。 太子因何而来，众人皆心中有数，温碧姑姑如此说，不过是看在他是储君的份上留着情面。 ;自当为皇祖母分忧。太子点头，但想着自己贵为一国储君，竟然要帮太后清理园子，脸不由又阴又冷。 事情解决，温碧对慕卿九则亲切多了，;这园子太大，雾气又重，姑娘想要什么药材只管吩咐奴婢，奴婢着人来采。 ;多谢姑姑。慕卿九轻轻福身，回以浅浅微笑，仿佛破冰的骄阳，温暖耀眼，不可方物。 ;还不上来。夜漠尘冷冽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目光。 慕卿九一愣，他刚刚说什么？ ;一起坐软轿吗？ 看到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并没有开玩笑，她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可那软轿本就不大，他一个人侧躺在上面，难不成要坐他腿上不成？ ;嗯，夜漠尘微微侧身，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榻上，同时也留了个小空位，不大，但对她而言正好，;省得一会儿又迷路。 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明明都知道是假的，他这么认真是闹哪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软轿之上，也引得众人皆愣，安定亲王可是从不亲近女色的。 不过，在看到慕卿九那一脸淡然无畏和安定亲王那张冷脸之后，大家一致认为，安定亲王不过是为了急着给太后治病才这么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慕卿九的错觉，在坐上软轿的时候，突然感觉松林之中似乎没之前那么冷了…… 四名黑衣侍卫动作一致，抬着两个人也十分平稳，很快便掩入浓雾之中。 虽然看不太清脸，可旁边男人的气息十分清晰，更不觉得尴尬。 ;谢了。慕卿九率先开口，若不是夜漠尘帮忙，事情肯定没这么快解决。 还有温碧姑姑和太后娘娘，她慕卿九不喜欢欠别人的，一会儿见面她要好好谢过才是。 ;怎么谢？ 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着理所当然，让慕卿九嘴角抽了又抽，这家伙不是这么计较的人吧？ ;请你吃饭？慕卿九试探性的问道，现代社会，为表谢意，吃顿饭可是最平常不过的。 可这是在南魏,话音刚落便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几人的脚步声。 ;好。 不等她细想，旁边男人便一口应下，与此同时，她也明显感觉四名黑衣随从和旁边的东离脚步轻快不少。 难道他们几人皆知晓他们家王爷是个吃货？ ;等等，黑衣随从离开松林便开始转弯，慕卿九蓦然警惕的直起身子，;这不是去太后内殿的路。 ;辰时已到，宫门打开。夜漠尘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本王送你出宫。 慕卿九微愣，;现在就出宫？也是，太后娘娘的病情已经稳定，身体中的毒她还没有头绪。 ;姑姑的毒也不是一日两日，不着急。夜漠尘将袖中的懿召递给她，又顺便拿走了松枝。 有了懿旨，娘亲的药材铺子便可收回，从此她在这里便有了根基，柳氏母子便再不会被人欺负。 思及此，她微微勾唇，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不是在大殿中那种勉强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带着阳光那种，十分甜美。 扰得他心神微动，即使想到她之前的胆大放肆，仍不觉半分的妩媚热情，反倒周身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淡漠和冷然。 这样的女子只要看一眼便会沉沦。 ;你娘亲曾救过姑姑，就算你不提，她也会帮你要回药铺。 闻言，慕卿九的心里忽然有些沉重，之前听太后说，娘亲的死跟太后有关，可太后下的懿旨却又把娘亲的铺子收回她手。 太后和夜漠尘到底是敌是友？ 紧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慕卿九已经决定，先还新恩，再算旧账。 ;如果制成解药，要怎么给你们。 夜漠尘以为她的情绪变化是因为想到亡故的母亲，;若有事便去城东的青月楼，给掌柜的送个信。 天已亮，可仍旧灰蒙蒙的，宫门口，慕竹韵正顶着纷飞的大雪，跪在桌前抄经文，旁边两位年长的嬷嬷轮流看着，慕竹韵冷的浑身颤抖手指冻的通红却不敢懈怠，一旁边的丹香忍着手痛不停的磨着墨，只要稍稍一停，墨汁便会冻住。芳儿在旁边帮慕竹韵拂去飘落在纸上的雪花，一下又一下，只要停下，纸便会雪水打湿，慕竹韵又要重抄。 一旁的马车旁，大管家江福正焦急的等着。 尚书府只派了一辆马车，若是慕卿九想坐便只能在这儿等着慕竹韵，跟她一起受冻。 ;去慕府。 夜漠尘冷冷开口，东离早就命安定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等候。 ;不必。 慕卿九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她的药铺迟早会再被老太太和姜氏要回去。 第三十一章 一个人回府 慕卿九下了软轿，对着夜漠尘盈盈福身，;臣女谢过安定亲王。 接着，便往慕府的马车走去。 江福见慕卿九过来，连忙迎上前去，恭敬的行礼，;老奴见过二小姐，二小姐您可来了，快救救三小姐吧。 ;哦？慕卿九冷眸相对，;我要如何救她？ 江福说的理所当然，;二小姐救治太后娘娘有功，只要你进宫跟太后娘娘求情，娘娘定会原谅三小姐的。 这话一听便是尚书爹爹的意思。 慕卿九冷笑，;三妹妹自己约了敦亲王在寿康宫中私会，太后娘娘胎顾忌爹爹颜面，才小罚大诫，江管家是觉得我何德何能，能让太后娘娘改变主意？ 江福当即沉下脸色，;三小姐定是被人陷害，老爷有令，要老奴接了三小姐和二小姐一同回府，二小姐若不愿，便跟老奴一同在这冰天雪地里等着。 ;江管家愿意等，那便好好等着，本小姐先回府了。 慕卿九说着，一个纵身跃上马车，不等车夫反应便一把夺了鞭子。 江福的声音气急败坏，惹得不少准备进宫上朝官员侧目，;二小姐，你敢违背老爷的命令？ 那车夫也狗仗人势，想要抢慕卿九手中的马鞭。 慕卿九一脚将车马踹下车，拉紧缰绳。 ;我正有事要跟爹爹讲，不快点的话，恐误了爹爹上朝。 说完，一鞭抽在马屁股上，烈马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宫门口软轿之上，那道冷冽的视线一直看着策马扬鞭的青衣女子，雷厉果断，恣意张扬，跟在崖底见到的一模一样。 看到自家王爷唇勾起的弧度，一旁的东离差点惊掉下巴，南离那小子果然没有骗他，主子真的会笑。 直到慕府的马车行至街角处拐弯，东离方才敢出声，;王爷，皇上说想请您去御书房，谈京郊大营的事。 夜漠尘将松枝收好，微闭着眼睛，懒得再看那些跳梁小丑。 ;本王的伤还未愈，没心情。 东离当即吩咐四个手下，;回府。 慕府门口，慕尚书正穿戴整齐正准备上朝，姜氏红着眼睛送至门口，再三嘱咐，;请老爷一定要跟皇上和太后娘娘求情，韵儿她身子骨弱，听说早上还落了湖，若是冻着了落下病根儿，可如何是好。 ;行了，这话慕尚书已经听了数遍，慕竹韵于他的价值，他心中又岂会不知。 ;韵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护着她。 ;妾身明白，姜氏惯会察颜观色，连忙强忍泪水，笑着送慕尚书出门。 可刚到门口，便远远的看到慕府的马车在往回赶，忙高兴的说道：;老爷，您快看，是妾身之前派出去的马车，定是韵儿回来了。 慕尚书自然也看到，不过，他的目光落在驾车的青衣女子身上，气定神闲，英姿飒飒，洒脱绝然，让他一时间恍惚。 记得十多年前，他的生命中也曾出现过这么一个女子，坚强果敢，美丽善良，不顾众人反对，救了身中剧毒的他。 ;老爷，姜氏最是了解慕尚书，看到他眼底的留恋，她的眼中满是怨毒，;怎么是二小姐在赶车？ 她的一句话点醒慕尚书，他再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毫无根基的小尚书，现在的他位极人臣，家资万贯，哪里需要自己的女儿亲自赶车 。 见慕尚书神色微恼，姜氏连忙火上浇油，;现在正是朝中大臣们上朝的时辰，二姑娘刚刚退婚，再如此作派，岂不是更没人敢上门提亲？ ;还不快下来。慕尚书当即怒吼出声，;你是怕左邻右舍的人不知你从慕家庄回来？！ 姜氏一边帮慕尚书顺气，一边装好人规劝，;二姑娘别吓到老爷，世家嫡女皆以贤良淑德立足，这驾车之事皆是下人所为。 慕卿九不以为意，拉紧缰绳，让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接着便一个漂亮的纵身，一跃而下。 ;女儿这是怕爹爹担心才急着回府，既然爹爹还未上朝，便给女儿做个见证。 说着，便拿出懿旨，慕尚书和姜氏连忙带着府中众人跪在门口。 慕卿九眼皮不由跳了跳，太后娘娘的懿旨，接的时候好像是应该跪下，可刚刚夜漠尘那家伙竟然随意往她手里一塞，也没提醒她要跪下…… 慕卿九镇定的学着温碧姑姑的模样，将懿旨读了一遍，太后娘娘命老太太和姜氏在三日内，将娘亲药材铺子和这四年的收益以及账册尽数归还给慕卿九。 姜氏和老太太自然不敢违背，当然，二人的气不顺也是再正常不过，卿雅岚那两间药材铺子位置极好，又是之前卿神医坐过诊的，这四年的收益可不是个小数目，三日内归还，岂不是要了她们老命？ ;老爷，姜氏的眼睛直接红了，她还准备将这铺子给慕竹韵当嫁妆，现在不仅铺子没有了，连带着四年的收益还要吐还出来。 ;太后娘娘的懿旨谁敢违抗？慕尚书打断了她剩下的话，现在太后娘娘正在气头上，若是因此事病情加重，皇上这个孝子定会把所有的怒火发到他身上，别说一个姜氏，就是整个慕尚书府都脱不了干系。 姜氏想到自己的女儿，连忙点头，;老爷所言极是，那铺子本就是岚姐姐的，二姑娘现已回府，自是要交还予她的。一个村姑哪里懂得铺子的经营之道，等到她经营不下去，还不是乖乖交还回来。 ;此事，你跟母亲看着办。慕尚书直接越过慕九，看向车内，;韵儿呢？可有受凉？ ;三妹妹正在宫门口受罚呢，怕是已经受凉了。铺子已经到手，慕卿九也不纠结，直接进府，忙乎了一晚上，她要好好补个觉。 ;什么？姜氏十分不信，跑上前去一把拉开马车帘，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她之前亲自放进去的一床被子还整齐的放在那里。 ;老爷，二姑姑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都是极品 ;站住！听到姜氏的哭腔，慕尚书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一个人回府？你的三妹妹还在宫门口受罚，你竟然不管不顾…… 慕卿九冷冷回头：;爹爹莫不是在说笑，三妹妹跟敦亲王私会，被太后娘娘责罚，此事于我何干？ 慕尚书跟进府门，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是她姐姐，她若犯错，你定然要代为受之，况且，你跟太后娘娘如此熟悉，你娘亲曾救过太后娘娘，她又专程给你下懿旨，你就应该苦苦相求，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实在不行，你便跟韵儿一同在宫门口受罚，太后她老人家看到了自然不会再为难韵儿。 慕卿九简直了，真心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慕尚书的女儿，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慕竹韵吗？ 还同她一起在宫门口受罚，凭什么？ ;若今日在宫门口受罚的是我，爹爹还会如此吗？ 慕卿九的声音极为冷清，还带着某种撕心裂肺的绝决，这应该是原主的感情所致。 ;什么？慕尚书一愣，接着便摆出一副慈父作派，;为父一直是对事不对人，别说是你，就是受罚的是婷儿，我也希望你们姐妹互帮互助，相亲相爱。韵儿她身子柔弱，哪经得起这冰天雪地，你是姐姐，又在慕家庄生活多年，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呵，她是姐姐就该顶替受罚，她曾经离过京，就活该受苦。 看着慕尚书一副伪君子的恶心模样，慕卿九直为娘亲不值，;你不配，你根本配不上我娘亲。 ;大胆，慕尚书气急，十几年前，人人都说他配不上卿雅岚，可后来他的位置越坐越稳，皇上又对他格外器重，这才让他找回面子，卿雅岚死后，再无人提及此事，没想现在她的女儿竟敢说出这种话。 慕尚书当场抬手想要打慕卿九，她站着一动不动，嘲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想打便打好了，只是女儿的这身衣服和头面皆是太后所赐，若是打坏了，还请爹爹自去宫中请罪。 慕尚书扬起的手迟迟不敢落下，气的胸廓起伏。 ;逆女，你这个逆女。 ;老爷，消消气。姜氏心中怨恨，没想到慕卿九真能得到太后的青睐，这都是卿雅岚那个溅人给她铺的路，但再想到自己的女儿，连忙上前拦住慕尚书，给他个台阶下，;二姑娘大了，又有太后娘娘做靠山，老爷应该高兴才是。 ;的确，为父高兴的很呢。慕尚书瞪着慕卿九，太后娘娘体弱病重，熬不了太久，到时候看这丫头去依靠谁。 ;时辰不早了，老爷还是快快上朝吧，韵儿的事，妾身让妹妹想想办法。姜氏低眉顺目一心为慕尚书着想，不停的用丝帕擦拭眼角，看起来似忍受着极大的委屈。 慕尚书当即大男子主义作怪，拍了拍姜氏的手，承诺道：;我一定会让韵儿好好的回府。 说完还不忘瞪了慕卿九一眼，就算没有她，他也能解决此事。 慕卿九笑的份外甜美，;爹爹早去早回，我也甚是想念三妹妹呢。 就是不知，太子还想不想再要她了。 慕尚书气的上了马车，而姜氏则又派了一名车夫再次驾着马车去宫门口等着，看着远去的马车，姜氏的眼中透着浓浓狠毒。 等着，慕卿九你给我好好等着。 慕卿九回到院中，孙嬷嬷和莲香皆不敢吭声，直接让这二人在院中守着，她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缓缓起身，一边用晚膳，一边听着外面的小云雀叽叽喳喳汇报事情经过。 慕尚书下了朝便去御书房求皇上开恩，吉嫔也去求了皇后娘娘，且慕竹韵在刚过了午时便晕倒在宫门口。 皇上和皇后便跟太后娘娘商量，让慕竹韵回府抄写《法华经》送入宫中，太后娘娘本就是小惩大诫，自不会抓着此事不放，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慕竹韵在太后的客院中喝了副汤药，转醒后便被慕尚书带回府中，吉嫔还让太医为慕竹韵诊治，说是慕竹韵身上的紫红只是过敏，那身上的衣服也是因为落水被救时，嬷嬷们力度过大导致而成。 丹香午时便被塞进了一顶小轿，从敦亲王府中的一个小侧门抬进去，她这样子是再回不了慕府的。 只是傍晚时分，便被人又人侧门抬出来，不过，人已经没气了，身上还盖着渗人的白布，敦亲王府对外宣称，因病暴毙。 慕卿九听着这些闹剧，真觉得这府中之人个个都是极品。 都这样了，太子还能跟慕竹韵和好如初，看来慕竹韵身上有太子特别想要的东西。 姜氏院中，慕竹韵已病的脸色苍白，却是仍旧抓起旁边的茶杯气愤的往地上扔。 ;这个慕卿九，我之前真是小看她了，长着一副狐媚相，装得何其无辜，害我中了她的计，差点被敦亲王那头猪给…… ;闭嘴！姜氏警惕的看着四周，见都是自己人方才说道：;此事切莫再提，就算他真的是猪，可他毕竟是个亲王，若是传扬出去，定是要给太子和你爹爹惹麻烦。 慕竹韵也明白，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恼羞的直哭，;可是，可是，他当时亲了我，我想起来都恶心。 姜氏忙捂住她的嘴，;不就是亲了下，又没有真正做到那一步，你未来的夫君可是太子殿下，一般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被别人碰，更何况太子殿下。此事敦亲王定不敢再提，你便烂在肚子里，省得以后在太子府中被人看不起。 ;我明白了。慕竹韵点头，想到太子当时看她的眼神，都后怕，;幸得姨母相助，买通太医说韵儿身上只是过敏，可太子殿下却一直未来找过我，当时我在宫门口受罚，太子他也没有帮我求情，母亲，她是不是觉得我给他丢人，配不上他了？ ;小姐，一旁的芳儿出言劝道：;你先不要多想。慕竹韵表面看着柔弱，可内地里可阴毒了，一出宫门，慕竹韵便狠狠掐着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已经又红又肿，但又不敢出声，因为只要一出声，便会被掐的更狠。 第三十三章 娘亲死因 ;你懂什么？慕竹韵当即将手中的汤婆子砸到芳儿身上。 ;这里哪用得着你多嘴，下去。姜氏当即瞪着芳儿。 芳儿连忙低三下气的将汤婆子拾起，退出房外。 姜氏帮慕竹韵盖好被子，分析道：;暂时还不会，太子急需进御书房理事，现今而言，唯有你最适合太子妃之位，就算为了你父亲能够帮助他登上那个位置，他也不会不要你，只是男人还需要时间接受，你这几日只当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心做你自己的事，太子若问起，你便轻描淡写一句，想为太子分忧，帮忙解决了慕卿九这个麻烦精，奈何丫鬟丹香半路反悔，你也是受害者。 反正丹香已死，所有的事情推到她头上就行了。 ;女儿懂了。 慕竹韵点头，若她不能坐上太子妃之位，那放眼整个京城，怕是无人能坐。 晚膳过后，慕卿九又去柳姨娘处坐坐，慕子明异常开心，不停的询问宫中之事，慕卿九则耐心的一一讲解，当然省去了不少少儿不宜的画面。 柳氏特别开心，;二小姐，竟然真的把夫人的药铺给要回来了，夫人泉下有知，定会特别开心。 ;二姐姐最厉害了。慕子明一脸崇拜，;二姐姐的医术无人能及，若是在药铺中坐诊，想必很快便会闻名京城的。 ;胡说，柳氏打断了她的话，;你二姐姐可是尚书府嫡女，名门闺秀，哪能跑到药铺去抛头露面。 ;娘亲在世之时便乐于助人，想必她若知晓我去祖父给她的药铺中坐诊，也会十分高兴。慕卿九说到此处停顿片刻，接着问道：;姨娘可知，娘亲是如何死的？ 柳姨娘正在绣花的手突然一顿悟，接着被针尖扎着的手指便开始冒血，她本能的将手指放入口中撮了一口，神色凝重。 ;婢妾虽未学过医术，可也懂得不少医理，当时夫人怀着二小姐，姜氏便日日来找事，老爷又装糊涂，夫人十分气恼，可为了孩子不得不强忍着。 ;夫人怀四个月时便开始感觉身体疲乏，日日贪睡，还以为是怀孕辛苦，并未在意。 ;直到怀胎六月之时，太后娘娘去伏龙寺进香身体有异，正巧被同去寺中祈福的夫人遇到，夫人帮太后娘娘医治，还得了娘娘青睐。 ;出宫之后夫人便去了一趟药铺，在那里碰到大舅老爷，他跟夫人密谈之后，夫人神色便不好，回府之后还让婢妾暗中留意平日里的饮食。 ;可婢妾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但夫人却比之前更乏力，每日皆要昏睡大半日，记忆力也日日减退。 ;临盆之前，夫人将婢妾叫到身边，交代后事，婢妾当时年纪尚轻，根本没有在意夫人已知自己大限将至，还以为她只是临产时焦虑。 ;后来夫人生产之时血崩，大舅老爷也来了，她却苦苦哀求，让大舅老爷一定要保住孩子…… 柳姨娘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慕卿九心里似被人揪着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卿雅岚定是怀孕时便发现自己中毒了，可却一直没有证据，只能暗暗留意，最后她用原主的命护住了原主的命，可在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尚书府中，即使原主远离京城，终究是香消玉殒。 既然她来了，那这件事便一定要查清楚。 ;娘亲她除了贪睡和记忆减退，还有别的症状吗？ 柳姨娘回忆道：;其实婢妾也只是怀疑，夫人怀孕之时的症状并未像别的妇人怀孕之时有呕吐、喜酸等现像，但贪睡是一直都有的。 ;而且夫人本就喜欢安静，院子里侍奉的又都是些老人，但婢妾直觉夫人就是中毒了。 ;到了快生产那几日，夫人每日除了必要的汤水，便什么都没吃过。 ;而且，夫人明明是血崩而亡，但夫人死后，婢妾见过她的容貌，反而比怀孕之前更加娇艳，那脸白中透红，看起来仿佛跟沉睡着似的。 ;老爷和老太太皆说那是夫人容貌倾城，又菩萨心肠，感动了玉皇大帝，才让她死后容颜依旧。 ;但婢妾在夫人下葬时，发现夫人的手指甲泛黑，只有中毒之人，死后身体才会泛黑色。 ;婢妾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便自请去服侍老爷，后来有了明儿，可这件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许是婢妾想多了。 慕卿九暗暗把她所说的尽数记下，;那娘亲都接触了什么人？若是在府中，那下毒之人定然跟姜氏她们脱不了干系。 ;这便是此事最难查验的地方，柳姨娘叹了口气，;夫人心地善良，又颇通医术和解毒之法，不少名门贵族皆跟夫人有往来，夫人还时不时的去药材铺子中提点一二，到底是何是中的毒，又是如何中的毒，根本就无从查起。 慕卿九手指紧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们慢慢查。 柳姨娘点头，;婢妾明白，这些年虽然不受老爷和老太太待见，但府中的人和事大致有数，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慕子明也懂事的说道：;还有我，明儿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二姐姐和娘亲，我们三个人一起，定然能将夫人的事查清楚。 ;好，慕卿九点头，;都耽搁了十四年，也是时候该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了。 回到院中，孙嬷嬷根本没露面，是莲香端的水服侍慕卿九沐浴，许是因为丹香的事，这丫鬟比之前老实许多。 只是，在莲香将浴桶的水加满后，不小心将袖子落到飘着花瓣的水面之上，似害怕慕卿九责怪，莲香连忙将袖子提起，;二小姐莫怪，奴婢这衣服是今日新换的干净衣服。 ;你胳膊上是什么？慕卿九倒不介意衣服，但她在莲香撩起衣服的时候，看到她胳膊上的大片殷红，上面还泛着细密的水泡。 莲香慌乱将袖子放下来遮挡，;奴婢，奴婢这是刚刚烧水时，不小心烫的。 第三十四章 要回铺子 慕卿九摇头，;如果是烫的，便是大面积的，不可能只是细条状，且烫伤的皮肤水泡巨大，还有破裂的迹象，而你的水泡细密又小，痛痒难忍，所以你胳膊上有被抓破的迹象，而且我敢断定，你的腋下、腰腹甚至身上都有。 莲香;扑嗵一声跪到地上，;求二小姐开恩，奴婢已经在吃药了，过了几日便可痊愈，求求二小姐不要告诉大夫人。 大户人家规矩森严，像她这种贴身服侍的大丫鬟都必须是康健的，若是一旦得了难治的怪病，便会被主人家赶出去，别的大户人家也不会征用。 慕卿九想到柳姨娘的提醒，老太太和姜氏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把药材铺子和四年的收益还给她，她们的心里又怎能舒坦？ 不如留个人在身边。 ;你这病叫带状疱疹，看你身上这情况，是服的药不对症，我可以不告诉大夫人，也有法子帮你医治……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听从二小姐吩咐。 莲香本就没钱，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偷偷找些江湖郎中开些药服，现听慕卿九愿意医治，当即表衷心。 ;奴婢受制于大夫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奴婢的母亲在大夫人手底下当差，她年纪大了，奴婢若是不来，母亲便要做些粗重的活计，奴婢也是没办法，可二小姐您也看在眼里，奴婢并未跟着孙嬷嬷和丹香做出太出格的事，求二小姐救救奴婢。 慕卿九轻轻点头，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听之信之，这丫头做事稳重，留在身边，以观后效。 ;你之前可出过天花？ 按理说，带状疱疹是由病毒感染所致，一般早期少儿阶段感染未发病，病毒潜伏到人体的神经无细胞内，一旦免疫力低下便会引起。 莲香如实说道：;奴婢以前有个哥哥，小的时候得天花死了，当时娘亲已经在尚书府做活，爹爹带着我们，也被传染，但奴婢命硬活下来了，大小姐见奴婢可怜，便让奴婢跟着娘亲进府做活。 ;你小时候接触过天花病毒，虽未发病，但病毒一直潜伏在你体内，身体虚弱时才会体现出来，这病是会传染的，你这几日便在我身边侍候，我给你调些药，外敷内服，不抓破不见风，十日后便可痊愈。 ;奴婢谢二小姐恩典。莲香感激的跪在地上磕头，还利落的将沐涌中的水换掉，;这水刚刚奴婢碰过，小姐莫要再用。 泡在浴桶之中的慕卿九搜寻着原主的记忆，大姐姐慕沅芷优雅大方，心地善良，一直让府中众人赞不绝口，连原主被慕竹韵欺负时，都是慕沅芷出来解围。 明明都是姜氏所生，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药都是现成的，慕卿九让莲香找来一个小瓶子，将阿昔洛韦药膏挤进去，还给她拿了些片剂，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莲香再三感激，涂过药后，身上的痛痒立即减轻，二小姐给的药果然对症。 她之前曾侧面问过坐诊大夫，那些乌黑的膏子涂到身上不仅明显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效果一般，还价格不菲。 而二小姐的药只是白白的一层，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涂上去不时便会吸收，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莲香自是明白慕卿九帮她的目的，当即汇报，;二小姐，奴婢刚刚倒水的时候看到大夫人院中的小婢女跑到孙嬷嬷房里，孙嬷嬷出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慕卿九提醒：;你们两个人平日里走的近，你多留意些即可。 莲香点头，;奴婢谨记。 一连两日，慕卿九皆发现房中的东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但都只是些台面上不痛不痒的，她只当没发现，等着那人近一步计划。 第三日早，慕卿九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姜氏、卫氏和慕雨婷都在，慕竹韵从宫中回来之后便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慕雨婷腿疼的一日比一日厉害，她本不想来，奈何姜氏相邀，她又不敢不来，只能强忍着站在那里。 请安之后，老太太和姜氏将两间药材铺子的地契、房契和账册都给她。 四张薄薄的纸张和两本厚厚的账册在手，慕卿九略略翻了翻，便已心中有数，这账册做的极为表面，有些笔迹一看就是匆匆赶功做出来的，这二人手中应该还有细账还对。 不过，慕卿九才不怕，那四年的收益倒是其次，她是不想让娘亲的药材铺子再落入他人之手，至于后期经营，那自然是要按照她的模式来。 姜氏忍着心疼解释道：;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药铺的生意往来又都是些贵人，跟老爷同朝为官，也不好赚太多银钱。 言外之意，这四年的收益不想给。 慕卿九轻轻拨弄着茶杯中的茶叶，低敛的眼角掩饰着眼底的暗芒。 ;这四年的时间真是劳烦祖母和大夫人了，这铺子虽不是母亲留下的，但这四年并不是我经营的，我在府中有祖母和大夫人帮衬着，吃喝不愁，这盈余我本不在乎，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那日进宫为太后医治，她还想让身边的姑姑来府中教我看账，虽然我再三推辞，可不知太后娘娘会不会真的派人来…… 话音未落，老太太和姜氏忙相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和害怕，太后娘娘可是视卿雅岚为恩人，如今慕卿九又救了太后，别的不敢说，但派个人来府中帮衬是绝对有可能的。 ;银钱赚是赚了些，但你也知道药材铺子中的药材皆是些名贵品种，今年又大雪封城，不少货款还没有结。 老太太当即吩咐李嬷嬷，;去我的嫁妆柜子里，先拿五万两银票给二姑娘，过了年后，铺子要运转，自是要用银钱的。 老太太都做了榜样，姜氏自是也要跟着，两间铺子分别在京城的东边和南边，老太太手里的那间在南边，大都给普通人家看病，姜氏手里的那间在东边，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自是赚的比南边那间多出两倍不止。 第三十五章 错失五万两 老太太自掏腰包拿出五万两，那姜氏只能咬牙从私房中拿出十万两来，毕竟二人心中清楚的很，若是太后娘娘的人来了，她们要给的怕是更多。 现在提前拿出，把态度做到位，就算太后身边的姑姑来了，那她们也有说辞。 可一下拿出十五万两，老太太和姜氏的心都在滴血，看慕卿九的眼神都淬着毒。 慕雨婷更是个藏不住事的，看到慕卿九才回京便有两间铺子和十五万两银票，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二姐姐怎能真的要这些银票？慕雨婷尖利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那两间药材铺子位置极好，二姐姐这四年未归，全是祖母和母亲操劳才让铺子有了收益，二姐姐竟还要她们的私房，传扬出去，岂不坏了我们尚书府姑娘的名声。 慕卿九扫了众人一眼，老太太和姜氏的脸上皆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这慕雨婷是得了二人授意，才跳出来挤兑她的。 姜氏当即摆出一副慈母做派，对慕雨婷劝道：;这本就是你二姐姐该得的，岚姐姐早逝，就留下卿九这么一个血脉，只要你二姐姐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老太太也接着补充，;药材铺子不同于别的，小到药材汤水，大到坐堂大夫治病救人，一点都马虎不得，若是遇到蛮横无理的，还要贴些银钱进去，你二姐姐刚回京，打点上还要费些心思，你和你三姐姐平日里可要多学着些。 慕卿九心中冷笑，这二人装的还挺像，不过是故意放大难题，让她知难而退，直接把铺子再送回她们手上。 只见慕雨婷当即点头，学着慕竹韵那副清高作派，;府中一切有祖母和母亲安排，婷儿什么都不缺，只想跟着二姐姐和三姐姐多学学，见见世面。 她嘴上如此说，可看到慕卿九手中的银票则满是贪婪和羡慕。 ;妹妹确实误会了，慕府全靠祖母和大夫人操持着，这四年我并未在京城打点铺子，对做生意方面一无所知，可太后娘娘感念娘亲非要我接手铺子，我想着自己在府中吃穿不愁，还有月例银子，铺子方面不过是拿在手中，帮娘亲守着，让她在泉下安息。 慕卿九特意将语气放缓，还加重最后一句话，果然看到老太太和姜氏眼神微闪。 ;祖母操劳府中之事又如此大度，卫姨娘和柳姨娘底子薄，四妹妹过两年及笄，嫁妆自是少不了，明儿身子弱，不管是用药还是以后读书都少不了花费，我本想着这十五万两银票留在手中也没什么用，欲让祖母、四妹妹和明儿平分，既然祖母如此为我着想，四妹妹又如此懂事，那我便给明儿五万两，剩下的银子都进些药材，多救治伤患，给府中积德。 慕卿九又笑看着姜氏，补充了句：;母亲家境殷实，大哥哥、大姐姐和三妹妹又如此优秀，定是不会在意这点银钱的。 姜氏一听，顿时气的想吐血。 原本这铺子她就准备留给慕竹韵，现在铺子没了，她还贴进去十万两私房，连分银子都没算上她。 她又不傻，怎么会嫌银子烫手？ 偏偏慕尚书这个时候下朝回来，进了老太太房里，姜氏只能掐着自己手心，继续做出慈母的大度样儿。 ;那是自然，这些银子本就是你该得的，铺子那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这几天姜氏一直跟慕尚书说道药材铺子，慕尚书烦的睡书房去了，不是他不想给慕竹韵争取更多的利益，但他是尚书大人，是慕府的一家之主，太后的懿旨已下，他如此精明，就算再不喜欢慕卿九，也不想因这点小事得罪太后。 刚跨进门的慕尚书闻言，不由多看了姜氏一眼。 老太太可是装不出来，若不是她刚刚那番说词，慕卿九就要把她那五万两私房再还给她，真是的，此事就怪慕雨婷多嘴，一个庶女瞎跟着凑什么热闹。 慕雨婷真是强忍住才没有哭出来，要知道京城世家的庶女出嫁，娘家给个二万两银子都算多的。 都怪老太太和姜氏非要她挤兑二姐姐，搞得她那五万两银票打了水漂。 卫姨娘的眼中也满是幽怨，她娘家早就没落，就生了慕雨婷这么一个庶女，平日里只能巴结着老太太和姜氏才能有些结余，这么多年，她手里才存了一万两银子不到。 五万两白银实在诱惑太大，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多的银子，要是她刚刚提点慕雨婷，这五万两银子便能到手。 二人的神色尽数落在姜氏眼中，慕雨婷只比慕竹韵小一岁，卫氏心中所想，她岂会不知？ 哼，区区五万两便倒向慕卿九，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妾室和庶女。 见慕卿九还算懂事，慕尚书也不好多言，大致了解刚刚的事情之后，心中已有盘算，这个嫡女正得太后喜欢，在好居旁边帮衬，慕竹韵的路便能走的更稳。 ;你以前没接触过生意上面的事，平日里有什么不懂的便多问问。 慕卿九点头，;女儿知道了。等她对完账册自然是要来找她们的。 尚书爹爹有事急着去书房，慕卿九已经得了铺子自然懒得再跟姜氏她们废话，便以要给太后制药为由，出府去了。 赶车的是袁伯，跟着慕卿九出府的是莲香。 马车出府门，慕卿九看着外面的行人，轻声问道：;你身上疱疹都好了吗？ 莲香点头，;劳二小姐挂念，奴婢已经好多了，刚刚大夫人派人给奴婢带信，让奴婢务必将二小姐今日出府的情况记牢汇报给大夫人和三小姐。 这都在慕卿九意料之中，;三妹妹的风寒可好些了？ ;奴婢问过芙蓉园的丫鬟，大夫人请了回春堂的名医来看，又用了温补的汤药，人已经能下床了，只是提笔还有些困难。莲香说完，又提醒道：;奴婢走前已经按二小姐的吩咐将房门加了道锁，可上马车前便没看到孙嬷嬷的踪影，怕是又跑去大夫人的院子。 第三十六章 店主是长辈？ ;不着急。慕卿九前几日发现有人进自己的卧房，动的皆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昨晚发现自己的床铺有人动过，但她没发任何的脾气，只着人拿把新锁来，让莲香将房门加道锁。 但她同时也发现，自己院子的大门也换了新锁。 看来姜氏她们已经等不及了。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虽还时不时的飘着雪花，可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但不少小商铺仍旧没有开门，即使开着门的也是生意惨淡。 两间药材铺子并未在京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而是在居住量最多的地方，一间在东边，另一间在南边。 东边这间之前一直在姜氏手中，大都是些达官贵人前来，卖的也全都是上好的药材，里面的坐堂大夫只要看到穿戴华贵的便点头哈腰，服务的特别周到。 南边那个离民宿近，想来是为了给普通居民们行个方便，可落入老太太手中后，便将里面的药材提价，只有条件稍好的居民才会来此看病买药，普通的百姓根本不会再进门。 慕卿九并未在东边的药铺中停留，而是先去南边那间。 铺子里的店主见她穿着普通，身后只带了一个丫鬟，便懒懒散散的起身，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这可是卿家老字号，里面的药材都是主子高价进来的。 坐堂大夫正摆弄着瓶子里的腊梅，看了眼慕卿九，连问都懒得问一声。 ;麻烦店家，请问你们店里有没有人参卖？ 一道粗重的男声从门外响起，一个身着短装的汉子局促的站在门口，眼中满是希冀。 ;当然有了。店主狗眼看人低，;你想要什么样的，三年的二十两，五年的三十两，年数越久价钱越贵。 ;掌柜的行行好，我们几人凑一起只有五两银子不到，可不可以先给小半根，我家侄女冻晕过去，大夫说要人参吊命，剩下的银子我们可以在你们店里干活偿还，我们有力气，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男子说得真诚，在他身边还有四五个短装汉子，他们衣着单薄，冻得嘴唇发紫，脚步却是平稳，也只是站在门口并未上前，生怕脚上的雪水沾湿了铺子里干净的地面。 ;半根？店主当场嘲讽的看着他们，;你出门打听打听，这京城之中有哪间药铺会卖半根的人参，而且，你那五两银子，连一年的小参都买不了，去去去，别在门口挡着我们的生意。 情急之下，男子带着几人短装汉子跪在门口，;掌柜的，求求你，行个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都会记住。 ;掌柜的，一旁扫地的小伙计于心不忍，上前劝道：;要不就先送给他们一根，后院还有些新进的药材被积雪压着，再不处理怕是要冻坏了。 店主反手便给了小伙计一巴掌，破口大骂，;老子的店什么时候由得着你来插嘴了？！药材被积雪压着，你是做什么吃的？偷奸耍滑，看老子好欺负是不是？干得了干，干不了趁早滚蛋，多的是人想在店里干活。 说着，还对着门外的汉子吼道：;你们就是跪到死也没用！滚滚滚，一群要饭的，快滚去别家要去！ 一个稍年轻的汉子听不下去，握着拳头便想上前，却被站在门口的男子拉回来，对着恶言相向的店主低声下气的说道：;求求店主，我们真的没有骗人，小侄女她只有五岁，冻的只剩下一口气…… ;这大冷天的谁不冷？！到处都是冻死的人，你还能吓着我不成？店主打断了他的话，;我这里是药店，开门做生意，不是帮扶你们这些穷鬼的地方。 ;住口！ 慕卿九一声厉喝让店主不由一惊，没想到这个穿戴普通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气势。 ;卿神医当时选择在这里开药材铺子便是带着治病救人的初衷，你们竟然将铺子变成纯盈利的地方，置病人的疾苦于不顾，良心都是让狗给吃了？ 那店主极其嚣张，;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这店现在是老子在管，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卿九眸光一凛，嘲讽的看着他，;我竟不知，这店什么时候换了主人。 店主自知这么说不好，但看到慕卿九就是个小丫头，便又有恃无恐：;你知道我家店主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外面本来围着不少人，一见店主发飙，皆吓得退出好远，生怕波及自身。 门口的男子见店主如此蛮横，拉着几个兄弟起身，又出言劝道：;妹子，今日之事皆由我等所起，这家店是尚书府家的，你千万别因着我们得罪了贵人。 慕卿九冲着他浅浅一笑，拿出地契和房契，;我竟不知，尚书府家有你这种掌柜，占着我的铺子，还非说是自己的。 店主顿时一愣，脸色突变，;你是？ 莲香气愤开口，;这是我家二小姐，尚书府嫡女。 众人皆是一惊，原来她就是传闻中被尚书府送离京的二小姐，店主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但他仍旧不服气。 ;这店可是尚书府老夫人的，怎会落入你手？ ;哦？难道祖母没有告诉你这铺子本就是我娘亲的，只是我以前年纪小，祖母帮我打理罢了，现在我回京，这铺子自然是要交还于我手。 慕卿九淡淡的看着店主，声音冷若冰霜，;你仗势欺人，鱼肉邻里，可是欺我慕府无人？ ;我可是江家的人，你家大夫人还要叫我一声表兄，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喊我舅舅。店主梗着脖子，说着便想上前抢慕卿九手中的地契。 慕卿九猛的闪身，在店主快要摔倒的时候直接伸脚绊住房他的腿。 ;咚的一声，店主便摔了个狗吃屎，惹得门外之人一阵哄笑。 ;我的舅舅可是姓卿。 慕卿九还未说后面的话，便看到一队官差进门，看穿着是京都府尹的人。 第三十七章 换店主 ;请问出了何事？ 没有想像中的严厉，官差大哥说话还有几分客气。 ;我乃尚书府慕家嫡女，慕卿九将地契拿出，眼眸微眨，看起来楚楚可怜，;这人冒充我尚书府家表亲，强占我的店面，欺压百姓，我找他理论，他不仅恶语相向还想抢我的地契，请官差大哥明察。 ;岂有此理。不等店主开口辩解，官差大哥当即瞪着他，极为威严，;来人，把他带走，让大人审问。 ;是，几个官差上前一齐把店主按在地上。 店主刚想嚷嚷出声，嘴便被带头的官差用抹布塞住。 转头，带头官差对着慕卿九时仍旧十分客气，;小姐别怕，府尹大人一定会给小姐做主的。 他身后之人则直接把店主拖走。 ;那便辛苦官差大哥了。 慕卿九心中纳闷，难不成这官差是看在尚书爹爹的份上才如此的？ 不，若是自己那整日以君子自称的尚书爹爹在这儿，只会劝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惊动京城府尹大人，那便意味着，整个京城皆会知晓此事。 这可不是尚书爹爹的作风！ 药铺对面不起眼的角落，一辆黑色的华贵马车停在那里，车中，墨衣男子慵懒的靠着，如猎鹰般的眸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店里的倩影。 一旁的东离恭敬的说道：;爷，府尹大人那边已经打过招呼，这姓江的店主定然活不过今晚。 男子肃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扔回江家。 ;遵命！东离的脸上浮起一抹担忧，似鼓足勇气方才开口：;或许慕二姑娘有法子…… ;回府！男子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是！东离恭敬点头，又往店中看了一眼，驾车离去。 药材铺中，店主被官差拖走，慕卿九踢了踢吓的钻到桌子底下的坐堂大夫，;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丢出去？ 那大夫还抱有一丝侥幸，嘴硬道：;二小姐的铺子怎么能缺了大夫？ ;不求上进又没有同理心的大夫，我的铺子根本不需要。 大夫还想分辨，可看到店主被拖走时在雪地里留下的印记，他又不敢，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大家请放心，这铺子里的药材皆会调至正常价格，我也会再寻得适合的大夫前来坐诊。 慕卿九对外面的百姓简单解释过后，便让小伙计给那汉子拿了根百年人参。 那男子自知囊中羞涩，受之有愧，迟迟不肯接人参，;小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们怕是还不起。 ;不是说要在店里干活吗？ 慕卿九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男子感激不尽，当即带着身后的几人给慕卿九跪下磕头。 ;小姐大恩，我们铭记于心。 慕卿九看这几人有些功夫底子，虽贫穷却重义，药铺要重新开张，确实得培养些势力。 ;若是信得过我，就带你那小侄女来让我看看。 ;好的，请小姐稍待。 几个汉子忙又磕了三个响头，忙跑回去接小侄女。 小伙计站在一边，店主和坐堂大夫都走了，他怕是也要回家了。 慕卿九看着井井有条的药柜，出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微愣，连忙回答：;回二小姐，小的叫陈青。 慕卿九奇怪，;店里就你一个伙计？这铺子后面有院子，院中还有几间房子，是库房、熬药房间以及临时的小厨房，但从她进门开始只看到陈青一个人忙前忙后。 陈青无奈道：;之前还有几个，大雪过后，城外的路结了冰，许多药材运不进来，铺子里生意不好，店主为了节约成本，便开除了不少人，小的还有妻儿要养活，只能一人做着几个人的活…… ;既然你如此有能力，便做店主好了。 慕卿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陈青又惊又喜，;小的，小的一定好好干。 ;可以让你妻子带着孩子住后院，平日里帮忙做饭熬药，工钱照给。 ;谢过二小姐。 陈青立马点头，现在城中各大铺子缩减人员，二小姐这完全是在照顾他才会如此说，感激的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 只要二小姐不嫌弃，他一定好好跟着她。 几个男子身强体壮，不出一刻钟便抱着小侄女返回铺里。 身后一个比那汉子大三四岁的男子和一个妇人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哥，嫂子，这位便是慕尚书府家嫡二姑娘。带头男子刚一介绍，那对夫妇二人便一齐跪下。 ;二小姐大恩，我们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慕卿九径直对带头男子说道：;把那孩子抱到床上去。 几人微愣，之前遇到几个大夫，可都说这孩子没救了，让他们回去准备后事，这个慕府二小姐真有办法？ 带头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怀中的小侄女抱到铺子里的诊断床上。 慕卿九上前，给小姑娘把脉。 五岁的小姑娘跟着父母，身体底子倒是不错，只是天气太冷，又没有进食营养吃食，身上穿着简单的布衣，外面两层明显是大人的衣服，整个身体又瘦又冷，脸上和手上还有明显的冻疮。 许是看到哥哥嫂子太过希冀的眼神，带头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二小姐，可还有救？ ;有救。慕卿九轻浅的声音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夫妇二人连忙冲上前来。 ;求求二小姐一定救救她，我们都有力气，可以在小姐的铺子干活偿还。 妇人爱女心切，伤势又要跪下。 慕卿九则直接吩咐道：;去到后面厨房熬些粥来，尽量稀一些，她一会儿醒了再吃。 ;什么？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女儿已经三天三夜未进食，二小姐这意思，可是说女儿很快便会醒来？ 带头男子的哥哥则提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时至现在，与其看着女儿奄奄一息的离开人世，还不如让慕二小姐试试。 ;夫人请随我过来。 陈青是个极有眼力劲儿的，连忙将那妇人拉到后面的厨房，简单交代过后，又拿出铺中大夫常用的药箱给慕卿九。 ;二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第三十八章 风雪欲来 ;将那百年老参切成片，裹了蜂蜜端来。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聚在门口，若是此时调动意念，恐被人觉察，慕卿九便打开药箱，那大夫虽是庸医，可东西倒还全乎。 拿出三根银针，直刺入小姑娘心口的三处大穴，原本呼吸微弱的小姑娘顿时提气，紧闭的眼皮也动了动，只是她身子极度虚弱，还未醒来。 带头男子激动道：;醒了，小侄女她刚刚在眨眼。 ;还没这么快，她这段时间营养不良，又冻的厉害，还要补点液才行。 慕卿九趁弯腰拿药箱的空档，从意念中调出两瓶营养液和输液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姑娘身上，还以为那东西本就是药箱里面的。 小姑娘的家人从未见过输液，但他们绝对相信慕卿九，不问也不说。 陈青将参片拿来，见慕卿九奇怪的行径，一脸懵，但他站的远，从他的角度看就像是慕卿九从药箱最底部拿出来的。 自从他来药店工作，江店主便一直卖药获利，那药箱好像从未打开过，想必那里面的东西是卿神医以前留下的神药，慕二小姐是卿神医的外孙女，会用也是正常的。 只是聚在门外的百姓则是伸长了脑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救人的操作，不仅给病人施针，还弄了一个长管子连着针，还有那瓶瓶装的或白或无色的东西是什么？ ;大家不要紧张，这是输液。慕卿九解释道：;我只是给小姑娘补些能量，等她醒来能喝些粥，人也有力气，这种方式是最快最有效补充能量的我方法，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说完，她便拿了参片让小姑娘含着。 闭着眼睛的小姑娘本是拒绝，可尝到蜜蜂的甜味立马张嘴。 等液体输了大半，小姑娘逐渐醒来，第一句话便喊，;娘，我饿。 众人皆惊，一般体弱之人醒来大多连水都喝不下，这小姑娘竟然要吃东西，而且，中气还十足。 ;好，娘这就给你弄吃的。 那妇人喜极而泣，将煮好的粥端出，按照慕卿九所说，舀上面最稀的汤水，一勺一勺喂给小姑娘。 输完液，小姑娘已能起身，但慕卿九还是让她多休息，在合上药箱的时候，顺便调了支冻疮膏出来。 ;每日在冻疮上薄薄的涂上一层，很快便能好，也不会留疤。 几人又跪下谢了又谢。 ;快起来吧，慕卿九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可有住处？ ;回二小姐，带头男子明白慕卿九的意思，;我叫山子，哥哥和嫂子都是青帮的人。 ;青帮？慕卿九还是第一次听这么个词。 山子的哥哥解释道：;就是一些有力气的粗人，聚在码头做些搬搬扛扛的活，挣些钱给家人维持生计，因为一个人在码头容易被欺负，便聚在一起成立帮派，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慕卿九点头，这些人虽有些江湖气，可言行有度又极讲义气，跟那些江湖草莽并不一样。 ;可是因为今年的雪灾没有活干？ ;姑娘所言极是。 山子接着说道：;大雪封城，运河结冰，再无商船行走，京城四周的码头也停运，我们没有活干，没银子付食宿银子，只能聚到城南郊外的破庙中。 ;我们也曾想过进京找事做，可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既使开着也都在缩减人员。 ;我们人数众多，一般店家都不愿雇佣我们这些粗人。 ;这次是真的没法子，眼看着巧儿她奄奄一息，我们才厚着脸皮来药材铺子碰碰运气。 ;二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牢记心间，就算姑娘不要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医药费暂且算我们欠姑娘的，等到开春，码头恢复通船，我们便能还姑娘的银子。 慕卿九接着问：;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总共近五十人，但其中有近二十人已经受伤。山子如实相告：;之前下雪之时，河面还没有完全结冰，商船量缩减，盐帮那边跟我们抢生意，冲突之下打了起来。 慕卿九心里琢磨着，五十个人，目前确实有点少了。 ;伤的严重吗？ 山子接着说道：;不算严重，我们都身强力壮的，以前因为抢生意也打过，都是为了家中之人的生计问题，倒也没有下太重的手。 ;我有两个铺子，城南一个，城东一个，你先回去问问你们青帮的人，看看他们的想法，若是想来便一起过来，如果只想临时找些事做，等开春了再去码头也可，但有一点必须要清楚，进了我的铺子，就不能做有损药铺声誉和利益的事。 慕卿九的话让山子和他哥哥皆是一惊，慕二小姐的意思，是想把他们都要了？ ;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府了，巧儿太小，身子还未恢复，便先跟她娘亲住在药铺，你们若是决定，便回来跟陈青说一声，后面的库房还有空余，暂时住在里面也可行。 慕卿九给陈青留下一百两银子安置山子那些人，她则带着莲香去南城逛逛。 南城这边鱼龙混杂，铺子也各式各样，许是为了生计，这里不同于东城，很多铺子皆开着门。 慕卿九买了一个小木箱，从外面看跟药铺里的那个药箱有些相似，又买了些小物件，回去自己改装下，应该能用。 莲香则默默跟着，江店主被官差带走，想必大夫人和三小姐那边根本不必她汇报，她们也已经知晓。 天色渐暗，原本微晴的天气又开始暗沉，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雪，慕卿九的马车刚一进府门，便被江福请到前厅，不用想也知道是姜氏想要兴师问罪了。 慕卿九随口一问：;爹爹可回来了？ 江福板着脸，;慕尚书下了朝便气冲冲的回府，二小姐还是快过去吧。 慕卿九抬脚进门，还不忘吩咐莲香，;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到院中，当心些，这些都是给明儿和两个妹妹带的礼物。 ;是，二小姐。 莲香正愁没机会躲着大夫人她们，连忙感激的看了慕卿九一眼，点头答应。 第三十九章 从轻发落 ;老爷，你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一进门便听到姜氏的哭腔。 ;今日娘家姨母已经派人过来，说是江家表哥被府尹大人派去的官差扔到门口，刚一跨进府中大门便断了气。 ;姨母哭的肝肠寸断，姨夫还来信数落妾身，妾身当时不过是看表哥有空闲，又会算计，这才托他帮忙看着城南那间药材铺子。 ;结果二姑娘一去铺子，便让府尹大人将表哥抓走，受尽折磨后，表哥身心俱裂，这才断了气，妾身真是没脸活了…… ;大夫人说的真是比唱的都好听。慕卿九嘲讽道：;我不过就是尚书府一小嫡女，竟能请得动府尹大人？江家也是京城勋贵，官宦之家，江店主仗势欺人，鱼肉邻里，府尹大人不过是禀公办理，若是江家有理，大可上朝让皇上评理。 姜氏闻言一愣，江店主被京城府尹的人抓走是真，可他的死却另有他因，但面对慕卿九，她一定不能落下乘。 ;江家和我们是姻亲，江家出事，我们面上就有光了？ 这话同是江家出生的老太太格外赞同，当即将拐杖敲的震天响，;江家那表少爷虽不喜功名，但算账却有些能力，这几年我身子不爽利，铺子那边全靠着他打点，每年都或多或少有些结余，你就算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怎能眼睁睁的让府尹大人将他带走？ 慕卿九轻轻一句，四两拨千斤。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哪个达官贵人府中不是盘根错节，再说了，江家的人孙女又怎会认得？ 慕尚书阴沉着脸，摆明了要将错处尽数扣在慕卿九身上，;就算你不认识，当时江店主自报姓名，你也应该以礼相待，他可是你的长辈，江家人在朝为官，你若出言相护，府尹大人怎会不留情面？ 慕卿九嗤笑一声，;爹爹莫不是在说笑，女儿的母亲可是姓卿。 ;放肆！慕尚书当即气的怒拍桌子，他喜欢的是家庭各睦，以他为主，这个女儿不仅反驳他，还敢嘲讽他，是觉得他是个糊涂虫吗？ 老太太也跟着嚷嚷道：;她，你看看她，你这个好女儿，你让她回来就是闹的江家和我们慕家家宅不宁，害死了江家表少爷，又想回来气死我们。 慕卿九发现，姜氏之所以在府中屹立不倒，有一个很重要的因毒就是老太太，很多时候，姜氏并不亲自出面，只把事情跟江家和老太太的利益扯到一起，再把自己放在弱势，等着老太太跟慕尚书吵嚷。 ;祖母言重，孙女不过是看江店主蛮横无理，还想抢夺孙女手中的地契，以为他是歹人，又正巧遇到几个官差经过。 慕卿九喝着茶，悠闲自在，;而且府尹大人之所以用刑并不是因为孙女的药材铺子之事，是因为江店主以药材铺子为由，在南城私放印子钱。 ;不仅逼死了七八个人，还有让四个还不起银子的人户用女儿抵债，府尹大人的官差还让孙女将店中账册拿出，协助调查。 ;祖母若是心疼江店主，孙女便派人让府尹大人来府中坐坐，祖母便可亲自跟府尹大人解释。 ;什么？老太太柱着拐杖当即一顿，瞪向一旁的姜氏，;确有此事？ 姜氏眼神闪躲，;听姨母提起过，但都是那些平民们不讲信用，自己按了手印又无钱还账，表哥他开门做生意，自然要将钱收回来。 要不然每年拿什么给老太太上贡？ ;胡闹！ 慕尚书也将气转移到姜氏头上，;亏他还是官宦世家，他这么做，被府尹查出，可是会登记在案，以后他的儿子们再无入仕的可能。 姜氏压住眼底的愤恨，劝道：;老爷别担心，表哥他人都死了，府尹大人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也会从轻发落的。 ;那几个姑娘是怎么回事？慕尚书并不放心，;强抢民女，这也不是小罪名。 ;不过是几个溅民的女儿，她们的父兄要么好吃懒做，要么好赌成性，跟着表哥也算过上好日子。姜氏说到一半，见慕尚书面色不善，连忙接着说道：;姨母给了她们一笔钱，送她们回家去了，保证不会去官府告的。 老太太最会明哲保身，;没想到江家表少爷竟是如此不堪，这段时间府中先不要跟江家那边往来，等江家跟京城府尹将此事处理好，我们再联系。 见慕尚书面色缓和，姜氏又接着说道：;要不是二姑娘心血来潮去药材铺子，此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也省得老爷左右为难，上下打点。 眼看着慕尚书又准备开口数落，慕卿九冷冷一笑，;大夫人似乎对江店主的事尽数知晓，这我便放心了，刚刚回来的路上，府尹大人手下的官差已经将南城药材铺子的账册带走，那官差大哥还特意跟我交代，江店主的幕后还有一个放印子的黑手。 ;你怎如此没头脑，账册可是一个铺子立足的根本，怎能随意给他人？姜氏当即将手指握紧，生生折断一节指甲却不自知，;那黑手是谁？！ ;大夫人不会觉得我有能力跟府尹大人抗衡吧。慕卿九故意放慢语调，;其实我也有心打听来着，可我今日走的太急，身上了银子都给两个妹妹和明儿买了礼物，再没钱打点官差，他们只跟我透露那人跟江店主认识，别的再什么也没有说了。 ;废话！姜氏又急又气，;肯定是他认识的人才会带着他去放印子钱。 慕尚书眉头微皱，他一直喜欢温婉的，娇小的，柔弱的，小鸟依人的那种淑女，姜氏这种急匆匆吼叫的，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让他很不喜欢。 但慕卿九已经发现端倪，那官差大哥不过是提了一句，问她要账册也不过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她在店中时，粗粗翻看过账册，就算将药铺中的名贵药材和流动银两全部抵出去，也不过是江店主放贷款数额的三分之一，慕卿九便猜想，江店主幕后定有一个大额黑手。 现在看姜氏的反应，想必是她无疑了。 第四十章 静候佳音 ;官差大哥也说了，反正府尹大人查出此事第一时间便会进宫告诉皇上，江店主自己做的事，跟我们慕家又有什么关系。 慕卿九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姜氏顿时双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老爷，这次你一定要救妾身，求求老爷，救救妾身。 慕尚书混迹官场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拉着姜氏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去放印子钱？ ;妾身不过是听信他人之言，一时糊涂，想着钱闲在那里也是闲着，还不如赚些银子补贴家用。姜氏哭着道：;我只是跟表哥一起入伙，投的闲钱多了些，事情可都是表哥办的，那些溅民根本就不认识妾身，妾身也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闭嘴！慕尚书眼底的杀意顿起，;朝廷明令禁止，你可知放印子钱是违法的，若是此事被捅出去，别说你要有牢狱之灾，就是耀儿的仕途也尽毁了。 姜氏被慕尚书的样子吓到，连忙求老太太和慕尚书。 ;母亲，求你救救儿媳，之前表哥拿给母亲的银票里也有一些是放印子钱所得。 ;老爷，妾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妾身知道，你我二人青梅竹马，你想想耀儿，想想韵儿，他们需要我这个嫡母，你帮帮妾身…… ;住口！老太太厉声打断了姜氏语无伦次的话，她了解姜氏，这个疯妇狂起来绝对会把她拉下水。 ;事已至此，我们便先摆出态度来，舍财免灾。说什么也要保住耀儿和韵儿的未来。 慕尚书点头，;也只能如此，儿子这就修书一封，先跟江家表兄撇清关系，再说素梅也是蒙在鼓里，那些钱皆是被江家表兄骗去的，至于那些钱，儿子先跟府尹大人言明，那些钱只当我家慕府捐赠给那些贫民的。 若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府尹大人仍旧一根筋不买账，那他便只有一条路，在姜氏定罪前处理了她。 姜氏只顾庆幸，并未注意到慕尚书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决，;可是那些银子…… 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是她私房的大半，她捞了十四年才捞了这些，人生该有几个十四年让她蹉跎的？ ;不要了！老太太猛的将拐杖敲向地面，;你可是府中嫡母，要多为耀儿和韵儿想想，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儿媳知道了。姜氏点头，猛然看到坐在角落中喝茶的慕卿九，眼中恨意顿起，;你怎么还没走？ 竟然被这丫头看到窘态，姜氏的面子实在搁不住。 她的一句话，提醒老太太和慕尚书，慕卿九这个同他们不是一心的人也听到的刚刚的话。 慕尚书提醒道：;卿九，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及笄之后便要嫁人，无论你嫁给谁，慕府都是你的娘家，是你的后盾。 慕卿九心中讽刺，慕府哪里是她的后盾，明明是慕竹韵的后盾才对。 面上却是笑的异常甜美，;爹爹说的哪里话，大夫人都把钱捐出去了，又岂会跟慕后黑手有关，女儿认识的人不多，也不是那多嘴之人。 ;只是，府尹大人将药材铺子账册拿走，想必其中的帐目很快便会查清楚，这四年的收益情况，女儿不知要如何跟府尹大人解释。 姜氏恨不得想掐死她，她若有心，到时候便随便搪塞一句，收益的银两已经收于她手便可，哪个达官贵人家中没有几本浑浊账。 这小溅人分明就是想将那四年的收益尽数要走。 老太太却是个明白的，慕卿九说的不错，她刚刚回京认识的人是不多，可认识的都是些有头有脑的大人物。 太后娘娘自是不用说，还有这丫头之前在宫中救的左相嫡女今日也递了贴子，想来拜访慕卿九。 今日之事若是被这二人知晓，那还了得？ 当即吩咐姜氏，;不过是些没写清楚的小明目，算清楚了尽数还给二姑娘便是，你这个当家主母的还会贪没小辈的钱不成。 她今日犯下大错，定然会硬着头皮帮她将南城铺子的收益也一并还了。 姜氏闷的咽下一口老血，老太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东城的铺子近四年收益都是个大空窟窿，她还要一并将南城的铺子收益也还了，那她的私房岂不是所剩无几？ 但看到老太太眼中的威胁和慕尚书面露不善，姜氏终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二姑娘只管放心，账目对好之后，这四年收益的银钱，我一定一分不少的交给二姑娘。 她暗暗在心中发誓，等着，全都给她等着，等着她的耀儿能有出息，等着她的韵儿嫁给太子的那一天，今日所受的气和委屈，她定要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慕卿九盈盈一礼，回院休息去了。 但她出门时特意给落在长廊口的小云雀使了个眼色，有些事当着她的面，他们也说不出口。 小云雀;啾的回应一声，便飞到房檐之上，隐在暗处躲起来。 回到落羽斋，慕卿九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是晚膳之时，一直帮她布菜的莲香被孙嬷嬷挤到一边，而莲香则在端菜时手指无意点了一下提醒她。 不过，慕卿九已经发现菜中有异，倒不是会致人性命令的毒药，而是让人迷失心智的迷魂药，而且还是强效的。 ;二小姐太瘦了，要多用些，左相府的赵小姐想约个时间找二小姐玩，老奴想着明日是个好天气，便斗胆帮二小姐约了赵姑娘。 孙嬷嬷今晚格外谄媚，殷勤的忙前忙后，生怕慕卿九少吃一口。 慕卿九不动声色的吃着，;这些事我都不懂，嬷嬷看着办就好。 孙嬷嬷大喜，;二小姐忙了一天，想必累的紧，老奴早就烧了热水，二小姐早些歇息。 ;好，慕卿九笑的格外纯真，;莲香忙了一天，估计也累了，今晚就麻烦嬷嬷在我房中守夜。 第四十一章 院中进贼 孙嬷嬷大喜，若是完成大夫人和三小姐交代的任务，她便是头等功程，说不定连老爷都会高看她一眼。 面上却恭敬十足，;为二小姐分忧是老奴的职责。 慕卿九刚一躺下便听到外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微眯的眼睛看到墙壁上晃动的影子，是孙嬷嬷正在往房里偷看。 只见慕卿九刚伸了个懒腰，原本趴在门缝外的孙嬷嬷突然倒地，嘴角含笑，呼吸均匀，似梦到特别开心的事情。 而原本躺在床上的慕卿九耳朵微动，蓦的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她径直起身，将门口燃着的迷香吹灭，还顺手把孙嬷嬷拖到自己床上。 说真的，这具身体还真是弱，虽然她用了很多技巧，可足足拖了近一盏茶的时间，累的满头大汗，看来锻炼身体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计算着时间，慕卿九又灭了两盏蜡烛，将窗户打开条缝。 夜深了，院子里漆黑一片，只闻风声。 原本紧闭的大门却悄悄被人从外推开，一个黑影慑手慑脚的闪进院子，他身材魁梧，手中还拿着一把钥匙，显然是个男子，慕卿九透过窗隙看到他沿着廊下的阴影处走向主卧。 果然来了。 慕卿九悄悄闪身，敏捷的从窗户翻出去，这么好看的戏不亲眼看看太可惜了。 那黑影脚步轻快无声，显然是会点功夫的，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悄悄拿出袖中的钥匙，将主卧的门打开个缝隙，溜了进去。 慕卿九隐在房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正睡着的孙嬷嬷在闻到床头香炉里飘出的香时，脸颊微红，唇角上扬的愈发厉害。 隔着一道半透的屏风，那黑影只看到床榻上躺着个人，至于她的脸，根本就没注意。 慕卿九发现大门和自己房间的锁换了新的，今日又让姜氏吃了大亏，以姜氏的脾气，必然会尽快动手，再见孙嬷嬷晚上如此殷勤，她便假意吃了那些下迷药的晚膳，将计就计。 那黑影走进门后又伸出脑袋看了下外面，确定没人后又溜进去，还特意将门开了条缝。 不过，慕卿九已看清了他的脸，江海，府中大管家江福的侄子，在前院当守卫，他身材高大，长相算得上清秀。 床头的香燃起轻烟，冷风吹过，无色无味的烟气飘散在房中各处。 江海一进门，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顿时窃喜，;宝贝儿，等急了吧，嘿嘿嘿嘿…… 床上之人一动不动，看样子似睡熟了，江海想到今日在门口看到二小姐的模样，虽比不上三小姐貌美娇弱，但也清丽可人，瘦虽瘦了点儿，可好歹是老爷的嫡女，顿时激动的掀开被子，入目却是一张老迈的脸。 ;怎么是你？ 江海气急，好不容易溜进来竟然看到的是孙嬷嬷这个老货，;你怎么会睡到二小姐的榻上？ 孙嬷嬷没有功夫，吸了药粉自然比江海先有反应。 此时此刻，她面红耳赤，浑身发热，衣衫半褪，挤着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他，咧着大嘴学着慕竹韵平日里的模样娇笑着，只是那声音粗重，听着让人鸡皮疙瘩掉一起。 ;人家可比二小姐的模样俊，你刚刚不还叫人家宝贝儿吗，快来吧…… 说着，孙嬷嬷还抖了抖她那滚圆的身体，一身的松垮老皮让人看着作呕，不过，慕卿九倒看着津津有味。 江海和孙嬷嬷，这cp带感。 ;做你的春秋大梦。江海当即想一拳头将她打醒，可刚一出声竟发现声音异常的温柔，再转头看着被子中半遮半掩的孙嬷嬷，忍不住心跳加速。 孙嬷嬷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自从那死鬼丈夫入土之后，她可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现在闻到一股异常的雄性气息，再看到江海喉节微动，无法忍受，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扑倒。 江海一脸嫌恶，本想第一时间推开，却在碰到她时心神异动，竟鬼使神差的将她抱紧…… 正看到主题之时，小云雀飞到门口的树枝上，;啾啾，的提醒声，让慕卿九清楚的明白：姜氏来了。 慕卿九连忙从梁上下来，翻窗去了隔壁的小厨房，接着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脚步声惊动了守门的婆子和小丫鬟，一看是姜氏等人，连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夫人、四小姐。 ;刚刚有个贼人进了府中，从雨婷的院中偷了不少钱财，二姑娘的院子离雨婷的院子最近，我便带人来看看。 大夫人说的振振有词，跟在她身后的嬷嬷和丫鬟们皆带着绳子和网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前院的守卫也惊动了，他们拿着火把，瞬间把院子照的通亮。 慕雨婷哭着嚷嚷道：;母亲，婷儿好不容易存了些私房，想要在过年时给祖母、父亲和母亲送个像样的年礼，不想竟被这贼人偷去，求母亲一定给婷儿做主。 ;你放心，母亲一定将那贼人抓住。姜氏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安慰完慕雨婷便对着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搜，要是那贼人伤了二姑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守门的婆子和小丫鬟本就是姜氏的人，再看到守卫们凶狠而粗鲁的动作，更是吓的不敢吭声。 ;吱扭吱扭的响声伴随着某种低沉的口申口今从主卧中传来，姜氏顿时带着得逞的笑，还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进去看看，切莫让贼人伤了二姑娘。 ;二小姐，你别怕，老奴来保护你。 姜氏身边的王嬷嬷吼了一嗓子便带领婆子丫鬟们，浩浩荡荡的往主卧冲。 前院的守卫见状，也跟了上去。 而主卧的门本就半掩着，王嬷嬷那群人之前便得到指示，就算门关着他们今天也要把它撞开，更何况江海进门时根本没锁。 王嬷嬷谨记姜氏交代的任务，第一个冲进去，在看到床榻之上正在翻/云/覆/雨的人时，心中大喜，直接大喊。 ;二小姐怎么如此不自爱，竟然跟前院的守卫……嗷…… 第四十二章 歹毒心思 待王嬷嬷看清二人的脸之后，当即大叫一声，可后面的姜氏和慕雨婷已经闻声而来。 ;不可能，二姑娘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二姐姐她不会不知羞耻的。 ;…… 她们嘴上说着不相信不可能，可步伐却比之前快上两倍不止。 房门大开，再加上这么多人在侧，蓦然清醒的江海和孙嬷嬷是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二人大叫着抓起衣裳往身上套。 由于慌乱二人还套错了衣裳，那场面看起来极为滑稽。 而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姜氏，早就派人请了老太太和慕尚书的人前来，美其名曰：大家一起合计着抓住贼人。 现在变成，大家一起看闹剧，而且是众人皆不敢相信的闹剧！ 老太太派了身边的得力嬷嬷，慕尚书则是亲自前来，本来慕尚书今晚歇在卫姨娘那里，听到大夫人院里的动静，忙给慕尚书吹枕头风，让慕尚书亲自前来，毕竟以后在后宅之中，还要靠大夫人过活。 而且，若能搬倒慕卿九，两间药材铺子重回姜氏之手，卫姨娘也能得些收益。 不曾想，竟看到这副景色…… 姜氏的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变成彻底的黑，对着孙嬷嬷吼道：;浑账东西，你这老货怎么睡在二姑娘的床上？二姑娘人呢？ 孙嬷嬷听出姜氏的言外之意，立马把责任推到慕卿九头上，;老奴也不知怎么回事，二姑娘让老奴今晚守夜，可可老奴自从进了二姑娘的屋子便一直迷迷糊糊的。 ;前院的守卫又怎会跑到后院中来？而且还不惊动任何人，直接进了二姐姐院中的主卧。 慕雨婷添油加醋的一句话，瞬间将众人的视线从孙嬷嬷的身上转移到江海身上，孙嬷嬷可是比江海的娘都大几岁，江海又是江福的侄子，在前院守卫中颇受尊重，府中不少小丫鬟都想配他。 只是，他和孙嬷嬷在一起那个还真是辣眼睛。 莲香在看到姜氏的眼色时，连忙按之前的计划解释道：;二小姐说奴婢今日累了，便劳烦孙嬷嬷守夜，奴婢还说孙嬷嬷年纪大了，怕守夜吃不消。 ;但二小姐说其实她习惯一个人，不用人守着就行，但孙嬷嬷仍执意给二小姐守夜。 ;奴婢想着孙嬷嬷是老人儿了，各方面都比奴婢做的周到，便早早歇下。 所有人皆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用守着？习惯了？这样的字眼别说尚书府家嫡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庶女也不会说。 孙嬷嬷一脸无辜道：;老奴本在外间守夜，可头重的厉害，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大家的眼中皆带着鄙夷和不屑，慕雨婷还特意补了句：;莫不是本来约江守卫之人就是二姐姐，但孙嬷嬷守在外面，二姐姐不方便，就给孙嬷嬷下了药，但又听到父亲和母亲前来，才让孙嬷嬷进房中顶替…… 江海连忙点头道：;是二小姐，他白日里让人传口信给奴才，说是赏识奴才的才华，还说，会求了老爷做主，一生一世都要跟奴才在一起。 ;大夫人，孙嬷嬷顿时哭天喊地，;老奴守寡多年，二小姐如此陷害老奴，现在又不知所踪，还请大夫人为老奴做主啊。 ;母亲，慕雨婷似发现了新大陆，连忙对姜氏提醒道：;您看，这江守卫长得好像有五分像敦亲王。 在小厨房中看着院中众人的慕卿九不由冷笑，原来如此，他们这是非要把她和敦亲王扯上关系。 跟慕卿九私会的府中守卫其实很像敦亲王，也就是说慕卿九心中所爱就是敦亲王，只是爱而不得，只能找个跟他长得像的守卫来排解相思。 到时候，事情闹大，所有人皆会认为宫中之事，是慕竹韵为慕卿九代受责罚。 好歹毒的心思！ ;呦，慕卿九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爹爹和大夫人怎么有空到女儿的院中，女儿刚回府囊中羞涩，拿不出好茶招待。 就是有也不给。 清冷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一回头便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偏偏慕卿九还特意将目光在孙嬷嬷和江海二人之间打转。 ;这位便是孙嬷嬷的儿子吧，一直听说孙嬷嬷的儿子是个能干的，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连灯都没有，他都能找到孙嬷嬷，果然是好身手。 众人又是一噎，这二小姐虽不受宠，可院中到底是有人守着的，江海身为前院守卫又是如何顺利来到女眷所居的后宅？ ;二姐姐，慕雨婷鄙夷的看着她，;你就招了吧，他是前院守卫江海，江福大管家的侄子，你私下约的人。 ;不是孙嬷嬷的儿子吗？慕卿九似刚反应过来，再一看房中气氛压抑，被围在中间的二人衣衫不整，冷冷一笑，;四妹妹不要妄言，卿九不知道这二人心有灵犀，还以为孙嬷嬷年纪大了，是个安份的。 说着，慕卿九的冷眸在落到江海身上时慕地一凛，;我这院中一直有人把守，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你，江海被她的气场吓的一哆嗦，可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嘴硬道：;明明是二小姐你拖人给奴才送的口信，还特意给奴才送的钥匙，二小姐还是不要抵赖了。 慕卿九的声音更冷了一分，;是何人传信？ 江海强自镇定，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是一个小丫鬟，奴才当时也没注意，这府中的丫鬟如此多，奴才不认识也很正常。 ;既然不认识，你如何确信那人所传口信是真是假，又怎知这钥匙一定是我院中和房门上的？ ;奴才，奴才不知，不，奴才是，猜测的…… 见江海被问的语无伦次，孙嬷嬷连忙插嘴，;二小姐特意将大门和房中换了新锁，老奴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想来，方才明白二小姐深意。; 意思很明显，慕卿九跟江海私会，特意换了新锁，本迷晕孙嬷嬷，方便行事，结果，遇到四小姐财物丢失，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第四十三章 要命不要脸 姜氏和江福皆给江海使眼色，事已至此，江海进内宅是无论如何都要受处罚的，但要能将慕卿九拖下水，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江海自是明白二人的意思，一口咬定：;二小姐说奴才长得好看，还说要求了老爷让奴才入赘慕府，要不然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夜闯后宅。 慕尚书的脸色无比阴沉，府中的守卫闯入内宅闺房之中，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尚书府所有未嫁的姑娘皆名声受损，他的韵儿可是有大好前程的，此事一定不能让落羽斋以外的人知晓。 ;若不是你自己约了人，江守卫又怎会在此？后宅如此之大，为何江守卫没去别处而是偏偏到了你的院子？！ ;看来爹爹是认定此事是女儿的错了。 慕卿九冷冷一笑，锐利的双眸让慕尚书无所遁形，但他想到老太太和姜氏今日所言，卿家得罪权贵举家离京，再无利用价值，慕卿九挡在前面，慕竹韵和太子的事便难迟迟不能定。 与其让慕卿九毁了慕家的名声，倒不如舍弃她，给慕竹韵更多的利益。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让一个老嬷嬷睡自己的床榻，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你何曾为我们慕府考虑过？ 慕雨婷连忙火上浇油，;是啊，二姐姐，我们都进门好一会儿，才看到二姐姐从小厨房过来，难不成，二姐姐知道房中有迷药，才躲到小厨房去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避重就轻，根本不提孙嬷嬷和江海之事，反而揪着慕卿九不在房间添油加醋。 孙嬷嬷和江海也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非说是被慕卿九下药方才迷了心智。 慕卿九冷声一笑，;江守卫将亲生女儿卖入花，楼，也是被我下了药？ 江海的脸色突然惨白，见周围人皆用异样的神色看他，他急切反驳道：;这，这都是假的，奴才的女儿才六岁，奴才怎么舍得把她卖入花/楼？ ;因为你急需用钱，又觉得女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反正你还有个两岁的儿子，以后想要还能让妻子再生，如此禽兽不如哪是人父所为？ 小云雀早就打探到江海跟江福和姜氏往来甚密，慕卿九不过是顺藤摸瓜，发现了江海所做之事。 见众人的注意力皆在江海身上，慕雨婷高声说道：;父母之命，做儿女的哪能反驳，江守卫不过是想送女儿去见世面，说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二姐姐未免扯的太远了。 慕卿九笑着问：;四妹妹有没有想过江守卫为何会缺钱？ 慕雨婷眼睛一翻，没好气道：;江守卫的事我哪里会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慕卿九刚说完便看到慕雨婷恨不得跳起来，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字据，接着道：;说来也巧了，我刚刚不过是觉得腹中饥饿便去小厨房找吃的，结果，却在孙嬷嬷的门口拾到这个。 众人伸长脖子，定睛一看，这，这可是江海给大夫人立下的字据，白纸黑字，上面还按了江海的拇指印。 原来是江海向大夫人借银子无力偿还，便只能听命于大夫人，从孙嬷嬷处拿了钥匙，想要半夜潜入二小姐房中辱她清白。 江海的脸已经由白转青，这字据他可是贴身带着的，之前翻墙的时候明明还在的。 他刚刚唯一接触过的可就只有孙嬷嬷这个老货…… 唯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这，这不是奴才的。 ;反正府尹大人也要派人来问药铺账册之事，不如让府尹大人察验看看，这上面的字迹到底是不是江守卫和大夫人的。 慕卿九清冷的话语寒芒毕露，她之前可是一直没机会接触江海，直到他刚刚跟孙嬷嬷忘乎所以，衣服散扔到地上……这字据才轻松到手。 姜氏心底一紧，若是逼得太狠，慕卿九这小溅人怕是要连她放印子钱之事也抖露出来。 慕雨婷又气又急，她死死的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手心掐出深深的血印。 为什么？为什么慕卿九的运气如此好？ 明明爹爹、老太太和大夫人都不待见她，可她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精明的慕尚书已经看出了慕卿九的决然，他的心底突然有了新的认识，这丫头跟以前截然不同，他若来硬的，怕是要落个鱼死网破。 不行，这么多年他经历的大风大浪可比慕卿九吃过的饭还要多，他辛苦建立起的家业怎能让这个小丫头毁了。 况且，慕尚书也不傻，江海既能跨过层层守卫不声不响的来到内宅，定是姜氏有人接应，内宅之事他不想理会，但对于姜氏打着自己的旗号调动前院守卫却十分芥蒂。 当即做出取舍，;把江海带下去，乱棍打死。 几个亲随径直上前，直接将江海擒住往外拖。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都是孙嬷嬷她一把将小的扯过去…… 江海顿时吓的大喊，姜氏和江福让他半夜来爬二小姐的床，再三承诺慕尚书一定不会要他的命，还说会让慕尚书招他入府，抱得美人归。 此时的他虽只字不提二人，可眼睛却看着姜氏和站在门口的江福，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他死，也定要拖他们二人下水。 姜氏急的狠狠剜了孙嬷嬷一眼，没用的东西，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解决不了！ ;是江海，孙嬷嬷也急的反咬一口，;请老爷和大夫人明察，都是江海逼着老奴把院中和二小姐房中的钥匙给他的，老奴也是没办法，身/子都/已经/给/他，钥匙又岂会不给。 ;你给我闭嘴，你这老东西！江海愤怒的挣脱亲随的束缚冲上前去，一脚将孙嬷嬷踹倒在地，;就你这老态龙钟的模样，老子怎会看/上/你，呸！ 孙嬷嬷疼的哇哇大叫，但她毕竟比江海多吃了近二十年的饭，知道这种时候想要活命就要放下尊严。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打吧，你打死我吧，被你打死我也愿意。 第四十四章 你不配 别说慕卿九一脸嫌恶，连慕尚书在看着姜氏和江福的眼中都带着恼怒和杀意。 江福生怕此事牵扯到自己，先一步带着几个小斯上前将江海重新按倒在地，斥责道：;你是我的亲侄子，我平日里对你和你的家眷多有照拂，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让我这老脸也丢尽了。 江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妻儿皆住在京郊，平日里多受到叔叔江福的照拂，昨晚，江福特意接他们去自己的宅子做客，原来是为了牵制他。 江海紧闭了下眼睛又缓缓睁开，已经做了选择，;老爷饶命，奴才平日里好赌，欠了不少钱财，没办法才将女儿卖到花楼，可奴才没能改过重新，越欠越多，想着二小姐房中会有些银钱便哄着孙嬷嬷拿了钥匙，求老爷饶小的一次，小的一定改过自新。 ;即是偷盗便按府规处置，乱棍打死。 慕尚书连眼皮都未动一下，老太太身边的得力助手李嬷嬷也十分认同。 至于江海跟大夫人所立的字据便一揭而过。 ;父亲， 慕卿九刚开口，姜氏便抢先低头认错，;二姑娘莫怪，妾身不过是想让江海改邪归正，怕他再继续赌下去会连妻儿一并卖了，这才出此下策，立这个字据也不过是想吓吓他罢了，没想到江海他竟当真了，都是妾身的不是。 ;母亲多虑了。慕雨婷也跟着帮腔，;二姐姐哪是计较之人。 呵，好，很好，合着她姜氏还是助人为乐菩萨心肠了！ 慕卿九冷哼一声，想躲？ 没门儿！ ;那为何大夫人没有在跟江海的字据上写三妹妹或者四妹妹的名字，想来她们才是真正不计较之人，而且，孙嬷嬷可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儿。 江海已经被拖下去打死，孙嬷嬷自知慕卿九不会善了，连忙跪地认错。 ;老爷，大夫人饶命，老奴当时睡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江海是老奴的死鬼丈夫…… 慕尚书本就十分恼火，慕竹韵和慕子耀以后可有大好前程，为了他们二人，慕尚书也不会让他们有个苛待元配嫡女甚至派人辱其清白的母亲。 刚刚他本就想把此事揭过，偏偏姜氏和慕雨婷那么强词夺理，才惹得慕卿九紧抓着不放，还有这老奴才，能力不行，留其何用？！ ;把孙嬷嬷也带下去，杖责五十。 孙嬷嬷自知这五十杖下去，她的命也要交代在此，忙跪在地上，头嗑的;嗵嗵响。 ;大夫人，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大夫人。 ;老爷，孙嬷嬷可是姜氏身边的老人，她的儿子孙子都在帮着姜氏母子做事，这情姜氏自是要求的。 ;求老爷看在孙嬷嬷年纪大的份上网开一面，毕竟孙嬷嬷之前还在睡梦之中，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江海已死，让他把责任全担了，孙嬷嬷才能轻饶。 ;大夫人，见慕尚书没有改口的迹象，孙嬷嬷已经顾不得其他，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若死了，便一切都没有了。 ;老奴精心照顾着二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二小姐她因老奴曾在大夫人身边侍奉，一直对老奴存有诫心，二小姐的床下面有一个小箱子，里面上了锁的，平日从来不让人碰，老奴曾从箱后的缝隙看过，那里面放着的是男人的衣服。 虽然她并不确定，但为了让姜氏保她，她只能豁出去了。 慕卿九清明的眸子骤然一冷。 从慕家庄回来，她便把那日在崖底问夜漠尘要的披风和金牌塞到床下的木箱之中，本以为上了锁便无事，没想到孙嬷嬷这个老东西竟然能翻找到那木箱的缝隙往里看。 ;老爷，姜氏知晓孙嬷嬷这么说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再看到慕卿九眼中的异样，心中大喜，今日她一定要扳回一局，;二姑娘她平日里极少去老夫人和妾身的院子，跟韵儿和婷儿也不常走动，莫不是真的在院子里藏着秘密。 ;来人，慕尚书也想看看自己这个突然变化如此大的女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搜！ 几个亲随径直冲进房中，一把掀开被子和床板，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二话不说便抬了出来。 ;老爷，大夫人，孙嬷嬷一脸激动，;是这个，就是这个箱子。 慕尚书给贴身的亲随使了个眼色，那亲随当即抽出腰间配剑，直接将锁给挑了。 ;住手！慕卿九凌厉的声音冷若冰霜，让几个亲随为之一愣。 慕雨婷非但不听，反而看到箱盖上的一撮黑色绒毛后，连忙上前，一把掀开箱盖，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连忙拿出来，一边展示于人前，一边嘲讽道：;二姐姐房里怎么藏着男人的披风，原来你跟江守卫真的有私情，刚刚爹爹下令处置他时姐姐可是一句情也未求，二姐姐的心真是比石头还硬。 ;我说过，住手！ 慕卿九冰冷的声音浸入骨髓，小小的身躯顿时迸发出强大的气场，让慕雨婷吓的当即缩回手。 披风直接落地，慕卿九当即上前将披风抱起，可仍旧沾湿了一角，她轻拍着披风上的雪水，动作轻揉如同至宝，眼中却更回冷凛。 ;爹爹，母亲，慕雨婷当即委屈的告状，;二姐姐凶婷儿。 慕卿九一记冷眼过去，让原本装哭的慕雨婷吓的真哭了起来。 ;我的东西，你不配碰！ ;她不配，我总配了吧。李嬷嬷上前端着一副端庄威严的架子，说着便想将披风从慕卿九怀中夺出，;二姑娘可知男女有别，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男子私相授受，便会损了闺阁女子的清誉。 慕卿九一个侧身避开了李嬷嬷的手，淡淡道：;友人所赠。 ;护得如此厉害，想来也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江海。姜氏咄咄逼人，;这披风如此宽大，根本不是女子之物，说，你到底跟哪个野男人有私？ 第四十五章 惜花之人 慕卿九冷眸相对，;大夫人若再不把嘴巴放干净点，我不介意帮你缝起来。 ;好大的胆子，你自己跟野男人私会，竟敢威胁嫡母。姜氏眼中的狠毒尽显无遗，说着，便直接给身边的婆子使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披风夺下来！ 她今日倒要看看披风上面是哪家公子的标记。 ;呵慕卿九嗤笑一声，;大夫人自幼跟爹爹青梅竹马，又在我娘进府之前便珠胎暗投，如此说来，爹爹倒是大夫人真正的野男人。 ;住口！慕尚书老脸又红又黑，气的抬手想要打慕卿九，;你这个逆女，为父平日里对你太好，才让你如此放肆！ 慕卿九眼中冷绝，手指微动，指缝之中寒芒乍现。 只要他今日敢动手，她便让他再无上朝的可能！ 正在慕尚书的巴掌即将落下之时，外院的一个小斯推门而入，;老爷，安定亲王来了。 ;什么？你说谁来了？慕尚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安定亲王可是从未有过交集。 但，不等小斯再开口，落羽斋的院门便被人从外直接推开，一身戎装的东离冷脸进门，让院中的守卫们都心中一慌。 四个黑衣随从抬着一顶软轿紧跟而至，斜靠在软榻之上的玄衣男子慵懒而肃冷，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在整个小院的积雪上又覆了层冷霜。 ;本王来此，似乎让慕尚书很惊讶。 冷硬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让慕尚书吓得收回手，;安定亲王来此，让整个慕府蓬荜生辉，臣有失远迎，实在有愧。 对夜漠尘行了礼，慕尚书又严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小斯，;安定亲王来府，为何不早些禀报？ ;回老爷，这…… 小斯有苦说不出，安定亲王也没给他禀报的机会啊。 东离径直拿出一叠银票，态度生硬道：;刚刚进门之时下手重了些，不小心拆了慕尚书的正门，这些便当赔罪。 慕尚书心中气恼，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东离不过是个随从，人家又说了自己是不小心，他若置气便有失身份，可是，若没有安定亲王指使，东离这个属下岂敢拆他这个朝中一品大臣的府门？！ 但安定亲王手握重兵，连皇上都忌惮他三分，慕尚书哪里敢当面发火。 姜氏立即给自家老爷一个台阶下，;不妨事，不妨事，大门年久失修，本就准备换了。 慕尚书脸色稍缓，安定亲王身份尊贵，跟朝中大臣皆不亲近，若是能独独跟自己走的近，那他的仕途便可更进一步。 只是，安定亲王突然到访为何不是去书房找他，反而来了慕卿九的落羽斋？ 慕卿九微愣，目光不由看向软榻上的英峻男子，直接拆了人家大门闯进内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除了这家伙也是没谁了。 只是，那银票是不是给太多了？ 那么一大摞银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两吧，慕府的正门哪用得着这么多？ 败家子！ ;慕大人是缺银子的人？夜漠尘瞥了一眼东离，沉声道：;回府自去领罚。 ;是，王爷。 东离领命，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叠银票双手递到慕卿九面前。 ;属下刚刚进二姑娘的院子时，不小心踩到门口的兰草，还请二姑娘见谅。 说着，东离还特意将银票往前递了递，可怜巴巴的看着慕卿九，颇有慕卿九若不接，他家王爷便不要他的似的。 只是他那一脸冷硬的装束配上这幅面孔，看起来格外滑稽。 ;没关系。这么多钱，不要白不要。 慕卿九接过银票，打趣道：;东离侍卫还真是个惜花之人。 东离一噎，一时间无言以对。 感觉到自家王爷不善的目光，东离在心里把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骂的狗血淋头，都怪他出的馊主意，让主子误会。 慕尚书十分有礼的上前询问，;安定亲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若能帮太子将安定亲王拉入阵营，那他可是头号功臣。 ;本王途经慕府，听到院中的争执声，便进来看看。 夜漠尘说的理所当然，那一副想来看戏便把人家大门拆了也要进来一看究竟的模样十分欠揍。 慕尚书的脸色也极为难看，都说定安亲王功力极高，可京城之中有功夫的人也不在少数，他自己在府中教训自己的女儿，这安定亲王还非要跑到内宅来看热闹，未免太过霸道。 自安定亲王一进门，慕雨婷的目光便未能从他身上移开，她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而且不止长相，连气质和声音都是上上乘，比太子殿下都要养眼。 见定安亲王的目光落到慕卿九身上，慕雨婷盈盈上前，挡在慕卿九的面前，用能掐得出水的声音说道：;禀王爷，是爹爹在教导我家二姐姐，本不是什么大事，惊动王爷实在是罪过了。 夜漠尘原本微暖的眸子骤冷，看着慕雨婷似在看一个死人。 偏偏慕雨婷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夜漠尘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特意抬头与夜漠尘的目光相对，又娇羞的低头。 此时，院中还有一个不知眼色的。 姜氏以为安定亲王只是来看热闹，那慕卿九私通外男之事她要让更多人知道才好，当即给旁边的几个婆子使眼色，那几个婆子假装不察，让孙嬷嬷挣脱开来。 ;二小姐私会外男，老奴亲眼所见，又证据在手，还是早些承认，省得惹得老爷和安定亲王不悦。 孙嬷嬷说着冲上前去，想要将慕卿九怀中的披风扯下，慕卿九猛一侧身，包裹的披风稍稍散开。 一个金黄色的牌子掉落在地，发出;叮咛一声脆响。 夜漠尘的脸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东离直接拔剑上前，一剑砍下孙嬷嬷的右手，手掌落地，上面的手指在地上动了动，如泉的血从断面喷涌而出，将地上的雪白染上刺目的殷红。 ;啊…… 孙嬷嬷本能的用左手捂住正在喷血的右手腕部，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在软轿上男子不悦的目光中嘎然而止。 第四十六章 都是误会 众人只见一道身影从孙嬷嬷面前闪过，接着，只见东离回剑入鞘后，雪地中又多了一片舌头和两颗眼珠。 ;还有谁是亲眼所见？ 软轿上男子淡漠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在谈论天气般随意。 原本挡在慕卿九面前的慕雨婷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手无意间在雪地上碰到一个滚圆微弹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孙嬷嬷的一个眼珠。 再看此时的孙嬷嬷，身体痛的抽搐，可嘴角和眼角皆溢着血，她的左手正颤抖的往雪地上的摸索，似乎想找回失去的东西…… 慕雨婷吓的两眼一翻，当场湿了下裙，晕倒在地。 姜氏顿觉丢脸至极，没用的东西，被人一吓又尿又晕的，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把她拖下去。 几个婆子合力将慕雨婷拖走，大家本能的避开夜漠尘，尽量不弄出声响，生怕这个安定亲王一个不乐意就把她们的手也剁了。 慕尚书却在看到落在地上的金牌之后猛的一惊，;这是先帝御赐，免死金牌。 ;慕尚书好眼力。 夜漠尘浓眉微挑，似对慕尚书的精明十分满意。 慕卿九微愣，捡起金牌仔细端详，这金牌四周雕刻着祥云图案，看起来极简单，中间用小篆刻着一个字。 她之前并不知道夜漠尘的身份，只想着这是金子，而且原主一直不被慕尚书重视，小篆她并不认识。 现在听他们一说道，这金牌中间的小篆倒还真像是个;免字。 免死金牌？ 这种高档东西竟然在她手中，慕卿九之前阴霾的心情突然间大好。 夜漠尘果然是个大方的主儿！ 慕尚书的心情却没这么乐观，要知道免死金牌可是先帝御赐之物，他也只是有幸见过，至于亲手摸一下都没有过。 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在慕卿九手中。 等等，先帝御赐免死金牌也只是赐给过跟他一起出身入死，夺得皇位的两个家族，陆候府和安定亲王府。 安定亲王夜漠尘深夜破门而入，难道说，慕卿九手中的金牌是夜漠尘所赠？ ;本王前段时日在皇家园林狩猎，无意间被云豹咬伤，幸得遇到回京的慕二姑娘，既救本王性命，本王便给她一块金牌玩玩，慕尚书可是有意见？ 夜漠尘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经意的话语让众人深信不疑，安定亲王身份尊贵，慕卿九无意间救了他，他便用免死金牌相谢，也说得过去。 毕竟安定亲王手握兵权，尊贵无双，皇上对他极为亲切，亲姑姑又是当朝太后，免死金牌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只有慕卿九看出他眼底压抑的某种情愫，低沉，克制，势在必得…… 慕尚书可没忘记免死金牌是从慕卿九怀中的披风中掉出的，;那小女手上的披风？ ;自是我家王爷的，东离好心解释道：;老王爷当年跟先帝出生出死，平定北疆，先帝说北疆常年积雪，不想冻着自家兄弟，便亲手猎了九头黑狐，连夜命人制成这身狐裘披风送往北疆……我家王爷见慕家二姑娘身子瘦弱，又穿着单薄，这才赠此披风给慕家二姑娘御寒。 ;慕大人这阵仗可是想将这披风居为已有？ 夜漠尘淡漠的抬眼，眸中冷冽，噬血残酷，让慕尚书一由一惊，这气场可比当今圣上更甚。 当年老安定亲王只带三万精兵便能战胜北疆十五万强兵，回京之日，先帝大喜亲自出城相迎，老安定亲王却不居功，只说是先帝所赠披风神助，先帝当即下旨，见此披风如见先帝。 ;臣不敢，慕尚书当即跪地，;小女能救治安定亲王，是小女的福气，只是亲王的披风和金牌实在太过贵重。 言外之意，慕卿九这披风和金牌受之有愧。 姜氏忙带着众人跪在地上，一时间院子中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慕卿九撇嘴，她一个人站着有些太扎眼了，可抱着披风拿着金牌也不好跪啊。 夜漠尘修长的手指拿过披风，轻轻披到慕卿九身上，;慕尚书是说本王的命及不上先帝的御赐之物？ 慕卿九顿觉浑身暖意，披风十分宽大，直接拖到地上，若她再跪，那披风只会有更多在地上。 他这意思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跪。 拿紧手中的金牌，冲他微微勾唇：够意思！ ;臣不敢。 慕尚书的头已经低到地面，心中已然明了，安定亲王此番前来，就是要给慕卿九撑腰。 到底是因为慕卿九救了他，还是因为太后的关系？ ;本王当日并不知慕二姑娘身份，直到腊月初八在姑姑宫中再次相见，慕二姑娘医术了得，心性善良，慕尚书可是要在府中对她动私刑？ 夜漠尘淡漠的声音却如同锋利的冰刃，刺的慕尚书凉入骨髓。 他刚刚不过是气急，想要抬手给慕卿九一巴掌，怎到了安定亲王这里，就变成用私刑了？ 等等，慕尚书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们之前看到慕卿九的披风就说他私会外男，现在这披风可是安定亲王的，那这私会的外男岂不是…… ;误会，臣一时不察，误会了卿九。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慕尚书连一府都不能齐，这治国想必也是多有纰漏，本王明日便给皇兄修书，让慕尚书在府中修养半月，把家中锁事处理好，再上朝理事。 夜漠尘周身的王者气场尽显，顿时压的慕尚书再难抬头。 半月的时间不多，可朝中风云变幻，左右丞相虎视眈眈，谁知道半月之后又是何种局势。 慕尚书硬顶着威压，开口道：;禀亲王，臣府中一切和睦，并无事需要臣在府中打理。 ;嗯？夜漠尘冷眼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房上牌匾;落羽斋三个字上面。 ;本王见这院子十分简陋，尤其是这牌子。 ;是，王爷。 东离二话不说，轻点脚尖，轻功近前，对着牌匾猛踹一脚。 ;嗵的一声，牌匾连同大半个房梁都应声而裂，碎木头掉了整个院子，那个;落字却是完整的掉在慕尚书面前，看起来极为讽刺。 第四十七章 医圣别院 ;王爷所言极为在理，慕尚书当即点头，;臣一会便给皇上递折子，府中房屋修缮，臣这半月都不能入宫理事。 折子上面顺带写明房层损坏的原因，那就不是安定亲王管得了的事。 ;慕大人可不要勉强，本王白日里刚刚从御书房出来，皇兄那里正是用人之际。 夜漠尘慵懒的靠在软轿上，狭长的眸子微眯，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似浓浓的警告和威胁笼罩在慕尚书的全身各处。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慕尚书暗暗擦了把手心浸出的冷汗，定安亲王随意出入皇宫各处，朝中之人呈上的折子只要他想，便能看到。 ;臣的府中年久失修，又遇今年的寒风大雪，是得提前防备着，以免积雪太厚压垮房屋，伤着自己和家人，朝中有才华之人笔笔皆是，又有安定亲王您从旁协助，陛下断不会无人可用。 面对慕尚书的讨好，夜漠尘身体微微向前，看似十分受用，可说出的话又让众人一愣，;本王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委屈慕二小姐随本王回府。 安定亲王什么意思？要带慕卿九回王府？ 要知道慕卿九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要治伤也不应该去安定亲王府中啊。 慕尚书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就算夜漠尘是天皇老子，他也要表明立场，;小女云英未嫁，独自前往亲王府中怕是不妥。 倒不是他多喜欢慕卿九，而是他毕竟身为人父，若是不闻不问，那朝中的言官光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 ;慕大人误会了，东离出声解释：;我家王爷素来敬仰医圣贤名，在医圣云游之际要了她的宅院，就在慕大人府的隔壁，刚刚属下派人打扫庭院的积雪时无意间将墙弄倒，伤了府中的小少爷。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医圣梧秋虽为女子，可是先帝都十分敬重之人，但她一直潜心医术，居无定所，无论是权贵还是贫民皆一视同仁。 四年前离京之后再无消息，只听说是云游四海救治病患，京城中人没有一个知晓她的行踪。 慕府坐落在城中繁华之地，四周的邻居皆是权贵之户，唯独柳姨娘的蒲园紧挨着一户普通院子，那院子一直紧闭大门，院中主人也从未送过任何礼物或是亲自登门拜访。 只从外面看着院墙坚硬古朴，树木葱郁，似经历数年沉淀大儒，沉稳大气间透着威严和神秘。 慕尚书眼中的后悔尽显无遗，;在下不察，竟不知隔壁的院子是医圣梧秋的别院。 若能早些去拜访交好，那皇上和太子定能对他更加看重。 ;明儿受伤了？ 慕卿九关心的却是慕子明的伤势，蒲园的墙虽然不结实，可慕子明的身子十分虚弱，那砖瓦砸到身上他哪里受得住？ 东离恭敬答道：;属下已经带他们母子二人找医圣的徒儿处理，慕二姑娘若不放心，一会再随属下前去看看。 慕卿九虽跟夜漠尘接触不多，但对他的行事还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传言他脾气暴躁，性格冷漠，可慕卿九也见过他对太后娘娘的真心，而且，前世的她本就是特种兵军官，对于同样保护百姓的安定亲王，莫名的有些敬佩。 这样的一个军权在握又得民心的人，又岂会滥杀无辜残害弱小？！ 见夜漠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慕卿九心中疑惑，这家伙跟尚书爹爹也没什么交情，大半夜的闯进内宅，还非要请她离院出府，莫不是太后的毒加重了？ 不动声色的点头，;也好，既然明儿和柳姨娘都在，我也去看看。 有明儿和柳姨娘陪着，也不算是独处。 慕尚书心中还有其他考量，若是慕卿九能跟医圣的徒儿搞好关系，待医圣回京之后，再以重礼上门，请医圣收慕卿九为徒，岂不美哉？ 可精明如他，心中再想，表面工作也要做足。 ;医圣府上要时刻谨记，断不可失了分寸。 慕卿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女儿知道了。 姜氏生怕她脱离自己的视线，连忙提议：;让莲香跟着侍候，省得麻烦医圣府中之人。 ;也好，慕尚书明白姜氏的心思，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医圣喜欢的人是慕竹韵。;带着贴身丫鬟用着也方便。 见慕卿九没有任何不愿，夜漠尘轻摆下手，四个黑衣随从脚步整齐的扛着软轿离开。 留在最后的东离则对着慕卿九做了个;请的动作，待她离开，又对慕尚书一句：;待慕大人将庭院修缮完毕，属下定然还你一个活泼健康的小少爷。 说完，不等慕尚书回应便跨步离开。 待紧跟其后的莲香踏出院门，慕尚书方才愤愤的直起身子，定安亲王好大的威风，手底下的一个亲随竟然敢给他气受，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将这些人狠狠踩在脚下。 姜氏看着还在雪地里挣扎的孙嬷嬷，伸手拉着慕尚书的袖子，轻声提醒：;老爷，孙嬷嬷她…… ;这种废物留着作甚？慕尚书一把甩开姜氏的手，;找个地方埋了！ 都怪这个老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今日丢了脸面不说，还受了定安亲王如此大辱，半月不能上朝，他尚书府的荣耀要如何维系？ 姜氏不敢有异意，有安定亲王罩着，药材铺中这四年的收益她只能尽快凑出来，那些可都是她存给韵儿和耀儿的私房。 可恶的卿雅岚，人都死了还不消停，若是当年她再加把劲，说不定，慕卿九这个小溅人便不会出世，现在更不会挡着韵儿的路。 见慕尚书一个人睡书房，姜氏只能幽怨的对手底下的婆子们摆摆手，示意她们将孙嬷嬷拖下去。 趴在地上的孙嬷嬷看不见，喊不出，却听得见，在听到老爷异常恼怒的声音后，她本以为会听到大夫人的求情声，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死般的寂静…… 第四十八章 联盟 医圣别院，院子四周种满了参天大树，即使积雪覆盖，慕卿九依然能分辨出满庭院的药草，种类繁多，珍贵异常。 可现在的慕卿九无心理会这些，径直对靠在软轿上的男人问道：;明儿呢？ 虽然答应要给太后娘娘解毒，可慕卿九总要先看一眼明儿和柳氏，确定他们无恙之后才行。 东离刚想开口，夜漠尘便先他一步开口。 ;先带她去。 ;是，主子。 东离点头，恭敬的上前带路，;慕二姑娘这边请。 慕子明和柳氏安置在一个别致的小院中，还未进院门，便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清脆干净，还带着童稚，是慕子明的。 ;北离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二姐姐、娘亲和我，想在这里住多久便能住多久吗？ ;那是自然，只要你们愿意。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真诚，慕卿九一进门便看到柳氏和慕子明坐在暖炉前，小茶几上摆满了慕子明爱吃的点心，二人正满脸开心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衣，装束跟那四抬软轿的随从十分相似，只是腰间所绣的纹路跟东离和南离一样。 见慕卿九进门，男子率先起身，恭敬行礼，;属下北离，见过慕二姑娘。 不同于南离的纯粹，也不同于东离的冷硬，北离长着一张白净的圆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极为和善，可眼底总带着若有若无的阴险和算计。 ;二姐姐，你可来了。慕子明欣喜的上前拉着慕卿九坐下，;北离哥哥都跟我和娘亲说了你刚刚的事，二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连爹爹都怕了你呢。 柳氏连忙看了一眼旁边的北离，他可是安定亲王的人，传扬出去岂不以为慕卿九是个悍妇。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那是老爷看重你二姐姐。 ;二姑娘英姿飒飒，颇有巾帼风范。北离笑着说道，他已经从南离和东离的口中了解过慕卿九，今日一见果真惊艳，这气场跟自家王爷简直不要太像。 ;北离哥哥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单纯的慕子明欣喜的夸赞道。 北离也看出门口的东离有话要说，轻笑着摸了摸慕子明的头，把房间让给他们三个。 慕卿九担忧的问道：;明儿，你的伤怎么样？ ;明儿身上的根本算不得伤。 柳氏说着将慕子明的袖子拉开，只见他细小的手腕处一条半寸长的划伤，不，也不算是划伤，更像是不小心蹭的一条浅浅的血印子。 若是尚书爹爹看到，怕是要气的跳脚。 慕子明满脸不在意，;二姐姐放心好了，不过是碎瓦掉下来时轻轻碰了下，若不是北离哥哥提醒，明儿都不知道自己受伤。 ;连药都不用涂，明日便能好。柳氏拉着慕卿九的手，担心的分析道：;倒是你，刚刚那个北离讲的轻松，可婢妾却是吓得紧，老爷他贵为一国尚书，心思缜密，很多事情都不显于表暗中谋划，还有姜氏和老太太，她们虽偶有利益冲突，可毕竟都是江家的人，还有着血亲，这次他们吃了大亏，怕是要联合起来对你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卿九才不害怕他们，;这几日应该会消停些，爹爹在家修缮庭院，姜氏和老太太正愁还我那药材铺子的收益。 而且府尹大人正在查办江店主放印子钱之事，姜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慕竹韵，呵呵，不知她的太子哥哥还愿不愿意让她当太子正妃。 柳氏提醒道：;婢妾和明儿都好说，你自己可一定要当心些，尤其是关乎女子清白之事。 慕竹韵和姜氏一再拿她的清白说事，看来她们为了太子妃之位，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慕卿九点头，她也想了好几日，老太太、姜氏、慕竹韵以及太子几人抱成一团，背后还有江家、尚书爹爹和皇后等等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她自己，除了会医术和娘亲卿雅岚曾经留下的资源，再无其他。 慕卿九前世受过严苛训练，这些古代人的小手段还伤不了她，但柳氏和慕子明就不一样了，他们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以后还要在这个时代生存…… 看来得找个联盟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才行。 门外屋檐下，东离握拳对着还未站稳的北离直接打去。 北离一边捂着脸一边侧身，可身上仍旧挨了一拳,自知功夫不如东离的北离也不躲了，当即站在那里一副仍由他欺负的可怜样，委屈道：;你，恩将仇报。 ;滚蛋!东离最烦他这副一脸无辜样，挥着拳头就要朝他的小肉脸打去，;都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让王爷生气，我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不可能，王爷怎会生气？闻言，北离也顾不得脸上的疼，连忙伸手成掌握住东离挥过来的拳头，另一手亲昵的搭在他的肩上，低声问道：;你跟我细细说说，我来分析看看。 ;二姑娘，原本还准备开口的东离突然间挺直身体，神情严肃看着走廊口处。 北离也跟着站直，那阵仗比见自家王爷还要认真。 ;你家王爷呢？ 慕卿九淡淡的声音让二人不由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北离连忙指路。 ;王爷在前面的客院等着二姑娘。 慕卿九轻轻点头，刚走出两步又转过头，;北离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北离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的清灵女子，明明东离比他先见过慕二姑娘，可她竟然偏偏点了他，可是对他印象独特？ ;嗯，慕卿九一本正经的点头，省得他把明儿教坏了。;怎么？你还有别的事要忙？ 北离恭敬上前，;属下这就给慕二姑娘带路。 东离一脸懵，挠了挠头，厚着脸皮也跟了上去，;属下也知道路。 有好事可不能只便宜北离一个人。 客院的摆设简单朴素，因着软轿上的男子周身冷冽的气息，倒显得炉中的炭火都没有那么暖和。 第四十九章 医圣爱徒 慕卿九径直踏进房门，直接坐到石桌前，单手拖腮欣赏着面前的英峻男子。 还别说，这妖孽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 夜漠尘毫不惊讶，食指轻抬，将桌上两盏茶其中的一盏推至她面前。 慕卿九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温度正好，茶味香醇而清冽，一如他的人。 ;想不到安定亲王的茶艺如此精湛。 夜漠尘也端起茶杯，低敛的眼角掩饰着眼底的神色。 一杯茶见底，夜漠尘都未言语，慕卿九羽扇般的睫毛微动，放下茶杯起身。 ;既然亲王无事，我便先去休息了。 ;等等， 夜漠尘清冽的话语带着无奈，;我有事找你。 等着就是他这句话，虽然慕卿九也要找他帮忙，可谁先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南离之前的伤一直没好，只能深夜找你前来。 夜漠尘的话让守在门口的东离和北离皆松了口气，王爷真快把他们急死了。 ;不是太后娘娘？ 慕卿九诧异，南离功夫不弱，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而且，之前留给夜漠尘的医用缝合胶的量她心中有数，药用了伤却没好，再看夜漠尘难于开口的模样，想必南离的情况并不乐观。 ;姑姑服了你的药，病情稳定，暂时没有大碍。 夜漠尘难得解释：;南离的伤上有毒，用了你的药之后血倒是没出，可伤口一直在恶化，这两日又出现低热昏迷的情况。 低热昏迷一般是感染性休克才会有的症状，要尽快处理才行，慕卿九将小药箱拿出，;我去看看。 夜漠尘径直起身带路，他身上的伤已经快好，过几日拆了线便可痊愈，之所以日日坐在软轿上，是因为他懒得走路。 南离就在客院的后面，躺在床榻之上的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紧皱的眉头看起来极为痛苦。 看到夜漠尘，南离艰难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 夜漠尘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礼，让慕二姑娘看看你的伤。 慕卿九直接上手，摸了摸南离的额头，烫的厉害。 ;你，南离睁大眼睛，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慕卿九非但没有一点觉悟，还径直上手想要扯南离的衣服，;伤在哪里？ 夜漠尘微愣，原来她并不只单单对他如此。 ;属下来就好，紧跟着进来的北离十分有眼力劲的上前，一把将南离的衣襟扯开。 若真让人家慕二小姐上手，南离的小命就算保住，王爷也要他回暗卫集中营回炉再炼。 慕卿九的眼中只注意伤口，南离的胸前心口处，多处点片状伤口，粗略一数大概二三十处，伤口外面有一层薄薄的保护膜，是医用缝合胶的效果，但快要愈合的伤口处又露出黑色的针眼状，显然是中了毒。 ;他这是怎么受伤的？ 慕卿九好奇，不知道这个时代有什么武器能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 ;是璃国的一种新型暗器。 夜漠尘拿出图纸给慕卿九看，是一个类似于箭的东西，形状似普通的箭五倍之大，箭头改良过，是莲花样式，且每一片盛开的莲瓣上皆带着锋利的铁制倒刺，在触碰到人身上时会牢牢勾住，越用力刺的越深。 ;他当时为了护我，才中的暗器，我们将其拔出时连带了不少皮肉。 暗器刺入的地方正是心口，除了用外力拔出别无他法。 璃国？既有会缝合伤口的巫医，又能制出新型暗器，看来那里的人们更能接受新事物。 慕卿九已经戴上无菌手套，拿着探针仔细检查南离的伤口。 夜漠尘、东离和北离十分好奇，惊诧的看着慕卿九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又一个奇特的物件。 南离的伤口大小不一，慕卿九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疼的直冒汗，现在的他已经无力再反抗，只能咬牙硬扛着。 ;坚持一下，我看看伤口的情况，再确定用麻醉剂量。 其实要换成现代，直接全麻省时省力，可南离情况特殊，全麻的话要上心电监护确保万无一失，遇到紧急情况还要插管上呼吸机，夜漠尘他们就在这里看着，她若调动意识怕是真要把他们吓到。 好在她技术过硬，用最原始的办法也能解决问题，就是要费些时间。 南离满头大汗，艰难的点头，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当时在崖底见她驭狼驾车的情景，虽然他疼的双眼迷离，可他就是相信，这个慕二姑娘能救他性命。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质问声从门口响起，那声音极为清脆。 北离提醒道：;月白，这位便是慕二姑娘。 慕卿九抬头便看到门口走来一个约模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容清秀，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年纪不大脸上稚气未褪，却有着常人没有的沉稳和坚韧。 见慕卿九在看南离的伤，月白径直上前，;他的毒已入脏腑，再无回春之可能，我只能用提气养神的汤药给他续着命，就算他能活着，也不过是个废人，不知你可否有更好的办法？ 不同于太医院和别的郎中在看到她是女子后流露出的那种不屑和傲慢，这个月白倒是十分谦虚，认真严肃又极为好学，难怪会被医圣所看重。 慕卿九实言相告：;他的伤口已经感染，我要把伤口切开，将断在里面的铁勾取出，再重新缝合用药，体内的毒素再慢慢用药调理，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哦？月白当即挑眉，满脸不信，;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北离插嘴道：;慕二姑娘可是治好了王爷的伤。 这个月白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王爷的伤我也能治好，只是王爷他当时不让我给他清理伤口，才会恶化。 月白直言不讳让夜漠尘的脸极为尴尬，那气鼓鼓的小脸似乎在控诉夜漠尘，都怪他不让自己碰。 慕卿九挑眉，月白虽是男子可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夜漠尘至于介意成这样吗？ 等等，她自己也才十四岁，夜漠尘可是没拒绝，难不成这家伙只让女人碰？ 第五十章 能力太强 ;咳咳咳 北离假的不能再假的咳嗽声打破房中的尴尬，;月白你自己救不了南离，还不好好跟人家慕二姑娘学学。 月白闻言，当即从袖中拿出一个塑料胶管，那是之前给夜漠尘的医用缝合胶。 ;你这药是从何处所买？我花了数十日也没能验出其中成份。 药都用完了，他还把包装收好，还仔细研究？ 慕卿九的眼皮跳了又跳，这个月白也太过认真，好在她镇定自若。 ;这是我师父给的，里面的成份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当人徒弟？！不懂就要问，要不然你师父不在身边，你的药又用完之时，要如何给人疗伤？ 月白一句又一句的灵魂拷问，让慕卿九十分头疼，若不是看到月白如此认真，她真的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夜漠尘一记冷眼过去，北离径直伸手给了月白头上一个爆栗。 ;你还有完没完，人家慕二小姐医术高超，南离的情况可不能再拖了，你若有办法你来。 月白当即闭嘴，不再多言。 ;他心智不全，骨子里却执拗的很。夜漠尘的出言解释，让东离和北离皆是一惊。 王爷对慕二姑娘果然不同。 ;看出来了。慕卿九撇嘴，他这情商可真不是一般的低，说来也奇怪，这个月白好像极为听夜漠尘的话，他说什么月白都不会反驳。 为了留在房中学习慕卿九给南离治伤，月白一句话也不说，但他拿着纸笔，认真的将慕卿九的步骤全部记下的样子，让慕卿九想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正是因为这种坚强的意志才让她在医毒方面学有所得，相信如此认真的月白也能成为一代名医。 南离的伤特别多，靠近心脏的两处还有异物。 月白也发现端倪，他在南离床头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暗器的箭头，只是上面的血肉已被他清理过了。 ;这是当时从他身上拔出的暗器，倒勾全都完好，我才包的伤口。 慕卿九仔细看着暗器，发现花纹繁锁的莲心处有两个小孔，;这里应该暗藏着两根银针，在倒刺进入身体之后启动里面的机关，银针入体，位置比不用暗器更深，而且，只将针上带毒，成本减半，效果显著。 如果不是慕卿九有现代医疗器械和技术，谁又能想到南离的体内还有两根银针？ 月白一脸严肃，;银针刺入的地方正是心口，银针进入心肺便会随着经络游走，疼痛难忍，就是大罗神仙也救治不了。 ;你这里可有磁石？ 慕卿九决定先用这个试试看，实在不行再切伤口将银针取出。 ;有，我这就给你拿。 月白最是明白慕卿九的心思，不仅拿了块上好的磁石，还切了参片一起端来。 慕卿九已经从药箱中拿出营养液，利落的给南离吊上，见众人疑惑，她又简单解释：;这是输液，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给人补充体力的能量的办法。 还能加抗生素解毒药，纠正休克、解毒、抗感染…… 当然，慕卿九也知道说太多怕他们也听不太懂。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术。月白连忙在小本子上记下，;这汤水可是你熬制的？ 慕卿九说的脸不变色心不跳，;不是，这是通过特殊的方法精度提炼所制而成，是我师父之前留给我的。 月白一脸认真的记着，生怕错漏了一个细节。 东离和北离则一脸侥幸和感激，还好慕二姑娘留着她师父给的药。 坐在床边的夜漠尘则端起茶杯，遮住眼底的疑惑和审视。 慕卿九抽了支麻药给南离局部麻醉，先将有银针的两处伤口切开，探针虽碰得到银针，可根预想的一样，稍一动作，银针便会往里进。 月白将磁石递给她，;用这个试试。 慕卿九一个人实难操作，拿了把弯止血钳，提议道：;你来吸，我来夹。 ;好，月白点头。 身为大夫，月白仔细看过便大致知晓慕卿九的下一步动作，配合默契。 二人合力将一根银针吸出。 不同于平日里所见银针，这根银针又细又长，若是用蛮力，很容易断裂嵌入皮肉，银针通体发黑，显然是淬了毒的。 另一根的位置比这根更深，且大半没入心脏，慕卿九想了想方才说道：;我得把这旁边切开，将针取出再缝合。 月白提醒：;此处临近心肺，容易引起大出血。 ;嗯，慕卿九用止血钳夹了无菌棉，递给月白，;若是不及，你先帮我将伤口按着。 ;好。月白当即接过，无菌观念极强，若不是慕卿九亲眼所见，她真的要迟疑月白也是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 好强的观察学习能力。 尖刀划破血肉，心口的血管极为丰富，鲜血顿时涌出，慕卿九毫不畏惧，看准正在出血的大血管，利落的用止血钳夹住。 月白一边将血水拭去，一边将磁石对准暴露的伤口，银针露出一点头，慕卿九钳子向下，迅速准确的夹住针尖，轻轻拉住，手腕翻转，银针整体取出，连带着还涌出不少血。 慕卿九将银针丢到一边的小碗中，拿过之前准备好的针脚线便开始缝合，沾血的双手如同翩飞红蝴蝶般在心口起舞，噬血而娇艳。 有月白的配合，慕卿九轻松不少，不到一刻钟便将伤口缝合完毕。 接着再处理剩下感染的伤口，用手术刀将伤口一一切开，消毒后清除腐肉，再缝合上药。 这些事情夜漠尘已经见过，但仍旧惊讶于慕卿九的快速熟练，似乎这些事她已做过千万遍般。 东离和北离跟着自家王爷出生入死，可直面看着医治南离的血腥场面，也有些受不了。 慕二姑娘刚刚是把南离的皮肉上缝针吗？ 那血淋淋的场面，还有针刺穿皮肉的声音，他们听着都头皮发麻，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毫不在意…… 果真是女中豪杰。 还好，南离在一开始便已经晕过去了，要不然他恐怕还要再晕一次。 第五十一章 眼光太差 夜漠尘疑惑，;有些丝线缝在皮肉里面，到时候还要再切开拆线吗？ 慕卿九摇头，;这些跟你身上的不同，脏器上所用的是可吸收缝线，会直接吸收。 上完药后包扎好，慕卿九又察看了南离的体征，;他刚刚失血过多，要输血才能尽快恢复。 ;输血是什么？东离疑惑，人的血不是慢慢补的吗？ 慕卿九说的简单，太复杂了他们也难于接受。;就是将别人的血转到他身上。 ;二姑娘先用我的血。 东离最是积极，当即伸手，;可是要把属下的手腕划破再将血喂给南离？ ;不是，眼看东离就要拿剑划伤自己，慕卿九连忙阻止，;你这样没用，血只是进了他的胃。 月白阻拦，;我曾经听师父说过此法，但不一定有效，有的还会因此而丧命。 ;那是因为他们的血型不一样，所以产生输血反应。慕卿九拿出血型试纸，;你们喊几个人过来，我先验验血型。 其实慕卿九的医毒空间里备的有血库，但那里的存血并不多，而且这几人都亲眼看着，她从药箱里拿出血定会惹人怀疑。 看来要弄个单独的治疗室才行。 ;先试我们的吧。北离也伸手，;我们跟南离同吃同住，一起训练，想必我们身上所留的血是一样的。 慕卿九已将南离的手刺破，验出他的血是O型，北离的血也是O型，正好用他的。 东离的心情十分失落，为什么他的血型跟南离和北离的都不一样？ 月白好奇的盯着试纸，;如此说来，人的血岂不是有很多种？ ;不多，也就四种，只是还分RH阴阳性罢了。慕卿九很喜欢好学的月白，或许可以培养这小子当她的助手。 ;有空我教你。 ;真的？月白的轴劲儿又上来了，;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但我种的药园可以都给你。 ;行，慕卿九也不纠结，正好弄点草药试着给太后和南离研制些解药，;我一会儿忙完了去采点药。 月白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记载着慕卿九所做的事。 只见，慕卿九拿了采血针和采血袋，将北离的血抽出再输给南离，动作轻快，一点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血腥暴力。 北离最是惊讶，这针看着粗，可并不怎么疼。 慕卿九交代道：;我抽了600毫升，你也算是失血过多，这几日要注意休息，补充营养。 见南离还未醒来，北离提议道：;属下无事，慕二姑娘可以多抽些，没关系的。 ;不行，慕卿九一口回绝，;他的性命已经无忧，若再抽你的血，也是浪费。 要是北离再晕着躺下，岂不还要救他？ ;你先下去休息。 夜漠尘直接命令，北离只能领命。 输完血，慕卿九又给南离挂了瓶消炎药，便开始试银针上的毒，是两种毒素混在一起，只要用药一一解毒便可。 有月白在，毒很快便分离出来，现成的草药都有，这倒不是难事，月白一个人便能处理后绪事宜。 南离那边有东离照顾，慕卿九和夜漠尘则出了房间坐到我外间，茶还是热的，上面还有她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累了吧。夜漠尘将一块墨色的帕子递到慕卿九面前，轻轻擦着她额头的汗水。 慕卿九径直端起茶一饮而尽，;还好，比以前一个人连上十几台手术强太多了。 夜漠尘端茶的手微顿，;卿卿可是说以前一人连治数十人？ 慕卿九心中警报骤响，她怎么一时嘴快把这些说出来了，;以前在慕家庄的时候，师父训练我，在山中给那些兔子小鸟医治，一天治个十几个都是少的。 反正前世的时候在实验室，也没少祸祸小白兔和小白鼠。 ;卿卿的师父果真是个奇人。 夜漠尘知道慕卿九能听懂狼语，看来她曾经在崖底确实受过特殊训练，原来是用小动物来练手，难怪如此熟练。 ;我师父当然厉害了。慕卿九立马转移话题，;刚刚为了保住南离的性命，我还没跟你提条件呢。别想不认账。 夜漠尘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卿卿只管开口。 慕卿九才反应过来，他这称呼听着浑身发麻，;你好好说话。别想套近乎。 夜漠尘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看她即将炸毛的样子。;我在崖底便曾承诺，就算万金也不为过。 ;说的好像我很贪财似的。慕卿九白了他一眼。 夜漠尘立马摇头认错，是我会错姑娘的意思了。; 慕卿九灵动的眼睛转了又转，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准备给钱了？ 忙把咬了一大口的点心咽下，含糊不清道：;当然，诊金也是要付的，毕竟那些药和器械也是要成本的。 调动意念也是很费精神的好不好。 那是自然，姑娘算算有多少，一会让东离折成银票拿给姑娘。; 我说的可是另有其事。;慕卿九既然决定找联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夜漠尘已经看出慕卿九的心思，;可是还要保护柳氏母子？ ;嗯嗯，慕卿九立马点头，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我说的不是这半月，而是永远。 尚书老爹如此精明，怕是不出半月便会上朝，到时候她和柳氏母子皆要回府，慕府后宅又是老太太和姜氏做主，柳氏母子岂不是又要羊入虎口？ ;这倒不难，夜漠尘身子前倾，高大的身影将慕卿九围在中间，;其实我们二人有个互惠共赢的法子，一劳永逸。 ;什么法子？慕卿九警惕的看着他，答应的如此轻巧，肯定有猫腻。 夜漠尘淡淡说道：;姑姑整日说我年纪大了，可府中却没个女主人，皇上和皇后也时不时的塞眼线到王府。 ;你想让我帮你找王妃？慕卿九挑眉，;不是也看上慕竹韵让我帮忙牵线吧？ 他这眼光是有多差…… 第五十二章 你就不错 夜漠尘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我看你就不错。夜漠尘刚一开口，便发现慕卿九的神色不善，又补充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给本王，不过是先把位置占着，省得有心之人觊觎。 ;主意倒是不错，可慕卿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漠尘又加了把火，;你我二人只要定婚，东离的人便可名正言顺的去柳氏院中守着。 慕卿九心动，柳氏母子安全，她便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她的婚事一旦定下，慕竹韵和太子便能鬼混到一起，她便趁机一网打尽。 ;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们就先这么办吧，等你有了心仪的女子，我们便和离。 夜漠尘眼眸暗沉，神色严肃的承诺道：;不会有这么一天。 慕卿九以为他是提醒她，联盟期间不能让安定王府蒙羞。 ;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个安定亲王丢面子。 有安定亲王罩着，对付太子和皇后就更容易了，而且这家伙长的如此妖孽，多看看也养眼。 夜漠尘满意的点头，;如此，我过几日便去宫中请旨。 ;还有这个，慕卿九将免死金牌放在桌上，;之前我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你再拿十两金子给我便可。 ;给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夜漠尘不以为意，;这牌子府中还有七八块，你若喜欢，便一起拿给你玩。 慕卿九一噎，别人府中可是连见都难见一面，安定亲王府竟然有七八块，还随便玩…… ;不知道，安定亲王府还有什么宝贝？ 夜漠尘看着对面两眼放光的女子，心底微沉，她难道不觉得他才是府中最珍贵的？ ;府中的库房里堆着不少宝物，到时候让孔嬷嬷带你过去挑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慕卿九爽快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毕竟和离之后，还要给人家的新王妃留点。 夜漠尘唇角含笑，原来他的王妃喜欢宝物，他得让易安再加把劲儿才行，;你之前可说要请我吃饭的。 ;记着在，慕卿九在心里谋划着，这家伙身份尊贵，普通地方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地方你挑，账我付。 夜漠尘面露不悦，;没诚意。 也是，想必京城的馆子他早就尝遍，随便的饭菜怕还不如他安定王府的厨子做的。 ;你定个时间，剩下的交给我，保证让你有跟以前不一样的体验。 ;那就三日之后。夜漠尘很想说明日，可又怕她觉得仓促。 慕卿九点头，;一言为定。 三日之后，南离的病情已经稳定，她也正好去药材铺子看看。 事情谈妥，天已大亮，慕卿九又察看南离的伤势，液体已经输完，南离也转醒，只是精神不好。 解毒的药用了之后，伤口上的黑色也在逐渐褪祛。 南离的身体底子好，月白已熬了补药，再辅以滋补的汤水，不日便可痊愈。 慕卿九也放心的去休息，她的房间安排在柳氏母子的院子中。 莲香已将热水烧好，一边服侍慕卿九沐浴，一边汇报姜氏交代的任务。 ;大夫人让奴婢盯着二小姐的错处，还想让奴婢偷偷的给三小姐和医圣的徒儿牵线。 姜氏还真是煞费苦心，;我爹爹有什么反应？ 莲香如实说道：;老爷十分赞同，还让奴婢多跟二小姐提三小姐的好，要奴婢多劝二小姐，也接三小姐到医圣别院小住。 呵，尚书爹爹的心还真是偏。 就怕过几日，他便不会再有这想法了。 慕卿九冷冷一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冷落了四妹妹，今日便辛苦你一趟，给她送些补汤过去。反正月白熬了不少。 莲香疑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送给四小姐？ ;嗯，慕卿九点头，示意莲香近前，;听说四妹妹因腿疼，遍寻名医，你这样…… 莲香暗暗心惊，看来她选择跟慕卿九是正确的选择。 沐浴之后，慕卿九格外轻松，把屋中的帘子一拉，便美美的睡下。 与此同时，莲香拿着一个食盒，悄悄从破墙之处来到慕府。 破墙处本有东离的人把守，一见是慕卿九身边的丫鬟，随便问了两句便放行。 芙蓉园中，姜氏身边的大丫鬟菊香已经把莲香拉进来。 见莲香进门，菊香特意站到姜氏身边，质问道：;说，二姑娘为何派你来给四姑娘送汤水？ 莲香低头顺目的站着，;二小姐身边就奴婢一个丫鬟侍候着，许是二小姐想避开奴婢，才特意使唤了奴婢过来送汤水。 姜氏自是疑惑，慕卿九既然派丫鬟来送汤水，不应该最先给慕尚书送吗？ 为何只单单给慕雨婷送？ ;只是送汤水？没说别的？ 莲香想了想方才说道：;别的倒是没说，只让奴婢顺便带了盒油膏给四小姐。 见姜氏神色有异，菊香连忙问道：;什么油膏？ ;奴婢也不知，只闻着有股子药味。莲香直接说道：;四小姐什么都没说，只让手底下的丫鬟将药膏收起来。 其实慕卿九交代莲香，给慕雨婷带了句话：她的腿疼能治。 药膏只是顺便留下的。 姜氏闻言，眼中顿时变的怨毒，慕雨婷腿疼四处求医有些时日了，慕卿九又懂医术，莫非二人是一伙的？ ;派个人去四姑娘院子里盯着。 菊香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姜氏又问了莲香一些隔壁院的情况，莲香只说是安定亲王伤口裂开，让慕卿九帮忙处理，慕子明和柳氏不小心被砸伤，但都不严重，在隔壁院中休养着。 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姜氏摆摆手，让莲香找机会让慕竹韵也去隔壁院中小住，便让她回去。 午时，菊香身边的小丫鬟前来禀报，慕雨婷的腿好多了，还不停的夸赞慕卿九的药极好。 姜氏的眼神顿时变的阴测测，慕卿九离京四年，卿雅岚留在府中的老人也基本上都没有了，昨晚的布局如此完美，她慕卿九何德何能躲得过？ 原来竟是慕雨婷这个小溅人暗中通风报信。 第五十三章 亲自出手 小丫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奴婢还听到四小姐想借治腿为由到隔壁院中小住。 ;想的倒美。 姜氏气的当即摔了茶杯，看不出来慕雨婷跟卫氏倒还有别的心思。 ;大夫人息怒，心腹徐嬷嬷上前劝道：;四小姐心思单纯，哪想得到老爷和大夫人的层面，不过是看人家安定亲王长相英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是，慕雨婷的脑子可不灵光，哪里想得到要跟医圣搞好关系，想到昨晚她见安定亲王那副劳欠模样，姜氏阴冷一笑，;这个废物，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凭她那长相才华哪里配得上人家安定亲王？ ;但卫氏可不傻，徐嬷嬷提醒，;大夫人可别忘了，当时慕卿九说想给四姑娘五万两银子时，卫氏那模样，显然是极后悔跟我们一起，没有哪个母亲不为儿女着想的。 姜氏握紧拳头，冷声道：;卫氏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小小的姨娘，我让她看看不跟着我会有什么下场。 慕雨婷本不屑于用慕卿九的药，可她的腿实在疼的厉害，便抹了一点试试，不想药刚敷上去便凉凉的，腿疼也比之前缓和太多。 ;想不到二姐姐还是有点用处的。 ;婷儿，卫氏在一旁提醒：;我本想着大夫人跟老太太是血亲，我们跟着她许有好日子过，没想到，大夫人母女不过把你我二人当伐子，大姑娘没有亲娘，人又大方，不如我们…… ;那不可能，慕雨婷尖叫的打断了她的话，;慕卿九是嫡女，是因为她的娘亲本就是世家嫡女，又救了爹爹，即使是她娘亲死了，她也是嫡女，慕沅芷和慕竹韵本是庶女，可人家娘亲有本事，所以她们也能当上嫡女，你呢？明明跟姜氏都是姨娘，就怪你没本事，所以慕府只有我一个庶女。 明明是府中身份最低的女儿，慕雨婷就是不能接受一出生便是嫡女的慕卿九，或许跟着慕竹韵更能让她感觉有奋斗目标。 卫氏无奈离开，她出身不好又不讨老爷欢心，每每提醒皆会被慕雨婷冷嘲热讽一番。 和寿堂，老太太正坐在软榻上，头疼的厉害。 一旁的李嬷嬷提醒道：;老夫人，汤药已经煎好了。 老太太一把推开汤碗，;那些没用的郎中，就会开些苦药汤子，喝了也没用。 ;上次二小姐给老夫人扎过针后，老夫人的头疼可都好了。都是要拿私房出来补药材铺子的收益才又开始疼起来，李嬷嬷提议，;要不再请二小姐来看看？ ;别跟我提她，老太太捂着头，只要想着要再贴十几万两私房，她的心都是疼的。 ;要不是她这个灾星回府，我这头哪里会疼。 李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对老太太的心思，她最能明白，;可二小姐现在在医圣的院子给安定亲王医治，怕是一时间难以动手。 ;江素梅这个没能耐的，连个继女都治不了。老太太恨恨的起身，似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咧嘴笑起来，只是她因头疼，脸变得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给安定亲王医治，哼，我便让她有去无回。 李嬷嬷点头，;老夫人出手，定然不会有闪失。 一连三日，慕卿九皆被月白缠着问东问西，满园的名贵药草已被慕卿九摘的差不多，月白也学了不少东西，满满一本子的笔记，比慕卿九前世上学时记的都仔细。 慕卿九教的也仔细，只是在关于药方面有所保留，但苦于东离、南离和北离都跟着好奇，慕卿九为了不惹人怀疑，只能教了一些月白制药和提纯的方法。 期间，慕卿九对月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和东离他们都是孤儿，夜漠尘在璃国边境救了年仅八岁的月白。 他心智不全，对曾经的记忆一概不知，唯独对药草十分敏感，不同于东离等人在武学方面的造诣，月白跟着医圣倒学有所成。 安定王府之中所有的伤患皆由他所医治，东离他们更是把月白当成亲弟弟般照顾。 医圣梧秋离京，便留月白打理别院，一来是觉得待在京城有东离他们照顾，月白会生活的很好，二来是月白最舍不得自己种的药园。 纵是来自于现代世界的慕卿九，也十分佩服月白，这药园中的草药全都十分珍贵，而且种的错落有秩，药毒互不影响，其中不少都是慕卿九只在教科书上才看得到的，绝种药材和毒草。 月白这孩子十分实在，说了把药园给慕卿九，便不再取药园中的一草一物，还日日精心打理，等着慕卿九前来采摘。 慕卿九也很是大方，用药园中的药草研制的大补丸和解毒丸十分受用，南离的毒两日便解了。 有了大补丸，夜漠尘、南离皆不用再喝药汤，二人对这种口感好见效快的药十分满意，身体恢复也极快，只等着过几日拆线便好了。 慕卿九将这两样东西都给太后送去，服几日再看效果。 月白十分好学，日日在药炉中做实验，还在药园中养了不少兔子，连东离他们给他买的糕点都顾不上吃。 面对东离的疑惑，他一边按着兔子一边严肃道：;慕卿九说了，我要能把兔子身上的伤缝好，她下次再治疗便带我一起。 北离揉了揉涨鼓鼓的肚子，这几日他营养可没少补，还听自家王爷的命令，日日休息，闲不住的他只能看月白忙活。 ;人家慕二姑娘下手干脆利落，动作还十分优美，哪跟你似的，把兔子都吓叫了。 月白看着被他吓的四散而逃的小兔子们，郑重道：;我总有一天能炼成她那样。 北离抚额，因为月白一说完，之前被他按着的那只兔子便跳起来吃了他新开的一片小药圃中刚种的鹤顶红，两腿一蹬直接倒地，一命呜呼。 ;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些兔子放在笼子里，而不是让它们四处乱跑。 第五十五章 苏娘的秘密 ;不为难，不知为何，慕卿九总觉得赵月柔十分亲切，当即答应，;谁让你是我姐姐的。 ;真的，赵月柔激动起身，满脸欣喜，;妹妹此言当真？ 慕卿九反问：;姐姐可是不信我？ ;相信，绝对相信。赵月柔小脸皱起，;不会又要喝苦药汤子吧。 慕卿九故弄玄虚，;那可得看看姐姐今日这饭菜如何了。 赵月柔美眸微转，忙让采青拿来菜单，一口气点了二十多样。 桌子茶几上全都排满了特色菜品和点心，形色味俱全。 要不是慕卿九拦着，怕是赵月柔还要点更多。 慕卿九看着十分完美的各式菜品，心下欢喜，询问店小二，;你们店掌柜的可在？ 店小二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赵月柔在此，忙笑着将掌柜的请来。 掌柜的是个年约二十五岁的妖娆女子，名唤苏娘，只听闻;苏是她的本姓，身姿窈窕,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间让人骨头都酥了，所以大家便给了她这个称呼。 苏娘见房间中只有两位小姐，摆了这么多盘菜却未下筷子，娇笑着问道：;不知这些菜是否不合两位小姐的胃口？ 这声音含糖量十足，比慕竹韵的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这些菜做的确实不错，但本小姐有法子让这些菜变的更加营养可口。 ;哦？苏娘微愣，开店门迎生意，那些喝醉酒说大话的达官贵人倒是见过不少，但像慕卿九这样的小姑娘却是头一遭。 手中的羽扇轻掩红唇，眼波流转间遮住眼底的兴致，;我们琉璃阁中的厨子可是东家从各国重金聘来，专门针对各种口味精心研制，食材、酒水、点心……无论哪一个皆用的最好的材质，纵使小姐精通厨艺也不要夸下海口才是。 慕卿九柳眉微挑，这个苏娘娇媚的简直不像话。 ;不如你我二人今日打赌，就先试你这些菜，我若能做到，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苏娘当即答应，;只要不违反律法，不有损琉璃阁的利益，一切皆可，但若是姑娘输了呢？ ;若是我输了便以万金相赔，如何？反正夜漠尘有的是银子，到时候诊金再多收点便是。 ;好。苏娘吩咐手下之人，;看看这位姑娘需要什么，尽管拿给她。 赵月柔一脸欣喜，;妹妹的厨艺我可要好好尝尝。 ;姐姐稍等，慕卿九微微一笑，随意点出几样菜;麻烦小二哥帮我先把这几样菜再端回后厨。 ;好嘞，店小二立马照办。 慕卿九带着小药箱，里面装着不少她刚从药铺中拿出的药材，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几样菜回炉之后做成药膳又端回房中。 ;时间有限，我只做这几样，你们先尝尝味道。 ;妹妹做的这是什么？药材加食材？ 赵月柔好奇的尝了一口，;没有药味，反倒有食材的味道和药材的清香，真是好看又好吃。 慕卿九解释：;这几样皆是针对月柔姐姐的病症所制的药膳，经常吃即可以治疗姐姐的病，又没有副作用。 ;药膳？苏娘微愣，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但常年经营已看到商机，若是能推广出来，想必来琉璃阁中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只能针对赵小姐的病症吗？ ;不不不，平常人也能吃，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慕卿九推了另外两盘在苏娘面前，;这两个是特意为苏老板准备的， 苏娘震惊，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跟平日里的饮食很不一样，;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 慕卿九轻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女子吃了美容养颜，男子吃了固肾养肝。 特意加重的后一句让苏娘拿着羽扇的手顿住，抬起头便对上慕卿九洞悉一切的眸子。 没错，这个苏娘能瞒得过别人，却骗不了她。 前世的慕卿九在特种部队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其中也包括易容和变声，为了执行卧底任务，她也装扮过不同的性别和年龄。 苏娘的身材偏瘦，全凭走路的姿态、眼神和声音来装扮，大部分人看到这三样便认定她是个女人，只是慕卿九从他做事的爽快风格和时不时掩住的唇角看出端倪。 这个时代的女子长于闺阁之中，又受环境和礼制约束，无论是哪行，皆带着某种内敛和顾忌，偏偏这个苏娘行事果断，还有些冒险精神。 现在是冬季，他却一直拿着羽扇，并没有扇风而只是掩着唇，原因只有一个，他想要遮掩的只是他无法掩盖的喉结。 这个时代，技术有限，也没有变性手术，一个男子再想遮掩，也解决不了候结这个大难题。 苏娘也不在意，媚笑的询问：;小姐聪慧伶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卿九妹妹可是慕家嫡女。赵月柔满脸骄傲，她连吃数口，每一道菜都觉得十分美味，;这几个药膳的做法妹妹可得教给我，让府中的厨娘日日做。 ;好，慕卿九毫不吝啬，;到时候我列个单子，将给妹妹制的药弄好后一起给姐姐。 赵月柔点头，;卿九妹妹真好。 ;原来如此。苏娘恍然大悟，目光落在慕卿九身上没有移开。 赵月柔在，慕卿九自不会点破苏娘男扮女装的身份，只提醒道：;那之前的赌约？ ;算我输，苏娘直接认输，;不知姑娘想让我做什么？ 慕卿九径直说道：;借你的厨房一用，我晚上想请个人来琉璃阁吃饭。苏娘是个聪明人，药膳的事不用多言，他便会找她合作。 赵月柔好奇，;妹妹要请谁，我可认识？ 慕卿九并未隐瞒，;姐姐自然认识，就是安定亲王夜漠尘。 话音刚落，苏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接着，唇角又忍不住微勾。 ;什么？赵月柔激动起身，;妹妹怎能请一男子用膳？ ;有何不可？慕卿九不解，;不就是请吃饭吗？ 第五十六章 曝露了 ;不是吃饭的事！赵月柔看着慕卿九一副单纯无知的模样，就知道是慕府的继室姜氏没有告诉过她，;妹妹可知，在南魏朝，未出阁的女子同意跟一个男子用膳便是心仪那个男子。 慕卿九仍旧不明白，;我只是请他用膳。 ;那就更不可了。赵月柔真不明白，卿九妹妹平日里如此聪慧，怎么在感情方面如此迷糊？ ;你若只是单纯请他用膳，便亲手做了给他送去，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你是谢过他的帮助，知道你们只是普通关系。 ;可你请他在外面用膳，而且还是在琉璃阁中，这人来人往的，别人看到，只会觉得是你极心爱于他，生怕别人不知道。 ;而且你以后的夫家若是知晓此事，要么毁婚，要么日日拿此事让妹妹你抬不起头。 ;这种事情整个南魏只有一种人能做，便是皇族的公主。 慕卿九柳眉微挑，难怪她上次提到请夜漠尘吃饭，这家伙和东离他们皆不说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并不以为意，;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他，而且我并不这么认为，而且就我这情况，怕是暂时也难找到夫家，就看姐姐是如何想的。 有姜氏和太子的人肆意散播流言，慕卿九才退了太子的婚事，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哪里还会上门跟她提亲？ ;我自是不会误会，妹妹如此优秀，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赵月柔表明看法，;可安定亲王脾气古怪，之前太后娘娘赐进王府的好几个美人皆暴毙而亡，他哪里是良配？ 慕卿九抚额，不过是请夜漠尘吃顿饭，说的好像她便要嫁给他似的，但想到跟夜漠尘之间的约定，或许让大家看看他们两个是一伙的，那联盟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那些不过是传言，他长得也挺好看的。 ;妹妹，赵月柔脸色骤冷，俨然一副训诫失足少女的口吻，;挑选夫君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你怎能如此肤浅，外表好看，内里败絮的东西可多了，妹妹可不能一时被迷惑。 ;安定亲王怎么肤浅了？一直未言的苏娘当即反驳，;人家身份尊贵，征战杀场如入无人之境，上有太后撑腰，下有黎民相拥，那安定亲王府中就只有他一人，哪个女子若嫁给他，岂不美哉。 ;这样就更不能嫁，赵月柔争执不让，;他是战神不假，可见惯了生死，他又岂会在意自己妻子生死，若是喜欢血腥，心思古怪，又功夫高强，妹妹一个弱女子被困在王府又要如何是好？ 听她说得好像夜漠尘是个欺负弱小的大变态似的，苏娘差点吼出男声，;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月柔扭过头，才不害怕，;我这是就事论事，一看你就是被他的男色所吸引。 ;…… 二人你来我往的争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口干舌躁气乎乎的。 慕卿九将两杯茶递到二人面前，;看不出来，月柔姐姐竟如此通透。 ;我家祖母从小就教导过我，看人一定不能看表面，妹妹一定要牢记在心。赵月柔喝了一口茶，又开始担忧，;你若跟他一起用膳，可能全身而退？ 慕卿九笑着点头，;放心好了，不过是谢过他之前的相助，再说了，他还不一定能打赢我呢。 苏娘也瞥了一眼赵月柔，;不过是一起用膳，有何可紧张的。又不是让她请，真多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赵月柔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也是，妹妹精通药理，实在不行，就给他下点泻药，任凭他功夫高强，也无力起身。 苏娘直觉浑身发麻，这赵家小姐，看着温婉可人，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谁若娶了她，那府中宁然永无宁日。 慕卿九嘴角抽了抽，一点泻药怕是还对付不了夜漠尘，;要不姐姐也留在此处，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 ;才不要。赵月柔摇头，;我们赵家祖训女孩子天黑之前定然要回府，上次留宿宫中，爹爹可是罚我可抄了十遍的《祖训》，要不是兄长暗中帮我，我今日可还在府中抄写呢。 慕卿九以前听说赵左相是个顽固派，没想到他对家中的女儿也如此严格，去太后宫中赴宴留宿只是突发事件，又不是赵月柔能控制的，竟也能受罚？ 苏娘倒是不忘挤兑，;你家的家规有多少条啊？十遍都还要兄长帮忙，你写字是有多慢。 ;切，足足七百八十条，我两日都能抄一遍，算是快的好不好。赵月柔看着天色，恋恋不舍的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妹妹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娘已让人打包了几份点心，;把这些带上，你都点了又不吃，岂不浪费。 ;也是，赵月柔又白了他一眼，;我带回去给娘亲尝尝。 赵月柔带着采青离开，莲香也被慕卿九支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苏娘和她二人。 苏娘扔掉羽扇，直接用男声询问：;慕小姐如此聪慧，自己开一家店岂不更好？为什么偏偏找到他，莫不是阿尘把他暴露了？ 他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改之前的妩媚美艳，不羁的动作风流倜傥，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慕卿九直截了当，;因为我没这么多启动资金，也没有纳兰家三公子这么有能力的掌柜的。 药材铺子正在启动，她以后的发展也定然是医药方面，药膳前期需要投资，还要推广介绍才能让这里的人接受，京城第一楼琉璃阁做这个正好。 以后若是销的好，大可以开连锁店，反正药材方面她不缺。 苏娘正端茶的手顿在半空中，她不仅看出自己是男的，还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看来阿尘对慕二姑娘确实不一般。 慕卿九之前看过京城里的人事关系，京城第一皇商纳兰家有三子，前两子皆是继室所生，且一直做着家族生意，只有家中三子纳兰扶苏是曾经的正室所生。 纳兰扶苏的娘舅家姓苏，曾是京城第一皇商，纳兰扶苏自幼便在外祖家长大，且成年后也没有碰过自家生意，京城中也再无人见过他。 第五十七章 牺牲太多 慕卿九只见过纳兰家老爷和两个儿子的画相，皆长得十分俊秀，再通过面相猜测到苏娘便是纳兰扶苏，没想到他竟然是夜漠尘的人。 没想到夜漠尘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弄了琉璃阁这个销金窟，那之前的诊金她岂不是要少了？ ;他跟我说的可多了，就看扶苏公子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纳兰扶苏在心中腹诽，还说阿尘不近女色，明明对人家慕二姑娘掏心掏肺的，晚上他见到阿尘一定好好说道说道。 面上谦谦有礼，;慕二姑娘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三公子便可，姑娘只管把药膳的方子写出，药材、食材、人力和推广方面皆由我琉璃阁解决，收益算姑娘四成。 ;才四成？其实慕卿九来之前想的是三成，但知晓东家是纳兰扶苏，又意外得知他和夜漠尘有关系，慕卿九不由撇嘴，夜漠尘一直瞒着众人，暗中跟纳兰扶苏在京城开着琉璃阁这个最大的销金窟，不敲他一大笔岂不吃亏？ 纳兰扶苏也很上道，当即改口：;那就五五分。反正阿尘也是第一次喜欢姑娘。 慕卿九觉得还有上升空间，;调理药膳可是要尝试无数次，要死不少脑细胞的。 纳兰扶苏的心已经开始滴血，;四六？你四我六？ 慕卿九缓缓起身，;实在不行我去别家看看算了。 ;三七，你七我三。纳兰扶苏连忙拦着，见慕卿九还不松口，苦着脸差点哭出来，;真的不能再少了，我这人力物力不说，给那些达官贵人们推广都得花费不少银子，你总得让我这个合伙人赚点。 ;成交，慕卿九心里乐开了花，;但我晚上还要你再帮我个忙。夜漠尘到自家饭店吃饭，她可不能弄的太差，让他觉得她没诚意。 听到慕卿九还有要求，纳兰扶苏的心都在颤抖，为了阿尘他牺牲的可太多了。 ;还要帮什么忙？ 慕卿九笑的眉眼弯弯，;你刚刚也听到了，晚上我要请夜漠尘用膳，京城能用膳的地方如此多，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偏偏选择琉璃阁？ 纳兰扶苏当即回答：;因为我这阁里气氛和味道最好，而且本公子可是最了解阿尘的喜好，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小到茶水点心，大到穿衣修饰，没有本公子不知晓的事。 看来二人是发小啊！ ;公子所言极是。慕卿九轻抚着额头，;你家阿尘非要我请他吃饭，我这心里可烦着呢，原本想好的药膳方子也忘的差不多了。 纳兰扶苏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此事包在本公子身上，一会我便让后厨准备阿尘最喜欢的膳食。 慕卿九挑眉，看来找三公子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省了她不少事。 但她仍旧提醒道：;不只膳食，你们这阁里不是美女如云吗，只吃饭多单调，怎么说也要弄点娱乐项目。 只吃饭怕是打发不了夜漠尘。 ;你才刚认识他不久，怕是还不了解他，我以前也试过，结果……纳兰扶苏摇了摇头，再不往下说了，当时夜漠尘可是让那几个手下追着他打了好几条街，想想都肉疼。 ;是不是你当时的方式和时机没弄对，慕卿九突然来了兴致，不知道冷脸的夜漠尘在看到绝世美女动心的样子。;你跟我好好讲讲，一会儿我们再合计合计。 纳兰扶苏被慕卿九说的心动不已，那次之后他日日都想再试一次，可苦于自己没那么大的胆子，正好今晚是慕卿九请客，要挨打也是她慕卿九挨。 如此一想，纳兰扶苏连忙把上次之事讲了大概，当然有些太丢脸的细节他聪明的;忘记了。 但这些信息对慕卿九而言已经够了，;我有办法，你把你阁里叫得上号的美人都喊来，再给我纸笔，我画好了，你来安排。 ;好，纳兰扶苏一口应下，直接让阁中的姑娘们全都进来，;本公子这阁中每一个姑娘都有名号。 一时间莺莺燕燕的站了满满一屋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得慕卿九眼花缭乱。 正说着，店小二进门，递给纳兰扶苏一包银子，禀报道： ;掌柜的，这是赵小姐让身边的婢女折返回来付的银子。 ;赵月柔？纳兰扶苏掂着重重的钱袋，皱皱鼻子，;都说了送她了，真是的。 慕卿九提醒：;月柔姐姐可是个极聪明之人，更不喜欢欠别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因她在宫中相助，便日日在药材铺子门口等着。 纳兰扶苏没有言语，左相赵家嫡女，似乎跟相像中的不太一样。 已经远去的赵府马车，车中的赵月柔无意间看到打包好的点心，当场认出这些点心并不是自己之前点的，而是新做出来的。 想到在琉璃阁近半日的争执，不由轻笑出声，看来;苏娘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幕色降临，华灯初上。 今晚的琉璃阁门口跟往日没有不同，仍旧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只是阁中的正中间没有摆席面，而是空出一块空地，上面搭好台子。 如果有跟慕卿九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便会发现，阁中的台子很像现代表演的T台。 台子正对面的二楼雅间，慕卿九准备好茶水点心，迎接着今日宾客，安定亲王夜漠尘。 别的宾客已经到了，京城之中达官显贵皆坐在台下，慕卿九还看到熟悉的面孔，敦亲王夜清光和太子夜皓轩。 这两人竟然聚到一起，坐到二楼侧边的雅间，正好就在慕卿九的斜对面。 敦亲王一路点头哈腰，谄媚的帮太子端茶递水，看起来是要以太子马首是瞻。 台下的客人们催了数次，可阁中一个姑娘也未曾出现，连以前在台下唱曲的都换成小生。 有几个性急的公子都摔杯子走人了。 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纳兰扶苏说不心疼是假的，急着对慕卿九问道：;你到底跟阿尘说清楚没？到底是不是今晚？ 第五十八章 贵客来临 慕卿九揉了揉鼻子，;他跟我定的日子明明是今晚。，难道这家伙放她鸽子？ ;得，想必他今晚是不记得了。纳兰扶苏一脸了然，想必阿尘也是觉得慕二姑娘十分有趣，随口一说逗逗她罢了。 ;我现在让姑娘们上场，今晚的损失说不定还能收回来。 ;再等等，慕卿九坚持己见，;就算夜漠尘不来，我这设计也定能让琉璃阁今晚赚的盆满钵满。 纳兰扶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再等，客人都要走光了，你是个姑娘家我不好跟你解释，这晚上来琉璃阁的男人，可不单单为了用膳的。 话音刚落，下面吵闹声愈发强烈。 ;你们琉璃阁今日怎么回事？都等到现了，连个上菜的婢女都没有！ ;婢女有什么好看的，本公子府中茶点多的是，要不是为了看你们阁中的姑娘，本公子哪会坐到这。 ;这琉璃阁是不是没姑娘，早知如此本公子便去别处潇洒了。 ;苏娘人呢？让她出来见本公子！ ;…… 店小二上前，越是解释越让那些公子吵吵的厉害。 纳兰扶苏也急的不行，看来今晚的收益是开店以来最少的一日。 ;再等等，慕卿九却仍旧乐观，无论今晚夜漠尘来不与不来，琉璃阁的名气只会更上一层楼。 而且，她觉得夜漠尘一定会来。 ;姑奶奶，纳兰扶苏的耐性即将用尽，;你可知我这琉璃阁每日的支出有多少吗？没有收益，我便要亏银子。而且亏银子事小，朝中权贵大都互相联姻，关系复杂，若是传扬出去，失了名气，便会让别家抢占先机，我这阁中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慕卿九不急不徐，;三公子人中龙凤，经商方面更有雄才，何惧这一日两日的亏损？ 原本正着急上火的纳兰扶苏微愣，他幼年便会算计，八岁便跟着外祖家四海经商，十三岁回京创办琉璃阁，这几年生意一直顺风顺水，竟忘记了刚回京时的艰辛。 他喜欢在幕后安稳经营，也不畏暴风雨侵袭。 ;本公子岂是怕事之人？！ 只见纳兰扶苏安稳就座，径直倒了杯茶，似外界的嘈杂皆无他无关。 慕卿九挑眉，一点就通，镇定自若，纳兰公子果然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府中有事，耽搁了。 一道低沉的话语打破了房中的宁静，慕卿九和纳兰扶苏回头，便看到门口的夜漠尘。 他一身紫色锦袍，紫玉华冠束发，整个人看起来华贵气派，让二人瞬间觉得房间里都通亮了一大截。 站在他身后的东离和北离则低头不语，府中哪里有事，不过是自家王爷挑选衣服都挑了两个时辰。 ;阿尘，你这可是……来相亲的？ 纳兰扶苏的话说到一半实在不敢说了，因为他不只看到夜漠尘看慕卿九的眼神，更看到夜漠尘在看到自己时嫌弃的目光。 阿尘是觉得自己在此碍着他的事了？ 慕卿九灵眸轻眨，他这身打扮还真好看。 ;你的伤还未痊愈，快坐下。 ;好，夜漠尘点头，当即坐到带着垫子的藤椅上，然后对慕卿九轻声道：;你也坐。 东离和北离无语，王爷可是一路坐软轿过来，直到刚刚进门方才下轿，哪里会累？ 慕卿九坐着将点心递到他面前，;快尝尝，这些都是按你平日里喜好做的。 夜漠尘听话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好吃。 纳兰扶苏、东离和北离皆愣在当场，曾经的夜漠尘可是从不吃点心的。 见他吃下，慕卿九又把剩下的点心递到他面前，;再尝尝这些，也特别好吃。 ;嗯，好夜漠尘的眼中只有慕卿九，全然不理一旁的纳兰扶苏。 东离和北离相视一眼，自家王爷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 没有得到一丝回应的纳兰扶苏无奈的挠挠头，;我先下去准备歌舞。 东离和北离也想出去，可他们二人是夜漠尘的随从，在琉璃阁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为了保护自家王爷的安全，他们只能守在此处。 他们所在的雅间窗户皆是特制的，只要将窗户打开便能隔着帘子看到一楼大厅里和四周的情景，外面则看不到里面，这个雅间平日里并不留客，是纳兰扶苏自己的房间。 由于慕卿九要请的人是夜漠尘，纳兰扶苏才带她前来这个房间，慕卿九十分惊讶于古代人的智慧，竟能造出窗帘这种材质的东西。 看起来颜色暗沉，跟墙壁的颜色相近，摸起来却十分柔软，纳兰扶苏说这是在他国弄来的软烟罗锦，一匹万金难求。 敦亲王和太子已经就坐，服侍的婢女前来，将他们的门帘撩下，慕卿九也能清晰的看到他们。 纳兰扶苏盈盈上前，轻拿着羽扇掩着红唇，媚眼如丝，又恢复了那娇滴滴的声音，;让各位公子久等了。 ;苏娘，台下一个公子扯着嗓子吼道：;你今日怎么回事？这阁中的姑娘为何一个不见？ 纳兰扶苏白了那公子一眼，;今日我们阁中有贵客登门，自然要出些新花样，以前那些子旧玩意我们琉璃阁有，别家也有，我都看腻了。 ;贵客？众公子疑惑，;今日来此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 有几个之前在门口看到太子车驾的公子窃窃私语，大家顿时明白，不由往楼上侧边看去。 太子正襟危坐，十分受用于这种众星捧月的气氛。 纳兰扶苏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也不点破，;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就请看我们琉璃阁中姑娘们的表演，若是喜欢，就请在座的公子给点掌声。 有几个目光一直没离开他身上的公子调笑道：;哟，怎么不是苏娘你表演？ 纳兰扶苏置若罔闻，径直扭身退下台。 一股劲风而致，大厅内的烛光尽数熄灭，一时间漆黑一片。 ;这？怎么灯都熄了？ ;苏娘在搞什么鬼？本公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过了今晚，明日八台大轿请本公子都不来…… ;咚，一声清脆的鼓声带着内力进入众人的心里。 第五十九章 仙女降临 ;咚，咚，咚紧接着的三声敲鼓声接踵而至，原本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只见大厅顶处一束光忽然照向台下正中间，原本黑乎乎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美人。 一袭水蓝色广袖雪纺纱裙，宽大的衣领与袖口皆是淡蓝色，金丝滚边，长袖上绣着银白色的细碎花瓣。容颜如雪，乌发如墨，一部分青丝高高挽起，点缀了一朵妖娆的青莲，站着不动，娴静犹如花照水。 ;这是仙子降临？ 台下一位公子刚出声，便被周围的几位公子制止，;别说话，一会惊了仙子。 台下传来琴弦拨动的声音，轻盈空灵，那台中间的美人闻声而动，原本坚硬的台面似河水般，水波流转，引得众人震惊无比。 琴声愈发清晰，但见台中的美人，踏水凌波，云袖轻舞之间，恍洛神踏水而来，正在众人恍惚之时，台上的灯光忽然大亮。 台上原本漆黑的地方满是美人，她们或轻摆衣袖，或挑灯垂首，或纤手摆弄着各种乐器。 众公子顿时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真正应了那句;千秋无绝色，入目皆佳人。 众公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吐出的浊气沾染到众仙子身上。 曲毕，众仙子立即静止，随着台顶的灯光一闪，烟雾缭绕间便见她们皆挥袖腾空而起，直接飞向二楼阁楼处落下。 引得台下众人一阵惊呼。 ;仙子，等等，仙子别走。 纳兰扶苏装扮的苏娘重新上台，媚笑着跟众人致歉，;今日我们琉璃阁的表演到此结束，如若各位有兴趣，还请明日尽早买票。 一位聪明的公子率先反应过来，;买票？什么票？ 纳兰扶苏解释：;以后我们琉璃阁每晚都会推出一场演出，凭票入场，请有兴趣的公子自辰时开始购票，我们阁中的位置可是有限的哦。 ;我要买，我要买。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纳兰扶苏的心里也乐开了花，慕卿九这法子果然不错，琉璃阁的生意势必要水涨船高。 ;苏娘不再言语，店小二上前拦着熙攘的众人，只问大家想要点什么吃食，可众人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个个盯着二楼阁楼门口的众仙子垂涎欲滴。 ;今日阁中的仙子们为何不下来陪我们？是不是因为太子在二楼？ ;本公子愿出万两黄金请仙子下凡一舞。 ;本公子出五万两黄金。 ;…… ;众公子稍待，今日众仙子们已受了慕家二姑娘之约，不见他人，若不是来阁中用膳，便请回府。纳兰扶苏说完，便吩咐店中的小二们，;来人，送客。 各位公子眼睁睁的看着众仙子盈盈福身之后转身进了正中间的雅间。 ;慕家二姑娘？ ;可是慕府那个刚回京的嫡女？ ;听说她一回京便退了太子的婚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在太子耳中只觉讽刺无比。 敦亲王夜光清背后浸汗，他好不容易靠上太子的关系，今日可是想请太子来此寻欢作乐，没想到竟又遇到慕卿九。 想到在太后宫中见到的婉若仙子的慕卿九，清新脱俗，灵动可人，比刚刚台下的那些要好看太多。 ;太子息怒，不过是店家想要沾上殿下的关系，搞的嘘头，等本王寻到机会，将这店家治罪，给殿下出气。 ;慕卿九到这里做什么？ 太子的脸色阴冷，刚刚他看台下的那一众;仙女时，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慕卿九的身影，虽然那日在太后宫中注意力一直在慕竹韵身上，但自从回去之后，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冒出慕卿九的样子。 才开始，他只是以为是那次在宫中吃了大亏，没让慕卿九身败名裂，自己太烦闷才会如此。 但刚刚看台下那些仙子的表演，他似乎有些明白，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慕卿九已经进入他心里，肯定是因为皇祖母给她的那件飞仙逐月羽衣太过华丽。 敦亲王也疑惑，慕卿九一个闺阁女子，竟然不在府中学习女红厨艺，跑到琉璃阁中做甚？ 而且，这么多仙子，她都收了？ 对手下吩咐道：;去，到隔壁看看，慕卿九在搞什么鬼？ 手下立马领命，;是，王爷。 太子也吩咐亲随，;去看看隔壁还有什么人。 ;是，亲随点头。 可二人刚出去便回来。 ;门口的随从不让我们进去。 太子当场黑着脸问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嚣张？你们可有报本宫的名号？ 敦亲王也扯着嗓子说道：;就是，太子殿下在此，她慕卿九不过一尚书府嫡女，就是慕尚书在此，他也得亲自出来相迎。 太子的亲随说道：;没有看到慕二姑娘，看穿着像是安定亲王府的亲随。 ;安定亲王也来琉璃阁？ 敦亲王一脸疑惑，传闻安定亲王脾气古怪，不近女色，老安定王和安定王府的大公子死后，夜漠尘承袭王位之后，脾气愈发难以琢磨，听说安定王府中连个婢女都没有。 他们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以为夜漠尘常年混迹于军营，见惯了男子，厌恶女人。 ;尘王叔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太子看着那些留在台下点些小菜，眼睛却时不时的往上瞄的众公子们，阴毒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那么多的‘仙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尘王叔沦陷也是理所当然。 ;殿下所言极是，敦亲王笑的十分萎锁，;就怕他身体吃不消。 接着，还对身边的手下吩咐，;去，让后厨熬份十全大补汤给隔壁送去，银子算到本王账上。 手下也笑着回应，;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太子也轻笑着说道：;多送几碗。 敦亲王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对着太子谄媚道：;这琉璃阁的膳食还算不错，一会吃完，我们再去别家乐乐。 隔壁房间，慕卿九看着面前仙气飘飘的众美女，十分满意，没想到纳兰扶苏的执行力如此强，她只是说了个大概，他便能安排的如此到位。 第六十章 别害羞 众仙女在慕卿九面前站成三横排，盈盈福身，娇笑道：;见过慕二姑娘。 ;不必多礼，慕卿九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美艳，当真是人比花娇，每一个都好看。 东离和北离嘴角抽了又抽，慕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不看自家王爷，专门来琉璃阁中看美女？ 慕卿九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一直坐着不动的夜漠尘，挑了挑眉，;哎，你觉得哪个好看？ 她可是特意把这阁中的姑娘们往清纯方面打扮，想来像夜漠尘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常年混迹于军营那些男子之中，从没谈过朋友，应该喜欢这种有想像空间的，看着清纯仙气飘飘的女子。 夜漠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着慕卿九的目光也不善。 ;阁里这么多的姑娘，总有你喜欢的类型吧。偏偏慕卿九还十分殷勤，;才开始嘛，难免都会有点害羞，没关系的，谁还没个第一次。 说着，慕卿九便指着最前面的蓝衣女子，;这个怎么样？清新脱俗，自带仙气的。 夜漠尘的脸更冷了一分。 慕卿九绝不放弃，;那个，娇小可人，长相甜美，绝对的小鸟依人类型。 夜漠尘的脸不仅冷，还黑沉下来。 慕卿九永不言败，;那，后面那个，身材丰满，脸型稍圆润，颇有母性的光辉…… 东离和北离直接瞪大眼睛，慕二姑娘可是来给自家王爷找小妾来了？ 除了她，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二人相视一眼，皆低着头，准备迎接着自家主子的狂风暴雨。 慕卿九一口气把那三排姑娘夸了大半，夜漠尘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就在他的耐性即将用尽之时，慕卿九纤细的小手突然间环在他的胳膊之上。 ;你这人真是的，这也不喜，那也不爱，我是没辙了，你自己看吧。 说着，慕卿九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夜漠尘黑沉的脸瞬间回暖，低敛的眼角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小手，心神微动。 再看到慕卿九喝的是他面前温着的那杯茶，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这杯茶，他之前刚喝过。 东离还想出声提醒，却被北离暗中拦下，没看到自家王爷对慕二姑娘很不一样吗？ 慕卿九见夜漠尘那个冰块连正眼都没看过一个姑娘，无奈的揉了揉鼻子，难道说这家伙真跟传言一样，厌恶女色？ 吩咐面前吓得不敢抬头的众姑娘们，;该弹弹，该唱唱，想休息的下去休息。 ;谢过二姑娘。 那些姑娘们惯会察颜观色，定定亲王虽然长得英峻，可冷着脸看着都让人害怕，这慕二姑娘是真真的为她们着想，还特意在前面放了隔帘，免得她们害怕。 听说刚刚台下的那些场景和她们今日穿的衣服都是慕二姑娘设计的，那些世家公子们眼睛可都直了，听苏娘的口气，想必日后便要跟慕二姑娘长期合作。 与其讨好安定亲王那个冷面王爷，还不如跟慕卿九搞好关系。 ;不知姑娘喜欢听什么曲儿？ 慕卿九今日已经见识到琉璃阁的实力，又发现纳兰扶苏是个极有眼力和分寸的，之前那些公子们吵着用万金请这些姑娘们再出场，他竟然不为所动。 说明他清楚的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因为今晚布置的灯光效果极好，这些古代人又没见这种表演方式，突然觉得新奇罢了。 仙女就是要远观而不能亵玩,况且这些所谓的仙女们不过是慕卿九将阁中的姑娘们包装一番罢了，离近之后，这些公子们便会发现其中微妙，时间久了只会觉得淡然无味。 若想长久的有今晚之势，那便得先把这阁中的姑娘立在一个很高的平台上。 既是仙女，哪能说见就见的。 ;先唱些你们拿手的吧。 等慕卿九有时间了，便可给她们量身定制戏码。 ;是，姑娘们也不含糊，当即弹唱些平日里拿手的曲目，这雅间里隔音效果奇好，外面的人丝毫听不到。 店小二也端着准备好的晚膳鱼贯而入。 慕卿九对夜漠尘解释：;尝尝看，这几样是我改进之后的药膳，你现在吃正好，既对伤口有好处，还能强身健体。 ;嗯， 夜漠尘点头，按照慕卿九介绍的每一样药膳都尝了个遍。 见东离和北离站在后面，慕卿九亲切的招呼道：;你们也尝尝看吧。 其实二人看到桌子上的药膳很想尝尝看，但看到自家主子眼中的警告，立马找了个理由。 北离：;属下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有处理。 东离：;属下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看着跑出去的二人，慕卿九冲夜漠尘挑挑眉，;是不是这里姑娘太多，他们不好意思，害羞跑掉了？ 夜漠尘将一块鸡翅夹到慕卿九碗中，淡淡道：;多吃些。 ;嗯，慕卿九点头，;别院中的伙食太好，我这几日都长胖了。 夜漠尘看着她的小身板，正色道：;不胖，还瘦的很。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慕卿九跟夜漠尘简单说了她跟纳兰扶苏合作之事，完了之后还不忘警告，;先说好，我也算帮你们挣钱，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好，夜漠尘点头，心里却是有数的很，纳兰扶苏根本不是慕卿九的对手。 正说着，一个小二端上来四道汤，说是四道，不如说是四大碗一模一样的汤。 ;这个？慕卿九闻了闻汤的味道，脸色一凝，;我没有点这个。 这小二十分眼生，看样子是个新来的，发现贵客生气连忙请罪，;回姑娘，这是隔壁的敦亲王和太子殿下让小的送来，还给小的十两银子，只说是给隔壁房间加的汤水，小的也是从别人手中接手的。 琉璃阁中人多手杂，这种情况也定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过，隔壁房间，除了敦亲王和太子，慕卿九想不到还有谁会送这种汤水过来。 夜漠尘的脸色如常，声音带着凉意，;他们是冲着本王来的。 第六十一章 亲眼所见 ;我知道，这么多的大补汤水皆是给男人喝的那种，而且小二从楼下端上来，众公子可是看在眼里，他们又会如何做想？ ;有我在，断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慕卿九给了夜漠尘一个放心的眼神，;今天你就只管坐着，饮酒听曲儿，剩下的交给我。 夜漠尘微愣，小的时候，常常听到父兄如此说，曾有一度他还为此烦恼过，后来他也释然，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有父兄在前面顶着，不想做什么便可不做。 没想到现在竟又听到类似的话，而且还是从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口中说出。 ;好，饶有兴致的坐等着，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做。 要是东离和北离在此，定会惊的合不拢嘴，因为自家王爷那眼中的宠溺毫不遮掩。 慕卿九让小二把汤放下，直接拿了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他面前，又将面前的美酒往前推了推，;把这壶酒送到隔壁，银子便是你的。 小二本有些迟疑，可看到银锭子，立马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见小二欣喜的抱着酒壶离开，夜漠尘挑眉问道：;你在酒壶中放了何物？ 他可是清楚的看到她在递酒壶时往壶嘴里放了一点粉沫状的东西。 慕卿九笑的格外单纯，;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小二也是个聪明的，拿着酒壶来到敦亲王和太子面前，;这是隔壁的贵客特意感谢二位贵客回赠的美酒。 ;安定亲王？太子阴毒的眼中满是怀疑，;确定是他要送给本宫的？ 小二挠了挠头，;是他旁边的姑娘，随手拿了一壶，说是礼……什么往…… ;礼尚往来，敦亲王看着精致的酒壶，忍不住打开闻了闻，满满的一壶美酒，心中大喜，;定是听闻殿下在此，前来巴结。 ;哼，太子一脸居傲，;本宫岂是谁的酒都喝之人？！ ;那是自然，敦亲王笑着回应，对小二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酒壶的盖子打开，美酒的香气四溢，比他们点的还要香醇。 ;等等，太子将走到门口的小二叫回来，;这是什么酒？ 小二解释：;这是二十年陈酿的紫金醇，听说是东家开店时所酿。 敦亲王立马豪气开口，;那给我们也来一坛。夜漠尘和慕卿九送的酒他们才不喝，再名贵的酒他们都买的起。 小二径直说道：;不好意思，今日东家就带了一坛过来，全被隔壁的慕二姑娘买走了。 ;什么？敦亲王立即瞪着小二耀武扬威的吼道：;你家东家是谁？敢拂了本王的面子。 ;贵客息怒，小二低头解释，;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小的们也没见过他的真容，只是这酒确实没有，要不小的给二位拿坛三十年女儿红？就是价钱要贵一些。 ;当本王没喝过好酒？敦亲王忽的起身，抬手就想给店小二一记耳光，却被太子拦下。 ;一坛酒罢了，王叔不必因此跟一个下人计较，有失/身份。 敦亲王这才放下手，;今日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本王先饶了你，滚下去拿酒来。 店小二也不傻，连忙小跑着下去将那坛三十年女儿红拿进来，又匆匆退下。 可那酒壶中的酒实在太香，纵使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喝着也差距太远。 常年喜欢喝酒作乐的敦亲王夜光清还是第一次闻这么醇香的酒，女儿红下肚只觉得索然无味。 ;反正是夜漠尘送的，不如我们先尝尝看，好喝的话再让琉璃阁的东家送几坛去府上。 太子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只因是夜漠尘和慕卿九送来的这才端着架子，既然敦亲王率先开口。 ;那就先尝尝，怎么着也要给尘王叔几分薄面。 慕卿九隔着帘子看着二人将酒倒出，唇角的冷笑更甚，她在酒中倒的药粉可是前两天才制出的迷/幻药，放在酒中可使酒香加倍，不怕敦亲王和太子不喝。 只是看着他们二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的不亦乐呼，心中微叹，希望他们二人在药效散尽之时也能这么开心。 楼下的贵公子们个个仰着头，本想看一看刚刚的仙子们，结果却看到店小二跑出跑进，一会端送汤，一会赠酒，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安定亲王收了四大碗补汤，雅间之中又有那么多的仙子，为何还没有一点动静？ 正在大家疑惑之时，只见隔壁的大门忽然从里推开，外衫大开的敦亲王夜光清拽着刚刚进去送菜的一个小二，笑的十分猥琐。 ;今天你既进了本王的门，便休想跑。 那小二吓的脸色惨白，连忙一边后退一边躲着，;请王爷饶了小的，小的只是个送菜的，求王爷高抬贵手。 ;王叔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拉进来办了就是。 一道傲慢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楼下的众人惊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见太子外袍已褪，发冠微歪，直接从房中冲出来拉那小二。 ;美人儿，侍候好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二吓的直接摔坐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还带着哭腔，;小的，小的真的不是那种人，求求你们饶了小的。 见二人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那小二也顾不得身份差距，对着众公子大呼，;救命，救命啊。 旁边有几个小二刚想上前帮忙，却被敦亲王和太子一把抱住，按倒在地…… 一时间惊吓声，嘶喊声响彻整个琉璃阁，吓的别的小二再不敢上前。 众公子皆以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敦亲王和太子，想不到敦亲王和太子竟然好男风！ 这个消息可比安定亲王脾气古怪，不近女色要劲暴的多。 一直以来，大家只见过安定亲王不近女色，虽然有人在背后猜测夜漠尘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常年混迹军营，喜欢男子，可那只是猜测。 况且，夜漠尘也没跟哪个男子走的近，就是他对身边的几个亲随也是冷冰冰的。 但敦亲王和太子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大庭广众，亲眼所见。 第六十二章 只有你想不到 纳兰扶苏装扮的苏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琉璃阁开门做生意，不少公子穿着人模狗样的，喝醉了酒便比禽/兽还不如。 只是敦亲王夜光清和太子夜皓轩这种身份尊贵，兴趣特殊，又不在意场合的，实在不难处理。 但苏娘既然是琉璃阁的掌柜的，自然不会任由手底下的人被欺负，直接让之前送酒进去的小二带着几个会功夫的小斯上前，将被按二人按在地上的小二们救出。 慕卿九一脸了然，;就知道那小二是三公子的人。 试问哪个店小二敢明目张胆的将那四碗大补的汤水送到安亲亲王的面前，还面对敦亲王和太子的询问，丝毫不惧。 肯定是纳兰扶苏故意派店小二送汤水，看他们如何解决此事。 那小二带着众小斯刚把人救出，敦亲王和太子则急红了眼，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冲上前去还想拉人。 可众人心中已有防备，皆离他们二人数丈之远，生怕再次落入他们的魔爪之中。 二人连拉几次都没有拉到，相视一眼，嘴角皆带着奸笑，;来吧，美人，爷知道你等不及了。 只听，敦亲王那恶心的声音刚落，两个衣衫不整之人便抱到一起…… ;王爷， ;殿下， 二人的亲随大惊，他们的主子喜欢美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像今日这种不顾场面，不挑人的还是第一次。 见楼下的贵公子们皆看着他们，亲随们顿觉面上无光，连忙上前要将二人拉开。 可二人非但难舍难分，还拉着亲随加入其中。 苏娘娇声嚷嚷道：;你们，快些给他们点穴，那二十年陈酿紫金醇可是老阁主亲手所酿，没有定力的人喝过之后，只会心性大/发，为所欲为。 两个亲随想要动手，可自家主子什么脾气他们太了解了，若是敢对主子动手，他们的小命也难保。 犹豫间，便见太子和敦亲王已经褪了衣衫，忘乎所以。 亲随不容多想，直接上前动用内力将二人拉开。 ;美人儿，太子眼神迷离，直接对面前的敦亲王说道：;本宫登基之日便封你为贵妃…… 太子身后的亲随脸色苍白，太子本就是储君，想更进一步无可厚非，可皇上身体正康健着，太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皇上怪罪下来，太子府中人一个都别想再活着。 ;殿下，得罪了。 亲随直接一个刀手劈到太子的后颈，太子直接倒下。 这边，敦亲王还笑着摇头，;等本王有了从龙之功，便纳你进王府为侧妃。 敦亲王的亲随也急忙给了他一个刀手，放倒了他。 接着，两个亲随直接扯下披风，将自家主子裹好。 ;来人，快来人，端些醒酒汤上来。 苏娘适时出声，他可不能让这两个亲随将这两个爷抬走，一来他还没看够笑话，二来这两个人若是此时离开，怕是明日的琉璃阁不得安宁。 ;嘿嘿，慕卿九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到身边传来的冷气，忙笑着询问：;那个，你看看还想吃些什么？ 只顾着看戏，都忘了他也在这儿了。 ;都好， 夜漠尘没想到慕卿九这药粉如此厉害，示意让美女们都下去后，方才提醒：;若是他们醒来，定会有所觉察，第一时间便会请太医查验身体。 慕卿九毫不在意，;就算是天皇老子来查，也只会认为二人是醉酒闹事，至于此事的真实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夜漠尘眼中带着明显的欣赏，;既是米药，他们也应该去找美女，那为何他们两个会…… ;这你就不懂了吧，慕卿九满脸自信，;那可是我刚刚调制的米幻药，不只会让人迷失心智，还会让人产生幻像，别说是他们二人了，就是来头猪，也会看成是美女。 夜漠尘一噎，没想到这丫头的手段如此厉害。 见他不说话，慕卿九以为他被这场面威慑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侠女的豪迈，;放心好了，跟我联盟，保证你不会被人欺负。 夜漠尘却浓眉微挑，;你那药粉可还有？ ;有是有，只是还要时间再制。慕卿九灵动的眼睛一转，生意又来了。 ;有很多类型的，被人体吸收的形式也可多种多样，你需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在我这儿定制。 夜漠尘有些不敢置信，;还能定制？他认知的米药可都只有几种，而且，非得人吃进去却是闻到。 ;那是，慕卿九点头，;就是价钱方面稍微贵了些，不过，你可是安定亲王，定然不差钱的。 夜漠尘不动声色的问道：;除了米药，可还有别的药？ ;多的是，看你想要什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这儿没有的。 慕卿九在这方面可是自信满满，;而且不只这些，比方训练手下，这方面也是我的强项，要不要把你那三个手下送我这练练？保证还给你几个完全不同的人。你就给我点训练费就行。 夜漠尘修长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身边是得派几个人保护，过几日让东离挑几个人来保护你和柳氏母子。 ;就知道你够意思。慕卿九狗腿的帮夜漠尘面前的茶杯添满，还不忘提条件，;柳氏那边最好要两个姑娘，方便些。 ;可以，夜漠尘点头，;把这两日的事解决了再。 这两日的事？ 慕卿九想到自己没住在慕府，反而给姜氏他们诋毁自己的机会，白日里赵月柔去慕府找她，姜氏便大言不惭的说她住在安定亲王府。 想必这几日整个京城皆传遍了。 慕府后宅一直是老太太在当家，若没有老太太撑腰，姜氏岂敢如此诋毁元配留下的嫡女？ 传出去丢的可是整个慕府的脸面，老太太和尚书爹爹都默许此事，可见他们一家人可是一条心，准备合力对付她。 ;既然是同盟，哪能让你一个人受累，慕府的事我来解决。 第六十三章 酒量太差 夜漠尘沉声道：;你只管动手，出了事我担着。 慕卿九笑的愈发开心，跟他联盟果然没选错。 纳兰扶苏已经让小二请了郎中过来，给敦亲王和太子灌了醒酒汤后又施了针，二人很快转醒。 虽然刚刚有些迷糊，但二人的亲随悄声将事情告知之后，二人的脸色皆阴沉的可怕。 可苏娘已经将事做到前面，又疏散了众公子们，那些贵公子们也不傻，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哪里敢看太子和敦亲王的笑话。 太子阴冷的看着已经见底的酒壶，对亲随命令道：;去太医院将当值的太医请来，本宫要查验此物。 敦亲王立马反应过来，刚刚的事情可让众人皆看在眼里，要想改变他们的看法就必须得找个人来背黑锅。 ;喝了这个酒之后本王才头脑不清楚的，去隔壁让慕家二姑娘过来给本王解释解释。 ;是，两个亲随立马照办。 隔壁雅间之中慕卿九和夜漠尘皆是一脸冷意，门口的四个黑衣护卫挡在门口，根本不让敦亲王手下的亲随进去。 那亲随之前已经动手将敦亲王劈晕，为了活命，他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大声嚷嚷道：;你们主子跟慕二姑娘躲在雅间中不出来，还在酒中下药害我家主子和太子殿下。 东离和北离神色一凛，直接上前。 ;干什么？你们仗着人多想欺负人？随从生怕别人看不到这里，一边喊着一边挥剑上前，想要先发制人。;安定亲王是一字并肩王，我们敦亲王也是先帝之子，世袭的爵位，我才不怕你们！ 东离冷冷一笑，直接拿过门口黑衣人腰间的剑鞘一挡，便将那随从连退数步，阁楼上不宽敞，本就心虚的他一不小心就跌坐到地上。 台下顿时传来哄笑声，随从恼羞成怒，再看到自家主子的带着杀意的眼色，当即拿剑起身，;我，我今日跟你们拼了。 ;凭你，还没资格死在我的剑下。东离稍稍侧身避开他的剑锋，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直接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剑也掉落在地。 见那随从还不服气，北离笑眯眯的询问：;你到底是来请我家王爷还是请人家慕二姑娘的？ ;慕二姑娘。随从脱口而出，这可是自家王爷下的命令，可转念一想，慕二姑娘不过是慕府不受宠的嫡女，哪里敢对敦亲王动手，定是安定亲王所为。 ;请安定亲王，我家主子请安定亲王出来对恃。 北离看着他，笑的愈发明显，这种事情哪能让人家慕二姑娘出面，当然是得自家主子解决，要不然怎么显现出自家主子的能力？ 敦亲王的脸是白一阵青一阵，又接着变成惨白，这个蠢货，竟然被人家三言两语的带偏了。 就算给他和太子下药的真是安定亲王，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夜漠尘手握兵权，他父兄在军营之中又极有威慑力，皇上都让着他三分，他一个闲散亲王，哪有实力跟他抗衡？ 他和太子明明准备把此事安到慕卿九身上，谁让这个蠢奴才自作主张扯到安定亲王身上了？ 一阵劲风吹过，门从内推开，坐在主位的夜漠尘一脸淡然，声音更是彻骨的冰凉，;让他们进来。 ;太子殿下，敦亲王，北离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请吧。 事已至此，太子和敦亲王也不可能缩着头不出来，二人再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意图：无论是慕卿九还是夜漠尘，这锅总得找个人背着。 ;尘王叔， ;尘弟， 二人上前极为格式化的打招呼，夜漠尘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 门开着，楼下的贵公子们皆伸长脖子往里看，只见夜漠尘斜靠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子，明眸皓齿，容貌清丽，一袭青衣，犹如清莲初绽般清冷淡然，墨发微微挽起，美丽的渡海遮住光洁的前额，剩下的青丝摆放在胸前两侧，淡雅从容，慵懒的气息跟夜漠尘十分相近。 有几个去过药材铺子的公子已经认出，她便是慕家二姑娘，慕卿九。 慕卿九连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只机械的起身行礼。 但下面的众公子却是看痴了，他们只觉得慕卿九的动作轻盈洒脱，或许是气质的关系，感觉她比之前在台下表演的;众仙女们都要清新脱俗。 ;何事？ 夜漠尘冰冷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从慕卿九身上移开。 太子对于慕卿九的敷衍十分恼火，;本宫想要知道，刚刚尘王叔所赠的酒中到底下了什么药？为何本宫和清王叔喝完之后，会迷失心智？ ;酒？夜漠尘故作疑惑的看着慕卿九。 慕卿九暗中白了他一眼，她刚刚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真把事情推给她了。 ;就是苏娘之前推荐的二十年陈酿紫金醇，你身上有伤，不能喝，我怕喝不完浪费，便让小二给隔壁皆送了一壶。 哼，有本事找纳兰扶苏去。 夜漠尘看了眼仅剩下半坛的酒，又看向慕卿九，眼中泛着难得的关切，;你可有何不适？ 慕卿九当即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口感不错，就是酒劲有点小。 言外之意，敦亲王和太子的酒量连个十四岁的姑娘都不如。 众公子们想笑又敢笑，憋着实在难受。 太子和敦亲王十分生气，;尘王叔可不要偏坦，本宫和清王叔明明是喝完酒之后才有的异常。 夜漠尘满脸不耐，;你们二人的事本王怎会知晓？！他这一句更是让众人想到太子和敦亲王刚刚抱到一起的情景。 平日里二人并不来往，没想到今日竟让众人大开眼界，再听安定亲王所言，难道是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太医人呢？太子双手握拳，近乎于咬牙切齿的问道。 ;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太子身边的亲随急匆匆的带着两个太医进阁，看到太子满脸怒容，连忙跪地请罪。 第六十四章 特别相配 太子没空理会亲随，只对着两个太医吩咐道：;速来查验。 亲随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情况跟两位太医大致说过，两位太医连忙上前，打开药箱，先给太子和敦亲王把脉，然后又仔细的将二人之前所喝剩的酒仔细检查。 结果可想而知，二人查了数遍仍旧一无所获。 敦亲王气恼的指着慕卿九面前的酒，;再查这坛。 两个太医查过之后，仍旧摇头，;确实是陈酿的紫金醇。 苏娘扭着小蛮腰，拿着羽扇掩着唇，冷哼道：;我就说这酒没问题。 太子嘴硬道：;本宫的酒量何曾这么差过，分明是酒中下了药。 ;就是，敦亲王也跟着帮腔，;本王平日里一坛酒下肚也没醉过，为何今日只喝了一壶便如此了？ ;殿下和王爷有所不知，这喝酒不只看酒的成份，也要看场合和心情。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隔壁传来，只见一公子穿着月白色长袍，手中正拿着一壶同样的酒，自酌自饮。 他便是小候爷陆思悠，身材颀长，五官精致绝伦，墨发只用一个同色的发带系着，看起来自然飘逸，仅仅是伫立在那里就显得如同一幅画，在阁中明亮的灯光下似带着一层光影似的柔暖，看起来格外舒服。 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好似黑琉璃一样，干净，明亮，透彻。 ;今日本公子坐在这阁楼之上，看着台下的仙子们起舞，恍惚间觉得自己误入仙境，酒还未饮人都已经醉了，再喝一口陈酿的紫金醇，更觉着身子都轻飘飘的。 他也有紫金醇？ 众公子想起，慕卿九刚刚给太子和敦亲王赚酒的时候，也顺便给了另一边的隔壁赠了一壶，只是没想到，另一边的隔壁竟然是陆小候爷。 苏娘撇嘴嘀咕了句：;陆小候爷都喝了一壶不也没事嘛？ 敦亲王和太子的脸色愈发难看。 陆思悠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幽然，似笑的眼睛扫视众人一圈，最后定格在慕卿九身上，十分有风度的说道：;多谢慕二姑娘的美酒，在下来此还想再讨一杯。 他自称;在下，而不是;本候，一点也不拿身份压制人。 这么好看的男子，又如此有礼貌，慕卿九自是笑着回应，;我这还有一些，不嫌弃的话…… ;没有。夜漠尘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挑唇，黑眸如同深深的古井，定定的看着身旁的小丫头，;这些酒我已经答应给北离了。 ;多谢王爷。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门口的北离一个健步冲进来，抱着酒坛子一口气将半坛酒灌进肚子。 慕卿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就半坛酒，至于吗？ 小器鬼！ 无奈的摊摊手，;现在，没有了。 ;无妨，陆思悠毫不在意，反倒冲慕卿九安慰一笑，;在下刚刚听闻敦亲王和太子殿下醉酒之后心性大变，便来确认一下。 说着，陆思悠盯着北离，似乎想看他会有什么变化。 经他这么一看，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的看向北离，毕竟他可是喝陈酿最多的人。 北离当众露出满脸遗憾的表情，;果真是好酒，就是有些少。 ;苏娘盈盈上前，对着敦亲王和太子轻轻一礼，;酒没事，太医也没有查到问题，还请敦亲王和太子殿下不要误会琉璃阁。 太子一语不发，敦亲王自知理亏，黑着脸说出两个字，;不会。 众公子也知这二位不愿别人看到他们的丑态，连忙该吃吃该喝喝。 虽然大家皆表现的十分正常，可当事人太子和敦亲王却总感觉大家在注视着他们，一直骄傲自恃的太子黑着脸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敦亲王也连忙跟上，;殿下，本王送你。 闹剧结束，众公子也看到二楼的阁楼间并没有那些;仙女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皆准备第二日辰时便来琉璃阁门口订票。 苏娘也微微福身，下去忙了。 陆思悠则将目光移到夜漠尘身上，干净的眸子似蒙上一层薄雾，温声询问：;伤可好了？ 夜漠尘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只是不再冷凛，;不碍事。 ;府中还有事，陆思悠不再多问，目光轻移再次落到慕卿九的身上，清澈的眼中似涌动着某种期待，;那就花宴上见。 慕卿九这才想起此事，每年初春之时，朝阳长公主便会在府中设立花宴，广邀京城各府男宾和女眷们参加，她明年及笄，看来这花宴是躲不了了。 ;放心，我来解决。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子如猎鹰般的眸子正看着她。 慕卿九挑眉，他要怎么解决？ 时间还早，先不想这些，有一件事她现在已经发现了，;你跟陆思悠关系如何？按理说，他母亲是朝阳长公主，你姑姑是当朝的太后娘娘，你们应该从小就认识。 ;父亲还在世时，经常跟陆老候爷饮酒，陆思悠也经常跟着我和兄长身后玩耍，可他体质太弱，每次玩到一半，便会被长公主派人喊回府喝汤。 夜漠尘说到此处，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你想做甚？ ;觉不觉得陆思悠跟月柔姐姐很配？慕卿九想着说道：;他们二人以前皆体弱，最能体会对方的感觉，而且，出身和长相都特别配，到时候就看兴趣了，如果相配的话就可以考虑了。 ;配，特别配。 夜漠尘笃定的点头。 ;那也要月柔姐姐喜欢才行，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 夜漠尘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一定让她喜欢。 远离琉璃阁的一辆马车上，敦亲王和太子相对而坐，只要想到刚刚醉酒之事，二人便浑身不自在。 敦亲王强忍着尴尬，率先开口：;本王敢说此事定然跟慕卿九有关，当时在太后殿中，本王跟那个叫丹香的丫鬟在一起时，也有些心神恍惚，当时，她能全身而退，今日又是如此。 太子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测测的，;让你的人在京城发布消息，夜漠尘和慕卿九同处一室，共进晚膳。 第六十五章 “过敏”了 戏已谢幕，晚膳也接近尾声，夜漠尘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色，但他也没有太生气。 慕卿九就姑且认为他是满意这次晚膳的，坐夜漠尘的顺风车回别院。 一路上这家伙都在闭目养神，慕卿九只能看着窗外，省得打扰到他。 马车又稳又快，很快便到了别院门口。 慕卿九刚一起身顿觉头晕的厉害，腿一软，身子直接往马车下裁了下去。 完了完了，要摔跤了。 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个强而有力的大掌直接从身后将她抱起，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让她一时间恍惚。 等在马车旁边的四个黑衣暗卫一脸懵的看向东离，东离拉着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北离，给四人一个眼神，几人一溜烟闪身先回去了。 ;你喝醉了。清冽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没有，我清楚着呢。皑皑白雪间，慕卿九被他英峻的容颜恍得有些回不过神。 小脑袋晃动间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明明醉了。 不过只是普通的陈述事实，却引得慕卿九的极度不满，当即嘟着嘴，直接攀着他的肩膀，骑挂到他腰上，扯着他的耳朵，辩驳道：;才没有，我酒量好着呢。 ;嗯？ 夜漠尘如墨般的眸子蓦的暗沉，还未出言，便被怀中的小女子捏着脸，;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姐才不吃你这一套。 她鼓着小脸严肃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引得夜漠尘唇角勾起，;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偏偏自称姐，是何道理？ 慕卿九已经醉的双眼迷离，此时的她眼中只能看到夜漠尘那如古井般深邃的双眸，;你懂什么？这是我们那边的口头禅，没见识！ 夜漠尘浓眉微挑，;这么说来你不是我们这里的？ ;那是，慕卿九点头如捣蒜，笑的愈发灿烂，;不过，我们那里没你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夜漠尘眼中的兴致尽显无遗，;还有呢？ ;还有什么?长得好看自然不能浪费。慕卿九说着，捧着他的脸盖上自己独有的印章…… 皓月当空，风静雪止，今夜星空格外明亮。 第二日清晨，慕卿九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想起昨晚的事猛然起身，昨天她醉的迷迷糊糊，只隐约记得自己骑到夜漠尘的身上，亲了他。 脑子里嗡嗡做响，她竟然亲了他，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慕卿九晃了晃昏沉的脑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从自己身体情况上看，应该没发生实质上的事情，只是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日她穿着的可不是这身衣服。 靠，姐的一世英明啊！ 慕卿九的酒量十分好，但那是前世的事，千算万算忘记培养这具身体的酒量了。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喝粒解酒的药丸了，呜呜，她还隐约记得自己说了那么句，不是这里的人。 夜漠尘那家伙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起身之后，外面一切依旧，慕卿九出门便看到月白在药园忙碌，看到她，月白如往日般跟招招呼。 ;卿九姑娘，你快来看，过几日我这片药材便可成熟了。 慕卿九上前，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那个，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月白如实回答，;我昨晚睡的早，都没注意你们何时回来的。 慕卿九没再多言，跟月白看过药铺之后，便去了别院的书房，夜漠尘果然在那里。 南离已经能起身，正在书房里跟夜漠尘说着什么，见到慕卿九连忙起身，恭敬道：;慕二姑娘来了。 慕卿九说话时余光偷偷的看向夜漠尘，;嗯，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只见夜漠尘正专心看着书，似一点也没注意到她进来。 ;有姑娘的高超医术，属下这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姑娘快坐下。南离殷勤的给慕卿九端茶递水，却没留意房中的气氛似乎更冷了。 刚进门准备给自家王爷汇报情况的北离，连忙很有眼色的把南离拉走，;阿东带了些好吃的，你快跟我一起去尝尝。 谁知南离个二愣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好吃的？先拿来给王爷和慕二姑娘吃吧。 眼看着夜漠尘的脸色沉了下来，北离连忙用力将他拉出门，;已经给王爷拿过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哦，那好。南离点头，还不忘对慕卿九交代，;王爷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还请姑娘多照料。 慕卿九一噎，硬着头皮点头。 北离已经把南离拉出老远，还记得把书房门给二人关上。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慕卿九看着一直在看书的夜漠尘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正想着，夜漠尘抬起头，轻轻开口：;坐。 坐就坐，谁怕谁！ 慕卿九当即坐下，可感觉到男人直视的目光，又有些闪躲，端起桌上的茶浅尝一口，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昨天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说倒是没说。 夜漠尘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听着她心里不由一跳。 但见夜漠尘将手中的书放下，高高的衣领处隐约可见几处青紫。 慕卿九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这，应该不是我弄的吧。 ;你说哪里？夜漠尘浓眉微挑，冷凛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没哪里，慕卿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昨日是不是因为吃了药膳，所以，今日，过敏了？ ;或许是的。 夜漠尘也不点破，只是唇角的笑意更甚，见慕卿九只喝茶不言语，特意提醒道：;今日是你之前所说的拆线之日。 慕卿九差点没呛到，;哦，是吗？瞧我这记性，呵呵，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帮你把线拆了。 ;有，夜漠尘说着便径直将衣衫褪去，那白皙而强健的身体径直在慕卿九面前显露出来。 第六十六章 有人保护 ;你这过敏的还挺严重的，慕卿九硬着头皮说道：;我一会给你弄点药。 夜漠尘沉声问道：;不知你要给我什么药？ 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利落的帮他拆了线，见他伤口恢复的不错，顾左右而言他：;不必用药，过几天就好了。 夜漠尘却不准备轻易放过，;身上的伤能好，可心里的又要如何治？ ;嗵的一声，慕卿九将茶杯重重放下，;你直接说，要怎么着吧。 不就是喝醉酒犯了点错误嘛，搞的她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哼，姐才不吃他这套。 ;你，夜漠尘被她的气势和满脸的无赖相弄的一时语塞，看着自己脖颈和胸前的青紫，;你总得对我负责吧。 慕卿九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器做什么，再说了她昨天醉成那样，哪里记得。 ;负就负，你说吧，要多少银子？又不是给不起。 ;你，夜漠尘没想到慕卿九竟然如此说，到底他们两个谁是男人？! 今天不治治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昨天一回院子就对我……所有人可都看着在。 ;反正已经发生了，再说了，你不说进宫请旨，到时候我们俩的婚事定下来，谁还会敢多嘴。 慕卿九突然有些庆幸之前答应跟夜漠尘定婚联盟，正好可以让她将此事缓缓，只是这家伙如此在意，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在别院之中？被她看见了？ 可这别院中除了月白也没别人啊，女子除了柳氏和莲香更是再无他人。 这么说，他喜欢的真的是男的？ 夜漠尘无奈，这丫头昨晚如此大胆，害得他泡了大半夜的冰水才缓解身上的躁热，没想到在感情方面竟然如此小白。 冷冽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似警告似威胁，;既然如此，我今日便进宫请旨，你便在这院中老实待着。 不说算了，她早晚会发现。 ;行，反正我今日也无事。反正她头还疼呢，真有些怀疑纳兰扶苏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那紫金醇的后劲儿也太大了。 慕卿九回到房间，便看到两个姑娘在帮她收拾东西，见她回来，连忙出门相迎。 ;奴婢秋华（满喜），见过慕二姑娘。 慕卿九疑惑，这别院中不是没有姑娘吗？ ;你们是？ 那个叫满喜的丫头十分活泼，圆圆的脸看着都喜庆，;是王爷昨日专程调奴婢们来保护小姐的，小姐有吩咐尽管提，我和秋华一定做到。 秋华倒是沉静一些，;奴婢们之前跟着东离学过一些功夫，可以保护小姐，满喜近战经验丰富，奴婢轻功不错。 原来是东离的手下，昨天来的？ 慕卿九心虚的问道：;那我身上的衣服可是你们换的？ ;是，满喜笑着点头，;昨日姑娘喝醉了酒，王爷将姑娘抱回来，身上都沾湿了，只能换身新的。 慕卿九隐约想起，她好像抱着夜漠尘不松手，非要跟他一起沐浴…… ;那你家王爷可有异样？ 满喜回忆道：;王爷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就是脸色有些红，不知是不是也醉酒的原因。 秋华摇头，;王爷跟平日里不一样，本来奴婢二人正在训练，是东离队长急着调奴婢二人前来，还特意提醒奴婢们快些给姑娘换衣服，一看就知道王爷怕姑娘受凉。 慕卿九已经尴尬的不行，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那你们可愿去隔壁院子？正好可以让她们去照顾柳氏母子。 满喜连忙回道：;王爷已经安排好了，雁灵昨晚跟我们一起，她的功夫也不弱，在府中保护柳氏母子足够了。 ;也好，想不到夜漠尘把事情都想到前面，那她正好腾出手来解决慕府之事。 小云雀已经汇报过消息，不出她所料，姜氏的人已经在城中散布谣言，其中还有老太太的人。 不过，在城中散布谣言的人并不只有慕府，还有敦亲王夜清光的人。 慕卿九躺在床上，暗中计划着把他们扯到一起，再一网打尽，要不然逐个击破太费精力。 在慕卿九昏昏欲睡时，太后宫中的温碧姑姑前来给夜漠尘探病，顺便带走慕卿九给太后制的第一阶段药物。 在此之前，温碧姑姑带着宫中会算账的内侍公公专程执行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务必帮慕二姑娘的药材铺子账目算好。 老太太和姜氏只能拿出私房将大窟窿补住，跟慕卿九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又进账了二十多万两。 温碧姑姑来别院后始终没见到夜漠尘，可她谨记太后娘娘所交代，一定要亲自跟夜漠尘见一面。 接着，温碧姑姑便看到得了;过敏症的夜漠尘，不过，在宫中数年的温碧姑姑一眼就明白病症所在，再聪慧追问，便将夜漠尘的话给;套出。 最后，温碧一路小跑的回宫报喜，差点忘拿了太后的药…… 慕卿九再次睡醒便是傍晚，莲香端了醒酒汤水进来，顺便将老太太和姜氏补的银票拿给她。 慕卿九直接对莲香勾勾手指，示意她近前，小声交代。 莲香点头，又悄悄从断墙那里溜回慕府。 紧接着，姜氏便得到一个消息：慕卿九给了柳氏母子五万两银子，又准备偷偷给慕雨婷两万两银子。 姜氏当即气的摔了茶壶，菊香连忙劝道：;大夫人，别生气，不过是小道消息，许是谣传也说不定。 ;你懂个屁！ 姜氏冷声吼道：;莲香刚刚跑去卫氏的院子，害怕被人发现，这才让卫氏院子里的小丫鬟带信给我们，那卫氏这几日天天都想着慕卿九上次所说的那五万两，现在，又派了莲香偷偷过去，一会说能给慕雨婷治腿，一会又要给她两万两白银，卫氏母女的心思我岂会不知？！ 菊香安慰道：;卫姨娘和四小姐一直都听大夫人的话，她们断不敢偏向慕卿九那边。 ;怕是已经偏了。如果卫氏母女没有倒向慕卿九那边，那天夜里，慕卿九是断不会逃脱，又从妆匣里拿出一万两银票给菊香，;你明日亲自去一趟，务必让那些人再加把火。 第六十七章 天厚道长 卫氏跟慕雨婷也焦急的看着对方，下人们已经被她们打发出去。 慕雨婷的腿已经疼的厉害，要手扶着才能勉强伸直，此时的她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可她越急越是站不直，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卫氏，哭着喊道：;怎么办，娘，我不想当残废。 卫氏满脸心疼，;娘知道，娘都知道，要不你就跟二姑娘服个软，毕竟前两天用了她的药，你的腿都能站起来了。 ;不，我绝对不会跟她低头。 慕雨婷咬牙强忍着腿上的疼，嘴硬道。 知女莫若母，卫氏见她没有让自己滚，就知道她只是嘴上说说，小翼的坐到她旁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今日你也看到了，二姑娘身边的莲香来找你身边的丫鬟，说是借绣样，可暗地里还不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慕雨婷气愤道：;她那明明是想看我的笑话。 ;她若真想看你的笑话，直接等着不就行了，这世上的人心可都隔着肚皮，我们母女跟着大夫人和三姑娘做了多少事，可她们又是如何对我们的？若是大夫人真有心，你这腿说不定早好了。 经卫氏一提醒，慕雨婷不由想到前几日遇到一个游方名医，想要请他进府求个方子，可姜氏左推右拦，连门儿也没让人家进，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好。 慕雨婷当时很不解，后来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因为慕卿九想给她五万两银子的事，姜氏十分不悦，才故意如此。 她痛的实在没有办法，便抹了慕卿九的药，没想到腿果然不疼了，可是，那药实在太少，停了两日之后，竟然又疼起来了。 ;二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娘亲若还在世，我们娘俩的日子也好过些，她现在在慕府没有依靠，这才想着拉我们入营。卫氏说着便贴着慕雨婷的耳朵小声道：;我刚刚已经派人在你那丫鬟房外听着，莲香可是提了二姑娘想给你拿两万两银子。 这两万两银子虽比五万两少了点，可也是一笔巨款。 ;此事先不要声张，慕雨婷也不是傻的，有了失去五万两的前车之鉴，这两万两银子她势在必得，;我得找个机会出府一趟，娘，你一定要帮我。 ;好，娘明白。 当晚，在医圣别院的慕卿九房中来了个慕府丫鬟打扮的女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慕雨婷。 ;婷儿见过二姐姐。 见慕雨婷别着腿还坚持福身行礼，慕卿九疑惑道：;四妹妹这是？ 慕雨婷直接跪到地上，她的心里十分不甘，可为了自己的腿和那两万两白银，她不得不这么做。 ;求二姐姐救救妹妹。 慕卿九微愣，想不到那两万两银子有这么大的魅力，;妹妹怕是有什么误会。 慕雨婷连忙说道：;姐姐上次给的药我已经用过了，十分好，求二姐姐帮我医治腿，姐姐医者仁心，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上次的药？慕卿九想了想，方才说道：;可是之前我让莲香给你送的那瓶？ 见慕雨婷点头如捣蒜，慕卿九恍然大悟，;我只是随便配的一瓶，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慕雨婷心底一惊，原来慕卿九只是拿她当试验品，可想到即将到手的两万两银子，她决定忍了，;二姐姐随便配的药便可解痛，可见二姐姐医术了得，求二姐姐一定要救我，我只是一个小庶女，到时候配个富贵人家的庶子，安稳度日便可，可我的腿若是坏了，这一生便毁了，求二姐姐发发慈悲。 慕卿九故作为难，;治到是可以，就是我这药嘛，你也知道，药材皆是出自我那铺子，所有的药都是要成本的。 慕雨婷一口答应：;我来付，我还有些私房，可以付给二姐姐药材成本。 等她跟慕卿九混熟，拿到那两万两白银，这点小银子还付不起吗？ 慕卿九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迟疑，;可大夫人和三妹妹那边…… ;我已经决定跟着二姐姐了。慕雨婷当即表明心意，;姐姐看我穿着这身装扮想必心中已然有数，大夫人根本不想我来找姐姐治病，妹妹多番尝试无果，只能跟自己的贴身丫鬟换了衣裳，才躲过众人耳目，找到姐姐。 慕卿九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慕雨婷的承诺她才不信，;我也不是不能帮妹妹制药，可妹妹总得给姐姐我点诚意才是。 ;我知道大夫人和三妹妹的很多事。慕雨婷一进门便觉得腿疼的厉害，生怕慕卿九不给她治腿，一股脑的说道：;大夫人身边的菊香早就是爹爹的人，可爹爹到现在也没给她身份，大夫人也压着此事…… 慕卿九懒得听，;你觉得我会对爹爹的事感兴趣？一个小小的菊香不过是府中多个姨娘的事，在这个时代有什么稀奇的。 ;那，三妹妹，三妹妹因着被太后责罚一事日日闭门不出，她偷偷给太子殿下送信，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想来太子殿下是不愿意理她了。 慕雨婷以为她说这些，慕卿九会很高兴，可她竟然面不改色，让慕雨婷也不由心里打鼓，二姐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听老太太院中一个洒扫的小丫鬟说，老太太从私房中拿了些银子，似想找术士进府，说是府中之人连连受挫，要驱邪避灾才行。 慕雨婷说的断断续续也十分不确定，但慕卿九的眼中却蓦的一凛，;可知她要找的是谁？ ;听说是当年给府中算过运程的仙道，我就一小庶女，只想求个好些的姻缘，真的没别的想法。这也是她来求慕卿九的原因，若是腿瘸了，那再好的姻缘也都是空想。 慕卿九听柳氏说过，慕府中只请过一个仙道，就是她刚出生那年，一个得道的仙道前来，非说她是灾星降世。 她虽没见过他，但他的名字，她却记忆犹新，天厚道长，因得天独厚而成名，传闻中皇上对他都十分敬重。 第六十八章 施粥赠衣 慕卿九见慕雨婷着实不知道，便没再多问，只是让慕雨婷将裤腿撩起，边给她检查边无意的提点几句。 ;三妹妹和太子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只要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能先低头，想必误会很快便会解除。只是太子是肯定不会先低头的，而慕竹韵若想解除这个误会，怕是会兵行险招…… ;还有爹爹，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好好休息，再好好想想如何为朝庭效力，今年的雪灾如此严重，我那药材铺子里都收着几个无家可归之人…… 慕雨婷疼的厉害，被慕卿九一施针，便明显好太多，还顺带把慕卿九所言暗暗记下。 ;你这腿是旧疾，平日里要注意休息避免受凉，我先帮你施针，再制些药膏外敷，便可缓解。 慕雨婷连忙点头，将手上的玉镯褪下递给慕卿九，;今日走的匆忙，只带了这个，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慕卿九一脸勉强，;好吧，我先配点药让妹妹试试。 慕雨婷当即有些不悦，但她并未发作，;我会再给姐姐筹钱的。 ;嗯，我相信妹妹。慕卿九一脸焦急的说道：;大雪封了京外的路，不少药材运不进来，我那铺子里的药怕是维系不了太久。 慕雨婷信以为真，毕竟慕卿九刚得了药材铺子，今年的生意格外难做，想来她也是急的不行。 偷偷的溜回府中，卫氏连忙上前接应，关切的询问情况。 在慕雨婷将事情原本说过之后，卫氏立马明白过来，;她是怕大夫人那边发现，才让你出银子，即使有一日被大夫人发现，你找她治腿也是出了银子的，大夫人也不会为难于你，她这是在跟你示好，你先如数给她，到时候她定会一并还你。 ;原来如此，慕雨婷笑的一脸开心，;今日经她一提醒，我还想明白一件事，这慕府是爹爹的，只要我们能让爹爹开心，那我们的日子便会好过，京城四周的路全被雪给封住，不少难民无家可归，我们可以提醒爹爹收留那些难民，这样，就算爹爹休沐在家，也同样是在为朝庭做事。 ;婷儿真聪明，卫氏一脸开心，;明日我们早些去老太太那里，这几日老爷日日在那，你把此事跟你爹爹说。 ;好，慕雨婷一脸傲慢，;娘亲说慕卿九十分聪明，哼，还不是要被我利用。 小云雀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慕卿九，慕卿九不由嘲讽一笑，卫氏母女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这胡乱揣测别人心思的毛病还真是没谁了，她给慕雨婷治病就是要问她们要银子，再顺便利用她们。 第二日，慕卿九刚用完早膳，慕府的大管家江福便派人前来，说是尚书爹爹感念城中难民孤苦无依，准备开设粥棚，免费发放棉衣。 今日准备一日，明日一早，慕府的主子们全去帮忙。 慕卿九柳眉微挑，没想到尚书爹爹反应这么快。 笑着点头，;既是好事，我自然会去。 江福离开后，莲香将打听到的事情告知，今天的早膳所有人是在老太太院中用中，慕雨婷当即提出收留难民的壮举，可大夫人则反驳。 慕府虽大，可收留难民是不可能的，还提起她小时候曾闹过灾荒，不少富户皆开设粥，不如慕府也开设粥棚，当即拿出两万两私房。 老太太也同意并拿出两万两私房，慕竹韵拿出一万两，卫氏和慕雨婷只能咬牙拿出三千两。 慕尚书本就因困在府中而烦恼，现有这么好的机会让皇上知道他体察民情，自然不会放过。 刚刚江福来却是提都没提姜氏她们私拿银两之事，显然是准备明日让慕卿九难堪。 慕卿九疑惑，;慕竹韵的禁足令解了？ ;听说她将抄完的《法华经》送入宫中，太后娘娘心情不错，便也没再为难，而且她还高价买了一千件棉衣，想要明日送给难民。 一千件棉衣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是高价所购，看来慕竹韵为了回到太子身边已经豁出去了。 这几日莲香的表现不错，慕卿九也顺便将她的病治好。 莲香十分开心，还打探到慕竹韵的棉衣是从姜家所购。 又是姜家，看来想要跟太子攀上关系的不只尚书爹爹，还有姜家。 翌日，天还未亮，慕府那边就传来动静，慕卿九也被莲香给喊醒。 ;二小姐，快起来，慕府那边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便要出门。 在秋华和满喜的帮助下，慕卿九终于被莲香给叫起来，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日就不答应自己出去了。 满喜看着慕卿九微眯的眼睛，心疼道：;二姑娘实在困就算了，那帮助灾民又不是只做些表面工夫的。 秋华也赞同，;姑娘若想完全可以自己设个粥棚，何必受那些闲气。 慕卿九揉了揉鼻子，;要去，一定要去。她要不去，那些人的大戏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老太太年纪大了，卫氏和柳氏只是姨娘，慕子明身子还虚弱，剩下的除了还未回府的大公子和大姑娘，全都到齐。 一行车马在城东闹市中间停下，说是闹市，不过是曾经的，现在到处都是冰雪，车马难行不说，连人都没看到几个。 江福率府中的小斯们趁着天还未亮便架起大锅，摆好数个瓷碗，熬起粥来。 姜氏服饰铺子的小斯们将慕竹韵定好的棉衣也拿来，场面看起来极为浩荡。 姜氏母女皆身着素衣，慕竹韵特意穿着简单，还时不时的帮忙拿起勺子舀粥，看起来极为贤惠。 慕尚书特意派手下之人去各城区宣扬，天刚亮，棚子四周便围满了人，粥香四溢，让那些原本就冷饿难耐的人忍不住上前。 江福底气十足的对众人说道：;今日我家老爷开设粥棚，施粥赠衣，有需要的尽管上前。 众人认出慕尚书，一时间不敢上前，只有胆大之人询问：;真的吗？这些粥和棉衣真的是白送的？ 第六十九章 义诊 ;都是真的，江福耐心解释道：;这粥棚是慕家所设，慕府的大夫人，三小姐和四小姐皆出了私房银子，尤其是三小姐，不仅出了银子，还高价购置这些棉衣。 慕竹韵盈盈上前，娇弱的开口道：;寒冬腊月，冰雪无情，再有几日便要过年了，韵儿愿用自己购置新衣的银两换些棉衣，虽然普通了些，却能抵御严寒，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人群中顿时有人附和。 ;慕三姑娘所赠的棉衣我当然不介意。 ;慕三姑娘为了给我们置棉衣，连新年衣服都不要，真是菩萨心肠。 ;我刚刚还看到慕三姑娘在煮粥，人美/心善，当真是京城第一美人典范，尚书大人教女有方。 ;…… 慕卿九看着那几个吆喝的人，虽衣着破烂，可个个细皮嫩肉，还有一个都有双下巴，一看就是姜氏找来的托。 偏偏尚书老爹十分喜欢听奉承话，心里开心至极，脸上却一副谦虚的模样对众人说道：;小女不过是尽她的绵薄之力，大雪封城，天寒地冻，我们慕府自然不能看着百姓受冻挨饿，定会尽最大努力为大家做些事。 ;尚书大人为国为民，真不愧是朝中重臣。 人群中皆大喊着，再由那几个托儿带头，全都跪在地上朝拜，一时间黑鸦鸦跪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尚书是什么神明降世。 慕卿九的嘴角抽了又抽，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还真应该接着睡觉。 江福很有眼色的将几个看起来体弱的扶起来，;快起来，大家快快请起，粥好了，大家快来排队喝粥拿棉衣。 所有人皆听话的排队上前，慕府的夫人小姐们帮着盛粥赠衣，一副心甘情愿为国为民的景象。 姜氏和慕竹韵自然要站在中间，想要搏个好名声的慕雨婷也挤到慕竹韵身边，原本站在中间煮粥的慕卿九一下子便被挤到旁边。 慕卿九索性两手一揣，索性不管了，她们这么喜欢表现，就好好表现。 姜氏的余光一直盯着她，见她什么都不做，心中自是大喜，面上却是关切的柔声道：;二姑娘身子不适，许是今日起晚了，要不先在旁边坐一下。 慕卿九还未言语，就见到江福拿了个凳子放到慕卿九身后，笑眯眯的说道：;离府之时大夫人便提醒老奴给二姑娘备着，二姑娘每日皆要睡十几个时辰，今日辰时便起了，现在犯困也是难免。 在场不少人皆看到慕府的粥棚可是辰时不到便开始，这慕府二姑娘睡到辰时才起，现在又懒的不想动，果然是村姑做派，没有一点嫡女风范。 人群中不乏对她指指点点之人，一时间所有人看着慕卿九的脸色皆带着不善。 ;这种小板凳哪能让我们姑娘坐。满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这丫头搬着一个带靠的藤椅，一脚将小凳踢开，还不忘垫上又软又暖和的绒垫子。 ;姑娘，坐这个。 慕尚书刚想出言阻止，可看到秋华正握着腰间的剑柄，瞪着他，一时间他又有些怯，慕卿九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她们可都是安定亲王的人，会些功夫。 但慕卿九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尚书提醒道：;卿九，我们今日是来帮助难民的。 慕卿九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爹爹和姐妹们如此辛苦，卿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多日大雪，这粥棚和棉衣皆是他们所需，可他们的房屋被雪压塌，不少人无家可归，又饥又饿，身体多有疾病，卿九既有一身医术，又有娘亲的药材铺子在手，今日便在此义诊。 义诊？ 真正的难民闻言，皆放下手中的碗，身在京城，若说饥饿倒不是主要的，毕竟上门乞讨还能讨些吃食，可他们没地方住，只能挤到破庙那种地方，天寒地冻，身上皆有冻伤或是别的病症。 就慕卿九这么个小姑娘能治好吗？ 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陈青和山子带着几个盐帮的人上前，摆了个长长的桌子在慕卿九面前，挑着一担担药草。 ;诸位，陈青带着山子兄嫂的女儿巧儿上前，;我们药材铺子之事想必不少人皆听说过，这姑娘前段时日被冻伤，多亏了我们店东家慕二姑娘妙手回春，我们东家宅心仁厚，愿以这些药材赠以病患，但凡身体不适者皆可前来。 因府尹大人的查账之事，城南的药材铺子已被众人所熟知，特别是一些穷苦人家，因为自家病人曾去过城南铺子碰运气，结果药钱没有多出，病还好的十分彻底。 当即有人点头称赞。 ;慕二姑娘的医术十分了得，听说宫中的太后娘娘和安定亲王都找她看病。 ;二姑娘的药一点也不像别的郎中开的苦药汤子，特别好喝，我家孙子还日日吵着要呢。 ;是啊，慕二姑娘的药并不贵，上次还多赠了我几包，她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 面对众人的夸赞，慕卿九不惊不喜，只是认真的给上前的病人们把着脉，认真的说着病症，交代注意事项。 众人见慕卿九是真的赠药，皆跑到那边排队，一时间要粥的和要棉袄的寥寥无几。 因为，刚刚，对就在刚刚，京城各处皆有世家商户，因受慕府启发，也开始开粥棚赠衣物。 这些东西只要在京城乞讨便可得到，但好的医术和药材却是难得一见。 慕卿九跟陈青对视一眼，二人皆心中有数，昨日慕卿九得到今日要来施粥的消息，特意给陈青送信，药材铺子要全面启动，那些现代的医术要想被世人所认同就必须要推广。 反正慕府也招集了这么多人，正好便宜了慕卿九。 而且，山子带着盐帮的人已经将仓库的药材清点出来，有些药材管理不当，已经浪费了，等到春暖花开，不少药材进京，仓库那些便会变得陈旧，还不如趁现在赠给有需要的人。 第七十章 姐妹好说话 慕卿九认真的模样，让慕尚书为之一愣，曾经卿雅岚也是如此，娴静的坐着听病人诉说病情，再开药处置。 ;老爷，一旁的姜氏见状，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二姑娘真厉害啊，这医术真是得了卿神医的真传，岚姐姐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是欣慰的。 提起卿神医，慕尚书便嫌恶的收回目光，;继续施粥赠衣。 姜氏点头，慕竹韵连忙说道：;放心吧爹爹，我们一定会办好此事。 看着慕竹韵乖巧懂事，慕尚书的心里十分开心。 无论慕卿九医术如何高超，可她正坐在慕府的粥棚旁，争回来的也是慕家的荣光。 慕竹韵低垂着眼眸中掩饰着眼底的嫉妒和仇恨，都是慕卿九害的她被太后责罚，为了抄《法华经》她可是数日辛劳，手都磨出薄茧了。 等着，等到她重新收了太子哥哥的心，再好好解决了慕卿九。 不知是不是慕尚书的运气太好，一连阴沉的数月竟在今日破天荒的出了太阳。 慕尚书的粥棚是目前京城中最大的，也是围着人最多的。 正在大家忙着手中活的时候，一个瘦高个公子低头上前。 说他是公子，是因为他并不是穿着普通做活之人穿着的那种上下分开的短装，而是穿着长衫，只是他的长衫十分破旧单薄，背后几处还可见明显的补丁。 但他的衣服十分干净整洁，看起来也是个讲究之人。 那人低着头上前，将怀中的碗递到慕雨婷面前，;姑娘，行行好，可不可以赠在下一碗粥。 听着他难以启齿的话语，慕卿九不由侧目，正好看到那公子正侧着脸，似十分不好意思，只是他紧咬着的唇却是下定决心。 ;麻烦姑娘了。 慕雨婷来这里只想搏个好名声，没想到面对的皆是穿着破烂的穷苦百姓，自是没有好脸色。 再看这公子一副不好意思抬头的模样，更是不屑，直接舀了一勺稀粥随意放在碗里，机械的说道：;下一位。 那公子看着碗中并没有盛满的稀粥，唇角抿的更紧，脸红的开口道：;可不可以再…… ;不可以，慕雨婷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在她看来这些前来领粥的人就是想占她们慕府的便宜。 ;我们慕府施粥事小，可为了让更多人皆喝到粥，所以每人只能赠一碗，而且，你长得如此瘦弱，想必一碗就够了，贵府中若还有人饿着，大可让他自己来排队。 慕雨婷的话让那瘦高公子的脸瞬间羞到了脖子根，看着手中那大半碗清粥，直觉得格外讽刺。 ;我看你有些气虚体弱，只吃些粥怕是解决不了问题。慕卿九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陈青拿了包药材过来。;把这些药材拿回去跟食材一起煮，连服三日，身体便会觉得有力气。 瘦高男子刚想出言，慕卿九已经看出他的窘境，既然来此讨粥，想必家中已经无米下锅了。 陈青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马又拿了两包药食材递给他手中，;这些是我们慕二姑娘在药铺中调制的药膳，又好吃又能补身子，最适合身体虚弱之人，公子快拿着吧。 那瘦高公子当即感激的看了慕卿九一眼，如此，慕卿九也看到了他的样貌，长相清秀，一脸的书生气，手指上还有厚茧，是常年拿笔所致。 只见他当即将粥往慕雨婷面前一放，十分有风度的说道：;请姑娘将粥赠给需要之人。 接着，他拿着陈青给的三包药材，对慕卿九和陈青深深的鞠了一躬，方才离开。 慕卿九对秋华示意，让她近前，对她轻语几声。 秋华点头，朝那瘦高公子的方向追去。 慕雨婷见那公子不要自己施的粥，却偏偏去拿慕卿九赠的药，心中不快，可想到自己还要靠慕卿九为她医治，只能假装笑着说道：;二姐姐的医术真是了得，妹妹这清粥自是不能比的。 不用慕卿九开口，一旁的满喜便笑嬉嬉的说道：;若是四姑娘也来诊治病人，就不定那公子便会巴巴来求四姑娘。 慕雨婷被她这话一噎，可又顾忌她是安定亲王的人，不敢多言，索性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慕府的女眷们都在府中娇生惯养，像这种舀粥的活计平日里都是婢女们在做，不多时，她们便腰酸腿痛找个由头休息。 唯有慕卿九根本没有休息，不停的诊治病患，耐心解释，引得众人的一度好评。 临近午时，慕卿九的药便赠完，可慕府的粥还有半锅，慕竹韵的棉衣还有几百件没有发出去。 陈青一边安排人挑担子返程，一边给大家做着解释工作，;好了各位，天冷路滑，我们东家也需要休息，下午的时候，我们东家还会在城南药铺中义诊，若有需要，尽管前来。 慕卿九坐在那里水米未进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药也没有了，大家自是能理解。 慕卿九起身跟慕尚书简单说了下便离开了，慕尚书看着慕卿九离开的背影，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异样。 慕卿九太过耀眼，让他的心里有过那么一时的欣慰，可一想到她是卿雅岚的女儿，他又有些无奈。 姜氏安慰道：;老爷，二姑娘的主意大，背后的靠山也大，您无需担心。 慕竹韵则是一脸担忧的提醒：;女儿也想找个机会提醒二姐姐，她和安定亲王住在一个院子，虽然是医圣别院，可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如此一提，慕尚书便想到前几日受的气，要不是安定亲王仗势欺人，他堂堂朝中尚书又怎会闲在府中。 再想到这段时间听到的风言风语，慕卿九竟然和安定亲王在琉璃阁中，同一房间用膳，而且还是晚上。 此事若不早些安排，后果便不堪设想。 ;确实，你们姐妹之间，有些事也好言语一些。 ;爹爹，慕竹韵低着头，委屈道：;太子殿下也想多来府中，可姐姐在府中，亲事又没有定下来，他，多少有些顾忌。 第七十一章 定能治好 慕尚书一心想让慕竹韵攀上太子，本来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上次去太后宫宴，慕竹韵被太后责罚，连带着太子这几日也没来慕府。 不过，他休沐在家，太子倒还派人送信问候，朝中的手下也大都没动，这说明太子还是顾忌他的，既然太子都如此有诚意，他也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 ;确实是要把她的事定下来了。 慕竹韵心底乐开了花，脸上带着适时的担忧，;姐姐她心高气傲，连太子殿下都看不上，爹爹可又要操心了。 闻言，慕尚书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此事由不得她。 慕竹韵拿起帕子轻掩着娇唇，笑的异常阴毒。 慕卿九刚回药材铺子休息，秋华就回来了，;姑娘，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公子叫易临渊，家住在城北的居民屋中。 ;姓易？可是前朝探花郎易远峰的后人？慕卿九看过南魏的史志，前朝的易远峰为官十分清廉，也不跟朝中的权贵拉帮结伙，娶的也是自己自幼定亲的表妹。 京城之中，只有北城的房屋最便宜，而那个瘦高公子的样貌跟史志上记载的十分相近，慕卿九才让秋华跟过去察看。 ;的确如此，秋华崇拜的看着慕卿九，;听说易临渊十分聪慧，十二岁便过了乡试，可还未参加科考，母亲就突然病重，他平日里只能帮人家抄些书籍，给母亲赚些药钱，今年京城雪灾，不少人家收入锐减，自然不会再让需要人去抄书籍。 慕卿九有些不明白，;抄书籍是什么？书店里那么多的书籍，喜欢了直接买回去不就行了？ 秋华解释：;就是有些投机取巧突然富足起来的人家，想要弄点书籍放在家中撑场面，又怕去书店大肆购买惹人笑话，而且那些人家都喜欢要整套书籍，书店里的书大都只是一部分，没有熟读诗书的公子们写的全面，听说他们那些人家还经常互相攀比，均以找到更有才华的公子帮忙抄书籍为荣。 慕卿九撇嘴，不就是一些暴发户想要让家中弄点书香气，才专门让那些穷家公子帮忙，易临渊去排队领粥都会脸红，足见此人一身傲骨，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换药钱，他宁愿放弃科考，成为那些暴发户口中的谈资。 可见此人十分重孝。 秋华接着说道：;姑娘，易公子的母亲病情严重，估计撑不了几日，奴婢走之前给易公子留了口信，若有难，尽管来城南的药材铺子。 慕卿九点头，;易临渊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两间药材铺子中只有店主和山子那些盐帮的人撑着，若是有易临渊这种有学识的人相助，药材铺子定能更上一层楼。 秋华点头，;奴婢明白。 有上午的义诊和巧儿这个活招牌，城南的药材铺子已经人满为患，但大家都十分有序的排队等在外面，毕竟人家慕二姑娘还要用午膳。 既然决定要把药材铺子推广出来，慕卿九不在意这一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接着开门义诊。 陈青早就在药铺中烧好的炭火，巧儿的娘亲和陈青的妻子也烧了热茶，专门给前来义诊的病患们喝。 不知不觉，天色将暗。 慕府的粥棚几近无人，粥和棉衣全都散尽，施粥活动圆满结束。 姜氏等人已经累的腰酸背痛，吹了一天冷风的慕尚书也有些头痛，他们一致决定，明日让江福带着几个小斯和大丫鬟前来。 不同于慕府等人心中怨怼，慕卿九的城南药铺则是人人称赞，还让她想不到的是上午刚认识的易临渊也来了。 ;家母服过药之后比之前稍好，非让在下前来谢谢二姑娘。 看着易临渊十分有风度，慕卿九浅浅一笑，;天寒地冻，难为公子了，一会我忙完了去你府上看看，有些病症要诊过脉后方能开出方子。 易临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姑娘，真的愿意去我家？ 慕卿九点头，看了眼剩下的病患，;但要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几个看完了便跟你一起去。 易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见慕卿九说完便认真的坐在桌前给来人诊脉，或施针或开方，药材铺子的伙计们忙的不亦乐乎，可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他不由对慕卿九多看几眼，这个小姑娘明明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可她竟然能将药铺管理的如此好。 慕卿九的动作十分利落，根本不像别的大夫，看一个病想半天，施针用药再斟酌半天。 难怪那些病患皆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满喜很有眼色的端了杯热茶给易临渊，;公子，喝些茶暖暖身子，我家姑娘的医术高超，你母亲的病她一定能治好。 ;谢谢，易临渊接过茶，心底燃起喜色。 慕卿九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十几个病患看完，径直起身对易临渊说道：;走吧。 易临渊一时反应不及，愣在当场，;姑娘不用休息？ 慕卿九轻轻一笑，前世的时候她现场急救，几天几夜的不休息也是有的，这才多大会儿。 ;救人要紧，走吧。 看着慕卿九抱起药箱就准备往外走，易临渊连忙开口叫住了她：;姑娘且慢，在下自知姑娘医术高超，可在下也是有骨气的，断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施舍，姑娘这铺子里可有什么活计能让在下做的？在下愿意以此抵娘亲的诊金和药钱。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脸都憋红了，可身子却挺的异常直。 慕卿九随手指了指正在搬抬药材的山子等人，特意为难道：;这些你可做得？ 看到那些沉重的货物，易临渊脸色一白，想了想郑重说道：;太重的话或许不行，但在下可以分批抬进去。 慕卿九淡淡一笑，提醒道：;这世间的药材都有不同的药性，要物尽其用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易公子这种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做这个太可惜了。 第七十二章 来生再报 易临渊一点就透，;姑娘铺子里这些搬扛的活计在下确实不善长，可若是做些记账之事，在下倒是精通。 他刚刚特意观察了，山子带领的盐帮之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经常做搬运之人，这些人十分有力气，可也有个弱点，就是不会识字，所以账目方面只能是店主陈青一人负责，人数一多，他便有些忙不过来。 慕卿九立即加价，能者多劳，她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还可以顺带帮忙教一下铺子里的兄弟们识字，后面的仓库还有空余，可以整理一间给你和你母亲住。 ;你，易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竟然知道房东要让他和母亲搬出去。 这是秋华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易临渊为了给母亲治病，已经将家中老宅卖了，租住在老宅旁边的一个居民楼中，只是没银子交租，房东已经摧了他们两次了。 慕卿九揉了揉鼻子，;天寒路滑的，你若住在家里，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到怎么办？我可不算你工伤的。 她特意避开他们房子是租的事实，给足了他面子。 ;但是，你住在这里就要守规矩，你母亲平日里的汤药和膳食店里出，可你干活时可不能偷懒，晚上记得跟陈青一起守铺子。 铺子晚上根本没人，直接关上店门休息便可，慕卿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晚上让易临渊睡前店，前店会通宵燃着灯，想要学便能多学一会。 易临渊感激而恭敬的说道：;谢谢二姑娘。 慕卿九摆摆手，;等我治好你母亲的病再好好谢我吧。 秋华已经准备好马车，易临渊自知男女有别，只跟在马车旁边走，慕卿九也没多言，反正，天寒地滑，马车也行不快。 易临渊的母亲名叫芸娘，是个十分贤惠的女子，听儿子说慕卿九亲自前来，特意出门相迎。 她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眼窝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可眼神却十分坚毅。 ;我只是想让渊儿去谢过姑娘，没想劳烦姑娘前来，他真是的。 ;没事，我今日本来就是要义诊的，夫人不方便，我便亲自前来了。慕卿九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易临渊，;再说了，我那店里正缺人手，每个伙计的家眷好了，他们做起活来才能无后顾之忧。 易临渊扶着芸娘，一脸关切道：;娘，你这身子才刚好，别又受凉。 ;我这身子好多了，总躺着也不是办法。 芸娘说着请慕卿九进屋，简陋的茶桌上摆放着一套普通的茶具，只是里面的茶还是热的，茶壶旁边的古朴花瓶中还插着一枝盛开的红梅，给房间里平添了一些色彩。 显然，芸娘是个极讲究之人。 芸娘温柔出声，;这是我让渊儿去采的，身子稍好些，便想着能给他做点什么，没想到姑娘要来，这茶简陋了些。 她说这话时丝毫不见任何谄媚，也不见半分卑微，脊背挺直，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坚毅。 只是，在看向易临渊时眼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和心疼，;都是我这病拖累了渊儿。 易临渊摇头，;娘亲不要这么说，有你在，孩儿便很满足了，而且有慕二姑娘在，娘亲的病一定能好的。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慕卿九能治好母亲的病。 慕卿九将药箱放在桌子上，;请夫人将手伸出来。 芸娘不由好奇，这小姑娘真能治好她的病？ ;夫人得的是肺结核。 慕卿九把完脉后直接断言，她一进门便发现芸娘身体十分虚弱，只简单的走几步便累的有些喘，额头还浸出不少汗，床下的一个痰盂中还有少许带血的痰液。 见他们不明白，慕卿九又科普道：;就是你们平时所说的肺痨。 易临渊神色凝重，;之前也有人江湖游医提过此病，可后来又说娘亲的病症不像，便也没再说。 慕卿九的空间里有检验器材，可当着这么多人拿出来怕是要吓他们一跳，不过她诊脉已大致能诊断出。 ;夫人可是会低热、乏力、盗汗和痰中带血？ 芸娘点头，;确是如此，我经常会觉得浑身无力，每次下午和晚上皆会身体发热。 ;那便是此病，只是症状不典型。 慕卿九已经能确诊。 芸娘毫不畏惧，满脸歉意的说道：;我幼年时听过此病，此病药石不灵，劳烦姑娘白走这一趟了。 慕卿九柳眉微挑，;别人治不好，并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什么？ 芸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自从夫君去世之后，她便一病不起，儿子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家中积蓄，还荒废了学业，她常常在想，若是她离开，或许儿子便能少此负担，可每每看到懂事孝顺的儿子，她又十分不舍。 易临渊一撩衣袍，竟然直挺挺的跪到慕卿九面前，;求姑娘救我母亲一命，大恩大德我易临渊没齿不忘，来生定当结草衔环，回报姑娘。 ;渊儿，芸娘的眼中满是泪水，有心疼，有喜悦，还有自责。 ;来生再报？那我的药材铺子你今生不准备帮忙了？ 慕卿九的一句玩笑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突然间缓和不少，刚刚实在是太沉重了。 满喜笑着说道：;公子快起来吧，我家姑娘宅心仁厚，你以后可得好好干活补偿我们姑娘才是。 易临渊红着脸，;一定的，一定的。 芸娘仍旧有些担忧，;可这病也不好治吧。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相反，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劳心劳力最后又是徒劳无功，还担心麻烦别人。 慕卿九直言相告，还拿出一包口罩，;好好听话，按时服药，再补充营养，六个月之后便可痊愈，不过，你平时也要注意，这病没好之前可是会传染的。 芸娘最担心的是这个，;那渊儿他？ 慕卿九示意她放宽心，;一会回药材铺子我会给他做个检查，如果被传染的话也一起喝药，不过，这么多年了，他应该没有被传染。 第七十三章 再等一会 二人欣喜点头，感激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易临渊刚开门，便见一个矮胖的妇人挤进来，刚一跨进门便堆着满脸横肉的脸笑着道：;芸婶，听说你家来客人了。 说着，那妇人便眯着小眼睛往屋里四处打量。 芸娘点头，;嗯，是来给我看病的大夫。 ;哟，是哪家的大夫还专程过来给你看病。 妇人尖利的话语满是不屑，在看到慕卿九的衣着时更是不以为意，;一个小姑娘，能看什么病，芸娘既然有银子请大夫，那我这房租可得交了。 易临渊直接说道：;这个月的租我们已经交过了。 妇人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厚着脸皮说道：;我提醒的是下个月的，而且这个月再有十天就过完了，我不早些提醒，你们孤儿寡母的拿什么给我租银，你们若不想住便去别家，可有好几个人等着租我家的屋子。 这天寒地冻的，芸娘又身体虚弱受不得凉，她就知道他们不会搬走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慕卿九柳眉微皱，径直起身，对易临渊说道：;我多带了辆马车，可以让夫人一起过去。 满喜笑着补充道：;放心吧，姑娘还特意吩咐让我们在马车里放了厚厚的垫子，夫人坐上去即不会受凉也不会难受。 易临渊没想到慕卿九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到，一时间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活泼的满喜笑的着提醒，;公子不必介意，姑娘对手下人可好了。 慕卿九已经出门，让易临渊感觉没那么尴尬，他也是读圣贤书的，那些恶狠狠的话确实说不出，只扶着母亲，简单收拾过东西之后便离开。 妇人一时反应不及，慌乱的问道：;你，你们果真要走？ 这芸娘母子二人租住在她的房子，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房租也从未拖欠过，京城北区的居民都是些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的很，平日里那么说，只是想惹他们生气，一次性多给些租银。 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米。 芸娘和易临渊皆觉得没必要浪费精力在这种人身上，直接将房屋钥匙往桌子上一放，出门。 ;等等，见那妇人欲将钥匙放在手中，秋华冷声对那妇人说道：;既然还有十天，那便请把房租退给易公子。 妇人心中十分不愿，可看到秋华认真的模样和腰间的佩剑，只能认栽，把房租如数退还。 易临渊并未看追出门外的妇人，而是看向前面的马车，慕卿九正坐在马车之中。 租这妇人的屋子也有几年了，她是什么脾性他和母亲心中皆是有数，进了她口袋里的租金又岂能再要回来？ 是慕二姑娘特意让手下的人给他们出气。 易临渊并没有伸手接钱，;不必，你只要记得日后多行善事便可。 妇人看了眼秋华腰间的佩剑，连忙点头，;谢过易公子。 芸娘则赞同的看着儿子，坐上了马车，慕二姑娘如此仁义，他们母子二人定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慕卿九带着芸娘和易临渊去了南城的药材铺子，陈青的妻子和山子的大嫂已将房屋收拾好。 芸娘自知有病怕传染给别人，可大家根本不在意此时，还热心的给芸娘讲防护方法，有慕二姑娘在，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慕卿九取了点易临渊的血做检查，城南的药材铺子特别大，慕卿九已经在这里僻了间实验室，大家都以为这是她特意留出来的休息室，不看不问。 跟她预料的一样，易临渊并没有得结核，又从空间拿出些口罩和抗结核药物，给大家科普之后，还教会芸娘如何服用。 陈青和山子等人并不排挤他们，虽然芸娘不能跟他们一起用膳，可有什么好吃的总会先给芸娘端去。 陈青他们也对易临渊十分照顾，说是让他守夜，其实都把事情做好了，还特意多点了两盏灯，就是让他一个人安静的看书。 山子对于易临渊的学识十分敬佩，拿着书跟他苦读到深夜。 易临渊也不嫌烦，耐心的解释着。 慕卿九回了医圣别院用晚膳，明日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小姐，一进门莲香便将一封信悄悄递给她，;这是赵姑娘今日派人送来的。 月柔姐姐？ 她们约定过几日再见面，慕卿九正在制赵月柔的治疗方案，今日突然派人送信，定是有事。 信是赵月柔亲手所书，今日慕尚书在城东设的粥棚十分得皇上欢心，皇上认为慕尚书休沐在府还能忧心国事和百姓，特意赐他黄金万两，让他尽快修缮好房屋回朝议事。 而慕尚书则直接给前来送赏赐的内侍们回话，今年遇到雪灾，国库空虚，正是要用银钱之际，便将黄金退还，府中的房屋修缮用慕府的银子便可。 圣心大悦，当即赏赐慕尚书为一等公，老太太为一品诰命夫人。 本来还想封姜氏为二品诰命夫人，赠棉衣的慕竹韵为县君。 但以赵左相为首的部分官员并不认同，设粥棚做善事并不只有慕尚书一家，若是所有人皆封赏岂不是要乱套了。 皇上闻言，也只是将此事作罢，但皇上既然有此心，想必皇后和吉嫔在宫里也使了不少劲儿，赵月柔要慕卿九一定要小心行事。 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慕卿九不用想也能想象得到尚书爹爹和老太太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想必，太子也会常去慕府，这样一来，她的计划才好开展。 ;四妹妹可来了？ 慕竹韵要她帮忙治腿，约的是今晚，听小云雀说，卫氏在白日里趁着大家出府，穿着老嬷嬷的衣服，偷偷溜进了姜氏的库房。 莲香如实相告，;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奴婢说二小姐还未用晚膳，她气恼的很，可仍旧愿意等着。 ;那就让她再等一会儿。 慕卿九轻拿起的茶杯掩饰着唇角的冷笑，慕雨婷自是要等，因为她的腿只有自己有法子医治，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第七十四章 做梦 ;是，奴婢明白。莲香也不多问，她早就发现这个二小姐跟曾经很不一样，还好，她早早的投靠于她。 就在慕雨婷等的快不时候，慕卿九方才前来。 ;姐姐今日真是好厉害，那些老百姓们可是对姐姐赞不绝口呢。 听着慕雨婷酸溜溜的话，慕卿九淡淡回应，;不只他们，妹妹不是也对我的医术十分满意吗。 慕雨婷一噎，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她仍不甘心，要知道她今日可是也在粥棚那里又累又冻的坚持了一天，凭什么大家都有好处，而偏偏没有她的。 ;在我看来今日的功劳可大半是姐姐的，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姐姐得到消息没有。 慕卿九置之一笑，;妹妹的腿可得放宽心才好医治，大夫人后宫之中有贵人相助，三妹妹又颇得太子欢心，你我二人哪里能及。 ;太子根本就不理三姐姐，慕雨婷脱口而出，不就是姜氏的娘家有人吗，得意什么？！ 慕卿九眨着单纯无知的大眼睛，;不过是一时误会，他们早晚都会成为夫妻的，有三妹妹这个太子妃，你我二人也算有依靠。 ;我说你是真傻，太子妃这么好的位置，说让就让了。慕雨婷的眼中的嫌弃尽显无遗，她冒死偷跑到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让慕卿九来治腿，还想看一看那个冷酷英俊的定安亲王。 那日她晕的太早，还没仔细看看他的模样，可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他，想来慕卿九跟他的关系也一般。 慕雨婷甚至还想着，慕卿九那个刚回京的村姑木木呆呆的，哪里能得到那个如天神般男子的青睐，若是换成她，想来他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慕卿九将慕雨婷的神色尽收眼底，又加了把火，;那日在太后宫宴，妹妹是没进去，后宫实在是太大，太复杂，我不喜欢。 ;你懂什么？慕雨婷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反驳道：;那可是南魏所有女人梦想的地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没见识。 慕卿九不急不徐，将调制好的药递给她，;反正现在婚已经退了，我们就等着三妹妹当上太子妃好了。 慕雨婷拿药的手突然一顿，原本羡慕嫉妒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戾，;花落谁家还说不定呢。 说完，慕雨婷便放下银票拿着药离开。 她走的很快，生怕慕卿九再喊她回来似的。 慕卿九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唇角的冷笑更甚，她给慕雨婷治腿，每次施针三十两，药材费用另算，加在一起也有近百两银子，而慕雨婷的腿最快也要治疗十次才会好。 没想到，这一千两银子会早早的逼着卫氏将手伸到姜氏的库房之中，卫氏和姜氏之间的嫌隙已经存在，卫氏没有娘家人做后盾，但她却是个聪明的，为了在慕府有一席之地，她定会想法子牵制着姜氏母女。 就在慕卿九处理着慕府之事的同时，京城繁华之地的琉璃阁中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敦亲王夜光清和太子夜皓天早早的便坐在二楼的雅间之中，他们可是为了看今晚的好戏，早早便让手下之人买好门票。 当然，为了避免之前的尴尬，二人皆换了身装束简单易容了下，而且二人身边的亲随也都换人了。 见过主子窘态的亲随自然不能留着。 不过，纳兰扶苏火眼金睛，看破却不说破，倒不是缺他们二人的银子，谁让阿尘还给他留着任务呢。 还别说，琉璃阁今晚的演出可谓是前所未有，台上的表演迎得在场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 舞姿翩跹，声色俱佳，比昨晚的还要有特色。 不同于昨晚的可望而不可及，表演完后，;苏娘再次上场，让台下之人高价竞拍台上仙子表演，价高者可请仙子单独为他表演。 毕竟开门做生意，赚银子是正事。 台下一时间哄抢起来，加之三公子的超强营销能力，每个仙子的舞都是万两黄金起步。 敦亲王连试几次都败下阵来，连带着太子也觉得灰头土脸，不过身为太子，储君，未来的皇上，太子有着皇家独有的骄傲。 见敦亲王挫败的坐着，太子端着架子，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庸脂俗粉，清王叔何必太执着。 ;殿下所言极是，这些所谓的仙子跟宫中的贵人娘娘们相差甚远，是本王一时兴起，差点失了皇族身份。 敦亲王嘴上如此说，可眼睛却是盯着台下拔不回来。 太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眼睛也往台下瞟。 自从上次;醉酒之事过后，二人都不敢再饮酒，今日之所以易容前来，一是想看看琉璃阁的热闹，二是准备再弄点酒回去查验。 突然，敦亲王看到台下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殿下快看，那个可是夜漠尘身边叫北离的亲随。 太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穿着如同普通富家公子的北离。 北离坐在台下的柱子旁，悠哉悠哉的吃着东西，看向台上的眼中却满是难以掩饰的焦急。 太子阴翳的眼中带着欣喜，;是他，定是夜漠尘让他来的。 敦亲王赞同的点头，;夜漠尘身边的那四个亲随，从小便跟着他，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尤其是那个西离更是他的好帮手，还好在四年前战死沙场，要不然夜漠尘只会比现在更狂傲。定是夜漠尘看上了这阁中的某个姑娘，这才让手下亲随在那守着。 太子想起被夜漠尘压制的种种，更加意难平，要知道他可是皇后所生，嫡出太子，未出身便贵为一国储君，凭什处处被一个亲王压制？！ ;今日，本宫定不会让他如愿。 ;本王也不会让他如愿。 台上的仙子已经竞拍完毕，;苏娘扭动着柔软的腰枝再次上台，;诸位公子，现在才是我们琉璃阁今晚的重头戏，有请我们的芝儿仙子上场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第七十五章 记得还利息 随着众公子们雷鸣般的掌声不绝于耳，芝儿仙子阔步上台，不同于别的仙子们飘逸出尘的打扮，这个芝儿仙子穿着一身戎装，干脆利落，腰间还带着一把佩剑，看起来如同一个得胜回朝的女将军。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芝儿直接拔剑起舞，随着她手腕灵活的转动，一个个漂亮的剑花呈现出来，时而如恶虎扑食，时而又如蛟龙出海，只听声乐微顿间，她的剑突然向前，众人顿觉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台下当即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芝儿突然剑势一收，再出手时那股凌厉之气已消，剑势变得委婉绵长起来，那泛着寒光的剑在她的手里变得内敛柔和，苏娘扔了一段大红色绸缎过去，芝儿挽了一个剑花从绸缎中穿出，锋利的剑锋瞬间带着一种柔弱，红绸被剑割成一片片散落一地，如同飘落在流水上的落花，轻盈，空灵。 太子夜皓轩连手中的酒杯都震惊的掉下去了，敦亲王也喜欢台上芝儿仙子，可他更在意太子的喜好，既然太子喜欢，那他一定要把那个芝儿送到他手。 ;殿下放心，本王这就让手下回府取银子。 太子点头，眼中满是势在必得，;这女子定是夜漠尘心中所爱，本宫一定要得到她。 敦亲王十分赞同，;是本王疏忽了，夜漠法常年混迹在军营之中，喜欢的也定然是这种带着英气的女子，想必这个芝儿就是夜漠尘的红颜知己，我们正好可以用此女了为引，让夜漠尘就范。 二人正在商量之际，只听到台下的乐声停，芝儿姑娘也收剑入鞘。 ;苏娘再次上台，还未开口，便听到台下的公子报价，;一万两黄金。 另一个黄衫公子接着报道：;两万两黄金。 台下的公子们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似的，一声高过一声，不一会儿报价就飙升到十万两黄金。 ;二十万两黄金。 只听敦亲王身边的亲随报价，台下的公子们一时间禁声。 二十万两黄金只买一个姑娘的舞，着实贵了。 楼下的;苏娘娇笑的着看了眼楼上，给身后的一个小二使了个眼色，如果慕卿九在这里，便会发现，那小二就是上次给太子和敦亲王送酒的那个。 小二立马会意端着酒菜到人群中，低语几声，便听到台下的几个公子立马又开始报价。 不到一刻钟，报价竟又升到二十五万两黄金。 正在大家犹豫的时候，只见坐在柱子旁的北离突然开口，;三十万两黄金。 太子阴冷着脸看着北离，对敦亲王摆摆手，;接着往上报，本宫就不信这些人还能比赢得过本宫。 敦亲王心中不悦，面上十分为难，;那个，殿下可否先借本王些许金子，有几个铺子因大雪正关着门，实在是…… ;行了，太子也知道敦亲王的老底，平日里整个敦亲王府的开销全都是靠着宫中的赏赐过活，有些大件的和有意义的物件虽然珍贵却不能换成银两。 太子当即从袖中拿出一摞银票，;这些先拿去用。 敦亲王腆着脸，;谢过殿下，这些算是本王借的，等铺子开张，本王定连本带利的还给殿下。 最后，敦亲王以三十五万两黄金竞拍得了芝儿仙子腰间的佩剑。 没错，就只是她的佩剑。 敦亲王在付了黄金之后方才发现，;苏娘的这场竞拍只是在拍那把宝剑，名家打造，削铁如泥，为了出彩才让芝儿仙子献舞。 敦亲王本就是易容，断不能以亲王的身份给琉璃阁施压，可得了宝剑的他顿时气的想吐血。 这什么宝剑竟值三十五万两黄金？ 正想要咽下这个哑巴亏的敦亲王和太子突然间看到台下柱子旁的北离抬起头，对着他们嘲讽一笑。 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事定是被夜漠尘给摆了一道。 敦亲王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就成如纸的惨白，他所有的现银全都没了，得到的只是一把破烂宝剑。 ;夜漠尘，竟然让本王一次折损了这么多的金子，这笔账，本王一定要加倍还给他。 ;王爷，敦亲王的亲随带了一个人急匆匆的前来，此人是敦亲王府的管家，那喘着粗气，似好不容易找到敦亲王，却又碍于太子在此，欲言又止。 ;说，发生了何事。 敦亲王当即命令道，此时的他并不认为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更丢人的。 管家又看了一眼太子，终难承受自家主子的威压，硬着头皮说道：;王妃请王爷回去，杨家的人已将杨侧妃送到王府，还送来了杨家今日在京城开粥棚惠及万民，得圣上赏赐的一千两黄金为嫁妆，要王爷今晚便成亲。 ;欺人太甚。 敦亲王气恼的摔了杯子，因着太后赐婚，杨家的人已经是日日上门，他都以日子不吉为由婉拒，可今日竟仗着受圣上称赞便直接送女上门，是觉得他是软柿子？ 还一千两黄金做嫁妆，他刚刚已经扔了三十五万两，那一千两黄金算个狗屁！ ;王妃呢？她是死人吗？连个小小的侧妃都管不了？ 管家已经开口，再见敦亲王的怒火，索性一股脑说完。 ;王妃说杨氏没跟王爷拜堂便不喝她敬的茶，而且，杨氏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个个会功夫，只要见到长相姣好的便要毁容，府中的几个小丫鬟已经受伤，王妃她们皆敢见她，这才让老奴前来寻王爷回府。 太子才懒得理会敦亲王娶侧妃之事，杨家家道中落又后继无人，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太子径直起身，将宝剑还给敦亲王，;既然清王叔府中有喜，侄儿也不多挽留，宝物归还王叔，还请王叔记得今日的承诺。 言外之意，借出去的五万两黄金要记得还利息。 为了跟太子搭上线，敦亲王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和心血收买吉嫔，唯今之计，敦亲王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本王自是记得。 只是在太子离开时，敦亲王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眼神变得十分恼怒和不悦。 第七十六章 一起看风景 太子出了琉璃阁并没有回太子府，而是让车夫改道去了慕府，敦亲王府的管家提起杨家，让太子也想起今日施粥的慕府，去的最早，排场最大，得的赏赐也最多。 之前听吉嫔推荐敦亲王，还以为清王叔也是自己的叔父，有他在，那些宗亲们也会支持他，现在看来，敦亲王的能力太过于平庸，连府中的侧妃都摆不平。 看来，他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朝中重臣身上。 琉璃阁后台的密室之中，纳兰扶苏看到面前一箱又一箱金灿灿的黄金，直觉得心情都是舒畅的，当即扔了羽扇，用独有的男儿声说道：;阿尘，我们发财了，还别说慕卿九那丫头的点子还真有用，你没看到敦亲王和太子那一脸憋屈的模样，我真是强忍着还没有笑出来。 今晚的每一个舞都是慕卿九设想好的，她真是神了，竟然能算到敦亲王和太子一定会来，而且一定会因为一曲舞争锋吃醋，被他们骗去这么多的银子。 夜漠尘肃冷出声，;你不是跟她合作吗？ 纳兰扶苏点头，;是，可我真没想到她竟然算无遗策，我自认为自己在琉璃阁近十年了，人心早就看透，没想到她竟然能算的比我还准，真是难得。 可夜漠尘的重点显然不在此，;既如此，便将她的那份折成金票，尽快给她。 纳兰扶苏一愣，当即觉得手上的金子异常烫手，阿尘明明是先认识他的，凭什么处处偏帮着慕卿九那个小丫头？ 咦？ 纳兰扶苏看到夜漠尘眼角的暖意，突然间明白了，为了阿尘这个好不容易开花的老铁树，他决定牺牲那些刚到手的黄金宝贝们。 ;这主意是她出的，我只留下成本和一成的利润，剩下的都给她，毕竟来日方长嘛。 真不知道，慕卿九一个小丫头要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夜漠尘点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接着开口：;慕尚书今日太过得意。 ;放心好了，我们的人都盯着在。纳兰扶苏不再玩笑，严肃道：;总得先让他爬高点，再让他摔下来，这样才有落空感。 夜漠尘漆黑的眼眸暗沉入底，声音冷冽中带着讽刺，;他既选择了太子，那也不能让他太失望才行。 ;明白，纳兰扶苏看着夜漠尘起身离开，不由提醒，;你也年纪不小了，有些事该早些考虑才是。 夜漠尘正欲出门的脚当即顿住，侧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北离。 北离被他的目光压的抬不起头，当即请罪，;是属下的错，请主子责罚。 夜漠尘淡淡睨了他一眼，冰冷开口：;回去自领三十鞭。 北离心底一苦，恭敬的答道：;属下遵命。 待夜漠尘离开，北离方才敢抬头，瞪了纳兰扶苏一眼，都是三公子非要八卦主子和慕卿九之事，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纳兰扶苏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笨蛋，没看出来是慕卿九那丫头不喜欢你。这才是阿尘罚他的理由。 北离恍然，慕二姑娘整日里对他都是笑眯眯的，怎么会？ 等等，他突然发现一件大事，慕二姑娘跟主子一样，越是讨厌，越不会表现出来。 果然是绝配！ 别院之中，慕卿九被东离叫去书房，虽然东离对北离受罚之事的起因一无所知，但他明白一件事，对慕卿九要像对主子一样好。 慕卿九看到夜漠尘从琉璃阁中带回来的黄金并不震惊，只是直接塞到手中，简单说了句：;谢了。 夜漠尘浓眉微挑，;你似乎早就猜到今晚之事。 ;那是，慕卿九的前世为了当卧底可是特意研习过人的心理。 敦亲王和太子都自恃清高，不学无术，而对于新鲜的事物又充满极度的好奇心，他们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驾驭，而琉璃阁中的姑娘们个个都应该围着他们转。 而且又因为上次醉酒闹出的笑话憋着气，他们今晚是一定会再去的。 敦亲王好色，阅女无数，并不好掌控，可太子不同，因为从小的环境，自然会喜欢那种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可他偏偏又处处想要压制于夜漠尘，所以便会选择那种看起来他会喜欢的女子。 那个芝儿身材娇小，面容看起来跟慕竹韵有五分像，再穿着戎装来上一段剑舞，自是会让太子眼前一亮，觉得这种就应该是夜漠尘喜欢的类型。 ;这个给北离，慕卿九拿出一盒药膏放在桌子上，;我没有讨厌他，他确实很聪明，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从她在慕府看到东离，便发现有人在背后跟他支招，此人就是北离，还有明儿那边，日日都能看到北离送去的小玩具。 这几日的观察足以看出，相对于南离和东离，北离是十分有谋略的，可她已跟夜漠尘是同盟是战友，那他这种算计和谋略便不应该用在自己人身上。 夜漠尘自己调教的人，他十分有信心，;有了这次的教训，他能明白过来。 慕卿九突然有些羡慕，忍不住问道：;我有些好奇，东南西北，你的手下好像少了一个。 夜漠尘也不隐瞒，;四年前的边境，西离随我同去，再没回来。 慕卿九没有多问，她总觉得西离的死应该另有隐情，因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眼神低敛，看似在缅怀实则眼底却带着一丝骄傲。 ;我想用这些钱将城南药材铺子后面的院子买下来。那里位置极大，跟医圣别院一样，院子四周有参天大树遮挡，她想在那里发展建设现代医疗诊疗室，这也是她把大批人力和药材投放到城南那间药材铺子的原因。 ;可我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到那个院子的主人，你若有消息，告诉我。 ;嗯，好。夜漠尘点头，让东离即刻去查，看到慕卿九急着离开，不由疑惑，;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慕卿九讪讪一笑，;出去转转，顺便看看风景，要不要一起去？ 第七十七章 翻墙技术一流 ;好， 夜漠尘径直起身，作势就要出门，倒让慕卿九愣在原地。 她就是随口一说，他这是真的要跟去？ 走到门口的夜漠尘顿住脚步，见她没动，特意转过头回看向她，;不是说去看风景？ 慕卿九眼皮跳了跳，;你确定就穿这个去？ 夜漠尘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一身扎眼的月白色锦袍，正色道：;有何不可？ 他深邃的眼睛本就让她移不开眼，再加上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慕卿九直接咽了下口水，;你喜欢就好。 医圣别院，除了被月白整理出来的药草园，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冰雪。 只见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漫步在药园之中，虽未言语，却十分的默契，婉若一对相识多年的璧人，很是惬意。 但仔细看便会发现，慕卿九的脚步有些着急。 小云雀已将慕府那边的情况告诉她，她可是准备溜过去看好戏，可夜漠尘非要跟来，难道要让他看到自己翻墙上房顶偷窥的样子？ 不行，慕卿九摇摇头，怎么能在帅哥面前自毁形象？ 灵眸微动，慕卿九当即捂着肚子，;哎呀，我肚子有些痛，肯定是外面太冷凉到胃了，我先回去，你也别逛了。 看到前面是月白种的毒草园，慕卿九还特意提醒，;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有毒性，你可千万别碰，回见。 夜漠尘看着慕卿九逃也似的离开，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漆黑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兴致。 满喜和秋华不疑有他，见慕卿九回房，也早早的在外间休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身夜行衣的慕卿九灵活的从窗户翻出，又接着隐在黑暗之中。 慕卿九早就观察好从别院去慕府的位置绝佳位置，断墙那里有夜漠尘的人守着在，而别院之中也有很多暗卫把守，可这些根本难不倒她。 只见她轻快的避开暗卫，直接来到一堵高墙面前，这里可是离老太太的院子最近，平日里老太太为了彰显她的雍容华贵，最喜欢在院子种些奇珍异草，这里正好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老太太平日里最是宝贵，还时不时的吩咐下人将树上的积雪清除。 正好方便她行事。 慕卿九直接攀上墙壁，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便轻快的爬过去，正好借助银杏树繁茂的枝干再顺利的来到老太太院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慕府的守卫大都在外宅，内宅里也有些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婆子们守着，可对于慕卿九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锻炼，她发现这具身体异常柔软，除了身体还有些弱，很多事情已经快要达到前世的水平。 老太太院子里黑乎乎的，可房中的灯亮着，隐约能听到痛苦的哼哼声。 慕卿九直接闪身，到后窗处听悄悄往里看。 老太太正坐在床头，李嬷嬷帮她按着头，她的眉头紧皱，看着十分难受。 李嬷嬷心疼的提醒：;老夫人，要不再让二姑娘给您瞧瞧？听说，四姑娘的腿就是二姑娘给瞧好的。 老太太摇头，;天厚道长曾留下预言，我们慕府会出一个凤女，他朝进宫为后，母仪天下，当初卿雅岚危在旦夕，却拼了命的将慕卿九生下来，又搭上太后的关系，给她和太子定下亲事，还不是想让她日后有出息。好在慕卿九出生时天生灾象，卿家又得罪了朝中权贵，当时大哥刚登上家主之位，我为了姜家已将慕卿九得罪彻底，现在找她医治，谁知道她安的哪门子的心？ 李嬷嬷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老夫人和老爷培养出的三姑娘颇得太子青睐，他朝太子登基，三姑娘成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指日可待。 ;就算她卿雅岚机关算尽又如何，她的女儿还不是跟太子退了婚，今日庭儿回来让我给慕卿九相看人家，省得挡了太子殿下和韵儿的路，这就是命。 老太太一激动头疼的更厉害，;再让郎中开的安神药给我煎一副来。 李嬷嬷连忙去安排。 慕卿九手指蜷起，差点忘记老太太一直有头疼的毛病，既然她如此不待见娘亲，那就让她多疼些疼狠些。 手掌微动，袖中的一枚纤维银针乍现，指尖轻弹，银针便就着昏暗的光线，径直射入老太太的后脑。 让她好好体验一下慕雨婷的痛苦。 懒得看老太太在床上打滚，慕卿九径直闪身，去了慕竹韵的院子，希望没耽搁她看好戏。 太子从琉璃阁中/出来，便径直来了慕府，先到书房跟慕尚书畅谈，直聊了一个多时辰却迟迟没有离开。 慕尚书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让姜氏送些宵夜过来。 姜氏则让慕竹韵去送，太子简单吃过之后，便起身告辞，但刚出了府门，便又从侧门而入。 原来，是慕竹韵在送宵夜时往太子手中塞了张纸条，约他离府之后在侧门进去，看守侧门的小斯是姜氏的人，会带他到慕竹韵的院子中，她有事要跟太子商量。 佳人相邀，太子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这种在慕尚书眼皮子底下偷偷进后宅的事还是第一次经历，太子觉得既新鲜又刺激。 慕竹韵的院子显然是特意打扫过，贴身的丫鬟婆子守在外面，十分警惕。 慕卿九隐藏在慕竹韵的后窗外，这大冷天的，跑来盯梢真是够呛，要是有高倍望远镜就好了。 刚站稳就听到慕竹韵那娇滴滴的哭声，;殿下可是不喜欢韵儿了？ ;怎么会？太子敷衍道：;那日皇祖母也恼了本宫，一连数日都在那松园中清除蛇虫鼠蚁，还因此染了风寒。 慕竹韵连忙关切上前，;那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想到慕尚书在朝中的影响力，太子哄道：;这点小事自是无恙，今日特意前来慕府，还不是想见你一面。 慕竹韵则仔细看着太子上下打量，整个人都恨不得依偎在他身上，见太子确实无事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而她则;不小心敞开了衣襟…… 第七十八章 帮他一把 太子的眼睛不由下移，可想到那日在太后宫中她的狼狈模样，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嫌恶。 他可是当朝储君，未来的皇上，哪能娶一个不洁的女子。 但想到慕尚书，他又不由有些迟疑。 慕竹韵自是看出太子的矛盾，微微低头，似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敞着，连忙背对着他将衣服整理好，;殿下，祖母和母亲已经着人去寻天厚道长，到时候请道长批命，若二姐姐是凤命，韵儿便自请去庵里，青灯古佛，日日诵经吃斋，为殿下祈福。 她说此话说的时候看着太子，眼中满是仰慕，美丽的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带落不落，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太子可是记得清楚，先帝在世之时，天厚道长曾经有云，慕府之中有一女为凤命，先帝追问后方才确定年份，当年慕府可有两个女儿出世，卿雅岚所生之女慕卿九和姜氏所生之女慕竹韵。 因慕卿九还未出生便跟他定下亲事，姜氏曾经也不过是个贵妾，她的女儿又有谁会在意。 不过，到底是哪个姑娘，天厚道长声称自己道法有限，悟不真切，便云游四方，既然能再回京，想必他定然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凤命。 但太子心中却有判断，慕竹韵出生是在辰时，出生后天也大亮，而慕卿九生在子时，出生时有无数道扫帚星从慕府上空划过，况且这几年，慕卿九离京，只是个闻所未闻的村姑，慕竹韵可是家喻户晓的才女，谁是凤命还用想吗？ 太子直接将慕竹韵抱在怀中，;韵儿说的哪里话，本宫何时正眼看过慕卿九，就算她是凤命，本宫也断不会看她一眼，本宫的心里只有韵儿一人。 慕卿九冷笑，她费劲儿给慕雨婷治腿，就是要借她的嘴带话给慕竹韵。 本想端着淑女架子的慕竹韵正等着太子回心转意，这也是老太太和姜氏花费重金，寻天厚道长回京的原因。 慕卿九让慕雨婷特意在慕竹韵面前提点，;男女双方若有误会，必有一个要先低头。 慕竹韵本就心急着想跟太子在一起，自然会听进去，虽许久未见太子，可她也派人打探过。 太子跟敦亲王一起，自是四处寻美，她虽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跟猫抓的似的难受。 知女莫若母的姜氏也十分焦急，施粥之事受到皇上的赞赏，本来她和韵儿也都有份，可吉嫔传来消息，皇上是顾忌太后才没有给她们二人封赏。 姜氏明白，有太后在她和韵儿都难有出头之日，现如今只有好好把握太子，等韵儿有了皇嗣，她们母女二人方可有出头之日。 看到慕竹韵如此积极，慕卿九又当了回好人，将手中的一粒药丸扔到窗边的香炉里。 ;殿下，慕竹韵柔弱无骨的小手回抱着太子，娇羞道：;韵儿早就想把自己献给殿下。 太子已经等不及了，当即抱着她滚到地上，慕竹韵轻轻勾手，衣衫半褪，让太子直愣愣的盯着她，沉迷于美好的景色之中。 ;韵儿，本宫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娶韵儿的。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升高，慕卿九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靠，关键时候竟然被人发现。 刚准备出手还击便被来人一揽，身子一轻便带到房顶之上，来人身上冷冽的气息让她清楚的明白，夜漠尘也来看热闹了。 ;嘘 夜漠尘轻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慕卿九顺着他打开的手掌朝下一看，乖乖，姜氏身边那几个会功夫的丫鬟婆子全都在外面巡视，差点就到了慕卿九刚刚所站的位置。 都是刚刚看;风景太着迷，安全意识极差，这可不行。 夜漠尘低下头，隐住眼底的笑意，他自不会告诉她，刚刚是他故意引姜氏的手下巡视。 ;原来你要看的风景就是这个。 看到他狭长眸子中满是打趣，慕卿九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一点也没有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这不是没看到正题嘛，再说了，你没兴趣，也不会也跟过来。 夜漠尘对他们还真是没兴趣，想到慕卿九在香炉中扔到药丸，方才明白，这丫头特意前来就是为了为促成此事。。 ;太子不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吗？看到他跟你妹妹在一起，你就不生气。 慕竹韵算是哪门子的妹妹，慕卿九当即白了他一眼，;哼，你不是说要去宫中请旨，让我当安定王妃吗，我都是太子婶婶了，还介意这个。 再说了，要不是她不畏严寒，特意前来相助，就太子那样儿，怕是慕竹韵要遗憾终身了。 夜漠尘微愣，没想到她一点也在意太子，;姜家已经派人四处打听天厚道长的消息，想必过段时日他便要来京了。 ;来就来，什么凤命不凤命的，我才不信，他若敢说我是凤命，我便能让他坐上龙椅。 慕卿九掩唇一笑，;我特想知道慕竹韵在知道太子不能生育之后，是什么反应。 想想都好笑。 夜漠尘挑眉，;你是说太子不会有子嗣？ ;那是，慕卿九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很有自信的，自她第一眼看到太子，便发现这个问题。 ;太子平日不注意修养，那些太医们也不敢说实话，但有些病可是从根本上开始的，以那些太医们的水平，怕是也难以发现，但我敢肯定，长此以往，别说子嗣，太子怕是连人道都困难。 见夜漠尘沉默不语，慕卿九警惕道：;你不会去告发我吧？ ;你既是安定王妃，便跟安定王府连到一起，我又岂会如此做。夜漠尘摇头，正色道：;你可能治此症？ ;能是能，就是有些麻烦。慕卿九觉得夜漠尘这会儿很不对劲，该不会是觉得她知道太子太多秘密了吧，怎么说他也算是皇族人，太子还要叫他一声王叔，;你该不会让我去帮太子治病吧？ ;我想让你帮我治另一个人。 夜漠尘说着，便将她拉到怀里，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离开慕府。 第七十九章 她有能耐 慕卿九是第一次体验这个时代的轻功，只觉得一起一落间比前世的跳伞还带感。 ;哇，你怎么做到的？ 她满脸的震惊和好奇让夜漠尘不由勾起唇角，;想学？ ;嗯嗯，慕卿九点头如捣蒜，若真能如他这样来去自如，那可太拉风了。 ;不教。夜漠尘一口回绝。 ;切，有什么可神气的。 慕卿九直接别过头，不理他了。 小器鬼！ 夜漠尘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她都不会求求他吗？说句软话也行啊。 ;这里？ 慕卿九看着现在所站的地方，城东近郊的一个小别院，不同于别家院子将积雪清除干净，这里的主人似十分细心，依靠院子里原有的建筑将积雪做成各式冰雕。 屋檐上盘檀着整条巨龙，龙头正对着门口，呲牙咧嘴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凶悍。 院子正中则雕着不少身穿铠甲的军士，他们有的挺直站立，有的拔剑出鞘，有的挥剑杀敌，维妙维肖，仿佛真的似的。 军士脚边还能看到不少小动物，但已经被雪覆盖，只从露出的些许边角看出来是小兔子、小猫、小狗之类的。 可见这里的主人十分有爱心。 夜漠尘看着四周，漆黑的眼中满是深沉，;这都是他雕的。 ;他也是个退五君人吧。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做不出这么真切的东西。 ;嗯，夜漠尘点头，眼中的肃冷尽显无遗。 房中的灯晃了下，里面的人已觉察到院中来客，披着外衣打开门，看到夜漠尘当即迎上前，跪地行礼，;于良拜见王爷。 夜漠尘上前将于良扶起，还顺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不必多礼。 于良起身，眼中的感激和恭敬尽显无遗，;谢王爷。 夜漠尘看着旁边的慕卿九介绍道：;本王今日带了个神医过来。 于良叹了口气，这四年来，夜漠尘带到此处的神医足近三十人，皆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她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心中有属下，属下心中明白，只要王爷需要，属下随时都能回到王爷身边。 夜漠尘沉默，只是周身的冷冽比这院中的冰雕更甚。 慕卿九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怀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对陌生人有着十足的信任。 ;这些都是你雕的吗？ ;正是，于良点头，她的好奇让他无比骄傲，一掌劲风将旁边的一块木板抬起，那里全是冰雕的各种奇花异草，争芳斗艳，看起来跟真的似的。 ;姑娘若有喜欢的，可以拿走。 谁知慕卿九却站在那条冰龙的面前。 ;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拿走。王爷带来的人，于良一定不会怠慢。 慕卿九摇头，这些冰雕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放在这里，她若拿回去，怕是没一会儿就化成水，;你这条龙做的十分逼真，看着也挺凶的，可就是少了些威严。 于良微愣，看到慕卿九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谦虚的问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能否借雕刻刀一用？ 慕卿九为了翻墙进慕府看;风景方便，根本就没带药箱，现在调动意念拿手术刀来难免被夜漠尘发现。 ;姑娘稍待。 于良连忙进屋，再出来时拿了个羊皮布袋，里面装的大中小十多种雕刻用的工具。 慕卿九直接挑了小刀，在冰龙的眼睛上划了两下，手起刀落，速度之快让常年用刀的于良也不由震惊。 只见经慕卿九修饰过后的冰龙，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仿佛下一刻就能腾云而起似的。 于良自愧不如，当即称赞，;姑娘果真有能耐。 慕卿九微微一笑，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年近三十的男子，内敛沉稳，大度谦虚，颇有大将风范。 ;我会的可不只这些，你家王爷可是见识过我的医术，你确定不试试？ 于良明白慕卿九的言外之意，不再排斥，;姑娘，里面请。 慕卿九对夜漠尘挑了挑眉：还是姐有能耐吧。 夜漠尘薄唇微勾，眼中的欣赏尽显无遗。 房间里面更吸引着慕卿九的眼球，角落里摆满了各式弓、弩、箭，长长的木式桌子上还有很多半成品。 这个于良是个人才啊。 于良憨厚一笑，;属下平日里闲来无事，研制些新式装备，想着王爷总有一日会需要的。 夜漠尘冷硬的训诫道：;本王需要的是你这个副将，大夫都说了，要你多休息身体才能恢复。 ;王爷息怒，于良自知自己有错，可他自己也心中有数，就算日日休养，怕是这身体也好不了，;只是属下实在躺不住，而且只是些手艺活，没敢动内力。 见夜漠尘的脸色肃冷，于良不敢再多言，连忙坐在桌子旁，不用慕卿九提醒便将手伸出，看起来就跟个小学生似的，懂事极了。 慕卿九还是第一次见夜漠尘如此在意一个人，而且还是男子。 于良曾经既是夜漠尘身边的副将，那他们的关系应该很近，听说夜漠尘自幼混迹军营，怕是他跟这个于良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自己的家人都多。 见慕卿九挑眉看着自己，夜漠尘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丫头的脑子天天想的跟别人不一样，她这眼神莫不是又起了别的心思。 浓眉一沉，冷声提醒：;把脉。 ;哦。慕卿九撇撇嘴，把就把，凶什么凶。 ;他的病是后天的，不是常年空虚所致，而是身体受了极度寒冷，时间又太长。 夜漠尘显然明白病因，他只在意结果，;可能医治？ 慕卿九自信道：;有我在，自然可以，不过他要在房间里待半月。 于良愣在当场，须臾方才惊诧道：;此话当真？ 之前的神医们可都把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脉，把完脉后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唯独这个小姑娘就把了片刻，还一口应下此事。 夜漠尘心底的石头放下，脸色也不像之前的凝重，;需要什么？ 第八十章 一言为定 ;先把房中的灰炭换成上好的银炭，房间也要重新打扫，不能有一丝烟尘。慕卿九才不会跟他客气，找了纸笔写下一大堆的药材，;我接下来要给他施针，还要在这里给他泡药浴，如果有烟尘，便会损坏他的身体。 夜漠尘点头，走到窗边，抬手轻敲了下窗棂，一名黑衣暗卫应声而落，单膝跪地，恭敬行礼，;王爷。 夜漠尘将纸扔给暗卫，命令道：;让东离将这些东西送来，顺便让月白也过来。 有月白在，省得慕卿九亲自动手。 慕卿九撇嘴，她又不是个小器的人，又不会藏着掖着，月白想学就学，有必要这么急切的过来吗？ 真是的，生怕他的月白吃亏了似的。 等等，夜漠尘不是对于良特别好吗，怎么又想起月白来了？ 难道，他对他们两个都…… 夜漠尘带慕卿九过来，只是想让她试试，毕竟于良当年所受的伤势有多重他最清楚，听到慕卿九说能治，他的震惊可一点不比于良少，但他了解慕卿九，只要她敢说，皆是她有把握之事。 于良还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恍惚的看着慕卿九，夜漠尘索性不理他，让他静静也好。 侧过头，见那小丫头凝眉深思，似在考虑什么难题。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比平时的轻些，让慕卿九不由抬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那眼角难以掩饰的喜色可瞒不了她。 想来他更喜欢的恐怕是这个憨厚老实的于良，想来也是，月白虽然比于良年轻好看，可这个于良会来事，又憨厚老实，人也谦虚大度，不像月白那孩子，心智不全，做事还不如南离那个二愣子。 ;于良将军的伤有救了？我要看看是哪位神医。 月白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慕卿九的思绪，刚一跨进院门便四处寻找，结果除了于良就只看到夜漠尘和慕卿九两人。 月白当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慕二姑娘你竟然连男症都能治？ ;你什么意思？慕卿九最不喜欢别人戴有色眼镜看待女大夫，;月大夫的意思是看病要分男女？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月白一急，当即说了实话，;只是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学会治男症的？ 慕卿九一噎，这话问的，她是回答呢还是沉默呢？ 偏偏月白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慕二姑娘以前在离京数百里的慕家庄，那里虽是村庄，可也应该男女有别才对。 慕卿九真恨不得给这小子一脚，难不成她要说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这种医疗手段早就见识过？ ;以前呢我也不会，可谁让我遇到了你家王爷呢，所以，他正好是我的第一个病人，看过自然就会了。 月白想了想方才说道：;原来慕二姑娘天赋极高，实不相瞒，师父也曾教我治妇人之症，可她讲过之后，我总觉得云里雾里，师父还说等我以后成了亲，自然就会了。 慕卿九满头黑线，前一句说的还像是人话，这后面听着怎么这么大的歧义？ 成亲了之后自然就会了……他什么意思？ ;属下的人已经按慕二姑娘指示的将房间布置好。站在门口的东离感觉到院外三人的气氛十分不对，尤其是自家王爷，眼睛以上的地方竟有些隐隐的绿色，硬着头皮提醒道：;要不先给于将军治病？ ;药箱拿来，慕卿九瞪了一眼月白，直接伸手拿他身上的药箱。 这夜漠尘也真是的，都不知道让东离把她的药箱也拿来。 ;这可是我的，看不出来月白力气还挺大，人也固执。 慕卿九甩了甩发疼的手，气恼道：;要不你来给他施针。 ;还是你来吧，月白闻言，第一时间把药箱双手送到她手上，见她径直抱着药箱进门，又连忙跟了进去，;慕二姑娘，等等我。 夜漠尘的目光骤冷，月白和于良可都是男子，她都不知道喊他一起进去，没心没肺的。 东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不知道自家王爷又是闹哪样，;爷，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若有需要也可以搭把手。 ;嗯，也行。 夜漠尘别扭的点头，抬步跨进房中。 慕卿九已经拿出银针，于良正躺在床上，月白还未看清楚便已下针，她竟然隔着衣服直接扎到于良的四肢各大穴位，而重要部位一根针都未扎。 ;你，你怎么这么治疗？月白震惊之余，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扒开裤子看他受伤的地方吗？ 夜漠尘的脸瞬间黑了，月白这是要逼着她看吗？ 东离连忙上前，暗中踹了月白一脚，没脑筋的，不想活了。 别的事慕卿九都能容忍，但触及她的底线就会炸毛，她的底线之一就是不能庸医误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病症？寒气入体，要先打开四肢穴位，将体寒驱尽后再用药浴慢慢回暖方可有效，若是直接医治受伤的地方，很容易让体寒淤积四肢百骸，急火攻心，别说难以救治，就算救回来也很有可能瘫痪在床。 夜漠尘恍然大悟，;难怪医圣非说要拿到焰尾草才肯出手救治于良。 ;焰尾草？慕卿九灵眸一亮，灼灼发光，前世的时候教她中医的师父提过这种药草，是一种至阳至暖的草药，曾翻遍医书，也只得到过只言片语的消息，她一直以为是传说，原来这东西真的存在。 ;你可找到？ ;本来有些头绪，可那日遇袭，只能躲到临近的崖底。夜漠尘如实相告，;不过，我已派人继续寻找，若有消息便会回报。 ;他的病包在我身上，慕卿九当即开价，;焰尾草送我一株。 夜漠尘点头，;好，一言为定。别说一株药草，就算要他的命都给。 ;你确定没有说大话？月白揉着腿上的疼，辩驳道：;虽然我承认你的医术比我高，可我师父可是医圣，她都说要焰尾草才能救治于良将军，你能比她还厉害？ 第八十一章 粗鲁二人组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激素。 慕卿九直言相告：;于将军的寒气太多又太深，且时日又太久，用药浴将寒气导出时难免会感觉四肢烧灼，疼痛难忍，而人的身体本能会抵触此事，寒气不仅不会排出体外，反而还会深入骨髓，导致病人更家痛苦，更有甚者会因此而丧命，用焰尾草是为了减缓他的症状，中和寒气。 ;可现在没有焰尾草，月白恍然，;你是想用别的药代替？ 医圣师父可是说过，治疗于良将军的病症非焰尾草不可，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焰尾草更厉害的药材？ 慕卿九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月白满眼的不信，可他却跟在慕卿九身边，生怕错漏了一个细节。 慕卿九检查完银炭火和房间温度后，便收了针，让东离和月白将于良扶进药桶之中，于良当即浑身发抖，牙齿都开始打颤。 月白连忙问道：;于将军，你怎么样？ ;还，还好。于良强忍着，勉强说出几个字。 ;把这个给他服下，慕卿九将两粒白色的药丸递给月白，;针灸和药浴要连结续十天，今天的强度最小，服点药便可。 激素用多了也不好。 月白虽然好奇，可看到于良如此难受，便也不再多问，把药丸往他嘴里喂。 此时的于良也知道要张嘴，可全身颤抖让他牙关紧闭，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白越急越喂不进去，;要怎么办？ ;直接喂。慕卿九径直上前，右手食指和拇指对着于良的下骸用力一捏。 于良吃痛，本能的张嘴，慕卿九一把抓过月白手中的药，扔到于良口中，;咽下去。 动作粗鲁，声音清冷，让一旁的月白和东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须臾，只见于良的额头浸出了不少汗，发抖的身体也变成轻颤。 ;再泡半个时辰便可以起来，慕卿九利落的挑了几样药材，在一旁的炭火上煎。 不同于他们平日里对汤药的认知，慕卿九煎的药竟是奶白色，不仅没有难闻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泡在药桶之中的于良只穿着单衣，房间里的温度极高，慕卿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拿着小扇子守着汤药，沉静认真的模样引得房间中的人皆敬佩不已。 月白的脸不由一红，慕卿九医术这么好，还如此认真，身为慕家嫡女，却没有半分架子，着实是他学习的榜样。 主动走到炭炉边，;我来吧，你先歇会。 慕卿九摇头，;你去于将军那边守着，一会儿我把药煎好就把下次施针的位置和方法告诉你，你来弄。 ;我来施针？月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方法明明是她想出来的，药也是她配好的，却让他来施针，她这是不准备居功？ 慕卿九看了眼药桶中的于良，直截了当的说道：;只是普通的施针，你应该没问题，于将军今日是第一次施针，喝过汤药之后会感觉身体乏力，第二次实针必须要尽早，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稍有不慎便无力回天，我需要帮助。 月白明白她的意思，于将军身体虚弱，施针排寒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保证于将军能有充足的体力度过难关，才是最关键的。 ;好，我来施针。 慕卿九将煎好的药倒出，看了眼门口的沙漏，;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扶他起来换身干净衣服，把药喝了就躺到床上，我要回别院准备一下，等天黑了我再过来。 ;明白， 月白和东离齐点头。 慕卿九和夜漠尘回到别院已经午时，她随便吃了些东西，便来到月白的药园，仔细的翻找着自己需要的草药。 夜漠尘眼中的心疼难掩，;你要什么？我来寻，你去休息会儿。她认真的模样确实很吸引人，可她已经从昨晚忙到现在了。 慕卿九也不矫情，径直将手中的药草递给他，;要这种，挑最大的拔，先拔十颗。 然后，她仍旧在药园中寻找，半个时辰后，二人手中抱了一大捧沾了泥和雪水的药草。 慕卿九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先睡会儿，你也休息下，天黑了你跟我一起去。能不能治好于良的病，关键就在今晚。 ;好，夜漠尘眼中微暖，终于想到他了。 泡了个热水澡，慕卿九跟秋华交代过后，便钻到被子里睡觉。 秋华十分细心，天一黑便轻声将她喊醒，还准备好晚膳，给慕卿九换了身利落衣服，便下去了。 夜漠尘已经来了，二人简单用过膳后，慕卿九便抱着药箱跟夜漠尘一起来到于良的院子。 几个时辰未见，于良便已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嘴唇微紫，见夜漠尘和慕卿九前来，想要起身打招呼，可身子乏力的他连起身都十分艰难。 夜漠尘将他按回床上，;不必多礼，保存体力。 ;先给他用点药膳，慕卿九将外面的披风扯下，打开药箱做准备工作。 月白也认真的擦拭着手中的银针。 东离连忙按慕卿九所说的做，于良随意一动便是一身汗，喝了几口便再也喝不下了。 慕卿九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三大碗汤水，直接对夜漠尘说道：;灌进去。 东离微愣，慕二姑娘刚刚说什么？直接把汤水给于将军灌进去？ 夜漠尘则直接拿过东离手中的汤碗，学着之前慕卿九喂药的样子，尽数把汤药灌进于良腹中。 那动作简直跟慕卿九一样，不，应该说比慕卿九还要粗鲁。 见于良十分痛苦，又不得不承受的模样，东离使劲的咽了下口水，默默的把剩下几碗依次递给夜漠尘。 刚刚他还在想，自家王爷如此忙，怎么今日还能陪慕二姑娘一起来，看现在这情况，他似乎能明白了。 连灌三碗汤药过后，于良的肚子已经胀的不行，他实在喝不下去了。 慕卿九不再勉强，;把他扶到药桶里。 东离一个人便能解决，月白见慕卿九准备好，径直来到药桶边，在于良的上臂和背部施针。 第八十二章 温度太高 月白按照慕卿九所说的位置施针，分毫不差，针一上身，于良便开始浑身发抖，慕卿九则直接给他打了个留置针，这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既方便又可防止意外。 她的药箱里带了不少营养液和急救药品，输上液后，先推了支长效激素，再往药桶里加了几味药材。 于良颤抖的身体逐渐好转，但他额头和身上的汗则比之前更甚，看他出汗的量，怕是他刚刚喝的汤药很快就会无效。 慕卿九加大液体滴速，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施针之后更是汗流不止，只有及时补充液体再用激素辅助治疗，方可度过难关。 按照之前的计划，东离让手下们将热水烧好，待慕卿九将药材放进去后，再倒入药桶中。 待药桶中的药水近满时，月白刚收了第一根针，于良便十分难受，挣扎的想要起身。 慕卿九提醒：;先放药进桶。 可就在月白将药材放进药桶后，于良的身体似迸射出强大的力量，什么都不再顾忌，仿佛发狂了似的，一把将身上的银针拔出，因为用力过猛，有两根针直接反刺进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滴进药桶，可他就像不知道痛似的，带针的手抓着药桶边缘直接从药桶中起身，眼看就要站起。 ;按住他。 几乎与慕卿九开口的同时，夜漠尘径直出手，一掌将于良按回药桶之中，慕卿九手中的银针直接刺进月白肩背部大穴，他这才有了片刻的安静。 月白连忙将他掌心的银针取掉。 于良看起来十分难受，他双眼紧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只要有意识他便强忍着，可只要药桶中再加药，他便难受的想要起身，不过幅度和力度都没有刚刚的强。 而且，有夜漠尘和东离在，他根本起不来。 ;再忍忍，过了今晚，你会觉得身上松快不少。 慕卿九在于良有意识的时候说道，一边给月白使眼色加药，一边试着将他背部的一根针拔去。 于良还是很有定力的，知道慕卿九是为他好，虽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他就是不断的坚持着。 慕卿九见状，轻轻的将他胳膊上的银针也一一拔去。 一次比一次耐受的时间长，想要出药桶的欲望也比之前减少，在月白最后一次用药的时候，于良已经完全能承受住。 慕卿九松了一口气，给于良续了瓶氨基酸，又接着开始熬药。 夜漠尘让东离守着于良，也过去帮慕卿九。 东离和月白擦了额头上的汗，一刻也不敢懈怠，刚刚真是太惊险了。 慕卿九夸赞道：;于良他的定力真不错，我刚刚都准备要给他上镇定剂了，没想到他自己竟挺过来了。 于良让他想起前世特种训练时的队长，当时他们一行人执行任务受伤，潜伏在敌军眼皮子底下，队长为保护一个战友受伤，她去给他缝合，伤口深可见骨，没有麻醉剂，他硬着咬牙挺着吭都不吭一声。 再想到上次给夜漠尘缝合时的情景，难怪他们二人会相互喜欢。 ;跟你一样，都是硬汉子。 ;不是他比别人特别，是他知道有些事只能硬撑着才有希望。 夜漠尘看着已经沸腾的汤药，漆黑的眸子暗淡无光，;四年前，于良作为我的得力副将跟我一起去边境，途中我们中计被困寒潭，我身上中箭，提不起力气，是于良拼死用身体将我托起，强撑四个时辰，等来兄长相救，他也落下寒邪入体的毛病，别说子嗣方面，就是天气一凉，他的腿便会疼痛难忍，这屋中一年四季烧着炭。 于良本想继续在军营中发挥余热，是夜漠尘将他调至此处，遍寻名医，就是为了医治他的旧疾，可一直没有头绪，直到遇见她…… 慕卿九拨了拨药草，换小火慢煎，头也不抬的说道：;放心，他还年轻，撑过了这十几日，再休养半年，照样生龙活虎，妻妾如愿，子孙满堂。 夜漠尘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移开，感觉她并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般难启齿，反倒有种常年混迹于军营的洒脱和随性，还有这些露骨的话，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提到这些眼中竟然灼灼生辉。 ;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这边，慕卿九不由摸了摸脸，;我脸上弄脏了？ ;嗯，夜漠尘点头。 ;哪里？ 这里没有镜子，慕卿九的注意力又在药上，直接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把，询问道：;干净了吗？ ;没有，夜漠尘浅笑，刚刚不过是药材上的雪水弄到脸上，现在整个脸都沾上炭灰，跟个小猫似的，可爱至极。 慕卿九准备再用另一个袖子擦，却被夜漠尘的帕子抢了先。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在擦拭无价之宝似的，小意细致。 慕卿九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哇噻，想不到这个大冰砣子温柔的时候这么帅，忍不住把脸往前伸了伸。 夜漠尘的指背无意间碰到她的鼻子，滑嫩微凉的触感让他不由一顿，再看到她唇角快要溢出的晶莹，脸色一沉，直接收回手把帕子扔到她手里，;自己把口水擦了。 一个姑娘家，盯着一个男子看什么看，不知羞。 慕卿九撇嘴，知道他心尖上的宝儿还在浴桶里呢，老天爷真不公平，给他那么好的脸和身材，竟然取向异常，暴殄天物！ 愤愤的拿着帕子往嘴上一抹，等等，凭什么他说了她就要做？ 再说了，她那哪是看着他流口水，明明是肚子饿了好吧。 越想越气，刚想把帕子扔到炭火盆了烧了，可灵眸一转，又收了回来，不知道男生之间的吃醋会是什么样？ 嘿嘿……应该比较有趣！ 夜漠尘来到院中，一阵凉风习来，方才觉得心底的躁热有所减轻，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慕卿九那小脏猫的模样，他平日里有洁癖，脏的东西别说碰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可她刚刚真是让他讨厌不起来。 最后，夜漠尘将自己的异样归结于房间中的温度太高。 第八十三章 悟性太差 于良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逐渐平静下来，慕卿九见药水输完，又将熬好的汤药交给月白，方才回医圣别院，白天休息，天黑之后再去于良那里治伤。身体不再消瘦，连喝汤药也不用再灌。 只要东离给他使个眼神：快喝，不然慕二姑娘又要让王爷来灌你了。 于良便二话不说，自己抱着汤碗一饮而尽。 月白已经能领会慕卿九的治疗方案，近两日都是月白操作，慕卿九在旁边看着，以备不时之需。 夜漠尘要忙自己的事，他只是每晚将慕卿九送来，看一眼于良的伤势便匆匆离开，估摸着时辰，再来接慕卿九回别院。 等着于良泡药浴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晚上人容易犯困，可又怕于良出事，不能睡，慕卿九把药煎好，便坐在于良的小桌前，拿着刻刀轻轻刻着东西。 见慕卿九花费数个时辰，将于良放在墙角的上等梨花木都快祸祸完了，可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没雕出来。 正从旁边经过的月白忍不住挤兑，;呵，想不到你的刀只能切伤口，放到木头上面真不是一般的差强人意。 慕卿九气的把雕刻刀往桌子上一按，;你会你来。 这熊孩子，真是欠收拾！ 偏偏月白小脸一歪，;我的刀可是用来救人的，对这个可没兴趣。 慕卿九一噎，刚准备发出的火被憋回去，气的够呛。 ;二姑娘想要雕什么？我这几日正好有些力气，可以帮你雕。 于良的声音从浴桶里传来，他从之前的怀疑变为现在对慕卿九极为信任，总觉得这个小姑娘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坚毅，只是雕刻方面的悟性确实差了点。 慕卿九灵眸微闪，计上心来，;我说了你就能雕吗？ ;应该可以，于良点头，;二姑娘这几时如此辛苦，为姑娘做些雕刻只当回礼。 东离插嘴道：;于将军的雕刻可是老王爷教的，当时大公子、王爷和于将军一起学，只是后来进军营打仗，便顾不上这些，除了王爷，于将军的雕刻技术应该是京城最好的。 于良谦虚道：;我这技术跟老王爷、大公子和王爷相差甚远，也只能做些粗糙的器物，算不上事儿。 老安定亲王，夜漠尘，还有夜漠尘的哥哥，他们竟然都会雕刻？ 慕卿九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试了大半夜一个都没弄成器，人家一家子随便找一个就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想雕个灯给明儿玩。慕卿九将样式画到纸上，一边拿给于良看，一边解释道：;做成双层的，上面再打上孔，这样一来，灯芯一动，房间里就像是有许多星星在闪烁一样，底下再刻上几只小猴子，灯罩转动，就仿佛它们在摘星星似的。 慕子明最喜欢看星星，可现在天气太冷，他身子虚，夜里出门极容易受凉。 慕卿九便想了这个办法。 ;二姑娘的心思真是通透，于良点头，;一会我便开始做。 ;不着急，你慢慢弄。 说着，慕卿九将夜漠尘前几日扔给她的丝帕递给于良，;你家王爷特意送给你的。 别说于良愣在当场，就连东离都跟雪劈了似的呆愣的站在那里。 这东西真是王爷送给于将军的？ ;你骗人，月白满脸不信，;王爷怎会独独送帕子给于将军？ 看到月白跳脚的模样，慕卿九心里的恶气顿除，;你懂什么，人家夜漠尘是看于将军这几日辛苦，他人又忙着，便让我帮忙送来这个，聊表心意。 一方素帕寄心知，横也丝来竖也丝。 于良接过帕子，那脸比帕子的颜色还要黑，轻盈的帕子放在手上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手擦额头上的汗。 东离的嘴角抽了又抽，自家王爷这是闹哪样？ 早知道就应该让北离来了，真是的。 月白别过头，熬药去了。 哼，明明治好于将军他也有功劳，王爷让慕卿九送帕子给于将军，怕是赏她的东西更多，凭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待夜漠尘忙完事过来，月白瞪了他一眼，使气走开了，弄的夜漠尘一头雾水，慕卿九笑的格外开心。 于良已经睡着，东离让手下守着，自己则回别院去找北离，有些事他可要好好请教。 回到医圣别院，慕卿九说道：;于将军的寒气已清除大半，再过三日便可全清，有月白在，我明天便不来了，抽空去药材铺子看看。 芸娘喝了近十日的药，也不知情况好转没有。 ;嗯，好。 夜漠尘眼看着这几日慕卿九奔波劳累，人都瘦了好几圈，;你休息好了再去。 慕卿九回到房间，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方才带着秋华和满喜出门。 城南药材铺子人满为患，慕卿九从侧门进的后院，给芸娘把了脉，她的气色好多了，又将药做了轻微调整，让芸娘接着服。 有易临渊在，账册清楚明朗，荮铺中的伙计们都爱学习了。 让秋华和满喜在铺子里帮忙，慕卿九独自在房间里研究，前段时间她让温碧姑姑弄了点太后娘娘的血做培养，想将她体内的毒素分离出来。 忙了大半日，慕卿九已分离出六种，还有三种没有分离，她还在想办法，对于这几种毒，慕卿九配了些轻度的解药，太后体内的毒相互牵制，只能慢慢的解，若是一次性将其中的几中解除，剩下几种毒性发挥，便有性命之忧。 ;姑娘，陈青急着从前院过来，;有一个重病患，坐堂大夫都处理不了。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知晓慕卿九在房间里忙的时候不能打扰，陈青这是遇到难事，这才匆匆前来。 慕卿九将东西收拾好，洗了个手打开门。 ;是什么样的病患？ ;外伤昏迷，还中了毒。陈青低声说道：;看穿着像是个流浪汉，京城巡防营的人送来的，说是在距城门口一里的河边发现，别的铺子坐堂大夫都说处理不了，本来我也想推了他，可他身上有曹府标志。 第八十四章 重要东西 慕卿九眸子一凛，曹府是珍太嫔的母家，入宫当年，她家道中落，双亲亡故，同胞哥哥也在几年前过世，嫂子带着幼子靠着珍太嫔的接济过活，自从宫宴之后，太后遇刺，珍太嫔服毒自尽，曹府变得空无一人。 夜漠尘派人四处查看，却一无所获，慕卿九便让陈青暗中留意，毕竟药铺之中来往的人多，消息也多些。 ;多大年纪？ 陈青拿出一块银牌，如拇指般大小，很普通的长命锁式样，只是最下角刻着个曹字。 ;看样子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蓬头垢面的，脸上还有几条血口子，今日就诊的病人特别多，我本想着让坐堂大夫简单处理算了，结果，那人中毒神志不清力气又大，坐堂大夫没办法，让人把他按着处理伤口，这东西是我在他内衣口袋里发现的。 ;去看看。慕卿九将银牌收起。 慕卿九已将药材铺子的前厅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等候区，第二部分坐诊观察，第三部分拿药付账。 那流浪汉已安置在观察室的床上，接诊的大夫正在给他止血，可他不停的挣扎，反倒让血流的比之前更多。 伤口发黑，可溢出的血却泛着鲜红，慕卿九快步上前，拿起三根银针刺进他心口大穴，他乱抓乱挠的手一顿，接着便两眼一翻，晕倒在床。 见慕卿九上前把脉，接诊大夫则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陈青也知事情的严重，很有眼色的让人群散开，;没事了，大家继续看诊。 把完脉，慕卿九又拿银针试了他的血，过了一会儿才变黑。 ;巡防营的人呢？或许他们知晓这流浪汉在河边遇到了什么事？ ;把人送来就走了。陈青解释道：;冰雪封路，运货的车马难以行径，皇上加大巡防营的力度，一天到晚不知道会在路上捡多少个人，都是就近送到医馆或者药材铺子，这个流浪汉没有银子神志也不清，定是没有医馆和药铺愿意收留，看到我们有意救治便赶紧离开，临走时只说看到他时便是如此，见他趴在岸边怕他落水，这才救回来。 趴在岸边可是想要喝水？ ;端碗水来。 慕卿九已经心中有数，这流浪汉中了毒不是别的，正是剧毒孔雀胆，但他服的量极少，又似乎吃过解药，这才有了解毒的迹象。 可他服的解药剂量不够，这才导致他神志不清，躁动不安的局面。 山子端了碗清水过来，防备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流浪汗，生怕他突然起来伤害到慕卿九。 慕卿九示意山子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抬手收了朐口的银针。 流浪汉渐渐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见旁边有水，立马挣扎的爬起来，急忙趴到碗旁边，却没有喝，而是将满是泥污的手伸到碗里，捞了一遍又一遍，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翻滚的碗里，生怕错过了什么。 满喜强忍住恶心，连忙打了盆水过来，;这是喝的水，你要洗手就在盆子里洗。 流浪汉一看到水盆，立马激动的夺过，不只将手放在里面继续寻找，还一头扎到水里，在水里大睁着眼睛，在水盆里翻找着。 ;他，不是想喝水也不是想洗手。 满喜也看出不对劲来。 ;他在找东西，慕卿九看着他憋着快不行的时候，忙将头伸出水盆，换口气，接着进去找。 水盆里的水已经脏污不堪，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会不会是中邪了，山子挠了挠头，;我们村子里以前有人晚上去山林里迷了路，回去便不正常了，村民们都说是中邪了。 满喜吓的脸色微白，;那，后来如何了？ 山子回答道：;后来，村子里来了个游方道士，给那村民开了剂药，又开坛做法，之后便正常了，但那人却不记得他在林中遇到了何事。 满喜看着仍旧把头埋进水盆里的流浪汉提醒道：;姑娘，要不我们也找个道士过来看看。 慕卿九摇头，;他是中了毒，神志不清楚才会如此。 距城门口一里地的河边可是京郊之地，那里有一个道观，若是中邪他早就好了，他这么急切的在水中翻找，想来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在水里。 慕卿九对秋华使了个眼色，待她近前，方才小声吩咐，;去让你家王爷过来。 陈青也是个极有眼力劲的，;诸位，今日有重病号，药铺会提前关门，有什么需要请大家明日再来。 这些人只是来看病，见那流浪汉丧失理智又时不时的发狂，生怕他再伤着自己，连忙买了需要的药材便匆匆离开。 慕卿九对着众坐堂大夫解释道：;辛苦了，这里我来解决便好。 坐堂大夫们也是拿银子办事，京城里能开得了药铺的主子们非富即贵，这么个流浪汉留在药铺里实在是不妥，想来慕卿九是准备想法子解决此事，而且慕卿九的医术他们自是见识过，既然能提前回家，自然乐意。 ;有劳姑娘了。 大夫们说完也离开药铺。 药材铺子很快安静下来，有易临渊立的规则在，伙计们皆将手上的事做完，便离开。 山子以为慕卿九要关着门用武力解决问题，让那些女眷们到后院，他们则在大厅帮忙。 夜漠尘很快过来，他的身边带着身体刚恢复的南离。 慕卿九已经给他施了针，又让他服了解毒丸，虽然毒未全清，可比刚才稳定多了。 南离拿着画相，对比着面前的流浪汉，除了身体削瘦，五官和眉尾的痣跟画像十分相像。 ;王爷，是他，珍太嫔的娘家侄子，曹斌。 夜漠尘径直命令道：;派人在京城四周仔细搜寻，看能不能找到他母亲的下落。 ;是，王爷。 南离即刻下去安排。 慕卿九又让满喜拿了几个装水的容器，可曹斌只要看到水就跟之前一样，小容器就伸手，大容器就将头也伸进去，不停的翻找着，直到将容器强行拿走或者施针镇定方才作罢。 第八十五章 找到解药 慕卿九提议：;把他带到河边，看看他究竟想找什么。 ;南离，夜漠尘给南离使了个眼色，南离对着虚空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暗卫从窗外进来，直接将曹斌扛出去。 慕卿九给陈青他们简单交代，便带着满喜和秋华跟夜漠尘他们一起出了铺子。 一行人躲在河边的巨石后，远远的看着。 只见曹斌刚到河边，便激动的往河中扑，两个暗卫将他放倒，他便爬着向前，不顾手上的雪和泥，直接扒拉开河边的冰块便，一头扎进河水之中。 南离察看过四周的痕迹之后方才说道：;巡房营的人应该就在此处发现的他，看印记像是从城中逃出来的。 满喜疑惑的问道：;他到底在找什么？ 若说是贵重的宝物，一般落水之后便会沉底，可曹斌只是把头钻进河中，不断的扒拉着河上的冰块，更像是在寻找水中的东西。 秋华看着他那手法，不解道：;他是在抓鱼吗？ 慕卿九觉得秋华说的极有道理，曹斌埋头找了一会儿便又起身换气，接着一头钻进河中，但他扒拉开水草时却极慢，只有抓鱼时才会这么做。 ;这河中都有什么鱼？ 南离回答道：;品种也就平日里吃的那几样，但河水极长极深，有些人们少见的也有可能。 只见，曹斌突然在水草丛中发现异样，他悄悄伸手猛的一抓，竟真的抓到一条半寸长的小鱼。 曹斌两眼瞪得手中的鱼，急着张开嘴，一口吞下，不顾鱼尾拼命挣扎，囫囵下肚，那凶残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人，却又只能是个人。 ;吃生的啊？满喜缩了缩脖子，;他这是有多饿。 见曹斌吃完后并未就此停手，而是接着趴在河边，继续寻找，慕卿九已经明白，;他不是在找食物，而是在找解毒的药。 南离说的没错，这河中有很多种鱼的品种，河面结冰，渔民们没有下河打鱼，河中的鱼并不少，刚刚从曹斌手边游过的也有几条，可他都置之不理，非要在水草坪扒拉，他想找的只是其中一种。 正常人在水中憋气大概一分钟左右，但曹斌每次都将头钻入水中足足有三分多钟，说明，;曹斌他会水，而且水性极好。 剧毒孔雀胆性凉，需以上火之物化之，鱼生火，确实有解毒的可能。 ;看看曹斌抓的是哪种鱼。 ;是，南离上前，仔细观察曹斌吃下去鱼的样子，在旁边的水草中又抓了一条拿过来。;姑娘请看。 慕卿九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外形极像普通的黑鱼，只是鱼身侧边有一条暗红色的线。 拿出银针试了试，银针发黑，这鱼本身就有毒。 ;把鱼和它藏身的水草都带回去。 南离命手下之人又将曹斌带回去，曹斌极力反抗，怎么也不肯离开河边。 最后被一掌打到后颈，拖走了。 夜漠尘分析道：;珍太嫔就是中的孔雀胆，她的侄子也中了此毒，想必其中有一定的联系。 ;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慕卿九回到药材铺子便开始研究，夜漠尘等人在外等着，有现代的医疗器械和技术做辅助，她很快便有了发现。 曹斌在河中寻的那种鱼本是河中普通的黑鱼，可因为天气寒冷，河面结冰，不少水草皆冻死了，它们为了生存，吞食了河中一种名为蕴塔兰的水草后，有的中毒死了，有的有幸活了下来，但是它们的身体已经变异。 正是这种变异让它们有了解孔雀胆毒的功能，可它们身上的毒也会让人眩晕，甚至神志不清。 慕卿九用鱼肉入药，再配以相应的解毒药材，调成孔雀胆的解药。 曹斌服下之后，毒性已解除大半，连神志都恢复不少。 但他一直低着头，抱着枕头蜷身坐在床头，十分警惕，连给陈青给他递的茶都不敢喝。 看到慕卿九的眼色，陈青上前，轻声说道：;你差点掉到河里，被巡防营的官爷们带来这里，这是我们铺子的东家，他是她解了你身上的毒。 曹斌看到慕卿九时眼中带着感激，可看到她旁边站着的夜漠尘，又不敢作声。 ;不用害怕，解药是他帮忙找的。慕卿九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他不近也不远，正好界于他的个人距离和社交距离之间。 曹斌本来是十分抵触的，可看到慕卿九只是坐下喝茶，剩下的人也再未上前，他耸起的房膀逐渐放下。 ;你饿了吧，渴不渴？慕卿九说着将面前的点心慢慢推到曹斌面前。 曹斌盯着慕卿九的手，目露凶光，南离本想上前，却被夜漠尘抬手拦下，他知道她是想试探着让曹斌开口。 慕卿九一直看着曹斌，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见曹斌猛的伸手上前，她便适时收回手。 曹斌则一把抱过盘子，将盘子里的糕点抓起便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还时不时的看着她，生怕她再把糕点要回去。 ;慢些吃，还有很多。 慕卿九说着将面前的茶往前推了推，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将茶杯推的距离比糕点盘子的距离更近。 许是觉得慕卿九没有恶意，又看到她也喝过茶，曹斌没有拒绝，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你是哪个府上的人？慕卿九试探性开口：;一会儿我让店里的掌柜送你回去。 闻言，曹斌立马摇头。 ;说，南离见状，急的上前一步，吼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河边？ 曹斌吓的浑身哆嗦，还往后缩了缩。 夜漠尘一记冷眼让南离退下。 ;这个你认识吧，慕卿九将那块小银牌拿出来，;我这店里曾经救过一个老妇人，她跟你一样，身中剧毒，衣衫褴褛，却把身上唯一的银子送给我，让我去河边，救你一命。 ;就是，就是，但我们都以为那老妇人因为中毒在说胡话。聪明的陈青也跟着帮腔，;再说我们店里这么忙，哪有人去城外的河边，直到巡防营的官差们将你送来。 第八十六章 一起死 ;她在哪里？曹斌信以为真，立马问道：;你们既收了她的银子，可有救她？ 慕卿九回应，;我很想救她，可还未等我找到解毒的药，她便径直离开，我还让店里的伙计四处寻找，可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现在这位公子帮我们找到了解毒的药，你可知那妇人身在何处？我们好去救她。 ;可不是吗，山子也连忙帮腔，;我带着兄弟们找了半宿，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你要知道就快些说，我们东家医术高明，能治好你，也定能治好那妇人。 南离一噎，怎么慕二姑娘带出来的人，个个说谎话不打草稿。 曹斌眼中带着担忧和急切，;在河边的破庙中，她一定在那里，你们快去救她。 慕卿九点头，对山子说道：;那好，你们快去备车，接那妇人来药铺。 ;是，山子连忙起身。 ;等等，未等山子出门，曹斌便叫住了他，;我跟你们同去，要不然她看到你们一定吓的不敢出来。 ;姑娘，我们派人过去就行。 南离知道慕卿九说的妇人便是曹斌的娘亲，他之前已经派人在附近搜过，可并没有结果，这个曹斌还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曹斌像是赖上慕卿九了，;你既会解毒，定然要一起去才行，要不然谁去救她。 山子刚想反驳，但慕卿九却点头答应，;也好，我便跟你一起同去。 说着，还给夜漠尘和山子使了个眼色。 这个曹斌虽说之前神志不清，可也不是个傻的，那刻着曹家标记的银牌是他的贴身之物，他又岂会不知？ 看来，城外河边的破庙中有人在等着她自投罗网，但为了弄清楚腊八粥宴遇刺一事，慕卿九决定去探探究竟。 夜漠尘和山子则会意的留在药铺，慕卿九和南离驾车带着曹斌同去。 马车离开后，夜漠尘起身离开，远远的跟着前行的马车，人太多容易暴露，山子、秋华和满喜则按照的指示留在药材铺子中。 慕卿九坐在车外，南离的一个手下跟曹斌坐在一起，见那手下冷着脸，曹斌不由吓的掀开车帘，想要跟慕卿九套近乎。 好在有南离在，狠狠的瞪了曹斌一眼，便将他吓的缩回车中。 马车在河边的破庙前停下，这是之前一间废弃的小庙，长年失修，又遇大雪，屋角已经塌了一半，离河边只有数十米的距离。 ;你自己去找。 南离将曹斌拉下马车，冷声道。 曹斌却站在原地不动，;这么大的地方，我要从何找起？ 南离见曹斌出而反而，刚想出手教训，却被慕卿九拦下。 ;既然不找那就算了，反正你身上的毒也清了，这点儿银子也算勉强，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慕卿九掂了掂手中的银牌，转身离开。 ;想走？曹斌那胆怯而担忧的脸突然间变的阴险异常，;怕是没这么容易！ 话音刚落，只见破庙中窜出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手握长剑，满眼杀气，顿时将南离和慕卿九给包围了。 慕卿九冷笑一声，;呵，你这是要恩将仇报。 ;慕家二小姐果然厉害，连剧毒孔雀胆都能解。不过，可惜了你这一身的医术。 曹斌对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挥剑上前，凌厉的剑锋直指慕卿九，显然是有备而来。 ;若不是你有意提点，我怎会解得出此毒，就是不知你母亲是否还有幸活着。 慕卿九提到他母亲，曹斌的脸上本是担心和忧伤的，可后来却又变得狠戾，想来他母亲要么落在别人之手，要么已经命丧黄泉。 从曹斌的表现看，慕卿九更相信是前者。 南离连忙带着手下上前，将慕卿九护在中间，;既然你知道她的身份，那你也定然认出我家王爷。 可恶，这个曹斌竟然设下圈套又骗他们来此。 ;安定亲王的大名谁人不知，曹斌情绪激愤，;我姑姑珍太嫔一直在宫中小意行事，却被夜漠尘和太后害死，今日便用你们的血来祭奠她的英灵。 那几个黑衣人当即挥剑上前，南离当即抽出佩剑，跟着几个手下一起对抗。 那些黑衣人挥剑的动作普通，看起来并不熟练，又有南离在，那些黑衣人根本难以近前。 曹斌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竟直接刺向最前面的南离，二人缠斗在一起，电光火石间连过数招。 慕卿九蓦的发现，曹斌会武，竟然不弱，再想到他会在水中憋气，想来是受过特殊训练。 并不是南离打不过曹斌，而是为了保护慕卿九，南离不敢恋战，倒让曹斌钻了不少空子。 ;不必管我，把曹斌抓住。 慕卿九说完，便径直上前，直接一个侧身便将袭击而来的黑衣人过肩摔至脚下，手中寒光乍现，一根银针便刺向那个脖颈，那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想不到她的近身搏斗如此厉害，南离眼中的敬佩尽显无遗，手中的剑更加凌厉的刺向曹斌的要害。 曹斌很快落于下风，他边打边退，再往后便是河边。 ;他想跳河逃生。 慕卿九提醒后，脚步轻移，冲向前去，曹斌水性很好，若是跳河定然会逃走。 只见她或侧身弯腰，或躬身躲避，连连躲过数十道剑锋，直接来到河边。 曹斌见心思败露，手中的长剑直接挥向南离脖颈，待他躲避之际，一个跨步便来到河边。 慕卿九已经近前，俯身低扫，直接将曹斌绊倒，一根银针刺向他的右手，但见他右手一颤，手中的剑落到一旁。 曹斌似不知疼痛，直接伸出右手猛的将右手上的银针拔出，可他的手指仍是颤抖的，试了几次想要拿剑都没有拿起来。 慕卿九直接伸手，将袖中的迷药撒到他面前，可他似早有准备，忙用袖子捂住口鼻。 南离已经上前，;想逃，没这么容易。 曹斌看着不能拿剑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面前慕卿九时满是恨意，直接扑到慕卿九的脚边，用左手拽着她的腿往河中跳，;既如此，我便带上你一起死。 第八十七章 全告诉你们 摔倒在地的慕卿九猛的伸脚狠狠踹向曹斌，可他力气极大，又死不松手，慕卿九连试几次都没有揍效，曹斌整个人已经跳入河中，连带着将慕卿九也拖进去。 冰冷的河水打湿鞋裤，也让慕卿九清楚的明白，再这么被他拖下河中，她就再难爬起来。 手掌翻转，一枚银针带着寒光刺入曹斌的胳膊，可他强忍着痛拽着她就不松手，慕卿九手指微动，另一枚银针直接刺入他的眼角。 ;啊…… 曹斌吃痛，本能的松手，慕卿九也顺势起身，追赶而来的几个黑衣人跟想要近前的南离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个黑衣人则提剑上前，对着慕卿九刺来。 慕卿九侧身躲过，一枚银针扎到黑衣人手臂内侧，趁他手臂僵硬的瞬间直接拉着他的手向前一横，锋利的剑锋直接横向他的脖颈。 鲜血流下，黑衣人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倒在血泊之中。 而此时在河中挣扎的曹斌，猛的伸手将银针拔掉，不顾血流不止的眼角，睁着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直接扑上前，还准备再拉慕卿九入河。 不等慕卿九动作，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划过，雪地上的半个手掌抽搐的动了动就溢出一滩血迹。 曹斌捂着血流不止的断掌，强忍住疼痛想要跳河逃走。 男人手中的长鞭直接勾住曹斌的脖颈，稍稍用力，便将他从河中带出。 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浑身颤抖的曹斌，周身冷冽的气息傲然如松，肃冷非常，只站在那里便带着让世间万物匍匐在他脚下的威压，如暗夜的修罗般，噬血而残酷。 慕卿九扁嘴，坚毅的眼中竟浮起一层委屈，不是让他带人跟着吗？ ;你怎么现在才来？ 夜漠尘还是第一次见慕卿九如此，一时无措，将外袍脱下覆到她身上，;刚刚有点事。 特有的冷冽气息带着他的体温，让她顿觉腿上的凉意都轻了许多。 ;王爷，身后的几个暗卫上前，将一个妇人带上前来，;这是属下等在破庙外面发现的。 ;娘亲， 曹斌连忙爬到那妇人身边，;娘亲，你怎么样？ 原本躺在地上的妇人蜷缩着身体，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竟动了动。 ;娘亲，娘亲，我是斌儿。曹斌已经上前，眼中满是气愤，;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答应过我，要放你走的…… 可他刚一离近，那妇人便猛的转身，直接将袖中的匕首刺进曹斌的胸膛。 ;你， 曹斌嘴角吐血，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妇人。 暗卫连忙上前，一掌将那妇人打开，只见那妇人嘴角溢出黑血，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血流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耳边却再难滴下，似有一点皱褶翘起，暗卫上前拎起一角，用力一拉，便将她整张假皮撕扯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王爷，他是个男人，而且来之前已经服过毒。 曹斌的心口也溢出黑血，他之前中的孔雀胆刚解，身体本就虚弱，现在被刺心口，而且那匕首上也有毒。 慕卿九连忙上前，用银针封住曹斌的心口大穴，他才缓和过来。 有夜漠尘带的暗卫加入，南离很快将那些黑衣人制服，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见自己不敌，要么自刎而亡，要么直接撞向剑锋，不出片刻，地上便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曹斌微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少废话，动手吧。 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慕卿九柳眉微挑，看曹斌刚刚那模样，想必他并没亲眼看到自己母亲的尸体。 ;你母亲还活着？ 曹斌急切的吼道：;你们别想找到她。 ;既然那个人让别人假扮你母亲，想来是对你和你母亲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恐怕已经将你母亲杀害，无奈之下，才找了这么个替身。 慕卿九淡淡开口：;而且，你的姑姑珍太嫔死的那日我也在宫中，她虽中了孔雀胆之毒，可若早些相告，也不至于丧命，可她却临死都没跟任何人说起，显然是为了保护你和你母亲。 ;我和母亲根本不需要她保护，若不是她，我和母亲何至于落至于此种境地，都是她把我们给害成这样的。 曹斌一激动，心口处的血便流的更多。 ;别白费心思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幕后之人是谁，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不是什么人都杀得了本王，本王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漠尘冷冽的看着曹斌，他身受重伤，不过是苟延残喘，嫌恶的看了一眼鞋子上沾染的鲜血，冷声道：;南离，让他见识见识安定王府的手段。 ;是，王爷。 南离直接上前，将止血药撒到曹斌胸口和断掌处，待血止住后，便在断掌的地方再次落剑，生生削下半寸皮肉，他动作极慢，剑锋贴着筋骨，那划着骨头的刺耳声听着让人汉毛竖起，曹斌更是疼的冷汗直冒，待他刚一流血便再撒药粉止血。 削完，南离将那薄薄的皮肉扔到曹斌面前，又对身后的暗卫说道：;看到没有，你们的剑要练成这样才行。 ;是，几个暗卫十分好学，;要不让属下等也来练练。 南离点头，将药粉扔给几人，特意提醒道：;注意点，别让他死了。 慕卿九大睁着眼睛，;他这半个手掌上可只剩下骨头了，再这么下去，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岂不是半日就没得玩了？ 南离回应，;姑娘放心，等他腹部的皮肉削去，便可把他肚子里的肠子和内脏都扯出来，那东西够我们削几天的。 削完皮肉再削内脏，这么血腥的手段亏他们想得出来。 慕卿九忍住骂他变态的冲动，眨了眨纯真的大眼睛，;只有削吗？要不再试试用火烧，看哪种疼一些。 ;可以一试。南离点头，暗卫们也是跃跃欲试。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曹斌吓的浑身发抖，肉体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打击让他再难撑下去。 第八十八章 曹府旧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南离似懒得听，极有兴趣的看着曹斌只剩白骨的断掌，欲再次落剑。 ;那人只说让我带慕二姑娘来此，至于别的我确实不知。曹斌看着地上的尸体，连忙说道：;应该是在破庙中设下埋伏，想要取慕二姑娘的性命。 ;就这几个人？慕卿九直觉不对，;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其实我也不知，曹斌如实相告：;那人一直蒙着面，只说待我完成任务，便会给母亲和我一笔银子，让我们远走高飞。 慕卿九接着询问：;你母亲在他手上？ ;嗯，曹斌点头，;几个月前我母亲被人掳走，我四处寻找，便在破庙里发现母亲，她中了毒，危在旦夕，后来碰到姑姑身边的静嬷嬷，她看出母亲所中之毒便是孔雀胆，也是她找了那个人帮忙解毒的。我只知他是个男人，功夫不弱，极善使刀，为了救母亲，我只能听命于他，但他解毒办法一般，仅让我去河边抓带有红线的黑鱼喂给母亲，母亲身上的毒虽有所缓解，可她却神志不清，前段时间连我都不认识。 夜漠尘疑惑，;静嬷嬷是珍太嫔当时入宫时的一个陪嫁丫鬟，可几年前却突然不知踪影，你确定是她？ ;确定，静嬷嬷是从我曹家出来的人，我怎会不认识？！要不是她牵线，我哪会听信于那人的话给母亲解毒。 曹斌的眼中带着悔恨，;静嬷嬷是姑姑的人，她四年前离宫定是受了姑姑的意，让我和母亲跟那人联系也定是姑姑的意思，此事定是姑姑为了报复太后所为，我和母亲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慕卿九想到腊八宫宴之事，珍太嫔明明是被人胁迫，她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将刺杀太后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再服毒自尽，现在看来，曹斌似也被人利用。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你母亲的？当时静嬷嬷在吗？ 曹斌肯定道：;腊月初九的那天晚上，当时静嬷嬷也在，我确定那是我母亲。 ;我当时跟她说话，见她神志不清，还十分害怕，但她还认得曹家银牌，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 ;静嬷嬷告诉我，姑姑刺杀太后计划落空，已经被安定亲王杀了，让我跟着那个人，做完该做的，便可以跟母亲远走高飞。 ;当年父亲亡故，母亲带着我孤儿寡母的十分艰难，明明有一个有钱的富商想娶母亲当续弦。 ;可姑姑顾念着我是曹家血脉，生怕母亲带着我改嫁，还让身边的静嬷嬷给我们送来银钱。 ;我跟母亲生活简单，母亲也希望我健康快乐，是姑姑一心想让我参加科考，为曹家争光。 ;可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反而更喜欢练武，姑姑却百般阻挠，还说若我再习武便不再给母亲接济银子。 ;母亲没办法，只能答应，可我趁着夜晚偷偷习武被姑姑发现，她还特意让静嬷嬷来盯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科考。 ;连考三年，我都名落孙山，可姑姑仍旧不死心，我和母亲便想离开京城，另寻他路。 ;但我刚准备好盘缠，便得知母亲被人掳走的消息，此事定是姑姑所为。 ;而且，听说姑姑盗了先帝留下的剧毒孔雀胆，若不是她，我母亲又怎会中毒？ 慕卿九不解，曹斌的武功不俗，就算不走科考，改去投军，也能有一番成就，为什么珍太嫔要如此执着？ 而且，珍太嫔都死了，可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却活着，这个静嬷嬷定然知晓珍太嫔的秘密。 ;那这几年你都看到静嬷嬷？ 曹斌满脸怒容，;前几年的时候是经常见，后来便是隔一段时间，姑姑对外宣称她离宫养老，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她盯着我和母亲。 夜漠尘看了南离一眼，他立即明白，吩咐手下的暗卫去查静嬷嬷的下落。 ;王爷，之前在四周搜查的暗卫们回来，还带回来一个麻袋。 ;这是我们在破庙后面的断墙里发现的，已经死了数日。 夜漠尘摆摆手，暗卫上前将麻袋打开，里面是一具女尸，确切的说是一具没有面皮的女尸。 看里面的的衣服跟那个假装曹夫人的男子身上所穿极为相近，她身上泛着黑血，手脚紧紧蜷起，看样子极为痛苦，;是毒发身亡。 ;娘亲， 曹斌失声痛哭，;娘亲，你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南离分析道：;应该是劫持她的人想要以此为要挟利用你，可曹夫人却因毒发而亡，那人没办法，只好割下她的面皮找了个身形相近之人戴上，他是想杀你灭口。 ;依你之言，你姑姑虽逼你学习，可她也是想让你入朝为官，让曹家发扬光大，并不至于要你和你母亲的性命。 慕卿九直截了当的说道：;是那个让你带我来此的人，想要杀你。 曹斌抱着曹夫人的尸体浑身发抖，;是静嬷嬷，静嬷嬷是我们曹家培养出来的人，她会武功，懂药理，这也是当年祖父送她给姑姑当陪嫁的原因，静嬷嬷才是那个人的手下，她是要害我们曹家灭门，因为当年那件事，她一直恨我们曹家。 夜漠尘淡淡开口：;你是说珍太嫔用她的女儿争宠，又害她女儿早夭之事？ ;安定亲王果然火眼金睛。 曹斌愣怔，接着便点头，;当年姑姑进宫，位分不高，肚子又不争气，一直无有所出。 ;祖父花重金在外寻了不少药方，可都没有改善，后来，静嬷嬷跟一个大内侍卫私通，意外怀孕。 ;她求姑姑和祖父放她和那人远走高飞，祖父便想到此计，买通太医，说是姑姑怀孕，待静嬷嬷腹中胎儿足月，便生下说是姑姑和皇上的孩子。 ;当时，姑姑也因此抬了位份，可惜宫中危机重重，那孩子未能足月便催生出来，本就内里不足，很快便夭折了，静嬷嬷定是因此事而记恨于我们。 第八十九章 有来无回 慕卿九微愣，她本对皇族秘辛没什么兴趣，不想却无意间牵涉其中，想到遇到曹斌之事，她总觉得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件事。 ;回药铺。 慕卿九当即决定，那些黑衣人尸体皆是虎口带有厚茧，且用剑极为别扭，显然习惯用刀，在南魏极会用刀的人便是大内之人。 静嬷嬷当年跟大内侍卫私通，若只为报丧女之仇，她定然会跟那个大内侍卫联系，一起行动。 城南的药材铺子里有她刚建成的实验室，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若是被人发现，恐怕要把她当成怪物抓起来。 见慕卿九上了马车，夜漠尘留南离和几个暗卫处理曹斌之事，他则跟慕卿九一起。 ;大内侍卫需有皇上调令方可离宫行动，他们乔装打扮又特意改用长剑，定是有备而来。 夜漠尘也认为此事跟皇上有关，腊八宫宴的时候天宁帝便对慕卿九的医术和用药十分好奇，既然他让曹斌引慕卿九出来，想必真正的用意便是进药材铺子查探。 二人直接上马，挥剑斩断缰绳，快速前进。 冰天雪地，马匹还未进城便陷进雪中，夜漠尘直接揽住慕卿九，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来到城南，寒风刺骨，有他护着，慕卿九顿觉温暖，只是心里顾虑着实验室中的东西，有些焦急。 夜漠尘宽慰道：;不必担忧，秋华和满喜撑不住会调动城南的暗卫。 ;嗯，慕卿九不再多言，管他是不是皇上的人，只要敢动她的实验室，她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刚进药铺，便听到打斗声，果然来了。 秋华和满喜正带数十名暗卫跟一群黑衣人相抗，黑衣人皆拿着短刀，手法狠戾，但看挥刀路数着实跟大内侍卫有七分相像。 山子带着盐帮的人在院中保护陈青、易临渊以及后院的女眷们。 拼杀之间，鲜血四溅，那些黑衣人如疯了似的直接往后院的实验室里冲。 ;那是姑娘的闺房，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去。 眼看一个黑衣人冲到实验室门前一脚踹开房门，易临渊连忙冲上前去，直接张开双臂拦在门口。 那黑衣人眉头都不皱一下，举起刀便对着易临渊胳膊砍了过去。 ;危险！ 慕卿九冲上前去，一枚银针直刺入黑衣人眉心，他大睁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挥刀。 正在他的刀快要落到易临渊的身上时，他的侧身被人猛的踹了一脚，整个人一下子换了方向，硬生生的摔到地上气绝身亡。 一袭月白色衣衫的陆思悠赫然挡在易临渊面前，手中的折扇开合间便抹了近前的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本小候爷正在旁边的别院清修，听到这里的动静便前来察看，没想到这里竟是慕二姑娘的药材铺子。 声音清悠，嘴角带着暖笑，一身飘逸的白衣沾染着零星血渍，婉若雪间红梅般傲然独立，明亮的眼睛看着慕卿九时忽的一亮，干净纯粹。 慕卿九收起手中的银针，浅浅一笑，;多谢陆小候爷出手相助。 夜漠尘冷眸微眯，对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直接上前，将黑衣人尽数围住，跟城外的那些黑衣人一样，他们宁愿拼死也不愿留活口。 即使暗卫们发现动机极早留下两个活口，可他们仍然中毒身亡，又是来之前就已经服过毒了。 ;听闻慕二姑娘在医圣别院给安定亲王疗伤，现在看来，安定亲王身上的伤应是大好了。 看到慕卿九身后的夜漠尘，陆思悠脸上的笑容更甚。 没想到隔壁院子竟是陆小候爷的，这样一来收购计划怕是有点麻烦。 ;他的伤快好了，只是这些人突然跑到药铺子抢药材，小候爷可知是何人所派？ 陆思悠摇头，;我也是听到打斗声才过来，这些人都是死士，就是送到京城府尹那里，都难结案。 夜漠尘神色一凛，;隔壁院子不是严候爷曾经的故居吗？ ;不错，陆思悠如实相告：;先帝当时将那院子送给严候，可严候没有子嗣，年迈后一直让我帮忙打理院子，他一个开心便将这地方送给我了。 先帝在世时，严候一直跟陆老候爷关系甚好，虽然年龄相差近二十岁，可二人是忘年交，陆老候爷让自己的儿子去给严候养老送终也没毛病。 看到一旁有些愣的易临渊，满喜提醒道：;你这个书呆子，刚刚那么做有多危险知道吗，若不是陆小候爷，你的手可就废了。 易临渊拱手上前，;多谢陆小候爷出手相救。 ;小事儿，陆思悠毫不在意，;我见过你写的字，这么一双手，若是废了可就可惜了，而且，在南魏是不会让身有残疾的人参加科考的。 慕卿九侧目，没想到这个陆思悠竟对她身边的人如此了解。 ;哟，慕二姑娘的房中可真是别致。陆思悠似刚看到房中的东西，指着桌上的各种仪器和瓶瓶罐罐，好奇的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经他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些东西上面，慕卿九感觉头都是疼的，早知道就按个防盗门了。 ;就，一些制药的东西罢了，我师父留的。 陆思悠不解，;在下曾有耳闻，慕二小姐曾奇遇过一个雪中老人的师父，难道说这些东西全是他老人家所制？ ;嗯嗯，慕卿九连忙点头，;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许是知道我在此开药铺，特意送了一大堆东西给我，想必是让我造福京城百姓。 这话她老早就想好了，有本事，你们去找他去。 ;那个雪中老人还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神医。陆思悠说着便想抬步进门，离近些才能好好看看那些神奇的东西。 ;这可是慕二姑娘的闺房。 一道冷冽的声音让陆思悠的刚抬起的脚生生止住，夜漠尘一掌劲风便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在本王的印象中，小候爷可不是个随意进出姑娘闺房的登徒子。 第九十章 十四年前 陆思悠白皙清秀的脸蓦的一红，接着便羞愧的收回脚，;天色已黑，在下便不叨扰了。 说着，陆思悠转身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看到仍未移步的夜漠尘，问道：;安定亲王是准备在药铺中过夜？ 他认真的模样让夜漠尘再难厚着脸皮留下，冷着脸径直出门。 门外，陆思悠的絮叨声渐行渐远，;还有，人家慕二姑娘可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你让人家跟你一起住在医圣别院，虽说给你治伤，别人不敢说你，可她呢，背后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议论她呢……哎，你别走那么快，我还没说完…… 慕卿九一脸懵，她还是第一次发现，除了太后娘娘，还有人不怕夜漠尘的。 满喜无奈的抚额，;这陆小候爷真是继承了陆候爷的衣钵，王爷每次见他都会头疼，偏偏陆小候爷身子骨弱，又有朝阳长公主护着，打不得骂不得。 ;陆小候爷除了嘴上功夫了得，别的真是一言难尽。秋华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尸体，道破玄机，;姑娘别看他刚刚来时潇洒飘逸，可若再来一个，他根本对付不了。 满喜接着八卦道：;听说陆小候爷和王爷曾经师从一人，可王爷只用了三年便学了一身的本事，而陆小候爷苦炼十载却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朝阳长公主上前相求，才送了他这么把逍遥扇，三招制敌，可他只学会两招，防身也算够了。 两招就这么厉害，看来他们这个师父才是真正的厉害之人。 ;没事吧，见易临渊一直未曾说话，慕卿九轻声道，本看重他的才华，没想到他竟如此重义。 易临渊摇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慕卿九的银针刺入那黑衣人的眉心，方才让他当场毙命。 ;不过是一道门罢了，你的命比这个更加重要。 慕卿九看着在场众人，严肃说道：;你们都记住，在我这里，除了忠诚，命最重要，刚刚那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懂吗？ 所有人皆震惊的看着这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他们生活数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人命最重要。 她脊背挺直，如松如竹，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却如在沙场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军般，坚毅果敢，凌厉非常，让他们不由肃然起敬。 ;懂！ 他们异口同声，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追随姑娘左右，永不言弃。 ;好了，慕卿九可不喜欢这种煽情的场面，;都下去休息吧。 女眷们前去休息，山子等人将铺子收拾干净。 秋华和满喜则在门外守着，她们知道自家姑娘要忙。 还好他们回来的及时，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动过，要不然给太后的解药怕是又要重新制了。 半开的窗户轻动，一道墨色身影闪入，正是去而复返的夜漠尘。 ;送走了？ 不用抬头，慕卿九都知道来人是谁。 ;嗯，夜漠尘点头，神色凝重道：;曹斌死了。 慕卿九拿试纸的手微顿，轻声道：;是我们离开之后，南离那边被围，有人趁乱杀了他吧。 ;没错，夜漠尘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如实相告：;这批人跟之前不是同一批，他们虽然穿着一样，可功夫杂乱无章，带着江湖之气，应该是雇的杀手。 慕卿九猜测，;他们是静嬷嬷雇来的，怕曹斌说出她的秘密便先一步下手。 ;曹斌临死之前将这个交给南离，话未能说出口，便没气了。 慕卿九看到夜漠尘手中拿着一颗玛瑙扣子，连忙拿来捏子，;给我看看。 夜漠尘十分好奇，京城府尹的捕快办案他见识过，可像慕卿九这样精细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从材质上看已经超过十年了，慕卿九拿出放大镜，指着扣角边的一圈模糊不清的字迹，;你看这里，这是宫中的物件，只是有人特意将宫中的标记磨掉。 但那人并没有做的太仔细，还有些能看到印记，只隐约能认出几个字。 ;昌盛和乐，这什么意思？ 夜漠尘解释：;是先帝在世时盛世和乐之景，那年的宫中物品皆刻着这四个字，也是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慕卿九出生的那年，母亲中毒，太后中毒……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起源于那个时候。 ;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漠尘眼眸暗淡，十四年前定安王府如日中天，光耀非常，有父兄在，他根本不需要管太多。 ;总能查清楚。 慕卿九接着查看玛瑙扣子，;想来是曹斌发现了什么想来告诉我们。 ;可是静嬷嬷的？夜漠尘分析道：;现在跟曹家有关系的只有静嬷嬷一个，她又跟曹家有仇，若是赶尽杀绝，那便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为亡女报仇，要么为了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不是她，慕卿九解释：;这东西是年轻姑娘所戴，上面有淡淡的脂粉味，这种香料是玲珑阁里特制的，一小盒要十两银子，说明那姑娘条件不错，而且，混合着少量的龙涎香，这东西可只有皇宫之中才会有，若不是特制，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因为这香料是混合几种香粉特制而成，琉璃阁里的纳兰扶苏想要阁中的姑娘如仙子般动人，莲步轻移便步步生香，所以求慕卿九出了这么个主意，这些香粉的配方可是慕卿九的随笔之作，放在琉璃阁旗下产业玲珑阁中，着实火暴。 ;你去问纳兰扶苏，想必他那里有记录。 夜漠尘点头，写了张纸条给窗外的暗卫，想必很快便能出结果。 ;我在给太后制药，你先稍等一会。 慕卿九也不隐瞒，直接在夜漠尘面前制药。 夜漠尘好奇的看着她不停的将各种纸条条放在不同的瓶瓶罐罐中，片刻之后，再拿出来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仔细看着，最后再将一些各种颜色的水混到一起，这就是她所制的药？ 第九十一章 另一个孩子 夜漠尘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她的身上，这段时间她可一直在医圣别院和于良的院子，哪有时间去见她师父？ ;这是何物？ ;这个是显微镜，慕卿九起身让夜漠尘坐下，;你过来，我教你。 调节亮度，将带着太后血的临时装片在载物台放好，调节准焦螺旋至清晰。 夜漠尘震惊于镜中世界，没想到只是一滴简单的血，竟然藏着这么多神奇的东西。 ;这些都是血里面的东西？ ;当然，慕卿九一边转动转换器调换物镜，一边给夜漠尘解释，;这些都是血液的组成成分，这是红细胞，这是白细胞，还有这些，这是血液里的毒素…… 夜漠尘的耳根微红，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不会才如此，而是慕卿九正站在他身后，将他环在中间调镜子。 女子特有的馨香萦绕四周，让夜漠尘不由恍惚，他默不作声的看着镜中的微妙世界，她清浅的声音听在耳中似轻轻的羽毛抚在心尖，麻麻的，痒痒的，纤细的指尖时不时的触在他的手背，惹得他的心也跟着轻颤。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讲解的她，她认真的样子真美。 ;有三种毒素我还没分离出来，这些药只是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性，要全部解毒的话，还需要做别的化验和后续的治疗。 慕卿九走到对面，一边调着试剂，一边解释。 夜漠尘还是第一次听说制解毒药还有这种操作，只是眼中有些暗淡，看着她的纤纤素手，眼角低敛，违心道：;这个，显微镜我还不会用。 ;就你手边那个转换器，一转就行了。 慕卿九头也没抬，;你自己慢慢玩儿，弄坏了我还有，那个，我师父还会给我送，解药刚制到一半，我要趁现在分离出来，要不然又要重新来过。 ;嗯，夜漠尘虽然很希望她能离他再近点，可他更不想她太辛苦，修长的手指微动，便转换镜头，仔细研究着镜中世界。 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慕卿九才把解药全部制好，用小药袋包好，写好服用方法及注意事项，便尽数交给夜漠尘。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别院吧。 ;嗯，好， 夜漠尘点头，唇角带着暖笑，这房间是慕卿九特意弄出来制药的，平日里锁着不让任何人进来看，可却偏偏让他进来，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和别人是不同的？ 秋华和满喜已经在别院等着，见夜漠尘和慕卿九的马车一到，便准备了好吃的和热水。 忙了许久，慕卿九吃的饱饱的便泡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慕卿九一醒来便听到满喜送来的消息，夜漠尘手下的暗卫已经查到静嬷嬷的下落。 ;这效率还真不赖。 慕卿九连早膳都顾不上用便去书房找夜漠尘。 ;王爷，慕二姑娘。南离禀报道：;属下的人发现静嬷嬷离宫之后一直住在城西的民宿之中，那里之前一直有个女子住在那里。 ;女子？慕卿九柳眉微挑，想到曹斌拿出来的那个玛瑙扣，询问道：;可是个姑娘？ ;是的，南离点头，;那姑娘大约十五岁的样子，虽住在小院之中，但进出皆是大户人家的规模，平日里都有丫鬟婆子陪着，还请了上好的教习师父。 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皆喜欢住在城东，而富商们或是跟贵人们有关系的富户们则喜欢住在城西，静嬷嬷将那女子安排在城南，想必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夜漠尘接着问道：;那姑娘可是跟珍太嫔的女儿同岁？ ;正是，南离回答道：;属下等人找到那个院子，可是院子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几个洒扫的婆子，属下的人只查到那姑娘穿着皆是上等，平日里只待在闺房之中，极少出门，只有静嬷嬷和几个贴身的丫鬟能进她的房中，其中有两个年纪稍大的老嬷嬷，从她们口中得知，那姑娘的年龄确实跟珍太嫔当年所生之女极为相近。 慕卿九总觉得这件事迷雾重重，;曹斌说珍太嫔当年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假借静嬷嬷腹中的孩子争宠，许是当年那孩子没有夭折，而是被静嬷嬷带出宫收养？ ;不可能，夜漠尘笃定道：;宫中女子所产之子女皆要入皇族名册，即使是夭折也是如此，珍太嫔当年位份极低，给她看诊的太医也只是普通的小太医，曹家人买通太医院太医，将珍嫔未怀孕的假像遮掩，这倒有可能，但要将公主假死再将尸体偷出宫来，根本不可能。 南离：;皇族名册之人死后要入皇家陵园，那些人皆是世世代代守着那里，从入棺开始，便有专人守护，途径数道关口，就算是王爷也难带具尸体出来。 慕卿九忍不住夸赞，;如此说来，那些守陵之人还真是忠诚。 夜漠尘声音低沉，似带着些许难过，;他们皆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军士，立过战功，又身有旧疾，他们的家人皆已亡故，独行人间，只有忠诚和规则。 慕卿九想了想，接着说道：;难道说当年静嬷嬷怀的是双胞胎，一个给珍太嫔争宠，结果不幸夭折，另一个则被静嬷嬷带离宫，安置在西城居民楼中，这里离东城近，也方便静嬷嬷前来查看。 ;双生子？南离同意慕卿九的说法，;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漠尘却不这么想，;若是双生子，那静嬷嬷应该很在意这个孩子，她也应该早早离宫，为何她会在四年前才离京？而且，珍太嫔定然知晓这个孩子，既然静嬷嬷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想借假孕之女争宠，这借一个也是借，既有第二个孩子的存在，为什么不借？ 慕卿九提醒：;许是静嬷嬷并未让珍太嫔知晓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双生子的降临并不是同时，而是先后，亦或许连静嬷嬷自己也是最后才知晓的。 第九十二章 王爷不开心 慕卿九将事情仔细想了一遍，发现仍旧疑惑重重，;珍太嫔急着夺女争宠，本就十分担心，又害怕事情败露被人发现，自然没想太多。 ;而静嬷嬷平日时被珍太嫔密养在宫中，也没敢让太医前来把脉，若真怀了双生子她也不清楚。 ;珍太嫔将孩子抱走之后，静嬷嬷方才发现腹中还有一女，害怕又被珍太嫔夺走，便急忙生下，又悄悄送出宫外。 ;为了能日日见到女儿，又怕引起曹家的怀疑，珍太嫔只能继续留在珍太嫔宫中。 ;可看到女儿惨死，珍太嫔十分心痛，心中从此埋下仇恨的种子，但她日日跟在珍太嫔身边，为什么不早些动作，再悄悄离宫带着另一个女儿远走高飞？ ;而且，以静嬷嬷的财力根本支撑不了那个姑娘平日花销，会不会是那个大内侍卫？ 南离接着说道：;想必此事跟那个大内侍卫有关，但是哪个侍卫，怕是还要继续调查。 慕卿九灵机一动，;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只要有珍太嫔当时夭折那个公主的毛发和城南院子那个女子的毛发，再加上静嬷嬷的毛发，我便能验出她们的关系。亲子鉴定，她在实验室里便能做。 南离有些为难，;别的都好弄，可那个陵墓中的公主毛发，要开棺才能弄到。 夜漠尘提醒：;南离皇族每个孩子出生满月后皆会弄一些毛发缝入锦囊之中，太医院的库房中应该有存根。 ;我不要太多，几根就够了。慕卿九提议：;如果可以，顺便把珍太嫔的毛发出弄点来。 总觉得珍太嫔有很多秘密，可她现在又想不到，先弄点备着，看看以后会有帮助没。 南离领命，当即行动，;珍太嫔前几日下葬，她的宫里应该还没这么快打扫出来，属下这就去看。 宫中守卫森严，可有南离和他的暗卫在，取几根头发丝都是小意思。 临近午膳之时，南离便回来了，果然没让慕卿九失望，带了半包毛发，皆是她所需要的。 南离是个做实事的，毛发带了不少回来，还每一包上面标记清楚，生怕弄错了。 只是，这些头发明明都一个样儿，怎么看它们的关系呢？ 慕卿九神秘一笑，;过几天告诉你们结果。她要赶快回去鉴定去喽。 ;王爷，南离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何事？ 夜漠尘淡淡抬头，南离的性子他太了解，若不是要紧的事，他定是不会来烦他的。 南离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得到消息，南宫将军在边境打了胜仗，不日便会回京。 慕卿九欲踏出门的背影一顿。 夜漠尘四年前回京之后，皇上便派了南宫将军府嫡子南宫瑾前去边境，这几年边境挑衅不断，南宫瑾稳定军心，步步为营，终于得胜回京，定是普天同庆之事。 只是，慕卿九的心却有些微酸，因为南宫瑾是原主的心上人。 没错，原来的慕卿九虽跟太子定婚，可她跟太子连十句话都未曾说过，每每见到太子便会躺的远远的，慕竹韵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慕卿九真正喜欢的人便是南宫家嫡子南宫瑾。 那个曾经在她身边，唯一对他好护着他的南宫哥哥。 ;卿九，等我回来。 这是当年得知他要去边境，她偷偷跑去看他时，他留给她的话。 四年来，他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着。 也是四年前，慕卿九愿意去离京数百里的慕家庄的原因。 心中喜欢的人都不在京城，她留在京城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西南那边离边境也更近一些。 夜漠尘注意到门口的纤细身影，眼中的暗沉更加明显。 ;王爷，在百姓心中，你才是南魏的战神。 夜漠法的声音冷到极致，;出去。战不战神的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一直是她。 南离微愣，王爷可是好长时间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慕卿九转过身，纯真的眼中满是疑惑，;南宫瑾回京可是要跟六公主成亲？ 记忆深入，六公主夜姗姗总是喜欢围着南宫瑾转，而且，当年推举南宫瑾去边境的也是姜家所为。 大将军得胜回京，皇上将自己宠爱的女儿嫁给他以示天恩，这不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戏码吗？ 南宫瑾当年明明知道原主的日子十分艰难，却不管不顾的京城，他对她又算得上哪门子的真心？ 夜漠尘冰封的眸子蓦地回暖，十分认真的点头，;确实，六公子也不小了。他这个当皇叔的是得多操点心。 慕卿九笑的格外开心，先把六公子这个麻烦解决，她便开始对付慕竹韵。 ;我这几日怕是没空，你帮我去于将军那边看着，顺便看看有没有帮我把灯做好，我可是答应了明儿，要送给他礼物的。 这段时间一直忙的没时间看他，自是要送个礼物才行。 ;好， 夜漠尘点头，眼中的宠溺显而易见。 南离一噎，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他是应该出去，还是应该滚出去？ ;备车，本王今日要进宫。 夜漠尘冷冽的话语打断了南离的思绪，有些事该是提早做准备了，姑姑办事也太不靠谱了，让她赐个婚，竟磨蹭了几日都不下懿旨。 ;是，南离松了一大口气，进宫便好，有太后在，省得王爷又把气撒到他们头上。 ;你把车备好便可，一会先去于良那里，让北离跟本王一起去。 南离微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夜漠尘又加了句，;你自去领十大板。 南离苦着一张脸，;谢王爷。 早知道就不跟王爷说南宫将军得胜之事了。 以前王爷也不是这样啊，当时南宫瑾刚去边境根基不稳，军中不少军士们皆不服他，王爷还曾修书送去边境，还给南宫瑾提点过。 他还以为，王爷听到南宫瑾得胜的消息会开心…… 过了今日，于良身上的毒便已全清，月白把完脉后，满脸的不敢置信，接着便又惊又喜，但他并不敢懈怠，按照慕卿九的治疗计划，给虚弱的于良制定补汤。 第九十三章 年夜饭 见夜漠尘过来，于良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结果却被夜漠尘按回坐椅，;你身子还未痊愈，不必多礼。 ;属下这几日觉得有力气多了，于良看了眼月白等人，又看着夜漠尘，神情不太自然，;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夜漠尘浓眉微挑，他了解于良，光明磊落，有什么事都会当面说。 东离和北离很有眼色的离开，还顺手将一脸懵的月白拉出去。 只见，于良拿出一方墨色丝帕，脸已红到了脖子根，;这个，不知王爷是何意？ 夜漠尘的脸蓦的黑如锅底，;此物为何在你之手？ 于良的脸瞬间一白，;不是王爷托慕姑娘所赠？ ;慕卿九，好的很。 夜漠尘冷哼一声，抓过帕子便转身离开。 东离和北离相视一眼，分头行动。 慕卿九到城南药材铺子忙了一天，只等着出结果，回到别院，又摆弄了一下药园中的草药，这几日月白不在，她顺便帮他打理。 临近傍晚，慕府的大管家江福前来，说是奉了慕尚书的命，前来询问慕子明的伤势，还请慕卿九和柳氏母子前去慕府用晚膳。 过年，一家人终究是要在一起用晚膳的。 柳氏磨不开面子，又想着慕子明终究是慕府的庶子，只能点头答应。 不像现代世界，每逢佳节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整个京城被冰雪覆盖，百姓们忙于生计，灾民只多不减。 朝中官员上朝议事也能感觉到极低的气压，就算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购置新衣也是悄悄进行。 慕卿九这几日忙得竟连过年都忘记了。 本是不想去，但听说大公子慕志远也从书院回来，该见的终归是要见的。 晚膳仍旧在老太太的合寿堂，院子四处张灯结彩，倒有几分喜气。 慕卿九拉着慕子明走在前面，柳氏低眉顺目的跟在后面，显然很不适应。 ;不必担心，有我在。慕卿九轻轻说道，反正她是不介意，只要他们吃得下。 ;嗯，柳氏点头，紧张之色比之前稍好，提醒道：;大公子自幼习武，学问也不错，姑娘小心些。 一进门，便看到慕府那一大家子人将一身盛装的老太太围在其中，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妆容精致，显得慕卿九三人格格不入。 ;二姑娘和二公子回来了，快进来坐。姜氏热络的上前，亲昵的拉着柳氏的手，;柳妹妹平日里喜静，也不来跟我们姐妹们说说话，刚刚卫妹妹还念叨着柳妹妹呢。 卫氏也跟着上前拉住柳氏，;妹妹这几日住在医圣别院，果真养的水灵，看着倒跟未出阁的姑娘似的，有没有好的养生方子，也给姐姐我分享一二。 ;姐姐说笑了，不过是普通茶饭，我看姐姐们才是明艳动人。 柳氏的眼中满是疏离，机械的上前，给慕尚书、老太太和姜氏行礼。 老太太端着后宅之主的架子，斜着眼睨着柳氏，只要跟卿雅岚有关的人，她都不喜欢。 ;今天只是家宴，不必多礼，大过年的，一家人终究要吃顿团圆饭。 慕竹韵娇滴滴的说道：;爹爹今日面圣，皇上还让爹爹单独进了御书房，定是十分看重，大哥的书院也休假，要是大姐姐也能回来，我们一家人便可真的团聚了。 半月之期还未到，慕尚书便借着施粥之事重回朝中，被皇上重用的他红光满面，自然也对出了此主意的慕竹韵赞赏有加。 ;韵儿能顾大局，着实有嫡女风范，皇上在御书房中也提及韵儿给灾民们赠棉袄之事，韵儿忧国忧民，着实为我慕府争得颜面。 其实皇上也提起了义诊施药的慕卿九，只是慕尚书本就不喜自家嫡女给平民百姓看病，对于皇上的夸赞也当成是夸赞慕竹韵时顺带所说。 慕雨婷则气的不断的绕着帕子，这主意明明是她提出来的，只是慕竹韵和姜氏听到后将粥棚之事完善罢了。 而且，她也想给那些灾民们赠棉袄，可她根本没钱，又没有姜家那么大的后盾，别说没银子，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那么多的棉袄。 慕竹韵的功劳本来应该是她的。 卫氏上前拉住慕竹韵，笑着开口，;都是老爷心系百姓，才让婢妾也跟着沾光。 慕雨婷直接将卫氏的手甩开，都怪她没有个好娘家，这才让慕竹韵抢了她的风头。 卫氏不敢吭声，脸上维持着尴尬的笑。 许是因为看到慕竹韵和太子的事，慕卿九总觉得她的娇羞下带着成熟和媚态。 ;你大姐姐在漳州给你外祖母侍疾，前几日送来书信，外祖母的病已经大好，本想回来，可河面结冰，行不了船只，只能在漳州过年。 姜氏劝完，又开心的看着慕志远，;你大哥平日里学业极重，要不是今年大雪将书院的房屋压垮，怕是年夜饭也只能在书院里吃。 ;哪有母亲说的如此严重，不过是书院中的柴房年久失修，今年的积雪又太厚，书院中的夫子们住的太远，来回学院不方便。 慕志远的长相正好随了慕尚书和姜氏的缺点，方块脸，小眼睛，塌鼻梁，只有身高随了慕尚书的颀长，一身白色锦袍，配着同色的腰带和玉冠，大冬天的手中折扇不离手，虽跟陆小候爷平日所穿款式相近，可穿到他身上就一个字，俗不可奈。 他的目光恨不得放在头顶上，看着慕卿九更是不屑，;数年未见，二妹妹倒真是惊艳。 慕卿九神色清冷，不畏不惧，;不过四年而已，大哥哥英姿更甚当年。 慕志远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父亲忙于朝政，母亲又不忍心说你，我既是兄长，有些事自是要提醒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安守本份，切不可好高骛远，做出有损女德，慕府形象之事。 ;哥哥，不等慕卿九开口，慕竹韵便上前规劝，;是安定亲王重伤未痊，非要二姐姐前去医治，二姐姐她也是被逼的。 第九十四章 卿九说的对 呵，这兄妹俩的双簧演的真到位，尤其是慕竹韵，明明都跟太子滚床单了，还好意思腆着脸说她，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大哥人在书院，有些事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毕竟当时我、柳姨娘和明儿皆被请到医圣别院，爹爹可是同意的，我刚刚来和寿堂看到柳姨娘和我的院子仍未修葺，想必爹爹觉得我们住在医圣别院甚好。 尚书老爹都不说话，慕志远这个庶转正的嫡子倒先呛声，有本事他们跟夜漠尘说去。 果然，慕尚书原本开心的脸当即黑了下来，当时夜漠尘执意要慕卿九他们去别院，还让他自请休沐在家，他哪里敢跟安定亲王反抗？ 慕志远可是在说他这个尚书大人无能？！ 于公，连皇上都要忌惮安定亲王，又有太后撑腰，他又岂能硬碰硬。 于私，他自然希望慕卿九能继续住到医圣别院，这样一来，也可让慕竹韵多走动，到时候医圣回来，收慕竹韵为入室弟子，那太子和皇后娘娘便会更看重她。 可慕尚书是不会把心中的想法明说，;这几日进城的灾民只多不减，皇上提前让我入朝也是商讨此事，况且，大雪封城，城外的路又滑的很，一些修葺房屋的材料难以进京，修葺房屋之事只能滞后。 姜氏惯会察言观色，见慕尚书看慕志远的神色不善，连忙打着圆场。 ;血浓于水，无论住到哪里都是一家人，二姑娘和明儿可都是好孩子，江福去别院一喊，他们便过来了。 老太太当即面露不悦，;大过年的本就应该一家团聚，你们可都是慕家人，难不成住到医圣别院就变成别家人了？ ;大夫人说的哪里话，慕卿九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淡淡开口：;前几日明儿和柳姨娘还在跟我商量着要给祖母送年礼之事，想着爹爹忙于政事，府中又还要花费开销在粥棚那边，我们还以为今年的年饭取消，还把给祖母和爹爹买礼物的钱都换成药材，赠给那些有需要的灾民们了。 老太太一噎，顿觉心中一口闷气上不去也出不来，难受的紧。 那些老百姓们算什么？没钱治病就该死！ 这个孙女虽然脾气不好，可出手一直阔绰，她可听说那两间药材铺子的生意可比之更好了。 送她礼物的那些银子定然不在少数，真是可惜了。 慕尚书是个精明的，听到慕卿九的话，蓦的想到今天皇上在御书房跟他所说之事。 不少大臣为了救灾，在自己府中节衣缩食，实乃国之典范。 皇上念及那些忧国忧民的忠义官员，会在年夜之夜给他们府中送上一道御膳，以示恩典。 若是让皇上身边的内侍看到慕府年夜饭的排场，怕是之前费尽心思安排的粥棚之事是白费力。 慕尚书当即吓出一身冷汗，看着姜氏的眼中带着怒火。 ;为何今日的膳食准备如此之多？我不是已经说过，城中到处都是灾民，府中一切事宜从简吗？ 姜氏解释道：;今天是年夜饭，志远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学院的饭哪有府里好吃，她的志远可是瘦了一大圈。 ;糊涂！慕尚书当即板着脸下令，;宫中的内侍一会就要来了，还不快把这些倒掉。 姜氏一听，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吩咐丫鬟婆子们将饭菜撤下，重新准备。 慕志远虽看在眼里觉得万分心疼，但想到日后的前程，他只能装做不在意的模样。 慕竹韵自从跟太子在一起后，便日日食素，因为她悄悄派人问过郎中，女子若喜食素，极有可能生儿子。 老太太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本想着自己儿子得圣上赏识，长孙又回来陪她过年，年夜饭越丰盛越好，既然圣上要派内侍过来，那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最难过的是慕雨婷，因为私房全拿去救灾，她和卫姨娘这几日可是未见半点荦腥，想着晚上的年夜饭，她今天的早膳和午膳可都未用，要不是刚刚吃了两块糕点，她都快站不住了。 丫鬟婆子们的动作很快，他们眼看着一盘盘珍馐美味被撤下去，换成一盘盘素面朝天的菜，心也跟着凉了。 什么素炒什锦，凉伴三丝儿，刀拍黄瓜……看着都难以下咽。 见姜氏给菊香和几个嬷嬷使眼色，她们便会意的前往后厨。 慕卿九心中冷笑，她是想偷偷的把菜留着，等内侍走了之后再接着用。 ;父亲，不如把这些珍馐美味送到粥棚去。 ;你说什么？慕雨婷当即尖叫着起身，刚刚姜氏身边的菊香可是给她的贴身丫鬟打了招呼，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两盘菜回院子。 若是给了那些穷苦百姓，她吃什么？ 慕卿九看着慕尚书，淡淡开口：;慕府今晚的年夜饭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想必不少人也都看在眼里，若是内侍来时只看到这些素食，怕是圣上会起疑。 ;卿九说的对，慕尚书一点就透，因为粥棚之事，朝中之人个个眼红。 ;现在可是大雪封城，河面结冰，物品极度匮乏之期，那些子鹿茸熊掌锦鲤都是从何而来？怕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家，只有我们慕府大肆采买，朝中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慕府，你们可知道？ 若是那些东西进了慕府却没摆到桌子上，那圣上会如何想慕尚书？ 慕府众人皆吓的脸色一白，若是被皇上知晓他们欺骗君王，那后果谁又能承受？ ;快，就按二姑娘说的办。 老太太最是明白自己儿子的顾虑，冰雪总有一日能融，但圣心绝不可失！ ;将那些菜全部装进食盒送到粥棚，就说是慕府给灾民们苦心准备的年夜饭，愿冰雪早日融化，祝他们来年丰衣足食。 ;还不快去。姜氏最是害怕，今日的采买可是她主办的，若是出事，慕尚书绝对会让她承担所有的责任，现在的她恨不得代替那些手下把菜送到粥棚去。 第九十五章 逐出慕府 自先帝起，每逢年夜便会派身边的内侍给皇室宗亲和有功之臣府中送道菜，以示皇恩浩荡。 天宁帝在得知慕府采买食材的消息后，心中不喜，还特意让内侍准备了一道醋泡莲藕，意寓慕尚书应该出淤泥而不染。 但有内侍出宫送菜回来后禀报，慕府大肆购买食材是为了在粥棚请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吃年夜饭，而慕府众人则吃着简单的素食小菜。 天宁帝大悦，顿觉自己误会了慕尚书，当即夸赞慕尚书品行高洁，还特意让内侍们再送一道龙凤汤到慕府。 慕尚书看着桌上的两道御膳，大喜，连带着看那一桌子清淡小菜面上都带着笑。 姜氏也极有眼色的开口：;都是自家人，妾身准备的都是些大家平日里爱吃的小菜，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慕志远和慕竹韵连忙说着夸赞慕尚书的话，慕雨婷和卫氏也唯恐落后，显得慕卿九三人十分尴尬。 正吃着，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也送来一盘百合炒山珍，还带了口谕：皇后娘娘许久未见慕家三姑娘，六公子也日日念叨着，三姑娘若有时间便去宫中坐坐。 慕竹韵娇笑着福身谢恩。 太子夜皓轩今晚要在宫中陪着皇上和皇后一起用年夜饭，让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大总管送菜，定是太子的主意，百合意寓着她和太子二人百年好合，这可是对慕竹韵最大的恩典，比那些金银珠宝可强多了。 慕志远也十分开心，若是慕竹韵能位立中宫，那他日后何止只做个尚书。 ;看来妹妹跟太子之事已经提上日程了，南魏女子皆以及笄之日出嫁为荣，现在看来，太子殿下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哥哥休要打趣我。慕竹韵羞红了脸，但看到慕卿九时眼中又闪过一丝怨毒，都怪她那日在太后宫中没有中计，让太子哥哥误会。 自太后宫宴之后，慕竹韵给太子写过数封书信解释此事，可太子根本不看，还去赵左相府十分殷勤，没办法，慕竹韵只能兵行险招，把自己送给太子，以证清白。 唯今之计，只有让太子跟自己定亲，她再怀上皇长孙，日后才可在太子府中站稳脚跟。 ;二姐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太子哥哥再着急也要顾忌礼数。 ;提起此事，为父倒有个称心的人选。 慕尚书当即想起此事，这段时间太忙，经慕竹韵一提醒，他突然明白要提前把慕卿九的事给定下来，省得她这个姐姐碍事。 ;为父手底下的门生韩家公子，去年刚中的举人，长相清秀，人也机灵，正好配卿九。关键是韩家公子极听他的话，想必会乖乖娶慕卿九的。 太子如此在意韵儿，卿九跟韩家公子的事定下，宫中的旨意才会到慕府。 ;呵，慕卿九冷笑，;爹爹这是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慕尚书瞪着她，怒吼道：;韩家公子可是为父为你精挑细选的夫婿！ ;老爷，消消气。姜氏连忙劝道：;二姑娘还小，之前又跟太子殿下退了婚，老爷只给她找个举人，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有的。 ;小什么小？！再过半年她就及笄，哪里小了？！被她一劝，慕尚书愈发生气，猛的一拍桌子，;你这段时间日日跟安定亲王同吃同住，人家韩公子都没有嫌弃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卿九冷眸一凛，看着慕尚书没有一丝感情，;父亲说话可要放尊重些。 慕子明吓的缩在柳氏身后，柳氏鼓足勇气辩解道：;请老爷慎言，二姑娘不过是在给安定亲王医治。 ;你闭嘴，我是慕府的一家之主，女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一个姨娘插言。慕尚书不屑的看着柳氏，要不是她有几分姿色，凭她是卿雅岚的人，他根本不会碰她。 柳氏一时语结，红着脸再说不出一个字。 姜氏和卫氏别提多开心了，那个柳氏本来就应该躲在角落里，没有娘家做后盾，就算生下儿子又有什么用？ 慕雨婷的心里有些矛盾，其实看到慕卿九被训斥她是开心的，可她看到慕尚书和老太太那阴冷绝情的神色却忍不住颤抖，慕卿九可是原配所生嫡女，又有两间药材铺子和一身医术傍身，他们随意一说便将她嫁给一个举子，不知她这个庶女的命运又将如何？ 慕子明小拳头紧紧握起，大着胆子跟慕尚书对峙，;二姐姐她清清白白，治病救人，明明为慕府争光了。 老太太粗重的嗓音打断了慕子明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即是闺阁女子就应该安守本分，日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这个时代从医者皆是男子，就算如医圣梧秋那样的女子也不被世人所认可。 慕子明小脸憋的通红，却被慕卿九拉在身后。 她站起身，看着慕尚书和老太太，为原主和娘亲不值，这种比地狱还不如的地方，竟害得她们葬送一生。 ;爹爹既然不喜，大可将我们三人赶出慕府，我也们并非是要赖在府中不走之人。 待他们出府，这慕府也不必再存在于世！ 慕子明完全站在慕卿九这边，这个慕府他早就不想待了。 柳氏却拉着慕卿九轻轻摇了摇头，慕府跟姜家联姻，这京城之中到处是他们的耳目，一个没有家族依靠的女子要如何在这吃人的京城之中生存？ ;你敢威胁我？！慕尚书被慕卿九一激，当即怒火中烧，;你以为那两间药材铺子做大了便不把为父看在眼中，好，我今日便将你们三人逐出府外，我倒要看看，没有慕府给你撑腰，你那两间药材铺子要如何经营。 ;请父亲手下留情，慕竹韵连忙上前哭着为慕卿九求情，;二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忤逆父亲，求父亲看在姐姐懂医术又救了太后娘娘和安定亲王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她就是要让慕卿九留在慕府，睁大眼睛看她风风光光的嫁给太子殿下！ 第九十六章 下不为例 慕尚书眼中的阴冷更甚，就算是曾经家喻户晓的卿神医又能如何，得罪了贵人只能灰溜溜的离京谋生，更何况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慕竹韵仍在求着，;求求爹爹，今天可是大年夜，天寒地冻的，柳姨娘又带着明儿，他们要在何处栖身？ 慕志远则冷着脸，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何非要让他们三个留下，若是慕卿九和慕子明被逐出家门，那这府中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慕竹韵和太子之间出再无障碍。 ;庭儿，老太太出声劝道：;韵儿说的有理，若是此时把他们三人逐出府外，不只太后和安定亲王那边，就连朝中的方官也会说我们慕府对苛待幼子。 姜氏也跟着帮腔，;府中还不差这几个人的口粮，外面天寒地冻的，柳妹妹身子单薄，老爷也要注意身子。 她就是要把卿雅岚的女儿留在身边，踩在脚下，让卿雅岚在天之灵好好看看清楚，这慕府的嫡母是她姜素梅。 看着这一群牛鬼蛇神，慕卿九嗤笑一声，;父亲不必多虑，没有尚书府，我一样能活的好好的。而且是更好。 慕尚书当即气的摔了碗筷，姜氏则拉着他的袖子，;二姑娘医术高超，就算去当坐堂大夫，也能养活自己。 ;想出府自立门户？做梦！经姜氏一提醒，慕尚书顿时明白，慕卿九习得一身好医术，离府确实不会被饿死，那他就一定要她留在慕府，为府中搏个好名声。 慕卿九看出尚书老爹的心思，提条件，;既然父亲觉得我还有用，那跟韩公子的婚事便要作罢。她对没见过面的男子可没兴趣。 慕竹韵说的委屈至极，;爹爹，二姐姐的心思我懂，过几日女儿再见到太子殿下时一定好好跟殿下说说，女儿愿意跟二姐姐一起嫁入太子府…… ;胡闹，之前的婚事可是她自己退的，于你何干？！ 慕尚书最见不得慕竹韵受委屈，慕卿九执意要跟太子退婚，现在再厚着脸皮跟慕竹韵同嫁，岂不是让满朝文武笑话他。 ;只给安定亲王一个医治也就算了，那些子普通百姓，哪一个不是她亲手医治？！这种女子医术再高超也入不了皇家的眼，她身为慕府的嫡女，本就应该处处为府中着想，她的命是我给的，别说让她嫁给韩公子为正妻，就是送给别人做妾，她也得受着。 慕卿九眼中的冷意如利刃般刺向尚书爹爹，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休想困住她！ 慕尚书被她的目光吓得不由退后一步，她的眼神竟然比当今圣上还有威慑力，反应过来的他不由恼羞成怒，抬起手对着慕卿九的脸挥去。 慕卿九嘲讽一笑，不躲不闪，手中银针乍现，今日便让尚书老爹尝尝她的厉害。 ;慕尚书此言可是觉得我皇家之人皆是固守死理的迂腐之辈？ 一道冷冽的声音让慕尚书的手生生顿在当场，四个黑衣暗卫抬着的软轿近前，轿上的男子一身玄衣，气质出尘，肃冷非常，英挺的气场带着强大的威压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慕尚书张了张嘴，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定亲王，为何突然造访？ 匆匆赶来的江福则跪地请罪，;王爷还未等老奴通传，便破门而入。 夜漠尘的目光落在慕尚书面前的小小身影上，身量纤纤，气势十足，没给他丢脸。 ;本王闲来无事，顺便来此看看，尚书大人可是不欢迎？ ;岂敢，岂敢，慕尚书连忙将主位让出，;亲王请上座。 柳氏松了一大口气，她拿起帕子轻轻擦了下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浸满了汗。 慕子明则一脸开心，王爷哥哥来了，慕府中人再也别想欺负二姐姐。 姜氏等人敢怒不敢言，就差一点了，安定亲王没事来慕府做什么？ 慕雨婷则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冷酷英俊的男子，他长的真是太好看了。 夜漠尘懒得理会慕尚书，只看着慕卿九问道：;秋华她们呢？ 有她们保护，怎么会让慕卿九被欺负了去。 慕卿九淡淡开口：;年夜家宴，贴身丫鬟们都在院外候着。这男人霸气现身，还真是让她惊艳了一把，就是不知慕府的大门现在碎成什么样了？ 夜漠尘瞥了一眼慕府众人，他们身后明明带着丫鬟婆子，唯独慕卿九三人身后空空的，漆黑的眼中愈发暗沉。 见秋华带着满喜和雁灵上前请罪，冷冷开口：;自去领罚。 ;是，秋华三人点头，脸上的自责显而易见。 ;不许罚，慕卿九小脸一板，;是我让她们在外面等着的。她们三个是安定亲王府的人，在她们在姜氏他们不好发挥，更不能激的尚书爹爹把她们逐出慕府。 一旁的东离惊的说不出话，这么多人看着，二姑娘好歹给王爷留点面子。 谁知，人家安定亲王夜漠尘面不改色的点头，;下不为例。 原本低着头，准备要承受自家王爷的狂风暴雨的秋华三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自家王爷，可她们王爷根本没空搭理她们，而是正看着人家慕二姑娘。 ;谢王爷，谢慕二姑娘。 慕府众人皆惊，安定亲王脾气古怪，说一不二，竟然会听慕卿九的话？！ 姜氏眼中带着怨毒，不就是会点医术吗，这京城之中有名的大夫可多了去了，这安定亲王真是不识货。 ;王爷，慕府之中奴仆众多，用不着劳烦王爷费心。 姜氏笑着上前，慕卿九怎么说也是慕府之人，若是身边的婢女却是人家安定亲王府的，传扬出去，她这个嫡母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夜漠尘慵懒的靠在软轿之上，连眼角都不想看他们一眼，;东离，宣旨。 ;是，东离当即拿出圣旨。 慕尚书当即带头跪到地上，一时间房中乌鸦鸦跪了一大片，倒显得慕卿九三个站着的人十分突兀。 刚准备带着柳氏母子跪下，却被夜漠尘握住手腕，;不必。 第九十七章 御尊贵郡主 安定亲王说不必，那就不必，反正慕卿九也不想跪，倒是柳氏害怕的腿直打颤，连带着慕子明也十分紧张，还不如让他们跪着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慕尚书府慕满庭之女慕卿九，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值慕卿九待字闺中，与皇弟安定亲王夜漠尘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夜漠尘为安定王妃。择良辰完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安定亲王妃？ 慕尚书等人皆不敢置信的看着软轿上的男子，他竟然看上慕卿九，要知道慕卿九可是刚跟太子退婚，别说皇族宗亲，就连普通的京城富户都不愿意娶她。 ;尚书大人似乎对皇兄的旨意有异意？ 夜漠尘肃冷的声音带着薄怒和威压，让慕尚书连忙低下头，双手伸过头顶，恭敬道：;臣接旨。 想不到，安定亲王发起怒来，比圣上还要有威慑力。 慕卿九心虚的吸了吸鼻子，刚刚圣旨上的说的什么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这说的是她吗？ ;在本王心中，卿卿便是最完美的女子。 夜漠尘冷冽的声音突然暗沉下来，听在众人耳中皆是一惊，安定亲王竟然如此在意慕卿九。 慕竹韵的脸色十分难看，美眸仿佛淬了毒似的，她是想让慕卿九嫁给那个韩举人，然后再看着她风风光光的嫁给太子殿下，再不得不为了自己夫君低声下气的救她。 现在，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安定王妃，凭什么？ 慕雨婷的身体摇摇欲坠，安定亲王这个如神祇般的男子竟然会看上慕卿九那个村姑，真是暴殄天物。 姜氏的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肉，虽极力的强忍着，可脸仍旧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 她费尽心思才将卿雅岚的女儿和太子的婚事作废，没想到这个小狐狸精又勾搭上人家安定亲王。 老太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安定亲王可是一字并肩亲王，世代承爵，太后的亲侄子，连皇上都要忌禅于他，慕卿九嫁给他可是捡到宝了。 柳氏和慕子明则是一脸欣喜，有安定亲王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慕卿九和他们了。 正在慕府众人跟着慕尚书不情不愿的接过圣旨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太后懿旨。 众人皆看向门口，是温碧姑姑带着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们浩浩荡荡的前来。 慕尚书等人只能再接着跪下。 根本不给慕卿九纠结要不要随大众，温碧姑姑便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自腊八宫宴离宫之后，太后娘娘整日念叨于你，只是身体尚要调养，这才让奴婢代为前来，你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看你瘦的。 说着，还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拿着一个小凳子放到柳氏身边，让她抱着慕子明坐下。 说着温碧还转过身，瞪了夜漠尘一眼，那模样跟太后当日警告夜漠尘的模样十分相像。 夜漠尘则一副承认错误的点头，;以后不会了。 慕卿九的眼皮跳了又跳，这戏也演的太到位了。 ;姑姑言重了，我这几日吃的可多了，不过是长高了，看不出来罢了。 见她们闲聊个没完，慕尚书只觉跪的双腿发麻，上朝也极少有跪这么长时间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不知太后娘娘有何旨意？ 温碧似刚想起此事似的，;瞧奴婢这记性，一见到二姑娘便得意的忘了形，还请尚书大人不要见怪。 温碧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带着理所当然，让慕尚书清楚她就是故意的，可又因着太后和安定亲王的关系只能咽下这口气。 ;臣不敢。 ;太后娘娘吉祥懿旨，慕家二姑娘医术高明，有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求含灵之苦，面对患病的百姓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实乃我朝嫡女典范，着册封正一品御尊贵郡主，赐持安定亲王府府印。 别说慕尚书等人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就是慕卿九也反应不过来。 皇族之中只有敦亲王的嫡女册封了正五品的皇贵郡主，她还以为皇上赐婚之后，顶多就是跟着安定亲王捞个一品诰命夫人，没想到竟然直接册封正一品御尊贵郡主。 京城禁军一直是由安定亲王接管，安定亲王府府印一直是由安定亲王妃所持，持印者能调动王府亲卫及京城半数禁军，听闻夜漠尘的父亲战死沙场，其母殉情，府印一直在太后娘娘代为保管。 慕卿九还没嫁入安定王府，太后便要将府印给她？ 温碧严肃的说完，又对着慕卿九微微一笑，;慕二姑娘，接旨吧。 只见身后的宫女端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一个是御尊贵郡主的私印，另一个是安定亲府印。 慕卿九盈盈上前，脊背挺直的伸出双手，不卑不亢，;臣女接旨。 ;太后娘娘已让皇上着人给郡主搭建府邸，还让奴婢给郡主带来口谕：这段时间只能请郡主暂时先住在医圣别院，郡主放心，医圣梧秋跟太后娘娘曾是闺中好友，郡主只管住。 温碧说完，便给身边的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则吩咐身后的内侍和宫女们将聘礼送上。 金银珠宝，珊瑚翡翠，摆了满满一院子，金灿灿白花花晃得整个院子如白昼似的明亮，内侍总管拿着拖地的礼单将那些奇珍异宝念了个遍，那带着内力扯着嗓子的尘细声，恨不得整条街都听得见。 姜氏等人脸上勉强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只能尴尬的咧着嘴。 慕竹韵的脸已变和惨白，这聘礼怕是比皇上娶皇后时都要隆重的多。 慕雨婷更是羡慕的下巴都快掉了，她一个庶女若是能有一件宝物做陪嫁，便能被夫家重视，可慕卿九竟然有整整一院子的。 她不由幽怨的瞪着旁边同样一脸羡慕的卫氏，都怪她没本事。 第九十八章 不给银子还倒贴 见四个小内侍将一个一人多高的缀满夜明珠的珊瑚翡翠树抬到院中，内侍总管方才将聘礼单子收起恭敬的递给温碧。 温碧拿着聘礼单子上前，;太后娘娘既为安定亲王的姑姑，这聘礼便由太后娘娘操办，不知尚书大人满意否？ ;满意，臣十分满意。被晃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慕尚书难掩喜色，可仍旧目不斜视，俨然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作派。;臣定会收好这些聘礼，再给卿九送上同等的陪嫁。 姜氏嘴角掩不住的欣喜，慕尚书只说同等，到时候可以做做表面功夫，外面箱子数量相符，至于里面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 毕竟，她的远儿还要娶亲，她的韵儿还要嫁入太子府…… ;奴婢离宫之时，太后娘娘特意交代，尚书大人视钱帛如粪土，乃朝中清流之柱，这些俗物定然入不了大人的眼。温碧说着，便给内侍和宫女们使了个眼色，;既如此，你们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郡主搬到别院去。 ;是，内侍总管连忙吩咐人将这些东西尽数搬走。 温碧则笑着加了句，;当年卿家嫡女为救尚书大人不惜一切，京城之中传为佳话，如今见尚书大人不顾众议将二姑娘接回京城，可见大人有情有义，相信大人定然会给二姑娘准备好嫁妆。 一两银子没拿到，还要倒贴。 老太太顿觉头疼欲裂，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恨不得要在地上打滚，自从刚刚出来吹了冷风，她的头疼便延伸到耳朵嗡嗡响，对于温碧和慕尚书的对话也听得不太真切。 慕尚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清高并不能为自己得到收益，反而失去了更多，但温碧提到卿雅岚和当年之事，他心中十分不喜，但面上功夫仍要做足。 ;那是自然。 慕卿九甚至能听到尚书爹爹磨着后槽牙的声音，她眸光灼灼，这么多金银珠宝可够她开两家医院了，尚书爹爹竟然还装得下去，难为他了。 夜漠尘将小丫头那贪财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暖意，对旁边的东离使了个眼色。 东离立马端着一个小盒子上前，;王妃，这是王府库房钥匙，请王妃收好。 库房钥匙？ 慕卿九的眼中更加明亮，不知安定王府的库房里还有什么宝贝。 姜氏的眼中恨不得冒出两团火，将慕卿九烧得连渣渣都不剩，那她刚得的宝物便可尽数贴补给远儿和韵儿。 ;卿九和亲王的婚事还未成，现在便掌管中馈，怕是不妥。 夜漠尘警告的看了慕尚书一眼，连个妇人都管不住，岂能稳坐尚书之位。 慕尚书当即冷汗涔涔，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借着施粥美名再次上朝，若是安定亲王较起真来，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狠狠瞪了姜氏一眼，训斥道：;王爷自有安排，哪轮得到一个妇人多言。 姜氏委屈的双眼盈泪，怎么说她也是慕卿九嫡母，嫡女出嫁，她竟连话都不能说了？ 可看到慕尚书那厌恶而凶狠的光，姜氏吓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这眼色陌生而又熟悉，让姜氏暗暗心惊。 她和慕尚书是青梅竹马，在她面前，慕尚书一直是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直到对卿雅岚的那晚…… 刚刚他看她的眼神，跟那晚如出一辙。 慕卿九看着手中的一大串金钥匙，她是贪财，可一直都取之有道，太后都送了这么多的宝物，再拿安定亲王府库房的，是不是不厚道？ 夜漠尘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她想要又十分纠结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轻笑，有易安在，这点宝物又得了什么？ ;我的王妃不必理会这些俗事，只要开心便好。 得，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慕卿九当即将钥匙收起，笑的眉眼弯弯，;有王爷在，我自是极开心的。 她不贪心，到时候只挑喜欢的拿。 ;尚书大人治家有方，品行高洁，难怪会如此得圣心。温碧说完，轻轻一礼，;太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如此便不打扰尚书大人团聚。 慕尚书连忙起身，带着慕府之人目送温碧出府。 柳氏则拉着慕子明站在一旁，她的眼中难掩欣喜，慕卿九如此受安定亲王和太后娘娘的喜爱，又封了御尊贵郡主，再也不用住在慕府受慕府之人的欺负，夫人泉下有知也可安歇了。 慕卿九可是懒得再跟尚书爹爹他们一起吃饭，没什么好吃的还影响心情，想必他们也咽不下去。 ;上来， 夜漠尘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慕卿九的思绪，也省得她再跟尚书爹爹废话。 慕卿九抬起头便看到夜漠尘往旁边挪了挪，在软轿旁边留了一小块地方。 只是这男女有别，他们还没成亲，就坐到他的软轿上好吗？ 东离恭敬上前，;王爷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痛，劳烦王妃前去看看。 他的解释只是给慕府众人听的。 见慕卿九看着柳氏母子，东离又连忙补充道：;慕二少爷身子虚弱，月白还让属下将他一并带过去看看，这几日服了药，也不知有好转没有。 慕子明身上本就没什么伤，又在医圣别院休养数日，胳膊上的伤口早就看不见。 没想到东离竟又找到这么个借口。 慕志远气的脸都绿了，月白可是医圣爱徒，竟然对慕子明这个庶子照顾有加，明明他才是慕府嫡子。 慕尚书已经有些乏了，对柳氏也摆摆手，;明儿还小，需要人照顾，你也跟着一起过去。 ;是，老爷。柳氏心中甚喜，拉着慕子明便跟着软轿后面。 待慕卿九上了软轿，四个黑衣暗卫训练有素的将轿子平稳抬起，夜漠尘肃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尚书大人可记清楚了，从今日起，卿卿便是我安定亲王府的王妃。不是那些阿猫阿狗的公子能染指的。 慕尚书的脊背已浸湿，强大的威压让他连抬头都是艰难的。 ;臣明白。 夜漠尘懒得再看众人一眼，四个暗卫心照不暄的抬着软轿离开。 第九十九章 一起团年 慕雨婷痴痴的看着软轿上的慵懒身影，幻想着如果坐在他身边的不是慕卿九而是她，该有多好。 老太太再也撑不住，捂着头让李嬷嬷扶着她回房休息。 看到慕尚书似魂不守舍的看着慕卿九的背影，姜氏眼中的怨毒更甚，嘴上却是异常温柔的提醒：;老爷，这年夜饭。 ;接着用。 皇上可是御赐了两道菜，这年夜饭无论如何也要接着吃。 都是些清淡小菜，慕志远根本没味口，可慕尚书正在生气的边缘，他也只能懂事的坐下。 卫氏母女更是不敢言语，两个人坐在靠角落的地方，食之无味。 姜氏似十分担忧的说道：;柳妹妹以前在慕府的时候十分害羞，不知去了别院有没有好好用膳。 慕尚书当即扔了筷子，刚刚柳氏可是很愿意去别院的。 他不喜欢柳氏，可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柳氏想摆脱他，摆脱慕府。 ;爹爹息怒，慕竹韵娇柔的声音让慕尚书神色稍缓，接着她又说道：;二姐姐她现在是御尊贵郡主，又赐婚给安定亲王，怕是再记不起姐妹之情了。 慕尚书原本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不过是仗着太后喜欢罢了。 太后本就病重，时日无多，等皇上收回兵权，到时候安定亲王没了靠山，怕是比敦亲王的境遇还要惨，她慕卿九能有什么好日子。 ;妹妹已经派人送信，皇后和太子殿下可对韵儿赞不绝口，还偷偷问妹妹韵儿的八字去钦天监合呢。姜氏提醒道：;韵儿，你可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之人，切不可因小失大。 慕志远满脸的傲慢和不屑，;就是，等到太子殿下成亲之后便可进御书房理事，妹妹不日便可位及中宫，尊贵无比，管她郡主还是亲王妃皆要低头行礼。 ;女儿谨记。慕竹韵心里的气顿时顺了，就算慕卿九现在是一品郡主未来的亲王妃，等到她位及中宫，依然能将将其踩在脚下。 慕竹韵跟太子在一起的那晚曾听太子提起，皇上只是顾忌安定亲王手中的兵权，让得胜的南宫将军回朝，皇上就是想分安定亲王的兵权。 父兄已亡，再没了兵权，安定亲王很快便会跟敦亲王一样，成为闲散亲王。 慕卿九这个亲王妃又有何惧？！ 慕竹韵的懂事让慕尚书十分欣慰，连带着脸上的阴沉也有所缓和。 姜氏极有眼色的帮他布菜，;皇上御赐膳食果然色香味俱全，多亏了老爷妾身才能尝到。 慕尚书大喜，也为姜氏夹菜，温声道：;你也多用些。 ;谢老爷，姜氏欣喜，再想到刚刚柳氏带着慕子明巴结慕卿九的模样，心底冷哼，;只是明儿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启蒙的时候，只是身子弱才没有请教习师父。 慕尚书当即回应，;明儿既是慕府的孩子，学识方面定然要早做安排。虽是庶子，可毕竟也是姓慕。 姜氏点头，眼底如蛇蝎般的狠毒一闪而过，;等春暖雪融，妾身便安排。 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唯有坐在角落中的卫氏母女没有多言。 慕雨婷是因刚刚看到夜漠尘心神荡漾，食不知味，更没在意姜氏等人说了什么。 卫氏则不同，她娘家没落，没有依靠，慕竹韵跟太子之事已经板上钉钉，可姜氏和慕竹韵根本没打算提携慕雨婷，反倒是慕卿九，她正在给婷儿治腿，又是个贪财的，只要多用点银钱，便可偏帮于她们。 慕卿九既为一品郡主，又得安定亲王青睐，若是婷儿跟她多相处，便可多接触皇亲贵冑，说不定她的婷儿日后也能大富大贵…… 进了医圣别院，慕卿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刚准备跟慕府脱离关系，他便来了，还以这种打脸的方式。 ;你看没看到我爹爹刚刚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你怎么求的太后娘娘，竟然还给我弄了个一品郡主，够意思。 夜漠尘静静的看着她，每次她开怀大笑总有种魔力，让他心神皆暖，欲罢不能。 慕子明也十分开心，;姐姐可看到刚刚慕府的大门破成什么样了，想来爹爹今晚是睡不着觉了。 自幼在慕府受气的他，今日觉得异常开心。 ;明儿，不得无礼。柳氏小意的看了一眼夜漠尘，又提醒的看向慕卿九，;想必亲王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 ;无妨，夜漠尘不以为意，;只要卿卿开心就好。 ;就是，慕卿九冲柳氏放心的笑笑，她和夜漠尘可是同盟，自己人不用怕的。;爹爹贵为尚书大人，怎会在意修门的那点银子。 柳氏松了口气，她看得出来夜漠尘对慕卿九是极宠爱的，住在别院的这段时间，夜漠尘也十分尊重慕卿九，还特意派雁灵来保护她们母子。 可见慕卿九对夜漠尘是极不同的，希望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夫君。 慕子明想不了这么多，只觉得二姐姐开心，他便也开心，只是，晚饭闹了半天，他还什么都没吃，揉了揉小肚子，小声道：;娘亲，我有些饿了。 ;我也饿了，慕卿九想到个好主意，;医圣别院的东边有个凉亭，在那里燃盆炭火，温壶好酒，烤只羊腿再弄几个小菜，观雪赏景，别有一番滋味。 慕子明十分开心，;好好，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凉亭里？柳氏扭不过欣喜的二人，准备回院子给二人拿衣服，;那可要多穿些，别受凉了。 ;夫人尽管跟郡主和公子一起，秋华三人拦住她，;奴婢们去准备。 想到赶来相助的夜漠尘，慕卿九笑着邀请，;你晚上也没吃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保证好吃。 ;好，夜漠尘点头，自从父兄亡故，这四年来每年过年太后姑姑都邀他进宫，可他皆独自一人在王府中过。 今晚他本想送她回别院便回府，可看到她真切的眸子，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第一百章 不会让她难过 秋华等人的动作十分迅速，亭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挂上厚厚的皮帘，只掀开背风的一面，既保暖又方便观景。 慕子明一边烧着冻的微红的小手，一边看着暖炉上的烤全羊，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姐姐，你撒的什么呀，好香。 ;独家秘制调料。慕卿九一脸神秘，她才不会告诉他那是她偷偷从空间里拿的烧烤料和孜然粉，这个时代应该还没这些东西。 夜漠尘和东离也十分好奇，以前在边境也吃过烤肉，不过只是简单的把肉放在火上烤熟，了不起撒些盐和辣椒，像慕卿九这样有味口的还是第一次见。 ;好啊，你们竟然偷偷在这吃好吃的。 月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抱着一个大箱子，身后跟着北离，凭着气味便找到这里。 慕卿九随口一问，;你怎么回来了？于将军的伤可好了？ 月白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夜漠尘，;这两日于将军体内的寒邪已清理干净，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早早便歇下了，北离的人守着在，他让我们把这个带给你。 ;这么快就做好了。 慕卿九连忙的把盒子打开，果然看到自己设计的灯，比她设计的还要精致，上面还雕刻着小兔子小松鼠小猴子等孩子喜欢的图案。 ;于将军果然厉害。 东离和北离皆偷偷的看向自家王爷，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王爷现在的平静下面似隐着巨大的狂风暴雨。 慕子明一脸好奇的凑过来，看到上面的图案十分开心，;姐姐，这是何物？ ;是星星灯，慕卿九将灯拿出来，在慕子明面前点燃，亭中顿时如星光闪烁般耀眼，随着内里灯罩的转动，那些小动物仿佛活的似的，蹦蹦跳跳的追逐星光，引得众人皆愣。 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种操作。 ;这可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有了这个你晚上在房间里便可看到星星，喜不喜欢？ 慕子明开心的跳起来，;喜欢，姐姐好厉害。 北离和东离发现自家王爷的脸色有些暗沉，王妃也真是的，给弟弟准备礼物，怎不记得给王爷也准备一份？ 月白盯着星星灯上下打量，慕子明则大方的让他看，神气道：;这可是我姐姐特意给我准备的。 月白扭头，可眼睛却仍旧粘在灯上，;哼，我到时候让于将军也给我做一个。 ;好了，大家都饿了，一起吃点东西吧。 慕卿九说着将烤好的肉递给夜漠尘，;尝尝看，合不合你味口。 夜漠尘微愣，她竟然先给他？ 轻尝一口，皮酥里嫩，鲜香诱人，肥而不腻，久食不厌。 见他喜欢吃，慕卿九又递了杯酒给他，;烤肉配烧酒，别有一番滋味。 夜漠尘一饮而尽，看着身边忙碌的女子，闻声烤肉和洒香，心底的阴霾也跟着一扫而空。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月白和慕子明早就等不及了，不等慕卿九招呼便围着炉子自己动手。 柳氏也对烤肉赞不绝口，一旁和冬儿则轻声问道：;姑娘的手艺真好，可是在庄子上学的？ ;嗯，师父教的。慕卿九点头，有个;雪中老人在，一切都好商量，嘿嘿。 见秋华等人站在一边，慕卿九对他们招招手，;还有很多，一起来尝尝吧。 秋华等人咽着口水，却看着夜漠尘不敢动作。 夜漠尘淡淡开口，;既是王妃的人，便听她的。 ;谢王妃，秋华三人开心点头，再不顾忌，边吃边赞叹：;王妃的手艺真好。 惹得东离和北离羡慕非常。 慕卿九灵眸微眨，看着站在夜漠尘身后的东离和北离，;你们确定不尝尝？ ;谢过王妃。 北离最是聪明，当即坐在炉边，就算王爷要罚，他也要尝尝。 东离喊来南离，二人也学着北离坐下，抱紧王妃大腿才是正道。 见慕卿九端酒，夜漠尘径直将酒杯夺下一饮而尽，;少喝些。 想起上次喝醉的情景，慕卿九尴尬的笑笑，还是不喝了。 凉亭之中暖意融融，仿佛一家人般惬意，让亭外的冰冷也削减不少。 月白和慕子明已经撑的再也吃不下，二人在雪地中堆雪人，可雪人没堆好便互相追逐着打闹着，惹得众人不由侧目。 ;姐姐，快跟我一起打他。 慕子明还小，自是打不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月白，一连被月白打了数个雪球的他只能巴巴的向慕卿九求救。 ;好嘞，慕卿九冲过去一边抓起一把雪团成团往月白身上扔，一边招呼着秋华等人，;快来一起帮忙。 ;是，王妃。 秋华等人连忙上前，几人一起打的月白落荒而逃。 ;你们耍赖，月白气的鼓起小脸，对东离等人喊道：;你们也太没义气了，看着他们打我一个，小心下次受伤不给你们用药。 最后一句真够狠，东离等人;被迫加入了月白队伍，不过三人见对面都是女子和孩子，并没用全力。 然后，就看到雪地里慕卿九带着几个婢女和慕子明，追着月白和东离等人满院子打。 欢声笑语听在夜漠尘耳中，让他的脸颊微红，心也跟着柔软，这烧酒的劲儿还真不小。 ;王爷，柳氏起身，对着夜漠尘轻轻一福，身子微颤，可眼神却异常坚毅。 ;卿九虽是夫人的女儿，可在我心里却比明儿还要重要。 她没有自称婢妾，而是我，是想跟夜漠尘有对等的机会。 ;夫人多虑，夜漠尘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郑重道：;我绝对不会让她难过。 低沉的声音似带着千斤的重量般，如墨的眸子刚硬有力，让柳氏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嗵的一声，一团雪球砸到夜漠尘的脸上，院子里的笑声嘎然而止，连带着慕卿九也有些无措。 ;一时失手，哈哈，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大笑出声，因为夜漠尘满脸雪的滑稽样实在太逗了。 夜漠尘还是第一次被人取笑，冷着脸抓起手边的雪扔到慕卿九头上，看到她也全身是雪方才勾起邪魅的笑。 第一百零一章 只一眼就认定 ;你个大坏蛋。 慕卿九气的嘟着嘴，团了个大大的雪球就往夜漠尘身上扔。 夜漠尘也不示弱，一边闪躲一边往她身上扔雪球，不过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减缓了力度，而且每次团的雪球都比慕卿九的小。 院子里一时间又打成一片，欢声笑语比之前更甚。 站在凉亭之中的柳氏看着眼前的一切，欣慰的笑着…… 月白和慕子明一直闹到深夜，慕子明再也跑不动了，才恋恋不舍的跟柳氏回院子，凉亭那边有秋华等人收拾，慕卿九正好落得清闲。 漫天飞雪，缓步回院子，别有风情，想不到第一次在这异世的新年，一点也不孤独，反而还有些温暖。 东离等人拉着月白去;关心于将军的伤势，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有眼睛的便知道要离自家王爷远些。 毫无困意的慕卿九开始堆雪人，见夜漠尘并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欢快的对他招手，;一起吧，我来堆，你来雕图象。 ;好，夜漠尘唇角微勾，上前接过慕卿九递来的小树枝，看着雪地中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曾几何时，父母兄长皆在人世，他们一家人过年守岁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惬意。 慕卿九最会滚雪球，不一会儿便做了个大大的雪人，一边拍着雪球一边歪着头思考，;不如就给别院中的人每人做一个雪人吧。 ;不要，太多了。 夜漠尘看着她冻的通红的小手，径直上前握在手中，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跟着暖起来，只是她很不习惯这样，他们只是同盟，还是不能太亲密才是。 连忙抽回手，慕卿九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夜漠尘轻笑，平时里都是一副大胆侠女的作派，今日怎还害羞了？ 修长的手指轻搓着，似在回味指腹间的滑/腻，抬步跟了上去。 慕卿九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一路跟着自己是怎么个意思，今天她可没喝酒，别想让她犯错误。 ;前面就是我的院子。 这个时代的男子也应该很保守的，她如此说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 ;嗯，夜漠尘点头，步伐却未曾减慢一分。 慕卿九眼皮跳了跳，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哪个，我到了。 ;嗯，夜漠尘声音低沉，拖着长长的尾音，似轻盈的羽毛撩拨着她的心弦。 慕卿九当即脑抽，脱口而出，;要不进去喝杯茶？ ;好。 夜漠尘浓眉微扬，先一步跨进院子，见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反倒转过身对愣在门口的慕卿九正色道：;快进来，外面冷。 我去！ 这到底是谁的院子？ 慕卿九的眼皮跳了又跳，丫的，姐可是极度克制着在，这家伙可是想送上门逼着姐犯错误？ ;先说好，烹茶可不是我的强项。 前世的她最拿手的可是烧白开水，这个没有电热水壶的时代，她常常觉得吃饭是个大问题，幸好有医毒空间里的那些食谱和原主的记忆，要不然跟纳兰扶苏合伙的药膳生意怕是要搁浅了。 ;我来。 夜漠尘低沉开口，磁性的声音顺着她的耳朵浸入心田。 慕卿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看着长相英挺的男子一边拨着炉中的炭火，一边烹着茶。 还别说，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养眼。 风雪已停，月明星稀，清香满屋，茶味渐醇。 壶水中翻滚的热水逐渐上升的水汽浮在二人之中，让慕卿九看着对面的男子也有一种朦胧感，;问你个私人问题呗，到底跟太后娘娘说了什么，给我求了个这么大的恩典。 一品的御尊贵郡主，这份尊容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得到的，想必太后也给皇上施了不少威压。 夜漠尘端茶的手微顿，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真想知道？ ;嗯嗯，慕卿九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欢欠别人的，太后娘娘所中之毒我还没有解呢，这感谢有点早了。 ;亲我一口便告诉你。 夜漠尘身子前倾，英俊的容颜突然在她面前放大，深邃的眸子涌动着某种希冀，让慕卿九有那么一瞬的心跳连漏数拍。 这家伙确定是认真的？ 伸出纤细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是醉了。 修长的大掌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如猎鹰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幽深低沉，那股无形的带着男子独有的清冽威压将她紧紧的包裹其中，逃无可逃。 ;我虽不是君子，可也懂得不夺人所好的道理。 慕卿九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可她还是有理智的，皇上刚赐婚，这家伙便突然讨好，还不是为了他的心中所爱？ 极力的抽出手，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无论你喜欢的是严良还是月白，我都不会在意的，更不会歧视你，我们学医的可都是很开明的…… 夜漠尘的脸突然黑了下来，肃冷的声音带着薄怒，;何人告诉你的？ 慕卿九心底一沉，完了完了，他该不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吧？ 她可是刚被册封为一品郡主，这还没等到天亮就熄火也太划不来了，呜，可不可以给个机会收回刚刚的话？ 不等她开口，纤细的腰便被男人温热的手掌一把搂住，炙热的唇噙住了她的…… 慕卿九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脑子一片空白。 浑蛋！ 他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跑来占她便宜。 男子似十分生气，她越是反抗，他便越用力，似乎欲将她吞食入腹。 夜漠尘自幼跟着父兄混迹在军营之中，从未在意过某个女子，自四年前从边境回京便更是一心扑到王府和禁军之上，遇到的女子不是想要刺探军情，便是想要对安定王府不利的。 更甚至，他见到女子便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审视。 直到那日重伤后在崖底遇到她，本以为他的人生会在那日终结……只一眼，他就认定，她是他的王妃。 第一百零二章 酒太烈 从此，他的生命不再只有血腥、拼杀、明争暗斗，连带着宽大低沉的安定王府似乎也变得鲜活温暖起来。 可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震惊！ 克制！ 欲望！ 想到她把他给的帕子送给于良，说他喜欢的还有月白，夜漠尘漆黑的眸子更加暗沉，齿间狠狠用力。 一股独有的腥甜弥漫在唇齿间。 ;唔，本想继续用力，但感觉到她疼的轻颤，他又不忍心松开。 慕卿九似终于找到机会，反咬一口，直到咬出血才做罢。 凭什么只能他咬她，哼，姐可不是好欺负的！ 看到怀中大口喘着气，却瞪着他的小丫头，夜漠尘冷魅勾唇，轻舌忝了一下唇角的鲜血，幽深的眸子更加暗沉。 她的味道，比他相像中的还要甜美。 ;是纳兰扶苏，见他还要俯身，慕卿九吓的脱口而出，;对，就是三公子，他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的人他都了如指掌。 虽然，纳兰扶苏说的原话是最了解夜漠尘的喜好，可慕卿九看来都一样，江湖救急，慕卿九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纳兰扶苏给推出去。 他和夜漠尘可是发小，想必有办法脱身。 夜漠尘果然顿住，冷冽的抬起头看的方向正好是琉璃阁的方向。 慕卿九大喜，谁知，下一刻便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他直接带到床上。 ;那你就相信？ 见床边的男子一把扯开衣领，慕卿九第一时间拉过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你要做什么？ 他要再敢上前，她一定毒晕他。 夜漠尘脱了外袍，直接扑到她身上，;证明给你看看我到底喜欢谁。 慕卿九蜷在被中的手指动了数下，可怎么也调不出麻醉剂，情急之下，她决定调出剧毒药，实在不行一会再给他解毒算了。 结果，手中/出现的竟然是两粒枸橼酸西地那非片…… 女马D！这医毒空间叛变了？！ 无法动弹的慕卿九拼死做最后的挣扎，;我，我还小，你不能这么对我。 夜漠尘当即顿住，伸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最后落到她的唇角。 她身子微缩，拳头紧握，是准备偷袭？ ;我等你。 磁性的声音低沉喑哑，俊脸在前，魅惑天成，让慕卿九不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睡觉，现在。 夜漠尘眼中的克制更甚，且还带着淡淡的恼怒，声音又恢复了淡漠清冽。 慕卿九连忙闭上眼睛，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夜漠尘看着怀中乖巧的女子，脸上的肃冷忽的变成暖笑，轻轻在她唇角印下一吻，闪身离开。 ;王八蛋！ 没完了是吧！ 慕卿九直接睁开眼睛，一拳对着男子刚刚的方向打去，可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枕边放着的那块墨色帕子，正是她之前给于良的那块。 夜漠尘，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慕卿九气恼的把被子往头上一捂，他要生气关她什么事儿，姐可要就寝了。 可夜漠尘的声音跟个复读机似的，一遍又一遍，让她不由想到他的眼神，他的味道…… 最后，她索性不睡了，真是的，前世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帅哥，可也没一个让她记得这么清楚的。 刚刚可是他自愿的，她有什么可怂的？ 真是丢现代人的脸! 还有这该死的医毒空间，平日里随叫随到，刚刚竟然被美色所迷惑，真是的，要它何用？ 琉璃阁二楼阁楼雅间，纳兰扶苏被夜漠尘等人直接从被子里扯出来。 大年夜，京中的纨绔子弟们皆要跟家中长辈同用年夜饭，琉璃阁中的姑娘们也大多回家团聚，他这个掌柜兼东家也落得清闲。 好不容易做着美梦竟被打断，纳兰扶苏的臭脸拉得老长，见夜漠尘身后东离三人皆冷着脸看着他，他顿时清醒，;阿尘，你这是被你家王妃给赶出来了？ 阿尘和慕家二姑娘定婚的事纳兰扶苏早就得到消息，想着他们二人成亲，自己还能少送一份礼，纳兰扶苏还窃喜了好一会儿。 这是，乐极生悲？ 夜漠尘径直坐到主位上，说出的话更是冷到极致，;南离，把他的耳朵给本王削了。 让他道听途说。 ;是，王爷。 南离直接拔剑，对着纳兰扶苏砍去。 纳兰扶苏瞳孔放大，侧身躲过南离对着自己耳朵挥来的长剑，可南离那二愣子猛的转身，立剑翻转，再一次对准他的耳朵刺来。 纳兰扶苏一脚踢开南离的剑，一边施展轻功躲避，一边冲着主位上的夜漠尘大喊，;喂，阿尘，我们可是自幼相识，没了我看你琉璃阁的账怎么算。 夜漠尘的脸色更黑，;把他的双只脚也剁了。 ;是，王爷。 东离和北离也加入其中。 纳兰扶苏功夫不弱，可东离他们的功夫本就是一流，一对三，毫无胜算。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纳兰扶苏便被东离和北离按倒在地，眼看着南离拿剑对着他的耳朵直刺过来，他连忙对坐在主位上的夜漠尘求饶。 ;阿尘，我错了，不该在你家王妃和我合作的新店里多要一成的利，你放心，到时候我保证把挣的银子一两不少的都给她。 夜漠尘微微抬手，南离的刺在碰到纳兰扶苏的耳垂时停下，;还有呢？ 冰冷的剑锋和夜漠尘冷冽的提醒声让纳兰扶苏吓得双腿直哆嗦，;还有？我那日不该怂恿你家王妃给你找美人，可这事儿真不怪我，我都说了你不会喜欢那些女子，是她，都是她非要给你找的。 ;呵，夜漠尘挑眉冷笑，;还有？ 纳兰扶苏真快哭了，从小到大他就害怕看到夜漠尘笑，太可怕了。 还有什么？真的没了啊！ 眼看着南离的剑就要落下，他吓的脱口而出，;我能帮你讨你家王妃欢心，琉璃阁中大都是女子，她们的心思我最懂。 ;起来。夜漠尘摆手，南离等人退下。 纳兰扶苏连忙起身，狗腿的坐到夜漠尘旁边，正好看到他微肿的唇角。 ;这是？ 夜漠尘端起茶浅尝一口，沉声道：;烧酒太烈。 第一百零三章 王爷的礼物 ;呵呵，纳兰扶苏是何许人，琉璃阁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销金窟，什么阵仗没见过，夜漠尘是被哪种酒给烈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只是，兄弟嘛，当然是要顾忌面子的。 ;有我在，保证那慕二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 夜漠尘面不改色的将纳兰扶苏的话尽数听完，方才起身。 纳兰扶苏笑的格外灿烂的将他送至门口，还不忘提醒，;到时候府中添了小贝勒小郡主，可要记得早点发贴子给我。 ;嗯，夜漠尘对门口的东离等人再次下令，;今晚不许他休息，省得下次再教坏王妃。 ;是， 东离三人当即吩咐手下，围着纳兰扶苏一顿猛打。 ;阿尘，你卸磨杀驴。 纳兰扶苏丢下一句话便施展轻功，破窗而逃。 ;追。 东离说着便紧跟而上，南离和北离以及安定王府的一众暗卫们则纷纷出去，将逃了好几条街的纳兰扶苏给捆回来吊到房间里。 纳兰扶苏的嘴被堵着，双脚离地，整个人倾斜的挂在房梁，困的刚想闭上眼睛便被那些暗卫们的冷剑警告的拍脸，生怕那些二愣子们一个不小心将他的耳朵割下，他只能睁大眼睛回瞪回去。 今年的大年夜还真难忘！ 慕卿九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折腾到天亮也没睡着，今天是大年初一，理论上她是要先回慕府给老太太和慕尚书请安，再进宫去。 不说一品郡主本来就应该进宫给太后、皇上和皇后拜年，单说她从太后娘娘那里得了这么大恩典，她也要进宫谢恩，顺便看看太后娘娘服过药后身上的毒有无好转。 ;王妃可是醒了？ 满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慕卿九一直喜欢独处，她们守夜可是一直守在外间，听到喊了才会进去。 ;嗯，慕卿九晃了晃昏昏的头，这感觉可比宿醉还要沉，一会从宫中回来再补觉算了。 莲香端着水上前，看到她的脸惊讶道：;小姐，你的眼睛？ 慕卿九拿来铜镜一看，果然看到浓浓的黑眼圈，都是夜漠尘那家伙给害的。 ;王妃快敷着，满喜连忙拿来热帕子，义愤填膺道：;定是王爷昨日扔雪球砸的，下手没个轻重。 慕卿九连连点头，决定把黑锅按到夜漠尘头上，;对对，就是被他昨天砸的。 莲香一边帮慕卿九敷眼睛一边帮她轻擦着脸，突然看到她微肿还出血的唇角，再次惊叫出声，;小姐，你的嘴？ 嘴角传来的疼让慕卿九不用看也知道情况，眼神微闪，自己拿过帕子擦了把脸。 ;昨天肉吃的太多，上火。 莲香不疑有他，;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煮壶菊花茶。 满喜则给慕卿九挑选衣服梳头发，现在她可是御尊贵郡主，无论是服饰还是发髻皆有讲究。 慕卿九看着铜镜中跟个火鸡一样的自己，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满喜，;一定要这样吗？ 满喜看着金光闪闪的慕卿九不由惊叹，想不到自家王妃的一品郡主正装在身竟比皇后看着都要贵气。 ;王妃毕竟是第一次以郡主的身份进宫，那些公主郡主和有名望的世家嫡女今日可都要进宫的，王妃打扮成这样才有威慑力。 ;切，威慑力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哪用得着衣服首饰陪衬。慕卿九本来就困的厉害，若是再穿得如此繁重她的头更沉了，;换掉。 ;是，满喜立即照做，;王妃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有王爷在，断不会让王妃被人欺负了去。 ;那是，慕卿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家王爷今日是不是也要进宫？ 夜漠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大年初一哪有不给长辈拜年的道理。 满喜神色暗淡，小声道：;自从四年前，王爷回京之后便再没在过年的时候进过宫。 慕卿九正准备问起四年前的事，便看到秋华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匆匆进来。 ;王妃，这个是王爷命奴婢拿给王妃的。 夜漠尘有这么好心？ 慕卿九疑惑的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的灯，跟慕子明的星星灯做工相似，只是上面的图案分外别致。 不是可爱的小动物，也不是普通的花鸟鱼虫，更不是名家字画，而他夜漠尘的小像。 对，就是夜漠尘本人的，或安静烹茶，或专注读书，还有他侧靠小憩的…… 转轴轻动，仿佛他本人就在她面前似的。 这人是有多自恋才会雕自己的小像送人？ ;看，王爷雕的跟真的似的。 ;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王爷的雕刻，果然比于将军要好许多。 秋华和满喜二人说着，害羞的低笑跑出去了。 因为，最后一个，是夜漠尘和慕卿九一同坐在软轿之上。 明明知道这只是他雕刻的，慕卿九的脸竟然不争气的红了，一大早上的，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不知羞！ 不是说古人们都脸皮薄很内敛吗？怎么她遇到的这个如此厚脸皮？ 慕卿九气的直接把灯放回盒子里塞到床底下，别以为送个灯就完事了，昨晚的账她还没找他算呢。 可刚走到门口又退回来，重新把灯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笑话！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他敢雕她就敢看！ 反正养眼。 慕卿九如此一想，气也顺了，抬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 莲香已经将菊花茶煮好，;小姐，先用些早膳吧，午膳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好，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回慕家。 慕卿九给莲香使了眼色，不给慕府那群妖精们一点机会，他们怎么有机会作妖？ ;是，小姐。 莲香点头，慕卿九可是答应过她，准备想个办法让她母亲离开姜氏的院子，以后再也不用看姜氏和慕竹韵的眼色了。 ;小姐，回慕府可是要带些礼物？ ;只准备普通物品，毕竟还有慕子明在，慕卿九觉得暂时还不到跟慕府撕破脸的时候，;连同柳氏那边也一起准备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好办法 ;是，小姐。 莲香心思通透，平日里也不喜说三道四，处理院子里的事倒是一把好手。 东离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王妃，王爷已派人将送入宫的年礼准备好，请王妃过目之后便装箱，一会随王妃的车驾进宫。 他一身戎装，看样子是要去京城的禁军营。 大年初一，身为将领的夜漠尘自是要去军营慰问值守的军士们。 慕卿九看着门口那一大堆奇珍异宝，径直起身询问：;夜漠尘要送这些进宫？ 东离恭敬解释：;禀王妃，太后娘娘日日盼着王妃进宫，只要人去了就好，皇上今日下朝后要召见大臣们，想必是没空见王妃，这些只是给皇后娘娘的，王妃是进宫谢恩，又有不少公主郡主和名门嫡女在场。 言外之意，带这么重的礼有面儿。 ;就算夜漠尘财大气粗，可也不能白花银子啊，这么多的珍宝送给皇后，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慕卿九一副指责败家丈夫的模样，揉了揉鼻子，对东离摆摆手，;你们把东西搬到旁边库房去，留个精致点的空盒子给我就行了。 东离惊的差点没摔到地上，;只要盒子？ 而且，还只要一个？ ;嗯，慕卿九已经有了主意，;皇后娘娘贵为后宫妃嫔之首，又生了储君太子，什么宝贝没见过，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让你家王爷放心，我一定会给皇后娘娘一个难得一见的‘宝物。’ ;是，王妃。 东离虽有疑惑，却绝对相信，当即吩咐手下照办。 慕卿九看着那一棵棵的翡翠白菜、纯金海龟、缀满东珠的软烟罗被……尽数收入库房之中，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独自在房间里鼓捣了一会儿，在空间里调出几样东西，分类放好，其中一样塞到锦盒之中，一会带进宫给皇后。 慕府众人又聚在老太太的和寿堂。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老太太从昨晚便头疼的厉害，李嬷嬷本想请郎中前来，可老太太偏不愿意，非觉得大过年的请郎中不吉利。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撑不住了，这才派人通知慕尚书，请了郎中前来。 郎中也只说是旧疾复发，要老太太放宽心思多休息方可缓解，又开了些治标不治本的安神汤药。 老太太折腾了一夜，也是累极，服了药便趴在软榻上睡着，只是那疼痛实在难忍，即使在睡梦之中，仍旧哼哼唧唧。 因着慕卿九的事，慕尚书昨晚不断想起跟卿雅岚的事，直到天快亮了才睡，本来准备上朝却听到老太太病重，又烦又躁。 ;母亲前几日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又严重了？ 李嬷嬷回答：;老爷，二小姐之前给老夫人施过针后便好了几日，可前几日操持着府中之事，又受了冻，这才又复发了。 因着老太太的关系，李嬷嬷也不喜欢二小姐，可二小姐的医术确实了得，她觉得有必要跟老爷提醒一下。 ;都是府中的事太过操劳，才让祖母旧疾复发，韵儿真恨不得替祖母受疼。 慕竹韵说着便又开始抹眼泪，还别说，她今日穿着一身名贵的桃红色锦锻，华贵的同色发饰衬得整个人娇俏明艳，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伤心抹眼睛的模样更是一副可人的柔弱感，我见尤怜。 她一开口，慕尚书顿觉舒心，当即对站在门口的慕卿九问道：;卿九，你可有办法？ 巧的是慕卿九今日也穿着一身锦锻，天蓝色，一般上了年纪的人才会选蓝色，且没有点气质的人很难驾驭，容易显老气。 但慕卿九不会，淡然优雅，举手投足间华贵天成，沉稳之间还带着少女的活泼，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娇嫩，长长的玉带显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沉静大方，洒脱立于天地之间。 ;办法自是有的，就是要祖母受疼。 清冷的声音引得众人震惊不已，刚刚来的几个郎中可都说没有办法，以前慕尚书还请过太医来诊治过，症状皆没能根治，她慕卿九就有办法？ 姜氏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她最见不得慕卿九这个小溅人惹人注目，尤其是慕尚书的。 ;二姑娘，母亲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玩笑不得。 慕卿九看了眼旁边站得好好的慕雨婷，这几日姜氏可是派了好几拨人去卫氏的院子打探，小云雀告诉她卫氏为了给慕雨婷治病表面上倒向姜氏，其实暗中偷拿姜氏库房的东西，只是姜氏目前还未发现。 ;我到底会不会治病大夫人心里不是清楚吗？ 卫氏讨好的看着慕卿九，既然决定倒向慕卿九，她自是要拿出诚意来。 ;婷儿之前腿疼，药石不灵，就是二姑娘给治好的。 ;你说什么？！ 慕雨婷当即恼火，在外人面前她从不叫卫氏娘亲，她现在可不想让姜氏和慕竹韵知道她暗中跟慕卿九有所往来。 ;前段时间郎中说婷儿的腿没救了，要截肢才能保命，婢妾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才求到二姑娘那里，没想到敷过药后，婷儿的腿便好多了。 卫氏已经下定决心，说完还歉意的看向姜氏，;之前也是怕大夫人担心，这才没有提及，今日见老夫人病情严重，婢妾才想到此，不如让二姑娘试试看。 慕卿九冷笑，卫氏这是想左右逢缘，发现姜氏已了解实情，便趁此机会告知，若她能治好老太太，便有卫氏举荐之功，若她治不好，姜氏那边自然会给卫氏记一功。 ;那还愣着做什么？见老太太疼的哼声更大，慕尚书心急道：;还不快给母亲医治。 慕卿九并未动作，反问道：;父亲怎么不问有何办法？ 慕尚书最不喜欢难以掌控的人，他让慕卿九来给老夫人施针，可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她竟然还迟迟不来，真是不懂事。 ;你直接施针，再配以汤药便可，还能有什么办法？ 慕卿九摇头，;祖母的症状只能开颅做手术才能解决。 第一百零五章 进宫谢恩 慕尚书不解，;何为开颅做手术？ 慕卿九也不吝啬，;简单讲就是把脑袋切开，将引起头痛的东西取出来，再合上。 老太太头上的纤维银针位置只有她知道，就算开颅也只有她动手，不过开颅也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她就是想吓他们一吓。 云淡风轻的声音让众人听起来毛骨悚然，姜氏当即跳起来，捂着心口指着慕卿九定罪：;你，你想谋你祖母的性命。 ;大夫人甚言。 慕卿九冷眸一凝，吓得姜氏不敢吭声，;那么多郎中皆说药石无灵，我不过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刚刚不过是说出治疗方案，要怎么选还要等祖母醒来自己做决定。 慕志远自是帮着姜氏，;我熟读圣贤书，却从未听闻过如此救人之法，二妹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妖术？ ;我师父苦心教我医术，赵家嫡女、太后娘娘、安定亲王和百姓们皆有受益，连皇上都赞赏他老人家，大哥哥却说这是妖术。 慕卿九一句话噎的慕志远再不敢吭声，记得以前慕卿九在他面前可是连句全乎话都说不来，怎么送到庄子上四年就变得牙尖嘴利了？ ;行了，这办法我闻所未闻，还是今日进宫求皇上准许太医前来。 慕尚书绝对不信慕卿九的;无稽之谈，现在老太太已经睡着，他也要赶着上朝。 ;老爷说的对，姜氏连忙帮慕竹韵整理衣衫，;时辰不早了，别让皇后娘娘和六公主等急了。 慕尚书赞同点头，嘱咐道：;皇后娘娘特意赐菜，还带了口谕，是对你的认可，到宫中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失了礼数。 慕竹韵娇滴滴的点头，;韵儿记住了。 慕志远也对慕竹韵赞不绝口，见风使舵的卫氏母女也连忙跟风。 一家子合乐融洽，倒显得慕卿九十分扎眼。 慕尚书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再不喜欢慕卿九，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你也一样，虽然得太后娘娘看重册封郡主，但也不能骄傲自满，要知道皇宫之中关系复杂，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至少在她出嫁之前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慕卿九挑眉，尚书老爹总算说了句人话，;多谢爹爹提醒。 姜氏显然没给慕卿九准备车驾，不过夜漠尘早就安排好了，她也不在乎这些。 柳氏只派了冬儿过来送年礼，说是慕子明昨夜吹了风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 其实是慕子明玩的太疯，累的起不来。 慕尚书也不在意，让姜氏服侍的换了朝服，先行进宫。 慕志远做为慕家嫡子，自是要去京城世家走动，便带着一马车的年礼出门。 慕雨婷身为庶女，又没有强大的外祖支撑，自是没资格入宫的，又不想带些小礼物去相熟的庶女家中，便和卫氏在院子里待着。 慕卿九则一个人坐着宽大舒适的马车进宫，宫门口的守卫们连问都不问直接放行。 带着秋华和满喜一同入宫的慕卿九不由疑惑，;这马车上也没个标志，那些守卫们怎么知道是安定王府的马车？ 难道是认识赶车的秋华？ 满喜回答：;禀王妃，整个京城只有王爷的马车是用墨色的蜀锦所制，这窗帘的材质是万金难求的软烟罗锦，坐在里面轻松的看到外面，但外面却一点看不到里面。 软烟罗锦？ 跟琉璃阁二楼雅间窗帘的材质一样。 慕卿九看着车中垫满白狐裘，软榻边还放着一个同色的毛绒抱枕，小几上摆着花茶、小点和流行的故事绘本，连熏香都带着淡淡的栀子香。 真看不出来，夜漠尘那英挺高大的身材下竟有一颗少女心。 ;那这马车是夜漠尘平日里进宫所乘？ ;王爷平日里骑马入宫，受伤之后便坐软轿了，这马车是王爷特意为王妃准备的。 满喜说完，看了一眼慕卿九，心照不宣的笑了。 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刚准备好的马车宫中的守卫们便认得，这家伙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挺直腰杆，她可不能太怂给他掉面儿。 皇后的坤宁宫十分热闹，刚进门便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皇室宗亲们的女眷们已经到来，大家坐在大殿之中说着祝福皇后娘娘的吉祥话。 慕卿九的马车刚停下，便听到内侍进去通报，;御尊贵郡主到。 ;快快请进。 皇后温婉的声音带着急切，生怕怠慢了门外之人。 内侍们摆好脚凳，低头上前想扶慕卿九下车，慕卿九一撩裙摆，洒脱跳下，平稳落地。 惹得门口的宗亲们皆震惊侧目。 秋华和满喜随后下车，秋华将缰绳扔给内侍，让他们把马车赶至后殿。 慕卿九上前对着主位上的皇后行礼，脊背挺直，不卑不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郡主快快请起，赐座。 皇后娘娘嘴上说的关切，可眼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谢娘娘。 慕卿九起身，坐在皇后娘娘所指的位置上，就在皇后娘娘身边。 只见皇后娘娘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胸前用金银丝线绣的鸾鸟朝凤，两袖绣着大朵牡丹，头发用九尾金凤簪子束起，凤冠正中有一颗极大极圆的东珠，将雍容华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坐在对面偏下的六公主夜姗姗嘲讽道：;哼，这还没嫁给尘王叔呢，便以安定王妃的身份自恃，好没羞。 一身大红的宫装极为显眼，她一开口连带着身边的几个郡主和世家嫡女皆跟着点头。 ;是啊，人家安定亲王都没来她倒是巴巴的坐着安定王府的马车进宫来了。 ;人家可是医术了得，不仅给太后娘娘治病，还给安定亲王治伤，还给进城的那些百姓们义诊，不分男女。 ;慕尚书才从庄子上把她接来，毕竟在村子里生活了四年，哪像常年生活在京城的嫡女们在意那些男女之防。 ;…… 慕卿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静静的喝着茶，似乎她们谈论的根本就不是她。 第一百零六章 没眼色 六公主见慕卿九油盐不进，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气呼呼的瞪着她本欲求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相助，却听到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 ;慕府嫡三小姐慕竹韵到。 一般世家嫡女进宫内侍们只会报家门和排行第几，特意报慕竹韵的名字是因为皇后和太子的关系。 六公主当即笑逐颜开，欢快的跑到门口，;韵儿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慕竹韵盈盈福身，娇笑道：;慕家竹韵见过六公主，公主吉祥，康健快乐。 六公主连忙把她拉起来，亲昵道：;姐姐可别见外了，跟本公主可不用客气。 慕竹韵面上欢喜，可仍旧保持着淑女的行事作风，软声道：;礼不可废。 说着，慕竹韵便跟六公主一起走到主位面前，恭敬行礼，;慕家竹韵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挂着微笑的脸在看到慕竹韵的时候愈发开心，;好孩子快起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谢皇后娘娘。 慕竹韵回应以淑女的得体娇笑，盈盈上前，坐到皇后的脚边。 如此会来事的取悦让皇后娘娘眼中的得意更甚，太子跟她提起想娶慕竹韵之事，她本是同意的，可又怕慕尚书培养的女儿太过清高，不服她管教，现在看来，慕竹韵倒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选。 别说皇后了，那些郡主和世家嫡女们皆一脸赞同的看向慕竹韵，皇后如此热切的邀请，人家都注意着身份，多会来事儿。 再看看坐在那里品茶的慕卿九，刚刚皇后不过是在意安定亲王的面子客气一下，她倒好，理所当然的坐在那里，跟京城第一美的慕竹韵可差太远了。 内侍总管上前，命人拿了一个锦盒上前。 ;皇后娘娘，左相府赵家嫡女身体不适，派人给娘娘送来年礼。 慕卿九浑不在意，月柔姐姐这段时间正在服用她调制的药，旧疾好了许多，只是这种冰雪天气还不能出门。 皇后看了一眼盒中物品，是一本难得一见的书法典籍，确实像赵月柔的性子。 ;赵姑娘有心了，传本宫口谕，让她好生休养，再让太医院带着老参和灵芝去赵府。 总管太监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母后，姗儿今年可是给母后准备了大礼的。接收到慕竹韵的目光，六公主当即上前，坐在皇后的另一脚边，神秘道。 ;哦？皇后笑的十分慈爱，身子前倾，似十分感兴趣，;那本宫可得好好看看。 ;带上来。 六公主对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冲着慕卿九挑衅的笑笑。 婢女带着几个内侍搬着一卷大大的画轴上前，一路上不断的提醒几人小心些，待走到大殿中间方才慢慢打开。 只见那画轴足有百米长，满满的画着各色盛开的牡丹。 色彩搭配得当，画功十分了得，最外面还浮上一层金粉，看起来金壁辉煌，将牡丹的国色天香尽显无遗，微风吹过，竟有淡淡的清香，那些撒上去的金粉也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花朵随风摇曳。 见皇后娘娘眼中尽是满意之色，六公主开心道：;姗儿可是花费重金才给母后寻得这副花王牡丹图，正好配母后国色天香的气质，母后可喜欢？ ;喜欢，姗儿真是有心了。皇后亲昵的摸了摸六公主的头，看起来比她的亲生母亲还亲。 ;姗儿是本宫的公主，无论姗儿送什么本宫都喜欢，弄这些太费精力了，京城之中大雪封城，找这么多的画师也不容易吧。 六公主抱着皇后的腿，;母后喜欢就好，姗儿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皇后眼中的满意一闪而过，接着又是那母仪天下的慈爱之态。 ;真是本宫的好孩子。 接着便是宗亲的郡主们和在座的世家嫡女们一一上前送年礼，奇珍异宝差点让慕卿九看花了眼。 难怪夜漠尘之前要准备那么多的宝物，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一进宫便削尖了脑袋将珍宝往里搬，只为皇后娘娘给多看一眼。 可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皇后娘娘，不过是微微点头，有些多看两眼，多问一句的也跟他们家主君在前朝占据要职有关。 见众人已送的差不多，夜姗姗提醒道：;韵儿姐姐，你的礼物呢？ 慕竹韵十分谦虚的回应：;慕府今日来的还有二姐姐，韵儿是妹妹，也无册封，自是不能抢了姐姐风头。 慕卿九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很是好心的再给慕竹韵一次露脸的机会，;毕竟是刚回京，这段时间京城里的铺子大都没有开门，我的东西十分普通，有这么多的宝物在前，怕是污了皇后娘娘尊眼，还是妹妹先吧。 可慕竹韵却执意不肯。 ;姐姐说的哪里话，长幼有序，妹妹自是要排在姐姐后面的，而且，姐姐这段时间日日忙着在药材铺子中坐诊，想必见识也比韵儿要广的多，再者，姐姐即得了太后娘娘常识，册封了一品郡主，又被赐婚给安定亲王，身份尊贵，韵儿自是不能跟姐姐争的。 慕卿九真要给慕竹韵点个大大的赞，她这挑拨的功夫可真是如火纯青，一席话让众人看慕卿九的目光皆带着不善。 她慕卿九何德何能册封一品郡主，不过是因着之前卿神医的关系得太后赏识，又遇到个好师父给她留的药罢了。 真本事一点没有，还没有点眼色，只能配安定亲王那个脾气古怪的;大恶人。 ;慕卿九你怕什么？六公主也跟着帮腔，;母后她人很好的，就算你今日什么也没准备，看在尘王叔的面子上，母后又岂会为难于你。 皇后娘娘点头，;韵儿说的在理，本宫也很好奇御尊贵郡主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慕卿九面露为难的拿出一个盒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当时她之所以挑选这个盒子就是因为普通，剩下的那些缀有珍珠宝石的值钱货都留到库房在。 第一百零七章 如此“至宝” 众郡主和世家嫡女的眼中皆带着鄙夷。 给皇后娘娘送的年礼盒子竟然如此寒酸，那里面的东西定然普通，果然是村姑作派。 慕卿九目不斜视，淡定上前，将盒盖掀开，;请娘娘过目。 皇后娘娘极不情愿的看向盒中，只微微侧目便瞪大眼睛，整个人像受到电击一般，愣愣的看着盒中的;宝物。 ;这是何物？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慕卿九强忍住笑，正色道：;禀娘娘，这是镜子。 ;镜子？皇后娘娘往前跨了一步，将一面大红色后底的圆镜拿起，镜子上印出她精致的妆容，华贵庄重，让她忍不住自我沉醉。 ;竟比本宫平日里用的铜镜还要清晰。 慕卿九又开启睁着眼说瞎话技能，;这是我之前在庄子上救过的一个年迈妇人，她没药钱付我，便拿此物相抵，说是她的传家之宝，我平日里也不善妆容，一直没拿出来用，想着今日进宫，便将此物呈给皇后娘娘，娘娘光彩照人，怎能没有个照得清楚的镜子。 闻言，皇后连忙又照了几下，不知是今天心情太好，还是穿着搭配得宜，皇后觉得自己人比花娇，越看越好看。 慕卿九心虚的搓了搓手指，前几日进空间整理，意外发现空间自带升级功能，许是前段时间义诊调药频繁数量又大，将空间的升级功能启动，空间里出现了一个电子柜台，她调出的药折成积分兑换现实世界简单的生活用品，之前的烧烤调料就是兑换来的。 像皇后娘娘手中的这种镜子，只需要十个积分便能兑换，简单省事，还倍儿有面子。 六公主伸长了脖子，忍不住好奇道：;母后，可不可以给姗儿也照照。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即使不舍也要表现出极为大度，拿着镜子给六公主和慕竹韵也照了照。 ;哇，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清晰的镜子，果然是宝物啊。 六公主心思单纯，满脸惊奇的左照右照已忘记要挤兑慕卿九的事。 慕竹韵则小脸惨白，她本想让慕卿九在前面丢人，再展出自己的年礼，让众人眼前一亮，可现在，大家的目光皆放在皇后手中的镜子上，哪还记得她不没有送年礼？ 见镜子清晰照出慕竹韵那极为生气却又不得不忍住的狰狞面孔，慕卿九计上心来。 ;那妇人还跟我说这镜子有灵性，若是行善积德，再日日照着镜子，便能青春永驻，容颜依旧，反之，则比同龄人更容易衰老。 皇后大惊，当即看到慕竹韵那扭曲的脸，再对比慕卿九那小巧白皙的脸，顿觉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想必这丫头经常偷偷的照镜子，所以才会看着比同龄的姑娘小。 ;这宝物竟有如此神效。 同时，也吩咐掌事姑姑，;御尊贵郡主献宝有功，赏赐碧玉如意一对，东珠手串一副，黄金万两。 慕卿九笑的愈发纯真，;谢皇后娘娘。 慕竹韵则被自己的脸吓了一跳，皇后和太子殿下可都不喜欢善妒的女子，想着太子妃之位和未来的皇后之位，她忙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柔和。 可她越是如此想，越是难以控制。 最后，竟比现在更为尴尬和难看。 皇后的目光有些不悦，就这点承受力都没有，怎么管理好太子府中的那群莺莺燕燕？ 慕卿九微微勾唇，她刚刚可是给过慕竹韵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 六公主的注意力一直在镜子之上，见皇后娘娘得了如此至宝，连忙炫耀的给众郡主和世家嫡女看。 众人看到自己清晰的容颜，皆震惊不已，女子皆爱美，今日来坤宁宫都是特意打扮过的，谁都想多看几眼自己的美丽容貌，还有的已经计划一会儿偷偷问慕卿九那妇人的住处，说不定还能寻到另一块;宝镜。 慕卿九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那积分可有一万多，若是都兑换成镜子，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慕竹韵手指紧捏着，将手心中掐出血也不自知，她给六公主使了好几个眼色，可夜姗姗根本没注意，只是一边给众人炫耀，一边再自己照两下，手还忍不住的在镜子后面摸了又摸。 这个六公子真是没有一点脑子。 后来，慕竹韵实在没办法了，便捂着帕子轻咳一声，这才让六公主想起正事，连忙上前关切道：;韵儿姐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到六公主仍抱着镜子不松手，慕竹韵眼中的幽怨一闪而过，面上却一副娇弱强撑着的模样，;昨晚府中祖母病重，韵儿一时心急，受了些风寒。 说完，还特意又轻咳了两声。 ;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便在府中歇着，强撑着多难受。 皇后也是个演技派，一来是看在自己的亲儿子太子的面子上，再来是慕竹韵是慕尚书最疼爱的嫡女，表面功夫她自是要做的。 ;来人，快去请太医来。 ;不必劳烦太医前来，只是小事，进宫之前也喝过汤药，不碍事的。 慕竹韵连忙阻止，因为她根本没病，若是被哪个没脑子的太医脱口而出，只会更丢人，而且，她虽是未出阁的姑娘却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若是有孕被太医验出，那多难为情。 皇后娘娘自是明白慕竹韵的心思，刚刚叫太医之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若有不适你随时告诉本宫，可不能强撑着，姑娘家的，身子最重要。 慕竹韵微微颌首，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谢过皇后娘娘，韵儿谨记。 皇后娘娘暗中审视，这个慕竹韵还不算太笨，是个有脑子的。 内侍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温碧姑姑求见。 ;请进。 皇后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接着便恢复如常。 温碧进殿，对着主位上的皇后和众人行礼，毕竟温碧代表的太后娘娘，殿内众人除皇后外皆起身，对温碧微微福身回礼。 皇后一脸关切道：;可是母后有事？ 第一百零八章 王爷要加油 温碧摇头，目光落在慕卿九的身上，;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奴婢前来请御尊贵郡主前去寿康宫。 ;母后身子不适？皇后脸上的关切更甚，那眼中的焦急和担忧比真金还真。 ;可有请太医正前去？ ;禀娘娘，内侍总管上前解释：;太医正今早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想来得休养三个月才能再进宫。 温碧眼神微闪，面上却如常，;只是小问题，辛苦御尊贵郡主一趟便可。 ;那就劳烦郡主了。 皇后已经得了宝镜，自是不在意慕卿九的去留，本以为慕卿九被册封郡主会不知天高地厚，她正好趁此机会打压，不想慕卿九如此单纯，有这么好的宝物不自己留着，还巴巴的跑来献给她，呵，果然是个没心机的村姑。 ;无妨。 慕卿九微微一笑，对皇后福身行礼后便跟着温碧离开，这地方实在没意思。 刚出坤宁宫，慕卿九就看着温碧一直笑。 ;姑姑真是好心思。 太医正可是最得圣心，宫中的路可是有专人打扫，冰雪最少，太医正年近四十，上次见他可是穿着厚厚的官靴，怎会突然摔断腿？ 温碧也不隐瞒，;郡主说笑，这可是太后娘娘想见郡主心切，奴婢不过依计行事。 慕卿九对于太后娘娘此举十分赞同，再待在皇后宫中她都要想办法离开了。 ;我也想着太后娘娘和温碧姑姑，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 ;还有奴婢的份？温碧惊讶的挑眉，特意提醒道：;可有给皇后娘娘那宝镜珍贵？ ;自然，比那东西可珍贵多了。慕卿九一脸神秘。;保证姑姑会喜欢。 温碧笑着点头，她今年二十二岁，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姑娘，可在慕卿九面前，她却是个十分有亲和力、聪慧、温柔的大姐姐。 秋华和满喜一脸的不高兴。 ;王妃为何要把那么好的宝镜送给皇后娘娘？ ;就是，既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怎能轻易送人？ ;好了，那东西有什么稀奇的，我这里多的是。慕卿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四面小化妆镜，给温碧、秋华和满喜一人一个，剩下一个让秋华带给雁灵。 温碧笑眯眯的将小妆镜收入袖中，这可是慕卿九专门送给她的。 秋华和满喜惊奇的翻看着，正面是跟皇后手中那种一样的镜面，背面描着的卡通图案十分好看。 ;哇，王妃，这东西小巧可爱，到底在哪里弄的？ ;都是那妇人的传家之宝吗？ ;既是传家之宝怎会多？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师父之前送给我的，你们拿着玩吧，破了再找我要。 二人皆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王妃，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说送就送，王爷可要再加油才行。 慕卿九关心的是太后娘娘所中的毒，;太后娘娘这几日如何？ 温碧严肃道：;服了郡主调制的药好多了，只是稍做活动后仍旧无力。 慕卿九神色凝重，;还有三种毒我没分辨出来。她今日进宫谢恩送年礼都不是主要的，而是想看看太后娘娘的情况，把过脉后再取些血回去，看看能不能有进展。 一大早上皇上、皇后和太子前来请安时太后还没起，只隔着帘子说了吉祥话便打发走了，那些后宫嫔妃和公主前来直接被宫中的管事嬷嬷挡了回去。 可听到慕卿九要来，太后娘娘特意起身，挑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一身宝蓝色宫装穿在身上，还在内殿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太后娘娘，温碧刚开口通报，便听到太后娘娘欢快的声音，;快让卿九那孩子进来。 待慕卿九近前，不等她行礼太后便亲自上前拉着她坐下，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嗔怪道：;外面天寒地冻，你还巴巴的赶来，冻坏了可怎么办？ 看出她眼中的关切是真的，慕卿九心底微暖，;我穿的特别厚，一点都不冷。 说着，她还特意抖了抖衣袖上的绒毛，却意外发现她和太后竟然穿着同色衣服，只是太后的颜色稍深，沉重大气，而她的偏淡，活泼娇俏。 温碧也发现了，一边掩唇偷笑，一边打趣道：;也不知道是谁从昨晚就开始念叨着郡主今日要来，小膳房可是从子时就开始准备，郡主若是不来，娘娘哪里会知道自己跟郡主心有灵犀？ ;就你话多，再敢多言我便将你这舌头绡了。太后故意瞪了温碧一眼，看向慕卿九时又是满脸喜悦和关切，;这手都是凉的，快喝杯热茶暖暖。 温碧忙捂着嘴摇头，可看着太后一直盯着慕卿九看，又忍不住提醒：;娘娘您一直拉着郡主的手不松，郡主也没法喝茶呀。 ;对对对，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慕卿九的手，不舍的拍了拍方才松开。 ;快尝尝看，喜欢哪个便喝哪个，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点。 慕卿九心中暖意更甚，;谢太后娘娘。 太后面露不悦，气鼓鼓的看着她，不满道：;你怎么还叫我太后娘娘？好好想想再说。 慕卿九柳眉微挑，不叫太后娘娘叫什么？ 太后看似不经意的提醒：;我可是阿尘的亲姑姑，从小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慕卿九扯了扯嘴角，这才想起昨晚赐婚之事，秋华和东离他们本就是夜漠尘的人，叫她王妃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同盟，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也明白，从接到圣旨开始，自己和夜漠尘便有了联系，但现在喊太后姑姑会不会太早了？ ;娘娘，人家郡主今天只是来谢恩送年礼的。温碧提醒完忙捂着嘴站到门口，生怕被太后的怒火波及。 ;我就是随口一说。太后看出了慕卿九的心思，仍旧热情的招呼她，;快尝尝看，有想吃的我再吩咐厨娘做。 慕卿九象征性的喝了口茶，直奔主题，;还是先给娘娘把脉吧。 第一百零九章 把命留下 太后娘娘听话的伸出手，慕卿九搭脉。 果然跟她预计的一样，;太后娘娘服过解药之后，稍有缓解，那三种未弄明原因的毒素跟未清的余毒暂时形成一个新的平衡。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调理好身子，等我找到解药再想办法。 说着，慕卿九从袖中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药膳方子，又取了几管太后娘娘的血回去化验做培养。 ;我身上的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着急。太后娘娘让温碧从妆匣中拿出一张药方，;这是雅岚当年给我开的药方，前几日我特意着人找出来，想来你看了能了解一二。 ;娘亲？慕卿九看着药方上娟秀的字迹，便能想到卿雅岚是个对人极温婉，对病症又极坚毅的女子。 ;太后可知我娘亲因何而亡？ 慕卿九的声音清冷非常，记得上次在太后宫中偷听到的话，娘亲卿雅岚的死似乎跟太后娘娘有很大的关系。 房间里突然间安静下来，只闻墙角沙漏的;嘶嘶声。 温碧已看出慕卿九的异样，;郡主可是怀疑太后娘娘害了卿神医之女？ ;伤害倒不至于，慕卿九打探过，娘亲的忌日太后娘娘皆会亲手焚香颂经，还偷偷派人在外祖父举家离京之时打通关卡，太后和温碧对自己的热情又不是假的，慕卿九心中的疑惑更甚。 ;我只是想知道娘亲的真正死因。 ;唉，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神色沉重，;她是因我而死。 ;娘娘，温碧出声阻拦却见太后示意她下去。 太后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回忆道：;雅岚的死确实因我而起。 ;当时，雅岚身怀六甲，去伏龙寺祈福，正好遇到身体有异的我。 ;雅岚心地善良，不顾自己的身子还帮我医治，最后暗示我身中奇毒。 ;当时我也很害怕，询问雅岚能否跟我一起入宫，虽然这个请求有些无理，但我当时确实没办法了。 ;朝中局势动荡，大哥他人在边境，府中只有嫂嫂和两个幼子，不管是为了边境一百二十万将士和他们家人的性命，还是安定王府的荣耀，我都必须活着。 ;好在雅岚她十分有医德，在宫中待了半月，直到我的病情稳定方才离开。 ;当时觉得她确实是个极好的女子，配慕满庭真是可惜了，我派人打探到慕府的情况，想要给她仗势。 ;得知她腹中胎儿是个女孩，便特意指婚给嫡皇孙，就是现在的太子，本想着让慕府的人对她好些，也算还了她的恩情。 ;想不到，慕尚书和太子皆不是良配。 ;雅岚回府之后便身子不适，期间也进宫过一次，给我调制解药，当时我便觉得她脸色苍白，还劝她莫要太过劳累。 ;她也玩笑说日日休息数十个时辰都睡不够，怕是肚子里怀的是个懒姑娘。 ;没想到她竟然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让宫中的妇科圣手去府上，还有卿神医也去了，雅岚的命虽保住了，可却十分虚弱，平日里起床用膳都困难，只能在院中养着，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此事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至于劳心劳力的调制解药，以至于生产之时元气大伤，没能陪伴你左右。 ;现在阿尘一个人便撑起安定亲王府，又有你陪着阿尘，我也再无牵挂，即使没有解药，也没有关系。 太后看着慕卿九一脸欣慰，那光艳的尊容之下是早已看透生死的淡然。 慕卿九凝眉深思，依柳氏所言，娘亲极像是中毒而亡，可太后却只是以为娘亲为了研制解毒药劳累所致，到底是她们其中有一人在说谎，还是娘亲所中之毒真的无人发现？ ;有我在，定会保你无恙。 无论是为了卿雅岚的执着，还是为了跟夜漠尘的联盟。 ;好孩子，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太后说着拿起帕子抹着眼角的清泪，那极为自责的模样让慕卿九和温碧十分难过。 ;娘娘，注意身体。 慕卿九上前扶着她有些微颤的身子，可刚一碰到她的胳膊便看到太后突然抬头，那原本慈爱自责的眼睛骤然变得异常凶狠，连嘴角都咧着阴毒的笑。 ;如此，就辛苦郡主把命留下。 只见，太后猛然从袖中抽出短刀，对着慕卿九的心口狠狠刺去。 慕卿九眸光一凛，敏捷的侧身躲闪，手中寒芒乍现，一枚银针径直扎到太后的手腕上。 太后的手腕一麻，正准备拿短刀刺向前的手直直垂下，可她却强忍着痛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手腕上的银针拔掉，双手握刀再次朝慕卿九袭来。 ;娘娘，你怎么了？温碧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也明白太后如此异样并不是本意，连忙抽出腰中软剑将短刀挡偏过去。 ;这可是慕卿九。 可太后充耳不闻，翻转刀锋，更加狠戾的刺过来。 ;太后娘娘，温碧满脸担心。 太后娘娘身为安定王府的嫡女，自是会功夫的，可在深宫待了这么多年，又身中奇毒，太后的身体早就虚弱的不成样子，她怕伤着太后，不敢用太大的力，可太后就像魔怔了似的，不管不顾的要刺杀慕卿九。 这可如何是好？ 慕卿九凌厉的眼睛洞悉一切，;温碧姑娘，你好好看看清楚，她根本不是太后娘娘。 温碧微愣，太后娘娘平日里极为大度，大多数都是以理服人，做事更是光明磊落，就算想要整治谁也是放在明面上。 而对面这个;太后正阴冷狠毒的看着慕卿九和自己，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太后娘娘。 ;来人，护驾。 温碧冷声下令，却迟迟不见大内侍卫近前，看来此人早有准备，温碧一个用力，手中的软剑立起，对准面前的假太后。 ;说，你到底是何人？把太后娘娘掳到哪儿去了？ ;大内侍卫早就被哀家打发走了，;太后阴险一笑，门外守着的宫女们皆持剑上前，;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抓住我？ 第一百一十章 到底是谁的女儿 慕卿九看着那几个明显身材高大的宫女，嗤笑一声，;哟，这一个个的到底是男子，还是内侍呢？ ;太后脸色一僵，可眼中却带着势在必得。 ;郡主不要嘴硬，你若乖乖受死，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放肆，温碧说着便挡在慕卿九面前，;竟敢挑衅郡主，我今日便先取了你的命。 他们人数众多，竟敢假扮太后想必这寿康宫中四处都有他们的人把守，硬拼只会吃亏。 ;姑姑且慢。慕卿九清冷的声音拦住了正欲上前的温碧，;静嬷嬷的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姑姑的软剑。 温碧微愣，;珍太嫔身边的静嬷嬷？ ;没错，慕卿九点头，;她常年生活在后宫之中，对宫中的规矩甚是了解，又跟着珍太嫔，对于太后的言谈举止了如指掌，这才冒险假装成太后刺杀我。 ;御尊贵郡主果然好眼力。 静嬷嬷握刀的手微顿，警惕的看着慕卿九，这个御尊贵郡主真是精明。 ;我不明白，明明我演的如此好，你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慕卿九冷魅一笑，不得不说这个静嬷嬷的演技如火纯青，如此亲昵热情的拉着她坐下，她刚刚也差点就被骗了，只是在她靠近那一桌子点心的时候，脑海中的警报器突然响起。 静嬷嬷为了取她的性命已将所有点心都下了毒，只是想着要跟她一起喝茶，这才没在茶水中下毒。 慕卿九装做急着给;太后把脉的时候，明显看到静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也是她突然提起卿雅岚死因的原因。 慕卿九天生嗅觉灵敏，在;太后身上闻到了类似于珍太嫔身上的香粉味，跟珍太嫔有关系还尚活在世的人只有珍嬷嬷和住在民居的那个姑娘。 静嬷嬷跟在珍太嫔身边，四年前便离宫，除了偶尔出现在曹斌面前便一直无影无踪，现在看来，是偷偷潜在宫中，易容过后，学着太后的一举一动，还偷偷的打探太后的消息，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将寿康宫中的人一举拿下，再装扮成太后的模样瞒过了温碧姑姑的眼睛。 ;画虎不成反类犬。 慕卿九冷若冰霜的说道：;太后娘娘风姿天成，岂是你一个嬷嬷能模仿来的？！ 静嬷嬷阴测测的说道：;就算你聪慧伶俐，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今日在此取了你二人性命，再一把火烧了这个寿康宫，大家只会认为是太后将你二人杀掉又葬身火海。 ;你以为我今日来寿康宫会毫无准备吗？ 慕卿九冷眸微挑，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秋华和满喜便带着十几个黑衣暗卫破窗而入。 ;静嬷嬷如此急切的想取我性命，到底是奉了谁的命，皇后的？还是太子的？ ;郡主休想诈老奴，静嬷嬷当即否认，对身后的那群乌合之众命令道：;愣得做什么？忘记主子的交代了？ 那群宫女打扮的人当即抽出武器，他们有的拿剑，有的拿刀，还有的拿着菜刀，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 根本不需要慕卿九动手，秋华和满喜的人便将他们给打趴下了，看到他们手中的剑那些趴在地上的连忙求饶。 ;郡主饶命，是静嬷嬷给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让奴才来凑个人数，奴才从没杀过人，更不敢杀郡主。 ;奴婢只是小膳房的厨娘，收了静嬷嬷的金镯子，不过是拿人钱财凑个热闹罢了。 ;…… 静嬷嬷见状，收起短刀便准备逃走。 ;关门，慕卿九嘲讽一笑，看来静嬷嬷身后之人并不想暴露身份，;捉活的。 静嬷嬷功夫不俗，可也难敌秋华、满喜和众暗卫，很快静嬷嬷便被捆成棕子似的扔到慕卿九面前。 秋华上前，一把扯下静嬷嬷脸上的面具，果然露出静嬷嬷那张老脸。 静嬷嬷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我对你和珍太嫔所生女儿互换之事，本没有兴趣。慕卿九一语道破，;若想再见到你的女儿，便告诉我们太后在哪里。 ;你，静嬷嬷不敢置信的问道：;怎么知道此事？ 慕卿九进宫之前特意去了趟城南的药材铺子，今日可是鉴定出结果的时候，想不到的是跟静嬷嬷一起住的那个姑娘的DNA并不跟静嬷嬷吻合，反而跟珍太嫔吻合率达99.99%。 也就是说，那姑娘可是珍太嫔的亲生女儿。 慕卿九一直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发现;太后的阴谋，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当年的两个女孩子并不都是静嬷嬷一个人的，而是珍太嫔和静嬷嬷皆产下一女。 居民宅院中的姑娘是珍嫔的，但看静嬷嬷如此反应，想必她一直以为那女儿是自己的，也怪这个时代没有亲子鉴定，才让她一直蒙在鼓里。 不过，慕卿九现在不会告诉她，因为她要先找到太后的下落。 ;那姑娘的位置我早就知晓，只是觉得她是个小姑娘，不屑于动手，只要你告诉我太后娘娘的位置，我便放了她。 静嬷嬷咬牙点头，毕竟;亲生女儿一直是她的心头肉。 ;太后娘娘在床榻下面。 慕卿九示意秋华前去，秋华做事沉稳，警惕有加，省得静嬷嬷耍花样。 温碧跟秋华一起，果然看到被迷晕捆在床下的太后娘娘。 温碧连忙上前将太后扶在怀中，;娘娘，你怎么样？ 慕卿九上前，在太后的虎口施了针，又喂了颗药，太后娘娘方才转醒。 静嬷嬷连忙说道：;你们已经找到太后了，快快放了我的婉儿。 ;原来那姑娘叫婉儿。 慕卿九知道夜漠尘之前派人去宅院中打探，可那些人只管外面，偶尔见过那姑娘的背影，真正近身侍候的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和静嬷嬷，连那姑娘的名字都不知晓。 ;你，静嬷嬷顿悟，;原来你都是骗我的。 ;也不全是，慕卿九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你要知道，安定王府手下之人可不像你刚刚召集的那些无能之辈，我要想找到她，可是易如反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苦心经营 静嬷嬷已经明白，慕卿九没有对婉儿动手，不是因为她找不到，而是因为她等着自己拿东西交换，;说吧，你想怎么样。 慕卿九直切入主题，;跟你私通产女的大内侍卫是谁？既然不是皇后和太子的人，那在后宫中之还能有权调离大内侍卫的人只有一个，当今圣上。 ;没有，静嬷嬷眼神闪躲，当即否认，可看到慕卿九眼中的冷意，又连忙补充道：;他早就死了。 温碧上前询问：;如此，这守护寿康宫中的大内侍卫是如何被你骗走的？ 以刚刚那群乌合之众来看，单凭静嬷嬷一人之力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静嬷嬷嘴硬，;我许给他们重金。 温碧直接识破，;大内侍卫一直隶属于皇上，如果没有调令，就算是珍太嫔将所有的金银细软都留给你，怕是也请不动他们。 ;是，是我偷了令牌。静嬷嬷小声道：;他曾告诉过我，大内侍卫只听命于令牌，只要有令牌，让他们杀人放火都行。我便在侍卫大总管何风的酒中下了药，将他迷晕之后将令牌偷走，假传命令，将寿康宫外的大内侍卫们都调走。 慕卿九冷笑一声，何风的功夫不弱又十分精明，纵使静嬷嬷会武功又有点小聪明，可对上何风她根本就没胜算。 ;你为何要杀我？ 按理说，就算静嬷嬷为了报复，也应该先报复珍太嫔和曹家的人，慕卿九跟静嬷嬷可是无怨无仇。 ;我，我不知道。 静嬷嬷连忙摇头，很想避开这个话题，由于紧张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你治好了太后的病，我自是要连你一起杀了。 ;胡说，温碧当即找到漏洞，;太后娘娘可是一直厚待珍太嫔，包括你当时跟着珍太嫔时，娘娘都没有为难于你，就算珍太嫔为了争宠夺了你的女儿，你也没理由怪罪到太后娘娘头上。 而且，太后娘娘不过是被迷晕罢了，若是真如静嬷嬷所言，她完全有时间将太后娘娘杀掉。 ;你别提珍太嫔，都是她，是她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女儿就是静嬷嬷的软肋，她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当即激动道：;当年的事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曹家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不过是祖上有人中了举人，才能让珍太嫔的牌子送到宫中。 ;那牌子放在敬事房角落数月，都落了灰尘，先帝爷却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正值先帝爷娶太后入宫，大赦天下，许未入宫的秀女们进宫为先帝开枝散叶，曹家为了攀附皇恩便将自幼习武学习医理的我跟珍太嫔一同送入宫中。 ;还送了大把银子给敬事房总管太监，可后宫之中妃嫔众多，曹家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看，珍太嫔不过是个小答应，连一宫的主位都看不上她。 ;处处受欺负的她和曹家想了个办法，让我去勾引大内侍卫，让那大内侍卫给先帝传话，引得皇上注意到她。 ;我家中父母早亡，却也明白此事不妥，可珍太嫔则假意跟我交好，处处偏帮于我，情同姐妹，还告诉我大内侍卫大都家室不俗，若是有好的，便放我离宫，过好日子。 ;我信以为真，趁着夜色偷偷假装被人欺负的小宫女，在宫外跟大内侍卫偶遇…… ;终于，我成功了，那人得了我的身子，自是要帮着我家主子，让珍太嫔假意落湖引得先帝相救，还得了宠幸。 ;可珍太嫔的月事不稳，连试数次皆未能怀上龙嗣，眼看先帝已对她失去兴致的时候，我却怀孕了。 ;她便再次联合曹家一同骗我，说是我身为宫女本就应该是先帝的人，却跟人私通有孕，一旦查处，我和腹中的孩子皆性命不保。 ;倒不如将孩子给珍太嫔，这样一来，我的孩子便成为龙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珍太嫔有孩子固宠，而我也能日日在宫中看着孩子长大。 ;我鬼迷心窍，又因自己身份卑微，便想给腹中的胎儿一个好的出生，便同意此事，躲在珍太嫔宫中的柴房之中静养着。 ;可笑的是，珍太嫔和曹家本就是个不记恩情的虎狼之倍，曹家买通的太医在一个多月时为我把脉，查到我腹中怀的是个女孩，他们表面上说得好听，说不在乎男女，只要有孩子便是好事。 ;其实珍太嫔则偷偷瞒着众人，将前来寻我的大内侍卫留在房中，日日寻欢，想要自己怀上男孩，说是先帝的孩子。 太后一脸了然，;原来如此，当年我明明派人为珍太医请过脉，是有孕像的。 前几日夜漠尘派人来宫中送信，说是当年珍太嫔假借贴身婢女静嬷嬷的肚子怀孕之时，她就十分疑惑。 静嬷嬷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让她腹中怀的也是个女儿，她刚怀孕便引人妒忌，差点滑胎，又亲眼看到当时的一个妃子所生的皇子被人害死。 ;她十分担心，便过来跟我商量，让我和她的孩子互换，说言巧语的说是让我的女儿当公主，其实不过是想让我的女儿当替死鬼。 ;而她已给自己的女儿想好未来的路，在西城买个小院，以贵女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还让我时不时的出宫，送些银钱并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范。 慕卿九明白了，;珍太嫔出银子资助曹斌，是为了想让自己的女儿配给曹斌。 害怕曹斌进军营之后遇到不测，自己的女儿便没有依靠，所以，珍太嫔才会用曹斌的母亲来威胁他，一定要他走科考这条路，让自己的女儿跻身贵妃的行列。 静嬷嬷点头，;可惜这次的我根本不会上她的当，见她想用腹中的胎儿逼我就范，我假意被她屈服，其实暗中买通她身边的婢女，在生产之日偷梁换柱，把我和她的孩子换了过来，这样，她为自己孩子苦心经营的未来，就变成我女儿的，哈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他人做嫁衣 慕卿九看着仿如魔怔的静嬷嬷，眸光淡漠清冷，;婉儿不是你的女儿，而是珍太嫔的。 在宫中摸扒滚打数年的珍太嫔若没点心机早就被吃抹干净，她定是早就觉察出静嬷嬷的心思，才将计就计，让静嬷嬷误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其实，暗中早就将静嬷嬷的女儿留在膝下。 可怜静嬷嬷谋划半生，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你说什么？静嬷嬷摇着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两个女孩的父亲是同一人，年龄相仿，面容相近，难以分辨出来。 ;若不是如此，珍太嫔也不会费尽心思的让你出宫盯着曹斌。慕卿九说到这里，见静嬷嬷神色有异，已心中有数，;其实你也发现端倪，可你并没有探寻下去，或许是因为你更愿意相信婉儿是你的女儿。 ;曹珍，你骗的我好苦啊。 静嬷嬷想到从前，珍太嫔为了让她离宫，可是犯了不少宫中忌讳，只要她缺银子，珍太嫔便会想尽一切办法筹来，还选中曹家唯一的嫡子与之相配，得知曹斌想要进军营还特意让她出宫盯着。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婉儿是她曹珍的女儿。 慕卿九微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静嬷嬷。 ;珍太嫔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宁愿服毒自尽，落得个谋害太后的下场，想必这其中也有你的手笔，不过，珍太嫔既然早就知晓婉儿是她自己的女儿，你猜那个怂恿你来此的人知不知晓？ 清冷的话语一下子点醒了迷惑的静嬷嬷，;是他，一定是他，我和曹珍都不过是被那个人利用罢了。婉儿，婉儿她有危险，你们快去救她，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快去伏龙寺救婉儿，幕后之人他就是…… 一道冰冷的飞镖直接钻入静嬷嬷的后背，声音嘎然而止，静嬷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甘的扭过头看着门口，嘴角溢出黑血，无声的吐出一个名字便断气了。 秋华带着暗卫出去，可院子中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可见此人轻功了得，不敢耽搁，连忙带人前往伏龙寺，那人杀了静嬷嬷灭口，想必婉儿也有危险。 ;吴天？可有此人？慕卿九已从静嬷嬷口中探出究竟。 太后神色凝重，温碧出言相告，;是先帝在世之时的大内侍卫统领，先帝死后，此人也不知所踪，不少后宫妃嫔皆以为先帝将他带走了。 慕卿九查看静嬷嬷身上的毒，;是以剧毒孔雀胆为引，所制的两种混合毒素。 所以即使她已发现静嬷嬷中毒，可仍旧没有时间救她。 太后不由疑惑，;混合毒素？ 慕卿九当即命令，;满喜，多派些暗卫一起寻找吴天的下落，想必他知晓那个能制得混合毒素的人。 ;是，王妃。 满喜领命，温碧也连忙着人打听此事。 ;臣救驾来迟，请太后娘娘责罚。 一道带着内力的声音从外传入，接着便听到整齐划一的官靴声急速前来。 来人正是现在的大内侍卫统领，何风。 太后冷声脸，斥责道：;等你们前来，哀家岂能有命，你的命是你主子的，哀家哪里敢责罚。 何风恭敬听着，不敢有半分反驳。 ;太后娘娘已无大碍，此时不愿见外人，何统领还是去保护圣上为妙，省得御书房也遭遇刺客。温碧说着示意何风将地上的静嬷嬷尸体和那些墙头草乌合之众带走，省得在此碍眼。 何风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吩咐人照做。 慕卿九又给太后把了脉，确实跟之前预料的一样，又重新采了血样，留了些新制的药和药膳方子。 太后拉着慕卿九的手，越看越喜欢，;真是多亏了你这孩子机警。 温碧跪地请罪，;奴婢一时不查，差点铸成大错，请太后娘娘责罚。 ;起来吧，太后并没有生她的气，;也怪我平日里没在意周围的人，只想着让你去接卿九过来，才让静嬷嬷钻了空子。想不到她从未现身在我面前，却对我的事了如指掌。经此一事，你我二人皆要长个教训，即使是日日在近前侍奉之人，也不可掉以轻心。 ;静嬷嬷可会易容术？ 慕卿九疑惑，静嬷嬷四年前离宫，现在又偷偷的潜入太后宫中，总要有个身份吧。 温碧回忆道：;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珍太嫔的身后是曹家，平日里在宫中也常以银钱来收买人心，只知静嬷嬷会些功夫和药理，但若说她会易容，奴婢还真未曾听说过。 ;应该是吴天，太后说道：;先帝曾经有一次遇刺，对方来势汹汹，只为先帝而来，可当时所带的大内侍卫没几个人，先帝腿受了伤，再难行径，吴天将其藏在树林之中，易容成先帝的模样引开了那些追兵。 慕卿九询问：;那跟珍太嫔和静嬷嬷有染的那个大内侍卫可是吴天？ 毕竟从年龄上看，十分相似。 太后笃定道：;如果是跟随先帝左右，极少离身的吴天，便不可能，吴天曾经身负重伤，承蒙先帝所救，后来便一直以先帝马首是瞻，若说偷偷的跟先帝的嫔妃和宫女们私通，这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慕卿九神色凝重，好不容易找到静嬷嬷她却死了，发现了混毒的踪迹，可事情却似乎更加的错综复杂。 太后和娘亲的毒到底要何时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太后娘娘轻声劝道：;不着急，解药的事你慢慢研制，我还没这么容易死。如今知道了珍太嫔的事也算是给先帝积了个阴德，要不然他还蒙在鼓里，以为葬在皇陵之中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公主。 慕卿九有些好奇，;娘娘，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也不知当不当问？ 太后一语道破，;你是想问我跟先帝是否有情？还是想问为何我要一直冷着脸对皇上？ 慕卿九微惊，也不否认，;太后如此心念先帝，自是对他有情的，我想问的是第二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伙伴 皇上虽不是太后亲生，可有些事也并不完全像是做戏。 到底皇上做了什么让太后如此难以释怀？ 太后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思绪回到曾经的青葱岁月。 ;我们家原本姓莫，家境殷实，自从娘亲死后，我和哥哥便在继母手下艰难度日，当时正值战乱，继母想要将趁机杀了我和哥哥。 ;那年也像现在这样下了数月的雪，老忠仆拼了性命将我和哥哥救走，嘱咐我们永远也别回莫家。 ;天寒地冻，我跟着哥哥饥寒交迫的走在雪地上，当时我只有八岁，不小心染了风寒，晕倒在地，正好遇到被人追杀的先帝。 ;他不顾自身安危，跟哥哥一起将我带到破庙，还用身上仅有的碎银子给我换了药材。 ;先帝和哥哥一见如故，决定在乱世干下一份大事业，先帝有治国之才，而哥哥却很会带兵打仗，后来又遇到志同相合的陆候爷，才有了现在的南魏。 ;先帝带哥哥和我回莫家惩治继母，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日子。 ;后来先帝怕哥哥和我难过，便在哥哥得胜回朝之时，赐国姓，让我和哥哥都姓夜。 ;哥哥常说没有先帝就没有安定王府，是先帝救了我的性命。 慕卿九能够明白，行至末路遇知音，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在太后的心里，先帝理应是不一样的存在。 温碧满脸心疼，;娘娘，人不是一直活在回忆里的，就算先帝曾救过娘娘的性命，可这么多年，娘娘早该还清了。 ;对，终是我太执迷于过往。 太后淡淡一笑，冰冷入骨，还带着一丝凄凉和自责。 ;先帝的正室得了急症暴毙而亡，我嫁入皇宫之中，成为先帝的继室，因幼时的关系，我对先帝府中的孩子都如己出。 ;皇上的母妃地位低微，又因难产而死，我便将皇上接到自己宫中，这孩子倒也聪慧，十分有眼色，功课也不用我督促。 ;相对于正室所生的嫡长子，先帝更加喜欢他，后来先帝在病危之时立他为新帝，本以为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直到一次意外，遇到当年侍奉嫡长子的嬷嬷。 ;我才发现，原来皇上之所以特意讨好我，不过是想借着我和安定亲王的势力爬上皇位，可笑我一时心善，被人利用，害死了本应成新帝的嫡长子。 慕卿九宽慰道：;皇家子嗣众多，可皇位就只有那么一个，不是皇上，也会是别人，娘娘理当放宽心才是。 太后轻笑着点头，;你这孩子，若世人皆有你般洒脱，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温碧也出主相劝，;郡主说的极是，好在皇上是个孝子，念着娘娘当年的恩情，就算娘娘日日给皇上摆脸色，皇上还是对娘娘极亲切的。 太后显然不想提起皇上，;他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慕卿九喝了口茶，说出心底的大实话。 ;要我说娘娘当初就不应该嫁给先帝才是，赵左相家三代为相，有文化有涵养，府中也没有小妾，实为良配，还有陆候爷，看小候爷陆思悠的模样想必陆候爷也难看不到哪去，再说了当时陆候爷和老安定王情同兄弟，娘娘又是老安定亲王的胞妹，本应该近水月楼台先得月才是，怎会被朝阳长公主抢了先机。 太后羞红的脸如同谈及初恋的少女，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从她嘴里说出的嫁人跟抢人似的。 ;管这么多做什么，在我的字典里，别人对我好我便加倍还之，若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慕卿九说着便将一大一小两袋东西留下，起身离开，;这些小玩意儿娘娘和温碧姑娘先用着，我得去伏龙寺看看，省得秋华他们没人帮。 ;唉，你这孩子，还没用午膳呢。 太后的话音刚落便看到慕卿九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失落尽显无遗，才刚来就要走。 温碧轻声问道：;娘娘，可是被郡主说中心事？ 太后瞪着她，;你怎么也在打趣我？ 温碧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快看，郡主送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美容磁疗仪？太后疑惑的看着奇怪的物件旁边有慕卿九特意写的使用说明书，;放在脸上的穴位上轻轻一按，每日早晚一次，可缓解疲劳，永保青春。 ;还有这些，温碧看着小盒子中各色颜色鲜艳的指甲油不由愣住，;这些可是蔻丹？竟然能如此鲜艳，还用着如此方便，再不用奴婢将花瓣捣碎将手包一夜了。 太后试了一下美容磁疗仪，麻麻的十分舒服，见温碧已经忍不住照着说明说涂指甲油，那靓丽的光泽，稍待片刻便干了，果然神奇。 ;这孩子怎么如此聪慧。 ;不是奴婢说你，温碧忙把袖中的小妆镜往里塞了塞，提议道：;郡主如此才貌双全，娘娘可得让王爷抓紧才是。 太后点头，;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让阿尘明日便进宫来一趟，我要好好说说他。 慕卿九和满喜一同离宫，有太后娘娘口谕，又坐着安定亲王府的车驾，一路上自是畅通无阻。 正在驾车的满喜看到一只小云雀忽的一下飞进马车，轻轻一笑，刚刚在寿康宫中，她和秋华一直守在外面，也是这小家伙脚上带了张布条飞到她肩膀上，她们才连忙带人进去护驾，想不到这小东西如此通人性。 ;王妃，这小鸟可是王妃所养。 ;嗯，它是我的伙伴。 慕卿九点头，轻轻摸着小云雀光亮的脑袋，小云雀歪着头，将刚刚在坤宁宫中打探到的消息告知。 慕卿九离开之后，慕竹韵才将年礼呈给皇后娘娘，她亲自绣的百鸟朝凤图，上面联合用了三十多种绣技，将图绣的维妙维肖，看起来跟真的似的。 但有慕卿九的宝镜在前，这百鸟朝凤图就显得普通了。 好在此图的喻意正好合了皇后娘娘的心思，倒也算送的得宜，只是夸赞并没有想像中的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幕后主使 慕竹韵自知不能得罪皇后娘娘，谦虚的陪着笑脸，皇后娘娘倒也受用，想着太子的未来，也没有太过于为难她，还留她在坤宁宫中用膳。 慕竹韵连忙对皇后更加小意讨好，皇后一开心便让内侍总管去请太子过来，让慕竹韵脸上的笑意更甚。 慕卿九轻轻的摸着小云雀的头，脸上的冷笑更甚。 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不能让他们二人失望而归才是。 弄了点药粉藏在小云雀的羽毛里，轻轻一点她的小爪子，小云雀便转动着圆圆的大眼睛，忽一下飞入云层之中。 满喜一脸崇拜，;王妃真厉害，什么都会。 慕卿九也不骄傲，姐会的可还多着呢。 ;秋华那边可有消息？ 满喜说着她刚刚收到的消息，;已经去了伏龙寺，可婉儿和那个扔飞镖的人还未有线索。 ;那人既然能杀了静嬷嬷灭口，想必早就发现了婉儿的藏身之处。慕卿九看着车窗外的积雪，柳眉微蹙，;若是一个人的轻功极好，却带着一个人，可否能一丝痕迹也不留下？ ;王妃说的可是王爷，满喜想了想，方才说道：;王爷的轻功确实极好，他曾经一人潜入敌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取下敌军首级，但若说带着一个人的奴婢也不知晓，毕竟，奴婢从未见过王爷带过谁。 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夜漠尘曾用轻功带过她，短距离径直抵达，长距离也不过是足尖轻点借力用力，动作比她的小云雀还要轻。 从寿康宫中/出来，这一路上积雪未见痕迹，看来那个杀静嬷嬷的人轻功不在夜漠尘之下。 伏龙寺本叫随缘寺，本是个很小的寺院，只因是先帝年少逃亡之时的栖身之所，建朝后得先帝亲笔赐名，又扩建成现在的皇家寺院。 寺院中香火旺盛，景色优美，皇室宗亲达官显贵也是经常来此敬香，小住，高门府中犯了错的主子也会来此清修。 因冰雪的原因，来敬香的人并不多，寺庙外面的路已被里面的僧人清扫干净，僧人们也都换上厚厚的棉衣。 满喜按照秋华留下的标记将马车停在寺庙外面的林外。 ;王妃，秋华留下的标记到这里就没了。 慕卿九下车，林中积雪很厚，旁边可见几个凌乱的足印，看方向是通往林中的。 ;王妃稍待，奴婢先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到林中传来打斗声。 慕卿九连忙跟满喜上前，林中深处，只见秋华带领着暗卫们将一个女子护在其中。 七八个穿僧袍的人拿着刀想要杀掉中间的女子，他们训练有素，并不跟秋华他们正面对上，目标只是中间的女子。 慕卿九从袖中抽出匕首，带着满喜冲上前去，她步伐平稳，动作敏捷迅速，几个侧身就将两个假僧人手上的刀打落。 带头的僧人立即下令，命众僧人进行更猛烈的进攻。 慕卿九对满喜吩咐，;把带头之人抓着。 ;是，主子。 满喜不再顾忌，手起剑落，很快便将几个僧人打退。 秋华等人的身上皆有伤，又要保护婉儿，有了慕卿九和满喜的加入顿时轻松不少。 让暗卫们保护婉儿，秋华也冲上前去，王爷可是要她们好好保护王妃的。 不过，慕卿九脚步轻快，出手狠厉，虽走位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但倒在她脚边的假僧人却一点也不比她们的少。 王妃竟比满喜还善于近战。 那些僧人原本见慕卿九又瘦又小，想着她好对付又是这些人的主子，便都拥到她那边，可等她一出手便又吓的跑到负伤的秋华那边。 随着带头的假僧人一声唿哨，林中又多了数十个着黑衣的杀手。 ;退后，憋气。 秋华和满喜连忙照做，慕卿九直接从口袋里调出米药，对着前面撒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和站在前面的假僧人一时不察，吸入药粉之后便晕倒在地。 只留后面机警捂鼻子的带头僧人。 秋华和满喜配合默契，将带头僧人围在其中。 情急之下，带头僧人一边尽量避开满喜的长剑，一边对着受伤的秋华猛攻。 秋华不敌，却谨记慕卿九的命令，不顾血流不止的胳膊跟带头僧人对抗。 眼看带头僧人的刀正欲对着秋华的左臂劈下，慕卿九径直拉开秋华，手中的匕首直接剁下带头僧人的右手食、中、无名三根手指。 ;啊，沾血的手指连同大刀掉在雪地上，带头僧人捂着断指的手被满喜一脚踹倒在地，秋华上前点了他的穴道。 那僧人当即趴在地上，再难动弹。 ;啊…… 女子的尖叫声引得大家侧目。 只见暗卫中间的婉儿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断掉的手指，吓的大叫之后晕倒在地。 众暗卫冷着脸，没一个理她。 真是的，他们家王妃离那么近也没害怕。 慕卿九揉了揉耳朵，摆摆手让暗卫们先把婉儿带下去，在秋华的伤口上撒了点云南白药粉。 秋华解释：;王妃，奴婢带人刚到伏龙寺便看到婉儿姑娘被那群假僧人带走了，一路追至此才将婉儿救下，却遭其埋伏。 满喜一边帮秋华包扎，一边提醒：;他们似乎很善于用刀。 ;确实，慕卿九点头，在这个时代，一般习武之人只会选适合自己的一或两种兵器。 这些人刀法相似，行动一致，显然是经受过训练的。 京城之中习惯用刀，而且人数众多，训练有素的，只有一群归于皇上统一管理的大内侍卫。 慕卿九对趴在地上满脸是雪的带头假僧人问道：;可是皇上派你来的？ 那人瞪大眼睛，就是不说。 敢看她家王妃？ 满喜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手中的长剑抵在他的脖颈，;不说，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那人闭着眼睛，一个字也不说，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满喜气恼的抬剑，却被秋华拦下。 王妃留着此人想必有用。 ;你若说出幕后主使，便饶你一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怕他不开口 那带头僧人脖子一扭，根本无惧于秋华的威胁，显然是个衷心耿耿的。 ;嘴这么硬，想必知道的不少。 慕卿九冷魅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包粉末，撒到他的断指之上，;最让人难以承受的并不是痛，而是痒。 ;你，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断指，终于开口：;想做什么？ 慕卿九手中的银针在带头假僧人的面前晃了晃，;我的医术可不是盖的，这针若是扎在你身上的大穴位之上，你的身体便会比之前敏感数倍，不知道你对这种极度痛痒的感觉能撑多久。 清冷的声音和断指处传来的痛痒感让那人冷汗直冒，这种奇痒的痛感顺着断指处沿着胳膊传至手臂再蔓延至全身各处。 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那人的身体都在颤抖，明明眼中满是笑意，清纯无比，可她做的事实在是可怕，太可怕了。 见那人咬紧牙关，想做最后的挣扎，慕卿九皱了皱眉，似耐性用尽，手起针落。 带头假僧人顿觉身上的痒痛更甚，眼看着慕卿九的下一根针即将落下，他连忙开口招认，;我说，我全都说，是吉嫔娘娘，是她让我们来杀藏在伏龙寺西厢房之中的姑娘，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吉嫔？慕卿九挑眉，这不就是姜氏的嫡妹吗？ ;就是她。 若不是因为穴道被封，那假僧人就快要在地上打滚，他现在什么也不顾不了，只想着慕卿九能行行好给他把银针拔了。 ;我们皆是守冷宫的侍卫，你知道的，冷宫那边根本就是皇上和皇后不管的地方，有些妃嫔想见皇上，或者是哪个贵人不想再见冷宫里的某个人，皆会偷偷给我们塞银子，让我们偷偷解决，其实我们也极少见到皇上，不过是收些昧良心的银子罢了。 见这人忠心耿耿的，慕卿九摆明了不信，;只是收点银子，吉嫔又岂会找到你。 那人生怕慕卿九的针再扎下来，连忙说道：;冷宫里的女子一辈子难再见皇上，我们偶尔也会去解决下生理需要。 慕卿九已然明白，;所以说你跟皇上的女人有染，这才被吉嫔抓到把柄。 带头假僧人嘶吼道：;我跟芩儿是真心的，她只是为了家族才不得不进宫，皇上只召见过她一次便再没见过她。 ;我有一次去内务府领东西，见她亲自去拿月供被人奚落，曾帮她解围，她为了谢我还亲手做了糕点给我，后来，她家族获罪流配发放，芩儿她也被打入冷宫…… ;我跟她本在冷宫之中有如神仙眷侣般度日，芩儿还怀了我的骨肉，我们本计划在冷宫之中偷偷的将孩子生下，我们一家人好好在那里生活。 ;可此事却被珍太嫔发现，逼着我和芩儿在冷宫之中想尽办法，收集银钱供给她，还帮她收买了不少会武功的内侍。 ;也正是因为此，才在芩儿生产之日没有银钱孝敬太医，让她难产一尸两命。 ;吉嫔娘娘仁慈，见芩儿和我有情便答应将她和惨死的孩子送出宫，帮我厚葬了她，只说让我帮她杀了婉儿。 ;就算吉嫔不说，这个仇我也要报，那个叫婉儿的女子可是珍太嫔的亲生女儿，她自己都是与人私通产女，还见不得我和芩儿好，我自是不会放过她。 慕卿九已经明白，这个侍卫光明磊落，不过是为情所困，被人利用，并不是那个在背后给静嬷嬷放飞镖之人。 秋华不解，;吉嫔和珍太嫔又有什么仇怨？按理说这两个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现在看来吉嫔似乎对珍太嫔的事了如指掌。 带头僧人接着说道：;芩儿曾经是吉嫔入宫时的好姐妹房中的秀女，就是六公主的娘亲。 ;她一心照顾六公主，偶尔也会派人来冷宫给芩儿送吃食用度，知道芩儿和我的事时，还帮我们想过主意。 ;本想让芩儿假死，送出宫外，但我们守冷宫的侍卫们却常年守着冷宫，极难出去，这才提议让芩儿和我在冷宫中共度余生。 ;吉嫔的心地善良，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你们尽管把罪怪到我身上，休要去找她的麻烦…… ;有人。 树林中微动，秋华立即命暗卫们护着慕卿九。 接着便看到数枚飞镖袭来，好在秋华和那些暗卫们反应极快，很快便抽剑将飞镖打落。 慕卿九见这些飞镖的位置并不是真正冲着自己来的，顿时明白，那人是在声东击西。 ;快，去保护那个冷宫侍卫队长。 满喜连忙过去，却发现那僧人的背心处已经被刺一枚毒飞镖，而他自己的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黑血，他大睁着眼睛，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警告慕卿九不要伤害吉嫔。 秋华命人追上前去，可只见树枝上的雪花微动，来人便再无踪影。 ;若是吉嫔对你和芩贵人是真的好，为何在芩贵人生产的时候，没有相助。 慕卿九冷若冰霜的话语没有一丝起伏，让秋华和满喜将那个冷宫侍卫队长埋了，至于那些被迷晕的冷宫守卫们，派人过去问问看有没有有用的消息，怕是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暗卫来禀，说是婉儿醒来一看到他们便又晕了过去。 珍太嫔的事查到现在，竟是到了死巷子，珍太嫔和静嬷嬷已死，只留下珍太嫔的女儿，还只会晕倒。 那个冷宫的守卫队长，只提起吉嫔，若说因着姜氏的关系吉嫔想要派人杀慕卿九倒是有可能的，只是这些人并不是冲着慕卿九来的，他们似乎特别害怕慕卿九查下去。 想着那个神秘黑手两次都早一步杀掉慕卿九正在审的人，想必这些人多少知道些他的身份和秘密。 看来是得好好找个机会，偷偷查下吉嫔了。 秋华提议：;王妃，可要派人悄悄进宫盯着吉嫔？ ;暂时不用，慕卿九摇头，;省得打草惊蛇。再说，有姜氏在，还怕吉嫔不来找她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握机会 ;王妃所言极是。 满喜点头，;若是再跟静嬷嬷和那个侍卫队长似的，等我们一找到吉嫔，怕是那人又要过来灭口。 慕卿九点头，;所以要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要布个局直接把那个人逮到才行。 慕卿九带着秋华和满喜上马车回别院，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王妃好厉害。 满喜一脸崇拜的看着慕卿九，;王妃的功夫自成一派，定是拜了名师。竟比她的近战还厉害。 ;你想学？ 慕卿九见满喜和秋华皆一脸希冀的看着，灵眸微动，小声道：;我有办法让你们在三个月之后打败东离、南离和北离。 东离等人的功夫如何她们自是明白，再说了，她们本是东离的手下，功夫也都是东离教的，有朝一日能打赢他们，是她们这些做手下的日日都想过的事，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王妃竟然有办法让她们打赢东离他们？ 偏偏慕卿九还特意补充了句：;我说的意思是你一个人打赢他们三人。 满喜立即点头，;什么办法？王妃可否教我？ ;还有我，秋华也凑过来，;还有雁灵，我们都愿意跟着王妃学。 ;得，等着就是她们这句话，到时候让夜漠尘看到她教手下的实力，定会巴巴的请她去帮忙训练，王府那么多的暗卫和禁军，她可要大捞一笔。 嘿嘿，慕卿九仿佛看到无数的金银财宝在向她招手。 ;秋华身上有伤，先休养几天，满喜先跟我练，到时候再让雁灵跟你们互换。 ;是，王妃。 秋华和满喜连忙点头，自家王妃真好。 回到别院，慕卿九先教了满喜近身搏斗的技巧，让她这几日开始体能训练。 又给秋华处理过伤口，都是些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又去看了柳氏母子，二人十分开心，留慕卿九用过晚膳还说了不少话。 天色将暗，慕卿九方才回房，听说隔壁院中的慕竹韵也是现在才回府。 小云雀从窗外飞入，将在皇后的坤宁宫中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 慕竹韵用过午膳都没有看到太子，本想离开，可皇后娘娘却执意让她在后面的厢房中小憩一会儿。 慕竹韵只能照做，但当她一进门便被人从身后抱了满怀。 太子夜皓轩一早便进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本不应该再到皆是女眷的太后宫中，所以皇后娘娘请他时，他便以有事为由，没有前来，让慕竹韵无比失落。 太子一边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脸上狂啃，;韵儿，你真让本宫想死了。 许是慕竹韵太有魅力，那晚的他雄风大震，看到慕竹韵哭着求饶，他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连带着都过了几日那种感觉仍旧如此清晰，跟好几个妾室都提不起兴趣，想到慕竹韵今日要入官，他便忍不住在此等着。 慕竹韵原本大惊，待看到样貌和听到声音她才没有惊叫出声。 但同样的，她也准备把握住这次机会。 回抱住太子，慕竹韵哭的梨花带雨，;殿下这几日都不来府上，韵儿还以为殿下再也不会理韵儿了呢。 ;怎么会，太子耐着性子哄道：;这几日着实事多，而且你我二人还未成亲，本宫若日日前去，怕是有损妹妹的清誉。 慕竹韵轻靠在太子怀中，;二姐姐已经跟安定亲王定婚，殿下和韵儿之间再没有障碍，韵儿的房门一直都为殿下开着。 ;韵儿，我的好妹妹。太子激动的将慕竹韵抱到床上。 正在二人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门外的随从敲了敲房门，小声提醒：;殿下，皇上请殿下去御书房议事。 太子正在兴头上，可皇上的话他又不能不听，而且御书房是他一直都向往的地方。 慕竹韵看出了太子的心思，强忍着心底的失落，抱着太子的腰劝道：;殿下还是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韵儿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她的懂事成功取悦了太子，又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在此等着本宫回来。 慕竹韵娇羞的点头，;殿下快去吧。 太子开心的翻窗而出，却没留意一只云雀正好路过，扇动翅膀将藏在其中的药粉撒入房内…… 敦亲王因着太后的警告，这段时间再不敢去后宫中晃悠，府中新娶的那个杨侧妃生性残暴，不仅长相丑陋还把府中好几个美妾的脸给划花了。 因着上次在琉璃阁中拍卖的事，敦亲王夜光清正到处筹银子，暂时未敢出门快活，在府中真快把把他憋疯了。 今日年初一，敦亲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王妃一起进宫，用完午膳敦亲王妃去相熟的妃嫔宫中走动，敦亲王不想先回宫，便在皇后客院中等着。 百无聊赖的他本想找个小宫女乐呵乐呵，谁知刚推开门缝便看到太子鬼鬼祟祟的跳窗离开。 皇后宫中客院住的可都是些宗亲和世家府中女眷，竟敢跟太子私会，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嫡女如此不知羞。 敦亲王悄悄靠近，伸出手指将窗子弄了个小孔，睁大一只眼睛往里瞄，只看到纱帘中的曼妙身影，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好奇的敦亲王见四下无人，更大胆的溜进房中，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帘中人的脸。 谁知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直接起身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敦亲王从后抱住。 ;殿下，韵儿就知道你不会不管韵儿的，韵儿也舍不得殿下。 敦亲王脊背一紧，当即明白身后之人就是慕竹韵，他也知道她是准备当太子妃的人，不能碰，只是这声音轻绵好听，身上穿着甚少又将他紧紧抱住，让他的腿都酥了。 ;殿下，慕竹韵有些神志不清，身体也热的异常，所见之人皆是她心中所想，一边紧抱着敦亲王，一边踮脚在他脖子上胡乱亲，;韵儿好难受，帮我…… 敦亲王本就好色，如此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脑子一热，顿时转身，直接噙住了她的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受伤中毒 慕卿九轻轻摸了摸小云雀的头，;这功劳是你的。 小云雀亲昵的在她手指上蹭了蹭，便招呼着它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吃东西去了。 莲香已经从慕府回来，轻声在慕卿九耳边低语，将慕府的情况告知。 慕卿九带着秋华和满喜进宫之后，姜氏特意找了个由头将莲香留下，问的皆是慕卿九、安定亲王和月白的情况。 莲香说慕卿九平日里只喜欢侍弄药材，并未怎么让她近身侍奉，却被姜氏好一顿骂，后来再问一些细节，莲香便按照慕卿九的交代特意透露。 直到下午，才让莲香出院，却在经过卫氏的院子时被院中的丫鬟泼了水，不得不进院换身衣裳。 卫氏从侧边问了不少事，但大都针对月白，可坐在一旁的慕雨婷则两次开口皆是询问安定亲王的喜好，结果却被卫氏拦下，她们还让莲香告知慕卿九，说是慕雨婷晚上想来换腿上的药。 想到白日里卫氏的作派，慕卿九冷冷一笑，看来她们是在姜氏母女那里没讨到好处，想来她这碰碰运气，只是，她看起来很傻吗？ 莲香直到天黑透了才走，却听说慕竹韵才回府，并将自己关到院子里似乎还哭了。 慕卿九勾唇冷笑，慕雨婷中的米药虽然让她迷失心智，可记忆力还是有的，当药劲散去，她发现跟自己共赴巫山的人并不是太子，而是敦亲王，那副惊恐后悔恶心的画面没有亲自看看真是可惜了。 敦亲王心里十分害怕，可他该做的也都做了，而且慕竹韵可比他府中任何一个美妾都要带劲。 慕竹韵哭哭啼啼的恨不得想杀了敦亲王，可敦亲王也不是好惹的。 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就算睡了一个世家嫡女，也罪不至死，再说了慕竹韵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哭的，她若敢逼他，他便将她的事尽数说出来，等着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被世人唾弃。 见慕竹韵害怕的不敢吭声，敦亲王又连声保证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慕竹韵也不是个傻的，事已至此，若是被人知晓，那她此生再无缘太子妃之位。 慕竹韵当即跟敦亲王联盟，敦亲王本就想跟太子搭上线，有慕竹韵的保证他自然愿意，只要她慕竹韵有吩咐，他敦亲王一定随传随到。 打探到太子在御书房中跟朝中大臣们议事之后便去了皇室宗亲们府中回拜，慕竹韵拜别皇后，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府。 慕卿九让莲香近前，特意吩咐她留意着慕竹韵院中动向，在得知姜氏偷偷命人准备保胎药的时候，慕卿九笑的愈发开心，看来姜氏母女为了太子妃的位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她们如此不在意，那她就帮她们一把。 从空间里调出一小包药粉，让莲香找机会放到慕竹韵的汤水里，这要是她特意调制的易孕药，只要慕竹韵喝下，那敦亲王的骨肉便会慢慢在她腹中成形。 忙了一整天，慕卿九身心疲累，泡了个热水澡准备就寝，只是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夜漠尘，去个禁军大营就要去一整天？ 慕卿九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那个大坏蛋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他不去禁军大营，怕是也是要回安定王府，哪会到医圣别院来。 ;咚咚咚 慕卿九刚准备睡下便听到沉重的敲门声，连带着还有东离急切的声音，;王妃可在？ 秋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她刚睡下。 ;怎么了？ 慕卿九起身开门，若不是有急事，东离又岂会这个时间来找她？ 东离脸上沾着血，看到慕卿九连忙上前行礼，;王妃，王爷他在查巡禁军大营时遇刺，月白已经去看了，箭头太深，又抹了毒。 什么？ 他又受伤了？ 慕卿九急忙抱着药箱出门，;他在哪？ 东离低头掩饰着微闪的眸光，;在别院的书房里。 慕卿九径直冲过过去，夜漠尘这个大浑蛋，不是说过了吗，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受伤的吗？ 一会把他的伤治好，非好好的修理他一顿不可。 东离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一会可要离自家王爷远点，省得被波及到。 慕卿九一进院子便看到书房门口有两个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精雕细琢，做的十分生动传神，从远处看就仿佛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立于白色的地毯之上，大雪纷纷似给二人的身上披上一层厚厚的绒衣。 走近一看，这雪人做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卿九和夜漠尘。 慕卿九挑眉，;他不是受伤了？还有力气堆雪人？ ;这是王爷昨天晚上堆的，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插手，一个人堆到天亮才堆了这么两个，天一亮都没休息便换了身衣服去巡防禁军营。 东离硬着头皮解释。 慕卿九看着那两个雪人，还别说夜漠尘那家伙的技术还算不错，记得自己昨天让夜漠尘帮每一个都做一个雪人，他当时说不愿意，后来还是做了两个。 慕卿九昨天窝着的火消了一部分，抬步进去，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 左胸有一片殷红，棱角分明白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睑下带着两片浓浓的阴影，紧抿的嘴角泛着微黑……整个人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月白已经在处理，见慕卿九进门，连忙侧身让开，;箭头有毒且有倒勾，正好贴近心口，我只要稍稍一动便会血流不止，你快看看可有好的办法。 因为中毒，夜漠尘的眼睛已经模糊，可唯独对进门女子紧蹙的眉角看的异常清晰。 都是纳兰扶苏出的好主意，什么女子只要看到男子受伤，便会难过心疼，他到时候再好好安慰，一切便水道渠成。 所以在禁军营外遇刺的时候他故意没有躲开那冷箭，只是没想到箭上竟然有毒。 可现在，慕卿九的眼中是有心疼，但更多的还是生气。 她是知晓自己骗她了？ 就在夜漠尘准备开口承认错误时，慕卿九冷声询问：;谁干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型相配 夜漠尘微愣，她这是还想帮自己出气？ 慕卿九白了他一眼，;禁军营一直是安定王府在管，你在那里巡防遇刺定然跟那些人脱不开干系，连谁伤的你都不知道吗？ 连她的人都敢伤，活腻了。 站在门口的东离解释道：;禀王妃，王爷他刚巡完防便遇袭，巡防营的军士们上前保护，也有不少人受伤，南离和北离已带着人去围剿，王爷之前猜测是有人想让禁军营的将士跟安定王府互生嫌隙才故意选在这个时辰。 慕卿九淡淡道：;要活的。 ;是，王妃。东离点头，王妃的气场简直分毫不输王爷。 月白对那些抓人审讯的事没兴趣，他的关注点永远只有一个，;王爷的伤…… 慕卿九将宽大的袖口系住，头发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干练非常，;先把箭头拨出，再清理毒素，缝起来。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慕卿九对门口的东离招手，;进来帮忙。 ;是，王妃。 东离没办法，只能低头进门，王妃应该是更在乎王爷身上的伤的。 慕卿九的拿了输液器和平衡液准备先给夜漠尘吊上，转过头却看月白和东离仍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你们不把他衣服脱下来，箭头如何拨出？ 月白和东离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若不是夜漠尘不让他们碰，他的箭怕是早就拔出来了。 月白违心道：;他，怕疼。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谎，确实不太成功。 东离在暗中踹了月白一脚，敢毁王爷的形象，这小子真是活腻了。 ;王爷他平日里不喜欢别人碰他。 ;不让人碰还进军营？打仗哪有不流血受伤的？守着这点自尊和洁癖等死吗？ 慕卿九清冷的话语让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怎么感觉她才是常年带兵打仗的战神似的。 夜漠尘的眼中泛着微光，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曾经的父兄，他自幼混迹在军营中，可他并不喜欢跟别人同吃同住，因为这个父兄还曾笑话他跟个姑娘似的。 只见慕卿九利落的将针打上，一把扯开夜漠尘的腰带，还对月白和东离吩咐道：;快帮忙啊。 见自家王爷连吭都不吭一声，月白和东离方才上前，反正有王妃在，他们就是个帮忙的。 慕卿九在夜漠尘的伤口上取了些血放在瓶中，待会儿化验制解药，先拿了颗解毒丸和参片让夜漠尘含着。 ;箭头有倒刺，拔出来定会带出皮肉让血流更多，只能把他的箭从背后穿出。 让月白和东离把夜漠尘扶起，慕卿九戴好手套拿着止血钳和棉纱上前，;你忍着些，我要先把箭头拔出来。 ;嗯， 夜漠尘淡淡点头，淡漠的眼睛未有一丝恐惧。 慕卿九直接伸手将箭尾刺入他的胸膛，再用钳子夹住突出的箭头用力一拔，血顺着箭头喷射而出，慕卿九连忙用棉纱捂住伤口。 夜漠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以前在战场上大大小小的伤他可受过不少，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处理伤口的，而且身体上的伤跟失去父兄时心里上的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月白见慕卿九开始着手清理伤口，连忙接手捂住伤口，慕卿九的动作非常快，下刀没有一丝犹豫，不出片刻便将伤口处理好，消毒，缝合。 看着她那沾血的手如同一只红色的妖艳蝴蝶在伤口上来回翻飞，月白觉得十分艺术，他已在小兔子身上试过，可那技术跟慕卿九的比起来确实相差甚远。 她的动作十分敏捷，在夜漠尘失血最小的范围内便将伤口处理好，贴好敷贴便让他们扶着夜漠尘躺好。 夜漠尘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直到躺下，他仍旧舍不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因着之前他失血太多，又中了毒，若想早些恢复还得再输点血才行，可在场众人的血型皆不能跟夜漠尘相配。 东离提议：;要不，属下让暗卫们过来都试一下，或许有跟王爷一样的血型。 ;不必，慕卿九知道那些暗卫们都出去忙事情去了，而且她曾经试过自己的血型，竟跟夜漠尘一样，AB型RH（-），;他是熊猫血，怕是再叫一百个暗卫来也难得配型成功，先用我的吧。 夜漠尘显然不愿，;其实我可以…… ;闭嘴，病人要听大夫的，你躺好。 慕卿九直接对月白和东离二人吩咐，;把他按好。 趁着自家王爷没劲，东离和月白决定倒向慕卿九，毕竟王爷的身体重要。 可眼看着慕卿九将针扎到自己身上，抽出的血又注出夜漠尘身体中，二人又难免有些自责，要知道抽血这种事本应该就是他们这些属下，男子应尽的事。 慕卿九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该有多少血。 输了差不多四百毫升血，慕卿九的头都有些晕，这身体还有些瘦弱，拨了针再给自己补了瓶糖水。 便接着开始研制解药，还好箭头上的毒不重，要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东离十分有眼色的吩咐人给慕卿九准备补汤，可不能让王妃伤了身子。 ;虽是剧毒，但只是一种，又是常见的，我配些解毒之药，你们熬了汤药给他喝便可。 慕卿九说完取了手套，将方子交给月白，便坐着休息。 东离也很有眼色的跟月白一起去熬药。 慕卿九喝了点汤水，仍觉得头有些晕，见夜漠尘将解毒汤药喝下，又给他吊了两瓶液体，实在撑不住便趴在他旁边睡着了。 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的男子蓦然睁开眼睛，仔细看着旁边的女子，一身普通的衣衫穿在身上却是淡雅素静，许是刚刚沐浴过，她的脸颊泛着淡红，长长的墨发随意披散肩头，明明是简单干炼的装扮，硬生生被她穿出几分性感温馨的味道。 看到到额间细密的汗，夜漠尘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帮她拭却，却在碰到她额间油腻的肌肤时，喉结狠狠动了两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妇唱夫随 半夜，慕卿九蓦然惊醒，倒不是因为她不困，而是因为今日的;暖炉温度太过炙热。 许是秋华她们将炭火挪的太近？ 可当慕卿九睁开灵动的大眼睛看到一旁的夜漠尘时，突然间惊叫道：;你怎么睡到我床上在？ 夜漠尘惨白着脸，十分无辜，;是你，过来抱紧我。 慕卿九这才想起夜漠尘昨天受伤严重，她帮他疗伤……也就是说这里，是夜漠尘的房间。 感觉到身体传来的滚烫温度，慕卿九低头一看，小脸瞬间红的充血。 她竟然像一只八爪鱼一样，不管不顾他胸前的伤口，双手双腿挂到夜漠尘的身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刷！ 她的脸连带着耳根子都通红通红的，忙触电般的弹开，连滚带爬的掀起被子下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夜漠尘悠然开口，;没关系。 慕卿九刚松口气，就听到夜漠尘缓缓补充，;早晚得习惯。 ;夜漠尘！ 慕卿九涨红着小脸，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正眸光凶狠的看着他。 今日就算她没理也要争三分，哼! 夜漠尘靠在床头，浓眉微皱，轻抿的唇角带着前所未有的委屈，修长的手掌捂着胸前，似被慕卿九的威压震的不敢多言，极力的忍耐着。 看到他胸前的敷料上都浸出血，慕卿九不由发火。 ;再说了你是死人吗？明明知道身上有伤，干嘛不推开我？ ;舍不得，夜漠尘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再说，我也没想到你竟会抱得如此紧，我又浑身无力…… 说真的，他这半晚上，身上的力气只用来抵制身体某个不听话的部位，还真没力气推开她。 慕卿九一噎，;…… 得，傲娇冷漠委屈无措都被这浑蛋一个人演了。 慕卿九揉了揉鼻子，以前的自己睡觉时明明很老实的，昨晚怎么会跑到他的床上去？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飞快的帮他解开伤口上的敷料，慕卿九对上他目不转睛的眸子，转过身，哼，才不看他这个妖孽。 夜漠尘看着她纤细的小手在他胸前的伤口翻飞，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暖笑。 感觉到头顶那灼灼的视线，慕卿九的小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一连犯了好几个错误，恼羞成怒间对面前的男子命令道：;你，把眼睛闭上。 ;不闭。他竟然还会顶嘴了。 慕卿九刚欲出言教训，却被他一把握住手，;本王看自己的王妃有何不可？ 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磁性而低沉的话语，让慕卿九的心都漏跳数拍。 ;本王已经是王妃的人，偏偏那个妖孽还前倾身体，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别说要本王闭眼，叫声夫君，命都给你。 ;浑蛋，谁给你的胆子敢调戏姐？！ 慕卿九当即炸毛，直接将他按倒在床，骑到他腰上，;今天姐就让你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要命。 ;王妃，可是起来了？ 月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房中的旖旎，;王爷的汤药已经煎好了。 慕卿九连忙从某人身上下来，瞪着的眼中满是警告：今日算你运气好。 夜漠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接着便满眼不耐的看着月白，这个时候送个什么汤药？！ 偏偏月白根本没有觉悟，一边把汤药递给夜漠尘，一边跟慕卿九搭话，;王妃，我有一事还未想明白，你刚刚所说的熊猫血是指什么？难道说是跟熊猫一样的血吗？我们这里熊猫可是很多的，根本用不着王妃亲自用自己的血…… 慕卿九不由轻笑，这才想到，前未的世界熊猫可是国宝，稀有动物，人们经常用;熊猫来比喻少有珍贵的东西，而这个时代正好是熊猫泛滥的时候。 上次慕卿九已经教过他血型，但RH阴阳性还未讲，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再给月白强化一下。 东离一进门便感受到自家王爷那黑如锅底的脸，还好他早有准备，将刚做好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王妃，先吃点东西吧。 见桌子摆着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慕卿九食指大动，连忙点头，;正好，我都饿了。 月白看到摆了满满一桌子上的好吃的，再想到夜漠尘因受伤也流了不少血，提议道：;王爷也一起用些吧，补充些体力。 ;也好，夜漠尘之前已经输过血还打了针，饿倒不怎么饿，他就是想跟慕卿九靠近些。 ;王爷，你的脖子？月白刚扶着夜漠尘起身便看到他脖子侧边的青紫，连忙惊呼出声，;可是喝汤药过敏了？ 夜漠尘冷着脸不搭腔，慕卿九的眼皮更是跳了又跳，月白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东离顿觉脊背都是凉的，王爷不会因为他们打断他和王妃的好事灭口吧？ 直接站到夜漠尘面前，挡住月白的视线，瞪着他道：;肯定是你将那汤药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还不快去看看。 这小子真是，纯真到了极点，早知道他刚刚就应该拦住那小子不让他进来。 偏偏月白就是个一根筋，梗着脖子不肯走。 ;不可能，那汤药是我亲手采的药材，又亲手煎制，绝对没有出错，而且我已经看过那些药材，根本没有致人过敏的材质。 慕卿九满头黑线，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的？ ;许是我的血跟你家王爷起了点反应，不用管他，过几日便会好。 月白认真点头，;原来如此，我刚刚觉得王爷的头有些烫，许是伤口引起的，还是再去准备些退热的药材。 见月白离开，东离这才抚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属下也去帮忙。 说着，他连忙出门，因为太急还被门槛绊了一脚，但他仍旧记得将门关好。 房间里突然间安静下来，慕卿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才不管她刚刚生气咬了夜漠尘的脖颈，径直坐下，吃饭。 夜漠尘也不作声，低头吃饭，俨然一副妇唱夫随。 第一百二十章 被她发现？ 因着前世的关系，慕卿九吃饭十分迅速，颇有种风云残倦的感觉，偷偷观察夜漠尘，他则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间透着贵气。 突然，夜漠尘侧过头。 四目相对，他冰冷的眸子里的寒冰像是遇到了火山爆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热。 砰砰砰！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慕卿九手一抖，差点把碗打碎，她慌乱的别过头，避开夜漠尘炙热的眼神。 真是的，吃饭就吃饭，眼睛乱瞟什么？！ 夜漠尘嘴角轻勾，夹了块糖醋鱼放在她碗里。 这家伙竟然发现她喜欢吃鱼，慕卿九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没有刺，这才看到他碟中有数根凌乱的刺，心底一暖。 这男人还算有风度。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他有风度便能原谅的。 吃饱之后，慕卿九放下碗，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到底是如何受的？ 夜漠尘微愣，;出了巡防营遇刺。 ;知道，慕卿九看着自己纤细的指甲，看似不经意的说道：;我问的是过程。 夜漠尘眼神微闪，说的却是一本正经。 ;当时刺客很多，东离他们也都各自为战，还有禁军营的人也加入其中，我本不用动手，可带头的刺客却是命令，让所有刺客袭击我，我只顾躲他们手中的长剑，却未能在意突然出现的冷箭。 慕卿九笑的愈发冷淡，;当时些刺客或许很多，也很有可能特别厉害，可那刺客若不是个傻子，便不会让冷箭对着你安定亲王的面刺过来，而且，就算真是用正面袭来，以你的功夫，又岂会连侧身的时间都没有？ 夜漠尘心里一惊，他当时想着要受伤博取她同情，倒没想到这个问题。 慕卿九正色道：;那箭头没入皮肉一寸有余，不是因为你没时间躲开，反而是你用胸口去接那冷箭，想必你是情急之下想要保护某个人才会这么做，可你又曾想到那冷箭上淬了毒，又离心脏如此近，若不是我，你岂能有命活？ 谁的命也不值得他如此冒险！ 夜漠尘紧抿着唇，此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了，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当时场面混乱，我怕那箭伤着人，便没想太多。 眼看着她的脸色愈发冷了，夜漠尘当即调转话锋，承诺道：;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慕卿九将药粉放在水中溶解过后，重重放在他面前，这是她特意调制好的，里面特意放了上等黄莲，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下次再这样，别想再用我的血救你。 ;嗯，一定记住。 夜漠尘一饮而尽，嘴中的苦涩却比不上他想起慕卿九输血给他时的万分之一，早知道要用她的血，他绝对不会听纳兰扶苏那小子的话，挨那一箭。 ;哼，最好这样。 慕卿九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扬长而去，还别说欺负他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些刺客被南离和北离关在地牢里，已经过了数个时辰，可那些人的嘴特别硬，刑具差不多都上了一遍，可他们就是不肯开口。 见慕卿九进来，二人恭敬上前行礼，;王妃。 慕卿九就是纯粹好奇，没想到医圣别院的下面竟有地牢，听说是医圣以前治疗发疯病人所建，而且，那些暗卫也没有拦她。 ;有头绪了吗？ 北离摇头，;都是些死士，也没有接触到权利中心的人，怕是还需要些时间。 慕卿九看着浑身是伤的刺客，这些人的穿着装束都是一样的，疑惑道：;他们哪个是头儿？ 北离有些无奈，;想来是没有。 ;这里环境湿冷，不如王妃先去上面等着。南离说完便对着一个刺客狠抽一鞭子，冷声道：;说不说。 只见那刺客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慕卿九提议，;要不我来试试？ 南离和北离相视一眼，连忙着人给慕卿九搬来藤椅。 慕卿九也不着急，让暗卫们把那些刺客放下来，还准备了吃食。 ;过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大家都累了，都别客气了。 那些刺客原本面面相觑，皆有些迟疑，他们明明是阶下囚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好，难不成是在酒菜里下毒？ 慕卿九灵眸轻眨，笑的格外纯真，;都这一步了，即使我在酒菜里下毒，你们觉得自己能逃得掉？ 众刺客相视一眼，皆下定决心，既然被抓，那绝对是要死的，管他酒菜里是否有毒，反正比当饿死鬼强，而且，服毒死了，一了百了，总比被他们用刑折磨致死要强得多。 南离和北离十分不解，这些人皆是死士，他们严刑逼供便可，不想说大可直接杀了，哪用得着王妃好酒好菜的招待？ 慕卿九轻声跟二人聊着，;那两个是南方人，喜食甜，那边三个是西北方人，西北地势湿冷，喜食辣……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瘦个子的，是他们的头儿。 南离和北离皆睁大眼睛，没想到王妃竟然如此厉害，一顿饭便知晓这么多信息。 南离连忙问道：;属下不明白，为何他是带头的？ 北离也点头，;实不相瞒，属下还未用刑，那人便招了，他们的主人又岂会挑选一个如此没骨气的人带头？ ;因为那个人想要混淆视听，故意派这么个人带头，不过是让你们觉得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慕卿九看着桌中间只剩的鱼骨，分析道： ;那人虽然长相普通，又瘦又小很不起眼，可他对鸡鸭肉蛋这种寻常菜式并不在意，不过是动了两下别人从未动过的素菜，若只是素食主意者便罢，可他却偏偏对鱼连动数筷。 南离仍旧不解，;或许他只是喜食鱼呢？ 慕卿九浅浅一笑，;若只是喜食鱼便不会只动鱼头，要知道，普通老百姓日日为生计奔波，若是食鱼定会从鱼脯或是鱼身肉多处下筷，唯有食多鱼身之人方才会改食没有鱼肉的鱼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早就开始谋划 南离和北离皆是一愣，想不到还有这种审讯办法，二人立即将那领头之人带出来。 看着坐在藤椅上的慕卿九，那人梗着脖子摆明了什么也不愿意说，南离作势又要挥鞭上前，却被慕卿九抬手拦下。 ;他的主人如此聪明，想必已经对他做过这方面的特训，你这普通的鞭子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浪费的可都是你自己的力气。 ;王妃所言极是，阿南，你还不快快退下。北离立即明白慕卿九的深意，连忙询问：;不知王妃有何高见？ 南离听话的退到一旁，自家王妃既然开口，定然有办法。 ;高见自是谈不上。 慕卿九浅浅一笑，;办法倒是有。 说着，慕卿九递了把剃骨刀给南离，;之前是谁说想跟我学穴位的，这么大把刀，总比银针好用吧。 南离连忙接过刀，郑重道：;属下一定用心学，请王妃指教。 北离也十分好好的凑上前去，;属下也想学，阿离你先来，一会儿再换我试试。 ;人的第一掌骨与第二掌骨之间有个穴位叫合谷穴，按压便会便会觉得明显疼痛，用刀的话自然会更痛。 慕卿九话音刚落，南离的刀便刺入其中。 只听一声闷哼，那带头之人顿时疼的满头大汗。 慕卿九赞赏的看了那人一眼，;倒是个硬骨头。 ;阿南，你的位置是不是没扎准，我怎么感觉他疼的还不明显呢。北离接着说道：;请王妃再教属下几个比合谷穴更疼的地方。 慕卿九点头，在他身上指出几个位置，;百会，太阳，人中，你们再试试这几个。 北离抢过南离手中的刀，跃跃欲试，还忘吩咐手下，;来人，拿些止血药来，要是他失血而亡那就不好玩了。 慕卿九补充道：;顺便再带几桶辣椒水，不刺激一下，他身上的痛都快麻木了。 她的声音极淡极轻，似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般十分随意，纵使身处血腥之地也仍旧带着一身洒脱随意，让那带头之人的眼中忍不住露出恐慌。 他自幼受训，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你，想知道什么？ 南离当即吼道:;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可那人闻言又闭口不言，显然还在犹豫。 ;其实你不说，我们早晚也能查到。慕卿九坐到藤椅上，眼中的冷凝带着十足的诱惑。 ;你孤身一人，想必自幼跟着主人受训，除了任务你的生活再没有别的事，可你也应该明白，这花花世界无奇不有，金银美女，美酒佳肴……你可以拥有这一切，但前提是有命活着。 那人大惊，想不到这女子如此眼光独辣，唇角蠕动，很想开口，可看到南离和北离又有些顾忌。 北离十分聪明，立马明白慕卿九这是在用心理战术。 ;你那主人不过是把你当刀剑使，我们跟你也无怨无仇，不过是想知道点消息罢了，就算你不说，难保你那手下不说，早点招认省得受皮肉之苦，而且我家王爷又十分大度，心情好了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又有何难。 那人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比真金还真，南离也很上道，见那人还有些迟疑，立马加了句：;容易的很，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便不再为难你，别说你那身上，我这握鞭子的手都疼了。 看到南离手中带倒刺的长鞭，那人的忍不住打了激灵，开口道：;其实我家主人是谁，我至今都不知晓，就是他的手下也都蒙着面，我只知他身份贵重，看身形是个男子。 南离和北离相视一眼，别说相临各国，就是这京城之中跟自家王爷有仇的也有不少，那人如此谨慎，连手下之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这要如何查起？ 慕卿九镇定自若，;你们每次见面可在皇宫附近？ 那人仔细一想，方才回应，;这倒是，伏龙寺的后山有条小路正好通往皇宫侧门，我们也常常在那后山中接任务。 北离接着询问：;你们的主人可给你们取名字？ 那人摇头，;不过是普通的一二三四……我们生活在暗处，不配有名字，我和那些被你们抓到的手下都是孤儿，是主人收养了我们。 南离：;除了你们，在伏龙寺后山受训的可还有别人？ ;没有，那人如实相告，;听主人的部下说，他训练我们似乎就是为了今日的刺杀。 慕卿九柳眉微挑，这些人不过二十岁左右，皆是来自各地骨骼极适合习武之人，若是自幼被收养，强加训练只为今日刺杀，那就说他们的主人至少在十年前便开始谋化此事？ 皇宫之中，已经待了十几年的可没几个。 慕卿九想到在伏龙寺遇到的那群假僧人，他们的主人是否是同一人？ ;谁教你们的功夫？ 那人如实说道：;平日里便跟着伏龙寺的师父们一同习武，晚上，主人便会派部下去伏龙寺后山林中教我们学习，近距离就用剑或短刀，长距离就用箭，别的武器没有学过。 那带头之人说完，南离便给他拿了两张大额银票，他的右手已经被毁，再难拿刀剑，但想安稳度日，这些银两也够。 ;若不想你家主人找到你，便不要再回来。 那人自是明白，拿着银票隐入人群之中。 南离担忧道：;王妃，他若回去极有可能跟他主人告密，怕是要对王妃不利。 慕卿九分析道：;他不会，就算从未见过他的主人，可对于他主人的手段应该不会陌生，他现在根本就是个废人，又背叛了主人，定然不会再回去，反倒是他的主人，定会布眼线盯着别院，不会留活口，派人跟着他，看看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南离点头，;是，王妃。 慕卿九递给他一包药粉，;拿着这个，顺风撒出，只要对方有内力，一刻钟内必定晕倒在地。 南离恭敬道：;谢过王妃。 第一百二十二章 便宜妹妹 慕卿九离开地牢，便去了客院中最不起眼的一间厢房，婉儿被安置在这里。 婉儿本眼睛睁的大大的喝汤，可看到慕卿九进门，立即双眼一翻，作势又要晕下去。 慕卿九直接吩咐秋华，她可没时间浪费在此，;既然她不想醒，那便将她的眼睛挖出来入药。 ;你，婉儿立即转醒，抹着帕子对慕卿九控诉道：;同为女子，你怎么对一个弱女子如此恶毒？ 慕卿九冷声上前，利落的将她欲抬起的手腕翻转，将她袖子里的匕首拿出来。 ;静嬷嬷陪养的女儿，又岂会是个弱女子。 婉儿见自己的心思败露，又被慕卿九钳制的不能动弹，气急，顿时对着慕卿九吼道：;你，放开我，我可是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妹。 慕卿九嗤笑，;不如我今日就带你进宫，让皇上好好看看珍太嫔跟大内侍卫私通所产的便宜妹妹。 婉儿顿时吓的往后缩，;不，别别别，安定王妃，我知道安定王府之事。 ;说吧，慕卿九直接将一粒花生米扔到她口中，随口说道：;你服了我的毒，若不乖乖听话，两个时辰便会毒发，心痛难忍，头发脱落，连容颜都会变得苍老，这样一来，你若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婉儿还想跑的脚步立马软了下来，;我说，我全都说。 慕卿九心中冷笑，珍太嫔和静嬷嬷主仆二人有嫌隙，可想要让婉儿过得更好的心却是一样的，只是二人拼尽全力想把最好的给她的方法，教育出婉儿有点小聪明又极其善变，贪生怕死的性子。 ;你父亲是谁？ 婉儿回答道：;是先帝身边的一个侍卫，跟大内侍卫统领吴天是好兄弟，名字我真不知道，无论我怎么问静嬷嬷她都不告诉我，珍太嫔更是说我是先帝的女儿，还说我是公主。 慕卿九好奇，按理说婉儿被珍太嫔和静嬷嬷藏起来，应该是按照她们的想法陪养才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不是公主的？ ;我又不傻。婉儿的眼中满是失落，;若我真的是公主，那珍太嫔为何不让我进宫跟她一起生活，配个王候将相富足一生？ ;她给我找的如意郎君竟然是曹斌，学识不行，只会舞刀弄剑，连几间像样的商铺都没有。 ;我心有不甘便偷偷将静嬷嬷灌醉，这才得知当年之事，静嬷嬷还将当时在宫中夭折的那女儿的物品偷拿出来，磨去印记给我用，我一度以为自己是静嬷嬷的女儿。 ;直到珍太嫔指出我腿上有块红色胎记，我才明白，那些来杀我的人肯定是皇家派来的，珍太嫔和静嬷嬷对不起先帝，我留在世上只让他们被人耻笑。 慕卿九并不赞同，纵使皇上知晓婉儿的身份也不屑于对她一个弱女子动手，那幕手之人更像是冲着太后和夜漠尘来的。 ;她们二人被人利用，想必是为了保护你。 婉儿的眼神有些忧伤，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一心为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们可是被同一人利用？ ;或许是的。慕卿九轻声道：;曹斌和他母亲皆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死了？婉儿满脸的不敢置信，;若说利用，最有可能就是曹斌的母亲所为，当时她知晓我的身份，还去逼问过珍太嫔，珍太嫔给了她一大笔封口费，他们两个竟然死了？ 慕卿九挑眉，看来曹斌和他母亲中毒并不是偶然，;你可见过或是听过孔雀胆？ 婉儿点头，;似听静嬷嬷提起过，这东西好像是先帝的东西，后在驾崩之时被静嬷嬷设计盗走，她特别恨珍太嫔和曹家人，想必是要用那剧毒之物毒死他们。 慕卿九眸光一凛，;那静嬷嬷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可能在先帝驾崩时靠近承乾宫？ 第一次发现剧毒孔雀胆之时，慕卿九便偷偷查探过，太医院中就只有一瓶，且已随先帝下葬，既然要偷盗，自然是在出殡那日，人多眼杂，趁其不备。 珍太嫔是先帝旧人，自是要守在灵前，又不像太后娘娘，要顾忌众多事宜，她是最有机会动手的。 但慕卿九始终怀疑不是她拿的，一个小小太嫔，只要在后宫中安份守己，便可保后半生无忧，就算她再恨太后，也不至于偷拿那瓶唯一的孔雀胆。 但刚刚，就是刚刚问婉儿时，慕卿九明白了。 珍太嫔和静嬷嬷是被人利用至死，利用她们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们视若珍宝的婉儿。 她在看到慕卿九时便带着过分的敌意，虽然她一直极力的隐藏，装着一副单纯无害的柔弱模样，可她眼中那时不时流露出的狠毒却是逃不过慕卿九的眼睛。 ;是你怂恿珍太嫔去盗孔雀胆，再去刺杀太后，珍太嫔为了保护你在事情败露之时服毒自尽，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拾掇着静嬷嬷潜入太后宫中……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安定王妃果然聪明。婉儿当即露出阴毒的神色，;谁让她们生了我，又让我住在民居之中，暗无天日，不能见人，连一个上好的姻缘都不能给我，我便给她们提个醒，没有了太后娘娘，珍太嫔在后宫的地位才能更进一步，我也有可能进宫了。 慕卿九对这个时代女子的早熟有些咋舌，;先帝驾崩之时，你只有八岁。八岁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没错，婉儿的眼中露出难以遮掩的恨意和悲伤，;那年我才刚满八岁，我以为自己是被皇室遗忘的公主，便在先帝驾崩的时候偷偷穿着宫女的衣服，混进宫中，只为看一眼我那从未谋面的‘父皇’，宫中富丽堂皇，根本就是人间天堂，为什么我要住在普通的民居屋？ 慕卿九看到婉儿扭曲的脸极不自然，蓦然想到静嬷嬷易容成太后的模样，;先帝驾崩当晚，灵堂侧边的厢房着火，你可在里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放长线钓大鱼 ;你是如何得知的？婉儿顿时眼露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卿九，;你一定不知道，你是瞎猜的对不对？ 一旁的秋华直接上前，撕下了婉儿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半被火烧伤而狰狞的脸。 ;不！婉儿嘶心裂肺的喊道：;这一切皆是太后所致，只要我有一口气，便要杀了她。 ;当时我只是躲在厢房之中，想要等着没人了便去看一眼‘父皇’，谁知，太后在上了香之后还点燃了先帝生前最喜爱的字画，谁知被风一吹，那字画的火一下烧到旁边的帘子，还一直燃到厢房。 ;就算我极力逃走，可脸仍旧被高温灼烧，珍太嫔派人将我救出，可仍要接着守灵，只能简单处理之后将我藏在她房中的床底下。 ;暗无天日，我的脸当时没有极时医治，这才留下疤痕，既如此，我便让她也犯下大错，让她盗得先帝遗物，再去杀了太后，让她们全都死！ 可惜珍太嫔爱女心切，信以为真，竟真的愿意为婉儿去盗毒，再谋划杀太后。 慕卿九摇头，珍太嫔和静嬷嬷皆认为自己有愧，便在物质方面极力的宠爱婉儿，却不知她们自己的能力早就支撑不住婉儿的野心。 ;曹斌母亲的脸皮是你剥的？ ;没错！婉儿阴冷的看着慕卿九，;我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织，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比那些世家嫡女强数。 ;不过是因意外伤了脸罢了，珍太嫔挑了曹斌当女婿，他们曹家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曹斌对我不冷不热，他的母亲竟然还对我百般挑衅，我自是要亲自剥了她的脸皮，以解我心头之恨。 ;你们可知，她是如何死的？我剥了她的脸皮之后特意给她照了镜子，她是被自己满脸是血的模样给活活吓死的，哈哈哈…… 慕卿九看着近乎于癫狂的婉儿，眸光冷凝，如此心底阴暗之人正好是被人利用的利器。 ;易容之术是谁教的你？ 婉儿的笑声嘎然而止，眼中的警惕尽显无遗。 ;我师父可是世外高人，你根本不配知道，反正我已服过你的毒药，死就死了，你休想从我这里得知师父的下落。 果然，一个小姑娘就算再有心机，也不可能如此缜密行事，看来她的师父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你的师父？慕卿九嘲讽一笑，;他既知道你脸受伤，教你易容，想必是知晓你是如何受伤的，说不定他当时就在你的旁边，却没有救你，却在你逃走之后利用你…… ;不，你闭嘴，不是这样的，我师父对我可好了，你休要诋毁他。 婉儿尖叫着打断了慕卿九的话，;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慕府的嫡女，这才攀上安定王府这么好的亲事？要不是你娘亲会巴结太后，你又岂会得了太后青眼，自幼跟太子定亲？ 慕卿九挑眉，;哦？如此说来，其实你也有喜欢的人，是夜漠尘？ 婉儿一直以为自己是公主，所以在她心里，应该视太子为亲哥哥，而夜漠尘则是她这个假公主一直想嫁之人。 ;有何不可？婉儿一脸理所当然，;太后若死，我母妃珍太嫔便是后宫主位，我也理所应当成为皇室公主，跟安定亲王可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秋华冷声道：;可你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女儿。 ;不是更好，婉儿脸上的傲慢更甚，;那安定亲王不过只是个亲王，我如此优秀，自是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以后位列中宫才行。 秋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她这德行还想当皇后？ 慕卿九倒是眼前一亮，;原来你真正喜欢的太子？ 夜漠尘真是，明明长得帅又多金，还是被储君太子给比下去了。 婉儿坐直身体，仿佛自己是真正的公主，尊贵无双。 ;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说喜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安定亲王可不是皇室血脉，日日冷着脸，又常年住在军营之中，脾气古怪，有人喜欢他才怪，哪有人家太子哥哥温润儒雅，又贵为皇储。 ;你，简直痴心妄想。秋华气急，刚想上前却被慕卿九拦下，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主意。 ;有想法是好的。 就怕她没想法。 ;那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慕卿九给秋华使了个眼色，;好生招待婉儿姑娘，别让她跑了。 秋华虽很不喜欢婉儿，可她明白慕卿九另有深意，点头照办。 婉儿连忙问道：;喂，安定王妃，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解药呢？ 慕卿九脚步微顿，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她刚刚不过是吓她，随手拿了粒花生米骗骗她罢了，既然她嚷嚷着要吃，那正好。 慕卿九直接从空间里调了一粒红色药丸扔给她，婉儿怀疑的看着她，;这是解药？ ;你可以选择不吃。 说着慕卿九作势要把药丸收回。 婉儿连忙后退一步将药丸吞入腹中。 慕卿九淡笑着离开。 出了院子，秋华方才疑惑，;王妃，那个婉儿实在是异想天开。 ;很多事情的发展皆是从异想天开开始的。慕卿九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我怀疑婉儿的亲生父亲尚在人世，还有她那个会易容的师父，只有留着婉儿才能找到这两个人。 ;奴婢明白。 当晚，小客院中守夜的暗卫被人从后打晕，一个曼妙的身影偷偷打开窗户，逃离别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待她刚出院门，那个原本倒地的暗卫无奈的揉了揉微疼的后脑，起身前往慕卿九的院子复命。 慕卿九轻笑，特意有晚上的时候，让秋华只派一个暗卫守着婉儿的院子就是给机会让她逃走。 ;可找了轻功不错的人跟去了？ 秋华点头，;王妃放心，奴婢派了三波人，皆是轻功不弱的暗卫，轮换着跟着，就算婉儿再会易容也休想逃离我们的视线，只等着她看跟谁碰头，我们便可一网打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要太开心 ;不必太辛苦，她服了我特制的药丸，每逢月圆之夜便会身体有异，只要她不是个傻的，就知道偷偷来找我们。 慕卿九说着唇角勾笑，;再说了，她如此心仪她的太子哥哥，哪能不给她创造机会。 秋华抚额，王妃对太子也太不一样了吧，送这么多的;美人进太子府也不知太子殿下吃不吃得消。 莲香进门禀报，;小姐，四小姐来了。 慕卿九差点把她忘记了，昨天她就说要来，结果夜漠尘受伤，便让莲香将她打发走了，想不到她竟如此殷勤。 ;让她进来。 慕雨婷仍旧穿着小丫鬟的衣服进门，一进门眼睛便四处瞟，显然在找什么。 ;二姐姐，婷儿的腿疼似又犯了，求二姐姐帮妹妹看看。 慕卿九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她自己用的药心中有数，慕雨婷的腿起码还得再过十天才会犯疼，既然她急着送金银珠宝过来，慕卿九又岂有不收之礼？ 见房中有有慕卿九一人，慕雨婷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将一张百两银票递到慕卿九面前。 ;这是此次的药材费用，麻烦二姐姐了。 小云雀已经告诉慕卿九，这是卫氏偷偷在姜氏的库房之中拿的一串玛瑙手串出去换的银子。 上次慕雨婷偷偷拿了姜氏的一根金簪子过来，慕卿九根本没收，她嘴上说自己不缺首饰，只缺银子投进药材铺子。 慕雨婷和卫氏也未多想，便将偷来的物件拿出去换了银子给她。 慕卿九淡淡开口：;妹妹太客气，我刚进宫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这次的药材费用便减半好了，毕竟卫姨娘平日里也没什么银钱。 慕雨婷本就是庶女，最见不得别人可怜自己，当即将银票塞到慕卿九手中。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来找姐姐医治，姐姐就只收了药材费用，可是对妹妹最大的恩惠，再说了我娘亲虽只是个姨娘，可还是很受父亲宠爱的，姐姐尽管收着，娘亲房里的宝物多着呢。 莲香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同情，二小姐有意放四小姐一马，四小姐倒好，闭着眼睛往坑里跳。 慕卿九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有银子不赚白不赚。 ;如此，就多谢妹妹了。 慕雨婷也跟着笑，;是妹妹要多谢姐姐。 卫氏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日，她也想明白了，慕卿九现在是一品郡主，又是未来的安定王妃，跟那些皇室宗亲王候将相们多有往来，若是巴结上她，她的终身大事便有望了。 而且，她来别院找慕卿九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安定亲王夜漠尘也在这里。 慕雨婷想着，若是能在此来个偶遇，那安定亲王一定会喜欢上她，那整个安定王府护着的人便不再是慕卿九，而是她慕雨婷。 给慕雨婷的腿施了针，又敷上药，慕卿九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慕雨婷不停的往门窗外张望，见四周空空如也，方才忍不住询问：;为何妹妹几次前来，皆未见到安定亲王？ 莲香无语，;四小姐这意思是说安定亲王深夜还要在二小姐房中？ 见慕卿九的脸色冷了下来，慕雨婷连忙解释：;不是，妹妹的意思是安定亲王既已受伤，岂不也是要找二姐姐疗伤的？ 慕卿九心底冷笑，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夜漠尘他在书房，他的伤有月白处理，我只是定时调些药罢了。 慕雨婷面上难掩喜悦，就知道安定亲王不会跟慕卿九走太近。 慕卿九只当没看到慕雨婷眼中的急切，敷完药让莲香送她出门，自己径直去休息。 ;我知道路，你还是回去照顾二姐姐吧，省得大夫人看到。 刚出了院子慕雨婷便让莲香回去，她则看着四下无人，又偷偷溜进别院。 跟在看面看着的慕卿九偷笑着看着那一幕。 ;王妃，秋华担忧道：;王爷应该不想看到慕四小姐。 ;切，我的男人岂是想看就能看的？！ 慕卿九对秋华勾勾手指，待她近前方才低声道：;你派几个人出趟公差。 秋华听完，眼睛都是亮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慕雨婷是偷偷进来的，又怕别人发现，只能凭着感觉往书房走，走着走着便迷向了，都怪这别院中别的东西没有，尽栽些看着相似的药草。 想要找个下人问问路，可这别院四下无人，走得她脚都酸了，也没碰到个小斯或是丫鬟。 正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 慕雨婷连忙跑上前去，用自认为娇俏的声音说道：;你好，我是郡主新招进来的丫鬟，郡主命我给安定王爷送些东西，可这院子有些大，我又不知道路。 ;王妃吩咐的？那黑衣暗卫闻言，毫不怀疑，还十分热络的给她指路，;王爷正在沐浴，你一直朝前，再转两个弯，看到一颗大杏树便到了。 慕雨婷心中一喜，定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娇羞点头，;多谢大哥。 说完便连忙往前走去，安定亲王正在沐浴，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错失。 只是在她走后，那黑衣暗卫方才将手中燃了一半的香扔掉，不屑冷睨了一眼前面的背影，轻点脚尖隐入漆黑的夜空中。 慕雨婷一心想像着夜漠尘那冷酷英俊的模样，照着暗卫的提醒，默念着大杏树，已经绕回了慕府也不自知。 好在这是晚上，又有秋华派的两个暗卫暗中;相助，慕雨婷毫无悬念的找到了一棵大杏树，而且是好大一棵。 树旁边立着一块覆着积雪的牌子，;浴池。 慕雨婷心中大喜，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今晚过后，安定亲王一定会对她宠爱有加，整个安定王府也是她说了算。 她甚至都能想像得到，慕卿九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慕竹韵看到她还要行礼叫皇婶的场面…… 简直不要太开心。 慕雨婷如是想着，再偷偷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四周，抬脚溜进了浴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计划失败 天气寒冷，浴池里面的水是后面的小斯专门烧的，非常温暖，热汽上长升，遇到冷空气，在四周弥漫起层层水雾，慕雨婷只能隐约看到池中站着一具健壮的身影，从身形和头发装束看是个男人。 原来安定亲王的背影是这样的，跟慕雨婷心目中那个英俊主大的身影差距甚远，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可想到安定亲王府的荣耀和那无限权力尊贵的未来，她决定豁出去了。 刚向前踏出一步便听到水池那边传来异动，慕雨婷心虚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可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只见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正坐在水池边，一边口申口今一边浑身颤动。 水池中隐约可见他面前还有个女子。 二人的动作激起整池的水，仿佛在江面上划行的小船，惹人暇想。 ;爷在书院数月真快憋疯了，你这工夫到底是一流的。 男人说着一把拽着女子的头发，将她带起，按到池边，自己也进化出原始的兽姓。 女子适时的迎合让男人的精神世界达到高点，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 ;说，我和爹爹谁更厉害？ ;自然是大少爷，女子嘶哑的破音带着哭腔，;求大少爷，饶了奴婢……奴婢若是怀孕大夫人定不会放过奴婢。 ;怕什么？！若是有了，便说是爹爹的。男人显然不以为意，一边靠在池边的石椅上，一边拽着女人的头发让她近前，;忝舌了。 慕雨婷吓得腿都是软的，一来她一个姑娘家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二来那两个人的脸虽然在水雾中有些模糊，可一开口，她便已认出二人。 是大哥慕志远和大夫人身边的菊香。 因着自己娘亲卫氏的关系，她也知道点姜氏的秘密，菊香是姜氏身边的大丫鬟，可却早早的被爹爹慕尚书破了身子，这是年老色衰的姜氏为了拉拢夫君心思耍的小手段。 没想到菊香这个不安份的竟然跟大哥鬼混到一起。 此时的慕雨婷异常清醒，捂着嘴不敢吭声，悄悄退出去，却因发软的腿踩到湿滑的地上，摔了一跤。 响声惊动了正在办事的二人，二人连忙抓起一旁的衣服裹在身上，警惕的看着向水雾之中的人影。 ;谁？ 慕雨婷吓得不敢喊痛，连滚带爬的偷跑出去。 慕志远则起身上前，菊香也吓得跟上前去，却未看到半个人影。 之前为了跟菊香私会，慕志远特意没让贴身小斯守在浴池外面。 ;会不会是我们刚刚听错了？ 菊香倚到慕志远的身上，媚声道。 慕志远一把推开她，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他刚刚确实累了，可也不至于老眼昏花，连有人没人都分不清楚。 突然，他觉得脚下一硌，蹲下身在浓雾中拾起一枚耳钉。 菊香当即认出，;这是翠儿的，四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我曾见过她戴过这东西。 慕志远仔细一看，耳钉的后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翠字。 ;翠儿，慕志远拉过菊香，对着她耳语一番，菊香立马点头，眼中的恶毒尽显无遗。 慕志远将耳钉放在菊香手心，再次提醒：;你我二人的未来万不能毁在一个丫鬟身上。 菊香承诺，;大少爷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奴婢身上。 医圣别院，慕卿九正靠在床头休息，秋华敲门而入，;王妃，计划失败。 ;哦？慕卿九挑眉，按理说慕雨婷看到正在沐浴的慕志远，想必以二人的脾气会闹得全府皆知，尚书爹爹和姜氏今晚定是不能入睡。 以慕志远嫡子的身份，最后受罚的也必然是她慕雨婷。 ;为什么？ ;那个……秋华将慕府的闹剧尽数告知。 慕卿九勾唇冷笑，;想不到慕府竟有这等趣事。 秋华提议：;王妃，要不要把给慕三姑娘的药顺便给那个菊香也服点。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慕卿九才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药材，;不必管她。 菊香如此不安分，自有姜氏头疼的时候。 秋华点头，;慕雨婷那边？ 慕卿九小手一挥，;想必这次也吓得不轻，先观察着，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我便送她自己去试试。 秋华明白，;刚刚奴婢的人在慕府时听闻老太太头疼的厉害，一连两日都不能安寝，慕大人已向宫中递了贴子，请太医前来诊治。 慕卿九嘲讽一笑，老太太前段时间帮着姜氏四处散布她住到安定王府的谣言，受这种痛也是应该的。 ;先休息，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药材铺子。 她要提前着手，等春日雪化，便将药材铺子改建成现代医院模式，这样一来，她就能一劳永逸，保障自己和柳氏母子下半辈子的生活，而且，行医治病方面也会方便许多。 ;是，王妃。 秋华知道慕卿九自有打算，不多问只服从。 满喜一连数日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皆浑身是伤，累的倒头就睡，王妃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好王妃才行。 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夜漠尘在听到东离的汇报之后，唇角忍不住勾起，还知道保护他不被别的女人觊觎，算她有点良心。 ;王爷，一旁的南离突然进来，将一叠密卷放到夜漠尘面前，;南宫将军明日便会回京。 房间里的温度骤冷，东离真想给南离一脚，干嘛不等他走了再说？！ 翌日，慕卿九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一睁眼便看到坐在她房中悠闲烹茶的夜漠尘。 ;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磁性的声音打趣道：;秋华说你从昨天睡到现在，我以为你病了，结果，竟只是睡着。 慕卿九脸颊微红，以前的她睡觉可惊醒了，自从来到医圣别院，是一日比一日起的晚。 见她一点也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套上外袍，夜漠尘不由避开脸，轻声问道：;你今日要去药铺？ 慕卿九一边擦脸，一边说道：;嗯，对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借南离用用。 三个离中，就数南离的心思最单纯，正好今日可以让他去药材铺子帮忙。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药铺出事 那南城药材铺子后院中的药材都被山子带着盐帮的人搬空了，她前段时间订的一批木板也到了，南离正好可以带人跟山子的人一起按慕卿九的设想，先将药材铺子的正厅里隔上木板，内外科分开，再弄几个观察室。 ;不行，夜漠尘一口回绝，见慕卿九询问的目光，眼神微闪，解释道：;南离身子不适，在房中养伤。 慕卿九惊讶，;他怎么又受伤了？她可是才把南离给治好的，难不成又遇刺了？ ;嗯，夜漠尘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一点皮外伤，休息几日便好了，让北离跟你一起去。 ;哦，慕卿九并未多想，;那也行。 夜漠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她都不知道多想想，至少要先考虑他吧。 ;你躺下把衣服脱了，我先看看你的伤。 慕卿九随口一说，让夜漠尘的心又变得微暖，她还是在意他的。 ;好，夜漠尘十分听话，可仍旧坐着没有动作。 待慕卿九已经随意的将头发扎起，见他还在烹茶，不由疑惑，;你是准备先请我喝茶了之后再处理伤口？ 夜漠尘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这房间里唯一的床榻有些为难，那可是她刚刚躺过，今晚还会再躺的地方。 ;磨叽什么？！ 慕卿九可没他这些小心思，以为他是当王爷当习惯了，粗鲁的上前抓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再把杯子又塞回他手中。 ;快点上去，自己脱！ 她才没闲工夫天天帮他脱衣服呢。 夜漠尘看着手中的杯子，深邃的眼中更加暗沉，她似乎很喜欢用他的杯子。 不过，在她瞪的大大又极具威慑力的眼光下，他十分有眼色的乖乖躺到床上将衣襟扯开，任由她查看伤口。 慕卿九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说道：;位置有些太靠近胸口，得好好养着，你这几日按时服药，我再帮你开几个药膳方子调理着，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又可出去潇洒了。 夜漠尘嗅着枕头上独有的馨香，不由沉醉，;听说春日在江上泛舟而行，看着如蓝的江水，再小酌两壶老酒，乃人生一大幸事，你可愿与我同去？ ;只有两壶酒怎么够？起码得两大坛吧，还要准备点吃的，还要再带几根钓杆，最好再带上琉璃阁的那群仙子们…… 见慕卿九越说越离谱，夜漠尘的脸又冷又黑，纳兰扶苏怎么回事？ 出的主意没一个管用的！ ;王妃，秋华的敲门声响起，;城南药材铺子陈掌柜的派人过来寻王妃，说是有急事。 陈青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在店里这么长时间，从未派人如此匆忙的找她。 ;我去看看。 慕卿九将写好的药膳方子塞到夜漠尘手上，便径直出了门。 夜漠尘径直起身，东离已经等在外面。 ;王爷，城南药材铺子有人闹事，北离已经前去，王妃刚刚交代过要属下看着王爷好好休息。 ;嗯，夜漠尘眼眸微眯，不由将手中的药膳方子握紧，;有事让北离派人前来禀报。 ;是，王爷。 东离点头，恭敬将一张小纸条递到夜漠尘面前，;边境传来秘报，璃国太子失踪。 ;失踪？夜漠尘接过秘报一目十行，浓眉微挑，冷冷一笑，;难怪南宫槿能得胜回朝。 慕卿九刚到大厅就看到山子身边的一个小兄弟在那焦急的踱着步子，看到慕卿九仿佛看到了救星。 ;慕姑娘，南城的铺子出了事了，附近的不少居民从昨天晚上开始腹痛不止，都说是喝了我们药材铺子里的药导致的，早上店主被砸，陈掌柜和易公子前去辩解，却被几个民众围着打，山子哥看不过去，便带几个兄弟打回去，结果有民众报官，府尹大人已派官差过去。 ;过去看看。 慕卿九直接让秋华牵了两匹快马，带着药箱前去。 城南药材铺子已乱成一片，民众已将铺子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铺子的牌匾已被几个好事分子摘下，还扔了鸡蛋和烂菜叶子。 陈青和易临渊正捂着渗血的额头跟众人解释。 山子的嫂子和易临渊的母亲，还有店里的大夫人正忙进忙出的救治病患。 山子和几个兄弟正在维持着秩序。 官差挤在中间，看起来十分为难。 那些病重的人或卧或躺在门口，还有一些轻症患者被家人搀扶着，纷纷跟众人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 ;我本没什么不舒服，但左邻右舍皆说这药材铺子的药材便宜，就算没病喝了也可以养生，我信以为真，结果，昨晚一喝便开始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定是药材铺子用的便宜药材，才让我有如此症状。 ;听说前段时间，这药材铺子后院堆满药材，这新来的掌柜怕药材被冻坏，才便宜处理，导致我的家人险此丧命。 ;这药材铺的东家是新晋的一品郡主，哪会在意我们老百姓的性命。 ;什么一品郡主，草菅人命，我要告官。 ;…… 易临渊当即反驳，;你别乱说话，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休要错怪我家姑娘。 陈清和山子也跟着帮腔。 ;我家姑娘一心为民，之前义诊可是没收大家一分银子，那个时候大家怎么没说药材有问题？ 人群中再一次暴动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自是偏帮着你家主子，有本事让你家主子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一品郡主的真面目。 慕卿九策马而入，在人群面前猛拉缰绳，在那喝声最大之人面前停下，;我便是慕府嫡女慕卿九，这药材铺子的主人。 清冷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瞬间安静，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直到那人心虚的后退数步。 似突然想到什么，那人又壮着胆子挺直身体，;你看看这些人，全是喝了你铺子里的汤药才病倒的，官差大人们可都看在眼里，你休想抵赖。 ;哦？慕卿九柳眉微挑，带着强大压迫，;这些人皆是昨日在我们铺子看病之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想认账？ 有些家属已拿出单据，;我们可都有你家铺子的药据，药材是从你家铺子里拿的，真金白银可是从我们腰包里掏出来的。 慕卿九眸光微冷，那些单据是她为了将药铺发展成医院而试运行的一种特殊字据，没想到却被有心人利用。 ;姑娘，陈青上前解释道：;这些人大多是昨天来我们铺子看病的，还有一部分是前几日来的，大都开了药，只有几人家境贫困，我们按照姑娘的吩咐送了一两副药的。 人群中又开始喝，;听听，你自己的掌柜都承认了，郡主竟然不想认账。 此言一出，不少民众又开始拿起鸡蛋和菜叶子要往慕卿九身上砸。 ;住手。 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北离带着数十名暗卫上前，他手握剑柄，眸光冷厉，欲拔剑出鞘，让民众们皆吓得缩回了手。 ;事情到底如何，我家王妃医术高明，自有定夺，若敢伤我家王妃分毫，别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就是再多十倍，我安定王府也安置得下。 他特意用了;安置一词，但在场众人皆明白，那个安定王爷冷情冷性，见惯了杀戮，连皇上都让他三分，就算杀人灭口，也断不敢有人言语半分。 慕卿九给了北离一个赞赏的眼神，关健时候，他还真有他主子的气势。 ;大家放心，待我查明原因，只要是我铺子里的药材对大家造成的损失，我慕卿九一力承担。 为首的官差叫胡平，正是上次将姜店主带走又来要账册查印子钱之人，他本就对慕卿九的行事做风十分赞赏，又听到自家大人吩咐，自是偏帮向慕卿九。 ;慕姑娘都承诺了，大家先退后，让病患上前，我们大人也自会跟各位做主。 人群中还有人拾掇，说是山子刚刚聚众打人，却被胡平直接压下。 那些被打之人虽卧到地上，可身上并未看到任何出血的部位，而陈青和君临渊的头上可都带着伤。 慕卿九将缰绳扔给秋华，一个漂亮的旋身下马，带着陈青和易临渊进去处理伤口。 有北离和胡平在，众人再不敢轻举妄动，慕卿九亲自察看大家的情况，重的排前面，轻的排后面，一个个上前，没有任何拥挤。 易临渊和陈青正带着伤将所有病患的单据做好标记，并记录他们的病症，发病时间。 山子带着几个会识字的兄弟们，跟秋华一起，依照单据将那些病患之前在药材铺子就诊情况调出。 慕卿九的空间系统一直没有响动，说明这些人并未中毒，这些病患皆住在城南。 若真是有心之人想对药材铺子不利，下毒便是最好解决也是最快的方式。 是不是医毒空间出了问题？ 这里人数众多，又有北离和胡平在场，她暂时没有采这些人的血做检验。 一口气查了数十人，皆发现那些病患有共同的症状，恶心、呕吐、腹泻，还有少数重病人有发热和头痛的症状。 先给重病患做对症处理，再看他们之前在药材铺子里所看的病，病症五花八门，有的只是腰腿痛，拿了些膏药，但仍有这些症状。 若说铺子的药材有问题，那也不可能全都有问题吧。 慕卿九又亲自检查了那些药材，之前的店主将药材放在雪地之中，确实有部分冻坏了，但她接手之后都重新整理过，坏的全都扔掉了。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这药材铺子里的病患却只多不减，那些围在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也越聚越多，大家都等着看她这个新晋的一品郡主如何解决此事。 胡平上前询问：;姑娘可有发现？ 慕卿九如实回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症状跟我们的药材铺子没有关系，但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患病，我还需要时间。 闻言，门口的闹事份子扯着嗓子呟喝，;我们就是用了你铺子里的药材之后才有的这些症状，郡主和官差们官官相护，是不想顾我们普通百姓的死活。 ;我家姑娘如何不管大家的死活？！ 易临渊平日里只是温润儒雅的性子，像今日这样跟别人争执的脸红肚子粗，还是第一次，这个饱读圣贤书的小伙子自知如此作为有损斯文，可为了慕卿九他宁愿憋得脸通红也不退却。 ;这些重病患皆是我家姑娘在处理，而且，你们口口声声便是生死，污蔑我们姑娘草菅人命，请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这些病患可都活着在。 一句话让铺子里和外面有着片刻的安静，尤其是那些病患和他们的家属们，自从慕卿九接手药材铺子，药价下调不说，还时常义诊，铺子里的掌柜对他们也十分热情，有时遇到贵的药还特意打折。 就是刚刚，他们恶语相向，可身份尊贵的慕卿九也没有生气，忙前忙后，救治他们并未停歇。 正如铺子里伙计所言，他们虽难受，可都还有命在。 ;让让，大家都让让。一道急切的声音打破了铺子中的宁静，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板车横在了铺子门口。 那板车上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身上卷着草席，这么冷的天气，脚上却未穿鞋子。 看到慕卿九，中年男子直接把板车扶手一扔，冲上前去，嘶吼道：;慕府嫡女，你还我家娘子命来。 众人皆不明所以，但见人群中好事份子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慢慢说，慕府二姑娘现在可是一品郡主，府尹大人的手下和安定王府的亲卫皆在，定会为你做主的。 ;我管你们什么官府贵人的，总之是这个南城的药材铺子害死了我家娘子。中年男人说着便开始抹眼泪，;我家娘子早起不适，听人言此处药材便宜，大夫治的又好，一大早便借了银子来此寻药，可刚刚突然腹痛不止，浑身抽搐，接着便倒地身亡。 慕卿九眸光一凛，脑海中传来的警报声让她清楚的明白，板车上的妇人是中毒而亡。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冲她来的 见慕卿九走上前去，那中年男人又赶紧护到板车面前，;你做什么？我家娘子已经死了，你还想对她怎么样？ ;你凭什么说你家娘子死了？ 慕卿九凌厉的眸光冰冷非常，盯得那男子如跳梁小丑般无所盾形，她刚一走近，正好看到凉席中那妇人的脸，唇角发黑，还有些许药渍，许是因走的太急，她的鼻尖处正好有一丝棉花在晃动，虽然幅度不大，可呼吸尚在。 ;你，那中年男人微愣，想要上前抱住草席，却被北离的人直接按下。 见他在雪地中嘶吼，北离直接塞了块烂抹布在他嘴里。 慕卿九让秋华帮忙，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刺入那妇人身上几处大穴，不让毒性蔓延，再给她喂了解毒药，见她闭着的眼睑微动，方才帮她把脉。 人群中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 ;动了，动了，快看她眼睛动了。 ;活过来了，郡主的医术真是高超。 ;医死人，郡主才是当之无愧的神医。 ;…… 慕卿九已经有了定断，示意众人安静，;此人并非跟大家的症状一样，她是服了有毒之物所致，命在旦夕，烦请大家稍等，我要先救她。 人群中的好事份子则反驳道：;可那妇人的夫君刚刚说了，她的症状明明跟那些病患相似。 慕卿九给秋华使了个眼色，让她派人盯着那几个好事之徒，;大家的症状大都是恶心、呕吐、腹泻为主，这妇人的症状却是腹痛和抽搐，口唇发黑，哪里相似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见那人还欲再言，陈青当即回怼，;如此阻挠我家姑娘救人。 那人旁边之人又跟着喝道：;那请郡主明示，这妇人所中何毒？ 胡平出言道：;若是中毒，我们则要回报府尹大人，查明真相，看看她到底是误服还是遭人所害，还请郡主告知。 ;她是中了砒霜之毒。慕卿九示意北离将那中年男人交到胡平手中，;看样子是服了不久，有人又急着要带她到我这里来，可又因路上积雪颠簸，这才将腹中的毒药吐出来，要不然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胡平经常跟着府尹大人断案，立即发现端倪，;你看起来不过一市井之辈，你的娘子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衫，连棉衣都没是薄的，你却能穿得起绫罗，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差刚把那中年男人的嘴里的抹布拿出来，他便全身抖动，眼神闪躲，却拒不多言。 胡平怒目瞪身他，官差独有的戾气尽显，;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带回府衙用刑，让好好尝尝苦头。 ;我说，我说，差爷饶命，差爷饶命啊……中年男人的声音嘎然而止，突然间瞪大眼睛求救的看向胡平等人，伸长了手，似想要企盼他们相救。 两个官差顿觉不对，疑惑上前，方才发现那人的背心处被人捅了一把短刀。 ;是何人伤的你？胡平连忙发问。 那人张了张嘴，溢出一股鲜血，却是一个字也再未说出口。 众人皆吓得不敢吭声，虽说这个时代的人命不值钱，可一个老百姓当街被害还是能引起不小的哄动。 不过有胡平和他手下的官差在，人们也不敢多言，只等着看结果。 慕卿九连忙上前，北离也连忙派人查探，可围观的人群太多，流动性又大，即使那中年男人刚刚被官差所按着，可旁边的人群并不在少数。 北离亲自看了那人的伤口和短刀，对慕卿九低语道：;不过是普通的短刀，城南这边的打铁铺子随处可见，看样子来人的功力极高，隐在人群之中用内力将短刀刺入。 ;怕是那人早就走了，慕卿九想到之前刺杀静嬷嬷的高手，眸光一凝，看来自己一直被人盯着在。 ;帮我争取时间，我来救那妇人。 ;是，王妃。北离对几个暗卫使了眼色，几人重点保护慕卿九和那妇人，至于那中年男人的死就交给胡平来处理。 众人自是让出一条路，让慕卿九带人将那妇人抬到药铺中的床上，还伸长脖子往里看。 那妇人的脉搏细速，若不及时用药，怕是要跟她那薄情的相公共赴黄泉。 慕卿九很快从空间中调出二巯丙磺酸纳和青霉胺，予以解毒，再配以保胃、保肝以及维持体内环境稳定的药物。 病患仍在增多，但有慕卿九所开的处方，陈青的夫人带着后院的女眷们在院中架起大锅，熬汤煎药，不少病患的症状稍有所减轻。 还有几个江湖游医曾受过药材铺子恩惠，也自请前来帮忙。 慕卿九只用花心思医治那中毒的妇人，她中毒颇深，慕卿九给她输液加强新陈代谢。 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命案，胡平带着官差们不敢有丝毫松懈，轮班在药材铺子中和四周调查着。 ;王妃，你午膳用的少，晚膳到现在都没用，身子怎么撑得住？秋华提议：;奴婢在此守着，王妃吃点东西吧。 这么一说，慕卿九还真觉得有些饿，可看着仍在忙碌的众人，她却是一口都吃不下。 ;我总觉得此事颇有蹊跷，症状相似，人数众多，不是中毒，又能是什么？ 北离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中毒较浅，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验不出，属下曾在璃国边境见过那种银针探不出的毒。 他已给自家王爷送信，听东离回信，王爷似乎也有要事，还让他一定要保护好王妃的安危。 慕卿九自是知晓有很多毒银针测不出，可没道理她的医毒空间也测不出吧。 难道说这个时代还有她的高科技空间没有收录的毒？ 慕卿九隐在袖中的手微蜷，隐藏在身边的未知危险，让她有些迷茫，细细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事，似有一个巨大的黑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逼着她出面解决。 若那人真是冲着她来的，那这个对手还真有些棘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准离开 慕卿九轻眨了下眼睛，又恢复之前的冷清，既然那人想看，那她就让他好好看看来自于现在特种医官的专业素养。 ;大家先轮换着吃些东西，别把身体累垮了。 尤其是易临渊的母亲芸娘，她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切不可劳累。 ;嗯，大家点头，看这样子，别说今晚，怕是明天都还有得忙。 慕卿九让陈青将店中的人分成两拨，大家轮换着休息。 不知不觉天空泛起了鱼白，药铺中忙碌依旧，慕卿九见那妇人的情况稳定，若是想要转醒还需要些时间，有秋华等人守着，她也可以抽空看看那些病患的情况。 陈青看着铺子中只多不少的病患，如实相告。 ;慕姑娘，铺子里的药材不多了，这段时间冰雪封城，不少药材都进不了城，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那些囤积的药材也能撑到春暖花开，可这几日病患特别多，又有这么多的病患突然发病，按这种情况，治疗呕吐和腹泻的药材怕是撑不过十日。 慕卿九能在空间里调药，但现在人多眼杂，行事极其不便，而且，那个幕后之人似乎想要逼着她走投无路。 ;你带着几个懂药材的人，去周围的药材铺子中看看，若有此类药材便购买一些救急，价钱不论。 ;是，陈青点头，立即带人出去。 天很快大亮，胡平那边没有一点头绪，只能进药铺看看那妇人的情况，看着铺子中到处都是患者，他也十分焦急。 ;郡主，这些人到底是因何而病？我们大人还等着在。 慕卿九如实相告：;病症的确相同，但原因我还没弄清楚。 胡平提议：;要不我先派几个官差在此，若有事尽管让他们来通知我们。 慕卿九也赞同，这么多的人聚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 可胡平刚带人踏出药铺，便听到外面一个游医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这些人都得的是一样的病，南城这边的居民全都得病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本还在药材铺子中守着自家患病亲人的健全家属们，都吓得往门外跑。 ;老夫曾见识过天花，整个村子没一个人能幸免。那游医一边大喊一边往外跑去，;南城这边不能待了，南城这边不能待了。 听到他的说法，那些站在门外的病患家属们也不知是真是还是心理作用，竟也觉得眩晕的厉害，还有的直接捂着肚子呕吐起来，其中还有一个官差。 胡平连忙带着人回来，;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慕卿九连忙察看铺子中的人，平日里她有跟他们培训过手卫生和房间消毒，可昨天到现在一直忙着，有些没太注意的伙计们也有了症状。 北离连忙说道：;王妃，这病怕是会传染，属下带人送王妃离开。 秋华也十分赞同，;王妃先走，药材铺子奴婢看着。 ;怕是走不了了。 慕卿九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再看到那些身穿铠甲，围着面巾的军士们，心中已然有数。 看来那人已将此事做大，南城已经被封城了。 ;来者何人？ 胡平站在最前面，看着那些一身冷意的军士们，;我们是府尹大人的人，有要事要回去禀报。 刚刚逃出去的人们皆被这群拿着刀剑的军士们逼回来。 为首的小将满脸不屑的看着胡平，;皇上今早已经得知城南之事，宫中太医已有断言，此病传染性极强，你们在病好之前不得离开此地。 说着，他对身后的将士们命令：;来人，封锁南城，敢私自离开者，格杀勿论。 人群中顿时大惊，接着便有人嚷嚷， ;什么？ ;太医何时来此，我们为何没有看见？ ;求求皇上，求求太医救救我们。 ;…… 还有几个胆大的想趁机逃走，却被军士们的刀剑直接了结，吓得众人连忙退后。 北离想要开口，却被慕卿九拦下，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有什么招数。 为首的小将似乎已经认出北离，特意看着他，提醒道：;皇上特意下令，无论是谁在此病有解之前，皆不能踏城南城一步。 慕卿九轻声问道：;他们是谁？ 这些人她的记忆中一点印象也没有，动作整齐，闻令而动，确定是军队，可穿着打扮并不是大内侍卫，若是巡防禁军定然会对北离极为恭敬。 北主不屑的冷哼，;看这阵仗想必是南宫将军的部下。 若不是王妃拦着，他定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南宫瑾？ 慕卿九脑海中浮现起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青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掌柜的，;姑娘，南城几个药材铺子都有病患，跟我们铺子里的那些患者情况一样。 ;郡主，几个掌柜上前行礼，;请郡主见识，我们铺子里的药材实在不多，这段时间因为大雪的缘故，年前定的药材根本无法进城，这病患又如此之多。 ;不必多礼，慕卿九柳眉微皱，前世的她曾去国外执行过援助任务，没有药品和吃食的情况下，会让人们放弃文明和自尊，也能显露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现在南城就只有我们几个铺子中有药，可居民众多，大军封城，怕是于我们不利。 年纪稍长的吴掌柜说道：;我们也是想跟郡主商量对策，这病会传染，我们自己要先做好防护。 慕卿九疑惑，;掌柜的怎么知晓此病会传染？ 吴掌柜的叹了口气，;此事确是老夫的疏忽，前晚有一病患上吐下泻，到老夫的铺子寻药，可坐堂大夫已经回府，我便随便拿了些治疗此病症的药材，第二日一早那人府中的小斯前来，说他家主人喝了药并不见好反而愈发严重，还非要老夫退他药钱。老夫开店多年，被些无赖讹药费的事也遇到过，又因昨天店中事忙，那药银也不多，便没多想，将银子退他。 第一百三十章 护着他们 慕卿九询问：;那人呢？ 吴掌柜接着说道：;那人是个七旬老人，家中有儿子在朝为官，只因年迈，暂时在南城的老宅中暂住，他儿子知晓此事后便上书请了太医去府上诊治，可太医刚到，那人便因腹泻导致体力不支，一命呜呼，太医又见府中照顾他的几个婢女皆有此状，连忙进宫面圣，说此病有传染性。 山子满脸怀疑，;那太医到底诊治清楚没有？他家姑娘可在这儿快一天一夜了，也没诊出这些病会传染，那太医只看一眼便知晓了？ ;无论会不会真的传染，让大家先做好防护，慕卿九吩咐道：;请各位掌柜的进屋，我们详细谈谈方案。 吴掌柜看到药材铺子里到处都是病人，不敢进门，;郡主就在此谈吧。 ;对，对，对，剩下的几人也不敢进去。 其中一个胆小的掌柜提议：;要不我们便将这些病人赶出去，把铺子暂时关闭，铺子中的药材应该能助我们渡过难关。 慕卿九分析道：;若是如此，确实可解燃眉之急，可这些病患若没有药材皆会丧命，等到他们全都丧命，皇上和宫里的太医们则更会认为此病传染性极强，到时候，就算我们没有得病，他们仍会一视同仁，别说我们的药材铺子，就是整个南城怕也是要被毁灭。 陈青点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我们怕是要跟这些病患们陪葬。 几个掌柜的脸一阵红，可看到四处皆是病患，不由吓得哆嗦。 慕卿九宽慰，;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事情总有法子解决的。 几个掌柜的没有多言，只丢下一句有事相互告知，便匆匆回了各自的铺子。 不少民众们聚集在护拦处，跪地相求。 ;我们没病，我们真的没染病，求求你们让我们出去。 可那些将士们皆置之不理，手握剑柄，只等着有人近前。 北离看着四周逐渐增多的军士，出言说道：;王妃若想离开，属下定当全力相护。 慕卿九心底明白，那幕后之人若不是针对她，那便是要对付夜漠尘，带北离来到后院隐蔽处。 ;可有办法给你家王爷送信？ 北离如实相告：;现在有些困难，要等到入夜，暗卫们或许能从侧边潜出去。 ;你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慕卿九对着虚空打了个唿哨，小云雀应声而落到她的肩膀上，她弄了个块小布条，写上一行字后系到小云雀腿上，摸了摸它的头，;去吧，把信送给夜漠尘。 小云雀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轻鸣一声便飞身云端。 北离震惊的看着自家王妃，曾听阿南那小子说过，王妃懂狼语，现在看来自家王妃懂的可不只是狼语。 正在他愣怔的时候，慕卿九从化验室中推出两大箱子防护用品，北离连忙上前帮忙，慕卿九拿出一大包口罩和手套扔给他。 ;让你的人做好防护。 ;是，王妃。 北离不由惊叹，自家王妃也太厉害了，有她在，他一点也不怕那些病患会将病气过给自己。 ;姑娘，陈青的夫人前来找慕卿九，;芸娘她恶心呕吐，还浑身乏力。 慕卿九将两箱东西交给北离，;我去看看。 ;属下跟王妃一起。北离直接抱起两个箱子跟了过去。 旁边的房间里，芸娘将门锁的紧紧的，;别让卿九姑娘进来，你们也离我远些。 易临渊焦急的在门外踱着步，;母亲快快开门，儿子不怕的。 山子嫂子端着药碗劝道：;至少要先把药喝了。 可芸娘就不开门，只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呕吐声和嘤嘤哭声。 她很难受，却不想连累众人。 慕卿九直接对北离说道：;戴上防护用品，把门拆了。 ;是，王妃。 易临渊挡在门前，为难道：;姑娘，母亲她怕过了病气给姑娘。 慕卿九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们敬佩我的医术才愿意跟着我，我若退缩，你们可还有命活？ 药材铺子是娘亲留给原主的东西，这铺子里的人可是一直跟着她相信她的家人，比慕府那些还要亲切的家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着这里，护着他们。 ;有我家王妃在，你母亲的命还怕保不住？！ 北离轻轻抬手便将易临渊给扒拉开，塞了套防护用品到他手里。 ;你小子，干点你该干的事儿去。 易临渊白皙的脸庞不由一红，看向慕卿九的时候异常坚信，;麻烦姑娘了。 ;放心，这里有我。 慕卿九对着他的背景淡淡开口，步入房间时脚步坚定。 ;姑娘，别进来。 芸娘已经乏力的躺在床上，虚弱的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我们母子已经够拖累姑娘了。 慕卿九让北离他们在门外等着，她径直进屋坐到床边，床旁边的痰盂里有芸娘刚吐出来的东西。 ;我却觉得你在帮我大忙。 芸娘微愣，以为慕卿九只是在宽慰她，却听到慕卿九接着说道：;你之前得了结核，身子还未恢复，再加上昨晚劳累过度，抵抗力低，这才被那些病患传染。 恐怕外面的病患有一些是那个幕后之人的眼线，除了那几个重症的从空间中调了些药，剩下的不过是用些普通的中草药对症治疗。 芸娘有些自责，;可我到底是拖累了姑娘。 慕卿九直言不讳，;外面的病人有实有虚，我不想表露太多，既然你跟他们的症状相同，正好可以配合我，或许我可以查到原因，看看这病到底是怎么传染的。 ;我明白了，芸娘聪慧，立马明白慕卿九的言外之意，;姑娘只管说让我怎么做。 ;我先取些你的血，做个检查。 慕卿九抽了几管芸娘的血，又从空间调了几粒药，;先把这些服下，你的症状就会好些。 ;谢姑娘。 慕卿九将铺子中所有有症状的伙计们招来，让他们集中待到一个房里，也一一给他们抽了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药材被抢空 北离按照慕卿九的吩咐，命令手下，将院中的隔板搬到前厅，先暂时将那里做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让那些重病患分开隔离。 不少病患的家属听闻此病会传染，吓的跑回家，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管了。 胡平带着几个手下照顾着患病的那个官差，他们的家都不在南城，现在不过是出来办事，想不到竟遇到这种情况，胡平为人爽快，断不会放弃一个手下的兄弟，慕卿九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慕卿九让陈青给几人安排了一个房间，接触那个患病官差之时必需要做好防护，还吩咐几人就在铺子里用膳。 胡平十分感激，非要给慕卿九银子。 慕卿九并没有要，现在这情况，银子似乎作用不大，只笑着说先记账，若能出去再还。 有北离在，慕卿九很快便将抽的血作了化验，除了感觉他们的症状极像是急性肠胃炎，其他的并无发现。 而且，根据陈青和易临渊所记录的就诊资料，她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些病患并不是以家庭为单位，甚至有些夫妻日日想见，同床而眠也没有被传染上。 只是，身体虚弱之人得病的几率更大。 陈青想了想，方才说道：;姑娘，许是真的有人下毒，只是毒素较轻，才有这些症状。 慕卿九看向秋华，;可将那几个带头闹事之人找出？ ;回王妃，总共有五人。秋华回答：;奴婢的人已经盯着他们在，有两个是独居的汉子，剩下三个有家室，有妻儿，封城之后，他们五个皆闭门不出，许是怕被传染。 慕卿九点头，;继续盯着，若真的有人下毒，那人定会再次找到他们。 现在南城已经被封，民众们害怕病情皆闭门不出，若再想下毒，也只能让此处的居民动手。 慕卿九对北离说道：;派两个人盯着城南的水井，若下毒，十有八九会下到那里。 这个时代除了空气，能让人们共用的也只有水井了。 若是下毒，直接下到井里，便可一劳永逸。 ;是，王妃。 秋华和北离皆下去安排。 胡平见慕卿九稍有闲暇，上前询问：;请问郡主，之前那中毒的妇人可是醒了？ 慕卿九挑眉，;胡大哥倒是十分敬业，都被困在此处，竟还想着办案。 胡平挠了挠头，;食君之?，为君分忧，该做的都是要做的，再说了，我家大人平日里虽然严厉，可暗地里十分体恤下属，他若知晓南城封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看来这个府尹大人确实是个好领导，慕卿九浅浅一笑，;不出意外，再过半个时辰她便能醒了。 ;多谢郡主。 胡平带着两个官差过去守着，待那妇人一醒，并未急着询问，而是着人喂了些汤水，方才开始。 那妇人虽一直闭着眼睛，可耳朵还是能听到的，对刚刚发生的事也十分清楚。 知道是慕卿九救了她，连忙起身给慕卿九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始说。 她叫秀娘，家就住在南城偏僻的巷子中，可惜嫁的相公是个无赖，平日里好吃懒做还有赌瘾，一有银子便要去赌，赌输了就回来打她，还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昨日，秀娘发现回到家的相公竟穿着绫罗，连打的酒都是平日里极少喝的女儿红，秀娘以为相公又偷了哪个富贵人家的东西，便上前劝解，谁知，相公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她十分体贴，还说自己遇到贵人，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帮着那贵人做事。 秀娘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心中甚是欢喜。 可喝了相公递来的酒后，她便开始头晕，接着便腹痛难忍，再然后便倒在地上没了知觉，直到在药铺门口，隐隐听到吵闹声。 胡平疑惑道：;那你可知你夫君所说的贵人到底是谁？ ;没有，秀娘由死到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相公端的那杯洒里下了砒霜。 ;他根本没打算跟我说。 秀娘的相公已死，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便是这妇人，胡平接着问道：;那他平日里都跟什么人走动？ 秀娘接着说道：;他平日里见的都是些狐朋狗友，我也说过他，可他根本不听，还动不动就打我，我只知巷尾处有一个叫刘四的，他也好赌，听说前些年赌输后把娘子卖到青楼，我每次见他都绕着走。 胡平立即对身后的官差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去刘四家看看。 ;是，头儿。 两个官着点头，当即出去。 慕卿九给秋华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吩咐手下的人先行一步。 半个时辰后，秋华的人先回来，对慕卿九摇了摇头，小声道：;禀王妃，那刘四已在家中自缢身亡，身体已经凉透，看样子是昨天晚上死的。 也就是说，他跟秀娘的丈夫死的时间相近，看来那人已经得知南城要封，便先一步灭口后，离开此地。 ;先处理病患的事吧。 患病的人只多不减，去而复返的吴掌柜又跑回来，跪地恳求道：;请郡主帮帮老夫。 慕卿九淡淡开口：;请掌柜的起来说话。 吴掌柜的声泪俱下，后悔道：;老夫之前都是听信了他们的话，以为关上铺门便可保住药铺，也不会让那些病人过了病气。 ;可南城的居民们知晓封城之后，皆涌到铺子门口讨要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铺子的大门都被砸烂了，伙计伤了好几个，药材全都被抢空了。求郡主帮帮老夫吧。 陈青并不同情他，;是吴掌柜不管那些病患在先，既然开门做生意，岂有店中有药却不顾那些病患的道理？ 吴掌柜再不敢端架子，;陈掌柜的数落的是，现在老夫的吴家药铺已没有药材，坐堂大夫也都吓得跑回去，不敢出来，城也封了，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店中的伙计和家眷们总要活着，病患与日增多，请你们看在都是同行的份上，帮帮我们。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能等死 事已至此，慕卿九也不想再让横生事端，现在只有大家拧成一股绳才有活路，让陈青带两个坐堂大夫和药材先去帮吴家药铺的伙计们处理伤口。 ;让你们店中没受伤的伙计们过来帮忙。 ;谢谢郡主，吴掌柜的连忙说道：;老夫让铺中的女眷也来帮忙。 ;暂时不用，慕卿九想了想，方才说道：;可以让她们帮忙做些膳食，再派人送过来，毕竟这里病患颇多，不安全。 ;行倒是可行，吴掌柜一脸为难，;就是，大雪封城数日，我们的铺子所剩食材不多，俗话说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事确实有些困难。 ;姑娘，陈青也眉头紧皱，;我们铺子也是如此，之前虽囤了些食材，可从昨天开始病患太多，最多能再撑五天。 慕卿九柳眉微皱，这确实是个问题，南城被封，那些卖粮食的铺子也吓得关门，而且，京城之中的粮店大都集结在东西两城，南城这边只有几个小商贩。 ;郡主，吴掌柜也是满脸焦急，;之前得到封城的消息，老夫已经派人去城中采买，可那几个卖粮和卖菜的小店皆不开门，老夫也没办法。 慕卿九立即带着他们去找胡平，将此事告知，;胡大哥，此事关乎南城百姓的生计，此事不尽快解决，就算不被病患们传染，我们自己也会被饿死。 胡平当即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郡主请说，要我们如何做？ 慕卿九提议：;我们一起去找守城的军士们，既然他们要封城，那我们的生计问题就要他们来保证。 ;郡主说的不错，胡平十分赞同，;若是我们大人得知此事，也定会给我们送吃的。 陈青也赞同：;姑娘这法子甚好，我们召集城中的居民，为了生计，他们一定会跟我们一起。 ;那大家去安排，一刻钟后到城门口集合。 慕卿九让陈青将店中的白布拿出来，在上面写上字。 北离疑惑：;王妃，这是做何？ ;横幅啊，慕卿九灵眸微眨，;一会拿着举高高，再配上口号，多有气势。 北离的嘴角抽了又抽，举块白布，还大声嚷嚷，岂不是丢脸至极？ ;你什么表情？ 秋华冷眼睨着他，;可是对王妃的想法有意见？ ;没，哪有，北离连忙避开她的眼睛，对几个手下吩咐道：;还不去按王妃所说的做。 秋华撇撇嘴，敢不听王妃的话，有他好果子吃。 医圣别院，刚回书房的夜漠尘得到南城被封锁的消息，当即准备带着东离前去。 ;王爷，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刚刚又经了恶战……东离提醒的话语在夜漠尘冷硬的目光下，咽了下去。;属下这就去准备车驾。 ;备马。 夜漠尘直接命令。 ;是，王爷。 东离刚准备安排，便看到窗台处飞入一只小云雀，;王爷，这鸟好像王妃也有一只。 夜漠尘侧目，看到小云雀腿上的布条，轻轻上前。 那小东西不仅不怕他，还歪着头，睁着圆圆的小眼睛盯着他，仿佛想提醒他似的，特意在窗台蹦了蹦。 东离微愣，;它是来送信的？ ;嗯，夜漠尘眼眸微暖，拿下布条看了上面的一行小字，;安好，管好自己和柳氏母子。 东离好奇的伸长脖子，可那字实在太小，自家王爷又侧着身子，他就只看到一个;好字，见夜漠尘的脸色好多了，他忍不住问道：;王妃那边，如何了？ ;管好你自己，夜漠尘将布条握入手中，瞪了东离一眼，;多派几个人保护好柳氏母子。 ;是，王爷。 碰了一鼻子灰的东离，低着头下去办事去了。 见小云雀并不急着走，夜漠尘唇角勾笑，;麻烦，帮我带个回信。 慕府后宅，和寿堂中，老太太喝了几幅太医开的止痛汤药，头疼比之前稍缓，已经能靠在床头。 以慕尚书为首的慕府众人依次坐在她面前，当然，地位低微的卫氏母女是站在一边的。 他们已经得知慕卿九跟她的药材铺子一起，被封/锁在南城之中。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慕卿九，封城就封城，反正城南那铺子已经不是她的了，她听人说那病极厉害，生怕自己被传染上，还特意让李嬷嬷多备些药材，以防不时之需。 慕尚书则想的是能借这次事件让皇上奖励他。 慕志远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姜氏身边的菊香，见她偷偷看过来，用眼神提醒她：都几天了，浴池那件事还没办妥吗？ 菊香不敢吭声，只能用眼神回应：事情有变，再等两天。 姜氏母女二人皆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就算慕卿九被封了一品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封到南城，天天跟那些低贱的居民们在一起，就算不被染病而亡，她也会被安定亲王所嫌弃。 最失落的要数卫氏母女，好不容易搭上慕卿九，就算不能带着她们富贵，但慕雨婷的腿还是得治啊，若是慕卿九染病而亡，那她慕雨婷岂不又要变成瘸子了？ 总之，他们各怀心思，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慕卿九的。 被封/锁的城南，不到一刻钟，城门口的围栏处便挤满了人，那小将军见人们聚在此处，以为他们要冲出阻拦，立马命众将士们持剑上前。 胡平带着几个衙役上前，;等等，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们休要伤人。 小将见胡平是官差，说话也稍微客气一些。 ;我们奉的是当今圣上之令，封/锁南城，你们速速退下，再敢上前，休怪我们手中的剑不留情面。 慕卿九带着陈青等人过来，将横幅拉起，只见上面写满了，;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治病，;我们不能等死……字样的横幅。 慕卿九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她脊背挺直，看起来十分瘦弱，可却给人强大的力量。 ;皇上爱民如子，不过是害怕病症传出去才让我们封/锁在此，根本不会让我们在这里被饿死，更不会不给我们药材，让病患得不到治疗，活活拖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行个方便 人们一时间士气高涨，虽不上前，但开始站在原地嚷嚷。 ;你们把我们关在里面，总要给我们条活路吧。 ;这里面没有吃的也没有药材，你们是想让我们在这里面等死吗？ ;…… 小将一时间有些无措，上阵杀敌他从未退却，执行皇令他也从未打过折扣，可现在这么多无辜百姓，若都死在他们的剑下，未免有点于心不忍。 ;去请南宫将军前来。 手下的军士立马照办。 北离冷哼一声，将横幅拉近，他才不怕南宫瑾。 想到活下去的民众们更不害怕，就算皇上来了，他们也要争取。 不多时，只见一队轻骑从远处靠近，为首策马之人一身银白色铠甲，骑着一匹白色骏马，逐渐靠近的样貌跟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愈发清晰。 乌黑的墨发隐在厚厚的头盔之中，剑眉之下是一对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窒息的温柔与俊秀。 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难怪以前的慕卿九会对他念念不忘。 北离不屑的扭过头，他家王爷得胜回京的时候可比南宫瑾有气势多了。 小将当即下马行礼，;属下见过将军。 ;卿九妹妹，轻拉缰绳，南宫瑾刚近前，目光顿时被站在最前面的慕卿九所吸引，;你怎在此？ 慕卿九眸光清清，;不是南宫将军奉了皇令封了南城吗？ ;我，南宫瑾一时语结，他曾想过无数次跟慕卿九重逢的场景，可却从未想过会像今日这般，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护栏。 北离侧身，挡住南宫瑾的目光，;我家王妃心性良善，最是看不得老百姓受病痛折磨，哪跟有些人似的，才打赢了一场胜仗便忘了本。 小将当即梗着脖子作势要拔剑，;你什么意思？ ;林柏，南宫瑾的声音止住了小将的动作，;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就是，我们可都是南魏的子民。北离说着还对身边的百姓们提醒道：;林柏小将之前便杀了几个试图翻跃栏杆的人，大家可不要轻举妄动。 可声音足以让前面的南宫瑾听得真切。 见南宫瑾的脸色严肃，林柏连忙解释：;将军，那几个人极力的想逃出去，又有些功夫…… ;我们在边境拼死搏杀，为的就是保护南魏的子民。南宫瑾眼中的冷意更甚，;杖责二十。 ;是，将军。林柏对此没有任何异意，但看着一副看好戏的北离，又心有不甘，生怕自家将军吃亏。 ;可这些人…… ;退下。 南宫瑾强硬的声音不容一丝置疑。 ;是，林柏点头，当即下去领罚。 南离瑾看着温柔，却是懂得大是大非之人。 慕卿九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南宫将军奉皇命守在此处，便要解决我们的诉求。 陈青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带动民众们接着喊口号，;还请将军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南宫瑾看了眼慕卿九，承诺道：;各位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请大家放心，此事本将自会上奏皇上，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请问南宫将军，能否给我们说个时间？北离揣着手，那皇上摆明了让他们死在南城，就算南宫瑾进宫面圣，又难如何？ ;我们的粮食可不多了。 ;此事将军根本不用惊动圣上，胡平身为官差，最是明白其中的道道，就算南宫瑾面圣，再得到圣上的决断，怕是他们早就饿死病死在南城之中。 ;只需给我们送些药材和粮食进来便可，要多少银子，我们照付。 南宫瑾有些犹豫，若只是他自己，面对这些普通百姓，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现在是一军之将，身负皇命来此封锁南城，要送东西进去，便要打开城门，这么多的民众若是别有心思，冲出拉杆，他们可要痛下杀手？ ;将军不必多虑，我们已将需要的东西列出，退回城内，你们派人送至门口便可。 慕卿九示意北离将一张纸拿向前面，见南宫瑾迟迟不肯伸手，北离特意提醒：;这纸张我家王妃已经消过毒，断不会过了病气给你们。 南宫瑾其实并不太懂他们所说的消毒是什么意思，但他接过纸张时，手有些微颤，倒不是因为害怕得病，而是慕卿九一直叫他;南宫将军。 以前的她，总会叫他;南宫哥哥。 南宫瑾看着上面英挺飞走的字迹，心底有些沉重，以前的慕卿九字写的也不错，可比较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所书，四年未见，她竟变如此大。 ;这字可是你亲手所书？ ;嗯，慕卿九点头，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 南宫瑾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刚刚看到慕卿九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惊艳，接着便是震惊，她从小喜欢医术，他一直都知道，可南城可是重灾区，又封了城，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在这里生存？ 正想着，一队着宫服的人们浩荡前来，为首的内侍大总管扯着嗓子喊道：;太后娘娘懿旨，请御尊贵郡主接旨。 慕卿九一撩裙摆当场跪在雪地之中，众人也跟着一起跪下。 ;南城百姓有难，哀家寝食难安，幸有御尊贵郡主前去相助，哀家心中甚慰，特意赐药材给南城百姓医治所用，又念及郡主身娇玉贵，劳累不思饮食，另赐郡主名点十八样，请郡主注意身体，哀家在宫中等着郡主。 名点十八样？ 慕卿九好奇抬头，只见那宫女每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足足十八盒，嘴角抽了又抽，太后娘娘这么直接的送吃的来，是嫌她不够惹眼吗？ ;本郡主接旨，谢太后娘娘恩典。 内侍总管带着众内侍和宫女上前，那整整八大车药材和和十八盒糕点在栏杆门口一字排开，看着格外壮观，毫不惧怕会被传染，尖细的嗓音对南宫瑾提醒道：;请南宫将军行个方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所好转 南宫瑾自然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且这些宫人只是送东西，他也没理由拒绝。 慕卿九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回家吧，若有不适，便来药铺找我，相信南宫将军定能解决好此事。 这些人聚在此处，只会让前来传旨的内侍们难做，太后对她如此好，又大张旗鼓的给她撑腰，她不想让太后娘娘为难。 大家之所以前来，不过是为了活命，见慕卿九如此慷慨，他们自是愿意听从于她，;谢郡主。 但对南宫瑾，民众们显然没有任何的感激，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依次离开。 南宫瑾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远处的纤细身影，心中五味陈杂，那个一直当他是大哥哥的小女孩似乎长大了。 ;请公公将东西放在此处，本将自会派人送进去，公公是宫中之人，常常在太后身边侍奉，若将病气带回宫中过给太后，想必也是郡主不想见到的。 ;那就有劳将军了。内侍总管也不矫情，命人将东西放下，却没有离开。 ;可杂家也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来此，自然要亲眼看到将军的人把东西全部送进去，方能回去复命。 ;来人，南宫瑾跟太后的关系一般，可对民众性命之事，他却有着测隐之心，吩咐身后的军士上前，;把门打开。 北离带着人站的远远的，见南宫瑾的人将东西放在城门口并未急着上前，而是等他们走了，方才去将东西运回来。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北离跟内侍总管相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低下头，各走各路。 慕卿九看着每一个食盒都有几十碟同样的小食，不由惊奇，想必今日的御膳房有够忙的。 ;把这些点心分给大家吧。 秋华护着那些点心，;这可是太后给王妃准备的，至少每样王妃都要尝尝才行。 ;好好好，慕卿九笑道：;一样留一碟，我们一起吃。 陈青看着三大车药材，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太后娘娘赏赐的药材皆是治疗病患症状的，我这就将仓库腾出来。 铺中的人们十分开心，有了药材就说明他们有救了。 有了太后对慕卿九的恩赐，南城这边从早到晚都有人送东西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有的是想利用此事，给众人一个他们善心为民的形象，有的是为了给自己的亲朋好友送去关心。 这其中，属府尹大人最是务实，他给自己的官差送来衣服棉被好酒好菜，连烧鸡都是京城之中最好的那家。 安定王府的厨子更是变着花样，顿顿来送饭，惹得守城的军士一阵头疼，恨不得把慕卿九请到门口自己接。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方说慕府，慕尚书可听从天宁帝的圣意，这一次当了缩头乌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慕卿九都从不派人过去询问一句。 一连数日，城中的病患有所控制，之前得病的也有所好转，除了，被秋华的人一直盯着的那五个闹事的。 他们五人从闹事那天开始，便一直躲到房中，闭门不出。 现在，他们皆被人扶到药材铺子门口，请慕卿九帮他们医治。 秋华冷声说道：;要我家王妃给你们治病也行，说吧，那日是受何人指使？ 那为首之人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没有，我们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意见。 剩下几人也不敢吭声。 陈青径直说道：;这药是我家姑娘的，会治病的也是我家姑娘，你们既不想说实话，那便回府自己待着去。 反正来求药治病的人还多的很，少治他们几人也没有大碍。 其中一个男子直接跪地说道：;我说，我说，只求郡主能救救我妻儿。 见那为首之人瞪着他，那人吓得缩着头，可他想到自己的家人，决定说出来。 ;是有人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诋毁卿神医曾经的药材铺子，我们一来就遇上那些染了病的人们，就隐在人群人起哄。 北离询问：;只是起哄？难道说下毒的另有其人？ ;是是是，另一男子也跟着说道：;我们平日里喜欢聚在桥下的茶水铺子里听人说故事，不过是为了躲懒罢了，既然有人给银子让我们说些口舌，我们也没多想。 之前那男子连忙补充，;别看我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其实我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其余的，我们也做不来。 ;色厉内荏的东西。为首男子脸色苍白，显然也撑不住了，虚弱道：;这几日封城，银子我们也没花出去，你若想要便给你，只求能救我们一命。 慕卿九见这几人不过会些口舌八卦，并不是做实事的人，想来也不会给人们下药。 ;给你们银子那人是谁？ 几人连忙回答。 ;是个老嬷嬷，她戴着帷帽，我们没看清他的脸，只听是京城口音，感觉她很不喜欢卿家药铺。 ;对对，我们当时见她出手阔绰，也十分好奇，还询问过，可她不仅不透露身份，还对我们也连番威胁，我们哪敢再问。 ;有银子就行，反正整日闲着也没事干。 ;行了，慕卿九决定另找突破口，;把银票给我，给你们治病。 几人立马同意，他们每人一整张百两银票，银票的最下面盖着印章，姜氏钱庄。 慕卿九不由冷笑，看来，这五个人是慕府后宅之人所为。 第一个开口的男子乞求的看着她，;郡主，小的的妻儿已染病好几日。 慕卿九看到她妻子连路都走不了，还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不由上前，帮她把脉，确实是染了病。 许是因为那孩子十分难受，小小的眉头皱着，不一会便开始哇哇大哭。 慕卿九眸光微冷，;你染病也有三四日了，明明知道自己染了病，为什么还要给孩子喂奶？ 这样一来，那孩子直接通过母乳不也被传染了吗？ 那妇人抱着孩子抽泣，;我想着，反正也活不了了，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发现问题 第一个开口的男人拉着他娘子跪到地上，;求求郡主，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 稚子无辜，慕卿九本就是医生，自然不会置病患于不顾。 ;先把孩子抱进来吧。 ;谢郡主。 那男人连忙拉着自己娘子，将孩子一起抱进观察室的床上。 慕卿九上前给那孩子把脉，六个月大的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十分燥动，不停的想吃奶，遭到拒绝后，又开始哇哇大哭。 把完脉后，慕卿九不由疑惑，又对那孩子做了仔细检查，方才确定，;他没有被传染上。 夫妇二人不由欣喜，;真是太好了。 慕卿九又给他们二人把脉，心底的疑惑更甚。 为什么？他们夫妇二人皆被染上病，可日日跟他们一起的孩子却没有被染上？ 易临渊看出了慕卿九的疑惑，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想我知道此病的因什么传染了。 慕卿九让秋华在铺子里看着，她和北离一起，前往那五个闹事者的家中仔细察看。 ;王妃想要找什么？北离见慕卿九在他们家中看来看去，却不动手翻找，;属下帮你一起找。 慕卿九直言不讳，;我想看看他们五个人的家中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 北离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平日里惯会偷奸耍滑，除了祖上积累的钱财，还有妻子娘家富足之外，并无可取之处，但这种人会把祖上留下的东西奉为神明，根本不会违背。 慕卿九看着领头之人的家中正厅，挂着大大的牌匾，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节;俭。 似乎这五个人家中皆有此类似的东西，意思也大致跟勤俭节约差不多。 北离翻出几人家中族谱，发现他们五人的祖辈皆是经商之辈，还积累了不少钱财，只是后来经营不善，便守着钱财度日。 ;这应该是他们的祖训，祖上积累了财富，怕后世子孙败光家业，皆会立这种祖训，提醒后世子孙节俭。 ;节俭？ 慕卿九眸光一亮，;去他们的厨房看看。 北离不解，但王妃说什么，他都照做。 一进厨房便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慕卿九不由皱眉，定睛一看，只见厨房的角落里堆的白菜萝卜全都是布满黑点。 ;王妃，北离分析道：;想来是他们想着天寒地冻，便提前囤好蔬菜，却没想到蔬菜放时间长了会腐烂。 慕卿九一连看到几个厨房里的情况都差不多，不由摇头。 ;这不是他们提前囤好的，这些白菜和萝卜上带着新泥和雪水，显然是才挖出来不久，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多，想来是害怕天寒地冻，菜会涨价，一来自己吃着方便，二来也能买出去赚取差价，才囤这么多。 ;那他们五个都买的一家所卖之菜？北离疑惑更甚，也没听说南城这边有哪家卖菜的能供应如此大的量。 不是一家，那就是很多家。 慕卿九豁然开朗，;不是人生病，病的是这些蔬菜。 蔬菜也会生病？ 北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慕卿九当即吩咐，;去所有病重的居民家中看看，是不是他们都吃了这种蔬菜。 确定病因，她就能找到对策。 傍晚时分，北离的人全都回来。 跟慕卿九想的一样，他们之所以住在一起，却有的生病有的没有生病，是因为有的吃了生病的蔬菜。 有些年轻人抵抗力强，也吃了这种蔬菜，可他们自身抵抗住，或者正好吃了些消炎医治腹痛之类的药材，症状便缓解了。 慕卿九看着初步估计的蔬菜量，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蔬菜是怎么来的？ ;前几日听说南城要封，我们便囤了些菜，想着到到时候卖个好价钱，下半辈子也可有依靠，就在桥下的菜场小贩那里买的。 ;我们是在南城北边的菜农那里买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慕卿九突然明白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南城这边之所以病患增多，病情严峻，是因为南城这边的蔬菜大都出了问题。 抱孩子的妇人委屈道：;我之前便看到白菜上有黑点，可这家中有祖训，节俭才能持家，别说有黑点，平日里就算扔片黄叶子，都要被婆母好一顿说。 陈青的妻子也十分后悔，;我们前几日也发现买回来的萝卜有些坏了，但想着许是天气寒冷，菜农们不小心将菜冻着了，便把坏的那一步分给削掉，还以后煮过之后便不会有问题。 所以药铺了伙计们才会有一部分生病，还好这几日都有外面的人送吃的进来，要不然他们怕是都要被传染上。 找到原因，慕卿九让大家通知百姓们，不要吃坏掉的蔬菜。 ;我一会去菜农那里看看，若只是被冻坏还是小事，就怕那些蔬菜有什么问题。 这次不只北离他们，还有胡平和几个衙役，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民众。 蔬菜生病，他们这辈子可是第一次听说。 一连几月的大雪封城，四处皆是白茫茫一片，菜地里的作物全都被冰冻住，菜农们为了谋生，只能不顾冻得通红的手，冒雪将地上的作物连同冰雪一起挖起。 有几个菜农家里有地窖，见胡平询问，如实相告。 ;地窖中存放的皆是下雪之前囤的菜，那些菜大都没坏，可一连数月下雪，那些菜虽没坏，可外面看着十分难看，城中之人又大都愿意买新鲜的菜，我们只能把那些留着自己吃，再挖些新鲜的菜卖。 慕卿九仔细查看地窖中的菜，里面都十分正常，便让胡平带着几个年轻力壮之人，去田中挖菜。 果然，挖出的菜皆有问题。 一个年纪稍大的菜农说道：;以前冬天的时候也有蔬菜来得及挖，便多埋些土在地里，许是今年雪下的太久，把菜冻伤了。 慕卿九没有多言，让他们顺着小路间隔挖菜，直到城边缘，那些菜仍是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妃有秘密 慕卿九让北离找个袋子，;把这些菜带回去。她要好好看看这些蔬菜得了什么病。 ;再告诉守城的南宫将军，这里的人之所以患病并不是因为病会传染，而是因为南城之中的菜皆有问题。 若不及时处理，怕是病情要波及整个京城。 南宫瑾的营帐之中，在接到北离手下送来的消息之后，所有人皆是不信。 之前受罚的林柏嘲讽一笑，;你们莫不是在开玩笑，蔬菜生病？是不是那个郡主找不到病因瞎编的？ 另一个副将也跟着说道：;本将征战多年，天南海北都去过，这蔬菜生病还真是闻所未闻。 南宫瑾的眼中浮起一层迟疑，;卿九她自幼跟着卿神医，也学了不少医术。 可蔬菜生病，真的可能吗？ ;将军，林柏曾被南宫瑾所救，便一直跟随左右，在他眼中，像慕卿九这种无才无德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家将军。 ;就算郡主医术了得，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医术哪里能越过太医院的太医们去，以属下看，就是这几日我们对城中那些人太过仁慈，导致他们得寸进尺，想要我们继续送粮食进去，才特意编织的这些无稽之谈。 副将也赞同林柏的说法：;若是将军将此事禀明圣上，想必会闹出大笑话。 ;无论如何，城中皆是生病的百姓，若能送些吃食，便尽量送进去，在他们的病没好之前，不开门便是了。 南宫瑾觉得林柏所言也有些道理，;卿九一人在城中确实多有不便，本将今日便修书一封，请皇上派几个太医前来相助。 慕卿九在实验室中待了一天一夜，终于查到那些蔬菜的问题，它们埋在土壤之中，被冻之后，产生一种霉菌，上面又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只能在土壤之中相互传播变质。 别说那些蔬菜，就是它们附近的土壤也均带着那种霉菌。 慕卿九召来小云雀，给夜漠尘送信，这些事要提前做安排。 这几日的食之物皆被慕卿九检查过后再用，患病人数不再增多，还有一些轻症患者也已经开始痊愈。 这几日都未降雪，太阳隐隐探出头来，连风都带着微暖，想来春天要来了。 慕卿九看着屋檐处坠着的冰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南城这边的铁匠铺子很多，你们把这些人召集过来。 ;是，王妃， 秋华和北离异口同声，话一出口，二人微愣，相视一眼，便又避开对方的视线。 秋华这几日跟着慕卿九休养，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跟着王妃，她已习惯服从，无论王妃说什么，她照做就对了。 北离跟着慕卿九学会了很多东西，勇敢果断，心细如发，看着瘦弱，可内心确是坚毅无比，跟自家王爷真是绝配。 不，比自家王爷还有能力。 而且，跟着王妃比跟着王爷好玩多了。 病患不多，慕卿九也正好可以休整，南城的居民们已经对她言听计从，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皆会送到药铺。 芸娘的病情已经控制，因还要再服用抗结核的药，所以看着还有些虚弱。 秀娘也慢慢恢复，现在的她暂时在铺子中帮忙，这里的人对她十分照顾，让她逐渐忘记曾经被刘四打骂的日子。 重病患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他们待在自己的小隔间中，积极配合治疗，按时休息，一点也不给铺子里的伙计们添乱。 慕卿九想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手指不由握紧，这看似平静的一切，怕是很快便要被打乱了。 一连几日，慕卿九皆在忙，铁匠师傅们都害怕看到她，要不是给钱大方，谁愿意天天早出晚归，修改了一遍又一遍。 最让他们无奈的是，这郡主要的东西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好在郡主漂亮又温柔，做的不理想也给钱，让他们也变的更加努力自信。 北离看着铁匠铺中堆积如山的东西，好奇道：;王妃，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有大用处，过几日你就明白了。慕卿九一脸神秘，;既然京城的打铁铺子都聚集在南城，那就让这些铁匠师傅们再加点班，把店中所有能打的铁全给打了，工钱加倍。 ;王妃，北离的嘴角抽了又抽，这得多少银子？ 算了，安定王府有的是钱，只要王妃开心就娃。 ;属下这就去安排。 慕卿九点头，;这几日入夜，城门便会打开，接收外面人送进南城的东西，你派个机灵点的人，混出去给夜漠尘送个信，我有事请于良将军和纳兰扶苏帮忙，东西有点大，小云雀带不动。 ;是，王妃。 北离感觉自家王妃在谋划一场惊天大事，一种骄傲和荣耀浮上心头。 自前几日上朝时，有一正直老臣将南城之事在朝堂上提出，以慕尚书为首的新派官员们摆明了不相信蔬菜有病这一说辞，跟以赵左相为首的小部分老臣展开激烈争吵。 最后，头疼的天宁帝摆手，才让争执停止，只说让太医院院正派两个太医去南城救治百姓，至于别的却未曾再提。 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宁帝更偏向于相信慕尚书等人的。 这几日，太医倒是真的来了，但要么躲到南宫瑾的营帐中不出来，要么穿戴整齐，全身上下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南城门口转一圈便草草了事，以至于南城的很多居民都不知道皇上派了太医前来。 慕卿九将南城划成四个片区，每个片区推选出一个负责人，每个负责人便负责记录自己片区每家每户的身体、饮食、痊愈情况，再将汇总的结果告诉慕卿九。 为了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平，慕卿九亲自教居民们将结冰的水面凿洞后捕鱼，去积满冰雪的南城后山下套补猎，还教一些老年人做各种预防疾病的操。 南城居民们对慕卿九不仅仅是赞不绝口，在他们心中，慕卿九这个一品郡主不再是因得了册封才尊贵，而是如神明一般存在的神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宫瑾病倒 十日后，南城的病患大都好转，再没有一个患病的。 北离看着被封的护栏，对慕卿九提议，;王妃若想回去，属下便派人带信给王爷，想必南城很快就能解封。 ;现在外面也续费有病患，慕卿九冷笑，;想必再过几日，南城这边就会变成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小云雀已经将京城之中的情况告诉她，别说东西北三城，就连后宫之中也有不少小宫女和内侍们也有不少有症状的。 现在的皇宫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是人人自危，除了必要的社交平日里皆待在家中，生怕被别人给传染上了。 天宁帝下令将所有得病的宫人们送到冷宫之中，嫔妃们也吓得都不敢出门，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将罪责推到南城的那些百姓身上，非说是南城的病患过了病气所造成的。 为此，南宫瑾因监管不利，挨了三十军棍，南城的城门也再不能打开。 不过南城的百姓们一点也不害怕，反正有慕卿九在，总有办法找到好吃的东西。 北离在心中思虑，要不要给自家王爷送信，让王爷也来南城这边避避难。 纳兰扶苏还特意派人送信，琉璃阁这几日都没人来，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希望慕卿九这个合作伙伴能想想办法。 慕卿九只给他回复两个字：别急。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被疾病所波及到的地方，比方说太后宫中，安定王府，医圣别院和以赵左相为首的那几个老臣府中。 他们听从慕卿九的建议，每日检查食材，注意府中之人的病情变化，所以没有一个人得病。 夜漠尘还派人每日告知柳氏和慕子明南城的情况，二人日日烧香，生怕慕卿九有任何闪失。 这天，慕卿九跟往常一样，早起后准备去铁匠铺子看看，便看到药铺门口有几个将士，为首之人便是之前守城的林柏。 见慕卿九出来，林柏上前低头行礼，;参见郡主。 ;林将军不必多礼，慕卿九眸光淡淡，;将军来此，可是为了告诉我们南城解封了？ ;圣上未曾下旨。林柏的脸通红，头也更低一分，;是我家将军身体有异，想请姑娘前去帮忙。 北离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溅笑，刚刚问了半天林柏都不告诉他，原来是南宫瑾生病了，难怪不好意思说。 ;哟，我还以为南宫大将军是铁人呢。 ;奇怪，之前闹事的人们也跟着挤兑，;南宫将军的人一直守在城外面，怎么会被我们过了病气的？ 这几日，那些守城的军士们动不动就挥刀拔剑的，憋屈死了，南宫瑾的病就你是一个突破口，让众人极力的想要出这段时间所受的气。 听着大家说自家将军不好，林柏的脸虽红到脖子根，可仍旧梗着脖子跟大家争论：;将军他之前为了给大家行方便，违反皇令将城门打开，让外面所送的粮食和药材进城，才会被皇上罚军棍，将军他身负重伤，本就身体虚弱，又得了时疫，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们没再多言，有一部分是因为在意南宫大将军的身份，但大多数人则是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南宫瑾虽奉皇令封城，可但凡要给城中送东西的他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南城的百姓们也十分照顾。 他因此被皇上责罚，人们也有些同情。 慕卿九虽跟南宫瑾没有太多交集，可他这段时间也确实给她行了诸多方便，也算全了原主曾经的心愿。 ;前面带路。 ;谢郡主。 林柏大喜，连忙大跨步向前。 ;王妃，北离看着前面的纤细身影，顿时为自家王爷擦了把汗，对旁边的秋华吩咐道：;你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我去去就回。 ;嗯，你快去。秋华自然明白北离的心思，南宫家跟姜家和皇后走的颇近，王妃跟他走的近可不是好事。 慕卿九刚到大营便看到两个太医在营帐外面摇着头。 二人曾在太后宫中见过慕卿九，见林柏将她请来，立马用袖子捂住口鼻，气恼的询问：;请问林将军这是何意？可是嫌弃我二人的医术不如郡主？ ;二位太医，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林柏本以为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有本事的，可这几日，见二人根本不管南城之中百姓的死活，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即胆小又没有医德，跟慕卿九差的太远。 再看这几日南宫将军伤势严重，这两个太医嘴上说得轻巧，可开的那些膏药和苦药汤子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以至于将军体弱，不小心得了时疫。 但又怕慕卿九的药对将军不管用，到头来还要靠这两个太医给将军治病，林柏只能违心道：;只想着多个人多点主意。 两个太医这才作罢，想到之前在太后宫中见慕卿九治病的过程，酸溜溜的说道。 ;郡主不会又拿自己师父曾留下的药给南宫将军用吧。 ;二位太医说的不错，我给人治病可没什么技术，不过是拜了个好师傅，靠着师傅留下的奇药罢了。慕卿九，嘲讽的看着他们，故意询问：;不知二位太医师从何人？若有机会也可跟我师傅一起切搓一下。 两个太医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沉默不语。 他们二人的师傅能有谁，还不是太医院的院正，他的医术暂且不说，只是为人并不大方，哪跟人家慕卿九的师傅似的，送自己的徒儿如此多的奇药。 林柏懒得听那两个太医在那废话，只看向慕卿九说道：;将军就在帐中，请郡主过来看看。 ;等等，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带着内力，即使有些远，却听着仿佛就在耳边似的。 慕卿九柳眉微皱，夜漠尘怎么来了？ 林柏警惕的看着被四名暗卫抬着软轿上的男子，行礼道：;不知安定亲王来此，有何贵干？ 旁边的东离回应，;我家王爷身子不适，想来是染了时疫，请自家王妃相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总要尝试 什么？ 夜漠尘被传染了？ 慕卿九看着夜漠尘那白里透红的俊脸，打死都不相信，他得了时疫。 这家伙现在跑来说生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可军账之中的人皆吓得捂住口鼻，后退几步，生怕夜漠尘的病传染给自己。 夜漠尘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慕卿九，;卿卿，本王好难受。 别说旁边的东离，就是几个抬软轿的暗卫都差点吓得腿软，若不是王爷那一路上又黑又冷的脸，他们都以为抬错人了。 慕卿九的嘴角抽了又抽，这家伙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得如此肉麻吗？ 可看到他那深邃而祈盼的目光，慕卿九又全然没有抵抗力，只能顺势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本王无事，谁知，脸皮极厚的夜漠尘竟直接拉住她的小手，低沉道：;只要看到卿卿，本王便好了。 靠！ 慕卿九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看病就看病，这家伙如此矫情是想挨打吗？ 夜漠尘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卿卿在南城数日，劳心劳力，人都瘦了一大圈，本王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肘子和糖醋鱼…… 有好吃的？ 慕卿九眼睛一亮，算他有点良心。 ;可是，我家将军还病着在。见慕卿九要跟着夜漠尘走，林柏急着说道：;郡主刚刚已经答应要帮我家将军疗伤。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慕卿九拍了拍夜漠尘的手。 ;你等会儿我，看完南宫瑾的伤，我再跟你一起吃。 夜漠尘的脸色一冷，看着林柏的眸光也泛着凉意，;什么事都没有我的王妃用膳重要。 ;可是， 林柏刚想再次开口，便被东离打断。 ;林小将的心情我们王爷最能理解，可我家王妃已经跟王爷定亲，又是女子，对南宫将军被仗责的后背和腿部可是无能为力，但王爷心思缜密，已帮南宫将军请来医圣爱徒，由他来医治南宫将军，不知林小将军可有异意？ 医圣梧秋的爱徒月白的名声可是京城皆知，对治疗各种疾病都十分精通，且又是男子，自是最方便的。 林柏之前也曾想过请月白，可他派人去医圣别院连门都没敲开，若不是安定亲王，他又怎会来此？ 林柏连忙点头，感激的看向夜漠尘，;多谢安定亲王。 夜漠尘并不居功，;是卿卿的面子。 林柏还算有眼色，转身对慕卿九道谢，;多谢郡主。 ;不必多礼。慕卿九有些疑惑，东离带着四个手下抬着软轿，四周并没有月白的影子。 东离对着虚空打了个呼哨，只见一个暗卫驾着一辆马车前来。 一身藏青色外袍衬得月白沉稳不少，再加上他那目不暇视，严肃老成的样子，倒真有点医圣的风格。 林柏连忙撩开帐帘，;月白大夫快快请进。 那两个太医也对他点头哈腰的，跟对慕卿九的态度截然不同。 ;嗯，月白捋了捋袖子，冲慕卿九眨了眨眼，抱着药箱进营帐去了。 两个太医也连忙跟进去，生怕去晚了就看不到医圣爱徒那超高医术。 慕卿九眼皮跳了跳，;他，行吗？ 南宫瑾受的可是杖责，那屁股上的伤想必是要清创再缝合，她可从没见过月白给人缝合过。 北离眼神微闪，违心道：;王妃别急，月白这半月来可是日日在兔子身上做实验，在人身上也总要有机会试试才是。 ;练练手挺好。 东离也连连点头，;再说，可是那林小将自己拉着月白进去的，想必对他的医术甚是满意。 ;也行，慕卿九也落得轻闲，;你把吃的给北离就好，我正好拿回药材铺子里跟易临渊他们一起吃。 夜漠尘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易临渊是何人？ 东离小声解释：;就是之前王妃救的那个穷公子，其父是前朝探花郎。 夜漠尘浓眉微挑，眸中的冷意更甚，;易远峰之子。 ;嗯嗯，他人很好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他娘亲身体弱，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慕卿九猜不到夜漠尘的小心思，只看着天色提醒道：;我上次给你的图纸可有次给于将军？你让他动作快些，看样子不出半月，那些东西便能派上用场。 ;于良正带着人秘密行事，夜漠尘低敛的眼角隐着其中的精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今日便带我见见那个易公子。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让慕卿九的心不由一颤，这家伙认真的？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回南城的药材铺子？ 东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爷这脸皮厚的真是要比城墙的拐角还要厚三层了。 ;王爷这几日无事，正好来南城看看风影。 东离今日所说的违心之言，可都要快赶上近二十年所说的总合了，早知道就不跟阿南那小子争着来了。 想到那几个铁匠铺子快要堆满院子的东西，慕卿九灵眸微弯，笑的愈发纯真。 ;也好，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东离和北离相视一眼，二人不由擦了把额头冷汗，还好王妃松了口，要不然今天回府，王爷又不知道要怎么责罚他们了。 南宫瑾大营帐内，月白被林柏请进去后，好生招待着喝了盏好茶方才开始把脉，确实是染了病，且身后的伤口已经化脓感染，他现在正发着烧。 月白疑惑，按理说南宫瑾身为一军将领，受伤也是在所难免，这伤口他应该有经验才对，怎会感染的如此严重？ ;他身上的伤用了何种药物？还有这几日的食材全都拿过来给我看。 林柏立即吩咐手下去拿，;前几日受伤，两位太医在此，敷了些止血化淤的药膏，本已有好转，可将军非要起身亲自去查巡防。 两位太医连忙解释：;就是，是将军自己不听我们的劝阻，怕皇上怪罪于他，便亲自去城外守了半日，那厚厚的盔甲穿在身上，脱下来后整个背上血肉模糊，我们的药可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夫君 南宫瑾沉默不语，月白看来是他自己没理才不敢吭声，只加快手上的动作，并提醒他下次注意。 月白的药是按慕卿九教的办法所制，麻醉方面也只用了平日里常用的麻沸散，毕竟是第一次在人身上试验，手法和技术稍显生涩，但对于那两个太医而言却是惊世骇俗的。 不过医圣贤名在外，倒也不会惹人怀疑。 况且，南宫瑾也是个能忍的，倒也让月白有些虚的心慢慢放松，动作也越来越利落。 做完这一切，月白方才起身净手，;每日换药，我再开几副汤水给你，休息十数日便可下床。 南宫瑾苍白着唇，询问：;月白大夫，明日不能起身吗？ ;你不要命了？！ 月白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当即瞪着他，;你若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我便不给你医治，你就等着伤口再次感染而亡。 许是天下所有的大夫都是一样，两个太医也站在月白这边数落道：;南宫将军若能安份些，怕是这背上的伤早就好了。 ;哦，多谢月白大夫。 南宫瑾趴在床上，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林柏真是不明白，;那些南城的居民们有什么好看的，城门关着，他们跑不了，将军若是不放心，属下亲自去看着。 ;不必，南宫瑾眼中的暗淡更甚，他想看的不过只是那些民众之中的一抹身影罢了。 ;你说的对，城门关着，他们跑不了。 听到自家将军愿意配合，林柏松了一大口气，连忙问月白，;将军染上的时疫要如何治疗？ ;只服我开的汤药便可，他每日用膳的食材先拿给我检查。 林柏疑惑，;只服药不用任何防护吗？ 月白懒得回答，直接将擦手的帕子拧好晾在架子上，;给我挑个安静的营帐，我要休息会儿。 他刚刚缝合的时候有些紧张，可是连慕卿九给的手套都忘记戴了。 一般情况下，月白治病皆是开了药就会离开，既然他愿意留下，林柏自是再高兴不过。 ;在下这就去安排。 弄的两个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太医十分没面子。 南城药铺后院，慕卿九拉着夜漠尘坐下，以陈青为首的药铺众人皆拘束的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满桌子好吃的闻着极香，就是不敢看。 安定亲王怎么突然来了？ 他的脸好冷，太吓人了！ 本来慕卿九也喊了胡平他们，毕竟常吃府尹大人给他们送的烧鸡，可胡平一听跟夜漠尘同桌，吓的跑去帮民众们捕鱼去了。 慕卿九的眼睛只放在菜上面，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快坐下，一起吃，今天夜漠尘给我们送的好吃的。 东离和北离相视一眼，王爷和王妃一起用膳，他们也只有看着的份，陈青他们还敢坐下？ 陈青他们看了眼一旁的夜漠尘，哪里敢动，跟安定亲王同桌用膳，还不如站着。 见他们仍旧没动，慕卿九疑惑抬头，平日里只要一喊有好吃的，他们可是比谁都积极，今天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都坐下吧。 夜漠尘淡淡开口，陈青等人便立马坐下，动作迅速堪比训练有素的军士们。 慕卿九揉了揉鼻子，什么嘛，明明他们都是她的人好不好。 夜漠尘修长的手指拿过筷子，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鸡翅，轻声道：;不过是想来此看看，大家不必拘谨。 慕卿九让秋华端了两盘营养而清淡的菜给芸娘，还拉着巧儿坐在她身边，给小姑娘也夹了块鸡翅，又给夜漠尘也夹了一个。 ;别看他面冷，其实人可好了，快尝尝看，不用跟他客气。 大家都拿起筷子，但嘴上说着吃，动作却是极为缓慢，生怕行差错步，丢他们家姑娘的脸。 只有巧儿吃的毫无顾忌，;姐姐，这菜真好吃。 ;巧儿，山子的大嫂怕孩子碍事，;到娘这边来。 可巧儿十分喜欢跟慕卿九在一起，撅着嘴不愿意，;不嘛，巧儿喜欢跟卿九姐姐坐在一起。 ;你这孩子，山子大嫂当即恼了，刚想凶她却被慕卿九拦下。 ;我也喜欢巧儿，说着还开心的给她夹菜，;喜欢吃就多吃些。 巧儿开心点头，;谢谢姐姐，姐夫的手艺真好，巧儿以后长大了也要找个长得好看又做膳食的相公。 慕卿九一噎，她哪只眼睛看到夜漠尘是;姐夫的？ 还有这些好吃的，肯定是安定王府的厨子们做的，夜漠尘怕是跟她一样，只会吃，哼。 十分有眼力劲的东离立马摸着巧儿的小脑袋，夸赞道：;真聪明，这些好吃的可都是王爷一大早便开始准备，亲手所做。 夜漠尘的脸色稍缓，又夹了块鱼脯给慕卿九，;喜欢便多吃些。 见夜漠尘一点架子也没有，还亲手做膳食给慕卿九，山子大嫂和陈青娘子也不再顾忌，对着夜漠尘连番夸赞。 ;王爷体贴入微，还烧得一手好菜，单凭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 ;姑娘真是找了个好夫君。 慕卿九撇撇嘴，这儿又没有外人，有必要演的这么真么？ 见慕卿九准备夹辣炒鳝鱼，易临渊连忙提醒：;姑娘前几日不小心伤了手，要食些轻淡些的。 ;哦，知道了。慕卿九吸了吸鼻子，转手夹了藕片，果然没有鳝鱼好吃。 夜漠尘眼眸微眯，看着对面的瘦高男子，;你便是易临渊？ 易临渊轻轻点头，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正在啃鸡腿的慕卿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来不及擦她那油乎乎的小手，拍着夜漠尘的肩膀，提醒道：;他正准备今年的科考，若是考上了，你罩着点。 ;当然，夜漠尘的眼中满是宠溺，可看向易临渊时又归于漠然，;想必易远峰的儿子不会太差。 易临渊似想到什么，干净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然，但看向夜漠尘时却异常坚毅，;家父才识渊博，确实是难得的人才，我做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丢他的脸。 第一百四十章 只当妹妹 慕卿九喝了口汤，鼓励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可要好好考，我这铺子以后还要靠你打广告呢。 陈青问出了大家的疑惑：;广告是什么？ 慕卿九科普道：;就是广而告知，要想把这药材铺子发扬光大，可不得出几个名人当活招牌。 ;等不忙了我再推出几样补身养气的汤水，什么强身健体，提高记忆力…… ;等易临渊榜上有名，我们便大肆宣扬，说是他为了给母亲治病，在药铺中当伙计挣药费时接触到这些汤水…… ;到时候，还愁我们药材铺子没生意吗？ 说着，慕卿九便财大气粗的对易临渊说道：;你的汤水我全包了，明天，不，今晚就开始喝。 易临渊淡笑不语，她这可是知道他不爱喝汤特意找了由头让他喝？ 山子忍不住问道：;姑娘，那汤水真的能让人变聪明？ 山子大哥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弟弟，;人家姑娘都说了，只是广而告之，对易公子这种平日里爱学习的人有用，对你那榆木脑袋能有什么用？！ 慕卿九解释：;并不能让人变聪明，只是增强记忆力，提高学习效率，到时候多准备点，你也可以试试看。 山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多谢姑娘。 北离和东离相视一眼，他们家王妃这赚钱的想法，真是在血液里流淌的。 山子大嫂和陈青娘子也给易临渊打气。 ;为了姑娘铺子里的生意，你可得争口气。 见自家王爷一直沉默，东离连忙说道：;你们跟易公子的关系真好。 ;那是，陈青连忙介绍，;易公子平日里可心细了，又有才华，我们铺子里账册多亏了他，有些病患不听劝的，也都是易公子去说教。 山子也跟着补充，;对人也好，我们好几个兄弟找他学识字，他都不嫌烦。 ;…… 东离直觉脊背都浸出一层冷汗，人家易公子好像比自家王爷好太多了。 夜漠尘的眼中也逐渐暗淡下来，这里的人似乎十分团结和睦，倒显得他和东离他们跟外人似的。 一只纤细的小手夹了块烧排骨放到他碗里，细细的手肘碰了碰他，提醒道：;愣着做什么，快吃啊，一会我带你去铁匠铺看看。 ;好，夜漠尘点头，顿时觉得平时异常油腻的排骨吃起来分外好吃。 说着慕卿九还招乎秋华和东离他们也坐下，;你们也全都坐下，这么多，我们几个哪吃得完。 不等夜漠尘开口，秋华三人立马找个位置坐下，听王妃的准没错。 吃完饭，慕卿九先去巡视几个稍重点的病人，秋华帮着陈青娘子和山子大嫂一起收拾后面院子，东离和北离在帮着陈青和山子等人在库房清点药材。 前面院中只剩下夜漠尘和易临渊。 易临渊是个聪明的，他早就看出夜漠尘想单独找他，只是碍于慕卿九在才有所顾忌。 ;王爷有事，不妨直说。 夜漠尘也不绕圈子，径直说道：;令尊大人当年的死因你可知道？ ;听家母说起过。 易临渊的父亲为官清?，也不拉帮结派，当时跟刚任尚书的慕满庭意见相左，可那些朝中的官员们明明知道他的意见对朝对民收益更大，但却极少有人站在他这边。 易远峰顿时无比失落，也开始怀疑，自己平日里所为或许是错了，朝中之事以慕尚书团结的官员们完胜结局，易远峰回府之后便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朝中本就风云变幻，如履薄冰，王爷不必多虑，慕卿九是慕卿九，慕满庭是慕满庭，在下虽愚昧，可也不会无知。 夜漠尘漆黑的眸子带着厉色，;本王担心的不是这个。只要接触便会发现慕卿九跟慕尚书的不同，易远峰如此正直，不至于教出的儿子愚昧无知。 ;卿九姑娘，易临渊心底一顿，袖中的手也不由得握紧，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有些期盼着看到她，虽然他也明白不能如此，但心底那抹悸动似难以掌控似的，总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只是，他心底清楚，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也不能考虑。 ;她很好，我只把她当妹妹，当恩人。 夜漠尘沉声提醒：;最好如此。 易临渊是聪明人，他点到即止，也算是男人之间的信任。 看完病患，慕卿九便带着夜漠尘一起去铁匠铺子，十数日的紧赶慢赶，铁匠铺子中能打的铁已大概用完。 夜漠尘看着那些摆满院子的奇怪东西，疑惑道：;这是何物？ ;这些是输送水流的管道。 在慕卿九的介绍下，夜漠尘很快明白，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不出半月，这厚厚的积雪便会融化，到时候，各府各院都会需要这些东西。 ;这东西确实不错。 夜漠尘震惊，想不到慕卿九竟有如此心思。 ;我这两天先把南城的管子埋好，京城四城数这里位置最低，让管道将多余的水导出，省得损坏农田。 那些蔬菜本就有问题，若是地上的水再浸到田中，怕是要波及附近的河流和作物。 ;可以让东离先带些去安定王府和医圣别院，省得到时候府中积水甚多，再把多余的水导入蓄水池中，这样一来便方便许多。 ;如此甚好。 这几日北离一直在南城，慕卿九也将安装方法跟他说了大概，又有图纸，做这些根本没问题。 陈青将后院僻开一个大房间，给夜漠尘休息，南城这边还在封城，许进不许出。 而且，慕卿九在，夜漠尘自然是要守在这儿的。 只是，房间设施确实跟安定王府和医圣别院没法比。 但夜漠尘自幼生活在军营之中，对食宿皆无太高的要求。 反正，这里离慕卿九的实验室特别近，一连数日，安定亲王便使出毕生所学轻功，或趁着夜深人静，或趁着众人忙碌，或让东离等人吸引众人注意力…… 潜入实验室，帮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找药方 慕卿九一直忙着手上的事，也没空理他。 几日的相处，让她发现，夜漠法这家伙学习力超强，记忆力惊人，她会这些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在特种部队，经受严苛的训练之后所形成的;习惯。 但夜漠尘却是天生的，身份尊贵，人长得帅，手握重兵，还有天赋……这简直就是前世的时候人们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 夜漠尘震惊之余，还好奇一件事，;冰雪封城，这南城又被封锁，你师父是怎么把这些东西给送至此的？ 慕卿九就喜欢逗他，;我师父的办法可多了，无论我在何处，他都能将东西送到，你自己睡着了没注意，怨我喽。 夜漠尘浓眉微挑，这几日他都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小憩，没道理连脚步声都分辨不出来吧。 难道说这丫头的师父功夫在他之上？ ;猜你也想不到，慕卿九有些心虚，这家伙太聪明，看来要找个机会让他;眼见为实才行。 但面上仍不显分毫，;别说你了，连我这近两个月都没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呢。 ;大概是他有事，不方便现身。 慕卿九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雪已经停了，师父他更不会现身了。 夜漠尘轻声安慰，;就算不相见，你师父也定有办法得知你的消息。 慕卿九骄傲的点头，;那是当然。 许是慕卿九的心情特别好，这几日的天气也是一天暖过一天，除了满是积水的京城各处，还有四处可见的病患。 皇宫内院，除了太后寿康宫的人们活蹦乱跳，几乎所有宫院都有波及，连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也得了病。 冷宫人满为患，皇后只能命令所有人就地在自己宫殿客房中隔离休养。 太医院更是忙的团团转，所有人皆自危，生怕被他人传染。 慕府之中除了慕尚书和姜氏母子女三人，其余的全都被染上病。 南城的百姓们十分庆幸，还好南城封锁在，要不然，那么多的病患涌进城，他们这些京城之中最没有权势的普通人怕是要居无定所。 朝中大臣暂且放下所有的事，讨论时疫如何解决，变成重中之重的大事。 天宁帝听了一上午的争吵声头都是疼的，最后的耐性也用尽，;众爱卿就没有结果吗？ 姜大人看了眼慕尚书，出声道：;启禀陛下，听说赵左相府中没有一人染病，或许左相大人有治疗时疫的特效方子。 天宁帝眼睛一亮，连忙抬眼在朝堂上寻找，;赵爱卿何在？ 可搜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赵左相的影子。 ;陛下，大总管太监轻声提醒：;赵左相大人他头疼病又犯了，这几日都休沐在府。 天宁帝眉头紧皱，询问道：;可有派太医前去查看？ 跪在一旁的太医院院正回答道：;微臣已派人前去赵府，可被赵左相拦在门外，说是有御尊贵郡主的方子，不劳微臣费心。 天宁帝想到慕卿九在太后宫宴的所做所为，他也派大内的侍卫们去南城打探过，南城的时疫早已被控制住，连守城的南宫瑾所带的军士们也极少有得病的。 南城的百姓和守城的军士们皆赞扬着一个人，便是御尊贵郡主慕卿九。 ;御尊贵郡主确实医术了得。 慕尚书立马跪地解释：;禀陛下，臣也想问小女寻个方子，可南城那边一直封城，臣在南城外看过几次，也没能见上小女一面，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家母被病痛折磨。 天宁帝也不傻子，那南城虽被封，可也不至于像慕尚书所说的那般，连东西都送不进去，慕尚书的话不过就是个说辞。 一个不起眼的大臣提议：;尚书大人所言极是，听说南城那边病情稳定，地面干燥，连积水都没有，或许可以开放南城，让臣等学习学习经验。 姜大人也跟着说道：;尚书大人的祖母可是御尊贵郡主的亲祖母，她若知自家祖母生病，哪里还会无动于衷，尚书大人可不要藏着掖着，即是治疗时疫的方子，便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才是。 现在可不是站队不站队的问题，没有命活，什么荣华富贵都是空谈。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风向呈现一边倒的状态，所有人都觉得身为慕卿九父亲的慕尚书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是。 可慕尚书非但没有治疗方子，还让家中的母亲、妾室和庶女全都染病，这原因不过有二。 其一是慕尚书怕大家觉得他不合群，便谎称家中有人生病，妾室和庶女的份量不够，这才加上自家母亲。 其二是慕尚书抬了妾室为继，苛待元配所出嫡女，所以他跟慕卿九的关系并不好，更不好意思问她要方子。 一般人皆不会诅咒自家母亲有病，再看慕尚书将慕卿九送离京四年，这才刚回府便任由她住到医圣别院，众人更愿意相信后者。 ;尚书大人体察民情，注意民生，想必定会为我等弄到治疗时疫的方子，微臣在此先行谢过。 一个极怕死的正五品官员开口之后，所有官员皆跟着一起请慕尚书帮忙。 朝堂一时间又乱哄哄的，让慕尚书左右为难。 精明的慕尚书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天宁帝，跪地请求，;小女只身在南城多日，只有一间药材铺子过活，想必日子艰难，请陛下开恩，下令让南城解封，让臣接小女归府。 众大人皆跟着跪地请求，;请陛下开恩。 天宁帝的眼中满是不耐，扫过满朝跪地之人时还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很快便恢复如初。 ;众爱卿平身，朕今日便派太医院众人前去南城看看，若是疫情真的控制好，便让他们学习是如何控制的，可以的话便让南宫将军撤回，所有爱卿的直系亲属治病所需药材皆报由国库承担。 众人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陛下圣恩浩荡。 退朝之后，太医院院正留了两个值守太医在宫中，便带着剩下之人前往南城。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差别对待 南城药材铺子中，慕卿九看着一进门便仰着脸一副趾高气扬坐在铺子里不动的太医院众人，嘲讽一笑，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 铺中的众人更是当他们是空气，连扫地的伙计都不正眼看他们一眼，扫到他们面前时，还气场十足的让他们抬脚让让。 太医院院正碰了一鼻子灰，很想提醒慕卿九他们可是奉了圣命前来，可看到夜漠尘身边的北离，又不敢吭声。 副院正暗中跟院正商量，;要不我们还是先问问郡主，毕竟宫中的贵人们都等着治病的方子，皇上那边也等着看结果。 有了这个台阶下，院正这才上前行礼，;参见郡主。 ;哟，这吹得哪阵风把院正都给吹来了。慕卿九似才看到太医院院正似的，还给各位病患及家属介绍。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太医们，尤其是那些妇人们，围着他们从头到脚的点评一番。 太医们平时在宫中见过的都是些贵人，极有素质不说，还大都有求于他们，哪跟这些市井妇人似人。 哪个长得像他们隔壁的员外，什么鞋子跟衣服不配，哪个的裤子跟他家夫君是同款…… 太医院院正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却又因着今日来此是找慕卿九讨药方，这才只能强忍着恼怒。 ;臣等来此是想向郡主讨要治疗时疫的方子，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时疫？慕卿九惊讶看着他，;我们这里可没人得时疫呀。 药铺里的众人们也跟着起哄。 ;对呀，我们哪里得时疫了？ ;明明是那些蔬菜有问题，关我们什么事。 ;太医们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乱说话。 ;…… 太医院院正的耐性即将用尽，脸色一沉，冷声道：;臣等来此可是带着皇令，南城之前封锁城门，圣上有心让臣等前来相助，好让南城的百姓可以随意进出，还请郡主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反正他们是不会承认是蔬菜的问题，毕竟之前的时疫之说可是从太医院诊断，皇上也是相信他们才下令封锁南城。 现在若是听了慕卿九的话，那皇上以后又岂会再信任他们太医院？！ ;院正好大的架子。 不等慕卿九开口，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房中传来，众人询声侧目，便看到一身寒气的夜漠尘撩帘而出。 冷酷的峻颜似将房间里的空气凝固，只淡淡一凛，便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院正双腿一软，当即跪地，;微臣参见安定亲王。 身后的太医们也连忙跪趴在地上，连带着那些来看病的百姓们也吓得低头跪地。 呵！ 慕卿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群太医什么意思？ 摆明了既想要治疗方案又非要一口咬定是时疫，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对着她大呼小叫还拿天宁帝来威胁，见夜漠尘出来立马吓得跪到地上。 狗眼看人低！ 夜漠尘一眼扫过众太医，来到慕卿九身边，关切道：;何事？ 慕卿九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柳眉微皱，眼中的委屈尽显无遗。 ;他们非说我有治疗时疫的方子，还说是皇上让他们来的。 ;皇兄是君子，岂会夺人之物？夜漠尘当即下定论，;定是有心之人欺上瞒下。 院正当即吓的一哆嗦，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他哪里承受得起。 ;请亲王明鉴，臣等确实是奉了圣上之令，前来南城察看，若是这里的病患病情稳定，便让南宫将军撤离城外，臣不敢欺瞒亲王和郡主。 夜漠尘坐到主位处，还拉着慕卿九一起坐下，她都站了半个时辰了，肯定累了。 ;前几日本王可是听闻京城各处皆有患病之人，这才来南城避难，皇兄耳聪目明，岂会不知。 院正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似的，刚刚只是看到那些市井之民便连带着对慕卿九言行无状，若是安定亲王非要揪着此事进宫理论，想必皇上也要责罚他。 他真是听信了宫中妃嫔们的鬼话，以为安定亲王跟慕卿九的亲事只是太后娘娘的一厢情愿，要是早知道安定亲王在此，他说什么也要对慕卿九客客气气的。 ;亲王所言极是，现在京城之中各处都出现时疫，连皇宫之中也有人染上，臣等也是想来此源头之处看看，再跟郡主讨教一二。 慕卿九懒得跟他们废话了，这些老顽固，医术平平还不听人言，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我都说了不是时疫，医正既然不信，那便自己去诊脉。 众人见安定亲王并不是针对他们，不由松了口气。 而且，听这些太医们的意思，是认定了他们南城之人得了时疫又传染给京城各处，实在太讨厌！ 一时间又开始起哄。 ;郡主都把我们的病给治好了，若是时疫我们岂能活命？ ;对，这段时间郡主可是劳心劳力的为我们治病，她说不是时疫就不是。 ;太医们若是有办法肯定早就治好了，又岂会来南城求郡主相助。 ;…… 院正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这么多年，人人都夸赞他的医术，可自从遇到慕卿九，确切的说是回京之后的慕卿九便屡屡受挫，他都想找钦天监监正看看，这慕卿九到底是不是他的劫？ 副院正医术平平，之所以能爬上高位一来是祖上的原因，二来是因为他惯会察颜观色。 见安定亲王摆明了就是站在慕卿九这边，副院正连忙开口：;许是之前派去的两位太医医术还有欠缺，这才诊错了病症，让南城的百姓们受苦，也让郡主辛劳数日，这确实是微臣半日里没督促手下的太医们潜心学习，以后微臣一定注意。 院正瞪了副院正一眼，但他常伴君侧，见风使舵的能力还是有的，皇上现在正为此事发愁，若是因此得罪了安定亲王也是得不偿失。 ;确实是臣的疏忽，还请郡主看在京城百姓的份上赐教一二，来之前，尚书大人还特意让臣对郡主告知，慕府老夫人和四小姐也染了此病。 第一百四十三章 良心难安 呵，慕卿九真是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虽然小云雀早就将此事告知，可不知为何，再听到太医院院正如此说，她竟觉得更加好笑。 自从南城封锁以来，尚书爹爹可是连派个小斯来询问一句都没有过，慕府的人更是站在一旁看笑话，现在老太太和慕雨婷得病了倒想起她来了。 ;哦？祖母和四妹妹竟也得病了？慕卿九单纯的眼眸看似又惊又忧，连忙喊一边陈青，;快快把药方拿给院正大人，相信有众太医在，祖母和四妹妹定会早日康复。 ;是，姑娘。 陈青连忙从锁着的柜子最里面拿出一张半旧的方子，眼中满是不舍，;请院正大人过目。 太医院院正心里异常激动，可表面上还尽量维持着淡然自若的模样，只是连忙伸出的手和眼中难掩的急切看起来格外滑稽。 北离不解，要他说，王妃就不应该把方子拱手相让，得让太医院院正们出大价钱买才是。 山子等人也是愤愤难平，这方子明明是自家姑娘的，凭什么太医院院正来了便给他了。 可慕卿九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不好多说。 只见太医院院正快速的将药方看了一遍，前面的药材他都认识，只是最后一项时眉头皱起。 ;敢问郡主，这个食物中毒联合药剂是什么？ 慕卿九笑的更加纯真，;这个是我师父特制的一种药材合剂，就是联合数种名贵药材按比例调制而成一种的合剂，专门针对误食了不健康的东西所产生的各种症状，院正大人医术高超，想必一点就透。 透是透了，可到底要怎么配院正仍旧一头雾水，那之前的药材他给宫中的病患也试过，效果并不好，看来这药方最根本的地方就是这个联合药剂。 ;这制药之术臣也确实学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院正可不会承认他不会制药，;只是，现在病患人数众多，调配制药还需些时日，宫中的贵人们身娇玉贵，一刻也等不得，不知郡主这铺子中可有制的多的，先均给我们一些。 反正皇上说过，所有费用由国库承担。 慕卿九心中冷笑，对陈青使了个眼色。;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只是南城之前被封，我们铺子之前所订制的药材也没能运进来，又要给南城的居民们治疗，这药剩下的可不多了，而且都是名贵之物，价钱方便也不便宜。 陈青话峰一转，;不过，再名贵的药材，太医院里应该不难找到，配制时间也短，不过是费些事罢了，比用我们铺子里的可划算的多。 院正一噎，这个陈掌柜还给他省起银子来了，他若是能配得出，哪用得着跟他们废话。 慕卿九似看出院正的窘迫，瞪了陈青一眼，训斥道：;人家是太医院院正，岂会用了药不给银子，不过是现在病人太多，一时间抽调不出人手去配制罢了。 院正连忙点头，;郡主所言极是，现在南城的病情已经控制，还请郡主行个方便，先解燃眉之急，臣会带着众太医们一边救治病患，一边赶制药材，价钱方面一定不会让郡主吃亏。 ;听到没有，还不快把所有的制剂都拿出来。慕卿九当即吩咐陈青，不一副为院正大人着想的样子。 ;让店中的伙计架着马车跟院正大人回去，省得麻烦院正大人另外派人送银子来。 不敲他们一大笔，她这良心可难安呢。 ;是，姑娘。陈青连忙喊了几个身材魁梧的伙计，;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把后院最大的那辆马车驾上。 院正的脸是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看起来别提多精彩了。 他是奉了皇令前来要药方，可现在将药带回去，还要问皇上要银子，皇上的心情能好吗？！ 副院正看了眼院正，用眼神提醒他：要不先把药弄回去，银子的事推到皇上身上，到时候时日久了便不了了之，反正安定亲王和郡主也是不缺银子之人。 还未等副院正开口，夜漠尘的声音便悠悠传来，;可是皇兄还有交代？ ;没，没了。院正擦了擦额头的汗，;请王爷和郡主放心，臣等一定尽心尽力的救治百姓。 慕卿九小手一挥，吩咐陈青，;去，找几个识字的人，将这方子多写几份，让京城之中的大夫们传阅，若是有不会配制合剂的，大可来我们的药材铺子中买。 反正她那空间里的药多的是，前几日看到空间显示即将升级，她正急切的想知道下一级有什么福利。 ;是，姑娘。陈青还不忘给院正戴高帽子，;有了院正大人的银子，小的便可再进些药材，到时候京城的民众们都会记得院正大人的。 东离和北离侧过脸忍不住轻笑，自家王妃跟陈掌柜这主仆二人的双簧唱的可真好。 事已至此，院正也没什么话好说，无论过程如何丢脸，反正他们已经要了方子和药材，宫中的贵人们算是能保住了，到时候他再留些药自己研究，想必很快便能制出来。 既然慕卿九能卖，他也可以将药放到京城的几个相熟的药材铺子中，有了钱他便可以把之前看中的大宅子买回来了。 随后，太医正又派了几个太医在南城转了一圈，发现那些病患确实病情稳定，而且生活的十分惬意。 不同于另外三城的满地泥泞，地面皆是干干净净的，比官道走着都舒适。 以前最脏乱差的南城，现在竟然比皇宫内院都要井井有条，太医们带着疑惑很快便发现了那种叫;水管的新型工具。 既然没有时疫，那南城自是要开放的，南宫瑾的病情大好，月白早已回了医圣别院，他要继续回去找那些兔子练手，准备下次的清创缝合。 只是，在得到军令解锁南城的前夜，有人看到南宫瑾在城外站了了整夜，眼神却只是看向城内的田地和河流，不知在思索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慕卿九可没有急着回去，倒不是不想管慕家那些人，而是忙着将铁匠铺子的东西运到她新买的库房之中，想必有众太医和军士们的推荐，她的水管生意很快就要迎来高峰。 新买的库房不在别处，就在慕卿九的药铺后面，曾经是小候爷陆思悠的别院。 之前慕卿九就觉得此处不错，可陆思并没打算卖，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冰雪融化，那别院中到处都是泥泞和积水，南城被封，不等别院之中的仆人们本就不多。 更离奇的是，别院之中的仆人们打扫院子的时候总会看到黑影，他们吓得以为是这宅子闹鬼，吩吩请辞，别院一时荒废。 也不知道夜漠尘跟陆思悠怎么说的，反正慕卿九刚一开价，陆思悠便同意要卖别院。 慕卿九也趁此机会将新买的别院跟药铺后院打通，别院打扫出来后，正好可以暂时当库房放那些水管。 清点完送走众太医的伙计们带回来的银两，陈青提醒：;姑娘，可要送些药去慕府？毕竟人言可畏。 ;也是，既然尚书爹爹都让太医院院正带话来了，想必这整个京城都知道老太太和四妹妹染病之事，慕卿九怎能不早做打算。 ;找几个人将我用太后娘娘赏赐的金银散尽为南城百姓治疗制之事传扬出去，要特意加上太医院院正把我制的药全都拿走，最后再说制药需要时日。 ;明白。陈青立马下去安排。 不出半日，百姓们便自发的对慕卿九和她的药材铺子十分敬佩，南城的百姓们为了感谢慕卿九为他们治好了病，纷纷捐款一起给城南的药材铺子换了块新牌匾。 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们也纷纷动用各种关系，向宫中的太医们重金求药。 可宫中患病的妃嫔有多少只有太医们知晓，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不也不敢私自将药偷送出去。 此事惹得不少达官贵人们窝着火，难道皇宫后院里的人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 慕尚书实在拉不下老脸去求慕卿九，更何况，慕卿九已对我宣称，她现在没药，求也白求，可问了相熟的太医，他们根本不敢接话。 姜氏的妹妹在宫中，自是明白皇宫中的处境，慕尚书也没有太勉强太医们，只是看着自己母亲难受，他身为人子又不能不管，便让江福去京城之中各大药铺看看，等哪家配好药后，便速速买来。 陈青对后院品茶的慕卿九禀报，;姑娘，那求药之人今日又来了一大波，还有东城的几家药铺掌柜的，说是愿花千金来买那合剂的配方。 慕卿九柳眉微挑，看来太医院院正的能力很是一般。 ;告诉他们配方不卖，三日之后，我会在南城和东城两家药铺之中卖制成的合剂，只有两千份，愿意买的可先付定金，价高者得。 ;是，姑娘。 陈青可是完全相信自家姑娘的实力，跟着慕卿九他明白了很多事，自家姑娘可是极为心善的，那些普通百姓来铺中看病，姑娘开的药材看似普通，可该用的药都混入其中，那些人根本没花费多少银子，可病也好了大概。 既然姑娘问那些人要银子，那肯定是那些人欠自家姑娘的。 消息一经发出，很多人争着抢着拿银子排队，负责登记的陈青和易临渊的手都写酸了。 傍晚，陈青准备打烊，众人方才抱着银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正在此时，南城药材铺子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姑娘，尚书大人亲自到访。 慕卿九清理药材的手一顿，终于来了，撑了这么久，看来老太太的身体底子不错。 ;快请爹爹进来。 慕尚书身着锦锻灰衣，一进门便阴沉着脸，随意一拱手算是行礼，;参见郡主。 慕卿九微微福身，算是回礼，;卿九见过爹爹。 慕尚书冷哼一声，;你若眼中还有我这个爹爹，便快快将药材拿出，要知道老夫人这几日茶饭不思，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慕卿九淡淡开口：;爹爹若真信任女儿，老夫人和四妹妹也不会染病。 慕尚书一时语塞，当时慕卿九断言这不是时疫，而是蔬菜有问题，只是人们吃了那些坏掉的蔬菜，才会如此，可他确实没有当回事儿，还特意吩咐人买了蔬菜回府，想要亲自验证慕卿九所言有虚。 结果，却弄巧成拙。 此事都怪那些太医和京城之中的大夫们，能力平平，连制个药都不会，要不然哪用得着他拉下面子来跟慕卿九求药。 一同前来的江福跪到地上，声泪俱下，;老奴参见郡主，求郡主大发慈悲，救救老夫人和四小姐。 慕卿九轻轻一笑，;慕府之中怕是不只有祖母和四妹妹染病吧。若不是慕竹韵和慕志远也有症状，怕是尚书爹爹还不会上门求药。 慕尚书自知瞒不过慕卿九，自回京起，他便发现这个女儿变了，还没等他空闲下来将她再次送走，她便跟太后和安定亲王扯上关系。 为官多年，慕尚书也不是个较真的人，既然慕卿九现在有点能力，倒不如为慕家为他最喜欢的竹韵铺条路。 ;还有你大哥和你三妹妹，你放心，今日把药给为父，日后你和安定亲王的事为父绝不干涉。 慕卿九抬起眼眸，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威慑力十足，;我和夜漠尘的事爹爹怎么干涉？ 慕尚书心中微惊，是他一直小觑了这个女儿，或许她才是那个最适合坐在后宫主位的那个人，只是，慕尚书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慕竹韵才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慕卿九不过是懂些医术罢了。 ;为父知道之前将你送离京城，是你心里难以解的结，可当时为父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如此。你一出生便天生灾象，为父将你留在府中八年，可是顶着各方的压力。而且，送至慕家庄也打过招乎了，再说了，也是在慕家庄你才遇到那个会制药的师父，精进医术。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长孙 谁不知道是慕尚书顾忌在京城的卿神医才没有提前送到庄子上，慕卿九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合着尚书老爹送原主去慕家庄还是为她好了？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这边，慕尚书以为慕卿九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接着说道：;这四年来，为父每每想到你和你娘亲，皆寝食难安，好在你现在都回京了，又得了太后和安定亲王赏识，还有一身厉害的医术，为父下九泉以后，也能无愧于你母亲了。 慕卿九眸光一凛，;那父亲可知娘亲是因何而亡的？ 慕尚书眼神微闪，声音却是极有底气。 ;你娘亲自是因生产的时候体弱，府中的事又太多，操劳过度而亡。 呵！ 看来卿雅岚的死确实不简单呢。 ;那娘亲死的时候爹爹可在她身边？ 慕尚书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了口气，;这也是为父毕生最遗憾的事，当时朝中有事，圣上让为父在御书房中议事，府中之事确实疏忽了，等理完事回到府中，便得知你娘亲已经没气，当时为父想要看她最后一眼，可她平日里最注重自己的容颜，因病魔折磨，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生怕为父看了生厌，便在临死之前让贴身嬷嬷将为父拦在门外，为父当时也是伤心过度，也为了让九泉下的她安心，这才没有看她最后一面。 见尚书爹爹说的情真意切，慕卿九真想给他拍手叫好，看来他还是把她当成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在这儿打感情牌。 不过，慕卿九也确定一个问题，卿雅岚死时明明面色红润仿佛睡着了一样，可尚书老爹非说她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可见尚书老爹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 卿雅岚的贴身嬷嬷？ 她曾经听柳氏提起过此人，那嬷嬷姓柴可是卿雅岚的奶娘，因刚出生的孩子夭折，夫君也因病故，便进了卿府，后因陪嫁便一直跟在卿雅岚身边，对她可是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卿雅岚死后，柳氏曾想让柴嬷嬷跟着自己，可柴嬷嬷不愿，想去慕府守陵，结果在守陵的路上车翻了，连车带人一同坠入山崖。 卿雅岚到底对尚书老爹有多绝忘，才会让柴嬷嬷守着，连自己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 慕尚书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碎碎念，;为父知道你不喜欢姜氏，可她毕竟是你的嫡母，姜家现在又人丁兴旺，有他们帮衬着，就算你以后嫁入安定王府，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我知道爹爹最喜欢的是三妹妹，三妹妹如此优秀，没道理爹爹不喜欢的。慕卿九低垂的眼眸掩住眼底的寒芒，;这药我本来准备制好了就给爹爹送去，只是想着爹爹位高权重，想要送药之人怕是把门槛都踏破了，卿九又算得了什么。 慕尚书心中大喜，;你既是为父的女儿，自然也是为父的心头肉，为父又岂会置你于不顾？ 慕卿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悲伤加担忧，;女儿知道父亲心中有女儿，可女儿十分思念娘亲，前段时间还梦到娘亲数落女儿没有去看她，女儿想要去慕府的陵墓去祭祀，不知父亲可同意？ 京城权贵之家都在京城郊区安置的有自家陵墓，平日里有府兵把守，除了祭日和特定的节日都关闭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慕卿九之前想要趁着夜深人静翻墙进去，可四周暗处还有把守之人，要进去之后确定他们的方位。 ;你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 慕尚书将一块府令拿出，;有了这块令牌，别说慕府陵墓，就是为父的书房你也可以自由出入，只是母亲，你大哥和你两个妹妹都还病着在，你这药不知何时能制好。 ;既是父亲亲自前来，那这药自是现在就制好了。 慕卿九笑的格外开心，那笑容，仿佛跟个小女孩通过努力终于得到父亲的夸奖和肯定，单纯而纯净。 ;请父亲稍待，女儿这就去拿药。 呵呵，有了慕尚书的府令，她便好下手多了。 慕尚书也十分开心，一块不值钱的府令便能哄得她将价值千金的治病良药送出，果真是小女孩心性。 一直送尚书老爹出南城，客套话说了一大堆，也没听到尚书老爹说一句让慕卿九回慕府的话，看来在他心中，慕卿九早就是个外人了。 看着尚书府的马车渐行渐远，慕卿九握紧手中的府令，她一定要查清楚卿雅岚的真正死因。 三日后，药材铺子因着药材之事大赚一笔，可两千副药实在是太少了，京城之中的大夫们仍旧没有制出合剂。 城中之人大都知道此病的起因是误食了得病的蔬菜，喝些对症的药材再注意饮食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想痊愈，还得要加上慕卿九的合剂。 这几日姜氏和慕尚书起了争执，一直对慕尚书言听计从的姜氏第一次跟他大吵一架。 因为慕尚书带回的几副合剂只够老太太、慕志远、慕竹韵和卫氏母女，而姜家也有不少人患病，包括姜氏的母亲。 这药就是慕卿九那丫头的药材铺子制的，她也打听过，对外卖出两千份呢，老爷既然有能耐，都不能为了姜家也一并要了吗？ 可慕尚书并不认为姜家人患病也是自己的责任，而且，他可还没忘记当时在朝堂之上，姜大人联同众官员为了跟慕卿九讨药而挤兑他。 既然他姜大人如此厉害，那便自己去要药去。 一连收到姜家几封家书的姜氏，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主意打到卫氏母女那里，府中的妾室和庶女凭什么喝价值千金的药？ 可卫氏也不是傻的，亲自盯着将药煎了，还抓住前来偷药之人在慕尚书面前告了姜氏一状。 为整家风，更为了给姜家一个下马威，慕尚书罚姜氏禁足一月，惹得姜氏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碍着慕尚书正在气头上，不敢轻举妄言，省得被罚得更重。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必担心 慕府一时间风平浪静，现在府中无事，慕尚书就要把心思再放到朝堂之上。 慕竹韵偷偷把自己的那份药送到姜家，姜家老太太的病已大好，趁着夜色她又买通了芙蓉园的家仆，进去跟姜氏见面。 ;韵儿，你不喝药，怎么撑得住？姜氏虽被禁足，可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看到宝贝女儿又瘦了一大圈，她是既心疼又恨慕尚书的无情，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都怪你爹爹太狠心了。 慕竹韵轻声安慰道：;母亲莫哭，女儿并没有染上时疫。 ;没有染病？可你明明恶心呕吐……姜氏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难不成你有了？ ;嗯，女儿的贴身婢女芳儿懂些医术，本以为是时疫，可又不敢乱用药，便让她看了看。 慕竹韵娇羞的低下头，接着似想到什么，又急切而担忧的看着她。 ;女儿虽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可那日进宫在皇后娘娘的客院中小憩，不知怎的，竟被敦亲王给……女儿也不知道这腹中的孩儿到底是谁的。 ;你，姜氏本来极开心，可现在却有些忧愁，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常，;敦亲王夜光清本就是闲散亲王，他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巴结太子还来不及，再说还有你姨母在，敦亲王定不敢将此事乱说，你便安心的保胎。 慕竹韵仍然十分担忧，;可若女儿肚子里怀的真是敦亲王的骨肉，岂不是欺君之罪？ 姜氏显然不以为意，;哪那么容易，太子殿下正值壮年，那敦亲王府中小妾和外室如此之多，精力体力可都比不上太子殿下，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怀的真是敦亲王的孩子，他跟皇上可是同父的亲兄弟，敦亲王还是太子的亲王叔，就算你怀的真是他的，也不算混淆皇族血脉。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长孙，慕竹韵的心里便十分得意，现听了姜氏所言，觉得十分有道理。 慕竹韵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可女儿毕竟还没跟太子殿下定亲，这未嫁先孕，怕是有损慕府颜面。 ;从古至今，成王败寇，人们只会看最后的赢家，至于怎么赢的又有几个人关注，只要你肚子里怀的是皇长孙，以后便可母凭子贵，位列中宫之首。 姜氏觉得慕竹韵便是她的曙光，她这么多年在慕府的煎熬日子就快要苦尽甘来了。 ;我过两日便去做低伏小，求了你爹爹将我放出去，再好好筹备你跟太子殿下的婚事。 ;辛苦娘亲了。 慕竹韵嘴上这么说，可眼中却满是欣喜，既然能嫁给太子哥哥，还能早早的生下皇长孙，那她以后的日子便会比慕卿九好太多。 ;不辛苦，姜氏的眼神一直在慕竹韵平平的小腹之上，交代道：;你这段时间要注意身子，切不可让人觉察到你腹中怀了孩子，身边侍候的全都要心腹之人，万不可让孩子有闪失，还有太子那边，你要委婉的私信给他，让他明白这个大喜讯，让皇后娘娘早做准备，还要强调你没有得时疫，省得他们以为孩子不健康。 ;女儿都记下了。慕竹韵想到慕卿九便意难平，;听说东城和南城的药材铺子生意极好。 ;这个你不必担心，姜氏的眼中满是阴毒，;慕卿九那小溅人仗着自己师父有配药方子，便哄抬药剂银子，只要得了那制药方子，哪个药铺的坐堂大夫制不了？ ;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慕竹韵笑的愈发得意，又跟姜氏合计了一些小细节，便回自己院子。 芳儿的医术太过普通，只诊出她有孕，可男女还诊不出，她要偷偷找个得力之人才行。 这段时间，慕卿九的药材铺子已经忙的不成样子，除了前来订购下一批制药的人，还有更多是前来购买那些水管的。 京城稍有名望的富户便想要宅中弄些水管，无论化雪还是下暴雨，皆可一劳永逸，保证宅院之中干爽整洁。 自那些守城的军士和太医们回去之后，便有不少达官贵人们前去铁匠铺子询问水管之事。 一来，慕卿九让铁匠铺子们打的只是水管的一部分，重要是需要后期组装和安置，就算他们把所有铁匠师傅招集在一起，也弄不了一截管子。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京城之中所有的铁皆被慕卿九买下制成水管，哪个富贵世家想弄，只能自己去弄铁，现在城外的积雪刚化，到处都是泥泞，车马难行，成本太高，他们也不可能把自己府中的铁器熔了重炼。 慕卿九明白商机稍纵即逝的道理，等到春天到了，江河通船，铁石进京，那些买到水管的高门大户如法炮制，她的水管便卖不出去，所以现在正化雪的时候是最容易卖的。 水管价格不是贵的离谱，毕竟这么多年京城中人都已经习惯没有水管的日子。 而且，有些嫌贵的人家还有另一条选择，那就是于良将军带人做的无铁水管。 没错，慕卿九让夜漠尘帮忙给于良带的图纸就是教他用竹子做水管，只需将竹节打通，再削成特定的形状进行组装完成。 也能排水，但时间久了竹子发黄变裂，便会漏水，而且接口处没有铁制的牢固，若是没有装好便容易漏水。 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们只要有能力的便会买铁制的，不仅提高府中舒适度，还实用耐用彰显身份。 新买的陆小候爷的别院只是暂时的仓库，至于经销商那绝对非纳兰扶苏莫属，琉璃阁这段时间暂停歌舞，主打卖水管，阁中的姑娘们先排练新舞，等城中之人的病情好转之后再登台表演，慕卿九只负责收钱便可。 这几日药铺之中十分忙碌，陈青也招了不少新人。 秋华从外面进来，在慕卿九身边小声道：;王妃，奴婢已经排查过铺中新进之人，有两个是姜氏的人。 慕卿九冷笑，;暗中盯着他们，我这几日无聊，正好给他们来出大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名扬京城 秋华会心一笑，;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一刻钟后，陈青来找慕卿九，;姑娘，京中富贵人家皆来求药，正在制的三千副药根本供不应求，小的前几日在城外高价定的药材也已进城，不如再加制一千副。 慕卿九询问：;可有银子赚？ ;自是有的。陈青连忙答道：;这制药的方子可只有我们一家有，现在除了南城病患颇多，又大都是富贵人家，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赚些钱。 慕卿九点头，;也好，我今晚便再赶制一批，你先放消息出去，让他们把定金先付了。 ;是，姑娘。 陈青欢快的出去，似根本没有觉察到那个在门外修窗户的小斯。 来到后院的慕卿九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便悄悄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已经整理过，慕卿九将有用的东西放回空间之中，现在这里跟别的药铺中的制药室相差无几。 陈青已经派人将药材送来，慕卿九将门关紧，便悄悄从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罐中拿出一张又皱又黄的纸，再仔细的按照那纸上所写的药材比例，一一放入药炉之中。 夜已经深了，她十分认真的忙碌着，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到窗户破的那一指大小的圆孔。 一只阴毒的眼睛正顺着那小圆孔往里瞄。 慕卿九做完这一切又将那张纸塞回罐子中。 天都快亮了，许是初春的天仍旧感觉到有些凉，便猛得朝窗户看去，只听外面;嗵的一声，似有什么跌落的声音。 ;谁？ 慕卿九当即出声，惹得院中的人皆闻声而来，待秋华带人查看，只看到一只小猫窜到院中的草丛中。 秋华不由松了口气，;王妃许是累了。 ;也许是的，慕卿九仍旧不放心的看了眼实验室，对秋华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将这屋子守好，一定要确保药材万无一失。 ;是，王妃。 秋华自是明白这些药的重要性，当即将实验室守的严严实实。 慕卿九伸了个懒腰，便去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一进门便感觉到一道深邃的目光，靠在软榻上的男子连忙起身，拉着她坐在桌前，;卿卿忙了一夜，肯定是又饿又累，快些用些膳食，便去休息。 这段时间，夜漠尘日日在她房中，顿顿亲自做了上好的吃食，好像他以前忙的事都是假像似的。 这家伙的手艺极好，随便做道膳食都极好吃，慕卿九明显感觉自己身上都肉肉的，却又控制不住。 偏偏这家伙还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看你瘦的，快多用些。 慕卿九刚端起碗便提议道：;你也吃。要胖一起胖。 ;好，夜漠尘也不推辞，坐在她旁边一起吃。 慕卿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家伙每次吃的也不少，可身材还是好到暴，真是同人不同命。 气得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两碗，算了，吃完再减。 夜漠尘微微勾唇，满眼宠溺。 ;你让秋华带人守着实验室，那人怎么进去？不如让北离假装刺客，让秋华引开，这样也好方便行事。 慕卿九摇头，神秘一笑，;你那套路也太简单了，就是要他们吃点苦头，下一步才能更卖力。 夜漠尘浓眉微挑，这么说来后续的事会更精彩，那他便试目以待。 用完膳后，慕卿九又泡了个澡，本想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没想到却看到夜漠尘那妖孽已经躺到她床上。 ;你， 慕卿九的怒吼还没说出口，便看到夜漠尘乖巧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先帮你把床暖好，省得你冷。 慕卿九别扭的转过头，才不看他那张妖孽的俊脸，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你，睡软榻上去。 ;嗯，好。 夜漠尘连忙起身，眼中没有一丝委屈，倒让慕卿九坚硬的心有些酸酸的。 她刚刚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床上被子里暖和和的，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清气，让慕卿九的脸颊微红，侧目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只见他正靠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书专注的看着，微开的大氅露出白色的里衣有些松垮，引人入胜，也让她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可能是她的眼光太直白，他稍稍侧身将正脸对向她，却看到她以最快的速度用被子遮住小脸，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低沉的声音喑哑好听。 ;卿卿想看便看。不必偷偷摸摸的。 慕卿九的脸红的更甚，才不理他。 真是的，谁看他了？ 夜漠尘也不点破，轻笑着继续看书，他的小丫头还有些害羞。 也不知是南城这边的环境太舒适，还是知道他就在身边，慕卿九睡的格外沉，直到第二日一早才起来。 习惯性的看向软榻，却只有他昨日拿在手上的书，这几日皆是如此，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直在软榻上休息，即使赶走了也会设法子再过来，慕卿九也懒得管他，只是每次醒来总能吃到他做的好吃的，这感觉倒是很不错。 夜漠尘今日有事，给她做了早膳便去忙了，慕卿九一个人吃饭确实没有之前香，索性不吃了。 秋华进门，小声禀报：;王妃，奴婢刚打探到消息，昨晚姜氏安插在我们铺子中叫六子的那个小斯悄悄出了城，今日一早东城的姜家药铺便悄悄放出消息，说是他们那里的大夫可以配制出合剂，价钱方面还比我们药铺的便宜。 慕卿九知道昨晚那个躲在实验室外面的那个婢女跟六子是一伙的，想必他们这两日便准备动手偷制药的方子。 ;你派几个人盯着他们，不要惊动，给他们机会靠近实验室，但不要让他们进去。 ;奴婢明白。 秋华点头，王妃的意思是让他们看得见吃不着。 两日后，东城姜家药铺更是大张旗鼓的对外宣称能治成合剂，只是还需要时日，不少相熟人家都去药铺中交了定金，姜家药铺一时间也是人满为患，名扬京城。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极力补救 慕卿九只每天夜深人静之时前往实验室中察看制药进度，再从那小罐子中把那发黄的药方拿出再添一两味药材，然后再把药方放回原位，回屋休息。 当然，每次这个时候，秋华的手下皆会出现一点小状况，让姜氏的眼线婢女有机会潜到实验室外偷偷看着那药方仍在小药罐中，可等她找到机会动手时，总会遇到意外被打断。 几番下来，那眼线婢女已经没有耐性，跟六子一起去姜家药铺搬救兵。 三日之后的卖药之日，药铺之中人满为患，眼看一包包药材换成金银，慕卿九和陈青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姑娘，我们这次赚了不少银子，不如趁此机会将后院那些破旧的坛坛罐罐都换成新的，也让我们铺子焕燃一新。 对于陈青的提议，慕卿九连连点头，看到六子和那个眼线婢女十分开心，又特意补充了句：;制药室里的东西不要动，我还有用。 ;是，姑娘。 随着陈青的回答，六子和眼线婢女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他们进不了制药室，那里的江西也出不来，他们便不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姜家那边已经用收到的定金购买药材，若是不能在定的时间制出药，便要赔付人家两倍的银子，六子和眼线婢女可都是姜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的命可都捏在姜家家主手中，二人只能合计着想办法得到药方。 陈青既是掌柜的，自是会精打细算，就算卖个破铜废罐也要跟人家讨价还价，惹得卖破烂的老方头儿十分不喜，二人争执半天，竟没有结果。 最后，还是六子出言让二人各退一步，让陈青和老方头儿都多给点。 既是出门做生意，老方头儿自是想收那些东西，他愿意再多出两吊钱，但要陈青再给他二十个罐子。 陈青十分精明，当即同意，要知道他这药材铺子中别的缺，但药罐子是从来没缺过的。 而且，老方头儿可只说要二十个罐子，又没说大小。 陈青凑了半天，只凑够十八个，剩下两个是大罐，若是给了便亏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六子提议。 ;掌柜的，姑娘那制药房中罐子多的是，尤其是门口的小罐子，又破又旧，把那些给老方头儿我们指定不会亏。 ;你小子有脑子。 陈青立马点头，;到时候给姑娘配些大点的新罐，她用着也顺手。 六子难掩脸上的欣喜，高兴的跑上前去想要帮忙搬罐子，结果却被陈青叫住。 ;你小子能力不俗，这些粗重活计便让别人做，你去前厅帮忙收账去。 六子恨不得咬碎牙齿，可又怕露出马脚，只能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跑到前厅去。 哼，反正那罐子他认得，一会找机会去找老方头儿把那破药罐子买回来就行了。 陈青拿着银子去前厅正好遇到秋华，还将此事跟秋华随口一说，秋华的脸色立马变了，当即跑去后院的制药房中翻看，接着又匆匆跑去告诉慕卿九。 六子和眼线婢女看到之后，心照不暄的相视一眼，便各自找了由头跑出去。 慕卿九带着秋华和陈青等人一路寻着车辙印找到老方头儿的时候，正好看到姜家药铺的掌柜的姜洋带着六子和眼线婢女迎面赶来。 几人一齐认出老方头儿马车角落处的那个小旧药罐。 陈青自知刚刚犯下大错，极力的想要补救，;方老头儿，你可认得我，刚刚你从我家药铺中收了不少罐子。 ;认得，认得，老方头儿笑着点头，;我这满车的罐子都是从你那里收来的。 姜洋当即开口，;我买那个罐子，你开个价。 他是姜家大房的庶子，平日里惯会经营，药铺打理的不错，只是苦于不是嫡子，手中的财产铺子并不多。 他极力的想要制成合剂，就是想要多赚银子并在家中提升地位，这才听众姜氏母女之言，在慕卿九的药材铺子中安插眼线。 老方头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买他手中的废弃物品，而且还是让他开价，一时间有些无措。 陈青连忙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那药罐本就是我们铺子中的，只是还有些用，我处理错了，想再买回来。 老方头儿愣在当场，要知道这小药罐就算是新的也只值十文钱，现在又破又旧，倒卖出去能值两文钱就不错，陈掌柜的竟然给了他十两银子？ 姜洋立马出双倍，;我给你二十两。 慕卿九焦急开口：;五十两。 姜洋势在必得，;一百两。 慕卿九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便听到老方头儿插嘴，;不是，这就是个小破罐子，值不了几个钱的，你们两家掌柜的在争些什么？ 所有人皆不明言，姜洋则奸笑着开口，;少废话，我就是看上你这药罐子，多少钱你开个价。 陈青气急，满脸的后悔的后怕，;我家姑娘可是郡主，你以下犯上？ 姜洋经商多年，又有姜家撑腰，他才不怕陈青这个小掌柜，;哟，郡主还跟我这小掌柜的抢破药罐子，生意场上抢不过便要用身份来威胁？我父亲可也在京为官，不行了我们便对上公堂，看看到底是谁在理。 慕卿九是一品郡主，但她也要遵守郡主礼制，若是以权压人传到皇上耳中，不仅她要受罚，连太后那边也要丢面子。 ;陈青，住嘴。我们不过是想做生意，用不着闹上公堂。 姜洋以为慕卿九一介女流，最是害怕上公堂面对众人，毕竟她还未出阁，脸皮薄着呢。 ;还是郡主明白，既然大家都是做生意，那便要遵守生意场上的规矩。 二人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其中不乏各大铺子掌柜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药罐子不普通。 老方头儿也不是个傻子，;你们二人争的如此凶，怕不是只为这个小破罐子吧。 说着，他打开罐子一看，竟发现了一张又旧又黄的纸，疑惑打开，;这上面还有字，什么合，什么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恭喜恭喜 ;合剂药配方！姜洋脱口而出，急着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到他眼前，;那纸给我，这银子归你。 秋华开口提醒：;老方头儿，我刚刚卖给你的是药罐子，可那里面的药方确实是我们铺子中的。 ;哎，你这话说的可就不中听了。 姜洋立即反驳，;那方子可是放在药罐子中的，既然你们连药罐子都卖了，那这药方自然是人家老方头儿的，再说，你们那方子又没写明是郡主所有，就算是去府尹大人那里，也说不通。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老方头儿也大起胆子，;就是，我们刚刚在你家药材铺子里可是一手付银子一手交货的，现在若想要回去，便要真金白银的再买回去。 姜洋当即出价，;我出五百两，就要您老人家手中的方子。 ;人家陈掌柜的可还没报价。老方头儿可是听说过合剂药配方的，既然手中拿着这么重要的宝贝，他下半辈子也算有着落了，眼珠一转，将配方一把握在手中，笑眯眯的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说道：;这样，请大家做个见证，既然这两家药铺掌柜的都想要我手中的方子，那便烦请二位出价，当然，若有想要这方子的人也可出价，价高者得。 ;我出一千两，黄金。 慕卿九豪爽报价，让在场想要跃跃欲试的几个掌柜的皆不敢吭声。 郡主财大气粗，又有太后娘娘和安定亲王撑腰，他们这些小掌柜哪里是她的对手，但看戏的心还是有的，毕竟郡主和姜家相争，确是难得一见。 姜洋势在必得，他给旁边的小斯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姜家将此事禀报家主，只要能买到药方，那制出的合剂卖多少钱还不是他们姜家说了算。 ;一千五百两黄金。 ;两千两黄金。 慕卿九并不相让，柳眉微皱让人感觉到她报价有些吃力。 小斯气喘吁吁的回来，告诉姜洋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药方，京城还有很多的求药之人，赚钱根本不是问题。 姜洋已经有所决定，派人去姜家询问不过是个过场，之前派六子和那眼线婢女在慕卿九的药铺中多日，慕卿九思维缜密，他们二人尝试数次都没能靠近制药房，要不是陈青失误，他们哪里有机会。 ;两千五百两黄金。 慕卿九也不退让，;三千两黄金。 ;王妃，秋华又急又恼，小声对慕卿九说道：;王爷有事离京，王府的库房暂时由易管家管着，我们药铺昨日又定了一批药材，我们手中的现银不多了。 因为担心，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正好被姜洋听入耳中，脸上露出难掩的阴笑，这药方他今日势在必得。 ;三千五百两黄金。 他还不信在京城十几年的姜家连慕卿九这个刚回京两月的村姑都斗不过。 慕卿九又低声问了一句，秋华的表情更为凝重。 姜洋没有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言论，可看到慕卿九灵眸中满是焦急，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开口：;五千两黄金。 姜洋微愣，之后又跟着报价：;六千两黄金。 慕卿九停顿，当姜洋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意后，突然又开口：;七千两黄金。 姜洋咬牙，他不知道慕卿九哪来的自信，这价钱越来越脱于掌控，他要因着方子要姜家付出太多金银，那到时候得的收益怕是都要被姜家那群吸血鬼弄走。 见姜洋不说话，老方头儿笑着将手中捏出汗的方子递到慕卿九面前，;既然郡主如此豪爽，那老头子我下半辈子也可过清闲日子。 眼看慕卿九就要接到单子，姜洋不甘心的吼道：;九千两黄金。 事已至此，他一定不能前功尽弃。 老方头儿连忙把单子握回手中，等着慕卿九再次开口。 慕卿九眼中泛着绝望，十分恼火的闭上眼睛后又无奈的睁开，冷声吩咐秋华等人，;我们走。 老方头儿对笑得一脸得逞的姜洋说道：;姜掌柜的，一手交银一手给药方。 ;那是当然。 姜洋看着慕卿九气匆匆的身影，脸上的阴险笑意愈发放大，想跟他斗，没门儿。 为防有变，姜洋打发几个小斯当场回去拿金票，确保老方头把那张又皱又黄的纸交到他手上方才放心离开。 围观人数众多，此事已经传扬的满城皆知。 那些平日里跟姜家交好之人，全都去姜洋药铺中恭喜，连平日里不怎么待见姜洋的姜家老爷子都派了贴身随从去药铺中添置了几个古董摆件。 身为庶子的姜洋还是第一次受人瞩目，一时间有些飘飘然，连头也抬得比平日里高出几分。 姜洋的父亲还亲自给两个相熟的太医下贴子，对外是想要他们帮忙指导药铺的大夫们如何制药，实际上只是想在两个太医面前炫耀，到时候药铺门口围观群众看到了更会认为他家所制的药独一无二，到时候，价钱方面更是姜家说了算。 两个太医也不是傻子，本不想被人当枪使，但姜大人暗中给二人带信，若是二人愿意帮忙，可算制药入股，到时候药卖出去便可拿到分红。 想到大把的收益，两个太医这才来到药材铺子中。 姜洋亲自出门相迎，;二位太医里面请。 二个太医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十分别扭，;恭喜姜掌柜的。 ;同喜同喜，姜洋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我们姜氏药铺虽开门做生意，可为的还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姜大人提醒道：;时间紧迫，还有不少民众还病着在，快快让两位太医过目，加紧制药。 这药剂方子可足足花了九千两黄金，他的老底都没了，还问两位弟弟借了不少银子，只有赶紧制药才能变成现银，把钱收回来。 ;父亲所言极是，姜洋连忙点头，吩咐婢女上好茶，还让铺子中的坐堂大夫全都过来，好好学习。 剩下的人包括那些不识字的丫鬟小斯们也都伸长脖子，想领略一二。 第一百五十章 真没银子 可两位太医看到那张破旧药方时，脸色突然黑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敢置信。 接着，二人又仔仔细细的把方子仔细的看了一遍，脸变得更黑了，看向姜大人和姜洋也极为不善。 ;二们可是来拿我等寻开心的？ ;二位大人，姜洋还沉浸在他人生的巨大成功之中，;可是这药剂方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人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特别的很呢。 姜大人已经有所觉察，;可是这方子有问题？ ;这方子你家铺子的坐堂大夫都会，哪里还需要劳烦我等。 二人气恼的一甩衣袖，他们现在没走的根本原因是，希望姜洋是在考验他们，给他们开的一个小玩笑。 可事与愿违。 姜家药铺的坐堂大夫伸长脖子瞄了一眼那发黄的方子，只看了数行便大惊失色。 ;掌柜的，这，你这方子就是最普通的堕胎汤药方子，别说我们铺子的大夫都会，就是江湖游医也是人手一份。 关键是这东西还让人家皇宫中的太医来看，掌柜的岂不是污辱人吗？ ;什么？ 江大人不敢置信的一把夺过方子，上面的字他都认得，可放在一起他确实不懂，便他仍旧想要确认，便将方子拿到两位太医面前，由于激动，他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真的只是堕胎药方子？ 二位太医掀了掀眼皮，;大人还是先问问令郎这方子是否拿错。 ;不可能拿错，我可是亲手盯着那收破罐子的老方头儿，姜洋难以接受现实，当即瞪着六子和眼线婢女，;你们两个滚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张纸。 二人连忙过去，六子已经反应过来，掌柜的这是被人家慕卿九摆了一道，九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他要先自保才行。 ;奴才只负责外院，做些接应和想办法支走别人的事，内院只有婢女才能进去。 眼线婢女也知道事情有变，可她只能咬死，;没错，奴婢看得真真的，慕卿九就是拿着这方子看着配制出的药剂，只是奴婢不识字，又离的远，只是从外面看着像是这张纸。 ;放你女良的狗屁！ 姜洋气的一脚将眼线婢女踹倒在地，他经商多年，要是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就真是个傻子了。 ;是慕卿九，一定是慕卿九，是她早就发现你们两个了，不过是将计就计，让我一时损失如此多的银子。 姜大人当即破口大骂，;你，你个混账东西，文不成武不就的，好好的开个药铺老实做个生意不行，还非得让老子跟着一起赔上那么多的黄金，你个赔钱货…… 两个太医自知无趣，径直离开。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已发现端倪，看来是姜家父子想要偷人家慕卿九的药方，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就是说，现在会制药的还是人家慕卿九的药铺。 南城药材铺子，慕卿九正清点着手中的金票，之前来收破罐子的老方头儿正站在他面前。 慕卿九拿出三千两黄金放在他面前，;今儿的戏唱的不错，这些算是辛苦费，想必姜家人会找你麻烦，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躲。 老方头儿是个实诚人，;京城我也待够了，早就想回乡置些薄田，过些小日子，只是陪郡主唱出戏，之前都说好只要一成银子的。 慕卿九却执意给他，之前只让陈青找他来装装样子骗过姜洋，没想到他演的如此卖力，那姜洋更是好骗。 ;一不小心戏唱大了，姜大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要四处找你，留些钱财傍身也好。 老方头儿这才收下，没想到郡主比传言中的还要好相处，跟她一起唱出戏也不枉此生了。 秋华和陈青皆笑得合不拢嘴。 ;王妃真是太厉害了，奴婢真想看看姜洋现在的脸。 ;只用一张发黄的纸和一副草郎中写的堕胎药方子，竟然就能赚这么多钱，姑娘可真神了。 慕卿九示意二人靠近，;姜家吃了如此大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二人这样。 待二人离开，窗帘微动，一袭黑衣的夜漠尘方才从窗外进来。 ;这戏我可也有份，要不是有事离京，那姜洋哪里会跟着你抬价。 慕卿九忙把剩下的六千两全塞到腰包里，;那是他太贪婪，京城之中谁不知道你安定亲王四年前回京之后再未出去过，他那是来不及想罢了。 夜漠尘置之一笑，他的小丫头就是这么贪财，;姜大人可不是个忍气吞声之人，你当心些。 ;嗯，慕卿九淡淡开口，;我也算给姜氏提提醒，别把心思动到我头上。 她还没找姜氏母女算账，她们倒还想先找她了，那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有了银子，慕卿九特意将药价调低，引得众人对她赞不绝口。 半日之后，秋华回来，悄声对慕卿九汇报，;王妃，六子和那个眼线婢女已经死了，挖掉双眼，挑断手筋脚筋后沉塘，他们的家人也无一幸免，姜大人也气病了。 慕卿九冷笑，急什么？后面还有他气的呢！ 陈青也回来了，他将跟姜氏交好的人家一一列出，每当他们来买药皆说没有药，就算十分想买非但不便宜还要再多出两倍的价格。 那些人家十分恼火，心中也明白是姜洋得罪了慕卿九连带着责怪着他们罢了，若能使些银子再跟郡主交好，也不算浪费银子。 可他们之前都在姜洋那里付过大笔定金，现在姜洋被整个姜家所嫌弃，不知道会不会携银子逃离京城。 姜家药铺门前围满了人，且都是跟姜家交好之人，他们一改平日里关系甚好的模样，冷着脸只问姜洋要赔偿。 谁让姜洋能力不行还要夸下海口的，都没弄清楚药方内容便白扔了九千两黄金，这真是他们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可是，姜洋之前以为药方已是囊中取物，便用订金大肆采买药材，他现在是真没银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姐姐要回京 无奈之下的姜洋，只能再回姜家想办法，可这些人生怕他跑了，他派去姜家的人更是不让进门，他一时间被逼得实在无法，只能降低价格将药材贱卖，凑足银子先付赔偿金。 毕竟那些人都是跟姜家交好的人家，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如此杀鸡取卵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让姜洋度过了眼前的难关，也让姜家药铺陷入了更严重的危机之中。 姜大人的两个弟弟生怕姜大人没银子还他们，一起去姜家老太爷那里哭穷，想着法子要银子。 姜大人的嫡子也怕父亲不给他银子，跟着自己的嫡母一起以今年要科考为由，逼着姜大人给银子。 姜大人无法，只能求助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姜氏。 姜洋更是派了几拨人前去慕府找姜氏，都是这个姑姑瞎出的主意，让他不仅舍了钱财，还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姜氏这几日窝在府中，心急如焚，她刚装病又对慕尚书百般讨好，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 现在倒好，姜洋和大哥姜大人是日日都来，明里暗里想问她要银子。主意是她出的不假。 可谁让姜洋那个笨蛋没脑子，自己被慕卿九骗了凭什么让她拿银子出来填补窟窿。 庶子就是上不了台面，能力不行，遇到事也不会变通，要不然也不会被刚回京两个月的慕卿九给骗去九千两黄金。 姜氏是能躲就躲，可今日是自己的亲嫂子上门哭诉，说是大侄子姜仁马上要科考，急需要银子打点，大哥也是没有办法，为了侄子的科考之路他们姜家付出太多，若是此时半途而废，太不值了。 姜仁那孩子是姜氏看着长大的，又跟自己的大女儿慕沅芷自幼定亲，大嫂人也实诚，平时虽喜欢占她点小便宜，可娘家气势方面从没让她失过面子。 所以当大嫂来哭泣求助，姜氏一时心软，便答应要从私房中偷偷接济他们。 事是答应了，可银子又从哪里来呢？ 姜氏想了个办法，趁着没人的时候从库房中弄些值钱的东西先卖了，让姜家先渡过这个难关再说，等到姜仁科考中第，她和自己的子女们也都有助力。 慕卿九听到秋华和陈青带回的消息，唇角微勾，南城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了，无论是药铺方面还是水管方面皆已步入正轨。 是时候该回去了。 好不容易得到慕府的府令，不用太可惜了。 陈青请示，;姑娘，这天气渐暖，想必江面很快便会通船，药材方面可是要再多引进一些？ ;你看着办就好，到时候把后面的别院收拾出来，再多的药材都能装得下。 慕卿九点头，她一惯用人不疑，陈青能力是有的，只是还有些年轻，适当放些权力也是可行的。 ;再招些得力的人，山子他们若想去码头便去码头。 ;是，姑娘。 陈青感激的看着慕卿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度给他们尊重的东家。 慕府根本没有派人给慕卿九送信，请她回府去住，连慕府中所购的水管也是慕尚书派了江福直接找的琉璃阁所购，正好合了慕卿九的意，先回医圣别院。 柳氏母子正在那里等她，二人围着她好好打量一番，确定她完好无恙之后才拉着她坐下。 虽然雁灵每天都给他们带来慕卿九平安的消息，可柳氏这几日还是拉着慕子明日日焚香食素，生怕慕卿九有不测，;你这孩子，时疫哪是能闹着玩的，吓死婢妾了。 慕卿九笑着安慰道：;没事了，我这都好好回来了。 慕子明一脸崇拜看向慕卿九，;姐姐，你救治了不少人，是个大英雄。 三人玩笑一阵之后，雁灵先哄了慕子明睡觉，柳氏拉着慕卿九小声道：;当时姜氏为了让自己的娘家跟慕家难舍难分，便将大女儿慕沅芷跟姜家大少爷姜仁定了娃娃亲，婢妾算着日子，慕沅芷可是四月及笄，怕是她的好事就快将近了。 慕卿九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大姐姐慕沅芷一直都是那个与世无争的温婉性子，记忆深处她好像极少发脾气，对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对她评价极好。 四年前，姜家的老太太因病去老家锦州休养，慕沅芷也自请去侍疾，这一直是慕卿九想不透的地方。 若说姜家老太太和慕沅芷的感情也是一般，可她这份孝心却是得到了姜家上下的称赞。 但慕沅芷已经跟姜仁定亲，无论她去不去侍疾，姜家人皆不会说她一个不字。 如此说来，便是四年前她有什么目的，一定要离京。 柳氏以为她不记得慕沅芷，又多说了几句，;听人说姜家老太太的病一直时好时坏，慕沅芷对外祖母十分孝顺，这才没有回京，但她大喜之日临近，姜家公子又是今年进京科考，想必也是快回来了。 慕卿九眸子一凛，现在回来，想必是有原因的。 ;若是大姐姐成亲，我们是不是都要回慕府？ 柳氏担忧的点头，;嗯，小姐现在是一品郡主，身份尊贵，也能找到名目不回去，但婢妾和明儿怕是都要回去。前几日，尚书大人还派人来看婢妾和明儿，见明儿的病情大好，提起要给明儿请启蒙恩师的事，说是等江能通船之后，会有不少有学问之人进京，到时候再挑一个。 别院一切都好，可这里毕竟不是慕府，她和明儿终究是要住到慕府之中的。 ;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慕卿九灵动的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大姐姐的亲成，我这个当妹妹的哪能不参加。 而且她有预感，慕沅芷这个亲事不会太顺着。 慕卿九又跟柳氏聊了下卿雅岚之事，让柳氏不由又有些伤感，;要不是我们拖累，你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慕卿九简单告诉她已经拿到府令之事，;有你们在我再多辛苦都是值得的，放心好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能认了 柳氏点头，以前的她人微言轻，现在跟慕卿九在一起，她觉得特别有主心骨，连明儿也比以前大胆多了。 慕卿九又安抚了柳氏便回了自己院子，莲香将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告知。 姜氏这几日要不卧病在床，要不便楚楚可怜的去讨好慕尚书，连慕竹韵都格外乖巧懂事。 慕府之中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姜氏身边的菊香怀有身孕，被抬为姨娘，另僻了院子。 菊香年轻，人又长得漂亮，慕尚书十分满意，亲自给院子题名为留菊堂，里面的摆设都快赶上卫姨娘了。 慕卿九柳眉微挑，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卫氏那边就没有闹？ 记得以前尚书老爹抬柳氏的时候，卫氏可是闹了好大一出呢。 没理由这次如此平静。 ;菊香和老爷的事卫氏她们早就知道，现在菊香抬做姨娘，卫氏闹是闹了，可听说菊香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老爷开心了好一阵子呢，还罚卫姨娘跪了两个时辰呢。 莲香想了想方才说道：;奴婢还听说一件怪事，四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前几日投了湖。 ;投湖？慕卿九心中已然有数，想来是因为上次慕雨婷无意间撞破了慕志远和菊香之事，而他们二人却为来人是翠儿，才让她当了替死鬼罢了。 ;四妹妹可有说什么？ 莲香回答道：;四姑娘伤心的卧床不起，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也只是给了几两银子厚葬。 这段时间慕卿九没有回别院，姜氏的人暂时也没有找她，只是偶尔溜回慕府听些八卦消息罢了。 二人正说着，秋华敲门，;王妃，慕府的四姑娘来了。 慕卿九轻笑，还没去找慕雨婷，她倒先来了。 ;让四妹妹进来吧。 慕雨婷一进门便行礼，;妹妹谢过二姐姐。 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敷衍，而是十分恭敬谦卑，让慕卿九的目光不由停顿在她身上。 都说经一事，长一智，以前见慕雨婷的时候，她总是喜怒形于色，而今日的她，竟有几分沉稳。 ;妹妹不必多礼。 慕雨婷却是执意要给慕卿九磕头，;若不是姐姐所制的合剂，我和卫姨娘怕是早就死了。 慕卿九并不居功，;那药是父亲所求，我也是收了银子的。 ;可那药毕竟是二姐姐所制，在婷儿心中，二姐姐便是婷儿的救命恩人。 慕雨婷说到此处，眼泪忍不住流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直泻而下，;求二姐姐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再救婷儿一命。 慕卿九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四妹妹说的若是腿上的伤，大可不必，我说过，只要给银子调制药材，我便能治。 慕雨婷哭着摇头，;二姐姐误会，妹妹自知二姐姐医术高明，只是二姐姐住在医圣别院之中，怕是根本不知慕府后宅之事，我和卫姨娘二人皆要活不下去。 慕卿九才懒得理那些俗事，;慕府后宅我根本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若是妹妹无事就请自便。 见慕卿九准备起身离开，慕雨婷连忙拉住她的裙摆。 ;二姐姐如此聪慧，定然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姜氏如此对付我和卫姨娘，不过是我们损了她和她的子女们的利益，等到我和卫姨娘被她完全压制，怕是要全力对付二姐姐和柳氏母子，二姐姐是一品郡主，又是未来的安定王妃，想要离府住多久便住多久，可柳氏母子又岂能轻易逃脱？ 慕卿九身子顿住，别的事都好说，唯独波及柳氏母子，她总是要多考虑一番。 雁灵功夫不弱，可难免有纰漏之处，而慕卿九不想要任何意外发生。 ;是卫氏让你来的？ ;是，慕雨婷微惊，她第一次发现二姐姐好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菊香她肚子里怀的根本不是父亲的骨血…… ;嘘， 慕卿九纤细的食指放在唇边，打断了她的话，;我对这个可没兴趣，要知道，就算爹爹知晓菊香怀的是慕志远的孩子，他也只能认了。 谁让尚书老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破了人家菊香的身子，这件事别说他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也只会对外宣称菊香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慕雨婷惊的说不出话来，二姐姐她被禁南城，可慕府秘辛她竟然全都知晓，太可怕了。 慕卿九看似不经意的问道：;翠儿可是你和卫氏所害？ 慕雨婷恨不得要跳起来，连忙反驳，;不，二姐姐别识会，妹妹我平日里虽跋扈，可我根本就是个色厉内荏，连杀鸡都害怕的不敢瞧一眼，更何况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翠儿。 ;那日我从浴池出来，生怕大哥和菊香找我麻烦，可他们一直没有动静，反而是菊香来找过两次翠儿，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日穿着的是翠儿的衣裙。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可二姐姐你应该能理解，我只是害怕，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这才想着就让他们误以为翠儿发现那晚的事算了。 ;翠儿她就是个婢女，对他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威胁之处，便把那日所穿的衣裙让翠儿亲手洗了，又正好被菊香看到。 ;后来菊香便说不会裁花样，让翠儿过去帮忙，没多久翠儿便哭着跑回来，说在菊香那里回来的时候遇到大哥对她动手动脚，是她强力推开才没有被破身子。 ;我想着许是大哥看上她了，若是她能当了大哥的通房，便能解了我的担忧，她自己也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可那丫头竟然是个榆林脑袋，说什么愿为寒门妻不为贵门妾，死活不争气。 ;我一个当小姐的，又不能逼得自己的丫鬟做此事，只是气恼的说了她两句，谁知她就想不开跳了井。 ;我真不想逼死她，只是想着若是她确实不愿意，那就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到时候给她点银子，让她出府自谋出路，也算全了我们的主仆之情。 慕卿九直截了当的问道：;翠儿投井那晚除了你可还有别人跟她见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点到即止 ;我当时很生气，也没顾上管她。慕雨婷似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说道：;我好像看到大哥身边的老嬷嬷来院子，说是来找我院子里的丫鬟们借针线，我也没留意。 ;可是慕志远的奶娘？那嬷嬷姓克，除了对慕府的几个主子，她每次看人时的眼神都阴测测的，以前的慕卿九见到她都害怕，记忆中她可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对，对，就是克嬷嬷。慕雨婷悄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我虽没有看到翠儿的尸体，可听院子里的婆子们说，她的脖颈有很深的淤青，像是被人勒过的，可我也不敢确定，之前她跟我说大哥想欺负她，她的胳膊上也有抓伤，晚上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脖子上的伤是后来的还是之前就有。但我就是觉得翠儿不会自尽，她还有个小弟，每月的银子都拿回家去，怎会突然想不开。 慕卿九却是清楚，定是慕志远硬来不成便派克嬷嬷过来杀人灭口。 ;既然翠儿都死了，妹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志远应该是不知道那晚撞破他和菊香之事的是慕雨婷，要不然又岂能现在都不动手。 ;卫姨娘为了给我治病，偷拿了大夫人库房中的宝贝，虽没有当场抓住，可她已经有所发现，这几日大夫人要卫姨娘去她房中立规矩，一出点错便非打即骂，还说让我配给爹爹的那个门生韩公子。 慕雨婷说着哭了起来，;求求二姐姐救救我和卫姨娘，若说那韩公子家境富裕，人也敦厚就算了。 ;可姨娘偷偷派人打听过，那韩公子家境贫寒，世代务农，家中还有一个自幼卧床的兄长。 ;是邻村的表姐家出的银子让他科考，他中了举人之后，还收了那表姐为外室，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之前爹爹想要将韩公子指给二姐姐，定是大夫人他们私下挑选的，现在又想让我嫁，我和二姐姐也算同病相怜，求二姐姐给我指条明路。 慕卿九冷笑，之前还不明白尚书老爹手底下如此多的门生，为什么唯独钟爱这个姓韩的举人，原来他们二人是有共同语言啊。 ;若说路子我这里倒是多的是，就看四妹妹想要走哪一条了。 慕雨婷当即答道：;请二姐姐明示，只要能有活路，妹妹便愿意走。 慕卿九淡淡开口：;四妹妹既然想要推掉这门亲事，那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府中发生更大的事，让爹爹无暇分身，妹妹的亲事只能暂停，你和卫姨娘再趁此机会寻个好人家，一切便水道渠成了。 ;可府中能有什么大事？ 慕雨婷想了想方才说道：;难道二姐姐说的是大姐姐要大婚之事？可大姐姐要嫁的是姜家嫡子，我若是抢了她的姻缘，大夫人定要联合姜家一起对付我，只怕是再大的富贵我也没命活了。 而且那姜仁她也见过，长相平平，跟人家安定亲王可差太远了，若说能嫁到安定王府中，就是做妾她也愿意。 慕卿九早已洞悉她的心思，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姜家之事哪里需要爹爹这个尚书大人动心思费精力，四妹妹不妨再想想。 ;二姐姐说的可是三姐姐和太子的事？ 慕雨婷突然有了灵感，前几日卫姨娘被大夫人罚跪，半夜才回来，途经慕竹韵的院子时，发现侧门开着，慕竹韵的贴身丫鬟芳儿正鬼鬼祟祟的看着四周，像是在接应什么人。 难道说，慕竹韵晚上在自己院中跟人私会？ 可慕竹韵一直对太子情有独钟，做梦都想嫁进太子府，姜氏和她的嫡妹吉嫔又对皇后娘娘百般讨好。 如此说来，到慕竹韵院中私会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太子无疑了。 慕卿九点到即止，端茶送客，;四妹妹和卫姨娘如此聪慧，想必用不着我多言。 慕雨婷自己的亲事，当然要她自己动脑子解决。 ;谢过二姐姐。 慕雨婷眼中的笑意难掩，开心的离开。 莲香提醒：;小姐，你就不怕四小姐回去跟卫姨娘商量过后，二人转投到大夫人手下？ 慕卿九不以为意，;慕雨婷确实头脑简单了些，可卫氏却是个精明的，除非她想看到自己的自己的女儿跟着那个韩公子过苦日子。 莲香点头，又接着说道：;大夫人听说小姐回别院，又派人让奴婢将小姐的行踪告知。 慕卿九冷笑，;老规矩，跟往常一样，想必不出两日，他们便会忙得顾不上我了。 ;是，小姐。 莲香跟着慕卿九自是知晓她的手段和能力，前几日她母亲犯了点小错，被大夫人罚出慕府，还是二小姐派人把母亲送到京郊的庄子上，现在母亲的病也好了，人也精神多了。 二小姐人不错，只要她一心一意的跟随，二小姐如此大方，等她年龄到放出去婚配的时候定会给一笔不菲的嫁妆。 慕卿九简单用了些吃的，便带上秋华一起出门，她好久没逛街了，正好趁现在有空闲出去看看，顺便接满喜回来。 坐在马车上的秋华和雁灵好奇的四处看着，看这架势，王妃似要出城。 ;王妃，我们要去哪里接满喜？ 慕卿九神秘一笑，;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近一月未见，不知道满喜有没有变得更厉害。 马车停在京城外面的伏龙寺后山，慕卿九带着秋华顺着山路往前走，翻过一座山之后来到一处秘密的涧底。 秋华看着荒无人烟的涧底，疑惑道：;满喜在这里？ ;这里是到后山密林之中的入口，慕卿九上次来伏龙寺便发现了这个好地方，正好让满喜进去做体能训练，;一个月前，我跟满喜约定今日来此接她。 ;一个月？ 秋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是说满喜已经在里面生活一个月了？这密林之所以荒无人烟，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野兽毒虫，还有沼泽泥潭，满喜一个人要如何生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另有安排 慕卿九纠正，;不是生活，是执行任务。 什么都不带，赤手空拳，还要收集慕卿九画的简易图纸上的物品和药草。 秋华和雁灵相视一眼，突然有些担心，以前她们跟着东离也接受过不少任务和训练，可大都是几个人一起，而且，从未去过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 秋华、满喜和雁灵三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满喜是她们三个之中最喜欢吃却又最不会做饭的，她一个人进密林之中真无法相像是何等的煎熬。 慕卿九找了块岩石坐下，拿出一早准备的钓鱼竿，;你去找些干柴过来，一会弄点烤鱼，我们一起吃。 算是给满喜的奖励。 ;是，王妃。 秋华和雁灵点头，去找柴禾时都忧心忡忡的。 满喜为何现在还没有出来。 等了近一个时辰，秋华和雁灵才回来，二人手中皆拿了一小捆柴禾，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前方。 她们刚刚趁机去旁边转了一圈，拾柴是其次，主要是想寻到满喜接应于她，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慕卿九看到二人担忧的目光，也不责怪，只将钓得的数十条鱼交给她们，;算了，你们在这里把鱼处理好，我再去拾些柴回来，一会儿满喜回来想必是饿得紧。 秋华怕慕卿九遇到危险，;王妃，奴婢跟你一起去。 ;无妨，慕卿九摇头，;我就在这附近，你们在此等着，估摸着满喜就快回来了。 秋华和雁灵点头，二人按照慕卿九的吩咐处理鱼，想着满喜出来便可吃到香喷喷的烤鱼了。 不多时，慕卿九便回来，除了手中的一捆柴禾外，还有带着一包新采的蘑菇，跟鱼一起烤。 鱼香味和蘑菇的香味在涧底四溢，秋华和雁灵却是一点味口也没有，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林中寻找，便听到林中传来异响。 二人一齐看去，只看到树枝晃动，一个衣着破烂的野人跌蹱着向她们走来。 ;这是？秋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头发乱篷篷的，脸上身上满是脏污，只是眼睛却异常坚定。 雁灵已从大体轮廓认出此人，;她是满喜。 满喜眼神淡定，在看到秋华和雁灵时并没有相像中的激动，而是直接上前，一把将上前一步的秋华摞倒。 ;满喜你？秋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满喜，以前的她可是她们三人之中力气最小的那个，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勇猛了？ 满喜置之不理，直接对向雁灵，让雁灵满脸疑惑，;满喜你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慕卿九满意的看着满喜，解释道：;是我交给她的任务，要把你们二人打败才算过关。 ;好啊，我刚刚是没有防备，现在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秋华起身，跟满喜对抗。 几个回合之后，秋华再次被满喜一个过肩摔倒在地上，连紧跟而上的雁灵也被打/倒再地。 秋华和雁灵极为不服，二人一起打满喜一人，满喜不惧不畏，动作迅速，出手敏捷，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二人再次打/倒。 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下，慕卿九忍不住拍手，;满喜，考核通过了。 满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激道：;多谢王妃。 之前王妃让她进密林之中，她还不理解，那里根本没人，她一个人进去能有什么提高，可进去之后她才明白，那里野兽密集，到处都是毒虫蛇蚁，到处都是沼泽，一个不小心便要吃亏，她只敢睡到树上，更不敢睡熟，生怕一不小心便被野兽给叼走了。 才开始的几日她每天身上都挂着采，好在王妃给的纸张背面写了那些药材和不起眼石头的用处，她一边收集一边为自己疗伤，很快便明白王妃此举的意义。 在快要出来的这几日她已经将密林中的环境熟悉，也发现了除了她之外，林中一直还有另一人，从脚印看出，那个不是别人，就是自家王妃。 前几日慕卿九怕她受伤，便悄悄在林中跟着她，发现这丫头还挺上道，便渐渐放心，让小云雀的小伙伴盯着，每日跟她汇报，她自己也会隔三岔五的进去看看，省得这丫头被欺负。 现在看来，这丫头练的不错。 慕卿九扔给她一包干净衣服，提醒道：;行了，快洗洗换身衣裳，鱼都要烤老了。 ;好啊，满喜，你竟然跟王妃学了这么大的本事。 秋华和雁灵将满喜推入水中，三人一齐泼水嬉戏。 见满喜狼吞虎咽的吃着蘑菇，秋华和雁灵连忙把手中的鱼剔了刺让给满喜。 秋华眼中泛着星光，;王妃的方法真有效，奴婢也想试试。 她要变得强大，要保护好王妃。 ;先让雁灵去。慕卿九点头，秋华的资质比满喜和雁灵都好，她决定再教给她更多的东西。 ;这段时间慕府众人还想不到柳氏母子身上，雁灵特训一个月后，便可跟着柳氏母子一起回慕府。 ;是，王妃。 雁灵和秋华点头，她们对慕卿九的话深信不疑。 吃过东西后，慕卿九带着秋华和满喜离开，雁灵一个人进了密林之中，一个月后，她们会再来此接她。 上了马车，秋华还有些失落，按理说她的功夫在满喜和雁灵之上，为什么王妃不让她进密林？ 慕卿九从马车暗格中拿出一本书，扔到秋华怀中，;一个月之内把这本书背下来，到时候我会安排你特训。 秋华看着上面的书名《作战指挥策略》不由一愣，书中的内容像是自家王妃亲手所书，一时间有些愣怔，王妃竟如此看重她。 ;是，王妃，奴婢一定认真学。 马车驶入京城集闹，喧闹的声音传入耳中，;快来看快来买了，这些可都是璃国的奴隶，女的买回去暖床洗衣，男的买回去当牛做马，不会吃亏不会上当。 慕卿九挑开车帘，就着夕阳的余晖便看到几个人伢子手握长鞭，恶狠狠的看着铁笼中的人们，大声呟喝叫卖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放手尝试 那铁笼中的人皆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有些人伢子为了能将人卖出还特意给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撕破，特意引人注目。 初春的风还十分凉，笼中的人们皆冷的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的聚在一起，似乎想在同伴中互相依靠取暖。 那些京城之中的名门富户家的公子们，皆盯着那几个长相稍好的璃国女子露出的肌肤来看。 人伢子讨好的上前，眯着眼睛说道：;几位爷慢慢看，喜欢哪个尽管领回家去，璃国的女子可比南魏的女子要豪爽，保证几位爷流连忘返。 ;王妃，秋华轻声说道：;他们都是南宫将军带回来的璃国俘虏。 ;我们走，慕卿九冷静非常，成王败寇，打了败仗便意味着家园不再，子民失所，更会失去自由和尊严，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 若想不被欺负，只有自己变的强大。 马车刚行一步，便被什么拉住，连带着车里的人也猛得一倾。 ;大胆！ 秋华厉喝出声，;竟敢拦安定王妃的马车。 话音刚落，马车却突然倾的更加厉害，随着外面的嘈杂声和马匹的嘶鸣声，马车直接侧翻在地。 慕卿九和满喜反应敏捷的掀帘子出来，方才发现没并有别的马车相撞，而是被人推倒的。 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被七八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按倒在地，旁边一个衣着讲究的人伢子手握马鞭，连忙上前行礼。 ;小的参见郡主，没伤着吧，这马和车的损失小的一力赔偿。 满喜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家王妃岂是小器之人，一辆马车倒不值几个钱，若是你们冲撞了王妃，让我家王妃受伤，有你好果子吃。 ;姑娘所言极是，是小的言语有误。那人伢子连连点头，;好在王妃吉人自有天象，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 慕卿九看着地上的男人，他一身脏污，沾满泥水的脸上还渗着血水，像是被什么烧伤后又感染的，看起来十分狰狞，他的右锁骨处被钉进去一根铁锥，铁锥两边还带着长长的链条，可他的眼中满是桀骜和不甘，仅凭左手之力便欲起身。 若不是那七八个人合大力将他按住，他早就起来了。 ;怎么回事？ ;回郡主，他是我们从璃国收的奴隶，别看他长相丑陋，可力气倒是出奇的大，若是右边的琵琶骨没有被穿，别说小的手下这几个人，就是再来二十个也按不住他。 人伢子说着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在男人身上，鞭鞭带血。 男人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不屈，竟折射出人伢子如小丑般的行径。 ;住手！ 慕卿九淡淡开口，;他叫什么名字？ 人伢子经常贩卖奴隶，对这方面贼精贼精的，他手中的这奴隶人高马大，又有力气，可难以训服，平常的豪门贵族家里根本不需要，想着跟别人买来这奴婢可是花了他不少银子，若是卖给慕卿九这个一品郡主，那他不仅不会亏，说不定还有赚的。 ;回郡主，他是小人从边境上的璃国人伢子手中买回来的，平日里给他吃就吃，没吃的他也不叫唤，小的也试过，他不是个傻子，但这都近一个月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过，许是个哑巴，长相奇丑，璃国那边的人都叫他阿恶。 ;阿恶，慕卿九看到那男人，许是她审视的目光太过凌厉，他不由侧头，连眼神都轻闪。 ;秋华，把银子给他。 ;是，王妃。 秋华点头，跟人伢子算完账后将那男人领走。 人伢子拿了银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姑娘当心，要不小的找人把他送到府上？ 秋华冷声道：;不必。 这男人看起来像是有些功夫，但因锁骨被钉进铁锥，整个右臂使不上力气，秋华才不怕他。 人伢子手下的几人一松开手，阿恶便起身反抗，秋华直接上前，却被阿恶左手一掌打退数米。 不服输的秋华再次上前，手中冷剑直刺阿恶的心口。 可阿恶仿佛不想活了似的，一点也不在意被刺破的胸口，直接伸左手一把将剑锋折断，并猛得将断掉的剑锋刺向秋华的脖颈。 动作勇猛迅速，狠戾非常。 慕卿九径直抬手，指尖的一根银针直接刺入阿恶的手腕穴位。 阿恶手腕一麻，整个手再使不上一点力气，握断剑的手掌不由松开，断剑掉落在地，掌心血糊一片。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腕上那枚小小的银针，想要用另一手将其拔出，可却发现右手根本抬不起来，他抬起头看着马车旁边的淡漠女子，眼中的强硬尽显无遗。 秋华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这男人比东离手底下的任何一个暗卫都要厉害。 ;把他捆到马车后面，跟着我们绕着城跑，直到跑不动为止。 慕卿九淡淡的声音似在说今日的天气般轻松，让在场围观的人们都暗暗心惊，这个御尊贵郡主可不是好惹的，跟安定亲王一个路子。 半个时辰后，秋华忧心的看着马车后的阿恶，;王妃，他的体力和反应都极好，怕是再围着城跑两圈他也跟得上。 刚刚要不是王妃出手，她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他手中。 ;耐力也不错，慕卿九中肯的点头，这种人就是在现代世界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材，有点桀骜不驯也再所难免。 经过特训之后的满喜变得十分沉稳，;实在不行就换马，奴婢才不信，他能抗得住。 ;不错，慕卿九欣赏一笑，又对秋华点拨道：;你好好想想，用什么办法能早些让他趴下。 秋华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接着，又缓缓松开，;王妃，奴婢有办法了。 慕卿九没有多问，放手让秋华尝试。 她让赶车的暗卫将车停下，将现在的一匹马换成三匹，还吩咐暗卫故意将马车往坏路上赶，冰雪半化，有泥泞，有未化的薄冰，有积雪已除的灰尘之路，还有四处都有石子的上坡……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帮他疗伤 阿恶没穿鞋子，这条件恶劣的路上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手不能用力，很快便累的微喘，可他似乎憋着一口气，加快脚上的动作，跟着马车后面跑着。 看到他步伐比之前稍凌乱，秋华轻笑，让暗卫狠抽马屁股，加快速度。 满喜气的鼓起小脸，小声控诉道：;秋华，你怎么安排的，这什么路啊，颠得我头疼。 ;坚持一下，秋华抱歉的看着自家王妃和满喜，还贴心的给二人拿来厚软垫子。;他就快撑不住了。 满喜兴奋的看着车后的阿恶，;看起来也是。 只见他的速度慢慢有些跟不上，但他的右边锁骨铁锥处的铁链子连在马车后，只要他的步子稍缓，右边肩膀便疼痛剧烈，脚步也不由得更加迅速。 而布满硌脚石子的上坡路根本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累的气喘，可那三匹马却是有劲儿的很，一刻也不打算停下，直到他累的被拖在地上。 秋华仍不喊停，直到他的腿和手上皆被地上的石子磨出血，才缓缓让车停下。 阿恶趴在地上，累的只能喘气，他的身上满是血和泥，可他仍旧咬着牙不喊疼，眼神骄傲的看着慕卿九，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实难掩盖。 ;拖回去。 慕卿九眸光淡淡，管他以前是什么人，反正这人她现在有用，就一定要训服。 几个暗卫上前，直接将他捆得跟棕子似的，拖在马车后面拉回别院。 医圣别院的客房之中，阿恶脸上的震惊尽显无遗，没有想像中关在那种如同猪圈那种脏乱差的环境，而是住在一间真正的房间之中，干干净净的，房间里还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曾几何时，远的他似乎都有些忘记了，也或许在梦中，他曾住过这种地方。 暗卫已经将他清洗干净，虽然动作粗鲁而暴力，但他现在确实浑身舒服，连肩膀上的疼都有些减轻了。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洗干净了，那他的脸岂不是就暴露于人前了？ ;哟，你还知道害羞啊。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旁边响起，伴随着轻快的步子，阿恶看到慕卿九带着一个男子前来，刚刚那声音便是这男子所说的。 阿恶冷傲的看了他一眼，闭着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月白却是个喜欢较真的人，见阿恶不回答，直接揪着他的耳朵，;醒了就起来，别装死。 阿恶没想到月白会直接上手，凶巴巴的瞪着他。 月白才不怕他，;哟，还知道瞪眼睛，那就说明还不是个死人，还有救头。 慕卿九轻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阿恶似乎对月白的敌意十分大。 月白扯开他的衣服，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询问慕卿九：;他伤的这么重，你真的不打算帮我？ 慕卿九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一个人解决不了？ ;切，月白别扭的转过头，;我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慕卿九轻轻点头，径直坐在旁边喝茶。 见她还没走，月白满头黑线，顿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你坐这儿做什么？ 他可以一个人解决阿恶身上的伤，可慕卿九坐在看着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为什么，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手竟然不争气的发颤。 ;你的手，竟然在抖。 慕卿九刚喝进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你怕针？ 听说月白以前跟夜漠尘在军营中处理伤患，十分得心应手，这血他应该是不怕的，可他刚拿起针便有些抖，让慕卿九不得不怀疑，这小子跟南宫瑾缝伤口时是否也是如此。 ;根本没有的事！月白气的跳脚，;我这技术不知道有多好，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影响我发挥，你走远些，看我会不会缝。 慕卿九轻笑，偏不离开，;我走远些，还怎么看你缝？ 果然，月白的手抖的更加厉害，真是要笑死她了，这小子竟然就这点胆子。 月白急得不行，可他越是强制自己的手不抖，手便越是抖的厉害。 最后，满头大汗的他气恼的将针线往盘子里一扔，颓败道：;你自己来吧。 别说慕卿九，连躺在床上的阿恶也笑出声来。 月白气乎乎的瞪着阿恶，;你笑什么？你会缝吗？ 见阿恶抿着唇不说话，月白似出了一口恶气，搬着小板凳坐在他床边，瞪大眼睛看着，;哼，看你疼不疼。 见慕卿九上前，阿恶连忙别过头，垂下的一撮墨发正好挡住那边被毁的容颜，他似乎很介意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人看到。 慕卿九目光下移，先看他身上的伤口，阿恶惊的猛然一动，似想起身。 ;别动，除非你想一辈子当残疾。 慕卿九淡漠的声音似千金重般，让阿恶绝望的眼睛突然闪出微光，他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素雅的青衣，半点妆容未施，浑身上下透着一层淡漠的冷，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驻足，信服。 戴上手套，慕卿九给他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十分利落，下手干脆，面对他千疮百孔，血肉糢糊的身体，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而且，她的动作十分轻盈，可比那个叫月白的小子之前两下子轻多了。 阿恶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连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不少。 月白目不转睛的看着，虽然他霍霍了几百只兔子，自认为炼的如火纯青，可手法方面仍旧跟慕卿九有太大差距，至少被人看着她还能果断下针。 他一定要再加强学习训练才行。 慕卿九很快便将身上的伤处理完，轻动了下他右边锁骨处的铁链，阿恶便疼的眉头皱起。 见他咬牙强忍着，慕卿九突然想到前世受伤的队友们，对一旁的月白说道：;过来看看他这个铁椎，要怎么才能弄下来？ ;什么？月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卿九，;你想帮穿了琵琶骨的人救治？你知不知道这铁椎要怎么才能穿进骨头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相大白 ;将铁椎烧红，穿皮入骨，固定其中。慕卿九看着他的右肩，;他的锁骨和后肩胛骨已经断裂，铁椎稍一动动作便会出血，里面的组织已经坏死感染，若不及时取出他也没几年好活。 月白疑惑，;可，若是取出铁椎，势必要将他的皮肉骨头一起挖出，皮肉可以再长，这骨头又如何再生呢？ 慕卿九径直说道：;可以用人工骨置换。 ;人工骨？月白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要怎么制？ 慕卿九准备正好趁这次机会让大家看看她的;师父，省得以后麻烦。 ;东西我来想办法，但手术我一个人有些吃力。 ;我帮你。 月白一口应下，他十分佩服慕卿九的医术，能跟她同台手术，可是他一直梦昧以求的，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白白浪费。 ;那我准备好了便跟你说，南城的药铺正在装修，到时候就安排在那里，方便。 慕卿九看着阿恶，他野性难训，她是想训服他，但并不是用这种残暴的手段。 ;你可以选择不治，我不强求。 见阿恶眼眸暗沉，没有点头，月白直接数落，;这普天之下，怕是除了慕二姑娘再无人能治你这残破的身子，她都没跟你提银子的事，可是走了大大的狗屎运，你还不答应，你傻呀。 阿恶不屑的扭过头，似对月白的话丝毫不信。 ;哎，你这什么态度？月白当即炸毛，;我告诉你，你还别不信，我们两个的医术别说在南魏，就是璃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听到;璃国，阿恶的脸色突然变得暴戾，手指紧握成拳，由于用力，他的右边锁骨处又开始顺着铁椎溢血。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可以让我们试试，若是你能恢复，便帮我们做三个月的事，三个月后去留随意，若不能，最坏也不过一个死。 他眼中的恨意如此清晰，想必伤他的人就是璃国之人，就算她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留在南魏，他也一定会找机会逃走，报仇。 慕卿九清冷的话语如同山涧中的清泉一般，抚平了阿恶躁动不安的心。 是啊，她说的没错，最坏的结局不过是个死。 他眼中的绝望逐渐变得坚定，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算识时务，月白的话惹得阿恶极为不悦，当场从床上坐起身，有力的左手便要去抓月白的脖颈。 月白手上的银针直接刺到阿恶的心口上，阿恶只觉得身上一麻，原本向前倾的身子直挺挺的又躺回去。 月白不屑的拍了拍手，;哼，你以为只有慕二姑娘会扎针。 阿恶的气恼的瞪着他，可除了面部，他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月白似跟阿恶杠上了，挑了根最粗最长的银针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下次再敢动手伤人我便扎的几天下不了床，哼。 阿恶不服气的抿着唇，眼神却是微闪，怎么今日遇到的人皆如此厉害。 有月白在，慕卿九便可专心准备手术用物，太后娘娘的药也服了一段时间，夜漠尘派人取了太后娘娘的血给她，她要先化验看看，那药的效果如何。 一日之间，慕府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老太太死里逃生，见府中众人皆安然无恙心情大好，又正值慕尚书今日下朝下得早，便提议大家在她的和寿堂中小聚。 宴席上，老太太对慕尚书求药给自己治病一事赞不绝口，却偏偏不提那药是慕卿九所制。 姜氏则有意无意提起慕子明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要请师父的事。 慕尚书对庶子之事没有太在意，只说让姜氏看着安排，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瞟向站在一侧的菊香，到底是新人，看着都滋润。 姜氏强忍着才没有发作，只在慕尚书看不到的地方警告的瞪了菊香几眼，让她收敛。 可菊香仗着自己有孕，一会儿给慕志远暗送秋波，一会儿又对慕尚书娇羞一笑，惹得卫氏心中一阵膈应，趁着厨娘上汤的空档，猛一抬脚，将厨娘绊倒，厨娘手中的汤碗直接泼到菊香胳膊上还洒了不少到旁边的慕竹韵身上。 虽卫氏连忙跪下请罪，慕尚书气的当即罚了卫氏禁足。 卫氏一改平日里的低眉顺目，大声嚷嚷着是有人想要害她，求慕尚书为她做主。 慕尚书为官数年，十分精明，自是看出卫氏是话中有话，面上对他极为冷漠，让人把她拖下去，却在不动声色的安抚完众人之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见了卫氏。 卫氏在尚书府多年，虽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可对于府中人的心思还是把握的十分到位的。 见慕尚书深夜前来，证明他心中也有所怀疑的，卫氏聪明的点到即止，只说今日所为不过是想帮老爷。 菊香和慕竹韵身上明明被烫伤，可二人却非说没事，更不让请大夫，若说二人心中无鬼，谁会相信。 慕尚书老来得子，心情大好，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防。 大夫人姜氏为了想拢住慕尚书的心，怕他到别的房中，便特意让菊香去侍候他。 菊香跟着慕尚书也有两年了，虽没有名份，可卫氏和大夫人心中皆是有数的，若说怀孕也应该早早就怀了才是，为何偏偏要等到现在才怀。 而且，姜氏的手段和心思慕尚书心中十分有数，既然他没有提起抬菊香当姨娘，她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菊香不怀孕。 一连数日的激动之后，慕尚书也逐渐冷静下来，菊香的身孕实有蹊跷，可慕竹韵又为什么害怕请郎中过来？ ;婢妾在府中人微言轻，有些事也没什么主见，今日冒死相告不过是为了让婢妾的婷儿嫁个好人家。 卫氏最是明白慕尚书的心思，将自己的心意表明，省得精明的他对她们有所猜忌。 ;老爷若想知道三小姐的事，不如趁晚上夜深之后派人在侧院中守着，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慕尚书有嫡子女，对于府中的庶女并不在意，也不想苛待，;若你所言是真，我自会安排。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与他无关 卫氏郑重其事，只要慕尚书细心查验，必会有所发现。 慕尚书当即下去安排，当晚便在侧门旁看到偷进慕竹韵院中的太子夜皓轩。 慕尚书阴沉着脸当即冲到姜氏房中，姜氏本来还装作不知，在慕尚书的轮番逼问下姜氏方才吐出实情。 太子夜皓轩跟慕竹韵早已成事，而且，慕竹韵的腹中已怀有月余身孕。 ;糊涂！ 慕尚书当即发火，;韵儿跟太子还未定亲，便珠胎暗投，此事传扬出去，满朝文武皆会笑话我们尚书府的。 姜氏一边拿帕子抹着泪，一边哽咽道：;老爷说的在理，可韵儿这孩子你又不是不了解，都是太子她喜欢极了韵儿，日日从侧门潜入府中，韵儿哪里敢得罪他，再说了，老爷也常说要韵儿嫁入太子府，现在他们二人好事已成，韵儿腹中怀的可是皇长孙，只要顺利产子，韵儿的地位便无法撼动。 ;妇人愚见。 慕尚书气急，;韵儿还年轻，怀龙嗣哪用得着急这一时半刻，若是此事被言官发现，怕是他们的口水都能把韵儿淹死。 ;太子，皇后娘娘已经得知此事，若不是因为京城之中闹时疫之事，怕是指婚的诣意已经下了。 姜氏才不在意那些大臣们如何说，她在乎的只是结果，只要她的韵儿能嫁入太子府中，只要皇长孙顺利降生，便可母凭子贵，连带着她自己和远儿皆能有依靠。 ;老爷平日里最疼的就是韵儿，事已至此，老爷可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想个法子，趁着韵儿的肚子还小，让她嫁入太子府才行。 慕尚书无比头疼，未婚先孕的压力有多大，他是最清楚不过。 ;说的轻巧，南魏女子皆要在自己及笄当日嫁到夫家才算吉利，芷儿即将大婚，卿九和安定亲王的事还没有定论，韵儿离及笄可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让我如何做？ 姜氏轻声说道：;规矩是死人，人是活的，要不然韵儿只能削了头发去伏龙寺清修去，可皇后娘娘和太子皆知晓韵儿怀有身孕，皇后娘娘还说等时疫过去让身边的老嬷嬷带着相熟的太医来看看，若是男孩，便下个月迎韵儿过门，对外就说是韵儿舍不得嫡姐，想跟嫡姐一起出嫁。 慕尚书明白，皇室的孩子可金贵的很，尤其是男孩，皇后和太子恐怕也急切的希望慕竹韵腹中怀的是男孩。 事已至此，只希望慕竹韵肚子怀的是男孩儿。 ;也罢，我先去书房等着，让太子一会儿也过去，我要先跟他合计此事。 姜氏大喜，可面上仍要表现出对慕尚书的崇拜和尊敬，;老爷，可不能让韵儿吃亏了。 慕尚书十分受用，他又从侧面问了下菊香的情况，姜氏现在忙着慕竹韵之事，哪里顾得上一个妾室所怀孩子，等到她抽出手来便直接把菊香弄趴下。 慕尚书只从姜氏愤怒的脸上看出她不知内情，似乎是菊香偷偷背着她怀上的孩子，慕尚书本来只是心中留意，觉得更大可能是卫氏嫉妒菊香比她年轻，又怀了男胎罢了。 不知道慕尚书跟太子说了什么，连夜便有人穿着长长的斗篷从侧门入慕府，从身形和走路看起来像是宫中之人。 第二日宫中便来人下旨，给慕竹韵和太子赐婚，说是慕竹韵天生吉象，自己得了时疫却将唯一的药转赠给外祖，上天感念她的孝心，这才让她的病无药便好了。 皇上皇后为了鼓励京城中人都向慕竹韵学习，特意一同下旨提前让太子迎慕竹韵过门，姜氏便趁机对外宣称，慕竹韵人善心美，非说她昨晚求太子娶她哭红的眼睛是因着同胞嫡姐要嫁人而哭的。 京城中人更是对慕卿九赞不绝口，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慕府上下喜气洋洋，慕府的下人们皆去恭喜慕竹韵，唯独卫氏和慕雨婷的院子冷清清的。 慕雨婷正在卫氏院中哭诉，卫氏的眼中也满是恼意，她都说的如此明白，相爷竟然仍旧不信，还帮着慕竹韵坐上太子妃之位，相爷真是偏心。 慕雨婷一边哭一边埋怨，都是卫氏没有得力的娘家做支撑，才让她明明有理还要受气。 卫氏的心都揪起来，只能安慰着她。 看来不使些手段，相爷是看不到真相了。 当晚，慕尚书因即将成为太子岳父，十分高兴，便跟几个同僚喝了些小酒，刚回府便看到一个人影窜过去，顿时酒醒大半。 那人看身形可是个男子，除了他哪个男子能到后宅之来？ 慕尚书当即偷偷跟上前去，便看到那人影闪到菊香的院中。 菊香的房门紧闭，灯还亮着在，慕尚书刚想走便听到房中传来动静，忙悄悄来到窗边，将窗纸戳了个小洞，偷偷往里看。 菊香正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儿子慕志远。 ;大少爷，这几日不见，大少爷可是忘记奴婢了？ 听到菊香娇滴滴的声音，慕志远将她抱得更紧了。 ;哪有，爷若是不记得哪里会冒险跑过来找你。 ;老爷他晚上应酬，会在大夫人那里歇着。 菊香说着便起身帮他脱外衣。 慕志远拍开了她的手，;爹爹这几日为了妹妹的事开心还来不及，正好没空来你这里。 ;大少爷不会吃醋了吧。菊香生怕他生气，;奴婢的心里可是只有大少爷的，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也日日想着大少爷，奴婢愿意当大少爷永远的奴婢。 慕尚书气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 ;嗵的一声惊了房中的人，只听守门的丫鬟疑惑道：;老爷怎么来了？ 便见慕尚书一把推开丫鬟，再一脚踹开房门，房中的二人一时不察，连忙松开，拘谨的分开站得远远的。 见到慕尚书从进门便未言语一声，只阴翳的盯着二人，慕志远吓得直哆嗦，当场跪地，;爹爹，不关我的事，是她，是这贱婢勾引的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个也别想逃 菊香没想到慕志远在慕尚书面前如此怂，连忙跪行至他面前，伸手扯住他的鞋子，;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大少爷，是他非要奴婢骗老爷说这腹中骨肉是老爷的种，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慕尚书直接一脚将菊香踢开，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冷声对门外吩咐道：;来人。 几个着黑衣蒙着面的侍卫应声而落，他们不同于前院的随从和守卫们，只露出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狠戾和杀气，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暗夜之中。 慕志远突然发现，他虽是慕府嫡子，可慕府有太多事他都不知道，而且，他那看似中庸儒雅的尚书父亲根本不简单！ ;好好处理。 慕尚书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连看都不看一眼愣怔的菊香。 领头的黑衣人点头，;是，大人。 守门的丫鬟是菊香的人，连忙上前求饶，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一旁的黑衣人拔剑身首异处。 菊香吓得浑身哆嗦，撑起发软的腿，刚想跑便被几个黑衣人按在地上。 衣服的撕扯声、惨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 慕志远眼睁睁的看着菊香被几个黑衣人轮番欺负，即使身下流出汩汩殷红也未停歇。 最后他清楚的看到菊香浑身是血，瞪大眼睛死在自己面前。 ;大少爷，救救奴婢，奴婢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肉。 菊香凄惨的叫声一遍遍的在耳边重复，让慕志远的内心崩溃到了极致。 ;不是我，不是我，本少爷哪里会看上你这个贱婢。 慕尚书跨步上前，对吓得语无伦次的慕志远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打得慕志远嘴角出血，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父亲，我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看到跪地嗑头直到嗑出血也不敢停下的慕志远，慕尚书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拽着他的头发，逼着他跟自己直视。 ;为父今日只想让你牢牢记住，这尚书府是为父的，你再敢觊觎为父的女人，她的现在便是你的下场。 说完，慕尚书警告的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好好看看惨死的菊香。 慕志远吓得腿一软，直接趴到慕尚书脚边，可他的意识还算清醒，连忙点头，;父亲所言儿子定当铭记于心。 慕尚书懒得再看，大手一挥，让几个黑衣人将慕志远拖出院外，又顺手推翻了桌上的烛台。 熊熊烈火顺着房中的帘帐蔓延开来，将一场闹剧收场，也烧掉了慕尚书的耻辱。 办完这一切，领头的黑衣人直接带着手下离开，如同来时一样，又无声无息的潜入暗夜之中。 第二日，慕府传出新抬的姨得了疯病，杀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后引火自焚，菊香所在的院子废弃掉，院中的奴婢婆子们尽数发卖。 慕志远一病不起，整日不敢睡觉，即使是在白天，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看到菊香瞪大眼睛看着他，耳中满是菊香的惨叫和求饶声。 姜氏一直忙于慕竹韵之事，倒是没太在意菊香和自己宝贝儿子的事，以为慕志远只是普通的生病，现在菊香死了，也省得她再对菊香动手。 为了摆出一府嫡母的作派，姜氏还装模作样的让人捡了菊香的尸骨，虽然已经烧的分不出来了，但她还是着人买了口薄棺，厚葬了。 正在分拣准备药材的慕卿九听到小云雀的汇报，不由凝眉深思，她说尚书老爹怎么突然大方的将府令交给她，还特意吩咐说是连书房都能进。 原来，他早就有后手。 那么多又厉害的暗卫在他身边，别说柳氏，就算她进了慕府书房又如何能查到卿雅岚的死因？ 好在，她也留了后手。 让满喜准备了一些点心，慕卿九便带着这些东西去了慕府陵墓。 守陵墓的是慕府之前的老管家，他曾经一直跟着尚书爹爹，是他最忠实的家仆。 ;二小姐怎么现在来墓地？老管家嘴上说着客气，但就是不放行，;府中的规定，没到特定的日子，二小姐可不能进去。 慕卿九将府令拿出，灵动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得她自己都差点相信了，;这几日我总是梦到娘亲，她说她饿了，还说好想我，还请管家行个方便。 老管家一看是慕尚书之前一直带着的府令，又听到慕卿九不过是想给已逝的夫人送些点心，连忙侧身放行。 ;二小姐快请进。 陵墓之中摆满了名花异?，若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墓碑，慕卿九还以为自己在逛后花园。 她身后的秋华和满喜虽低头不语，但她们遵循自家王妃的吩咐，暗暗将一路上隐藏在暗处的人一一记下。 这些人武功高强，比慕府那些守卫和随从们高了好几倍，尚书大人的手中竟然还有这么批暗卫。 卿雅岚的墓碑十分普通，若不是为了给外人看，想必她便不会葬在此处。 慕卿九将点心尽数拿出，又在墓碑前上了三柱香，心中有些复杂，她以为自己拼死生下女儿会过上好日子，却不知她将心爱的女儿丢在慕府那个虎狼窝。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这个异世的孤魂才会重生于此。 伸手抚上墓碑上;卿氏雅岚四个字，慕卿九轻声道：;放心好了。 她一定会查出她真正的死因，那些欺负过她和她孩子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暗暗将陵墓之中暗卫的位置记下，慕卿九便带着秋华和满喜离开。 三人先去了南城的药铺，从陆思悠那里买到的别院房间已经按照慕卿九的图纸在装修，她到时候再设个名目，弄些医疗器械放在这里，便可进行手术治疗。 山子的兄嫂和一大半的兄弟已经回到码头，青帮的祖业他们不想丢，但山子十分敬佩慕卿九，愿意留在此处帮助她。 秋华和满喜将慕府陵墓中的暗卫藏匿点画出，慕卿九按着自己的记忆一一察看，发现其中有不少出入。 见她柳眉紧皱，秋华连忙问道：;王妃，是不是奴婢们记错了？ 第一百六十章 红袖添香 ;不，慕卿九摇头，;应该是那里的暗卫在换岗守卫。 之前小云雀也去打探过，暗卫的位置也是每次都不一样。 她不解的是，陵墓中除了墓碑便是棺木，尚书老爹为什么要动用这么多的暗卫去守卫？ 秋华提议道：;若是如此，那奴婢们下次再找个由头进去，白天夜晚下雨……换不同的时辰和天气进去察看，或许能有发现。 满喜觉得这太麻烦，;或者奴婢带人悄悄潜进去，直接跟那些暗卫过招，奴婢倒要看看是他们厉害还是奴婢厉害。 ;不可，慕卿九可不想让满喜去送死，虽然她功夫大有涨进，但尚书老爹手底下的暗卫人数众多。 ;硬来不仅会吃亏，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 以尚书老爹那无利不起早的精明作风，他是不可能浪费那么多的暗卫去守着一些没用的东西。 不过，慕卿九想到之后准备的事，唇角微勾，;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秋华的眼中不由暗淡下来，;王妃，奴婢派出去的人已经去寻卿神医了，但他老人家似乎不想被人找到，奴婢的人一直搜寻无果。 若是卿神医他们还在京城，王妃或许便不用再理慕府那些糟心事了。 慕卿九淡淡一笑，;无妨，先派几个人慢慢寻，想必外祖和舅舅他们暂时还不想回京。 她总觉得四年前卿神医他们突然离京有大问题。 山子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姑娘，听兄嫂说，今日下货的码头皆在传，说是慕府的大小姐要回京了。 慕卿九握着茶杯的手微顿，;哦？慕沅芷要回来了？ 按理说，她再过两月大婚，是得回来了。 山子接着说道：;但运货的兄弟们还听到一件趣事，说是那姜家的祖母十分喜欢慕家大小姐，听闻慕家大小姐要回京成亲，精神大好，连常年卧床不起的旧疾都好了许多，还说要跟慕家大小姐一同回京，做主给她和自己的嫡长孙成亲。 慕沅芷可是懂些医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自请去照姜家祖母，既然能拾掇着姜家祖母也回京，看来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从锦州城到京城，坐船是最快的。 ;可出发了？ ;定得今日的船，不出意外，五日之后便能回京。 五日，勉强够用了。 慕卿九让山子给兄嫂送信，务必让船上的兄弟们盯着慕沅芷和姜家祖母，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另一边，慕雨婷在得知菊香藏身火海之后也吓得不轻，但卫氏是个聪明的，慕尚书贵为一国尚书，怎会容忍自己的女人不忠。 就算只是为了慕志远，他也不会再留着菊香。 有了卫氏的开导，慕雨婷也渐渐不再害怕，菊香如此下场本就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不好好侍候爹爹非要跑去跟大哥鬼混，还害死了翠儿。 但卫氏也同样跟慕雨婷提了个醒，慕尚书现在正忙着在，虽说他答应了卫氏不把她嫁给那个韩公子，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庶女，难保以后没有跟韩公子一样的，什么李公子，郭公子之流。 下次怕是难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慕雨婷要想有个好归宿，便要趁现在先下手为强。 慕雨婷看着镜中貌美如花的自己，不由想到医圣别院中那个坐在软轿上冷冽男子，她这么漂亮，就应该配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才对。 慕雨婷懒得再听卫氏哆嗦，径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偷偷溜进别院之中。 别院守卫们早就得到慕卿九的命令，对她偷溜进书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秋华悄悄交此事告诉慕卿九，正在用晚膳的慕卿九冷睨了一眼旁边给自己舀汤的男子，;都怪他这个蓝颜祸水。 ;明明只是给卿卿一人看的，夜漠尘拿汤碗的手一顿，委屈的回应她一眼，低沉的声音肃冷非常。 ;上次要不是卿卿拦着，本王早就挖了她的眼睛。 慕卿九连忙制止，;得，她的眼睛我可有大用处。但慕雨婷总是觊觎她的男人，确实让她很不爽。 夜漠尘负气的将汤碗往她面前轻轻一放，;要不直接让东离去把她的腿打断，省得她下次再来。 慕卿九白了他一眼，粗鲁残暴，慕雨婷那腿可是花费不少药材才快要治好的，虽然她也讹了她们不少银子。 ;我已经让北离帮忙，等着看好了。 夜漠尘似十分不愿，又给将自己面前的汤推到她面前，;那卿卿再喝碗汤。 慕卿九无奈，一边喝汤一边说道：;这几日我可是又长胖了。 夜漠尘盯着她肩膀以下腰腹以上的某处，反驳道：;明明还很小。 ;夜漠尘！ 慕卿九当场炸毛，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浑？ ;不喝完我一会就派人打断她的腿。 夜漠尘丢下这么一句话，人已经闪没影，他要赶着去看这丫头布置的好戏。 还别说，这几日在别院之中，天天都有好戏看，以前枯燥乏味的军务都变得有意思了。 秋华和满喜看着自家王妃气鼓鼓的还在勉强喝汤的模样，相视一眼，不由偷笑。 自从王妃来了，王爷的性子可好太多了，要是孔嬷嬷看到肯定会高兴的。 慕卿九喝下两大碗汤，气的不行，对着门外放狠话，;哼，可恶的夜漠尘，最好别栽我手里。 慕雨婷偷偷的跑到书房门外，看到整排房子都暗的，只有其中一间亮着灯，门口还有两个守卫，想像着夜漠尘坐在书桌前那英俊的容颜，脸上的笑容越发放大，立马闪身跑到后面。 她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便轻轻推了推后窗，发现后窗竟能松动，不由大喜。 手中紧握的是她花三十两银子寻来的迷香，只要她敢再大胆一步，夜漠尘必定会折服到她的石榴裙下，书房孤苦，红袖添香，等到他们二人成就好事。 就算慕卿九这个安定亲王妃也没办法，若是她的肚子能再争气一些，说不定二姐姐还要靠着她度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条活路 夜漠尘冷着脸看着这一切，要不是看在慕卿九的面子，他根本不会让慕雨婷进别院。 一旁的东离提议道：;爷，要不要属下去警告一番？ 夜漠尘的声音更冷了一分，;她有分寸。哼，自己的男人自己都不知道保护。 东离刚想再开口便看到北离已经窜到书房的房梁之上，手中还提着一个大/麻袋，将房顶的瓦片打开个大洞，麻袋口上的绳子一解，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扔进去。 东离连忙打了个唿哨，北离应声而落，对夜漠尘行礼。;参见王爷。 东离好奇的问道：;你刚刚扔了什么进书房？ 北离眼中的阴险更甚，轻笑着神秘道：;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只见，慕雨婷好不容易从窗户翻进书房，便惨叫出声，;救命啊，蛇…… 北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王妃这点子出的真是太好了。 ;你哪来那么多的蛇？东离刚问出口便看到正在不远处整理药园的月白跑进来，;你，进了月白的毒蛇林？ 北离傲气的扭过头，;有王妃在，哪里都能去得。 月白听到声响连忙跑向书房，按理说他的毒蛇只会在蛇林中穿梭，不会跑出来的，难道说这书房里还跑进了别的蛇？ 可一推开门，月白顿时傻眼，只见慕雨婷躺到地上，满身爬满了蛇，这些蛇都是他在蛇林中养的宝贝毒蛇。 慕雨婷被蛇咬了数口，一边哭着一边不管不顾的拔下头上的发簪去扎那些蛇。 ;不许扎。月白立马制止，;别动，越动它们越咬你。 见月白一边撒药，一边吹着口哨，那些蛇似乎能听懂似的，扭动着身躯窜出书房再次进了密林之中。 慕雨婷的脸和身上皆是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已经被毁了，她哭着对月白嘶叫着，;是你，一定是你放这些蛇进来咬我的。 ;闭嘴。 月白最烦聒噪的人，这些蛇可都是他精心养了数年的，刚刚被慕雨婷好一阵扎，有几条都受伤了，再一看她旁边的纸包，;这是？ 慕雨婷本想来找夜漠尘，没想却遇到这种事，刚刚吓得她将手中的药包丢到一边，药也撒了一地，这么丢人的心思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怎么见人？ ;你快给我。 ;这是迷香，虽然她一把抓过纸包，但月白仍旧已经发现纸包里的秘密，;就是你拿了这些东西过来，所以才会让我宝贝蛇群引来的，你赔我的蛇。 慕雨婷不仅不悔改还反咬一口，;明明是你的蛇咬了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先恶人告起状来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守卫出声提醒：;月白大夫，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 ;月白？慕雨婷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你是医圣爱徒月白？ ;别跟我套近乎，月白的倔劲儿起来，较真道：;你既是慕尚书的女儿，我一会儿便去找他赔我的蛇去。 一听要去告慕尚书，慕雨婷吓得当场跪下，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尽数拿出。 ;月白神医我求求你，不要告诉爹爹，我本是来找二姐姐来治腿，只是一时走错了路，求求月白神医不要告诉慕府之人。 月白虽心智不全，可较真方面却是无人能及，;既是来找慕卿九那你为何要拿迷香？ 情急之下，慕雨婷只能瞎编了个理由，;是，是被人所害，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迷香，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药材，想要带给二姐姐看看，那人还骗了我三十两银子，求月白神医一定不要告诉我二姐姐，我怕她知道我被人骗了，笑话我。 她哪里怕慕卿九笑话她，她怕的是慕卿九知道她偷偷的找夜漠尘。 ;我家王妃已经知道了，秋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让慕雨婷的眼中满是绝望。 ;我家王妃让奴婢来提醒慕四姑娘一句，若是下次再走错，那便不是普通毒蛇如此简单了。 一句话让慕雨婷吓得缩了缩脖子，她现在浑身都是疼的，无凭无据的，又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受伤的。 月白听不出秋华的话中话，还以为慕卿九听到动静发现了慕雨婷的事，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扔给她，;把这个服下，三日内不饮酒便可解了蛇毒。 慕雨婷连忙将药丸一口吞下，又急忙问道：;那我的脸？ 月白才懒得理她，他要急着去看那些受伤的蛇宝贝。 ;这几日先不沾水，自己抹些祛疤的药，看造化吧。 慕雨婷绝望的趴在地上，她本就是个庶女，卫姨娘又是个没本事的，再没了漂亮脸蛋，她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 夜漠尘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在看到月白去找蛇时，眼神微变，;东离，别院的书房有蛇，本王要在何处处理公务？ ;嗯？ 东离一时反应不及，王爷什么时候怕过蛇？ ;王爷所言极是，聪明的北离暗中踹了他一脚，连忙接话，;都怪属下不小心打破了蛇林的分界，让那些毒蛇在别院中乱跑。这几日王爷忙别的事，未处理的公文已经快堆成山了，巡防那边都派人摧了数遍，月白那小子虽不怕蛇，可他那房中全是制药所用的瓶瓶罐罐，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看来只有请王爷暂时屈尊去王妃房中。 夜漠尘满意点头，;那便如此吧。 东离撇嘴瞪了北离一眼，看把他给能的，;属下这就去处理。 差点又要挨王爷的罚了。 慕雨婷害怕的想哭，可又怕眼泪弄到伤口上留下更深的印子，见秋华转身离开，突然间想到慕卿九，她可是医术了得，也许能治她脸上的伤。 ;姑娘等等我。 慕雨婷也不在乎慕卿九和别院中人的轻视，更顾不上腿上的疼，跑得飞快来到慕卿九门前便跪下，声泪俱下的哭诉道：;二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不也敢去找王爷了，求二姐姐看在我是你亲妹妹的份上，给我条活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师父来了 慕卿九被她吵得头疼，吩咐守门的满喜，;让她进来。 满喜冷着脸侧身，慕雨婷连忙趁机进去。 ;扑通一声又跪到慕卿九面前，;求求二姐姐给条活路，妹妹我这张脸若是被爹爹看到，怕是连韩公子那样的人家都不会要，我保证，再也不见安定亲王了。 满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嘀咕道：;说得好像我家王爷会看你似的。 ;行了，慕卿九随手写了份药方给她，;拿着这方子自去取药，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二姐姐，谢谢二姐姐。 慕雨婷拿着方子便离开了，却被满喜拦在门口，;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要不然无须王妃动手，我第一个便不饶你。 慕雨婷忙用袖子挡住脸，只要她的脸有治好的可能，她什么都愿意做。 ;记下了，记下了。 不找安定亲王，还可以找别人，反正这京城之中还有不少好看的男子。 见慕雨婷敷衍两句便急着跑回去，满喜十分生气，;王妃，您就不该给她那方子。 慕卿九淡淡一笑，;有了这次的经历，她下次铁定不敢再来找夜漠尘，只是这方子嘛，她拿着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秋华和满喜也不多言，王妃一直都有她的思量。 二人刚准备关门便看到东离扛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那个，王爷说他十分想念王妃。 什么？ 夜漠尘明明是刚从这里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 见慕卿九审视的目光，东离把东西往秋华手中一放，闪身离开，;这是王爷非要属下送来的东西，属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反正东西他已经放下，王妃留不留，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了。 秋华满头黑线，愣愣的看着慕卿九，;王妃，这要如何是好？ 慕卿九淡淡开口：;把旁边的软榻收拾出来，中间摆上屏风。 看他能在这儿将就几日。 ;是，王妃。 秋华觉得慕卿九的主意甚好，王爷他摆明了就是想跟王妃亲近，如此一来，虽住在一个房中却互相看不到，想到王爷那一脸吃瘪的模样都想笑。 夜晚，慕卿九一改平时看书的习惯，早早的爬到床上睡去了。 正在软榻上忙着的夜漠尘不由浓眉微挑，许是害怕打扰他，也熄了灯躺到软榻上。 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慕卿九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悄悄起身特意从屏风旁露出小脑袋，轻喊：;夜漠尘。 软榻上的人非但没有醒，还翻了个身，睡的更熟了。 慕卿九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门后的不久，软榻上的夜漠尘蓦的睁开眼睛，眼中清明一片，毫无半丝睡意。 慕卿九轻松避开别院中看守的暗卫，利落的翻过好几个墙头，来到离别院不远处的一片废弃园林。 只见她对着虚空打了个呼哨，小云雀便应声而落，在旁边的树枝上对她;啾啾两声。 慕卿九脚步格外轻快，;师父他老人家可来了？ 小云雀滚圆的眼睛对她瞅了又瞅，展翅飞向林中。 ;等等我呀。 慕卿九连忙跟上去，却只在林中的一颗大树下看到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正是医疗器械和平日里常用的药品。 慕卿九连忙在四周找了一大圈，结果却一无所获，最后气恼的跺了跺脚，;这个可恶的圣诞老人，非得要下雪了才会跟我见面吗？！ 小云雀似在提醒她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啾啾的对她叫了两声，便飞入夜空之中。 慕卿九心虚的摸了摸耳朵，一边搬东西，一边气乎乎的说道：;每次送补给都非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能直接送到我房间里吗？ 她知道，隐在林中的夜漠尘一定看得清楚。 她的药铺要发展就得有个进货渠道，既然大家都以为那药是她;师父所赠，便让他俩好好看看，这些药可都是她辛苦搬回去的，省得以后麻烦。 只是让小云雀的伙伴们帮忙，趁大家不注意提前将空箱子拖在此处，等到慕卿九打开箱子瞬间调动意念，将器械和药品放入其中。 天黑又有树枝遮挡，别说隐在林中，就是站在她身边也不一定看得清楚。 就是拖箱子出去太累了。 夜漠尘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帮忙的时候，便听到车驾声。 是山子听从慕卿九的吩咐将马车赶到林边接应。 山子看到慕卿九累的满头汗，连忙上前接手，;姑娘先上车，我来便可。 慕卿九拍了拍发疼的手，说的一本正经，;嗯，老头儿还差我几样药，明天再来。 她要趁此机会让重要人物都看看，她的神秘;师父是真的会跟她送药，他们若有能耐便去找他去。 山子不疑有他，;姑娘的师父真是奇人，姑娘可要准备些糕点酒水？ ;切，我那技术还是省省吧。慕卿九不是没想过，可那糕点酒水要孝敬给谁？给小云雀和那些动物小伙伴们倒是可行，就怕被人发现难得解释。 ;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缺银子，日子过的可比我滋润多了。 一连几日，慕卿九每晚去京城不同地点运药回铺子之事传遍大街小巷，大家皆对慕卿九那个素未谋面的师父赞不绝口。 地点和时间是他们想破头也猜不到的，人影更是没看到，只能看到一大箱又一大箱的药材运回来。 即使是心思缜密的夜漠尘派出的人也只是偶然发现那隐蔽之处有野狗拖东西的痕迹，他当即吩咐手下之人不必再去暗查。 那个;圣诞老人根本就没来，只是驭动物前来送药罢了。 难怪慕卿九懂狼语又能让小云雀给他送信，她师父根本就是懂动物语，她又岂能不会？！ 忙活两三日，器械和药品已准备差不多，只等着从陆小候爷那买的别院装修成手术室，便可给阿恶动手术。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这两日比慕卿九还要忙，她便是慕雨婷。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走投无路 慕雨婷服过解毒丸后身上的毒已大解，怕她的脸被别人发现，只能拿着慕卿九给的药方偷偷的寻药。 所有的药已经备齐，只差其中两味。 慕雨婷吩咐贴身丫鬟问了好几间铺子才打探到那两味药在东城巷中间的姜家药铺才有。 姜洋因着之前错买了药方，药铺生意十分不景气，药材也比之前卖的虚高，可为了自己的脸，慕雨婷决定豁出去了。 卫氏把自己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拿去变卖，勉强凑齐银子给慕雨婷。 二人对外则宣称慕雨婷吃错了东西，脸上起疹子，用一条丝巾将脸遮住。 贴身丫鬟翠儿死后，新来的贴身丫鬟她还不熟悉，怕将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慕雨婷便以买胭脂为借口出府，亲自前往姜家药铺采买药材。 姜洋守着店铺，心情本就失落，见慕雨婷衣着不俗，又买的铺中名贵药材，连忙亲自迎上前去。 慕雨婷遮着脸，但她可是听说过姜家这个庶子之事，同样为庶，慕雨婷却打心里看不起他。 能力平平，只能守着个铺子过活，这药铺生意惨淡，怕是姜洋连慕府铺子掌柜都不如。 在姜洋热情上前询问时，慕雨婷并未好好答话，只想着快点买了药材便能回去。 姜洋也看出她的心思，这药材还是他去年夏天花高价钱买回来的，因年前便开始下雪，京城别家铺子还未来得及进货，新药还未出来，现在这药材只有他铺子里有。 姜洋本就缺钱，正好碰到个急需要用药的，他自是要狮子大开口。 当场加价，让慕雨婷措手不及，她今天可没带更多银子。 ;之前不是说好了价格，为什么现在要加价？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脸，慕雨婷都气的不准备再买了。 姜洋说得十分真切，;因为现在还有别人也想要此药，而我这铺子里可只剩下一份药材了。 慕雨婷一噎，她是十分想要那药材不假，可她身上真的没有更多银子了。 正在此时，另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进门，她衣着高贵，单凭一双水眸便格外勾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一开口竟也是要此药。 姜洋大喜过望，看来今日便是他的吉时吉日，财神爷都上门来找他，太开心了。 ;药我不是没有，只看二位谁出的价更高。 后进来的女子身边的丫鬟睨着慕雨婷，见她只是姑娘打扮，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顿时盛气凌人的说道：;我家主子可是敦亲王府的白侧妃，你是何人？ 慕雨婷本就瞒着慕府众人来此，再一听对方是敦亲王府侧妃，顿时不敢吭声。 白侧妃的娘家也是经商出身，若不是因她长相貌美，颇得敦亲王夜光清喜爱，也不会稳坐侧妃之位。 新进门的杨侧妃带着一群会武的丫鬟婆子，将敦亲王府中有姿色的女子全划花了脸，除了正妃院子的人。 现在，敦亲王一回府，便只会去正妃院中，正妃也怕太后责怪，还劝敦亲王去杨侧妃院中。 白侧妃千防夜防还是被杨侧妃钻空子伤了脸，现在的她只要取下丝巾，敦亲王便连看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听闻慕卿九医术了得，白侧妃便穿着普通的衣衫前往城南药材铺子，请慕卿九给开个方子治脸。 结果，慕卿九却开了跟慕雨婷一模一样的方子。 见白侧妃的丫鬟已认出旁边停着的马车是慕府的，慕雨婷十分担心慕尚书和姜氏知道此事，连忙跪地相求。 ;求求贵人，我真的没想要跟贵人争，只想要用这药为引，求贵人割爱。 白侧妃美眸一转，她正愁没机会跟慕府中人扯上关系，想不到今日倒是送上门来了，当即给手下的婢女使眼色，拿出一摞银票。 ;姜店主的药还有多少？我家侧妃全都要了。 慕雨婷眼中含泪顿在当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残忍，竟连她这个小小的庶女都容不下？ 姜洋脸上的开心尽显无疑，这些银票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姜家对他失望透顶，一两银子也不会再支援他，有了这些银子，至少开春的药材尾款能结一部分，要不然他这铺子可就真的只能关门大吉了。 慕雨婷头昏昏沉沉的，更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姜家药铺，刚回到马车上便听到有人唤她。 ;我家侧妃请姑娘去前面的茶室小聚。 ;我？ 慕雨婷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那丫鬟笑着压低声音。 ;对，我家侧妃对慕家姑娘一见如故，想要送姑娘点药材。 ;谢，谢谢侧妃娘娘了。 慕雨婷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吩咐下人跟着前面的马车。 茶室不大却很别致，是白侧妃娘家所开，白侧妃的丫鬟将其引到一间隐蔽的厢房。 白侧妃开门见山道：;想来姑娘是慕府的四姑娘。 慕沅芷她虽没见过，也听说过，温婉大方，善名远播，颇有嫡女风范。 慕竹韵这个京城第一美人更是不用多说，白侧妃早就见过她的风姿。 慕卿九虽回京才两个多月，可白侧妃也早有耳闻，而且为了自己的脸，白侧妃可是亲自找过她看病。 慕府本本就只有四个姑娘，一一排除之后很容易便猜出她是慕雨婷。 慕雨婷微愣，不过她也不算傻，既然白侧妃要跟她见面，显然是有些私房话要说。 况且，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慕家雨婷见过白侧妃，不知侧妃可否真的愿意割爱，割爱将药材转卖于我？ 白侧妃丝巾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就怕她无所求。 ;药材不过是小事，这么多的药我也不可能全都用上，我跟姑娘有缘，就算白送给姑娘也是可行的。 慕雨婷眼角带着笑，虽然她极力的学习慕竹韵平日里的那副清高模样，可她毕竟是自幼跟着卫氏生活在一起，那眉梢眼角皆带着喜欢占便宜的模样，很容易被人觉察出来。 ;不知侧妃想要我做什么？我可就只是一个小庶女，爹爹根本不会听我之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鱼死网破 白侧妃轻笑，这慕雨婷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慕尚书多年为官，何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听信一个庶女之言。 ;慕四姑娘说笑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尚书府千金，可比有些府中的嫡女都要有修养。 ;那是，再怎么说我也是自小在尚书府长大，可比那些小门小户商贾之流要强得多。 慕雨婷脱口而出，可刚说完便想到白侧妃的娘家白家也是商贾之家，眼中的害怕尽显无遗，;那个，娘娘年轻貌美，颇得敦亲王喜爱，跟别的商贾之女定然不同。 白侧妃低下眼角，将眼中的阴冷隐藏其中，将面纱取下，露出左边侧脸一道深深的疤痕，见慕雨婷眼中的惊吓，方才轻声道：;我也是没办法，才只身出来寻药。 慕雨婷有些好奇，这伤看着就像是被刀割的，听闻敦亲王新娶的那个杨侧妃十分跋扈，难不成这伤是那个杨侧妃所为？ ;娘娘您的脸是如何伤的？ ;这都怪我自己，白侧妃隐入眼底的怒意，露在人前的是悲到极至的伤感，;我家王爷半夜里总喜欢说梦话，有一日他歇在我房中，可半夜却搂着我叫别人的名字，我好意提醒，却让他恼羞成怒，还伤了我的脸。 慕雨婷不由挑眉，看来，敦亲王另有所爱，白侧妃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的八卦之心瞬间点燃，;不知王爷半夜喊的是何人的名字？ 白侧妃屏退左右，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慕雨婷拍着胸脯说道：;娘娘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我就知道四姑娘是可以交心之人。 白侧妃眼中的阴险一闪而过，;王爷所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姑娘的姐姐慕竹韵。 ;三姐姐？ 慕雨婷不以为意，;我家三姐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别说京城之人，就是京城之外，也有不少世家公子仰慕于她。 敦亲王好色之名人尽皆知，要说他也喜欢慕竹韵倒不让人意外。 ;你还小，或许不能体会。 白侧妃隐住眼底的恨意，接着说道：;若只是如此，王爷也不至于毁了我的脸，那日他喝了些酒，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我听后十分震惊，连忙吩咐人熬了醒酒汤，想要在他清醒的时候劝他，谁知竟落得如此结局。 想到慕竹韵之所以跟太子成亲，就是因为她腹中怀了太子的骨肉，慕雨婷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敦亲王和三姐姐有染？ ;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四姑娘着实聪慧。白侧妃似十分痴情似的一心为敦亲王所想，;我也知此事说出去有损慕府名声，可我听得真真的，那日我家王爷去宫中拜年，正好进错了慕家三小姐的房间…… ;我知道慕家三小姐心中只有太子殿下，可我家王爷心心念念的只有她，我看王爷整日茶饭不思，便想为他排忧解难。 ;劳烦四姑娘当个信使，将此物带回给慕三姑娘，我知道三姑娘已经跟太子殿下定亲，可有些事情我们外人是急不来的，只有他们当事的二人能讲得清楚。 见白侧妃手中拿着的丝帕正是慕竹韵年前亲手绣的，慕雨婷的心忽的一窒，好啊，原来慕竹韵和敦亲王鬼混在一起，就她那副模样还妄想当上太子妃？！ 慕雨婷还假装做出不明白的模样，;娘娘为何不自己去找三姐姐？ ;四姑娘也知道，我这身份说是尊贵，其实不过是敦亲王府的一个侧室，哪里能入得了尚书府门楣。白侧妃说着便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垂下的泪，;只是我深爱王爷，见不得我家王爷难过罢了。只要四姑娘能帮我这个小忙，这药材我便送给姑娘。 慕雨婷当即应下，倒不是想到自己一分银子不用掏，还能给慕竹韵难受，而是，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既然有了慕竹韵的把柄，何不好好的利用一番？ 说不定她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娘娘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白侧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多日来的阴霾就此散去。 她在敦亲王府中过得一点也不如意，敦亲王夜光清好色成性，府中的小妾是一个比一个貌美，眼看着自己年老色衰膝下却无一子半女，白侧妃自己也十分着急，偏偏这个时候，太子下旨，非要那个杨侧妃进府。 杨侧妃的娘家是敦亲王的亲舅舅，仗着太后赐婚在府中目中无人，见到长得好看的妾室皆让手下之人去毁容。 她的脸也没能幸免，可她去找敦亲王哭诉之时，敦亲王满脸嫌恶，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因为冰雪封城和时疫的关系，白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敦亲王去琉璃阁竞拍花费巨大，白家竟然连一千两黄金也拿不出，惹得敦亲王对她更为不悦。 这段时间她在府中受尽欺负，却在前几日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敦亲王竟然来她房中。 她害怕自己的丑态被敦亲王看到，一直低着头，没想到，敦亲王根本不看她，直接从后面…… 她使出浑身解术，把他侍候的妥妥贴贴的。 事后，听到敦亲王的呓语方才明白，他之所以来找她，是因为她的腰同慕竹韵的一样软。 白侧妃羞愤难当，派手下之人偷偷打探，终于发现端倪，难怪那日敦亲王来找她，因为那天就是慕竹韵和太子赐婚的日子。 正巧，白侧妃听闻敦亲王十分缺银子，还将主意打到白家身上，想要白家倾尽所有补了他在琉璃阁竞拍时的窟窿。 白家不复存在，她这个白侧妃怕是很快便退位让贤了。 杨侧妃娘家不好惹，又有太后当靠山，敦亲王想要再娶个侧妃进门为敦亲王府添些银钱，那只有从她这个毁了容又没有后盾的侧妃身上入手。 好狠毒的伎俩。 白侧妃决定鱼死网破，让太子发现，自己的太子妃早已经和敦亲王鬼混到一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他考虑 所以，白侧妃到南城药铺找慕卿九，想通过她的嘴告诉太子。 可到了药铺方才发现，慕卿九对太子和慕家的事根本没有兴趣。 失落的她拿到药方，本想先医好脸再说，结果，药材只有姜家药铺才有，让白侧妃重燃斗志，姜家可是慕竹韵的娘舅家，若是从这里入手或许可行。 没想到竟然直接遇到慕府四姑娘，慕雨婷。 众言谈片语之中，白侧妃发现慕雨婷跟慕竹韵的关系并不乐观，而且她还十分嫉妒自己的这个三姐姐，所以，白侧妃才将好不容易从敦亲王那里拿到的帕子拱手相让。 希望，慕府四姑娘不要让她太失望才好。 慕卿九听到小云雀的汇报，不由轻笑，她可是花费好大的劲儿才引得白侧妃看到慕雨婷，;希望慕雨婷这次能变聪明点才好。 慕雨婷是个急性子，她拿着丝帕和药材之后，连忙回府，先让卫氏盯着将药材调制在一起，又偷偷的跑去侧门处，她知道太子夜皓轩几乎每晚都会经过那里。 这晚她隐在大树阴影下等着太子过来，之前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白侧妃给的药材没有收银子，反而让她有机会打探出慕竹韵院中的消息。 已经明白慕竹韵腹中怀的是儿子的太子，今晚一定还会再来的。 其实卫氏提醒过她，慕府人多眼杂，可以等到太子出府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 慕雨婷可等不了，她现在就要为自己的未来谋个大的。 夜深人静之后，慕雨婷等得腿都是疼的，方才看到一身锦服的太子殿下前来。 慕雨婷连忙窜出去，做出自认为十分窈窕的身姿，盈盈出声，;殿下。 太子夜皓轩本就眼高于顶，他平日里对很多女子态度友善，但那仅限于她们是他需要助力家族的女子。 慕府已经有一个嫡女被他纳入囊中，慕雨婷一个小庶女于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见太子径直抬步，连正眼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慕雨婷眼中的恼怒尽显无遗，当即出声说道：;殿下，臣女有要事相告，请殿下借一步说话，除非殿下想要继续被蒙在鼓里，混淆府中血脉。 太子正准备离开的身子顿在当场，最后一句说的实在露骨，太子夜皓轩一点也不傻，有太子府中血脉之人现在可只有慕竹韵一人。 ;你说什么？ 慕雨婷多了个心眼，她只想让太子做主，安排个好姻缘，却也知道慕竹韵的事情闹大，损的是整个慕府姑娘的声誉，她也不例外。 ;殿下和三姐姐的亲事已成，若是在此说，殿下不怕被世人嘲笑？ 太子眼中阴冷下来，对慕雨婷吩咐道：;你跟本宫出去。 ;是，殿下。 慕雨婷心中大喜，当即偷偷跟着太子出门。 太子身边的亲随提醒道：;殿下，慕三姑娘怕是还在院中等候。 他可是收了慕竹韵给的一百两金子，才特意提醒让殿下去她院中相会，若是去了，怕是还会更多奖励。 太子随口编了个理由，;着人给她送信，说本宫今日有事耽搁了。 反正现在慕竹韵也怀孕了，就算去她院中，也不过是听她品诗论画或者诉说怀孕辛苦，太过无趣。 太子将慕雨婷带至一间茶楼，那是太子娘舅家所开，十分隐蔽。 慕雨婷自知太子不是真的要同她喝茶，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爹爹从教导臣女男女有别，不能私自见面，尤其是在晚上，但臣女刚得到一个消息，实在是不吐不快，其实此事跟臣女一点关系也没有，臣女是怕殿下一直蒙在鼓里，才冒险相见的。 这种想要以恩相挟的女子太子见过太多，他径直倒了杯茶推到慕雨婷面前，;哦？这么说婷儿妹妹是在为本宫考虑了？ 慕雨婷受宠若惊，她从没想过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会给她倒茶，还叫她婷儿妹妹。 前所未有的虚荣心让慕雨婷一时间忘乎所以，看来也不是慕竹韵才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她慕雨婷也一样可以。 ;嗯嗯，慕雨婷点头如捣蒜，;我刚得到消息没有在意慕府的声誉，更没有在乎自己的名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子殿下别再被骗了。 太子眼角微眯掩住眼底阴冷，;婷儿妹妹可是想说是你三姐姐欺骗的我？ ;三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想到这么个办法。 慕雨婷学着慕竹韵平日里在慕尚书面前哭诉的办法，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太子十分心烦。 他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本没有闲工夫跟听她在这儿哭诉。 ;行了，本宫一会还有要事。 慕雨婷一听忙止住了哭，为见太子她可是盛妆前来，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才勉强遮住脸上的疤痕，怕再哭下去那粉都糊了。 当即拿出一方丝帕，;殿下别急，且看看这个。 太子感觉自己的耐性快要用尽，;这是婷儿的帕子？这帕子一角绣着翠竹，确实是慕竹韵的，虽说这东西是女子的贴身之物，可他夜皓轩若想要，怕是她上赶着愿意给他绣个十个八个的。 ;正是，慕雨婷说的半真半假，;这是三姐姐初一进宫面前皇后娘娘所带的那方丝帕。 ;今日我去城中药铺祖母求药遇到敦亲王府的白侧妃，她将此物交还给我，说是敦亲王贴身所带，还日日睹物思人。 ;她知晓三姐姐和殿下好事将近，怕敦亲王越陷越深，便将此物转赠于臣女，让臣女悄悄还给三姐姐，还想约三姐姐小聚。 ;臣女知道三姐姐从小便仰慕太子殿下，她跟敦亲王一定有什么误会之处。 ;三姐姐她还未出阁，定然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此事，才瞒着我们大家不敢告诉。 ;臣女今日来找殿下，就是想要帮三姐姐澄清此事，顺便再请殿下给三姐姐想想办法，臣女听闻敦亲王好色成性，怕是三姐姐跟他见面凶多吉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冒险前来 太子看出慕雨婷的心思，看似是为了自家姐姐好，其实不过是想方设法的告诉他慕竹韵和敦亲王有染。 敦亲王虽是闲散亲王，可他一直想攀上太子这条线，上次在琉璃阁竞拍一事便可见一般。 若说敦亲王夜光清敢动他太子看上的女人，想必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但这帕子着实是慕竹韵的，而且初一那日他也去了母后殿中，能够确定慕竹韵当时拿的是这一条。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容易生要发芽。 太子见慕雨婷将帕子拿捏的十分紧，阴测测的眼梢挑起，;说吧，想要什么？ 一个小庶女而已，他不认为贵为太子他有搞不定的事。 慕雨婷径直说道：;臣女想要的是所有京城女子皆想要的。 这世间女子哪个不想要个好夫君，就看太子愿不愿意帮忙了。 太子嘴角轻笑，慕雨婷的事他也了解过一二。 ;你喜欢的是尘王叔，他那个人脾气古怪，连父皇的话他都不听，我怕是无能为力。 提到夜漠尘，慕雨婷便不自觉的想到慕卿九，接着便是那种满身被爬满毒蛇的感觉，顿时浑身颤抖，连连摇头。 ;谁说我喜欢的是安定亲王，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你到底看上谁了？ 太子满脸不屑，反正他是不会娶一个庶女的。 既然不是夜漠尘也不是夜光清，那便极有可能是哪一个人。 ;小候爷陆思悠，他的婚事也是朝阳长公主作主，你若只想当个侍妾倒是好办。 慕雨婷摇头，小候爷长得是不错，温润儒雅的十分亲切，但朝阳长公主太厉害，她嫁进去肯定会吃亏。 ;我想嫁左相赵家嫡子，赵文修。 赵左相家家风极好，入府之后不论嫡庶，只娶一妻，府中再不纳妾。 赵文修长相不俗又十分有才华，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如意郎君。 这可是京中贵女争破脑袋想嫁入的人家。 太子一愣，没想到慕尚书和赵左相不知，可慕尚书的女儿却看上赵左相家嫡子。 太子十分想跟左相赵家嫡女赵月柔攀上关系，可她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若是慕雨婷能嫁给赵文修，那他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让左相赵家也成为他的助力。 太子轻挑一笑，赵文修跟他爹一样是个老顽固，以慕雨婷的姿色哪里会吸引到他，普通的法子肯定行不通。;可以是可以，就怕你豁不出去。 慕雨婷却是十分坚定，;只要能顺利嫁入赵家，臣女什么都不在乎。 太子点头，;你且等我给你消息。 慕雨婷心中大喜，将丝帕交给太子，还不忘提醒：;如此，便请殿下不要忘记今日之约。 ;嗯，太子随口一说，拿过帕子仔细察看，这帕子他确实见慕竹韵戴过。 ;去给那日去给慕竹韵验身子的太医和嬷嬷送信。 ;是，殿下。 随从立即照办…… 临近傍晚，慕卿九的药铺便来了个贵人。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京城骄宠太子殿下夜皓轩，虽然他特意易了容，穿着跟个年近三十岁的男子，打扮也偏普通富贵人家，连声音都比平日里粗重。 可慕卿九仍旧一眼便认出他来。 一进门，身边的随从便骄傲的拿出一大袋银元宝摆在桌子上，;我家公子想请慕家二姑娘诊治。 陈青笑脸迎上前去，丝毫不为银两所动心，;这位公子，烦请后面排队。 太子面色不善，他来这店里看病是给她慕卿九面子，竟然还敢让他排队，不想活了？ 一旁的随从当即狗仗人势的大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家主子可是…… 陈青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人他可见多了，又是慕卿九给他使了眼色的，更是要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 ;来药铺找我家姑娘看病的可都是病人，若是公子太急的话可以换别家，东城那边的几个药铺坐堂大夫医术也算可以，公子可以先去那家看看。 ;你，随从一时语塞，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陈掌柜的如此能言善辩。 太子打断了他的话，;行了，等等便等等。 别说东城那几家药铺，就是整个京城的药铺他都差不多看过，实在没办法，他才决定来找慕卿九，可面上却怎么也挂不住，这才易了容。 慕卿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小云雀已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给她，太子从昨晚开始遍寻名医，气的杀了府中的两个美貌侍妾不说，还将府中值钱的古董砸了不少。 看来，他是发现自己的隐疾了。 不过，这么快便想到她，想必是前几日;师父送药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才让太子冒险前来。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尊贵的太子殿下，太子坐着又冷又硬的小板凳，脸色也冷到极致。 慕卿九机械化的问道：;公子怎么不舒服？ 太子掀了掀眼皮，说真的他十分不屑于看到慕卿九，明明是慕府嫡女，却做些大夫才会做的事，真是有失身份。 一旁的山子瞪了他一眼，吼道：;我家姑娘问你有何不适。 他家姑娘聪慧好学，医术高超，最烦这种以为自己有点银子便不知是老几的暴发户公子了。 太子吓了一跳，满脸恼怒，可看到周围人皆瞪着他，又有些心虚，这些贱民竟敢这么看他，真是反了天了。 可，想到那些庸医们说的话，他又只能强忍着。 ;请大夫看看本宫，本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慕卿九不以为意，只当他不好意思说，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太子十分不情愿，连宫中的太医都没办法，她慕卿九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奇怪的是，在看到慕卿九那纤细的手指时，他竟然有一股奇怪的想法，不知她的手是否细嫩柔滑？ 只见慕卿九连碰都不碰他，只看了眼便有论断，;阁下的不举之症可有两年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 第 一百六十七章 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些好奇中带着鄙夷的目光让太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慕卿九干嘛说的如此直接？！ ;你连脉都没把怎么看病的？ 敢吼她？哼！ 慕卿九小手一揣，;我看病一贯如此，不满意去别家看去。 ;你，太子一时语结，若不是顾忌身份暴露，他恨不得派人把她的药材铺子给砸了。 随从连忙帮腔，;你刚刚不是跟别人把脉的吗？为何到了我家公子这里便不把了？ 慕卿九冷眼睨了他们一眼，;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切脉可是排在最后一个，你家公子的病从面相上就能见分晓，哪用得着再切脉？！ 什么都不懂还在这儿咋咋呼呼的。 太子脸上的愤怒竟由震惊所取代，从昨晚到现在，他从宫中熟识的太医到京中叫得上名号大夫，几乎全都看遍，没有一个敢只看就能看出他的病症的。 看不出来，这慕卿九的医术还真不赖。 后面排队的病人们已经开始嚷嚷。 ;你若不想看就换别家。 ;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浪费大家时间。 ;…… 太子脸色一沉，最烦跟这些刁民打交道。 随从看到他的眼色，立马给了一人一个三十两的银元宝，;今日我家公子有事，烦请大家先去别家看病。 众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得的也不是急症，大不了明日再来，今日白得这么多银子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见慕卿九面色不善，太子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只要你能将本公子的病治好，这些银票便是你的。 慕卿九心中冷笑，当时她刚穿越过来，只单纯着想着跟太子退婚，都忘记敲他一大笔银子的事。 好在，现在也不晚。 ;公子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治起来实在麻烦。 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又拿出一大摞银票，;大夫若有法子，本公子自当重谢。 慕卿九怎会在意这点银两，;公子不说实话，这病怕是难治。 ;大夫医术高超，本公子这问题确实有两年半了，都怪府中的美妾娇娘太多，一时间得意忘形。 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这些，尤其是说给慕卿九听，还好他易了容，要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慕卿九公式化询问：;每次行房之前服些什么药？剂量？ 太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她连这个都知晓，而且还毫不避讳的说出口，哪里像个世家嫡女？ ;就是那种增强体魄的药丸，最开始两三日服一粒，现在每次要服两粒。 他才不会说那药是他花高价所购，吃了之后雄风大振。 慕卿九嘲讽一笑，这个时代的炼药技术有限，不少丹药之中皆含有伤身体的元素，看似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实际上内里早就空虚。 不过，她现在倒有些疑惑，太子的病症已有两年半，按理说太医院的太医们不可能一无所察，大部分太医皆是皇上的人，没道理皇上一无所知吧？ ;你主要想解决什么问题？是力度还是持久性？ 太子身为男人，这两样他皆想要，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慕卿九面前开口，只是硬着头皮问道：;本公子想问问子嗣方面，这两年可有子嗣的可能？ 怕慕卿九觉察，太子连忙编了个借口，;府中的一个妾室身怀六甲，本公子十分怀疑。 ;此事也不好说。 慕卿九故弄玄虚，她可是好不容易让慕竹韵怀上孕，哪能一下子便没有了。 ;若说完全没有可能吧也有那么一丝可能，若说有吧，这可能性也确实微乎其微。 太子的里子早就空虚，若想有子嗣，这种可能只有一个，就是找她做试管。 太子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他昨日已经问过给慕竹韵检查的嬷嬷和熟识太医，二人皆已断定慕竹韵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可当时他跟慕竹韵成事离大年初一拜年之时只有七八日相隔。 他根本分辨不出慕竹韵腹中所怀到底是谁的骨肉，但听到这么多的大夫和慕卿九之言，疑心病极重的太子已经可以断定，慕竹韵腹中所怀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的。 太子恼怒之余也十分镇定，此事若是让父皇知晓，他的太子之位根本不保，朝中大臣也不会拥戴一个子嗣无望的储君。 这也是太子不敢找太医院院正看病，而易容找慕卿九的原因。 慕卿九有一个神秘师父经常送药，易容之后，不仅慕卿九，就连父皇也不会发现。 ;子嗣方面可有法子医治？要多久方能好？银子不是问题，本公子有的是。 慕卿九看着面前的一摞银票，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法子是有，只是需要点时间，最快三年，最慢五载，不知公子可否耗得起？ ;三年？太子直接站起来，不敢置信的提高声调，;不行，这太久了，我等不了！ 见慕卿九冷脸旁观，太子的声音立马弱了下来，他之前问过的所有大夫全都摇头不语，或者直接说无望，他一直都没有在意，觉得是他们医术平庸。 直到听了好几个名医说无望他才着急，可慕卿九现在却告诉他要三年，那这三年他要怎么办？ 跟父皇说明真相吗？ 慕卿九白了他一眼，;久什么久？无论孩子是不是你的，反正那美妾是你的，她人在你府上又跑不了，她的家人想必你也认识，我再给你开几副药，绝对不会让你府中的美妾发现你的异样，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太子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尚书府嫡女竟说出如此不道之言，真是有悖常理。 可紧接着，他又突然平静下来，慕卿九有一点说对了，孩子或许不是他的，可;美妾一定要是他的，这样，慕尚书才能死心塌地的辅佐他坐上那个位置。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慕竹韵这个溅人连同她肚子里的野种再好好收拾。 但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第一百六十八 章 初见慕沅芷 太子直接将一大摞银票推到慕卿九面前，;请大夫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只管用最好的药，本公子绝对不差银子。 慕卿九心安理得的收下银票，叹了口气，似十分体谅病人。 ;公子放心，身为医者，该有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既然公子愿意花重金购买更优质的药材成药，那我一定尽心医治，但请公子配合于我，要不然前功尽弃，怕是公子只能另请高明了。 太子阴沉着脸点头道：;一定照办。 他还年轻，不在乎再等这三年。 目送着太子出门，慕卿九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看来她的善意提醒甚是有用，太子为了皇位竟然连头顶冒绿光都愿意。 慕竹韵的未来还真是让人期待…… 山子和陈青并没有认出太子来，只觉得他是一个有钱又骄惯的贵公子，既然给钱让自家姑娘治病，那他们自然不会多言。 夜漠尘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似有十分要紧的事，慕卿九聪明的什么也不问，他想说自然会自己说的。 回到别院，慕卿九看了阿恶的伤口，这几日他十分配合，对月白也少了些许敌意，只等着养好身体准备手术。 夜漠尘派人定时将太后娘娘的血带来，慕卿九研究之后皆作了记载，她体内的毒暂时稳定，没有性命之忧，但想要全部解除便需要各个击破。 可一旦打破这种平衡就必须快速的将毒全部清除干净，要不然太后便会有性命之忧。 正在慕卿九一愁莫展之时，莲香进来禀报，;老夫人请二小姐去和寿堂用晚膳，说是有大喜事。 慕卿九柳眉微挑，庆祝什么？太子喜当爹？ 莲香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奴婢都打探清楚了，确是庆祝三小姐跟太子的大喜，此事是大小姐提议的。 慕卿九眸子一凛，;大姐姐回府了？ 山子的兄嫂可一直派人在船上盯着，慕沅芷行事看不出任何端倪，没有架子，也不在乎一点身份，见到有人生病便上前询问施药，连船上的伙计都个个说她人美心善。 只是，那船明明是明日才抵达京城，为何今日便回来了？ 莲香回答道：;听闻大小姐和姜老夫人的船进了水，转乘了旁边的官船，说是今日晚膳前回来，大小姐提前派人送的信。 官船？ 慕卿九眼中寒芒毕现，四年未见，慕沅芷果然精明依旧。 ;给祖母回信，我一定到。 ;是，小姐。莲香点头，;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衣服。 慕卿九放下手中的药草，轻轻敲了敲窗棂，小云雀飞到窗台上，脚上还带着一根布条，是山子的兄嫂带来的消息。 慕沅芷的船底被人砸了个大口子，不得已转乘府尹大人办案的官船，今日落时分便会回京。 慕卿九冷魅一笑，看不出来，这个慕沅芷还真有些本事。 只是，她这么急着回京到底所谓何事？ 天色渐晚，莲香一直帮慕卿九盯着旁边慕府的动静。 不多时，便看到带有姜家标识的马车停在慕府门前，姜家老夫人已经先行回府，派贴身嬷嬷送慕沅芷回府，并携重礼相谢。 姜氏的脸上洋溢着开心，亲自带着慕竹韵和慕雨婷在门口相迎。 见慕沅芷一下马车，便连忙迎了上去，;芷儿这几年帮我照顾母亲，真是辛苦了。 慕沅芷回握着姜氏的手温声道：;娘亲言重了，这都是女儿该做的。 慕竹韵娇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听着让人着实心疼，;大姐姐回来了就好，韵儿日日想着大姐姐，可大姐姐又远离京城，韵儿都见不到你。 ;瞧你，都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爱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慕沅芷拿过帕子帮慕竹韵拭着眼角的泪，侧过头便看到呆在一旁未曾出声的慕雨婷，笑着说道：;四妹妹真是长大了，比之前更加美艳动人。 慕雨婷上前行礼，;大姐姐谬赞，婷儿愧不敢当。 说真的，她一直讨厌自出生便是嫡女的慕卿九和后来成为嫡女的慕竹韵，可跟慕竹韵是同母所生的慕沅芷，她却一点也厌烦不起来。 也许是慕沅芷对人和善，从没有任何坏心思，也许是慕沅芷自幼便跟姜家嫡子定亲，跟她没有任何的竞争力，也许是慕沅芷四年前自请去照顾姜家祖母，淡出了京城贵女圈子…… 总之，慕沅芷的什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慕沅芷关切的目光扫过众人，低敛的眉角闪过一抹失落。 ;好了，我都已经回来了，大家别站在门口，这春日里风还有些凉，大家若是冻病了可不好。 姜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亲昵道：;老夫人可在院中等你，听说你回来了，连头疼都好多了。 几人笑着往回走，姜氏是一左一右的牵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十分开心。 慕竹韵跟太子好事已成，只等着飞上枝头做凤凰，慕沅芷颇懂医术，嫁到姜家正好可以帮她照顾母亲，她和慕志远以后便有着落了。 慕雨婷一个外人站在最后，嫉妒的眼中满是幽怨。 都好好等着，有你们哭的时候。 和寿堂中，老太太靠在软榻旁，因着卫氏重得了慕尚书的欢心，仍旧由她站在旁边给老太太按着头。 慕子明因天气突转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便仍旧在院中休养，柳氏照顾他。 只有慕卿九知道，柳氏是不想见老太太这群人，借故不来。 今日慕卿九可是早早来了，反正在别院待着也没什么事，到慕府来看看戏也算消遣。 慕卿九嫌麻烦，只穿着普通的淡青色衣衫，连头饰也是最简便的，没想到有个人竟比她穿着还要朴素。 慕沅芷一身素雅的白衣，满头乌发只有两根素银簪子盘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跟药铺中那些医女的打扮差不多，静静的站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娴静淡雅，与世无争，跟慕卿九记忆中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要第一百六十七章 就是要添堵 老太太忙对慕沅芷招手，;芷儿，快上前让祖母好好看看。 以前慕沅芷在府里的时候，她的头疼病可没这么重，慕沅芷是个孝顺孙女，每日早上便会给她按头，要不是姜家那老婆子生病，非要把她的慕沅芷带走，她哪里会受这么多的罪。 ;沅芷见过祖母，这四年来，沅芷日日想念祖母，奈何锦州离京太远，沅芷不能承/欢膝下，都是沅芷的错。慕沅芷低着头，没有哭却让人觉得悲哀。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哪里是你的错，明明是姜家那老婆子想抢我的孙女，唉哟，你可是我的宝贝孙女，快些坐近前来。 慕沅芷并未坐下，而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站在老太太身后，轻轻帮她按着额头。 ;见祖母的气色没有之前好，孙女十分担心。 卫氏笑着说道：;看到大小姐，老夫人的病怕是都已好了大半。 她和慕雨婷可是得到过慕沅芷不少恩惠，卫氏对慕沅芷也十分客气。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姜氏连忙说道：;再过两个月你便要完婚，我再给你添置点东西，嫁衣虽两年前便开始准备，可贴身的物件还是要你自己亲手缝制的，再不能穿着如此随意。 ;你来安排即可，慕沅芷是姜氏的亲生女儿，老太太十分放心，又对贴身李嬷嬷吩咐道：;去问问看庭儿什么时候过来，还有远儿，用功学习也要记得用膳，今日是他嫡姐回府的日子，休息一天也无妨。 慕尚书已经回府，一会便会过来。 趁着上菜的空档，慕府的四姐妹聚在一起，四人聊着姑娘家的私房话。 为了怕慕竹韵累着，姜氏特意吩咐人拿了藤椅和软垫，慕卿九也算沾了慕竹韵的光，只是慕雨婷这个慕府唯一的庶女仍旧站在旁边，她哪里敢坐。 看到慕卿九一直未言语，慕沅芷起身上前微微屈膝，行的是郡主礼，;四年未见，二妹妹风姿灼灼医术超群，连姐姐我在锦州都听说了二妹妹的贤名。 慕卿九笑着起身回礼，;大姐姐为了照顾姜家祖母，不辞辛苦，离京数百里，确是妹妹们学习的榜样。 两个姐姐都站着，慕竹韵也只能起身，娇弱的眼中满是单纯，;大姐姐没有回京，不知道二姐姐有多厉害，京城的时疫都是二姐姐的功劳，现在二姐姐日日在南城的药材铺子中坐诊，京城的百姓们可喜欢找她看病了。 ;我在锦州也听说过二妹妹的事，只怪姐姐医术平平，又离京数百里之远，根本帮不上几位妹妹，现看大家安好，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才安。 慕沅芷说着，握住了慕卿九的手，苦心劝道：;下次可不能以身犯险了，妹妹现在是一品郡主，又是未来安定王妃，身份尊贵，万不可做有失分寸之事。 ;妹妹记住了。 慕卿九听出了慕沅芷的话外之音，她是害怕自己抢了什么？是慕府嫡女的位置，还是太子？ 三人有意无意的唇枪舌箭，慕雨婷一句话也插不上，可她也一点也不在乎，嫡女又怎么样，等到自己嫁入赵左相府，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菜已上齐，慕尚书和慕志远也已经来了，姜氏提醒道：;行了，快入座吧，别累着了。 慕沅芷连忙上前，对慕尚书行礼，;女儿参见爹爹。 ;回来了便可，你马上就要嫁入姜家，有些事要尽早安排。 慕尚书神色淡淡点头，反倒对旁边的慕竹韵十分关切，;今日天气有些凉，怎么穿得如此少。 慕竹韵乖巧点头，;女儿想见大姐姐心切，下次不会了。 对于慕尚书的差别对待，慕沅芷一点也不在意，反倒微笑着跟慕志远打招呼，;几年不见，远弟都长成大人了。 ;姐姐，慕志远怯怯的看了眼慕尚书，再不敢多言。 慕尚书径直扶着老太太坐到主位，开口道：;入座吧。 老太太一边挨着慕竹韵一边挨着慕沅芷，是左看也欢喜，右看也喜欢。 ;芷丫头离京四年，今日才得以回京，前段时间我一直因病卧床，还好有皇上和诸神庇佑，芷丫头和韵丫头很快便要出嫁，我们慕府又要接二连三的办喜事，今日只当用个团圆膳。 ;祖母，慕竹韵娇羞的低下头，;休要打趣韵儿。 ;祖母，慕沅芷脸颊微红的看了一眼慕卿九，轻声提醒，;还有二妹妹也要嫁人。 ;对对对，老太太不喜欢慕卿九，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 ;卿九现在是一品郡主，她和安定亲王的婚事由宫中礼部办理，可慕家到底是你的娘家，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谢过祖母。 慕卿九淡淡点头，不低声下气，也不上赶着迎合。 老太太自觉无趣，好在有慕竹韵和慕卿九在旁边逗趣，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慕竹韵旁边坐着慕尚书，慕卿九不由冷笑，尚书老爹是多想上太子这条船，才特意让慕竹韵跟着老太太一起坐主位。 慕尚书下边坐着姜氏，姜氏的另一边坐着慕志远，他一直低着头，就算偶尔拿筷子夹菜，也会不自觉的瞟向慕尚书，手也带着微颤。 慕卿九坐在慕沅芷旁边，慕雨婷本不敢坐，是姜氏特地发了话才敢坐在慕卿九身边，卫氏是姨娘根本不能上桌，只能站在姜氏身后。 这样一来，慕雨婷的另一边便是慕志远，她也低着头，不敢看慕志远。 不过，慕尚书和老太太只看重慕竹韵和慕沅芷，姜氏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倒显得他们三人似局外人。 慕卿九轻轻一笑，故意给他们添堵。 ;前几日听闻菊香新抬了姨娘，还怀了爹爹的骨肉，我今日还带了礼物给未出生的弟弟，今日怎么没见到她？ 众人见慕卿九手中的金锁，面色一顿，连脸上的笑也止住了。 姜氏连忙解释：;菊香她得了急症，一尸两命，已经对外宣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