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亲她是团宠大佬》 第1章 她,回来了 第2章 谁才是主子 第3章 好看的爹爹 第4章 多功能急救箱 第5章 内分泌失调是个大问题 第6章 退婚的七皇子 第7章 宗人府里的大佬 第8章 救命的奇方 第9章 打脸的退婚书 第10章 病娇公主娘亲(上) 第11章 病娇公主娘亲(下) 第12章 假夏竹 第13章 世上没有丑女人 第14章 高级看门汪(求推荐票) 第15章 当众出丑?那是不存在的 卡卡卡文了 第16章 她,艳压群芳! 第17章 好一场刺杀风波 第18章 请求赐婚 第19章 酷酷小正太 第20章 哦豁,狗男人 第21章 婚前协定(求推荐票) 第22章 不许碰我母妃 第23章 性福问题 第24章 竟是他! 第25章 顺风车 第26章 哦,出车祸了 第27章 聚印之法 第28章 她长得还挺美 第29章 人参事件 第30章 爹爹会来救我 第31章 未来婆婆 第32章 谁的女儿(上) 第33章 谁的女儿(下) 第34章 他的警告(加更求票) 第35章 当爹是个技术活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独孤鹜脑中,不觉闪过这句话。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太阳穴处抵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针,那纤细的腰身就如水蛇般,从他怀里挣脱开。 凤白泠拂了拂额前散落的碎发,手指间藏着的银针冷光熠熠。 “九千岁,我这人不禁吓,要不然一个失手,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话音方落,凤白泠手中的针化为了粉末。 该死的武极木印,好霸道的罡气。 哪怕受了伤,独孤鹜在武力上也还是绝对碾压她。 凤白泠很是无语,看样子,她得想些其他法子防身了。 “我的腿可有治疗之法?” 独孤鹜冷着脸,两人很有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协议,闭口不谈纳兰湮儿。 “我有了方案,可短时间内无法实行。我需要一名精通毒理的大夫的帮忙。对症下药的情况下,一个月内,可以让你的右腿先恢复正常。至于左腿,需要在我们成亲后的半年乃至一年之内才能治愈。” 凤白泠研究过医案,独孤鹜的左腿膝关节已经彻底坏死,哪怕是解毒,膝关节也得换。 她需要一个毒方面的专家,可惜宫竺不在,她只能求助于独孤鹜。 另外,她还需要一个人造关节,做个手术。 她也试过,以她眼下的第七识,急救箱能提供测压仪之类的小设备,可要人造关节无疑是痴人做梦。 等到她和独孤鹜成亲后,朝夕相处,第七识也许就嗖嗖嗖猛涨,到时候人造关节就有机会了。 “我会让陆音过来,他是毒龙山庄的弟子,精通医毒。至于他肯不肯传授给你,就看你的能耐了。” 独孤鹜和陆音,并非是风晚那样的从属关系,陆音虽然一直背地里嫌弃独孤鹜,可两人却是患难之交。 “还有一点,这一年多里,你不能再妄用罡气。你体内的罡气增长太快,身体无法承受,罡气会反噬你的身体。除非找到强化你身体的法子,否则,你每次动用罡气,都等于在慢性自杀。” 凤白泠语气严肃,遇到独孤鹜这样不听话的病患,也是很头疼的。 这女人,竟也看破了这一点。 他自小时候凝聚成武极印后,体内的罡气就比常人凝聚的快得多。 每突破一次,他都临近走火入魔的边缘,可当时亲王府的大夫没有一人能看破这一点。 直到后来认识了陆音,陆音才提出了和凤白泠一样的看法,让他要谨慎修炼,否则一旦肉身无法承受武极印升级带来的罡气,就会走火入魔,最终爆体而亡。 可他当时一心求突破,没有理会,也是凝聚武极木印那一次,他遇到了纳兰湮儿强迫了她,他才能凝聚成印。 此事,也是他一直觉得亏欠纳兰湮儿的原因。 见独孤鹜陷入沉思,凤白泠也暗中思忖着。 “其实独孤鹜的身体强化之法,就在他自己身上。那一条紫金龙身上的枷锁,就是加在他身体上的禁锢,如果能弄断锁链,他的所有问题多能迎刃而解,更别说治愈腿了。只是不知道,那些锁链应该怎么震碎?” “爹爹~” 床榻上,凤小鲤醒了,看到独孤鹜,她两眼发亮,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凤白泠摸了摸凤小鲤的额头,发现她出了一身汗后,烧奇迹般的退了。 这速度,也是异于常人。 凤小鲤换了身衣裳,跳下床,就怕到了独孤鹜的腿上。 在她看来,坐在轮椅上的独孤鹜依旧是最好看的爹爹,她一点也不介意。 “爹爹,堆雪人。” 凤小鲤抱着独孤鹜的手臂,摇个不停,满脸的天真可爱。 隔壁小胖家的爹爹到了冬天就给小胖堆很大的雪人,她早就想要个大雪人了。 独孤鹜冷着脸,干巴巴道。 “雪化了。” 腊月尾,地处南北交界的楚都已经开始化雪,公主府的院落,树上只积了薄薄一层轻雪。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雪雪下。” 凤小鲤撅起小嘴,嘀咕了一句。 想起独孤小锦在独孤鹜面前缩手缩脚的模样,凤白泠可不敢劳烦独孤鹜照顾女儿,就要抱走凤小鲤。 “爷,外头下大雪了,要不要去接小小少爷?” 西厢外,风晚沉声问道。 下雪了? 凤白泠和独孤鹜同时看向窗外。 鹅毛大的雪,纷纷扬扬下得欢。 这个时节,哪来那么大的雪? 凤白泠心头一动,看向凤小鲤。 独孤鹜也盯着窗外,眸光微凝,他想起了上一次,风晚断掉的那口刀。 凤小鲤拍着小手,小脸因为高兴红扑扑的,像是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风晚,去国子监。” 独孤鹜沉声道。 风晚诺了一声,刚要进门推独孤鹜。 “你去接他,稍迟再来公主府。” 独孤鹜说罢,凤白泠眼眸一闪。 难道说…… 半个时辰后,顺亲王妃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满意着走出了花厅,她还很体贴的让永安公主保重身体,不用相送。 永安公主不亏是皇家出来的,还算明事理,顺亲王府的要求,她再三斟酌后,答应了。 出于对永安公主的尊重,顺亲王妃也答应了,聘礼可以酌情改动,前提是,凤白泠达到了顺亲王府娶儿媳妇的要求。 顺亲王妃已经想明白了,凤白泠长得那么丑,独孤鹜之所以答应娶她一定也是因为她生了孩子的缘故。 不过那孩子,真的是独孤鹜的种? 顺亲王妃可不信。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院落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啪,一个雪球,飞了过来,正中顺亲王妃的脸。 “大胆,何人敢对亲王妃无礼。” 身旁的嬷嬷刚要喝斥,顺亲王妃一把捂住了嬷嬷的嘴,一双眼盯着前方。 刚下过大雪的院子里,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 他动作非常生疏,神情僵硬,陪着那个穿着红色小斗篷的女娃娃在那滚雪球、堆雪人。 这画面,太吓人了! 顺亲王妃觉自己的眼要瞎了。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可不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砍人头颅如砍西瓜的九千岁独孤鹜! 第36章 毓秀院 傍晚前后,西厢外多了四个大小不一的雪人。 用凤小鲤的话说,那是爹爹、娘亲、小鲤和一定也很好看的小哥哥。 凤白泠趁着小鲤开心堆雪人时,告诉她不久之后她会有个小哥哥,小哥哥长得和独孤鹜一样好看。 小鲤当时就两眼亮晶晶,愉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很狗腿的给小哥哥也堆了个小雪人。 晚饭时,永安公主看到凤小鲤,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她这阵子血压稳定了,胃口也好了不少,比平日能多吃半碗饭。 席间,凤白泠听永安公主讲了顺亲王府下聘之事。 “学习六艺?” 凤白泠给永安公主盛了碗人参鸡汤。 “顺亲王府家世不俗,你嫁进去就是鹜王妃,你早些年名声在外并不好,亲王府难免有些微词。为了让你嫁过去能服众,所以才提出让你去毓秀院学习六艺,通过考核后,亲王府就无人敢诟病你了。” 永安公主对独孤鹜的印象不错,也知道独孤鹜这些年战功赫赫,他如今虽然腿残,可依旧是王爷。 对于毓秀院的事,东方莲华也是再三斟酌过的。 凤白泠未婚先生女,虽然独孤鹜已经对外承认了小鲤的身份,可难免还是被人轻看,能够得到毓秀院的认可,对她而言大有好处。 对于毓秀院,凤白泠并不陌生。 大楚的毓秀院和国子监其名,国子监只收男学生,毓秀院只收女学生,大楚皇族乃至五品以上的官员的子女都会进入国子监和毓秀院学习。 毓秀院也是楚都贵族世家之间选儿媳的重要途径之一,像是早几年毓秀院六艺考核第一名的纳兰湮儿就是因为六艺出众,名扬大楚,才会被太子相中。 “岁末天寒,毓秀院和国子监一样都闭馆休学。开春后,就会开学,到时候,我让爹爹写封荐书,你就和香雪、若颜一起去上学,这一次,切不可冲动行事。” 永安公主满脸担忧,望着女儿。 虽然女儿已经为人母,可不爱读书写字的性子怕是改不了。 那一世,凤白泠其实曾经去毓秀院读过一个月的书,但是因为六礼太复杂,凤白泠又无心向学,一心只想去国子监的太学班看望东方离。 一个月下来,什么也没学成,被排挤后,凤白泠一怒之下就退学了。 因嫌凤白泠丢脸,凤展连还要打凤白泠,得亏了薛姨娘求情,才免于皮肉之苦。 可在提到荐书时,东方莲华却在凤展连那碰了个钉子。 南厢内,凤展连喝完薛姨娘亲手熬的汤药,伤口的疼痛才缓解了一些。 听说凤白泠要去毓秀院,他冷笑一声。 “当初要退学的是她,现在又要去上学,她今年都十九了,都快赶上毓秀院最年轻的女先生的年龄了,还去上学,是嫌自己丢脸丢的还不够?” 凤展连当年也是状元出身,文华印被毁后,他的前程也就毁了。 再看看他同期的那些人,哪一个官位不比他高,嫡女嫡子不比他的出息? 见东方莲华坐立难安,薛姨娘替凤展连捏着肩。 “老爷,阿泠已经长大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退学了。只是姐姐你有所不知,并非是老爷不愿写荐书,而是老爷的右手废了。” 薛姨娘说着,红起了眼眶。 一提到手,凤展连怒气更盛。 他的手,被独孤鹜用石头打穿后,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他的右手筋被震断了,伤势就算是养好了,这辈子也没法子好好写字了。 对于文人而言,字都没法写了,还怎么往上爬? 先是东方莲华连累他没了文华印,再是凤白泠害他废了手。 这对母女,简直就是他命定的克星! “你生的好儿子和好女儿,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一个被国子监扫地出门,一个从毓秀院退学,这荐书我不写,你要有那能耐,找人写去。” 凤展连一摔袖,脸阴沉无比。 东方莲华心口一窒,嘴唇发白,血压陡然上升,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桂嬷嬷见了,也吓了一跳,忙取出一包药粉,给东方莲华服下。 那是凤白泠为了防止意外,特意让桂嬷嬷随身带着的碾碎了的降压药,凤白泠叮嘱过人前不能拿出这药,可桂嬷嬷一心急,倒是给忘了。 东方莲华服用后,脸色才好了些。 薛姨娘在旁看着,不由心惊。 东方莲华的病情已经数年,杨太医早就说过,她无药可医,只有等死的份,哪知道凤白泠回来后,她的病情就忽然好转,薛姨娘早就有所怀疑,却不知缘由。 趁着桂嬷嬷不注意,薛姨娘偷偷将包药粉的纸收走了。 回到西厢后,东方莲华枯坐在那,愁眉不展,一旁的桂嬷嬷唉声叹气着。 她也知道,公主一定是想小少爷了。 小少爷自从被国子监赶出来后,就被老爷强制送去了北方的书院,几年了都不曾见上一面。 凤白泠刚哄了凤小鲤睡下,从耳房过来时,看到东方莲华红着眼。 “阿泠,为娘没用,荐书没要到。明日,娘进宫去见太后,还望她老人家开恩,能够替你写一封荐书。” 东方莲华生病后不曾在楚都走动,并不认识什么人,唯一的法子就是求太后了。 东方莲华却是忘记了太后的荐书,公主府已经求过一封了,求给二房凤展天的女儿凤若颜,若是再去求,难免要被人认为公主府不识抬举。 毓秀院和国子监一样,原本只对官宦皇族的子女开放,到了先帝时,先帝广开恩泽,破例允许平民子女中的佼佼者也能入学,入学的法子其一是靠荐书,其二就是考核。 凤若颜是二房的独女,因老夫人疼爱幼子,二房搬到公主府后,靠着经营公主府的嫁妆,二房也在楚都站稳了脚。 凤若颜平日的吃穿用度和凤白泠、凤香雪没什么两样,她想要入学毓秀院时,才艺不佳,凤展天就求着东方莲华去太后那要了一封荐书。 “娘,我听说你刚才动了气,差点又发病了。荐书罢了,我们不要也罢。毓秀院不是只有荐书才能进的,我去参加考核就是了。我没记错的话,风香雪就是考进去的。” 凤白泠笑了笑。 s://.c/read/38683/23189143.html .c。m.c 第37章 隐藏的天才 凤香雪能考进去,她凤白泠也能考进去。 饭后,凤白泠坚持给东方莲华测量血压。 “娘,你的病是先天病,眼下虽然控制住病情,可想要彻底恢复,需要结合一定的锻炼,我这有一套功法,你可以学习用来改善你的体质。” 凤白泠也是穿回来后,才确诊了东方莲华患有先天肺动脉高血压。 大楚皇室没有患高血压病的,凤白泠想起早逝的外婆,也就是北歧的那位和亲公主,料定先天病应该是外婆那一边遗传来的。 这种病,生子是大忌。 东方莲华生凤白泠时就遇到过生命危险,病情恶化,可她为了凤家的香火,还生了个儿子,这也是她产后身体不断恶化的原因。 可恨凤展连非但没感激,还对她恨之入骨。 22世纪的降压药能有效控制血压,可要想治本,还是得强化体质 凤白泠思来想去,选了套五禽戏给东方莲华日常锻炼,那是中医上出了名的养生功法,以前凤白泠在战地时,没少教给复健的病患们。 西厢的小院子里,凤白泠打了一套五禽戏让东方莲华依样画葫芦。 一套功法下来,东方莲华出了汗,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红光。 凤白泠不由啧啧称奇。 她只是打了一遍,东方莲华就记住了,而且是半点不差,娘亲在学武方面,难道还有些天赋? “桂嬷嬷,我娘以前学过武?” 凤白泠印象中,东方莲华生活刻板,性格也很无趣,文武都不通达,比起来,薛姨娘因为是秀才之女,吟诗作画都会一些,被凤展连视为红颜知己。 “公主三四岁时,偷偷跟当时还是皇子的顺亲王学过几下,顺亲王还夸过她。后来被她母妃发现了,狠狠打了一顿,那之后,公主就再没敢再碰过武。” 桂嬷嬷回忆起来。 皇室的公主,大多是娇生惯养的,可北歧公主嫁过来后,因为出身敌国的缘故,和后宫其他人也一直不和睦,她也不让东方莲华学文学武,只是教她要恪守规矩,遵从父兄。 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东方莲华反倒得了先帝的宠爱,只可惜,红颜薄命,北歧公主没过几年就死了,连尸生都回不去北歧。 “你是我娘身旁的老人,我外婆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头昏、呼吸不畅?” 凤白泠再问道。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桂嬷嬷语带困惑,大小姐可从未见过北歧的那一位。 “你去替我和我娘准备几套这种衣裳,布料无需名贵,透气即可。往后,每天早晚都要让我娘穿着锻炼。” 凤白泠画了一幅图,让桂嬷嬷去裁衣。 东方莲华走来,她脸上有了红晕,眼中也焕发出光来,那模样就如一名生机勃勃的少女。 “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凤白泠算着,老夫人和二房最迟明日就该回来了,虽说东方莲华说要要回公主府的主事权,可以凤白泠对她的了解,一旦老夫人闹起来,东方莲华十之八九会退让。 东方莲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微微颔首。 “我知道你一直为了凤展连被毁了文华印的事感到内疚,可我这一次入宫时,却从太后那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当初,先帝毁去凤展连的文华印,是因为发现他虽然贵为状元,可眉心即将成形的文华印上笼罩着阴霾。” 凤白泠边说着,边留意着东方莲华的神情。 东方莲华心地善良,一直为了文华印之事,自责不已。 她听得一怔。 “男子成年之后,若想凝聚成印,必须体内纯阳之气充足。凤展连虽然文采风流,可文华印上有阴霾,意味着他纯阳之气不足,是泄了元阳的缘故。他在考中状元之前,怕是早就和薛姨娘有了日常苟且之事。” 凤白泠语出惊人。 先帝是何等人物,他一眼就看出了凤展连是个不安于室的,可他这个女儿,木讷谨慎,难得看上了一个男人。 他为人父者,为了让东方莲华日后过得幸福,也为了惩罚凤展连的欺骗行径,才会一怒之下毁了他即将成形的文华印。 这个事实,先帝到死都未曾提起过。 若非是凤白泠救驾有功,太后又听说东方莲华身体不适,一时感伤说了出来,只怕东方莲华会像上辈子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东方莲华如遭雷击,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娘,你没有对不起他。凤香雪姐弟俩都是凤展连的亲生孩子,当年薛姨娘被老夫人引荐来当我的奶娘,也都是安排好的。” 凤白泠担心东方莲华情绪激动,就要拿药。 “阿泠,你让娘静一静。” 东方莲华摆摆手,走入西厢,背影萧瑟。 厢房内,东方莲华遣退了桂嬷嬷等人,她颤抖着,端起茶杯,冰冷的茶水一口喝下。 再抬头时,她的眼底却已无眼泪,那张素雅的鹅蛋脸上,染上了几分狠戾。 嘭的一声,手中的茶杯炸开,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她却不觉得疼。 至爱之人的背叛,带来的痛,让她已经麻木。 “母妃,你从小就教我凡事忍让,可忍让换来的又是什么,我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我的孩子们%” 她枯坐在那,任由手上的血干透。 西厢旁的耳房里,凤白泠推门而入。 春柳带着凤小鲤外出玩耍去了,屋内一片冷清。 凤白泠才刚跨进门,眼神就变了。 她眸光一转,第七识敏锐如她,已经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呼吸。 忽见一道身影从梁上跃下,冲着凤白泠的后颈就是一记手刀。 哪知道凤白泠回手,手中有一瓶什么东西对着他就是一喷。 喷雾正中他的眼睛,后者惨叫了起来。 “陆大夫,被人暗算的滋味如何?” 男人眼泪鼻涕一把抓,眼睛红肿不堪,努力睁开眼,隐隐约约就看到有个人在他眼前好好站着。 “怎么可能,你没中我的迷魂香?” 陆音抹着眼睛,他明明就在房中的香炉里放了毒,最多三个呼吸,凤三无就应该倒地昏迷才是! 第38章 摸了他的手 公主府外,风晚推着独孤鹜,马车夫从马车上卸下两筐炭。 “爷,陆音进去都一炷香了,我们真不进去看看王妃,万一陆音下手没个轻重?” 风晚偷眼去看公主府。 隔着墙能看到西厢边上的角院,角院西南开了个侧门,平日公主府的辎重就是从这里搬进去的,来往的人很少,陆音就是从这里翻墙进入西厢耳房的。 “你是怕我赌输了?” 独孤鹜昨日回到顺亲王府,把凤白泠的事转告了陆音。 陆音果不其然,一口给拒绝了。 凤白泠早前的封闭针的效果陆音是承认的,可她声称能让独孤鹜一年后站起来,陆音是死活不信的。 陆音和独孤鹜打了个赌,凤白泠那蒙古大夫的医术只要遇到他,三步倒。 一炷香过去了,王妃可别是给毒死了。 这都第四任了,再死了,王爷这辈子就要守活寡了。 “进去吧,免得陆音有个三长两短。” 独孤鹜刚说完,角院那个小门打开了。 一张圆圆的脸探了出来,紧接着,花猫脸的凤小鲤也探出头来。 春柳看到风晚,脸红的可疑。 “王爷,风护卫,我家小姐请你们进来。” 凤小鲤穿着厚厚的花袄子,像个像小风火轮,小短腿嗖的一声就蹿到了独孤鹜的腿上。 她可喜欢赖在爹爹身上了,爹爹就像是个大型烤手炉,身上总是暖暖的。 小家伙玩了一天,脸上身上都沾了灰,她小手往独孤鹜的衣摆上擦了擦,那件连一条褶子都没有的衣衫上立马多了两个小手印。 风晚刚想喝止,王爷有洁癖,以前有个丫鬟打翻墨砚弄脏了爷的衣衫,爷直接就断了她一只手。 “爹爹,吃~” 凤小鲤抹干净手后,小爪子往独孤鹜的面前一凑,一块烤的面目全非的烤地瓜塞进独孤鹜的嘴里。 春柳脸都吓白了。 独孤鹜吞了下去,面无表情,随手擦干净凤小鲤脸上的灰土。 风晚默默闭上了嘴。 独孤鹜抱着凤小鲤,轮椅刚一推进西厢的院子,就听到了一阵抽冷气声。 陆音边发抖,边趴在水井上,不断用水冲洗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肿得跟金鱼眼似的,鼻涕眼泪流个不停。 寒冬腊月的,井水浇在脸上都快结冰了,可陆音的眼里火辣辣的,这种冰火两重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讲医德,居然用暗器。” 陆音的嗓子里带着哭音,凤三无有很厉害的暗器! 独孤鹜这个吃里扒外的,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才会和自己打赌。 损不损啊,这对夫妻! “陆大夫,我说过好几次了,这不是什么暗器,只是辣椒水罢了。” 自打上次被独孤鹜的罡气逼退后,凤白泠就想着法子提高自己的自卫能力。 毕竟她没有武极印,对上真正的高手是会吃亏的。 好在她想起了22世纪的防狼喷雾也就是辣椒水,陆音下毒在前,又暗中偷袭,她礼尚往来,就给他喷了一脸。 “辣椒还能做成暗器?” 冲了不下一百次,陆音的“金鱼眼”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独孤鹜对于凤白泠的手段丝毫不意外,这位可是兽过都要扒皮的主,陆音眼没瞎就算是不错了。 “陆大夫可愿意传授我毒理?” 凤白泠笑嘻嘻道。 “毒理岂是你说传授就传授的,这玩意不比医术,你这人虚而不实,爱吹牛,我的毒术要真传给你,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陆音还是不相信凤白泠能够治好独孤鹜的腿。 毒龙山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没有师门考核,也不能随意授艺。 “谁说毒就只能害人,毒要是用得好,也能救人。” 凤白泠摇摇头,在现代医学上,毒被应用在多种疾病的治疗上,只是现代毒理和这个世界的有些不同罢了。 毒也能救人。 陆音听得一愣,相同的话,他师尊也说过。 “陆音,你难道是怕她学会了毒理之后,毒龙山庄不是她的对手?” 独孤鹜淡然一笑。 “我毒龙山庄五百年底蕴,医毒双绝,还会怕一个凤三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里有本毒谱,里面记载了三百九十三种毒,三天时间,你如果能掌握了,我就传授你毒理。” 陆音被独孤鹜一激,来了脾气。 三天时间,掌握三百九十三种毒,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的师尊,毒龙医尊都专研了三年有余。 陆音得意满满,就等着凤白泠知难而退。 “不用三天,就三刻钟,我若是掌握了上面的毒,你就传授我毒理。同样的,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也传授你几种毒,是你乃至整个大楚都无人掌握的新毒。” 凤白泠深知,你来我往才是持久交往之道。 对于陆音这种人,绝对震慑比服软要管用得多。 独孤鹜微微挑眉。 这女人,难道也懂得驭人之道? 陆音当年被自己招揽,一开始也是死活不服,在他手里栽了几次后,才老实了。 “吹,你就继续吹,这世上我陆音不认得的毒,不超过两手之数,你能认得,我喊你一声师父都不为过。” 陆音一脸鄙夷,搓了搓眼,一搓眼泪又哗啦啦下来了,只得又继续冲眼睛去。 独孤鹜怀里,凤小鲤已经打起了瞌睡,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晃一晃的。 凤白泠上前,接过孩子,交给春柳让她送去东方莲华那休息。 “多谢你的炭。” 凤白泠牢牢握住了独孤鹜的手。 九千岁就是九千岁,上门还送了两筐兽金炭,那可是御赐的好东西。 哦豁! 风晚虎躯一震。 王爷很讨厌女人碰他,王妃这下子要遭殃了。 独孤鹜盯着凤白泠的手,她指甲修剪得很是平整,淡淡的肉粉色,不像纳兰湮儿那样十指都涂着殷红的丹寇,手指纤细柔软,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日他搂着的腰。 这女人,难道以前也是这么主动追求东方离的? “是送给凤小鲤的。” 独孤鹜心情不快掰开她的手指,他哪里知道凤白泠此时的想法。 “待会开急救箱,应该又有惊喜了!” ------题外话------ 新书期真是卡啊卡,更新会有点不准,努力中 谢谢绒绒、清晨的打赏以及大家的推荐票票~ 第39章 绝对臣服 “听说永安公主答应了亲王妃的要求,你要进亲王府就得六艺通达。” 独孤鹜已经从顺亲王妃知道了此事,对于府内的事,由亲王妃做主,那是当初他唯一答应了死鬼老头的。 他不关心凤白泠是否德才皆备,可凤白泠与他的一年之约,要想达成,她就得能顺利嫁进来。 “我打算考入毓秀院重学六艺。” “我可以请人写一封荐书。” 独孤鹜耳目聪敏,自然也知道凤白泠当年被退学的事。 王公大臣中,被毓秀院退学的贵女也就一个凤白泠了。 “你说的人可是纳兰太子妃,我可愿欠这个人情,同样的,你也不许欠她人情。” 凤白泠干笑两声。 毓秀院的举荐也是有规则的,一般只能是学生的双亲或是学院有声望的前辈才能举荐,皇族都不会例外。 太后当年入宫前也就是毓秀院的女学生,所以也有这个资格。 独孤鹜认识的人中,最有资格举荐的人也就纳兰湮儿了。 她是毓秀院最出色的女学生之一,举荐八九不离十能进。 见凤白泠这么不识抬举,独孤鹜阴着脸,风晚见状忙推着独孤鹜出去了。 屋内,凤白泠打开急救箱,在急救箱的第一层,多了个棕色的药瓶,她取出来后,倒入了一个瓷瓶里。 急救箱里取出来的药品,凤白泠都会做适当的处理,免得节外生枝。 “都娶了三任王妃,儿子都那么大了,碰一下还板着一张禁欲脸,那三任王妃八成是被吓死的。” 凤白泠边看着毒经,边回想独孤鹜早前的反应,心中吐槽。 凤白泠留意过独孤鹜身上的帝王之气的获取方法是不同的。 拿到他的贴身之物,能获得少量,肢体接触,可以获得中量,如果是肌肤之亲,能一次性获得大量。 和在22世纪时不同,急救箱药物的获取,也不是随心所欲的,第七识越强,凤白泠能得到的物资种类也就越多。 开箱并不需要损耗第七识,可要获取新药品,将来想打开急救箱第三层,都需要一次性消耗大量的第七识。 就冲着这一点,她也得和独孤鹜多“亲近。” 院落里,独孤鹜沉着脸,一言不发。 风晚壮起胆。 “爷,你为何不告诉郡主,你有举荐资格,不需要劳烦太子妃。王妃也太不识抬举了。” 毓秀院的荐书还有一个例外,毓秀院的先生是有资格保荐一名学生的。 独孤鹜的六艺造诣远在纳兰湮儿之上,他十八岁那年,就被破格聘为毓秀院的先生,也是因为有了爷这个先例,后来毓秀院才开始招募包括九皇子在内的其他男先生。 独孤鹜的性格孤僻冷傲,他当了毓秀院的男先生这件事,只有顺亲王府和毓秀院才知道。 当初他的妹妹,顺庆王府的明霞郡主考核没通过,求他保荐,都被拒了,他却破天荒要保荐王妃呢。 “半个月俸钱。” 独孤鹜脸色更臭了。 风晚苦着脸,他又说错啥了,再这么扣下去,他得去找风早打秋风去了。 “风晚,你小子也蠢,你还真叫凤三无王妃?你家爷前几任,哪一任让你们改过称呼。你们的王妃,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位。” 陆音脸都冻青了,眼睛还有些火辣辣。 他想起凤白泠的狂妄,对她就更加不满。 别说三刻钟,给她三年,三十年,凤三无还是凤三无。 独孤鹜这小子是个固执的,他认准了的人,八匹马也拉不回,他怎么会看上凤三无。 “她骂小锦是野种。” 独孤鹜抬眸,异瞳里一片冰冷。 陆音哑然,小锦可是独孤鹜的逆鳞,虽说那孩子的确是来历不明,可他,是独孤鹜活在世上唯一的寄托。 “三刻钟已到,我去打脸凤三无。” 陆音不再提纳兰湮儿。 在儿子和纳兰湮儿之间,独孤鹜的态度素来分明。 “陆大夫,你可别又阴沟里翻船了。” 风晚好心提醒。 “之前是意外,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本毒经上,我下了药。她绝对不会料到。” 陆音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他可是毒龙山庄的陆音,凤三无害得他声名扫地,他当然不会就这么作罢。 她应该已经脸上长满了烂疮,不省人事了。 陆音美滋滋推门而入。 独孤鹜一抬手,示意风晚不要乱动。 一盆水,哗的一声,从门梁上翻下,泼了陆音一脸。 “凤……” 陆音惊恐的睁大眼,他看到凤白泠坐在桌旁,拿着书,似笑非笑睨着他。 她脸上蒙着纱巾,手上戴着白色不明物。 “陆大夫,你是不是觉得头晕目眩、吞咽无力、呼吸很困难?” 陆音心底暗叫不好。 全中! 他中毒了!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毒的名称,可是没有一种符合他现在的中毒症状。 “不用想了,这不是蝎毒、也不是鹤顶红,更不是断肠草……” 凤白泠一口气将陆音脑海中闪过的几十种的毒的名字都报了出来,还将它们的中毒症状也一并说了,其中有几种,都是毒龙山庄特有的毒。 作为一个之前对毒完全不了解的门外汉,三刻钟时间,凤三无居然真的都记住了。 陆音有种五雷轰顶之感。 “不好,陆大夫昏过去了。” 风晚眼看陆音倒在地上,眼口鼻都变形了。 半个时辰后,泡了足足三桶热水的陆音才恢复了正常。 他脸色煞白煞白的,人还有些浮肿,见到凤白泠时,他膝盖止不住都打哆嗦了。 他也是愿赌服输之人,冲着凤白泠行了一礼。 “凤小师父,那到底是什么毒?” “它叫做肉毒素,这毒也不是我自己提炼的,而是从一名游商那得来的,听说是来自域外。” 凤白泠早就想好了说辞,应对入流。 信你个鬼嘞。 一定就是你炼制的! 就是你! 被阴了两回,陆音对凤白泠的手段算是心服口服了。 凤白泠那毒,他闻所未闻,而且无色无味溶解在水里,他毒发到解毒,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如此惊人的毒,凤白泠都能掌握。 她哪里是不懂得毒理,她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他答应凤白泠,往后有毒理方面的疑问,他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40章 发威了 掌灯前后,公主府的巷道里,一辆轻便的马车等候在墙外。 风晚推着独孤鹜正欲上车。 “听春柳说,永安公主母女俩在府中不好过。” 风晚迟疑下,说道。 永业公主府在楚都没什么地位,不过近一两年,驸马爷凤展连倒是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出了些风头。 “有两辆马车朝着这边来了,车速很急。” 来者不善。 独孤鹜垂眸,数里之外的动静,他仿佛亲眼看到了一般。 “要不,今晚就把凤小师父接到顺亲王府,顺带地上小鲤鱼?” 陆音叫小师父那叫一个顺溜,早就忘记了他五官这会儿还有些扭曲。 独孤鹜抬眸,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无名无分,只会让楚都的流言愈演愈烈。 “风早,盯着公主府。” 暗夜中,有一道影子忽然出现。 影子诺了一声。 “风早,借……” 风晚那个钱字还没出口,那影子就不见了。 好你个风早,什么时候都跑得早。 风晚腹诽着。 独孤鹜被推上马车,陆音大刺刺躺在一旁,揶揄道。 “你这是担心大的,还是担心小的?” “我是担心我的腿。” 独孤鹜修长的指,轻轻叩着右膝。 “我凤小师父说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只是这腿能治,你的心病可就治不了喽。” 陆音含糊其辞说了一句,独孤鹜也不理会,闭上了眼。 嘚嘚嘚嘚—— 马蹄骤响声如雨点般。 两辆气派的马车一前一后,停靠在公主府前。 凤展连和薛姨娘带着李嬷嬷等仆从早就候在门外。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名银发斑驳的老妇人,她六旬开外,被几名丫鬟嬷嬷簇拥着。 凤老夫人如今衣着华贵,拄着根鸠头杖,虽说眼窝深陷,嘴唇干瘪,可穿金戴银的,哪里还有昔日乡野妇人的模样。 此时,她那双时不时透着势利的眼里涌动着怒火。 第二辆马车上,紧跟着也下来了一家人。 “娘,您慢点。” 凤展连和薛姨娘一见老夫人,一左一右忙上前搀扶。 “都别搀我,你们反正都当我是死的。” 老夫人看到大儿子两口子,神情稍缓,可一看人群中不见永安公主母女俩和凤香雪,面色变了变。 “娘,展连一向孝顺您,丁三的事不是展连不管,是他根本管不了,他不过是闲官。打死丁三的是阿泠,她刚被册封为郡主。” 薛姨娘很是体贴,替老夫人揉着心口。 “郡主就能上天了,丁三是我的亲戚,她随随便便就打死了,以后是不是连我这个祖母都要打死。那不知廉耻的东西,做出那种丑事,都怪她娘没给教好。她不教,我这个祖母来教,今晚我就用拐杖打死她,你们谁敢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老夫人一听,想起自己儿子就是被永夜公主给拖累的前程尽毁,还有这个凤白泠,还被退了婚,带着一个小野种在公主府蹭吃蹭喝,一对赔钱货。 她是乡野出身,在田间地头泼妇骂街骂习惯了,嗓门大的跟铜锣似的,周围邻了都听得一清二楚。 薛姨娘面露忧愁之色,欲言又止,可心底却是冷笑。 东方莲华是公主又怎么样,她平日对上老夫人,她连嘴都张不开。 凤白泠是郡主又如何,老夫人是她亲祖母,要打死她,她也只能受着。 老夫人提起拐杖,就要往西厢去。 暗处,那一个蛰伏着的影子迟疑了下。 爷让他看着公主府。 要不要出手? 那一位的毒那么厉害,可别受了点刺激把公主府给灭门了。 “夜黑风高的,母亲这是要去哪里?” 公主府门外,一抹人影站在那。 永安公主东方莲华站在灯影下,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换了身装束,不似平日的素雅,而是一袭端庄的紫云绡宫装,云鬓衣香,嘴上挂着浅笑,那殷红的唇,让她少了病气,多了几分生机。 凤展连看得一愣。 不过几日,永安公主仿佛又变回了当初他们初见面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少女烂漫,也曾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加上她的公主身份,让凤展连一度心摇神曳过。 只可惜,婚后的她无趣木讷,还毁了他唾手可得的一切。 薛姨娘美眸微凝,看向东方莲华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 “你教得好女儿!你女儿打死了丁三,那可是我的外甥!” 老夫人素来看东方莲华不爽,久病缠身,花光了府里的钱,明明是她的儿媳,却自诩身份尊贵,自己这个当娘的还得向她行礼。 老夫人举起鸠头杖就往东方莲华头上敲。 “老夫人,不可。” 桂嬷嬷见状,护主心切,拦在东方莲华身前。 倏的,一只瘦弱纤细的手抓住了那根拐杖。 老夫人愣住了,她常年干农活,气力大得很,以前还曾敲得东方莲华头破血流过,那时候的东方莲华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东方莲华往前一步,推开拐杖,老夫人被逼的退了一步。 她的眼神,冷漠、嘲讽、让人不寒而栗。 “丁三是你的外甥,阿泠可是你亲孙女。丁三辱骂阿泠,就是辱骂皇家,辱骂皇家,是大不敬。” 老夫人感到后颈上一凉,东方莲华的指腹划过老夫人的脖颈。 冰凉凉的,就如蛇触,让人汗毛倒竖。 “大不敬,当斩。” 她的声音,落在老夫人的耳中,也落在了在场的其他凤家人的耳中。 老夫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东方莲华,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娘!” 凤展连气急败坏,忙搀起老夫人。 “不错,她是你娘。” 东方莲华扶了扶鬓角上落下的几根碎发,嘴角的笑深不见底。 她的娘,早死了。 等到凤家众人回过神来,东方莲华只剩了一个背影。 “杀千刀的,展连,你给我休了她。” 老夫人被送入府中,喝了几口参茶才缓过神来,又哭又闹。 “娘,你莫气,大嫂不过嘴硬罢了,孩儿有个法子。不出几日,她就会来给你赔礼道歉,到时候你要打要骂,准保她一个字都不敢吭。” 凤府二房凤展连笑着,給凤老夫人锤着肩。 第41章 她才是第一美女 写了一晚上,情节不对,都删了,别等了,下午再来,大家晚安。 第42章 碰瓷事故 公主府的柴房内,阴冷潮湿。 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夏竹像是块破败的棉絮被丢在那,她身上的血已经干了。 没人理会她的死活。 吱吱吱—— 一只灰毛老鼠蹿了出来,闻到血的气味,老鼠凑上前。 倏的,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掐住老鼠。 夏竹睁开眼,眼底寒光乍现,拧断老鼠的脖子。 一天一夜没有进米水,又受了重伤,夏竹将老鼠往嘴里一塞,胡乱嚼了几口。 鲜血的咸腥味还在舌尖上打转,她舔了舔舌头,唇瓣染了血,如怒放的罂粟,眼底满是意犹未尽。 嗤,暗处,有劲风袭来。 夏竹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可同时又有一丝嘲讽。 她一抬手,头也不回,接下身后的偷袭。 一把古怪的刀,被她夹在拇指和中指间。 柴房的门打开了,有个女人站在门口。 “你不是夏竹。” 凤白泠没想到,来到柴房会看到这一幕。 还真是玄幻了,奄奄一息的人又活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凤白泠看清了对方的身手,她不是夏竹。 “都说永安公主府的嫡长女又丑又笨,看来传闻错了,你只是丑,还不算笨。可惜,你很快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夏竹眼底闪过一抹邪光,她指间微动,凤白泠的那把手术刀转出了一圈冷弧,就要射回去。 只是一瞬,对方脸色变了变,右手指一阵麻痹无力,手术刀落在地上。 “你用毒!” 夏竹煞白着脸,他奶奶的,平日都是他对别人用毒,今日居然栽在了个丑八怪手里。 他爬起来,想掐死那女人。 “别乱动,你现在应该只是手指麻,动一下就会感到整只手都麻,要是再运气,整个人都会发麻,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凤白泠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把手术刀上,她抹了麻醉膏。 麻意从手指一直朝着手掌蔓延,他不会真的变成一滩血水吧? 那人听得一阵心惊胆战,别说动,就是呼吸都小了许多。 这女人,好毒! 见唬住了对方,凤白泠不急不慢关上柴房的门,一室的黑暗中,两双神情各异的眼对视着。 “你……你早就发现我不是夏竹?” 那人连嗓音都变了,变得低沉悦耳,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伪装成夏竹的体型外貌。 “伤口位置不对,东方离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身手很好,他那一刀戳中了夏竹的要害,活不了。你的伤口却偏了三寸。我没拆穿你是为了想要看看你混入公主府要干什么……” 当时凤白泠有几分戒备,所以让人将“夏竹”先丢在柴房,说着凤白泠话音一顿。 麻醉膏的药效持续不了多久。 “还是说七皇子不死心,让你来杀我?” 凤白泠说罢,夏竹眼眸一闪。 “什么阿七阿八的,宫爷我只是运气不好,躲上你的马车才会进公主府,否则我一堂堂星宿门高手会栽在你一丑八怪手里!” 那人气得后槽牙一阵牙痒痒。 这毒也太厉害了,除了让人麻痹外,他还感到浑身忽冷忽热,公主府居然还藏了这么一号用毒高手,太可怕了。 “星宿门啊,我去通知独孤鹜。” 凤白泠恍然大悟,敢情这家伙是追杀独孤鹜的那帮人中的头头,八成是和独孤鹜斗了个两败俱伤,被追杀才躲进公主府。 这家伙也算是有谋略,放眼整个楚都,独孤鹜最不可能来的就是公主府了。 “慢着……你若是能帮我隐瞒,我就告诉你个秘密,天大的秘密。” 男人急了,又惧怕身上的毒,不敢乱动。 凤白泠脚步不停,一个杀手留在公主府,无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这人,不喜欢了留后患。 “你还有个儿子!” 男人咬咬牙。 凤白泠站着了脚,她的声音还很平静,可心底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儿子?” 凤白泠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对方倒是想说个明白,可意识渐渐模糊,人往前一扑,昏了。 凤白泠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对方额头一片滚烫。 “发烧了。” 凤白泠点亮了柴房里的油灯,无奈查看对方的伤势。 这家伙的伤势比起独孤鹜来,只重不轻,而且都没处理过,难怪要假扮夏竹混进来,伤口感染了导致高烧不退。 用碘酒给对方消毒简单处理了伤口,拿出一片退烧药,再取消炎药时,凤白泠微微一怔。 消炎药只剩最后两片了。 她默念了几次消炎药,药箱里的药并没有多起来。 换成以前,综合急诊箱是非常智能化的,只需主人需要,药物会自动补充,想来还是第七识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 凤白泠留下了一片,将其中一片喂给“宫爷。” 喂下药的一瞬,凤白泠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因为高烧“夏竹”脸色发红,满头汗水,眉心处,浮现出一个火红色的古体“火”字,印记出现后,男人身上的几处浅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大小姐,老爷和二小姐的马车已经到府门口了。” 凤白泠诧异着眼前的一幕,就听到柴房外桂嬷嬷的提醒声。 “老爷问起来,就说我在西厢睡下了,谁都不许来打扰。” 凤白泠叮嘱了几句后,锁上柴房门,径直朝着西厢走去。 西厢内,只留了一个暖炉,门窗也按照凤白泠要求的打开了,通风的环境对病人的恢复更有好处。 桂嬷嬷和丫鬟安排了一张软塌让凤白泠陪着东方莲华,桂嬷嬷心中激动,大小姐这一次回来,虽然发生了很大变化,可是对公主的态度却好了很多。 睡前,凤白泠又检查了下东方莲华的情况,血压已经稳定下来。 “只可惜,没法子动用医疗舱里的血压计,要不能时时检测血压。” 凤白泠取出从独孤鹜那得来的玉佩,踹在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那一块玉佩不时发出淡淡的紫光,那紫光一丝一缕顺着凤白泠的呼吸钻入她的体内…… 第43章 把命给我 寂静无波的湖面上,忽来了一阵春风,掀起了片片浪花。 凤白泠的歌声,落在人的耳中,何尝不是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竟是她,她这是在向谁一诉衷肠? 好一个“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独孤鹜眼眸深了深,脸颊上有些发痒,他抬手一摸,是片雪。 天空,飘起了飞雪,像极了柳絮。 凤白泠一曲毕,箫声也曳然而止,她很满意这个效果。 那一世,她斗大字不认识几个,吃了没文化的亏,在颂春宴上吃了大亏。 穿越到22世纪后,她洗心革面,加入军校,成为全能医务兵前,还干了其他兵种五年,其中三年就是文艺兵。 西洋、古典、流行、爵士乐,说学逗唱,她哪一样不是信手拈来。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她和东方默笙配合的近乎天衣无缝。 此时的凤白泠也知道自己弄错了人,吹箫的是永业帝的第九子,东方墨笙。 说起东方默笙,在皇子中并不算出挑,他深居简出凤白泠以前未见过,不过早年陪东方莲华在宫中走动时,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 东方默笙是皇子,可在九为皇子中,身份不高。他的母妃只是一名教坊红牌,在他三岁时就死了。 他三岁那年还得过一场大病,后来被萧贵妃收养了。 东方默笙的病虽说治好了,可瞎了眼,他和其他皇子不同,没什么野心,也无心争夺皇位,倒是对琴棋书画很精通。 凤白泠抖去斗篷上的雪,折下一枝红梅,走向东方默笙,福了福身。 “九皇子,方才真是失礼了。宝剑赠英雄,鲜花赠佳人,这枝红梅送给你,算作赔礼。” 凤白泠说话时,嗓音还带着唱曲时的甜润,落在人的耳里,让人的心一阵酥麻。 东方默笙抬起手,正欲接过花时,不慎指尖碰触到凤白泠的掌心。 她掌心的暖意仿佛会灼人,他心头一颤,倏然收手。 耳上多了一物,清冽的梅花香飘来,和凤白泠身上的幽香有些相似。 “红色果然和你很般配。” 凤白泠笑了起来,眼前的东方默笙皮肤雪白,衬上一朵娇艳的红梅,好看的让女人都要汗颜。 “娘啦吧唧的,哪有男人戴花的。凤白泠,你少在那对我九弟动手动脚。” 一道人影蹿了上来,东方离老母鸡似的,挡在东方默笙身前,夺去凤白泠手中的梅花,丢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凤白泠一看是东方离,就想起了自己丢失的儿子,眼底几欲喷火,可眼下并不是时候。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对我是不死心的。欲擒故纵是吧,我不吃这一套。” 东方离嘴上嫌弃,心底却莫名有点小开心。 这蠢女人,唱歌还怪好听的,有这能耐还藏着掖着。 那句什么“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可不就是她在挽留他,他听着就是那个味。 永业帝拊掌大笑,唱曲讲究得是声情并茂,这凤白泠倒不像是外头传闻的那样一无是处。 “唱得好。” 凤白泠假装刚看到永业帝,眼底满是惶恐,躬身行礼。 一干人等见了永业帝也纷纷行礼。 人群中,纳兰湮儿偷眼望去,看到了那一抹黑色的人影,心底酸酸甜甜。 虽心有不甘,让凤白泠抢尽了风头,可凤白泠唱得那曲,又何尝不是她的心事。 “母后?” 永业帝见太后眼眶发红,不住拭泪,大吃一惊,跨步上前,扶起太后。 “哀家没事,阿泠这孩子有心了,唱到哀家心坎上去了。” 太后轻叹,眼里满是对昔日的回忆。 “多少年了,哀家都要忘记哀家的闺名了。当年太上皇刚登基,哀家进宫时,被封为梅婕妤。你们的母妃也都在,如今,只剩哀家孑然一身。哀家今日很开心,看到这些孩子们,就想起了昔日,青春正茂时。” 太后未进宫时,闺名伊人,她娘家姓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凤白泠这一曲,可不就是在歌颂太后。 众妇恍然大悟。 凤香雪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她的指甲刺进了掌心。 无论是太后,还是七皇子,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哀家已经多年不曾这么开心了,阿泠,上前听赏。” 太后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人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凤白泠垂下眸,眼角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向太后和永业帝走去。 独孤鹜挑了挑眉,看着凤白泠从他面前走过,这女人走起路来裙角似鱼尾,一摇一曳的,居然有点好看? 忽,身旁的一名太监飞身而起,衣袖里有暗芒一闪,射向永业帝。 “护驾!” 这一瞬来得太快,就听到一声冷喝,独孤鹜高大的身影抢在最前,他一掌挥出,掌风所及之处,那名行刺的刺客被震碎了胸膛,摔在一旁。 湖面上,水声哗然,多道黑影破水而出。 漪园内,乱成一片。 那十几道人影身法不俗,目标一致,齐齐袭向永业帝和独孤鹜。 独孤鹜没有携带兵器,与几人缠斗时,他退了几步,闷哼了一声,膝盖上剧疼袭来。 他脚下一个踉跄,想起凤白泠早前的话,啧,切忌运气。 他眼眸微沉,眉心有火红光芒闪烁,璀璨若焰,罡气灌入衣袖内,衣袖一扫,扫过几名刺客的脖颈,须臾之间,几颗头颅被他收入手中。 嗖嗖嗖,多道冷风袭来,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右膝又中了一箭。 周遭,宫中侍卫如潮水般涌来。 “保护太后!” 身后,有一名刺客眼看行刺不成,就去抓太后。 说是迟,那是快,有人扑在太后身前。 那人手中握着根筷子,筷尖锋利无比,她眼中利光一闪而过,铆足了一股子狠劲,刺下。 刺客惨叫一声,眼前血肉模糊,被赶到的侍卫掀翻在地。 独孤鹜眸光沉了沉,身旁不远处。 凤白泠抱着脸色苍白的太后,她的眼底染上了层血色,额头全都是汗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唯独一双眼,亮得惊人,璀璨若星辰。 ~记得感谢 1和绒绒的打赏,谢谢小可爱们的日常抓虫^_^~ 第44章 护食的凤小鲤 东方默笙那一双蒙着灰雾的眼,貌似无意看向楚月楼。 楚月楼的二楼,独孤鹜微眯起眼。 无声胜有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个短暂的“对视”就各自收回了眼。 楚月楼内,未到晌午,已经是宾客盈门。 这里陈设雅致,盆景屏风无一不透着精美。 桌子是南海的梨花木,碗筷全都是宫窑的白瓷,就连楼里的伙计跑堂也都是相貌清秀的年轻人。 春柳带着凤小鲤等了片刻,才轮到一张桌子。 凤小鲤一口气就点了十几样吃食,吓得春柳忙掏出小荷包,数起银子来。 凤小鲤胃口很好,楚月楼的点心做得咸淡适中,又不油腻,她吃了六七样,每种都会留下大半,想着留给娘亲和外祖母吃。 “阿弥陀佛。” 一名老和尚走进来。 老和尚披着洗褪色的旧袈裟,袈裟上打了七八个补丁,一张老脸上满是褶子,卧蚕白眉,脚下踩着双草鞋,看上去有几分仙气。 见他是出家人,伙计也没拦他。 他沿着几张桌子化缘,旁人也不搭理。 直走到凤小鲤的桌子旁,凤小鲤啊呜一口正准备吃掉个糯米糍粑。 看到可怜的老和尚,凤小鲤吞了吞口水,将手里的糍粑放下了。 她用娘亲给她带的小帕子擦了擦手,拿了块糍粑,要放进老和尚的钵里。 “小小姐,出家人不吃荤腥,糍粑里有猪油。” 春柳忙起身,冲着老和尚行礼,邀他坐下,她记得自家小姐说过,这世上有几种人不能惹,乞丐、出家人和女人。 “两位大小施主慈眉善目,都是不凡之相。” 老和尚笑了笑,接过春柳递来的茶水,看看春柳面相,又端详起小鲤来。 “我看你们楚月楼是不想在楚都做生意了,竟让本郡主在外排队。” 邻座,传来一阵斥骂声。 一个穿着淡粉华服的少女指着伙计的鼻子骂。 少女年轻很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楚都贵女们最时兴的光华流云裙,发鬓上戴着对精心雕琢的白玉蝴蝶发钗,容貌娇俏,就是眉眼间满是跋扈,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安阳郡主,还请包涵,楚月楼打开门做生意,都是一视同仁,穆王来也都是排队的。” 伙计陪着笑。 这位安阳郡主是出了名的脾气跋扈,也就和当初的永安公主府的大小姐差不多吧。 安阳郡主的父王穆王的大女儿是永业帝的妃嫔,穆王又是先帝守江山时的急先锋,一家在楚都也是家世显赫。 “要不是知道鹜王金常来这里饮茶,我才懒得光顾这家破酒楼。” 安阳郡主点了几种茶点。 “郡主,你点的枣泥酥和八珍糕都是楼里限量的,刚被点完了。” 伙计小声提醒。 “点完了?那她们那一桌怎么上了?” 安阳郡主一听,柳眉倒竖,指着凤小鲤那一桌。 桌子上,放着一碟还未动的八珍糕。 “郡主,那一桌点完了最后一份。” 伙计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恰好这时,跑堂将一份枣泥酥送上来。 “碧叶,把那碟枣泥酥拿过来。” 安阳郡主最爱吃的就是枣泥酥,来了楚月楼不吃上一份,她不是白来了。 她身旁那个长得矮胖的丫鬟不由分说,就走了过去。 “枣泥酥是我家小小姐点的。” 春柳一听,急得脸都白了,忙护住枣泥酥。 “不长眼的东西,郡主的东西你都敢抢。” 那丫鬟气力大,撞向春柳。 春柳一头撞在了桌角上,额头顿时流出了血。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怎可动粗?” 老和尚一见,摇摇头。 “哪来的老东西,一身的破破烂烂的,我们穆王府的事,你也敢乱管,小心我们郡主告上去,砍了你的狗头。” 碧叶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凤小鲤瞪大眼,她扁扁嘴,端起那碟八珍糕,迈着小短腿跑到安阳郡主面前。 “郡主,别生气,我用这个还有那个,换你那个。” 凤小鲤盯着安阳郡主桌子上的一碟素豆包,一脸嘴馋的模样。 “小崽子倒是比那狗奴才有眼力,还懂得拍马屁。天生的狗奴才。” 安阳郡主瞥了眼凤小鲤。 小娃娃长得倒是讨喜,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小梨涡,看看着衣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孩。 “就当本郡主赏你的。” 安阳郡主让碧叶把碟子换过来。 “皮蛋爷爷,这个给你。” 凤小鲤踮起脚,将那一碟素豆包倒进脑袋光光的老和尚的钵里,老和尚眼底,闪过一抹慈色,笑着拈着自己的胡须。 “小小姐,那是你爱吃的,怎么能……” 春柳不顾额头的学,气得撸起了袖子,要找对面那桌拼命。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欺负她没什么,敢抢小小姐的吃食,她春柳就要拼命。 安阳郡主拿起一块枣泥酥放进嘴里。 她那张满是跋扈之色的脸,刹那间就变了。 “呸呸呸。” 她感到嘴里一阵怪味,又酸又辣又咸,什么怪味道! “你在枣泥酥里放了什么?” “辣椒粉、盐巴、醋、还有口水。” 凤小鲤掰着手指数道,小鲤的东西可不是好抢的哦,尤其是吃的! 娘亲让她不要乱说话,她就动手嘞。 安阳郡主一听,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她不能吃辣椒粉。 “小姐,你的脸。” 碧叶看着安阳郡主的脸上,一片片红疹子肉眼可见的浮起来。 “小崽子,打死她!” 安阳郡主面目狰狞,不顾脸上的瘙痒,主仆二人就去捉凤小鲤。 凤小鲤蹿得快,三步两步蹿到了楼梯边。 她个头矮,迈不开脚,身后,安阳郡主已经扑了过来。 嗤—— 空中,一前一后两道凌厉的劲风。 安阳郡主两脚脚踝一阵剧疼,扑倒在地。 身后,碧叶只觉得眼前一花,风晚将她反手一剪,碧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双手腕被齐齐卸了下来。 安阳郡主抬头一看,就见一双足靴,靴筒上绕着金丝万字蝠纹。 她心头一动,看到一个过分俊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 他的眉心,蹙着好看的纹路,他的脚上,挂着那个小杂种。 ------题外话------ 谢谢清晨和“”的打赏~ 第45章 夫妻相 鹜王。 安阳郡主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眼中写满了爱慕。 她看到轮椅,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鹜王真的残废了。 她以为是谣言,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那么伟岸英武的鹜王,从今以后很可能不举,难怪父王不愿意让她嫁过去当填房。 可人虽然残废了,相貌依旧是那么的出众。 “小杂种,你竟敢亵渎鹜王!” 安阳郡主又是羡慕,又是嫌恶着瞪着凤小鲤,伸手就要去抓凤小鲤。 鹜王这般神仙人物,在毓秀院时,多少女学生仰慕鹜王,他用过的书籍桌椅,女学生们都趋之若鹜,偷偷去摸一把。 可被他发现后,他一把火将那些被人摸过的物品给烧了。 凤小鲤抱住独孤鹜的腿,嗅到了爹爹的气息,她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两轮月牙,小爪子挥了挥。 “安阳郡主……” 独孤鹜的嗓音低沉而又迷人,安阳郡主听得心中荡漾。 可下一刻,她只觉得呼吸不畅。 鹜王非但没把那小杂种撵走,他右手一捞,那小崽子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了肩膀上。 “你骂谁是小杂种?” 鹜王目光冰冷。 凤小鲤对于这个新的位置很快就适应了,爹爹的肩膀又宽阔又暖和,坐在来很舒服,而且从高处往下看,那个讨厌的“君猪”趴在地上,还不停的发抖。 “鹜王,我骂……” “安阳郡主,不知我家小鲤怎么你了。你对她又打又骂。” 宛若黄鹂鸟一般动听嗓音,不期而至。 凤白泠将手里的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了嚼,真香! 安阳郡主脚踝一阵剧疼,她摸了摸双脚,再一看地上滚着两颗花生米。 她想站起来,可一站起来,脚踝就跟断了般。 她忽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春柳,再看看眼前这个似曾相似的女人。 “你是凤三无!刚才是你暗算我。” 都是毓秀院的女学生,安阳郡主和凤白泠以前是同窗。 只是凤白泠一直被安阳郡主看不起,安阳郡主交好的是凤香雪。 颂春宴时,安阳郡主陪着穆王妃在外斋戒,不在楚都,只是她也听说了,凤三无回来了。 凤白泠努嘴,她倒是想出手啊,可有人比她更快。 没有武极印,就是吃亏。 两颗花生米,一颗出自独孤鹜,还有一颗……阿弥陀佛。 “安阳郡主,你也不小了,还抢我女儿的吃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凤白泠要去抱凤小鲤,独孤鹜身上还有伤,小鲤不知轻重,每次都爱当树熊。 小鲤抱着独孤鹜的脖子,他面上的须茬子蹭得她发痒,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 “她是你女儿?” 安阳公主的脸就跟便秘似的。 “是我们的女儿,你看,我们俩是不是还挺有夫妻相的。” 凤白泠说着,脸贴上独孤鹜那张帅脸。 女人身上那一股诱人的冷香,扑面而来,独孤鹜的身子,陡然绷紧。 他的脸,左边是软软的凤小鲤的小胖身子,右边是凤白泠细腻的肌肤。 “不要脸!你明明喜欢的是七皇子!” 安阳郡主怄了个半死,她等着凤白泠被独孤鹜甩开,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等啊等,独孤鹜一动不动,由着那一大一小摆布,那还是她认识的鹜王嘛? “谁的人生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对吧?” 凤白泠说着,不忘蹭蹭独孤鹜的脸。 她体内的第七识,又美滋滋的增加了一截。 独孤鹜的脸已经快黑成包公了,如果不是有凤小鲤在,他止不准会把她砍成多少段。 眼看安阳郡主主仆俩哭着一瘸一拐得走出楚月楼,凤白泠还不忘加上一句。 “郡主,别忘了结账。” 身后,脊梁骨凉飕飕的。 凤白泠忙抱回“挡箭牌”小鲤,无视独孤鹜那淬了毒一样的眼神。 “多谢大师。” 凤白泠谢过老和尚,独孤鹜也就罢了,自家人,可这位大师路见不平,敢开罪安阳郡主救小鲤,是难得的好心人。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绝非普通人。 “女施主,好面相。” 老和尚细看凤白泠,老脸上的褶子一下子舒展开。 “大师,你怕不是老花眼?” 风晚正在给春柳看额头的伤,一听,乐了。 癞姑娘那张脸,大师得多重口,才说是好面相! 啪,他的手被春柳拍开了。 春柳气鼓鼓瞪他。 “我家小姐就是好面相,你才是老花眼。” 风晚揉揉手,他年纪轻轻,怎么会老花? “大师见笑了,红尘中人,不过都是芸芸众生。” 凤白泠并不信算命面相一说。 “姑娘本是红颜枯骨,却能绝处逢生,何来芸芸众生一说?” 老和尚拈须笑道 凤白泠眼底,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尚印,我让你看小的。” 独孤鹜见老和尚盯着凤白泠端详了个半天,一脸的褶子笑得跟菊花似的,语气莫名不悦。 老和尚每次见了他,就跟他欠了钱似的,板着脸,怎么见到了凤白泠,就跟见了活菩萨一般? “小施主乃天人之相,但要谨言慎行,否则会损了福缘。” “说清楚点。” 独孤鹜每回听这老和尚说话,都觉得跟念经似的,听得头疼。 “当年我生小鲤时,是早产,小鲤的体质不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烧,是否和大师说说的事有关?” 凤白泠心知老和尚不简单。 “女施主很是聪慧,小施主生平有三劫。一劫出生时,二劫刚渡过,第三劫乃是及笄时。其他时候,都会祸福相依,长辈照看妥当了,倒也无碍。” 老和尚也不再明说,将化缘的那个金钵递给凤小鲤。 “小施主,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钵赠予你,但愿你往后余生,无忧无虑。” 说着,他笑着离开了。 小鲤抱着那个圆乎乎的金钵,照了照,上面只有自己胖乎乎的脸。 凤白泠满腹心事,抱着凤小鲤,离开楚月楼时,才发现春柳抱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点心零嘴。 回到公主府时,就听到花厅里有说话声。 细细一听,是凤展天和东方莲华的说话声。 ------题外话------ 新书期保底都是四千,推荐票票多会加更,有加更会提早说~大家的留言和投票都能看到啦,谢谢绒绒和泠月Shiny的打赏么么,白天见 第46章 嫁妆?赔钱货! 花厅内,东方莲华面色焦灼,手旁放着封信。 这封信,如鲠在喉,让她一天都坐立难安。 “大嫂,你一下子要那么大笔钱,库房里实在没有。你也知道,这几年公主府的日子不好过,去年的亏空,府了就典当了不少古董。” 凤展天端着茶,吹了口气,杯子里的茶叶香气四溢。 他那张肥胖的脸上,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显得很是舒惬。 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低声下气求他?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把杏林春卖出去。年前有人跟我开价二百两黄金买它。” 提到钱,凤展天浑身的肥肉都感到愉悦。 “杏林春不能卖。” 东方莲华眉头皱紧。 阿泠说过,杏林春是几家店铺中最好的,若是能盘活,不仅能生财,还能帮助很多穷苦的百姓。 当年,先帝把杏林春作为她的嫁妆,也是希望她能替皇室多体恤民情。 东方莲华私心想要将药行当做嫁妆,交给凤白泠。 “大嫂,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嫁妆,可到底是嫁妆重要还是儿子重要。洛尘的事,要是闹到大哥那,大哥怕是要把他赶出公主府。” 凤展天料准了东方莲华不会答应,他阅人无数,东方莲华这种性子,他拿捏的试试的。 一双儿女就是东方莲华的七寸。 “二叔,你说谁要被赶出公主府?” 凤白泠走过来,把凤小鲤递给东方莲华。 凤小鲤也很乖巧,抓起食盒里的一块糕点就往东方莲华嘴里送,东方莲华眉心的愁云这才淡了些。 “阿泠,听说你去了杏林春,我和你娘正说这事呢。我们觉得既然药行不好做,就卖了,也有个好价钱。” 凤展天一脸忧心。 “这事你得跟我商量,我娘答应了,把它给我贴妆了。” 凤白泠捏起一块桂花糕,楚月楼的手艺的确一流,桂花香气袭人,糕点入口即化,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凤白泠默默给独孤鹜加了点分。 “给你做嫁妆,这么大的事,大嫂怎么能擅自做决定。” 凤展天一听,急得手里的茶杯都打发了,滚烫的开水烫的他呲牙咧嘴。 “二叔,药行是我娘的嫁妆,她爱给谁就给谁,你急什么?” 凤白泠笑了笑,眸光一转,留意到东方莲华手下的那封信。 凤展天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他神色阴晴不定。 眼前的凤白泠,可不敢忤逆他这个二叔。 在别庄住了四年,这个侄女的脾气,他捉摸不透了。 凤展天脸上又堆满了笑,摆出了好叔叔的姿态。 “阿泠,二叔是怕你年纪小,不懂得经营之道。你的嫁妆,挑布行米行都行,那都是赚钱的买卖,杏林春每年都亏钱,顺亲王府的人会看不起你的。” “我也是为公主府着想,毕竟杏林春在亏钱。祖母,你来了。” 凤白泠见凤老夫人拄着拐杖走来,忙迎上去。 老夫人一看到凤白泠,没什么好脸色。 “听说你封了郡主,架子不小,也不来请安。” “祖母,我是听说你回来,给你买了楚月楼的糕点。所以耽搁了请安。” 凤白泠出四五样糕点,搀着老夫人坐下,手在老夫人的肩膀上揉捏起来。 老夫人年纪大喜食甜软,最爱的就是楚月楼的糕点,只是那里的一些糕点不好卖,每日不到中午就卖光了。 凤白泠带回来的几样,都是最难买的。 老夫人素来嫌弃凤白泠,觉得她性格骄纵像她娘,貌丑又嘴笨,简直是一无是处。 可今日却觉得这个孙女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孝顺。 那小手在她那把老骨头身上,弹棉花似的,一起一落,前几日坐车落下的酸疼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就是你和鹜王的女儿?长得白白胖胖,倒还算是体面。” 老夫人已经听说了,这小野种竟是鹜王的女儿。 鹜王听说残废了,可顺亲王家大业大,小野种以后还是个郡主,倒是能给公主府带来一些好处。 “娘,我们正说阿泠嫁妆的事,大嫂打算把药行给阿泠做嫁妆。” 凤展天忙说道。 “那怎么行,药行没了,公主府吃什么?” 老夫人一听老大不情愿。 女儿就是赔钱货,用的什么嫁妆。 “祖母,你有所不知,杏林春一直在赔钱,去年赔了五十两黄金。我把它当成嫁妆,带到亲王府,以后就不用公主府补贴,管亲王府拿钱了。” 凤白泠拿出账本,翻给老夫人。 老夫人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可账本最后那个五十两黄金还是认得的。 “五十两黄金,这么多?” 老夫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还以为药行卖药有多赚钱,没想到是个吞金兽。 “还有杨太医,他每年都从铺子里拿走十两黄金。” 凤白泠唉声叹气。 一个大夫就要十两黄金! “就给你当嫁妆了,你好歹也是个郡主,不能太寒碜。” 老夫人满脸嫌弃,心里盘算着,好在还有田赋和三家铺面。 凤展天脸上的肥肉狠狠抖了两下,只觉得天旋地转。 额滴亲娘啊! 那可是五百两黄金,他能私吞三百两! 凤展天跟斗败的公鸡,扶着老夫人离开了。 “春柳,办得好。” 凤白泠捏起一块桂花糕,赏给春柳。 春柳得了表扬,脸红红的,她还不知道,小姐怎么一回府就让她去请老夫人,原来是让老夫人来“帮忙”的。 凤家这俩兄弟,一个薄情寡幸,一个奸诈无比,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愚孝。 “娘,我听说,弟弟来了信?” 凤白泠笑着坐在东方莲华身侧。 东方莲华苦笑道。 “原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你就要出嫁,又要考毓秀院,实在不好让你分心。” 可女儿方才将老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东方莲华就知道,风洛尘的事女儿早晚得知道。 凤洛尘是凤白泠的弟弟,比他小一岁,他和凤白泠一样,都是薛姨娘带大的,因为是公主府嫡子的缘故,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四年前,也就是凤白泠被送去别庄后,他就被国子监赶了出来,凤展连嫌他不学无术,打发他到北方的奉天书院读书去了。 这信,是奉天书院院长写来告状的。 第47章如此弟弟 “你怎么这么没用,被人欺负了就退学。告诉我,谁说你坏话,我去教训她们!” “东方离那白眼狼,竟敢退婚,我早就说了,他和凤香雪早就眉来眼去,让你死了心,你偏不听。” “你等着我,等我建功立业了,我就去求圣上,把公主府还给我们,我接你回家。” 满是血污的囚衣,干涸的嘴唇,少年身上是受酷刑后留下的伤口。 他长得高大结实,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面对流放,他一脸的淡然。 他执意不让她送他,头也不回,一步步离开繁华的楚都,前往苦寒的边塞战场。 那是她的弟弟,对她冷言冷语,打小就看不起她的弟弟。 为了她,他不惜揍了国子监那一群嘲讽她的纨绔们,被赶出国子监。 为了她,他去找东方离理论,被奸人诬陷,锒铛入狱。 为了她,他主动上书流放,只为建功立业,能够夺回公主府。 他一身是胆,奋勇杀敌,杀入敌方阵营,最后身中百余箭,死在了边塞战场。 那是她的弟弟,凤洛尘。 那一世,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让他客死异乡。 眼前渐渐模糊,凤白泠以为她沦落街头的那几年,已经把所有的泪水都熬干了。 “洛尘不思上进,和一群狐朋狗友整日厮混,书院的几次评测都不通过,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欠了当地赌坊一百五十两黄金。” 东方莲华的声音,将凤白泠回过神来。 东方莲华为了这个儿子,也是操碎了心。 凤展连是文人出身,看不起武人,他两个儿子都从了文,作为嫡子的凤洛尘更是早早被送进了国子监。 可他在国子监里常年倒数,连一般童生的学问都比他强,凤展连觉得被自己面子都被他给丢光了。 本以为送到奉天书院后会有所好转,哪知道变本加厉,更加不争气了。 欠债还钱,赌坊扬言,如果不交出一百五十两黄金,就剁了凤洛尘一双手。 一百五十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放在22世纪,一两黄金就相当于一万多。 “娘,你有没有想过,洛尘会如此肆意妄为,很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读书。” 那一世,凤白泠被赶出了凤府,东方莲华被气死,凤洛尘从奉天赶回来奔丧,当时浑身都是伤,据闻是从赌坊里逃出来的。 他在丧礼上和凤展连断绝了父子关系,去找东方离算账,萧贵妃等人趁机告了他一状,他被关在牢房里数年。 凤白泠在22世纪经历过现代教育后,更加意识到,因材施教的重要性。 凤洛尘自小从文,那一世,还能将东方离揍了一顿,上战场后,又建立了大小战功无数。 他为人爽朗,交游广阔,这些在凤展连看来不入流的行径,都符合他好武斗狠的真实性格。 “他小时候抓周时明明拿了笔墨。” 东方莲华被问住了。 “那是薛姨娘为了博凤展连欢心,特意在笔墨旁放了糖果。洛尘才多大,哪里懂得这些。他更像你,喜欢习武。” 凤白泠笑了笑,东方莲华心中百感交集。 她又何尝不是从小就被母妃压制了天性,她学着循规蹈矩,学着谨慎听话,慢慢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就连对凤展连的爱慕,也是因后宫妃嫔说新科状元文采风流,她偷看了几眼,就认定了自己对他情根深种。 “难道这些年都是我错了。” 东方莲华喃喃自语道。 “娘,为今之计,要先想法子筹这一百五十两黄金。药行给了我后,凤家更不会出这笔钱。” 凤白泠不无嘲讽道。 “我手头能支取的银两不多,你也知道,这些年的田赋都交到了薛姨娘手里。” 东方莲华的首饰都是御赐之物,也不能典当。 “钱在谁手里,就向谁要,吃了我们的,都得吐出来。” 凤白泠已经明明白白算了笔账,公主府的那三家店铺虽然值钱,可还是比不的田赋。 东方莲华是先帝亲封的永安公主,享千户侯封邑,实封是百户,每年得到的田赋就有两万石之多,按照大楚的米价,两万石就是两万白银,每年薛姨娘就能到手两千两黄金。 这些年,凤家人吃的好穿的好,老夫人穿金戴银,凤香雪和凤若颜用度堪比郡主,就连薛姨娘的儿子凤昭安在官场上交际的花销,都是这笔钱里出的。 当凤白泠去了南厢,开口问起这笔钱时,薛姨娘秀眉颦紧,为难道。 “阿泠,不是姨娘不心疼你。今年的田赋欠收,迟迟没收上来,府里库房里的钱也所剩无几。开春了,你祖母住的东厢漏水,还要修缮。另外你两位妹妹都要置办开学的束脩,哪一样都要用到钱。你的婚事还有三个月,等到顺亲王府下了聘,再添置嫁妆也不迟。” 薛姨娘心中暗道。 你能不能出嫁还是未知数,顺亲王妃要你六艺通达,无疑难如登天。 “东厢是公主府最老的厢房,年久失修。入了夏,日晒又太热,的确不适合祖母居住。倒是西厢很清静,夏天又凉快,前两年才刚修缮过的,还有个佛堂。不如就让祖母住到西厢,娘亲和我带着小鲤住到东厢去。如此一来,能节省下至少千两银。至于束脩,就劳烦姨娘再多备一份,开春我打算去考毓秀院,届时顺亲王府就会来下聘。” 凤白泠的话,让一向口齿灵活的薛姨娘都哑住了。 以前的凤白泠对自己的话,都是唯唯诺诺,说一不二,可今日的凤白泠,伶牙俐齿,愣是把薛姨娘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听错吧,堂姐你要去考毓秀院?你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被人赶出来的?” 身后一阵香风飘来,二房的凤若颜带着丫鬟迈了进来。 刚开春,她就已经换上了最时兴的春装,荷绿色的窄腰的拖尾长裙,耳间是月白色的的缨络坠,她比凤香雪年纪小,身材却更加丰腴,眉目间也更加轻佻。 凤若颜比凤白泠小两岁,今年十七,正是含苞待放的好年华。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抓虫,看到了都会改的!谢谢绒绒和清晨的打赏,还有有爱的推荐票~么? 第48章 独孤小锦的私房钱 虽然被封了郡主,风若颜依旧看不上凤白泠。 都是凤家的女儿,二堂姐香雪文采风流,容貌出众,又是太子妃的手帕交,能和楚都贵女夫人们来往。 再看凤白泠,未婚生子,还貌丑无比,对外她都不愿承认凤白泠是她堂姐。 一想到这个丑八怪还要回毓秀院,让她和凤香雪的声誉被连累,她就怄得慌。 “若颜,阿泠要入毓秀院,你作为妹妹的要多帮衬才是。” 薛姨娘嗔怪道。 “姨娘,我是怕堂姐想不开,毕竟毓秀院的同窗们对她有成见。不过堂姐也挺难的,听说顺亲王妃嫌弃你一无是处,你不学六艺,她都不认你这个儿媳妇呢。” 凤若颜咯咯笑道。 “多谢堂妹关心,我学点六艺,就能嫁进亲王府。不像是你,哪怕是学得再好,也嫁不了高门。” 凤白泠这话,扎心哦。 凤若颜自诩才貌双全,可偏偏是商贾之女,她挤破头想要加入世家高官,那一世,凤白泠死时,她还在家里当老姑娘。 “凤白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实话告诉你,你考毓秀院的事,院生们都知道了,还有人开了博戏,都买你考不上。” 凤若颜嘴都气歪了,冷嗤道。 博戏就是赌博,大楚民风开放,各地赌坊都很盛行,是百姓口中出了名的销金窝。 毓秀院的女学生们大多是各府的千金们,她们有闲钱,平日也会玩上一两把博戏。 凤白泠回到楚都没几天,她在颂春宴上被封为郡主的事就传开了。 只是到了贵女们的耳中,版本就变了味,凤白泠是用了苦肉计,加上好运的找了九皇子伴奏,才得了这个封赏,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 九皇子是毓秀院的男先生,他虽是瞎子,为人却温润如玉,相貌又是世间罕见,和才貌无双的九千岁在女学生们中的人气都很高。 凤白泠能有他伴奏,多少贵女们暗地里眼红坏了。 博戏啊? 凤白泠倒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个赚钱的好法子。 傍晚前后,春柳偷偷摸摸出了公主府。 楚都最大的销金窝聚宝斋,也是全国最大的赌坊里,来查账的风晚揉了揉眼,他真的老花了? 圆脸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风晚琢磨着不对头,一溜烟回了亲王府。 书房里,陆音用针扎独孤鹜的膝盖,边扎边叨叨。 “你说那一日,凤小师父就是用针这么扎了几下你的膝阳关和鹤顶穴,你就能站起来了?” 独孤鹜看着自己被扎成马蜂窝的膝盖,半晌不语。 “父王。” 门外,独孤小锦已经站了一刻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走进来。 他是国子监的童生,国子监已经开了学,这个时辰刚下学。 他怀里抱着个胖嘟嘟的瓷猪,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找来一页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呈给独孤鹜。 独孤鹜扫了一眼。 “你要赌钱?” 独孤小锦抱着的小瓷猪里,都是他日常攒下来的碎银子。 他年纪小,还没有月钱,碎银子都是日常长辈给的,还有一些是国子监里发的励钱。 独孤小锦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他没什么爱好,也不喜欢吃零嘴,所以瓷猪里的碎银子不下几十两,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独孤小锦抿紧唇。 他是童生里最听话的,平日老先生就说过,吃喝嫖赌沾不得,可这一次,他想不听话一次,就一次。 毓秀院紧挨着国子监,两院素来就有往来,虽然毓秀院还未开学,可贵女圈里的事,已经传到国子监。 没有人买母妃能考上毓秀院,他想支持母妃。 “爷,凤大小姐要考毓秀院,有人在聚宝斋开局坐庄,赔率已经达到了一比一百。” 风晚旋风般冲了进来。 独孤鹜脸黑了黑,所以她不要荐书,是要自己去考毓秀院? 她以为能唱几句旖旎小曲,就能考入毓秀院? 六艺里的乐,可不是歌曲,而是古乐。 毓秀院和国子监一样,称之为贵族书院,女子入学,除了荐书还要家世出众。 每年只有一成左右的生源是通过考核进去,所谓的平民院生,不会超过十个,那还是全国选送的。 “一比一百,要不我们也去押一点?” 陆音一听,手痒了。 没想到,凤三无在楚都的人气还挺高的,上一次聚宝斋如此热闹的赌局还要追溯到太子妃纳兰湮儿生男还是生女时,凤白泠参加个考试,都能媲美太子妃生孩子嘞。 上次,太子妃生了一双,聚宝斋成了最大的赢家,进账一万金。 “属下还没说完,这个庄是凤大小姐身旁那个圆脸姑娘开的,公主府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坐庄!” 风晚唉声叹气。 这怕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啪的一声,独孤小鲤举起小瓷猪,摔碎在地。 独孤小锦捡起里面的碎银子,递给风晚。 “小少爷,您真聪明,这可是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风晚觉得自家小少爷果然像爷,很有生意头脑,这种稳赢的赌局可是千载难逢。 “母妃能考中。” 独孤小锦目光坚定,风晚可就手抖了。 小少爷一口一个母妃,这待遇,前三任可都没享受过。 他得多铁石心肠,才能残忍告诉小少爷真相,凤大小姐根本考不上,这钱会打水漂~漂~ 为了赚钱,他把最后半个月的月钱都押上了,赌凤大小姐考不上! “风早,公主府有什么动静?” 独孤鹜抬抬指。 诡异的影子,出现在窗外。 春柳离开公主府时,他就已经回到了顺亲王府。 “禀爷,凤家四少爷欠了赌坊一百五十金,永安公主母女俩正在筹钱。丫鬟春柳昨晚在东厢的屋顶掀了一些瓦片。另外,春柳去聚宝斋前,去了趟她远方亲戚家,后者去了城中的茶寮、妓院、城门口散布了流言:凤白泠几日之后,要去参加毓秀院的考试。” 独孤鹜听罢,眉头扬了扬,他摸摸独孤小锦的脑袋。 “记住,我独孤鹜的儿子,要博就博最大的。” 第49章闹鬼事件 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染红了她的眼。 凤白泠揪住床褥的十指骤然松开,无力的垂下,稳婆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吓得腿脚直哆嗦。 “殿下,失血过多,没气了,得快些请太医。” “一个与人苟合的娼妇,也配请太医?”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着,空气里浮动着血腥的气味。 男人颀长的身影站在那,他披了件银狐大氅,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红,厚重的狐毛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双沾了雪的筒靴,上面是精致的祥云纹。 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剑上鲜血还在流淌。 “都出去领赏吧。” 小厮让一干仆从和稳婆鱼贯而出。 “那野种呢?” 男人低声问道。 “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经送走了。” 小厮恭敬道。 一句句话都犹如刀锥,深深扎在了凤白泠心头。 临盆前夕,东方离命人送来了燕翅羹,凤白泠那女人蠢笨不堪,高兴着吃完后便不省人事,之后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榻上的凤白泠,女人面上布满丑陋的红疙瘩,身材臃肿,腹下血流不止,浑身狼藉,一如她在楚都的名声。 那人取出一方帕子,擦干了剑上的血,将帕子在烛火上点燃。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帕子落在地上,化为了灰烬,男人消失在风雪中,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夜冰冷而又黑暗。 凤白泠一身冷汗,从榻上惊坐起。 那不是一半的梦,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被送走的孩子,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儿子。 不知是否是因为最近频繁使用第七识的缘故,凤白泠梦到了临盆那一晚。 那一晚之后,夏竹告诉她,她产后血崩,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醒来已经是两天后,身旁只有一个小鲤。 稳婆还有别庄的其他人,都神秘的失踪了,如今想来,那些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她还满心欢喜,自己和东方离有了一个女儿,当时的她是有多蠢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贵的宝贝。 “那人一定是东方离,他知道孩子被送到哪里了。” 凤白泠眼底的冰冷,几欲凝结成寒霜,他的人带走了孩子。 外头一阵喧哗,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东厢闹鬼了,老夫人被吓得厥过去了,老爷他们都赶过去了。” 春柳轻轻叩门,提醒凤白泠。 凤白泠给凤小鲤拉好被褥,小家伙睡得真香,她睡觉也是个不安分的,白胖胖的小肚子不时露出来。 也不知梦到什么好吃的,睡梦中小嘴都龇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春柳,你看着小鲤,我去东厢看看祖母。” 作为孙女,这个时候,也要表示下关怀。 东方莲华也起了身,由桂嬷嬷陪着,母女俩向东厢走去。 东厢是东方莲华原本的住处,是公主府最大的厢房,自带了最大的院子不说,内里的摆设和装饰都是当年宫里御造工匠的工艺。 赶到时,东厢灯火通明。 大房和二房的人都来了,凤展连兄弟俩都面色难看。 床上,老夫人直挺挺躺着,人中也掐过了,叫也叫过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连腿折了的凤香雪都被人搀来了,凤白泠母女俩来时,薛姨娘正喊人去叫杨大夫。 “杨大夫瞎了眼,来府里不方便。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大夫?” 凤展天摆摆手。 “让我看看,我在别庄时,见过人厥过去,大夫急救的手法我记得。” 凤白泠故作关心,踱上前去。 “你懂什么,边上站着去。” 凤展连没好气道。 他已经从薛姨娘那知道凤白泠今日的行为,开口讨要田赋,这对母女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让阿泠试试,我的病,就是她给我治好的。” 东方莲华淡淡开了口,她平日在府里,是个不说话的,这一次开了口,那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多了几分皇家的威严。 凤展连一时半会儿的,竟忘了拒绝。 凤白泠走到老夫人身旁,用身子遮挡了他人的视线,飞快在急救箱里找到速效救心丸压在老夫人的舌根下。 她又抽走了老夫人的枕头,解开她脖颈上的扣子,过了片刻,老夫人缓过一口气,醒了。 薛姨娘在旁看着,眼眸闪了闪。 “娘,你可吓坏我和大哥了。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厥过去了。” 凤展天挤开凤白泠,嘘寒问暖起来。 “有个白影子,在房梁上飘来飘去,鬼!” 老夫人虽然醒了,可披头散发,一张老脸上满是惶恐,哪还有平日的体面模样。 “娘,你不会是眼花了,东厢房好好的,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闹鬼?” 薛姨娘直摇头。 “你就是嫌我年纪大了!都怪你,下午阿泠孝顺说东厢房漏水让我换到西厢房,我本想答应,可你就是不答应。你见不得我过得好,恨不得我这把老骨头被鬼折腾死了。” 老夫人眼窝深陷,气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拿起鸠头杖就往薛姨娘身上敲。 她是个乡下人,对鬼神一说迷信得很。 薛姨娘被老夫人敲了两杖,眼就红起来了。 老夫人以往可都是被她哄得团团转,可昨夜开始,老夫人就嚷嚷着睡不好吃不香,今晚更见了鬼,脾气正躁着,谁不让她搬出东厢,她就跟谁急。 “娘,别气坏了身子。不就是换房嘛,府里随便你挑。我明个就让莲华把西厢腾出来。” 凤展连怪薛姨娘今晚怎么这么不懂事,事情说来也透着古怪,老夫人是下过地干粗活的,身体一向好,可这两天浑身不舒畅。 凤展连想起了“死”在柴房的那个丫鬟夏竹,可别是夏竹阴魂不散来缠着老夫人了。 换房的事,被老夫人这么一闹,就算是定了。 雪姨娘离开东厢时,脸绷得紧紧的。 凤白泠却是脚步都轻盈了,急救箱里的那一瓶兴奋剂可真是帮了大忙,吃了加了料的点心的老夫人如果再不答应,自己准保她夜夜失眠,更年期提早! 只是……她回头看了眼东厢,漏水是她让春柳干的,可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50章 恶人恶报 从西厢搬到东厢,用了半天时间。 一想到不用住鬼屋,老夫人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十几年来,第一次对凤白泠母女俩有了笑脸。 南厢的母女俩却不乐意了。 公主府的厢房也是有讲究的,东南西北,东厢是主位,薛姨娘用了十几年,才反客为主,把凤白泠母女挪到西厢,没想到一晚上就被打回了原形。 凤白泠前脚才搬进去,后脚还要走了一千两,说是要请道士来驱邪加修补房屋。 薛姨娘还得陪着笑把钱拿出来。 “祖母也是老糊涂了,我看闹鬼分明就是凤白泠搞的鬼。” 凤香雪拖着伤腿,眼底笼着翳色。 “闹鬼之事姑且不论,不是让你找人看着,怎么还让她在别庄学会了医术?” 薛姨娘不傻,闹鬼可以故弄玄虚,老夫人被凤白泠救活,东方莲华病情好转都是她们亲眼所见的。 难道凤白泠真成了神医? “夏竹那吃里扒外的,一定是她骗了我。” 凤香雪绞着手里的帕子,恨恨道 夏竹死了,春柳是个油盐不进的,那四年凤白泠到底经历了什么,算是死无对证。 “听说太后最近犯心口疼,圣上都砍了两个太医的脑袋了,都没治好,不如我去拜访太子妃,让她举荐凤白泠进宫?” 凤香雪可不信,凤白泠能比太医还强。 “你安排的周密些,她死归死,可别连累了你爹。听说楚都的赌坊开了博戏,赌毓秀院今年的春季考核。” 薛姨娘还是从凤若颜口中得知的。 先是毓秀院的院生们开了个头,再到国子监,随后城中最大的赌坊聚宝斋坐庄,人选也从凤白泠扩大到其他民间的女学生。 赔面最大的还是凤白泠,如今已经是一赔一百二,赔率还在涨。 “我听说二叔都偷偷去下了注,买凤白泠落选。娘,我们不妨也押一些?” 凤香雪一想到凤白泠要出大丑,顿觉腿都不那么疼了。 “过了秋,昭安就回京述职了,免不得要花钱疏通,这有五千两,你偷偷拿去押上。” 薛姨娘咬咬牙,把自己这几年攒得私房钱都拿了出来。 她算是想清楚了,凤展连的手被废了,没法做文章,儿子就是她的全部的希望,若是以后有出息了,还能混个诰命。 拼儿子,东方莲华就算是下辈子也比不上她。 午后,杏林春药行。 杨大夫正教训着药行新来的伙计。 “谁让你把今年新进的灵芝拿出来卖的,跟你说过了,仓库还有前年进的货先拿出来卖了。” “杨大夫,可掌柜说,去年仓库里渗了水,那些灵芝都发霉了。” 新来的伙计愁眉苦脸着。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发霉了又怎样,外头天气好,你拿灵芝去晒一晒。” 杨大夫早就从凤展天那得了消息,杏林春早晚是要卖,他得趁着杏林春被卖之前,有多少捞多少。 “大夫,我家夫人最近头疼难耐,劳烦你帮忙看看。” 一阵淡淡的白沉香飘来,女子步履轻盈,走进杏林春,身旁的嬷嬷开口问道。 “听这谈吐气度,还用了上好的熏香,必定是大户人家!” 杨大夫眼瞎了,可耳朵鼻子还好得很,见有大主顾,忙换上谄媚的笑。 “夫人请,我这就替您把脉。” 杨大夫号了号对方的脉,脉搏平稳,没什么毛病。 “夫人,你染了重病,得用药好好调理,否则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杨大夫语气凝重,唉声叹气道。 对方手一颤,好一会儿,身旁的嬷嬷才问道。 “大夫,你要救救我家夫人。” “夫人,得亏你遇到了我,小的不才,原来是太医院的太医。因体恤民生,想要为百姓多做一些事,才到杏林春坐诊。我给你开一个药方,你连着吃三个月,就能药到病除。” 杨大夫说着,叫了伙计来,写了个药方。 药方上,写着大量名贵的药材,灵芝、龙涎香、人参、鹿茸等,一副药方吃一次,抓药就得花去一百多两银子。 杨大夫暗暗差使伙计,让他去把仓库里发霉的灵芝以及一些药渣子都换上。 “杨大夫,你还真是宅心仁厚。” 那位夫人缓缓抽回手,开了口。 声音,怎么听着怪耳熟的? 杨大夫面露困惑之色。 “狗奴才!你骗得我好苦。” 东方莲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阿泠说杨大夫欺世盗名,早就和凤展天勾结在一起,想要害死她,是寄生在杏林春里的食髓蛆虫,她还半信半疑。 直到今日亲眼听闻,她才知,人心险恶竟能到这种地步。 她无病无痛,都能被说成活不了一个月,那寻常百姓来了,被骗的更惨。 “永安公主,您怎么来了。公主,奴才为您看病多年,没有奴才,你早就已经……公主……” 杨大夫还未说完,脖颈上一紧,一向讲理的东方莲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摔到在地。 “我早该看穿你们的真面目。” 东方莲华做了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她狠狠扇了杨大夫几个耳光,将他踹翻在地。 杨大夫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爬出杏林春。 可哪知道,杏林春的门口早就被人堵住了。 “就是他,杨寿财!他妄为医者,他卖药渣子给我,我娘差点就被他给耽误了。” 苏妄带着一干买了假药却无处申冤的百姓们将杏林春围住。 他看到杨大夫,气不打一处,率先上去将杨大夫双手反剪,按到地上。 “父老乡亲们,大伙的救命钱都是被这庸医给骗走的。想想我们家里的老母亲,想想我们病死的孩子们!打他!” 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 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上前围住杨大夫,你一脚我一拳。 “打死这个庸医。” “你害死了我妹妹。” “把我爷爷的命还回来。” “还我们血汗钱。” 等到官府赶到时,将杨大夫从人群中拖出来,杨大夫吐了几口血就两脚一蹬,死了。 人群中,凤白泠搀着东方莲华,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 第51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官大一级压死人,独孤鹜虽辞去了部分职务,王爷的名号可没丢。 凤展连一个闲官,不过五品,见了独孤鹜哪还站得住。 寒风中,凤府一干人跪在地上,可怜凤香雪断了条腿,还冰天雪地里躺着呢,连哼哼声都快冻没了。 “恭喜驸马爷,凤大小姐被封为升平郡主,本王特来道贺。” 独孤鹜扬眉。 凤展连受宠若惊,这一位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以往在见到了,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一下。 可下一刻,凤展连缓过神来,被封了郡主的是凤白泠! 凤展连那脸顿时就跟哭丧似的。 府里一个公主不够,又多了一个郡主? “谢王爷,小女天资愚钝,没有给公主府丢脸已经是大幸。” “驸马爷是说本王的王妃蠢喽?” 独孤鹜的声音不大友善。 凤展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被寒风吹迟钝了,九千岁说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父亲,圣上刚赐下婚事,王爷与我三月后将完婚。” 凤白泠的话,让凤展连彻头彻尾懵了。 凤展连既是永业帝的眼线,对于宫中的形势还是很清楚的。 他理想中的女婿应该是东方离那样的,身份尊贵,能让他平步青云的。 可不是独孤鹜这样的,乱臣贼子,一不留神就连累他脑袋落地的! 凤白泠冷眼看着这一幕,抖去了身上的雪后,朝着柴房走去。 柴房内,假夏竹那小脸煞白煞白的,见了凤白泠跟活见了鬼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规矩不应该是先自报家门?” 凤白泠见假夏竹说话中气十足,不由心中感慨。 身怀武极印就是好,两天功夫,那么重的外伤都好了。 独孤鹜的体质也很惊人,如果不是中的毒太过复杂,也不至于站不起来。 武极印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凝聚。 “我叫宫竺,星宿门二十四星宿之一。旁的,我也不能多说。” 宫竺说罢,嘴就闭得跟个河蚌似的。 “我是凤白泠,其余的,夏竹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 凤白泠也猜测出星宿门应该是某个江湖门派,专搞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有心结识宫竺,只因往后她有些事需要他去处理。 “你不是凤白泠,不对,你是凤白泠,天下没有易容术可以瞒得过我。” 宫竺嘀咕道。 他擅长各种毒和易容,凤白泠的体貌特征,夏竹早就汇报过。 “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独孤鹜?” 凤白泠试探道。 “为了钱,更为了名。” 宫竺干脆利落道。 “他很值钱?” 凤白泠也知独孤鹜树敌众多。 “岂止是值钱,他价值连城,赏金池里要他脑袋里的赏金数已经高达十万两黄金!杀了他,我就有可能成为星宿门的新门主。” 宫竺两眼都发光了。 要杀独孤鹜的人太多了,可没有人成功。 那些失败刺杀留下的赏金就累积在赏金池里,一旦有人成功,就可以用独孤鹜的项上人头去换。 星宿门已经是第十次刺杀独孤鹜了,这一次,七十二地煞全员出动,二十四星宿也出了一半,险些就成功了,还是被独孤鹜给逃了。 大楚第一军神,身怀武极木印,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扬名天下。 “他的毒是你们下的?” 凤白泠从未见过独孤鹜身上那么复杂的毒,她虽然精通东西方医术,可是对这一世的毒了解的并不多。 “一部分罢了,独孤鹜树敌无数,被刺杀下毒无数次,毒是积累下来的。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命硬的人。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宫竺提起独孤鹜言语间,还有几分敬佩的意味。 “多了解下我的未来夫婿。” 凤白泠的话,让宫竺吓了一跳。 “你要嫁给独孤鹜,你难道不知道他克死了三任妻子,还克死了他老子?” “我的命格也很硬,谁克死谁还不一定。” 凤白泠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 “你就不怕我挟持了你,威胁独孤鹜?” 宫竺眼珠子转了转。 “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身怀武极木印,可你身上有三十五处暗伤,哪怕是出了公主府,不出十天,你旧伤发作,只有死路一条。” 凤白泠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让人炫目的笑。 宫竺面色一沉。 他的伤势,她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星宿门多年,他死里逃生多次,虽然保住性命,可暗伤不断。 星宿老邪那老东西,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他得依靠老邪手中的丹药,才能保住性命。 他逃离公主府,也是为了尽快赶回星宿门取得丹药。 只是十天之内,他未必能赶回去。 “你有法子救我?” 宫竺沉声道。 “内服外敷结合针灸,可以帮你消散体内的淤血,不过我这人从不白白给人治病。” 凤白泠行医,也是有原则的。 “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宫竺对于凤白泠的医术半信半疑。 他的内伤困扰他多年,若是能够痊愈,他体内罡气畅通无阻,很可能有所突破。 “告诉我,武极印或者是文华印的聚印之法。” 凤白泠刚说完,宫竺的嘴角就狠狠抽了下。 “吾命休矣。” 宫竺满脸的绝望。 公鸡怎么下蛋,铁树还想开花? “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凤白泠愕然。 她见识了武极印和文华印的功用,自然也想凝聚成印。 “倒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你已经为人母,阴气外泄,就无法聚成印了。” 宫竺满脸的同情。 凤白泠这才知道,凝聚文华印和武极印也是有限制的。 男子有纯阳之气,女子有纯阴之气。 每个人体内都有,但多少有所不同。 纯阴纯阳之气尚在时,聚成最初的土印才可以进行后续的提升,像是独孤鹜、纳兰湮儿之流都是孩童时就已经聚印成功。 “你已经失了纯阴之气,这辈子都别想聚印了。” 宫竺刚说完,忽的,他眼角瞥到了凤白泠纱巾下的脸,宫竺的眼登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纯阳之气?” 第52章 英雄救美? 东方默笙那一双蒙着灰雾的眼,貌似无意看向楚月楼。 楚月楼的二楼,独孤鹜微眯起眼。 无声胜有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个短暂的“对视”就各自收回了眼。 楚月楼内,未到晌午,已经是宾客盈门。 这里陈设雅致,盆景屏风无一不透着精美。 桌子是南海的梨花木,碗筷全都是宫窑的白瓷,就连楼里的伙计跑堂也都是相貌清秀的年轻人。 春柳带着凤小鲤等了片刻,才轮到一张桌子。 凤小鲤一口气就点了十几样吃食,吓得春柳忙掏出小荷包,数起银子来。 凤小鲤胃口很好,楚月楼的点心做得咸淡适中,又不油腻,她吃了六七样,每种都会留下大半,想着留给娘亲和外祖母吃。 “阿弥陀佛。” 一名老和尚走进来。 老和尚披着洗褪色的旧袈裟,袈裟上打了七八个补丁,一张老脸上满是褶子,卧蚕白眉,脚下踩着双草鞋,看上去有几分仙气。 见他是出家人,伙计也没拦他。 他沿着几张桌子化缘,旁人也不搭理。 直走到凤小鲤的桌子旁,凤小鲤啊呜一口正准备吃掉个糯米糍粑。 看到可怜的老和尚,凤小鲤吞了吞口水,将手里的糍粑放下了。 她用娘亲给她带的小帕子擦了擦手,拿了块糍粑,要放进老和尚的钵里。 “小小姐,出家人不吃荤腥,糍粑里有猪油。” 春柳忙起身,冲着老和尚行礼,邀他坐下,她记得自家小姐说过,这世上有几种人不能惹,乞丐、出家人和女人。 “两位大小施主慈眉善目,都是不凡之相。” 老和尚笑了笑,接过春柳递来的茶水,看看春柳面相,又端详起小鲤来。 “我看你们楚月楼是不想在楚都做生意了,竟让本郡主在外排队。” 邻座,传来一阵斥骂声。 一个穿着淡粉华服的少女指着伙计的鼻子骂。 少女年轻很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楚都贵女们最时兴的光华流云裙,发鬓上戴着对精心雕琢的白玉蝴蝶发钗,容貌娇俏,就是眉眼间满是跋扈,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安阳郡主,还请包涵,楚月楼打开门做生意,都是一视同仁,穆王来也都是排队的。” 伙计陪着笑。 这位安阳郡主是出了名的脾气跋扈,也就和当初的永安公主府的大小姐差不多吧。 安阳郡主的父王穆王的大女儿是永业帝的妃嫔,穆王又是先帝守江山时的急先锋,一家在楚都也是家世显赫。 “要不是知道鹜王金常来这里饮茶,我才懒得光顾这家破酒楼。” 安阳郡主点了几种茶点。 “郡主,你点的枣泥酥和八珍糕都是楼里限量的,刚被点完了。” 伙计小声提醒。 “点完了?那她们那一桌怎么上了?” 安阳郡主一听,柳眉倒竖,指着凤小鲤那一桌。 桌子上,放着一碟还未动的八珍糕。 “郡主,那一桌点完了最后一份。” 伙计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恰好这时,跑堂将一份枣泥酥送上来。 “碧叶,把那碟枣泥酥拿过来。” 安阳郡主最爱吃的就是枣泥酥,来了楚月楼不吃上一份,她不是白来了。 她身旁那个长得矮胖的丫鬟不由分说,就走了过去。 “枣泥酥是我家小小姐点的。” 春柳一听,急得脸都白了,忙护住枣泥酥。 “不长眼的东西,郡主的东西你都敢抢。” 那丫鬟气力大,撞向春柳。 春柳一头撞在了桌角上,额头顿时流出了血。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怎可动粗?” 老和尚一见,摇摇头。 “哪来的老东西,一身的破破烂烂的,我们穆王府的事,你也敢乱管,小心我们郡主告上去,砍了你的狗头。” 碧叶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凤小鲤瞪大眼,她扁扁嘴,端起那碟八珍糕,迈着小短腿跑到安阳郡主面前。 “郡主,别生气,我用这个还有那个,换你那个。” 凤小鲤盯着安阳郡主桌子上的一碟素豆包,一脸嘴馋的模样。 “小崽子倒是比那狗奴才有眼力,还懂得拍马屁。天生的狗奴才。” 安阳郡主瞥了眼凤小鲤。 小娃娃长得倒是讨喜,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小梨涡,看看着衣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孩。 “就当本郡主赏你的。” 安阳郡主让碧叶把碟子换过来。 “皮蛋爷爷,这个给你。” 凤小鲤踮起脚,将那一碟素豆包倒进脑袋光光的老和尚的钵里,老和尚眼底,闪过一抹慈色,笑着拈着自己的胡须。 “小小姐,那是你爱吃的,怎么能……” 春柳不顾额头的学,气得撸起了袖子,要找对面那桌拼命。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欺负她没什么,敢抢小小姐的吃食,她春柳就要拼命。 安阳郡主拿起一块枣泥酥放进嘴里。 她那张满是跋扈之色的脸,刹那间就变了。 “呸呸呸。” 她感到嘴里一阵怪味,又酸又辣又咸,什么怪味道! “你在枣泥酥里放了什么?” “辣椒粉、盐巴、醋、还有口水。” 凤小鲤掰着手指数道,小鲤的东西可不是好抢的哦,尤其是吃的! 娘亲让她不要乱说话,她就动手嘞。 安阳郡主一听,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她不能吃辣椒粉。 “小姐,你的脸。” 碧叶看着安阳郡主的脸上,一片片红疹子肉眼可见的浮起来。 “小崽子,打死她!” 安阳郡主面目狰狞,不顾脸上的瘙痒,主仆二人就去捉凤小鲤。 凤小鲤蹿得快,三步两步蹿到了楼梯边。 她个头矮,迈不开脚,身后,安阳郡主已经扑了过来。 嗤—— 空中,一前一后两道凌厉的劲风。 安阳郡主两脚脚踝一阵剧疼,扑倒在地。 身后,碧叶只觉得眼前一花,风晚将她反手一剪,碧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双手腕被齐齐卸了下来。 安阳郡主抬头一看,就见一双足靴,靴筒上绕着金丝万字蝠纹。 她心头一动,看到一个过分俊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 他的眉心,蹙着好看的纹路,他的脚上,挂着那个小杂种。 第53章 她的特殊能力(求推荐票) 这误会是解不开了。 凤白泠暗中喟叹,想让娘看清凤展连的真面目还需要一些时日。 凤白泠担心东方莲华的身体,也就不再强辩。 密旨之事,看东方莲华的神情她的确不知道此事。 吃了药后,东方莲华就睡下了。 凤白泠踱道一旁的暖阁,回忆着宫竺教给自己的聚印的口诀。 她在软塌上打着坐,感受着体内的气息。 “你体内的纯阳之毒既然要不了你的命,你就将纯阳之气往丹田引。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日,不可心急,待到你丹田发暖,土印也就聚印成功了。” 一夜眨眼就过去了。 凤白泠早上醒来时,丹田里还是空荡荡的,不过身上出了层薄汗。 她依旧往脸上涂抹了一些护肤品,又喝了薏仁水,练了一套军体拳。 第七识的作用下,她五感六识更是清晰得很。 耳边,听到厢房里有啜泣声。 凤白泠走进厢房的暖阁,就见桂嬷嬷低垂着头,半边脸都肿了,旁边几个丫鬟气得直抹眼泪。 “大小姐,老奴没用,人参没要到。库房的丁三说二小姐断了腿,南厢刚要走了最后一株百年人参。要人参就得西厢自己贴钱去药房买了。” 西厢每个月才多少例钱,公主这些年一直病着,花钱如流水,早就没有钱了。 “哪个丁三?” 凤白泠美眸一凝。 “就是老夫人从老家带来的,算起来还是大小姐你的远房堂舅。” “我去会会我这位堂舅。” 桂嬷嬷刚说完,就见凤白泠朝着库房走去。 老夫人就是凤展连的娘,老婆子早年守寡,拉扯大两个儿子,这辈子就想捞个诰命夫人当当。 凤展连入赘公主府后,因文华印之事,东方莲华一直对他心存愧疚,老妇人带着薛姨娘来后,东方莲华没多久就把主事权交出去了。 这几年公主府内外都被换了人,凤白泠回来后,处处受制,可想而知过去几年,西厢的日子是得多难过。 公主府的库房里生着暖炉,一个长得吊梢眼的中年男人正在烤手。 “库房这鬼地方,冬冷夏暖的,等老夫人回来,我就去讨了王伯的老差事,不出一两年就能娶几个貌美的小丫鬟暖床。” 丁三流着涎水正做着美梦,就见凤白泠带着人走进来。 “大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丁三皮笑肉不笑。 王伯的死,凤展连没传开,府里的家丁们都以为王伯是喝醉酒摔死的。 凤白泠在库房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货架上的一个锦盒上。 “我娘体虚,我是来要人参的。” “大小姐,人参是名贵药材,府里存的不多。昨个南厢刚领走一支。最近铺子里都亏钱,府里还没钱买新的人参。” 丁三皮笑肉不笑。 西厢那位眼看着就只剩半条命了,大小姐刚被退了婚,一家子赔钱货还想吃人参,呸。 啪—— 凤白泠抬手就给了对方一记耳光,反手又是一个耳光,那声音又脆又响,丁三被打得趴在地上。 “大小姐,我可是你的……” “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你一个库房管事,还要和我攀亲带故不成?” 凤白泠拿起那个锦盒,砸在丁三的脑门上,丁三顿时头破血流,鲜血直冒。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面是什么?” 丁三脸都灰了,锦盒里是一株百年人参,可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库房里还有人参,他明明已经藏好了。 “大小姐……郡主,那是老夫人用的。” “老夫人是太后还是皇后娘娘?我娘是正一品公主,先皇亲封。你们住的公主府,拿的月俸,哪一样不是从我娘的嫁妆里得的?你私藏人参,祸害主母,那就是死罪,我打死你都不为过。” 凤白泠将人参递给桂嬷嬷,让她去煎药。 她比常人多了第七识,五感六识敏锐无比,库房里存了什么,她光是用闻的就知道有什么药缺什么药。 丁三用老夫人来压她,也是活腻了。 丁三哭爹喊娘,惊动了凤展连。 “白泠,丁三是府里的老人……” 凤展连还未说完,凤白泠就睨了他一眼。 凤展连才想起,如今的凤白泠已经是升平郡主,背后还有个九千岁独孤鹜撑腰。 凤展连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白泠,你误会丁三了。他并非是克扣药材。而是这些年公主府的日子不好过,你奶奶年迈身体不好,每日都要服用人参。如果不是你二叔经营有道,公主府早就支撑不住了。” “这事,我正要和父亲商量。早些年是我娘身体不好,我和弟弟都不在,才会让薛姨娘打理府中事务,外面的铺子也交给二叔经营。如今我娘身体有所好转,她也发话了,趁着我出嫁置办嫁妆,好好把公主府的账务理一理。免得连吃人参的钱都要西厢自己贴钱。” 凤白泠说得轻巧,一席话,却是把凤展连的脸都说绿了。 听凤白泠的意思,这事还只是个开头,没完? 凤香雪听到消息,差人把凤展连请过去。 “爹爹,你怎么能由着姐姐胡作非为。她这几日,在外接连闯了大祸。如今连自家人都不放过,丁叔被绑在屋外,都快冻死了。我怕姐姐再这样胡闹下去,会容不下我和哥哥,我这腿就是被姐姐连累的。” 凤香雪说着直抹眼泪。 “她刚封了郡主正得意,不过你放心,我得了消息,你娘和老夫人午后就回来了。你娘一向有法子治她,到时候哄劝几句,别说是她的嫁妆,就是顺亲王府送过来的彩礼都要归我们。” 凤展连原本对独孤鹜还怕的紧,可是刚一想,顺亲王府家大业大,凤白泠是个失贞败德的,还不如把她嫁出去,得一笔彩礼。 “爹爹,可我怎么听说,顺亲王府的亲王妃是个刻薄的。前几任嫁过去的王妃都没什么好下场,听说彩礼也是寒碜的不能见人。而且姐姐做的丑事如果传出去,顺亲王妃怕是会不认这门亲事。” 凤香雪满脸担忧,心底却暗暗嘲讽凤白泠。 还是太子妃姐姐说的对,要对付凤白泠,必须用对法子。 她已经暗中让人把凤白泠生了孩子的事传出去,到时候传得满城风雨,她倒是要看看,凤白泠还怎么嫁去亲王府! 第54章 东方离的怒火 凤小鲤毛绒绒的小脑袋趴在自己的枕边,小声叨叨念着。 凤白泠心中一片温暖。 “娘娘!” 小家伙发现凤白泠醒了,咧开嘴笑了,小胖胳膊环绕着凤白泠的脖子,蹭了蹭。 “小小姐,小姐刚醒,你让她好好休息。” 春柳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凤白泠醒了,忙走上前。 桂嬷嬷抱走了凤小鲤,凤白泠这才知道,已经是掌灯前后,她昏睡了两个时辰,凤小鲤一直不肯吃饭。 宫竺带着两人回了公主府,没多久风晚就送了一个老妇人和凤白泠回来。 “九千岁让陆大夫来给你把过脉,陆大夫还在外头等着。” 春柳笑眯眯着。 她以前觉得九千岁凶神恶煞的很吓人,可又觉得,他对自家小姐还是挺好的。 “凤小师父,听说你神勇无比,救了苏家母子俩。” 陆音笑眯眯走了进来。 “那一位影子兄弟才是辛苦了。” 凤白泠瞥了眼厢房的房梁。 那位一出手,就击杀了数人的神秘高手,居然连她都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他,独孤鹜不可能那么及时赶到。 “他是风晚的兄弟,你日后会有机会见到。你放心,他只是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他平常不会出现,除非你们遇到了危险。” 陆音打了个哈哈。 “我已经给苏老夫人开了药,她暂且在公主府住下了。” 苏妄是男人,独孤鹜绝不会让一个外男住进东厢。 苏母和东方莲华年纪相仿,倒适合安置在公主府。 凤白泠倒也没想到,独孤鹜还有细腻的一面。 她询问着苏妄的情况,他受了重伤,虽然凝聚文华土印,可在那种情况下凝聚,很可能凶多吉少。 “苏妄情况如何?” “他非常不好。” 陆音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连你也无能为力?” 凤白泠皱紧眉。 “我只是个大夫,那小子送到亲王府前,被重物砸中,原本就伤了脏腑。他强行聚印,又进一步伤了脏腑,我用了最好的药,也只能救他一命。余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陆音话只是说了一半。 也并非完全没有法子救苏妄,他不行,但独孤鹜能救。 只是以陆音对独孤鹜的了解,那小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又受了伤,以自身罡气替苏妄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去趟亲王府。” 凤白泠担心苏妄的伤势。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让苏妄英年早逝。 “凤郡主请放心,苏妄已经没事了,还请郡主好好养伤。”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另外,七皇子已经到了府外。” “多谢。” 不等凤白泠说完,那声音消失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先回亲王府。” 陆音坐不住了,给凤白泠留下了几副药就告辞了。 陆音刚走,就见春柳走了进来,她左顾右盼,一脸的小心谨慎。 “宫竺,你搞什么鬼?” 凤白泠嗅出了对方身上的气息,这个春柳是假的。 “有高手隐藏在公主府。我费了老大劲,才没被他发现。” 宫竺也是隐匿的高手,对方居然跟他不相上下。 “我先替你治疗。” 凤白泠倒是不担心风早会发现,风早方才应该是用了某种传音入密的法子,他人并不在屋子内。 扎针之后,宫竺感到自己体内罡气运行畅通了许多。 “你的体质真是惊人,再治疗两三次,应该就能痊愈了。” 凤白泠收针时,想到了东方离为何突然拜访。 八成是为了苏妄。 她再看了眼宫竺,心头有了个主意。 得知苏妄被凤白泠救走后,东方离不顾自己的伤,直奔公主府内。 到了时,已经是掌灯前后。 公主府的小厮见了东方离,忙迎上前。 “你们小姐人呢?” 东方离说罢,小厮心领神会,带着东方离就往里走。 “殿下稍等,小姐就来。” 小厮走开后,东方离喝茶等了片刻。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薛姨娘的药很有效,凤香雪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她原本正想要去看望东方离,没想到殿下不顾伤势,纡尊降贵到府里来探望她。 她梳洗了一番,面带娇羞,款款行来。 “怎么是你?” 东方离一看到凤香雪,面露不悦。 他为了苏妄的事,还一肚子火,实在没心情和凤香雪你侬我侬,花前月下。 武极印凝聚没成功,东方离觉得自己对凤香雪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好感了。 “殿下不是来找我的?” 凤香雪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过去几年里,东方离到公主府,每次说小姐都是找凤香雪,小厮们理所当然以为他这次还是来找凤香雪的。 再说了,大小姐和东方离刚退了婚,七皇子也不可能来找大小姐。 “我是来找凤白泠的。” 东方离就欲起身,凤香雪脚下忽一个踉跄,不偏不倚跌在东方离的怀里。 “殿下,你不要为难泠姐姐,我的腿不是她找人纵马踩断的。” 凤香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她腿才刚好,还未及去告状。 东方离一听,这才留意到她的罗裙下,腿上还包着膏药。 几日不见,灯火下,凤香雪的脸小了一圈,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你又被她欺负了?” 东方离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不能怪泠姐姐,我只是一介养女,寄人篱下,她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可她为了搬回东厢房,连祖母都算计,害得我娘被责骂,我只是替我娘不平,我娘毕竟是她奶娘,将她带大。比起来,我断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 凤香雪擦拭着眼泪。 “凤白泠还真是胆大包天,以为封了个郡主,就能目无王法了,不孝又不仁,枉为人也。我去教训她。” 东方离怒气冲冲,就往东厢去。 凤香雪面露喜色,眼底却一片阴沉冰冷。 东方离直奔东厢房。 东厢房,东方离并不陌生。 小时候,东方莲华还住在这边时,他来玩过,记得当时凤白泠就住在南侧。 此时南侧的房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不仅如此,东厢房其他屋子里也都没有掌灯。 第55章 又又又撞鬼了 东方离正在气头上,连侍卫都没带,此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凤白泠,你给我出来。” 他冲了进去。 嘭—— 房门在他身后猛然关上了。 东方离愣住了。 屋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东方离的五感六识不错,隐约也能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是在屋子的墙角里,堆着一些柴草。 这里不是东厢,倒是有点像是柴房? 东方离有点懵。 他怎么跑柴房来了,明明他去的是东厢房。 感到不对劲,东方离正欲转身,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 声音是从不远处的柴草堆里传来的。 东方离看过去,柴草里,有什么东西,正往外爬。 一个披着头发的苍白身影,慢慢爬了出来。 “东方离,你还我命来。” 东方离心魂一震。 那苍白身影站起身来,再看她的脚下,漂浮在半空中。 散落的长发下,露出张惨白的死人脸。 那人的心口处,有一个血窟窿,那窟窿还在滴答滴答流着血。 那张脸,正是不久之前被东方离一刀捅死的夏竹。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和比鬼更可怕的独孤鹜啊啊啊。 “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东方离吓得腿都软了,他急退了数步,想要夺门而出。 可是身后的门,怎么拉也拉不开。 一口冷气,喷在他的后脑勺上。 夏竹冰凉的手指,摸上他的脸,见他的脸强行掰了回来。 那张七窍流血的脸,近在咫尺。 东方离吓得连忙闭眼。 “你敢闭眼,我就杀了你!” 夏竹掐住他的脖子。 东方离浑身一震,急忙瞪大眼。 “夏竹,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家人。” 东方离结结巴巴。 “你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又岂会放过我都家人?鬼都骗,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夏竹说着,冲着东方离吹了一口冷气。 东方离脸都青了。 “你别胡说,我没杀他。我只是想要用他来退婚,谁让凤白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东方离声音越来越弱。 他虽然残忍,可对一个小孩倒也下不去手。 是老九说,那孩子是他退婚的重要筹码,甚至可以用来威胁东方莲华交出秘旨。 “那孩子呢?” 夏竹越逼越近。 “那孩子丢了!送孩子的小厮也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东方离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天在房中的人,是谁?” 夏竹再问道。 “是……” 东方离又急又怕,身上的旧伤发作,眼前一黑,人居然就吓晕了过去。 “夏竹”的嘴角抽了抽,很无语踢了一脚东方离。 “你以前怎么会眼瞎看上他?” 房门被打开了,凤白泠站在门外,她看了眼东方离。 孩子丢了。 所以说,那天出现在别庄的男人并不是东方离。 原本以为,可以从东方离的口中得知孩子的下落,可惜还是落空了。 凤白泠心底一阵失落。 见凤白泠郁郁寡欢,宫竺也有觉得心情不顺畅。 “干脆弄死他算了。” 宫竺不解气,在东方离受伤的屁月殳上又踩了几脚。 “留着他还有用处。” 东方离不能死在公主府,否则永业帝一定会处置公主府,她如今羽翼未丰,还不能离开楚都。 况且,她还要引用那个神秘人士出面。 经过这一次,凤白泠更加相信,那人才是东方离背后真正的军师。 只是东方离做的那些恶行,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深夜,公主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凤展连带着一干家丁提着灯笼,在府里寻找东方离。 半个时辰前,凤香雪眼看着东方离去找凤白泠算账,心情愉悦,就等着凤白泠狼狈不堪的模样,哪知道,等了一刻钟,两刻钟,东厢房都没有动静。 眼看都要深夜,东方离没有任何动静,凤香雪坐不住了。 她前去东厢房去找东方离。 凤白泠正在哄凤小鲤睡觉,看到凤香雪来,还有些吃惊,说自己压根没见到东方离。 凤香雪当然不信。 反而被凤白泠喝斥了一通,说是自己和东方离早已退了婚,东方离一个外男,岂能随便进入东厢房。 见东厢房真的不见东方离,凤香雪这才心急了。 凤展连一听七皇子在府里失踪了,吓了个半死。 一直找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在柴房里找到了昏死过去,不省人事的东方离。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凤香雪一看到东方离的模样,扑上前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阳穴,殷勤得很。 东方离这时也渐渐有了意识,他睁开眼,眼神和平日有些不同。 一看到凤香雪,他的脑中,就闪过夏竹那张可怕的鬼脸。 眼前出现了柴房里可怕的一幕。 他被吓到了极致,又惊又怒,不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扯住凤香雪的头发,把她掀翻在地,骑在她身上,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就如发狂了一般。 “鬼!你这恶鬼!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她是香雪啊!” 凤展连惊呆了,他和家丁冲上去,想要拉住东方离。 可东方离是学武的,气力惊人,凤展连也被打了个几个耳光,打掉了一颗门牙,那些家丁们又不敢伤了东方离。 直到薛姨娘听到动静赶来时,柴房里已经乱成一团。 看到凤展连鼻青脸肿躺在一旁,哎呦直叫唤。 女儿凤香雪更惨,她那精心保养了十几年的头发被抓掉了大半,秃了半边,鼻梁骨都被打断了。 看到这些,薛姨娘心口哽着一口气,险些没厥过去。 可薛姨娘始终是薛姨娘,她心知这件事不简单,她咬牙咽下了这口气,让人将东方离捆绑起来,再命人去通知萧贵妃。 只要萧贵妃一到,就不怕没人做主。 东方离这会儿还神情古怪,嘴里胡言乱语着,和平时判若两人,薛姨娘想起早前老夫人撞鬼之事,愈发觉得这件事和东厢有关。 只是让薛姨娘没想到的是,她没等到萧贵妃,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第56章 宫中来人 一月楚都,白雪覆城。 寒风习习,街角几个百姓正缩着脖子小声议论。 “听说了没,凤白泠死了,尸体都硬了还放在衙门没人敢收,连野狗都不如。” “就是那个不守妇道,背弃七皇子,生下孽种,把她娘给活活气死的凤白泠?” “可不就是她,这女人虽出身皇族,可生性跋扈,八字很硬,克死自己的孩子还害死自己的弟弟。公主府的家产都被她给败光了,气得她爹驸马爷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最后沦落到街头成了乞丐。” “好在公主府还有个二小姐,二小姐凤香雪可真是远近闻名,美貌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当今圣上刚下旨,赐婚她与七皇子,这一对可真是天作之合。” 几个馒头滚落在雪地里,百姓们惊了惊,人群一哄而散。 小男孩站在街角,手里还捏着个馒头,身后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他的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他不过三四岁,小脸蛋跟个糯米团子似的,长长密密的睫,挺翘的小鼻子,双瞳一棕一蓝,更添了几分妖冶,小小年纪已经是这般相貌,长大后必定是颠倒众生。 他怔怔的盯着不远处的街角,心中酸酸胀胀的。 她死了。 他每天路过,都会给那个女乞丐吃的,她会冲着自己笑一笑,她长得很丑,脸上都是古怪的疙瘩,可笑的很好看。 那些人的话,他都听到了。 冰天雪地一个人躺那么久,她一定很冷、很怕。 小男孩垂眸,轻声道。 “父王,把她殓了吧。” 身后,一袭水墨锦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小男孩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五官幽邃,同样是一双蓝棕相间的妖瞳,隐没在黑鸦色的长睫后,眼波所及之处,何等的摄人心魂。 男人诧然,他这儿子,打小就自闭,从不求人,今日居然为了个女乞,凤白泠。 “好。” 一声好字,随着漫天的雪花落下。 这雪,又下大了。 是日,九千岁独孤鹜不顾满朝非议,厚葬了臭名昭著的凤白泠。 一时之间,楚都哗然…… 雪,下了一夜,永安公主府内,草木上都挂了冰滓子。 厢房里生着银丝炭,暖暖融融。 几名婢女嬷嬷围着昏死过去的女子,掐人中的掐人中,喂水的喂水,忙成一片。 “泠姐姐。” 有人在耳边叫了声,凤白泠觉得脑子炸开了般,隔了一世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入脑中。 她是凤白泠,大楚公主府嫡长女凤白泠,第一世,她所遇非人,错信痴恋了十余年的七皇子,惨死街头。 她还是凤白泠,22世纪的全能医务兵,因两世为人,成了华夏第一个开启了第七识的女天才,她利用第七识,逆天改命,魂归第一世。 公主府,她回来了。 仇人们,她回来了。 凤白泠睁开眼,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她看到一女子正在给自己喂水。 女子眉目精致,肌肤若雪,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含情目,怎么看,怎么绿茶。 凤香雪! 看到那张脸时,凤白泠差点心梗,她抬手,铆足劲,啪的一耳光扇在凤香雪的脸上。 水杯砸落在地,凤香雪的脸肿的老高,她捂住脸眼底涌上了泪水。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回府就动这么大火气。” “你想烫死我?” 凤白泠睨着她,凤香雪哑然,那水根本不烫啊。 旁边的婢女嬷嬷们都满脸同情,大小姐又找茬了,她还真是死性不改,四年的闭门思过,还这么嚣张跋扈,二小姐真可怜。 “大小姐,二小姐,孩子从水井里捞上来了,已经没气了。” 一名小厮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凤香雪捂着脸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小野种,可算是死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小的已经把尸体裹了草席,让人送去义庄。” 小厮摇摇头,真可惜,多漂亮的一小姑娘,说没了就没了。 凤白泠站起身,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唇蠕了蠕,只有几个字。 “永业帝十二年,腊月十六。” 身旁侍女纳闷着,可还是诺了一声。 腊月十六、孩子、水井、义庄,正是她的小鲤死去的那一天。 母亲病重,她带着小鲤回到公主府,刚回来半天,在外玩耍的小鲤不慎落入水井,死了。 她听到孩子落井后,急火攻心,昏了过去,醒来后,小鲤的尸体已经被送走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的凤白泠只会哭闹,可再活一世,已经精通东西方医术的她立刻想到,只要不超过特定时长,溺水的人是有很大几率能救活的! 凌晨不用等啦 独孤鹜感到膝上就如被蜂蛰了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麻意,痛楚迅速消失。 因为情况紧急,凤白泠来不及配置中药,只能用浓缩药剂。 刚好急诊箱里还有一剂她用剩下的利多卡因,抹在针头上,进行痛点封闭,扎在受伤最重的膝上,能让独孤鹜失去痛觉,效果就像是打上石膏。 “三十六个时辰内,九千岁可行走如常,记得饮食要清淡,禁酒和辛辣物、发物,哦,还有女色。另外,这几包药粉一起给你了,如果遇到发热发烧,就一天吃半包。” 凤白泠在衣袖里掏了掏,摸出几包随手碾碎了的消炎药。 在风晚的搀扶下,独孤鹜走了几步,就几步,风晚那小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独孤鹜感到左下肢没什么痛感,真能自如行走,心头一松,忽觉得不对劲,他摸了摸腰间,眼底怒意翻江倒海。 “拿出来!” 凤白泠手上已经多了块玉佩,玉佩温润暖手,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只有一半,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这就是我的其他条件,九千岁,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凤白泠暗暗欢喜,这块玉一定是独孤鹜的贴身之物,蕴含了不少他的气息,用来提升第七识再好不过。 独孤鹜黑着脸,他上当了。 凤白泠将小鲤裹得严严实实,母女俩上了马。 凤小鲤红着眼像极一只小白兔,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 “小鲤乖,他会来找我们的。” 那男人,还想嘴硬,等到三天后,他就明白,他的伤,只能求她。 临近楚都,凤白泠放慢了速度,前方,有个人影跌跌撞撞跑来。 凤白泠定睛看去,来者一张圆脸,长相并不起眼,穿着身洗旧了的袄衣。 是她的另外一个丫鬟,春柳。 “呜呜呜,小姐,小小姐,你们没事就好。” 看到凤白泠和凤小鲤时,春柳放下了心头大石,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眼前多了一双手,凤白泠翻身下马,将春柳搀起来,替她拍了拍土。 “小姐,别脏了你的手。” 春柳忙起来,她一身雪泥,脸上红红的,心里内疚,自己怎么老是笨手笨脚,不像夏竹那样得小姐的喜欢。 再见春柳,凤白泠恍若隔世。 小鲤横死后,她被发现失贞败德,当天就被退婚赶出了公主府。 那时候,夏竹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直被她嫌弃的春柳,愿意跟着她走 她饥寒交破,沦落街头时,是春柳走街串巷替大户人家洗衣服养活两人。 可春柳的下场……那一日,她外出洗衣被凤香雪找来的人强暴,她赤身躺在那,被人指指点点,凤白泠犹记得自己与她的最后一面。 “小姐,春柳脏……别脏了手。” 春柳像块破布那样躺在泥泞的街头,早已不再圆润的脸上双颊凹陷,她努力挤出一抹笑,闭上了眼。 “春柳一点都不脏。” 凤白泠抱住了春柳,对方温热的身子,让她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小鲤、春柳……娘亲、公主府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姐,你快回公主府,出大事了,老爷要赶你出府。” 春柳只觉受宠若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凤展连回来了。” 凤白泠也知,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 春柳困惑不解,小姐怎么敢直呼老爷的名讳,记忆中,小姐更喜欢老爷与公主反倒是不亲近,老爷是状元郎,仪表堂堂,文采风流。 小姐性格刁蛮,可唯独在老爷面前是个孝顺女儿,听话的很。 “春柳,我记得你有个远房亲戚在楚都,你带着小鲤去住一阵子,府里有些事我要处理,迟些时候,我再去接你们回来。” 前世,春柳无人安葬,凤白泠又没有钱,是春柳的亲戚最终出面葬了她,才让春柳免于曝尸街头。 凤白泠取出一只钱袋子,里面有片金叶和几块碎银,都一并给了春柳。 虽然家世显赫,可凤白泠以前是不带钱的,钱财一直由精明的夏竹管。 钱袋子是从马车夫身上搜出来的,想来是别人给的报酬。 春柳听得满头雾水,好在她脑子一般,可有个大优点,就是不该问的从不问,她心底只觉得小姐今日有些不同,举止谈吐怎么感觉那么像戏文里的要去打仗的大将军! 凤小鲤倒是没哭没闹,她一向喜欢圆圆脸看上去像月饼的春柳,讨厌夏竹,再说了她也不喜欢那个叫做“公猪府”的地方,里头的人说话都怪怪的。 “小姐,老爷若是为难你,你就去找公主。母女没有隔夜仇,你服个软,公主一定会帮你的。” 春柳带着小鲤走后,凤白泠牵着马,回到公主府。 见到凤白泠,公主府的仆从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王管家让她去前厅见老爷。 凤白泠嗤笑一声,也不理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几年没回来,屋子里都落了层厚厚的灰,凤白泠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 这一看,又被自己的模样给震住了。 真丑。 脸上满是红疙瘩,有些疙瘩上还生了脓,浮肿的五官惨不忍睹,难怪七皇子那渣男看不上自己,反倒是凤香雪,眼眸含春,腰若扶柳,娇滴滴的模样,哪个男人不爱。 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模样的,稍一回忆,凤白泠记得自己有记忆以来,薛姨娘就爱给她准备甜食和肉食,七八岁时,她已经胖成了一个球。 再后来,她怀了孕,脸上就开始起疙瘩,一片接着一片,脸也彻底毁了。 生完孩子后,疙瘩就没下去过。 她摸了摸疙瘩,有点像是青春痘,难道她内分泌严重失调…… 正想着,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孽女,你还有脸回来!” 来人年逾四旬,着员外官服,虽年纪不轻,可五官俊朗,两抹胡须修得很是精致,身姿挺拔,倒是个中年美男子。 凤展连满脸怒容,五官因怒气微微扭曲。 他的身旁,还跟着脸颊红肿的凤香雪和那两个被罚跪的嬷嬷。 看到凤白泠的丑模样,凤白泠更气了。 奇丑无比,这样的人居然会是他的女儿,还做出那样的丑事,真是丢人,掉进井里死掉的怎么不是她? 凤香雪心底冷笑,她了解凤白泠,对上了爹爹,凤白泠只有跪地求饶的命。 哪知凤白泠眼皮都没掀一下,唇动了动,就两个字。 “跪下。” ~新书需要一切来冲榜,推荐票五星评价评论什么的多多益善砸过来吧,谢谢老读者绒绒的打赏,以及大家的投票,你们不留言,我不知道谁干(投)的~ 第57章 女人的嫉恨 午后,凤白泠出门去看凤小鲤。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几日不见,想得慌,小鲤若是知道她很快就要有个爹爹和哥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刚出公主府,就听到丁三在门口唉哟直叫唤,公主府外围了不少人,对着公主府指指点点。 “公主府的大小姐可真缺德,虐待仆从。” “我早就听说了,这位大小姐貌丑无德,二小姐貌美心善。” “听说这大小姐还失贞有了私生女,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耻辱。” 寻常人听了这些流言蜚语早已发火,凤白泠当乞丐那些年,却是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 她心知这留言有些不对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记住了其中几个说得最起劲的,那几人一见凤白泠忙偷偷溜走了。 “把丁三的嘴堵上,谁给他松绑,就一并绑起来。” 凤白泠扫了眼门口的几个家丁,后者被凤白泠一瞪,忙用破布将丁三的嘴堵上了。 凤白泠也不理会路人们评头论足的目光,往城东走去。 春柳的那位远方亲戚,就住在城东的民巷里。 到了城东,找到了春柳的亲戚,却没有看到春柳。 一问凤白泠才知道,凤小鲤昨晚发了烧,春柳心急,不等大夫上门,抱着凤小鲤去找大夫了。 小鲤怎么又发烧了? 凤白泠回想起来,小鲤生出来时,因为自己血崩早产,小鲤体质一直不大好。 一岁前还算好养,到了小鲤开口学说话后,每隔几个月就会生病。 这一次生病,很可能是上次落入水井后留下了病根。 凤白泠心中自责,打听了医馆的位置后,就匆匆赶去了。 楚都街头,人来人往,春柳抱着凤小鲤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城中的一家药店,杏林春。 杏林春其实是公主府的产业,是当年永安公主的陪嫁嫁妆之一,里面有个坐诊的大夫,也就是杨太医,他早年在太医院任职,公主府的大小毛病都是杨太医诊断的。 小鲤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 春柳怕出事,心想着想找杨太医看看。 “我找杨太医,我家小小姐生病了。” 春柳圆圆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眼泪,她不时低头看怀里的凤小鲤,小小姐浑身发红,烫的厉害。 一路上,小小姐都在叫着要娘亲。 “让开让开,太子府的奶娘在隔壁茶楼吃坏了肚子,请杨太医过去看看。” 一名满脸骄横的家丁冲进医馆,把春柳推到一旁。 听说是太子府的奶娘出了事,杨太医也不管眼前排着长龙的队伍,带上药箱就往外走。 “杨太医,我是公主府的春柳,我们家小小姐发烧了,劳烦您给看看。” 春柳挤到人前,哀求道。 “公主府能和太子府相提并论?滚一边去,别耽误了贵人的病情。” 杨太医心想这是巴结上太子府的好机会,他被排挤出太医院,正愁没法子回到太医院。 若是这次能得到太子府的赏识,那就能飞黄腾达了。 春柳被人推到一旁,她抱着小鲤,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求求你,杨太医,救救我家小小姐。” 春柳抱着凤小鲤,跪在地上,眼泪直流。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努力抬起来,擦着春柳的眼泪。 “不哭,爹爹会来救小鲤的。” 凤小鲤感到浑身发热,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个人影朝着她走来。 春柳心底发酸,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追杨太医,刚走到街头,身后一阵骚动。 大街上,人群慌乱着散开了。 一辆马车从路口飞驰而来,拉车的马很是壮硕凶悍,一路横冲直撞。 春柳吓得一身冷汗,想要避闪已经是来不及了,她抱紧凤小鲤,心中已经是万念俱灰。 马车旁,忽有一道人影蹿了出来。 那人眼明手快,拦腰将春柳抱了起来,手中一扯马缰,两匹凶悍的军马就老老实实停了下来。 春柳脸上一阵滚烫,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他先是看到了春柳,刚想说,小丫头你眼长这么大,怎么就不看路呢? 可话还未出口,年轻男子就傻眼了,指着春柳怀里的凤小鲤。 “小小姐!” 风晚认出凤小鲤,忙把自己的新佩刀往身后藏了藏。 马车上,独孤鹜挑开车帘。 他真要回顺亲王府,原本平日他是不会经过这条路的,回来的路上想到独孤小锦的生辰就要到了,就饶了路,没想到,会遇到这小东西。 春柳已经被吓昏了,不偏不倚倒在风晚的怀里。 “哎,你别昏啊!你怎么这么沉!” 风晚不及说完,独孤鹜就让他把凤小鲤抱上来。 “这么烫?” 独孤鹜蹙了蹙眉,摸了摸小鲤的额头。 看着小家伙痛苦的模样,一张小团子脸苦巴巴的跟个小苦瓜似的,他心口就闷得慌。 “前面有家医馆,不如去问问?” 风晚背着春柳,一眼就看见了杏林春。 “太子府的奶娘在茶楼里吃坏了肚子,杨太医给她看病去了。这小丫鬟去看病,被轰出来了。” 有路人实在看不过眼,壮胆子说道。 这家杏林春也是老字号的医馆里,里头也卖药。 听说是一家皇亲国戚开的,里面坐诊的杨太医狗仗人势也不是第一回了,不少百姓都吃过亏,可都是哑巴吃黄连。 独孤鹜听罢,眉头拧了拧。 “风晚,去把人提出来。” 一个奶娘吃坏了肚子,要用太医? 太子府好大的官威,连一个奶娘都可以仗势欺人了。 风晚诺了一声,把春柳放在马车里,进了茶楼。 茶楼里一阵乒乓作响,就听到阵哭爹喊娘的声音,风晚左手杨太医,右手一个臃肿的中年妇人,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他随手一丢,那两人就滚到马车旁。 那妇人穿得红大褂子绿袄裤,手上戴着几个金镯子,满脸的骄横不讲理。 “哪来的兔崽子,敢欺负太子府的人,老娘可是皇长孙和皇长孙女的奶娘,太子妃面前的大红人。小心我告到太子妃那,砍了你的脑袋。” “太子妃,纳兰湮儿?” 独孤鹜眯起了眼,眼底神色未明。 ~谢谢绒绒、清晨、雨凝的打赏,还有一更在白天哦~ 第58章 恶魔般的存在 公主府内,顺亲王妃随着丁三到了西厢外。 西厢的一侧耳房里,传来了说话声,还真有男人的声音。 厢房内,风晚和春柳正担忧着。 他们来到公主府,哪知道凤白泠外出未归。 桂嬷嬷不敢惊动永安公主,两人只能在耳房里等凤白泠回来。 “好你个奸夫,还不开门。” 顺亲王妃命人把门撞开,门突然被撞开,春柳和风晚都怔住了。 “禀亲王妃,就是她。” 丁三满脸谄媚,指着春柳怀里的凤小鲤。 “还真是个小野种,公主府好大的胆子,骗婚骗到顺亲王府的头上来了。” 顺亲王妃乍一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火气上头。 她冲到春柳面前,就要去抢凤小鲤,几个丫鬟和嬷嬷帮忙抓住春柳。 春柳死死抱住凤小鲤,怎肯松手。 “老夫人?” 风晚正要动手,哪知看到了顺亲王妃,他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拦住几名嬷嬷和丫鬟。 爷和这位顺亲王妃一直不大对付,可她名义上是爷的娘亲,他是爷的手下,就不能对顺亲王妃动手。 “你说谁老?你个不知廉耻的奸夫!” 顺亲王妃顾不得平日的斯文,指着风晚就骂。 “亲王妃,此人好像是王爷身旁的风护卫。” 李嬷嬷认出风晚,暗中提醒顺亲王妃。 “风护卫?岂有此理,这小子竟勾搭未来主母,罪加一等。” 顺亲王妃一听,更恼了。 没想到风晚平日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色心不小,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压在顺亲王府头顶上,顺亲王府房子都要被压塌了。 她上前就给了风晚一个耳光。 风晚也懵了。 “你怎么胡乱打人?” 春柳看风晚挡在她和小鲤面前,拦着顺亲王妃的人又不愿还手,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她被几个丫鬟扭住,凤小鲤被抢了过去。 啧,不行,这场面他对付不住,还是先去找爷。 风晚眼看形势不对,忙去找救兵。 “亲王妃,这小野种留不得,你还是快处置了她,免得给亲王府丢脸。” 丁三在旁煽风点火着,眼底毒光闪过。 凤白泠敢让他丢脸出丑,他要让她后悔莫及。 顺亲王妃扫了眼凤小鲤,这一看,愣了。 小姑娘大概三四岁模样,高烧的缘故,蜷成一团,看上去弱小无助,软糯糯的团子脸,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想不到凤白泠那副丑模样,生的孩子还怪可爱。” 顺亲王妃暗忖,禁不住食指大动,偷偷捏了把凤小鲤粉软乎乎的脸颊。 凤小鲤张开了眼,小扇子似的睫毛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对上顺亲王妃。 “娘娘~” 凤小鲤烧得晕乎乎的,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奶猫叫般,莲藕般的小胖手搂住顺亲王妃的脖子,在她脖子里蹭了蹭,声音奶萌奶萌的。 顺亲王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顺亲王妃抱着凤小鲤,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陷入了天人之争。 回廊上,凤展连带着几名家丁风火燎燎赶来。 “混账东西,顺亲王妃亲临,你们竟不禀告!你们竟然还把那小孽种给放进去了!” 没想到,顺亲王府的动作那么快,昨日赐婚,今日就来下聘了。 几名家丁都没敢作声,他们平日都是得了南厢的好处的,人是二小姐吩咐放进去的,等到时机成熟,再通知老爷。 一到西厢,就见春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人,求你行行好,孩子还在发烧。” 顺亲王妃一身华服,脸色难看,身旁围着几个丫鬟嬷嬷。 顺亲王妃手中个还抱着小女娃。 不用说,一定就是那个野种。 凤展连上前一脚就踹翻了春柳,嘴里骂骂咧咧着。 “好你个春柳,居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让你和野男人私通。来人,把春柳和那个小野种都一并乱杖打死!” 凤展连急中生智,只要一口咬定,小野种是春柳与人私通生下的,与凤白泠无关,这门婚事就能保住了。 “老爷……” 春柳张张嘴。 “凤白泠平日待你不薄,你还想连累她不成?”“” 凤展连恶狠狠瞪着春柳。 春柳面如死灰,小姐被赐婚给顺亲王府,小小姐的事如果曝光,那可是欺君大罪。 “亲家母,真是家门不幸,府里出了这等丑事。快把小野种给我,我让人处置了,免得污了你的眼。” 凤展连忙换了副嘴脸,伸手就去抢凤小鲤。 顺亲王妃犹豫了下。 “凤展连,你胡说些什么!你可知那孩子是谁?” 西厢,东方莲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踱了出来,她大病初愈,哪知道就看到眼前一幕,凤展连竟要打死他的亲外孙女,还要杖毙了春柳,眼前的凤展连让她感到寒心。 “莲华,你病太久了,不知府里的事。那孩子是春柳和野男人的野种。为了公主府的名声,这孩子和春柳都必须处置了。” 凤展连说罢,几名家丁伸手就去抢,可刚一动手,春柳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她抱住凤展连的腿。 “老爷,你若是伤了小小姐,春柳也不想活了,求求你,留她一命。” 凤展连又恼又怒,几名家丁上前七手八脚,才把春柳扯开了。 “顺亲王妃,这是我公主府的家事,劳烦你把孩子给我。” 东方莲华一脸的心疼,她望着顺亲王妃怀里的孩子,认出那孩子和阿泠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她的外孙女,她却连一面都没见过,哪怕不要这门婚事,背上欺君之罪,她这个当外婆的也要要回这孩子。 “亲王妃,得罪了!” 凤展连眼中,闪过一抹狠光。 他眼疾手快,从顺亲王妃手中抢过孩子,一把将孩子举过头顶,竟要活生生摔死凤小鲤。 “凤展连!你敢!” 东方莲华气得浑身颤抖,她身子发软,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妇人之见,我是为了公主府好。” 凤展连冷哼道。 就是这时,嗤的一声,暗处有一道劲风袭来,凤展连手一滑,手中的凤小鲤脱手而出。 第59章 摸个小手 只是一眼,纳兰湮儿狐裘下那双纤细的玉手就紧握成拳,眼底蒙上了一层嫉色。 他竟派了风早过来保护凤白泠母女。 风早是他身旁身手最好的影卫,连她都只能捕捉到气息,却发现不了人。 纳兰湮儿不信凤白泠有了独孤鹜的孩子,只有小锦和小绣才是他的孩子。 纳兰湮儿收回眸光,面色如常。 柴房里,传出砰砰啪啪的声响。 东方离愤怒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他已经闹腾了一个时辰,公主府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打开门。” 纳兰湮儿冲着身旁的家丁微微颔首。 “太子妃,不可。” 薛姨娘连忙制止。 东方离那模样,就跟中邪似的,万一伤了太子妃。 纳兰湮儿只是微微一笑,薛姨娘就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了,忙打开柴房的门。 门刚一打开,一道黑影就冲了出来。 东方离一身的戾气,身上的绳索早就被他挣开了 他两眼猩红,头发凌乱,一身考究的锦袍也撕得七零八落,那张俊美的脸上,五官扭曲成一团。 他就见眼前有一个人影在晃,见人扑了过去。 “太子妃小心了。” 身旁的嬷嬷丫鬟们乱成一团。 纳兰湮儿却是轻移莲步,还往前迈了一步。 她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东-方-离。” 那三个字,举重若轻,东方离就如被施展了定身咒,一下子就站住不动了。 他眼底的猩红褪去一些。 他似乎辨出了纳兰湮儿,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恐,就好像眼前的红粉佳人是什么可怕的骷髅恶鬼。 那一抹惊恐,落入凤白泠的眼中。 周围的人见了,都直呼神乎其技。 不愧是太子妃啊,诞子时引来龙凤,如今更是一句话就喝住了东方离。 简直神人也。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之时,纳兰湮儿那一双水灵灵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异光。 她眉间的文华火印骤然亮起。 原本站着不动了的东方离,眼神再度变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纳兰湮儿身后的凤白泠扑去。 他身法极快,就如一枚蓄足了气力的箭,一拳就挥向凤白泠。 那拳风仿佛夹带了风雷之力,嚯嚯作响,若是被击中,别说是凤白泠,就是一块金石,很可能也会被轰成碎末。 人群中,一阵惊呼。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迅速朝着柴房的方向移去。 千钧一发之际,风白泠没有被吓退,她脚下微微一动,手掌平拂退出,手轻轻抓住东方离的手腕,她的身体,柔软的像是一团和了水的泥,贴着东方离的身体擦身而过。 一个四两拨千斤,轻轻一拨,将东方离的那一拳之力化解了。 反手扣住东方离的虎口处的会谷和肩后的天宗两穴,东方离只觉得手臂酸胀无力,单膝跪在地上。 “纳兰湮儿!” 凤白泠反手扭住东方离,却是声音一振,低喝一声。 那声音虽轻犹重,只是一句,纳兰湮儿娇躯一震,就如被人当头一个棒喝。 她眉心处的文华火印光芒敛尽。 纳兰湮儿一双美眸里,闪过难以置信。 凤白泠,她打破了自己的祝术? 她为何会知道祝术的破解之法? 体内气血翻涌,纳兰湮儿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被强行打断了祝术,她受了反噬。 再看东方离,在文华印光芒淡去的一瞬,他感到浑浑噩噩的脑中,有什么东西咔的一声。 眼前的人和物渐渐清晰,他手臂是不是断了,屁股就跟被马踩过似的,疼啊。 “哪个混账东西……凤白泠,又是你!” 东方离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居然被凤白泠压在地上? 要压,也是他压她才对。 他奋力挣扎,可凤白泠那麻杆似的小细胳膊,他愣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阿泠,快放开七皇子,来者是客。” 薛姨娘这会儿倒是心疼起自己相中的女婿了。 “东方离蛮不讲理,擅入公主府,还打伤府中人,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凤白泠纱巾下的脸上,如覆了层寒霜。 东方离不禁打了个激灵,他反应还有些迟钝,先想起了自己是来找凤白泠问罪的。 “你少在那含血喷人,分明是你纵马行凶,踩断了香雪的脚!我不过是代她出头。” “七皇子,你怕是不记得,方才是谁把我二妹打的跟鬼似的。” 凤白泠眨眨眼,早一刻还冰冷无比的眸子里,泛起了一片片涟漪。 “可怜我二妹,花一般的可人儿,被打得不人不鬼,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她哽咽着,擦了擦根本没眼泪的眼角。 东方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早前的所作所为。 他好像还真的打了几个人。 可是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东方莲华也长叹一声,薛姨娘更是顺势哭哭啼啼着。 “七弟,你闯大祸了。” 纳兰湮儿被一群女人围着哭,强挤出一抹笑。 “我……我是遇到鬼了。皇嫂,你不知道,公主府有女鬼,比谁都凶,我差点就被掐死了。” 东方离百口莫辩,苦着脸。 长嫂如母,东方离对纳兰湮儿一向避讳的很。 九弟也是,找谁来不好,偏偏就找了皇嫂来。 “住口,这件事得给公主府一个交代,你先回乾所。我明早就进宫,替你向父皇求亲,迎娶凤家二小姐。” 纳兰湮儿安抚着公主府的几人。 薛姨娘一听,顿时破涕为笑。 凤白泠却是心中冷笑,薛姨娘真以为,没有公主府加持的凤香雪能成为东方离的正妃? 萧贵妃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赖上的,绝不会让凤香雪好过。 “求亲,我没想娶凤香雪。” 东方离急了。 他以前是对凤香雪有点喜欢,那是因为东方莲华死后,凤香雪父女俩有些用处,如今东方莲华没死,他娶个赘婿的养女为妃,岂不是要被其他皇子们笑死。 “胡闹!婚姻之事,岂能儿戏,你害凤二小姐破了相,不娶也得娶。” 纳兰湮儿说着,又安抚了薛姨娘几句,这才带着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东方离,辞别公主府。 刚出公主府,纳兰湮儿就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60章 凤白泠的药(上) 深夜,软塌上的凤白泠半梦半醒。 假夏竹说的那句话,如蚀骨之蛆让她辗转难眠。 她想起了在别庄生孩子的那一晚。 临盆那日,她吃了凤香雪送来的燕窝早产血崩几乎丧命,伺候她生产的是夏竹…… 迷迷糊糊间,直到鸡鸣前后凤白泠才睡沉了。 凤白泠是被桂嬷嬷叫醒的,她奉了凤白泠的命煮了新的汤药。 肺动脉高压在22世纪时,已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放在这个时代,缺医疗设备和缺特效药,用中药反而是最妥当的治疗方法。 “药没什么问题,以后一日三餐饭后服用。再去库房领几株野山参,我娘生了这么久的病,气血虚,要下床,必须用人参补气益血。” 凤白泠的治疗方案,先让血压平稳,再辅以其他药,才能让东方莲华恢复健康。 桂嬷嬷露出为难之色。 “川穹和丹参是普通中药,库房可以随意拿,可人参是名贵药材,是薛姨娘在管。日常府里只有老爷二爷和老夫人才能服用。” 凤白泠一听,眉毛高高扬起。 “我娘是公主府主母,吃几株人参都得人批准,这是谁定下的规矩?” “是老夫人。大小姐,你不在府里几年,府里的规矩都变了。老奴无用,一直领不到人参。” 桂嬷嬷老脸上堆满了无奈。 她也心疼公主体弱,想要人参熬茶汤,可每次都被库房里的人阴阳怪气的打发了。 老夫人是驸马爷的亲娘,当初驸马爷高中,老夫人就不顾公主反对,带着二爷一家住进了公主府,和公主一向不和睦。 凤白泠那些年不懂事,只觉得老夫人年纪大,以前为养育一双儿子吃了不少苦,一直明里暗里帮着老夫人说话,公主为此没少受委屈。 “府里的规矩得改改了。” 凤白泠接过桂嬷嬷命丫鬟送来的薏仁水,润了润口,涉及到凤家老夫人,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老爷一大早就差了几次人过来,让大小姐过去问话,怕是为了王伯的事。” 桂嬷嬷忐忑道,王伯死了,西厢里的嬷嬷和丫鬟们也都坐立难安。 “你们几个,把昨晚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 凤白泠也不理会,遣退左右,对着铜镜,开始做脸部按摩疏通淋巴,一圈按摩下来,脸上的水肿消了不少,就连眼睛都大了一圈。 凤白泠记得幼年时,自己的模样还是人见人爱的,她模样随东方莲华,皮肤白皙,五官如画,可惜后来烂脸发胖,也不知道长大后是什么模样。 “果然,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从医生角度,这张脸如果只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倒是不难调理。 戒甜食戒辛辣物,充足的睡眠,多喝水多运动,昨晚一觉下来,脸上的疙瘩都小了不少,再用点果酸刷刷酸,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原本的模样。 凤白泠记得,以前综合急救箱的第二层还放了些她用的化妆品。 战地风沙大,她的护肤品都是特供的,效果一流。 随手打开急救箱,她才想起第七识还未完全恢复,急救箱怕是连第二层都打不开。 打开第一层,凤白泠眼眸一亮。 箱子里,几瓶药剂,一个新的急救包,两块巧克力……最让她惊喜的是,还多了一个便携测压仪。 她再试着打开第二层,也打开了。 里面放着她常用的几个化妆品和护肤品,刷酸用的果酸也包含其中。 只是再准备打开第三层时,没法子打开了。 “玉佩还是有点用处。” 凤白泠满脸的欣喜,一定是独孤鹜的那块玉佩的缘故。 第三层相比第一层和第二层,暂时用处不大,就等过些时日,第七识彻底恢复后再开启了。 凤白泠不急不忙在自己脸上涂抹了起来。 凤府花厅里,凤展连正大动肝火。 “岂有此理,这都叫了几次了。那孽女是反了天的,完全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这一夜,凤展连和凤香雪父女俩可不好过,这不,凤展连顶着两个硕大的大眼袋。 凤香雪也多了两个漆黑黑的黑眼圈。 任谁回到家门口,脚下一绊,一屁月殳坐在尸体上都会失眠。 凤家父女俩满脑子都还是七窍流血的王伯的那张脸。 “一大早的,谁惹爹爹你发那么大的火气?” 凤白泠踱了进来,她一身枫叶红彩云锦裙,面上蒙着一条水层纱巾,身旁跟着桂嬷嬷。 凤香雪起身福了福身,用帕子轻轻擦着眼角。 “泠姐姐,王伯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凤白泠故作吃惊。 “怎么死的,你会不知道?府里有人看到,他去了趟西厢,没多久就死了。” 凤展连太阳穴气得生疼,王伯可是他从老家带来的,是他年少时的书童,也是他的亲信。 “是有这么回事。王伯来送药,当时还说自己腿脚疼先回去了。爹爹你也知道,王伯冬天腿脚疼是老毛病了,女儿念他是府中老人,就没强留。” 凤白泠对答如流。 “王伯是中毒死的。” 凤香雪伤感不已。 “是不是中了草乌子的毒死的?” 凤白泠倒吸一口气。 “果然是你!你个孽女,是你毒死了王伯!” 凤展连拍案而起。 “爹爹,你说的是什么话,女儿我平日连杀鸡都不敢杀,何况是杀人。我昨晚就闻到了王伯身上有草乌酒的味道。我在别庄时,听说有人喝这种酒死了。昨晚就提醒他了,他偏不听。” 凤白泠摇头叹息。 草乌酒? 凤展连父女愣住了,凤香雪忙让人去王伯房中查找。 “禀老爷,从王伯的房中找出了几坛草乌酒,都是他平日用来缓解风湿疼痛的。王伯尸体上还有酒味。” 小厮回来答话。 花厅内,一片死寂。 凤白泠慢悠悠喝着茶。 王伯有老风湿,草乌酒的气味还是凤白泠昨晚闻到的,她才能若无其事设下这个局。 “王伯的后事交给下人去操办了。爹爹也是糊涂,怎么能怀疑姐姐呢。” 凤香雪嗔怪着,递给凤展连一个眼色,后者连轻咳两声。 “还有一事,明日就是宫中的春颂宴,你一向不喜参加这种场合,今年就和以往一样,由香雪替你去吧。” 第61章 凤白泠的药 (中) 公主府外,风晚推着独孤鹜,马车夫从马车上卸下两筐炭。 “爷,陆音进去都一炷香了,我们真不进去看看王妃,万一陆音下手没个轻重?” 风晚偷眼去看公主府。 隔着墙能看到西厢边上的角院,角院西南开了个侧门,平日公主府的辎重就是从这里搬进去的,来往的人很少,陆音就是从这里翻墙进入西厢耳房的。 “你是怕我赌输了?” 独孤鹜昨日回到顺亲王府,把凤白泠的事转告了陆音。 陆音果不其然,一口给拒绝了。 凤白泠早前的封闭针的效果陆音是承认的,可她声称能让独孤鹜一年后站起来,陆音是死活不信的。 陆音和独孤鹜打了个赌,凤白泠那蒙古大夫的医术只要遇到他,三步倒。 一炷香过去了,王妃可别是给毒死了。 这都第四任了,再死了,王爷这辈子就要守活寡了。 “进去吧,免得陆音有个三长两短。” 独孤鹜刚说完,角院那个小门打开了。 一张圆圆的脸探了出来,紧接着,花猫脸的凤小鲤也探出头来。 春柳看到风晚,脸红的可疑。 “王爷,风护卫,我家小姐请你们进来。” 凤小鲤穿着厚厚的花袄子,像个像小风火轮,小短腿嗖的一声就蹿到了独孤鹜的腿上。 她可喜欢赖在爹爹身上了,爹爹就像是个大型烤手炉,身上总是暖暖的。 小家伙玩了一天,脸上身上都沾了灰,她小手往独孤鹜的衣摆上擦了擦,那件连一条褶子都没有的衣衫上立马多了两个小手印。 风晚刚想喝止,王爷有洁癖,以前有个丫鬟打翻墨砚弄脏了爷的衣衫,爷直接就断了她一只手。 “爹爹,吃~” 凤小鲤抹干净手后,小爪子往独孤鹜的面前一凑,一块烤的面目全非的烤地瓜塞进独孤鹜的嘴里。 春柳脸都吓白了。 独孤鹜吞了下去,面无表情,随手擦干净凤小鲤脸上的灰土。 风晚默默闭上了嘴。 独孤鹜抱着凤小鲤,轮椅刚一推进西厢的院子,就听到了一阵抽冷气声。 陆音边发抖,边趴在水井上,不断用水冲洗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肿得跟金鱼眼似的,鼻涕眼泪流个不停。 寒冬腊月的,井水浇在脸上都快结冰了,可陆音的眼里火辣辣的,这种冰火两重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讲医德,居然用暗器。” 陆音的嗓子里带着哭音,凤三无有很厉害的暗器! 独孤鹜这个吃里扒外的,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才会和自己打赌。 损不损啊,这对夫妻! “陆大夫,我说过好几次了,这不是什么暗器,只是辣椒水罢了。” 自打上次被独孤鹜的罡气逼退后,凤白泠就想着法子提高自己的自卫能力。 毕竟她没有武极印,对上真正的高手是会吃亏的。 好在她想起了22世纪的防狼喷雾依旧是辣椒水,陆音下毒在前,又暗中偷袭,她礼尚往来,就给他喷了一脸。 “辣椒还能做成暗器?” 冲了不下一百次,陆音的“金鱼眼”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独孤鹜对于凤白泠的手段丝毫不意外,这位可是兽过都要扒皮的主,陆音眼没瞎就算是不错了。 “陆大夫可愿意传授我毒理?” 凤白泠笑嘻嘻道。 “毒理岂是你说传授就传授的,这玩意不比医术,你这人虚而不实,爱吹牛,我的毒术要真传给你,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陆音还是不相信凤白泠能够治好独孤鹜的腿。 毒龙山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没有师门考核,也不能随意授艺。 “谁说毒就只能害人,毒要是用得好,也能救人。” 凤白泠摇摇头,在现代医学上,毒被应用在多种疾病的治疗上,只是现代毒理和这个世界的有些不同罢了。 毒也能救人。 陆音听得一愣,相同的话,他师尊也说过。 “陆音,你难道是怕她学会了毒理之后,毒龙山庄不是她的对手?” 独孤鹜淡然一笑。 “我毒龙山庄五百年底蕴,医毒双绝,还会怕一个凤三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里有本毒谱,里面记载了三百九十三种毒,三天时间,你如果能掌握了,我就传授你毒理。” 陆音被独孤鹜一激,来了脾气。 三天时间,掌握三百九十三种毒,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的师尊,毒龙医尊都专研了三年有余。 陆音得意满满,就等着凤白泠知难而退。 “不用三天,就三刻钟,我若是掌握了上面的毒,你就传授我毒理。同样的,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也传授你几种毒,是你乃至整个大楚都无人掌握的新毒。” 凤白泠深知,你来我往才是持久交往之道。 对于陆音这种人,绝对震慑比服软要管用得多。 独孤鹜微微挑眉。 这女人,难道也懂得驭人之道? 陆音当年被自己招揽,一开始也是死活不服,在他手里栽了几次后,才老实了。 “吹,你就继续吹,这世上我陆音不认得的毒,不超过两手之数,你能认得,我喊你一声师父都不为过。” 陆音一脸鄙夷,搓了搓眼,一搓眼泪又哗啦啦下来了,只得又继续冲眼睛去。 独孤鹜怀里,凤小鲤已经打起了瞌睡,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晃一晃的。 凤白泠上前,接过孩子,交给春柳让她送去东方莲华那休息。 “多谢你的炭。” 凤白泠牢牢握住了独孤鹜的手。 九千岁就是九千岁,上门还送了两筐兽金炭,那可是御赐的好东西。 哦豁! 风晚虎躯一震。 王爷很讨厌女人碰他,王妃这下子要遭殃了。 独孤鹜盯着凤白泠的手,她指甲修剪得很是平整,淡淡的肉粉色,不像纳兰湮儿那样十指都涂着殷红的丹寇,手指白皙柔软,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日他搂着的腰。 这女人,难道以前也是这么主动追求东方离的? “是送给凤小鲤的。” 独孤鹜心情不快掰开她的手指,他哪里知道凤白泠此时的想法。 “待会开急救箱,应该又有惊喜了!” 第62章 凤白泠的药(下) 太后上吐下泻的消息一传来。慈元宫内,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永业帝面色铁青,不等永业帝发作,萧贵妃一声娇叱。 “凤白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谋害太后,其心可诛!来人,把她拖出去。” 纳兰湮儿面色更白了。 阿鹜也吃了药啊。 “萧贵妃,皇兄都没发话,你急什么。” 东方莲华面色镇定,她对女儿有信心。 “禀圣上,太后这药吃了之后,本就会上吐下泻,那药是驱虫药。” 凤白泠神情自若,仿佛早就预料到,她倒是有些诧异,独孤鹜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是怪物? 一大碗药喝下去,居然没事? 凤白泠偷偷瞥了眼独孤鹜。 同样的药,独孤鹜也吃了一份,这家伙没事人似的,还在那吃茶? “凤郡主,既然是正常反应,为什么鹜王会没有反应?” 纳兰湮儿自诩自己学富五车,对药理病理也算是有所了解,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驱虫药。 “本王自小就吃遍了各种药,对寻常的药早就有了抵抗力。” 独孤鹜异色双眸沉了沉,他轻描淡写道,手不觉落在了膝上,神情愈发淡漠。 凤白泠心头一动。 宫竺曾说过,毒和纯阳之气有异曲同工之效,能够压制在体内。 只要不达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影响身体。 独孤鹜难道是因为中毒中多了,每次都将毒压制在体内,毒素积累多了,他的右膝盖才会坏死? 他竟从小就被人下毒? 下毒之人是谁,是他的至亲,亦或者是? 凤白泠心头,某一处有些异样。 世人都说九千岁独孤鹜冷血无情,可若是无人疼爱,他又能对谁多情? “什么驱虫药,太后好好的,体内怎么会有虫?” “太后体虚,这时候上吐下泻,对身体不利。” “微臣之见,应该快些让太后进补。” 太医院的御医们也是纷纷摇头。 太医们你一句我一句,永业帝神情阴晴不定。 “升平郡主,把话说清楚,太后体内怎么会有虫?你若是不说清楚,朕今日,不仅连你,就连公主府也一并处决了。” “禀圣上,太后体内的确有虫,但不是一般的虫,而是寄生虫。寄生虫的来处,臣女如果没算错的话,应该是那一日颂春宴上的那份鱼生的缘故。” 凤白泠从容解释道。 那一日在颂春宴上时,凤白泠就留意到有一道菜,那是被片成了纸片厚薄的生鱼片。 大楚地处南北相交之处,地域广阔,覆盖了山河湖海。 在大楚南边的沿海城镇,有吃鱼生的习惯。 太后母族就在南方,只是嫁入皇宫后,已经多年没吃鱼生。 这一道鱼生,却是纳兰湮儿为了讨好太后,特意命人从南方捕捞的活鱼制成的,辅之以酱汁,鲜美无比。 当时送给太后时,因为珍贵,所以只有少数的几桌才有这道菜,太后就赞不绝口,就多吃了一些。 凤白泠也留意到这碟鱼生,她知道生食容易引发寄生虫病,爱命的她虽然坐在太后那一桌,却是一筷子都没碰。 那一天李庆来求药时,凤白泠已经猜到,能让李庆主动求药的,只有圣上和太后,再听李庆说了症状,凤白泠已经可以断定,生病的,正是太后! 太后对公主府素有好感,自己这郡主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所以她才会冒险给了药。 一听说寄生虫,那些太医们都是满脸茫然。 纳兰湮儿眼一红,跪了下来。 “升平郡主,你若是对我有成见,大可以说出来,怎能这样信口雌黄。鱼生这道菜肴,并非只有太后一人吃了,况且南方素有吃鱼生的习惯,没听说谁吃了肚子里会生虫。” “说的不错,圣上,你可别听凤白泠胡说。那道鱼生,我也吃了,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萧贵妃一脸的不信。 “深海的鱼制成鱼生,不容易有寄生虫。可若是淡水里的鱼,制成鱼生,那就不同了。敢问太子妃,你从南方带回来的鱼生,是什么鱼?” 凤白泠面对纳兰湮儿和萧贵妃的两面夹击,依旧是气定神闲。 纳兰湮儿哑然。 她哪里懂得什么深海鱼和浅水鱼。 况且那鱼,是那人让她献给太后的。 难道说,那人早就……纳兰湮儿一阵心惊胆战。 她目光闪烁,看向独孤鹜。 她多希望这个时候,阿鹜能够帮忙她解释解释。 纳兰湮儿看向独孤鹜,可她看到独孤鹜时,心头一震。 独孤鹜没有看到她求助的目光。 他坐在那,望着凤白泠,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再看凤白泠,那明明是一个丑女,可她说话时,满是自信,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吸引人的神奇魅力。 在场所有人,就连瞎了眼的东方默笙都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纳兰湮儿内心,愤怒和嫉恨在疯狂滋生。 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抢过风头。 偏偏一个凤白泠,几次三番! “个人体质不同,对寄生虫的反应也不同。这几日御医们又轮番给太后进补,太后体内的寄生虫只会更加活跃。眼下,应该让太后减少进食,每日继续服药,大概两到三天,才能驱虫干净。另外,前几日吃了鱼生的人,最好也服用驱虫药,否则一旦虫卵进一步孵化,肝胆受到影响,只怕神仙也难就救。” 凤白泠说话掷地有声。 “圣上,万万不可听信凤郡主一面之词。” “太后需要进补。 “臣等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寄生虫。” 嗤—— 一声冷笑,那些太医们像是齐齐被掐住了咽喉的公鸡。 男人修长的指,轻轻叩着膝盖。 “我记得,御医们也说我的腿无药可医,这辈子都没法子再站起来了。” 他的左脚一使力,身子往前微微一倾,人强行站了起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扶住。 那手,软软的,暖暖的。 独孤鹜眸光一沉,侧头,看到了一双漆黑剔透的眸。 “可如今,我至少能站。一群庸医,再乱嚼舌根子,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独孤鹜也不客气,边说着,边把半边身子都靠在凤白泠身上。 第63章 打脸了某贵妃 只是站立了片刻,独孤鹜又坐了回去。 他的左腿,经过陆音的治疗,已经渐渐有了知觉。 可距离恢复如初,还有一段时日。 至于右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等凤白泠嫁进来后再治疗。 独孤鹜今日看似在帮助凤白泠,实则上也是敲山震虎,他必须让楚都这些人知道,他独孤鹜还在。 独孤鹜这一站一坐,慈元宫内气氛也是陡转直下。 永业帝神情稍缓,可很快眉头又拧了起来。 没有人比永业帝更清楚,独孤鹜就是一把双刃剑。 他既是国之重器,能刺穿敌君的咽喉,可又是悬在永业帝头顶的利刃,功高盖主,一旦反噬,大楚无人能挡。 那群太医院的,就像是真的被拔了舌头,鸦雀无声。 就连萧贵妃的气焰,都矮了一截。 “圣上,其实还有个法子。送给太后的鱼听闻还留了一条,要知道有没有寄生虫,试吃下就知道了。” 凤白泠打破了这片沉闷。 太后慈悲,得知纳兰湮儿送了鱼过来,就让人留了一条,想要放生。 生鱼片很快就送上来了,每一片都片得薄如蝉翼,又加了大量的蒜蓉和醋,看上去颇为可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虫子的模样。 “哪来的什么虫子,我看就是有些人妖言惑众,偏偏还有些人还要偏袒,不知道到底安了什么心。” 萧贵妃阴阳怪气道。 “萧贵妃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也算是向太后尽尽孝心。” 凤白泠笑着说道。 萧贵妃一听,先是一愣,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她才不信凤白泠的鬼话嘞,因为那一天在颂春宴上,她也吃了不少鱼生,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凤白泠想要吓唬她,门都没有。 “吃就吃,太子妃的鱼怎么会有问题,分明就是有人心存嫉妒,栽赃嫁祸。若是我吃了没事,一定要好好惩罚诬陷太子妃的人。” 萧贵妃说着,就夹了一片鱼生吃了。 鱼生鲜美无比,肥厚适中,上面的脂肪更是香甜可口,萧贵妃上次吃时,没分到几片,这次一吃,顿觉食指大动,手中的筷子越来越快。 很快一盘鱼生就被她吃了个底朝天。 “看看,我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凤白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贵妃嘲讽道。 “贵妃不用心急,每个人对寄生虫的反应程度不同。” 凤白泠笑了笑。 一刻钟过去了,萧贵妃还是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纳兰湮儿松了口气,凤白泠果然是在装神弄鬼,什么寄生虫,想来是她杜撰的。 “圣上,臣妾好好的,凤白泠分明就是在扯谎。她诬陷太子妃,还毒害太后,罪大……” 萧贵妃正说着,倏的,脸色变了变。 她感到自己的下腹,有点疼。 一定是错觉,她吃得太急了。 萧贵妃自我安慰着,她喝了口热茶压压惊。 可热水下肚,那腹疼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加剧了。 很快,她额头汗水如瀑,坐都坐不住了。 “哎哟喂,疼死我了。” 又过了几个呼吸,萧贵妃感到腹疼不止,顾不得仪容,她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 这可吓坏了一干太医们还有纳兰湮儿。 尤其是纳兰湮儿,她那一天,也吃了一些鱼生,还有小绣也吃了一点。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贵妃看看。” 永业帝这时对凤白泠的话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他目露不善,扫了眼纳兰湮儿。 这个儿媳,是他为了太子亲自挑选的,德才兼备,平日也从未出过差错,没想到,这次会捅出那么大的篓子。 太医们这时都成了闷葫芦,谁也不敢出头。 不是他们不替贵妃看,而是他们根本没药啊。 什么驱虫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凤白泠,快,快给我药。” 萧贵妃觉得腹部要裂开了一般,简直抵得上生了十个东方离。 她已经顾不得仪容,推开身旁的宫女嬷嬷,跌跌撞撞,爬到凤白泠面前,低声下气道。 “萧贵妃,你不是说我妖言惑众?” 凤白泠故作为难道。 萧贵妃会发病,她早就料到了。 那天颂春宴上,萧贵妃吃的鱼生并不多,所以没有发病。 可今日不同,她吃了那么多鱼生,超过了一定份量,感染寄生虫的概率很高。 “鹜王,求你帮忙救救萧贵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凤郡主愿意,我可以向她道歉。” 纳兰湮儿一脸自责,她看向独孤鹜,满脸凄楚。 独孤鹜不觉皱起了眉。 有药的是凤白泠,可纳兰湮儿却向他求药。 以他对凤白泠的了解,这女人小心眼爱记仇,除了太后,其他人要药可以,可怎么也得脱层皮。 至于萧贵妃,他素来不喜欢那女人,嚣张跋扈,和她儿子一样无脑。 东方离那小子退了婚,还老是去公主府闹事……独孤鹜抬眸,看向凤白泠。 “凤郡主,萧贵妃虽然有错在先,可她也是凤香雪未来的婆婆,你应该多多照顾才对。” 凤白泠听得一怔。 一旁的东方莲华忙随声附和。 “鹜王说的对,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阿泠,你就帮一帮萧贵妃。” 萧贵妃已经去了半条命,这时只想要药。 “对,以后都是一家人。圣上,臣妾觉得凤府二小姐凤香雪德才兼备,阿离心仪她已久,还请圣上……还请圣上赐婚,赐她为……阿离的侍妾。” 萧贵妃腹疼不已,心中对公主府那叫一个恨。 原本她答应了纳兰湮儿让凤香雪进门当侧妃,可话到了嘴边,成了侍妾。 要知道,侍妾可比侧妃的地位要低得多。 永业帝对凤香雪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她只是公主府的养女。 既然东方离喜欢,他早前退婚又失礼于公主府,如今再娶公主府的养女为侍妾,也算是补偿了公主府。 “既是情投意合,朕就赐婚凤香雪。” 凤白泠心头一动。 历史的轨迹再次发生了改变。 凤香雪提早嫁给了东方离,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正妃,而是侍妾。 凤香雪心高气傲,知道要成为侍妾,怕是要气疯了。 第64章 急救箱里的新发现 永业帝开了金口,凤白泠才答应给萧贵妃药。 她的药方的确像那些御医们说的一样,平平无奇,可除了普通中药之外,她还额外加了驱虫药。 驱虫药磨碎了,加入中药中,这样既不会被发现,又能发挥药效,可谓是两全其美。 在暗中拿出新的驱虫药时,凤白泠扫了眼急救箱。 这一看,她愣住了。 急救箱里,多了一个早前没有的药瓶。 药瓶里装的并非是普通的药,而是22世纪研制出来的内窥镜胶囊。 那是一种微型设备,使用纳米技术制成,内窥镜制成胶囊,人吞服下后,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在六个小时内可以离开排出体外,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痛苦。 作为内科检查的重要组成部分,内窥镜的出现解决了现代医学上的不少疾病。 凤白泠在战地时的医疗舱里,就有成套的大型内窥镜设备,只可惜她眼下没法子进入医疗舱。 倒是内窥镜胶囊在功能上比设备更加便携,也更加方便,尤其是在太后重病的情况下,结合第七识,用内窥镜胶囊做后续治疗会更加方便。 只是,这玩意,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这不是普通的药,是高端药,哪怕是当初在战地时,也是很难申请到手的。 凤白泠纳闷着。 早前她也试着用第七识获取内窥镜胶囊,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想来是因为第七识还不够的缘故,难道不成……凤白泠回想了下。 为了获取帝王气运,今日她捏了、扶了独孤鹜。 可早前亲他,第七识大涨,都没有得到内窥镜胶囊,凤白泠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说今日她吸收帝王气运和平日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方才,独孤鹜主动靠在了她身上。 工具人主动赠送和被动给予,两者竟有那么大的区别! 凤白泠如醍醐灌顶,看样子,她以后也得想法子让独孤鹜多多主动。 可那家伙,万年冰山似的,想要他主动,谈何容易。 寝宫内,宫女前来禀告,太后虽然还是在上吐下泻,可腹疼症状已经有所缓解。 永业帝听闻太后情况好转,龙颜大悦。 “凤郡主,你这几日就暂且留在宫里,待到太后身体好转,再回去。莲华,你也好些时日没有进宫了,就留在慈元宫陪陪太后。” “圣上,臣妾并无大碍,也想留在这里照看太后……” 萧贵妃刚喝完凤白泠给的药,还想献殷勤。 哪知道药一喝下去,她腹部一阵剧烈的翻滚,噗的一声,一个又响又臭的屁,当着永业帝的面崩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众人的神情各异。 凤白泠神情自若,心底却是笑翻了。 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额外照顾,萧贵妃的药,她可是加了双倍份量的。 后宫的妃嫔们,为了争宠,任何时候都是香喷喷、美美哒,别说放屁,就是粗俗的动作也从来没有过。 萧贵妃真想一头撞死,她在永业帝面前,从来都是表现的娇媚可人,从未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永业帝脸色铁青,懒得理会萧贵妃,拂袖而去。 萧贵妃泫然欲泣,狠狠剜了凤白泠一眼,就被嬷嬷、宫女们搀扶着离开了。 “鹜王、凤郡主,太后请你们进去。” 一位面目和蔼的嬷嬷走了出来,请两人进去。 “太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纳兰湮儿满脸关切,刚移了一步,那嬷嬷就语带不善。 “太子妃,太后只请了鹜王和凤郡主两人。” 得知太后是因为太子妃送来的鱼才生了病,慈元宫上下对纳兰湮儿的态度差了很多。 身旁,凤白泠走到了独孤鹜的轮椅旁,随手就往里面推。 独孤鹜抬了抬眸,也没有制止凤白泠。 这一幕,落在纳兰湮儿眼中,只觉得心如刀绞。 独孤鹜生性多疑,别说是轮椅,就是他用过的东西,都不容许旁人沾手。 他的内侍,多年来也就只有风早和风晚两兄弟。 可他却让凤白泠推他的轮椅,难道说,他已经接纳了凤白泠? 东方默笙听着脚步声渐渐传远,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公主,侄儿听你脚步轻盈,气息浑厚,倒是比生病之前身子还要康健许多,不知泠表姐给了你什么好方子?” 他冲着东方莲华微微颔首…… 寝宫内,太后喝了汤药。 听凤白泠的意思,这药还得喝两天。 她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这几日折腾的厉害,太后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可比起之前,她已经好了许多。 看到凤白泠推着独孤鹜进来,太后半忧半喜。 忧的是,独孤鹜的腿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喜的是,独孤鹜虽然沉着脸,可看上去并不排斥凤白泠。 太后带了几年独孤鹜,对他的性子很了解。 因为早年的经历,独孤鹜打小就是个面冷心也冷的性子。 他不苟言笑,对人冷酷无情,哪怕自己这个做奶奶的,也不曾见他笑过。 她知道这么婚事,独孤鹜并不喜欢,太子娶纳兰湮儿的事,他心里一直有怨。 可纳兰湮儿,未必就是他的良配。 公主府虽然无权无势,可阿泠是个好孩子,她也许容貌并不出众,可子极却好,又是个胆大的,若是两人真能在一起,也许阿鹜那颗石头般的心,总有一天能被捂暖。 “你们俩都过来。” 太后露出了欢喜的笑,冲着两人招招手。 两人到了太后面前,太后一手握着一个,让两人坐在她的床榻边。 “太后,你还要养病,还是躺着的好。” 独孤鹜冷冰冰道。 “这孩子,说过多少次了,人后,叫我祖母。” 太后嗔怒道。 “祖母。” 凤白泠甜甜加了一句,独孤鹜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异瞳里闪着威胁的光。 “还是阿泠贴心。你们俩就快成亲了,平日里也要多相处,别理会什么老规矩,未婚夫妻若是不见面,怎么培养感情。” 太后语重心长着,捉住独孤鹜的手放在了凤白泠的手上。 第65章 同病相怜 古铜色的大手覆在白皙的小手上。 男人俊美健硕,女子娇羞客人,实在是般配啊。 太后眼底写满了笑意。 独孤鹜的身子有些僵硬,可当着太后的面,他不好发作。 他看得一清二楚,凤白泠的眼眸子亮晶晶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而又多情。 这女人,果然仰慕他。 手被独孤鹜的手碰触时,凤白泠的眼睛瞬间就被点亮了,仿佛看到了急救箱里多了一瓶又一瓶的内窥镜胶囊! 她故作娇羞状,轻轻点了点头。 开启急救箱第三层、医疗舱、军需库内大量稀罕的物资和药品,就冲着这些个目标,她也会和独孤鹜好好培养感情的。 “阿鹜这孩子嘴笨,是因为他娘……” “太后,过几日,我带小锦来看你。” 太后说了些家常,刚提起独孤鹜的娘亲时,话就被独孤鹜生硬的打断了。 太后心中轻叹,这孩子,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凤白泠对独孤鹜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独孤鹜随母姓,他娘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 她的身份,有人说是敌国女奸细,也有人说是流莺,众说纷纭,可顺亲王府对此一直是三缄其口。 顺亲王生前是个伟岸的美男子,不过和独孤鹜长得不像,想来独孤鹜长得像他娘,光看这一点,那一位,必定拥有绝色容颜。 病了几日,太后说了几句后,就流露出疲态来,两人就退下了。 凤白泠边推着独孤鹜往外走,边说。 “我和我娘奉旨留在慈元宫照看太后,小鲤一个人留在公主府我不放心,你帮忙照看她几日。” 自打上一次凤白泠无端端昏迷了一次后,凤小鲤就变得更加粘她了。 白天倒还好,那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可到了夜晚,她死活不肯跟其他人睡,非得凤白泠说故事哄她才能入睡。 凤小鲤很喜欢独孤鹜,估计有独孤鹜在,她挂在独孤鹜身上都能睡着。 见独孤鹜没有反对,凤白泠继续说道。 “吃的方面,小鲤不挑嘴。唯一一点,她睡前要听故事,你讲故事给她听就行。” 独孤鹜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度。 他知道怎么对敌,怎么攻城,怎么智取,怎么刺杀,独独讲故事,他,不会。 没人跟他说过,和小孩子相处,还需要讲故事。 “你就没给小锦讲过故事?” 凤白泠诧然。 “讲过四书五经,讲过兵法谋略,也教过拳脚步法,骑射围猎,男子人不需要听什么故事。” 独孤小锦很聪明,他一岁多,就已经懂得大部分的字。 独孤鹜常年在外征战,和独孤小锦相处的时间不多,有限的时间里,他会尽可能教小锦更多。 “你怎么当爹的,他的天性都被你抹杀了,他不是你的兵,只是个孩子。小孩子的童年,需要童趣,需要爹娘的陪伴,唯独不需要操练。” 凤白泠想起上一次,独孤小锦被皇长孙女欺负时隐忍的模样,心口隐隐做疼。 “讲故事不行,唱歌总行,你唱个摇篮曲哄小鲤睡。” 凤白泠语带嫌弃,她没有留意到,她提出唱摇篮曲时,独孤鹜那表情,嗯,有被冒犯到。 凤白泠和东方莲华被安置在慈元宫的侧殿里,凤白泠找到东方莲华时,东方默笙刚离开。 “默笙那孩子,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他是几个皇子中最温顺的,又博学,可惜了,眼睛不好,阿泠,你那可有治疗眼睛的药?” 东方莲华和东方默笙相谈甚欢,不过她还心存了一些戒备,没有透露太多。 “造成眼疾的原因有很多种,如果不是母胎带出来的,只要对症下药,就有机会复明,不知道九皇子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凤白泠那一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东方离,从未留意过还有个东方默笙,她好像记得有那么个表弟,在东方离被赐婚前期就死了。 她对东方默笙有些好奇,此人比她小一岁,相貌极其出众,虽然是个瞎子,可无论是行动举止都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就连照看太后这样的苦差事,他都能应付自如。 皇宫这种是非地,自从太子昏迷不醒后,就暗潮汹汹,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只有东方默笙像是一个局外人,从不参与,也是为此,他在皇宫的人缘也是最好的,甚至比太子妃纳兰湮儿都要强一些。 “他先天不是瞎子,而是三岁时,凝聚文华印时,不慎走火入魔,才成了瞎子。” 东方莲华摇摇头,叹息道。 凤白泠很意外,原来东方默笙那么小时就差点凝聚成文华印? 东方默笙三岁就能聚印,若是成功,不仅是皇室第一人,很可能是大楚第一人。 可他出身卑微,娘亲又早逝,没有母族的支持,在复杂的皇宫内,别说是立足,怕是成年都很困难。 说起来,东方默笙和独孤鹜倒是有些相似,同样的娘亲早亡,两人小时候就天赋惊人。 “若是聚印失败造成的失明,情况就有些复杂了,要亲自查看过才行。” 凤白泠心想着,改天她可以帮东方默笙看看。 “不过,聚印失败也未必是坏事。当初二皇子十一岁时,凝聚成武极印,几个皇子中,圣上对他最器重。他娶了纳兰湮儿后没多久,却不慎落马,迄今都没苏醒。” 东方莲华摇头叹息。 二皇子坠马后,纳兰湮儿生了一双龙凤胎引来龙凤异象,二皇子才被册封为太子。 这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迄今无人知晓,可东方莲华也曾听说过,有人怀疑二皇子落马之事和独孤鹜有关。 但那只是猜疑,并无实证,东方莲华也不愿向女儿提起。 和凤白泠分开后,独孤鹜若有所思着离开皇宫。 轮椅走了几步,就见不远处的花苑中,有人站在廊道的尽头,翘首期盼,四周的宫女和侍卫都不见了。 那人身影窈窕,站在一簇簇开得正好的桃花下,显得她脸色更加憔悴。 看到独孤鹜时,她眼中流露出乞求之色。 “阿鹜,我等你好久了。” 第66章 上学的兄妹俩(上) 等待独孤鹜这段时间里,纳兰湮儿只觉得度日如年。 她嫉妒凤白泠,能名正言顺和阿鹜走在一起。 若非是阿鹜的腿残了,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迄今为止,纳兰湮儿都相信,独孤鹜对自己是有情的。 不过,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没有其他女人能和阿鹜走在一起,只有她是特殊的。 “我与太子妃无话可说。” 太子妃三个字,让纳兰湮儿如遭雷击,一双美眸里泪雾迷离。 她咬了咬花瓣般娇艳的唇,嘴角还带着血迹。 “你就不问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凤白泠昨晚暗算我,我受了伤,那女人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太医院都没听说过的驱虫药,还有毫发无伤退了和东方离的婚事,教训了跋扈的萧贵妃,种种迹象表明,凤白泠绝非池中物。 “我只是腿废了,眼并不瞎。” 独孤鹜的轮椅往前。 风早是他的眼,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阿鹜,你不顾念我,也要顾念我们的孩子。小绣她也吃了鱼生,凤白泠明知道鱼生有问题,还刻意隐瞒,她分明是居心妥测。” 纳兰湮儿拦住独孤鹜的去路,她的一双孩子,犹如她的眼珠子一样珍贵,可她不屑去求凤白泠。 “你会在睡前给他们讲故事?” 独孤鹜抬眸,蓝眸深邃,棕眸幽深。 困惑、不解,纳兰湮儿不知独孤鹜为何突然问起这点。 小锦和小绣从小就有各自的奶娘照看,什么睡前讲故事,纳兰湮而闻所未闻。 不仅是她,皇子的孩子们哪个不是如此? “你会给他们唱儿歌?” 纳兰湮儿哑然。 她歌声妙曼,懂得各种古曲琴乐,可儿歌又是什么? 以前的独孤鹜,从不会问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这些,一定是凤白泠说的。 纳兰湮儿不禁心惊胆战。 她和阿鹜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却觉得,两人之间在渐行渐远。 “若太子妃没有其他事,告辞。” 独孤鹜垂下了眸,掩去了眼中的暗色。 轮椅滑动,不等纳兰湮儿回过神来,独孤鹜已经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凤白泠虽然没啥人品可言,可若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出了事,她倒不至于袖手旁观。 春日的姹紫嫣红,很是热闹,唯独独孤鹜的那一身黑衣看上去那么的萧瑟。 纳兰湮儿咬着唇,鲜血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 “太子妃,你答应了今日去接皇长孙,岁末的月试殿下又拿了第一。” 她的贴身丫鬟忐忑着走了出来,轻声提醒道。 提到了儿子凤锦,纳兰湮儿眼中又有了喜色。 阿鹜并不在乎小绣,一定是因为她是女儿的缘故,可小锦就不同了,他是男儿,从小就文武双全,在国子监读都比阿鹜捡来的那个小野种要出类拔萃。 “去国子监。” 离开皇宫时,纳兰湮儿又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太子妃。 大楚国子监,是大楚莘莘学子向往的最高学府,它只对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开放,三岁即可入学当童生,。 从先帝开始,为了广纳贤才,年龄和招收范围都有所放宽,除了皇族、官宦之外,平民和异国的学子只要通过考核,都能入学。 它坐落在楚都都城的一陲,离闹市有一段车程,环境闹中取静。 和毓秀院不同,哪怕是隆冬腊月国子监也不曾停课,只有在每年的除夕才停学五日。 这个时节,国子监门口的银杏树缀满了小扇状的新叶,在风中摇曳着。 今日恰逢春季入学,一些新生们或是坐着车马,或是步行,纷纷聚集在这一座梦想中的学堂外 其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看上去尤其的不和谐。 “他”梳着个小包包头,穿着一袭不合身的蓝色长衫,小脸蛋胖嘟嘟红润润,年纪也特别小,应该是国子监最小的童生了。 旁的童生们都由家人或是书童背着箱笼,“他”也背了个特小号的箱笼,迈着小短腿,整个人跟着箱笼摇摇晃晃着,让人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唯恐“他”被砸到。 走到国子监的门口时,“她”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 小胖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凤小鲤望着前方一排高高的阶梯,小嘴噘得老高。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顶包大春来什么国子监了。 大春就是春柳的远方亲戚家的小孩。 他也是凤小鲤的好朋友,大春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去年刚考上国子监,入春后,就要来国子监上学。 他今日来公主府看望凤小鲤,也是顺路。 哪知道到了公主府后,也就吃了些茶和糕点,大春就忽然浑身发红,还拉肚子,春柳她们都被吓坏了。 大夫说大春是沾了桃花花粉,得了桃花藓,要修养十余日。 大春当场就哭坏了,说是今日不到国子监报道,他就不能入学国子监了。 大人们正为这发愁,大春却偷偷告诉凤小鲤,说什么“书中自有千钟粟,”国子监里书中最多,有很多好吃的,凤小鲤一听,闹着要去国子监。 春柳好说歹说,凤小鲤就要来,春柳又找不到凤白泠,万般无奈下,只能把凤小鲤送过来了。 刚到国子监门口,春柳就被拦在外头了。 要是这时候,爹爹在就好了。 凤小鲤锤了锤自己可怜的小短腿,嘴里嘀咕着,她只要挂在爹爹的大长腿上就能上去了。 她嘴里低估了下,满眼期待,看向门口处。 恰好,有人走了进来。 是爹爹的气息,凤小鲤小短腿一蹬,一个章鱼抱,朝着那黑影飞扑过去。 春柳没能跟进来,可风早却是如影随形。 爷让他负责保护公主府的安危,画外音却是保护凤郡主和凤小鲤,凤郡主不在,他的任务就是凤小鲤。 他没料到,凤小鲤会跑到国子监来。 这小姑娘,俨然是个缩小版的凤郡主,干事风风火火,可还没凤郡主的那一身能耐,看样子,要惹出大麻烦,还是尽快通知爷来捞人。 “这俩,怎么遇上了?” 风早一向处变不惊,可这一回看清来人,也傻了。 第67章 上学的兄妹俩(中) 这一日,对于独孤小锦而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卯时起床,漱洗后,先扎半个时辰马步,运气一个小周天,再炼两遍拳法。 辰时早膳,食不言,饭后诵书半个时辰,收拾箱笼,被送到国子监。 马车在距离国子监班里开外的地方就停下了,独孤小锦会自己走去国子监。 来来往往的学生中,他穿着整洁的童生蓝袍,将自己一身的气息掩去,低着小脑袋,并不引人瞩目。 虽然是国子监童生中第二名的存在,可独孤小锦喜欢独来独往,他寡言少语,没有一个朋友。 刚走进国子监的门,忽的,一团“东西”飞了过来。 独孤小锦很机敏,正欲避开。 可他身后,是二十多阶台阶。 独孤小锦是个善良的孩子,一瞬的迟疑,那团东西就扑了过来。 一股甜甜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胖乎乎的小短手,胖乎乎的小短脚,一个小小童生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抱住了他。 暗处,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靠近,随时做好接住小胖鲤的准备。 熟悉独孤小锦的人都知道,鹜王的这位小世子有严重的“恐女症”,当初皇长孙女第一次看到他时,很喜欢他,就想去牵他的手,哪知道小世子直接把脚踹在了人家小姑娘的脸上。 “爹~咦~” 凤小鲤捏了捏眼前那张酷酷的小脸,用鼻子在独孤小锦身上嗅了嗅,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气味没错呀! 独孤小锦面无表情,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这个小小童生,长得唇红齿白,嘴边还留着糕点渣渣,和他刚养的小狼崽子有点像,就是有点呆。 独孤小锦有种想要拍拍对方脑袋的冲动,可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只能压下了心头的那种怪异感,径直往前走。 走了几步,身后,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那小小童生跟着他。 虽然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年纪相同,可凤小鲤是典型的小水桶身材,独孤小锦常年练武,个头比她高了不少,腿也长。 独孤小锦走一步,凤小鲤的小短腿得跑两步。 没追几步,凤小鲤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小箱笼快把她给压趴下了。 独孤小锦脚步一顿,心里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一张小帅脸上面无表情。 “别跟着我。” “迷路,呜~” 凤小鲤的小手背装模作样抹了抹根本没眼泪的眼睛,大眼睛里满满的求生欲。 国子监好大啊,屋子都长一样一样的,台阶十个手指头和是个脚趾头都数不过来,好累哇,小鲤不想努力了! 孤独小锦头有点疼,他走过去,拎起了凤小鲤和她的小箱笼,他早就看到小鲤箱笼上挂着的木制名牌。 天(童)班,大春。 这么呆,居然也能考上童生天班。 也罢,看在以后是同窗的份上,就带他一程。 直到两小只走远了,暗处,那个影子才解除了石化状态。 小世子居然捡走了凤小鲤! 就被拎着走的这段时间里,凤小鲤已经对独孤小锦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小哥哥好厉害,他拎着自己和两个箱笼走路都不喘气的。 他主动帮助小鲤,心地好善良。 人!还!很!好!看! 眼睛大大的,睫毛和她一样长,鼻子高高的,还有嘴巴也长得好好看。 和爹爹一样好看! 小鲤要和他做朋友! 凤小鲤握紧了小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定下了她来国子监的第一个小目标。 国子监里占地三亩多地,屋舍众多。 这里分为青少班和童生班两类,童生班只招收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男童,青少班则是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 一入国子监,就意味着将来有机会成为大楚的栋梁之才。 近五十年来,国子监培养出多位状元、探花以及高官,这里的老师传授学生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再根据学生的资质不同,将班级分为天地玄黄四级。 大春是楚都平民里小有名气的小神童,他是凭实力考入天(童)班的。 天(童)班又被称为天才班,这里的学生中,曾经有数人不满十岁就凝聚成文华印。 这一届的天(童)班中,更有两人被先生们寄予厚望,声称他们很可能今年就能凝聚成文华土印。 天(童)班内,也就三十名童生,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个别还是皇族成员,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在其中算是年纪小的。 看到独孤小锦带着一个小家伙走了进来,正在议论岁末月试成绩的童生们都看了过去。 “第一果然又是皇长孙,不愧是真龙之子,次次都是第一。” “哪里像是独孤小锦,万年第二。” “他一介寒门,能入学国子监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想拔得头筹?” 天(童)班的童生们的年纪普遍比独孤小锦大一些,他们大多出身官宦和大户人家,七八岁就已经懂得人情世故,他们看独孤小锦的眼神里都带着明显的嫉妒和鄙夷。 独孤小锦是去年秋季来的童生,据说年龄不足三岁,是被破格招收的。 虽然他长相不俗,可家境平平,来上学时连马车都坐不起,更重要的是,童生中早有传闻,说独孤小锦没有娘,从小就被人遗弃,他爹长得凶神恶煞,非常丑陋! 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和尊贵的皇长孙同名,活该一直被皇长孙欺负。 独孤小锦恍若未闻,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他拿出书卷,翻阅起来,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一切隔绝在外。 每张桌案上,都漆着童生的姓名。 大春的名字,刚好在独孤小锦的前一排。 凤小鲤的屁月殳还未焐热凳子,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从箱笼里摸出了块巧克力。 她最爱吃巧克力了,可娘娘不让她吃太多,说是吃多了会掉牙牙。 这一颗,还是她省下来的。 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分享。 凤小鲤献宝似的,将那块巧克力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塞到了独孤小锦的手中,奶声奶气道。 “给你吃。” 一只手倏的伸了过来,把那块巧克力抢走了。 第68章 上学的兄妹俩(下) 穿着蓝色松枝纹锦衣,头戴白玉冠的小男孩夺过凤小鲤手中的巧克力,丢在地上。 他个头比独孤小锦稍矮些,相貌长得很出众,唇红齿白的,举止谈吐都透着尊贵,只是眼神里的那股目空一切的傲气,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见状,不少童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个叫大春的,听说是个神童,是去年的考核第一,他和独孤小锦一样出身寒门。 平民就爱和平民玩,难怪一来就和独孤小锦好上了。 新生第一天来,老生们免不得要给他们下马威。 只是东方锦没动手,他们也不敢动手,他们都以东方锦马首是瞻。 东方锦知道今日要来新的童生,本想把他直接赶走,没想到一看,新来的长得可真标志。 那小脸肉嘟嘟的,比小绣的都要白嫩,眼睛也比小绣大,眼珠子大大的像两颗熟透了的葡萄,许是受了委屈的缘故,小嘴扁得跟小黄鸭似的,竟是比他见过的任何小姑娘都要可爱。 “穷人就是穷人,拿块土当宝贝。独孤小锦,你爹不会没钱养你了,你连土都要吃?” 东方锦是国子监里为数不多知道独孤小锦身份的人,但他也知道,独孤小锦只是独孤鹜的养子,顺亲王府一直不承认他。 听说,独孤鹜还成了残废,东方锦就更看不起独孤小锦了。 有他东方锦在,独孤小锦和他爹一样,一辈子都只能趴在当他们东方家的狗。 东方锦见独孤小锦一脸木然,恼火他无视自己。 再看看一旁的凤小鲤,他心底升起一股戾气,一脚就踩向巧克力。 脚还未落下,嚯然间,一只手伸了出来。 东方锦的脚停在半空中,他脸一下子憋红了。 独孤小锦抓住了他的脚,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脚就跟施了定身咒似的,动弹不得。 独孤小锦捡起了那半块巧克力,学着凤小鲤之前的动作,剥开外面的纸,黑乎乎的玩意让人望而却步,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表情木木的吞了下去。 “好吃。” 孤独小锦点点头,这“土”,先苦后甜,他并不是个爱吃零嘴的小孩,可大春带来的“土”的确很好吃。 凤小鲤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瞅了瞅东方锦,小嘴嘟了起来。 恰好这时,国子监的郭老先生走了进来,童生们忙散开,坐回各自的座位。 郭老先生年逾七旬,蓄了把山羊胡,在国子监授课已经有二十余载,是个精瘦精瘦的小老头。 他年轻时在六部都供职过,才高八斗,博闻强记,连永业帝都很尊敬他。 唯一的缺点是,他这人很古板,上课也乏味的很,若是回答不了他的提问,无论是谁,都要挨上十戒尺。 天(童)班里,除了东方锦,就连独孤小锦都挨过一次戒尺。 上课没多久,郭老先生那敲木鱼念经似的声音就成功催眠了凤小鲤。 她的小脑袋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一下,又一下。 其他童生的情况也没比凤小鲤好多少,只是他们可没凤小鲤那么大胆,敢公然的睡觉。 “大春,你起来回答。” 凤小鲤一脸睡眼惺忪,大眼睛里朦朦胧胧倒映出一个愤怒的小老头的形象。 桌案上还留着一摊可疑的水渍。 东方锦就坐在凤小鲤左侧,看到这一幕,挤眉弄眼道。 “叫声东方哥哥,我就帮你。” 凤小鲤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 “要在强兵,破驰说之言从横者,争利于天下,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 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虽然吐字还有些不清晰,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准确无比说了出来。 东方锦和一干童生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大春明明在睡觉,怎么郭老先生说的,她全都记下来了? 独孤小锦也有些意外,将自己写好的小纸条收了起来。 “老爷爷你今天讲得是《楚律》变法篇。” 凤小鲤挺起小胸膛,小脑袋昂得高高的。 睡觉归睡觉,听课归听课,一心二用鲤可没偷懒哦! 郭老先生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出了喜悦之色。 这孩子,果然是名不虚传,神童也! “背的很好,你们都要像大春学……共勉。谁来解释下《楚律》这一篇具体释意?” 郭老先生示意凤小鲤坐下,今日上的课的确枯燥乏味了些,天(童)班的学生虽然聪明,可年纪小,背诵尚且可以,要解释,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东方锦坐得笔直,他的外公纳兰太师曾经和他讲过这一篇。 郭老师先看向独孤小锦。 可独孤小锦却低下了头,避开了老先生的眼。 “小锦,也太懂事了。” 郭老先生心中惋惜,收回了目光,看向东方锦。 “东方锦,你来回答。” 东方锦起身,周围的童生们都满脸的羡慕。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东方锦已经习以为常。 他刚要开口,忽觉得口中剧疼无比,舌头上居然长出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包,他一张嘴,那包就疼得厉害。 东方锦脸都变了,他嗯嗯啊啊了起来,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坐下。” 郭老先生蹙蹙眉,不免失望。 以东方锦的学问,他娘亲是纳兰湮儿,外公是纳兰太师都是学富五车之辈,怎么会没说过楚律。 东方锦有口难言,刚要坐下,可屁股才刚挨到凳子,锥心之疼袭来,他惨叫一声,在众目睽睽下,就如被火灼到了般,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他的屁股上,突然冒出来几个尖疮,一挨到凳子,就剧疼无比。 “岂有此理,你怎能在学堂上喧哗,你以为次次考第一,就能目无法纪?楚律里有明文记载,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论。” 郭老先生拉长着脸,东方锦此举在他看来,就是目无尊长,尤其是今日他才刚教了楚律。 东方锦想要解释,可他说不了话,连舌头都撸不直,只能眼睁睁看着郭老先生拿出戒尺。 啪啪啪啪—— 戒尺结打在手掌心上,结结实实就是十下,只把东方锦的左手打得肿得老高。 第69章 救赎 申时,国子监放学,学子们如潮水般涌出大门。 一辆朱轮马车早已候在外,身着玉兰花烟笼裙的绝色女子挑开车帘,精致的面容一露出来,就引来了无数人的驻足。 虽然已为人母,可纳兰湮儿无论身形还是样貌都没有多大变化,多少风华正茂的少年都是对她目露惊艳之色。 纳兰湮儿落落大方下了车,接受这些注目,看到人群中的东方锦时,她展颜一笑。 东方锦捂着屁股,走路一瘸一拐,和平日有些不同。 “锦儿,你这是怎么了?” 纳兰湮儿看到儿子左手肿了,脸上满是怒容,不由一惊。 东方锦嗯嗯啊啊啊,指了指嘴里,刚想说什么,发现自己的舌头上的包不见了,再摸摸屁股,上面哪里还有什么尖疮。 东方锦又气又急,将今日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解释不出楚律,被郭老先生打了十戒尺?” 纳兰湮儿神情变得很是严厉。 东方锦像她,从小就博闻强记,很有希望凝聚成文华印,他是神通,是真龙之子,怎能犯错? “母妃,不是我解释不了,是我嘴里长了包,屁股上生了疮。” 东方锦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任凭他怎么解释,纳兰湮儿都不信。 直到纳兰湮儿看到了独孤小锦走了过来,和东方锦到哪都被人簇拥着不同,独孤小锦和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独孤小锦从小就自闭,还有恐女症,他在国子监也挺出色,但是永远都是第二名,而且还是个野种。 可就是这个乱葬岗捡来的野种,生母都不详的独孤小锦,独孤鹜却视如己出,他的喜好,独孤鹜也非常重视,若是他说自己讨厌凤白泠…… 纳兰湮儿露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她能除去那三任鹜王妃,自然也能扳倒凤白泠,她轻唤着独孤小锦的名字。 看到不远处那辆马车前的母子俩,独孤小锦低头,想要避让开。 可女人的声音,却阴魂不散,他的脚步不觉朝着那辆马车走去,他的眼底满是着抗拒,可身体却没法抵抗。 他一步步走向那辆马车,仿佛眼前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 “小小姐,你饿了没,奴婢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春柳用帕子给凤小鲤擦干净脸和手,打开带来的食盒。 小小姐盯着食盒,从里面挑了几样她最爱吃,用手帕包好,一溜烟就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跑去。 “小锦哥哥,这些都给你,我们一起回家。” 像是一只小黄鹂鸟,凤小鲤蹦蹦跳跳,跑到独孤小锦身旁,她拉住独孤小锦的手,将一大包点心塞给独孤小锦。 小锦哥哥家里穷,她要养他! 独孤小锦身躯一震,被控制住的意识被强行扯了回来。 马车旁,纳兰湮儿也是神情骤变,她的喉头一阵翻滚,腥甜味再度涌上来。 她的瞳狠狠一缩。 那个小孩,打破了她的祝术! 祝术被打破不外乎两种法子。 一种是像凤白泠那日那样,直接打断纳兰湮儿。 还有一种,就像是那个孩童打破了独孤小锦中了祝术的状态。 两者,都非常难。 凤白泠扮猪吃老虎也就算了,那小孩,看上去不过三四岁,怎么能打破祝术? 纳兰湮儿素来骄傲的祝术,在短短两日内,被接连打破了。 “他是谁?” 东方锦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母妃,她匆匆上了马车,瘫坐在马车里。 纳兰湮儿额头满是冷汗,汗水弄花了她的妆容,眼珠子都微微凸出,唇咬得失去了血色,看上去有些可怕。 “他是大春,新来的童生。今日郭老先生还表扬了他。” 东方锦看着大春和孤独小锦手拉着手一起走开,气得直咬牙。 纳兰湮儿想到了儿子之前说的话,他忽然间嘴里生了包,屁股长了疮…… 太后的病,有了凤白泠的药后,渐趋稳定。 到了第三日,太后已经下了床,能用一些粥水了。 东方莲华这几日陪着太后,两人的感情倒是增进了不少。 太后膝下无女,唯一的亲生儿子顺亲王也英年早逝,如今有了东方莲华的陪伴,仿佛多了个女儿。 午后,东方莲华陪着太后去御花园里散步,李庆刚从公主府回来,前来拜见。 “老奴,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李庆暗暗打量凤白泠。 依旧是纱巾遮面,今日的凤郡主只着了身素白色的月蝶氅衣,漆黑的秀发上根翠玉簪,两弯柳叶眉下,一双美眸里似两汪清泉。 和其他后宫的主子见了自己都要巴结不同,凤白泠每次见他,都是不卑不亢,这一点,和她娘亲东方莲华一样。 这一次,得亏了凤白泠冒死帮忙,李庆才能逃过此劫。 萧贵妃自打那一日在慈元宫出了丑,最近都不敢在后宫里走动,唯恐被人笑话。 “李总管言重了,你才是帮了我们母女俩大忙。” 凤白泠笑道,打听了公主府最近几日的情况。 “东厢有苏嬷嬷照料,一切都好。” 凤白泠心下满意,苏母果然能干,到公主府不过几天,就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倒是南厢那边,出了点事。” 李庆前去赐婚,原本公主府上下都是欢天喜地。 这场婚事,公主府也等了许久,凤香雪想到自己就要当七皇子妃,不惜带伤出来谢恩。 哪知道,等到宣完旨,薛姨娘当场就昏了过去,凤香雪更要寻死,得亏了风若颜拉着才没死成。 母女俩哭天抢地,将公主府闹翻了天。 凤展连为了安抚美妾爱女,最后还是老夫人出了面,说是把公主府的一间店铺给凤香雪做嫁妆,还额外补了一千两黄金,薛姨娘母女俩才作罢。 “我那二妹是个聪明人,侍妾虽然身份低了些,可好歹也是进了七皇子府。她舍不得死,趁机捞一些好处,婚前她还会想法子努力争取,扭转乾坤。” 凤白泠早就料到了。 老夫人倒是慷他人之慨,东方莲华的一间店铺,东方莲华没开口,她说给就给了? 留在皇宫这几日,太子妃和萧贵妃那边都毫无动静,安静的让凤白泠感到不对头,总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第70章 突如其来的病危 入了春后,御花园里春色更浓。 白的是刚开的梨花,红的是开满了枝的月季,鹅色黄的是迎春,只是这满园的颜色,却比不得款款行来的丽人。 东方莲华扶着太后,慢慢走在花丛间。 “莲华,哀家看你最近气色很好,都快赶得上你当年做姑娘时了,面上一条褶子都没有,萧贵妃见了你都要自行惭愧了。” 太后这几日在凤白泠母女的照料下,凤体安康。 她细看身旁的东方莲华,她皮肤细腻,白里透着红,就如剥了壳的荔枝,还真让她这个老太婆羡慕不已。 “太后,莲华怎么敢和萧贵妃比,贵妃天生丽质。我只是用了一些阿泠给的新颜色的傅粉和口脂,阿泠说是更适合我的肤色。” 是女子都爱美,东方莲华以前重病缠身,无心顾忌妆容,身体好了些后,凤白泠就给了她一些新的傅粉、黛笔还有口脂、腮粉、眼粉。 东方莲华都还没说,阿泠还给了她一套保养品,那些水乳面霜涂在脸上,第二天起来,皮肤都光滑白了,可比珍珠粉好用多了。 大楚国这些年,国泰民安,各国通达,各国的一些水粉胭脂也通过游商边境贸易,络绎不绝进入大楚。 不过这些哪里比得上凤白泠从就急救箱第二层里拿出来的宝贝管用,她不过是换了个瓶罐,东方莲华根本不知道。 每一种有好几种颜色,都很合适东方莲华,可比大楚的小姐贵妇们用的花式全都了。 东方莲华最初还不乐意用,可因为要进宫,就用了一次,没想到,化了妆后,她肤白而自然,腮红更添气色,砖红色的口脂春天用着更显气色。 太后眼中的东方莲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年轻了十岁不止。 “阿泠这孩子,有这等宝贝还藏着掩着,哀家回去就整治她。” 太后笑骂道。 说话间,太后脸色变了变,她皱着眉,感到前几日那种不适感,再度袭来…… 李庆刚给凤白泠报完讯,就听得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在李庆耳边一阵耳语。 李庆听完,面色就变了。 “凤郡主,太后旧疾复发了。” 太后被送回来时,已经昏过去了一次。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永业帝那,片刻之后,永业帝一身怒气到了慈元宫。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赶来了。 “凤白泠,你作何解释?” 永业帝质问道。 原本太后这几日的病情已经好转,永业帝龙颜大悦,对于凤白泠母女俩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圣上,臣等早就说过,凤郡主的药是无效的。” “太后这几日上吐下泻,损了元气,不好再用药。” “凤郡主病急乱用药,可害惨了太后。” 御医们七嘴八舌,替太后把脉后都是摇头不止。 太后的脉象比之前还乱,疼痛如刀绞,他们没有法子,还不忘对凤白泠落井下石。 “圣上,容臣女再给太后看看。” 凤白泠已经问过东方莲华,太后是突然复发的,这几日她们母女俩和太后同吃同住,饮食上也很注意,药也是每日都正常服用,太后体内的寄生虫按理说,已经排得差不多了才对。 “朕再给你半天时间,若是太后的病今日无法稳定下来,朕就砍了你的脑袋!公主府也别想置身事外!” 永业帝一身的戾气,虎视眈眈,等在一旁。 凤白泠进了寝宫,太后一脸惨白,已经口不能言。 “祖母,你莫担心,先喝几口水。” 凤白泠说着,命人端来一杯茶水,趁着喝水的功夫里,她将一颗内窥镜胶囊给太后吃了下去。 胶囊滑入食道,迅速进入体内,凤白泠忙操控第七识。 脑海中,浮现除了太后体内的情况。 先是食道,再是肠胃,一切都很正常。 凤白泠心中诧然,太后的肠胃内,没有看到寄生虫的痕迹,看样子,之前的驱虫药应该已经发挥了作用。 可为何,太后还会疼痛不止。 凤白泠蹙眉,回忆着过往自己见过的各种病例。 22世纪,环境急剧恶化,一些寄生虫发生了变异, 21世纪只有200多种寄生虫,可到了22世纪,翻了一倍不止。 一些寄生虫病死灰复燃,战地水文环境恶劣,很多人患有各种寄生虫病,对症下药的特效药也就应运而生。 凤白泠再三询问太后,发现太后这一次虽然疼痛,可疼痛的部位不同了。 上一次,她是腹部疼痛,这一次,却是肝胆位置。 难道说,是驱虫不当,导致的寄生虫乱蹿,感染了肝胆之类的其他器官? 凤白泠有了判断后,立刻用第七识检查其他器官。 在内窥镜的帮助下,她看到太后的肝胆部位都有了可疑的条状物,尤其是胆管内,已经有了发育好的华支睾吸虫的成虫。 如果不是内窥镜胶囊来的及时,凤白泠根本无法发现这异常。 只有用药不当,才会造成寄生虫转移,凤白泠自问自己的药量很准确,除非,有了在药上动了手脚。 “来人,把太后今天和昨天吃的药的药渣拿过来。” 凤白泠面沉如水,一旦成虫蹿入肝胆,那治疗难度就加大了,需要特效药。 可特效药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尤其是她如今的第七识…… 凤白泠打开急救箱,第一层急救箱里,还是那几样老的药品和仪器。 要想要特效药,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找独孤鹜。 凤白泠心急如焚,她只有半天时间。 药渣很快就送来了。 凤白泠闻了闻气味,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慈元宫内,不仅是永业帝,就是皇后、萧贵妃母子俩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圣上,臣妾早就说过,凤郡主根本不懂得什么医术,怎能将太后交给她。” 萧贵妃今日可是精心妆扮过的,想要挽回她在永业帝面前的形象,她等了几天,可算是等到了转机,绝不能错过看凤白泠被砍脑袋的好机会。 “萧贵妃,若不是阿泠的药,你能站在这里说话?” 素来不惹事的东方莲华忽的一句话,呛得萧贵妃脸的绿了。 第71章 去找独孤鹜(满5000加更) 一听东方莲华敢顶撞萧贵妃,东方离语带不满。 “东方莲华,你敢对我母妃出言不逊。” “七皇子,萧贵妃是圣上封的贵妃,我也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她是你母妃,我也是你姑姑,论资排辈,这里由不得你来教训我。” 东方莲华站在那,目光清冷,看向萧贵妃母子的眼神没有半点惧色,一身的气度竟是素来跋扈的东方离都说不出话来。 “老七,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永业帝眉心紧皱,威严的眼中满是担忧,盯着寝宫。 凤白泠走了出来,数双眼都看向她,其中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阿泠,太后的病?” 东方莲华忙问道。 “太后的病加重了,我需要配新的药方,需要些时间。” 努力了几次,急救箱都没法子供应特效药。 一时半会儿,凤白泠只能另想法子。 “凤白泠,你少在那吹嘘,这里是皇宫,你要什么药,这里就有什么药,我看你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东方离见了凤白泠就想起那一晚撞到女鬼的场景。 他时候想来,哪哪觉得不对头。 “圣上,御医们说了,太后怕是拖不过这几天。都是她害的,依臣妾之见,应该严惩凤白泠。” 萧贵妃借机落井下石。 “圣上,太后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我的药,太医院也没人能救她。我救过太后,若是有心加害,不会等到今日。” 凤白泠说罢,目光向那群御医们看去。 御医们这时倒是安静如鸡,谁都不敢出头,更不敢直面对永业帝,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沙子里去。 “圣上,还请你给阿泠几天时间。莲华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她一定能够救太后。” 东方莲华盈盈一跪,跪在永业帝面前。 永业帝虎目含威,良久没有发话。 直到寝宫内,传来太后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 “圣上,哀家信她们。” 永业帝孝顺,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他扫了眼凤白泠,眼中还带着几分愠色。 “看在太后面子上,朕再给你三日。来人,将凤白泠打入冷宫,三日内,若是她没有新药,拖出午门斩首。” 说罢,永业帝一摔衣袖,踱出慈元宫。 萧贵妃一听凤白泠要被关在冷宫,心底偷着乐。 “冷宫不是闹厉鬼?” 东方离小声嘀咕着,那地方传闻有厉鬼,多少被处置的妃嫔宫女,进去都变成了疯子。 “她最好是死在那地方,难不成还舍不得她死不成,她可是把我们娘俩给害惨了。” 萧贵妃心中暗喜,纳兰湮儿果然是神机妙算,她说凤白泠母女俩这一次在劫难逃,还真是被料中了。 凤白泠要是死了,太后那老不死的,指不准也活不了几天了。 当即,几名太监就押着凤白泠去冷宫。 “娘,这个箱子里有些药,你先收好了。我已经让李总管去通知独孤鹜。他一来,你就把这个急救箱给他,务必要亲手交给他,等到他来了后,让他带着箱子来找我。” 凤白泠说着,把急救箱塞给东方莲华。 为今之计,她只能赌一把。 东方莲华认得这箱子,早前阿泠给自己的药以及那些傅粉口脂等都是那口箱子里拿出来的。 阿泠说,那是她从一个域外来的游商买来的。 阿泠对这个箱子非常重视,平日里从来不让人碰这个箱子。 “你放心,娘一定会看好箱子。你去了冷宫务必要小心,那地方阴气重。” 东方莲华住在皇宫时,就听说过,那地方有厉鬼。 每年的中元、清明都闹鬼闹得最厉害,已经疯了几任看守的老宫女,冷宫里如今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放心,李公公会想法子照应我。” 凤白泠安抚了东方莲华几句,就被押往冷宫。 冷宫地处皇宫的西北面的一处洼地,四面被树木遮挡,终年不见阳光。 虽是开了春,可这里的树木枝桠还是秃楞楞的,不见半点绿意。 剥了红漆的宫门虚掩着,墙壁颜色灰败,一张破了洞的网上不见蜘蛛,挂着半具残缺的蝴蝶尸体。 阴冷的风吹过,几名蓝灰衣太监刚把凤白泠押到了冷宫外,就感到阴测测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凤郡主,得罪了。” 太监们阴阳怪气着,将凤白泠推了进去,宫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院子很大,几间破旧的厢房坐落在不远处,四周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枯草。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空气中,浮动着动物腐烂发霉的气味。 这种环境,任何人见了都要胆战心惊。 凤白泠目光淡然,在战场上见惯了尸山,最恶劣的环境下时,她连腐烂的老鼠肉都吃过,冷宫里有没有厉鬼她不知道,可慈元宫里一定有内鬼。 她决定先熟悉环境,在冷宫里转悠了起来。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入了夜后,冷宫里连一盏灯都没有。 宫门外,有个小太监丢下了食盒,匆匆就跑走了。 冷宫里,一天只供一餐饭。 好在食盒里的饭菜还算是正常,一碗米饭,一荤一素,还有李庆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消息已经送到了公主府,鹜王最迟今晚就能得到消息。 凤白泠也不担忧,吃了个半饱后,就择了间还算干净的厢房,靠在墙角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忽的,一阵巨响。 风吹开了房门,冷风撞击着房门,外头一阵雷鸣电闪,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打破了夜的平静。 凤白泠被惊醒时,已经是三更前后。 豆大的雨水打进厢房。 她起了身,正欲去关上门窗。 这时,又是一道雷闪。 雷闪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院子里,忽有一道白影。 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院子疾闪而过。 凤白泠第七识很是敏锐,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个人。 只是三更半夜,又是电闪雷鸣的,冷宫里怎么会有人? 还是说,这地方真的有鬼。 凤白泠睡意全无,权衡一番后,她随手带上防身用的辣椒水,朝着院子走去。 第72章 九千岁的儿歌 这场雷雨来得突然,又是入春后的第一场雨。 雨势汹汹,铺天盖地的,却没能浇灭凤展连心头的怒火。 “孽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接她回来,就该把她送去庵堂里当尼姑。” 凤展连做梦也没想到,凤白泠母女俩这一进宫,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 圣上把凤白泠关进了冷宫,东方莲华也被软禁在皇宫里。 多亏了太子妃偷偷派人来送了消息,否则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老爷,你可别气坏了身子,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得快些想法子保住大伙的性命。否则三日之后,公主府上下怕都要受到牵连。” 薛姨娘接过丫鬟递来的一杯参茶,轻声细语,劝凤展连不要动怒。 “我要与她脱离父女关系,横竖她眼中早就没我这个爹。” 凤展连吹胡子瞪眼,还有东方莲华,本以为她身体好了,还能帮他讨点差事,哪知道,她和那个孽女一起,生了反骨,天天与他作对。 还有那个凤洛尘,掺了东方莲华的血,就没一个是好种。 “脱离父女关系之事宜早不宜迟。还有东厢的那一个,也留不得,免得萧贵妃她们与我们伤了和气,毕竟我们很快就要和七皇子是一家人了。” 薛姨娘提醒道。 凤展连猛然想了起来,东厢还养着个小野种。 早前凤白泠要嫁给独孤鹜,还说那是独孤鹜的孩子,他还忌惮了几天,可就在今日,薛姨娘悄悄告诉他一个秘密。 凤小鲤根本不是独孤鹜的种! 她是凤白泠勾搭上一个脚夫与人私通生下的野种。 凤展连当初就听说过,凤白泠不干不净,没想到,会下贱到与脚夫苟合。 “亏了你提醒我,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未来亲家。来人,去东厢把那个小野种抓过来,找个婆子卖了她。” 凤展连生出个主意来,嘴角,阴测测的笑如刀子般。 东厢,春柳急得团团转,苏母陪坐在旁轮番哄着凤小鲤。 凤郡主不在,凤小鲤已经闹了两晚,叫着要娘。 这孩子平时是个好脾气的,可一到了夜晚,就闹腾得欢。 晚膳前后,宫里传来了话,郡主犯了重罪,被关进了冷宫。 传话的小太监只让她们不要担心,等到鹜王到了,就能解了这燃眉之急。 可鹜王,什么时候才回来。 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门被踢开了。 “把那小野种抓起来。” 凤展连冒着大雨,带着一干家丁,看到凤小鲤就如饿狼入了羊圈,手一挥,四五个家丁就冲上前,去抢凤小鲤。 “老爷,万万使不得,小鲤她是你的亲孙女,可别吓到了孩子。” 春柳护住凤小鲤,又惊又急。 “呸,哪来的贱种,也配说是我孙女,大的关进柴房,小的抱出去卖了。” 凤展连眼下只想和凤小鲤母女俩脱干净关系。 “春柳,抱着小小姐快跑,去亲王府找鹜王!” 苏母哪里想到,世上会有这般狠心的父亲,她心急如焚推开拦路的几名家丁,让春柳快跑。 只有鹜王,能救小小姐。 春柳抱着凤小鲤,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大雨挡住了她的去路。 雷电疾闪,院子里黑魆魆,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魑魅魍魉,春柳眼底满是眼泪。 “小小姐,你别怕,春柳一定会保护你。” 她眼泪不争气就往下流,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小鲤不怕,坏老头,怕!” 凤小鲤小腮帮子气鼓鼓的,像一只小金鱼,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往滂沱的大雨里看。 屋内,苏母被几名家丁厢房在地,捆了起来。 “怎么回事,几个大男人还抓不住一个春柳。” 凤展连见外头毫无动静,走出房门,院子一片黑漆漆的。 凤展连没来由打了个哆嗦。 雨中,有一个人影,抱着凤小鲤。 “来人,把春柳拿下。” 几名家丁冲入雨中,恰是这时,长空一道紫电如蛇,照亮了院落里。 凤展连不禁打了个哆嗦。 只因他看清了,院落里站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春柳。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的怀里抱着个凤小鲤。 春柳早已不见了踪影。 男人低头和怀里的凤小鲤说了什么,凤小鲤乖巧闭上了眼。 男人抬起头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暴雨如注,可雨水到了男人身旁,竟自动避让开了。 男人的瞳,在了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冷光。 他抬眸,薄凉的唇抿了起来,露出了一抹冷彻心扉的笑。 杀气,在那一刹那见迸发出来。 不见任何兵刃,可那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们顷刻间同时栽倒在地。 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几颗脑袋骨碌碌滚到了凤展连的脚边。 凤展连肝胆欲裂,膝盖一软,双股间一阵骚臭味传来,昏了。 风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凤展连的身后,他身旁还拖着个惊魂未定的春柳。 像是对春柳说,又像是吓凤展连,风晚感慨道。 “我家爷,一笑就爱杀人。” 三更天,雨水冲洗干净鲜血,东厢恢复了平静。 春柳和苏母提心吊胆候在床边,她们都满脸忐忑,九千岁抱着凤小鲤坐在那已经好一会儿了。 凤小鲤看到独孤鹜,咯咯直笑,独孤鹜面色僵硬,唇线绷紧。 好一会儿,他的嘴唇动了动,憋出句变了调的儿歌。 他也没想到,儿歌罢了,他居然学了整整一日一夜,才学会了一曲。 如果不是风早及时传来消息,他还不肯来嘞。 一曲毕,凤小鲤睁大眼睛,瞅着独孤鹜。 独孤鹜瞪着凤小鲤。 他决定,再唱一次,最后一次! 身后,春柳和苏母早已受不了魔音洗耳,偷偷溜走了,只有苦命的风晚还候在一旁。 所以爷昨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就学了这? 要不,他还是再凑点月钱,带爷去飘香院什么的听听小曲儿? 一遍又一遍,凤小鲤小胖手拄着下巴,歪着小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里精神满满。 鸡鸣三声,她学着娘亲平日给自己盖被子的模样,给独孤鹜掖了掖被子。 爹爹,可算是睡着了! 第73章 引蛇出洞 许是被感染了睡意,凤小鲤眼皮耷拉下来,终于睡着了。 独孤鹜翻身坐了起来,小家伙给自己掖被子时,他就已经醒了。 睡梦中,凤小鲤糯米团子似的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小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填满了。 独孤鹜那双冰冷冷的异瞳里,闪过一抹不知觉的宠溺。 他平生树敌无数,虽有风早兄弟俩保护,可已经很久没踏实睡上一觉了。 风晚唤了春柳进来照看凤小鲤。 “爷,李总管让人传来了消息。太后那出事了,凤郡主被关入冷宫。” 风晚附耳说道。 “进宫。” 独孤鹜和风晚消失在夜幕中。 入了夜后,慈元宫内,太后已经睡下了。 偏殿的东方莲华挂念着凤白泠,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鸡叫三声后,侧殿才灭了灯。 一个鬼祟的身影,闪了进来。 侧殿的软榻上,东方莲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对方蹑手蹑脚到了榻前,摸索了一番。 看到东方莲华枕边的那个急救箱,来人屏住了呼吸,抱起急救箱就要走。 说是迟,那是快。 火折子一闪,侧殿里灯火骤然亮起。 来人吓了一跳,不是旁人,竟是东方莲华身旁服侍了多年的桂嬷嬷。 “桂嬷嬷,怎么会是你?” 东方莲华哑然。 侧殿外,涌入了一队人马,正是李公公和一队侍卫。 “夫人,老奴……” 桂嬷嬷手足无措,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的陪嫁嬷嬷,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偷换了太后的药,还想偷走阿泠的箱子?” 东方莲华眼底只剩了一片失望。 阿泠将箱子交给她时,其实还塞给了她一封信,信中写明,太后的药里最主要的一味驱虫药不见了,可见药被人换过了。 经手药的人没有几个,凤白泠锁定的几个人中,就有桂嬷嬷。 桂嬷嬷张张嘴,忽的跪到地上。 “冤枉啊,老奴冤枉,老奴是看大小姐鬼鬼祟祟从这个箱子里拿了一些从未见过的药,混在太后的药方里,我怕那是毒药,就想拿去给太医看看,这才来拿这个箱子。老奴一片忠心,皇天可鉴。” “把箱子打开。” 李庆也知道桂嬷嬷是东方莲华的近身老嬷嬷,她对东方莲华一片赤胆忠心,不会背叛东方莲华。 桂嬷嬷迫不及待,打开了箱子。 可是打开箱子后,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没有?” 桂嬷嬷神情茫然,她将那个箱子翻来覆去,别说是古怪的药,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东方莲华见状,也是暗暗吃惊。 那箱子她见阿泠用过。 阿泠就是从里面拿出给自己吃的降压药还有那些傅粉口脂,还是说,阿泠早就将东西藏起来了? 东方莲华和桂嬷嬷都不知道,只有拥有第七识的凤白泠打开急救箱时才能拿出物资来,旁人眼中,急救箱就是一个小巧一点的妆盒罢了。 “桂嬷嬷,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偷箱子的?” 东方莲华想到被关押在冷宫的女儿,一口恶气哽在心口。 她和阿泠处处忍让,可那些牛鬼蛇神却处处陷害她们。 阿泠说的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忍了! 桂嬷嬷抹着眼泪,长吁短叹,就是不说。 李庆刚要开口,就听到东方莲华冷笑,眼底闪着寒光,踱到桂嬷嬷身前。 “桂嬷嬷,你知我性格软弱,早晚薛姨娘要成为当家主母。你以为凤香雪嫁给了七皇子,而我的阿泠嫁给了残废的鹜王,指望不上我们母女俩,你背主求了荣。” 桂嬷嬷身躯一颤。 东方莲华的这些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了。 她一直对公主忠心耿耿,可最近凤白泠回来后,带回了个更年轻的苏母。 那苏母很得东方莲华的心,眼看自己的地位就要被取代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儿子在外打伤了人,要赔一大笔钱。 有人暗中给她出了这笔钱,只要让她换了凤白泠给太后的药,她一个鬼迷心窍。 那个人,她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可你忘了,你是我的嬷嬷,我手头有你的卖身契,有你一家老少九口人的卖身契。我可以将你们发卖出去,男的为奴,女的为娼,生生世世都不能脱了贱籍。” 东方莲华说的桂嬷嬷心惊胆战,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悚。 “公主,公主饶命啊, 老奴……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了。” 桂嬷嬷抱住东方莲华的腿,又是哀求,又是磕头。 “是……是……” 桂嬷嬷结结巴巴着,就是这时,她眼眸忽的一变,那瘦弱的身躯猛地蹿了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就往东方莲华心口刺去。 李庆和一干侍卫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东方莲华脚下微微一闪,身法竟是比桂嬷嬷还要快几分,她劈手夺下桂嬷嬷的匕首,将桂嬷嬷制服在地。 “公主小心了。” 李庆话音刚落,桂嬷嬷已经一头撞在了墙上。 “不要碰她,她中了祝术,已经失了常性。” 独孤鹜带着风晚闯入慈元宫。 “鹜王,你来了就好了。” 李庆松了口气。 风晚上前检查桂嬷嬷,就见她瞳孔涣散,已经没了气。 “鹜王,你来了就好了。这是阿泠让我交给你的。” 东方莲华望着桂嬷嬷的尸体,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难怪桂嬷嬷一反常态,原来是中了祝术。 她也听闻过一些关于祝术的事,当年大楚后宫,就有后妃为了迷惑先帝用了祝术。 听说被发现后,就被先帝杖杀了。 这些年来,后宫之内,再无人干提起祝术。 只是桂嬷嬷一直在自己身旁服侍,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她暗中使用了祝术? 东方莲华心中纳闷,可她也没有忘记阿泠的吩咐,将那个急救箱交给了独孤鹜。 独孤鹜扫了眼急救箱,眼底还有几分愕然。 这箱子,给他做什么? “走,去冷宫。” · 第74章 冷宫相遇 独孤鹜就要往冷宫去。 李庆忙拦住独孤鹜,忧心道。 “鹜王,您刚交回了御林军权,深夜入宫,已是违制,若是再擅闯冷宫,怕是不妥。” 下午,永业帝刚把御林军的统辖权交给七皇子。 “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把她关在冷宫,就妥了?” 独孤鹜呛得李庆说不出话来,等到李庆反应过来,轮椅已经推出去了老远。 “快去禀告圣上。” 李庆一脸的苦色。 风晚推着独孤鹜,在夜色中穿行。 雨水很大,两人身上却是半点都没打湿。 夜色中的皇宫,空旷而又阴沉,靠近冷宫时,数十名穿着蓑衣的侍卫在雨幕中疾驰而来,东方离一脸的阴沉拦住了独孤鹜的去路。 “鹜王,大半夜的你闯入皇宫该当何罪,来人,将他们拿下。” 东方离满脸不可一世。 父皇还是疼他的,早几日打了他一顿,回头就封他统领御林军。 独孤鹜再横,也就是东方家的一条狗罢了。 独孤鹜冷笑,目光在那群御林军身上扫了一个来回。 那些身手高强的御林军们就脚跟生了根般,不敢动弹。 他们这些人当初都在独孤鹜手下当过差,独孤鹜的身手,一个小手指就能把他们打趴下,多年积威还在,他只要瞪瞪眼,他们就怂了。 “你们聋了不成?” 轰隆—— 天空一个惊雷炸响,东方离打了个哆嗦。 对面的独孤鹜那张俊美而又邪气的脸,在雷电交加中,愈发的森冷,就如十八层地狱里坐镇的阎罗王。 不远处,有惊呼声传来。 独孤鹜脸色骤变,东方离也吃了一惊。 那女人不会撞鬼了! “快!去冷宫!” 东方离反应过来,身旁,那轮椅就如生了翅般,嗖的从他眼皮子下滑了过去。 时间回到半刻钟前,深夜,一场炸春的暴雨将凤白泠从睡梦中惊醒。 瞥见了一个人影,凤白泠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角落里找了件破旧的斗笠戴上,提着个灯笼,就往院子里走去。 白天时,她检查过冷宫,确定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深夜,雷雨交加,冷宫的各个厢房仿佛化成了无数蛰伏的鬼兽,随时都会张开大口,将窥探者吞噬。 灯笼摇晃着,这时雨小了些。 长满荒草的院子里,灯影一晃,熄灭了。 有人站在冷宫的那棵老槐树下,背对着凤白泠。 他衣衫单薄,雨水打湿了他,露出结实而又有些消瘦的背。 老槐树早已枯死,只是空有满树的枝桠,被雨水打湿烂碎的纸钱满地都是。 一把油纸伞搁在地上,伞下是几碟果盘和糕点。 “九皇子?” 凤白泠有些意外,会在这样的雨夜在冷宫这种地方,再遇东方默笙。 他听到了动静,转身。 雨水从他白皙的近乎病态的脸上不断滑落,那双蒙了雾一样的美眸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是凤郡主,吓到你了,抱歉。” 东方默笙微微颔首,嘴角的笑空洞洞的。 这位九皇子,生得极美,却不似独孤鹜,那人也很俊美,美的野,美的够张扬。 东方默笙的美,却是悲凉的,脆弱的。 凤白泠暗忖着。 “九皇子在祭奠故人?” 凤白泠走上前。 “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宫中无人记得了,我白日不方便来,只能夜晚让七哥行了个方便。倒是不巧,凤郡主今晚也在冷宫。”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凤白泠,东方默笙的娘是一位教坊红牌,虽说被永业帝临幸,可那是酒后之事,永业帝没把她放在心上。 后来她生下东方默笙,为了替儿子求一个身份,她哭求到太后那,这事惊动了后宫,永业帝觉得失了颜面,龙颜大怒,虽说承认了东方默笙这个儿子,可却把他娘关入了冷宫。 冷宫这种地方,岁月蹉跎,再好的红颜也会熬成枯骨,她在东方默笙三岁时,上吊,自杀了。 想来,就是冷宫的这棵老槐树了。 木中有鬼,槐也。 东方默笙将果盘和糕点装进手提的食盒里,他动作有条不紊,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在慈元宫照料时,东方默笙也是如此。 他斟茶递水,比一般的宫女都要麻利,虽是皇子,却谦卑的让人心疼。 许是感受到了凤白泠的目光,他笑道。 “我这双眼虽看不见,好在五感六识敏锐,凤郡主无需同情我。”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旁人悲悯的目光,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要凤白泠的同情。 “月有圆缺,人无完人,九皇子又何必自轻。” 凤白泠笑着拿起了油纸伞,替东方默笙遮住了冰冷的雨水。 冷香袭来,那一股淡淡的梅花般的香气,甜而不腻,让东方默笙的神情微凝。 他眸光骤变,声音急切。 “郡主,小心!” 他揽住凤白泠的腰,两人骤然跌倒在地。 手间,女子的腰柔软纤细,隔着薄薄的衣衫,东方默笙心跳加快了几分。 一条手臂粗细的银环蛇从草丛里蹿了出来,它嘶嘶作响,张开獠牙朝着东方默笙扑去。 他的手臂上,多了个两个牙印。 “莫怕……” 东方默笙声音沙哑,刚要安抚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已经先动了,凤白泠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嗖的一声,那一根发簪划破雨幕,刺在了那条银环蛇的七寸处。 冷宫的门被撞开了,独孤鹜和东方离等人赶来时,就见了一幕。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色苍白,他趴在地上,身下护着凤白泠。 凤白泠拔出了发簪,快速在东方默笙的手上划开了一个十字出血口,挤出黑色的蛇血。 “找烈酒来,还有地锦草或是野菊花、龙胆草、制南星几味中药。” 她的声音,不容置喙,看到东方离时,也同时看到了面色阴沉,仿佛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两的独孤鹜。 “还不去找。” 东方离急忙下令,侍卫们忙去找药。 “你……老九。你们俩成何体统。” 东方离脸色也不大好,他瞪了眼凤白泠,上前去扶东方默笙。 “他不能动,一动毒血就会攻心。” 凤白泠嫌弃无比,扫了眼东方离。 轮椅滑到了她的面前,独孤鹜顶着臭烘烘的一张脸,就如拔萝卜似的,把凤白泠从东方默笙怀里拔了出来。 第75章 医佛的徒弟 “九皇子,得罪了。” 他抓住东方默笙的手,东方默笙只觉得手上一股暖流蹿动,伤口处黑色的毒素被罡气逼了出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牙印里的血就恢复了鲜红色。 这一手,却是看得凤白泠两眼发亮,关键时刻,独孤鹜这一身的功夫,可比急救箱都管用。 想到急救箱,凤白泠发现它就被独孤鹜抱在怀里,她眼眸一亮,肉眼可见,看到了大量的帝王之气涌入急救箱内。 “多谢鹜王。” 虽保住了一条性命,可东方默笙面色更惨白了,东方离忙将他搀了起来。 “我都说了,让你别来祭拜。遇到蛇,你还护着她,她可比蛇蝎都要毒。你忘了,她差点害死祖母。” 东方离愤愤不平道。 “害太后的另有其人,永安公主身旁的桂嬷嬷受祝术控制,换了太后的药,已经就地正法。” 独孤鹜提到祝术时,目光掠过东方离和东方默笙,两人都有些吃惊,并无异常。 “还杵着做什么,推我去慈元宫。” 独孤鹜语气不善,凤白泠倒是很听话,推着他往回走。 直到两人走远了,东方离才缓过神。 “谁许她离开冷宫的?” “七哥,你还不明白,如今的你我都不是鹜王的对手。” 东方默笙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他垂下了眸,长长的睫就如蔓珠华沙的花瓣。 “那混账东西,我去禀告父皇。” 东方离一脸的怒容离开了。 这一场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亏你来得及时,这下子太后可有救了。” 凤白泠拿回了自己的急救箱,连忙打开。 这一打开,她哭笑不得。 急救箱里不仅多了特效药,还具体到按照太后的身高体重,体贴的一天三顿吃多少都给配置好了。 急救箱,你能不能再狗腿点! 凤白泠干笑两声,盖上了箱子。 回到慈元宫,已经是一刻钟后。 凤白泠忙将特效药给太后服下,永业帝也赶来了。 “这三天,你和独孤都留在宫里,若是太后好转,朕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若是太后有个闪失,朕绝不饶你。” 永业帝面色依旧阴沉,但没有追究独孤鹜擅闯皇宫的事。 凤白泠也恰有此意,特效药虽然管用,可这药药效很猛,有独孤鹜的帝王气运庇护,太后一定会否极泰来。 “升平郡主,你随朕来。” 永业帝命独孤鹜留下来陪太后,带着凤白泠到了侧殿。 “你那口箱子,拿来给朕看看。” 永业帝已经从李庆口中得知了桂嬷嬷偷箱子的事。 凤白泠心头一紧,心知永业帝已经起了疑心。 虽然她竭力隐藏自己的医术,可东方莲华突然痊愈,太后的驱虫药,都已经让多疑的永业帝起了从猜测之心。 急救箱送到了永业帝眼前。 李庆打开后,交给永业帝。 四四方方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你的那些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永业帝话音一落,凤白泠就连忙跪下。 “不瞒圣上,其实那些药并非是从游商那得来的,而是我是师父暗中赠予我的。” 凤白泠不慌不忙道。 永业帝耳目众多,游商这个借口,早晚要被拆穿。“” “你师父又是何人?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永业帝眸光深沉,凝视着凤白泠,似乎要从她身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可凤白泠坦坦荡荡,抬头望着永业帝。 “我的师父,乃是医佛。三年前,我在别庄……临盆。那一日,我血崩难产,几乎丧命。刚好天降异象,我师父她老人家偶然经过别庄,救了我一命。她乃是世外高人,救了我之后,在别庄住了一年,传授了我一些粗浅的医术,还留了一些药给我。李公公眼疾的药也是她老人家偶然提起,我记下来的。” 凤白泠说的有条不紊,乍听之下,听不出半点破绽。 凤白泠未婚产子,本是一桩丑事。 可孩子是独孤鹜的,那就另当别论。 “各国有医佛这号人物?” 永业帝看了眼李庆。 “禀圣上,世上之大,无奇不有,也许真有那么一号人物。毕竟,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对太后的病束手无策。” 李庆轻声答道。 “她老人家收了我这个徒弟后,就让我不要声张,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凤白泠见永业帝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信了一半。 她忽的摘下了脸上的纱巾。 就见灯火下,女子容貌精致绝伦,一张脸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永业帝和李庆见了,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都亲眼见过凤白泠的脸。 她被送到别庄前,脸上满是不堪入目的疙瘩,为此东方离才对她很是嫌弃,执意要退婚。 为了这张人,公主府也请了多少御医去看,都是毫无结果。 可是眼前的凤白泠却是判若两人,饶是永业帝这样阅女无数的君王,也觉得眼前一亮。 凤白泠继承了东方莲华的好相貌,美目盼兮,加之气质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如今的她,还真是不逊色于纳兰湮儿。 老七那小子,还真是丢了珍珠,捡了鱼目啊。 永业帝心中暗暗叹息。 “医佛的医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这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番话,让永业帝彻底打消了疑虑。 “好孩子,也是苦了你了,瞒着那么大的秘密。若是真有医佛此人,能够将她收为己用,也是我大楚之福。日后,她若是来了大楚,你一定要引荐给朕。” 对于神医,古往今来,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是一力讨好的。 永业帝也不例外。 得知凤白泠是医佛惟一的传人,永业帝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和色。 “既然你师父如此厉害,那独孤的腿?” 永业帝搀起凤白泠时,忽的想起了什么,动作一滞。 难怪,独孤鹜会答应娶凤白泠,他分明就是看中了凤白泠背后的医佛。 “若是我师父出马,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师父不理世事很久了。她也难得出游一次,怕是要三年五载才会来一次。” 凤白泠的话,让永业帝松了口气。 第76章 我把你爹给卖了 “父皇,你一定要严惩凤白泠,最好把她关在冷宫里三年五载,以儆效尤!” 永业帝踱出慈元宫,东方离就候在外面,一见到永业帝,忙说道。 看她还怎么嫁给独孤鹜! 永业帝睨了眼东方离,往日疼爱的儿子最近看着越看越不顺眼。 凤白泠恢复了容貌,却恳请永业帝不要将此事传开,说是不想再生事端。 永业帝一想也是,凤白泠如今貌若天仙,若是让老七知道了,一定会心有不甘,大闹一番。 这厮个没眼力的,放着好好的医佛徒弟美娇娘不要,否则,他就是医佛的徒女婿,连带着皇室都能沾光。 他偏要和个赘婿的养女情投意合,真是狗屁不通。 永业帝觉得自己心口堵着一口气,一脚把东方离踹翻在地,就是一通喝斥。 “不中用的东西,统领御林军才一天,就徇私枉法。若非是你,小九怎么会受伤。罚你独自去打扫冷宫,把里面的蛇虫鼠蚁全都清理干净,若是再有纰漏,你以后就住冷宫!” 永业帝摔袖而去,留下东方离趴在地上,目瞪口呆。 他是怎么惹父皇了,父皇发这么大的火? 慈元宫内,太后吃了特效药后,沉沉入睡。 独孤鹜坐在一旁,眼角一扫,见凤白泠脚步轻盈走了进来。 “圣上找你?” 独孤鹜深知永业帝的脾气,凤白泠以前是出了名的凤三无,一别四年回来后医术超群,别说是生性多疑的帝王,就是他,也要心生疑惑。 “问了些太后病情。昨晚,多谢你了。凤展连如今在何处?” 凤白泠没有细说,倒是诚恳无比谢了独孤鹜。 她已经从风晚那得知了昨晚的情况,凤展连那老畜生竟想要卖了小鲤。 她眉目间,染上了戾气,她眉目本就生的好,因染了怒的缘故,美眸熠熠生辉,让人不禁侧目。 “我打发陆音去把他发卖了。” 独孤鹜不疾不徐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得知凤展连竟想要将凤小鲤卖到最下等的娼寮时,独孤鹜险些没拧下凤展连的脑袋。 那老匹夫,他竟敢! 即便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天,可独孤鹜一想起此事,周身的杀气浓郁的让人窒息。 他本以为凤白泠会惊住、哭闹、求情,毕竟那人是她父亲。 哪知道凤白泠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卖到什么地方去,可千万要卖远一点。” “……” 独孤鹜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山阴馆。” 独孤鹜极不情愿吐出三个字。 凤白泠嘴角抽了抽,努力保持着仪容,不让自己大笑出声。 她当初在街头行乞那几年,能听到一些深闺子们听不到的消息,譬如说山阴馆,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地,用通俗点的现代语言说,就是鸭店。 它坐落在山清水秀的碧螺山,是一个颇有手段的身份神秘的女人开的。 传闻女老板以前是个绿林土匪婆子,心狠手辣,是号人物,金盆洗手后开了山阴馆。 山阴馆专门接待有钱有闲的女贵人们,那些女贵人戴上面具,纸醉金迷,花重金亵玩山阴馆里的男人们。 凤展连虽然废了右手,不能泼墨写文,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可他这些年在公主府保养得宜,一张面皮保养的颇好,绝对是一个中年美男子啊,这等男色在山阴馆里,绝对是抢手货。 不愧是独孤鹜啊,得罪了他,身心俱损,还要身败名裂啊。 凤白泠嘴上噙着笑,可那笑却是冷的彻骨。 凤展连与她的父女之情,早在前世就已经被耗得一干二净。 她不能忘记,她被杖打得皮开肉绽,死狗一样丢出公主府。 她不能忘记,他气死东方莲华,出殡之后,转身就张灯结彩扶薛姨娘为正妻。 她更不能忘记,凤洛尘为替她鸣不平,得罪东方离入狱,身为父亲的凤展连非但没有为其奔波,反而趁机将公主府的田产房屋都卖了。 那男人,就是一只依附在公主府身上的蛆虫,吸干了公主府的血髓。 独孤鹜的眸冷了冷,这女人,连那种地都知道,难道她也去过? 凤白泠叮嘱宫女找了一盆宽叶盆栽,那是宫中很常见的摆设花叶万年青。 “你我不能出宫,这事只能劳烦陆音了。花叶万年青的花叶的汁液有剧毒,只要服用,舌头剧疼,无法发声。你交给陆音,可别让凤展连喊破了嗓子。” “……” 独孤鹜默默接过了花盆,命令风晚送出宫去。 “还有一事。鹜王,你卖的好歹是我爹,那钱是不是也该分一分?” 凤白泠一副有钱好商量的语气。 独孤鹜眸深了深,都说女子凉薄,他本以为纳兰湮儿已经是个中翘楚,如今一看,比起凤白泠来,纳兰湮儿连给她提鞋都不够资格嘞。 不过,她这般脾性,倒是甚得独孤鹜的心。 横竖他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纠葛,她越是冷情,以后越不会来纠缠他。 一年之后,就一拍两散。 前几任,或是太过软弱,或是太过粘人,嫁入顺亲王府都撑不过几天,若是换成了凤白泠,顺亲王府那帮牛鬼蛇神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独孤鹜手一扬,一物落入凤白泠的手中。 入手之物,温润微凉,凤白泠一看,要钱的手抖了抖。 手中是半块玉佩,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这玩意,她不是让春柳抵押在赌坊里坐庄用了,怎么跑到独孤鹜手里了。 凤白泠有些心虚。 “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独孤鹜滑动轮椅,留下凤白泠一张脸紧张兮兮的。 轮椅又是一顿,独孤鹜说道。 “小鲤说你会讲猴子故事?” 他实在不想再唱歌哄凤小鲤睡觉了。 凤白泠二话不说,提笔写了十几回西游记给独孤鹜。 “这故事,也是你从游商那听来的?” 一个时辰后,独孤鹜手里已经拿了一叠纸。 凤白泠的字倒是不难看,只是比一般女子要不羁一些,倒是像她的性子。 她写的这个故事,乍看之下稀奇古怪,可再细细一看,连他这个大人都觉得有趣。 “这叫西游记,你出宫后有空也讲给小锦听听,增进父子感情,我看小锦很喜欢你,就是怕你。这故事,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师父就是,嗯,医佛。” 第77章 如狼似虎的女老板 太后重病的风波暂且告了一段落,可公主府里却翻了天。 昨夜,薛姨娘献计给凤展连,让他趁着雨夜天黑发卖了凤小鲤。 是夜,为免走漏风声,凤展连就亲自带了几个家丁去办此事。 一夜过去了,天亮时,薛姨娘起了身,对镜描眉抹上艳丽的口脂,心情正好。 凤白泠母女这一次宫中,必定是有去无回。 家中那小野种也被铲除了,以后公主府就是她说了算了。 哪知等到了午后,凤展连还没回来。 薛姨娘觉得事情不妙,她命人去东厢打听消息,说春柳一早就带着凤小鲤出了门,苏母倒是在东厢,一问凤展连,苏母一问三不知,说是昨晚大老爷根本没来过东厢房。 就连一起办事的七八个家丁也没有了消息,他们的家人都闹到薛姨娘面前了。 薛姨娘这下子慌了神,忙找了发卖人口的婆子来花厅问话,那婆子提起此事还一肚子窝火,说公主府言而无信,害她在府外等了一宿,压根连凤展连的面都没见着。 薛姨娘一听,膝盖发软,人差点没厥过去。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恰好凤展天经过,一看薛姨娘弱不禁风的模样,忙搀住她。 他这些日子,被药行的事吓得不敢妄动,窝在府里,也是无事。 一见怀里的薛姨娘肤白貌美,眉目含泪,娇弱的身躯颤个不停,她小声啜泣着,凤展天看得心头一热,他对凤展连一向羡慕,娶了个公主不说,还纳了薛姨娘这么个尤物。 当年在村里时,他也垂涎薛姨娘的容貌,奈何她先被凤展连勾搭上了,今日摸着她的软若无骨的手,扶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凤展天顿觉身子都酥了一半。 “二弟,你大哥不见了,你快出去找找。” 薛姨娘哀求道。 凤展天带着公主府的家丁在城中寻找,大街小巷,茶楼酒馆,还有凤展连平日交好的那些幕僚们,一家家都问过了,可就是没打听到凤展连的下落。 “再去打听打听,有大爷的消息,就立刻回禀。” 凤展连踱进了一家酒楼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身后,一辆黑箱马车刚好驰过。 坐在马车前的人,戴着一顶斗笠,只露出了个光洁的下巴。 那人睨了眼公主府的家丁们,嘴角一抹怪笑。 马车出了城,就往城外的碧螺山行去。 山路颠簸,车厢内,已经昏睡了多时的凤展连醒来。 他一醒来,就闻到一股膻味,他的手脚,就连嘴都被堵住了。 昨夜,他带人去拿凤小鲤,再往后……发生了什么? 凤展连仔细想,脑中,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忽的,闪过了几个血淋淋的人脑袋,脑中的记忆顿时一片模糊,他赤目欲裂,一阵疯狂的挣扎。 哐当,凤展连的脑袋撞在了坚硬的车壁上,他嗯嗯啊啊叫嚷着。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一掀开,外头鸟鸣山幽,春光正好。 一个灰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将凤展连从车里拖了出来。 “真吵,好在小师父有先见之明。” 陆音目光冰冷,对独孤鹜这种老畜生,他丝毫不同情。 他单手扣住独孤鹜的咽喉,让其无法发声,再取出一壶混合了花叶万年青汁液的酒,灌入凤展连的咽喉。 辛辣刺激的毒酒入了咽喉,凤展连舌头剧疼,犹如烧红的铁水入喉,咽喉都要冒火了。 他被丢弃在地,再被装进一条粗劣麻袋里,陆音丢下马车,往碧螺山上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凤展连听到淙淙流水的声音,仿佛还有人说话声和丝竹管弦之声。 麻袋被人解开了,凤展连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 先是一片旖旎香风扑面而来,他被带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馆子里。 地砖那是汉白玉,栋梁那是百年南山松,就连墙壁上镶嵌的也是夜明珠,山水屏风是前朝大家手笔,这山阴馆不愧是销金窝,就连一桌一椅都透着奢靡。 “太阳打西边来了,见过十三四岁小儿郎卖身葬父葬母的,没见过三四十岁老腌肉也出来卖的。” 眼前一个三旬开外的风韵妇人,她肤色略黑,眉目轻佻,长得虽不是很美,却别有一股野性的风情,她不似楚国女子,长得更加高壮丰满些。 艳丽的瑰红紧身上衣,下罩一身湖绿花裙,腰上金丝缠绕如水蛇般,发间插着几根绿红相间的翡翠玛瑙发簪,这妇人的身段就如熟透了的蜜瓜,男人见了,只觉得香香艳艳,要人命哦。 此人就是山阴馆的女老板,南风夫人,她看着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开外,只是保养得宜,看不出来罢了、 她听说有人带了货来,一听说已经三四十了,心里还嫌弃着。 可麻袋一打开,里头滚出个身材修长,面皮白皙的男人来。 男人留了一把美髯,五官秀美,透着儒雅之气,看他细皮嫩肉,掐一把,仿佛能掐出水来,再看那腿,长长的,就连屁股,都比一般男人翘得多。 好货色啊! 他满脸惊恐,一双朗目里透着哀求之意,那眼神落在风月老手南风夫人眼中,只觉得心痒难耐。 “夫人,我说得不错,这等好货色,只需五十两黄金,买到就是赚到。” 陆音压低了声音。 凤展连一听,三魂没了六魄,他突然意识到,他被卖了! “我这里的规矩,要买先验货,来人带他去沐浴更衣,老娘亲自来验货。” 南风夫人舔了舔舌。 一个时辰后,陆音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下了碧螺山。 慈元宫中,东方莲华陪着太后用了晚膳,饭后,就见一名宫女匆匆行到她身边,一阵耳语。 凤白泠认得,那宫女是萧贵妃宫里的。 东方莲华听罢,脸色都变了,人有些失魂落魄。 “阿泠,你爹爹失踪了,昨夜……” 东方莲华刚要说什么,凤白泠忽长叹一声,拉着东方莲华坐下。 “娘,其实,我昨晚做了个梦,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梦到那一日,我回到公主府,小鲤被推入水井……” 第78章 凤小鲤版十万个为什么 凤白泠的这个“梦”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直讲到两人杯盏里的茶都冷了。 东方莲华面色惨白如纸。 “昨晚,凤展连想要卖了小鲤。若不是独孤鹜赶到,‘失踪’的就是小鲤了。” 凤白泠握紧手中的杯盏,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恨。 小鲤不过三岁,他们就几次三番想要加害,那帮人的心比石头还硬。 “阿泠,你要娘怎么做?” 东方莲华握紧女儿的手,她的手凉得可怕,可眼神并无退缩之色。 她大病一场,犹如新生,也知道,只有她们母女三人才是骨肉连心。 阿泠说的明明是梦,可东方莲华听着,就如身临其境,痛不欲生。 她仿佛亲眼目睹了小鲤变成了具冰冷冷的尸体,阿泠被打得血肉模糊,她尸骨未寒,洛尘死在了苦寒之地,公主府一夜破败。 “娘,你信我,谁问你都说不知道。独孤鹜有分寸,他不会杀了凤展连,最多让凤展连吃些苦头。比起这些年我们受的苦,那又算得了什么。” 以血还血,以眼还眼,不过是天道好轮回! 东方莲华颔首,这一次并没再反对。 公主府那边,凤展天找了一整天,依旧不见凤展连的下落。 薛姨娘将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哭了一场,薛姨娘陪着抹眼泪,边哭边说。 “我已经让托了宫里的人去求公主,让她请圣上派人搜寻展连的下落,可公主那一直没有消息。” “那女人就是靠不住,看不起我们母子几人。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在府里会不见了,不会是被鬼拿了?最近府里事多,还是找个道士来做做法。” 老夫人想起东厢房那鬼,脸都青了。 薛姨娘嘴上应承着,回了南厢。 自从那一日被东方离暴打后,凤香雪消沉了好一阵子,这几日脸上的伤消退了些,加之得了消息,东方离成了御林军统领,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薛姨娘回来时,她正满脸喜色,戴上新做好的发套。 脸上的伤可以用傅粉遮掩,可被扯掉的半边头发却是一时半会儿长不好的,这顶发套是凤香雪命令手下嬷嬷逼着几个丫鬟绞了长发后制成的。 “娘,你看看,我新裁的春衣合适不,这是今年我们布行最时兴的布料和款式,我可是让二叔提早了一个月给我做的。若颜都求不得,只能用次一等的做了身新衣。再过两日,毓秀院就要开学了,我一定要成为最出彩的那一个。” 薛姨娘细看女儿,一身烟罗紫宽袖蚕丝衣,袖口绣着朵朵玉兰添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气,戴了头套的长发浓密乌黑,用了紫罗兰色的丝带绾成个最时兴的新发式,衬得她人比花娇。 “你爹爹下落不明,你又是有婚约在身之人,往后,你也收敛些,切记,再不可和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们有来往。” 薛姨娘打量着容貌和才情同样出众的女人,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毓秀院和国子监是挨着的,每年考核时,不少国子监的青年才俊都会去围观喝彩,凤香雪就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虽说是当侍妾,可以她女儿的品貌,东方离一旦娶了她后,很快就会将她扶正。 凤白泠是王妃又如何,嫁个男人是个残废,还被夺了权,注定比不上她的香雪。 “娘,你不用担心,七皇子如今已经是御林军统领。等空闲了,我就去求他,让他派兵找爹爹。倒是凤白泠,我真怕她赶不上毓秀院的考核,那就没法子看她的笑话了。” 凤香雪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毓秀院开学。 桃粉梨白时,楚都的客栈都会住满各地来的女学生们,这些女学生们都是来参加毓秀院招生的。 几年前,凤香雪以平民的身份参加考核时,就是以前三之姿进入毓秀院的。 “她这次治好了太后,听说太后对她更宠爱了,若是再让她返回毓秀院……” 薛姨娘踹踹不安道。 “娘,你且放宽心。我听说了,今年的考核比往年都难,往年只有一轮考核,女学生只用一轮达到甲等即可今年,说是要三轮,三轮都要甲等才能进入毓秀院。而且其中一轮,还是院长亲自监考,院长几乎不会给学生甲等。这一次,凤白泠一定会落选,我们下的注赢定了。” 凤香雪抚着满头柔顺的长发,幸灾乐祸道。 “东厢那小崽子最近老是不见人影,得找个人盯着。我总觉得,那小崽子有些邪门,寒冬腊月扔进水井都死不了,你爹爹也是被她害得失了踪。” 薛姨娘抚着心口说道。 似乎什么事和凤小鲤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娘,你多心了,一个小崽子,能有多大能耐。” 凤香雪不以为然道。 雨夜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小孩子的凤小鲤睡了一觉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好吃的之外,最近凤小鲤又找到了件热衷的事,那就是去国子监上学。 国子监虽说老爷爷们话多了些,还老在她犯困的时候问她问题,可那里有小锦哥哥,用书上的话说,那叫秀色可餐! 所以一大早,她难得不赖床,被春柳梳洗打扮后,换上了改小的童生服,背着她的小箱笼,摇摇晃晃去上学。 到了国子监的门口,凤小鲤揉了揉小短腿,拄着下巴,坐在台阶上。 辰时一到,独孤小锦像往常一样,背着沉甸甸的箱笼,朝着国子监走来。 看到凤小鲤时,他先是一怔,小东西可怜兮兮看着他。 独孤小锦只能拎起她的箱笼,顺带拎起她,朝着天(童)班走去。 “小锦哥哥,为什么你每一步都走得一样远?” 凤小鲤看着独孤小锦走的步伐,那就跟尺子量过的一样。 “小锦哥哥,为什么你走那么多台阶都不喘气?” “小锦哥哥……” 好不容易到了天(童)班,独孤小锦才放下唠叨个不停的凤小鲤。 “小锦哥哥,你的箱笼里有什么东西?” 凤小鲤眼尖,看到独孤小锦的箱笼里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第79章 腹黑的小哥哥 孤独小锦一看箱笼,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钻了出来,被抓了个正着。 “白闪,你怎么跟来了?” 独孤小锦露出些许慌色,白闪就是他从皇宫里救回来的那只小野狼。 它被人误以为是狗,养在宫中,哪知被刁蛮被的东方绣用弹丸打伤了。 若不是独孤小锦遇到凤白泠救了它,它就活不成了,因为它跑起来很快,像是一道闪电,所以独孤小锦给它取名白闪。 “它是我养的,才两个月大。可不能被先生发现了,否则,会被丢掉的。” 独孤小锦轻声说道,要把小白闪藏起来。 “好可爱的狗狗。” 凤小鲤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小白闪,要去摸白闪。 小白闪浑身的狼毛都竖起来了,它的伤势恢复后,兽性也复苏了,它血统高贵,除了小主人之外,旁人别说是摸它,就是靠近它都不可以。 小白闪刚要发作,你才是狗嘞。 独孤小锦一个眼神扫来,它僵住不动了,摇着尾巴趴下了。 狗就狗。 “给你吃枣泥糕。” 凤小鲤递过去一块枣泥糕,小白闪目光瞬间呆滞,很不开心的用爪子接过那块枣泥糕,努力啃着。 “小锦哥哥,大春家也养了宠物,大花二花和三花,又可爱又好吃,改天带你去看。” 凤小鲤自豪道。 “好你个独孤小锦,你敢带兽宠到国子监来!” 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凤小鲤撅起了嘴,不用回头,她就知道又是讨厌的东方锦来了。 明明都有个锦,怎么东方锦就那么讨厌。 楚都一些富贵人家,是养了兽宠的,小的兽宠可以陪孩童玩耍,大的兽宠可以保护主人,从飞禽到走兽,种类繁多。 尤其是少数开启了文华印者,传闻可以操控禽兽,为其所用。 当然,拥有那等境界者,本就是凤毛麟角,对于国子监的童生们而言,更是只能在书籍上看过罢了。 像是独孤小锦这样,养了只狼的却不多,更别提让狼崽子对他言听计从。 “哪来的兽宠?” 独孤小锦淡淡说道。 “就在……” 东方锦愣住了,揉揉眼。 早一刻还趴在桌案上啃糕点的小畜生怎么不见了? “杵着干什么,给我找。” 东方锦气坏了,指使着身旁的几名童生去找,直到先生来了,连狗毛都没找到一根。 他只能气鼓鼓坐了下来。 “昨日让你们每个人回去抄写了一遍楚律第三篇。独孤小锦,你收一下。” 上课的依旧是昨日的郭老先生,看到他,凤小鲤又开始犯困了。 正迷糊着,独孤小锦走到她桌前,凤小鲤一脸的茫然。 作为一个吃货,她对作业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独孤小锦好看的眉心拧紧了,又无奈舒展开,冷漠的眼底划过一抹溺色,他压低声音道。 “我帮你誊了一份一并交上去,下不为例。” 说完,他折身去收其他童生的。 等到一圈都收完了,刚要交给郭老先生,东方锦腾地站起身,指着独孤小锦。 “郭先生,大春没抄写楚律,独孤小锦替他抄了一份,两人都该受罚!” 他洋洋得意着,他昨日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戒尺,反倒是睡觉的凤小鲤被表扬了,东方锦很是不满。 郭老先生眉心皱成个川字,他看向独孤小锦。 “小锦,他说的可是真的?” “还请先生明鉴。” 孤独小锦抽出两页纸,呈给郭老先生。 郭老先生一看两份作业,眉头皱得更紧了。 东方锦满脸得意,这下子,独孤小锦的戒尺可是挨定了。 “东方锦,你怎能污蔑同窗,小锦和大春的作业分明是两人所写,大春的笔迹和他名牌上的一模一样。” 郭老先生一脸的头疼,东方锦这是怎么了,昨日答不出问题,今日又诬陷同窗,这孩子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东方锦傻眼了。 “我亲耳听到独孤小锦说的!” 东方锦还不相信,他一看那两页纸,上面的笔迹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不可能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你还冥顽不灵!” 郭老先生气急,不由分说,啪啪啪,又打了东方锦十戒尺。 “独孤小锦,你给我走着瞧!” 东方锦一连两天挨了二十戒尺,左手肿得跟馒头似的。 他对独孤小锦恨得很,下学后,冲着独孤小锦冷笑一声,气呼呼走了。 和凤小鲤走出了国子监,独孤小锦看到了不远处停着辆马车。 马车上是顺亲王府的家徽。 他的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今日上学前,府中管家就告诉他,下学后,顺亲王妃要带着他一起入宫探望太后。 他并不喜欢皇宫,那些人虽然对他恭恭敬敬,可背地里总是对他指指点点,他都能感觉到,可进宫就有机会见到父王,他已经接连几日没见到父王了。 “我要去看望长辈,你先回去。” 独孤小锦见顺亲王妃看了过来,低声和凤小鲤说道。 凤小鲤歪着头,瞅瞅独孤小锦。 探望长辈,那就会有很多好吃的,为什么小锦哥哥的神情并不开心。 她想了想,往箱笼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包好的桂花糕,那是春柳给她点心的,她没舍得吃呢。 “小锦哥哥,我娘说看人可不能空手去,你带着小鲤最爱吃的桂花糕去,长辈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她四处张望,看到春柳的身影后,蹦跳着跑了过去。 顺亲王妃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听到声音,正往这边看,刚好看到了凤小鲤的背影。 “那小孩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顺亲王妃心里嘀咕着,看到独孤小锦时,她脸色沉了下来。 她并不喜欢独孤小锦,这孩子话少的跟哑巴似的,还杀过……可太后偏偏要见他。 明明都带着个锦字,太子妃养育的东方锦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 那孩子聪慧、嘴又甜,每次见了太后,都能得到奖赏。 哪像是独孤小锦,杵在那就像是块木头似的。 “进宫后,老实点,点头摇头就行了。” 顺亲王妃满脸嫌弃,独孤小锦没有发话,低下头,将凤小鲤给他的那块桂花糕塞进了衣袖里。 第80章 母子合作(推荐票加更) 官大一级压死人,独孤鹜虽辞去了部分职务,王爷的名号可没丢。 凤展连一个闲官,不过五品,见了独孤鹜哪还站得住。 寒风中,凤府一干人跪在地上,可怜凤香雪断了条腿,还冰天雪地里躺着呢,连哼哼声都快冻没了。 “恭喜驸马爷,凤大小姐被封为升平郡主,本王特来道贺。” 独孤鹜扬眉。 凤展连受宠若惊,这一位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以往在见到了,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一下。 可下一刻,凤展连缓过神来,被封了郡主的是凤白泠! 凤展连那脸顿时就跟哭丧似的。 府里一个公主不够,又多了一个郡主? “谢王爷,小女天资愚钝,没有给公主府丢脸已经是大幸。” “驸马爷是说本王的王妃蠢喽?” 独孤鹜的声音不大友善。 凤展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被寒风吹迟钝了,九千岁说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父亲,圣上刚赐下婚事,王爷与我三月后将完婚。” 凤白泠的话,让凤展连彻头彻尾懵了。 凤展连既是永业帝的眼线,对于宫中的形势还是很清楚的。 他理想中的女婿应该是东方离那样的,身份尊贵,能让他平步青云的。 可不是独孤鹜这样的,乱臣贼子,一不留神就连累他脑袋落地的! 凤白泠冷眼看着这一幕,抖去了身上的雪后,朝着柴房走去。 柴房内,假夏竹那小脸煞白煞白的,见了凤白泠跟活见了鬼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规矩不应该是先自报家门?” 凤白泠见假夏竹说话中气十足,不由心中感慨。 身怀武极印就是好,两天功夫,那么重的外伤都好了。 独孤鹜的体质也很惊人,如果不是中的毒太过复杂,也不至于站不起来。 武极印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凝聚。 “我叫宫竺,星宿门二十四星宿之一。旁的,我也不能多说。” 宫竺说罢,嘴就闭得跟个河蚌似的。 “我是凤白泠,其余的,夏竹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 凤白泠也猜测出星宿门应该是某个江湖门派,专搞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有心结识宫竺,只因往后她有些事需要他去处理。 “你不是凤白泠,不对,你是凤白泠,天下没有易容术可以瞒得过我。” 宫竺嘀咕道。 他擅长各种毒和易容,凤白泠的体貌特征,夏竹早就汇报过。 “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独孤鹜?” 凤白泠试探道。 “为了钱,更为了名。” 宫竺干脆利落道。 “他很值钱?” 凤白泠也知独孤鹜树敌众多。 “岂止是值钱,他价值连城,赏金池里要他脑袋里的赏金数已经高达十万两黄金!杀了他,我就有可能成为星宿门的新门主。” 宫竺两眼都发光了。 要杀独孤鹜的人太多了,可没有人成功。 那些失败刺杀留下的赏金就累积在赏金池里,一旦有人成功,就可以用独孤鹜的项上人头去换。 星宿门已经是第十次刺杀独孤鹜了,这一次,七十二地煞全员出动,二十四星宿也出了一半,险些就成功了,还是被独孤鹜给逃了。 大楚第一军神,身怀武极木印,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扬名天下。 “他的毒是你们下的?” 凤白泠从未见过独孤鹜身上那么复杂的毒,她虽然精通东西方医术,可是对这一世的毒了解的并不多。 “一部分罢了,独孤鹜树敌无数,被刺杀下毒无数次,毒是积累下来的。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命硬的人。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宫竺提起独孤鹜言语间,还有几分敬佩的意味。 “多了解下我的未来夫婿。” 凤白泠的话,让宫竺吓了一跳。 “你要嫁给独孤鹜,你难道不知道他克死了三任妻子,还克死了他老子?” “我的命格也很硬,谁克死谁还不一定。” 凤白泠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 “你就不怕我挟持了你,威胁独孤鹜?” 宫竺眼珠子转了转。 “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身怀武极木印,可你身上有三十五处暗伤,哪怕是出了公主府,不出十天,你旧伤发作,只有死路一条。” 凤白泠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让人炫目的笑。 宫竺面色一沉。 他的伤势,她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星宿门多年,他死里逃生多次,虽然保住性命,可暗伤不断。 星宿老邪那老东西,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他得依靠老邪手中的丹药,才能保住性命。 他逃离公主府,也是为了尽快赶回星宿门取得丹药。 只是十天之内,他未必能赶回去。 “你有法子救我?” 宫竺沉声道。 “内服外敷结合针灸,可以帮你消散体内的淤血,不过我这人从不白白给人治病。” 凤白泠行医,也是有原则的。 “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宫竺对于凤白泠的医术半信半疑。 他的内伤困扰他多年,若是能够痊愈,他体内罡气畅通无阻,很可能有所突破。 “告诉我,武极印或者是文华印的聚印之法。” 凤白泠刚说完,宫竺的嘴角就狠狠抽了下。 “吾命休矣。” 宫竺满脸的绝望。 公鸡怎么下蛋,铁树还想开花? “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凤白泠愕然。 她见识了武极印和文华印的功用,自然也想凝聚成印。 “倒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你已经为人母,阴气外泄,就无法聚成印了。” 宫竺满脸的同情。 凤白泠这才知道,凝聚文华印和武极印也是有限制的。 男子有纯阳之气,女子有纯阴之气。 每个人体内都有,但多少有所不同。 纯阴纯阳之气尚在时,聚成最初的土印才可以进行后续的提升,像是独孤鹜、纳兰湮儿之流都是孩童时就已经聚印成功。 “你已经失了纯阴之气,这辈子都别想聚印了。” 宫竺刚说完,忽的,他眼角瞥到了凤白泠纱巾下的脸,宫竺的眼登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纯阳之气?” 第81章 第二双异瞳 脑壳有点疼,写的不大好,下午两点前一定有 第82章 龙凤异象之谜 马车走得很稳妥如履平地。 车厢内,独孤鹜斜靠在软塌上,想着陆音的话。 他被骗婚了。 陆音说他这腿除非截了,否则无药可解。 “你说你娶谁不好,你娶凤白泠,我知道你忘记不了那一位,可也不该饥不择食。凤白泠是凤展连的女儿,凤展连就是个赘婿,他爱好攀附权贵,是个地道的小人。永安公主又是个没有实权的,她真嫁进来,亲王府的人还不恁死她!一干兄弟们也都不服她,你想想以前那几个王妃的下场。” 陆音的话,比他配的药还难以下咽。 独孤小锦靠在凤白泠的怀里,许是累了,耷拉着眼皮,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小鸡啄米状。 他的怀里还抱着只脏兮兮的狼崽子,说是凤白泠送的礼物,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 “我父王十三年前过了世,他是永业帝的三哥,我是他在外养大的庶子。十岁时,我被领回了亲王府。除了我之外,亲王府还有位亲王妃,算上世子,还有四个兄弟姐妹。我常年在外,还未另外建府,亲王府之事也都是由亲王妃打理。你若是不习惯,也可重新买府邸。” 独孤鹜说话的语调就跟身下的马车一样,四平八稳。 他覆在膝上的手指有些僵硬,他不擅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种逼仄的环境里。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他的妻。 凤白泠和他理想中的妻子出入很大,理想中的妻子,应是聪慧温柔的,凤白泠和这四个字,嗯,背道而驰。 凤白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独孤鹜是在和她说自己的家事,看不出,这男人还有点诚意。 他绝口没提自己的母妃。 独孤鹜的身世,在大楚不算什么秘密。 他天生异瞳,在被亲王府带回去前,来历成谜。 他父王顺亲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和独孤鹜一样,顺亲王年少时也是个骁勇好战的,军功赫赫,可却不喜功名,先帝当年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却让给了永业帝。 坊间一直有谣传,顺亲王的英年早逝和永业帝有关,直到独孤鹜崛起,被封了王,这个传言才偃旗息鼓了。 这一路,凤白泠和独孤鹜你问我答,凤白泠倒是对顺亲王府的事有了大体了解。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了凤府外。 “婚事定在三月之后,我明日就会让亲王府下帖。彩礼之事,也会交由亲王妃处置。” 虽说娶了三任王妃,可独孤鹜常年在外,有两次拜堂时他甚至不在楚都,事情都是交给顺亲王妃一手操持的。 马车外,听到一阵马蹄声。 凤白泠挑开车帘,刚要下车,就看到凤府的马车恰好这时也停在了府门外。 虽说出发得比凤白泠早,可奈何马车档次不一样,两人竟是同时抵达了凤府。 凤白泠睨了眼马车,眼睛眯了起来,正想着要怎么训斥一番,忽第七识一动,一抬眼。 不远处的墙角上,她看到了一抹可疑的身影。 那身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一不留神,从墙角上摔了下去。 凤白泠都嘴角扯了扯。 凤香雪今日在皇宫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心上人东方离被无端毒打了一顿,她想去探望,哪知道被萧贵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切都怪凤白泠。 凤香雪坐着马车回来,她知道凤白泠产后体虚,若是再受了冻,必定大病一场,她再在汤药里动一些手脚,用不了多久,凤白泠就得一命归西。 “小姐,有辆马车堵在府门口。” 凤香雪心下烦闷,挑开帘子看到了凤白泠,再看她身后的马车,比凤府马车还要豪华许多。 “这不是泠姐姐嘛,我在宫门外等了你许久,不见你出来,原来是上了旁人的车,你怎么不和妹妹说一声。” 凤香雪嗔怪道。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那辆豪华马车上的徽章。 独孤小锦刚探出身子要和凤白泠告别,听到这话,小家伙漆黑剔透的眼中划过一抹嫌恶。 孤独小锦小手悄悄伸向马背,其中一匹马原本还老老实实,被他一拍,忽的受了惊,长吁一声。 独孤鹜拉车的马喜用军马,跑起来又快又横,就如他的性子,那马马蹄子高高扬起,马头撞向凤府的马车。 凤府的马车哪里经得起战马的冲撞,马车夫连着马车翻倒在地,凤香雪正探出身,这一翻车,她被压在了车厢下。 凤府内的家丁见出了事,忙去禀告凤展连。 “不好啦,二小姐被压马车下了。” 凤府内,一阵鸡飞狗跳,等到凤展连闻声赶出来时,马车已经被挪开了。 凤香雪断了一条腿直叫唤,那马车夫倒霉,直接就被马蹄给踩死了。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公主府外纵马行凶?你可知马车里是谁,那是皇上新封的升平郡主。” 凤展连气得两撇胡须直抖。 他人虽没进宫,可消息已经传来了,说公主府大喜,其女在颂春宴上艳压群芳还救驾太后立了大功。 凤展连心中理所当然以为,表现出众的是凤香雪。 至于凤白泠,不要给他出丑就不错了。 “我娘才是升平郡主,马车上的不过是两个下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大断了凤展连的话。 凤展连一惊,看到长相讨喜的小少爷站在一辆马车旁。 马车旁,还站着凤白泠。 “你又是哪家的小孩,也没个大人管教。马车里是我凤府的二小姐。白泠,你怎么没有和香雪一起,你身为姐姐,难道不应该照看好妹妹?” 凤展连看凤白泠完好无损,再看看二女儿断了腿已经昏过去了,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驸马爷是对我儿有什么意见?” 一声冷嗤。 独孤鹜那张比万年寒冰还冷几分的脸一出现,凤展连浑身一个哆嗦,那双腿不受控制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九千岁!” 九千岁独孤鹜! 这家伙怎么跑到公主府来了,难道说,他的行踪暴露了! 公主府的某个墙角根下,假夏竹脸色面如死灰。 那女人太可怕了! 第83章 凝聚,武极土印 听到那一声急切而又饱含关怀的呼声,独孤小锦的眼眸里,微微一闪。 频临疯狂的灵魂深处,生出了一丝丝的犹豫,茫然的异瞳里,倒映出一个人影来。 那个人影,正在朝着他跑来。 “父皇,快救我,他疯了。” 东方成被独孤小锦那犹如蛇一样的身躯紧紧缠绕着,又惊又恐。 永业帝龙颜大怒,只待永业帝一声令下,弓箭手的弓箭就要万箭齐发。 凤白泠张开手臂,挡在独孤小锦身前。 “射杀他,很可能会伤到大皇子。” 凤白泠往后退了几步,靠近孤独小锦。 永业帝蹙紧眉头,独孤小锦困着大皇子,要是真的发箭,东方成也是凶多吉少。 “圣上,我来当人质,换大皇子。” 凤白泠说罢,不等永业帝再开口,转过身。 “小锦,我来陪你。” 凤白泠往前一步,独孤小锦眼神警惕,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比看旁人时,柔和些。 “胡闹,来人。” 永业帝大为头疼,都什么时候了,凤白泠还敢胡来。 “圣上,让她一试。” 独孤鹜留意到,独孤小锦没有再发出如蛇一样的嘶鸣声。 凤白泠一步步走近。 身后,纳兰湮儿搂着东方锦,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是她的眼底却透着冰冷。 这一次,独孤小锦死定了。 在皇宫行凶,即便他真的是独孤鹜的儿子,也难逃一死。 就在凤白泠就要碰触到独孤小锦时,忽的,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 那琴声高低起伏,音色优美。 已经趋于平静的独孤小锦在听到了琴声后,忽的眼神一变,他骤然发力,东方成惨叫一声,身上传来骨头碎裂声响。 永业帝神情大变,正欲下令,忽凤白泠一步上前,手一扬,沾了麻醉剂的针扎进了独孤小锦的脖颈。 独孤小锦目光一滞,小小的身子一阵发麻,下一刻,就昏了过去。 “父皇,杀了他,他是个疯子!” 大皇子东方成两只手臂被小锦生生绞断了,又痛又怒。 “皇爷爷,独孤小锦是疯子,他杀了人,以后还会杀我们,快杀了他。” 东方锦也嚷嚷着。 凤白泠心中焦急,永业帝此时若是要杀小锦,那小锦必死无疑。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多名御林军侍卫的尸体,还有受伤的东方成,永业帝面色阴沉。 一只手伸了过来,接过独孤小锦。 独孤鹜目光沉寂,他看着昏迷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 他多想小锦做一个普通人。 可小锦生而不凡,他一直让小锦隐忍,却不知那只会压抑了小锦的天性。 凤白泠听到了一声龙吟,抬头一看,紫金巨龙瞪着灯笼似的龙眼,俯视着她和小锦,眼神还是拽拽的。 独孤鹜的手掌落在了独孤小锦的身上,一股无形的罡气钻入独孤小锦的体内。 几乎是同时,紫金龙身上,华光大振,金色的锁链哗然作响。 天空,本是艳阳千里的好天气,风起云涌。 刹那间,紫色的帝王之气顺着独孤鹜的罡气一起钻入了小锦的体内。 这一切,凤白泠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周围旁观之人却是毫不知情。 就在永业帝举棋不定,要不要杀独孤小锦时。 “快看,独孤小锦的额头烧起来了!” 东方锦指着独孤小锦的眉心,有一团火红色的光芒不断跳动,那红色越来越盛。 一个若隐若现的古体“土”字正在形成。 东方锦感到母妃抱着自己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母妃的指甲陷入他的肉里,他吃疼叫了一声,可是素来关心自己的母妃仿佛没听到般。 东方锦抬头,就见母妃失神盯着独孤小锦,那双温柔美丽的眼里,似有强烈的恨意翻涌着。 武极印! 谁能想到,不过三岁的独孤小锦会在这个时候凝聚成武极印。 虽然只是个土印,可放眼整个皇室,却是第一人。 被称为神童的东方锦都没有凝聚成武极土印,独孤鹜捡来的小野种独孤小锦却凝聚成了。 当武极土印最终形成,犹如烙印般深烙在独孤小锦的额头时,独孤鹜才收回了掌,沉声道。 “禀圣上,小锦年幼,因罡气紊乱,修炼不慎,险些入魔,铸成大错。幸臣和凤郡主制止及时,如今他体内罡气已经正常,且顺利凝聚成武极土印。” “恭喜圣上,皇族再添一名武极高手,实乃我大楚之幸,圣上之幸。” 凤白泠也忙下跪,脆声道。 “圣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若是顺亲王还在世,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老泪纵横,不住抹着眼泪。 在看到独孤小锦那一双金蓝色的瞳时,太后就已经认定了,他是独孤鹜的亲生儿子。 太后心想,如今独孤鹜腿脚不方便,太医院说他很可能无法再生育,有了小锦,他就有后了。 眼看太后都发了话,东方莲华以及一干侍卫也都齐齐跪下恭贺永业帝。 “三岁凝聚成武极印,放眼天下,也实属罕见。让太医院的人看看,切不可有闪失。今日之事,就此作罢,都退下。” 永业帝面色稍缓,眸光扫过一旁的东方锦,眼中不免有几分失望。 他以为,身为皇长孙,又能引来龙凤异象的东方锦会是皇族这一辈中最早凝聚成文华印的,没想到,反而让独孤鹜的儿子抢了先。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永业帝离开后,东方小锦就被人送去了太后的偏殿。 “母妃,皇爷爷怎么不杀了独孤小锦,他杀了我的猫!” 东方锦见众人都散去,永业帝和太后也不像是平日那样,拉着他问长问短,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使起了性子。 “为什么不是你?” 纳兰湮儿抓住东方锦的手臂,眼神了透着怒色,秀美的五官扭曲着。 “母妃,你吓到我了。” “你必须凝聚成文华印,随我回去,今晚你不眠不休都要熟读楚律,还有四书五经,你一定不能输给独孤小锦。我纳兰湮儿的儿子,怎么会不如一个小野种。” 纳兰湮儿拽着东方锦,不顾周围宫女们惊恐的神情,拖着他就往回走。 s://.c/read/38683/23657434.html .c。m.c 第84章 真正的病因 偏殿里,独孤小锦躺在榻上。 和之前的疯狂不同,这时的他,看上去弱小而又无助。 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嘴里不断呓语着。 “不要……丢了我……父王……我乖……” 他不时握紧小小的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双脚蹬踏。 独孤鹜坐在一旁,面色阴沉。 “禀鹜王,小世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臣开一副安眠助神的……” “滚。” 独孤鹜一个眼神,就把第三位太医院的御医给吓跑了。 独孤鹜一阵心烦意乱,此病,哪怕陆音在也是束手无策 一年前,小锦也发过病,当时他还在外行军,陆音赶回去给小锦看病,说是没有找到病症,小锦患了医书上没有记载的病,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同年龄的孩童要好得多。 这事就一直耽误了下来,没发病时,小锦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那不是普通的病,是精神分裂。” 凤白泠走了进来。 “你知道他的病,那你一定有解救之法?” 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独孤鹜抓住凤白泠的手,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松开了手,耳根有些发烫。 “治这病和一般的病不同,得对症下药。最重要的是,得弄清楚他发病的原因。” 凤白泠认识的独孤小锦,是个内向腼腆的孩子。 他平日别说是伤人,就是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 可精神分裂的状态下,他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只知他发过一次病,是他两岁时,当时我不在亲王府,他一直由亲王妃照看着。我……对不住他。” 独孤鹜也是在那一次后,不能将小锦单独放在亲王府。 他回京履职后,把主帅之位交给了副将,他也知,自己留在楚都任职,势必惹来猜忌,可是为了小锦,他必须留下。 他回来后,小锦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 没想到,这一次在皇宫会再度发病。 独孤鹜内心很是自责,他不该让小锦来皇宫,他明明知道,小锦讨厌皇宫。 凤白泠本还想责备几句,眼前,那一条紫金龙又出现了。 它摇摆着龙尾,庞大的龙身环绕在独孤鹜身侧,经过刚才那一遭,龙身上的紫色光芒看上去黯淡了许多。 这也是凤白泠第一次在独孤鹜脸上看到疲倦,这一次帮助小锦凝聚武极印,独孤鹜应该损耗不少,他的腿伤还未好。 男人垂眸,凝视着榻上的小锦,眸中闪烁着慈色。 凤白泠心头一动。 这个凶悍残暴的男人,竟也有温情的一面。 把这一片难得的安宁留给了这对父子,凤白泠退出偏殿,东方莲华行色匆匆,走了过来。 “阿泠,你快去看看顺亲王妃,她怕是快不成了。” 今日,顺亲王妃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被马蜂窝砸中,又被蜂蛰了一脸,送去治疗时,人还是好好的。 可是没想到,吃了太医院的药后,她浑身瘙痒,四肢还抽搐个不停,太医院的人已经用了好几种法子,情况没有好转,反而不断恶化,眼看着,太医院的人都要通知顺亲王府的人准备身后事了。 凤白泠赶到时,顺亲王妃还在床榻上打滚。 凤白泠命人取来了水,在水里加了一颗抗过敏药,喂她服用时,顺亲王妃看到是她,气得直翻白眼。 “凤白泠,你来做什么?” 顺亲王妃看到凤白泠,身上的伤口更痛更痒了。 “来给你看病。” 凤白泠笑眯眯看着面目全非的顺亲王妃。 “你会那么好心?” 顺亲王妃警觉。 凤白泠的医术,她也是略有耳闻,可她总觉得凤白泠不安好心。 “你要是死了,独孤鹜得守孝三年,我可不等三年再成婚。” 凤白泠的话,差点没气死顺亲王妃。 “我不吃你的药。” 顺亲王妃扭过头去,她发誓,只要她还活着绝不能让凤白泠进顺亲王府。 凤白泠二话不说,扣住顺亲王妃的下下颌,把水灌入她的嘴里。 “来人呀,杀人……咕咚……她要毒死……” 顺亲王妃被灌了几口药,忽觉得身上的伤没那么痒了,抽搐的四肢也没再抽搐了。 “你还真懂得医术?” 顺亲王妃这下子可不客气了,抢过那碗药,喝得一滴不剩。 “这只是治你过敏的药,可不是治疗马蜂毒的药。马蜂毒若是处理不当,会留下疤。” 凤白泠啧啧道。 “你有法子祛疤?” 顺亲王妃最宝贝她的一张脸,要是留下一脸的疤,她就不要活了。 “我问,你答,答得我满意了,我就给你祛疤良方。” 顺亲王妃摸了摸自己伤痕累累的脸,狂点头。 “小锦第一次发病时,听说你在场?就是他眼睛变色,性格大变时。” 凤白泠一问,顺亲王妃倒抽了口冷气。 “他又发作了。我早就说过,那孩子中了邪,会发疯,让独孤鹜把他关起来,独孤鹜就是不听。” 凤白泠眉头一拧。 “你把他关起来了?” “你可别乱说,我哪有那个胆……我哪里会那么做。我可没虐待独孤小锦,虽然他是捡来的,可独孤鹜视他如己出。我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奶奶,府里府外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给他好吃好穿,我哪里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说起来,那也是赵凝月进门后没多久的事。” 赵凝月,凤白泠还听说过此人。 她是独孤鹜的第二任王妃,赵将军府的嫡长女。 此女早年在楚都也是颇有名气,和凤香雪、纳兰湮儿不同,这个赵凝月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她对独孤鹜一见倾心,不顾将军府的反对,为了要嫁给刚丧偶不久的独孤鹜,不惜拒了圣上的赐婚,当时在楚都也是轰动一时。 独孤鹜娶过三任妻子,这一位,是活得最长的一个,大概在顺亲王府呆了半年。 不过,说是半年,却还没有和独孤鹜真正圆房。 那时,大楚和大治皇朝战火正盛,独孤鹜带领大军在两国边境打了一年半,就连拜堂,都是让人代替的。 “我记得她是病死的。” 凤白泠再问道。 “病死,那是对外的名头,她其实是被杀…” 顺亲王妃说到一半,就似想到了什么,闭嘴不说了。 s://.c/read/38683/23657435.html .c。m.c 第85章 御兽之能 见凤白泠还直勾勾盯着自己, 顺亲王妃死活不肯再开口。 她可不傻,这事事关将军府和顺亲王府的安危,她可不敢外传。 “我手头还有个方子,能让人的肌肤吹弹可破,一条皱纹都不长,我娘用了,挺管用。” 凤白泠自言自语道。 顺亲王妃一想,东方莲华大病初愈,气色比她还要好,看着比她还年轻,明明她比东方莲华小八九岁。 顺亲王妃又心痒起来。 “什么方子?” “赵凝月怎么死的?” 凤白泠反问道。 “哎,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否则,独孤鹜会……” 顺亲王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声道。 “赵凝月不是病死的,她是被独孤小锦杀害的。你别看他长得唇红齿白,可爱的跟年画里跑出来似的,他那手段,啧啧,你是没看到赵凝月的死状,惨不忍睹。” 话还未说完,顺亲王妃就被凤白泠的眼神给吓住了,刀锥子似的,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别那么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赵凝月主动拒婚,说要嫁给独孤鹜,独孤鹜那时刚死了一任王妃,我是他娘,将军府来说媒,我二话没说就给答应了。” 顺亲王妃对赵凝月的态度和凤白泠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毕竟赵凝月的名声好,又文武双全,相貌虽不如纳兰湮儿、凤香雪之流,可也是将军府嫡女,容貌端庄,没什么可挑剔的。 不等独孤鹜回信,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原本婚期都订好了,独孤鹜也请了旨班师回朝,哪知道回来的途中,大冶皇朝又打过来了。他只能折回去,可婚事不能改,我就做主,让人替他迎亲。” 顺亲王妃回忆着。 赵凝月顺利进了门,第二天,她就见到了独孤小锦。 “她不喜欢小锦?” 凤白泠想起了小锦,心有揪了起来。 “恰好相反,她很喜欢小锦,夸他长得好,又能文能武,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 顺亲王妃一阵唏嘘。 赵凝月加入顺亲王府后,就主动提出要照料小锦。 当时小锦才两岁,他从小就性格孤僻,人前几乎不说话,哪怕是见了顺亲王妃这个奶奶也是如此。 顺亲王妃自己又有儿子,对他自然不亲近,赵凝月要照顾他,顺亲王妃就顺水推舟把小锦交给了她。 “也就这么过了半年,有一天半夜,我就突然听到越阁那边哭天抢地的,赵凝月的丫鬟小喜发了疯一般跑出来,说是赵凝月死了。我带着管事的过去一看……” 顺亲王妃脑海中,那个可怖的画面又出现了。 漆黑的房中,灯盏早已熄灭。 女子面朝上,身上的云锦长裙早已被撕成碎片,她曾经姣好的脸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灰毛老鼠,眼鼻口都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分不清形状。 她那双擅长舞文弄墨的手也被咬烂了,露出了森白色的骨头。 独孤小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衣衫单薄,头发油腻的沾在脸上,赤着脚,手脚都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他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脚,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蓝一金的瞳,在黑暗中就入入了夜的猫眼,让人乍一看到瘆得慌。 “既是老鼠咬死了赵凝月,你又为什么污蔑是小锦杀了她。” 凤白泠感到心口一阵发闷,一口郁气上不上,下不下。 一个才两岁大的孩子,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小锦会崩溃也不奇怪。 “是他,就是他。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了,那孩子不爱说话,可是他能和畜生们说话。亲王府哪来那么多老鼠,一定是他叫来的。” 顺亲王妃记得,小锦这孩子是独孤鹜亲自抱回来的。 抱回时,说是他的儿子。 顺亲王妃看在独孤鹜给顺亲王府每年都带来一大笔入账的份上,才收养了那孩子。 独孤小锦说来也怪,还是婴孩时,他哭声就小,每天都听不到一次哭声。 他学字早,可学说话却很晚。 一岁半时,他连爹都不会喊。 独孤鹜把他抱回来后,没多久就远征去了。 独孤小锦打小脾气就怪,亲王府的那些个少爷小姐们也都与他不亲近。 他也不喜欢和仆从丫鬟们玩,会走路后,就经常一个人蹲在院落里。 有好几次,丫鬟仆从们都听到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细细一看,他还和天上飞着的鸟、地上爬着的蚂蚁甚至一些路过的蛇虫鼠蚁说话。 “还有一次,我带着他进宫拜见太后,一回头人就不见了。等我发现时,他掉进了塘子里,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找了太监把他捞上来时,你猜怎么着,塘子里的几十只王八就在他身子底下,不让他沉下去。” 在顺亲王妃的记忆里发生在独孤小锦身上的这些怪事,可真不少。 “赵凝月死了后,我可吓坏了,连夜让人通知独孤鹜。那孩子我也不敢碰,就让他留在那。那几百只老鼠,就不走,与他同吃同睡,直到独孤鹜回来,它们才一哄而散。” 顺亲王妃抚着心口,都说当后娘难,当后奶奶也不容易。 “我就把那些怪事都告诉了独孤鹜,说这孩子邪门,我以为独孤鹜会把他送走。哪知道独孤鹜听了后,反而抱着独孤小锦狠狠表扬了几句。他辞了军务,留在了楚都。那之后,独孤小锦就一直留在他身旁,他也就没再发过疯。” 顺亲王妃说完这些,也是舒了口气。 这些事,憋在她心底也已经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个人说。 “赵凝月会弹琴?” 凤白泠沉思片刻,忽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的确弹得一手好琴,据说是毓秀院里古琴数得上号的。哪里像是某些人,六艺不通。” 顺亲王妃语带嘲讽。 “马蜂之毒,你找人拿一些水滴入食醋,抹一阵子就好。至于去皱的法子,我娘那是天生丽质,平日又不苟言笑,你若是能做到待人宽厚,为人不那么尖酸刻薄,自然也能不长皱纹。” 凤白泠看出顺亲王妃那是被马蜂蛰后过敏了,才会突然发痒疼痛,眼下吃了过敏药,自然就药到病除了。 等顺亲王妃回过神来,凤白泠是在讽刺她时,凤白泠早已不见了踪影。 s://.c/read/38683/23712456.html .c。m.c 第86章 她敢爬床! 此行不虚,算是从顺亲王妃那打听清楚了独孤小锦的病因。 事情的疑点集中在赵凝月身上,这位将军府的贵女,声名颇好,可惜赵凝月已经死无对证,只能再行调查。 已经入了夜,夜风中,似有琴声叮咚。 凤白泠正欲赶回慈元宫偏殿查看独孤小锦的情况,听到那琴声,她脚步顿了顿。 今日,也是相同的琴声让独孤小锦原本已经平复情绪,再度失控。 她循着琴声,在宫殿间穿梭。 走了约莫一刻钟,琴声曳然而止。 这里是皇宫,妃嫔众多,琴声也不知是哪一位妃嫔所奏。 凤白泠只能改变主意,折回慈元宫。 大楚皇宫宫殿众多,其中有一处显得尤其破败,可今夜的冷宫却罕见的点了灯,灯光摇曳遥遥看去,就如鬼火般,忽明忽暗。 回到偏殿时,已经是深夜。 榻上,独孤鹜父子俩竟睡着了。 凤白泠走进去时,独孤鹜竟罕见的没有醒来,想来是白天帮助独孤小锦凝聚武极印,耗损过度的缘故。 即便是在睡梦中,男人的眉心依旧是皱紧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更有如鬼斧神工雕刻般,异常俊美。 这时,独孤小锦翻了个身,踹开了被褥。 他的睡姿和凤小鲤一样都不大老实,见状,凤白泠哑然失笑,上前把独孤小锦塞回了被窝里。 哪知道一旁的独孤鹜睡觉更不老实,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凤白泠很是殷勤的上前扯被子,可刚一摸到被子,独孤鹜似有所察觉,他一把抓住了凤白泠的手。 下一刻,他用力一扯,凤白泠就跌入了他的怀里,感觉到身上的温暖后,独孤鹜拧紧的眉头舒展开,呼吸渐趋平稳。 此时,若是有人闯入,必定会大跌眼睛。 凤白泠压在独孤鹜身上,独孤鹜竟是将她当成了被子! 凤白泠又是郁闷又是欢喜。 郁闷的是,这个男人抓住她的两只手,她根本没法子动弹,欢喜的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大面积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她能感到她的第七识又嗖嗖嗖长了一截。 为了第七识,她忍。 凤白泠一阵无语,渐渐的睡意袭来,索性就趴在独孤鹜的身上睡着了。 一直到了天亮前后,独孤鹜醒来,这一觉,他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从他第一次上阵杀敌以来,他从未睡得这么好过。 他忽感到胸口有些闷,有两团什么东西,软软的挤压着他的胸膛。 入目,是一张戴着纱巾的女人的脸,她睡得正香甜,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就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空气中,浮动着梅花特有的那股冷香。 凤白泠! 这女人,简直无耻。 她居然爬床! 独孤鹜想要一脚把她踹开,可他的脚不能动。 可一看自己的手,他的腹间忽有一股热意蹿了上来,他的双手环绕在凤白泠纤细的腰身上,霸占欲十足,把她抱得紧紧的。 独孤鹜黑着脸,跌撞着滚下床榻,匆匆忙忙就出了侧殿。 待到独孤鹜“逃”揍了,凤白泠才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被帝王之气滋润了一晚,凤白泠感到身心愉悦,整个人眉宇间都洋溢着说不出的活力。 独孤鹜,真是大补啊。 凤白泠摸出了急救箱,打开看了一眼,该有的药品都补齐了,还多了 “母妃。” 身旁,是独孤小锦涩生生的声音。 独孤小锦脸上还带着惊喜。 他其实醒来的比母妃和父王都要早。 他看到父王抱着母妃,他睡在两人身旁,他感到好高兴! 亲王府的下人们都说,只有两个人彼此喜欢才会睡在一起。 父王是喜欢母妃的! “小锦,早。” 凤白泠看到刚醒来的独孤小锦,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刚睡醒的小脸蛋跟个红苹果似的,她禁不住亲了独孤小锦一口。 唧一下,独孤小锦脸红得更厉害了。 “小锦,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用了药后,该去上学了。” 凤白泠笑着让宫女送来了早膳和一碗熬好的汤药。 “小锦没病,不想吃药。” 独孤小锦眼眶微红,咬紧唇。 他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可隐隐知道,自己什么坏事。 上一次,他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之后,亲王妃就找了太医给他喝了很多药。 凤白泠哑然失笑。 “不喝药就不喝,这里有一些糖丸,你带在身上,下次感到害怕或者生气时,就立刻吃一颗。” 凤白泠拿过一个瓷瓶,里面已经换上了她从急救箱里刚拿出来的新药。 许是昨晚“独孤大法”给力,早上她打开急救箱时,里面多了好几种治疗精神分裂的药。 凤白泠筛选后,决定用药效更加和缓,副作用更小的中药。 她给小锦的是安神镇惊二十丸,对于他的情绪有很好的的安抚作用,而且副作用小,不会有什么毒害。 独孤小锦乖巧着收下药,穿戴妥当后,就被风晚送出了宫。 太后的病情经过了几天的治疗观察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她赏赐了母女俩一些首饰和布匹后,母女俩这才出了宫。 “可惜这些玩意都是御赐的,否则拿出去典当了,就可以早点去赎洛尘了。” 凤白泠望着堆放在马车里的御赐之物,感慨道。 赎凤洛尘的那几百两黄金还没凑好,凤洛尘眼下还在赌坊那班人手里。 “洛尘之事,是娘管教不当。这次回来后,要狠狠教训他一番。” 东方莲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话时,凤白泠甚至都听到了她捏拳头时发出来的犹如爆豆子的声响。 “毓秀院的考核报名就在今日,据说就在集市可以报名,女儿打算先去报个名,顺便去杏林春看看。” 凤白泠让马车夫在集市将她放下,再送东方莲华回府。 今日的集市比往常更加热闹,在楚月楼附近的十字路口,已经是人山人海。 几名淡青衫女子站在人群中间显得鹤立鸡群,那几名女子个个形貌不俗,气质出众,正是毓秀院的院生和女先生。 s://.c/read/38683/23712457.html .c。m.c 第87章 有女名沉沉 鹜王。 安阳郡主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眼中写满了爱慕。 她看到轮椅,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鹜王真的残废了。 她以为是谣言,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那么伟岸英武的鹜王,从今以后很可能不举,难怪父王不愿意让她嫁过去当填房。 可人虽然残废了,相貌依旧是那么的出众。 “小杂种,你竟敢亵渎鹜王!” 安阳郡主又是羡慕,又是嫌恶着瞪着凤小鲤,伸手就要去抓凤小鲤。 鹜王这般神仙人物,在毓秀院时,多少女学生仰慕鹜王,他用过的书籍桌椅,女学生们都趋之若鹜,偷偷去摸一把。 可被他发现后,他一把火将那些被人摸过的物品给烧了。 凤小鲤抱住独孤鹜的腿,嗅到了爹爹的气息,她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两轮月牙,小爪子挥了挥。 “安阳郡主……” 独孤鹜的嗓音低沉而又迷人,安阳郡主听得心中荡漾。 可下一刻,她只觉得呼吸不畅。 鹜王非但没把那小杂种撵走,他右手一捞,那小崽子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了肩膀上。 “你骂谁是小杂种?” 鹜王目光冰冷。 凤小鲤对于这个新的位置很快就适应了,爹爹的肩膀又宽阔又暖和,坐在来很舒服,而且从高处往下看,那个讨厌的“君猪”趴在地上,还不停的发抖。 “鹜王,我骂……” “安阳郡主,不知我家小鲤怎么你了。你对她又打又骂。” 宛若黄鹂鸟一般动听嗓音,不期而至。 凤白泠将手里的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了嚼,怪香的。 安阳郡主脚踝一阵剧疼,她摸了摸双脚,再一看地上滚着两颗花生米。 她想站起来,可一站起来,脚踝就跟断了般。 她忽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春柳,再看看眼前这个似曾相似的女人。 “你是凤三无!刚才是你暗算我。” 都是毓秀院的女学生,安阳郡主和凤白泠以前是同窗。 只是凤白泠一直被安阳郡主看不起,安阳郡主交好的是凤香雪。 颂春宴时,安阳郡主陪着穆王妃在外斋戒,不在楚都,只是她也听说了,凤三无回来了。 凤白泠努嘴,她倒是想出手啊,可有人比她更快。 没有武极印,就是吃亏。 两颗花生米,一颗出自独孤鹜,还有一颗……阿弥陀佛。 “安阳郡主,你也不小了,还抢我女儿的吃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凤白泠要去抱凤小鲤,独孤鹜身上还有伤,小鲤不知轻重,每次都爱当树熊。 小鲤抱着独孤鹜的脖子,他面上的须茬子蹭得她发痒,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 “她是你女儿?” 安阳公主的脸就跟便秘似的。 “是我们的女儿,你看,我们俩是不是还挺有夫妻相的。” 凤白泠说着,脸贴上独孤鹜那张帅脸。 女人身上那一股诱人的冷香,扑面而来,独孤鹜的身子,陡然绷紧。 他的脸,左边是软软的凤小鲤的小胖身子,右边是凤白泠细腻的肌肤。 “不要脸!你明明喜欢的是七皇子!” 安阳郡主怄了个半死,她等着凤白泠被独孤鹜甩开,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等啊等,独孤鹜一动不动,由着那一大一小摆布,那还是她认识的鹜王嘛? “谁的人生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对吧?” 凤白泠说着,不忘蹭蹭独孤鹜的脸。 她体内的第七识,又美滋滋的增加了一截。 独孤鹜的脸已经快黑成包公了,如果不是有凤小鲤在,他止不准会把她砍成多少段。 眼看安阳郡主主仆俩哭着一瘸一拐得走出楚月楼,凤白泠还不忘加上一句。 “郡主,别忘了结账。” 身后,脊梁骨凉飕飕的。 凤白泠忙抱回“挡箭牌”小鲤,无视独孤鹜那淬了毒一样的眼神。 “多谢大师。” 凤白泠谢过老和尚,独孤鹜也就罢了,自家人,可这位大师路见不平,敢开罪安阳郡主救小鲤,是难得的好心人。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绝非普通人。 “女施主,好面相。” 老和尚细看凤白泠,老脸上的褶子一下子舒展开。 “大师,你怕不是老花眼?” 风晚正在给春柳看额头的伤,一听,乐了。 癞姑娘那张脸,大师得多重口,才说是好面相! 啪,他的手被春柳拍开了。 春柳气鼓鼓瞪他。 “我家小姐就是好面相,你才是老花眼。” 风晚揉揉手,他年纪轻轻,怎么会老花? “大师见笑了,红尘中人,不过都是芸芸众生。” 凤白泠并不信算命面相一说。 “姑娘本是红颜枯骨,却能绝处逢生,何来芸芸众生一说?” 老和尚拈须笑道 凤白泠眼底,已经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尚印,我让你看小的。” 独孤鹜见老和尚盯着凤白泠端详了个半天,一脸的褶子笑得跟菊花似的,语气莫名不悦。 老和尚每次见了他,就跟他欠了钱似的,板着脸,怎么见到了凤白泠,就跟见了活菩萨一般? “小施主乃天人之相,但要谨言慎行,否则会损了福缘。” “说清楚点。” 独孤鹜每回听这老和尚说话,都觉得跟念经似的,听得头疼。 “当年我生小鲤时,是早产,小鲤的体质不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烧,是否和大师说说的事有关?” 凤白泠心知老和尚不简单。 “女施主很是聪慧,小施主生平有三劫。一劫出生时,二劫刚渡过,第三劫乃是及笄时。其他时候,都会祸福相依,长辈照看妥当了,倒也无碍。” 老和尚也不再明说,将化缘的那个金钵递给凤小鲤。 “小施主,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钵赠予你,但愿你往后余生,无忧无虑。” 说着,他笑着离开了。 小鲤抱着那个圆乎乎的金钵,照了照,上面只有自己胖乎乎的脸。 凤白泠满腹心事,抱着凤小鲤,离开楚月楼时,才发现春柳抱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点心零嘴。 回到公主府时,就听到花厅里有说话声。 细细一听,是凤展天和东方莲华的说话声。 第88章 少白头 只是一眼,纳兰湮儿狐裘下那双纤细的玉手就紧握成拳,眼底蒙上了一层嫉色。 他竟派了风早过来保护凤白泠母女。 风早是他身旁身手最好的影卫,连她都只能捕捉到气息,却发现不了人。 纳兰湮儿不信凤白泠有了独孤鹜的孩子,只有小锦和小绣才是他的孩子。 纳兰湮儿收回眸光,面色如常。 柴房里,传出砰砰啪啪的声响。 东方离愤怒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他已经闹腾了一个时辰,公主府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打开门。” 纳兰湮儿冲着身旁的家丁微微颔首。 “太子妃,不可。” 薛姨娘连忙制止。 东方离那模样,就跟中邪似的,万一伤了太子妃。 纳兰湮儿只是微微一笑,薛姨娘就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了,忙打开柴房的门。 门刚一打开,一道黑影就冲了出来。 东方离一身的戾气,身上的绳索早就被他挣开了 他两眼猩红,头发凌乱,一身考究的锦袍也撕得七零八落,那张俊美的脸上,五官扭曲成一团。 他就见眼前有一个人影在晃,见人扑了过去。 “太子妃小心了。” 身旁的嬷嬷丫鬟们乱成一团。 纳兰湮儿却是轻移莲步,还往前迈了一步。 她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东-方-离。” 那三个字,举重若轻,东方离就如被施展了定身咒,一下子就站住不动了。 他眼底的猩红褪去一些。 他似乎辨出了纳兰湮儿,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恐,就好像眼前的红粉佳人是什么可怕的骷髅恶鬼。 那一抹惊恐,落入凤白泠的眼中。 周围的人见了,都直呼神乎其技。 不愧是太子妃啊,诞子时引来龙凤,如今更是一句话就喝住了东方离。 简直神人也。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之时,纳兰湮儿那一双水灵灵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异光。 她眉间的文华火印骤然亮起。 原本站着不动了的东方离,眼神再度变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纳兰湮儿身后的凤白泠扑去。 他身法极快,就如一枚蓄足了气力的箭,一拳就挥向凤白泠。 那拳风仿佛夹带了风雷之力,嚯嚯作响,若是被击中,别说是凤白泠,就是一块金石,很可能也会被轰成碎末。 人群中,一阵惊呼。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迅速朝着柴房的方向移去。 千钧一发之际,风白泠没有被吓退,她脚下微微一动,手掌平拂退出,手轻轻抓住东方离的手腕,她的身体,柔软的像是一团和了水的泥,贴着东方离的身体擦身而过。 一个四两拨千斤,轻轻一拨,将东方离的那一拳之力化解了。 反手扣住东方离的虎口处的会谷和肩后的天宗两穴,东方离只觉得手臂酸胀无力,单膝跪在地上。 “纳兰湮儿!” 凤白泠反手扭住东方离,却是声音一振,低喝一声。 那声音虽轻犹重,只是一句,纳兰湮儿娇躯一震,就如被人当头一个棒喝。 她眉心处的文华火印光芒敛尽。 纳兰湮儿一双美眸里,闪过难以置信。 凤白泠,她打破了自己的祝术? 她为何会知道祝术的破解之法? 体内气血翻涌,纳兰湮儿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被强行打断了祝术,她受了反噬。 再看东方离,在文华印光芒淡去的一瞬,他感到浑浑噩噩的脑中,有什么东西咔的一声。 眼前的人和物渐渐清晰,他手臂是不是断了,屁股就跟被马踩过似的,疼啊。 “哪个混账东西……凤白泠,又是你!” 东方离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居然被凤白泠压在地上? 要压,也是他压她才对。 他奋力挣扎,可凤白泠那麻杆似的小细胳膊,他愣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阿泠,快放开七皇子,来者是客。” 薛姨娘这会儿倒是心疼起自己相中的女婿了。 “东方离蛮不讲理,擅入公主府,还打伤府中人,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凤白泠纱巾下的脸上,如覆了层寒霜。 东方离不禁打了个激灵,他反应还有些迟钝,先想起了自己是来找凤白泠问罪的。 “你少在那含血喷人,分明是你纵马行凶,踩断了香雪的脚!我不过是代她出头。” “七皇子,你怕是不记得,方才是谁把我二妹打的跟鬼似的。” 凤白泠眨眨眼,早一刻还冰冷无比的眸子里,泛起了一片片涟漪。 “可怜我二妹,花一般的可人儿,被打得不人不鬼,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她哽咽着,擦了擦根本没眼泪的眼角。 东方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早前的所作所为。 他好像还真的打了几个人。 可是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东方莲华也长叹一声,薛姨娘更是顺势哭哭啼啼着。 “七弟,你闯大祸了。” 纳兰湮儿被一群女人围着哭,强挤出一抹笑。 “我……我是遇到鬼了。皇嫂,你不知道,公主府有女鬼,比谁都凶,我差点就被掐死了。” 东方离百口莫辩,苦着脸。 长嫂如母,东方离对纳兰湮儿一向避讳的很。 九弟也是,找谁来不好,偏偏就找了皇嫂来。 “住口,这件事得给公主府一个交代,你先回乾所。我明早就进宫,替你向父皇求亲,迎娶凤家二小姐。” 纳兰湮儿安抚着公主府的几人。 薛姨娘一听,顿时破涕为笑。 凤白泠却是心中冷笑,薛姨娘真以为,没有公主府加持的凤香雪能成为东方离的正妃? 萧贵妃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赖上的,绝不会让凤香雪好过。 “求亲,我没想娶凤香雪。” 东方离急了。 他以前是对凤香雪有点喜欢,那是因为东方莲华死后,凤香雪父女俩有些用处,如今东方莲华没死,他娶个赘婿的养女为妃,岂不是要被其他皇子们笑死。 “胡闹!婚姻之事,岂能儿戏,你害凤二小姐破了相,不娶也得娶。” 纳兰湮儿说着,又安抚了薛姨娘几句,这才带着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东方离,辞别公主府。 刚出公主府,纳兰湮儿就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89章 吞金兽,急救箱! 凤白泠不信邪,闭眼又默念了几句,再打开时,急救箱里还是老样子。 无力感油然而生。 急救箱这摆明了是看人下菜。 独孤鹜抱了它一会儿,它就把特效药给变出来了。 她急需的,却压根不理睬。 真.势力眼.箱! 凤白泠记得,自己当初在战地时,要什么药就能出什么药,怎么重生一次,急救箱就叛逆期了? 撇开自己第七识不够的缘故,难道还有其他缘由? 凤白泠回想着最近都细节,很快,她想到了一些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在战地时,她能随时拿到物资药品,是因为,战地情况紧急,稍有延缓,就会出人命。 可回到了大楚后,她用急救箱的几次,并非次次都是紧急。 东方莲华的降压药是救命用的,急救箱很配合拿出来了。 凡是生死关头,第七识充足,急救箱就会迅速做出反应。 “染发膏并非是急救物资,所以不愿意提供?” 凤白泠明白了什么,看向急救箱的眼神也和煦了一些。 “我过于依靠你了,反而忘记了医者的本心,的确不该。不过这一次,也是火烧眉毛,下不为例。” 凤白泠暗道。 她再一次打开了急救箱,第二层里,多出了条黑色的染发膏。 凤白泠展颜一笑,没想到,急救箱还挺通情达理的。 不过她也的确应该多学习一些大楚的药草和医术,才能有备无患,免得次次要蹭独孤鹜的帝王气运。 见凤白泠去而复返,什么药都没拿,只是拿了瓶古怪的药膏出来,东方启一脸的狐疑。 “凤三无,我可告诉你,要是这次再给我假药,我一定砸了你的店。” 东方启语气不善。 “三表哥,放心,你且随我去后堂。” 凤白泠准备了热水,让人给东方启先洗了头,再亲自上阵,戴上了手套。 东方启纳闷着,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强压下心底的不悦,由着凤白泠在自己头上捯饬起来。 半小时后,东方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凤白泠才让他去洗了头。 “凤三无,你别以为往我头上涂墨汁,就能遮掩我的白头发,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什么芝麻,什么何首乌泡酒……” 东方启一脸听天由命的模样。 可等到头发一擦干,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黑了?还真黑了!” 东方启激动得跳了起来,让人拿来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褪色,比自己以前的头发还要黑。 “恭喜三表哥,哦,该叫你三表弟才对,你看上去可真年轻。” 凤白泠奉承道。 “凤三无,你还真有些能耐。刚才那玩意,给我来个十瓶八瓶的。” 东方启激动不已,随手拿出一叠银票,拍在柜上。 头发黑了,人也精神了,他可算是有脸出门了,看凤白泠这个表妹顿觉顺眼了许多。 “那玩意倒是不难调配,只是你以后也用不上了。你回去后,把你的食用器皿换成铜器,日常多吃一些动物肝脏,加上一些杏子,果仁和菌菇,不出三个月,头发就会恢复了。” 凤白泠诊断出东方启缺了微量元素,尤其是铜元素,她给出的几种食物都是补铜的。 不过染发膏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她可以用中药调配一些纯天然的染发膏,放在杏林春出售。 “凤三无,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被老七退婚后,失心疯了?” 东方启听得一愣一愣的,说话条理清晰,一副神医口吻,这还是他认识的凤白泠? “我不是疯了,是活明白了。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既然爱而不得,又何必执迷不悟。三表哥,既然你药到病除了,好走不送,别耽误我打样。” 凤白泠急着回家看凤小鲤。 东方启一头雾水,留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走了。 “东家,你那药膏还真是神奇,若是放在药行里卖,必定能赚一笔。” 不愧是苏妄,一眼就看出了商机。 说着,苏妄就让伙计们准备关门,收起那一百两银票,可就在苏妄打开钱箱时,他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东家,银子不见了。” 盘存时,他算得清清楚楚,杏林春还剩一千两现银,可就东方启闹事的功夫,银子不翼而飞了。 昏黄的灯光下,众人鸦雀无声。 钱箱子是锁上的,方才没有人靠近钱箱子,这一千两难不成是自己飞走的? 凤白泠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方才那一管染发膏,是那一千两银子换来的。 那可是一千两!! 凤白泠顿觉心在滴血。 吞金兽啊啊啊急救箱! “东家,我们要不报官?” 苏妄神情凝重,这内贼也太厉害了。 “不用报官了,这钱,我知道去处。你去当铺把这块玉佩先当了……活当,就当三天,三天之后,我去赎回来。当了的钱,你拿去周转,除去日常买的药材之外,再额外购买一批成色上好的老姜、青黛、白芷、干松。” 凤白泠在身上摸了摸,唯一值钱的就独孤鹜那块玉佩了,想起独孤鹜那张阴沉的俊脸,凤白泠只能活当了。 三天后,或是她毓秀院的考核通过,或是她的中药染发膏研发成功,就能赎回来了,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东方启进入杏林春时,顺亲王府内,一道影子落在独孤鹜的窗外。 “禀爷,三皇子去杏林春闹事。” “一定是事发了。三皇子华发早生,早前我给指了条‘明路’,让他去杏林春买千年何首乌。这下子可麻烦了,害惨我家凤小师父了。” 陆音一听,急得团团转。 “你家?” 独孤鹜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目光凉如水。 “是我们家,我们大家的凤小师父。这不是当初你让我去买下杏林春,杨寿财又勾结了凤府,想要扳倒公主府卖了假何首乌给东方启,东方启一闹,我们就十拿九稳了。可哪里知道……哎,东方用了假何首乌后,白头发长得更多了。” 陆音唉声叹气着。 华发早生这种病,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倒是有药可以帮忙染发,可制作麻烦,还只能保持一个月。 “爷,属下还未说完,三皇子带了一帮人怒气冲冲进去,过了半个多时辰又出来了,出来时,满脸笑容,一头黑发。” 风早道。 第90章 残破的肉身 满脸笑容,一头黑发? 那还是他们认识的东方启吗? “凤师父真乃神人也。” 陆音满脸的尊敬,自动把那一个“小”给去掉了。 永业帝的那几个皇子,除了个别,都不足为道,遇上凤白泠,吃亏的准保是他们。 “还有一事,凤郡主把爷的玉佩典当了,就在爷的当铺里。” 风早迟疑了下,还是如实禀告。 独孤鹜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眸沉了下来。 她就那么缺钱? “凤洛尘的事办得如何?” 独孤鹜掠了眼陆音,凤白泠用医术制衡他,他势必要有能制衡凤白泠的棋子。 东方莲华久居公主府,不好下手,好赌的凤洛尘可以利用。 “我已经让我师门中人去办此事,不出几天,就能把凤洛尘救出来。只是,你真要那么做?” 陆音没敢把话说完,凤洛尘好歹也是独孤鹜的未来小舅子,真要把他囚起来? “凤白泠此人疑点重重,永业帝几次放过她,其中必有缘由。她为人狡猾,若是不用凤洛尘制衡她,日后必成隐患。” 独孤鹜眼眸深沉。 他和永业帝君臣一场,永业帝生性多疑,凤白泠回来之后,判若两人,永业帝几次召见都没有杀她,已经让独孤鹜起了疑心。 奈何凤白泠的医术能治他的腿,他得留下她的性命。 一年之后,她若是能治好他的腿,他还能留她一命,可若是治不好……独孤鹜眼底戾色一闪而逝。 陆音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话锋一转。 “山阴馆那边传来了消息。你那个便宜丈人不愧是赘婿出身,几天时间里竟和南风夫人打得火热。南风夫人和他已经是夫妻相称,两人腻歪得不得了。听说南风夫人都想要为他从良呢。” 陆音还想看凤展连被一干老女人玩弄,哪知道,他居然伴上了比永安公主更大的金主。 凤展连被卖到山阴馆后,第一日就服侍了南风夫人。 他那张好皮囊和一手好技术,竟把阅男无数的南风夫人给哄住了。 “通知凤白泠。” 独孤鹜听罢,薄唇微微扬起,想来凤白泠会喜欢这个“好”消息。 独孤鹜离开了书房,走向独孤小锦的房间。 “小锦得的是精神分裂症,这种病可以治,我已经给他开了药,但是还需要家人更多的陪伴。他很喜欢你,你有空就多陪陪他,孩子的童年不能缺乏父母的陪伴。小锦的娘亲不在,你又当娘又当爹,最好夜晚能陪着他。” 出宫前,凤白泠特意叮嘱了他一番。 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独孤鹜夜可视物,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 在房间的角落里,独孤小锦抱着小白闪,缩成一团。 “父王。” 看到独孤鹜,独孤小锦连鞋都不顾上穿,满脸惊喜站了起来。 黑暗中,独孤鹜站在那,就如指路明灯,将独孤小锦心底深处的黑暗都驱散开。 “睡不着?” 独孤鹜看了眼衣衫单薄的儿子。 小家伙拘谨地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脚。 他一个人睡不着,一睡着,他就会梦到了那一幕…… “怪物,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怪物,你们都应该去死!” 人前端庄美丽的女子手里抱着一只番猫。 她神情狰狞,用发簪不停扎他…… “我给你个讲故事。” 独孤鹜说罢,独孤小锦眼睛一亮,他哒哒哒跑到独孤鹜身旁,扶父王上榻,从小到大,除了昨晚,他从未和父王一起睡过。 “从前有一个东胜神州傲来国,它的海边有一座山名叫花果山。山顶有一块巨石……” 在书房里翻看了凤白泠写给自己的手稿后,独孤鹜对这个猴子故事已经是了若指掌,不得不说,凤白泠人品不咋的,可故事写的很好。 夜色,让男人的声音比白日少了几分冷酷,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如一首上好的催眠曲。 渐渐的独孤小锦沉浸在故事的海洋里,不知听了多久,耳边有均匀的呼吸传来。 两只小脚伸出被褥,看到独孤小锦睡成了一个小“大”字形,独孤鹜唇角冰冷的线条柔和了些,和凤小鲤睡觉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独孤鹜动作生硬将独孤小锦塞进了被窝里。 夜晚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日的结束,可是对于独孤鹜而言,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催动体内的罡气,自从中了毒后,他并不轻易使用罡气,可是为了帮助小锦凝聚武极土印,他不得不再次动用。 浩瀚的罡气,在他体内就如汹涌澎湃的江河怒浪,一遍又一遍冲击着他的肉身。 独孤鹜的眉心,那一枚隐匿不见的武极印再次出现了。 火红的古体字,就如破开迷雾,冲开黎明黑暗的旭日,只是那个字若隐若现似在不断变化,体内的骨骼,筋络在强大的罡气的作用下,发出咯吱声响。 终于,那股罡气被独孤鹜压制住了。 “这具肉身实在是太弱了,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独孤鹜眼眸深沉,他的右腿不过肉身崩坏的第一步,若是没法子压制体内可怕的罡气,罡气一旦破体而出,他活不了几年。 身旁,熟睡的孩童呓语着。 冷酷的眸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他若是死了,谁来照顾独孤小锦…… 夜,漫长而又漆黑。 潮湿阴冷的牢房里,已经几天没吃饭的男子被铁链捆绑住,他满身都是血污,昏迷不醒。 牢房外走来几个人。 “一百两黄金。” 开口的是名女子,声音悦耳,她轻蔑地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年轻男人。 “姑娘,那可不成,有人出二百两黄金买他的命,要不是您点名,他今晚就得死。” 赌坊的人说道。 “五十两。” 女子声音依旧甜美,赌坊的人刚要张嘴拒绝,空气中,弥漫开血的气味。 女子手中多了一把柳叶大小的刀刃,她擦了擦上面还热乎的血,娇艳的樱桃小嘴里吐出一句话。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我是你姐夫派来的。” 姐夫?他才没有姐夫! 凤洛尘倏然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第91章 弟弟是个护姐狂魔 凤白泠被退婚的消息,凤洛尘已有耳闻。 这可是个好消息! 东方离道貌岸然,表面对姐一片痴心,可背地里,凤洛尘早就发现他和凤香雪眉来眼去,只有凤白泠那傻子的才会看不出来。 可没想到,退婚没几天,凤白泠又被赐婚了,这对象更加了不得,九千岁独孤鹜! 独孤鹜是何许人也,克妻狂魔,三任王妃都不得善终。 他姐又蠢又弱,遇到独孤鹜对方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她给弄死了,他绝不能让那傻子羊入虎口。 对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又怎么会这么好心来救他,一定是要用他来挟制凤白泠。 凤洛尘的脑中勾勒出一幅凤白泠委委屈屈,被逼嫁入顺亲王府的可悲画面。 女子踱到凤洛尘面前,她没有提防凤洛尘,在她眼中,对方不过一个嗜赌成性的纨绔子弟。 看到他身上的铁锁链时,她脚尖轻轻一勾,对方百多斤的沉重身躯就被她翻了过来。 “也不知你那丑八怪姐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能……” 女子生了张鹅蛋脸,柳叶眉,红润润的唇,倒是个小美人胚子。 她刚要提起凤洛尘,地上被捆住手脚的少年大喝一声。 他浑身的肌肉鼓足了劲,铁锁链竟被他崩断了,女子大吃一惊,手中的柳叶刀还未出手,就觉脖颈上一紧。 凤洛尘双手间的锁链勒在她的咽喉上,女子幼嫩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深痕,她感到呼吸困难,凤洛尘的气力大的惊人,别说是她的脖子,怕是一头牛都能被他撕成两半。 凤洛尘天生神力,赌坊的人当时为了抓住他,动用了十几个魁梧的壮汉,才把他制住。 “你说谁是丑八怪,我姐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脸画个稀巴烂。” 凤洛尘俊美的脸上透着痞气。 “你敢!我是毒龙山庄的人,你敢碰我一下,我师门不会……” 嘭——女子只觉得后脑勺一疼,人就昏了过去。 “旁人怕了你独孤鹜,我可不会怕你,我绝不会让我姐嫁给他。” 凤洛尘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两人。 他想了想,将女子的衣服都扒了下来,换上后,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夜色正浓。 凤白泠将凤小鲤哄睡下后,就听到窗外,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禀凤姑娘,南风馆那边,凤展连已经攀附上南风夫人。” 说罢,那影子就不见了。 凤白泠垂下眸来,长长的睫落下一片阴影。 “看样子,我还是小看了凤展连的能耐。” 她沉吟片刻,轻掩上房门,向书房走去。 公主府的书房平日里大多是凤展连在用,凤展连早年也是状元出身,书房中藏书颇多。 以前的凤白泠不喜读书,从不到这里来。 可明日就是毓秀院的考核了,凤白泠打算临时抱抱佛脚。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凤香雪惊醒妆扮一番,眉宇间满是春色前去拜见薛姨娘。 这几日,薛姨娘因凤展连的事,忧思过度,神情憔悴。 “娘,你还在为爹爹的事担心,你放心,今日毓秀院开院,九皇子和七皇子也会去,到时候我去求求七皇子,只要动用御林军的力量,何愁找不到爹爹。” 凤香雪笑眯眯道。 “真要是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可为娘总觉得,这阵子,七皇子对你不如以前那么上心了。还有凤白泠昨夜去了书房,说是看了一夜的书。” 薛姨娘叹道。 她最了解男人,没到手时总是万般呵护,一旦到了手,那就不再珍惜了。 “娘,你多心了。七皇子刚成为御林军统领,难免繁忙了些,至于凤白泠,她这会儿倒是想到看书了,可惜太迟了。” 凤香雪轻蔑道。 颂春宴上,让凤白泠抢了风头,她一直暗恨在心。 今日毓秀院考核,可没有人再帮凤白泠伴奏了,凤白泠怎么可能通得过三关考核。 公主府外,马车早已准备妥当。 凤若颜也换上了新的春裳,那是一袭黄绫镂金百蝶裙,用料上等,将她的身形衬托得凹凸有致,发鬓插着两枝粉蝴蝶发簪,让她容貌更显娇俏。 “香雪姐,还是你这布料好,可惜只有一匹。” 凤若颜眼红这打量着凤香雪,她身上穿着碧玉红霓裙,那是用了上好的孔雀羽毛丝线百编织而成的,工艺上成不说,在阳光下,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凤香雪脸上的淤青用傅粉掩去,青丝如瀑,遥遥看去,还真是摇曳生姿。 “你若是喜欢,我穿几次后,就送给你好了。你也知道的,我很快就要嫁给七皇子,他府里多的是这种布。” 凤香雪言语间,透着骄傲。 风若颜听着,心里却有些不舒坦。 在凤府,凤香雪用的任何东西都是头一份,别说是她,就是凤白泠也别想争。 凤香雪穿过的衣服,随手就丢给她,她虽然心中不满,可从不敢多说。 谁让凤香雪的爹才是驸马爷,而她爹只是一个商贾,别说是嫁给皇子当侍妾,就是见到皇子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见过的皇子还是她们的男先生九皇子,可惜对方是个瞎子,空有外貌,没有前途可言。 “多谢香雪姐。怎么白泠姐姐还没出来?她不会是害怕,不敢去参加考核了?” 凤若颜正说着,就见凤白泠走了出来。 凤小鲤一早去国子监,凤白泠还是从春柳那知道的,她倒是不反对小鲤多学习,尤其是,她听说,凤小鲤还和独孤小锦成了好朋友。 对于两人即将成为兄妹的事,凤白泠还未告诉凤小鲤,让两小家伙先相处下,培养下感情也挺好,尤其凤小鲤性格开朗,独孤小锦需要这样的玩伴。 “白泠姐,你就这一身去毓秀院,怎么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一件?” 凤若颜记得,凤白泠第一次去毓秀院上学,穿得跟窑子里的老鸨似的,化了个大浓妆不说,还红裙配绿鞋,脖子上带着大串的珍珠,腕上手上的镯子戒指都快亮瞎人的眼了。 可是今日,凤白泠换了身明净的玉灰色长裙,外罩了件石青色挖云短褂,一根竹玉发簪点缀在倾鬓上,那双眸子在玉灰色的纱巾下显得眉目风流,尤其醒目。 第92章 泄密的考题 简直是寒碜。 看到凤白泠打扮的如此素淡,凤若颜满脸的不屑,她听娘说,凤白泠那个弟弟欠下了大额赌债,在凑银子赎人,凤白泠一定是把自己那些首饰都卖了。 凤香雪也皱了皱眉,凤白泠倒是长了些脑子,知道毓秀院的女先生们不喜奢华,她这般素雅打扮,是赚了不少印象分。 只是,进入毓秀院靠打扮可不够,才艺才是最重要的。 凤白泠会什么? 琴棋书画,狗屁不通。 凤香雪心底冷笑,凤府三女上了马车。 马车上时,凤白泠也不攀谈,拿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大楚筹算?白泠姐,你看得懂嘛,我记得,你筹算连小孩子都不如。” 凤若颜看清封面上的书名,噗嗤笑了出来。 筹算是古数学的一种,包含了各类加减,入门者可以用各种材质的算筹棍来计算数量,厉害者不用算筹棍就能计算。 毓秀院有基础的课程,不过凤白泠这方面是一塌糊涂。 凤白泠也不回答,凤若颜轻嗤了一声,车程过半,凤白泠已经换了一本书,这一次拿着的却是《大楚地理志》。 凤香雪有些意外,难不成,凤白泠已经知道了,今天第一轮要考的就是筹算?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毓秀院往年考核都有筹算这一关。 和其他女子学院只学琴棋书画不同,毓秀院以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也许懂得筹算,才能当好家。 不过筹算之法,并不容易,凤白泠想要光靠看书就学会,未免太儿戏了。 出了城,再行上半里路,就见一大片湖区,湖区两岸,分别是国子监和毓秀院。 国子监那一头,遍植垂柳,春风吹过柳枝摇摆,美景不胜收。 毓秀院这边,却是种了一地的桃杏树,春日里,粉的是桃花,白的是杏花,风一吹,天空就飘起了粉白相间的花瓣雨。 一辆辆车马,都陆续到了。 比起平日来,今日因为考核的缘故,毓秀院外热闹非凡。 那些拿着荐书的官宦女儿们都衣着华丽,在家人的陪同下,前来入学。 还有一些衣着普通,看上去满脸不安的则是各地来参加考核的平民女儿们。 今日对她们而言,一年一度,非常重要。 一旦能够考中毓秀院,就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大楚的上流圈子。 人群中,还有不少年轻男子。 他们都是来观战的,谁都知道,毓秀院集齐了大楚最优秀的仕女们,平日她们都养在深闺里,很难见上一面。 今日却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毓秀院为了考核,今日对外开放。 那些公子少爷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还有一些贵夫人也都扎堆前来围观,她们自然是来给自家的儿子们相看未来儿媳妇的。 “快看,那是公主府的马车。” 公主府的马车才刚挺稳,人群里就一片骚动。 “凤府有二美,可惜了,凤香雪已经被赐婚给七皇子了。好在五小姐还未出阁,能够一睹芳容,我等也是三生有幸。” “那算什么,你们没听说,今日之所以那么多人来,是因为太子妃纳兰湮儿也会来,听说她今年还是考官之一,我可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庸俗,你们这些人,眼中就只有女人。我不像你们,来看什么第一美,二美的,我是为了凤三无来的。” “凤三无?兄弟,你口味够重啊,你图她什么呢,图她长得丑,图她目不识丁?” “图她能给我赢钱,我可是押了她考不上,五两银子,这一赔一百二十五的比率。” “我要是凤白泠,今日就不来了,考不上毓秀院整个大楚国的人都知道了。” 人群中,一阵哄堂大笑。 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一张姣好的脸露了出来。 凤香雪下了马车,一道道爱慕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就见不少男子手里拿着桃枝,投给凤香雪,她带着笑,微微点头,将那些桃枝捡起,仪态大方,又迎来了一阵叫好声。 凤若颜紧随其后下了马车,人群中也有一些男子投来桃枝,数量却比凤香雪少了大半。 凤若颜心地不快,面上却挂着甜甜的笑,目光在人群中流连了一圈,将几个相貌不错,衣着打扮不俗的男子都记住了。 凤白泠下车时,恰好又有其他马车过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纳兰太子妃到了。” 人群就一下子向着那边涌去。 “白泠姐,听说毓秀院的考核在望月阁,我和香雪要去上课,你放心太子妃这一次也担任了考官,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若是遇到你,她一定不会为难你。” 凤香雪抱着一簇簇桃枝,人面桃花相映红,更显娇艳。 “那真是谢谢你了。” 凤白泠皮笑肉不笑,看样子,她今日的考试简单不了了。 和凤香雪等人分开后,她没有立刻去望月阁,而是在毓秀院外停马车的那片空地上转悠了一圈。 直到找到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她才不急不忙走过去,随手将一页书笺塞进了马车里,这才向毓秀院走去。 “白泠,可算是等到你了。” 凤白泠刚到院门口,就见一个醒目的身影。 那人往那一站,半个毓秀院的院门都被挡住了,除了欧阳沉沉又还能有谁。 欧阳沉沉看上去,比昨日又圆润了些。 “楚月楼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我昨日在那吃完后,又胖了七斤。” 欧阳沉沉左顾右盼,确定了身旁没人,压低了声音道。 “我告诉你,我花大价钱买到了考题,今日第一关考得是算筹,第二关考的是才艺表演,就第三关,说是抽签没法子提早知道。我告诉你,第一题的算筹答案我都有了……我就告诉你,你再准备准备,我们一定能通过考核。” 欧阳沉沉报了个数字。 “你花了多少钱买的答案?” 凤白泠挑挑眉,难怪,她发现来参加考核的不少女学生都自带了乐器,敢情,买到考题的人还不少。 第93章 男先生们 “一千两,我身上带着的银子都给出去了。你可要记住答案了,争取第一关一举通过。” 欧阳沉沉拍了拍凤白泠的肩膀,一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口气。 两人一起走进毓秀院。 距离凤白泠被赶出毓秀院不过几年,对这里的布局凤白泠倒是还记得很清楚。 毓秀院和国子监的大气宽敞不同,这里的一亭一阁都很是玲珑精致。 这里共分为春园、夏苑、秋居、冬楼四块区域,,望月阁坐落在夏苑和秋居之间。 楼处在一片人工湖和假山间,共有七层,是一座宝塔尖锥形的建筑。 望月阁每一层都挂着彩虹一色的幔纱,挂着红纱的是第一层,春风一吹,红纱飞舞,很是好看。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赶到时,其他参加考核的平民女学生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数百张桌案早已摆放妥当,每一张桌案上都设了笔墨砚台和一叠纸。 凤白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桌案最前列的纳兰湮儿。 不得不说,纳兰湮儿很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她身材比一般女子纤瘦些,她也从不穿大俗大艳的颜色,今日身着淡雅的绮罗黄堆纱裙,手挽翠色软纱,鬓间点缀着鹅黄色的玉兰花,整个人显得超凡脱俗。 “是纳兰太子妃,真人比传闻中还要美。” “听说她也是这里的女学生,若是我学成后有她的一成就心满意足了。” 年轻的少女们见了纳兰湮儿,又是眼红,又是仰慕。 纳兰湮儿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凤白泠,说来也是奇怪,凤白泠自从别庄回来后,就如脱胎换骨一般,她今日的这一身装扮,在纳兰湮儿看来,恰到好处。 “诸位妹妹,在下纳兰湮儿,曾经是毓秀院的一名女学生,今日承蒙院长邀请,来主持今日考核的第一关,今日的第一关是筹算。” 纳兰湮儿刚宣布完,人群中不少人都面露喜色。 “一炷香的时间里,能完成这道算筹题,且答案正确者,既可以前往望月阁的第二层。” 纳兰湮儿说罢,让人点了一根香,同时命人念题。 “从前闹了一场饥荒,村里的大善人给寺庙里的一百个和尚捐赠了一百个馒头,大和尚一人吃四个馒头,四个小和尚吃一个馒头,问,寺庙里各有大小和尚多少人?” 此题一出,一些女学生立刻就开始书写。 还有一些女学生却傻了眼。 她们大多家境贫寒,没有买答案,平民就算是学过一些算筹,可那也仅限于加减罢了。 这道题只用加减没法算,就算是《大楚算经》上,都没有这么复杂的算法…… 春园里,妙龄少女们都满脸红晕,盯着园中的亭子。 那是一座六角亭,朱柱黑檐,桃花吐蕊。 亭中的石桌上,博山炉刚刚被点燃,男子摆好了琴,他面若冠玉,一袭青衫,眼角的那抹血痣衬得满园的春意都黯然失了色。 近乎完美无瑕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了几下,叮咚声响。 “第一节是古琴,早知七皇子会是今年骑射的新先生,我就去选骑射课了。” 凤香雪心中不悦,她的身旁坐着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正是早几日和凤白泠在楚月楼起过冲突的安阳郡主。 独孤鹜伤了腿,前几日就向院长请辞了骑射课先生的教职。 听说骑射课换了先生,安阳郡主神情恹恹,打不起精神来。 “这么说来,鹜王往后是不会来毓秀院了。” “我若是鹜王,我也不愿意来。万一凤白泠回了毓秀院,还要天天看到她。你怕还不知道,鹜王被赐婚,那是被迫的,是凤白泠仗着颂春宴上对太后的救命之恩求着圣上得来的。” 凤香雪叹道。 “此言当真?” 安阳郡主面色骤变。 “那一日我也在场,亲眼目睹。她是我姐姐,我本不应该背后说道,可她的做法的确过分了些。” 凤香雪摇了摇头。 “好一个凤白泠,我就说鹜王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愿意娶她。你和七皇子情投意合,你怎么可能只是个侍妾,一定也是她搞的鬼,她被七皇子退了婚,对你暗恨在心,背地里一定使坏了。也就你好脾气,不去理论。” 因为纳兰湮儿的缘故,凤香雪虽然只是个公主府养女,可和毓秀院的不少小姐们关系很好,尤其是安阳郡主,两人是手帕交。 安阳郡主心仪独孤鹜这件事,凤香雪早有耳闻。 她脾气骄纵,又有个有权势的王爷爹,她来对付凤白泠再好不过。 “不过,我听说,凤白泠不得顺亲王妃的喜欢,说她如果考不上毓秀院,六艺不通,就不认这门婚事。顺亲王妃是圣上的寡嫂,她若是真闹起来,圣上也没法子。” 安阳郡主说罢,看了眼望月阁的方向。 这时,毓秀院的古钟鸣了三声,钟声传遍了整个毓秀院。 “第一场考核的结果也该出来了。凤白泠的算筹连三岁小儿都比不过,今年的第一关又是纳兰姐姐出题,想来她连第一轮都通不过。” 安阳郡主嘲讽道。 “只是考核不通过,也就罢了,若是被抓到作弊,那可是会永久被剥夺资格的。” 凤香雪故作担忧道。 她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一对主仆。 那胖小姐嘴里嚷嚷着。 “我得等白泠过来,把答案也告诉她。” 看那模样,就是今日来参加考核的女学生之一。 物以类聚,凤白泠交往的朋友果然也都是不学无术之辈。 “难道她蠢到去买了考题?” 安阳郡主一听,眼眸亮了。 每年毓秀院考核前,都会有人在民间兜售考题答案,那些答案不用说都是假的了。 院长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投机取巧的人,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取消资格。 钟声刚过,女学生们将自己的答案交了上去。 纳兰湮儿留意到,凤白泠交上来的纸上,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演算过。 “诸位稍侯片刻,回廊上设了香茗,一刻钟后,会公布名单,通过者前往第二层进行下一轮的考核。” 一刻钟后,名单公布前,一名女先生走了出来。 “九号、十三号、十七号、二十一号……” 共有一百多个号码,被报到的女学生们都是一脸的喜色。 风白泠和欧阳沉沉的号码并没有被报到。 第94章 是个狠角色 “以上诸位,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可以离开了。” 那名女先生话音刚落,原本还面露喜色的女学生们一听愣住了,不是上第二层,而是离开? “先生,为何让我们离开?我们不是已经答出了题目嘛?” 一个胆大的女学生不满道。 “你们考场作弊,毓秀院素有规定,作弊者,永久取消资格。” 女先生目光冰冷。 每一年,都有目无法纪的学生投机取巧。 今年,院长为了杜绝作弊行为的发生,专门让人去街头高价兜售答案。 一千两一份的答案,卖出去了一百多份。 “你们这些人的答案如出一辙,答的都是十个大和尚,五十个小和尚,你们买了答案,被抓了个正着。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那些女学生们被说的面红耳赤,哪里还敢逗留,都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公布的,才是通过考核的人,这一次通过第一关筹算的一共有七十二人。” 说着女先生公布了新的名单。 “过了过了,我和你都过了。得亏了我听你的,没有用答案,阿弥陀佛,我差点就被取消资格了。” 欧阳沉沉听到了自己和凤白泠的号码,一脸的雀跃。 半个时辰前,就在欧阳沉沉一脸得意,告诉凤白泠答案时,凤白泠面露难色。 “你要是信我,就别用那份答案,那是毓秀院设下的套子,专门用来抓你们这些投机倒把分子的。” 欧阳沉沉一说买了答案,凤白泠记起了一件事,那一年的楚都,除了她被退婚,公主府没落这件事之外,还发生了件大事,就是毓秀院作弊。 那年的毓秀院考核,院长为了杜绝作弊,放了大招,主动对外卖假答案,有一百多名女学生被永久剥夺了入学资格,轰动整个大楚,凤白泠当时和春柳已经被干出公主府,春柳听说后,告诉了凤白泠。 只是当时的凤白泠是局外人,如今却是亲历现场,不由对毓秀院的这位院长印象深刻,既赚了一笔,又轻松教训了作弊学生,嗯,是个狠角色。 欧阳沉沉一听,也不迟疑,凤白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说的话,欧阳沉沉无条件相信。 “不过,你既然精通算筹,为什么还要买答案?” 凤白泠倒是有些意外,欧阳沉沉竟也能一举通过,这么说来,她学识应该也很不错。 “我不是不会,我只是懒得动脑,有力气动脑,还不如多吃多睡,人生要及时行乐。要不是为了能和你成为同窗,我才懒得算。” 欧阳沉沉吐了吐舌头。 “凤白泠竟也通过了。” 纳兰湮儿在名单上看到了凤白泠的号码,有些吃惊。 她一步演算都没有,怎么可能算得出来答案,可是风白泠的那张答题纸上,的确写着“二十、八十。” 不仅是凤白泠,与她一起来的那名少女也通过了。 纳兰湮儿让人取来了那个叫做欧阳沉沉的女学生的纸,满满两页的纸。 两人的座位很近,想来是凤白泠看了对方的答案。 凤白泠的运气可真不错。 纳兰湮儿美眸微凝,可想到了第二轮。 “凤白泠,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好运气能持续多久。” 纳兰湮儿冷笑道。 通过第一轮考核的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两人和余下的女学生们一起到了第二层。 “第二轮听说是才艺考核,我这方面不大行,你怎么样?” 欧阳沉沉瞅瞅自己臃肿的身形,琴棋书画她都不咋的。 “我也没怎么学过。” 凤白泠摊摊手。 “诸位,第二轮是才艺考核。为了公平,毓秀院规定,考核用的器材只能用毓秀院的器材,诸位可以挑选一件进行第二轮的考核。” 众学生的目光往前看去。 第二层挂着橙色的纱幔,不像是第一层那样摆满了桌案,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库房,古琴、古筝、琵琶、笛、箫、编钟、鼎罄等等,各种乐器都有。 还有棋盘、笔墨砚、甚至一些跳舞用的器具,琳琅满目。 “排在前十名的请先上前,挑选你们要用的器材,其余众人可以稍后再选。” 女先生说着,十名女学生先上前。 欧阳沉沉瞟了眼古琴,摇摇头,再看看笔墨砚,又摇了摇头。 “当名门仕女也太难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她正说着,忽的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处角落里。 “不愧是毓秀院兼容并包,我想到表演什么了。” 风白泠若有所思着,还未选定自己要表演什么,其他女学生也都选取了各自要用的,大多数是古琴、舞蹈、书画等等。 望月阁的顶层,挂着紫色幔纱,此处平日对学生们并不开放,纳兰湮儿完成了第一轮考核后,就拾阶而上。 到了顶层处,却被人拦下了。 “太子妃,院长和鹜王正在弈棋,外人不准擅自入内。” 纳兰湮儿蹙了蹙眉。 “我也不能进去?” 她也知,独孤鹜今日也在毓秀院。 虽然因腿疾辞了骑射课的教席,可院长也是爱才之人,自然不愿意舍弃独孤鹜这样的人才。 她另外聘请了独孤鹜作为棋艺课的先生,今日,就是在考核独孤鹜的棋艺。 “副院长都不能入内。” 侍从摇了摇头。 毓秀院的这位院长,也并非常人,她身份来历非常神秘,据说当年她对先帝有恩,身怀一道免死金牌,所以哪怕是永业帝见了她也要礼让几分。 纳兰湮儿轻轻咬了咬唇,目光哀怨,隔着紫色纱幔往里看,绰绰约约,能看到两人对坐着,其中一人,身姿如松柏,正是她心心念着的那人。 “独孤,你有些心不在焉,是在担心哪一位?” 就听到一声轻笑,坐在独孤鹜对面的中年美妇笑道。 美妇看着不过三旬上下,那双饱含智慧的眼中,又似已经久经风霜,看破红尘的长者,她指间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里。 “院长,我看心不在焉的是你,你平日最烦这种刻板的考核,这次为了收徒,得枯坐一天,还真是为难你了。” 独孤鹜说罢,啪嗒一声手中黑子落下,不过是一子,棋盘里的形势就陡转直下。 第95章 一鸣惊人(上) 棋盘内,独孤鹜一连吃掉了好几个子。 美妇神情一凝,好半晌,才叹了一声。 “独孤,我看你不仅是战场上的鬼见愁,也是棋场上的鬼见愁。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愿意留下来当先生?” “毓秀院是个不错的避世之地。倒是院长你,一直不愿意收弟子,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 独孤鹜自知一年内,自己的腿好不了。 虽然交出了兵权,可永业帝依旧希望他担任朝中要职,他推脱得了一次,推脱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毓秀院有免死金牌,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前阵子推卦,算出不久之后会有一大劫,收个徒弟,也好有人替我收尸。” 美妇笑着说道。 她说的稀疏平常,不把生死看在眼中,独孤鹜却是微微侧目。 美妇文武双修,是世上难得的奇人,她的劫竟是生死劫。 独孤鹜不免有些遗憾。 他与院长是忘年交,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经验不足,深入敌后时,险些被擒,院长刚好经过,她救下了他。 她传授了他兵法战略,几年之内,他飞速成长,成了战场鬼见愁的九千岁。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缘,与母亲更是不曾见过面,院长对他而言,亦师亦友亦母。 所以当年,院长请他担任骑射的先生,他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他心知院长的脾气,她不愿多说,他也不问。 “既然是选关门弟子,为何要在平民女子中选,毓秀院中应该也有不少人想要拜你为师?” 独孤鹜记得,几年前,纳兰湮儿进入毓秀院时,纳兰太师曾经三番五次想要请求院长收纳兰湮儿为徒。 院长都拒绝了。 连纳兰湮儿她都看不上,这一批女学生中真的有合她眼缘的? “那些仕女虽然聪慧,可惜都是雕琢过的,我要的弟子是璞玉。璞玉,石也,能经得起风吹日晒,才能抵挡得住以后的风风雨雨。” 院长说罢,示意独孤鹜起身。 “我们去看看,这批石头里有几块是能雕琢的。” 院长带着独孤鹜走进了一道暗门前,打开暗门,是直通楼下各层的楼梯。 一直到了第二层,那里设了个茶室,座椅茶水都已经备好,一张屏风挡在前头。 那屏风也是巧妙,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屏风上的山水图,可若是从里往外看,能看清楚屏风后的情景。 一阵笛音刚刚结束,一名女学生演奏完,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第一轮淘汰后余下的一百多名女学生正在进行第二轮考核。 虽说有百余人,可才艺却大同小异,舞蹈、古琴、笛子、古筝依旧是大部分人的首选,少部分表演的是术法、绘画,都不算新奇,彼此之间也拉不开多大的差距,想要这样淘汰一半进入第三轮,倒也是难为作为考官的三名女先生了。 这时一名女学生上前,那女子表演了一场霓裳舞,那是大楚非常流行的一种宫廷舞蹈,只可惜前面已经有两名女学生也表演了相同的舞。 “论起舞蹈,还是纳兰的舞蹈出众,毓秀院上下,只怕没有人能与她媲美,真要算起来,也只有陈皇朝的吴氏姐妹可以与之一较高低了,可惜了,那一对璧人都已经香消玉殒了。都以为舞蹈是赏心悦目的,却不知道,舞蹈在有心人手中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院长见过纳兰湮儿的舞的,眼前这些女学生的舞蹈比起来就逊色不少了。 独孤鹜是听说过吴氏姐妹的,那是一对女刺客,最终死于乱箭之下。 拿她们与纳兰湮儿比,只是偶然? 独孤鹜正想着,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在下欧阳沉沉,才艺是雕花。” 欧阳沉沉走出人群,她手里拿着一颗萝卜还有一把雕刀。 主考的三名女先生嘴角抽搐了下,还未来得及询问她那萝卜是哪里来的,就见欧阳沉沉手中雕刀一转,嗖嗖嗖,手中的萝卜三下两下快速变化模样。 不过是半刻钟时间,那萝卜已经变成了一朵雕刻好的茶花。 那雕花花瓣分明,如纸般轻薄,纹路都是栩栩如生,竟和真花没什么两样。 三位女先生迟疑了下,交头接耳了一番后,示意欧阳沉沉可以退下了。 “怎么样,我这一手不错吧,当年我在御膳……我家厨房里呆了一个月,十个手指头都割破了,才学会的。” 欧阳沉沉满脸得意,回到凤白泠身旁。 旁人是绣花扎破了十个手指头,她欧阳沉沉是雕花割破了十个手指头…… “听说毓秀院的院长最喜标新立异,人人都跳舞乐器,你的确算是一鸣惊人。” 欧阳沉沉之后,就是凤白泠了。 前面七八十人中,已经有十五个是古琴,十个是笛子,十三个是古筝,还有八个是琵琶,余下的十个舞蹈……凤白泠忽觉得,有不知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及细看视线来自何处,她从那些乐器中,拿起了个唢呐。 独孤鹜拿着杯盏的手,不觉紧了紧。 凤白泠不会是想要…… 她腮帮子鼓足气,摆开架势,气沉丹田,唢呐声响顿时冲破云霄,一曲《百鸟朝凰》气势十足。 听了一脑子软绵绵的琴音笛音,昏昏欲睡的院长正想喝口茶提提神,就听一嘹亮的唢呐声,让她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春园内,古琴声音叮咚,一干仕女女学生们正沉浸在那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中。 突兀的唢呐声一响起,就连素来沉稳的九皇子手下的琴弦也不禁顿了顿。 声音是从望月阁那边飘来的,其他女学生也都心中直犯嘀咕。 “哪个没眼力的,居然在考核上吹唢呐?” “又不是办丧事,吹什么唢呐,这人一定会名落孙山。” 凤香雪神情不悦,暗骂那女学生真是粗俗。 要知道,天下乐器之多,唢呐虽然也是乐器,可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仕女们了,谁都不愿意碰那玩意。 唢呐声一直传出了毓秀院,正在围观等待考核结果的人群中,有一名男子听得唢呐声,脸色骤变。 “毓秀院中竟有如此高人?” 第96章 一鸣惊人(中) 那男子面色蜡黄,如同大病初愈,五官也是其貌不扬,穿的只是寻常的粗布麻衣,可他身形高大,比在场其他的大楚的纨绔少年们都要高半个头,一双眼暗沉如古井深潭,让人一眼看不穿。 “主子,你说的高人可是毓秀院的那位院长?” 身旁的小厮压低声音道。 传闻毓秀院的院长是个世外高人,她教导出来的女学生也都不是寻常人,大楚那位传奇太子妃就是毓秀院的女学生,他和主子乔装打扮来到大楚,主子一时兴起,想要一睹她们的芳容。 “是吹唢呐之人,那声音看似嘈杂,可实则暗藏寓意,吹奏之人,必定是蛊惑方面的高手,这一曲,声音高亢,乍听很是喜庆,可实则隐含着悲伤之意。光凭乐声就能让人神志清醒,打破祝术之流的邪门歪道。去打听打听,是何人吹奏出如此乐曲。” 男子眼中,露出了欣赏之色,一定要想法子得到此人! 小厮诺了一声,消失在人群中。 唢呐声不仅传到了院外,也传到了马场上。 春日的马场上,数十匹颜色各异的马匹与数十名穿着骑装的年轻少女们并排站在一起。 少女们天真烂漫,马匹结实健硕,俨然如一道风景。 与凤香雪不同,凤若颜没有选古琴课,而是选了骑射课。 一来她见凤香雪被马踩断了腿,觉得有必要学会驭马,二来她听说骑射课新来了男先生,心中就多了些期盼。 当初独孤鹜是骑射课,听说他很凶,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女学生们多说,凤若颜哪里敢选。 看到新来的男先生的第一眼,她就不觉脸红了起来。 新来的男先生很年轻,长得剑眉星目,很是英俊,一身气度,比凤若颜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出众,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根本无法与之媲美。 让凤若颜难过的是,她很快就知道这人就是凤香雪未来的夫婿七皇子东方离。 她虽然也住在凤府,可却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男,尤其是东方离早前是凤白泠的未婚夫,凤白泠一直嘲笑她出身低贱,不配见皇族中人,东方离来府上时,凤若颜根本没机会见到。 今日是东方离代替独孤鹜成为毓秀院男先生的第一日,他原本是不愿意接这种破差事的,。 可老九说,毓秀院的这位院长是个能人,父皇对其都很是器重,若是能得到她的支持,对争夺太子之位大有好处,他就改变了主意。 这节是骑射课的基础课,传授的都是基本的骑马技巧,东方离示范了几次后,就让女学生们自己骑行。 听说凤白泠今日也来参加考核了,授课时,不免有些分心。 那女人那么笨,第一轮不会就被淘汰了吧? 淘汰了,她就没法子嫁入顺亲王府了。 让她要退婚,他早就说过,除了他之外,楚都根本没人愿意娶她。 东方离正想着,就听到身旁,有马长嘶一声,一匹黑马受了惊扬起马蹄,马背上一名女学生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眼看就要跌落马背。 东方离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女学生身后的马背上。 “抱紧我。” 凤若**着马,可刚跨上马背身下的马就受了惊,她惊慌失措,就见一人从天而降,那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拂过,她反手抱住了男人精壮的腰,男人浑厚的那人气息扑面而来。 她心脏一阵狂跳,男人勒紧马缰,马才停了下来。 “多谢先生。” 凤若颜面色绯红,抱着东方离的手依依不舍松开。 东方离低头一看怀中女子,女子面若桃花,自有一番少女怀春之美。 他正看得出神,就听得耳边惊叫声不断,不仅是凤若颜的马,不少女学生的马也都受了惊。 东方离侧耳倾听,才听到风声中的阵阵唢呐声。 “是谁在那吹唢呐,鬼哭狼嚎的,马都受惊了。” 毓秀院怎么会有人吹唢呐?又不是出殡! 东方离内心嫌弃,只得去安抚那些受惊的马匹们。 一曲毕,凤白泠行了一礼。 “你是凤白泠?” 三位女先生中,有一人认出了凤白泠来。 “正是学生。” 凤白泠记得,那一位是副院长,曾经是自己的古琴先生。 当初自己在她的课上,弹坏了她珍藏的一把古琴,自那以后这位副院长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俗不可耐,毓秀院乃是大雅之堂,你却吹唢呐,这并非淑女行径,毓秀院并不合适你。” 副院长目光不善。 开考前,她的弟子纳兰湮儿曾告诉过她,凤白泠被皇家退了婚,再入毓秀院是为了嫁入亲王府,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只想攀高枝的女人。 “副院长,才艺何来雅俗之分。?唢呐与古琴何来高低贵贱之分,本就都是乐器,理应雅俗共赏才对。” 凤白泠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拊掌声。 “好一个雅俗共赏,能把唢呐吹出军乐之感,的确技艺不俗。” 纳兰湮儿在第七层吃了个闭门羹,等不到独孤鹜,她只能下了楼。 刚到第二层,就听到了这一句。 她心头一紧,独孤鹜竟夸了凤白泠? 要知道,她当初一曲惊鸿舞都只换来了独孤鹜一句“尚可”,他竟夸凤白泠的唢呐是技艺不俗? 男人坐在轮椅上,从屏风后行了出来。 乍听到唢呐声响时,独孤鹜的反应一如副院长等人。 可他并非寻常人,再一听就听出了唢呐里的不同来,高亢悲壮,音色极美,让人听了不觉精神一振,就连他体内的罡气都澎湃了起来。 这一曲,绝非凡品。 凤白泠竟懂得运用乐曲,鼓舞人心? 独孤鹜心下吃惊,不等他回味,凤白泠已经吹完了。 鹜王竟对凤白泠的唢呐赞不绝口? 要知乐理方面,他的造诣和九皇子不相上下,是院长都赞不绝口的存在。 副院长脸色不悦,纳兰湮儿忙上前说道。 “副院长,院长刚传下话,时间不早了,选出五十名合格的学生后,就要进行第三轮考核了,第三轮,院长亲自考核。” 副院长回过神来,也罢,第二轮就卖给独孤鹜一个面子。 第三轮,院长亲自考核,到时候独孤鹜就算是想要求情也是不可能了。 第97章 难道她也是穿越人? 第二轮才艺表演,又淘汰了近半的女学生,余下五十名女学生,面色反而更加凝重。 第三轮是院长亲自考核,谁也不知道院长会考什么。 “院长,古琴已经准备好。” 副院长上前,命人将一把古琴搬到屏风后。 风白泠留意到独孤鹜是从屏风后出来的,早前打量她的视线应该就是来自他和院长。 虽然在毓秀院读过几个月的书,可凤白泠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院长,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她的传奇事迹。 她一手创办了毓秀院,让毓秀院成为天下知名的六大女院之一,培养的人才更是不计其数,更胜于坊间一直传闻,这位院长文采风流,若是能得到她的亲自点拨,就能醍醐灌顶,凝聚成文华印。 “诸位,能通过第一轮和第二轮考核,都已经是人中翘楚。第三轮,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弹奏一曲,听罢说出你们的感受。” 屏风后,传来个温润和煦的女声,众学生们只觉未见其人,只听其声,就让人心情愉悦。 “这也是祝术?” 凤白泠明显感到周围女学生们的情绪变动,院长短短两句话,就让人情绪平复,一扫烦躁之心,她这一手本事比起纳兰湮儿要更加高明。 只是听曲? 女学生们听罢,都面露喜色。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精通音律,听过各种古曲,听曲对她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欧阳沉沉挠挠头。 “我不通音律,这下子可麻烦了。” “听曲未必就需要精通音律,你只需细细品味,能与弹奏者的心情产生共鸣就是了。” 凤白泠笑了笑。 “我已有很久没有听到院长亲自弹琴了,这些女学生的运气真不错。” 纳兰湮儿站在独孤鹜身旁,诧道。 毓秀院琴艺精湛之人并不少,如今琴艺最佳的首推副院长,其次应该就是九皇子,可实际上,琴艺最佳的是院长。 只是院长早已不再授课,更别提在人前弹奏了。 “运气好坏与否,还是未知数。院长不谈琴,是因为知音难求。” 独孤鹜异眸微闪,他曾听过院长弹琴,她的琴如高山流水,如飞花逐月,与常人不同。 琴音动可杀人,静可救人,她今日弹琴很可能就是绝唱了。 屏风后,美妇指尖拨动琴弦,一曲古乐悠扬委婉,琴声就如一根鹅毛,轻轻拨动着人的心弦。 琴声越来越响,从最初的扣人心弦化为了金戈铁马般的激昂壮阔,美妇的指法也越来越急。 琴声再变,渐渐转弱,就如午夜呓语,曲声终了,余音缭绕,让人心境久久难以平静。 一曲毕,女学生们都是面面相觑,就是副院长和纳兰湮儿等人都是心中惊愕。 这一曲,连她们都从未听过。 竟是此曲。 独孤鹜睨了眼凤白泠,这一曲的曲折波澜,没有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怕是根本无法领悟。 “副院长,给她们每人一张纸,让她们把听后感写出来,限五十个字。” 院长打了个哈欠,选个徒弟也太难了。 副院长命人搬来了桌案,让女学生们逐一上前写下感想。 轮到欧阳沉沉时,她抓着笔,愁眉苦脸了好一会儿,想起凤白泠那一句引起共鸣,她干脆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凤白泠上前,写了几行字,五十份答题,都送到了屏风后。 “今日的考核已经结束了,最终的十人将会在半个时辰后公布,诸位可以到毓秀院外等候。” 副院长示意女学生们先行离开。 走出望月阁时,欧阳沉沉伸了个懒腰。 “白泠,我们去吃好吃的,我都快饿晕了。” “你就不关心考核的结果?” “关心有啥用,那琴曲没人听过,八成是院长自己谱写的。虽然我不爱听曲,可在家里耳濡目染,什么曲都听过。” 凤白泠见周围的其他女学生都在议论刚才的那一首古曲,她看似神情平静,可在听到那古琴曲时,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因那古琴曲,她听过。 那是琵琶曲中非常有名的《十面埋伏》,大楚的确从未有过此曲,这一曲,是凤白泠到22世纪时,才听过的,按理说,大楚无人知晓才对。 可院长却弹奏出来的,但是她的这一曲,并不完整,完整的《十面埋伏》共有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十三个段落。 院长的只有九个段落,缺了后四段。 难不成,院长也和她一样…… “那你写了什么感想?” 风白泠随口问道。 “烦躁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耽误人吃饭。” 欧阳沉沉心想,反正她也听不出什么感想,只是觉得,都这个时辰了,院长应该也肚子饿了,所以就写了这么一句。 叶凌月莞尔。 如此的答案,怕也就是只有欧阳沉沉能写的出来了。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春园附近。 临近黄昏,朝霞漫天,就见夕阳余晖下,毓秀院的女学生们三三两两行来,也都下学了。 “泠姐姐,你考得怎么样?” 凤香雪见了凤白泠,嘴角含笑,快步走了过来,她看到欧阳沉沉时,怔了怔,眼底流露出几分嫌弃。 凤白泠真是个没眼力的,如今她好歹也是个郡主,交朋友也应该慎重些,这女子一身肥肉,举止粗鲁,一看就是粗浅之辈。 “香雪,你何必问她,我都听说了,副院长说她难登大雅之堂。” 安阳郡主面色欢快,带着几名贵女走了过来。 她一下学就去打听了,凤白泠虽然侥幸通过了第一轮,第二轮时,却出了丑。 如果不是有人求情,她早就淘汰了。 “泠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惹怒了副院长。平民女学生哪怕是通过了考核,还需要拜入专门的先生门下,你得罪了副院长,怕是没有先生敢收你,到时候,就算是你通过了考核,也无法入院。” 凤香雪一脸的惋惜。 第98章 你争我抢 马车走得很稳妥如履平地。 车厢内,独孤鹜斜靠在软塌上,想着陆音的话。 他被骗婚了。 陆音说他这腿除非截了,否则无药可解。 “你说你娶谁不好,你娶凤白泠,我知道你忘记不了那一位,可也不该饥不择食。凤白泠是凤展连的女儿,凤展连就是个赘婿,他爱好攀附权贵,是个地道的小人。永安公主又是个没有实权的,她真嫁进来,亲王府的人还不恁死她!一干兄弟们也都不服她,你想想以前那几个王妃的下场。” 陆音的话,比他配的药还难以下咽。 独孤小锦靠在凤白泠的怀里,许是累了,耷拉着眼皮,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小鸡啄米状。 他的怀里还抱着只脏兮兮的狼崽子,说是凤白泠送的礼物,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 “我父王十三年前过了世,他是永业帝的三哥,我是他在外养大的庶子。十岁时,我被领回了亲王府。除了我之外,亲王府还有位亲王妃,算上世子,还有四个兄弟姐妹。我常年在外,还未另外建府,亲王府之事也都是由亲王妃打理。你若是不习惯,也可重新买府邸。” 独孤鹜说话的语调就跟身下的马车一样,四平八稳。 他覆在膝上的手指有些僵硬,他不擅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种逼仄的环境里。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他的妻。 凤白泠和他理想中的妻子出入很大,理想中的妻子,应是聪慧温柔的,凤白泠和这四个字,嗯,背道而驰。 凤白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独孤鹜是在和她说自己的家事,看不出,这男人还有点诚意。 他绝口没提自己的母妃。 独孤鹜的身世,在大楚不算什么秘密。 他天生异瞳,在被亲王府带回去前,来历成谜。 他父王顺亲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和独孤鹜一样,顺亲王年少时也是个骁勇好战的,军功赫赫,可却不喜功名,先帝当年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却让给了永业帝。 坊间一直有谣传,顺亲王的英年早逝和永业帝有关,直到独孤鹜崛起,被封了王,这个传言才偃旗息鼓了。 这一路,凤白泠和独孤鹜你问我答,凤白泠倒是对顺亲王府的事有了大体了解。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了凤府外。 “婚事定在三月之后,我明日就会让亲王府下帖。彩礼之事,也会交由亲王妃处置。” 虽说娶了三任王妃,可独孤鹜常年在外,有两次拜堂时他甚至不在楚都,事情都是交给顺亲王妃一手操持的。 马车外,听到一阵马蹄声。 凤白泠挑开车帘,刚要下车,就看到凤府的马车恰好这时也停在了府门外。 虽说出发得比凤白泠早,可奈何马车档次不一样,两人竟是同时抵达了凤府。 凤白泠睨了眼马车,眼睛眯了起来,正想着要怎么训斥一番,忽第七识一动,一抬眼。 不远处的墙角上,她看到了一抹可疑的身影。 那身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一不留神,从墙角上摔了下去。 凤白泠都嘴角扯了扯。 凤香雪今日在皇宫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心上人东方离被无端毒打了一顿,她想去探望,哪知道被萧贵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切都怪凤白泠。 凤香雪坐着马车回来,她知道凤白泠产后体虚,若是再受了冻,必定大病一场,她再在汤药里动一些手脚,用不了多久,凤白泠就得一命归西。 “小姐,有辆马车堵在府门口。” 凤香雪心下烦闷,挑开帘子看到了凤白泠,再看她身后的马车,比凤府马车还要豪华许多。 “这不是泠姐姐嘛,我在宫门外等了你许久,不见你出来,原来是上了旁人的车,你怎么不和妹妹说一声。” 凤香雪嗔怪道。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那辆豪华马车上的徽章。 独孤小锦刚探出身子要和凤白泠告别,听到这话,小家伙漆黑剔透的眼中划过一抹嫌恶。 孤独小锦小手悄悄伸向马背,其中一匹马原本还老老实实,被他一拍,忽的受了惊,长吁一声。 独孤鹜拉车的马喜用军马,跑起来又快又横,就如他的性子,那马马蹄子高高扬起,马头撞向凤府的马车。 凤府的马车哪里经得起战马的冲撞,马车夫连着马车翻倒在地,凤香雪正探出身,这一翻车,她被压在了车厢下。 凤府内的家丁见出了事,忙去禀告凤展连。 “不好啦,二小姐被压马车下了。” 凤府内,一阵鸡飞狗跳,等到凤展连闻声赶出来时,马车已经被挪开了。 凤香雪断了一条腿直叫唤,那马车夫倒霉,直接就被马蹄给踩死了。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公主府外纵马行凶?你可知马车里是谁,那是皇上新封的升平郡主。” 凤展连气得两撇胡须直抖。 他人虽没进宫,可消息已经传来了,说公主府大喜,其女在颂春宴上艳压群芳还救驾太后立了大功。 凤展连心中理所当然以为,表现出众的是凤香雪。 至于凤白泠,不要给他出丑就不错了。 “我娘才是升平郡主,马车上的不过是两个下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大断了凤展连的话。 凤展连一惊,看到长相讨喜的小少爷站在一辆马车旁。 马车旁,还站着凤白泠。 “你又是哪家的小孩,也没个大人管教。马车里是我凤府的二小姐。白泠,你怎么没有和香雪一起,你身为姐姐,难道不应该照看好妹妹?” 凤展连看凤白泠完好无损,再看看二女儿断了腿已经昏过去了,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驸马爷是对我儿有什么意见?” 一声冷嗤。 独孤鹜那张比万年寒冰还冷几分的脸一出现,凤展连浑身一个哆嗦,那双腿不受控制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九千岁!” 九千岁独孤鹜! 这家伙怎么跑到公主府来了,难道说,他的行踪暴露了! 公主府的某个墙角根下,假夏竹脸色面如死灰。 那女人太可怕了! 第99章 她成了香饽饽 苏妄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要咽气时,仿佛听到了阎罗王对着他说了一句。 “苏妄,你有满腹经纶,切不可蹉跎,回去吧。” 那一声后,他感到自己三魂六魄又回来了。 他费力睁开眼,看到张脸。 那是个女子,戴着水色纱巾,女子美眸如同两汪清泉,清澈见底,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周围的人群散去,杏林春的伙计们冲着他们狠狠瞪了几眼,扶着杨大夫回去了。 “苏妄,你小子疯了不成,为了一两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见苏妄醒来,陆音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得亏了那耳朵跟狗似的独孤鹜踹他下来,否则苏妄就噎死了。 不对,有凤小师父在,人死不了。 凤小师父神乎其技啊,那么两下,就把人救活了? 陆音两眼闪闪发亮,盯着凤白泠,那眼神跟之前看到肉毒素时一模一样。 “惭愧。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苏妄对上女子那双明眸,面上发红,他左手压在右手上,举手齐额,向着凤白泠鞠躬九十度,这才起了身,手齐眉之后,才放下。 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长揖。 “没想到你小子还懂得礼仪。” 陆音稀罕着。 苏妄是他从街头花了一两银子雇来的,打算碰瓷杏林春,哪知道,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我看你谈吐不俗,是个读书人,为何要沦落到街头,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凤白泠问道。 “杏林春是家黑店,在下又急需用钱,才想到了赚这等不义之财。” 苏妄抬眼看了看杏林春的招牌,又是无奈,又是羞愧。 他满腹经纶又有何用,还比不得欺世盗名的恶大夫。 苏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 “我娘害了热症,一直高烧不退,我攒了好久的银子从杏林春里买了药,价钱贵不说,我娘服用后,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恶化了。我向杏林春的杨大夫讨说法,他让人打了我一顿,把我轰了出来。” 苏妄面上,满是愤慨。 他不是大厨人士,而是来自大楚的一个邦国,因为早年战乱居家搬迁到大楚。 哪知道半路上,遇到了盗匪,家财被洗劫一空,只剩下老母亲一人,他带着母亲辗转沦落到楚都,因为不是本国人,连生计都解决不了,只能在街头行乞。 “北周苏妄,父亲是名士苏秦,自己也是首辅之才。少年时遭遇不幸,沦落楚都时,偶被东方离手下之人相中,资助他读书考取功名。一年后,会考取状元,同时凝聚文华印,成了东方离手下的一员幕僚。” 凤白泠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她知道苏妄,也是那一年苏妄考取状元后,忆起早年的艰辛,他在楚都街头设下粥棚,凤白泠饥寒交迫时,曾在粥棚里讨了一碗粥。 彼时的苏妄,锦衣玉食,虽已经贵为状元,却不曾给过她一个白眼。 此人是个良才,不该明珠蒙尘。 “丹皮、山药、熟地、山萸肉、茯苓,这几样药都是针对热症的,倒是没给错。” 陆音拿来苏妄的药看了看。 “药名没错……药有问题。” 凤白泠拿起一块茯苓闻了闻。 茯苓味甘,气味很淡,可她手中的这块茯苓,没有半点甘味。 “这是被煎煮过的药渣,苏妄,你小子上当了。” 陆音摇摇头。 药材里的几味药,无一例外都是如此,所以药效大打折扣。 杏林春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做出这种偷龙转凤的事来。 “苏妄,这里有些药,你带回去。如此一来,我救了你两次。” 凤白泠抬眸,那双清澈的眸里,倒映出苏妄的脸。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可苏某身上并无多余的钱财。” 苏妄憋红了脸,对上眼前的女子时,他有种羞愧难当之感。 “我要你把命卖给我。” 凤白泠声音悦耳,可说出来的话,让苏妄和陆音都是一愣。 楚月楼上,独孤鹜下颌线绷紧,那双异瞳颜色闪了闪。 苏妄陷入天人之争中,他苏家男儿,堂堂七尺之躯,胸罗万象,要将性命交给一名弱质纤纤的女流? 良久,他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苏妄从今往后愿追随姑娘,至死不渝。” 他甚至没有问题凤白泠的姓名。 “明日午后,你到杏林春找我,另外,你打听下,有其他病患也和你一样买了废药的,把名字记下来,明日一并带过来给我。” 凤白泠目送着苏妄离开,身旁,陆音一脸的高深莫测。 “凤小师父,刚救人我也出了力,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些好处?” “好处就是这药。” 凤白泠随手拿起一颗药丸,丢给陆音。 她给苏妄的不过是六味地黄丸,苏妄的娘亲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的热症,用清热解毒之药再好不过。 “这也是药?” 陆音趴地上,好不容易找到一颗绿豆大小的六味地黄丸,又惊又喜。 乖乖,大楚多是中药,入口艰难喝多了还容易脾胃虚,凤小师父的这颗药,小小一颗,颜色褐黄,闻着着味道,竟包含了几种中药味。 陆音往嘴里一塞,药一入口,竟也不觉得有多苦,比起中药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太神了!凤小师父!” 他回过神来,就见凤白泠走进了楚月楼,忙屁颠颠跟了上去。 街角的巷子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 马车旁,马车夫目睹了这一切。 “殿下,苏妄被人先行一步,救活了。” 那马车夫垂首,候在那辆马车旁。 马车内,男子的半边侧脸隐约可见。 “可惜了。” 那人叹息一声,眼角的那颗血痣微微一动。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找苏妄。他不是大楚人士,没有钱财,又有久病的老母,只要接济一阵子,一定会被说服,为殿下所用。” 马车夫沉声道。 “苏妄是名士,国士无双,最讲气节。既然把命都卖出去了,又怎么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修长十指挑开了车帘,东方默笙露出精致如画的脸,望向楚月楼。 第100章 惊魂一曲 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染红了她的眼。 凤白泠揪住床褥的十指骤然松开,无力的垂下,稳婆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吓得腿脚直哆嗦。 “殿下,失血过多,没气了,得快些请太医。” “一个与人苟合的娼妇,也配请太医?”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着,空气里浮动着血腥的气味。 男人颀长的身影站在那,他披了件银狐大氅,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红,厚重的狐毛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双沾了雪的筒靴,上面是精致的祥云纹。 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剑上鲜血还在流淌。 “都出去领赏吧。” 小厮让一干仆从和稳婆鱼贯而出。 “那野种呢?” 男人低声问道。 “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经送走了。” 小厮恭敬道。 一句句话都犹如刀锥,深深扎在了凤白泠心头。 临盆前夕,东方离命人送来了燕翅羹,凤白泠那女人蠢笨不堪,高兴着吃完后便不省人事,之后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榻上的凤白泠,女人面上布满丑陋的红疙瘩,身材臃肿,腹下血流不止,浑身狼藉,一如她在楚都的名声。 那人取出一方帕子,擦干了剑上的血,将帕子在烛火上点燃。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帕子落在地上,化为了灰烬,男人消失在风雪中,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夜冰冷而又黑暗。 凤白泠一身冷汗,从榻上惊坐起。 那不是一半的梦,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被送走的孩子,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儿子。 不知是否是因为最近频繁使用第七识的缘故,凤白泠梦到了临盆那一晚。 那一晚之后,夏竹告诉她,她产后血崩,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醒来已经是两天后,身旁只有一个小鲤。 稳婆还有别庄的其他人,都神秘的失踪了,如今想来,那些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她还满心欢喜,自己和东方离有了一个女儿,当时的她是有多蠢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贵的宝贝。 “那人一定是东方离,他知道孩子被送到哪里了。” 凤白泠眼底的冰冷,几欲凝结成寒霜,他的人带走了孩子。 外头一阵喧哗,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东厢闹鬼了,老夫人被吓得厥过去了,老爷他们都赶过去了。” 春柳轻轻叩门,提醒凤白泠。 凤白泠给凤小鲤拉好被褥,小家伙睡得真香,她睡觉也是个不安分的,白胖胖的小肚子不时露出来。 也不知梦到什么好吃的,睡梦中小嘴都龇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春柳,你看着小鲤,我去东厢看看祖母。” 作为孙女,这个时候,也要表示下关怀。 东方莲华也起了身,由桂嬷嬷陪着,母女俩向东厢走去。 东厢是东方莲华原本的住处,是公主府最大的厢房,自带了最大的院子不说,内里的摆设和装饰都是当年宫里御造工匠的工艺。 赶到时,东厢灯火通明。 大房和二房的人都来了,凤展连兄弟俩都面色难看。 床上,老夫人直挺挺躺着,人中也掐过了,叫也叫过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连腿折了的凤香雪都被人搀来了,凤白泠母女俩来时,薛姨娘正喊人去叫杨大夫。 “杨大夫瞎了眼,来府里不方便。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大夫?” 凤展天摆摆手。 “让我看看,我在别庄时,见过人厥过去,大夫急救的手法我记得。” 凤白泠故作关心,踱上前去。 “你懂什么,边上站着去。” 凤展连没好气道。 他已经从薛姨娘那知道凤白泠今日的行为,开口讨要田赋,这对母女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让阿泠试试,我的病,就是她给我治好的。” 东方莲华淡淡开了口,她平日在府里,是个不说话的,这一次开了口,那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多了几分皇家的威严。 凤展连一时半会儿的,竟忘了拒绝。 凤白泠走到老夫人身旁,用身子遮挡了他人的视线,飞快在急救箱里找到速效救心丸压在老夫人的舌根下。 她又抽走了老夫人的枕头,解开她脖颈上的扣子,过了片刻,老夫人缓过一口气,醒了。 薛姨娘在旁看着,眼眸闪了闪。 “娘,你可吓坏我和大哥了。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厥过去了。” 凤展天挤开凤白泠,嘘寒问暖起来。 “有个白影子,在房梁上飘来飘去,鬼!” 老夫人虽然醒了,可披头散发,一张老脸上满是惶恐,哪还有平日的体面模样。 “娘,你不会是眼花了,东厢房好好的,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闹鬼?” 薛姨娘直摇头。 “你就是嫌我年纪大了!都怪你,下午阿泠孝顺说东厢房漏水让我换到西厢房,我本想答应,可你就是不答应。你见不得我过得好,恨不得我这把老骨头被鬼折腾死了。” 老夫人眼窝深陷,气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拿起鸠头杖就往薛姨娘身上敲。 她是个乡下人,对鬼神一说迷信得很。 薛姨娘被老夫人敲了两杖,眼就红起来了。 老夫人以往可都是被她哄得团团转,可昨夜开始,老夫人就嚷嚷着睡不好吃不香,今晚更见了鬼,脾气正躁着,谁不让她搬出东厢,她就跟谁急。 “娘,别气坏了身子。不就是换房嘛,府里随便你挑。我明个就让莲华把西厢腾出来。” 凤展连怪薛姨娘今晚怎么这么不懂事,事情说来也透着古怪,老夫人是下过地干粗活的,身体一向好,可这两天浑身不舒畅。 凤展连想起了“死”在柴房的那个丫鬟夏竹,可别是夏竹阴魂不散来缠着老夫人了。 换房的事,被老夫人这么一闹,就算是定了。 雪姨娘离开东厢时,脸绷得紧紧的。 凤白泠却是脚步都轻盈了,急救箱里的那一瓶兴奋剂可真是帮了大忙,吃了加了料的点心的老夫人如果再不答应,自己准保她夜夜失眠,更年期提早! 只是……她回头看了眼东厢,漏水是她让春柳干的,可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101章 “好”消息 晨间的南厢里,哐啷一声。 薛姨娘花容失色,打翻了漱口的杯盏。 “你说凤白泠考中了?” 凤香雪昨夜归来时,薛姨娘已经服了药睡下,这几日因凤展连失踪的事,她已经数日夜难成寐。 “她运气好,结识了院长的弟子,说是对方求了情,凤白泠沾了光,成了院长的挂名弟子。” 凤香雪绞着手中的帕子,恼火不已。 第十一名也罢,挂名弟子也好,凤白泠还是考中了毓秀院,这意味着,薛姨娘偷偷让凤香雪拿去押的几万两都打了水漂。 薛姨娘急得一口气咽不下去,跌坐在榻上。 “完了,昭安的前程都完了。” 薛姨娘气得直抚心口,没了这钱,她怎么替儿子疏通。 “娘,你先别急,我们找二叔帮忙。他这些年,你管家,他也得了不少好处。” 凤香雪说着,命人去请凤展天。 凤展天来了后,薛姨娘就一副美人垂泪的模样。 “二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你大哥下落不明,我想筹笔钱托人去找,可去找东厢,东厢那位却一直闭门不见。” “大嫂,大哥下落不明,我也心急,可我也没法,你也知道,我被赶出了杏林春。凤白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如今就是个不管事的,也是捉襟见肘。” 凤展天提起此事,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杏林春出事后,凤白泠拿了一本账本来,那本账本上的东西,足以让他蹲大牢。 “她连你都敢拿捏,这事,得告诉老夫人。” 薛姨娘没想到,连一向狡猾的凤展天都拿东厢母女俩没法子。 凤展连不在,也就只有老太太能治得住东方莲华母女俩,两人一合计,就去西厢找凤老夫人。 刚到西厢,就见凤白泠陪着凤老夫人有说有笑。 “娘,你要给我们做主。” 凤展天刚要告状,就见凤老夫人笑眯眯摸着自己的头发。 “展天,你快看看,阿泠给我抹了头油,我那白头发全都不见了。” 凤展天这才留意到,他老娘早已灰白的头发,一头青丝,年轻了十余岁不止。 “我见祖母最近为了父亲的事忧思成疾,头发都白了不少,这头油是番国传来的,能几个月不掉色。” 凤白泠对昨晚赶制出来的染发膏很满意。 虽说急救箱吞了她一千两,可给的纯中药染发膏很管用。 凤白泠分析了它里面的成分,熬了一晚,终于大功告成了,不仅固色效果好,还有淡淡的植物香气,她找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老夫人。 哪个女子不爱美,老夫人对“头油”赞不绝口,连带着看这个孙女儿都顺眼了许多。 见老夫人老脸笑开了花,凤展天愈发生气。 “你还有脸提你父亲,我问你,我和薛姨娘几次向你娘支钱想要托人去找我大哥的下落,为何你们一直不肯答应。” 凤展天怒声质问着风白泠。 “二叔,你误会我和我娘了,父亲失踪,我们正在皇宫,也是生死攸关。我娘刚回来两天,她忧思成疾,又怕旧病复发,乱上添乱,所以才闭门谢客。至于托人去找父亲的事,我也早就安排下去了,不日应该就会有消息。” 凤白泠三言两句,就把自己和东方莲华摘的干干净净。 “你说的轻巧,我跑断了腿都没打听到消息,你就有能耐打听到?” 凤展天嗤之以鼻。 苏母快步走了进来,冲着老夫人和凤白泠等人行礼。 “小姐,陈国夫人府上派人过来,说是有大老爷的消息。” 屋子里众人俱是一惊。 一刻钟后,花厅内,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已经到齐。 老夫人坐在上首,东方莲华陪坐在侧。 “禀公主,小的有个老熟人在山阴馆,昨晚小的去探访时,见到有一人和驸马爷长得很相似。” 陈国夫人的小厮跪在地上禀告。 东方莲华面露困惑之色。 “山阴馆是何处?” 薛姨娘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唯独凤展天那张肥腻的脸上,肌肉抖了抖。 “大胆,你个狗奴才,我大哥怎么会去那种风月之地。” 凤展天在外经商,消息自是比一般人灵通很多。 凤展连是读书人,那种腌臜地,他活了几十年都没去过。 “二弟,不得无礼。” 东方莲华面色复杂,打量着小厮,这小厮不过十七八岁,唇红齿白,身上也是细皮嫩肉的,根本不像是个干粗活的。 这个陈国夫人,哪怕是久病的东方莲华也早有耳闻。 她未婚时是位县主,嫁人后,陈国公在她二十八岁时就去了,她有一女,此后就没再嫁,陈国府家底颇厚,手下养了一群的男宠,是出了名的风流寡妇。 她这小厮,十之八九是她的男宠。 她这样的人物出入的地方,又怎么会是好地方。 “山阴馆在何处?” 东方莲华望了眼女儿,隐约觉得陈国夫人的事有些蹊跷。 陈国夫人与公主府素来没有交情,对方怎么会这般好心来通知公主府。 难道说……看看那小厮,东方莲华轻叹了一声。 对于凤展连,东方莲华大病初愈后,反倒释怀了,如今对她而言,对方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罢了。 “小的可以带路,就在城郊的山上。” 小厮忙说道。 “慢着,娘,你大病初愈不宜颠簸,还是我和二叔去吧。” 凤白泠示意东方莲华留下,一旁的薛姨娘脱口而出。 “我也去,我要去接老爷回来。”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她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让老爷也知道,公主府真正担心他的只有她。 凤府一干人备了车马,就往碧螺山去了。 一路颠簸,到了碧螺山时,已经是掌灯前后。 薛姨娘刚下马车,看清山阴馆的模样时,脸就白了白。 山阴馆倚山而建,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小楼,楼阁上,站着一个个面容姣好的男子,和青楼女子那样,调笑谩骂着。 薛姨娘脚下有些发软,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就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搀着一名身形臃肿的中年丑妇。 第102章 从良的新姨娘 那人面上抹了傅粉,嘴上涂了口脂,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中年丑妇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老爷!” 薛姨娘声音发颤,几欲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龟公打扮,被丑妇揩油的竟是凤展连! 凤展连听到声音如遭雷击,抬头就见了凤府几人,他浑身一震,脸色又红又白。 “大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凤展天也难以相信,他那个文采风流,英俊倜傥的兄长不过几日功夫,就成了这副窝囊样。 凤展连张了张嘴,可他嗓子被毒哑了,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 薛姨娘已经是泪流满面,扑了上去。 倏的,一根红色的软鞭抽了过来,那软鞭勒住凤展连的脖颈,把他拽了回去。 咯咯的娇笑声。 就见一女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她罩了件薄纱外衫,胸如白玉,纤腰长腿上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一双玉足上没有穿鞋,周身一股幽香让空气都跟着旖旎了起来。 在场的男人们,就是连凤展天都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神情来。 “有贵客临门,南风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南风夫人那双微微上扬的美眸在凤府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风白泠身上。 这几人中,凤白泠年纪最轻,可不知为何,南风夫人却觉得她最引人侧目。 “快放开我家老爷!” 薛姨娘见凤展连被勒住脖子,像一只狗那样趴在妖娆妇人的脚下,一口气哽在那上不去下不来。 “你说的老爷不会就是他吧?他是我花了一百两黄金买来的,我见他那技术了得,就留下他当龟公。” 南风夫人咯咯笑了起来。 “放肆,他是当朝驸马爷凤展连,你!你竟敢强抢驸马爷,这是要砍头的大罪!” 凤展天气得一身肥肉直颤。 “驸马爷?难怪昨晚我让他去服侍陈国夫人时,他与她眉来眼去的。想来是去通风报信去了。我这里的龟公和男人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你说说,我有没有强迫你?” 南风夫人嗤笑一声,她抬起凤展连的下巴,吐气若兰。 凤展连急忙摇头。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女人威胁你?” 薛姨娘急得直抹眼泪。 “这位夫人,我父亲是被歹人绑走送来此处的,你私下买卖人口,犯了楚律,你若是不放人,我们只能报官。” 风白泠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嗤的一声,一道鞭影宛若灵蛇出洞,朝着她脸上扫了过来。 风白泠一抬手,鞭影被她抓在手中。 “报官?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官敢管我山阴馆的事。” 南风夫人说罢,眼底一厉,就见那鞭子上注入了一道罡气。 “升平郡主小心。” 一道暗影如鬼魅般,疾闪而过。 南风夫人大惊,心知对方有暗卫保护,手中鞭子骤然松开。 鞭子应声碎裂,已经断成了数截。 可那暗卫却已经消失了。 凤白泠离开公主府时,猜到风早一定也会跟随。 “你就是升平郡主,九千岁独孤鹜未过门的妻子?” 两人僵持了片刻,南风夫人忽的一笑,拂了拂散落的碎发。 南风夫人身在山阴馆,此处来往贵妇众多,三教九流,消息灵通。风白泠回到楚都没几日,她的事迹已经是远近闻名。 “来者是客,方才多有误会,几位还请里面请,上茶。” 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命人端茶递水,好不殷勤。 茶送上来时,茶香浓郁,色泽赤红,也不知使用什么茶叶冲泡,香气扑鼻,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凤展天坐了半天的车,正口渴,张口要喝茶。 凤白泠看了一眼那茶,脸色变了变,她啪的将茶盏摔在地上。 “南风夫人,你既知我是独孤鹜未过门的妻子,就应该知道,得罪了独孤鹜会是怎样的下场。你用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炮制成茶水,此乃五石茶,它喝了之后,人会全身发热,让人精神振奋,长期就会成瘾。你也是用它来控制这里的人和我父亲的。” 凤白泠说话间,南风夫人脸色也变了变。 她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能看出她茶水的问题来。 凤展天一听,连忙呸呸吐出口中的茶水。 “不愧是九千岁看中的女人,果然了得,楚都传闻你是医佛的徒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人,我可以放,不过……” 南风夫人心中衡量了一番,她不惧官兵,若是独孤鹜出手,以他的手段,十个山阴馆都不够他拆的。 “你要多少银子?” 凤展天忙问道。 “我一早就猜测凤展连并非寻常人。我对他也是有真感情的,他早前答应过我,还亲笔写下书信,愿意娶我为妾,他卖身的钱我分文不要,我只想卖了山阴馆后嫁给他,从良。” 南风夫人心知,五石散之事被凤白泠看破后,她的山阴馆怕也是开不下去了。 这些年,她也攒够了钱,想嫁个男人过安稳的日子。 凤展连虽说只是个驸马爷,可他才华横溢,相貌也很伟岸,两人在闺房之事上也很是默契,思来想去,就动了下嫁之心。 “不成!” 薛姨娘只觉得五雷轰顶,她腾地站起来,面容有些扭曲。 “二嫂,你先别急。这事还得回府里商量。” 凤展天一听,对凤展连那叫一个羡慕嫉妒。 南风夫人貌美风骚,天生尤物,不仅如此,她愿意卖了山阴馆当嫁妆,这等好事,他怎么没轮上? 凤白泠也是心中惊诧。 南风夫人懂武,又懂得炮制毒,一看就是实力不俗,她真会看上凤展连? 此人,很不寻常。 不过,她若是真嫁进公主府倒是未必是坏事,此女和薛姨娘若是斗起来,东方莲华能更早看清楚凤展连的真面目。 “此事,还需同祖母以及我母亲商量,还请夫人随我们一起回府。另外,我父亲在山阴馆的事,还请夫人不要对外宣扬。” 风白泠权衡一番后,决定先将南风夫人和凤展连带回公主府,交给东方莲华定夺。 第103章 我不答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独孤鹜虽辞去了部分职务,王爷的名号可没丢。 凤展连一个闲官,不过五品,见了独孤鹜哪还站得住。 寒风中,凤府一干人跪在地上,可怜凤香雪断了条腿,还冰天雪地里躺着呢,连哼哼声都快冻没了。 “恭喜驸马爷,凤大小姐被封为升平郡主,本王特来道贺。” 独孤鹜扬眉。 凤展连受宠若惊,这一位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以往在见到了,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一下。 可下一刻,凤展连缓过神来,被封了郡主的是凤白泠! 凤展连那脸顿时就跟哭丧似的。 府里一个公主不够,又多了一个郡主? “谢王爷,小女天资愚钝,没有给公主府丢脸已经是大幸。” “驸马爷是说本王的王妃蠢喽?” 独孤鹜的声音不大友善。 凤展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被寒风吹迟钝了,九千岁说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父亲,圣上刚赐下婚事,王爷与我三月后将完婚。” 凤白泠的话,让凤展连彻头彻尾懵了。 凤展连既是永业帝的眼线,对于宫中的形势还是很清楚的。 他理想中的女婿应该是东方离那样的,身份尊贵,能让他平步青云的。 可不是独孤鹜这样的,乱臣贼子,一不留神就连累他脑袋落地的! 凤白泠冷眼看着这一幕,抖去了身上的雪后,朝着柴房走去。 柴房内,假夏竹那小脸煞白煞白的,见了凤白泠跟活见了鬼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规矩不应该是先自报家门?” 凤白泠见假夏竹说话中气十足,不由心中感慨。 身怀武极印就是好,两天功夫,那么重的外伤都好了。 独孤鹜的体质也很惊人,如果不是中的毒太过复杂,也不至于站不起来。 武极印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凝聚。 “我叫宫竺,星宿门二十四星宿之一。旁的,我也不能多说。” 宫竺说罢,嘴就闭得跟个河蚌似的。 “我是凤白泠,其余的,夏竹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 凤白泠也猜测出星宿门应该是某个江湖门派,专搞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有心结识宫竺,只因往后她有些事需要他去处理。 “你不是凤白泠,不对,你是凤白泠,天下没有易容术可以瞒得过我。” 宫竺嘀咕道。 他擅长各种毒和易容,凤白泠的体貌特征,夏竹早就汇报过。 “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独孤鹜?” 凤白泠试探道。 “为了钱,更为了名。” 宫竺干脆利落道。 “他很值钱?” 凤白泠也知独孤鹜树敌众多。 “岂止是值钱,他价值连城,赏金池里要他脑袋里的赏金数已经高达十万两黄金!杀了他,我就有可能成为星宿门的新门主。” 宫竺两眼都发光了。 要杀独孤鹜的人太多了,可没有人成功。 那些失败刺杀留下的赏金就累积在赏金池里,一旦有人成功,就可以用独孤鹜的项上人头去换。 星宿门已经是第十次刺杀独孤鹜了,这一次,七十二地煞全员出动,二十四星宿也出了一半,险些就成功了,还是被独孤鹜给逃了。 大楚第一军神,身怀武极木印,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扬名天下。 “他的毒是你们下的?” 凤白泠从未见过独孤鹜身上那么复杂的毒,她虽然精通东西方医术,可是对这一世的毒了解的并不多。 “一部分罢了,独孤鹜树敌无数,被刺杀下毒无数次,毒是积累下来的。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命硬的人。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宫竺提起独孤鹜言语间,还有几分敬佩的意味。 “多了解下我的未来夫婿。” 凤白泠的话,让宫竺吓了一跳。 “你要嫁给独孤鹜,你难道不知道他克死了三任妻子,还克死了他老子?” “我的命格也很硬,谁克死谁还不一定。” 凤白泠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 “你就不怕我挟持了你,威胁独孤鹜?” 宫竺眼珠子转了转。 “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身怀武极木印,可你身上有三十五处暗伤,哪怕是出了公主府,不出十天,你旧伤发作,只有死路一条。” 凤白泠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让人炫目的笑。 宫竺面色一沉。 他的伤势,她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星宿门多年,他死里逃生多次,虽然保住性命,可暗伤不断。 星宿老邪那老东西,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他得依靠老邪手中的丹药,才能保住性命。 他逃离公主府,也是为了尽快赶回星宿门取得丹药。 只是十天之内,他未必能赶回去。 “你有法子救我?” 宫竺沉声道。 “内服外敷结合针灸,可以帮你消散体内的淤血,不过我这人从不白白给人治病。” 凤白泠行医,也是有原则的。 “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宫竺对于凤白泠的医术半信半疑。 他的内伤困扰他多年,若是能够痊愈,他体内罡气畅通无阻,很可能有所突破。 “告诉我,武极印或者是文华印的聚印之法。” 凤白泠刚说完,宫竺的嘴角就狠狠抽了下。 “吾命休矣。” 宫竺满脸的绝望。 公鸡怎么下蛋,铁树还想开花? “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凤白泠愕然。 她见识了武极印和文华印的功用,自然也想凝聚成印。 “倒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你已经为人母,阴气外泄,就无法聚成印了。” 宫竺满脸的同情。 凤白泠这才知道,凝聚文华印和武极印也是有限制的。 男子有纯阳之气,女子有纯阴之气。 每个人体内都有,但多少有所不同。 纯阴纯阳之气尚在时,聚成最初的土印才可以进行后续的提升,像是独孤鹜、纳兰湮儿之流都是孩童时就已经聚印成功。 “你已经失了纯阴之气,这辈子都别想聚印了。” 宫竺刚说完,忽的,他眼角瞥到了凤白泠纱巾下的脸,宫竺的眼登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纯阳之气?” 第104章 神助攻! 公主府内,顺亲王妃随着丁三到了西厢外。 西厢的一侧耳房里,传来了说话声,还真有男人的声音。 厢房内,风晚和春柳正担忧着。 他们来到公主府,哪知道凤白泠外出未归。 桂嬷嬷不敢惊动永安公主,两人只能在耳房里等凤白泠回来。 “好你个奸夫,还不开门。” 顺亲王妃命人把门撞开,门突然被撞开,春柳和风晚都怔住了。 “禀亲王妃,就是她。” 丁三满脸谄媚,指着春柳怀里的凤小鲤。 “还真是个小野种,公主府好大的胆子,骗婚骗到顺亲王府的头上来了。” 顺亲王妃乍一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火气上头。 她冲到春柳面前,就要去抢凤小鲤,几个丫鬟和嬷嬷帮忙抓住春柳。 春柳死死抱住凤小鲤,怎肯松手。 “老夫人?” 风晚正要动手,哪知看到了顺亲王妃,他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拦住几名嬷嬷和丫鬟。 爷和这位顺亲王妃一直不大对付,可她名义上是爷的娘亲,他是爷的手下,就不能对顺亲王妃动手。 “你说谁老?你个不知廉耻的奸夫!” 顺亲王妃顾不得平日的斯文,指着风晚就骂。 “亲王妃,此人好像是王爷身旁的风护卫。” 李嬷嬷认出风晚,暗中提醒顺亲王妃。 “风护卫?岂有此理,这小子竟勾搭未来主母,罪加一等。” 顺亲王妃一听,更恼了。 没想到风晚平日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色心不小,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压在顺亲王府头顶上,顺亲王府房子都要被压塌了。 她上前就给了风晚一个耳光。 风晚也懵了。 “你怎么胡乱打人?” 春柳看风晚挡在她和小鲤面前,拦着顺亲王妃的人又不愿还手,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她被几个丫鬟扭住,凤小鲤被抢了过去。 啧,不行,这场面他对付不住,还是先去找爷。 风晚眼看形势不对,忙去找救兵。 “亲王妃,这小野种留不得,你还是快处置了她,免得给亲王府丢脸。” 丁三在旁煽风点火着,眼底毒光闪过。 凤白泠敢让他丢脸出丑,他要让她后悔莫及。 顺亲王妃扫了眼凤小鲤,这一看,愣了。 小姑娘大概三四岁模样,高烧的缘故,蜷成一团,看上去弱小无助,软糯糯的团子脸,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想不到凤白泠那副丑模样,生的孩子还怪可爱。” 顺亲王妃暗忖,禁不住食指大动,偷偷捏了把凤小鲤粉软乎乎的脸颊。 凤小鲤张开了眼,小扇子似的睫毛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对上顺亲王妃。 “娘娘~” 凤小鲤烧得晕乎乎的,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奶猫叫般,莲藕般的小胖手搂住顺亲王妃的脖子,在她脖子里蹭了蹭,声音奶萌奶萌的。 顺亲王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顺亲王妃抱着凤小鲤,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陷入了天人之争。 回廊上,凤展连带着几名家丁风火燎燎赶来。 “混账东西,顺亲王妃亲临,你们竟不禀告!你们竟然还把那小孽种给放进去了!” 没想到,顺亲王府的动作那么快,昨日赐婚,今日就来下聘了。 几名家丁都没敢作声,他们平日都是得了南厢的好处的,人是二小姐吩咐放进去的,等到时机成熟,再通知老爷。 一到西厢,就见春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人,求你行行好,孩子还在发烧。” 顺亲王妃一身华服,脸色难看,身旁围着几个丫鬟嬷嬷。 顺亲王妃手中个还抱着小女娃。 不用说,一定就是那个野种。 凤展连上前一脚就踹翻了春柳,嘴里骂骂咧咧着。 “好你个春柳,居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让你和野男人私通。来人,把春柳和那个小野种都一并乱杖打死!” 凤展连急中生智,只要一口咬定,小野种是春柳与人私通生下的,与凤白泠无关,这门婚事就能保住了。 “老爷……” 春柳张张嘴。 “凤白泠平日待你不薄,你还想连累她不成?”“” 凤展连恶狠狠瞪着春柳。 春柳面如死灰,小姐被赐婚给顺亲王府,小小姐的事如果曝光,那可是欺君大罪。 “亲家母,真是家门不幸,府里出了这等丑事。快把小野种给我,我让人处置了,免得污了你的眼。” 凤展连忙换了副嘴脸,伸手就去抢凤小鲤。 顺亲王妃犹豫了下。 “凤展连,你胡说些什么!你可知那孩子是谁?” 西厢,东方莲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踱了出来,她大病初愈,哪知道就看到眼前一幕,凤展连竟要打死他的亲外孙女,还要杖毙了春柳,眼前的凤展连让她感到寒心。 “莲华,你病太久了,不知府里的事。那孩子是春柳和野男人的野种。为了公主府的名声,这孩子和春柳都必须处置了。” 凤展连说罢,几名家丁伸手就去抢,可刚一动手,春柳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她抱住凤展连的腿。 “老爷,你若是伤了小小姐,春柳也不想活了,求求你,留她一命。” 凤展连又恼又怒,几名家丁上前七手八脚,才把春柳扯开了。 “顺亲王妃,这是我公主府的家事,劳烦你把孩子给我。” 东方莲华一脸的心疼,她望着顺亲王妃怀里的孩子,认出那孩子和阿泠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她的外孙女,她却连一面都没见过,哪怕不要这门婚事,背上欺君之罪,她这个当外婆的也要要回这孩子。 “亲王妃,得罪了!” 凤展连眼中,闪过一抹狠光。 他眼疾手快,从顺亲王妃手中抢过孩子,一把将孩子举过头顶,竟要活生生摔死凤小鲤。 “凤展连!你敢!” 东方莲华气得浑身颤抖,她身子发软,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妇人之见,我是为了公主府好。” 凤展连冷哼道。 就是这时,嗤的一声,暗处有一道劲风袭来,凤展连手一滑,手中的凤小鲤脱手而出。 第105章 龙颜之怒 到了宫门前,天公不作美,天微微醺,飘起了雨。 东方莲华母女俩下了车,凤白泠一眼看见了宫门旁停着的一辆马车。 “娘,凤府的马车。” 凤白泠眼一沉。 永业帝刚下早朝,两女前去拜见时,李庆从里头走了出来。 “永安公主、升平郡主,圣上要稍后见你们。” 他压低了声音。 “驸马爷在里头。” 凤白泠衣袖下的手紧了紧。 凤展连那老狗,定是后悔了,他是永业帝的爪牙,此时必定是来恶人先告状的。 “他纳妾在先,对我母女几人无情无义在后,还有脸来面圣?” 东方莲华面上浮着愠色。 “多谢李公公,这是我新近熬出来的发油,能黑发养发,你拿着先去试用,若是好用,尽管开口。” 凤白泠拿出一小瓶的染发膏,送给李庆。 李庆眼底带着笑意,他也已经年近五旬,不免有白头发,他身居高位,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唯独凤白泠每次送礼都送的恰到好处。 “奴才先退下了,两位,小心些,最近北歧那边不太平。” 李庆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北歧举国尚武,民风彪悍,被称为马背上的国家,往年都是由独孤鹜铁血镇压,边境才可保太平。 自从独孤鹜伤了腿,消息虽严格保密,可临近几个皇朝都已经有所耳闻,北歧是动静最大的一个,已经接连攻击了数座边境城池。 边境的几位将军们接连战败,损失惨重,永业帝今日早朝时,还为此大发雷霆。 东方莲华面色一窒,叹了一声。 她身上流着北歧的血,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皇兄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 母女俩退到一旁,凤白泠再问道。 “娘,我再问你一次,你那,真没有先帝留下来的密旨?” “什么密旨,我是真的不曾见过。” 东方莲华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凤白泠第一次询问了。 “你要和离,若是有密旨,我有八成把握此事能成,可若是没有密旨,圣上怕是不会答应。你好好想想,你见先帝时,他说过什么,尤其是先帝离世之前?” 凤白泠很快就要外嫁,永业帝对东方莲华始终是不放心,他不会放弃凤展连这颗棋子。 除非,有利可图。 公主府唯一能说动永业帝的,就是密旨。 东方莲华皱起眉,仔细回忆着。 忽的,她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我见父皇最后一面时,他的枕边有一个小箱子。” 东方莲华那时刚嫁给凤展连没多久,先帝在她母妃离世后,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弥留前,曾经叫了永安公主进宫。 “那箱子呢?” 风把灵心知,那箱子里的很可能就是密旨。 “没有交给我,我离开后,我三哥,就是顺亲王也来了。他是最后一个见父皇的人,父皇属意他继承皇位,传位给他后,就去了。” 提起先帝,东方莲华轻叹一声。 待到她再进宫时,床榻前的箱子已经不见了。 “那里面一定是密旨,这么说来,密旨在顺亲王手中。” 凤白泠心领神会。 “八九不离十,只是为何,会传言密旨在我手中?” 东方莲华困惑道。 可旋即,她心间一动,母女俩对视了一眼。 “三哥……他……他是为了保护我。” 东方莲华眼眶湿漉,忽明白了过来。 顺亲王对他这个带着北歧血脉的妹妹一向很疼爱,第一个教她学武的是他,送嫁时,他亲自从边塞赶回来替她主持婚事,也是他,担心她为永业帝所不容,才会编造出密旨一说。 御书房门一开,凤展连躬身从里面退了出来。 看到凤白泠母女俩时,他冷笑道。 “想要和离,做梦去。” 凤展连昨夜是一时冲动,事后一想,加之南风夫人枕边风一吹,他就知不能和离。 和离了,公主府就不是他的了。 他苦心经营多年,就是为了谋夺公主府和东方莲华的封地,她倒好,想要一脚蹬开他? 他丢了前程,委屈薛姨娘母子三人那么多年,岂能就此作罢? 昭安就快回来了,他还得借着公主府这层关系往上爬。 公主府,他要! 权势,他也要! 凤展连想了一晚上,想到了一条妙计。 他一早抢在母女俩之前入宫,告知永业帝,凤洛尘好赌,欠下巨额债务还杀了人。 他大义灭亲,要与凤洛尘断绝父子关系,东方莲华就以和离要挟。 他还暗示永业帝,凤洛尘从小学文,从未学武,他能杀人,必定是有人暗中传授了武艺。 北歧人尚武,凤洛尘身上可是有四分之一的北歧的血脉。 永业帝闻言,脸色骤变。 凤展连心知自己的阴谋意境的得逞,满脸的得意,东方莲华也不理会他,抬脚就走进了御书房。 “胡闹!莲华,和离这等事,也是你能说出口的?你和凤展连的婚事,是天赐姻缘,当初也是你开口求来的,如今你要和离,皇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永业帝龙颜大怒,才看到东方莲华母女俩就开口喝斥。 东方莲华抬起眸,对上永业帝怒气腾腾的眼。 “皇兄,皇家早就没颜面了。试问哪一位驸马能纳妾,一个不够,还两个?” 永业帝眼眸沉了沉,倒是没想到东方莲华敢反驳他。 “薛姨娘是你点头答应的,那南风夫人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养在外头。凤展连已经知道错了,和离之事,朕不允,就此作罢。” “皇兄,他心中根本没有我。他也从未把阿泠和洛尘看作他的孩子。皇兄今日若是不允,我就长跪不起。” 东方莲华跪在地上,冲着永业帝重重瞌了几个头。 额头撞在坚硬冰冷的地砖上,一声又一声。 “圣上,我知道密旨的下落。我愿意用密旨来换我娘的自由。” 凤白泠语出惊人。 永业帝面色骤变。 “阿泠,不可胡说八道。” 东方莲华拉住女儿的手,她手心一阵冰凉,就是一瞬,她眼角余光瞥见永业帝在听到密旨的字眼时,眼神阴翳,杀机毕露。 s:///book/14/14812/881931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6章 他来了 伴君如伴虎,阿泠这次闯下大祸了。 东方莲华心一横,若是永业帝震怒,她宁愿一死保住女儿的性命。 永业帝背过身去,面色阴晴不定。 那一道先帝留下来的密旨滚关系到他的帝位,多年来都是他的心病,他让凤展连多番打探,毫无消息。 今日,可算是有眉目了。 “禀圣上,鹜王在外求见。” 李庆在外说道。 独孤鹜。 他怎么来了? 御书房内,三人神情各异。 “让他进来。” 独孤鹜自从腿伤了后,一直在府里养伤,早朝都没上,今日主动求见,也是罕见。 “臣拜见圣上,臣今日来,是抓到了北歧的奸细。” 独孤鹜的轮椅滑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连眼角余光都没扫凤白泠母女俩一下。 “奸细?人呢?” 永业帝嚯然转过身,面色铁青。 “有几人已经伏诛,还有几人押解在京兆尹的牢里。他们供出此番到大楚来,除了打探军情之外,还要抓拿……捉拿升平公主母子三人回去。” 独孤鹜这才看向凤白泠母女俩。 “是捉拿?还是请?” 永业帝冷笑道。 凤展连话语间影射凤洛尘懂武,且是北歧人教的,他早就投敌了。 “是先捉拿后杀害,北歧奸细不惜假扮成赌坊的人,去捉凤三少,只因凤三少身上有北歧太祖皇帝的血脉,天生神力且是练武的奇才。北歧帝担心留下后患,所以想要杀人灭口,可惜被凤三少逃走了。被杀的北歧奸细的尸体就在外头。” 独孤鹜说罢,永业帝沉吟片刻。 北歧太祖皇帝是东方莲华的外祖父,一手建立了北歧。 他是世间罕见的练武奇才,也是少见的凝聚了武极金印的至尊强者。 难道,凤家几人真的继承了他的血脉? 永业帝命独孤鹜把尸体抬进来。 “仵作已经查验过,伤口长两寸,深四寸,是北歧的狼牙刃所伤。他们没有拿下凤三少,所以伪装现场,想要栽赃凤三少杀人。” 独孤鹜三言两语间,就将凤洛尘的杀人罪名洗清了。 天生神力,练武奇才? 跪在地上的东方莲华垂着头,一头雾水,这说的真是她们母子几人? 独孤鹜,真是个白切黑。 什么北歧奸细,不就是赌坊来的那几个人? 还有那尸体,什么时候被送入楚都的,这个男人行事,神不知鬼不觉,但有一点,他帮了她们母女俩一个大忙。 凤洛尘安全了。 但是他自己……凤白泠暗暗捏了把冷汗。 永业帝看了眼尸体,眼底并无笑意。 “独孤,你虽说身体不便,可耳目却比朕还要灵敏。” 独孤鹜双手覆在膝上,沉声道。 “圣上息怒,微臣的耳目,就是圣上的耳目。微臣还得了个消息,北歧的使者近日会抵达楚都。” 永业帝心头一动。 北歧使者来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试探独孤鹜的腿伤,还有就是升平公主的事。 虽说已经多年没联系,可升平郡主和北歧的那位皇帝算是表兄妹,两国摩擦不断,若是此时治罪了升平郡主一家人,北歧皇帝就有了战事升级的借口。 还有独孤鹜专程调查北歧奸细的事,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可见他在乎凤白泠这个未来王妃。 公主府原本一清二白,由人拿捏,可一下子,就多了两座大靠山。 “独孤,你和阿泠的婚事,也该好好商议了。朕还等着吃你们的喜酒。阿泠早些嫁过去,也好早些有人照顾你。” 永业帝笑着,左手凤白泠,右手独孤鹜,一副长辈的模样。 “多谢圣上,顺亲王妃不日就回去公主府议亲。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独孤鹜说罢,退了出去。 “莲华,你也起了,都是一家人,朕总不能任由你被人欺负。” “多谢皇兄,那我和凤展连和离之事?” 东方莲华长舒了一口气。 “和离之事,关系皇家体面,你也要三思才好。这样,朕让你再考虑半年,这半年里,你可以去凤展连分院而居,半年后,你若是执意还要和离,朕再做定夺。” 永业帝说到“定夺”两字时,意味深长,看了眼凤白泠。 凤白泠心领神会,永业帝要用密旨来交换。 可是那密旨,没意外的话,就在顺亲王府。 她难不成,要和独孤鹜要? 母女俩走出御书房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永安公主,升平郡主,太后知你们进了宫,请你们过去一叙。” 慈元宫的嬷嬷候在外头,见了两人,忙说道。 “怕是我要和离的事传到太后老人家那了,也罢,也该禀明她老人家。” 东方莲华苦笑道。 母女俩到了慈元宫外,就见独孤鹜从里面出来。 他见了凤白泠,淡淡扫了她一样。 “娘,我去送送鹜王。” 凤白泠主动上前,推起独孤鹜轮椅。 两人行走在御花园间,四周繁花锦簇,各色的蝴蝶在花丛间穿梭。 “今日谢谢你了。” 凤白泠心知,如果没有独孤鹜出现,永业帝绝不会改口,洛尘的罪名也无法洗脱。 “不用谢我,凤洛尘的确身怀北歧皇家血脉,没猜错的话,你娘也继承了一部分那位太祖皇帝的血脉。你,别是捡来的?” 独孤鹜那双异瞳,非常嫌弃的在凤白泠身上扫了一眼。 除了医术,一无是处。 “我们俩的婚事,怕是要提早了。” 风白泠在心底默念着,他是大补丸,她忍了! 她要拿到那一道密旨,必须尽快嫁入顺亲王府。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独孤鹜眼眸沉了沉。 她难道不知道,每一个嫁给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虽然,他也不打算和她有任何亲密举动,可这女人一直恋慕他,难保不会对他有坏心思。 “我是为了你的腿着想,至少,在北歧使者来之前,你得能站起来,哪怕只是暂时的。我看过老黄历了,下个月末就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凤白泠正说着,就见不远处的卵石道上,纳兰湮儿陪着皇后走了过来。 纳兰湮儿一抬头,就看了花丛中,独孤鹜和凤白泠正说着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婚期的字眼。 s:///book/14/14812/881931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7章 迫不及待,嫁他 好一个不要脸的凤白泠,竟还强行逼婚。 纳兰湮儿暗暗骂道。 只是她这次怕是要失望了,独孤鹜虽然不是皇子,可好歹也是九千岁,身份尊贵,他的婚事的流程复杂,不下皇子。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顺亲王府一样都少不得,独孤鹜是不会答应的。 纳兰湮儿不动声色,暗忖着。 “下月中就有黄道吉日。” 独孤鹜早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沉声道。 言下之意是下月中,这也太快了,不过一个月。 “成。” 想到独孤鹜届时每天都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好歹也能多蹭点帝王之气,凤白泠咬咬牙,允了。 “湮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皇后困惑道。 “儿臣没事,只是担心萧贵妃的事。” 纳兰湮儿强颜欢笑,她哀怨的目光,望向独孤鹜。 独孤鹜见了两人,只是点了点头,凤白泠福了福身。 “鹜王,升平郡主,许久不见,方才听你俩在讨论,想来是好事将近,恭喜。” 皇后神情亲切,永业帝的皇后姓袁,袁皇后出自袁国公府,父亲位列三公,家中先祖是大楚开国之臣。 只可惜,袁皇后早年流过产伤了身,一直没有怀上,并无子嗣。 大皇子东方成还是孩童时,母妃病逝,是袁皇后收养了他。 对于这位袁皇后,朝中口碑素来不错,她不像是萧贵妃那样跋扈,对后宫众妃嫔都很亲善。 她容貌虽不如萧贵妃之流明艳,却也算是端庄大方。 那一世凤白泠与她交集很少,上一次在颂春宴上虽说见到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承蒙圣上惦记,命臣二人早日完婚。” 独孤鹜观察入微,永业帝今日的语气就是想要让他和凤白泠尽快成亲。 他也求之不得,当然不是为了凤白泠,而是为了她的医术。 他的左腿虽然有所好转,能够勉强站立,可右腿时不时会疼痛难耐,也就只有凤白泠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那几针最管用。 北歧狼子野心,使者来访,必定是要探查他的伤势。 “鹜王和凤姑娘可曾合过八字?最近宫中不太平,皇后找人请了大师来卜卦,出入皇宫者,都得算算八字。” 纳兰湮儿一双美眸,盯着独孤鹜。 皇宫里最近接连出事,先是颂春宴刺杀、再是太后、萧贵妃生病,九皇子又在冷宫里被蛇给咬了,袁皇后为此颇为自责,纳兰湮儿就提议找个大师来看看。 “臣不信这些。” 独孤鹜一言不发,扫了眼凤白泠,后者推脱了几句,就推着轮椅往外走。 “本宫怎么觉得,鹜王和凤郡主还未成亲,就颇有默契。” 袁皇后貌似随意,调侃道。 “皇后,为了宫里的安宁,还是将鹜王和郡主在内的众人的生辰八字都算一算。” 纳兰湮儿抿了抿唇,掩去了眼底的嫉色。 出了宫门,风晚已经候在马车旁等着独孤鹜。 他今日看着没什么精神,见到凤白泠时的眼神里,那叫一个幽怨。 “那南风夫人不是善类,离她远点。” “放心,我们不和她照面。” 凤白泠心知,拿到密旨之前,永业帝是不会松口的,这半年,为了让娘亲过上安生日子,还得想个法子。 风晚扶住独孤鹜左臂要上马车,凤白泠抓着独孤鹜的右手臂,很是殷勤。 独孤鹜看了她一眼,脚下不动。 “药呢?” “什么药?” 凤白泠愕然。 “凤郡主,解毒丹。” 风晚难得机灵了一回,提醒道。 凤白泠给了风早一瓶解毒丹,风早不敢隐瞒,回去汇报时已经禀告了独孤鹜。 独孤鹜默认让他收下了。 风早都能有解毒丹,凭什么,他没有? “你一个“毒人”,随随便便解决了蛇毒,要啥解毒丹,浪费可耻!” 凤白泠心底嘀咕,肉疼的在袖子里摸了下,从急救箱里拿出了瓶解毒丹。 独孤鹜也不客气,收下了。 上了马车后,独孤鹜紧绷的唇微微上扬,心情很不错。 风晚见了,暗道,爷这是为了聚宝斋的事高兴? “爷,凤郡主这次大发了,小小少爷小发了。毓秀院的赌局,聚宝斋一共进账六十八万两九千两。春柳坐庄,也赢了近十万两。还有,毓秀院的院长在最后时刻,也下了注,能分到五万两。小小少爷能拿到一千两。” 风晚强打精神,拿出聚宝斋的账本。 独孤鹜挑眉,如果不是知道凤白泠和院长不认识,他真要怀疑这两女人是串通好的。 “拿五万两给春柳,另外,把玉佩给她。” 独孤鹜眉头都不挑一下。 敢当他的玉佩,他势必要她长个教训。 “另外,红萱姑娘已经回了楚都,她说她暂时不走了,要等到凤三少回来,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风晚口中的红萱是独孤鹜的得力手下之一,也是陆音的师妹,毒龙山庄的大小姐。 此人性情刁蛮,手段颇为阴险,可凤洛尘却从她手底逃跑了,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扬言要报仇。 “让她在楚都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方才,独孤鹜禀告永业帝的消息其实并不完整,北歧使者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大楚。 午后,出了宫,东方莲华眉宇间有了喜色。 “太后和皇兄不同,她赞同我和离,还说这些年,委屈我们母女几人了。” 东方莲华说着,想到了之前凤白泠提到的密旨,轻叹道。 “阿泠,你没必要为了我,以身犯险。” 那一道密旨,必定非常重要,它在顺亲王府,可并不确定在谁的手中。 “娘,我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落尘和小鲤。我很快就要嫁进顺亲王府,独孤鹜想要下月中就成亲,找密旨不过是顺水推舟。况且,我和独孤鹜成了夫妻后,他在顺亲王府的身份举足轻重,没准我开口,他会把密旨给我。” 凤白泠安慰着东方莲华。 “只是,鹜王……” 东方莲华也看得出,独孤鹜和阿泠相处得很好,独孤鹜话不多,却几次三番帮她们母女解了围。 可一想到独孤鹜早前三任王妃都……东方莲华的眼底浮起一抹愁色。 “娘,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自保。你还是想想,回了公主府后,怎么对付那一帮人。” 凤白泠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集市,东方莲华想了想,忽是叫住了马车夫。 s:///book/14/14812/881931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8章 娘亲,她飒翻了(求票票) 公主府内,南风夫人亲手熬了汤药,让凤展连喝下。 “老爷,你放心,再喝两天的药,你的嗓子就能恢复了。” 南风夫人也是说到做到,卖了山阴馆,她的人送来了一叠子的银票。 凤展连对南风夫人那叫一个满意。 “我的手还有没有法子恢复?” 凤展连右手被独孤鹜所伤,无法正常写字。 “你的手是被独孤鹜伤的,他是武极高手,出手时带上了罡气,你奇经八脉都被伤了,实在没法子恢复。” 南风夫人提起独孤鹜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可她掩饰的很好,凤展连并没发现。 “都怪那小畜生,还有凤白泠,她们母女……东方莲华和她的孽子孽女们一定与我八字不合。找个女婿本以为可以倚靠,谁知道还敢对我这个做丈人的动手。此仇不报,我凤展连誓不为人。” 凤展连一脸的怒容。 “老爷不要动怒,公主姐姐和凤郡主始终是你的亲人,她们不过一时之气,待到她们从宫里回来后,你去哄一哄,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好。” 南风夫人柔声道。 “她们来求我才对,我有圣上当靠山,那母女俩根本奈何不了我。我怎么也是凤白泠的爹,她嫁出去时,还得看我的脸色给嫁妆。过两日,顺亲王府上门,我一定要一大笔陪嫁。不说这些了,今晚,你就搬进来,就是得委屈你先住在南厢。” 凤展连摸着南风夫人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言语间很是暧昧。 “大哥,你快出来看看。” 凤展连正抱着南风夫人卿卿我我,就见凤展天那肥胖的身躯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嚷嚷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 凤展连不悦道。 “大哥,公主带着一帮泥瓦匠在外头砸墙封门,说是……” 凤展天一脸土色。 “说是什么?” 凤展连一听,觉得事情很不对头。 “说是奉旨分居,要将公主府一分为二。” 凤展天话还未说完,凤展连就一把推开南风夫人,往外冲。 公主府外,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干活的。 几名泥瓦匠将公主府的大门给封了个水泄不通,公主府的牌匾也摘下来了,凤家人要想进出,还得从一旁的角门出入。 不仅如此,泥瓦匠还在东厢前封了一道高墙,隔绝了两边的往来。 西厢的凤老夫人、南厢的薛姨娘母女还有北厢的凤展天一家几口也都闻声赶了出来。 公主府外,那些路人和看客们也是议论纷纷,看凤府众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东方莲华,你疯了不成?立刻把牌匾挂回去,把墙和大门恢复原状。” 凤展连平日在人前的那张斯文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爱面子如命,岂能容忍旁人这般议论他,他冲到东厢,一副要将东方莲华撕碎的模样。 他找了一圈,发现东方莲华站在树荫下,不疾不徐打着一套古怪的拳法。 东方莲华并不理会他,顾自打完一套军体拳后,她感到郁结在心口多年的那口气,终于消失了。 她接过苏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那张曾经满是病容的脸上,只有红润之色。 “凤展连,你要恢复原状,找圣上理论去。我与你是奉旨分居,这半年,我留了住处给你们凤家人,已经是仁至义尽。” 东方莲华言语间,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苏嬷嬷,送客。” 东方莲华丢下凤展连,就欲回房。 奉旨分居? 凤展连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 “你个丧门星,你竟敢这么羞辱我儿,我打死你!打死你就安生了!” 凤老夫人一脸的怒容,府门外,那些围观的路人们的眼刀子都快把她这张老脸给戳烂了。 她儿子是状元,孙女婿是七皇子,这女人居然敢这般羞辱凤家人! 她挥着鸠头杖就往东方莲华面上砸。 东方莲华额头,早前留下的那个伤口隐隐作疼。 “老夫人,不可!” 苏母急要上前,紧追而来的凤展天夫妻俩将她抓住。 东方莲华眼眸一深,倏的抓住那拐杖,手间发力。 咔嚓—— 拐杖竟被她拦腰折断了。 凤老夫人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她愣住了,东方莲华居然还敢还手! 凤白泠居高临下,望着她。 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人。 可她的眼神里透出的寒光,让凤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脏话都吞了回去。 “你这悍妇,你敢打我娘!” 凤展连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们凤家人,不过是寄居在我公主府下的蛆虫罢了。从今往后,谁敢再放肆,别怪我轰你们出去!” 东方莲华捏碎了手中的鸠头杖,目光缓缓在凤家人的身上扫过,目光所及之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猛蹿上来。 独孤悟今日的那一番话,东方莲华只觉醍醐灌顶。 她是大楚的公主,又是北歧太祖的后人。 她身上的血,从来都是高贵的。 旁人再轻贱,再压制,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流着的血。 东方莲华转身离开,只留给凤家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她说要赶我们走!我不走,公主府是我们凤家的。” 凤老夫人又哭又嚎。 “大哥……” 一向巧舌如簧的凤展天也词穷了。 “老爷,还是先送老夫人回去。公主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 薛姨娘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她没想到,东方莲华这一次会这般强硬。 永业帝是不会给她撑腰的。 那一定是凤白泠! 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独孤鹜,就能拿捏凤家人了。 她做梦! 太子妃早就想到了对策,她是绝不可能嫁入顺亲王府的,很快,顺亲王妃就会来府里退婚。 两次被退婚,又带了小杂种,没了鹜王做靠山,凤白泠和她娘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翻身之日,公主府,早晚还是他们的。 薛姨娘狠狠扫了眼东厢,扶着凤老夫人回去了。 公主府的这场闹剧,凤白泠没有亲眼目睹,可她有信心,脱胎换骨的东方莲华能够控制得住场面。 凤府途中,她想起了杏林春的染发膏已经开始售卖,就下了马车,绕道去了杏林春,看看染发膏的销售情况如何。 s:///book/14/14812/881932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9章 你女儿长得像爹 一进杏林春,里面除了苏妄好一名伙计,就只有陆音了。 杏林春原本的坐诊大夫是杨寿财,他犯了众怒被打死后,还没物色到合适的新大夫。 风白泠就请了陆音过来,每月的初一十五他回来坐诊,其他时间,若是有疑难杂症,就得凤白泠自己过问了。 重新开业都好几天了,客人只有三两个,苏妄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陆音正拿着凤白泠熬出来的染发膏,嗅了嗅。 “老姜、青黛、白芷、干松,这四味中药居然能熬出黑发油,凤师父,这玩意,你卖一两一瓶,也太便宜了。” “苏妄还嫌它太贵了。” 凤白泠来时的路上,特意下了马车,步行而来。 杏林春是东方莲华的嫁妆,地段无疑是楚都最好的,附近还有两三间药行,往年,杏林春的生意都比其他几家好,可自从杨寿财死了后,客人就一天比一天少。 本以为请了陆音过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哪知道陆音看上去太年轻了,又长了张风流俏郎君的脸,那些病人一看到他,就默认了他是蒙古大夫,头也不回,抬脚就走。 “苏妄那是外行人,这黑发油不是一般的物品,十两都不为过。我买五瓶,回去给我大师父师母捎过去。” 苏妄说着,掏出几两银子,忽的想起了什么,摸出了几张银票。 “你是不是让春柳去聚宝斋坐了庄,这是你的赌金,托我带给你的。” 凤白泠见了银票,再看上面的盖印,眼底的困惑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她明白了过来。 “聚宝斋是独孤鹜开的?” 所以他才找到凤洛尘的下落,抓到了北歧的奸细。 “他是老板之一,是他、我和几个好兄弟一起开的。” 陆音打了个马虎眼。 凤白泠也不多问,拿过银票时,数了数。 “怎么只有五万两?我押的东西至少也值一二千两,赔率是一比一百二十五,就算只值一千两,到手也应该是十二万五千两,除去聚宝斋的利钱,怎么也应该还有十万两。” 凤白泠摇摇头。 “呵~姑奶奶,难怪你考中了毓秀院,这算法可比聚宝斋的账房先生打算盘还快。也就独孤能和你一较高下了。这玩意,原本不值钱,可在当铺里一转,就价值五万两了。” 陆音摸出那块玉佩,丢给凤白泠。 一看到那块玉佩,苏妄和凤白泠都愣了。 凤白泠摸着玉,也不知是不是经了独孤鹜的手的缘故,里面又充满了帝王之气,而且比起上一次在她手里时,玉佩变得更加通透了。 “这玩意,虽然只是块石头,可对独孤而言很重要,是他娘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比他的命都重要,你可别再丢了。” “石头?” 凤白泠看了眼玉佩,她自小出身公主府,玉还是会看的。 “人养玉,这原本就是块石头,黑不拉几的,后来带在独孤身旁久了,就变得通透如玉,平日独孤还不让我们沾手。” 对于独孤鹜的亲娘,陆音这个做好友的,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女人很早就离开了。 眼看已经近傍晚,陆音见还是没客人上门,又见凤白泠发了一笔大财,就嚷嚷着让她请客吃饭。 “刚好我让春柳带着小鲤去楚月楼买点心,苏妄,你也一起过来,我请大伙吃一顿,算是开业饭。” 凤白泠难得大方了一次。 三人出了杏林春往楚月楼去。 夕阳正好,已经是黄昏,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楚月楼里,已经是宾客盈门。 凤白泠刚要进楚月楼,就听一人气呼呼道。 “本小姐都排了半个时辰了,你居然说山楂羹卖光了?信不信,我把你们楚月楼的招牌给砸了。” 就见一个圆滚滚的身躯,卡在了楚月楼的门口。 那稳健的下盘,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不就是欧阳沉沉。 凤白泠上前拍了拍欧阳沉沉。 “山楂开胃,你脾胃好,不宜再多吃了。” 一看到风白泠,欧阳沉沉换上了副笑容。 “那就听你的,我不吃什么山楂羹了,老板给菜单上还有的小吃统统来一碟,不,两碟。” “娘娘~” 靠近窗户的雅座上,凤小鲤见了凤白泠,小短腿就跟风火轮似的,嗖的就蹿了过来。 凤白泠抱着凤小鲤,简单介绍了在场几人。 欧阳沉沉一听凤白泠有女儿,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她眼眸一亮。 “白泠,这就是你和鹜王的女儿,长得可真像鹜王!” “……” 凤白泠和陆音都有些无语,姑娘,你眼神不大好,凤小鲤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和独孤那张万年催债脸哪里像了。 几人坐了一桌,凤小鲤由凤白泠抱着。 “娘娘,吃鸡腿。” 凤小鲤夹了一个烤鸡腿给凤白泠,又给苏妄拿了块桂花糕,再给陆音碗了放了一个葱油饼,轮到欧阳沉沉时,她夹了一片黄瓜。 欧阳沉沉很是郁闷,干瞪眼着那片黄瓜。 “欺负人,我决定了,我将来也要生女儿,生个三五个,每一个都必须给我夹鸡腿吃。” “沉沉姑娘,就你这体型,怕是生不出女儿。” 陆音打量了下欧阳沉沉那可观的肚子。 欧阳沉沉脸一变。 “姓陆的,你怎么就知道我生不出女儿?” “我这是医者父母心,就你这体型……” 陆音还未说完,凤小鲤就拄着小胖手,瞅瞅陆音,再瞅瞅欧阳沉沉,小嘴儿里蹦出一句话。 “陆叔叔会和欧阳姨姨生女儿哦。” 噗- 苏妄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陆音和欧阳沉沉两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吃个鸡腿。” 欧阳沉沉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陆音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好像听说,凤家的小丫头那张嘴开过光! 凤白泠哑然失笑,揉了揉凤小鲤的脑袋,她最近已经严格控制凤小鲤乱说话了,可这小家伙就是管住嘴,好在她说的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副作用应该不大。 “郡主、掌柜、陆大夫,有人来药行求医。” 几人正吃着,就见杏林春的伙计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进来。 第110章 急诊,高危产妇 已经是黄昏时候,如果不是急诊,寻常的病患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我先过去。” 陆音一听,就要动身。 “陆大夫,那是名孕妇。” 伙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情更加紧张了。 陆音这种神医,疑难杂症才会出手,接生这种活,他一般是不干的。 “那怎么不去找稳婆?” 陆音随口问道。 “跟着两个稳婆呢,说是生不下来,才找到杏林春的。哎,那病患有点麻烦,还是先回去看看的好,人现在还在杏林春门口呢。” 见伙计磕磕巴巴说不清楚,凤白泠也站了起来。 “沉沉,我们有事先去药行,我有接生经验,我来。春柳,你带小鲤先回府。” 话音刚落,欧阳沉沉丢下手中的鸡腿,自告奋勇道。 “我跟你一起,我还没见过生孩子呢。” 几人一起回到杏林春,一到杏林春门口,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很宽敞,有寻常马车的两倍大小。 马车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叫声。 一个衣着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子正急的团团转。 马车旁,围观的人群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夫来了。” 伙计拨开人群,凤白泠和陆音挤到马车前,就见马车里有血腥味飘出来。 两个稳婆满头大汗,从马车上下来。 “先把人抬进去去,产妇不能受风,小心点。” 陆音示意人群疏散开。 “大夫,你可来了,劳烦你救救我夫人。” 那中年男子看到陆音,就如见了救命稻草,拉住陆音。 陆音往马车上一看,就见一个近两百斤的妇人,他神情一变。 “怎么回事,那个陆瘦子怎么杵在那不动,他不是神医嘛,快上啊。” 欧阳沉沉往那一站,人群就被她撞开了。 “年轻人啊,不知深浅。那妇人都三十六了,又是第二个,胎位根本摸不准。” “可不是嘛,你看那大夫,嘴边毛都没几根,杨寿财好歹是个太医,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杏林春的牌子算是砸了,这种病患,我可不敢接,弄不好,一尸两命,那是要吃牢饭的。” 人群中,几名大夫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着。 那是附近几家药行的人,凤白泠听着他们的话,再看了看产妇的情况。 那几名大夫说的那些情况基本属实,这名产妇生产并不顺利,稳婆无法接生,她体重过胖,又是高龄产妇,在如今的大楚,难怪没有人敢替她接生。 “一个男人,磨磨唧唧,我抱她下来。” 欧阳沉沉看不下去了,她走到马车旁,就见她双臂鼓足气力,那个三四个人都没法子搬动的孕妇,被欧阳沉沉稳稳抱了下来。 “我说你别帮倒忙,我还没答应接诊。” 陆音眼力也不俗,他推断出的情况和那几名大夫说的差不多。 过于肥胖的孕妇,必定有其他的疾病,生产时,比其他孕妇难得多。 “求求几位,一定要救救我娘子和孩子。” 那中年男子说着,就要给陆音跪下。 “我一起帮忙,把人先送进去。” 凤白泠递给陆音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音叹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两女先进去。 杏林春的后院,一个干净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 房间里的摆设,也让陆音一脸的吃惊。 整洁的大桌子,屋内没有窗户,大量的镜子、蜡烛。 “陆音,你去烧热水。沉沉,你固定住孕妇的手脚。” 杏林春重新开业后,考虑到第七识打开医疗舱的时间还遥遥无期,没有手术室日后行医并不方便,凤白泠就让苏妄准备了这间简陋版的手术室以备不时之需。 羊水破了后,孕妇宫缩的更加厉害,她痛苦不堪,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得用麻沸散给她止痛,就是具体用的位置……” 陆音刚回来,就见风白泠伸手在孕妇的后背摸了摸。 近两百斤体重的孕妇的体脂过厚,凤白泠不得不动用第七识,这才找到了孕妇的一二三节脊柱间隙处,三根沾了麻醉剂的针刺了进去。 麻醉剂的效果比麻沸散更快,孕妇被麻醉后,意识渐渐模糊。 “陆音,你会不会剖肚?” 凤白泠示意欧阳沉沉给她擦汗,凤白泠看向陆音。 她必须用第七识观察孕妇身体的变化,陆音是男人,力气更大,他来主刀,更稳妥。 “会是会,可她的脂肉太多了,我这刀下去,没准头。” 陆音不无尴尬。 他以前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病患。 “那你给我当帮手,记得,一定要稳,不能乱动。” 凤白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打开急救箱第一层,顿时眼睛一亮。 许是人命关天的缘故,急救箱这次很给力。 “你来固定,我负责动刀。” 凤白泠拿出了一个外科专用的一次性切口分离器,示范了下,陆音顿时心底一动。 他一点就通,已经知道凤白泠拿出的宝贝能救命! 陆音对风白泠动刀的能力还有几分怀疑。 虽说知道了凤白泠擅长用毒和针灸,可毕竟动刀和用药是两个概念,一般的女子,见了血都要害怕。 可风白泠拿起一把特制的刀子,开始手术。 她一下刀,陆音眼底就异彩连连。 手法纯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凤师父这绝对是老手啊,而且没个十年八载绝对是练不出来的。 而且她见了血,没有半点惊恐,仿佛她眼前的只是一块石头,而她就是一名上好的石雕大师、 只是……陆音眼底也多了一层凝重之色。 凤师父一个养在深闺的普通女子,竟懂得毒龙山庄都没有掌握的外科技艺。 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可以肯定,凤白泠能够治疗独孤鹜的腿,可同样的,这个女人,也能够取独孤的性命。 时间飞逝。 杏林春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那名中年男人焦急着,不断来回走动着。 那些围观的路人们都还未散去,一直到了掌灯前后。 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就见欧阳沉沉跑了出来。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第111章 国师风波 人群里一片骚动,那名中年男子喜极而泣,附近几名药行的大夫见状灰溜溜走了。 “多谢两位姑娘,在下巫刚,里面那位是贱内冯氏。多谢陆神医,你对我们夫妻俩有再造之恩。” “不用见外,其实救了你家夫人和孩子的是……” 话都已经到了嘴边,陆音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顺利接生后,凤白泠就叮嘱他,她动刀的事不能泄露出去。 作为报酬,他得了个一次性切口分离器,陆音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了,连独孤面前都不会提起。 “其实你还得感谢药行的老板,就是方才的凤郡主,这药行是公主府的,其他药行都不敢接诊,是她让我帮你们的。我再给你们开副药,尊夫人和孩子今夜可以留宿在杏林春,我会留下来帮忙照料。” 陆音笑眯眯道。 巫刚还想感谢凤白泠,才知道凤白泠已经被欧阳沉沉送回去了。 “凤老板她有些晕血,先回去了,日后你若是要感谢,可以去公主府找她。” 陆音笑着让苏妄关了门。 虽然今日一整天也就一个病患,可杏林春的口碑已经扭转,明日一早,杏林春帮助高危产妇顺利生产的的消息一定会传开。 凤白泠动完了手术后,刚叮嘱完陆音,就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失去了意识。 她紧急用了一次急救箱,又动了一场难度不小的手术,凤白泠这具身体,早几年因为产后不当护理,本就有些低血糖,加之体力和第七识都已经透支了,终于扛不住了。 等到她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东厢熟悉的摆设。 “孩子呢?” 凤白泠脱口口而出。 在看到还带着血污的新生儿时,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她想到了被自己弄丢了的孩子,她的儿子,不知是生是死,疲劳加上精神冲击,她才会昏过去。 “和他娘亲都留在杏林春,陆瘦子说今晚会留在那看着,你可以放心了。陆音说你晕血?你刀法那么好,居然会晕血。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就把你背回来了。你看你都瘦成一根竹竿似的,就应该像我一样,多吃点。” 欧阳沉沉给凤白泠端来一碗燕窝粥,是苏母熬好送过来的。 “她们母子平安就好,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加上力竭,才会体力不支,今日多谢你了。” 凤白泠拉着欧阳沉沉的手笑道。 她那一世活得浑浑噩噩,除了东方离,眼中再无旁人,这一世,能遇到欧阳沉沉这样的好朋友,也不枉她重活一场。 “这有啥,我今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欧阳沉沉正说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比了个缝上嘴的动作,自动闭上了嘴。 进门的人倒是让凤白泠有些意外。 凤小鲤坐在独孤鹜的膝上,风晚跟在身后,三人一起进了门。 看到凤白泠面色苍白的模样,独孤鹜眼神沉了沉。 “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要回那五万两的吧?” 凤白泠一骨碌坐了起来,回想起银票被她放在急救箱里了,顿时松了口气。 “凤郡主,我们是在附近办事,爷想来看看小鲤小姐顺带看看你,就过来了。” 风晚提醒道,这是爷的原话。 “有劳鹜王费心了,你要是真关心我们母女俩,不如把那五万两还给我。” 凤白泠用第七识自己的急救箱扫了下。 因为这台手术,那叠子银票里,少了一百两……比起上一次,急救箱还算是客气了。 这么吞金下去也不是法子,她必须内外兼修,获得更多的第七识,上一次练武时,凤白泠就发现了,第七识除了靠独孤鹜大补特补之外,她的身体素质得到强化,也能增加第七识。 只是和独孤大补丸比起来,要麻烦一些,但至少她能掌握主动权。 独孤鹜抬了抬眸,他算是看透这个女人了,她急不可耐嫁进来,一定是为了他的钱。 风白泠伸手抱起凤小鲤,顺带摸了把独孤鹜的大腿。 啧,虽然说已经半残废了,可独孤鹜这大腿的肌肉还真结实,手感甚好,当然,第七识也恢复了一截,美滋滋。 风晚嘴角一抽,他没眼花吧! 凤白泠抱孩子时居然还摸了一把爷的大腿? 摸手,摸大腿,下次岂不是! 独孤鹜浑身僵硬,那女人的手就如羽毛一样,轻轻挠过,那种感觉他竟不……不,他很讨厌! 看样子,他们成婚后,必须约定好,除了治疗时,两人要相敬如宾,不能有肢体接触! “我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国师回来了。宫里要了我们的生辰八字,可能会在这事上做文章,你最好有所准备。” 独孤鹜搁下这句话,轮椅就往外走。 大楚的国师? 凤白泠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还真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位国师,她年少时见过,是个老女人,她精通天文地理,是个颇为道行的长者。 对方要来找茬,也罢,真要找上门来,再解决。 凤白泠暗想着。 少了凤家的一干人,这一夜凤白泠母女都睡得很好。 可公主府的另一头,凤展连吹胡子瞪眼,一宿都没睡。 公主府一分为二,大门被封了,牌匾也被摘了,库房也被分在了东厢那一边,公主府的家丁丫鬟的卖身契也都在东方莲华手上,她奉旨分居后,就把人也给带走了。 不仅如此,东厢自带的院子面积最大,其他几厢只留下了小院子,人手也只有一两个丫鬟嬷嬷,凤家人气得脸都绿了。 “老爷,你别生气,我改明个就给你雇新的丫鬟小厮伺候你。” 南风夫人笑盈盈陪在凤展连身旁,为他顺气。 “还是南风你体贴。” 凤展连摸着南风夫人的手,有了笑意。 “半年后,我们可都是要被赶出去的,要那么人做什么。况且,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雇人,公主可是把所有的店铺和封地都拿走了的。” 薛姨娘看到南风夫人和凤展连卿卿我我的模样,没好气道。 “老爷,其实我觉得公主府年久失修,住着也不舒坦,早已让人去隔壁买下了那座大宅子。用不了两天,家具置办妥当后,就可以搬进去住。” 南风夫人暗暗冷笑,一个登不上场面的秀才之女,也敢和她叫板? 第112章 有钱人的较量 “南风,你简直就是我的心肝宝贝。” 凤展连一听,只觉得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把他砸得眼花缭乱。 他跳了起来,狠狠亲了口南风夫人。 他昨晚还在头疼,要是真的和东方莲华和离了,他连驸马爷的身份都没了,那员外官的闲差怕也保不住了,没了俸禄,又没了店铺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可如今一听南风夫人如此大手笔,一切烦恼都立时被他抛诸脑后。 公主府旁边的府邸,那是前安国公的产业,安国公死后,他的后人们去了封邑定居,偌大的一座府邸就一直空着。 那府邸,可比公主府大多了,里面好几进屋子,有南方的亭台楼阁,也有北方的宽阔练武场,听说里面大得足以跑马。 凤展连一直想要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相比之下,公主府简直就是个破马厩。 薛姨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一脸哀怨望向女儿凤香雪。 可凤香雪眼中,迅速浮现出欣喜之色。 薛姨娘那些私房钱全都赔给了聚宝斋,如今她囊中羞涩,这都怪娘,为了洛尘的前程,这一大笔钱都赌上了。 凤香雪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出嫁,太子妃说了,她很快就会有个绝好的机会,若是把握住,就能够从东方离的侍妾成为东方离的侧妃。 若是真的成了侧妃,她就要带一大笔陪嫁过去,那陪嫁的钱,还得指望着南风夫人。 “南姨,听说安国公府还有专门的乐坊和花房,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凤香雪也打心眼里看不起南风夫人那样的风尘女子,可南风夫人的银子,她可不讨厌。 “上午,我就能带你们几人去府里看看,我连牌匾都挂好了,就叫凤府。” 南风夫人说罢,凤展连已经迫不及待,他找来了凤展天一家人,搀着凤老夫人,一家人欢天喜地,就要去安国公府,哦,不,凤府。 “一大早,外头怎么就这么热闹。” 今日是凤白泠到毓秀院入学的第一天。 她早早起来,替凤小鲤梳洗好,母女俩就准备坐车去毓秀院,哪知就见了凤家人从一旁的角门里走了出来。 看到凤白泠时母女俩,凤展连腰杆子挺直了。 “南风,你用自己的体己钱替我们凤家置办了这么大一座宅子,为夫何德何能,能娶到你。哪里像是一些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连亲生父亲都敢谋算,人在做天在看,早晚会有报应。” 凤展连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白泠姐,你还是快劝劝公主,让南姨进门,这么一来,她也能住进新宅子,不用再住在漏雨闹鬼的破房子里了。” 凤香雪故作体贴道。 凤白泠挑挑眉,看了眼隔壁那一家大宅子。 南风夫人还真是大手笔,这一大座府邸买下来,怕是要二十万两之巨。 只是她既然有这笔钱,又何必一定要住在公主府旁,楚都风水好宅院大的可不止一处安国公府。 “我娘是没那个福气住豪宅了。吃软饭的人我见多了,还没见过一家子吃软饭还吃的这么开心的。” 风白泠摇摇头。 凤家人脸都黑了。 “与她多说什么,短命鬼。” 凤展连啐了一口。 嫁给独孤鹜又怎样,还止不准能活多久。 凤小鲤的小嘴鼓鼓的,她最近听先生讲课听得多了,词汇量也丰富了许多。 短命鬼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敢咒她娘娘! 就听到嘭的一声,那个早上刚挂好,写着“凤府”字样的杉木牌匾,摇晃了下,扑通一声,就砸了下来,棱角不偏不倚砸在了凤展连的头上。 凤展连脑门上,鲜血嗤嗤喷了出来,他惨叫着坐在地上。 凤白泠一惊,捂住了凤小鲤的嘴,嗔怪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凤小鲤吐了吐舌头,抱住凤白泠的脖颈,吧唧亲了口,前一刻还是小恶魔,下一刻就软萌的不行。 凤白泠摇摇头,哭笑不得,看样子,她还得多行医济世,给小鲤积积德。 “快去请大夫。” 南风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诧。 这牌匾,好好的,怎么就砸下来了。 凤家人手忙脚乱着,刚要送凤展连去医馆,就见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朝着“凤府”的大门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此处是私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那群人长得个个人高马大,凶悍无比,拎起凤展天等人就往路上丢。 “慢着,这是凤府,我们是凤家人,今日是来收宅子的。” 南风夫人是见过大场面的,见到几人,毫无畏惧之意。 “凤府?” 一看地上“凤府”的牌匾,其中一人走上前,一身腱子肉抖了抖,那饭碗大小的拳头,嘭的一拳落下,把牌匾砸了个稀巴烂。 “劳子个凤府,这宅子我家主人刚买下,什么凤府狗府,没听说过。” 南风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如阳春白雪,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位兄弟,把话说清楚了,安国公的宅子是我昨日上午刚买下的,都付过定金了。” 南风夫人活了这么久,抢过别人男人,抢过别人的府宅,就没被人抢过。 “大婶,我最后说一次,这家宅子是我爷昨日下午买下的,付了四十万两雪花银,荣国公府的地契房契都已经签字画押了,你们再胡搅蛮缠,别怪我报官了。” 南风夫人这才明白,她真的被人截胡了。 一听到手的宅子没了,额头还在冒血的凤展连顾不得伤势,急忙爬了起来。 “南风,你倒是去找京兆尹评理,这是我们的宅子,对方怎么就先买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爷,事已至此,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南风夫人何等眼力,她看出了,那几名护卫都不是寻常人。 虽然没到凝聚武极印的地步,可也是近武极印的存在了,寻常大户人家养一个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对方养了十几个,她眼下也不好撕破脸,只能拉着凤展连一家人先回去。 “不知是哪个土豪,出手可真阔绰。” 这场闹剧风白泠看在眼里,她看了眼对面的府邸,虽然有些困惑,可看看时辰,也无瑕细想,就抱着凤小鲤上了马车。 ------题外话------ 所以土豪会是谁~ 第113章 歹竹出了好笋 公主府的马车在国子监和毓秀院的交叉路口停下了。 “小鲤,你真要走过去?” 凤小鲤半路上嚷嚷着要自己去国子监。 “小鲤已经是大孩子了,每回春柳都要送我过去,那个讨厌的东方锦看到了就嘲笑我。” 凤小鲤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再说了,小锦哥哥都是自己去上学的,她也要向小锦哥哥学习。 凤白泠已经知道,小鲤和小锦成了好朋友,这是她乐于见到的。 看着女儿背着箱笼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朝着国子监走去,凤白泠满脸的笑意。 马车将凤白泠送到了毓秀院外,院门口,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对着墙,面壁呢。 “小锦,这个时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凤白泠见独孤小锦一个人孤零零杵在那,奇道。 独孤小锦是来找凤白泠的,可是来早了,他长得好看,像个瓷娃娃,来上学的毓秀院的少女们见了都盯着他,恐女症的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索性就对着墙发呆。 听到凤白泠的声音,独孤小锦呆滞的表情一变,帅气的小脸上有了笑容。 他在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银票,一脸期待,递给凤白泠。 那是张一千两的银票,落款处是聚宝斋。 “给你,买衣服和首饰。” 独孤小锦把小瓷猪里所有的钱都押在凤白泠身上,赚了足足一千两。 父王说他可以处置这笔钱,他毫不迟疑就来找凤白泠。 每回顺亲王府的女眷们找父王要钱时,都是哭没首饰没衣服了,独孤小锦就给记住了,女人永远是缺衣服和首饰的。 “歹竹出好笋啊!” 凤白泠激动得差点流出老母亲的眼泪。 他爹就知道扣她的钱! “小锦,钱我先替你收下了,我会把它投在药行里,每年我会给你分红。” 凤白泠不愿意拂了独孤小锦的好意,收下了银票。 这孩子,是真心让人想心疼。 “你该去国子监上课了。” 凤白泠摸摸独孤小锦的小脑袋。 独孤小锦犹豫了下,他最近其实并不想去上学,自从他在宫里凝聚了武极印后,东方锦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昨天,他甚至还抱了一只番猫过来,看到番猫的眼睛,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失控。 “小锦,若是遇到了有人欺负你,你又觉得很生气,就记住我的话,要吃药,控制情绪,暴力不是万能的。” 凤白泠察觉到独孤小锦内心的抗拒。 “另外,你的眼睛一点都不可怕,它很好看,就像是你父王的眼睛。” 凤白泠轻柔的声音,让独孤小锦心里的不安散开了。 他是父王的孩子,普天之下,只有他和父王有那样的眼睛。 如果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独孤小锦的体内,让他目光炯炯,恍若新生。 他用力点了点头,冲着凤白泠挥挥手,就朝着国子监方向跑。 毓秀院里,今年刚招收进来的女学生们都齐聚在春园里,包括考核进来的十一名平民女学生,三十名推荐入学的贵族女学生都已经来齐了。 和其他平民女学生一样,凤白泠发到手两套天青色的院服,还有刻有自己名字的名牌。 毓秀院院风还是很自由的,贵族女学生们平日大多不喜穿院服,平民女学生却因为家境以及其他缘故,平日只穿院服的。 所以一眼看过去,换了院服的那就是平民女学生,争妍斗艳,各种首饰叮咚作响的,那就是贵族女学生们。 虽说都是新学生,贵族女学生们却三五一群和平民女学生保持着一大段距离,仿佛和她们挨在一起都会被拉低了身份。 其中一名刚换好院服的清秀女学生走了过来,刚走几步,她身前,一只脚伸了出来,她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 “你眼瞎啊,踩到我的新绣鞋了,这可是我爹从大冶国的皇商手中买到,一双鞋子就要五十两,你个穷鬼竟然把它弄脏了,快赔钱。” 贵族女学生中,一名美貌少女叫出声来。 她着了身翠色广袖长裙,胸襟上是花团锦簇的白海棠,眉目精致,一双精明的眼里透着嫌弃,她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粉色绣鞋。 摔倒在地的女学生脸都吓白了,瑟瑟发抖如小白兔,伸出手要给翠衣女学生擦鞋。 “我……我给你擦擦……” “拿开你的脏手。” 翠衣女学生一脚踢开了平民女学生的手。 恰好这时,凤白泠和欧阳沉沉走了进来。 欧阳沉沉正抱怨院服太紧了,她都快被勒断腰了。 看到这一幕,耿直脾气的欧阳沉沉嚯的上前,将那名平民女学生拽了起来。 “踩你怎么了?这亏了是她,换成我,就敢把你的腿踩断了。再说了,你这鞋子值五十两?” 欧阳沉沉看了眼女学生脚上的鞋。 “大冶国的踏雪鞋,五十两,如假包换,她踩脏了,就要赔钱。” 翠衣女学生趾高气扬道。 踏雪鞋在大楚并不常见,只有皇家的公主和皇后妃嫔们才有机会穿。 她得了一双,一直舍不得穿,今日毓秀院开学,才第一次穿。 “踏雪鞋上,只绣兰花和梅花两种花色,三股线夹杂一股金线绣成,你这上面的花样是桃花,也没有金线,分明就是假货。” 欧阳沉沉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把人绊倒,还用假货让人赔钱。 “你信口雌黄,你们这些贱民,哪里见过真正的踏雪。没钱就别到毓秀院来,简直是拉低了毓秀院的水准。我要去告诉副院长,把你们赶出去。” 翠衣女学生怒红着脸,指着欧阳沉沉和那名平民女学生骂道。 “我没钱……” 平民女学生眼眶都红了,她根本拿不出五十两。 可她也很惧怕这些贵族女学生们,眼前这名贵族女学生是副院长的弟子,她们惹不起。 “副院长了不起啊,我师父还是院长呢。我脚上的才是如假包换的踏雪出品,看到了没,上面还有朱漆拓印,遇水遇火都不会褪色,你那双破鞋,一两银子我都嫌贵。” 欧阳沉沉抬起自己的大脚丫,鞋底,果然有个拓印。 翠衣女学生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 第114章 孩童间的嫉恨 翠衣女学生没想到,她想要教训下平民女学生,这算是毓秀院的惯例了,贵族女学生欺负平民女学生,天经地义,可没想到今日会踢到铁板。 院长收了个弟子,听说那人叫做欧阳沉沉,是个土豪暴发户。 她求情,让院长收了公主府的凤白泠当挂名弟子,可见院长很宠爱这个弟子。 翠衣女学生不愧是官宦人家出身,审时度势之后,立刻换了副嘴脸。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算是平民女学生中的两个另类,她们的出身并不低。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这位是凤郡主吧,还有欧阳姑娘,小女御史府楚海棠,颂春宴上,我和凤郡主见过一面,你那一曲当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凤郡主,久仰久仰,在下太史府宋清清……” 几名少女走上前来,自我介绍起来,早前楚海棠与人起冲突时,她们都只顾看热闹不做声,这会儿倒是一个个热情的很。 这半个月来,楚都的千金贵妇们都听说了,凤三无从别庄里回来后,带了个野种回来,被七皇子退了婚。 可她那个野种居然是鹜王的,她在颂春宴上拼死救太后有功,被封了郡主,还讨了门婚事,嫁给鹜王。 如今,她可是永业帝和太后眼前的大红人。 欧阳沉沉在旁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这哪里是在认识新朋友,分明就是在拼爹拼家世嘛。 “楚海棠是吧,方才你不是在那说,我是一个被退婚的女人,不知廉耻,爬了鹜王的床才赖上了鹜王?” 凤白泠看了眼楚海棠,她第七识何等敏锐,大老远,就听到楚海棠在那说她坏话了。 楚海棠面上,笑容凝固住。 “你叫宋清清,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和好几个人说我家教不好,我娘永安公主闹着要和离,打了婆婆和驸马爷,是个悍妇?” 宋清清张口结舌,溜须拍马的话曳然而止。 “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说我靠着关系考入毓秀院的,我都记住了。第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就告到京兆尹那,告你们一个诽谤皇族,告你们家中父母管教不当。” 那些贵族小姐们一听,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都成了锯嘴葫芦。 楚海棠缩着脖子,跟鸵鸟似的,哪里还敢提赔钱的事。 “副院长来了。” 平民女学生轻声道。 这时,副院长带着四名女学生走了进来。 她板着脸,怒视着众人。 “大老远听到你们的吵闹声,才第一天上课,就闹闹哄哄,成何体统。” 她目光刻意在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两人身上扫过。 在副院长看来,凤白泠欧阳沉沉这样的学生存在于一干贵女淑女中,就像是唢呐和古琴一起弹奏,根本就不和谐。 可院长偏偏要收这两人进来,毓秀院的好名声早晚要被这两人给毁了。 “今日是上课的第一天,你们手里应该都已经拿到了院服和名牌,我先告诉你们院规,可别像是某些人,千辛万苦靠着关系进来,没呆满一个月又被退学了。毓秀院分为四个班级,分别是日、月、星、辰四班。” 副院长言语里,满是嘲讽,说着开始宣布院规…… 与毓秀院一湖之隔的国子监,天(童)班里,独孤小锦和平日一样,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锦哥哥,昨日的功课?” 凤小鲤用毛笔杆子戳了戳独孤小锦的后背。 “好啊,可算是抓住了。凤小鲤,你又让独孤小锦给你写作业,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听到了,待会先生问起来一定要给我作证。” 东方锦可算是逮住了机会。 自打独孤小锦凝聚了武极印后,东方锦更讨厌他了。 母妃对他更加严格了,经常让他挑灯夜读,让他吃各种补药,说是独孤小锦凝聚了武极印,他就必须凝聚成文华印。 还有皇爷爷,以前他一看到自己,就赞不绝口,可是最近,皇爷爷见到他都是不冷不热。 东方锦小小的心灵里,嫉妒和仇恨的种子开始扎根,疯狂生长开。 “东方锦,你胡说些什么,小鲤是让我帮他看他昨天写好的作业。” 独孤小锦不想争辩,可涉及凤小鲤,他不能含糊。 凤小鲤那么弱那么小,禁受不住先生的戒尺。 “东方锦讨厌,天天欺负人,先生待会又要用戒尺打你。” 凤小鲤冲着东方锦做了个鬼脸,拿出一页纸,上面果然写着工整的一排排字。 娘娘说哦,小鲤只能代替大春在这里呆一个月,但如果她字学得好,就让她以后都能见到小锦哥哥,为了这个目标,凤小鲤每顿饭少吃了一碗饭就为了写作业。 “凤小鲤,你闭嘴。” 独孤锦恼羞成怒,他扬起手掌,就要去打凤小鲤。 他贵为皇长孙,身旁除了母妃和皇爷爷,根本不把其他人看在眼中。 “不许欺负他。” 独孤小锦一把抓住了东方锦的手腕。 两人都学过武,可平日都是东方锦欺负东方小锦,他连屁都不会放一个,任由东方锦欺负。 可今日……东方锦感到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锁紧紧锁住,根本没法子动弹。 这小野种,凝聚了武极印后,就变得这么强了? 东方锦嫉恨无比,盯着独孤小锦的印堂,尽管平日是看不到武极印的,可东方锦却不免想起了那一日,独孤小锦的模样。 他眼中毒光一闪而过。 “独孤小锦,怎么,你难不成想要杀了我不成?就像你那次伤了那几名侍卫,杀了那只番猫一样?” 此言一出,周围的童生们都吓傻了眼,他们年纪还小,可隐约也知道了死的意思。 凤小鲤的大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独孤小锦神情僵硬。 “他根本不是人,是个怪物,他的眼睛和畜生一样,一生气,就是两个颜色的!” 东方锦高声道,他得意望着独孤小锦,想要看到他崩溃发狂的模样。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外出都是由暗卫保护的,只要独孤小锦敢对他动手,暗卫们一出手,他就死定了! ------题外话------ 明天见~ 第115章 分 班 怪物! 周围的童生们都吓得退到一旁,看独孤小锦的眼神里透着恐惧。 东方锦得意洋洋,就等独孤小锦发作。 “我娘说,我的眼睛,很好看。” 独孤小锦握紧小拳头,他想起凤白泠的话,拳头又松开了。 “你是邪祟,我知道你娘,她被我七叔退了婚,她是破……” 东方锦呸了一声。 独孤小锦脸色骤变,他的眼底,掀起一阵狂怒,杀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小锦,若是遇到了有人欺负你,你又觉得很生气,就记住我的话,要吃药,控制情绪。” 独孤小锦耳边,回荡着那句话。 “东方锦,你胡说些什么!是谁教你说这种混账话!”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凤小鲤不知何时溜出去叫来了郭老先生,郭老先生刚好听到了东方锦的那些话。 郭老先生直难以相信,这还是他平日引以为傲的学生,竟说出只有市井无赖才说得出来的恶毒话语。 再看看独孤小锦,他脸色惨白。 这孩子,太懂事了。 明明已经凝聚了武极印,他真要动手,东方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隐忍,将来必成大器。 郭老先生心中感动又难过。 东方锦看着面色通红,情绪激动的独孤小锦,愈发得意。 东方锦却是有肆无恐,嚷嚷着。 “他就是邪祟……” 郭老先生气得一戒尺打在了东方锦的屁股上。 “圣上把你交到我手中,我没能好好教导你,是我的过错。” 东方锦还未被人打过屁股,他母妃都不曾! “你个老狗,我叫你一声先生,那是给你面子。我是皇长孙,别说是骂他,就是杀了他又如何。” 他伸手去夺戒尺,郭老先生怒极,他啪的一声折断了戒尺。 “你这种学生,我教不了。” 郭老先生说罢,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东方锦愣住了,他这才知道后怕,郭老先生要告到永业帝那,母妃会打死他的。 他吓傻了眼,忙去追郭老先生。 独孤小锦摸出瓷瓶,吞下了一颗药,狂暴的情绪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其他童生们神情复杂,看着独孤小锦,他得罪了皇长孙,可要倒大霉了,他一定会被赶出国子监。 “小锦哥哥,你别难过,他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比他长得好看,比他有才华,比他讨人喜欢!” 凤小鲤狂吹彩虹屁。 独孤小锦笑了来,他长得好看,这一笑,凤小鲤两眼直冒星星。 独孤小锦迟疑了下,轻轻捏了下小鲤的胖脸颊。 “我不难过,大春你做得很好,这一次,东方锦要倒大霉了。” 这是最后一次,东方锦往后若是再敢说半点母妃和父王的不是……独孤小锦心底一片冰冷,今日看到郭老先生,小锦也突然意识到,有时候,解决一个麻烦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国子监的闹剧,身在毓秀院的凤白泠并不知情。 毓秀院的院规在副院长口中,更显得冗长复杂。 足足半个时辰,才说完。 “方才我也说了,毓秀院一共有四个班,主要学习六艺和八雅。我这里有四个班分班的名单,每个学员都会被分到相应的班级里。每个班能学的才艺是一样的,每月会小测评一次,每半年大测评一次。切记测评时,不可儿戏,平日学习时,也要尽心尽力,两次小测评不通过或是一次大测评不合格,都会被驱逐出毓秀院。小测评是公开公平公正的,不会像是入学考核那样,掺杂任何个人交情,希望有些学生能够引以为戒。” 副院长说着,又看了眼凤白泠。 几年前凤白泠进入毓秀院时,选了副院长的琴艺课,她第一个月的小测评就没通过。 到了第二个月的小测评后,她在测评当日假装生病,想要躲过小测评,哪知被副院长拆穿,加之平日和其他贵女们相处不和睦,她一怒之下,就退了学。 这件事还在毓秀院被传为笑谈,议论了整整一年。 副院长说完话,分班名单也公布了。 “我们俩都是在辰班,我们怎么觉得,这个班都是平民?” 欧阳沉沉看了眼聚集到辰班的女学生们。 “毓秀院的日、月、星、辰四个班级,历来都是日、月、星班是贵族女学生,我们辰班人最少,毕竟平民女学生的数量本来就少。辰班的流动率也是最高的,每个月都可能有人被劝退。” 早前被楚海棠欺负的那名平民女学生也被分到了辰班,她走了过来,冲着两人福了福身。 “小女陌浅浅,谢谢你们,刚才要不是你们,我怕是已经被逐出毓秀院了。” 陌浅浅心有余悸道。 “不用谢我们,就算是没有你,我们也要教训她们的,她们在那乱嚼舌根子,我和白泠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欧阳沉沉挥了挥拳头。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有种天然的默契,两人都认为,初来乍到,不应该任人宰割,否则,那些女学生们只会更加有肆无恐。 “你们的耳力真好,难道你们是武者?” 陌浅浅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就学过一些拳脚,离真正的武者差得远,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能凝聚成文华印。” 欧阳沉沉挺了挺胸。 毓秀院和国子监传闻都是卧龙栖凤之地,大楚的人杰多出自这里,不说其他,光是在这里熏陶三年,凝聚文华印和武极印的概率就能大很多。 此言一出,别说陌浅浅,就是凤白泠都不由侧目。 在她看来,欧阳沉沉凝聚武极印都比文华印快的多,毕竟她是一撞就能撞飞东方离的人。 “我爹说了,女孩子还是要斯文点好,我来毓秀院,除了仰慕大楚美食之外,还想看看培养出纳兰湮儿那样的才女的毓秀院到底是怎么样的。” 欧阳沉沉是个人来熟,陌浅浅又是同龄人,几人三言两语间就熟络了。 “你也崇拜纳兰湮儿前辈?我也很仰慕她,可惜参加考核时,我只顾着筹算,没能和她讲上一句话。” 陌浅浅提起纳兰湮儿,一脸倾慕。 “见面不如闻名,我倒是觉得,她名不符实。” 欧阳沉沉总觉得,纳兰湮儿天天戴着副假面具做人,太累了,还是白泠好,不说相貌,医术一绝,天下无双。 第116章 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太子妃的位置可不好坐,太过高调,容易被人嫉妒,太过低调,会被人践踏。我若是你,只会在毓秀院好好学才艺,一技伴身,可比嫁人靠谱多了。” 凤白泠意味深长看了眼陌浅浅。 陌浅浅怔了一怔,也不知听懂了没。 “你们打算学啥才艺?” 欧阳沉沉听副院长说了一通,结果她什么也没记住,唯独记住了,在毓秀院,无论哪个班级都得学习六艺八雅。 毓秀院之所以能成为大楚女子学院中的翘楚,也是有原因的,一般的书院都只学习礼乐琴棋书画。 可在大楚的国子监和毓秀院,国子监必学礼、乐、射、御、书法、数,琴、棋、读书、画、诗、香。 毓秀院因为是女子书院,大体相同,只是比起男子学院来,有两三者做了一些改变。 射和御,毓秀院也有开设课程,只是学习的人并不多,都是靠着男先生的人气招募女学生的。 “自然是礼乐书法、读书、琴、棋、书、画、茶,不过我天赋一般,也不像是你们那样,有院长作为师父可以指点,怕是会学艺不精,只能学些好学的。” 陌浅浅不无羡慕道。 欧阳沉沉自不用说,是院长唯一的弟子。 凤白泠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可好歹能接近院长,耳濡目染也能学习到一些。 陌浅浅考核时,在平民学生中排第三,但因家境贫寒,束脩都要靠毓秀院减免,她人又胆小怕事,最后只是被一名擅长作画的女先生看中,收入门下。 “一名学生最少要学习三门才艺,才艺分为低中高三个级别,第一个月小测评时,必须有一种才艺达到初级,否则也会被淘汰。如果学有余力,三年学习期内,还可以学习其他的才艺,如果三种才艺都能达到高级,就可以提早结业,我想选几个我感兴趣的。” 凤白泠体质不如前,进入毓秀院后,还得强身健体,她琢磨着骑射不错,只是男先生是东方离,若是独孤鹜没受伤就好了,他板着脸在那当箭靶子,她绝对能百发百中。 凤白泠犹记得当初纳兰湮儿之所以成为大楚第一才女,也是因她六艺八雅中,除了骑射、香略逊色,其他都几乎都是高级和中级水准。 为此,纳兰湮儿才能在全国贵女中脱颖而出,成了最热门的二皇子的王妃,才成了太子妃。 “我已经选好了。就选射、御和香。” 欧阳沉沉大笔一挥,选了三样。 凤白泠早就留意过欧阳沉沉的手掌不像是一般少女那样细皮嫩肉,虎口处有老茧,没记错的话,大冶国也被称为马背上的皇朝,无论男女骑射都很擅长。 既然擅长骑,御应该也很擅长,欧阳沉沉懒得很,这是要选两个自己可以偷懒省力的。 凤白泠心中莞尔。 “那我就跟你做个伴。” 她对琴棋书画不感冒,加上也不想和凤香雪、凤若颜、副院长等人遇到。 “你们还选了八雅里的香?” 前两者倒还好,可见凤白泠和欧阳沉沉选了“香”,陌浅浅有些吃惊。 “没记错的话,八雅里的‘香’应该是酒?” 那一世,凤白泠在毓秀院光是应付琴棋书画就已经很吃力了,就没了解其他的。 “国子监的‘香’的确是酒。毓秀院是培养淑女的,当初原本是想改成了调香,可院长今年却说,那玩意中看不中用,就改了这个香。毓秀院如今的香指的是庖厨,刚设立不久,先生没准是还是个厨子,大伙都不乐意选它。” 陌浅浅可不愿意去学厨艺。 她好不容易才从老家出来了,可不想和她娘那样,一辈子在庖厨里忙活。 庖厨里的女人,永远是油腻的苍老的,哪里像是纳兰太子妃那样,宛若清水芙蓉,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是光彩照人。 “那你们就错了,你们来毓秀院学习六艺八雅说白了,还是为了能嫁个好男人。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凤白泠笑道。 她早就眼红楚月楼日进斗金的红火买卖,想要把公主府的店铺改一改,没准还能开个菜馆。 再者,她的确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不过并非是独孤鹜那个老男人,而是个小男人。 小鲤也就罢了,那是个吃货,什么不挑,可听说独孤小锦很挑食,下月她嫁入顺亲王府,可要让他改改挑食的坏毛病。 见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不听劝告,陌浅浅轻轻叹息了一声。 几人选定课程,辰班的女先生就带着辰班的女学生们前去冬楼。 毓秀院按照区域,共有春园、夏苑、秋居、冬楼四个区域,冬楼顾名思义,就是最偏僻的西北面,辰班大部分活动区域也在冬楼附近。 日、月、星三个班级在另外三处,来往四个区域时,女学生在路上也会遇到,只是白天上学时交集并不多,只是一些集体的课程才会遇到。 很不凑巧,凤白泠在半路上遇到了凤香雪和凤若颜两女。 当初凤香雪也是平民考核考进来的,可因为学业优良,在学习了半年后,得了纳兰湮儿的举荐,进入了月班,为此,她也一直被辰班的女学生们视为榜样。 “泠姐姐,你第一天回来上学,可都还适应?” 凤香雪柔声问道。 “姐姐,你还和她那么客气做什么,她巴不得把我们都赶出去,她和她娘都是白眼狼。” 凤若颜就没凤香雪那么虚伪了,她以前就见凤白泠不顺眼,东方莲华要赶走她们一家,她对东方莲华母女俩都恨得紧。 “你说谁白眼狼?一群吃软饭的,那个老白脸还想要纳妾,也就东方姨会那么好脾气,换成是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外加一个灭门,把你们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欧阳沉沉一脸凶戾,凤若颜和凤香雪都吓得脸色苍白。 “肥猪,你好大的胆子!立刻向若颜和香雪赔不是,否则,我要你好看。” 东方离恰好路过,看到欧阳沉沉,他想起了上一次欧阳沉沉让他出丑的事,顿时火冒三丈。 两人互看不顺眼,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就是这时,一阵琴音悠扬,恍若天籁,落入众人耳中。 第117章 怪异访客 琴音就如一双慈母的手,轻轻落下,抚去每个人心间的烦躁和愤怒。 “沉沉。” 凤白泠轻轻推了推欧阳沉沉,欧阳沉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凤郡主,欧阳姑娘,院长正在找你们。” 东方默笙抱着琴,冲着几人在的方向微微颔首,东方离和欧阳沉沉吵架时,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跟个娘们似的,琴声弹得比娘们还好!” 欧阳沉沉还没见过这么秀气的男人。 “那是大楚九皇子,东方默笙。” 凤白泠对九皇子的印象尚可,上一次,他能主动排除众议,要收她为弟子的事,她还是感激的。 她想起东方莲华的话,看了眼东方默笙的眼睛,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若是没有走火入魔,大楚太子人选怕就要易主了。 “多谢九皇子,我们这就过去。” 凤白泠才想起,南秀夫人让她们第一日来上学时,去望月阁找她。 新来到女学生第一日上学,本就是熟悉毓秀院的环境,下午已经无事,凤白泠又刚好有事要找南秀夫人。 她拉着欧阳沉沉转身就走。 “老九,你何必动用清心曲帮那头肥猪,你再迟一步,我就把她打得满地找牙了。” 东方离愤愤不平。 “七哥,你最近心浮气躁,行事还需谨慎,免得惹出祸事来。” 东方默笙笑语晏晏,他冲着两女点点头,拉着东方离就走。 “九皇子的琴声真好听,可惜他是个瞎子。” 凤若颜呆呆望着东方离和东方默笙相携离开,两人站在一起,不相伯仲,可东方离更加受宠,也更加伟岸。 凤香雪嫉妒着看着凤白泠等人离去,院长平日已经不授课了,她找凤白泠和欧阳沉沉过去,不用说,一定是私相授受。 那一日,凤白泠吹唢呐一鸣惊人,她哪来那份能耐? 从小到大,凤白泠连复杂一点的曲谱都看不懂,其中一定有缘由。 那一曲,她也曾问过纳兰湮儿,可连天资聪慧的纳兰湮儿都只记住了一半。 如果她也能学会这一曲,没准院长也会对她刮目相看,收她当弟子,毕竟她可比凤白泠和欧阳肥猪聪明多了。 “我有些不适,就不去上副院长的课了。” 凤香雪心头一动,打发了凤若颜后,她就朝着望月阁的方向走去,她想要偷学一番,到时候,月中小测评时候,没准还能拔得头筹。 望月阁里第七层,南秀夫人已经等候多时。 她一看到凤白泠,嘴角就不觉扬起了笑,两眼发光。 凤白泠不愿意收她这个弟子,可给了她《十面埋伏》的曲谱,她苦学了几日,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正等着凤白泠指点迷津。 “沉沉,为师精心挑选了这些书给你,每日下学后,你得过来继续勤勉学习。每个月,你看完其中至少三册,月底为师会考核你。若是考核不通过,为师就罚你关禁闭三日,一日只能吃一餐。” 南秀夫人面色严肃,指了指深厚的一排书架。 欧阳沉沉一听,顿觉整个都不好了。 那书架上厚厚的千册书籍,从四书五经三启蒙,古代圣贤传记,再到八股成文,流派百家,让人眼花缭乱。 “师父,你开玩笑,我不是读书的料。” 欧阳沉沉拔腿就想跑。 南秀夫人面色一沉,手掌一掌落下,她身前那张青玉石案桌的一角就被削下来了,切口平平整整,仿佛那坚硬的青玉石只是块豆腐。 这一手,让风白泠眼前一亮。 欧阳沉沉委委屈屈,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就我一个受苦受难?白泠呢?挂名徒弟也是徒弟啊,师父你不能区别对待。” 欧阳沉沉哀嚎着,有难同当,才是好姐妹。 “她,为师另有安排。” 南秀夫人摆摆手,留下欧阳沉沉,带着风白泠拐到了望月阁的东边。 屏风的隔绝下,此处设了个小茶室,一面是开阔的廊台,一眼就能将毓秀院的美景收入眼底,也是上一次南秀夫人和独孤鹜下棋的地方。 红泥小炉早已煮上了新茶,案上还有一古琴。 “白泠前辈,晚辈学艺不精,那一日你那一曲唢呐曲,晚辈斗胆誊写了下来,可惜漏了几处……” 南秀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是个乐痴,这一首《百鸟朝凤》和《十面埋伏》是截然不同风格的曲,若是使用得当时,对敌时甚至可以分庭抗衡,南秀夫人听了一次后,就念念不忘。 “夫人无需多礼,我将曲谱写下,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凤白泠写下曲谱。 南秀夫人得了曲谱后,一时兴起,就用古琴也弹了一遍。 她本就是古琴高手,又是乐理高手,稍作改良后,古琴弹奏那一曲《百鸟朝凤》也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了,我不通唢呐。方才前辈说,有事相求?晚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秀夫人弹奏完,意犹未尽,凤白泠那一曲,也只有真正懂得乐理的人,才能懂得。 “我私下也在学武,可一直不得其法。” 凤白泠苦恼的正是这一点。 光靠第七识,她对敌时,总有些心有余力不足,况且一旦第七识不足,她就很难自保。 宫竺说她体内有纯阳之气,她也按照宫竺的方法练武,可丹田位置,一直没有聚足气,气不足,就没法子聚印。 南秀夫人抓起风白泠的手腕。 前辈体内怎么会有纯阳之气? 南秀夫人心头一动。 “你的体质很特殊,原本你已为人母是没法子再练武,不过因为你的体质,晚辈倒是有一个法子,也许能帮前辈自保。” 说着南秀夫人拿来笔墨纸砚,写下了一页纸。 “前辈,晚辈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前辈可以自行在此修炼。” 南秀夫人离开后,凤白泠正欲看纸上,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两个男子,男子身形高大,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可怕的罡气。 “主子,方才那曲子就是从第七层传出的。院长已经离开了,你要找的那女人必定还在这里。” 来者不善,眼看两人就要走过来,情急之下,凤白泠抓起了桌子上的那页纸。 第118章 应急医疗舱 一主一仆绕过那一道山水屏风。 屏风后,茶香还未散,两个空杯子放在那,一架古琴摆放在那,并无人踪。 “来迟了一步,那小美人儿跑了。” 男人摸着蜡黄色的脸,他穿着银灰色的长袍,高大而又强壮,虽然看似容貌平平,可那一双眼里透着的狠光,让他整个人显得乖戾狂野。 此人正是那一天在毓秀院外,听得唢呐声后赞不绝口的那一位神秘男子。 他自从那一天后,一直想方设法,弄清楚那名女子的身份来历。 那女子面容姣好,又懂得将祝术融入乐声之中,他若是能得到她,必定能让他的军队实力更上一层楼。 男人眯起了眼,他拿起其中一个杯子,上面还沾着蔷薇红色的口脂,他的食指在上面摩挲了下,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女人香。 “主子,对方就在毓秀院中,不如我们直接抢人?” 他手下说道。 “你以为毓秀院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南秀夫人文武双全,若不是她有事外出,我们根本没法子潜入这里。况且……北面那个胖子你看到了没?那可是个武极高手,如果不是她看书看得睡着了,我们进来,必定被发现。” 男人眼眸深沉。 更别提那唢呐女子,以及赫赫有名的纳兰湮儿,就刚刚潜伏进来时,他听到了有人弹奏清心曲,曲艺之精也是世间罕见,小小的毓秀院里绝对是卧虎藏龙,这里并不好下手。 “机会总是会有的,她总归是要回家,我打听过了,她是公主府的千金,盯着凤府的马车就是了。” 男子勾了勾唇,舔了舔舌,眼底闪过一抹邪光。 就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欧阳沉沉边打着哈欠,边走了过来。 男子和那名属下身影一闪,从七层阁楼上一跃而下。 “阿泠?” 欧阳沉沉睡得正香,忽觉听到了一些异响,就走了过来。 刚走几步,就见一个可疑的人影在楼梯上一闪而过。 “凤香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沉沉看到凤香雪,睡意一扫而空。 “我只是来看看,泠姐姐在不在,我身体不舒服,想让她送我回去。” 凤香雪闪烁其词,她是来偷师的,方才院长弹奏时,她为了避免被发现,躲在了阁楼的第六层,可惜,她绞尽脑汁,也只记住了三四成曲谱。 欧阳沉沉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对头,就是这时,凤白泠走了出来。 “既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府。” 东方莲华和凤展连奉旨分居后,凤府的马车就不再接送凤香雪姐妹俩了,今个一早,还是南风夫人自己雇车来到。 凤白泠看了眼凤香雪,刚好看到凤香雪往身后藏唢呐。 偷师? 凤香雪从小到大,风白泠无论学什么,她都会跟着一起学,学到中途,就会超过凤白泠。 凤白泠当时心理素质差,往往就自己放弃了,最后才落了个凤三无的名号。 这一次,她还想如法炮制? 想到之前那两个神秘男子的对话,凤白泠爽快答应了凤香雪。 凤香雪一听,心中暗骂凤白泠是傻子。 等着瞧,待她再多学几次,多偷师几次,一定比凤白泠吹得好。 她一脸感激,说是叫上凤若颜一起,这才离开。 欧阳沉沉不满道。 “你干嘛送那婊婊姐妹花回去?” 她在父皇的后宫看多了,那些妃嫔们前一晚还称呼姐妹,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什么堕胎,什么争宠,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今日顺亲王妃会上门,我本就打算早点回去。” 凤白泠但笑不语,趁着欧阳沉沉不留神时,凤白泠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她第七识一动,南风夫人的那一页手稿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方才情况紧急,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有个地方能躲起来,像是她过去的医疗舱那样就好了。 凤白泠在22世纪时,第七识更加强横,开启了急救箱、医疗舱和军需库多个特殊空间。 可惜为了回来,耗尽第七识,眼下只有急救箱能用。 她情急之下,下一刻,人就凭空消失了,待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密闭空间内。 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中西药的味道。 久违的气息! 医疗舱! 医疗舱里,有手术台,也有一些高端医疗设备,还有军需库的钥匙。 风白泠不及细看医疗舱里的情况,侧耳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声。 待到凤白泠听完,她的第七识也耗得差不多了,人就自动出来了。 再一看自己的第七识,果不其然,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日积月累,第七识有所突破,消失已久的医疗舱才会再度出现。 只是比起从急救箱里拿东西,进入医疗舱耗费的第七识要多得多,凤白泠估算下,她每次只能逗留不超过三分钟。 “还是要找个机会,提高第七识。” 凤白泠苦恼着,拿出了那一页纸。 上面是南秀夫人给她的练武之法。 “倒也是一个好的修炼之法。” 凤白泠看完之后,眼底若有所思。 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凤白泠暗想着,将那页纸收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凤府的马车上,坐着风白泠、凤香雪和凤若颜三人。 “这马车又拥挤又破旧,还颠屁股,早上南姨娘给我们雇的马车可比这宽敞多了。” 凤若颜嫌弃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不住埋怨。 她本不想送凤香雪回去,可听说顺亲王妃今日可能来下定,她想看看顺亲王府会出多少聘礼。 “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和你爹投奔到公主府时,坐的骡车比这马车小了一半不止。” 凤白泠掀了掀眼皮,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从毓秀院出来后,她就觉得一直目光盯着凤府的马车。 “凤白泠,别以为你娘是公主就很了不起,我娘给我算过命,我的八字贵不可言,将来是要当王妃的!你虽然也嫁给了一个王爷,可逆男人是个残废。” 凤若颜最避讳旁人说她的出身,指着凤白泠骂道。 第119章 半路杀出个刺客 王妃之命,贵不可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凤香雪坐在一旁,听凤若颜这么一说,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凤若颜最近刚选了骑射课,她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动刀动枪的课,最近忽然变了性子? 她和自己也不是同班,却老是来找自己,想到之前和东方离遇到时,她一直偷偷去看东方离。 这贱蹄子,竟把主意打到七皇子的身上。 凤香雪暗暗恼火。 马车外,马忽长声嘶鸣,车身一个震荡,凤白泠和凤香雪忙扶住了车窗,凤若颜没个堤防,身子往前一倾,撞在了车辕上,鼻子顿时流出血来。 “老周,怎么……” 凤香雪更要喝斥驾车的马车夫,就听到一声惨叫。 车内,三女俱是一惊。 空气中,浮动着血的气息。 男人修长的手指,掀开了车帘。 入目的一张平淡的脸,那双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男人没有理会马车里的凤白泠和凤若颜,阴测测的目光,盯着凤香雪,就如饥饿多日的凶兽,见到了肥美的食物。 “香雪姑娘,在下仰慕你已久,想邀你去我府上坐坐。” 男人伸出手,他的声音雄浑,与他的长相比起来,倒是有几分魅惑的意味。 凤白泠早前没有看到男人的长相,此时正面对上。 男人的脸蜡黄,毫无血色,五官除了那双眼都很僵硬,让凤白泠想到了人皮面具,眼前的必定不是对方的真容。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这是公主府的马车,你别乱来,否则,官府不会放过你。” 凤香雪面色吓得雪白,她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和马车融为一体。 男人轻笑一声,几分轻蔑,几分冷漠。 “官府能奈我何,若是不想你的两个姐妹身首异处,你最好乖乖下来,跟着我走。” 他不想唐突了佳人。 至于马车上的另外两人……男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阅女无数,从他懂事开始就多得是女人,如果不是那一曲太过惊艳,凤香雪这样的姿容,他连玩都懒得玩。 “香雪姐姐,这位英雄要请你去做客,你还是去,我们,我们自己回府。” 凤若颜鼻子还在流血,可她吓得根本不敢在马车上多逗留一刻,她后悔死了,就不该跟凤香雪她们回去。 凤香雪被陌生男人掠走,那是再好不过。 她被带走,名节也就毁了,七皇子就不会纳她为妾了,也许就会……凤若颜心中暗喜。 “若颜,你胡说些什么。泠姐姐,快,快救救我。” 凤香雪美目圆瞪,她慌忙向凤白泠求救。 “这位英雄,我们下车可以,不过,你不能就这样带走我妹妹。” 凤白泠的话,让凤香雪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 “我不要跟他走。” “你是想和那马车夫一样?” 男人不耐烦道。 马车所过之处,依旧是官道上,随时可能会有往来的车马。 “你杀了马车夫,又半路截持我妹妹,摆明了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又怎么会放我们活着回去。” 凤白泠不知风早在哪里,他还未出手,必定是在等待时机。 男人抬眸,扫了凤白泠一眼。 “你倒是不蠢。” 他要带着凤香离开大楚,的确是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只是不想激怒凤香雪。 “你大可不用杀我们,一来,我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二来,香雪和我们姐妹情深,我们死了,她一定也不会从了你。” 凤白泠说着,眼眶发红,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凤香雪脑中嗡的一声,她怎么听不懂凤白泠话里的意思。 她什么时候和凤白泠姐妹情深了? “你不妨送我们到城门口,我们进城,哪怕公主府报官了,你已经带着人远走高飞了,岂不两全其美?” 凤白泠说完,马车厢内一阵沉默。 “主子,不远处有车马经过。” 马车前,坐着的那名小厮提醒道。 “赶车。” 男人放下车帘,显然是默认了凤白泠的话。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抢走了七皇子。” 凤香雪又恨又怕,凤若颜也缩在那不敢吭声。 “一报还一报罢了,凤香雪,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四年前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凤香雪心中一震,她难道都知道了? 凤若颜在旁小声啜泣着,让人更加烦躁。 凤白泠闭上眼,靠在马车上,她怀里揣着独孤鹜的那半块玉,玉里的帝王之气还算充裕,足够让她恢复一部分的第七识。 凤香雪咬着唇,眼底满是惊恐。 凤白泠早就知道这两人会对凤府的马车下手,回城就只有一条道,避不开。 车前坐着两个人,光是那小厮的实力就不差,那个说话的男人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哪怕是风早出手,也救不了她们。 救不救凤香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全身而退。 回城还有一刻多钟的时间。 凤白泠回忆着南秀夫人给她的那一页纸上提及的练武之法。 “练武之法,万万千千,你纯阴之气已失,好在体质特殊,身怀纯阳之气。这一股纯阳之气,若是使用得当,可以发挥堪比武极高手的实力。奈何你的纯阳之气不足,只能用其来强化某一个身体部位,拳和脚都是上上之选,趁敌不备,一击必杀!此运气之法名为御气诀……” 一击必杀。 手和脚,凤白泠的手无疑更加灵活。 若是能够结合第七识,对敌时,哪怕是武极高手,也未必不能一战。 凤白泠缓缓吐出一口气。 照着南秀夫人给的御气诀的口诀,凤白泠感到她的体内,那一股纯阳之气开始游走,朝着她的右拳汇去。 她松开了拳头。 一刻钟后,距离城门还有一里多路,眼看就要靠近楚都城门。 “下车。”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凤若颜面色一喜,凤白泠缓缓睁开了眼。 凤香雪也猛地抬起头来,她咬了咬唇,忽高声说。 “杀了她们,我就跟你走!” 她的眼中流露出恶毒之色,她若是被这个可怕的男人带走了,她就毁了。 既是毁了,要毁大家就一起毁! 第120章 凤白泠的师父 城门近在咫尺,凤香雪话音刚落,那个病容男子嗤笑出声。 女人狠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 车厢内,凤若颜吓得连思考能力都没了。 凤白泠一动不敢动,似也被吓傻了眼。 “杀。” 男人不屑自己动手。 那名小厮一跃而起,他如同一只苍鹰,一手抓着凤白泠,一手抓着凤若颜。 “我不想死,香雪姐,救我。” 凤若颜边哭边挣扎,可是那个小厮的手像是枷锁,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两女被拖下马车。 凤香雪的眼底,浮起一抹变态的快意。 将两女丢在马车旁,小厮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抹向两女的咽喉。 就是这时,凤白泠一脚踹翻凤若颜,下一刻,她的衣袖里滑出一瓶辣椒水。 一股辛辣刺鼻的雾气,对着小厮的眼喷出。 暗器! 小厮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会身怀致命暗器。 他的眼睛痛得睁不开眼,鼻涕眼泪一把抓,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被人抢了去。 脖颈上,微微一凉,鲜血喷了出来。 凤若颜尖叫出声。 凤香雪也吓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马车上。 病容男子一怔,小厮的咽喉已经被割开了。 一击毙命。 风白泠就如只矫健的山猫,轻盈灵敏,她滚到一旁,匕首上的血还是热的,纱巾下的脸,因为一系列动作,微微发红,那双眼,落在男人眼中,有种异样的妖冶。 男人的身形消失在眼前。 风白泠大惊,后背一阵寒意袭来。 “郡主。” 风早骤然现身。 他挡在凤白泠面前,就听到一声骨裂声,风早连着凤白泠一起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男人再出现时,负手站在不远处。 风早暗中负责保护凤白泠。 可这一对神秘的主仆,实力很强。 风早发现时,对方已经劫持了马车。 他寻找时机动手,没想到对方的实力比他想得还要高得多。 风早的嘴角有鲜血淌下。 这是凤白泠第一次看到风早本人,他和风晚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风晚看上去更加沉稳。 “快走。” 风早擦去嘴角的血,他体内的罡气完全释放出,他将风白泠往后一推,下一刻,他眉心的武极土印亮起,身法骤然快了数倍。 “武极高手?” 病容男子有些意外,金玉其外的公主府竟有一个武极高手作保镖。 他眼角余光一扫,风早挡住男子时,凤若颜和凤香雪就趁机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男子脚步一闪,身子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风早的一掌,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唇上,一声哨响。 空气中,有破风声。 凤白泠担忧风早,刚走几步,就觉身后不对头。 她一回头,就见一道黑影蹿了过来。 腥臭味扑面而来,一只足有牛犊大小,浑身披着钢针般黑色毛发的饿狼蹿了出来。 “贪狼。” 看到贪狼张开血口,就要咬断凤白泠的咽喉的一瞬,风早面如死灰,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名字。 “郡主,跑啊!” 风早声嘶力竭,双眼发红,他想要扑上前,可不及了。 凤郡主? 病容男人眉头一扬,看向那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难不成,她会是…… 凤香雪和凤若颜看到那一只巨狼时,已经吓得瘫在地上。 狼的极限速度是70公里每小时左右,人的速度不过40公里。 跑,那是不可能的。 凤白泠深吸了一口气,第七识如潮水般,涌向那一只野性十足的巨狼。 野兽身上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下一刻,那只可怕的巨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未知的力量将它吞没。 倏然间,贪狼,消失了! 病容男子和风早俱是一愣。 凤白泠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满脸恭敬,对着空气欢喜道。 “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快救救徒儿。” 病容男子脸色剧变。 难道说,那个女人身后有一位可怕的至尊高手? 传说中,武道修炼突破了金印后拥有非人之力,但那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过! 贪狼是狼中王者,已经拥有近武极水印级别武者的修为,对方甚至没露脸,一招就解决了贪狼。 “还不走,这都吓不跑他?” 凤白泠内心呐喊着。 “后会有期。” 病容男子与凤白泠坚持了片刻,就在凤白泠不得不凝聚纯阳之气在右拳上时。 男人邪气的勾了勾唇,目光在凤香雪身上飘过,似有若无在凤白泠身上逗留了下,他身形一瞬,消失了。 风白泠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忙扶起风早。 “你胸骨断裂,要立刻救治。” 她检查风早的伤势,面色凝重,那个男人的实力怕是不下于独孤鹜,如果不是她临时起意,虚晃一招,她们今日都得交代在这里。 “郡主,多谢。属下不要紧,风晚与我心灵相通,他很快就会赶来送我去陆音那,你先回公主府。顺亲王府今日会去公主府下聘,爷希望你在场。” 风早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他对凤白泠不禁刮目相看,若非是她,遇到那人,他必死无疑。 申时刚过,公主府外,一辆标有顺亲王府家徽标志的马车停了下来。 凤白泠依照约定考取了毓秀院,顺亲王妃虽有万般不愿,还是得依约来下聘。 顺亲王府的朱管家陪着顺亲王妃一同前来。 “公主府是怎么回事,连大门都被封上了,成何体统。” 顺亲王妃看到一分为二的公主府,面色不悦。 “禀王妃,永安公主前几日去了宫中请了旨和离,公主和驸马爷如今奉旨分居。” 朱总管刚说完,顺亲王妃就皱起了眉。 “和离这种事,岂能是女子提出来的。这不是为难人嘛,我来下聘,该去哪一家?” 顺亲王妃不喜道,正说着,就见朱总管分别去敲了两边的门。 凤展连额头上的伤还痛着呢,一听顺亲王府来下聘,冷笑两声,他养大的女儿,聘礼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收。 他正了正衣冠,带着凤展天和薛姨娘到了公主府外。 “有劳顺亲王妃,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我是一家之主,这聘礼交给我就是了。” 凤展连刚说完,朱管家就振了振嗓子,开始念礼单。 “顺亲王府前来下聘,以谢凤驸马生女之恩。黄金一百两,乌猪九头,土狗九只,棉布十匹,玉如意一对,礼单上所列之物,是顺亲王府给凤驸马嫁女的聘礼。” 第121章 好大一份聘礼 啥? 满心期待能得到一大笔嫁女聘礼的凤展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就这? 站在他身后的薛姨娘心中大喜。 东方莲华,你的女儿也有今天。 我的女儿出身不如你,可奈何她的夫君疼爱她! 早上,七皇子也命人送来了聘礼,侍妾的聘礼本不多,可七皇子对凤香雪还是有情分的,送来的聘礼也比凤白泠的多多了。 白银五千两,龙凤手镯一对,金步摇两件,各种绸缎好料子更有好几箱,还有一个楚都的店铺,算是很体面了。 薛姨娘瞅了瞅公主府那头,苏母陪着东方莲华刚走了出来。 苏母担忧着看向东方莲华,顺亲王府也是糊涂,怎么把聘礼下给了那一边? “亲王妃,这聘礼怕是不对?” 凤展连巴巴看向顺亲王妃。 顺亲王妃笑道。 “凤驸马,聘礼是王爷亲手备下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好过问太多。你也会到,鹜王都娶了三任王妃了,哪能每一任王妃都给很多聘礼,毕竟……” 对这份聘礼,顺亲王妃那叫一个满意。 “若是没有异议,还请驸马爷手下聘礼。” 朱管家让人牵来猪狗,送来一箱子布,还有一对成色一看就不咋的玉如意。 凤展连心中不满,可想到好歹还有百两黄金,这时,朱管家递给他的却是一张欠条。 “凤驸马,这是三公子在王爷的赌坊里欠下的百两黄金的欠条,王爷最近刚买下了奉天所有的赌坊,王爷让我把它转交给你。” 朱管家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凤展连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的干干紧紧,身旁南风夫人小声提醒到。 “展连,亲王府的聘礼不能收,收了后凤府就成了猪狗不(布)如了。” 南风夫人一句话点醒了凤展连,他一回想,九头猪,九只狗,又布,又如意的,可不就是暗喻他们凤府九口子都是猪狗不如? 他气得脸色发青! 他想将欠条摔在朱管家脸上,可是他怂啊。 凤白泠和独孤鹜那是奉旨成婚,他哪能说一个不字。 “爹爹!” 劫后余生的凤香雪和凤若颜刚到公主府外,就看到了顺亲王府的马车,顺亲王府是来下聘的,可这前前后后,就几口粗陋的箱子还有一些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猪狗畜生。 别说是皇族,就是平民的聘礼都比这强得多。 凤香雪受惊的心一下子平复了下来,一双眼里满是嘲讽,瞟了眼凤白泠,眼底满满都是得意。 凤白泠走到东方莲华身旁,心中困惑,独孤鹜让她来,就是看这些? 东方莲华轻皱着眉,握紧了凤白泠的手。 “既是已经下了聘,吉日也已经挑好了,就选下月十五……” 顺亲王妃见东方莲华母女俩一脸的憋屈模样,心中跟喝了蜜似的,就该给凤白泠个下马威,让她知道,顺亲王府的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禀亲王妃,给凤驸马的聘礼已下。奴才这里还有一份聘礼是王爷下给公主府和凤郡主的。” 朱管家说罢,清了清嗓子,冲着凤白泠行了一礼,从仆从手中取来一卷新礼单。 “顺亲王府独孤鹜求娶公主府凤白泠,聘礼如下:大宅一座,仆从工匠厨子若干,黄金万两。佛陀黄金佛像两尊,珍宝妆奁十具,金书橱两个,稀有古籍一千册,金玉步摇十件,东海夜明珠十斛,红玉珊瑚两件,大冶锦缎垫被二十床,百年人参十根,百年灵芝十株,古药方二十份,北歧汗血马十匹,护卫五十名。” 朱管家一口气报完,凤白泠怔住了,东方莲华长舒了一口气。 凤府的人鸦雀无声,凤香雪瞪圆了眼。 凤若颜更是羡慕嫉妒啊。 本以为凤白泠嫁的只是个残废。 哪知道,那是一个富可敌国的残废! 顺亲王妃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朱管家,这些聘礼我怎么全都不知道!我身为亲王府的主母,礼单得由我审阅才能作数。” 好一个独孤鹜,这是要把顺亲王府的钱全都给那女人了? 顺亲王妃的脸色阴晴不定,若非是在众人之前,她早就发作了。 “禀王妃,这些都是王爷的私产,王爷从军之后,就再没有向亲王府要过钱,他每年还会给府里补贴。按律制,王爷有权处置他自己的私产,除了圣上,任何人都不能过问。” 更别提,王爷的很多私产连永业帝都不清楚。 朱管家是顺亲王府的老人,亲王府这些年从王爷那拿了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不得不说,王爷对这位新王妃还是不同的。 前三任王妃的聘礼,都是顺亲王妃一手拟定的,王爷没有过问。 凤府的人这算是明白了,独孤鹜是故意的,他刻意下了两份聘礼,就是为了让凤展连没法子染指凤白泠的聘礼。 “朱管家,你说的那么多聘礼,可别是光说不送。” 凤展天酸溜溜道,早知这样,他应该把若颜嫁给鹜王才对。 朱管家和顺亲王妃来时就一辆马车,几个仆从,除了那气死人的聘礼,什么黄金、药材,一件都没看到。 吹牛谁不会。 七皇子可是永业帝的亲儿子,都只能拿出那些聘礼。 独孤鹜不过是永业帝的走狗,凭什么豪掷千金娶一个被退婚的凤三无? 朱管家似是早就料到了,凤府的人会质疑。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份房契和一份地契,恭敬的呈给凤白泠。 “此乃前安国公府的契书,还请公主收下。方才礼单上所有的聘礼都已经摆放在郡主府内,郡主请过目。” 说罢,朱管家踱到安国公府的门前,拍了拍手。 门庭深深的安国公府,大门陡然打开。 就见数十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和数十名丫鬟嬷嬷侍从鱼贯而出,他们高声道。 “拜见升平郡主。” 从今往后,他们的主子就是升平郡主了。 “也不知独孤鹜安了什么心?” 凤白泠觉得,这份聘礼有些烫手。 看在这一座安国府的面子上。 凤白泠垂下眸,耳根子微微发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爷如此厚爱,白泠心中感激,只能收下这份大礼,劳烦朱管家代为感谢王爷。” 第122章 恶人还需恶犬磨 好文采! 朱管家暗暗惊叹。 谁说凤郡主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单是这四句,怕是第一才女纳兰太子妃都做不出。 出自大楚名士之手的“郡主府”牌匾高挂在昔日安国公府的门前,够醒目,够大气! 凤白泠扶着东方莲华进了郡主府,母女俩一一清点,安国公府内井然有序,应有尽有。 事实上,独孤鹜准备的比礼单上的还要多,黄梨木雕花大床,各种书籍器具,就连凤小鲤的住处也摆设妥当了。 郡主府的马厩里还专门养了一窝小猪崽供凤小鲤玩耍,只因那一日,他无意中听独孤小锦说起,大春一直惦记着着小时候邻居家的那一窝猪。 顺亲王妃看到安国公府里琳琅满目的摆设,简直比顺亲王府还要奢华,她一怒之下,连马车也不坐了,带着朱管家阴沉着脸离开了。 黄金数万两,一座本该属于凤家的国公府,还有数之不尽的财宝,比起来,东方离送给凤香雪的那点聘礼,连郡主府的一个柴房都塞不满。 薛姨娘一口恶气哽在心口,险些没噎死,她暗中递给身旁的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偷偷溜去将此事告诉了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这几日因为丢了安国公府,闹着不肯吃饭,心口做疼。 一听说安国公府又归凤家了,她病也不装了,鸠头杖也不拿了,步履飞快,就冲了出来。 “阿泠,我的好孙女。你如今得了富贵,可不能忘记了祖母和你爹,你叔叔一家子。你看这安国公府,又敞亮,又富贵,你嫁出去后,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家里人都搬进去。” 凤老夫人老脸上神采飞扬,眼中满是贪婪,堵在郡主府门外。 “凤老夫人,我没有卖孙女的父亲,也没有欺凌我娘的祖母,更没有侵吞公主府财产的叔叔。” 凤白泠含着笑,嘴里的话却是夹枪带棍。 老夫人一听,脸色骤变。 她一屁股坐在郡主府门前,又哭又嚎。 “我不活了,公主府欺压良民,她们想逼死我们一家子。她们在里头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东方莲华,你别想撇开我们娘仨几个独自快活,你要不让我们搬进去,我就一头撞死在郡主府面前。” 凤老夫人作势就要往门上撞。 东方莲华脸色变了变,吐出一口气。 “来人,放狗。” 就见郡主府内几只凶悍无比的护院犬如狼似虎如箭一般,从门里冲了出来。 安国公府搬走时,养的护院犬没有带走,被独孤鹜一并买了下来。 东方莲华早前看到时,还不懂这几只狼崽子似的犬养着干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早一刻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凤老夫人吓得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几只恶犬就冲了上去,它们吐出舌头,眼珠子发出森森然的光,跑在最前头那一只,一跃而起,一口咬住凤老夫人的后脚跟。 凤老夫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东方莲华、凤白泠,你们欺人太甚。” 凤展连怒气冲冲,冲上前去理论。 “叉出去。” 不等凤白泠开口,那几名侍卫已经挡在凤白泠母女俩面前,将文弱的凤展连拖了出去,像是丢一件破烂那样,丢到了大街上。 夜里,郡主府内灯火通明。 昔日公主府的花厅内,空气沉闷的如同要凝固住。 凤展连面容枯槁,额头的伤渗出血来,那张脸比死了亲娘还难看,他怎么也想不通,花了四十万两买下安国公府的怎么会成了独孤鹜的? 凤老夫人已经被抬下去后,又哭又闹,半个公主府里都回荡着她的干嚎声,让人烦不胜烦。 凤香雪陪坐在薛姨娘身旁,白天发生的事她还不敢告诉薛姨娘,只能小声啜泣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嫌府里还不够倒霉?” 凤展连扫了眼凤香雪,以前觉得凤香雪相貌好,才学好,没准还能像纳兰湮儿那样,带着一家人享富贵。 把她养那么大,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短过她? 偏她不争气,只当了侍妾,她若是当上了七皇妃,他何至于落到被东方莲华母女俩羞辱的地步。 “大哥,要不你去跟公主服个软。夫妻哪有隔夜仇。” 凤展天在旁劝说道。 本以为公主府已经成了个空皮囊,没想到,凤白泠的聘礼如此丰厚。 “除非让我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撞上这对母女。南风,不如你多花点钱,重新买座宅子,我们搬出去,眼不见为净。” 凤展连挤出一丝笑容,满怀期盼看向南风夫人。 “展连,你如今还是驸马,离了公主府怕会不妥。你和公主那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这事说来都怪我,怪我不该爱上你。” 南风夫人那娇媚的脸上,满是愧疚。 “说得不错,大伯一直和公主相敬如宾,是因为凤白泠回来后,公主才忽然和大伯失和,她还明里暗里针对我和香雪姐。今日……” 凤若颜胆怯着,看向凤香雪。 “今日,她不知从哪里招惹了一名武夫,那武夫在我们回府的半路上想要对我们意图不轨,把马车夫都杀了,我们也险些被杀了。” 凤香雪警告意味十足瞪了眼凤若颜,此事关系到她的名节,绝不能让爹娘知道,更不能让东方离知道,她会让凤若颜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什么?那个丧门星!早知如此,四年前,她做出那等丑事时,我就该杀了她和那个小野种。” 凤展连一听,暴跳如雷。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凤白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爹,会不会,姐姐和我们凤府犯冲,我听说,有些人的生辰对父母家人不利。” 凤香雪小声道。 “八字?” 凤展连虽是读书人,可子不语怪力乱神,想起这些日子之种种,他被毒哑,被发卖,被和离,又砸破了脑袋,哪一件事都和凤白泠有关。 “老爷,我听说,宫里那一位德高望重的国师回来了,不知结果如何,不如明日我们去太子妃那打听打听?” 薛姨娘细声细语说道,说话时,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第123章 北歧摄政王 顺亲王府内,顺亲王妃一回来,就被气病了。 朱管家前去向独孤鹜复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真是那么说的?” 独孤鹜听罢,手中的棋子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啪的一声,一枚白子落在了独孤鹜的棋盘上。 南秀夫人窃喜道,能赢独孤鹜一回,可真不容易。 “独孤,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如此重情重义的前辈……女子,嫁给你,还真怕你糟蹋了。” 虚伪。 独孤鹜眼眸沉了沉。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话,她一定也和东方离说过。 退婚时,一回头就成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凤白泠的嘴,骗人的鬼! 朱管家禀告后,就行礼退下了。 风晚推门而入,他眼眶还有些发红,带回风早时,风早只剩一口气了。 那是他惟一的兄弟,差点就被死了。 “禀爷,风早的伤已经稳住了,暂无生命之忧,只是公主府那边,需要再派人手过去。属下愿意前往。” “风晚,你也别难过,风早的运气已经很好了,他遇到的人是战狂萧君赐。” “萧君赐,他怎么在大楚?” 风晚救回风早时,风早已经意识不清醒,下手之人的身份他并不知情。 风晚一阵后怕。 若是北歧萧君赐,风早根本没有活路。 北歧摄政王萧君赐,和独孤鹜年龄相仿,他也是独孤鹜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他的贪狼军是各皇朝中,非常棘手的存在。 与其他军队不同,贪狼军只有一千人,可就是这一千人,足以撕开最精锐的军队的咽喉。 只因贪狼军的坐骑并不是战马,而是一匹匹贪狼。 那是狼和狮子的一种混血狼,体型堪比战马,速度更快,也更加凶残。 萧君赐其人,传闻是喝狼学长大吃狼肉长大的狠角色,他能驾驭狼群,性子比狼更加凶残,且精通兵法。 这些年,独孤鹜和他在战场上交战不下百次,萧君赐一直想要置独孤鹜于死地。 甚至于,独孤鹜也曾怀疑过,他被星宿门追杀,体内毒素爆发之事,也和萧君赐有关。 “是我疏忽大意,萧君赐应该潜入了毓秀院,我当时前去迎接国师,一时大意,让他钻了空子。” 南秀夫人不无愧疚。 “不怪你,连我都没想到,北歧使者会是萧君赐。” 独孤鹜的手,不觉落在了膝上。 从第一次上战场,他和萧君赐斗了十年,若不是双脚有疾,他并不惧于萧君赐一战。 “爷,那人若是真的是萧君赐,我哥和凤郡主怎么逃出生天的?听说他还死了一名士兵?” “那就该问凤白泠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独孤鹜眼眸一沉。 风早还未醒,靠着凤家三个女人,萧君赐折损了一个人,还逃走了? “萧君赐也北歧子民,永安公主的母妃是北歧公主。难不成,是他得知凤郡主要和爷你成亲,来抢婚的?” 风晚猛地一拍脑瓜子。 “他敢!” 独孤鹜眼眸一沉,周身杀气暴涨。 “你今日开始,前去郡主府,让她们母女几人都搬进郡主府,加派人手,有任何人靠近郡主府,杀无赦。” 独孤鹜阴沉着脸。 他的腿好之前,谁也不能带走凤白泠,萧君赐,也不能。 风晚诺了一声,消失在夜幕中。 “何必多此一举,有那位前辈高人在,弄死萧君赐简直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南秀夫人笑着,将风白泠有一位高人师父的事告诉独孤鹜,独孤鹜听罢,却是半信半疑。 就算真有那样的高人,他会收凤白泠为徒? 真相如何,独孤鹜自会调查清楚。 “院长,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南风夫人刚成了凤展连的第二房妾室。” 独孤鹜说罢,南秀夫人脸色大变。 “她怎么会在公主府?” 多年前,南风夫人和她断绝姐妹关系后,就再没有联络过。 这些年,她只是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南风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杀人越货,助纣为虐,在各大皇朝之间游走,靠着贩卖信息,发死人财。 “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看上了凤展连。我以为,她真正感兴趣的是东方莲华母子三人。你应该也听说了,北歧太祖当年去世时,曾经留下一道口谕。他的血脉中,谁能够拔起北歧王者剑,无论男女,就能继承北歧皇位。如今北歧的那一位老皇帝,虽然是皇帝,却因年迈,拔不出那把剑,他的皇子们也都是碌碌无为之辈。身为摄政王的萧君赐却拔出了王者剑,可惜,他不是北歧皇族。” 东方莲华母子几人,却是北歧的皇族后代,虽然,她们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甚至更少的北歧太祖血。 南秀夫人何等聪明,稍一想,就明白了,北歧皇室无人,东方莲华母子三人就是最后的希望,只要杀了他们,唯一能拔出北歧王者剑的萧君赐就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 难道他萧君赐是要杀人灭口? 鼻子有些痒。 凤白泠给凤小鲤掖了掖被角,揉了揉鼻子。 深夜,白日的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外头有动静。 “风早?” 凤白泠第七识一动。 “是我,风晚,是爷让我来保护你的。” 风晚不像是风早那么擅长隐匿身形,他索性站在窗下。 “风早没事?” 凤白泠对陆音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属下替风早谢谢郡主……的师父,不知尊师尊姓大名。” 风晚来之前,去看了风早,风早已经醒了,从他口中,风晚知道得知,他和凤郡主之所以能从萧君赐手下逃生,多亏了凤郡主的师父! 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比萧君赐更加可怕的存在。 高人啊! 作为高人的弟子的凤白泠,在风晚心中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凤白泠面不红心不跳。 “小事一桩,我师父乐于助人,做好事从不留名。” “凤郡主最近要小心一些,那一位武者很可能是北歧萧君赐,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爷提醒郡主近日除了去毓秀院,尽量少出门。” 见夜色已深,风晚没有细说,身影一闪,消失了。 萧君赐? 凤白泠在记忆里一阵,愣是想不到一点关于萧君赐的事,可见,那一世,她和此人没有打过交道。 想到了萧君赐,凤白泠就想到了那只狼。 第124章 比狼还狠的凤白泠 凤白泠第七识动了动,医疗舱内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就在她进入医疗舱的一瞬,空气中,一双幽绿色的狼眼在暗处凝视着她。 风声嚯嚯,狂暴的贪狼扑了过来,口中的牙齿发出森森白光,速度之快,比白天更快。 近距离看这畜生,比白天更加恐怖。 它浑身没有一丝赘肉,身躯就如一头健壮的牛犊子,浑身的毛发黑的发亮,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被困了半天,怎么也出不去,贪狼又饿又怒,眼前的女人,就是送上门的食物。 风白泠眼眸一沉,顷刻间,她体内的纯阳之气集中在右手上,贪狼扑来时,第七识的作用下,它身子偏离了原本的目标,移开了半寸。 对上凤白的拳头,贪狼很是不屑。 它跟着萧君赐浴血战场十年,所向披靡,除了独孤鹜,它几乎没有避讳过任何人。 凤白泠一拳砸在了贪狼的腰上。 狼是出了名的铁头豆腐腰,贪狼被砸得跌倒在地,它眼中的猩红色更浓了,看凤白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了,它站了起来,发动二次进攻。 看而眼前的女人,倏的一下子消失了。 “这一拳的力量可真不小,居然把那狼王给砸趴下了。” 风白泠面上满是喜色。 她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休息了片刻后,待到纯阳之气恢复了些,凤白泠又进入了医疗舱。 贪狼毫不迟疑,再度扑了过去。 这一次,它绝不会再失手。 可身体,又是一偏,下一刻,那女人的拳头再一次击中了它的腰。 一个夜晚,来回了五六次,凤白泠从第一次出拳,耗光了全部纯阳之气。 贪狼眼中的猩红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一次攻击比一次犹豫。 那股熟悉的气息,它意识到了,对方身上竟有主人非常避讳的一个老对手独孤鹜的气息。 到了第二次,风白泠只用了七成的纯阳之气,第三次,五成,第四次……直到鸡鸣前后,凤白泠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上了床。 医疗舱内,杀敌吃人无数的贪狼四肢匐地,它的腰已经被凤白泠轰得直不起来了。 太可怕了。 贪狼的兽性已经被这个可怕的对手彻底摧毁了。 每一次,都是突然出现,神秘失踪。 每一次,都无法扑杀。 每一次,都打一拳就消失。 它除了挨打,再没有半点反手之力。 那是比主人,比独孤鹜都要可怕的多的存在! 天亮前后,凤白泠精神奕奕,再度进入医疗舱。 贪狼吓得不敢动弹。 “不会是被打残了,那可不成,我还打算用你来练练我的纯阳拳。” 这是凤白泠给她的独门拳法取得名字。 经过一晚上的练习,她欣喜发现,练拳能够提升她体内的纯阳之气,可比平日练武管用多了。 每次只能出一拳,也被她提高到了体内的纯阳之气足够三次出拳。 凤白泠纳闷着,她刚要伸手给贪狼检查伤势,贪狼就吓得四肢匍匐在地,一直耷拉着的尾巴用力摇了起来 凤白泠愣住了,这家伙是在示好? 看着那么凶悍,原来是个中看不中揍的软骨头。 “也罢,看你没有伤人的份上,放过你。” 风白泠扫了眼贪狼,看到他,凤白泠就想起了独孤小锦。 和独孤小锦的那只小白闪比起来,贪狼更像是一只真正的狼。 若是把它送给独孤小锦,小锦应该会非常开心。 只是这家伙野性十足,而且看上去很聪明,懂得欺软怕硬,还是要多驯养一些日子,再考虑要不要送给独孤小锦。 凤白泠想了想,拍了拍贪狼的头。 “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新家。” 第第七识一动,贪狼和风白泠已经站在了东厢。 贪狼恢复了自由,却不敢乱跑。 它聪明的很,知道眼前这个女人非常不好惹,她能轻而易举把自己再关进那个冰冷的“牢笼”里。 这几日凤小鲤跟着东方莲华睡,凤白泠走出东厢时,春柳和苏母带着几名郡主府的侍卫丫鬟在搬家。 看的贪狼时,苏母和春柳都吓得连白白的。 “狼。” 苏母逃荒时,见过狼吃人,郡主身后的那一只,可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狼都要大得多。 “别怕,这就一大狗。不信,我让它摇尾巴。” 凤白泠拍了拍贪狼的脑袋,贪狼很生气,可这并不耽误它卖力摇着尾巴。 扑通一声,有人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贪狼弓起背来,咽喉里发出低吼声,一双狼爪就要往那人身上扑。 “回来,自己人。” 凤白泠及时喝住了贪狼,让它记住风晚等人的气息。 “风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柳看到风晚,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我……它……” 风晚目瞪口呆,战王的武兽贪狼王居然跟在凤郡主身旁,还一路摇着尾巴! “它从今往后,就住郡主府了。安国公府的那几只护院犬年岁有些大了,我打算让它来护院。” 凤白泠摸了摸贪狼的脑袋,后者由着她顺毛。 风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拍脑袋。 “一定是那位前辈,他除了懂医术,功夫高之外,竟还懂御术,萧君赐和他的贪狼军这次是遇到克星了!” 一行人朝着郡主府走去。 刚到府门外,苏母就小声道。 “郡主,一早,驸马就和薛姨娘一起雇了车外出了。” “往后,不用叫他驸马,他和我娘、公主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风白泠沉声道,春柳和苏母都诺了一声。 郡主府外,一群护卫见了贪狼,也都大吃一惊。 他们都是独孤鹜亲手训练出来的兵士,说贪狼是狗,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可那狼却乖乖跟在凤郡主身后,一时之间,他们看凤白泠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都意识到,难怪王爷要那么大费周章准备了这么一座郡主府,未来的鹜王妃非同凡响! 听春柳说凤小鲤在猪圈那看她的几只小猪崽,凤白泠就顺道去了猪圈。 刚走到猪圈附近,就听到了凤小鲤奶声奶气的声音。 “爹爹~你抱一抱大花,大花长得好可爱!” 第125章 女儿的保护神 郡主府的猪圈是前安国公府的马厩改建而成的,它干净有宽敞,里面除了养了数十匹战马外,还养了一窝刚生出来的小香猪,那是独孤鹜送给凤小鲤的。 凤小鲤拥有了自己的小猪崽后,恨不得天天抱着不离手。 一大早,她就来看小猪,就遇上刚到郡主府的独孤鹜。 独孤鹜有洁癖,非常严重的那种。 猪,他只接受饭桌上的那种。 他面无表情,看着凤小鲤把名叫大花的小香猪放在了他的身上,衣服上多了两个猪蹄印子。 “这个是二花,这个是三花,这是个四花。” 凤小鲤热情介绍着她的新朋友们。 “猪,是猪,还是猪,全是猪。” 独孤鹜实在看不出,这一窝小香猪有什么区别,都是黑白相间的毛色。 真.钢铁直男.注孤生.鹜。 凤白泠腹诽着,她走上前去。 “它们的花纹不同。” 独孤鹜眸色一沉,凤白泠走近时,他就发现了贪狼的存在,贪狼也发现了独孤鹜。 它很是避讳,站得远远的。 作为狼中的王者,贪狼在战场上几乎是战无不胜,为数不多的几次失败,就是面对独孤鹜。 那个男人,徒手就杀过很多只它的同族。 贪狼和独孤鹜僵持着。 “狗狗!” 凤小鲤一看到贪狼,开心的丢下大二三四花,跑过去抱住贪狼。 贪狼想要把这团肉呼呼的玩意拍开,它看了眼凤白泠。 别说是小孩,那些人只要见了自己,就会怕个半死。 可眼前这几人有些不同。 凤白泠没有动,独孤鹜拧起了眉头。 凤小鲤小小软软的手摸着贪狼的毛,不像是大人们,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贪狼。 “它长得好漂亮。娘娘,小锦哥哥有一头狗狗,我也要一只狗狗,我要它。” 她用肉乎乎的小脸蹭了蹭贪狼的头,脸上是最灿烂的笑容。 孩童温暖的笑,发自内心。 独孤鹜皱着眉,可他看到凤小鲤的笑,“不行”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给它取个名字。” 风白泠笑着默许了。 “黑电!” 没有半点犹豫,凤小鲤就给贪狼取了名字。 它比一般的狼要聪明许多,它跟随萧君赐那么多年,贪狼王就是它的称号,从来没有人,赐它一个名字。 贪狼的眼中似有什么一点点融化开,有些潮湿,它隐呜了一声,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又轻柔无比,舔了舔凤小鲤的脸蛋。 凤小鲤搂着黑电的脖子,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片刻之后,春柳就抱着满身是泥巴的凤小鲤去换衣服准备去上学,贪狼被带去喂食。 “你不欢迎我?” 独孤鹜瞥了眼凤白泠,目光有些冷。 风早汇报凤白泠没有受伤,可他还是一早就过来了,有些事,他必须和她先约定好。 “怎么会,我恨不得天天见到王爷。” 凤白泠推着轮椅,一大早就看到“大补丸”,她感到神清气爽,要是能再摸一摸就好了! “王爷,你的发质可真好。” 凤白泠伸出“魔爪”摸了把独孤鹜黑亮的头发,啧啧,这浓密的黑发,得天独厚的发际线,一根开叉的发丝都没有,这男人,从头到脚,除了那张嘴,其他部位都堪称完美,真真天之骄子。 “你难道不怕死?前几任嫁给我的女人,差不多都死了。” 独孤鹜看得很清楚,凤白泠刚才也是这样给黑电顺毛的。 他拍开凤白泠的手。 凤白泠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 “王爷,你最近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你都结过三次婚的人了,难不成还恐婚?” “闭嘴!松开!” 独孤鹜就没见过比凤白泠更厚颜无耻的女人了! 他想要甩开凤白泠的手,可忽的,脑中冒出了凤白泠让朱管家带回的那一句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白泠,我是来告诉你,郡主府我可以给你,但也可以随时拿走。一年之后,你若是还活着,我的腿也治好了,郡主府就彻底归你了,由你处置。可若是你没治好我的腿,或是另有阴谋,我会让这里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独孤鹜阴沉着脸。 凤白泠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看着独孤鹜拿出了另外一份一模一样的契书。 所以,这郡主府还有这里的一切珠宝黄金加人全都是夫妻共有财产,到时候,她想要带着家人和春柳苏母她们远走高飞,根本就没法子把宅子变现? 独孤鹜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他居然还押上了府里所有侍卫和仆从的命。 凤白泠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绝不会坐看这么多无辜的人给自己陪葬。 这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 “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年后,我准保不会再来烦你,带着小鲤走的远远的。不过,你既然提起来了,好歹也跟我说清楚,你的那几任王妃是怎么死的?” 凤白泠气归气,可还是很清楚,必须弄清楚那几任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钱重要,命更重要。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只要我们俩不圆房即可。” 独孤鹜冷恨一声,推着轮椅走开了,不知什么缘由,听到她说要带着小鲤离开,他一阵不舒服。 独孤鹜的轮椅刚走出几步。 只觉得头顶明媚的阳光渐渐消失了,天空阴沉了下来。 独孤鹜脸色一变。 凤白泠也抬头看向天空。 “风晚,立刻带小鲤进屋!” 暗处,风晚诺了一声。 独孤鹜的轮椅倏的到了凤白泠的面前。 凤白泠抬头看天空,炫目的太阳像是被咬了一口,黑影渐渐侵蚀了太阳,天变得阴沉无比,如同要塌下来,还在不断变暗。 “就日食罢了……” 凤白泠不以为然。 22世纪时,因为环境剧变,太阳活动也变得更加频繁,经常会发生日食月食,风白泠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日食在大楚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楚民间更有谣传,天狗出,邪祟现,天下乱。 “天狗食日,必有祸事发生!” 独孤鹜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下一刻,凤白泠只觉得腰上箍了一只手。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子已经跌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内。 凤白泠体内的第七识就如久旱逢甘霖,以惊人的速度飙升了一截。 幸福来得太突然。 风白泠还有些懵。 独孤鹜已经不由分说,抱着她,脚下的轮椅一动,朝着最近的屋子去了。 第126章 天狗食日,邪祟现世 遇到了日食,一定要避让,躲起来,直到日食结束才能外出。 这不仅是大楚,就是在其他皇朝也是众所周知的。 “日食是一种天象。” 凤白泠被独孤鹜抱在怀里,正美滋滋着,忽觉得独孤鹜有些不对头。 他抱着自己的手越抱越紧,像是要一松开,怀里的温暖就会消失。 “独孤鹜,你弄疼我了。” 凤白泠推了推独孤鹜,男人的眼神盯着屋外,他浑身僵硬,犹如一块石头。 “不要离开我。” 他轻声说道,抱着风白泠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 “娘……不要离开我。” 大地渐渐漆黑,犹如进了黑夜。 黑暗中,独孤鹜那双异色的瞳发出幽幽的光,就如野兽一样。 黑暗笼罩下,他似是陷入了魔魇中。 也是那一天,天地一片漆黑。 娘亲,离开了他。 她甚至没有回过头。 天地间,只剩了他一个人。 无尽的孤独,无尽的黑暗,他如溺水的人,怀里的人就是他唯一的浮木。 “娘……阿鹜已经凝聚成武极印了……我会保护你……别离开我。” 凤白泠感到独孤鹜的身体越来越烫,抱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她的骨头勒断,他把头埋在她的心口处。 独孤鹜的娘亲? 凤白泠看着这个平日如冰山一样冷酷的男人,浑身颤抖,就如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丢失的儿子。 那孩子,应该也已经三岁了。 他是不是也会以为自己丢了他,不要他了。 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 凤白泠抱住了独孤鹜的头,男人的呼吸一窒。 女人身上那一股特有的冷香味那么近。 他甚至感受到她身前的柔(软),他陡然清醒了过来,理智让他要把她推开,狠狠推开。 可他的手却不觉紧了紧,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身上的温暖,驱赶了吞噬一切的黑暗。 天地间,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日食来临的那一刻,楚都的另一处府邸里也是一片混乱。 “混账东西,都说皇长孙没病,没病怎么会一直说胡话?上一次太后的病你们也毫无法子,这次也同样没法子,一群庸医。” 永业帝龙颜大怒。 已经有一名御医被砍了脑袋,两名御医被打入了大牢。 永业帝一早心急如焚,就到了太子府。 昨日,国子监郭祭酒怒气冲冲,前来面圣。 他无比痛心的禀告永业帝,他不能再当东方锦的先生了。 永业帝一问,才知道,东方锦竟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小小年纪,就辱骂师长,素来尊师重道的永业帝一怒之下,就要召东方锦来治罪。 哪知道,太子府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东方锦在国子监里中了邪,被送回太子府后,就昏迷不醒,不停呓语。 纳兰湮儿惊慌失色,连夜就安排了几名御医前去看病。 一直到天明,永业帝移驾太子府,东方锦依旧没有起色,此时整个太子府的人都提心吊胆,唯恐一个不小心激怒永业帝,丢了脑袋。 “禀圣上,国师来了。” 李庆上前禀告。 一听到国师到了,永业帝面色转忧为喜。 就见一名老妪走了进来。 老妪年逾古稀,头发雪白,身着直领大襟的袈黄色国师袍,瘦削脸上,稀疏的眉下,那双老眼里饱含沧桑和智慧。 她见了永业帝,只是颔了颔首,并未行礼。 “国师,你快看看锦儿的病。” 永业帝如同见了救星,长舒了一口气。 老妪正是在大楚皇朝拥有超然地位的国师,她常年游历在外,刚回楚都没多久。 听闻皇宫里出了事,她昨日还进了宫,只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国师踱到床榻边,就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小男孩,他双目紧闭,面若金纸。 她对医术也很精通,替东方锦把脉后,面色沉凝。 “国师,锦儿怎么样了?” 纳兰湮儿双眼红肿,焦急不已。 “皇长孙没有病。” 脉象虽然有些弱,却没有生病的症状。 “那怎么?他昨日去读书还好好的,一回来就……他还在学堂上一反常态,大骂了郭祭酒。他平时从不这样,国师,你说锦儿是不是中邪了?” 纳兰湮儿欲言又止。 国师刚要发话。 就见床榻上的东方小锦腾地坐起来。 “邪祟!” 他惊恐睁大眼,浑身颤抖就如羊癫疯发作。 忽又大叫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这一下,永业帝也惊住了。 国师苍老的脸上,眉头不觉皱得更紧了。 “国师,锦儿真的中邪了?太子妃,你到底怎么照顾锦儿的,他好好的怎么会中了邪?” 永业帝目睹此情此景,更加相信东方锦是中了邪。 他就说,锦儿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冒犯了郭祭酒,原来是中了邪。 “禀圣上,锦儿一直很乖,除了皇宫和太子府、国子监,他几乎没去过其他地方。” 纳兰湮儿忽是想到了什么。 “锦儿刚刚口中大喊邪祟,难道是他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太子妃,皇长孙命格特殊,寻常邪物根本不能近他的身,况且昨日,已经看过宫中之人的八字命格,并没有和皇族起冲突之人。” 老国师意味深长,望了眼纳兰湮儿。 这位太子妃,以聪明著称,只可惜,太过聪明了。 正说着,忽外头天色昏暗,李庆急忙走进来。 “圣上,天色剧变,天狗食日。城中百姓一片惊慌。” 永业帝一听,面色沉了下来,他看向国师。 “国师,你昨日可看清楚了?锦儿中邪,又口口声声‘邪祟’,又适逢天狗食日,必定是有邪祟作孽。” “国师,我想起来了,昨日匆忙之间,漏了几人。前阵子,还举办了一场颂春宴,不少人都参加了,这里还有几人的生辰八字,你且看看。” 纳兰湮儿心中暗喜。 “他”说的果然没错。 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天狗食日就在今天。 只要老国师一口咬定,风白泠就是邪祟,那这一次,凤白泠非死不可。 老国师接过那几张生辰八字,看了一眼。 这一看,国师的眼中微微一凝,她取出龟壳,卜了一卦,面色更加凝重。 她抽出其中一页纸道。 “这生辰八字是何人的?” 第127章 她是国运之女 纳兰湮儿看了一眼,轻咦出声。 “这不是凤郡主的生辰八字?颂春宴时,她和凤府二小姐凤香雪都参加了。宫里没有她的八字,锦儿身体不适,我才重新让人去问了凤郡主和她妹妹的八字。” 纳兰湮儿心底冷笑,一大早,薛姨娘和凤展连就送来这份生辰八字。 顺亲王府下聘的事,纳兰湮儿也已经知道了。 独孤鹜竟送了一座郡主府给凤白泠。 他难道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纳兰湮儿心如蚁噬,可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 “凤郡主的八字可是有什么不妥?” 永业帝面色阴沉。 又是公主府。 昨日,他也得到了消息,独孤鹜给公主府下了两份聘礼。 其中一份,可谓价值不菲。 一整座郡主府,里面堆满了各种珍宝,独孤鹜这些年除了战功之外,在财富上也是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很是头疼。 永业帝手下的暗卫都没法查清楚,独孤鹜到底有多少产业。 “凤郡主今年几岁?” 巫国师再问。 “年十九,比我小四岁。” 纳兰湮儿忙回道。 十九……凤郡主的八字她也只能推算到十九岁。 这八字,她竟推算不出来。 巫国师活了大半辈子,各种八字都见过,见过最稀罕的八字属独孤鹜的八字。 他是天生早夭之相,本该三岁时就夭折,可他的八字,在他三岁时,陡然一变,成了如今威名远播的九千岁。 这也是巫国师见过的,唯一一个出生后,命格还能变化的人。 没想到,凤白泠的八字更怪,前十九年,那叫一个差强人意,可十九岁之后,却是曳然而止,无法推演。 这原本也没什么。 怪异之处就在于,巫国师回到大楚后,曾经应永业帝的请求,推算大楚的国运。 大楚的国运,竟也是无法推演。 那卦象,和算凤白泠的八字时,一模一样。 此女,必不凡! “圣上,微臣想去公主府一趟,见一见凤郡主。” 国师恳求道。 “她就是邪祟?早知如此,朕就该斩她。” 永业帝没想到,凤白泠竟就是祸害皇宫,祸害锦儿的罪魁祸首。 “圣上,一切待微臣见了凤郡主后再说。” 老国师心中也有些捉摸不定,大楚国运和凤白泠息息相关,此人到底该不该留? “摆驾公主府。” 永业帝摆摆手。 “父皇,外头天狗食日,怕有不祥,锦儿是儿臣的骨肉,儿臣又有文华印庇护,还是由儿臣去。” 纳兰湮儿一脸的大义凌然。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只是你一人去,怕是不妥。” 永业帝想到连自己的几个皇子,若是凤白泠真是邪祟,就让人将其就地正法。 只是天狗食日,几个皇儿若是去了,未免会沾染上晦气。 “把小九找来。” 永业帝想到了东方默笙,他目不能视,却如常人一般办事,让他代表皇家去处置凤白泠再合适不过。 天狗食日时,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来人啊,人都死哪里去了。” 公主府西厢内,凤老夫人见天突然黑了,又惊又恐。 她大声咒骂着,可天狗食日吓得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就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南风夫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老夫人,天狗食日了,大伙都吓了个半死,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展连和薛姨娘外出还未回来。” 她坐在凤老夫人的床边,吹凉了汤药喂凤老夫人。 “还是你贴心,一个个都不顾我的死活。尤其是那个白眼狼凤白泠!那小贱种,竟敢让狗咬我。” 凤老夫人脚后跟被咬了一大块肉,疼得厉害。 “老夫人,我若是你,一定不会放过凤白泠,她不顾你的死活,自己一家子都搬进了郡主府,吃香的喝辣的。” 老夫人一听,咒骂道。 “小贱种,看她还能得意多久。那个小野种,根本不是鹜王的种,就看鹜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休了她!” “老夫人,凤白泠和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风夫人故作吃惊。 她刚来公主府,凤白泠的事,下人并不清楚。 凤府其他人,她也不好多问,只有凤老夫人最好套话。 听凤老夫人说完,南风夫人心中暗喜。 “老夫人,我若是你,对付不了大的,难道还对付不了小的?” 南风夫人说着,在凤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郡主府内,天狗食日来临时,春柳也吓了一跳。 “小小姐,你不要乱跑,奴婢去找烛火。” 春柳看到外头乌漆漆一片,仆从们也吓得一片混乱,外头黑灯瞎火的,她只能壮着胆子往外摸。 春柳伸手不见五指,走了几步就撞了好几次,一直到她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胸膛。 “风……风大哥?” 春柳又惊又喜。 “你怎么跟只苍蝇似的,撞来撞去,小鲤呢?” 风晚是奉命来保护小鲤的。 春柳带着风晚往回摸,眼看她又要撞上一根柱子,风晚很是无奈。 “我拉着你的手,你告诉我在哪个房间。 可走到房间里时,风晚一看,哪里有凤小鲤的影子。 半刻钟前,就在春柳摸出去后不久,凤小鲤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很是无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了瞅外头。 天黑了,娘娘和爹爹还没回来。 她瞅瞅四周,虽然一片漆黑,她虽是个孩子却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像是在玩躲猫猫,她嘴里念叨着。 “娘娘和爹爹一定是和小鲤躲猫猫!看小鲤抓到她们!” 她往外走去,竟是一点障碍都没遇到,一路就摸向猪圈的方向。 “呜呜,屋子好大,要是小锦哥哥在就好了。” 凤小鲤走了一段路,就感到自己的小短腿酸的厉害。 她揉了揉小腿,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叫声。 “快来人啊,我的腿摔断了。”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小鲤迟疑了下,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听那声音,好像是个老人家,她就摸了过去。 “老婆婆,你没事?” 凤小鲤靠近那人,忽觉得有些不对劲,呆呆站在那,那人见她不再走近,忙说道。 第128章 养女儿是一门学问 天狗食日已经渐趋尾声,天边开始蒙蒙亮。 地上坐着的,正是凤老夫人。 南风夫人的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趁着天狗食日,郡主府门外无人把守,南风夫人不知怎的,就把她送进了郡主府。 她看到凤小鲤,老脸上堆满了笑。 “是小鲤啊,我是太奶奶啊,小鲤是个乖孩子,来,太奶奶这里有好吃的点心,给你吃。” 见小鲤站在那发呆,凤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南风说的没错,风白泠那么对她,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凤小鲤。 抓住凤小鲤,要挟凤白泠把郡主府交出来,郡主府和这里头的金银珠宝可就都是凤家的了。 说着,凤老夫人掏出一块核桃酥,冲着凤小鲤招招手。 凤小鲤还未吃早膳,这时候正饿着。 她摇了摇头。 “娘娘说了,坏人的东西不能吃。” 说着,她往后退去。 凤老夫人一听,眼中喷出两道怒火,她是庄稼户出身,气力大,她一把抓住凤小鲤的胳膊。 “小野种,让你吃你就吃。你和你那贱人娘一样,都是赔钱货,扫把星。” 凤小鲤刚要张口说什么,凤老夫人抓起那一块搀了药的核桃酥往她嘴里塞。 “呜呜~” 凤小鲤挣扎着,可她年纪太小,哪里是凤老夫人的对手。 忽然间,一道黑影扑来。 一道划破天际的惨叫声。 声音惊动了正在寻找凤小鲤的风晚和春柳,也惊动了刚从房子里出来的凤白泠和独孤鹜。 紧接着,凤小鲤的哭声传来,凤白泠心头一颤,独孤鹜的脸色大变。 “救命啊,狼吃人了!” 凤老夫人正做着霸占郡主府的美梦,黑电扑了过来。 它在郡主府里熟悉地形就嗅到了凤小鲤的气味,刚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凤老夫人老眼昏花,看清楚时,才发现那是头巨狼,比她在山里见过的狼要大得多。 贪狼王看她往凤小鲤嘴里塞东西,狼眼里闪过一抹猩红,它一口咬断凤老夫人右臂。 那块核桃酥滚到独孤鹜的脚下,凤白泠忙抱起凤小鲤,凤小鲤抽抽搭搭着,趴在凤白泠怀里一动不动。 “里面加了断肠草。” 独孤鹜拿着那块核桃酥,眼中,怒意翻滚,风晚抓起凤老夫人,就要拧断她的咽喉。 “慢着,谁带你进来的?” 凤白泠眼眸一沉,看向凤老夫人的脚。 她昨日被狗咬伤,腿伤不轻,光凭她一个人,无法在黑暗中走这么久,还精心准备,等凤小鲤上钩。 凤老夫人又惊吓过度,又失了太多血,一张老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南……南……” 忽的,凤老夫人浑身抽搐了下,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爷,郡主,死了。” 风晚探了探凤老夫人的脉搏,摇摇头。 “有人给她喂了毒,把她送到了这里,又想让她毒死小鲤。” 凤白泠眉头拧紧。 对方用的毒不会立刻发作,而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对毒如此了解,而且是凤老夫人熟悉的人。 “奴婢该死。” 春柳跪在地上,满脸自责。 “起来,这事怪小鲤。” 凤白泠虎着脸,教训了凤小鲤几句。 凤小鲤前一刻还在抽抽搭搭,下一刻,就止住了哭声,可怜巴巴道。 “娘娘,小鲤想要吃核桃酥。” 凤白泠哑然失笑,她收起笑容,神情变得凝重无比。 “娘之前叫你不要乱说话,是娘错了,从今往后,若是遇到了像是今日这样的事,你要保护好自己。” 许是失而复得的缘故,凤白泠对小鲤有些过分溺爱了。 身为人母,凤白泠心知凤小鲤的嘴有特殊的能力,可又怕她使用过多,折损了福缘。 可这一刻,她却想通了,既是天赐的能力,就应该好好培养,至少应该让小鲤驾驭得了这种能力,而非是被那能力拖累。 凤小鲤一听,歪着头想了想,又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她一直是用嘴“骂”人的嘛,这次被人堵上了嘴,就没法子“骂”人了。 凤小鲤决定,要多多练习在心里骂人! 下次不用嘴,也能打倒“坏人”! 当然,这件事先不告诉娘娘,她要等到成功后,给娘娘一个小惊喜~ 凤小鲤暗暗握了握小拳头。 “黑电,这次多亏了你。” 凤白泠轻轻拍了拍黑电的脑袋,救下凤小鲤后,黑电就一直站在凤白泠脚边。 “你知道它的来历后,难道就不怕它有遭一日会背叛?” 独孤鹜异瞳深沉。 “它的过去,并不重要。动物比起人来,有时会更加忠诚。” 风白泠放下凤小鲤。 凤小鲤跑到黑电身旁,瞅瞅黑电的大长腿,再瞅瞅自己的小短腿,有些忧郁了。 黑电矮下了身,凤小鲤立马开心的就往它身上爬。 一个粉嘟嘟的小糯米团子坐在一匹威风八面,人见人怕的巨狼身上。 那画面太不和谐了。 风晚简直没眼看。 “冲鸭,黑电,我们一起去吃大鸡腿。” 黑电如风一样,带着凤小鲤飞驰而去。 “小……小姐。” 春柳连忙追赶,风晚看看春柳又要撞上一根柱子,无奈摇摇头,拎起春柳就追了上去。 院子里,只剩下凤白泠和独孤鹜两人。 “多谢。” 独孤鹜嘴唇动了动,他的怀里还残留着凤白泠的体温。 若不是凤白泠的听力足够好,她还以为有蚊子在叫。 她美眸一动,脸靠近独孤鹜,近到独孤鹜能清楚看到凤白泠纤长浓密的睫毛和亮晶晶的眼。 不像是她的脸,她的眼很美,就如一片星空。 “九千岁,我发现了你的一个大秘密。” 独孤鹜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那一段记忆,已经埋藏在他心底多年,任何人都不知道。 她若是敢说出他娘亲的事,他就杀…… 独孤鹜握紧了拳,目光往下移,落到了凤白泠修长的脖颈上还有那两抹漂亮的锁骨。 这个女人,似乎除了那张脸,其他地方都长得挺好,想起了早前的触感…… “秘密就是,你怕黑!” 凤白泠笑了起来。 独孤鹜的娘亲,应该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此时,公主府外,一队军士和几辆马车刚停下。 求下票,白天应该还有 这一日,对于独孤小锦而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卯时起床,漱洗后,先扎半个时辰马步,运气一个小周天,再炼两遍拳法。 辰时早膳,食不言,饭后诵书半个时辰,收拾箱笼,被送到国子监。 马车在距离国子监班里开外的地方就停下了,独孤小锦会自己走去国子监。 来来往往的学生中,他穿着整洁的童生蓝袍,将自己一身的气息掩去,低着小脑袋,并不引人瞩目。 虽然是国子监童生中第二名的存在,可独孤小锦喜欢独来独往,他寡言少语,没有一个朋友。 刚走进国子监的门,忽的,一团“东西”飞了过来。 独孤小锦很机敏,正欲避开。 可他身后,是二十多阶台阶。 独孤小锦是个善良的孩子,一瞬的迟疑,那团东西就扑了过来。 一股甜甜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胖乎乎的小短手,胖乎乎的小短脚,一个小小童生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抱住了他。 暗处,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靠近,随时做好接住小胖鲤的准备。 熟悉独孤小锦的人都知道,鹜王的这位小世子有严重的“恐女症”,当初皇长孙女第一次看到他时,很喜欢他,就想去牵他的手,哪知道小世子直接把脚踹在了人家小姑娘的脸上。 “爹~咦~” 凤小鲤捏了捏眼前那张酷酷的小脸,用鼻子在独孤小锦身上嗅了嗅,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气味没错呀! 独孤小锦面无表情,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这个小小童生,长得唇红齿白,嘴边还留着糕点渣渣,和他刚养的小狼崽子有点像,就是有点呆。 独孤小锦有种想要拍拍对方脑袋的冲动,可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只能压下了心头的那种怪异感,径直往前走。 走了几步,身后,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那小小童生跟着他。 虽然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年纪相同,可凤小鲤是典型的小水桶身材,独孤小锦常年练武,个头比她高了不少,腿也长。 独孤小锦走一步,凤小鲤的小短腿得跑两步。 没追几步,凤小鲤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小箱笼快把她给压趴下了。 独孤小锦脚步一顿,心里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一张小帅脸上面无表情。 “别跟着我。” “迷路,呜~” 凤小鲤的小手背装模作样抹了抹根本没眼泪的眼睛,大眼睛里满满的求生欲。 国子监好大啊,屋子都长一样一样的,台阶十个手指头和是个脚趾头都数不过来,好累哇,小鲤不想努力了! 孤独小锦头有点疼,他走过去,拎起了凤小鲤和她的小箱笼,他早就看到小鲤箱笼上挂着的木制名牌。 天(童)班,大春。 这么呆,居然也能考上童生天班。 也罢,看在以后是同窗的份上,就带他一程。 直到两小只走远了,暗处,那个影子才解除了石化状态。 小世子居然捡走了凤小鲤! 就被拎着走的这段时间里,凤小鲤已经对独孤小锦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小哥哥好厉害,他拎着自己和两个箱笼走路都不喘气的。 他主动帮助小鲤,心地好善良。 人!还!很!好!看! 眼睛大大的,睫毛和她一样长,鼻子高高的,还有嘴巴也长得好好看。 和爹爹一样好看! 小鲤要和他做朋友! 凤小鲤握紧了小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定下了她来国子监的第一个小目标。 国子监里占地三亩多地,屋舍众多。 这里分为青少班和童生班两类,童生班只招收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男童,青少班则是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 一入国子监,就意味着将来有机会成为大楚的栋梁之才。 近五十年来,国子监培养出多位状元、探花以及高官,这里的老师传授学生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再根据学生的资质不同,将班级分为天地玄黄四级。 大春是楚都平民里小有名气的小神童,他是凭实力考入天(童)班的。 天(童)班又被称为天才班,这里的学生中,曾经有数人不满十岁就凝聚成文华印。 这一届的天(童)班中,更有两人被先生们寄予厚望,声称他们很可能今年就能凝聚成文华土印。 天(童)班内,也就三十名童生,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个别还是皇族成员,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在其中算是年纪小的。 看到独孤小锦带着一个小家伙走了进来,正在议论岁末月试成绩的童生们都看了过去。 “第一果然又是皇长孙,不愧是真龙之子,次次都是第一。” “哪里像是独孤小锦,万年第二。” “他一介寒门,能入学国子监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想拔得头筹?” 天(童)班的童生们的年纪普遍比独孤小锦大一些,他们大多出身官宦和大户人家,七八岁就已经懂得人情世故,他们看独孤小锦的眼神里都带着明显的嫉妒和鄙夷。 独孤小锦是去年秋季来的童生,据说年龄不足三岁,是被破格招收的。 虽然他长相不俗,可家境平平,来上学时连马车都坐不起,更重要的是,童生中早有传闻,说独孤小锦没有娘,从小就被人遗弃,他爹长得凶神恶煞,非常丑陋! 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和尊贵的皇长孙同名,活该一直被皇长孙欺负。 独孤小锦恍若未闻,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他拿出书卷,翻阅起来,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把一切隔绝在外。 每张桌案上,都漆着童生的姓名。 大春的名字,刚好在独孤小锦的前一排。 凤小鲤的屁月殳还未焐热凳子,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从箱笼里摸出了块巧克力。 她最爱吃巧克力了,可娘娘不让她吃太多,说是吃多了会掉牙牙。 这一颗,还是她省下来的。 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分享。 凤小鲤献宝似的,将那块巧克力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塞到了独孤小锦的手中,奶声奶气道。 “给你吃。” 一只手倏的伸了过来,把那半块巧克力抢走了。 第129章 亲,又亲了! 几辆马车刚停下,纳兰太子妃和老国师、九皇子刚下了马车,就见公主门前围了好几人。 为首的正是凤府二房凤展天,天狗食日时,他躲在自己房中瑟瑟发抖。 方才南风夫人说凤老夫不见了,凤展天一听,这才出来寻人。 哪知道半个公主府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凤老夫人。 “我娘不见了,她胆子小,天一黑都不敢出门,何况是天狗食日时,八成是有人掠走了她。” 凤展天刻意冲着郡主府大声嚷嚷着。 “一定是东方莲华,那个悍妇!还有凤白泠,那对恶毒母女,她们对我娘素来有成见。” 凤展连和薛姨娘的马车也跟在后头,一下马车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浑身直抖。 昨日,东方莲华还放狗咬了凤老夫人。 “国师,风白泠就是邪祟,她引来了天狗食日,快抓住她,为民除害。” 凤展连情绪激动,跪在老国师面前,又是抹眼泪又是磕头。 “凤驸马,你是读书人,空口无凭的话不可乱说。” 东方默笙声音清冷,言语里对凤展连很是不喜。 “那我娘能到哪里去,她一定是……” 凤展连还想辩驳,就听到一声惨叫。 那声音曳然而止,听着还有些耳熟。 “是娘的声音。” 凤展连和凤展天兄弟俩互看了一眼,两人脸色大变。 人群中,南风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那一老一小,应该都已经死了。 “是郡主府,我娘果然是被她们抓走了,娘啊!” 凤展连赤目欲裂,他也顾不得旁人,就往郡主府门前冲。 “一个个混账东西,天狗食日就把你们吓住了,再让阿猫阿狗跑进来,一个个都给我去充军。” 郡主府门前,一对兵士都满脸羞愧。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天狗食日,一时失了分寸,被风晚训斥的头都抬不起来。 看到凤展连冲过来,其中一名侍卫一脚就将凤展连踢翻在地。 “不长眼的东西,郡主府也是你能闯的?” 另外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按住凤展天,将他那肥胖的身躯压在地上,随手就扇了几个耳光。 “住手!太子妃,九皇子,求你救救我奶奶,郡主府仗势欺人,还请你为凤府做主。” 凤香雪和凤若颜姐妹俩听到动静,也一起走了出来。 看到各自的爹被打成那副模样,都吓得花容失色。 凤香雪终归主意多一些,她抽抽搭搭着,上前就要跪。 “香雪妹妹,无需多礼,你我很快就是自家人了。你放心,你九弟会为凤府做主。” 纳兰湮儿美眸微微一转,暗暗打量身旁的老国师。 还真是老天爷都要帮他们,凤白泠还真是胆大妄为,连亲奶奶都敢欺压。 老国师圣嫉恶如仇,最恨的就是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辈,倘若凤老夫人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老国师必定厌恶凤白泠母女俩。 以永业帝对老国师的器重,郡主府再无翻身之日,甚至于她的婚事,也黄定了。 凤香雪一听,忙搀起了凤展连,轻声细语道。 “爹爹,你放心,九弟会为我们做主。” “多谢九皇子……” 凤展连忙要谢恩,东方默笙却是径直避开,走到那几名侍卫面前。 “侍卫大哥,劳烦禀告永安郡主和升平郡主,国师和太子妃、东方默笙拜见。” 不等侍卫们回答,就见里头走出一人。 “我家王爷得知有贵客临门,在下风晚恭候多时,还请几位入内一叙。” 一见是风晚,纳兰湮儿不禁心头一紧。 阿鹜也在。 这才一大早,他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湮儿的心情那叫一个纠结。 “我问你,是不是你们抓走了我娘?” 凤展连见了风晚,怒气冲冲质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下毒的老太婆?她要毒害小小姐,已经我们的护院犬咬死,要收尸趁早,再迟点,尸体就丢去乱葬岗了。” 风晚冷笑道。 凤展连和凤展天一听,险些没厥过去。 南风夫人也是心底暗惊,她没想到,独孤鹜竟也在郡主府。 这么说来,那个小野种没有死? 南风夫人不禁有些失望。 她本想杀了凤小鲤,再栽赃给凤白泠,让凤白泠和独孤鹜失和,届时不用她动手,独孤鹜都会收拾了公主府的那母子三人。 可惜,计划失败了。 不过,躲得过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 南风夫人心中暗道。 “国师、太子妃、九皇子,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凤家人哭成一团。 “先进府看看。” 老国师摆摆手,风晚在前带路。 “九皇子,求求你,带我们进去,我们要替我祖母申冤啊。” 凤香雪哭得两样红肿,只可惜她的模样,东方默笙是看不见了,对他也不管用。 他不置可否,凤府的人忙跟着上去。 这一路走来,虽因天狗食日的影响,天依旧还有些灰蒙,可郡主府内的景致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那一山一石,一园一屋,随处可见精致奢华,凤府的几人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一切,本该都是他们凤府享受的次对。 走了好长一段路,众人迎面看到两名侍卫抬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 凤府人哭天抢地,上前围住那两名侍卫,嘴里还骂着要郡主府给个交代。 老国师何等眼力,一眼看过去,就看出那是野兽噬咬的痕迹,不过,并非是狗。 “太残忍了。” 纳兰湮儿微微侧首,不忍看老夫人的死状。 “的确挺残忍,一个身强体壮的农村老妇,用投毒的点心欺骗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要不是发现的早,这会儿你们看到的尸体就是我们家小小姐了。” 风晚斜眼睨了眼纳兰湮儿,以前还觉得,太子妃人美且聪慧,今个不知是不是天狗食日的缘故,他怎么觉得,太子妃有点虚伪? “王爷和凤郡主就在前头,几位……” 风晚带着几人绕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爷说了,外头的客人到了,就带进来,风晚脚步一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身后,众人也一下子都怔住了。 不远处,独孤鹜坐在轮椅上,凤白泠坐在独孤鹜腿上,两人竟亲到了一起! 第130章 快看,天地再有异象 翠衣女学生没想到,她想要教训下平民女学生,这算是毓秀院的惯例了,贵族女学生欺负平民女学生,天经地义,可没想到今日会踢到铁板。 院长收了个弟子,听说那人叫做欧阳沉沉,是个土豪暴发户。 她求情,让院长收了公主府的凤白泠当挂名弟子,可见院长很宠爱这个弟子。 翠衣女学生不愧是官宦人家出身,审时度势之后,立刻换了副嘴脸。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算是平民女学生中的两个另类,她们的出身并不低。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这位是凤郡主吧,还有欧阳姑娘,小女御史府楚海棠,颂春宴上,我和凤郡主见过一面,你那一曲当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凤郡主,久仰久仰,在下太史府宋清清……” 几名少女走上前来,自我介绍起来,早前楚海棠与人起冲突时,她们都只顾看热闹不做声,这会儿倒是一个个热情的很。 这半个月来,楚都的千金贵妇们都听说了,凤三无从别庄里回来后,带了个野种回来,被七皇子退了婚。 可她那个野种居然是鹜王的,她在颂春宴上拼死救太后有功,被封了郡主,还讨了门婚事,嫁给鹜王。 如今,她可是永业帝和太后眼前的大红人。 欧阳沉沉在旁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这哪里是在认识新朋友,分明就是在拼爹拼家世嘛。 “楚海棠是吧,方才你不是在那说,我是一个被退婚的女人,不知廉耻,爬了鹜王的床才赖上了鹜王?” 凤白泠看了眼楚海棠,她第七识何等敏锐,大老远,就听到楚海棠在那说她坏话了。 楚海棠面上,笑容凝固住。 “你叫宋清清,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和好几个人说我家教不好,我娘永安公主闹着要和离,打了婆婆和驸马爷,是个悍妇?” 宋清清张口结舌,溜须拍马的话曳然而止。 “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说我靠着关系考入毓秀院的,我都记住了。第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就告到京兆尹那,告你们一个诽谤皇族,告你们家中父母管教不当。” 那些贵族小姐们一听,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都成了锯嘴葫芦。 楚海棠缩着脖子,跟鸵鸟似的,哪里还敢提赔钱的事。 “副院长来了。” 平民女学生轻声道。 这时,副院长带着四名女学生走了进来。 她板着脸,怒视着众人。 “大老远听到你们的吵闹声,才第一天上课,就闹闹哄哄,成何体统。” 她目光刻意在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两人身上扫过。 在副院长看来,凤白泠欧阳沉沉这样的学生存在于一干贵女淑女中,就像是唢呐和古琴一起弹奏,根本就不和谐。 可院长偏偏要收这两人进来,毓秀院的好名声早晚要被这两人给毁了。 “今日是上课的第一天,你们手里应该都已经拿到了院服和名牌,我先告诉你们院规,可别像是某些人,千辛万苦靠着关系进来,没呆满一个月又被退学了。毓秀院分为四个班级,分别是日、月、星、辰四班。” 副院长言语里,满是嘲讽,说着开始宣布院规…… 与毓秀院一湖之隔的国子监,天(童)班里,独孤小锦和平日一样,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锦哥哥,昨日的功课?” 凤小鲤用毛笔杆子戳了戳独孤小锦的后背。 “好啊,可算是抓住了。凤小鲤,你又让独孤小锦给你写作业,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听到了,待会先生问起来一定要给我作证。” 东方锦可算是逮住了机会。 自打独孤小锦凝聚了武极印后,东方锦更讨厌他了。 母妃对他更加严格了,经常让他挑灯夜读,让他吃各种补药,说是独孤小锦凝聚了武极印,他就必须凝聚成文华印。 还有皇爷爷,以前他一看到自己,就赞不绝口,可是最近,皇爷爷见到他都是不冷不热。 东方锦小小的心灵里,嫉妒和仇恨的种子开始扎根,疯狂生长开。 “东方锦,你胡说些什么,小鲤是让我帮他看他昨天写好的作业。” 独孤小锦不想争辩,可涉及凤小鲤,他不能含糊。 凤小鲤那么弱那么小,禁受不住先生的戒尺。 “东方锦讨厌,天天欺负人,先生待会又要用戒尺打你。” 凤小鲤冲着东方锦做了个鬼脸,拿出一页纸,上面果然写着工整的一排排字。 娘娘说哦,小鲤只能代替大春在这里呆一个月,但如果她字学得好,就让她以后都能见到小锦哥哥,为了这个目标,凤小鲤每顿饭少吃了一碗饭就为了写作业。 “凤小鲤,你闭嘴。” 独孤锦恼羞成怒,他扬起手掌,就要去打凤小鲤。 他贵为皇长孙,身旁除了母妃和皇爷爷,根本不把其他人看在眼中。 “不许欺负他。” 独孤小锦一把抓住了东方锦的手腕。 两人都学过武,可平日都是东方锦欺负东方小锦,他连屁都不会放一个,任由东方锦欺负。 可今日……东方锦感到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锁紧紧锁住,根本没法子动弹。 这小野种,凝聚了武极印后,就变得这么强了? 东方锦嫉恨无比,盯着独孤小锦的印堂,尽管平日是看不到武极印的,可东方锦却不免想起了那一日,独孤小锦的模样。 他眼中毒光一闪而过。 “独孤小锦,怎么,你难不成想要杀了我不成?就像你那次伤了那几名侍卫,杀了那只番猫一样?” 此言一出,周围的童生们都吓傻了眼,他们年纪还小,可隐约也知道了死的意思。 凤小鲤的大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独孤小锦神情僵硬。 “他根本不是人,是个怪物,他的眼睛和畜生一样,一生气,就是两个颜色的!” 东方锦高声道,他得意望着独孤小锦,想要看到他崩溃发狂的模样。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外出都是由暗卫保护的,只要独孤小锦敢对他动手,暗卫们一出手,他就死定了! 第131章 植物人太子 午后,阳光正好,路上行人来来往往,那一场日食和日晕就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了。 独孤鹜离开时,凤小鲤正闹着要去国子监。 “小鲤,咱以后再不去国子监了。爹爹给你重新找个上课的先生。” 独孤鹜摸了摸小鲤的脑袋。 他已经不止一回在独孤小锦嘴里听他提起“大春”了,东方锦从小就喜和独孤小锦攀比,只要是独孤小锦喜欢的,他都会抢过去。 其他事,小锦都会让,唯独“大春”,他绝不会让。 为了避免两个孩子再起冲突,只能是委屈小鲤了。 国子监那种地方,都是些蠢笨不堪的男人,不适合小鲤去。 “可我会想小锦哥哥的。” 凤小鲤嘟起了嘴。 她也不喜欢国子监,可她喜欢小锦哥哥啊。 “爹爹答应你,很快你就能天天见到小锦哥哥。” 独孤鹜打算让苏妄来教小鲤,小鲤这孩子,其实很聪明,只是有些懒散。 苏妄具有状元之才,又懂得因材施教,会是一位好先生。 “为什么不让我答应去太子府给东方锦看病?” 凤白泠打发了小锦去找黑电玩。 国师等人离开前,纳兰湮儿一脸担忧,恳求凤白泠去太子府。 风白泠还未开口,独孤鹜就以风白泠医术浅薄为由,替她拒绝了。 “东方锦那种熊孩子,就是欠教训。” 风白泠已经问过小鲤昨日发生的事情。 这个皇长孙这么小年纪,就处处为难小锦,护犊心切的凤白泠不免气氛。 “治好了太后,再治好东方锦,下一个,就该治东方钰了。你是嫌得罪太医院得罪的还不够?以后有你麻烦的时候。” 独孤鹜斜着眼,睨了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她还不知道,太医院的人因为太后和阳寿财的事,早已对她心生嫌隙。 再说了,他的病,她还看不够,还想给其他男人治病? 看病不是要摸摸手摸摸脸,看个大腿什么的? 反正,他是不会答应的。 “东方钰是个植物人,他,我无能为力。” 风白泠摊摊手,她的医术也不是万能的。 东方钰就是永业帝的二皇子,纳兰湮儿的夫婿,是风白泠的表哥之一。 风白泠印象中的东方钰那就种别人家的孩子。 东方钰是几个皇子中,最出了拔萃的,他是贵妃之子,也是几个皇子中,唯一一个险些凝聚了武极印的,和身怀文华印的纳兰湮儿原本可谓是是男才女貌。 可就在他凝聚武极印的前夕,出了个大篓子,他一次外出时,忽走火入魔,从马上坠下,导致全身筋脉尽断,脏腑受损,昏迷不醒多年。 好在他还有一对出色的龙凤胎孩子,这才成了太子。 那一世,凤白泠身为东方钰的表妹也曾去探望过他,回忆起当时他的症状,毫无意识,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已经是植物人无疑了。 独孤鹜这狗男人,巴不得东方钰一辈子不醒,这么一来,他就可以暗中和纳兰湮儿往来了。 她可真不乐意看到独孤鹜和纳兰湮儿眉来眼去的,若是把东方钰带进医疗舱,查明他具体的昏迷原因,没准还真能治好他。 不过那必须等到第七识恢复五成以上。 这一次,亲了独孤鹜后,第七识大体恢复到了以前的三成左右。 凤白泠暗想道。 “植物人?” 独孤鹜蹙蹙眉。 每次对上凤白泠,他都会有种,自己孤陋寡闻之感。 能吃的土? 植物的人? “活死人的意思,人人都说纳兰湮儿够幸运,我却觉得她很不幸,男人和孩子都有病。健康胜过一切财富和地位。” 凤白泠摇摇头,独孤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早前苏妄也说过,杏林春最近被同行排挤的厉害。 若是仅仅是因为声誉受损的事,不至于啊。 唯一的可能,也许是她无意中得罪了太医院。 要知太医院供职的那些御医太医们,往往和楚都里的各大药行医馆有来往,他们只要说句话,就足够让杏林春在楚都没有立足之地。 “多谢提醒,这次是我疏忽了。” 凤白泠暗想着,以后出诊的事,看样子还是多交给陆音出面的好。 独孤鹜的马车离开后,风白泠看今日时辰不早了,就备车赶去毓秀院。 萧君赐的事,一直压在凤白泠的心头,她有预感,此人不会善罢甘休,她得想想对策,最好的法子还是请教南秀夫人。 独孤鹜的马车行到了半路,忽马车停了下来。 “爷,太子府的马车过来了。” 马车夫沉声道。 独孤鹜没有说话。 朱轮马车已经缓缓行驶到他的马车旁。 车帘卷了起来,女人红肿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 纳兰湮儿泫然欲泣,望着他。 “阿鹜,你好狠心,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已经让陆音过去了。” 独孤鹜说罢,纳兰湮儿面色一喜。 “你果然还是在乎锦儿的,他是你我的骨肉……” “陆音回报,他没有任何病,只是进补过甚,他体内并无半点纯阳之气,这辈子怕都没法子凝聚武极印了。” 独孤鹜冰凉的目光如一盆冷水泼在了纳兰湮儿的身上。 “锦儿怎么了?他还是童男,为何会没有纯阳之气?” 纳兰湮儿粉脸煞白,连哭都忘了。 东方钰出了事后,她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两个孩子的培养上。 这阵子,她为了让东方锦好好读书,增长记忆力,的确是寻找了各种土方子,让他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难道是那些方子出了问题? 东方锦文武全才,可如今他竟是这辈子也无法凝聚武极印。 “那就应该问你给他吃了什么,他不过三岁就损了肾气,乱了元阳。” 独孤鹜放下了车帘,两架马车擦身而过,纳兰湮儿心中空空落落,她只觉得,自己和独孤鹜似也渐行渐远。 “阿鹜,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都怪凤白泠,是他勾引了阿鹜。我绝对不能她嫁入顺亲王府。” 纳兰湮儿恨恨道。 她心头一动和前方的马车夫说道。 “去乾所。” 第132章 大机缘 乾所内,面对纳兰湮儿的突然到访,东方离很是意外。 “那个脚夫的下落?皇嫂,这事咱们不是说过,再也不提了?” 东方离拉长着脸,心中不快。 他为了摆脱凤白泠,才会安排一个男人冒充自己。 当初他有多爽,眼下东方离心中就有多不爽。 你说凤白泠长得那么丑,那个脚夫也是个粗陋的,怎么生出来的女儿长得年画娃娃似的,让人见了就想当女儿奴。 “我知道你没杀他,把他交给我,我自有用处。” 纳兰湮儿想着凤白泠今日和独孤鹜亲在一起,心如刀割。 自从凤白泠出现后,阿鹜就对她越来越冷漠。 他甚至不顾锦儿的死活了。 “皇嫂,不是我不把人给你,是这事是老九处理的,你要人管他要去。” 东方离嘀咕了一句。 “七哥,你还真是什么脏水臭水都要往我身上泼。” 东方默笙笑着走了进来。 看到东方默笙的一瞬,纳兰湮儿恍了恍神。 不得不说,东方默笙是永业帝的几个儿子里长相最出众的一个,他和独孤鹜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独孤鹜就像是一团炽热的太阳,足以吞噬一切。 可东方默笙就像是一团迷雾,一旦陷进去,就再难自拔。 “皇嫂,其实你要让凤白泠和独孤鹜失和,不用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告诉独孤鹜一件事。” 东方默笙说着,身体往前一欺,不同于其他人的男人,他身上没有汗水的气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墨香,一如他的人。 “密旨?” 纳兰湮儿美眸一亮。 独孤鹜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背叛,若是他知道,凤白泠是永业帝安插在他身旁的眼线……纳兰湮儿欣喜道。 “默笙,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看着纳兰湮儿满脸欣喜离开,东方默笙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我只是在帮自己罢了。” 因天狗食日的缘故,今日来毓秀院的女学生们不多。 欧阳沉沉倒是早早就来了,她拉着凤白泠,一脸神秘道。 “天狗食日了,我听说,天狗一出现,一定会有邪祟出世。我这辈子啊,什么都见过了,就没见过邪祟!” 凤白泠瞟了眼欧阳沉沉,很想告诉她,那个邪祟就站在她面前。 日食是偶然,可日晕……风白泠想起了紫金龙的那一声龙吟。 难道是大色龙帮了自己? “对了,院长让我们去望月阁,我就不去了,看到那些书,我都要抑郁了,我找了个好地方,打算去开个酒楼,你要有兴趣,可以入伙。不说了,我约了人,先走一步。” 欧阳沉沉一溜烟就跑得没了人影。 凤白泠摇摇头,去了望月阁。 还未到望月阁,就听到一阵流水般的琴音,是那一首熟悉的十面埋伏。 “好曲。” 凤白泠拾阶而上,听到一阵拊掌声,她脚步一顿,没想到南秀夫人有客在。 “是白泠吧,你来的正好,我和老国师正谈起你。” 南秀夫人的笑声传来。 望月阁的第七层,南秀夫人和老国师正在品茶。 “凤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老国师见了凤白泠,笑容和煦。 “老国师,今日多谢你了。” 风白泠心知,杀了凤老夫人的事,亏了老国师一句“她就是邪祟”,否则光是杀亲祖母,公主府和凤白泠的名声也会受损。 “该是老生谢谢你才对。若非是你,我巫家就要绝后了。” 老国师笑着起了身。 见凤白泠神情茫然,南秀夫人笑着插嘴道。 “你的药行几天前是不是接诊了一位孕妇?亏了你们,那孕妇母子俩才化险为夷,说来也是凑巧,那孩子就是老国师的孙子。巫家夫妇一直陪着老国师云游各地,因临盆在即,才先行一步回楚都。没想到半路出了些意外,孩子险些夭折。” 南秀夫人解释了一通,凤白泠才恍然大悟。 南秀夫人与老国师是忘年交,两人已经相识多年老国师一手占卦之术,天下一绝,南秀夫人对她很是敬重。 “行医济世,本就是我辈的职责,况且救人的是陆音,我不过是打个下手。” 见凤白泠不居功,老国师对她更加欣赏。 她也是昨日才知道,孙子和儿媳是被公主府的凤郡主救下的。 她早些年在楚都时,见过凤白泠一两次,只是她当时年纪还小,当时的凤白泠只是个顽劣的孩子罢了,没想到,多年不见,恍若浴火新生了一般。 今早,东方锦假病,纳兰湮儿借故拿出生辰八字时,老国师已觉得不对。 只是老国师避讳风白泠的八字,当时才没有表态,直到见到了凤白泠,就顺水推舟给她洗清了莫须有的罪名。 “老生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里有一份列国传,是这些年老生在外游历时一路的见闻,就送给凤郡主作为谢礼。” 说着,老国师取出一个匣子。 南秀夫人一惊。 要知道老国师给的这份列国传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地理文献。 这个时代可不像是风白泠在的22世纪,全球卫星能够绘制出详尽的地形地貌,各大皇朝的地理地貌、风俗人情都是需要人为记载的,且多是不传之秘。 永业帝一直想要这份资料,可老国师一直没给。 她却把这份文献给了只有数面之缘的风白泠,难不成,老国师也知道凤前辈身后还有个就是高人? 老国师和凤白泠、南秀夫人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日暮西垂,老国师才起身告辞。 眼看时辰已晚,萧君赐的事只能改日再问,凤白泠也只好先告辞回府,回府的半路上,凤白泠打开了老国师送的那一份文献。 文献厚厚一叠,是用柔软无比的绢丝布制成的,上面详细写着大楚之外的各大皇朝的在位者,其中就有北歧卷。 北歧太祖和萧君赐的名字也有所记载,只可惜篇幅有限,凤白泠只知道,萧君赐是北歧的摄政王,他的身份位极人臣,比起大楚的独孤鹜只高不低。 车马临近郡主府,凤白泠打开急救箱,准备把列国传放进去,打开箱子的第二层时,凤白泠听到急救箱的第三层,忽传来咔哒一声。 第133章 郡主府的美食 顺亲王府内,顺亲王妃一回来,就被气病了。 朱管家前去向独孤鹜复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真是那么说的?” 独孤鹜听罢,手中的棋子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啪的一声,一枚白子落在了独孤鹜的棋盘上。 南秀夫人窃喜道,能赢独孤鹜一回,可真不容易。 “独孤,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如此重情重义的前辈……女子,嫁给你,还真怕你糟蹋了。” 虚伪。 独孤鹜眼眸沉了沉。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话,她一定也和东方离说过。 退婚时,一回头就成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凤白泠的嘴,骗人的鬼! 朱管家禀告后,就行礼退下了。 风晚推门而入,他眼眶还有些发红,带回风早时,风早只剩一口气了。 那是他惟一的兄弟,差点就被死了。 “禀爷,风早的伤已经稳住了,暂无生命之忧,只是公主府那边,需要再派人手过去。属下愿意前往。” “风晚,你也别难过,风早的运气已经很好了,他遇到的人是战狂萧君赐。” “萧君赐,他怎么在大楚?” 风晚救回风早时,风早已经意识不清醒,下手之人的身份他并不知情。 风晚一阵后怕。 若是北歧萧君赐,风早根本没有活路。 北歧摄政王萧君赐,和独孤鹜年龄相仿,他也是独孤鹜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他的贪狼军是各皇朝中,非常棘手的存在。 与其他军队不同,贪狼军只有一千人,可就是这一千人,足以撕开最精锐的军队的咽喉。 只因贪狼军的坐骑并不是战马,而是一匹匹贪狼。 那是狼和狮子的一种混血狼,体型堪比战马,速度更快,也更加凶残。 萧君赐其人,传闻是喝狼学长大吃狼肉长大的狠角色,他能驾驭狼群,性子比狼更加凶残,且精通兵法。 这些年,独孤鹜和他在战场上交战不下百次,萧君赐一直想要置独孤鹜于死地。 甚至于,独孤鹜也曾怀疑过,他被星宿门追杀,体内毒素爆发之事,也和萧君赐有关。 “是我疏忽大意,萧君赐应该潜入了毓秀院,我当时前去迎接国师,一时大意,让他钻了空子。” 南秀夫人不无愧疚。 “不怪你,连我都没想到,北歧使者会是萧君赐。” 独孤鹜的手,不觉落在了膝上。 从第一次上战场,他和萧君赐斗了十年,若不是双脚有疾,他并不惧于萧君赐一战。 “爷,那人若是真的是萧君赐,我哥和凤郡主怎么逃出生天的?听说他还死了一名士兵?” “那就该问凤白泠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独孤鹜眼眸一沉。 风早还未醒,靠着凤家三个女人,萧君赐折损了一个人,还逃走了? “萧君赐也北歧子民,永安公主的母妃是北歧公主。难不成,是他得知凤郡主要和爷你成亲,来抢婚的?” 风晚猛地一拍脑瓜子。 “他敢!” 独孤鹜眼眸一沉,周身杀气暴涨。 “你今日开始,前去郡主府,让她们母女几人都搬进郡主府,加派人手,有任何人靠近郡主府,杀无赦。” 独孤鹜阴沉着脸。 他的腿好之前,谁也不能带走凤白泠,萧君赐,也不能。 风晚诺了一声,消失在夜幕中。 “何必多此一举,有那位前辈高人在,弄死萧君赐简直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南秀夫人笑着,将风白泠有一位高人师父的事告诉独孤鹜,独孤鹜听罢,却是半信半疑。 就算真有那样的高人,他会收凤白泠为徒? 真相如何,独孤鹜自会调查清楚。 “院长,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南风夫人刚成了凤展连的第二房妾室。” 独孤鹜说罢,南秀夫人脸色大变。 “她怎么会在公主府?” 多年前,南风夫人和她断绝姐妹关系后,就再没有联络过。 这些年,她只是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南风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杀人越货,助纣为虐,在各大皇朝之间游走,靠着贩卖信息,发死人财。 “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看上了凤展连。我以为,她真正感兴趣的是东方莲华母子三人。你应该也听说了,北歧太祖当年去世时,曾经留下一道口谕。他的血脉中,谁能够拔起北歧王者剑,无论男女,就能继承北歧皇位。如今北歧的那一位老皇帝,虽然是皇帝,却因年迈,拔不出那把剑,他的皇子们也都是碌碌无为之辈。身为摄政王的萧君赐却拔出了王者剑,可惜,他不是北歧皇族。” 东方莲华母子几人,却是北歧的皇族后代,虽然,她们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甚至更少的北歧太祖血。 南秀夫人何等聪明,稍一想,就明白了,北歧皇室无人,东方莲华母子三人就是最后的希望,只要杀了他们,唯一能拔出北歧王者剑的萧君赐就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 难道他萧君赐是要杀人灭口? 鼻子有些痒。 凤白泠给凤小鲤掖了掖被角,揉了揉鼻子。 深夜,白日的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外头有动静。 “风早?” 凤白泠第七识一动。 “是我,风晚,是爷让我来保护你的。” 风晚不像是风早那么擅长隐匿身形,他索性站在窗下。 “风早没事吧?” 凤白泠对陆音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属下替风早谢谢郡主……的师父,不知尊师尊姓大名。” 风晚来之前,去看了风早,风早已经醒了,从他口中,风晚知道得知,他和凤郡主之所以能从萧君赐手下逃生,多亏了凤郡主的师父! 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比萧君赐更加可怕的存在。 高人啊! 作为高人的弟子的凤白泠,在风晚心中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凤白泠面不红心不跳。 “小事一桩,我师父乐于助人,做好事从不留名。” “凤郡主最近要小心一些,那一位武者很可能是北歧萧君赐,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爷提醒郡主近日除了去毓秀院,尽量少出门。” 见夜色已深,风晚没有细说,身影一闪,消失了。 萧君赐? 凤白泠在记忆里一阵搜索,愣是想不到一点关于萧君赐的事,可见,那一世,她和此人没有打过交道。 想到了萧君赐,凤白泠就想到了那只狼。 第134章 药材危机(月票加更) 公主府内,南风夫人亲手熬了汤药,让凤展连喝下。 “老爷,你放心,再喝两天的药,你的嗓子就能恢复了。” 南风夫人也是说到做到,卖了山阴馆,她的人送来了一叠子的银票。 凤展连对南风夫人那叫一个满意。 “我的手还有没有法子恢复?” 凤展连右手被独孤鹜所伤,无法正常写字。 “你的手是被独孤鹜伤的,他是武极高手,出手时带上了罡气,你奇经八脉都被伤了,实在没法子恢复。” 南风夫人提起独孤鹜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可她掩饰的很好,凤展连并没发现。 “都怪那小畜生,还有凤白泠,她们母女……东方莲华和她的孽子孽女们一定与我八字不合。找个女婿本以为可以倚靠,谁知道还敢对我这个做丈人的动手。此仇不报,我凤展连誓不为人。” 凤展连一脸的怒容。 “老爷不要动怒,公主姐姐和凤郡主始终是你的亲人,她们不过一时之气,待到她们从宫里回来后,你去哄一哄,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好。” 南风夫人柔声道。 “她们来求我才对,我有圣上当靠山,那母女俩根本奈何不了我。我怎么也是凤白泠的爹,她嫁出去时,还得看我的脸色给嫁妆。过两日,顺亲王府上门,我一定要一大笔陪嫁。不说这些了,今晚,你就搬进来,就是得委屈你先住在南厢。” 凤展连摸着南风夫人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言语间很是暧昧。 “大哥,你快出来看看。” 凤展连正抱着南风夫人卿卿我我,就见凤展天那肥胖的身躯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嚷嚷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 凤展连不悦道。 “大哥,公主带着一帮泥瓦匠在外头砸墙封门,说是……” 凤展天一脸土色。 “说是什么?” 凤展连一听,觉得事情很不对头。 “说是奉旨分居,要将公主府一分为二。” 凤展天话还未说完,凤展连就一把推开南风夫人,往外冲。 公主府外,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干活的。 几名泥瓦匠将公主府的大门给封了个水泄不通,公主府的牌匾也摘下来了,凤家人要想进出,还得从一旁的角门出入。 不仅如此,泥瓦匠还在东厢前封了一道高墙,隔绝了两边的往来。 西厢的凤老夫人、南厢的薛姨娘母女还有北厢的凤展天一家几口也都闻声赶了出来。 公主府外,那些路人和看客们也是议论纷纷,看凤府众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东方莲华,你疯了不成?立刻把牌匾挂回去,把墙和大门恢复原状。” 凤展连平日在人前的那张斯文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爱面子如命,岂能容忍旁人这般议论他,他冲到东厢,一副要将东方莲华撕碎的模样。 他找了一圈,发现东方莲华站在树荫下,不疾不徐打着一套古怪的拳法。 东方莲华并不理会他,顾自打完一套军体拳后,她感到郁结在心口多年的那口气,终于消失了。 她接过苏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那张曾经满是病容的脸上,只有红润之色。 “凤展连,你要恢复原状,找圣上理论去。我与你是奉旨分居,这半年,我留了住处给你们凤家人,已经是仁至义尽。” 东方莲华言语间,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苏嬷嬷,送客。” 东方莲华丢下凤展连,就欲回房。 奉旨分居? 凤展连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 “你个丧门星,你竟敢这么羞辱我儿,我打死你!打死你就安生了!” 凤老夫人一脸的怒容,府门外,那些围观的路人们的眼刀子都快把她这张老脸给戳烂了。 她儿子是状元,孙女婿是七皇子,这女人居然敢这般羞辱凤家人! 她挥着鸠头杖就往东方莲华面上砸。 东方莲华额头,早前留下的那个伤口隐隐作疼。 “老夫人,不可!” 苏母急要上前,紧追而来的凤展天夫妻俩将她抓住。 东方莲华眼眸一深,倏的抓住那拐杖,手间发力。 咔嚓—— 拐杖竟被她拦腰折断了。 凤老夫人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她愣住了,东方莲华居然还敢还手! 凤白泠居高临下,望着她。 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人。 可她的眼神里透出的寒光,让凤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脏话都吞了回去。 “你这悍妇,你敢打我娘!” 凤展连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们凤家人,不过是寄居在我公主府下的蛆虫罢了。从今往后,谁敢再放肆,别怪我轰你们出去!” 东方莲华捏碎了手中的鸠头杖,目光缓缓在凤家人的身上扫过,目光所及之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猛蹿上来。 独孤悟今日的那一番话,东方莲华只觉醍醐灌顶。 她是大楚的公主,又是北歧太祖的后人。 她身上的血,从来都是高贵的。 旁人再轻贱,再压制,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流着的血。 东方莲华转身离开,只留给凤家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她说要赶我们走!我不走,公主府是我们凤家的。” 凤老夫人又哭又嚎。 “大哥……” 一向巧舌如簧的凤展天也词穷了。 “老爷,还是先送老夫人回去。公主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 薛姨娘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她没想到,东方莲华这一次会这般强硬。 永业帝是不会给她撑腰的。 那一定是凤白泠! 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独孤鹜,就能拿捏凤家人了。 她做梦! 太子妃早就想到了对策,她是绝不可能嫁入顺亲王府的,很快,顺亲王妃就会来府里退婚。 两次被退婚,又带了小杂种,没了鹜王做靠山,凤白泠和她娘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翻身之日,公主府,早晚还是他们的。 薛姨娘狠狠扫了眼东厢,扶着凤老夫人回去了。 公主府的这场闹剧,凤白泠没有亲眼目睹,可她有信心,脱胎换骨的东方莲华能够控制得住场面。 凤府途中,她想起了杏林春的染发膏已经开始售卖,就下了马车,绕道去了杏林春,看看染发膏的销售情况如何。 第134章 药材危机(月票加更) 凤白泠也留意到了小锦情绪上的变化,这孩子讨厌猫? 东方锦走过来,看到妹妹东方绣这副模样,恼怒道。 “谁欺负了绣绣?独孤小锦,是不是你?我妹妹好心好意和你玩,你敢欺负她!” 东方锦兄妹俩和独孤小锦年龄相近,东方锦很讨厌独孤小锦,可东方绣却很喜欢他,老是想找机会亲近小锦,可小锦有恐女症,第一次见面时,甚至打伤了他妹妹。 东方锦满脸骄横,作势就要去推攘独孤小锦。 “皇长孙慎言。” 一直未开口的独孤鹜眼眸一沉,东方锦吓了一跳,忙躲到纳兰湮儿身后。 “皇长孙女行为不当,害人害己。教养嬷嬷和几个宫女在身旁,也不阻拦,是为失责,理应杖毙。” 独孤鹜淡淡开了口。 教养嬷嬷和几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两腿发软,跪在地上。 “太子妃救奴才。” “鹜王,张嬷嬷是绣绣的奶娘。” 纳兰湮儿还想求情。 独孤鹜双掌落在了膝上,修长的指轻轻叩着膝,眸间如凝了一层寒霜。 “拖出去,毙了。” 太后由东方莲华搀着踱了过来。 她在湖心亭就听说了,东方绣在宫中玩弹弓,打伤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绣绣年纪小,想来就是手下那群老奴才仗势欺人,这种奴才,留不得。 纳兰湮儿委屈的咬了咬唇,垂下眸来。 她身旁,东方锦看到母妃受了委屈,眼底闪过一抹怒色,可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眯眯上前给太后请安。 “太奶奶,我今儿在国子监又学了新的律文,特意来背给您听。” 说着,他洋洋洒洒背诵了一篇律文,五六百字,一字不落。 太后听了,笑着夸道。 “好孩子,一日比一日聪明伶俐了。” “独孤小锦,今日你不也学了这篇律文,不如你也背给太奶奶听听?” 东方锦挑衅着,看向独孤小锦,独孤小锦在人前,完整的一句话都很难说出来,何况是背诵几百字。 他就等着看独孤小锦出丑呢。 独孤小锦垂着头。 独孤鹜蹙了蹙眉,刚要开口替独孤小锦推辞了。 “小锦,你不是说有礼物要带给太奶奶?” 身旁,凤白泠轻轻推了独孤小锦一把,独孤小锦猛地抬起头,对上凤白泠的眼。 凤白泠的目光里,满是鼓励。 心底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独孤小锦走到太后面前。 “太……奶奶……” 手帕里包着一块桂花糕。 太后一怔,她眼眶发热。 独孤小锦和独孤鹜性情相似,鲜少与人亲近。 每次来皇宫,也都是躲得远远的,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 也是第一次,他叫自己太奶奶。 都说隔代亲,隔了两代,那就更亲了。 在太后眼中,小小一只的独孤小锦俨然就是独孤鹜的缩小版,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眉眼那神情和当初刚来皇宫时的独孤鹜如出一辙,谁敢说,这孩子是捡来的! 太后含着热泪,接过那块桂花糕。 “哀家最近吃药吃的嘴苦,桂花糕是哀家最爱吃的,这个时节可不好买到。还是小锦贴心,不像你那父王,每回来看哀家,都空着手,还老是绷着张棺材脸。” 太后笑得开怀,那模样可比刚才东方锦背了几百字要开心多了。 东方锦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 一块喂狗的破糕点罢了,太奶奶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棺材脸? 独孤小锦暗暗瞥了眼父王,后者绷着一张脸,还真挺像。 再看看一旁,凤白泠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来独孤鹜极其不满的一个瞪视。 许是被凤白泠感染了,他小嘴禁不住也咧开了,心中觉得太后也不那么可怕了。 他小小声道。 “禀太奶奶,是母妃教导得好。” 太后又是一愣,满脸惊喜看向独孤小锦。 独孤鹜娶了三任正妃,独孤小锦可从未在人前管谁叫过母妃。 “阿鹜,阿泠,你们过来。” 太后拉着独孤小锦到了身旁,冲着凤白泠和独孤鹜招了招手,两人踱到太后身前。 “阿泠,往后,阿鹜和小锦父子俩就交给你了。” 太后郑重其事,将父子俩的手一并交到了凤白泠手中。 凤白泠眼睛一亮,顺势接过独孤鹜和小锦的手。 “太后放心,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她笑的美眸弯弯,心里美滋滋,再多来几次,急救箱里第三层就能打开了。 独孤鹜黑着脸,当着太后的面,他实在不好把凤白泠那只摸来摸去的爪子摔开。 不远处,一道幽怨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其乐融融,就如一家子。 凤白泠甚至还未嫁过去,就已经被独孤小锦接纳了。 纳兰湮儿眸光发冷,她看向儿子东方锦。 东方锦一脸的气呼呼,满脸嫉妒瞪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他身份尊贵,又是皇长孙,可他的爹爹却一直昏迷不醒,从来不曾像是今日这样,护着他。 纳兰湮儿看得心中酸涩。 她好想告诉东方锦,他才是独孤鹜的孩子。 那个野种,根本不配叫独孤鹜父王。 还有那个凤白泠,也没有资格鸠占鹊巢。 她绝不能让凤白泠这么得意下去。 可是有独孤鹜在,她不好动用祝术。 纳兰湮儿美眸一转,看向东方锦怀里的那一只番猫,她抬起手,趁着众人的目光都留意着太后那边时,扯了扯番猫的尾巴。 那番猫喵的大叫一声,蹿了出去。 听到猫叫声时,独孤小锦脸上的笑凝固住。 他一回头,看到番猫扑上前来。 那一双蓝黄相间的眸里满是凶光。 他脑中,轰鸣一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崩断了。 他忽然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掐住番猫的咽喉,喉咙里发出了嘶嘶嘶的响声。 那声音,就如蛇吐信。 众人脸色大变,就听到喀拉一声,番猫不及挣扎,就被的孤独小锦拧断了脖子。 “独孤小锦发疯了!” 东方锦大叫道。 独孤小锦缓缓转过头来,目中只有野兽一般的疯狂,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在阳光下,一点点变了颜色。 一蓝一金,异色的瞳! 第135章 急救箱第三层 太后重病的风波暂且告了一段落,可公主府里却翻了天。 昨夜,薛姨娘献计给凤展连,让他趁着雨夜天黑发卖了凤小鲤。 是夜,为免走漏风声,凤展连就亲自带了几个家丁去办此事。 一夜过去了,天亮时,薛姨娘起了身,对镜描眉抹上艳丽的口脂,心情正好。 凤白泠母女这一次宫中,必定是有去无回。 家中那小野种也被铲除了,以后公主府就是她说了算了。 哪知等到了午后,凤展连还没回来。 薛姨娘觉得事情不妙,她命人去东厢打听消息,说春柳一早就带着凤小鲤出了门,苏母倒是在东厢,一问凤展连,苏母一问三不知,说是昨晚大老爷根本没来过东厢房。 就连一起办事的七八个家丁也没有了消息,他们的家人都闹到薛姨娘面前了。 薛姨娘这下子慌了神,忙找了发卖人口的婆子来花厅问话,那婆子提起此事还一肚子窝火,说公主府言而无信,害她在府外等了一宿,压根连凤展连的面都没见着。 薛姨娘一听,膝盖发软,人差点没厥过去。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恰好凤展天经过,一看薛姨娘弱不禁风的模样,忙搀住她。 他这些日子,被药行的事吓得不敢妄动,窝在府里,也是无事。 一见怀里的薛姨娘肤白貌美,眉目含泪,娇弱的身躯颤个不停,她小声啜泣着,凤展天看得心头一热,他对凤展连一向羡慕,娶了个公主不说,还纳了薛姨娘这么个尤物。 当年在村里时,他也垂涎薛姨娘的容貌,奈何她先被凤展连勾搭上了,今日摸着她的软若无骨的手,扶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凤展天顿觉身子都酥了一半。 “二弟,你大哥不见了,你快出去找找。” 薛姨娘哀求道。 凤展天带着公主府的家丁在城中寻找,大街小巷,茶楼酒馆,还有凤展连平日交好的那些幕僚们,一家家都问过了,可就是没打听到凤展连的下落。 “再去打听打听,有大爷的消息,就立刻回禀。” 凤展连踱进了一家酒楼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身后,一辆黑箱马车刚好驰过。 坐在马车前的人,戴着一顶斗笠,只露出了个光洁的下巴。 那人睨了眼公主府的家丁们,嘴角一抹怪笑。 马车出了城,就往城外的碧螺山行去。 山路颠簸,车厢内,已经昏睡了多时的凤展连醒来。 他一醒来,就闻到一股膻味,他的手脚,就连嘴都被堵住了。 昨夜,他带人去拿凤小鲤,再往后……发生了什么? 凤展连仔细想,脑中,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忽的,闪过了几个血淋淋的人脑袋,脑中的记忆顿时一片模糊,他赤目欲裂,一阵疯狂的挣扎。 哐当,凤展连的脑袋撞在了坚硬的车壁上,他嗯嗯啊啊叫嚷着。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一掀开,外头鸟鸣山幽,春光正好。 一个灰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将凤展连从车里拖了出来。 “真吵,好在小师父有先见之明。” 陆音目光冰冷,对独孤鹜这种老畜生,他丝毫不同情。 他单手扣住独孤鹜的咽喉,让其无法发声,再取出一壶混合了花叶万年青汁液的酒,灌入凤展连的咽喉。 辛辣刺激的毒酒入了咽喉,凤展连舌头剧疼,犹如烧红的铁水入喉,咽喉都要冒火了。 他被丢弃在地,再被装进一条粗劣麻袋里,陆音丢下马车,往碧螺山上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凤展连听到淙淙流水的声音,仿佛还有人说话声和丝竹管弦之声。 麻袋被人解开了,凤展连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 先是一片旖旎香风扑面而来,他被带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馆子里。 地砖那是汉白玉,栋梁那是百年南山松,就连墙壁上镶嵌的也是夜明珠,山水屏风是前朝大家手笔,这山阴馆不愧是销金窝,就连一桌一椅都透着奢靡。 “太阳打西边来了,见过十三四岁小儿郎卖身葬父葬母的,没见过三四十岁老腌肉也出来卖的。” 眼前一个三旬开外的风韵妇人,她肤色略黑,眉目轻佻,长得虽不是很美,却别有一股野性的风情,她不似楚国女子,长得更加高壮丰满些。 艳丽的瑰红紧身上衣,下罩一身湖绿花裙,腰上金丝缠绕如水蛇般,发间插着几根绿红相间的翡翠玛瑙发簪,这妇人的身段就如熟透了的蜜瓜,男人见了,只觉得香香艳艳,要人命哦。 此人就是山阴馆的女老板,南风夫人,她看着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开外,只是保养得宜,看不出来罢了、 她听说有人带了货来,一听说已经三四十了,心里还嫌弃着。 可麻袋一打开,里头滚出个身材修长,面皮白皙的男人来。 男人留了一把美髯,五官秀美,透着儒雅之气,看他细皮嫩肉,掐一把,仿佛能掐出水来,再看那腿,长长的,就连屁股,都比一般男人翘得多。 好货色啊! 他满脸惊恐,一双朗目里透着哀求之意,那眼神落在风月老手南风夫人眼中,只觉得心痒难耐。 “夫人,我说得不错吧,这等好货色,只需五十两黄金,买到就是赚到。” 陆音压低了声音。 凤展连一听,三魂没了六魄,他突然意识到,他被卖了! “我这里的规矩,要买先验货,来人带他去沐浴更衣,老娘亲自来验货。” 南风夫人舔了舔舌。 一个时辰后,陆音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下了碧螺山。 慈元宫中,东方莲华陪着太后用了晚膳,饭后,就见一名宫女匆匆行到她身边,一阵耳语。 凤白泠认得,那宫女是萧贵妃宫里的。 东方莲华听罢,脸色都变了,人有些失魂落魄。 “阿泠,你爹爹失踪了,昨夜……” 东方莲华刚要说什么,凤白泠忽长叹一声,拉着东方莲华坐下。 “娘,其实,我昨晚做了个梦,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梦到那一日,我回到公主府,小鲤被推入水井……” 第136章 变废为宝小能手 一早,凤白泠让春柳去转告欧阳沉沉,她今日请假不去毓秀院了,随后就去了杏林春。 “这些都是百年野山参,灵芝的成色也很好,虫草更是比我们日常采购的要好得多。郡主,你这位朋友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好药的?” 苏妄没想到,困扰了他几天的事,只是告诉了凤白泠一声,凤白泠一早就给他送来了药材。 “她是个世外高人,你叫她医佛就是了。药这里只有三种,还有几味紧缺的药材,过两天我给你一并送过来。你再给我物色物色,有没有闲置的田和药农。” 风白泠笑了笑。 离开了杏林春后,凤白泠拐进一条巷道里,等到她在出现时,成了一个十七八岁,鼻不高,眼不大,唇有些薄,非常路人脸的女子。 宫竺昨晚离开前,凤白泠像他要了张人皮面具。 她的身份,在楚都行动并不方便,有了这张人皮面具后,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 换了张脸后,凤白泠又去了附近的几家药行。 “我想采购一批人参、鹿茸……” 风白泠刚说完,药行的掌柜就抬头看了眼她。 见她衣着普通,脸也长得普通,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姑娘,你要这么药材,价格可不低。” 掌柜狐疑着看向凤白泠,他这药行表面上看是普通的药行,可其实是太医院的王御医家的店铺,最近王御医发话了,有几味药一定要注意,绝对不能卖给杏林春。 杏林春是公主府开设的,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太医院,听说附近的几家药行都联合抵制它,扬言要让它滚出楚都。 “掌柜,莫要误会,我不买最好的,就要那种品质不好的,你们库房不要的那些就行,我也是二道贩子,转卖给乡下人的。” 凤白泠凑到柜台前,摸出一两银子,推给掌柜的,压低声音道。 掌柜的一听,顿时明白了。 “我懂,以前杏林春杨寿财就是那么干的。不过,你可小心点,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杨寿财后来就被人给打死了。” 掌柜一听,挤眉弄眼道。 其实药行里,总有一些变质过期的药,一般的药行医馆重医誉,都会当药渣子清理掉,名贵药材浪费掉的也不少,毕竟名贵药材一年到头买的人也就那么些。 掌柜的当即就让伙计去库房清理了一批药,凤白泠花了一百两把药材买下了。 她命人运到了巷道里,将那些药材又一股脑都丢进急救箱。 她计算过,急救箱虽然容量不小,可一次性也不能基因驯化很多,每次数五十斤左右药材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用来驯化名贵药材最合适,普通药材可就不划算了,最好的还是种植基因驯化后的种子,毕竟从几大药行倒卖过期药材,很快就会引来怀疑,不是长远之计。 一夜左右,急救箱就能驯化完成大概五十斤名贵药材,已经足够满足杏林春最近的需求了。 穿过喧闹的早市,凤白泠到了楚都的种子所。 虽还是早上,可种子所门口已经排队等候着长长的队伍。 大楚的种子所隶属于户部,专管大楚的农业。 楚都附近的农户,秋天收粮纳税,春天播种买种,都需要经过种子所。 另外,一些药草的种子,还有花卉果蔬的种子,也都从种子所购买的。 凤白泠今日前来,就是来购买果蔬种子的。 独孤鹜买下的郡主府,里面种满了各种名贵花卉和珍惜树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可在凤白泠看来,这就是中看不中用。 22世纪时,环境恶化,对于人类而言,土地能种植出足够的粮食和果蔬才是第一要务。 她打算将公主府改造一番,自家种的果蔬吃进肚子里才能放心。 “官宦人家排左边,平民百姓排右边,都排好了,不许插队。” 一直等到了巳时,才见几个农官走了过来。 他们如同驱赶牲口那样,将一群衣衫破旧的农民赶到一旁,见到那些官宦人家的仆从,则是命人倒茶递水,毫不客气。 凤白泠就排在一队平民百姓中,正值农忙,楚都附近村庄赶来的百姓的数量可不少,队伍也有几百人之多。 巳时一直排到了午时,才轮到凤白泠前面的那一名农妇。 那妇人大概五旬上下,面黄肌瘦的,背更有些佝偻了,粗布陋衣上打满了补丁。 “大人,我是歧村的农户,想要赊购春耕的种子。” 那农妇一开口,凤白泠就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只因为歧村,正是东方莲华的封邑所在。 公主府往年的税赋,都来自歧村。 听说歧村去年闹了蝗灾,一年颗粒无收,农户连吃都吃不饱,东方莲华得知此事后,就让凤展天免了歧村的税赋,为此,凤展连还和东方莲华吵了一架。 这些,都是东方莲华和凤展连分居后告诉凤白泠的。 “歧村?你们又来赊种子,去年赊给你们的种子,种子钱都没给,今年又想来吃白食,滚滚滚。” 农官一脸的鄙夷。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哪里都有天灾人祸,个个都来赊欠,还了得。 “官老爷,求求你,我们去年村里闹了蝗灾,欠了收。就这一次,我们今年种了粮,一定会还上,若是没有种粮,我们歧村的人就要饿死了。” 农妇忙跪了下来,咚咚咚给农官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破了皮,渗出血来。 “来人啊,拖出去。没有钱,活该饿死。” 农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官兵就要把农妇拖出去。 “慢着。” 一声娇叱传来。 风白泠扶起农妇,冷眼扫过那几名官兵和那名农官。 “大楚律有明文规定,若是遇到了农户因天灾人祸受了灾,可免除农户税赋,农户购买种粮可赊欠三年。你身为农官,难道连最基本的大楚律都不懂?” 农官被问的一愣,大楚律有这一条? 再看看说话的女子,一身粗布裙,一看就不是官宦人家。 他冷笑一声。 “哪来的不长眼的,敢管官府的事,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掌嘴三十。” s:///book/14/14812/88968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7章 狗男人的另外一面 岂有此理! 狗眼看人低的狗官。 凤白泠一听,再看看地上趴着的农妇,顿时火冒三丈。 几名官兵伸手就要抓人,她一脚横扫,最近的一名官兵被摔倒在地,又是一个擒拿手,将紧接而来的官兵按倒在地。 “造反了,这女人还敢动手伤人,把她和那农妇一并拿下,送官查办。” “住手。” 男人清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落地,那名农官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双膝直哆嗦。 不远处,独孤鹜坐在轮椅上。 他微微眯起眼,一双眼中透着冷光。 “鹜王。” 农官和官兵们都跪了下来,微微发抖。 凤白泠看到独孤鹜,这狗男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忙将农妇扶了起来。 “她说的不错,你身为大楚官员,竟不懂得大楚条例?” 独孤鹜光是往那一站,就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他板着脸训人,那官员连连磕头。 “鹜王,你有所不知,歧村年年都欠收,还不缴纳税赋,公主府打过招呼,农户若是来赊粮,不能给他们种粮。” 农官才八品,可得罪不起公主府,更别说,他还拿了公主府的好处。 凤白泠听罢,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件事,不用说,一定是凤展天或是薛姨娘做的。 早前说起税赋时,东方莲华说体恤农户,就免了税赋,如此一来,两人就没法子敛财了。 “可据本王所知,永安郡主宅心仁厚,不会做出如此苛刻的事。一定是有人冒充公主府传话,本王自会调查,给粮。” 独孤鹜冷眸一扫,农官只得命人取了一百斤种粮,交给农妇。 “你身为朝廷官员,不熟读律法,仗势欺人,拖出去,杖三十。” 独孤鹜一说完,那名农官吓得膝盖一软,被官兵拖了出去,不远处,阵阵惨叫声传来。 “多谢青天大老爷。你们这是救了我们歧村整村人的性命。” 农妇忙要给凤白泠和独孤鹜磕头。 “大娘,你别客气。你要谢谢这位官老爷,我不过是一路人。” 凤白泠虽有些意外,独孤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面上却是一脸的镇定自若。 她乔装打扮后,口音嗓音也都微微调整过,加上相貌改变过化了妆,不怕独孤认出她。 “姑娘不是大楚人士,对大楚律倒是很了解。” 独孤鹜卸任了御林军统领后,以脚疾为由一直不愿意再就职。 可近日户部史尚书告老还乡,户部空出了个位置来。 户部主管财政,是个肥差,不少官员甚至是皇子王爷们都很眼红,明里暗里,想要抢这个位置。 永业帝考虑几日,让独孤鹜出任了户部尚书。 一来户部常年亏空,多有漏洞,需要人整顿。 二来独孤鹜虽腿不好使,可脑子好使的很,他的筹算能力,连郭祭酒都自愧不如。 三来独孤鹜不差钱,不怕他中饱私囊。 独孤鹜新官上任,没有去户部衙门,倒是先到了种子所。 他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最清楚,民以食为天,军队也以粮草为天,听说去年各地欠收不断,眼看春耕就要开始了,他这个户部尚书新官上任,就要管管农事。 “小女不才,家族里在外经商,游走各国,各国的律法都懂得的一些。” 凤白泠笑道。 独孤鹜就随口问了几句各国的风土人情。 凤白泠刚看过列国传,回答起来,对答如流,没有半点破绽。 此女不凡,年纪不大,却聪慧过人,见闻广博,见了我也是毫不畏惧。 独孤鹜暗道。 他杀人无数,自带一身戾气,常人见了都要吓得直哆嗦。 第一次见面就不惧怕的,怕也就只有凤白泠了。 “既是得了粮种,切勿耽误了春耕,你先回去,告诉村里人,若是再有委屈,可去城东巷郡主府。” 独孤鹜相信,以凤白泠的性情,一定不会为难这些农户。 农妇再三感谢,就要离开时,被风白泠叫住了。 “大娘,我看看你的种粮。” 独孤鹜蹙蹙眉,农妇也迟疑了下,把那一百斤种粮打开。 这一打开,凤白泠和独孤鹜的脸色都变了,农妇更是吓得坐在地上,眼中泪水不住往下流。 尤其是独孤鹜,他低声道。 “狗奴才,该杀。” 一百斤种粮里,竟一般都掺杂了沙石,余下的那些种粮也都是发霉的陈年种子。 这要是拿回去种下地,就算是不闹天灾,风调雨顺,也必定会欠收。 果然如此。 风白泠苦笑。 那一世,她在街头行乞时,曾经目睹一桩惨剧。 一个村落的村民因为常年欠收,交不起税赋,村民们去告官,可官官相护,村民们除了被打了一顿,再无下文。 被逼急了的村民们就带着柴刀,杀了一名种子所的农官,几名村民写下了申冤血书后,自绝于街头。 此事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后来出面彻查此案的,也是独孤鹜。 独孤鹜虽然以残暴出名,可不得不说,是个好官。 独孤鹜一口气杀了种子所十余名农官,此事最后还牵连到了大皇子……独孤鹜后来查出,种粮有问题。 但那都是三年后的事了,没多久,凤白泠就饿死街头。 最后大皇子的结局如何,凤白泠也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种粮有问题?” 独孤鹜扫了眼凤白泠。 “大老爷,你是不了解当官的。凡是为官的,没有几个心眼不小的。我在外行走多了,知道平民得罪了官员,会被用各种手段报复。大老爷你官大,不知道也不奇怪。” 凤白泠笑了笑,可她的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沧桑。 她街头行乞时,看着春柳被打死,看着多少官员对待平民连猪狗都不如。 世态炎凉,这就是大楚。 三年街头行乞,又接受了22世纪人人平等的观念后,凤白泠待人接物早已不同往日。 独孤鹜不由多看了凤白泠一眼,女子相貌平平无奇,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大娘,你去顺亲王府找朱管家,就说独孤鹜给了你一百斤种粮,你带回去。等到收粮后,再还给亲王府。” 独孤鹜一说完,风白泠不由侧目。 哟嚯,狗男人居然也有慈悲的一面。 独孤鹜再看了眼凤白泠。 “今日之事,还请……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小白,多谢大人刚才替我解围。” 凤白泠说罢,就抓住了独孤鹜的手,用力握了握。 第138章 神秘的种子(月票200加更) 这种感觉? 独孤鹜目光一凛。 “这叫握手,是我家乡的礼仪,两人见面时,都要握一握手,以示尊敬。” 凤白泠神情自若,握了好一会儿的手,才松开了独孤鹜的手。 打开急救箱可就要消耗第七识,可不能浪费了独孤大补丸。 看她落落大方的模样,独孤鹜心底生起的困惑打消了。 他在各地行军打仗,见识也很广博,倒也听说过,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皇朝,民间的风俗各有不同。 一些还未开化的地方,甚至还用妻子招待外来的贵客。 “今日之事,还请姑娘帮忙保密,在下要调查一下。在下独孤鹜,是新上任的户部官员。” 凤白泠暗想道,看样子,三年后的事,怕是要提早了。 如此也好,能够避免村民们自杀。 凤白泠和独孤鹜又寒暄了几句,就见一名自称户部侍郎的官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就不耽误大人办事,后会有期。” 凤白泠拱拱手,又回到了种子所。 独孤鹜看了眼还在排队的凤白泠,推着轮椅走开了。 早前那名农官被独孤鹜杖打了之后,种子所们的其他农官们都已经听说了,新来的户部尚书是独孤鹜。 独孤鹜的名号,哪怕是在文官中,也是赫赫有名,农官们都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再也不敢苛待农户。 午后,凤白泠轮到了买种子。 “买一些果蔬和药材种子。” 凤白泠说明来意。 “种子所里有人参、灵芝和何首乌的种子,但是不包发芽。人参种子原本是没有的,你运气好,今早刚到到了一批。果蔬的品种很多,每种价格不同。” 农官边说着,取出了几袋种子。 凤白泠花了二十两,买了大约十几种药草和十余种果蔬的种子。 正要离开种子所时,就见一名锦袍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面白无须,没有喉结,看着还有些眼熟。 一见来人,农户忙陪着笑上前。 “赵公……赵爷,你来拿花种了?” 风白泠又多看了对方一眼,有了点印象。 那不就是皇后身旁的赵公公,此人很得皇后的宠幸,虽然不过到三十岁,可算是宫里的二号人物。 他怎么到了种子所? 宫里的采购,是六局里的专门人员管辖的,怎么会让赵公公外出? 凤白泠长了个心眼,假装查看种子,也不离开。 “我托你买的那些稀罕花种呢?” 赵公公压低了声音问道。 农官忙拿出几包种子。 “这次的品质没问题?上次都种死了,害得娘娘打了我十个耳光。” 赵公公皱皱眉,指着农官的鼻子骂。 风白泠在旁听得分明,心中暗想,萧皇后人前宽厚大度,怎么会因为一些种子不发芽,就责骂属下的得力太监。 除非,那些种子非常重要。 “赵爷,这种子也不是都能发芽的,和气候土壤都有关系。” 农官苦着脸道。 赵公公哼了一声,丢下一包银子,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就和一人撞到了一起。 几包种子落在地上,种子洒了一地。 “不长眼的东西。” 赵公公破口大骂。 “抱歉抱歉,大爷,我笨手笨脚的,这就给你捡起来,准保一颗都少不了。” 凤白泠低着头,将洒落在地的种子都一一收好,又是点头,又是赔礼,赵公公看了眼种子没什么纰漏,这才瞪了眼凤白泠后离开了。 走出种子所,凤白泠打衣袖里一抖,就抖出来几粒种子。 方才趁乱,她将赵公公口袋里的几种种子藏在了衣袖里。 “看上去都是寻常的种子,等到种出来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算算时辰,凤白泠从急救箱第三层里取出了药材。 和昨晚一样,基因驯化后的过期药材都犹如托脱胎换骨了一般,就连干瘪的鹿茸变得饱满,透着香气,每一种药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风白泠回到了郡主府,将药材一一收好,一部分留给库房用,另外一部分,明早送到杏林春去。 这次驯化,花费了她一千两银子,凤白泠免不得又肉疼了一番。 她把种子所里买来的各种黄瓜、土豆、胡萝卜以及番茄、地瓜等等的种子连着刚买来的人参、何首乌、灵芝等药材种子,以及赵公公手头得来的花种,一并都丟进了急救箱第三层。 傍晚前后,独孤鹜回到亲王府,他面色阴沉。 早上撞到了歧村种粮的事后,小白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户部的水很深。 他找了户部的一位侍郎调查种粮之事,那侍郎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竟说,种粮的事,这些年都是大皇子管,若是要查,还得找大皇子。 这摆明了就是推托之词。 刚好这时,风晚前来汇报,把郡主府一日里发生的事禀告独孤鹜。 “郡主白天出去了,没让属下跟着。属下本想暗中跟随,却被小鲤和黑电缠上了。” 风晚一脸的苦逼。 贪狼王来了郡主府后,凤小鲤就让它把郡主府每个人的气味都给记住了,遇到了陌生人,统统赶出去。 他正准备跟上凤白泠时,凤小鲤就放黑电追得他满郡主府跑。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郡主已经溜出府去了。 “贪狼王在,你也躲不了。平日保护凤白泠时,她若是不乐意你跟着,你就不用跟。” 独孤鹜早前派人盯着公主府,是担心凤白泠有什么意外,可是经历了萧君赐的事情之后,对方既然有高人保护,他就给那高人一个面子。 “凤郡主下午一回来,就让人把东院里的假山和亭子还有一批花草树木都铲平了。” 风晚迟疑了下,再禀告道。 凤郡主说是想念别庄附近农户家种的果蔬的味道了,要种植一些果蔬和一些草药。 东方莲华和凤小鲤都很赞同,就是可惜了那一片养护的好好的珍贵花草还有那些用名贵的湖石打造而成的假山。 “这种琐事,她要怎么处置随她,以后不用上报。” 独孤鹜揉了揉眉心,他从没有指望凤白泠能像个正常女人那样,她就是把郡主府给拆了,他都不觉得奇怪。 正说着,朱管家来了,朱管家开口就说。 “爷,下午有个自称歧村的农妇来借了一百斤的粮,恕属下多嘴,虽说是公主府的农户,可粮借了歧村,怕是有借无还。 第139章 有母妃的感觉真好 (300月票加更) 永业帝开了金口,凤白泠才答应给萧贵妃药。 她的药方的确像那些御医们说的一样,平平无奇,可除了普通中药之外,她还额外加了驱虫药。 驱虫药磨碎了,加入中药中,这样既不会被发现,又能发挥药效,可谓是两全其美。 在暗中拿出新的驱虫药时,凤白泠扫了眼急救箱。 这一看,她愣住了。 急救箱里,多了一个早前没有的药瓶。 药瓶里装的并非是普通的药,而是22世纪研制出来的内窥镜胶囊。 那是一种微型设备,使用纳米技术制成,内窥镜制成胶囊,人吞服下后,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在六个小时内可以离开排出体外,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痛苦。 作为内科检查的重要组成部分,内窥镜的出现解决了现代医学上的不少疾病。 凤白泠在战地时的医疗舱里,就有成套的大型内窥镜设备,只可惜她眼下没法子进入医疗舱。 倒是内窥镜胶囊在功能上比设备更加便携,也更加方便,尤其是在太后重病的情况下,结合第七识,用内窥镜胶囊做后续治疗会更加方便。 只是,这玩意,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这不是普通的药,是高端药,哪怕是当初在战地时,也是很难申请到手的。 凤白泠纳闷着。 早前她也试着用第七识获取内窥镜胶囊,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想来是因为第七识还不够的缘故,难道不成……凤白泠回想了下。 为了获取帝王气运,今日她捏了、扶了独孤鹜。 可早前亲他,第七识大涨,都没有得到内窥镜胶囊,凤白泠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说今日她吸收帝王气运和平日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方才,独孤鹜主动靠在了她身上。 工具人主动赠送和被动给予,两者竟有那么大的区别! 凤白泠如醍醐灌顶,看样子,她以后也得想法子让独孤鹜多多主动。 可那家伙,万年冰山似的,想要他主动,谈何容易。 寝宫内,宫女前来禀告,太后虽然还是在上吐下泻,可腹疼症状已经有所缓解。 永业帝听闻太后情况好转,龙颜大悦。 “凤郡主,你这几日就暂且留在宫里,待到太后身体好转,再回去。莲华,你也好些时日没有进宫了,就留在慈元宫陪陪太后。” “圣上,臣妾并无大碍,也想留在这里照看太后……” 萧贵妃刚喝完凤白泠给的药,还想献殷勤。 哪知道药一喝下去,她腹部一阵剧烈的翻滚,噗的一声,一个又响又臭的屁,当着永业帝的面崩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众人的神情各异。 凤白泠神情自若,心底却是笑翻了。 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额外照顾,萧贵妃的药,她可是加了双倍份量的。 后宫的妃嫔们,为了争宠,任何时候都是香喷喷、美美哒,别说放屁,就是粗俗的动作也从来没有过。 萧贵妃真想一头撞死,她在永业帝面前,从来都是表现的娇媚可人,从未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永业帝脸色铁青,懒得理会萧贵妃,拂袖而去。 萧贵妃泫然欲泣,狠狠剜了凤白泠一眼,就被嬷嬷、宫女们搀扶着离开了。 “鹜王、凤郡主,太后请你们进去。” 一位面目和蔼的嬷嬷走了出来,请两人进去。 “太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纳兰湮儿满脸关切,刚移了一步,那嬷嬷就语带不善。 “太子妃,太后只请了鹜王和凤郡主两人。” 得知太后是因为太子妃送来的鱼才生了病,慈元宫上下对纳兰湮儿的态度差了很多。 身旁,凤白泠走到了独孤鹜的轮椅旁,随手就往里面推。 独孤鹜抬了抬眸,也没有制止凤白泠。 这一幕,落在纳兰湮儿眼中,只觉得心如刀绞。 独孤鹜生性多疑,别说是轮椅,就是他用过的东西,都不容许旁人沾手。 他的内侍,多年来也就只有风早和风晚两兄弟。 可他却让凤白泠推他的轮椅,难道说,他已经接纳了凤白泠? 东方默笙听着脚步声渐渐传远,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公主,侄儿听你脚步轻盈,气息浑厚,倒是比生病之前身子还要康健许多,不知泠表姐给了你什么好方子?” 他冲着东方莲华微微颔首…… 寝宫内,太后喝了汤药。 听凤白泠的意思,这药还得喝两天。 她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这几日折腾的厉害,太后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可比起之前,她已经好了许多。 看到凤白泠推着独孤鹜进来,太后半忧半喜。 忧的是,独孤鹜的腿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喜的是,独孤鹜虽然沉着脸,可看上去并不排斥凤白泠。 太后带了几年独孤鹜,对他的性子很了解。 因为早年的经历,独孤鹜打小就是个面冷心也冷的性子。 他不苟言笑,对人冷酷无情,哪怕自己这个做奶奶的,也不曾见他笑过。 她知道这么婚事,独孤鹜并不喜欢,太子娶纳兰湮儿的事,他心里一直有怨。 可纳兰湮儿,未必就是他的良配。 公主府虽然无权无势,可阿泠是个好孩子,她也许容貌并不出众,可子极却好,又是个胆大的,若是两人真能在一起,也许阿鹜那颗石头般的心,总有一天能被捂暖。 “你们俩都过来。” 太后露出了欢喜的笑,冲着两人招招手。 两人到了太后面前,太后一手握着一个,让两人坐在她的床榻边。 “太后,你还要养病,还是躺着的好。” 独孤鹜冷冰冰道。 “这孩子,说过多少次了,人后,叫我祖母。” 太后嗔怒道。 “祖母。” 凤白泠甜甜加了一句,独孤鹜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异瞳里闪着威胁的光。 “还是阿泠贴心。你们俩就快成亲了,平日里也要多相处,别理会什么老规矩,未婚夫妻若是不见面,怎么培养感情。” 太后语重心长着,捉住独孤鹜的手放在了凤白泠的手上。 第140章 骑射课上的一鸣惊人(上) 东方离虽说人品和眼神都不咋的,可身为永业帝如今最宠爱的儿子,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他在御和射方面,在所有皇子中,称得上一绝,才能被挑剔的南秀夫人相中,聘为男先生。 “公开授课,他也不至于太过放肆,别和他起冲突就是了。” 凤白泠说罢,和欧阳沉沉换好了骑射服,朝着场地走去。 骑射课和其他课程不同,是在室外上的。 所谓的场地,是毓秀院和国子监之间的一大片林地,旁边修了一排马厩,平日国子监和毓秀院上课用的马匹也养在那。 林地附近是一片拓宽的天然湖泊,环境优美,风景颇好。 冬楼离骑射场精近,凤白泠和欧阳沉沉来得有些早,其他女学生还没到。 不远处,一阵说话声。 “七皇子,我……我很仰慕你。” 一个羞涩的女声,林间,有两人正在说话。 长身玉立,临水而来,一脸冷傲的正是东方离。 女子也穿着骑射服,声音含羞带怯,看样子也是毓秀院的女学生。 “明霞郡主,我不喜欢你。” 东方离不耐烦道。 他长得好,又是七皇子,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这些都是庸脂俗粉,他一个也看不上。 明霞郡主? 这名字凤白泠觉得有些耳熟。 东方离一抬头,就看到林外站在两女,其中一人,可不就是风白泠。 东方离莫名的有些心虚,他嚷嚷道。 “凤白泠,你要不要脸,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女子哭着从林间跑了出来,看到凤白泠时,她瞪了眼凤白泠,一跺脚,跑开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还不死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东方离一脸傲娇,踱了过来。 凤白泠来毓秀院读书,一定是和明霞郡主在内的那些女学生一样,就是为了亲近自己。 “醒醒,天亮了。” 欧阳沉沉翻了个白眼,他哪来的自信,阿泠会喜欢他?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女学生来了,早前哭着跑走的明霞郡主也和安阳郡主、凤若颜一起走了过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了。 今年因为东方离的缘故,来上骑射课的女学生多了不少。 一些人专门为了他,加选了骑射课。 看到凤白泠和东方离站在一起,凤若颜和明霞郡主的神情都不大好,凤若颜眼中闪过一抹嫉恨,明霞郡主却是轻轻咬了咬唇。 “明霞,那不是你未来嫂子凤三无嘛?” 安阳郡主推了推明霞郡主。 明霞郡主是顺亲王的三女儿,虽然不是顺亲王妃所出,只是个庶出,可和独孤鹜算起来也是异母同父的兄妹。 只是她年龄比独孤鹜小十余岁,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从小就和独孤鹜不亲近。 “她是独孤鹜的妹妹?” 凤白泠心底暗道,不由多看了一眼明霞郡主。 女子和独孤鹜完全是两类人,没有独孤鹜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颜值,五官只能算是明净,肤白皙,显得有些瘦弱,她看向东方离的眼神中,满是痴迷。 那模样,让凤白泠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又是一个被东方离外表欺骗的无知少女。 明霞郡主也在暗中打量凤白泠。 她自小体弱多病,招生那几天刚好染了风寒,刚能来上学就听说凤白泠也重新回了毓秀院。 她早几年在皇宫见到东方离时,就对他一见倾心。 这些年,一直将爱恋埋在心事,近日因为顺亲王妃要替她议亲,她又听说东方离要纳凤香雪为妾,情急之下,就壮起胆子来告白,哪知道被东方离一口给拒绝了。 “都别愣着,去挑马,今日先骑马,再学射箭。” 东方离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只觉得头疼,他摆摆手,让女学生们去选马。 今日上课的女学生一共有三十人,选马时出了点麻烦,马少了两匹。 “国子监也恰好在前头上骑射课,用了一批马。” 管理马厩的马夫回禀。 “也就差了两三匹,没有马的人出列。” 东方离刚说完,就见凤白泠、凤若颜和明霞郡主走了出来。 “你们三个,骑我的马。” 独孤鹜说罢,凤若颜和明霞郡主不由一喜,她们都希望找机会和东方离亲近,哪怕只是骑东方离的马,她们也是心甘情愿。 “那不是还有一匹,我骑那一匹。” 凤白泠可不想碰任何东方离碰过的,尤其是他的马,她指了指马厩的最里面,站着的那一匹黑马。 那黑马站在马厩里时,凤白泠就留意到了。 其他马都不敢靠近它,它就犹如鹤立鸡群,光是个头都比其他马高出半个头,四肢更是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匹好马。 “阿泠,那马不成,悍得很,刚才我屁股上都挨了一蹄子。” 欧阳沉沉连忙摇头,屁股还在隐隐作疼。 她块头大,一眼也相中了那匹马,结果一靠近,对方就尥蹶子。 “凤三无,那匹马我都骑不了,何况是你,我看你是活腻了。” 东方离看向那匹黑马,那可是匹好马。 他来毓秀院时,一眼也相中了。 听南秀夫人说,那匹马是她从北面出高价买来的野马,买来之后,只有一人能骑,那人就是独孤鹜,这也是独孤鹜在毓秀院时的坐骑。 可后来独孤鹜腿废了,这匹马就无人能骑了。 东方离那天想要骑,也吃了一蹄。 这马,和独孤鹜一样烈,没有人能驯服。 “阿泠,要不你和我用一匹?” 欧阳沉沉拉了拉凤白泠,凤白泠一动不动,东方离见状,冷哼一声,让其他女学生先开始上课。 凤白泠走向马厩。 “凤白泠,你要死也不要在我的课上。你再不老老实实上课,你这个月的骑射测评就不用参加了。” 东方离见凤白泠还向黑马走去,叱道。 黑马见有人靠近,眼中满是敌意,鼻子里喷吐着粗气。 它扬起马蹄,就要往凤白泠脑袋上蹬…… 望月阁上,独孤鹜正在给一群女学生上棋艺课,他公务繁忙,每个月只能来三次,算是给南秀夫人面子。 女学生中就有陌浅浅,她不时去偷看独孤鹜的侧脸,这位就是鹜王,他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第141章 骑射课上的一鸣惊人(下) 传说中的鹜王,是个杀人魔王,残暴冷血。 可是今日一见,他虽坐在轮椅上,相貌气度比陌浅浅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出众。 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蓝棕相间的异瞳,说话时声音更是低沉有力,一袭水墨锦衣,更显得他风声秀玉,不似凡人。 “独孤先生,这一步该怎么下?” 陌浅浅轻声细语问道。 独孤鹜掠了一眼棋局,这名女学生的棋艺不错,比起一众贵女都要出色的多。 独孤鹜拿起一子,陌浅浅轻呼一声,棋篓里的棋子不慎洒落在地,滚到了独孤鹜的脚下。 独孤鹜俯身去捡棋。 “独孤先生,我来。” 陌浅浅慌忙弯下腰,她只有院服可穿,可身上的院服却是她回去后精心修剪过的,领口比一般的院服矮一些,俯身时,刚好可以展露出她比旁人都要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若隐若现的曲线。 她的手,就要落在独孤鹜的手上。 这时,忽听到一声嘶鸣。 那嘶鸣异常响亮,是从东南面传来的。 独孤鹜一蹙眉,倏然起身,手避开了陌浅浅的手。 陌浅浅有些失望,就见独孤鹜轮椅已经到了窗边。 那是“追月”的声音。 他早就告诫过南秀夫人,不要让人碰“追月”,那马性子烈,一旦激怒了它,很可能要出人命。 “你们先对弈练习。” 独孤鹜说罢,连人带轮椅就不见了踪影。 马场上,东方离看凤白泠不听告诫,执意要骑那匹黑马,很是恼火。 “七皇子,快救救白泠姐。” 凤若颜见凤白泠向那匹黑马走去,心底窃喜,恨不得他被马直接踏死。 可她跟着凤香雪那么久,观察其一言一行,也知道,东方离之所以喜欢凤香雪,是因为凤香雪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善良的模样,她就装出一副关心凤白泠的口吻。 “她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东方离恼火道,可脚下却不自觉向马厩走去。 黑马见了凤白泠马蹄一扬,毫不客气就要落下。 可就是这时,黑马马蹄一顿,眼中有困惑之色。 凤白泠瞅准了机会,一把抓住了它的马蹄,手中一根麻醉针插在了黑马身上。 黑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 它想要起身,可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凤白泠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马夫立下的一把修剪刀,刀寒光熠熠,她对准马掌扎了下去。 顿时马蹄上鲜血直流。 “好残忍。” 凤若颜和安阳郡主都捂住了眼,不忍多看,其他女学生也都别开头。 欧阳沉沉眼尖,看清了凤白泠下刀的地方,有一块黑斑。 鲜血不断涌出,凤白泠拔出刀后,手下又是连着数刀。 黑马的眼中,愤怒之色渐渐消失了,它不再嘶鸣,浑身放松,眼底流露出感激之色。 等到放了半刻钟的血,风白泠又在湖边找了一些临水的蒲草,用蒲黄给马止住了血,拔出了麻醉针。 黑马再站起来时,风白泠拍了拍它的脖子,黑马干净的大眼睛里,透着温驯,它伸出石头来,舔了舔凤白泠的手。 东方离一脸懵,这马怕是有病吧,被放了血,挨了刀,居然还转性子了? “阿泠,你怎么做到的。” 欧阳沉沉还想靠近,黑马一见她,就又亮了亮蹄子,逼得欧阳沉沉抱着屁股连退了几步。 “马大多数都是热血动物,尤其是野马,性子躁,大量运动后,就得放放血。它马蹄上积了些死血,引发了炎症……所谓炎症,就是一种病。它生了病,性子就更烈了,人一靠近,就得遭殃。” 这匹马只有独孤鹜能骑,旁人想要靠近,它就踢谁,时间一久,病就更加严重了。 “你还懂兽医啊?” 欧阳沉沉只知道骑马,压根不知道马也会生病。 “偶尔也给动物看病,医者和老师一样,有教无类嘛。” 凤白泠走了几步,身后黑马就撒欢着跟着她走,俨然一小跟屁虫。 “凤郡主,院长刚得知了追月的情况,说这匹马与你有缘,送给你了。” 马夫已经不止一次向南秀夫人抱怨追月了,不合群,又爱尥蹶子,脾气臭的不行,简直就和以前那位骑射先生一模一样。 “那怎么好意思。” 凤白泠嘴上客气着,人却一个箭步,欧阳沉沉只觉得眼前一花,凤白泠已经上了马。 不等凤白泠发号施令,追月就像是一道闪电那样,飞了出去。 马背上,凤白泠眼底喜色更浓。 周遭的风景化为了一片模糊,耳边只有风呼啸过的声音,当真是一匹好马! 凤白泠什么时候会骑马了? 东方离神情有些落寞,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子竟然是风白泠。 他明明记得,她以前第一次上马就摔了下来,哭闹了好几天,此后只坐马车,再也不肯骑马…… 湖泊边,独孤鹜收回了身上释放出的罡气。 看到黑影穿梭在林间,他的嘴角不觉扬了起来。 “独孤,你不厚道啊,那匹马,我求了你几次,都不肯让给我,却转手送给了凤小师父。” 陆音不知何时,走到了独孤鹜的身旁。 追月名义上是毓秀院的,可当初独孤鹜答应来毓秀院当先生时,南秀夫人就把此马作为薪酬,抵给独孤鹜了。 陆音一直想要追月,求了独孤鹜好几次,独孤鹜都一口给回绝了。 “你能给它放学治病?” 独孤鹜扫了眼陆音。 陆音脸都绿了。 他可没忘记,自己要给追月放血时,追月一蹄子下来,直接给他来了个狗吃屎。 “那你也没有放出罡气,压制追月,帮忙我驯化。” 这话陆音可没敢说出口。 呵~男人啊,你就继续口是心非吧。 “萧君赐那,可有动静?” 独孤鹜已经知道了萧君赐进入楚都,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动静,让人匪夷所思。 陆音警告道。 “他早几日都易容成商人,在楚都附近的那些村庄里溜达,暂时没有贪狼军随同,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过,不日他应该要进宫面见永业帝了。你小心点,我怀疑,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永安郡主几人之外,主要目标还是你。” 第142章 蝗灾 萧君赐与独孤鹜是死敌,他来大楚,势必要弄清楚独孤鹜的腿的情况。 只是为何,他还在大楚的各地走了一圈? 早前他搜集到的消息和陆音最新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独孤鹜皱了皱眉。 “你去把萧君赐去过的地方,都记录下来,备一份名单给我。再派人去当地看看,有没有异常。消息暂时不要泄露出,免得打草惊蛇。” “其他地方我还需要调查,不过,他之前去过歧村。因为是凤师父娘亲的封邑,所以我留了个神。” 陆音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 独孤鹜,不由想到了风晚。 听风晚说,他今日要护送东方莲华去歧村。 又是歧村……近日歧村被提起,有些过于频繁了。 独孤鹜眉心蹙紧,陷入了深思。 凤白泠得了追月,心情大好,下午就骑马回了郡主府,比起平日来,速度快了数倍。 回到郡主府后,她就先去了趟东园。 早上,她才刚把基因驯化过的作物和药材种子种下,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下午一看,又是一个大惊喜。 作物的种子生长最快,已经长出了禾苗。 那些药材的种子生长稍慢一些,可都已经破土了,冒出了绿意。 22世纪时,环境虽然恶化严重,生物学家和农学家的共同努力下,生物的生长周期大大缩短,原本需要三季以上的农作物,缩短到半个月的时间,一些一季的作物,更是只用三五天的时间就可以成熟。 急救箱第三层驯化过的种子不挑土壤和水质、温度、日照,且抗病性很强,但是口感上而言,却比原本的作物要更好。 “看样子,基因驯化的很成功。不过……那几颗花种没有发芽?” 凤白泠有些意外。 她从赵公公那偷来的几颗花种,她种下时,做了标记,那一片土里,还没有发芽的征兆。 这也让凤白泠更加意外,那些种子到底是什么作物。 凤白泠又给作物施了肥浇了水,忙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傍晚前后。 前脚刚出东院,就见春柳神情慌张,跑了过来。 “小姐,夫人她们遇袭了。” 风白泠一听,大吃一惊。 片刻后,凤白泠才见到了东方莲华和苏母。 看到两人时,她稍松了口气,两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可好在都没有受伤。 可凤白泠看到风晚的模样时,大吃一惊。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早上风晚出去还是人模人样的,一回来,头破了,眼睛肿了,就连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的。 “倒霉,遇到了一批刁民,为了保护公主和苏嬷嬷,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风晚哎哟哟叫唤了起来,因为春柳正在给他抹药酒。 东方莲华坐在那,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苏母则是不断摇头叹息。 “太惨了。” 歧村的情况,比凤白泠预料的还要糟糕。 东方莲华的车马才到歧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几十座随时都要倒塌的土胚房,田地里一片荒芜,草地和树木都被啃光了,就连河流都干涸了大半。 村民们衣衫褴褛,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看到公主府的家徽时,原本无精打采的村民们忽然暴动了起来,他们围住马车,就要攻击东方莲华。 “多亏了风晚保护。我见村民可怜,又都是老弱妇孺,就没让他还手。” 东方莲华面色凝重。 以前的她,见了如此情景,一定又是抹泪,又是叹气。 可今日,她却哭不出来了。 这些乞丐一样的农户,都是她封邑里的子民。 她不知道,自己在楚都锦衣玉食,可那些农户却妻离子散,虽是都要面对死亡。 “我打听过了,那些人以为我们是去催税赋的,所以才围攻我们。” 风晚也没想到,富庶的楚都附近,会有百姓闹灾闹得那么厉害。 “这事就要问问薛姨娘和凤展天了。” 东方莲华这一次也是毫不含糊,命人请了凤展天和薛姨娘过来。 薛姨娘这几日说是感染了风寒,无法前来,来的只有凤展天一人。 “公主,歧村的事,我早就和你说过,那边闹蝗灾,年年闹,庄稼都被吃光了。那地不吉利,早一两年,太师府想要修建别庄,我劝你卖了,你偏不听。这下子倒好,那些村民如今又穷又凶,听说昨日还去种子所闹了,早晚要惹出事来。我要是你,就作价卖了歧村的封地。” 东方莲华还未发话,凤展天倒是先倒起了苦水来。 “凤展天,杏林春你要卖,我娘的封邑也要卖,你是得了太师府多少的好处?” 凤白泠轻轻一笑,睨了眼凤展天。 “风白泠,你可别含血喷人,我这可都是为了公主和那些村民着想。蝗灾我也找人看过,根本没用。那地种不了庄稼。” 风展天怒气冲冲道。 凤白泠但笑不语。 “能不能种,看过才知道。送客。” 凤白泠话音一落,几名侍卫就把凤展天拖了出去。 “凤白泠,你目无尊长,害死了祖母,早晚你会有报应!” 凤展天的叫骂声还在外头回荡。 见东方莲华愁眉不展,凤白泠笑道。 “娘,你也不用担心,我那几年在别庄住时,和当地的一些农户有过来往。听他们说,蝗灾是能治理的。过几日就是毓秀院的例日了,我带着小鲤和小锦去歧村看看。” 一旁的春柳听了一头雾水。 小姐什么时候,还会种庄稼了? “可那里的村民……” 东方莲华担忧道。 “放心,我假装是过路人,村民们很质朴,不会为难我们的。” 凤白泠安抚了东方莲华几句。 关于蝗灾,凤白泠还真有过经验。 在21世纪末时,太阳黑子活跃,地球上的生物变异,在某些区域,变异后的蝗虫铺天盖地,最后还是军队前去治理的。 没记错的话,医疗舱内,还有相关文献。 但是蝗灾不难治理,倒是歧村的风水是怎么回事? 土壤恶化,水流干枯,这有些不寻常。 凤白泠还是决心去当地看一看。 却说凤展天被凤白泠赶出郡主府后,一脸的愤愤不平,他眼珠子转了转,一路鬼鬼祟祟,拐进了楚都的一座茶楼。 第143章 歧村的秘密 那是一间小茶馆,里面的客人不多,凤展天进门后,找了个角落,叫了一壶茶。 过了片刻,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坐在凤展天对面。 “王管事,歧村的事有眉目了。东方莲华白天去了趟歧村,被赶了出来。她正头疼蝗虫的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卖土地给太师府了。” 凤展天涎着笑,满脸巴结。 自打公主府一分为二后,凤展天丢了杏林春和几家店铺的钱,就一直想方设法重新找活路。 不久之前,太师府的人找上门,让他想法子,把歧村的土地卖给太师府。 说是事成之后,会给凤展天一千两黄金。 这笔钱,足够让凤展天在楚都买下几家店铺,当个小老板了,他当时就满口答应。 “你办的不错,这是定金一百两黄金,事成之后,余下的九百两黄金一两都不会少。” 王管事笑眯眯道。 “不过,王管事,那地方虫子比人多,真的能建别庄?” 凤展天还纳闷呢,歧村那么多蝗虫,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这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管好你这张嘴。” 王管事警告了几句,就留起身离开了。 王管事回了太师府前去复命。 刚走到书房外,就听到一阵郎朗的读书声,正是皇长孙东方锦。 “学得不错。” 纳兰太师捏着胡须,点了点头。 郭祭酒把东方锦赶出了国子监后,太师就开始亲自教导东方锦,不过数日,东方锦的学业就进步不少。 “爷爷,若是你愿意早点传授锦儿,锦儿只怕早就凝聚成了文华印了。” 纳兰湮儿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书房内,东方锦毕恭毕敬坐在一名老者身旁。 纳兰太师已经七旬开外,他发色灰白,曾经高大的身形如今已经佝偻成了一张弓,唯独那双老眼里还透着威严。 “湮儿,不是祖父不愿意,而是心有力而余不足。这些年,我身体大不如前,把锦儿送到国子监,也是为了让他戒骄戒奢,在郭祭酒那打好基础。” “爷爷,您的身体?” 纳兰湮儿焦虑不已。 “我已是古稀之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很快就要随先皇而去。” 纳兰太师苦笑,东方锦很聪明,可性子太过骄纵,除了他旁人无法教导。 他真担心,自己不在了,这孩子会误入歧途。 “爷爷,你放心,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了灵井,有了灵井里的水后,你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纳兰湮儿扶着纳兰太师,命 侍女送上补药。 “灵井就在歧村某处,这些年我们太师府一直在寻找,总算有了些眉目。所以,这次我们务必要从公主府手中,买下歧村。” “爷爷,你是太师,圣上也是你的学生,他对你器重的很。你真要那块地,直接向圣上要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一提起公主府,纳兰湮儿就神情不悦。 “湮儿,你嫁入天家也好些年了,依旧不懂得天子之心。那一位,多疑得很。他看似对我信任,可实则不过是利用我们太师府的权势。他明知你和独孤鹜相互爱慕,却把你嫁给了二皇子,你可知为何?就是为了不让太师府和独孤鹜联合在一起。帝王权术,在于平衡。那灵井之水能让人延年益寿,功效非凡,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圣上又岂会容许它落入旁人之手。” 纳兰太师咳了几声。 他急需灵井之水来续命。 “禀太师,王管事回来了。” 门外有人来报,纳兰太师摆摆手,王管事走了进来,汇报了歧村的事。 “爷爷,不如你将这事交给我。” 纳兰湮儿也想亲眼目睹那口灵井的作用。 她听爷爷说过,年轻时,爷爷无意中喝过灵井的水,那井水能让练武者脱胎换骨,能让学文之人才思敏捷,常人服用后能焕发青春,百病消除。 焕发青春,对于任何一名女子而言,都是有很大诱惑力的。 她已经问过爷爷,灵井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就连永业帝也不知情。 当初,先帝将歧村划给东方莲华为封邑时,也没有明说。 纳兰湮儿不禁心底冷笑,可怜东方莲华母女俩,身怀灵井还不自知,还想把封地转让出去呢。 次日,风白泠又去了一趟东院。 推门而入时,凤白泠顿觉眼前一亮,风中有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不过是一日的时间,种下的作物都已经开了花,药材们也都发了芽。 “看样子,用不了几日就可以收成了。” 凤白泠边翻着土,边想到。 可她也留意到了,赵公公的那几颗神秘种子依旧没有开花。 余下的几日,凤白泠和平常一样,前去毓秀院上课。 期间,楚都还发生了一些事。 独孤鹜上任户部后,发现了一批农官贪腐的问题,三天之内,有两名侍郎被革了职,多名农官落马。 又过了几日,凤白泠再来到东院时,就见东院里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子。 凤白泠一看,不由喜上眉梢。 虽说是种子所买来的普通种子,可因为基因驯化的缘故,这些蔬果都已经和大楚市面上的蔬果不同了。 她买来的是番茄种子,可驯化后的番茄有大有小,颜色也是各不相同,她随手采下一个红色的樱桃小番茄,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果肉很结实,口中满是爆浆的果汁,绝对比市面上的番茄要好吃的的多。 她又挖出了一些土豆、地瓜和花生,掰下一些玉米,这些作物无一例外,产量多,成色好。 由于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郡主府也吃不完,凤白泠就找了风晚过来。 “有人送了我一些果蔬,成色不错,你送一些去给独孤鹜和小锦,尤其是小锦,他正在长个子,让他多吃一些果蔬。另外,和你们家王爷说一声,我要去歧村一趟,我答应了小锦带着他一块去,你回来时,被他一并带回来。” 凤白泠叮嘱道。 风晚嘴上答应着,心中暗想。 “凤郡主还是不了解爷和小小少爷,这两大小爷都是一个脾气,讨厌果蔬,要他们父子俩多吃果蔬,难如登天!” ------题外话------ 关于更新,最近六到八千不定,大芙最近在努力调整到凌晨和中午更。 第144章 我是你妹妹,凤小鲤 一早,独孤鹜就看到了几筐还带着露珠的果蔬。 果蔬的形状还很奇怪,番茄特别小,白菜特别大,黄瓜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玉米五颜六色,总之都是独孤鹜没见过的。 独孤鹜的眉头都要打结了,如果不是说要送给小锦,他甚至怀疑凤白泠送来的这些果蔬有毒,要不颜色能这么古怪? 独孤小锦见到这几筐果蔬时的反应和他爹一模一样,小眉毛拧巴在一起。 “这些是凤郡主为你准备的,你都带回去,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独孤鹜摆摆手,让独孤小锦带着这一筐筐的立马消失。 他的衣袖被拽住了,独孤小锦抿着小嘴。 “父王,母妃说了,为人父母者,要以身作则,挑食是不好的。” 独孤小锦满脸期盼,望着自家父王,说着拿起了一个樱桃小番茄,擦了擦,就往独孤鹜嘴里塞。 “近墨者黑,小小少爷学坏了!” 如此无赖的行径,可不就是凤郡主那学的! 风晚肉眼可见爷额头的青筋都迸出来了。 对着这个古怪的小番茄,独孤鹜满脸都是嫌弃,可看到儿子期盼的眼神,他心底一软,面无表情,僵硬的嚼了一下。 口中,酸甜可口的滋味充斥着味蕾。 居然,有点好吃。 独孤鹜不由一怔,有种阳光的滋味。 “好好吃。” 独孤小锦也吃了一颗樱桃小番茄,一颗下去,他那张帅气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成了个熟透的小番茄。 “小小少爷,凤郡主说这玉米可以生吃,叫做水果玉米,说是你要是吃了它,就带你去见大春。” 风晚拿起一根水果玉米,还未说完,自家小小少爷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米,像是一只小鼹鼠吧唧吧唧就把他平日看都不看一眼的玉米给啃光了。 “把这几筐收进库房里去,除了我和小锦食用之外,谁都不许支取。” 独孤鹜终于正眼看了下那几筐果蔬,他突然发现凤白泠除了医术之外,在管教孩子上还算是有点可取之处。 “另外,今明两天是国子监和毓秀院的例日,凤郡主想要带着小小少爷和小鲤小姐去一趟歧村。” 风晚禀告道。 独孤鹜看了眼自家儿子,独孤小锦一脸期待,望着他,那眼神,怎么看着和凤小鲤那么相似。 独孤鹜揉了揉眉心,他发现自己的心肠是越来越软了。 独孤小锦被送到郡主府时,是骑着马来的。 考虑到公主府的马车上一次在歧村时遇到了麻烦,凤白泠决定这一次去歧村,骑马前去。 独孤小锦骑着马,他虽然才三岁多,可骑马却已经很纯熟了,连国子监的骑射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 今日就能见到大春了,独孤小锦内心很是期盼。 他等在郡主府外,不见母妃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拜见母妃和东方婆婆。 “你的马好高啊。” 就听到一个声音,从马肚下传来。 小锦一惊,低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红色小袄子,梳着双丫髻的小胖姑娘正努力往他的马上爬。 可奈何她的个头小,腿又短,爬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一看到异性,小锦下意识就要回避。 可对方嘴巴一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锦哥哥是坏人。” 她眼眶发红,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快哭出来了。 这一声小锦哥哥,让独孤小锦回过神来,他忙跳下马,仔细打量着小姑娘。 “你是大春?” 独孤小锦脸又憋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了。 “我才不是大春。” 凤小鲤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着,哪里有半点要哭的模样。 凤白泠从郡主府里走了出来。 她换了身布衣,牵着黑电,揉了揉独孤小锦的脑袋,再指了指凤小鲤。 “小鲤,之前你冒充大春,骗了小锦,要向小锦道歉。” 凤小鲤吐了吐舌头,学着郭祭酒的声音,一本正经冲着独孤小锦作揖赔礼道歉。 “小锦哥哥,我是凤小鲤,是娘娘的女儿,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说着,她主动上前,拽住独孤小锦的手。 独孤小锦神情呆滞,看看凤小鲤,再看看凤白泠。 他看看自己的手,发现凤小鲤的手自己小一些,手又小又软,所以大春真的是女的。 可是,他见到凤小鲤并不会像见到其他女孩子那样浑身过敏,也不觉得她讨厌,反而觉得,女装的凤小鲤更可爱! “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独孤小锦由着凤小鲤牵着手,心底暖暖的。 他,不仅有母妃了,还有妹妹了! 一家三口,凤白泠带着凤小鲤和独孤小锦一起骑着马朝着歧村方向去了。 就在凤白泠母子三人启程前往歧村时,一辆朱轮马车上,纳兰湮儿带着儿子东方锦也正赶往歧村。 去歧村的路并不好走,道路狭窄不说,还有些颠簸,就算是皇家御用的马车,也让人骨头磕得慌。 “母妃,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都走了一个时辰了。” 东方锦平日在太子府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一路上牢骚不断,他只想早点下马车。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种井水,你若是喝了,会变得更加聪明。” 纳兰湮儿挑开车帘,看向车窗外。 离开了楚都的繁华后,路边的景致开始变得荒凉,若不是为了儿子,她也不愿长途跋涉去那么偏僻的小山村。 “母妃,太爷爷说了,孩儿快则半年,慢则两年,很快就能凝聚成文华土印了,又何必找什么井水。” 东方锦揉了揉磕疼了的屁股,嘟囔道,自从独孤小锦凝聚成武极印后,母妃就变得好严厉,他有些害怕母妃。 “是半年还是两年?你别忘了,独孤小锦已经凝聚成武极土印了,郭祭酒也说过,他其实天赋比你高。平日在国子监你能考第一,那是因为独孤小锦让着你。半年时间,他很可能会凝聚成文华印,你难道想文武方面都输给他?” 纳兰湮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她不信,自己和独孤鹜生下的孩子会比不上一个野种! “又是独孤小锦,他怎么那么讨厌,什么都跟我争,我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 东方锦气得挥动着拳头,捶打着马车。 这时,车窗外,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 第145章 进阶的凤小鲤(求下票票) 听到异动,纳兰湮儿脸色变了变。 因为身怀文华印的缘故,她的五感六识虽比不上武极印强者,可也比常人敏锐一些, “来人,去前方看看,怎么回事?” 此路是通往歧村的必经之路,纳兰湮儿担心道路有变。 为了不惊动歧村的村民和郡主府,她此番是轻装出行,带的侍卫不过十几个人。 侍卫诺了一声急掠而去。 过了片刻,那名侍卫就一脸惊慌,急急退了回来。 “禀太子妃,前面有大量的飞蝗正冲着这个方向来了,数目之多,实属罕见,还请太子妃速速退避。” “放肆,几只飞蝗罢了,哪有人给飞虫让路的道理,继续前行。” 纳兰湮儿早就听说,歧村这几年一直在闹蝗灾。 可是在她看来,拇指大小的山蝗虫罢了,不足为惧。 灵井越早找到,锦儿就能越早凝聚文华印。 甚至于,她也能借助井水在容貌和文华印上更进一步。 “继续前行,看到飞蝗就立刻射杀。” 纳兰湮儿一声令下,马车和侍卫们只得继续前行。 可走了小半段路,马就不肯往前走了,任凭马车夫怎么打骂,都是无济于事。 纳兰湮儿不得已带着东方锦下了马车。 “母妃,那边有一片乌云。” 东方锦好奇着,指着天空的一片“怪云。” 那云乌泱泱的,不断移动。 纳兰湮儿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一大片飞蝗。 这些飞蝗不似一般的蝗虫,它们的个头比普通蝗虫大了至少数倍,翅膀张开,足有人的手掌大小,一对腹眼里透着幽幽的绿光。 它们从空中落下,根本无视人畜。 “保护太子妃和皇长孙。” 侍卫们围成一道人墙,拔出腰刀,砍杀飞蝗,掩护纳兰湮儿和东方锦。 可那些飞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落在人的皮肤上,长着倒刺的脚牢牢刺进人的皮肤,侍卫们顿觉浑身一阵巨疼,皮肤上冒出大量水泡状的疱疹。 他们皮肤溃烂开,四肢无力,手中的腰刀都举不动。 马车夫和马更是被飞蝗包围,片刻时间里,就成了几具尸体。 纳兰湮儿花容失色,抱着不住发抖的东方锦。 这些飞蝗的可怕,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纳兰湮儿已经后悔来到歧村了,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 就在危急之时,就听一阵琴音,密密麻麻的飞蝗中,几道白光闪过。 几根琴弦携带着罡气,穿过密密麻麻的蝗群,一片片的飞蝗尸体落在地上。 男人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一袭红衣,落到了纳兰湮儿身旁。 他盘腿坐下,那一双精致如玉的手拨动古琴,琴声嗡嗡作响。 音浪滚滚,那群飞蝗就如退潮般退去了。 看到来人时,纳兰湮儿又惊恐又是欢喜。 她刚要发话,男人抱着琴起身时,一巴掌扇在了纳兰湮儿的脸上。 “这么重要的事,你敢瞒着我。” “你打我母妃!” 东方锦指着眼前的男人,就要喝斥,可话到了嘴边,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拂去额前的发,露出那张惊艳绝俗的脸,他一抬手,手中落下一只飞蝗的尸体,男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 “鬼蝗?” 几乎是同一时刻,户部衙门里。 “北歧的鬼蝗?它就是今年大楚蝗灾的罪魁祸首?” 独孤鹜看着眼前男子画出来的一幅图,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蝗虫的来历。 这几日,独孤鹜整顿户部,发现近年来,大楚的蝗灾有日趋严重的迹象,不少地方都出现过蝗灾。 独孤鹜记得,早些年民间也并未听说过有频繁发生蝗灾。 “就是他,绝对不会有错。画这图的是歧村逃到楚都的灾民,他一家人有过半都是被这种飞蝗咬了后中毒死的。这种蝗虫有些特殊,它们喜光,遇到阴天和黑夜反倒不会出现。” 户部的农官说道。 独孤鹜盯着那幅画,脸色阴晴不定。 这些特征,都是北歧鬼蝗的特征。 难怪萧君赐最近会出现在歧村附近,歧村,有问题! 想到了凤白泠今日带着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去了歧村,独孤鹜一个头两个大。 等到户部的农官回过神来时,发现鹜王早就不见了! 由于带着凤小鲤和独孤小锦的缘故,凤白泠一行人午后出了门,一路上行得并不快。 到了快傍晚时,太阳都已经下了山,她们总算到了歧村附近。 “娘娘,这里的树都边秃秃了。” 凤小鲤抱着凤白泠的脖子,小脑袋一路上像个小雷达,东看一下,西看一下。 “不仅是树,草木也都被啃光了,附近也没什么牲口。” 独孤小锦观察入微,他也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一般而言,蝗虫活跃在夏秋季,眼下才春季,就有蝗虫大量肆虐的痕迹,有些不同寻常。” 出发前,凤白泠查看了医疗舱里有关21世纪末那一场罕见的蝗灾的文献资料,同时也了解了一些蝗虫的特性,还特意备了一些浓缩杀虫剂,也算是有备而来。 “我们先进村看看。” 风白泠刚说完,就见村口冲出了一群人。 那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们、妇人们,个个衣衫褴褛,又瘦又黑。 “诸位,我们是路过的,眼看天色已晚,不好再赶路,能不能在你们村里借宿一晚。” 凤白泠刚说完,就见为首的那名老爷子呸了一口。 “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公主府来讨债的。乡亲们,把她们赶出去。” 村民们捡起石头树枝,就要打母子三人。 “不许动我母妃!” 独孤小锦眼眸一沉,小小的胸膛挺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体内的罡气,声如洪钟。 在场的村民们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都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 “坏人,谁欺负我娘娘,谁就会倒大……” 凤白泠眼明手快,捂住了凤小鲤的小嘴巴。 哪知为首那老爷子忽的浑身直抽搐,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凤白泠一愣,再看看凤小鲤,不是吧,话都没说出口,对方就中招了? ------题外话------ 今晚没了,午后见了~ 第146章 种田小能手 那是一间小茶馆,里面的客人不多,凤展天进门后,找了个角落,叫了一壶茶。 过了片刻,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坐在凤展天对面。 “王管事,歧村的事有眉目了。东方莲华白天去了趟歧村,被赶了出来。她正头疼蝗虫的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卖土地给太师府了。” 凤展天涎着笑,满脸巴结。 自打公主府一分为二后,凤展天丢了杏林春和几家店铺的钱,就一直想方设法重新找活路。 不久之前,太师府的人找上门,让他想法子,把歧村的土地卖给太师府。 说是事成之后,会给凤展天一千两黄金。 这笔钱,足够让凤展天在楚都买下几家店铺,当个小老板了,他当时就满口答应。 “你办的不错,这是定金一百两黄金,事成之后,余下的九百两黄金一两都不会少。” 王管事笑眯眯道。 “不过,王管事,那地方虫子比人多,真的能建别庄?” 凤展天还纳闷呢,歧村那么多蝗虫,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这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管好你这张嘴。” 王管事警告了几句,就留起身离开了。 王管事回了太师府前去复命。 刚走到书房外,就听到一阵郎朗的读书声,正是皇长孙东方锦。 “学得不错。” 纳兰太师捏着胡须,点了点头。 郭祭酒把东方锦赶出了国子监后,太师就开始亲自教导东方锦,不过数日,东方锦的学业就进步不少。 “爷爷,若是你愿意早点传授锦儿,锦儿只怕早就凝聚成了文华印了。” 纳兰湮儿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书房内,东方锦毕恭毕敬坐在一名老者身旁。 纳兰太师已经七旬开外,他发色灰白,曾经高大的身形如今已经佝偻成了一张弓,唯独那双老眼里还透着威严。 “湮儿,不是祖父不愿意,而是心有力而余不足。这些年,我身体大不如前,把锦儿送到国子监,也是为了让他戒骄戒奢,在郭祭酒那打好基础。” “爷爷,您的身体?” 纳兰湮儿焦虑不已。 “我已是古稀之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很快就要随先皇而去。” 纳兰太师苦笑,东方锦很聪明,可性子太过骄纵,除了他旁人无法教导。 他真担心,自己不在了,这孩子会误入歧途。 “爷爷,你放心,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了灵井,有了灵井里的水后,你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纳兰湮儿扶着纳兰太师,命 侍女送上补药。 “灵井就在歧村某处,这些年我们太师府一直在寻找,总算有了些眉目。所以,这次我们务必要从公主府手中,买下歧村。” “爷爷,你是太师,圣上也是你的学生,他对你器重的很。你真要那块地,直接向圣上要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一提起公主府,纳兰湮儿就神情不悦。 “湮儿,你嫁入天家也好些年了,依旧不懂得天子之心。那一位,多疑得很。他看似对我信任,可实则不过是利用我们太师府的权势。他明知你和独孤鹜相互爱慕,却把你嫁给了二皇子,你可知为何?就是为了不让太师府和独孤鹜联合在一起。帝王权术,在于平衡。那灵井之水能让人延年益寿,功效非凡,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圣上又岂会容许它落入旁人之手。” 纳兰太师咳了几声。 他急需灵井之水来续命。 “禀太师,王管事回来了。” 门外有人来报,纳兰太师摆摆手,王管事走了进来,汇报了歧村的事。 “爷爷,不如你将这事交给我。” 纳兰湮儿也想亲眼目睹那口灵井的作用。 她听爷爷说过,年轻时,爷爷无意中喝过灵井的水,那井水能让练武者脱胎换骨,能让学文之人才思敏捷,常人服用后能焕发青春,百病消除。 焕发青春,对于任何一名女子而言,都是有很大诱惑力的。 她已经问过爷爷,灵井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就连永业帝也不知情。 当初,先帝将歧村划给东方莲华为封邑时,也没有明说。 纳兰湮儿不禁心底冷笑,可怜东方莲华母女俩,身怀灵井还不自知,还想把封地转让出去呢。 次日,风白泠又去了一趟东院。 推门而入时,凤白泠顿觉眼前一亮,风中有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不过是一日的时间,种下的作物都已经开了花,药材们也都发了芽。 “看样子,用不了几日就可以收成了。” 凤白泠边翻着土,边想到。 可她也留意到了,赵公公的那几颗神秘种子依旧没有开花。 余下的几日,凤白泠和平常一样,前去毓秀院上课。 期间,楚都还发生了一些事。 独孤鹜上任户部后,发现了一批农官贪腐的问题,三天之内,有两名侍郎被革了职,多名农官落马。 又过了几日,凤白泠再来到东院时,就见东院里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子。 凤白泠一看,不由喜上眉梢。 虽说是种子所买来的普通种子,可因为基因驯化的缘故,这些蔬果都已经和大楚市面上的蔬果不同了。 她买来的是番茄种子,可驯化后的番茄有大有小,颜色也是各不相同,她随手采下一个红色的樱桃小番茄,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果肉很结实,口中满是爆浆的果汁,绝对比市面上的番茄要好吃的的多。 她又挖出了一些土豆、地瓜和花生,掰下一些玉米,这些作物无一例外,产量多,成色好。 由于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郡主府也吃不完,凤白泠就找了风晚过来。 “有人送了我一些果蔬,成色不错,你送一些去给独孤鹜和小锦,尤其是小锦,他正在长个子,让他多吃一些果蔬。另外,和你们家王爷说一声,我要去歧村一趟,我答应了小锦带着他一块去,你回来时,被他一并带回来。” 凤白泠叮嘱道。 风晚嘴上答应着,心中暗想。 “凤郡主还是不了解爷和小小少爷,这两大小爷都是一个脾气,讨厌果蔬,要他们父子俩多吃果蔬,难如登天!” 第147章 小锦的特殊能力 黎氏半信半疑,凤白泠看着细皮嫩肉的,能治那玩意? 倒是老村长听了,一拍大腿。 “你这大闺女胆子大,我陪你去。今个天阴,蝗虫不会来。” 歧村的土地,一片荒芜,昔日种满了庄稼的土地上连草根树皮都不剩了。 “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凶的蝗虫,要不是留下来都是老的小的,村民早就跑光了。” 老村长拿着一根烟斗,点燃了,坐在地头上,眼中满是惆怅。 “草根树皮也啃,这蝗虫也太厉害了。” 凤白泠眯起了眼,翻起一块土坷垃。 “一只足有小孩半个巴掌那么大,翅膀嗡嗡响,灰绿灰绿的,数量多时,铺天盖地的,比马蜂还凶,怎么赶都赶不走,除了冬季,每季都出来,什么苗子都啃死了。” 老村长摇摇头。 “娘娘,小锦哥哥说这下面有虫子,他一定是在吓小鲤。” 凤小鲤还未见过这么成片的田地,撒着小短腿在田里和一群小孩跑来跑去,玩的满头大汗。 被独孤小锦一吓,就急忙跑来抱着凤白泠不松手。 “小锦没吓你,这地里有很多蝗虫卵。” 凤白泠一说,老村长一愣。 “大闺女,你还懂得看这玩意?” 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农民都不知道,地里埋了虫卵。 凤白泠找来一把锄头,翻起一块土。 “你们看,这块土里有很多小孔,看着像个马蜂巢,下面就有虫卵。还有那边,土还没翻过,就有个土坡,那一定去年的蝗集虫下了卵,那样的土,要么用沸水煮,要么用猛火烧,才能除去虫卵。否则天气再暖一些,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大量的蝗虫孵化出来,你们怎么治都不管用。” 老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小锦,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虫卵?” 凤白泠是看过文献资料才知道的,不过三岁多大的小锦,又是怎么知道的? 独孤小锦小声道。 “直觉。” 小锦垂下眼眸,不愿正眼去看凤白泠,他不想让母妃觉得,他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 凤白泠想到顺亲王妃告诉自己的关于小锦的一些往事。 这孩子,似乎天生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对人一向很不客气的追月,早上见了小锦,还舔了舔他的脸。 她心中生出个主意来,拉着独孤小锦走到一旁。 “小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能感觉到,这些地里哪里有蝗虫卵?你不用担心,无论你知道不知道,我都不会怪你。你看这些村民,他们被蝗虫害惨了,如果不能治理好虫害,他们都活不成了。” 独孤小锦回想着村民们面黄肌瘦的模样,还有那些孩子们因为营养不良,七八岁的孩子个头都还不如他高。 “小锦哥哥,你真能帮忙抓虫子?你就帮帮他们。” 凤小鲤抱住独孤小锦的手臂,摇来摇去。 “我试试。” 在凤白泠和凤小鲤期盼的目光下,独孤小锦点了点头。 “可就算是找了虫卵,我们也没法子灭虫,歧村的田地可不小。总不能一块一块的除虫,再说眼看就要春耕了,错过了播种的季节,这一年就废了。” 老村长为难道。 “可以直接引水灌溉,我这有些药,混进水里,不出十天,就能把虫卵都除干净。错过了播种季,就不种粮食,种番薯地瓜。我今天带来的几大袋子若是不够,我回去再让人捎一些来。” 凤白泠笑着说道。 她观察过歧村的地形,这里水渠众多,引水灌溉农田很方便。 “大闺女,你这主意是好的,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村里自打闹了蝗灾后,也闹旱灾,几口水井都没了水,吃水都要去村外挖水井。” 老村长老脸皱成了苦瓜样。 “不应该啊,楚都和这里只差了几十里,雨水很充沛,水井怎么会枯了?” 凤白泠纳闷道。 “就一夜之间,莫名其妙枯了。我都去看过了,井里不冒水。” 老村长摇摇头。 “大概是什么时候,水井开始枯水的?” 凤白泠追问道。 “也就三年前,说起来,和闹蝗灾的时间差不多。” 老村长叹了一声。 读过资料的凤白泠很清楚,干旱能让蝗虫大量快速的生长繁殖,迅速生长,这一切都那么偶然,真是凑巧,亦或者是有其他原因。 “之前大姐说过太师府的人想要买村子?” 凤白泠随口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说是这地风水好。” 村长可不懂什么风水,他只知道歧村这几年和公主府一样都不好过。 “娘娘,小锦哥哥把有虫的地方都圈出来了。” 凤小鲤和一群小孩风一样跑了过来。 凤白泠让老村长和村里的老弱妇孺们一起动手,把做了标记的土都翻了过来。 “我去看看村里那几口井,小锦,你帮忙一起翻土,看着小鲤,别让她闯祸了。” 凤白泠说着,朝着村里的几口枯井走去。 歧村不大,也就七八十户人家。 整个村里有五六口井,这些井里的水用来满足村子里的日常人和牲畜的饮用水,原本村之外还有一条溪流,用来灌溉田地,可从井枯了后,溪流也就断流了。 第一口井,就在老村长的土胚房边,凤白泠在井口探了探,井水果然干了。 她想了想,又往第二口井去了。 第二口井在村子的中间,它也是最大的一口井,可现在也早已干涸了。 一直走了两三口井,都没有任何发现。 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凤白泠正打算往回走,想起早前老村长的一番话。 “要是二十几年前,村祠堂那口老井没有枯,用那水浇灌的番薯,那可是比蜜糖都要甜啊。” 凤白泠的番薯好吃,那是因为基因孵化,高科技产品的缘故,可老村长的番薯只用井水灌溉…… 凤白泠脚步一顿,往回走,前面就是村子的祠堂了,那里的井也是村子里最早的一口井。 走到井边,凤白泠低下头去看井口,看上去和其他几口井没什么两样。 可是这时,凤白泠的第七识动了动。 她眼眸蹭的亮了,一股微弱的水汽从井下透上来。 第148章 绝地反杀 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口枯井。 可在凤白泠看来,有水汽,就意味着水未干涸。 井口下黑魆魆的,凤白泠点亮一个火折子,探下身正欲细看。 身后,蹿出一个人来,那人用力一推,凤白泠大惊,身子倾入井中。 身子摔下去的一瞬,凤白泠一只手抓住了井口,另一只手一个小擒拿手扣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没料到,这种情况下,凤白泠还能反手制人,她手上一阵剧疼,惊呼一声,被带入井中。 凤白泠迅速将体内的纯阳之气凝聚在拳上,一拳轰在对方的心口要害处,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身子就直直坠了下去。 凤白泠一只手挂在井口上,不好发力,这时候,若是大叫,村民们未必听得到,还会耗损气力,就在她为难之时。 一只手,伸了下来,那是只干净白皙的手。 “姑娘,你没事?” 那只手很大,也很有力,他用力一拽,凤白泠被拖出了井口。 井边,站着一人,那是个男子,他瘦且高,一袭红衣在夜风中翩然起舞。 男人眉目俊朗,鼻梁挺而直,不染而朱的唇边噙着笑意,如瀑般的黑发洒落在腰侧,肌肤如腊月的白雪,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放肆狂荡的美。 远处,有村民的叫声,夹杂着凤小鲤稚嫩的童音。 天已经黑了,天空繁星点点。 凤白泠回头看了眼古井。 “那人推了你一把。” 红衣男人看了眼井口,井下早已没有了声音。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凤白泠。” 凤白泠拱了拱手。 她扫了眼男人的手,男人的手白皙柔软,没有练武的痕迹。 “在下花无伤,只是一名路人,暂时住在歧村。” 花无伤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 看到红衣男人和凤白泠都站在井口,男人还拉着母妃的手时,独孤小锦一脸的戒备,飞快跑到凤白泠的身旁,拽住凤白泠的手,把她往身后拖,一副护犊老母鸡的模样。 男人莞尔一笑,松开了手。 “花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刚才听到了大叫声。” 黎氏带着一干村妇也出来找凤白泠,看到男人时,她还有些纳闷。 这位花先生是前阵子来到歧村的,他孤家寡人一个,说是想要在歧村住下来,因他识字,老村长就让他留下来当孩子们的识字先生。 他脾气很好,人也长得好,很受孩子们的喜欢。 就是性格有些孤僻,除了每日早上出来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外,都是深居简出,不怎么和村里其他人打交道。 “他救了我,刚才有人推我下井,是个女人。” 凤白泠指了指身后的井。 黎氏听后,一脸的惊吓。 她回去告诉了老村长后,老村长当即就召集了一村的人,清点后,老村长面色沉凝。 “铁柱家媳妇不见了。” 从老村长口中,凤白泠知道铁柱的媳妇是三年前从外乡嫁过来的,她嫁过来之后没多久,铁柱就去世了。 “我们下去把人捞上来。” 凤白泠提议,她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个会家子,很可能是乔装打扮成了村民混入了歧村里。 “那口井下不得,那是土地神庇护的井,要是下去,冒犯了土地神,全村都要倒大霉。早几年,井水刚刚干涸时,我也派人曾经下去过,但是下去的人,一个都没有上来过。” 老村长直摇头。 尽管凤白泠再三要求,可因为老村长反对,这个计划只好作罢。 夜间,凤白泠哄了凤小鲫睡下,就见独孤小锦躺在那翻来覆去,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母妃……” 小家伙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锦?” 凤白泠已经留意小锦很久了,从古井回来后,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我个有法子可以下到井里去。” 终于,独孤小锦还是鼓起了勇气。 凤白泠一听,翻身坐了起来。 夜半,歧村里一片安静。 月被乌云笼罩住。 就见一道身影,极快落在了井边。 花无伤一头黑发,身上的红衣分外醒目。 他看了眼井口,眼底闪过一抹思量,他飞身下了井。 井下,一片黑魆魆,男子身子下坠了一般,忽的,他眉心一拧,意识到了什么,他双手攀住井壁,脚下蹬踏,回到了井口处,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悸色。 这下面,活人根本没法子呆。 花无伤有些失望,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探井了,每次都已失败告终。 花无伤身影一逝,消失在夜色中。 歧村外,男人的声音比夜色还要冰冷。 “人呢?” 几个黑衣人跪在他的身旁。 为首的男子,皮肤蜡黄,一双眼中里满是阴霾,若是凤白泠在,必定会认出此人正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北歧萧君赐。 深夜,萧君赐又怎么会带着手下出现在这里? “影娘暴露了,跌入古井中,怕是凶多吉少。” 一名黑衣人说罢,萧君赐皱起了眉。 “这么多天,这么多人,一个都没成功,一群废物。” 他们盯上歧村已经半个月了,每到深夜,他们就会派人下井,可就没有一个大活人上来。 萧君赐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带着一干手下,落到了井边,翻身就下了井,可是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萧君赐就翻身上了井,他脸色阴沉,咒骂了一声,带着人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 一个夜晚,经历了两拨人,那一口古井悄无声息,矗立在那。 月光下,有悉悉索索声音传来。 这会,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锦,你真有法子下井?” 凤白泠和独孤小锦循着月色,到了井边。 “母妃,老村长爷爷说过,人不能下去。我们不用人下去。” 独孤小锦说着,眉心处,忽有蓝光闪烁,就见一个冰蓝色的“土”字,突然出现在他的眉心。 看到这一幕,凤白泠吃了一惊。 文华土印! 好家伙,小锦竟也凝聚成了文华土印? 不等凤白泠细问,独孤小锦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声叫声,随着叫声传开,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田鼠从一旁钻了出来,它们齐齐聚到了独孤小锦的身旁。 第149章 她是女主,她有外挂(上) 那些田鼠围在独孤小锦脚边,发出吱吱叫声,似乎很是高兴。 独孤小锦小心翼翼看向凤白泠。 见白泠没有像以前那些人那样流露出嫌恶之色,独孤小锦松了口气。 “它们都是你叫来的?” 凤白泠又惊又喜,她抱住小锦,唧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我的小锦真棒!” 独孤小锦脸红了起来,眼底渐渐湿润。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小声道。 “在我能说话后不久,就发现自己能听懂它们的话,它们就是,那些小动物们。我没什么朋友,就只能和它们说话,可是府里的人看到了,都讨厌我,叫我是小怪物。” 他额头的文华印大概是在半年多前凝聚而成的,就是那一晚,那女人死时…… 为此,他不敢告诉旁人,连父王都不敢。 因为那个女人曾经告诉过他,若是他展露出这些“妖法”,父王就会不要他。 凤白泠又是心疼,又是愤慨。 顺亲王府的那些人才是“怪物”,好好的一个孩子,险些就被他们毁了。 “你父王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同,就惧怕。这是老天爷对你的赏赐。” 凤白泠抱着独孤小锦,那群小田鼠也发出了吱吱吱的叫声。 “母妃,我可以让它们下去。” 独孤小锦指了指黑魆魆的井口。 “井下可能会有危险,你告诉它们,一旦有麻烦,立刻回来。” 凤白泠看了眼井口。 她眼底一沉,井口,有几个脚印。 看脚印的方向和大小,显然不是同一拨人。 早前她和村民们离开时,趁村民们不备时,在井口洒了一层灰。 这个小小的歧村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独孤小锦点点头,他喉咙动了动,发出了凤白泠听不懂的声音,那群小田鼠很快拍成了一只队伍,它们沿着井口爬了下去。 凤白泠暗中计算着时间。 大概是半刻钟后,忽然,井下一阵吱吱叫声,那群小田鼠飞快蹿了上来。 其中一只大一点的田鼠,已经昏过去了,被小田鼠们簇拥着抬了出来。 独孤小锦一惊,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凤白泠忙上前,她检查了大田鼠的身体。 “缺氧反应,呼吸困难,造成休克,若是再久一点,可能会心肺衰竭,直至死亡。” 凤白泠忙给大田鼠做心肺复苏。 过了一会儿,大田鼠终于苏醒了过来。 它感激地冲着凤白泠吱吱叫了几声。 “母妃,它们说下面有很多尸骨,没法子呼吸,它们非常害怕,不得不撤回来。很抱歉,母妃,我没能帮上忙。” 独孤小锦的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幸亏母妃先预警了,否则田鼠们的伤亡会更加惨重。 “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凤白泠说着,陷入了沉思。 从独孤小锦的描述中,凤白泠大概已经猜测到下面的情况了。 下面很可能是无氧环境,难怪下去的人都再没有上来过,动物的生存本能比人更强,所以还能逃脱。 人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来到井边的两拨人都不得不离开的缘故。 井下的东西,已经被盯上了。 “小锦,你先在井边守着。我下去一趟,很快就会上来。” 凤白泠摸了摸独孤小锦的脑袋。 独孤小锦一惊,他抓住凤白泠的手,不愿意松开。 “母妃,父王说了,遇到危险时,让我保护你。” 他出发前,父王说过,他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要保护好凤小鲤和凤白泠。 “你留在井口,就是在保护母妃了。另外,若是天亮后,母妃还没回来,村里出了什么事,你就想法子帮助村民们,抵御那些蝗虫。告诉母妃,你能不能做到?” 凤白泠蹲下身,和独孤小锦对视着。 独孤小锦小小的身子一震,眼眶红了红。 “可我想保护母妃。” “母妃医术很好,有法子保护自己。可村民们需要你的保护,你是武者,又身怀文华印,你该知道,男儿立世,应心怀天下。” 凤白泠用力握了握独孤小锦的手。 独孤小锦似懂非懂,可那是母妃说的话,他必定铭记在心。 凤白泠说罢,在四周寻觅了一圈,找到了一圈缰绳,她将缰绳套在自己的身上,让独孤小锦将绳子寄在井口的辘轳上。 “你若是担心我,你就扯扯绳子,我若是没事,就会扯两下绳子,这代表我是安全的。若是我想要上去,就扯三下绳子。” 凤白泠和独孤小锦约定好后,翻身下了井。 直至凤白泠消失在井口处,独孤小锦都死死盯着井。 井下,凤白泠擦亮了个火折子,沿着井壁不断下坠。 井比想象得还要深,里面阴冷幽深,足足下降了五六十米左右,手中的火折子渐渐熄灭,凤白泠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凤白泠第七识一动,进入了医疗舱内。 她从医疗舱内,找到了一个便携氧气筒和一盏头戴式应急灯,这才出了医疗舱。 这时,她感觉到绳子被轻轻扯了扯。 她心知是独孤小锦在担心自己,扯了两下绳子,继续往下滑。 大概又下滑了十米,凤白泠吸了一口氧,脚下发出闷响,她知道她已经到了井底。 就在井底,有具女尸。 凤白泠看清对方身上的衣服,确定这一位就是老村长口中的铁柱媳妇。 她搜了搜对方的身上,摸出了一把破刃刀,还有一个令牌。 “摄政王府的人,看样子是萧君赐的人。” 凤白泠眼眸深了深。 她没想到,北歧的这一位,竟不远万里到大楚的一个小村庄来。 她用灯照了照四周。 这时,凤白泠在井底的左下方,发现了一个隧道。 隧道大概能容纳一人匍匐着通行。 靠近隧道口,凤白泠能感觉到更加浓裕的水汽。 也就在隧道附近,还发现了一些小动物和几具早已腐烂的白骨。 这些都是下了井的人,可惜没有氧气,他们都坚持不了多久。 凤白泠钻入了隧道口,往里爬去。 井边,独孤小锦守着那根绳子,他轻轻扯了下,得到了回应后,他的小脸就亮了起来,一直等到了东方鱼白前后。 小锦的肩上,忽的一只手落下。 第150章 她是女主,她有外挂(中) 独孤小锦一惊,回头一瞬,双拳毫不迟疑轰出。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身子一偏,避开了小锦的拳头。 “父王!” 小锦惊喜不已。 “大半夜的,夜不归宿,八成又是那女人教的。” 独孤鹜得知歧村的情况后,就赶了过来。 只是半路上,遇到了个小插曲。 他遇到了纳兰湮儿和东方锦,他们碰到了飞蝗的攻击,侍卫们都中毒死了,东方锦受了惊吓后,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纳兰湮儿恳求独孤鹜护送她和东方锦回去。 独孤鹜没有答应,凤白泠母女几人还在歧村。 可是考虑到纳兰湮儿母子的安危,他还是把人带来了歧村,赶到时,已经是深夜。 他找到了老村长,打听到了凤白泠母子三人的住处,没想到,扑了个空。 “父王,母妃下去了。井下很危险,你帮帮母妃。” 独孤小锦见了独孤鹜,就如见了救命稻草,他心目中,只有父王可以救母妃。 “枯井?” 独孤鹜眼尾挑了挑,眼微微眯起。 “阿鹜,你不能下井。凤白泠会害死你的。” 身后,纳兰湮儿和老村长等人也赶来了。 看到那口古井,纳兰湮儿情绪有些激动。 她已经从花无伤口中得知,那口井是夺命的井。 灵泉很可能就在下面,可是没有人能够取得灵泉。 “这位大人,那口井不能下,下去会死人。” 老村长也一脸的担忧,得知凤白泠竟然下了井,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她下去多久了?” 独孤鹜凝视着井口。 “母妃下去一刻多钟了,她还活着,父王,我扯了绳子,母妃回应我了。” 独孤小锦说着,轻轻扯了扯绳子。 可是这一次,绳子那一头,并无回应。 独孤小锦小脸灰败。 纳兰湮儿一见,心头大喜。 凤白泠死了,她一定死了! 连花无伤都说了,那口井下没人能活着出来。 “怎么会没有反应。” 独孤小锦惊慌失措,他扑到井口,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慌,不顾一切,就要往下跳。 独孤鹜一把扯回了儿子,眸光一扫,看向纳兰湮儿,他眼中的冰冷,让纳兰湮儿不禁心生恐惧。 “太子妃,你最好实话实说。歧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纳兰湮儿咬紧了唇,不愿开口。 “你若是不说,我只好麻烦你跟我下去一趟。” 独孤鹜的话,让纳兰湮儿慌了。 她了解独孤鹜的性格,他真的会带她下去送死。 “歧村……歧村有灵泉。能延年益寿,我爷爷,他需要灵泉。” 纳兰湮儿掩面哭了起来。 “凤展天也是太师府唆使的?” 纳兰湮儿咬咬唇,没吭声。 “飞蝗呢?” 独孤鹜眼眸更深了。 她变了。 曾经的她善良不经事,与他志趣相同,可嫁给了权势之后,她为达目的,连无辜的百姓也不肯放过。 “飞蝗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受害者。” 纳兰湮儿不敢去看独孤鹜,她怕从独孤鹜眼中看到失望。 “在上面呆着,我去把她找回来。” 独孤鹜的眼底翻腾着怒色,那笨女人,她难道不知道,她在自寻死路。 “阿鹜,你不能去。” 纳兰湮儿连连摇头。 那地方,连花无伤都下不去,以前的阿鹜也许可以,可如今,他的腿…… “找根绳子过来,放我下去。” 独孤鹜让人取来了两根拐杖和绳子。 老村长还想制止,可看到独孤鹜的眼神,没人再敢出声,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父王,你一定要带母妃平安无事的回来。母妃下去前说过,这下面没法子呼吸、” 独孤小锦满脸的担忧。 “在上面等着我。” 独孤鹜心紧了紧,没法子呼吸,那女人还下去找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井口。 纳兰湮儿紧咬着唇,她难以相信,阿鹜为了那女人,竟然连性命都不顾了。 “都是你,你个灾星,你害死了阿鹜。” 纳兰湮儿冲着独孤小锦骂道。 独孤小锦倔强抬起了头,眼中只有坚定。 “父王会带回母妃的。我不是灾星,我是独孤小锦。” 天边,第一抹曦光穿破了云层,照在独孤小锦那张坚毅的小脸上。 滴滴答答—— 凤白泠爬了一段路后,发现隧道很长,她身上的绳子长度不够了。 她暗暗和独孤小锦说了声抱歉,将绳子解开了。 又过去了一刻钟,凤白泠感到自己的膝盖都有些发麻了,她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 隧道的尽头,有一扇活动的石门,上面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凤白泠推开了门,门发出一声闷响,门打开了,视野下移,是几步台阶。 顺着台阶往下,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个天然的石窟,四周长满了钟乳石。 钟乳石上想着会发光的夜光苔,照亮了四周。 那股浓郁的水汽就是从这里透出去的。 凤白泠手里拿着氧气瓶,警惕着脚下。 到了石窟里后,已经不见人和兽的尸体,缺氧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存活半个时辰。 这时,石窟里的某个区域吸引了了凤白泠的注意力。 那是一口泉眼,泉眼里并没有流出水来。 “这里应该就是井的源头了。” 凤白泠走近一看,心口一震,一具干尸趴在泉眼上,干尸上,有一些古怪的血字,看上去像是某种古怪的仪式。 那些血字是某种凤白泠不认识的文字,透着一股邪气。 凤白泠迟疑了下,上前挪动干尸。 干尸被搬开的一瞬,石窟里一阵激烈的震荡。 有股未知的力量钻出地面,已经干涸的泉眼突然又活了过来。 咕咚咕咚,泉水冒了出来。 那泉水清澈无比,泉水流淌过石窟里的钟乳石,发出叮咚声响,形成了一曲优美的大自然的乐曲。 泉眼处,出现了一个古体的“水”字。 “小心!” 在那印记出现的一瞬,泉眼里,水凝聚成箭,嗖嗖嗖,它们如同生了眼朝着凤白泠射去。 身后,男人抱住她,一个翻滚,避开了水箭。凤白泠抬眸看去,就见独孤鹜的脸色都憋紫了,细碎的发被打湿了,湿漉漉的落在她的脸上。 独孤鹜身怀闭气功,能够坚持半个时辰左右,坚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第151章 她是女主,她有外挂(下) 拐杖摔在一旁,独孤鹜强撑起半个身子,看到凤白泠的一瞬,他如释重负,他一路找来,生怕自己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要是死了,谁治好他的病! 身后,又是数枚水箭射来。 两人滚到一旁,独孤鹜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也看到了那个古怪的泉眼,还有那水印。 水之圣印,这种地方,竟然会孕育出那样的灵物来,难怪萧君赐和太师府都盯上了歧村。 地灵人杰,山川和河水树木和花草,都与人一样,能够凝聚灵气。 这泉眼,显然是凝聚了大量的灵气,凝聚成了水之圣印。 它有了圣印后,就有了意识,感受到入侵者后,就开始反击。 水箭疯狂攻击两人,独孤鹜抱着凤白泠,左避右闪,他的脸色已经从紫色快变成黑色了。 他们得离开这里。 凤白泠被独孤鹜搂在怀里,体内的第七识前所未有的活跃。 哦吼,独孤鹜这家伙,没有氧气瓶,一路走到了这里? 他怕不是鲸鱼变的吧? 独孤鹜要是知道,这会儿凤白泠心中在想什么,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因长时间的闭气,独孤鹜的胸膛快要炸开了。 一只手攀了上来,不等独孤鹜回过神来,软软的唇带着梅花般的香气,他一怔,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还占他的便宜。 口中,有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 就如久旱逢甘霖,独孤鹜身体迅速复苏,他体内罡气喷薄而出,那些水箭还未近身,就溃散开。 独孤鹜一回神来,就见怀里的女人偷偷溜了,她竟猫着腰,冲向泉眼的位置。 越是靠近泉眼处,水汽不断凝聚成水箭,袭向凤白泠,说来也是奇怪,密密麻麻的水箭,到了她身旁,数次擦身而过。 凤白泠的第七识,经过了方才独孤大补丸的加强后,前所未有的强大。 她边操控着第七识避开水箭的攻击,边用第七识包抄那一个“水印。” 许是感觉到了危险,水之圣印想要逃跑。 可就在它想要逃跑之际,凤白泠已经快它一步,将它收入了医疗舱内。 水之圣印消失了? 独孤鹜以为自己眼花了,那股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泉眼里的水失去了水之圣印的控制后,积蓄地下数年的水喷了出来,水犹如猛兽,眨眼之间就将整个石窟都淹没了。 “走。” 独孤鹜拽住凤白泠的一瞬,一个大浪打了个过来,两人被水吞没了。 这半个多时辰,对于井边的每一个人而言,都异常漫长。 独孤小锦盯着那两根绳子,他每隔一阵子,都轻轻扯动绳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连独孤鹜的那一根绳子都失去了反应。 纳兰湮儿花容惨淡,她喃喃自语着。 “阿鹜不会有事的,他命大福大,绝不会死。” 直到天彻底亮了,独孤鹜和凤白泠都没有现身。 “来人,我是太子妃,我命令你们,挖……” 纳兰湮儿再也等不住了,可她话音方落,忽听到了一阵异响。 她头皮一麻,抬头看去,就见天空,一朵朵“乌云”正朝着歧村方向飞来。 飞蝗? 纳兰湮儿神情大变,她见识过这些飞蝗的可怕之处,没有侍卫保护, “天亮了,蝗群又来了,快,大伙快进屋子里,关好门窗,堵好缝隙,千万不要出来。” 老村长催促着大伙快回屋。村民们一哄而散。 独孤小锦却执拗着,守在井边。 纳兰湮儿回到之前安置东方锦的屋子,发现屋子里空了,东方锦不见了,她惊慌失措,跑出屋子,寻找东方锦。 “锦儿!锦儿不见了!” 独孤小锦一听,旋风似的跑回土坯房里,可凤小鲤也同样不见了。 他紧了紧拳头,朝着村外的方向跑去。 飞蝗的飞行速度很快,这时已经飞到了歧村外。 就在半刻钟前,凤小鲤醒来,发现娘娘和独孤小锦都不在。 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嘴里叫着娘娘和小锦哥哥,可刚出屋子,就撞见了同样出来找纳兰湮儿的东方锦。 东方锦看到凤小鲤时,面色一喜,他跑到凤小鲤面前,伸手就去抓凤小鲤。 “哈哈,大春,原来你是女的。我要抓你回去给我当宫女,以后天天欺负你。” 凤小鲤眼看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可她腿短,跑不过东方锦,跑到村口后,就要被追上了。 她心底默念了一句。 “摔跤跤。” 东方锦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凤小鲤吐了吐舌头,走到东方锦身旁,想看看东方锦有没有事,东方锦跳了起来,他一把拽住凤小鲤的手。 “看你往哪里跑。” “虫。” 凤小鲤指着东方锦身后叫道。 东方锦回头一看,就见铺天盖地都是飞蝗,比起昨天他遇到的那一群,规模大得多。 他吓得脸色大变,也不顾凤小鲤,就想要跑。 可他哪来赶得上飞蝗的速度,没几步,飞蝗就扑了过来。 凤小鲤瞅了瞅蝗虫的翅膀,再瞅瞅自己的小短腿,一时也犯难了,呜呜,来个谁,救救小鲤吧。 “看样子,我救了大楚国的皇长孙。” 一个男声,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飞蝗纷纷不让,萧君赐低着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凤小鲤。 他压根没去看早已吓晕过去的东方锦。 萧君赐从手下那得知,大楚那位闻名天下的太子妃带着皇长孙也到了歧村,那一位皇长孙可是引来了龙凤异象的。 这个小胖妞长得虽然矮了点,圆了点,可灵气十足,见了蝗群既不哭又不闹,颇有龙凤之姿,不用说,皇长孙一定就是她。 凤小鲤一听,不乐意了,挥了挥毫无威慑力的小拳头。 “我是凤小鲤,不是太子家的,是郡主府的!” 萧君赐一怔,可他旋即又露出笑容来,姓凤,那敢情好。 “那再好不过,我救了你,你娘应该会好好报答我。” 要一块封邑作为报酬,理所当然。 凤白泠的女儿,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不值钱的,凤府的老太婆说过,女孩子是赔钱货。你救了我,还得赔我娘娘钱呢。” 萧君赐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竟!无!言!以!对! ------题外话------ 白天见啦~今晚状态不大好 第152章 爹爹,他恍若救世主 萧君赐瞪着凤小鲤,凤小鲤努力瞪大眼,回瞪! 娘娘说过,吵架时,气势上不能输,可她内心就差哭出来了。 这个大叔好可怕,呜,再来个人救救小鲤! “你这个小姑娘和你娘一样,有点意思。” 萧君赐摸了摸下巴,想起了那一日和凤白泠对手时的场景,他勾起了唇,眸光一扫,落到了不远处的东方锦身上。 既然她不是皇长孙,那就是他了。 萧君赐五指一拢,东方锦已经被他扣在手中,反手要去抓凤小鲤时,身后,有衣衫破空响。 一名红衣男子,飞掠而来。 两人对了一掌,红衣男子后退了一步,萧君赐也退了半步。 萧君赐露出了几分诧色,眼前的男子,红衣雪肤,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恍若深水寒潭。 对掌的功夫里,凤小鲤被红衣男子拎在手中。 对方实力不俗。 相同的念头,在两人心间闪过。 “堂堂北歧摄政王,欺负两个小孩,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红衣男子正是花无伤。 他把凤小鲤护在身后,再看向萧君赐手中的东方锦。 “死人是不会乱传话的。” 萧君赐话音刚落,就见吹了一声口哨,四面八方,大量的飞蝗像是飞蛾扑火,扑向花无伤和凤小鲤。 花无伤一扫衣袖,只是轻轻一拂,飞蝗就被轰成了碎片。 此人实力不弱,大楚除了独孤鹜之外,何时出现了这等人物? 萧君赐见飞蝗无法靠近红衣男子,心底暗暗吃惊。 “你想要救的,应该是他才对。” 萧君赐见红衣男子进退有度,他抓起东方锦,冷笑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东方锦的脸上。 东方锦醒了过来,捂住了红肿起来的脸,怒不可遏。 “你是何人,敢打我,我可是皇长孙,当今圣上……” 不等东方锦自报家门,萧君赐薄凉的唇抿成一条冷弧。 “聒噪。” 他手一甩,把东方锦丢进了飞蝗群中。 东方锦吓得大叫了起来。 花无伤眉头一皱,他飞快看了眼凤小鲤,有萧君赐在,他一人难以带两个孩子。 “抱歉。” 花无伤没有迟疑,将凤小鲤丢下,身形一闪,就去救东方锦。 “住手,不准伤害小鲤。” 一路找寻着凤小鲤的独孤小锦跑到村口,目睹那些飞蝗正扑向凤小鲤,他肝胆欲裂。 他愤怒至极,惊恐至极,小小的身躯里,眉心处,忽蓝忽红,眼中,双瞳颜色也随之变幻。 他不顾一切,冲入飞蝗群中。 “小锦哥哥,不要过来。” 凤小鲤看到独孤小锦冲来,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她冲着独孤小锦拼命摇头。 “呵~好感人哦。” 萧君赐似笑非笑,望着两个小孩被飞蝗吞没,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花无伤抱起东方锦,看着独孤小锦紧紧抱住了凤小鲤,摇了摇头。 嚯然间,飞蝗停在了半空中,那些飞蝗忽的翅膀一振,调过头去,朝着身后的萧君赐和花无伤飞去。 两人脸色同时大变,尤其是萧君赐,那些飞蝗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只听命于他。 可这个时候,飞蝗却临时倒戈,开始攻击他! 萧君赐急急吹了几声口哨,可飞蝗哪里肯听从他的。 不仅是附近的飞蝗,就是已经飞入歧村的那些飞蝗,也一致飞了过来,攻击萧君赐和花无伤。 两人虽是实力高强,可密密麻麻四周都是飞蝗,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是你搞的鬼!” 萧君赐体内罡气倾巢而出,罡气所及之处,飞蝗纷纷掉落。 萧君赐眸光一厉,看向不远处的独孤小锦和凤小鲤。 小男孩额头,红蓝相间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岁来,竟已经是文华武极双重加身,尤其是那双和独孤鹜如出一辙的异瞳,萧君赐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再过数年,此子岂不是下一个独孤鹜。 甚至,更加可怕。 “小子,留你不得。” 萧君赐眉心,武极印燃起,一个古体的“木”字,颜色如火如荼。 一拳轰出,数丈之外,飞蝗化为了齑粉。 萧君赐往前一步,只是一步,人已经如鬼魅般,眨眼之间,已到了独孤小锦身前。 他一掌朝着独孤小锦的天灵盖击去。 “萧君赐,我独孤鹜的儿子,岂是你能动的!” 男人冷厉的声音伴随狂暴的腿风骤至,身影犹如定海神针,凌空落下。 墨衣猎猎作响,眉峰硬朗,双眸幽邃,除了独孤鹜还有谁。 独孤鹜浑身肌肉迸发,他的眼中闪过暴虐的光,他的身后,可怕的罡气撕裂了天幕,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龙影。 喀拉一声。 腿风和拳风撞击在一起,萧君赐闷哼出声,左拳传来一声骨裂声响,痛楚接踵而来,拳头上鲜血淋淋。 “父王(爹爹)好帅!” 独孤小锦和凤小鲤同时抬头,小脸上满满都是崇拜和欢喜。 “还有我~” 独孤鹜挺拔的身躯后,凤白泠探出头来,作为大神背后的女人,她顺带也刷了下存在感。 萧君赐踉跄着退后了数步。 他的眼底,怒色惊色,可最终都化为了一片困惑。 独孤鹜站在那,绝世而立,好好地站在那。 他的战力,比起半年前,他们交手时更强了。 他身后龙形的罡气是什么鬼? “阿鹜!” 纳兰湮儿惊喜的呼声落在了凤白泠的耳中,有些刺耳。 纳兰湮儿和村民们一起跑了出来。 看到独孤鹜时,纳兰湮儿的心都要激动的跳出胸膛了。 直到她看到了和独孤鹜站在一起,被衬得有些娇小的凤白泠。 两人站在一起,不仅如此,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那么自然。 纳兰湮儿心中痛楚,就连儿子东方锦哭着跑过来时,她才回过神来。 受伤的萧君赐,红衣如火的花无伤还有墨衣猎猎的独孤鹜,三人相持而立。 “几位,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为了歧村而来。” 凤白泠看似被独孤鹜抓着手,可实则上,独孤鹜的脚虽然被她临时打了封闭针,能站,可却不能久站。 可这狗男人,居然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这种局面,她有必要说些什么。 第153章 她的拳头,亮瞎了龙眼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被滔滔怒浪淹没的村庄,水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数刻钟前,就在凤白泠收走了水之圣印,地下的水就如脱缰的野马,冲出了地底。 凤白泠和独孤鹜被泛滥的洪水淹没,他抓在手中的氧气瓶,也被水冲走了。 凤白泠吃了几口水,水势很急,手被人抓住了,独孤鹜出现在她身旁。 他一言不发,拽着她就往上游。 水铺天盖地,两人就如水中的浮萍,被水冲得东倒西歪。 两人很快就无法分辨方向了,独孤鹜身体越来越沉,两只腿几乎无法发力,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拽着凤白泠。 又是一个巨浪拍来,两人撞在了一根钟乳石上,独孤鹜一声闷哼,一阵眼花缭乱。 “独孤鹜,松开我。” 凤白泠心知,独孤鹜一直拖着她,两个人都可能死在这里,他一人能脱身,她还能进入医疗舱自保。 她咬咬牙掰开独孤鹜的手,独孤鹜的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可湍急的水流将两人冲散开,就听到一声龙吟,那条紫金龙出现了。 它龙尾一扫,轻轻松松把独孤鹜托了起来,挂在了一根高出水面的钟乳石上。 “龙爷,搭把手。” 凤白泠见了紫金巨龙,心下欢喜。 哪知那条龙尾啪的一声,不轻不重,打在了凤白泠的脑袋上,凤白泠往下一沉,吃了几口水。 这条色龙,它一定是故意的。 浮出水面的一瞬,凤白泠发誓她看到了紫金巨龙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 它又是一下,把刚浮出水的凤白泠拍了下来。 凤白泠有些恼火,她猛地身子往下一沉。 “凤白泠!” 独孤鹜缓过一口气,就看到凤白泠被水淹没了。 他心口一窒,跳入水中。 “???” 紫金巨龙也慌神了,它算是明白了,不救那女人,独孤鹜就不走了! 它戏弄凤白泠,纯粹是因为水之圣印的缘故。 独孤鹜不知道,紫金巨龙却感受到了,水之圣印是被凤白泠给偷走了。 做人没武德的,那可是好东西,她居然要一个人独吞,紫金巨龙是在替独孤鹜抱不平呢。 可哪知道,凤白泠这么不经拍,两下就沉了? 紫金巨龙真怕凤白泠给淹死了,它一个猛子也扎入了水中,刚一入水,憋气沉入水下的凤白泠就顺势抱住了紫金巨龙,她就像是一只泥鳅,哧溜溜就爬上了紫金巨龙的龙头。 她集中纯阳之气在拳上,一拳就往紫金巨龙脑袋上砸。 “让你欺负人!” 砰砰砰—— 拳头落下,紫金巨龙一声龙吟,凤白泠只觉得鼓膜嗡嗡作响,拳一偏,不偏不倚,砸在了紫金巨龙头的金色锁链上。 顿时火光迸射,就听到咔嚓一声,那一根金色锁链,应声裂开了。 凤白泠和紫金巨龙俱是一惊。 上一次,还真是有裂痕,这次,竟直接把金色锁链给打断了一根? 凤白泠难以置信望着自己的拳,她才发现,她体内的纯阳之气强了很多? 是因为,那一道水之圣印的缘故? 水面上,独孤鹜探出头来,看到凤白泠无恙,他脸色稍霁,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井口。 “歧村出事了,孩子们有危险。” 如今孩子们没事了,可歧村的事,还得解决。 凤白泠的话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村里发大水了。” 老村长和一干村民们劫后余生,满脸苦色。 也不知是咋回事,干涸了几年的井和溪流都一下子漫出水来,水势汹汹,如狼似虎,淹了房子,淹了河道,也淹了田地。 村子里都是土胚房,不过半个时辰,水位就没过了土胚房的腰身,就算是水退了,房子也不能住了。 本就穷困的歧村,此时雪上加霜。 纳兰湮儿和萧君赐内心却叫一个心情澎湃,村民的死活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清楚的是,歧村发大水一定是灵泉的缘故。 灵泉之事,萧君赐在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三年前,他手下密探在大楚歧村发现了不凡处,为了防止灵泉被人发现,萧君赐派出了手下的术士进入了古井。 那名术士以血为阵法,将灵泉封印住。 可哪知道,灵泉被封印时,地下空气骤然消失,那名术士没有逃出来。 这几年,萧君赐一直在找机会亲自进入大楚,夺取灵泉,奈何有独孤鹜在,他没有找到入楚的机会。 直到半月前,独孤鹜中毒手上,传闻成了残废,萧君赐又急于对付凤家母女几人,这才以北歧使者的身份,秘密进入大楚。 看到独孤鹜的腿后,萧君赐不禁想要爆粗口。 见鬼的残废,见过残废这么嚣张跋扈不要脸的打人? 可萧君赐终归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他受了伤,在场又还有那神秘的红衣男子。 此人在独孤鹜出现后,就没有出手,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模样。 “凤郡主,不愧是我北歧太祖的后人,果然聪慧过人,在下的确是为了歧村而来。这地,风水不错,我想买下来。” 萧君赐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漾起一抹笑,竟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凤郡主,太师府有意购买歧村。” 纳兰湮儿也回过神来,嫉恨归嫉恨,灵泉要紧,有了灵泉,才能让爷爷延年益寿,让锦儿凝聚文华印。 萧君赐盯上了灵泉,还搬出了北歧太祖和凤白泠攀交情,纳兰湮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两人同时开了口。 独孤鹜蹙了蹙眉,这两人,要买歧村,不外乎是为了水之圣印。 只是圣印,消失了。 独孤鹜瞥了眼凤白泠。 他总觉得,消失的水之圣印和凤白泠有关……可凭她那三脚猫哪里能降服得了水之圣印,还是说,她身后真的有人? 独孤鹜困惑的也正是萧君赐避讳的。 独孤鹜怎么变得那么强? 两人原本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可这一次,独孤鹜的实力明显变得更强了,想到了他要娶凤白泠为妻,难道是…因为凤白泠身后那一名高人的缘故? 想到这一层,萧君赐要夺取灵泉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灵泉,有望让他强身健体,修为更上一层。 第154章 坐地起价的凤白泠(推荐票加更) “到了如今这一步,歧村,只能卖了。” 凤白泠一声叹息。 独孤鹜瞟了眼凤白泠,虽然隔着纱巾,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独孤鹜可以肯定,凤白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此时此刻,老村长他们也知道,凤白泠是公主的女儿,得知对方要卖歧村,村长和村民们都一脸的黯然。 歧村是穷,又受了灾,可那是他们的故土。 没有了故土,他们就成了流民,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又能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平民罢了,若是太师府愿意买他们,他们就是太师府的农户,像是牛羊牲畜那样,命运操控在旁人手上。 “我听说太师府愿意买歧村,出了一千两黄金?” 凤白泠刚说完,纳兰湮儿面露喜色。 “不错,我们只卖歧村的地,村民我们不买,一千两黄金。” “在下也愿意出一千两黄金,同样不要村民,买歧村宝地。” 钱,萧君赐多得是。 “萧君赐,你是北歧人,岂能买我大楚的封地?” 纳兰湮儿美眸一瞪。 “太子妃,这封地是公主府的,大楚律也没规定,不能卖土地给他国人士。你若是不服,我们可以去永业帝那理论理论。” 萧君赐轻笑道。 纳兰湮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哪敢告诉永业帝,若是永业帝知道,太师府发现了灵泉,却不上报,必定会怀疑太师府。 “凤白泠,太师府愿意出一千五百两黄金买歧村。” 纳兰湮儿咬咬牙,加了五百两。 “凤郡主,鄙人愿意用两千两买歧村。” 拼钱? 他萧君赐从不怕。 纳兰湮儿脸都黑了,爷爷只答应用一千两买歧村,一千五百两已经是她为了一己之私,额外加的钱,那五百两,还要太子府出呢。 她只是太子妃,太子昏迷,这些年府中的营生都是靠她一人经营,再多一千两,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我倒是有个主意,若是太子妃愿意用太师府的封地,就是临近歧村那一块封地来交换……” 凤白泠一副为难的模样,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当然愿意。” 纳兰湮儿大喜。 太师府的封地有好几处,这一处,虽然土地肥沃,面积也宽广,可也就只能种种地罢了,比起灵泉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而且压根不值两千两。 凤三无难怪当初会被毓秀院退学,用土地换两千两,这筹算能力,也太差了。 “凤姑娘,在下愿意出三千两黄金。” 萧君赐情急之下,又加了一千两黄金。 “两位,别急啊,歧村是块宝地,奇货可居。我想了想,土地我也想要,黄金我也舍不得。不如,我把歧村一分为二,一半用来交换太师府的地,一半用来交换三千两黄金。” 纳兰湮儿和萧君赐哪里肯答应,刚要开口拒绝,就见凤白泠摸出一张地图。 “你们看,我就在这里把村子一分为二,既然是宝地,一分为二也是宝地,太师府和摄政王有福同享,岂不是皆大欢喜。” 独孤鹜眼皮子掀了掀,就看到那张歧村地图上,凤白泠在祠堂处,把歧村一分为二了,那口古井都被分成了两半。 纳兰湮儿和萧君赐死死盯着那张地图,两个人都聪慧过人,都知道凤白泠这是坐地起价。 古井下就是灵泉,一半的歧村,也就是有一半机会得到灵泉,甚至是完全占有灵泉。 花无伤轻咳了几声,暗中给纳兰湮儿递眼神。 可这时的纳兰湮儿已经被灵泉冲昏了头,她急忙点了点头。 “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 萧君赐和纳兰湮儿异口同声道。 他们也不担心凤白泠使诈,毕竟灵泉就在地下,压根不用担心公主府动手脚。 独孤鹜身旁,凤白泠的眼眸弯弯,那叫一个开心。 “还请老村长和鹜王做个保人,今日,我代表我娘出售歧村土地给太师府和北歧摄政王。买卖一成,不可反悔。” 凤白泠说着,找了笔墨纸砚,起草文书。 纳兰湮儿也当即命人去太师府取地契,萧君赐也取来了银票。 当天下午,洪水也退了,一干人就转让了地契,签了字画了押,皆大欢喜。 老村长和黎氏带着村民们茫然站在村口,他们无处可去了,凤白泠笑盈盈走了过来。 “老村长,还愣着做什么,一起去新的歧村。” 老村长一愣。 “太师府的那块地就交给你们了,我们集体吊庄去新的村落,建一个新歧村。” 村民们沉默了片刻,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那一位花先生呢?” 黎氏带着孩子们和村民们上了骡车,回头看时,没有发现花无伤。 “走喽。” 凤小鲤站在郡主府的马车上,脆生生喊道。 骡车哒哒哒就离开了旧的歧村,朝着新的村落走去。 马车走得很平稳,独孤鹜这人,有现成的亲王府的大马车不做,硬是挤在了郡主府的小马车上。 好在,马车小也有马车小的好处。 独孤小锦坐在独孤鹜的怀里,凤小鲤搂着凤白泠,讲着西游记,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车行到半路,独孤小锦和凤小鲤都睡着了。 独孤鹜也有些困乏,这时,他感到肩膀上一沉,回头看去,女人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她昨天赶了一天路,夜间也没有睡觉,终于扛不住了睡着了。 独孤鹜眼眸一深,罕见的没有把凤白泠推开,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迅速滋生。 地契一到手,纳兰湮儿和萧君赐就迫不及待命人挖开了古井。 “你这一次,太鲁莽了。” 花无伤站在纳兰湮儿身后。 “我若是不莽撞,灵泉就被萧君赐占据了。” 纳兰湮儿盯着古井,眼中透着贪婪。 “他们当真没有发现灵泉?” 花无伤眼眸里,忽明忽暗。 看到凤白泠和独孤鹜齐齐出现,最吃惊的还有花无伤。 两人一起进入古井,竟没有死? 那古井,他下去过,没法子呼吸,根本无法深入。 独孤鹜身后的龙形罡气,更是让他侧目,此人,必须尽快铲除,也许,他大婚之日,就是下手的好机会。 第155章 这就是灵泉 经过了半天的努力挖掘,午后,太师府的下人们终于在那半口古井下挖出了泉眼。 是看到泉眼里喷出来的清澈的泉水,纳兰湮儿眼中满是喜色。 那一边,萧君赐的人什么也没挖到,他脸色阴沉。 “快,取水。接一份立刻送回太师府给我爷爷。” 纳兰湮儿命人接了水,迫不及待就送回了太师府。 “锦儿,你过来。” 纳兰湮儿催着东方锦喝了灵泉。 东方锦不情愿喝了一口,脸就皱了起来。 “母妃,这水好味道怪怪的。” 他推开了水,不愿意喝第二口。 “这是灵泉,对你的身子有好处,不喝也得喝。” 记住网址m.luoqiuxw. 纳兰湮儿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得到的灵泉,东方锦却不肯喝,她非常气愤。 “纳兰太子妃,既然皇长孙不愿意喝,在下愿意代劳。” 萧君赐快步走来,一把抢过纳兰湮儿手中的碗,一口饮下。 “萧君赐,你太放肆了。” 纳兰湮儿惊了惊,可太师府的那些属下,谁敢拦萧君赐。 纳兰湮儿忙要找花无伤,就见花无伤抱臂站在一旁,一双上扬的桃花眼中意味不明,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个男人,冷酷而又无情。 萧君赐一口喝下去,脸色立变,噗的一口喷在了纳兰湮儿脸上。 “萧!君!赐!” 纳兰湮儿脸上的妆都花了,她狼狈不堪,怒视着萧君赐。 “什么鬼玩意,这要是灵泉,本王的尿都能当灵泉了。” 萧君赐喝下那水,只觉得水又苦又涩,还有股臭味,别拉肚子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提升修为。 他,被耍了! 萧君赐何等聪明,再一想早前凤白泠的举动。 “这明明就是灵泉。” 纳兰湮儿急忙盛了一碗灵泉,才喝了半口,就干呕了起来。 “母妃,我肚子好痛。” 东方锦脸色煞白,抱着肚子直嚷嚷。 “快,去太师府,把给爷爷的那一份水拦下。凤白泠,你竟敢骗我,我……” 纳兰湮儿又气又急,想要找凤白泠,可一想到她和凤白泠白纸黑字写下的那份契书,她又哑了。 纸上只写着买一半的歧村,只字不提灵泉,她根本无法去质问凤白泠,更别说要回太师府的那块封地。 “有意思,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凤郡主,事不过三,下一次,萧某人一定会给你和独孤鹜送上一份大惊喜。” 萧君赐倒不心疼那三千两,只是到手的灵泉忽然没了,对于心高气傲的萧君赐而言,很是没面子。 他看了眼受伤的左手,手中那一份契书化为了齑粉。 花无伤冷眼看着气急败坏的纳兰湮儿和萧君赐,并不感到意外。 凤白泠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让她嫁给独孤鹜……有些可惜了。 花无伤那双幽潭般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涟漪。 同样的午后,郡主府的马车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土地上。 太师府和公主府的封地本就是相邻着的,马车过去只用一两个时辰。 虽说是邻着的,可凤白泠带着村民们抵达后,才发现,什么叫做十里不同天。 蜿蜒的河道,宽阔的道路,连绵的土地,土壤不仅有肥沃的黑土地还有沙土地,此处也没有什么虫灾,因朝南的缘故,比起偏北的歧村,新歧村的光照要好得多。 又因太师府富庶的缘故,这一带的树林几乎没有砍伐开发过,草地郁郁葱葱开着不知名的各色野花,随处可见吃得肥头大耳的野兔和野鹿。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一带没有什么房屋,人迹罕见。 凤白泠将老村长叫过来,给了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村长,你用这笔钱给村民们盖些房子,过阵子,你们安顿好后,我们再商量在这里种什么。” 凤白泠开启了急救箱第三层后,又得了一大笔钱,就能源源不断制造出各类基因种子。 放在郡主府的院子里种,既不安全,面积又有限,凤白泠早就想物色一片土地。 太师府的这块地,无疑是很合适的。 “凤郡主,您是我们歧村百姓的再生父母。” 老村长老泪纵横,他难以相信,今日之前,歧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转眼,他们就跳出了火坑,有了新的村庄,新的土地。 对于农户们而言,土地就是生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凤郡主。 “老村长,你无需客气,在我面前,也别动不动就磕头跪拜。我给你们地种,给你们房子,给你们银票,这些都不是白给的。你们每年都要上缴税赋,种的多了,税赋也就多了,公主府不养没用的人,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凤白泠说完,村民们齐齐磕头谢恩。 不过一日,这些村民们的面貌就判若两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凤白泠。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独孤鹜,也没有把握,能够像凤白泠那样善于蛊惑人心。 马车里,独孤鹜看到了这一幕,异瞳微闪。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氧气瓶。 那是他们被冲入水中时,凤白泠不慎遗失的,他捡了回来。 这古怪的玩意,独孤鹜从没见过。 她真的是凤三无? 一股甜甜的香味飘了过来,凤小鲤和独孤小锦正在那烤地瓜。 “爹爹,吃瓜。” 独孤小锦沾满了灰的小胖手,不由分说,把一块烤焦了的地瓜塞进了独孤鹜的嘴里。 独孤鹜面无表情,吞下,摸摸凤小鲤毛绒绒的小脑袋。 “好吃。” 再看看一旁的儿子,小锦腼腆着接过小鲤递给他的一个玉米,吃的很开心,两小家伙笑的很是开心,白天发生的事,他们完全不记得了。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独孤鹜手一扬,那个氧气瓶落到河水中,河面上激起了一大片水花,沉入水底。 从新歧村回到郡主府后,凤白泠将这两天发生事告诉了东方莲华,灵泉的事,她只是一笔带过,东方莲华得知歧村的百姓被安顿好后,也很高兴。 回到房中,凤白泠忙进入了医疗舱,水之圣印被关进去后,凤白泠还没来得及处置它。 和贪狼被关时,又又怒又气不同,离了水源,水之圣印就像是被拔去了毒牙的毒蛇,没了生机,它黯淡无光,趴在地上。 , 第156章 她像极了渣男 凤白泠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灵体,想着该如何和它沟通。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若是你赞同,就发发光,若是不赞同,就保持原状。” 水之圣印发出了微弱的光。 凤白泠轻咳了两声。 “我不是坏人,我把你带出来,是为了避免纷争。” 水之圣印没有反应。 每个觊觎它的力量的人,都这么说,哼。 “听独孤鹜说,水之圣印伴水而生,越是水汽充裕之地,你的力量就会越强,还可以进化,你想不想变得更强?” 凤白泠旁敲侧击,才从独孤鹜口中打听到这些消息。 水之圣印发了发光。 只有变得更强,它才能不被人争来抢去。 它天生天养,出生在歧村后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一直被困在地下。 “那你就要臣服于我,我会带你环游世界,什么海洋湖泊、溪流河川,我全都会带你去,你会与我一起成长,变得越来越强,没人敢欺负你。” 凤白泠拍着胸脯保证,那口气像极了一个渣男。 此时的水之圣印就像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懵懂不知事,对这个世界也是一无所知,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它从未听人说过。 也不知是因为被女人眼中灼热的光吸引,亦或是真的向往海洋湖泊、溪流河川,它发出刺目的光来。 一人一印,竟是达成了合作协定。 夜晚,凤白泠到了郡主府东院的井边,将水之圣印安置在井中。 水之圣印一入水,如鱼得水,欢快无比,在井里游着。 这口平平无奇的井里,在月光下,井水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变得清澈无比。 凤白泠喝了一口井水,眼前一亮。 井水入口甘甜,不仅如此,她感到白日积累的疲劳一扫而空,耳聪目明,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难怪太师府的老太师不惜重金寻找灵泉,他如今也是垂暮之年了。” 凤白泠回忆着,记忆没出错的话,在她被赶出公主府后没多久,老太师就去世了,算起来,也就最近的事。 灵泉虽好,凤白泠却不敢多喝。 她趁着夜色,用井水浇灌了下地里的基因作物。 肉眼可见的,那些原本就长势正好的基因作物,杆子粗了,叶子也更绿了,有几种作物更是直接开出了花来。 灵泉,还真是神了! 回房前,凤白泠又看了眼那几颗神秘的种子,依旧还没发芽。 她又顺道去看了眼凤小鲤,自从知道独孤小锦已经一个人睡后,凤小鲤就闹腾着也要一个人睡,凤白泠也觉得该早点培养凤小鲤的独立性。 小家伙许是白天累坏了,这时候睡得正香,胖嘟嘟的小腿踢开了被子,粉嫩嫩的小脸上,眼角还有泪痕,可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 凤白泠亲了亲女儿,给她掖好被子,回到了房中。 一番睡前保养后,凤白泠才睡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灵泉的缘故,这一夜,凤白泠睡得并不踏实,梦中,那一世发生的事犹如走马灯般,来来回回。 她又梦到了出生就被带走的儿子。 心口一阵发闷,凤白泠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她一抬头,眼睛猛地瞪圆了。 她说这么沉! 这是鬼压床? 哦,龙压床。 一颗丑不拉几的龙脑袋,就这么趴在她的身上,小灯笼似的龙眼,直勾勾盯着凤白泠,看得凤白泠汗毛倒竖。 “龙爷,你做龙也要有点龙德,大半夜扰人清梦。” 凤白泠一脸的无语。 紫金巨龙和白日她看到时有些不同,它的身上没有金色的锁链,而且体型上也迷你了很多,所以,这是梦喽? 这家伙,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做梦都不放过她! “叫我龙婆。” 下一刻,紫金龙毫不客气,甩了凤白泠一尾巴,凤白泠早有防备,第七识一动,龙尾偏了几寸,从她身侧擦过。 “你是母的?独孤鹜居然养了一条母龙。” 凤白泠一脸的唾弃,所以这母龙一天到晚跟着独孤鹜,岂不是他吃喝拉撒,都被看去了? “吾之少主,岂容你置喙。” 龙婆不满道。 别以为它看不到,这渺小的女人,一天到晚占少主的便宜,若不是看她长得还不错,还为少主生了一对精贵的孩子,母凭子贵,它早就一爪子拍扁她了。 “独孤鹜的前几任王妃,也是被你给弄死的?” 凤白泠哪里知道母龙心里的小九九,想到自己差点被这坏脾气的母龙给淹死了。 “她们居心妥测,本就该死,但还不配吾杀之。” 龙婆一脸的傲娇,那几个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死翘翘,它又瞪着凤白泠琢磨了起来。 这么算来,凤白泠还算是差强人意,人长得可以,也还算机灵,又得到了水之圣印的认可,就是身子板弱小了点,怕是无法承受的住少主的恩宠。 除非,她能得到更多的圣印。 “往后,我会不定时入梦,指点你修炼,你需每日强健体魄,服用灵泉,如此才能有朝一日,寻觅到其它几种圣印,助少主冲破桎梏。” 龙婆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慢着,其他圣印?冲破桎梏?你说的,该不会是那几条金色的锁链?” 凤白泠想起来了,她今天稀里糊涂,斩断了一根金色锁链。 她想到了独孤鹜身后的龙形罡气,独孤鹜好像变强了。 所以,武极木印并不是他的真正实力? 这家伙的实力,到底到了那种程度? 难怪永业帝会避讳他。 龙婆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是太笨的眼神。 “我可没答应,水之圣印就差点要了我的命。除非……” 凤白泠虽然觊觎圣印,可并不蠢,她想要变强,保卫家人没错,可也掂量过自己的份量,别说是其他圣印,就是一个萧君赐,她都不好对付。 “除非什么?” 龙婆龙眼眯起了起来,它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入了凤白泠的坑。 “除非,你答应我,日常帮我一些忙,对你而言,都是小事。” 凤白泠眨眨眼。 能变强,又能有一条龙帮忙做事,这买卖,划算。 第157章 龙临之地 夜半,楚都天空一声雷鸣。 这才刚入了春,这声闷雷,惊醒了无数楚都百姓的美梦。 忽有一道紫色的龙形闪电,从天空出现,划破了楚都的天空,直奔向楚都的郊外,雷闪落地,整个楚都地都震耳欲聋。 睡梦中的凤白泠翻了个身,睡得很好。 第二日,凤白泠还未起身,就听到院落里苏母和春柳在叽叽喳喳议论着。 “苏嬷嬷,我听府里的侍卫说,昨晚出了件大事,有紫龙临世,就落在城南十里开外的旷野上。” “一早我去给公主拿药时,就见膳房里的嬷嬷们都在说。送菜来的农户都说了,整个楚都都在议论,说城南是龙临之地。那条龙,可比当初太子妃生下皇长孙时的龙云还要醒目。” “城南十里外,不就是小姐刚从太师府换来的那块地?” “郡主好福气,歧村的百姓们也是好福气,龙临之地,必定有好事。” 凤白泠听罢,心情愉悦。 这劳子的龙临闪电,不用说,就是她和龙婆的杰作。 龙婆想让凤白泠斩断它身上余下的几根锁链,就只能与她合作。 这第一件事,就是龙临新歧村。 凤白泠做事谨慎,她知道基因种子一旦在新歧村播种,基因作物无论是口感还是生长周期早晚会被发现不同寻常,届时一定会引来轰动。 可若是给新歧村冠上一个龙临之地的美名,那一切都好解释了。 大楚也好,其他九朝也罢,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迷信怪力之说。 否则当初永业帝就不会因为所谓的龙凤瑞象,父凭子贵,就封二皇子为太子。 恰恰也是这点给了凤白泠灵感,和龙婆炮制了新歧村的传说。 今晚之后,新歧村再出现任何玄乎的事,都可以一律推到龙临之地上。 凤白泠起了身后,就喝了一口灵泉水,刚喝下去,肚子就咕咕一阵乱叫,她心知这是喝了灵泉,洗涤脏腑的缘故,怕是要拉上几天肚子。 等到凤白泠用早膳时,春柳在旁服侍着,瞅瞅凤白泠,不无羡慕道。 “小姐,你的皮肤可真白,跟牛乳似的,不像是奴婢,晒一晒就黑了。” 凤白泠这才留意到,自己还真白了些。 她有急救箱提供防晒霜,加上天天喝牛乳白的都快白的发光了,所谓一白遮百丑,不知不觉中,她本就貌美,如今更是气色气质更胜以往。 “你每日也喝些牛乳,我再给你一些香膏,外出时涂上。春柳也到了爱打扮的年龄了。” 凤白泠一席话说的春柳面红耳赤,却也知道,小姐是真心疼她,她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 凤白泠打算,再过几日,偷偷将灵泉混入日常饮食中,给娘亲、小鲤和春柳、苏妈也喝一些,只是这几人体质不比自己, 必须适量才行。 见时辰还早,凤白泠又去了趟东院。 院子里,前几天刚采摘过的小番茄又又挂满了枝头,还有地里的无籽西瓜也成熟了,人参已经开出了花,几株灵芝散发出一阵阵药香。 成群蜜蜂嗡嗡作响,五颜六色的蝴蝶围着院子里的作物辛勤采集着花粉花蜜。 凤白泠随手采了一小筐小番茄,吃了一个,灌溉了灵泉后,樱桃小番茄的颜色更加浓郁,口感也更甜了,她又摘了两个西瓜,打算带去给欧阳沉沉。 就在她摘西瓜时,目光一顿。 那一块种着几颗神秘种子的空地上,冒出了几抹绿意。 许是因为灵泉的缘故,这几颗迟迟不发芽的种子终于发了芽,只可惜,眼下还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作物。 辰时,凤白泠坐了马车准备去毓秀院。 刚上马车,就见凤若颜满脸怒容,冲到马车前。 “凤白泠,你好生歹毒,你害死祖母不够,还想害死我爹爹。他为公主府兢兢业业操持那么多年,你却害他。” 凤若颜两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自打和公主府分了家后,凤府的人接二连三倒起了霉。 凤老太被污蔑成了邪祟,凤展连手废了郁郁不得志,凤展天原本巴结上了太师府,本以为能飞黄腾达,哪知道,昨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凤展天被太师府的管事叫了去,本以为是好事上门。 哪知道,对方二话不说,带着几人将凤展天暴揍了一通,凤展天被打得不省人事,送回凤府时,就只剩了一口气。 凤白泠心中冷笑。 看样子,太师府是发现了灵泉飞了,一怒之下,迁怒于凤展天。 “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凤若颜一脸怨恨,被郡主府的侍卫拽开,怒视着凤白泠的马车走远。 太师府内,老太师没有喝上灵泉,病情更加严重了。 纳兰湮儿赶来时,听到一阵的咳嗽声。 “爷爷,都怪湮儿没用,没能找到灵泉。” 纳兰湮儿抹着眼泪。 她迄今也想不明白,灵泉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灵泉根本就是假的。 “是爷爷福缘不够,倒是锦儿,他没事了?” 老太师也听说,东方锦误喝了假的灵泉,回去后就上吐下泄。 “吃了药,不碍事了。有一事……” 纳兰湮儿一早,也得到了消息,郊南那块地,竟成了龙临之地。 那地,不就是她刚给了公主府的那一块。 “南郊的事,我听说了。你切不可再乱动心思,那地是不是龙临之地,太师府都不宜再掺和进去,否则,圣上追问起来,很可能会追究起几年前那一晚。” 老太师衰老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旁人不知道,老太师却是知道的。 三年前,纳兰湮儿的确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孩子是提早一天出生的。 纳兰湮儿心头一惊,忙垂下头来。 “你自小就聪慧过人,怎么最近,频频出错,莫不是因为独孤鹜婚事的缘故?”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透出精光了,目光定定落在纳兰湮儿脸上。 纳兰湮儿心头一惊,难道爷爷都已经知道了。 “你对他还不死心,你可知,圣上早有杀他之心,他的存在,对圣上而言并不仅仅是威胁那么简单,还是耻辱……” 老太师想说什么,忽的一阵激烈咳嗽,老脸通红,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第158章 九星续命灯 老太师吐出几口鲜血后,就双眼紧闭,面若金纸,不省人事。 “爷爷!” 纳兰湮儿惊慌失措。 “快,去找无伤。” 片刻之后,花无伤走了进来,他替老太师拔了把脉,面色凝重。 “无伤,我爷爷怎么样了?” 纳兰湮儿满脸忧心。 太师府能有今时今日,也是靠了老太师支撑,她虽成了太子妃,可根基不稳,太子又昏迷不醒,她需要爷爷帮她稳固东宫之位。 “心脉耗竭,油尽灯枯,准备身后事。” 花无伤起了身,纳兰湮儿大惊,她抓住花无伤的手。 “无伤,你上次能救爷爷,这次一定也能救爷爷,你快想想法子,只要爷爷能活,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美眸流转,眼中满是恳求之色,那楚楚动人的眼神,任何男人见了都无法拒绝。 “你对付其他男人的那一套,对我不管用,毕竟这是我教你的。” 花无伤冰冷的指划过纳兰湮儿柔嫩的下巴,指尖用力,掐的纳兰湮儿粉脸发白,她打了个哆嗦,她也是乱了心神,才会用平日对付旁人的法子对付花无伤。 花无伤,是太师府的一个客卿,她十四岁时,他就来了太师府,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她犹记得,那个红衣少年站在了繁花紧簇的蔷薇花中,少年的脸清新而又娇艳,就如雨后的火红蔷薇,他的身上总有一股让人沉醉的浓郁花香。 他举止得体,优雅而又博学,深得爷爷的器重,爷爷说过,若他愿意出仕,大楚将会多一个新的国师。 可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却不愿意出仕。 数年前,爷爷病重,将她和太师府托付给花无伤。 也是那时候,独孤鹜和二皇子同时向她求亲,她心仪独孤鹜,和他***好后,转身却嫁给了二皇子。 就连取悦男人的法子,也是花无伤教她的,如此一来,她就能同时把握住那两个男人。 从那时候开始,纳兰湮儿就知道,这个男人性晴不定,他有勇有谋,深不可测。 她能走到今日,老太师是她明面上的保护伞,可暗地里,全都是仰仗着花无伤。 老太师不能死,如今朝堂上,独孤鹜暗潮汹汹,她不能公开孩子和独孤鹜的关系,只能和他藕断丝连。 可近日,几位皇子也都蠢蠢欲动,尤其是大皇子东方成和萧皇后那边,不时有消息传来,朝臣们见太子久久不醒,锦儿最近又接连表现不佳,朝中已经有废太子另立的呼声。 老太师一日不倒,那些朝臣们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灵泉一定要到手,可你却把事情办砸了。” 花无伤看了眼病榻上的老太师。 灵泉还能让老太师老迈的身体缓一缓,可没有了灵泉,再好的补药,也毫无用处。 “还有一个法子,能让老太师多活几年,只是……” 花无伤略一沉吟,此法颇为阴损,老太师生性正直,若是知道了,必定怒极。 纳兰湮儿眼眸一亮,急切问道。 “无论用多大代价,太师府都愿意付。” “九星续命灯,此灯能够替人续命。要点此灯,需要用腊月出生的童子之血来当灯油,灯点一日,老太师命能续一日,一子续一日之命。” 花无伤声音里透着股彻骨的冷意。 纳兰湮儿怔了怔,眸子里千思万绪,她迟疑了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来人,速速去楚都和楚都附近寻找腊月出生的童子。” 一早,凤白泠到了毓秀院,前几日,两人已经上了御课和骑课,唯独一个厨艺课,迄今没有上过。 说是厨艺课的先生很是繁忙,今日总算是轮到了上课。 “只有我们两人?”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到了上课的春园的一座厢房里,先生还未到。 等待的时间里,凤白泠拿出了刚摘下来的樱桃小番茄。 欧阳沉沉一见,啧啧称奇道。 “都说大楚人杰地灵,男人帅女人美,番茄都长得特别小巧。这不会又是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带来的?” 凤白泠笑了笑,她时不时拿出新鲜玩意,欧阳沉沉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师父可真好,这玩意,可真甜。我一口气能吃一筐。” 欧阳沉沉吃了一颗,顿觉满口生津,她其实不爱吃番茄在内的所有的果蔬,肉才是她的大本命。 可凤白泠带来的小番茄是个例外。 “你若是喜欢,经常到郡主府拿就是了。” 凤白泠又随手切开了无籽西瓜,这个时节,大楚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西瓜。 欧阳沉沉一看,那西瓜瓜型不大不小,瓜瓤红红的,皮薄无籽,一口下去,脆爽多汁,清甜无比。 她二话不说,就下去了半个西瓜,只吃的肚子圆滚滚的,这才作罢。 “白泠,这种瓜还有这个小番茄,每个给我一百斤。你算算,多退少补。卖给我的酒楼,我的酒楼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宾客盈门,看那陆瘦子还怎么嘲笑我的酒楼鸟来了都不拉屎。” 她二话不说,摸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凤白泠早就听说,她去歧村的那两天,欧阳沉沉在城中找了一家小酒楼,已经开门营业了。 “酒楼生意不行?” 凤白泠好奇道。 欧阳沉沉胖脸垮了下来。 “两天了,都没超过十个客人,也许我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赋,我就应该听我爹的话,回家乖乖嫁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欧阳沉沉不常提起自己的家人,凤白泠只知道,她是大冶人。 她这一趟出来看似是游学,实则是为了躲避家里的相亲。 “就你这脑子,嫁人都要碰到杀猪盘,还学人做生意呢,你那酒楼,除了糕点还能吃,菜难吃死了,听为师的,早卖早好。” 欧阳沉沉正郁闷着,脑袋上吃了一记爆栗。 南秀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她看到了凤白泠带来的果蔬,也不客气,随手就捞了一块西瓜几颗番茄,吃了起来。 这一吃,南秀夫人一愣。 不愧是前辈带来的,这也太好吃了! 第159章 选男人的理论 “白泠,你这果蔬可真是天下一绝,我也想买一些,我这人平时也没啥爱好,除了摆弄乐器,也就一个吃了。” 南秀夫人笑着说道。 “师父,你可别和我抢。” 欧阳沉沉一脸护食的嘴脸。 “过阵子,新歧村那边会专门生产果蔬,品质也不错,你们可以向老村长购买,报我的名字,友情价一律八折。” 凤白泠笑眯眯道,随口就给村民们拉到了两位长期稳定的大客户。 南秀夫人瞅瞅凤白泠,心想,比起傻沉沉,前辈无疑更加有头脑,看样子,她还得帮她这傻徒弟一把。 “上课去。” 南秀夫人吃饱喝足,一脸满足,一手拽一个就往外走。 “师父,你就是我们的厨艺先生?” 欧阳沉沉目瞪口呆。 堂堂一个院长,教啥不好,来教厨艺? “别小看为师,为师可是厨艺宗师,人间百味,为师都懂。要学厨艺,得先懂得品菜,这就带你们吃遍楚都。” 南秀夫人拖着两人往外走。 春日里,阳光正好,繁花盛开,四处一片鸟语花香。 春园的一处水榭里,四面敞开,视野颇好,临水的那一边,女学生们凭栏而坐,琴课的先生东方默笙着了一声烟蓝色的长衫,衬得他更是面容如玉,修长的指拨动琴弦。 琴音如淙淙流水,让人不禁驻足,正是九皇子东方默笙在上课。 女学生们听得春心荡漾,一个个如痴如醉。 一曲毕,女学生们都纷纷上前,围着东方默笙。 “这种男人,只该出现在梦里。” 就连对音律不感冒的欧阳沉沉也不禁感慨。 “发什么白日梦呢?” 凤白泠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我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太过好看,脾气也好,身份也尊贵,除了眼瞎这个几乎可以忽略的缺点,完美的不像是大活人。” 欧阳沉沉摇摇头,看着被一众女学生包围的东方默笙。 “你当初怎么就选了鹜王,不选东方默笙?虽说他眼不好,可听说他五感敏锐,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欧阳沉沉来到毓秀院后,见到的男先生中,就属东方默笙的口碑最好。 他琴弹得好,人也长得好,脾气更好,比起来,独孤鹜和东方离简直就是暴君级别,尤其独孤鹜,听说棋艺课上,他一瞪眼,好几个女学生都被吓哭了。 “图他长得好,图他有钱呗。” 凤白泠调侃道。 脾气不好,管她什么事,忍过一年,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许是感受到了几人的目光,东方默笙“望”了过来,冲着几人点点头,望向凤白泠时,他嘴角轻轻一扬,眼下的那一粒血痣如翩飞的蝴蝶,让他看上去生动了不少。 “这倒也是,独孤鹜也长得好,虽然脾气臭了点,不过我娘说了,脾气差的人往往不是坏人,性情耿直,比起那种肠子绕绕弯弯的,反而是良配。” 欧阳沉沉一本正经道,正说着,她撇了撇嘴。 “独孤鹜也好,东方默笙也好,怎么也比东方渣男强。” 迎面走来的可不就是东方离,他和凤若颜有说有笑,凤若颜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凤香雪不来毓秀院后,凤若颜就经常去找东方离,两人你来我往,没几天就打得很火热。 “那不是白泠姐姐嘛,离哥哥正要带我去添置衣物,前几日,我上骑射课时,不慎弄坏了骑射服。” 她故作娇羞道,她不过是在东方离面前诉了苦,东方离就提出带她去买衣服,她不禁心花怒放。 “和她说那么干嘛,我们走。” 东方离睨了凤白泠一样,故意拉过凤若颜的手,凤若颜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一对狗男女,我看凤香雪很快就要头顶绿油油了。” 欧阳沉沉幸灾乐祸道。 几人离开了毓秀院,直奔楚都,用毓秀夫人的话说,今日要把楚都最知名的酒楼都吃个遍。 楚都街道上,凤香雪正翘首期盼,等着东方离。 哪知道,东方离的马车刚到,下来的却有两个人,东方离和凤若颜,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凤香雪眉头蹙了蹙。 凤若颜也没想到,东方离还邀了凤香雪一起来选购衣物,去的还是凤若颜名下的布行。 凤香雪也聪明的很,凤府分家前,她以嫁妆之名,得了东方莲华名下的一家店铺,正是身后的那家布行。 她让布庄进了最贵的一批布,既能给布庄赚钱,又能让自己打扮的风风光光。 她出嫁的日子,就选在下月中,和凤白泠是同一天。 这日子,还是薛姨娘暗中怂恿凤香雪选的。 母女俩都故意和公主府较劲。 凤香雪的聘礼远不如凤白泠,这口恶气,母女俩一直咽不下去。 今日东方离说带她添置新衣裳,凤香雪就暗暗动了心思,自己出嫁那一日,一定要精心装扮,以她的容貌,一定比凤白泠美上百倍。 到时候,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 凤若颜一看到凤香雪,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脸的不安。 “妹妹,刚好你也在,我正愁没人给我挑选做嫁衣的料子。” 凤香雪笑着,拉着凤若颜就往布庄走。 凤若颜稍松了口气,姐妹俩正说着,就见几名官兵走了过来,他们冲入布庄,二话不说,就把布庄给查封了。 “你们做什么?这是凤府的产业,你们怎么能说封就封了。” 凤香雪着急了。 “怎么回事,我是七皇子东方离,谁让你们查封布庄的的?” 东方离见凤香雪一脸惊吓,心生怜惜,上前质问道。 “禀七皇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新来的户部尚书大人查账目,这家布庄往年的账目有问题,大人命我们查封布庄,掌柜和老板也要带回去,待到账目查清结清后,才能放人。” 凤香雪一听,脸都吓白了。 “我不是老板,老板是……是永安公主,有什么事,你们去找她。” 新来的户部尚书,可不就是独孤鹜。 他新官上任,整顿农商税收,这家布庄以前是凤展天经营,他仗着公主府的名头,可没少偷税漏税。 第160章 北歧使者 “又是独孤鹜!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找他理论去。” 东方离一听,不乐意了。 这家伙,仗着当上了户部尚书,最近接连查抄了好些店铺,几位皇子的产业都没能幸免,更别提朝臣们了。 为此,朝中一片怨声载道。 “七皇子,不要因为我得罪了鹜王,不值得。” 凤香雪小声啜泣着,心底更是恨透了凤白泠。 布庄都没了,她的嫁妆该怎么办? 她还是得去求求南风夫人,听说她最近为爹爹出仕,花了不少银子。 街上,人声喧哗了起来,一队队车马吸引了路人们的注意。 “谁家那么大仗势?” 东方离等人也被吸引了过去,就见街道上,高大的军马,井然有序的官兵,却不是大楚的官兵,一辆用纯金打造的豪华车辇,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招摇过市。 “是北歧的人马,一定是北歧使者。” 东方离也听说了,北歧摄政王萧君赐到了楚都。 北歧皇朝和大楚皇朝都是大国,两国之间,关系一直很微妙,两国皇室既是姻亲,又是死敌。 大楚独孤鹜刚受了重伤,北歧使者就来楚都,不用说,一定是居心妥测。 车辇刚好路过,就见车辇内,男人正襟危坐,那是个小麦肤色的高大男人,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薄而性感,墨发如玉,眸间隐隐闪烁着锐光,只是遥遥看着,就让人生出了敬畏之感。 男人越过人群,眸光倏的落在了凤香雪的身上,他勾了勾唇,笑容肆意放荡,充满了侵性。 “他!” 凤香雪心魂一震。 那双眼,她怎么也不会忘记,是那个男人。 那个劫持自己的男人。 “北歧摄政王萧君赐,还真是他。此人来者不善,我得尽快回皇宫,禀告父皇。” 东方离见萧君赐亲临,不敢大意。 萧君赐这人做事不按理出牌,身为使者出使大楚,却没有通报,贸贸然就进城了。 很显然,他一路上一定隐藏了行踪,大楚方面毫无消息。 那人是北歧摄政王? 凤香雪心头一动,早前的惊恐不安,消了一些。 那个可怕的男人,竟是摄政王? 他的容貌,长得也挺英俊的,虽说可怕了些,可摄政王权势通天,比起东方离来,似乎也不差。 可惜,她已经嫁给了东方离。 凤香雪暗暗叹息了一声。 “奇怪,萧君赐出使大楚,怎么没往皇宫去?” 东方离正欲离开,忽觉得不对头。 萧君赐一行人马,朝着皇宫相反的方向去了。 “那不是,郡主府的方向。” 凤若颜没有认出萧君赐来,她嘀咕了一声。 “萧君赐出使大楚,不去皇宫,先去拜会东方莲华?好一个永安公主,她一定和北歧有勾结,我这就去禀告父皇。” 东方离冷哼一声,就急急朝着皇宫去了。 楚月楼所在的那条街上,坐落在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楼里。 和热闹的街头相比,这家名为醉仙居的小酒楼就有些清冷了。 街头的楚月楼人头攒动相比相比,醉仙居的人气就差了一大截。 “楚都的酒楼里,楚月楼当之无愧是第一。” 欧阳沉沉摸了摸自己的圆鼓鼓的肚子。 “你就这么点骨气,第一都是暂时的,要有赶超楚月楼的勇气。” 南秀夫人喝了杯清茶。 “那也得有那本事才行,不说其他的,就糕点而言,明明我也雇了楚月楼的糕点师父,价格也和楚月楼一样,可客人们都愿意去楚月楼。至于菜肴,哎~” 欧阳沉沉一声长叹。 “那是因为醉仙居没有名气,哪怕是价格一样,楚月楼的糕点更加出名,客人自然愿意去楚月楼。除非你的糕点比楚月楼做得更好。不过糕点只占了一般酒楼营生的一两成,菜肴才是关键。尤其楚月楼还是以茶点为主的酒茶楼,你若是菜肴上能做得好一些,就能和楚月楼一较高下了。” 凤白泠笑了笑。 她在22世纪,也算是美食家一枚,不在前线时,也算是周游各国,什么美食都吃过的。 如此一对比,大楚的美食在凤白泠看来,不过尔尔,毕竟现代各种调味品的作用下,大楚的调味品只能算是乏善可陈,味道上也差了不少。 “白泠说的没错,那是因为,楚月楼的老板本意只是为了喝茶吃点心才开的楚月楼,做酒楼并非是他们的本意。” 南风夫人点点头。 凤前辈果然观察力出众,只是逛了几家酒楼,就看出了个苗头来。 “师父,你怎么那么清楚?” 欧阳沉沉纳闷道。 “因为楚月楼我也有一部分的股份,另外,独孤鹜和陆音也有股份,当初我们开这家酒楼,纯粹是因为陆音嫌弃楚都的点心难吃,他找来了他老家的糕点师傅。” 南秀夫人笑道。 只是没想到,楚月楼越办越好。 欧阳沉沉一听,更加不乐意了。 “难怪陆瘦子天天咒醉仙居倒毙,就冲着他是楚月楼的老板,我也一定要办好醉仙居。” 欧阳沉沉一说完,就转身抓住凤白泠的手不放。 “阿泠,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凤白泠哑然失笑。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我师父说了,我没那头脑,楚月楼都是好几个人一起经营的,我让你也入股,我不收你钱,你占一半的份额。你出果蔬食材就行,就你家那个什么铜锅,放到醉仙居来,一定能吸引很多客人。我总觉得,郡主府的饭,特别好吃,比楚月楼都好吃。” 欧阳沉沉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 她在几家酒楼转了一圈后,就发现,自己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想要投一份子。郡主府的产业,也就杏林春和一家店铺,我娘又是个不会经营的,我们手头刚好些闲钱。不过,醉仙居名义上归你,不用挂我的名头,只用盈利后,每年给我分红即可。” 凤白泠想得明白,郡主府看似前程似锦,可实则上,她手头有的也就只有几千两黄金,急救箱又不定时啊哟吞金,当务之急,是多攒一些钱和产业,也好日后她和独孤鹜和离后,远走高飞。 第161章 神秘的贝壳(月票加更) 见凤白泠和欧阳沉沉意气风发的模样,南秀夫人眉眼里,满是欣赏。 她有些羡慕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两人的友情,在最好的年龄相遇,如同白纸般,干净无瑕。 到了她这个年龄,想要这样纯粹的友情,已经是不可能了。 “有野心是好的,只是你们也别小看了楚都第一这个名号。我带你们吃了这么多酒楼,有何感想,为何楚月楼会是第一,你们的回答计入月评的考核。” 南秀夫人可没忘记,自己是两人的厨艺先生。 虽说她是院长,可规矩还是不能改的。 月评,两人都要参加。 欧阳沉沉哀嚎一声。 她挠挠头想了想。 “楚月楼的大厨手艺很精湛,而且东西南北的大厨都有,他们的菜色比较丰富,至少有四五种菜系不是大楚的,客人选择多。另外,他们的食材新鲜,不像是有些酒楼,会以次充好。” “这也是楚月楼价格为什么高人一等的缘故。” 南秀夫人点点头。 她再看向凤白泠。 “楚月楼的菜,用了高汤调鲜,比起其他酒楼,滋味更胜一筹。” 凤白泠笑道,大楚也好,其他皇朝也罢,调味品用的不多,甚至还没有味精一说,但是已经懂得用类似于鸡汤、鱼汤来调味,尤其是高档的酒楼,这方面更加讲究。 凤白泠嘴挑,早早就让郡主府的膳房使用了高汤提鲜。 她倒也想自己的急救箱能变出一堆的调味品,可惜急救箱顾名思义,只提供应急的物品,调味品可不在此列。 “高汤调味,成本颇高,醉仙居这样的小酒楼,可不好依样画葫芦。” 欧阳沉沉一脸的哀愁。 难怪她觉得醉仙居大厨做的菜不够好吃。 正说着,就见一名渔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背后还背着一个鱼篓。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了,你那东西,我们醉仙居不收。” 店小二就要往外推人。 凤白泠多看了对方一眼,楚都离海不远,看这渔民的装扮,应该是五十里外的小渔村的渔民。 五十里放现代不算什么,放在大楚,可需要一两天的脚程,渔民卖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哥,你就帮个忙,我家孩子生了大病,急需用钱。最近又禁渔,没法子捞鱼,就只能在岸边打捞上这种贝壳,附近村镇的人都不认得。都说楚都的大酒楼里有人认识这玩意,我才连夜赶来的。” 渔民满头大汗,脸膛晒成了黑红色,眼中满是急切。 他到了楚都后,就问了好几家酒楼,可没有一家酒楼愿意收他的贝。 他只能一家家反复问,就想哪一家能好心手下。 “你,过来。” 欧阳沉沉一听,示意店小二把人带过来。 鱼篓里,是一些长相古怪的贝壳,和寻常贝壳不同,里面的贝壳呈三角形,壳面微微发黄,欧阳沉沉和南秀夫人都没见过这种贝。 “难怪酒楼都不收,这贝我也没吃过。这我们可不敢收,要是有毒,可就麻烦了。” 欧阳沉沉摇摇头。 凤白泠也看了一眼,这一看,她眼眸一亮。 “这不是牡蛎嘛?” 那渔民一听,一脸喜色。 “姑娘,你认得?” 凤白泠笑了笑。 “这位大哥,这些贝壳,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你回家一趟,把你们村这些贝壳都送过来。” 说罢,就给了对方十两银子,算作是定金。 那渔民千恩万谢,留下鱼篓,忙赶回村里去了。 “阿泠,这玩意长得丑不拉几,真能吃?” 欧阳沉沉敲了敲长得丑丑的贝壳。 “牡蛎可是好东西,它味道非常鲜美,而且营养还很丰富,药用价值也高,它对身体虚弱的病人,尤其有好处,能解丹毒,降血压,还能滋阴壮阳。” 凤白泠说着,撬开了一颗牡蛎,牡蛎壳长得很丑,可蛎肉却是洁白如玉。 她又让店里伙计取来了姜末,酱油醋,让欧阳沉沉和南秀夫人都吃了一个。 “鲜中带甜,还有一股淡淡的鲜嫩口感,入口顺滑,比寻常的海贝好吃太多了。” 南秀夫人一脸的惊艳。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被吃过这么鲜嫩可口的海贝。 今日若不是凤白泠认得,怕就要错过了。 “它能生吃,还能家蒜蓉烤着吃,做汤煎蛋都是一绝,它还能调味,这一篓我先带回去,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有能和楚月楼一较高下的秘密法宝了。” 凤白泠故作神秘道。 她倒是想起来了,大楚的确是没有各种各样的调味品,可是大楚有山有海,各种山珍海味都是最好的调味品,只要稍作加工,不会比人工调味品差多少。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趟毓秀院。” 南秀夫人起了身,凤白泠和欧阳沉沉紧随其后,两人刚出醉仙居,就听到身旁有路人走过。 “看到了没,那车队看气派了。” “北歧摄政王的车马,能不威风嘛,那人可是我们的大楚的克星,传闻在战场上杀了我们数万将士。” “北歧的车马怎么去了公主府?” “还不因为公主府的那一位永安公主,她是北歧太祖的血脉,听说摄政王专程来看望她的。” “原来是有北歧撑腰,难怪公主府最近折腾着,说是永安公主要休夫,可怜那驸马爷,被她弄得家破人亡。” 凤白泠和欧阳沉沉听罢,脸色倏的一变。 欧阳沉沉脾气急,拦下说话的路人。 “你们说清楚了,什么北歧摄政王?公主府又是怎么回事?” 两名路人还未说完,凤白泠就急忙赶回郡主府。 好一个萧君赐,他来楚都,不去拜见永业帝,先去了公主府,他这分明是要置公主府于风尖浪口上! 公主府外,萧君赐那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已经停下。 车辇上,萧君赐不疾不徐下了马车。 他抬首看了眼公主府再看看郡主府,那性感的唇微微一扬,冷哼一声。 凤白泠三番两次得罪他,他萧君赐岂能就此作罢。 这一次,他要让公主府母女几人知道,得罪他萧君赐绝没有好下场。 第162章 北歧摄政王 萧君赐一拢衣袖,玄衣袖上的云纹是用金丝编织而成,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眉高鼻挺,更显英气。 “北歧萧君赐,奉吾皇之命,前来拜会永安公主。” 他声音郎朗,响彻云霄,一声拜会,传入郡主府内。 郡主府内,侍卫们一听北歧萧君赐上门,个个如临大敌,拔刀守住府门。 府内,东方莲华正教凤小鲤识字,这时黑电浑身狼毛倒竖,隐呜一声,站了起来。 “公主,外头有个自称北歧摄政王的人,前来拜会,他带了一大群人来。郡主府外,围满了人。” 春柳满脸惊色,急急走了进来。 北歧摄政王,东方莲华握着凤小鲤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汁晕染开。 北歧摄政王何等威名,东方莲华当然听说过。 可他来到楚都,不去拜会永业帝,倒是先来拜会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公主,是何用意? 东方莲华心中百转千回。 凤小鲤瞅瞅东方莲华,伸出小手揉了揉东方莲华的眉心。 “祖母,谁欺负你,小鲤就咒他!” 东方莲华看到凤小鲤气鼓鼓的模样,眉头舒展开,她揉了揉凤小鲤的小脑袋,嗔道。 “小鲤是女孩子,可不能动不动就揍人。” 东方莲华放下笔,沉声道。 “来人,更衣。” 一刻钟后,郡主府的府门才打开了,数十名侍卫走了出来,他们清一色配着刀,眼带寒光,步伐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妇人和一圆脸侍女也随之走了出来。 “有客自远方来,有所怠慢,还请贵客见谅。”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声音如玉珠落玉盘,分外动听,柔和之中,不失清脆。 这位传闻中在大楚不受宠的永安公主约莫三旬开外,鹅蛋脸,黑玉般的眸子,眉目精致,但见她着了身霞黄色的罗裙,臂上挽着条绯红的轻绡,如云发鬓上戴着一根金步摇,隆重而又不失得体。 永安公主东方莲华落落大方走了出来,见了北歧赫赫有名的这位摄政王萧君赐,她也是落落大方。 “闻名不如见面,公主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萧君赐言语间,有些意外。 他得到的消息,永安郡主流连病榻数年,最近虽然身子好了些,可应该也是满脸病容,哪知道,她肌肤赛学,眸光锐利,那眼神竟有几分老皇帝年轻时的气势。 东方莲华正欲回话,身后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凤小鲤一看到萧君赐,就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贪狼,过来。” 萧君赐看到凤小鲤时,黑电就跟凤小鲤身后,他一看到自己的武兽,眸光一变,喝了一声。 贪狼王神秘失踪后,萧君赐用口哨召唤了几次,它都没有回应。 南风夫人说贪狼背叛了他,萧君赐还不信,可看到贪狼王居然屁颠颠跟在凤家那个小赔钱货身后,萧君赐瞬间就怒了。 黑电看到萧君赐,也迟疑了起来。 它自小就跟随萧君赐,一人一狼出生入死,感情笃厚。 萧君赐吹了一声口哨,黑电往前走了几步。 “黑电!” 凤小鲤轻轻叫了一声。 这一次,她没有在心底默念,她想让黑电自己做决定。 黑电回头看了眼凤小鲤,她的小嘴扁了起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明明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小家伙还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一脸“小鲤要坚强小鲤不哭”的表情。 黑电一转头,蹿回了凤小鲤的身旁,舔了舔小鲤的脸,两只耳朵垂下,一副充耳不闻萧君赐哨声的架势。 萧君赐一口恶气哽在心口,脸黑的跟锅底没什么两样。 “岂有此理!你这畜生!” “摄政王慎言。” 东方莲华蹙起了眉。 萧君赐心知自己失言,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冲着东方莲华拱手道歉。 “公主见谅,萧某前几日丢了一只武兽,看着和贵府的这一只有些相像。” 萧君赐瞪了眼凤小鲤,这小东西,和她那个娘一样,古灵精怪,她娘骗了他的钱,小的就骗了他的狼王。 “摄政王,这是我孙女的朋友黑电,不是什么畜生。” 东方莲华目光和蔼,摸了摸黑电的头。 黑电救过凤小鲤,郡主府上下,都把黑电当成了家人。 “公主,在下今日前来,带来了一封吾皇,也就是你舅舅的私人书信。” 萧君赐说罢,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东方莲华。 东方莲华莲华伸手,就欲接过信件。 可就是这时,她手腕一振,反手就欲扣住萧君赐的手。 萧君赐何等警惕,他眸光一闪,手掌一缩,只听“撕拉”一声,那封信在萧君赐手中撕成了两半。 “摄政王,你这是何故?” 东方莲华故作惊诧,一脸茫然,望着萧君赐。 这什么劳子的私人书信,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她宁可毁了,也不能收。 这也是阿泠早前告诉她的,以后凡是涉及北歧的东西,都不能碰,如此一来,才能打消永业帝的疑虑。 东方莲华相信,郡主府附近一定有永业帝的探子,她方才的举动,对方一定会事无巨细都告诉了永业帝。 萧君赐神情一僵,他倒是没想到,东方莲华压根不收信。 “公主……” 萧君赐脸更黑了。 郡主府的这些个娘们,一个比一个刁钻。 “信件损毁,是萧某的过错,只能劳烦属下回国再捎带一封回来。等待信件的这段时间里,萧某想要住在府上,还请公主恩准。” 萧君赐笑着说道。 “怕是不妥,摄政王乃是北歧贵客,况且,我府上都是女眷,怕是有所不便。摄政王可以暂住驿站……” 东方莲华连忙说道,还未说完,萧君赐忽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王!不好,王被她暗算了。” 北歧的兵士见了,个个如临大敌,拔出了刀剑,围住了东方莲华。 “娘,小鲤,你们没事?” 凤白泠知道萧君赐到郡主府的消息,飞快赶回来,一到郡主府外,就听到了喧闹声,她拨开人群,就见东方莲华一脸的惊诧。 “我没事,有事的是摄政王。” 第163章 真假刺杀 “快,去公主府。” 一队御林军侍卫奔行在楚都的街道上。 为首的正是东方离和东方成两兄弟。 “大哥,萧君赐只是去拜会永安郡主,你直接缉拿会不会……” 东方离赶到皇宫时,还未见到永业帝,先见到了东方成。 一听说北歧萧君赐到了楚都,先去拜会了东方莲华,东方成二话不说,就要去拿人。 “还要说什么,近日父皇身体不适,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这会儿御医正替他把脉,何必再劳烦父皇。萧君赐狼子野心,他来楚都先拜会东方莲华,分明是早有勾结,这次正好将凤白泠母女一网打尽。” 马背上,东方成冷笑。 “还是不要那么草率的好,萧君赐是北歧摄政王位高权重,贸然捕捉,怕是不妥。” 东方离唯恐东方成乱来,坏了两国邦交。 “有什么不妥的,独孤鹜都拿不下萧君赐,我们若是拿下了萧君赐,正可以告诉父皇和大楚子民,我们比独孤鹜强百倍。” 快马加鞭,赶到公主府外,果然见了一队车马。 “好一个永安公主,胆敢勾结……” 东方成翻身下马,再一看,北歧军士箭弩拔张,路人们都吓得四处逃散。 “王被刺杀了,杀了她们,替王报仇。” 北歧军士们一阵骚乱,东方成再一看,萧君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东方离也傻眼了,不是说勾结吗,刺杀? 这是唱得哪一出。 两边的军士短兵相接,混战成一团,眼看就要血流成河。 “放肆,谁允你们在大楚闹事。” 就听到一声冷喝,男人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箭弩拔张的两国军士的头上。 一辆马车停在郡主府外,独孤鹜坐在车上,修长的指挑开车帘,鹰视狼顾,一眼就让气焰嚣张的北歧军士震住了。 “独孤鹜你来得正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成也没了主意。 萧君赐被刺杀? 这可是大事,他可是北歧摄政王,在楚都被刺杀,一旦消息传出去,两国必定开战。 “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体温不正常,高烧导致昏迷,最好立刻治疗。” 凤白泠趁乱给萧君赐把了脉。 “随队可有军医?” 独孤鹜扫了眼北歧军士,一名副将模样的男子不敢怠慢,叫出了一名军医。 那军医忙上前,替萧君赐把脉。 把完脉后,那名军医点点头。 “禀周副将,摄政王发了高烧,气息还算是平稳,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病因不明。” “什么?王一路上都好好的,刚到公主府就倒下了。对,他和大楚公主有过接触,一定是她,下毒毒害摄政王。” 周副将一听,怒发冲冠,拔剑就要斩杀东方莲华。 “大胆!你敢污蔑本公主,你可看清了,摄政王身上,可有中毒的迹象?” 东方莲华面色沉凝,一双美眸里透着戾气。 那名副将被问得一愣,再看看那名军医。 “并无中毒迹象。最好是找个僻静处,细细检查,若是再耽误了,恐对摄政王不利。” 军医忙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抬进去。” 周副将就要抬人进郡主府。 “慢!” 凤白泠和独孤鹜同时开了口。 “抬公主府,命人小心伺候着。” 独孤鹜可不愿死对头萧君赐住进郡主府,凤白泠忙随声附和。 萧君赐这病来的古怪,这男人狡猾得很,没准是装病,想要赖在郡主府,为了娘亲和小鲤的安危,都留她不得。 萧君赐被抬进了公主府。 “萧君赐乃是北歧贵客,既然两位皇子在,萧君赐就交给两位皇子款待了。” 独孤鹜放下车帘,也不多说,马车就走开了。 “娘,我们也先回去。” 凤白泠抱起凤小鲤,转身就走。 “慢着,永安公主,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下?为何萧君赐会不去皇宫,先来拜会你?” 东方成拦下东方莲华。 “大皇子,这你应该去问萧君赐。我娘都没和萧君赐说上几句话,众目睽睽之下,路人都看到了。” 凤白泠干笑两声,拉起东方莲华就走。 “岂有此理,这俩女人……哎,先去看看萧君赐。” 东方离才回过神来,自己揽下了个苦差事,当务之急,得先把萧君赐弄醒。 北歧萧君赐才来楚都,就重病不起,这个消息传到皇宫时,永业帝正喝着汤药。 皇后正陪在一旁,听罢,永业帝手中的汤碗落地。 “萧君赐在公主府外昏迷?太医过去了,也是毫无法子?” “圣上,这可是好事,萧君赐是我国的一大隐患。” 皇后听罢,笑着说道。 “妇人之见,萧君赐如今是北歧使者,他在来访时重病,他国会怎么想?若是北歧以此为名,联合其他皇朝一起来袭,我大楚如何抵御得住。” 永业帝面色阴沉,感到头更加疼了。 他最近精神不济,嗜睡不止,太医院开了好些药都没有好转,正心烦着,没想到,萧君赐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那可如何是好,萧君赐是在公主府外出的事,会不会和公主府有关?” 皇后担忧道。 “你以为,莲华母女俩有那个能耐,奈何得了萧君赐,除非……” 永业帝想到了凤白泠的那个医佛师父。 凤白泠有个厉害的师父这件事,还是个秘密,除了永业帝和李庆,连太后都不知道。 难道是那位前辈出了手? 那位前辈若是到了,也许可以治疗自己的病症。 可凤白泠也说了,她那位师父神出鬼没,几年才出现一次。 若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徒儿有性命之虞,很可能就会出现。 永业帝迄今都没传召凤白泠进宫看病,也是对她不信任,怀疑她们母女俩勾结北歧,万一暗中加害自己。 可如今萧君赐都中招了,他的眼线也禀告了东方莲华不接北歧帝的信,可见母女俩并无嫌疑。 永业帝想了想,心中有了定夺。 “来人,传旨给凤白泠,让她务必要治好萧君赐的病,若是治好了,朕有赏,若是治不好,朕必定要问罪公主府。” 第164章 不明疾病,脑炎 <!go> 圣旨传来时,凤白泠正在膳房里。 至于萧君赐的死活,凤白泠并不担心。 萧君赐可是武极木印的高手,那身体素质,比牛还壮,虽说高烧不醒,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这家伙,三番两次想要暗算公主府,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比起来,公主府那边守着的东方成和东方离两兄弟才是叫苦不迭。 他们压根不敢离开公主府半步,唯恐一不留神,萧君赐就死在了大楚。 凤白泠如今的心思都在刚到手的那一篓牡蛎上。 晚膳后,东方莲华带着凤小鲤在院子里溜达,凤白泠叫上春柳和苏嬷嬷,将膳房里的人都加出去了,将刚到手的那一篓牡蛎处理干净。 春柳和苏母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贝,就见凤白泠取出了白如玉的牡蛎肉,再命苏母烧火,春柳看着火候。 牡蛎肉在慢火锅里慢慢熬成了汤汁,待到牡蛎肉不再出汁,凤白泠又加入了一些糖液,最后加入了一些酱,足足熬了半个时辰,一篓的牡蛎才熬出了一碗的褐色调味料。 凤白泠试了一口,眼睛就不由一亮,找来一个小翁,封存好。 “小姐,这黏糊糊的是药?” 春柳忙得满头大汗,还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忙活什么。 “这可不是药,是上好的调味品,明日,你取一些给膳房,让她们做菜时放一些进去,就会发现,我们今晚的功夫没白费。” 凤白泠笑眯眯道。 她抱着那小翁,就如抱着千两黄金,主仆几人走出了膳房。 “外头怎么这么喧哗?” 凤白泠听到府外,一阵拍门声。 “凤白泠,出来接旨,父皇命你替萧君赐治病。” 凤白泠一听那声音,是东方离的声音。 “小姐,这可怎么办,圣上果然要你去给萧君赐看病。” 苏母一脸忧心。 “早就料到了,让侍卫去告诉东方离,说我睡下了,让他等着。圣上说让我看病,可没说,什么时候看。” 凤白泠不急不慢,抱着小翁睡去了。 天刚刚亮,郡主府外,东方离顶着两个黑眼圈,不顾侍卫的阻拦,大声嚷嚷道。 “凤白泠,萧君赐都要死了,你再不出来,整个公主府都要陪你一起砍头。” 府门打开了,凤白泠踱了出来,她睡得很好,这时神清气爽,反观东方离,他一夜未眠。 没睡好的不仅有东方离,还有东方成,这一对难兄难弟,找了差不多整个太医院给萧君赐看病,可太医们查看了之后,只是开了退烧药。 哪知道退烧药吃下去后,后半夜,萧君赐的病情还恶化了,他浑身疼痛,还呕吐不止。 北歧的军士闹得更加厉害了。 那名副将甚至扬言,要立刻回报北歧,让北歧出兵攻打大楚。 “他们一口咬定,是永安公主下了黑手,你若是不治好萧君赐,我们也只能把公主交给北歧。这可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 东方离怒声道。 “带我去看看,还有你去趟杏林春,找掌柜苏妄,让他去请陆音过来,得快。” 凤白泠毕竟是女子,而且是待嫁之身,替萧君赐看病多有不便,陆音上一次帮她动过手术,她和他合作也会更加方便。 萧君赐住的正是之前东方莲华住的东厢, 凤白泠来时,就见他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 看其脸色,听其呼吸,从昨天的浑厚有力,到今早已经是气息微弱。 如果这病都能是装的,萧君赐必定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凤白泠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着陆音很拎着药箱来了。 陆音也早就听说了萧君赐的事。 他上前检查,检查后,也是面露惊色。 “怎么样?” 东方成急忙问道,他也是一夜不合眼,而且比东方离还倒霉。 昨晚他守着萧君赐时,萧君赐呕吐不止,喷了他一身,他还不好发作。 “看不出是什么病,但绝不是中毒。” 陆音的回答和那些太医没什么两样。 这倒是让凤白泠更加意外了。 太医院的御医们姑且不说,陆音的医术凤白泠是知道的,他的医术,在中医里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存在了,她让陆音检查,也是为了让陆音检查萧君赐是不是中了什么稀罕的毒。 “你检查清楚了?” 凤白泠也替萧君赐把过脉,的确脉象看不出什么。 “衣服都拖了,从头到脚都检查过了。这家伙身材不错……咳咳,除了陈年旧伤,就没其他伤口。” 陆音轻咳了几声,他怀疑萧君赐的女人都没自己那么清楚看过萧君赐的身子。 他原本还不乐意来给萧君赐看病,毕竟这家伙是独孤鹜的死对头,陆音巴不得他死呢,可独孤鹜一听,就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让他立刻过去。 凤白泠一听,再看看床榻上的萧君赐。 据萧君赐的副将说,萧君赐的身体一向很好,来大楚之前,别说生病,就连咳嗽都没一声。 反复高烧,呕吐不止,浑身疼痛……符合脑炎的病症。 “你们这一路上,去了哪里,我要知道详细的行军路线。” 凤白泠询问周副将。 周副将迟疑了下,对上了凤白泠严厉的目光。 “这关系到你们摄政王的性命。” 周副将只能吞吞吐吐将一路上的行程都说了一遍。 “之前的路线,都如我说的一样,只是前两日,摄政王因个人私事,外出办事,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他回来时,身上有青苔和树枝,应该是去了山区。” 周副将刚说完,凤白泠沉吟了片刻,忽说道。 “陆音,拿把刀来。” “凤师父,你可别冲动!” 陆音一听,结结巴巴起来,她要杀了萧君赐? 凤白泠横了他一眼。 “剃刀,我要给萧君赐把头发胡须都刮掉,才能找到病因。” 萧君赐是被一阵古怪的瘙痒惊醒的,他正发着高烧,浑身无力,肌肉酸痛,像只觉得头顶上嗖嗖嗖,他勉力睁开眼,看到一大片头发,从他头顶掉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去他头发,犹如杀他父母。 萧君赐原本还模糊的意识,陡然清醒了。 <!over> s:///book/14/14812/896401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5章 要人命的小虫子 萧君赐如临大敌,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凤白泠!你敢……”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来人,按住摄政王,剃刀无眼,可千万别伤到摄政王。” 凤白泠一说完,陆音忙上前,东方离迟疑了下,也走上前去,两人一起按住萧君赐。 “周副将……拦……我的头发……” 萧君赐赤目欲裂,可他有病在身,浑身虚弱,罡气都提不起来。 偏周副将那蠢货,除了满脸担忧,杵在那,也不上前帮忙,萧君赐只能像是一只待宰羔羊那样,被凤白泠剔去了满头头发。 不一会儿,一颗光光的脑袋呈现在众人面前,陆音按住萧君赐的手,身子可疑地抖个不停。 “我要杀了……杀了你们……” 萧君赐有气无力骂道。 “找到病因了。” 头顶上,飘来凤白泠的声音。 东方离和陆音闻言,都抬头看向萧君赐的脑瓜子。 “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东方离狐疑道,除了一个光溜溜的脑门,什么也没有。 “留意这个黑点。” 凤白泠指了指萧君赐太阳穴上方数寸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个黑点,黑点比芝麻还小, 若是不细看,真的留意不到,更别说是长有头发的情况下,难怪凤白泠要剃光萧君赐的头发。 “你这么说,摄政王身上也有几个这种小黑点,我以为是蚊虫叮咬的痕迹,确定无毒了后,倒是没在意。” 陆音回忆起来。 “这不是一般的蚊虫。周副将,摄政王可有坐骑,尤其是前两日他外出用的坐骑,在它身上仔细搜寻,寻找一种黑色的小虫子,我要活的。” 凤白泠说罢,周副将一头雾水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这一次,他脸色很是凝 重。 “凤郡主,摄政王的坐骑上的确有这种虫子。” 说着,他摊开手掌,手掌上有黑色的小虫。 “对摄政王下毒手的正是它。” 凤白泠郑重其事道。 “凤白泠,你就在那胡扯吧,这种虫子,比芝麻都小,萧君赐何等强横的体质,怎么会因它生病。” 东方成冷哼道,眼底满是鄙夷。 他看着凤白泠在那装神弄鬼,很是不屑。 父皇也是病糊涂了,居然让凤白泠来治这么重要客人的病。 这下子倒好,病没看好,怕是要得罪死萧君赐,东方成看萧君赐的脸色,就跟死了亲娘的。 “这是蜱虫,别小看了它,它没有翅膀,不会飞也没法子跳跃,可数量很多,以血为生。 无论南北,都有分布生长,草木上都有它都能生存,等到人或者是动物经过,就有机会被它盯上。摄政王应该是骑马经过了蜱虫活跃区,才中招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再等一两天,你们的队伍中的马车夫或是马夫,很可能也会感染了这种虫病。” 凤白泠说罢,见众人依旧不信的模样,就让人找了一只护院犬进来,将那只不起眼的小蜱虫放在了猎犬身上。 蜱虫落在猎犬身上时,就见它的口器在猎犬的皮上扎了一个洞,慢慢叮咬,很快,蜱虫的整个头部钻入了猎犬的体内,它的身体迅速鼓起像是一个小小的球,呈灰绿色。 整个过程,猎犬浑然不觉。 萧君赐的嘴角抽了抽。 前两天,进入歧村找灵泉时,他的确感到身上头上有点发痒。 他是武极强者,身体强横无比,压根没在乎那么点小事。 凤白泠旋即,就取出了一个镊子,夹住蜱虫的头部,将它拔了出来,然后找了个瓶子,把它关了进去。 凤白泠再拿出了碘伏,给猎犬消了毒,这才命人把猎犬带了出去。 “就算是那虫子的确是咬了本王,也不能证明,本王就是因它生病的。你看,那猎犬不是 好好的?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只狗?” 萧君赐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只小虫子弄成这副德行,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更何况,凤白泠刚才拿出来的那些古怪玩意,他从未见过,他严重怀疑凤白泠是在故弄玄虚,想要谋害他。 “那是因为我及时给它处理,又消毒了的缘故。” 凤白泠摇摇头。 正说着,就听门外一名军士匆匆来报。 “禀王爷、周副将,马夫突然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和摄政王的病症一模一样。” 屋内,众人神情那叫一个精彩,还真的都被凤白泠说中了。 萧君赐回过神来。 “快,刚才你给那消什么毒,给本王也来一下。” “摄政王,你已经感染了,光是消毒已经不够了,需要用药,不过,这药不是白给的。还有,公主府也不是白住的,你的军队住在这里几天,每天的花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凤白泠话锋一转…… “你是没看到,萧君赐嘴角边抽搐,边摸出银票的那个表情。还有那一颗大光头,有生之年,能看到萧君赐出丑,我陆音死也足矣。” 陆音从公主府回到了顺亲王府后,在那捧腹大笑。 最终,凤白泠从萧君赐那又拿走了五百两黄金,她给了萧君赐几包不知名的药粉,反正那 药,陆音是没见过的。 “蜱虫,你可听说过?” 独孤鹜面色如常,可从他舒展开的眉宇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也不错。 “没听说过,凤师父见识非凡,她今日所说的,我是闻所未闻。” 陆音对凤白泠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说永业帝近日身体不适,已经好些日子了。萧君赐的病和永业帝的病撞在了一起,未 免有些太凑巧了。” 独孤鹜长指轻敲着膝,眼中若有所思。 托了萧君赐的福,凤白泠这几日不用去毓秀院,奉旨留下来随时留意萧君赐的病情。 凤白泠开了药后,就出了公主府,她摸出了怀里的一个瓷瓶子。 瓷瓶里,那只小小的蜱虫趴在那。 “这玩意,出现在萧君赐的身上,真的只是偶然?” 凤白泠若有所思着。 “凤郡主。” 一个温柔的男声如春风拂面,从不远处飘来,凤白泠一抬头,就见东方默笙笑着站在那。 ------题外话------ 中午见~看完记得投个票票哦 第165章 凤三无也不是一无是处 <!go> 见到东方默笙,凤白泠不免意外,说起来,她近日倒是经常见到他。 皇家的这九个皇子里,凤白泠对东方默笙的印象是不错的,他琴棋书画俱佳,人也彬彬有礼,比起大皇子和东方离,都要顺眼的多。 “凤二小姐近日身体不适,不能来毓秀院上课,七哥请我来给她上琴课。” 东方默笙微微颔首,说明来意。 贱人就是矫情。 凤白泠心底暗道,凤香雪哪里是想要学琴,分明是想要和东方离多多相处。 东方默笙和东方离性格迥异,可关系挺好,那一世,凤白泠倒是不知道的。 “摄政王就在公主府那一边修养,他这人脾气古怪,九皇子可要谨慎些。” 凤白泠说罢,行了一礼,就与离开时,东方默笙欲言又止。 “九皇子还有事?” 凤白泠停住脚步。 “实不相瞒,考核那一日,听凤郡主吹了一曲。那曲,默笙私下记下了,还请凤郡主见谅。” 东方默笙那张俊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当真是人面桃花,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凤白泠暗想,得亏了东方默笙是个男人,要是生成女人,怕是要比纳兰湮儿还要美。 “乐曲本就是大众财富,九皇子喜欢,拿去就是了。” 凤白泠知道是那一首《百鸟朝凰》,这曲她本就是拾人牙慧。 “有一两处有些出入,还请凤郡主校正。” 东方默笙取出一纸曲谱,凤白泠看了几眼,发现东方默笙的字迹和常人无异,也就一一指正了。 她嗓音甜润,说话时,东方默笙感到了她的气息。 她身上不似寻常女子,喜用厚重的脂粉,只有淡淡的香气,而且会随四季变化而变,早阵子是冬日梅花冷香,今日闻着,却似果子的香气,酸酸甜甜,让人有想要细细品味的冲动。 东方默笙一怔,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悸动。 “改日,默笙可否再找凤郡主请教乐曲?” 东方默笙声音里带着恳切之意。 他年龄比凤白泠还小几个月,恰是少年,又长了张天人之颜,似问有几人能够拒绝得了他。 “院长的乐理造诣很高,九皇子大可以找她切磋。我不过是一个门外汉,就不班门弄斧了。” 凤白泠连忙拒绝,皇家的人,她可不想再招惹了,尤其是和东方离关系亲近的。 凤白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东方默笙恍然若失,直到东方离从公主府了走了出来。 “老九,你可算是来了,香雪都等了你好几日了。” 东方离拉着东方默笙去了南厢,南厢内,早已焚香设了茶水,凤香雪早已等在那。 “听说北歧摄政王住在那边?” 凤香雪昨日听说萧君赐搬进了公主府,吓了一跳,好在听说对方病了,东方离又刚好负责接待萧君赐,她就趁机以学琴的名义,请了东方离兄弟俩过来。 “别提了,为了他,我昨晚都没合眼,到头来就是一只小虫子。” 东方离打着哈欠,坐在了太师椅上,一脸困顿。 “萧君赐的病怎么样了?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了?” 凤香雪小心试探着。 虽说她很怕那个萧君赐,可听说了对方的显赫身份后,有这样的爱慕者,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找到了病因,说起来,凤三无倒不是一无是处,太医院都没法子的病,她居然给看好了。” 东方离啧啧称奇道。 虽说太后的病,也是凤白泠给治好的,可东方离没有亲眼所见,这一次,他是亲眼目睹凤白泠找到了蜱虫。 萧君赐吃了她给的药粉后,已经退了烧,这会儿已经能中气十足在那骂人了。 “她能懂得什么医术,还不是背后有人。” 凤香雪听不得东方离说凤白泠的好,以前,东方离提起凤白泠都是满脸的嫌恶,懒得多提。 可是最近,他已经主动提起好几次了,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这让凤香雪很是警觉。 “凤郡主背后有人?” 东方默笙调试着琴弦,十指拨了拨琴弦。 “我也是听我娘说的,她在别庄时有大机缘。” 凤香雪闷闷不乐道,凤白泠自打回来后,就判若两人,薛姨娘早就有所怀疑。 她派人去别庄调查过,可除了春柳和死去的夏竹,其他仆从都下落不明了。 凤香雪哪里知道,别庄里的人,早在凤白泠和宫竺合作后,就让宫竺把人都秘密送走了,宫竺而后又在那一带编造了一些叫假消息,说是凤白泠在那时,当地出现过一位厉害的神医,救了不少人。 至于那神医的去向,无人可知。 “还真是可惜了……” 东方离有些后悔,早知凤白泠医术如此惊人,屡建功劳,他就不和她退婚了。 如今太后和父皇对凤白泠都刮目相看,父皇言语之间还责怪他不该退婚,明明就是凤白泠退了他的婚。 凤香雪一听,不乐意了。 “七皇子若是后悔,觉得我不如泠姐姐,大可以再去求圣上,反正她还没和鹜王完婚。” “香雪,你胡说些什么,她那么丑,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才是我的心头宝,否则,我会专门让老九来给给你上课?老九,你不是说,你最近新得了一曲,快快弹来听听。” 东方离哄着凤香雪,凤三无那张脸实在是让人下不去口,东方默笙笑而不语。 世人愚昧,只看得见一张皮囊。 指下,琴音潺潺,忽高亢有力,忽悠扬轻柔,忽陡转直下,忽和缓温润,脑中,不觉出现了一抹窈窕的身影。 百鸟之中,唯有凤凰傲然而立,正如她,遗世独立,与其他庸脂俗粉不同。 公主府内,萧君赐吃了药后,病情虽然有所好转,可一看到镜子中自己那一颗光亮醒目的光脑袋,他气得只想爆粗口。 “凤白泠,你走着瞧,本王一定要你好看。” 萧君赐气得后牙槽都疼了。 恰好这时,恍若天籁的琴音飘入耳中。 是那一曲。 萧君赐不禁驻足,虽然今日不是唢呐,而是琴音,可那曲调,那意境,和那一天几乎如出一辙。 “是她!” 萧君赐眼眸深了深,一脸渴切看向一墙之隔的那半边公主府,所谓伊人,在墙一方。 <!over> s:///book/14/14812/897022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7章 灵泉的妙用 第167章 那琴音让人沉醉,萧君赐听得如痴如醉,琴音毕,他还回味不止。 “周副将,隔壁住得可是凤府二小姐,此女还真是兰心蕙质,甚得我心。” 萧君赐问道。 “禀摄政王,正是公主府驸马爷一行人。不过听说凤府二小姐已经婚配,月中就要嫁给七皇子东方离。” 周副将刚说完,萧君赐摸了摸下巴。 “一个小白脸罢了,本王看上的女人,势必要夺过来。” 萧君赐有个癖好,喜欢抢他人的女人,那是源于他野兽一样的本性。 “凤白泠的药还算是不错,本王身体好多了。既然来了大楚,自然要拜会永业帝,明日,你就带着北歧帝的信进宫求见,还有再写一封拜帖,我要会会独孤鹜。” 萧君赐摸了摸下巴。 那一日,歧村时,独孤鹜双腿看上去并没有问题,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再回忆南风夫人汇报的,独孤鹜双腿已才残。 那家伙若是接了他的拜帖,那还好,若是不接,他的腿必定还有问题。 周副将忙领命退了出去。 凤白泠离开了公主府后,那个装着蜱虫的瓷瓶被她放进了急救箱。 她回到郡主府,苏妄刚好来给小鲤上课,凤白泠就叫来了贪狼,仔细检查了一遍。 贪狼身上没有蜱虫,可见这蜱虫不是从北歧带过来的。 她虽然治疗了萧君赐,可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对头。 萧君赐在公主府门口昏倒,若不是自己,这次东方莲华必定惹祸上身。 看萧君赐和他副将的模样,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因为鲜少有人知道蜱虫的存在。 况且,一般的蜱虫也不会有多大危害,尤其是被叮咬的还是萧君赐那样身强力壮的武者。 除非有人专门准备了蜱虫,而且还事先养了虫,蜱虫先吸了染了脑炎重症病患的血,再落到了萧君赐的身上。 萧君赐能控制飞蝗和贪狼,却疏忽了小小的虫子。 武极印和文华印也罢,御兽也罢,她重生一世,遇到的这些人和事,都有些不同了。 她想到了独孤小锦,小锦也能和老鼠、与动物沟通。 她问过小锦是怎么做到的,小锦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他能听懂它们说话,自然而然,能用它们的语言操控他们。 那操控蜱虫的人,必定也具有小锦那种能力。 凤白泠不觉想起了歧村里遇到的人。 纳兰湮儿、花无伤,除了村民之外,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凤白泠首先怀疑上了纳兰湮儿,她懂得祝术,可她似乎不懂得控制虫兽。 那余下的人,就只有花无伤了。 “歧村之后,花无伤就去向不明,此人非常神秘。看样子,有必要让宫竺调查对方。” 凤白泠算算时间,宫竺也快来了。 凤白泠想了想,决定想养着这蜱虫,下次见到独孤小锦时,让他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这时,凤白泠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才想起来,早上东方离催促的紧,她还未用早膳,苏母敲门走了进来。 “小姐,膳房按照你的吩咐熬了一碗鱼片粥,还备了一些爽口的小菜。别说,今早的粥特别好喝,就连不喜欢喝粥的小小姐都喝了两大碗。鱼片粥可比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鱼汤都要鲜美。” 苏母纳闷道,东方莲华待她和春柳如家人,也让她们吃了一碗。 春柳和苏母吃了一口,只觉得鲜甜可口,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片粥,差点没把舌头一起给吞了。 “鲜就没错了,我们昨晚的功夫可算是没白费,耗油的鲜甜可比任何汤头都要出色。” 凤白泠盘算着,古人的石头哪里经历过这种现代调味品的洗礼,一吃绝对上瘾。 今天渔民就能把身下的牡蛎都送来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开始大规模制造耗油了,只是如此一来,人手就不够了,她还得注意保密工作。 “好油?小姐,这粥一点都不油,清淡的很。” 苏母困惑道。 “我说的是耗油,也罢,你只要知道它的滋味很好就行了。” 凤白泠拊掌笑道,又让苏母去送一碗鱼片粥给苏妄。 苏状元最近可忙坏了,又是杏林春,又是给小鲤上课。 比起国子监的老学究,小鲤更喜欢苏妄上课,上课也不打瞌睡了,除了学会了不少字和文章外,还懂得做大一些打油诗了。 午后,苏妄上完课,来找凤白泠汇报杏林春的事。 “郡主,杏林春最近生意不错,你炼制的发膏,我改成了一次用的试用份量,价格改为一两银子后,卖出了了一百余份。” 苏妄对杏林春的经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尤其是凤白泠提供了一批品质一流的药草后,客人慢慢多了起来。 “苏妄,看样子,不仅是读书,你还是个经商的天才。” 凤白泠暗暗感慨,得亏了从东方离手里把苏妄抢来了,就一个苏妄,顶一只万人军队啊。 “不过,近日,市面上也有一些药行,尤其是我们对面的回春堂他们也开始出售发膏了。价格只有我们的一半。” 发膏这玩意,并不难模仿,主要的几位中药,只要经验老道的大夫一查,就能确认。 回春堂也是楚都的老牌药行,当初有两名大夫在进入太医院前,都在那坐诊,杏林春之前,回春堂就是城中最大的药行。 苏妄打听过,杏林春早前买不到人参在内的几味主药,也是因为回春堂在背后发了话。 “恶性竞争,我早就料到了,这样,你去把我们药行里的发膏都拿回来,我再精炼一番,然后你把价格提一倍。” 凤白泠可是22世纪回来的,各种商业恶性竞争案例层出不穷,她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回春堂搞盗版,她就让它没得盗。 当天下午,凤白泠就开始重新熬发膏。 说是精炼,其实还是那几味药,只是在熬制的过程中,凤白泠额外加入了一些井里的灵泉水,再炼制出来的发膏,凤白泠让人送去了杏林春。 杏林春的新价格一出来,对面回春堂的掌柜见了,脚底抹油,一溜烟进了太子府。 第168章 啪啪啪,太子妃的脸,好疼 太子府的花厅里,纳兰湮儿听回春堂的王掌柜说完,放下了杯盏,嗤笑道。 “杏林春抬价了?凤白泠想钱想疯了,这个时候不降价还涨价?” “凤郡主怕不是第二个杨寿财,她真以为她们的发膏有多稀罕。太子妃你放心,杏林春很快就又没客人了。” 王掌柜满脸巴结,讨好道。 回春堂原本是太师府的产业,纳兰湮儿嫁给二皇子后,老太师宠爱孙女,就把两家店铺,一个庄子都给了纳兰湮儿。 纳兰湮儿又从回春堂里挑了两名大夫推荐进入了太医院,回春堂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 凤白泠在歧村时,骗了纳兰湮儿封地,新仇加上旧恨,纳兰湮儿怎能放过凤白泠。 明面上,她是端庄贤淑的太子妃,不好直接对付凤白泠,她就想到了回春堂。 恰好那时杏林春最近生意不错,纳兰湮儿让人一打听,就听说了发膏的事。 那发膏,她也买了一份,给祖母用过之后,祖母赞不绝口,她就让回春堂的几名大夫一起琢磨出了药方,炼制出了一模一样的发膏。 回春堂财大气粗,一上市,价格就只有杏林春的一半,杏林春的发膏一下子就无人问津了。 “凤白泠也就会一些小聪明,什么医术超群,我看不过是她故弄玄虚罢了。我早几日送了一些回春堂的发膏给父皇和母后,今日进宫,我再美言几句,让父皇恩准了只准我们售卖发膏。” 纳兰湮儿一想到灵泉就窝火,她带上了几灌发膏,打算送给宫里其他的妃嫔们。 入了宫后,纳兰湮儿前去向永业帝请安,皇后和一众妃嫔,包括萧贵妃都在。 永业帝精神依旧不振,那些妃嫔们个个来献殷勤,永业帝只觉得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更加头疼,见了纳兰湮儿,他强打精神问了几句两位皇孙的情况后,又问了老太师的情况。 “多谢父皇惦记,祖父他身体有所好转,已经能下地进食了,说是不日就要进宫拜见圣上。” 纳兰湮儿面露喜色。 九星续命灯很管用,老太师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初时还觉得这法子有些残忍,可是看到祖父身体日益好转,又释怀了,不过是一些平民孩童的性命罢了。 纳兰湮儿说罢,命侍女拿来了发膏。 “这里有些发膏,说是能够黑发生发,我买了一些带给各位娘娘们用。” 皇后笑着道。 “太子妃有心了,大伙就都收下吧。” 妃嫔们免不得一番感谢,对纳兰湮儿更是赞不绝口。 恰是这时,三皇子东方启进宫面圣,他平素就是个口没遮拦的,行礼后抬头一看永业帝。 “父皇,你头发怎么回事?” 东方成这么一说,大伙都斗胆看向永业帝的头。 永业帝近日身体不适,神容憔悴,头发间也多了些白发,刚好听李庆提起过有一种发膏可以黑发,恰好纳兰湮儿进宫带了一些给他和皇后,他用了后,白头发就没了。 可哪知道,不过几天,原本不见的白头发,又出现了,而且比起早几日看上去更多了。 永业帝命人拿来镜子,这一看,龙颜大变。 “太子妃,这是何故?朕看李庆的头发一直好好的,朕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伶牙俐齿如纳兰湮儿,这次也哑口无言了。 “父皇,你用的是不是这种发膏?” 东方启摸出了一罐发膏,上面还贴着杏林春的名字。 “不是这种。” 皇后上前一看,摇摇头,拿出纳兰湮儿送来的那一瓶。 “不对啊,这不是凤郡主炼制的发膏,这是假货。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用敢假货骗父皇和母后,这可是欺君之罪。” 东方启大声嚷嚷道。 皇后和那些妃嫔们的脸色也变得很是不好看,这太子妃没安好心啊,居然给她们用假货。 “儿臣不敢。” 纳兰湮儿慌了,忙跪了下来。 “怎么是你啊太子妃,我看你平日挺精明的,这次怎么这么糊涂。买发膏,那得认准了凤郡主的杏林春。她家的药膏,那叫一个好用,还没难闻的气味。孩儿前阵子少白头,愁死了,用了她的发膏后,又遵照她的医嘱,吃了一些食物,头发就黑了。” 东方启把凤白泠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那些妃嫔们忙记住了杏林春的名号。 纳兰湮儿心中恼火,可却不敢吭声,她怎么也不明白,都是一样的中药,怎么凤白泠炼制的发膏就与众不同了? 午后,杏林春里,苏妄换上了新价格后,还有些忐忑。 不是他不信凤白泠,而是翻了一倍的价格后,下午一个来买发膏的人都没有。 倒是街那一头,回春堂的客人络绎不绝。 “苏妄,不用急,很快就会有客人上门了。” 凤白泠走了进来,她来送东园里刚收获的第一批药材。 十颗人参、数十颗何首乌和灵芝,虽然是基因改造的园林人参,可凤白泠查看过,灌溉了灵泉水后,不仅成熟更快了,药材的质量都堪比野生的。 “郡主,你又来送药了,你叫我过去或是让风晚送来都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苏妄接过药材,一看,这成色,比上次更好了。 凤郡主的那一位药农朋友未免也太了不得了。 “我顺道要去沉沉的酒楼坐一坐,就送过来了。” 东园的小秘密,还不能泄露出去,凡事还是她亲力亲为的好,正说着,凤白泠就听到街头那一阵骚动。 回春堂门口,有人吵闹个不停。 片刻之后,就见一名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 “掌柜的,我要一些发膏。贵就贵点吧,回春堂还老字号,居然卖假货,我家老爷染的头发没两天就脱色了,害我被我家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名小厮之后,又有好些客人从回春堂跑到了杏林春来,看到价格涨了一倍的发膏,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 也就一个下午的功夫,凤白泠刚炼制出来的新发膏就卖光了,这可把苏妄和一众伙计都看傻了眼。 第169章 鲜花赠美人 傍晚前后,杏林春光是发膏就赚了一百两,这可是平日好几天的收入。 “回春堂的发膏出问题,不敢再卖了,其他几家药行听说后,也都纷纷下架了药膏。” 苏妄派出去的伙计带回了个消息。 “凤郡主,我们的发膏和他们的发膏难道有什么不同?” 聪明如苏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发膏成分就是让你采购的那几味中药。可炼制手法,还有炼制用的器具,入药的先后次序,都有讲究。这种纯中药的发膏也就只有几天的功效。我第一批熬制的药膏用了铁锅,能更好的固色,才能持续一个月左右。旁人炼制的,锅和炼制手法稍有出入,发膏炼成后过不了几天就会褪色。” 凤白泠料定了,回春堂的发膏这两天一定会出问题。 “发膏的事虽说解决了,你还是需警惕,回春堂不会善罢甘休,告诉陆音,这几日若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一定要谨慎治疗。开药方时,也要谨慎。” 凤白泠留下了药材后,就去醉仙居找欧阳沉沉去了,这个时辰,渔民们应该也送了牡蛎过来。 临近傍晚,楚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路商贩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楚月楼上,临街的一间雅座,茶香四溢,独孤鹜和陆音相对而坐。 “萧君赐的拜帖那么快就来了,他果然不死心,大病初愈,就来找事,早知如此,应该让凤师父不要替他看病。” 陆音抿了一口茶,摇摇头。 “他活着,可以威慑其他几个皇朝,永业帝也会投鼠忌器。否则只会飞鸟尽良弓藏。” 独孤鹜还未回复萧君赐。 这家伙,在心中说,听闻他大婚将至,特要留下来观礼。 “发膏的事,听说了没?没想到,纳兰湮儿也有吃瘪的时候。” 陆音事后才知道,回春堂的幕后东家是太子府。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纳兰湮儿兴致冲冲带着回春堂的发膏进宫,哪知道碰了一鼻子的灰,被永业帝训斥了一通不说,还得罪了后宫的妃嫔们。 “倒是便宜了东方启,他和凤白泠的关系不错?” 独孤鹜异瞳里并无波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听到那个名字后也能释然了。 三皇子东方启因发膏之事,取悦了永业帝,恰好京兆尹府尹近日有空缺,永业帝就让他去京兆尹历练去了。 东方启此人,倒是没有多大毛病,就是鲁莽粗心了些,去京兆尹这样的地,止不准要捅出什么篓子来。 “就少白头看了一次病,他就对杏林春很是推崇。那不是凤师父,她怎么跑醉仙居去了,那地的饭菜和猪食没啥两样,胖妞这次怕是要亏得倾家荡产了。” 醉仙居就在楚月楼斜对面,独孤鹜和陆音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凤白泠和一个渔民模样的男子走进了醉仙居,随后叫了一辆马车,把一个个鱼篓装上个车。 独孤鹜目光微凝,有几分好奇,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虽说有风晚盯着,可郡主府有了贪狼王后,它那鼻子比谁都灵,风晚躲到哪里都被它找到,风晚每次来汇报,都要抱怨他的衣物又被咬烂了几件。 “父王,小鲤邀请我们去郡主府看她养的猪。” 孩童欢喜的声音,强行让独孤鹜回过神。 风早带着独孤小锦上了楼,风早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考虑到萧君赐就在公主府,独孤鹜不打算再派他去盯梢凤白泠。 独孤鹜扫了眼独孤小锦,发现他手中拿着花。 “书中说过,鲜花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我们去郡主府拜访,要带礼物去,不能空着手。” 独孤小锦目光里带着责备,将几株兰花塞进父王手里。 “花打哪来的?” 独孤鹜看着这花有点眼熟,怎么这么像永业帝赏赐给郭祭酒的那盆品极品玉兰。 “郭祭酒书桌上采来的。” 独孤小锦小脸上满是欢喜,压根没留意到,他父王的脸黑了黑。 儿子要是明日被赶出了国子监,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以前的独孤小锦绝不会做这种事,独孤鹜琢磨着,这做事风格很“凤小鲤”,他忽然有些头疼。 “我也一起去,听说郡主府的伙食很好,风晚都胖了五斤了,单身就是可怜,你看我天天在楚月楼吃,都吃瘦了。” 陆音一听,忙丢下筷子,楚月楼的饭菜虽美味,可这就好比娶了个天仙回去,天天看,也会厌的。 一行人朝着郡主府行去。 啪的一声,上好的龙泉玉瓷茶盏四分五裂,茶叶沫子洒了一地。 纳兰湮儿面上笼了一层清寒之色,眼中如淬了毒,透着恨色。 “好一个杏林春,好一个凤白泠。” 她胸口激烈起伏,今日在宫中的遭遇,前所未有。 一众妃嫔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 “管家,我要你找的人呢?” 纳兰湮儿收起了怒容,冷静下来后,她也知不是发火的时候。 凤白泠也好,杏林春也罢,咄咄逼人,抢走了她的男人,还抢走了她的买卖。 她不能坐视凤白泠继续坐大,她要趁着杏林春还未壮大起来,将其扼杀。 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见了纳兰湮儿这位传闻中的太子妃,只觉得眼花缭乱,不敢细看,忙垂下头。 “你就是凤府凤展天?凤白泠的二叔?” 纳兰湮儿美眸微扬,一双杏眸里欲说还休,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 “正是草民。” 凤展天忙点头。 “听说你有杏林春的把柄?” 纳兰湮儿接过侍女递来的新茶盏,把玩着。 “我听杏林春的老伙计说,前些日子,杏林春缺了几味名贵的药,城里的药行联合在一起,让药商不给杏林春供货。杏林春没有药,可就在这几日,杏林春突然有了一批名贵药材。这批药材来路不明,我又听说,前几日有个陌生女子从几家药行买了一批劣等的药材,那些药材若是吃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凤展天偷眼去看,端坐在那的女子眼眸里生出了狂喜之色。 ------题外话------ 没啦没啦,明天中午见 第170章 爹爹和娘娘,鹣鲽情深 离开太子府时,凤展天得了五百两的赏银,他满脸喜色,这一次,凤白泠栽定了。 郡主府内,独孤鹜和陆音带着孤独小锦上门拜访。 凤小鲤见了小锦,拉着他就去马厩看小香猪了,临走前,独孤鹜手中·被塞了那几枝极品玉兰,他俊脸僵硬。 “阿泠在膳房里忙活呢,王爷和你陆大夫来的真是时候。” 东方莲华见了准女婿,笑的开怀。 没过多久,欧阳沉沉也来了,她一看到陆音,脸就垮了下来。 “陆瘦子,怎么到哪都能看到你?” 她的醉仙居开业第一天,陆音就送来了几个花篮……扎成了花圈模样的那种。 “欧阳胖子,这话该我说才对,是我先来的郡主府。” 两人互看不顺眼,你一句我一句,斗得起劲。 独孤鹜和东方莲华刚坐下,凤白泠就和苏母走了出来,凤白泠也没料到,独孤鹜和陆音会来,尤其是独孤鹜,他手里还别扭的拿着一簇花,画风不对啊。 “小锦带给你的。” 独孤鹜忙将手上的玉兰花丢给凤白泠,凤白泠看了眼花,也没多看,随手接过,让苏母插到卧室的花瓶里。 “不知道鹜王你们要来,我只是准备了一些面食和烧烤,不知道你们吃得惯不。” 将众人带到了膳厅,郡主府人少,膳厅原本是个偏厅,布置的很是雅致。 一张圆桌上,放着多个装着蔬菜的碟子,碟子里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切成了红绿丝的胡萝卜和黄瓜、炒熟了的绿豆芽、嫩滑无比的炒鸡蛋、撕碎了的鸡丝肉、剁成了碎末的蒜、葱以及辣椒末、白芝麻,其余的碟碗瓢还有七八个,里面都是些不知名的调味品。 还有个小小的炉子,里面的炭火生得旺旺的,一个网状的铁片放置在上面,就是独孤鹜和陆音这种见多识广的,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吃食用的。 最后送上来的,是一个匾子,里面放着黑色的面条。 “今晚吃的是素凉面,我为沉沉减肥准备的荞麦面,倒是不知道你们吃的习惯不。” 凤白泠亲自动手,先给东方莲华办拌了一份,再给小锦和小鲤也拌了一份。 陆音和欧阳沉沉都是不客气的主,学着凤白泠的模样也自己动手,陆音才吃了一口,就连连夸赞。 独孤鹜坐在那,眸光一扫凤白泠,语气冰冷。 “我不吃蔬……” 独孤鹜刚说完,正努力解决自己碗里的蔬菜的独孤小锦和凤小鲤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珠子瞅着自家父王,独孤鹜闭上了嘴。 “鹜王,请。” 凤白泠殷勤的给他一大碗素凉面,里面的黄瓜丝豆芽胡萝卜多的让独孤鹜很怀疑,她是想用蔬菜毒死他。 还有那面条,长得黑不拉几的。 独孤鹜面无表情,吃了一口,荞麦面是凤白泠让苏母找人现做的,面很新鲜,煮后又过了冰水。 入口时,韧性十足,还有一股子麦香在唇齿间流连,鸡蛋滑嫩无比,没有半点腥臭味,平日让独孤鹜厌烦的胡萝卜丝和黄瓜丝豆芽口感爽脆,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凉面里的蒜末小葱也结合的恰到好处,不仅如此,这面里还有芝麻的香味,好几种酱汁鲜美无比,独孤鹜初时夹面的动作很是缓慢,到了后面,速度不觉加快了。 一碗面刚下肚,就听到一阵“滋滋滋”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鲜甜的香味,就见凤白泠将几个长相丑陋的贝壳放在火炉上,贝壳外表长得难看,可里面的贝肉却白嫩如玉,火红色的炭火不断吞吐着,那贝肉散发出了更加诱人的香气。 凤白泠拿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筷子(夹子),月末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她在那些贝上撒上了葱花蒜蓉还有辣椒末。 陆音和欧阳沉沉两人已经迫不及待一人拿了一个,陆音小口吸了一口贝壳里的汤汁,顿时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好鲜!” 陆音一口将贝肉吸了进去,眼睛里满是惊喜。 “这叫牡蛎,又叫生蚝,是海贝的一种,对男人尤其好。” 凤白泠冲着独孤鹜眨眨眼。 独孤鹜眼前多了一个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碳烤生蚝。 “阿鹜吃辣不行,他那一个归我。” 陆音伸手就要去抢独孤鹜的生蚝,哪知独孤鹜一个冷厉的眼刀子。 “你才不行。” 独孤鹜冷哼一声,将生蚝吞了进去,又鲜又辣,独孤鹜一口下去,那酷帅酷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猛烈咳嗽了起来。 凤白泠吐了吐舌,郡主府的辣椒那可是她用了基因种子和灵泉灌溉而成的,辣度远超过一般的辣椒,独孤鹜不能吃辣,这一口下去,可是够呛。 一只柔软的手抚在了独孤鹜的后背上,凤白泠嗔怪道。 “不会吃辣就早说,小鲤,把你的牛乳拿过来给他喝,牛乳解辣。” 独孤鹜背脊僵了僵,可随着那手一下又一下,他只觉得,脸上身上更加火热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在他四肢百骸里扩散开。 “爹爹、娘娘,你们这就是苏先生讲课时说过的鹣鲽情深嘛?” 独孤鹜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凤白泠的手也是一僵。 一旁的陆音和欧阳沉沉顿时觉得手里的生蚝不香了,这是被秀恩爱了? 这一顿饭,直吃到了月上枝头。 陆音和欧阳沉沉两个人,光是碳烤生蚝就吃了数斤。 “凤师父,我看你这面也没用高汤啊,怎么这么鲜美?” 作为一个吃货,陆音早就发现了,郡主府不论是果蔬,还是素冷面,什么碳烤生蚝,都是外面吃不到的滋味。 这么一对比,他顿时觉得楚月楼的大厨的手艺不行了。 “陆瘦子,你可别想挖郡主府的墙角,阿泠说要把手艺传授给我,你不是说我醉仙居要关门嘛,有了阿泠这个大厨,我醉仙居崛起的日子指日可待。” 欧阳沉沉和凤白泠说好了,凤白泠入股醉仙居,可她不直接出面当老板,有了凤白泠的耗油,醉仙居一定能够在楚都乃至大楚,甚至是其他皇朝都能杀出一条血路。 饭后,众人正欲散去,门外侍卫前来禀告。 “禀郡主,外头有几个京兆尹的衙役,说是奉命来请君主去衙门一趟。” 第171章 假药事件 见独孤鹜也在,京兆尹的几名官差更加恭敬。 “属下们奉命来请凤郡主和陆大夫前去问话。” “十之八九又是药行又出了什么事。” 陆音嘀咕了一句。 凤白泠让东方莲华不用担心,看好两个孩子,独孤鹜、欧阳沉沉与她们同行,一行人去京兆尹。 深夜,京兆尹内,灯火通明。 三皇子东方启刚上任京兆尹,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案子,还是名告官,告得是药行杏林春,除了杏林春的掌柜苏妄外,还一并告了杏林春的东家凤白泠和大夫陆音。 见独孤鹜也来了,东方启更加警惕。 他振了振嗓子。 “堂下是何人?” 凤白泠也有些意外,几日不见,东方启这个皇子中最不学无术的,竟当上了京兆尹府尹。 这个官,虽说也就三四品之间,可意义不同寻常。 没记错的话,历年都是由亲王或是太子兼任,顺亲王早逝。太子昏迷不醒数年,京兆尹才落到了其他官员手上。 永业帝这一次,让东方启当府尹,不知是何用意? 凤白泠暗忖着,再看看独孤鹜,独孤鹜进门后,东方启一个眼色,让人将他请到了一旁。 论起判案,独孤鹜还是东方启的前辈,只是他和凤白泠如今是未婚夫妻,有所避讳。 “大人,草民王术,住在城东,这是我爹王孙,我们状告杏林春药行一干人等。” 一中年男子带着一老头子,中年男子跪在堂前,一看到凤白泠,就声泪俱下。 “大人,你一定要给草民做主,我家老父前两天身体偶感不适,去了城里的杏林春买了几服药,喝下去后,老父突然就哑了。我就拿了没有煎的几服药到了其他药行让人看了。发现药材里的人参是发霉的,还有一些药渣。庸医害人,无良药行害人,还请大人给草民做主,给草民的老父做主!” 那名老头子嗯嗯啊啊叫了几声,确实是个哑巴。 说着父子俩就齐齐磕起了响头。 “在下凤白泠。” 凤白泠也行了一礼。 “凤郡主,你可是杏林春的老板?” 东方启询问,他是不大相信,杏林春那么黑,尤其是他刚在父皇面前大力推荐了杏林春的发膏。 “杏林春的确是我的产业。” “这药方可是贵行的陆大夫开的?” 东方启命人呈上一张药方。 陆音看了一眼药方。 “不错,这药方是我开的。” “大人,你看,人证物证俱全,杏林春的药毒哑了我父亲的嗓子,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父子俩一个公道。” “凤郡主,本官已经查封了你们药行的账簿,发现你们前阵子缺了几味主药,可之后没多久,就补了货。很不凑巧,那些药的数量和早前另外一家药行出售的过期的主药的数量是一样的。大楚是严谨买卖过期药材,造成病患生病者,罪加一等,除去查封药行,之外负罚没主责者家财。” 东方启说罢,地上跪着的那名中年男子爬起来,指着凤白泠骂道。 “就是她,黑心商家,大人,快把她抓起来。” “放肆,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东方启一拍惊堂木,看看凤白泠,凤白泠一脸的从容,并不惊慌,再看看一旁的独孤鹜,独孤鹜这家伙,进来后就一声不吭,好歹也说句话? 他总不能真把凤白泠关起来? “府尹大人,可否将你查封的账簿给我过目一下。” 凤白泠睨了眼男人。 好家伙,杏林春的账簿这么快就到了京兆尹的手里? 这其中不用说,一定有有内鬼。 对方对杏林春的事很清楚,还能拿到账簿,又能和其他几家药行牵上线,凤白泠的心中,已经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了。 发膏的事才发生没多久,就有人告上了京兆尹,看样子,回春堂的背后,来头不小。 她原本还打算小的小闹,做自己的小买卖就好,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独孤鹜留意着对方找了被告,还有各种证据,显然是精心准备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就等着凤白泠开口求他,可这女人,就是不开口。 好不容易等她开了口,她却要账簿? 账簿上白纸黑字写了杏林春进货的消息,她还能否认不成? 可等到杏林春的账簿送上来,凤白泠却摇摇头。 “大人,我说的是那几家药行的账簿,他们明知是过期的药材,却卖给外人,这白纸黑字的,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地上那男人不依了。 “你还恶人先告状,杏林春买了他们的过期药材,卖给客人,毒哑了我父亲,你们才是十恶不赦。” “我们杏林春用药,一向是质量上乘,童叟无欺,我们的陆大夫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陆大夫,这药方既然是你开的,那这药方会不会毒哑人?” “自然不会,这上面的药,药性都很平稳,就算是分量不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另外,这张药方,我记得很轻清楚,是我开给一对母女的。杏林春每一张开出去的药方,我都记得,我可不记得,我的病患中,有这么一对父子。” 陆音何等记忆,加之凤白泠早前关照过,让他留意自己的病患。 “大人,她们在撒谎,我父亲被毒哑了,那也是千真万确的事。” 那男人愤愤不平道。 凤白泠走到了那名老人身后,忽叫了一声“老丈。” 那老人却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独孤鹜眸光深了深。 “你说你父亲,是被我们的药毒哑的?我怎么看着他先天就是个哑巴。” 凤白泠勾了勾唇。 “胡说,我父亲他是被你们毒哑的。” 男人神情开始慌乱,可还是一口咬定,那老人就是吃了杏林春的药后哑的。 “后天的哑巴,不会是聋子。此人听不到,必定是先天聋子,所以才会又聋又哑。府尹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来大夫,查看此人的声带,若是声带没有问题,他就是先天聋哑,而非是后天被毒哑的。” 凤白泠刚说完,那名男子神情骤变,他猛地起身,身法很快,就要往外跑。 第172章 他就是故意的! 那人没跑几步,独孤鹜一抬手,一记掌风袭来,那名男子被击中,滚落在地。 他刚要咬舌自尽,就独孤鹜扣住下颌骨,就听到喀拉一声,他的下颌骨被卸了下来,一颗毒丸着从他口中滚了出来。 “本官来问话。” 东方启一看有了表现的机会,忙把人拎了起来。 “本官问你,是谁指使你诬陷杏林春和凤郡主?” “三皇子,他没法子说话。” 凤白泠轻咳了两声,正要上前把人的下颌骨接回去,就听到后衙方向,有人大呼。 “走水了!” 东方启一惊,忙命人去救火。 官差们急匆匆进来,其中有一人,身形一瞬,掌风所及之处,东方启被逼退了数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 “小心。” 独孤鹜的轮椅以迅雷之势,到了凤白泠身旁,将其护在身后。 偷袭之人显然无意伤人,他抓住那名男子,一个大鹏展翅,人已经出了衙门。 “追!” 这一切来得太快,东方启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对方的影踪。 “不用追了,对方先放火再救人,早有预谋,此人身手不俗,追也不追上了。” 独孤鹜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凤白泠的手,凤白泠面色“娇羞”,一脸欢喜望着他。 他忙收回了手。 东方启回头一看,那老者也已经气绝倒毙在地。 他很是懊恼,这可是他上任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办砸了。 “三皇子,虽说人犯逃走了,杏林春是无辜的,倒是那几家药行,倒卖过期的药材,医德全无,应该严惩。” 凤白泠一脸的义愤。 “表妹你说得太对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整顿那些无良的药行,那个回春堂,之前出售假发膏,也该治。” 东方启忙命人去捉拿那几家药行的掌柜。 “你是故意放那人走的。” 走出京兆尹时,凤白泠掠了一眼独孤鹜。 独孤鹜可以直接讯问那人,可他却把人交给了东方启,走水之事,他应该也早就猜到有猫腻,可他却袖手旁观。 “那是东方启的地盘,刺客也是混进了京兆尹内,我事先并不知情。” 独孤鹜面色平静,凤白泠心中暗道,信你个鬼嘞,不就是怕牵连了你的白月光纳兰湮儿。 能够在京兆尹安插人手,又调动了好几个药行的账簿,除了太子府之外,谁还有这个能耐。 这个狗男人,果然还是对纳兰湮儿念念不忘。 凤白泠心底有些不舒服,欧阳沉沉见状,拉着她上了马车,两人先行离开了。 马车上就往郡主府行去。 “先别去郡主府,我们去找个人。” 凤白泠心头的气还没消,她让马车朝着城中的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楚都东南面,翠红院门口,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搀扶着喝得脚步蹒跚的凤展天。 “凤二爷,你好久没来了,这么早就走了?” 其中一人冲着凤展天抛媚眼。 “急什么,二爷我如今有了新靠山,多得是银子,还怕喂不饱你们这些个小妖精。” 凤展天肥腻的脸上满是得意。 这次杏林春可要完蛋了。 太子妃答应他,这次的事要是成了,就给他谋个一官半职。 他大哥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也就捞了个员外郎的闲差,他凤展天大字不识几个,竟也能当官。 凤展天心中美滋滋,新雇来的马车夫也不知去哪里偷懒去了,凤展天朝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走到了巷子口,凤展天忽觉得一阵尿意,他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黑。 一条麻袋从天而降。 嘭—— 一个又大又有力的拳头,对准凤展天的肚子呼了过去。 背后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前胸后背,拳脚相向,凤展天被打得七荤八素,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了。 等到凤府的马车夫找到凤展天时,他鼻青脸肿,浑身都是呕吐物,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那车夫又惊又吓,忙把凤展天送回了凤府。 看到凤展天的模样,凤展天的婆娘和凤若颜都吓傻了。 “老爷啊,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是谁打了你?我们去告官。” 凤若颜哭着说道。 “告,告个屁官。我问你,郡主府那边,凤白泠人呢?她被京兆尹的人抓走了没?杏林春被封了没?” 凤展天被打得晕头转向时。隐约听到了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这次饶他一命,再有下次,必定让他狗命不保。 那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凤白泠。 “凤白泠去了趟京兆尹,又回来了。杏林春没事,倒是听说有几家药行都被三皇子给封了,掌柜都被抓走了。爹,你问这些做什么?” 凤若颜纳闷道。 “那小贱人,一定是她搞的鬼,她知我平日都在……打我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拳头又粗又重,一定是她的那个朋友什么沉的。” 凤展天铁青着脸。 “她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爹,我们去告官!” 凤若颜气得直跺脚,凤白泠和欧阳沉沉两人,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弟子,在毓秀院里就目中无人,如今连她爹都敢打,这还了得。 “告什么告,那是想老子死不成!都怪你,不中用,你要是像凤香雪那样,或是像凤白泠,嫁个皇子王爷的,你老子我就不用这么窝囊了。” 凤展天神情复杂,三皇子居然袒护凤白泠。 太子府的差使又弄砸了,这次之后太子妃绝不会再用他。 凤若颜一听,羞愤交加,一气之下也回嘴道。 “我是不中用,难道你就有用?你看看大伯,好歹还能娶个公主,就是娶个妾也有钱有能力,哪里像是你,一事无成,还整日只知道喝花酒。” “逆女!你敢说老子!” 凤展天气得一耳光扇在凤若颜脸上。 凤若颜又气又急,哭着跑了出去,凤展天的婆娘忙追了上去。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拿孩子出气?” 就见南风夫人笑着走了进来,看到凤展天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面上却是故作吃惊道。 s:///book/14/14812/89892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73章 凤小鲤的生父找到了 “嫂嫂,哎,让你见笑了。怪我窝囊,没给若颜找一门好亲事,那丫头和我撒气。” 凤展天也是个人精,也知道如今的凤府,靠的是南风夫人,不顾身上伤痛,就要起来行礼。 南风夫人边让他坐下,边抿嘴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倒是听说了个好机会,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凤展天一听,胖脸发光,忙说道。 “嫂嫂,你真有法子?难道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若颜?” 凤展天能倚靠的也就是凤若颜这个女儿了。 他花了大价钱让凤若颜进毓秀院可不就是想让她能嫁个金龟婿嘛。 “那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风夫人笑而不语。 “你说的难道是大皇子和七皇子?” 凤展天倒是见到过那两位皇子,只是七皇子就要娶凤香雪,大皇子也有了王妃。 “那两位都是皇家的皇子,天子之争,还不知道会不会鱼死网破,我说的话,最好的人选是鹜王,他骁勇好战,家产不计其数,无论是谁当了天子,都要倚仗他。” 南风夫人抿嘴笑道。 “鹜王,那怎么成,他克死了三任王妃啊。更何况,他就要娶凤白泠了。” 凤展天连连摇头。 “克妻之说,那是骗人的。否则,凤白泠肯嫁?他娶凤白泠是因为凤小鲤的缘故,可我听说凤小鲤不是独孤鹜的女儿,一旦独孤鹜知道了……届时,若颜嫁给他就水到渠成了,而且还能当王妃,身份甚至比香雪还要尊贵。” 凤展天一听,那双小眼睛都瞪圆了。 “嫂嫂,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凤小鲤真不是独孤鹜的女儿?”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找到了她的姘头,是一个脚夫,被送到了外省,近日,我会找人护送他回来。只等独孤鹜和凤白泠大婚那天……” 南风夫人笑道。 凤白泠和独孤鹜坑了萧君赐好几回,萧君赐恼火得很。 南风夫人从凤老夫人那得知了消息后,用了不少手段,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今人已经找到了,摄政王下令,要在独孤鹜大婚那一日,让他和凤白泠颜面尽失。 “若是真的如此,那是再好不过,可若颜未必肯嫁鹜王。她年龄还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她对七皇子倒是有些意思。” 凤展天也留意过好几回,每次七皇子来凤府,女儿就会精心打扮一番。 “嫁给七皇子,若颜最多也是个妾,还得和凤香雪争宠,可嫁给独孤鹜就不同了,独孤鹜死了三任王妃,对年轻貌美的若颜一定会很宠爱。” 南风夫人一张嘴,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对大楚官场一无所知的凤展天听后,再一想对面那一座郡主府如何富丽堂皇,他暗想,若颜真要嫁给了独孤鹜,独孤鹜一定也会送一座府邸给他这个丈人。 “嫂嫂,你若是真能办成这件事,你是若颜和我的再造恩人。” 凤展天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加入顺亲王府,自己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那一天。 “这事不难办,再过几日,陈国公府会设宴款待北歧摄政王,届时,你只要让若颜带着这个香囊,前去参宴即可。” 南风夫人说罢,留下了一个小巧的香囊,凤展天千恩万谢,自是不用说。 夜色深深,太子府内,纳兰湮儿刚要睡下,就听到屋外有动静。 一道身影掠了进来。 一个人被丢到了她的榻前。 纳兰湮儿惊的坐了起来,她身上只批了一件纱衣,正要叫人。 “太子妃,属下该死。” 那人正是在京兆尹被人救走的那名男子。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花无伤面上笼着一层清寒。 纳兰湮儿面色一红。 “无伤,你怎么进来……他。” 地上那人忽的身子激烈一颤,口中喷出了一道血箭,人一歪,倒在了纳兰湮儿的身上。 纳兰湮儿惊叫出声,口鼻却被人捂住了。 花无伤探了探对方的脉搏,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 好一个独孤鹜,男人浑身筋脉碎裂,独孤鹜竟是算好了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偏不倚,让人死在了纳兰湮儿的面前。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人是太子府派过去的? “他……无伤,这是怎么回事?” 花无伤冰冷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我应该说过,叫你不要自作聪明,不要再对杏林春和凤白泠动手。” “我只是气不过,凤白泠让我在宫里丢尽了颜面。” 纳兰湮儿一看到尸体,就知道,事情又办砸了。 “无伤,你听我说,我……” 纳兰湮儿话还未吹口,气息一窒,花无伤那张妖孽至极的脸近在咫尺,男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就如蛇信,纳兰湮儿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你若是真不想失去独孤鹜,就去告诉他,凤白泠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凤白泠是永业帝的细作。” 纳兰湮儿一听,先是一喜,可旋即又眼眸暗了暗。 “这个消息,他未必会相信。” 纳兰湮儿其实也暗示过,凤白泠居心不良,可独孤鹜最近和凤白泠越走越近,在歧村时,他护着凤白泠的模样,让纳兰湮儿心碎欲裂。 “他若是不信,就告诉他,凤白泠嫁入顺亲王府是为了偷密旨。” 花无伤松开了,纳兰湮儿这才呼吸顺畅了些。 “密旨?什么密旨?” 纳兰湮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密旨的事。 “你无需知道那么多,只要找个机会照做就是了。” 花无伤说罢,抓起那具尸体,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纳兰湮儿眼眸闪了闪,花无伤的话她也并非完全相信,可只要能让凤白泠和独孤鹜成不了亲,她愿意一试。 将凤展天教训了一通后,凤白泠回到了郡主府,天色已晚,独孤小锦和凤小鲤两兄妹往累了,就睡下了。 凤白泠去看了一眼,宽大的床榻上,凤小鲤睡在最里头,小家伙睡成了一个大字型,黑电睡在中间,另一边,独孤小锦也睡成了一个大字。 两人的睡姿,竟出奇的相似。 凤白泠见了,不禁莞尔,给两小家伙掖好被子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刚跨进门,凤白泠目光警惕,停住了脚步。 s:///book/14/14812/89892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74章 神秘的双色兰花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凤白泠的房中平日也会摆放一些鲜花,今日这花香却要浓郁的多。 一个白玉瓷瓶里,插着几朵兰花。 那几朵兰花,是今日独孤鹜带来的,说是小锦从国子监带回来的。 凤白泠当时没有在意,可这会儿一看,那几朵兰花让她脸色微微一变。 凤白泠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走到了花瓶旁。 花瓶里插着的几朵兰花,原本是稀罕的白玉兰,可到了夜间,它们的颜色竟发生了变化,从白色变成了黑色,花的颜色改变后,花香也变了。 一般而言,白玉兰花的香气清洌而又醇正,清而不浊,带着甜香味,可这黑色的兰花香气更加浓郁,乍一闻到,觉得很好闻,可是闻久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犹如饮醉了酒的错觉。 凤白泠是医者,对花香很是敏锐,所以没有久闻。 她忙打开了窗,夜风吹进来后,香气被冲淡了一些。 这花有问题。 凤白泠感到头脑清醒了一些。 花是独孤小锦送的,凤白泠不会怀疑他有什么坏心思,独孤鹜想来也不知情。 明天,刚好有一堂御课是要去国子监和国子监的学生们一起上的,到时候,她刚好找机会看看这花是怎么回事。 凤白泠想了想,将这一瓶兰花收进了医疗舱内。 天边刚有了第一缕晨曦,凤白泠还未起身,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小锦哥哥,你起的好早,小鲤好困。” 凤小鲤小手不停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胖乎乎的小身子靠在黑电身上。 独孤小锦扎着马步,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父王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闻鸡起舞,吸收日光月华,方能强身健体。” 他小脸上挂满了汗水,目光坚毅。 “娘娘说了,早睡晚起身体好。” 凤小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靠在黑电身上睡着了。 独孤小锦冲着黑电点点头,黑电叼起凤小鲤,回了房。 凤白泠早已走到一旁,见独孤小锦一本正经的扎马步,她也没有制止。 虽说不大赞同独孤鹜养儿子的法子,可独孤小锦是个非常优秀的小孩,身体和精神上的磨砺,对他的成长大有好处。 凤白泠悄悄离开了院子,朝着东院走去。 昨晚她过于忙碌,忘了看看东院里的作物和水之圣印。 井里,水之圣印一切如常,有了水汽后,它金光熠熠,很是精神。 凤白泠倒是不担心它会被发现,一来东院暂时只能她一人进入,二来,她渐渐也发现了,水之圣印也好,龙婆也好,就像是她的急救箱一样,只有她能看到。 旁人是看不到的,想来这是因为她拥有第七识的缘故。 独孤鹜能发现水之圣印,却不能亲眼看到它,他也只是察觉了它的气息罢了。 又给作物们浇了一次水后,凤白泠额外留意了下那几颗发了芽的神秘种子。 不像是发芽之前,它们的生长极其缓慢,在发芽后,这几颗种子长得很快,如今已经长出了叶子,到了凤白泠小腿肚高了。 “它们的叶子?” 凤白泠认清了叶子的纹理,心头一动,她拿出了急救箱里的那几株兰花。 阳光下,兰花又变成了晶莹的白玉色,花香也变得清香无比,和一般的珍品兰花没什么两样。 若不是凤白泠昨夜看得分明,她真以为自己看到的黑色兰花是在做梦。 “叶子纹理是一样的。” 叶凌月大惊。 宫里的赵公公买的神秘种子,种的就是这种白天和黑夜不同色的古怪兰花。 凤白泠眼下也不敢肯定,只能等过两天,兰花开花后再确定。 从东院回来后,独孤小锦和东方莲华正有说有笑着,两人都刚晨练完。 东方莲华给小锦擦着汗,眼底满是慈爱,看得出,她也很喜欢小锦。 “娘,小锦,我摘了一些果蔬。” 凤白泠上前,随手往独孤小锦嘴里塞了个刚洗过的小番茄。 独孤小锦小脸红红的,一脸幸福。 趁着苏母准备早膳,东方莲华前去梳洗的功夫里,凤白泠带着独孤小锦去盥洗。 凤白泠给小锦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小锦看上去很是高兴,他不善表达,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学着凤小鲤那样,踮起脚,亲了一下凤白泠。 凤白泠笑了笑,独孤小锦在一点点改变,这是个好迹象。 “小锦,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你。里面的小虫子,你能不能……沟通下?” 凤白泠拿出了装着蜱虫的那个瓷瓶,独孤小锦先是有些紧张,可在凤白泠鼓励的目光下,他点点头。 他将蜱虫倒了出来。 蜱虫落在他小小的手上,却不叮咬他。 就见小锦嘴里发出了“沙沙”声响,小小的蜱虫的口器也动了动。 “母妃,这蜱虫是被圈养的,我问不出什么,只是知道,它和其他蜱虫都是被养大的。” 独孤小锦有些遗憾道。 小锦告诉凤白泠,他的沟通一般对野生的野兽最有效,可若是野生的虫兽被后天驯化过,效果会弱一些。 若是出生就被驯化,沟通效果最差,上次的鬼蝗属于前者,这蜱虫属于后者。 “不碍事,知道是有人驯化过就行了。” 凤白泠至少知道了,有人的驯化技术比萧君赐更加了得,那人隐藏的很深,不好发现。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了早膳。 “昨晚鹜王让人送来话,让你去毓秀院时,将小锦一并带上。” 东方莲华早就听说了独孤鹜有一个儿子,早前还担心女儿嫁过去后会和小锦不和睦,见到了小锦后,她就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小锦无论是和阿泠还是小锦都处的很好。 凤白泠带着独孤小锦出了郡主府,刚要上马车。 独孤小锦抓着凤白泠的手一紧,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凤白泠也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看了过来。 北歧摄政王萧君赐就站在不远处。 他的身后,是他那一辆招摇至极的车辇。 “摄政王别来无恙。” 凤白泠不冷不淡说道。 萧君赐一脸熟稔,凑上前来。 “多亏了凤郡主的药,本王已经无大碍。郡主这是要带着便宜儿子去上学,刚好,本王慕名去参观大楚国国子监,不如我们同去?” s:///book/14/14812/898925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75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1) 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辈。 凤白泠腹诽着,奈何萧君赐如今是大楚的贵客,撵也撵不走,况且官道就在那,这家伙要走她也拦不住。 母子俩上了马车,凤白泠放下车帘。 “母妃,那人很讨厌。” 独孤小锦小脸皱巴巴的,他之前还想伤害小鲤。 独孤小锦的逻辑很简单,欺负他没关系,不能欺负他的母妃和小鲤妹妹。 “不用理会,就当是一只绿头苍蝇。” 凤白泠刚说完,独孤小锦却鬼鬼祟祟把小脑袋探出马车,他瞅瞅萧君赐的马车,马车若即若离跟着他们的车,独孤小锦小嘴动了动。 萧君赐坐着车辇上,回想着凤白泠和独孤小锦气得干瞪眼,拿自己没法子的神情,心情不错。 忽的马车一个颠簸,马车夫手忙脚乱道。 “摄政王,马受惊了。” 两匹马跟发了狂似的,朝着不远处的一堵墙撞去。 就听到墙壁倒塌声,还有萧君赐骂骂咧咧的声音。 马车继续前行,总算是甩开了讨厌的跟屁虫后,独孤小锦钻回马车里,小脸上还带着阴谋得逞的表情。 “小锦,你跟小鲤学坏了。” 凤白泠虎起了脸。 独孤小锦小脸紧张了起来,他小声道。 “母妃,他欺负小鲤和你,小锦下不为例。” 凤白泠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付坏人,多多益善,我只是要求你不能把你的本事用在好人和弱者身上。否则,你会被自己的能力吞噬,很可能会迷失本性。” 凤白泠深有体会。 22世纪时,包括她在内的一批人被选中开发第七识,有些人就误入歧途,想要用第七识满足私欲,最终被消灭了。 小锦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却早已将其视如己出。 独孤小锦听罢,用力点点头。 “母妃,我答应你,我会慎重这份能力。” “还有,待会到国子监后,我带你去给郭祭酒赔罪。我听说了,你送给母妃的白玉兰是郭祭酒养了好几年的。” 凤白泠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弄清楚那盆花是怎么回事。 “母妃,其实我不是故意摘那花的。是因为那天我听郭祭酒和其他先生在说,那盆花是圣上赐给他的。他想告老还乡,圣上答应他,只要那花开了花,他就可以离开国子监。” 独孤小锦低下了头,国子监的先生中,他最喜欢郭祭酒。 虽然郭祭酒人很古板,又很严厉,可他学问很好,也是那么多先生中,对他最公正的。 其他先生,以为他是寒门子弟,都看不起他,只有郭祭酒,不在乎他的身份,鼓励他好好学习。 “所以,你是舍不得郭祭酒?” 看到独孤小锦委屈的模样,凤白泠脑中灵光一闪。 那一世,凤白泠被赶出公主府后不久,一日在城门口偶遇了郭祭酒告老还乡,国子监数百名学生挥泪送走了郭祭酒。 可惜这样的一代名士,在离开楚都的途中,路上感染了疫病,撒手人寰,算起来也是一大憾事。 算算时间,正是郭祭酒离开楚都前后。 凤白泠想到了那几朵古怪的双生兰,暗道,郭祭酒那一世的离世,怕并不仅仅是因为疫病那么简单。 独孤小锦轻轻点头,可又有些担忧,他什么也没准备,郭祭酒会原谅他嘛? 他不像是小鲤那样会哄人,只能偷偷摘了开了花的兰花,想要以此阻止郭祭酒离开。 “你的初衷很好,可是不该擅自做决定。郭祭酒年纪大了,他若是想念家人,执意离开,你应该为他高兴。待会,我和你一起去赔礼。” 凤白泠看出了小锦的顾虑。 车到了国子监时,独孤小锦显得很是高兴。 一来,郭祭酒的事他一直藏在心底,没敢与人说,和母妃说了后,他觉得舒坦了很多。 二来,今日是母妃亲自送她来的。 为了锻炼小锦的独立性,独孤鹜都是让小锦自己去国子监读书,可其实每次小锦看到其他童生被爹娘送过来,他都会暗暗羡慕。 如今,他也有母妃了,世上最好的母妃! 天(童)班内,郭祭酒看到桌案上被薅了的花,光秃秃的兰草气得胡须直抖,已经有其他童生幸灾乐祸告状说是独孤小锦摘了他的兰花。 “一个又一个,都是让人不省心的。” 郭祭酒很失望,自打东方锦辱骂师长后,独孤小锦也不尊师重道,郭祭酒只觉得为人师长,他太失败了,心中隐退之意愈演愈烈。 他正生着闷气,就见独孤小锦和一名蓝衣女子走了过来,女子身上穿着的乃是毓秀院的院服。 “郭祭酒,在下凤白泠,是小锦的家人。”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可气质不俗,一双眸子里透着伶俐。 独孤小锦跟在她身旁,有些忐忑。 郭祭酒哼了一声。 凤白泠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 今年毓秀院招生,闹得满城风雨,听说还有人因为这个凤白泠输了个底朝天,其中就有国子监的几名学生。 郭祭酒这样的老学究,对凤白泠的印象自然不会太好。 “既是家人,就应该好好管教,小锦原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可前阵子开始,愈发不对劲。摘兰花事小,可孩子的品行最是重要。他再这样下去,老夫实在……”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此诗原名为无题,乃是一李姓前辈所著。晚辈斗胆,将其改名为‘赠郭祭酒’,代子赔礼,也是想要告诉郭祭酒,小锦是舍不得您。” 凤白泠弯下身,冲着郭祭酒行了一礼,很是恭敬。 独孤小锦也躬身行礼,久久不愿起身。 郭祭酒的心头,刹那间涌上万般滋味。 相见难时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灰白的胡须颤了颤,老眼里不禁热泪夺眶而出。 “好诗!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久,人到暮年,能听到这样的好诗。凤郡主,老夫愧不敢当啊。” 第176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2) 郭祭酒以袖拭泪,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悔恨。 他不该误会小锦,这孩子聪慧无比,可性子内敛,他摘走兰花是为了挽留自己。 他虽然是垂暮之年,可想到国子监还有那么多莘莘学子,将来还会涌现出无数像是小锦一样的好学生,他就舍不得啊。 走什么走,不走了! 郭祭酒满脸感激,看凤白泠的眼神里透着尊敬,他双手叠抱在胸前,拱手回礼。 “凤郡主,这一诗,老夫感激涕零。” 什么李姓前辈,郭祭酒活了一大把年龄,天下名儒,他全都知晓,哪一位李姓大儒能做出这样的诗,这诗必定是凤郡主所做。 郭祭酒满面红光,这首诗必定能名垂千古,诗名是《赠郭祭酒》,他当了一辈子的酸儒,一想到自己会因为这首诗名扬天下,心中不免激情澎湃。 毓秀院还真是幸运,竟有这样的天才学生,郭祭酒不禁有些羡慕南秀夫人了,要不,明年国子监也扩大招生规模,再或者,也招收几个女学生? 这一幕,让天(童)班的童生们都看傻了眼。 要知郭祭酒可是一代名儒,当今圣上都要尊称一声老师,他见了国子监其他先生,也从来都是点头罢了。 可他今日,竟对着独孤小锦这个穷鬼娘亲行了平揖! 小童生们看独孤小锦的眼神里,顿时也多了敬畏。 郭祭酒非但没有责罚他,还感动的哭了一场,这让独孤小锦很是困惑。 不过他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母妃的缘故。 母妃可是比父王还要厉害,郭祭酒见了父王都不会行礼呢。 眼看辰时已过,凤白泠的御课就要开始了。 她正要辞别独孤小锦去上御课,一说才知道独孤小锦也有上御课。 “母妃,我能跟你一起上课了。” 独孤小锦也是第一次上御课,按理说,他的年龄是不能上的,孩童必须年满六岁才能上御课。 可他突破了武极土印后,气力大增,个头最近也长了不少,都快赶上其他六岁大的孩童了,独孤鹜向郭祭酒提议后,郭祭酒才额外允许独孤小锦上御课。 母子俩就手拉着手,一起朝国子监的校舍外走去。 国子监的建筑占地虽只有三亩,可校舍之外的活动场所却很宽敞,一直连接到毓秀院旁的湖畔,御课因为涉及到马和车辇,教学面积比骑射课还要大一些,上课的人数也更多,且大多数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学生的年龄跨度也大得多,最小的如独孤小锦,个头才刚到车辕。 毓秀院的女学生倒也有几个,欧阳沉沉之外,竟还有安阳郡主和朝霞郡主以及几名脸生的,想来是日月班的女学生。 凤白泠虽然报了御课,但那都是跟欧阳沉沉瞎报的,她以前也从未接触过御课,今日一看,才知道,所谓的御课,就是马拉车,说白了,就是古代的驾照嘛。 “阿泠,难怪一早就没看到你,你送小锦来上学?” 欧阳沉沉掐了掐独孤小锦的糯米团子脸,都凤白泠羡慕的紧,她也想要有独孤小锦这样漂亮又听话的儿子~ “我说怎么一大早我府外的乌鸦就在叫,原来是要遇到扫把星。” 安阳郡主见凤白泠走了过来,尤其是看到她还带着独孤小锦,那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凤白泠的心机可真可怕,她一定是知道鹜王最疼爱独孤小锦,所以才会讨好巴结独孤小锦。 安阳郡主气不打一处,脚下踩向凤白泠。 “让让!” 欧阳沉沉那壮硕的身躯,硬是挤进凤白泠和朝霞郡主中间,安阳郡主这一脚下去,欧阳沉沉那大脚纹丝不动,一股无形罡气袭向朝霞郡主。 后者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疼,喀拉一声,腿骨竟是折断了。 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忽觉得身下热乎乎软趴趴的,她回头一看,差点没昏过去,身后竟是一堆刚出炉的马粪。 “哎哟喂,我说怎么臭。” 欧阳沉沉捏着鼻子,大声嚷嚷道。 周围,无数双眼睛落在了安阳郡主身上,安阳郡主又羞又怒,朝霞郡主想上前拉她,可是看到那一泡马粪又不敢上前。 “凤白泠,欧阳沉沉,你们别得意。我才不会像香雪那样,被你排挤走。听说你昨晚还欺负了香雪,害她今日都不能来上课。” 安阳郡主刻意大声说道。 “你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朝霞郡主。” 就见一名国子监天班的学生走了出来,他强忍着臭味,搀起了安阳郡主。 那人长得还算是不错,身材修长,眉目也算是清秀,他看向凤白泠和欧阳沉沉,尤其是听说了凤香雪是被凤白泠她们排挤走后,一脸的义愤填膺。 凤白泠不认识此人,倒是一旁的独孤小锦很是机灵,小声提醒道。 “母妃,这人是胜王家的嫡长子,安世子。他是天班的班长,他好像一直爱慕凤府的二小姐,还为她写过诗。” 独孤小锦是天(童)班的,也知道天班里的学生大多数非富即贵。 见向世子出面,其他国子监的学生们也都纷纷表态,质问凤白泠和欧阳沉沉怎能欺负人,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向世子,多谢你了。” 安阳郡主一脸委屈,可嘴角却噙着冷笑。 这里可是国子监的地盘,凤家二美的爱慕者可不少,这里可没有南秀夫人能护着她们,待会开始上课,看她们怎么出丑。 “何事这么喧哗?” 人群外,一个温润和煦的声音打断了向世子和凤白泠等人的争端。 东方默笙和萧君赐走了过来。 那些男学生们这才散开,安阳郡主也被朝霞郡主带着去换衣服去了,场面暂时恢复了平静。 萧君赐睨了眼凤白泠母子俩,尤其是独孤小锦,萧君赐的马突然失控,马车夫都控不住,萧君赐不得不走了过来。 他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他事后也检查过,没有受伤,也不像是受惊,都是和上一次在歧村时鬼蝗失控时有点相似。 很不凑巧,这两次,独孤小锦都在。 第177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3) “东方先生,我记得,御课是黄先生上的。” 安世子略有些小瞧东方默笙,虽然贵为九皇子,可是满朝都知道,东方默笙不受宠,也没有半点希望竞争太子之位。 他平日也鲜少参与朝政,是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没有职务的,只是在毓秀院里和一群女学生弹琴讲课。 原来的御课的先生黄原那可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猛将,精通御车之道。 “黄先生昨日不慎跌断了腿,这几个月要暂时由我来代课。” 东方默笙似乎是听不出那些男学生言语里的轻慢,笑容依旧。 所以,除了弹琴吹箫,他御术也很精通? 凤白泠不禁有多看了东方默笙的眼睛几眼,那是双好看的眼,即便是瞎了,也无损他的容貌,他的眼眸始终蒙着一层灰蒙蒙。 凤白泠丝毫不怀疑东方默笙的能力,毕竟,他的实力是得到了南秀夫人承认的。 “忘了介绍,今日我们的御课还来了一位客人。这位是北歧的摄政王萧君赐,他来访大楚,对国子监的课程很有兴趣,回来旁听几日。” 东方默笙一介绍完萧君赐,男学生们无不色变。 北歧萧君赐,那可是和独孤鹜齐名的战场杀神,死在两人手下之人,可谓是尸骨成山。 “本王听闻,独孤鹜也曾在国子监里学习御术,所以想来看看大楚国子监的课程有什么过人之处。” 萧君赐朗声笑道。 “摄政王怕是要失望了,鹜王学习的乃是杀人之御,我大楚乃礼仪之邦,国子监莘莘学子学得乃是礼之御,岂能相提并论。” 安世子率先说道,他是文人,最不喜独孤鹜那样的武将,杀人如麻,恃强凌弱。 萧君赐眉头拧紧,眼底涌起了暴戾之色,这群只懂得溜须拍马的文人,竟当着他的面诋毁武将。 “安世子,此言差矣。若是没有鹜王和众将士保家卫国,何来楚都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连生存都不能,国破家亡,等待你们的只会是礼乐崩坏。” 女子嗓音请冷,掷地有声,让萧君赐和东方默笙不禁侧目。 萧君赐眉头扬了扬,想不到凤白泠还挺护短,难怪长得那么丑独孤鹜还愿意娶。 他来大楚时,早就听说了,独孤鹜残废后,娶了凤府的凤三无,无才无貌无德。 无貌无德是毋庸置疑了,无才倒是未必。 “妇人之见。” 安世子三番两次被凤白泠顶撞,心底已经恨上了凤白泠。 “摄政王,既是来旁听的,还请到一旁小坐,我要安排今日的课程。” 东方默笙请了萧君赐到一旁,再让学生们按照新旧,站成两列。 在东方默笙的讲解下,凤白泠很快就摸透了御课的内容。 既然是古代的“驾照”,御课和现代意义上一样的,也有好几个科目。 无论是大楚还是其他几个皇朝,御不是人人都可以从事的,像是马车夫,也是需要专门通过考核。 国子监和毓秀院联合上课的御课也是如此,它一共有五个科目,正常人要当车夫,只需要通过两至三项即可,可若是要成为御课的尖子生,甚至能在大典上表演御课,那就必须五项全能。 像是安世子那样的老生,基本已经学完了两三项,像是凤白泠和独孤小锦这样的新生,尤其是凤白泠这种彻头彻尾的新生,要学习,就必须从头开始。 除去凤白泠和小锦、欧阳沉沉之外,其他人都是老生,就连换好衣服回来的安阳郡主也已经学完了一个科目。 御课的车也不像是传统的马车那么复杂,它们大多是木质,独辕,只有两个轮胎,车厢方形无盖,从后侧开门上下,前方也只有一匹或者两匹马拉车,在轮胎正中的中心车軎上,挂着两个铃铛。 “新老生们一人一车。” 东方默笙刚说完,就听到安世子嗤笑了一声。 “东方先生,新生里有人连车辕都够不到,待会可别摔了。” 天班的那些学生们都知道那个叫做独孤小锦的童生,听说他不过三岁多,可郭祭酒对他赞不绝口。 一个平民罢了,能有多聪明,看他的模样,怕是连骑马都不会。 毕竟穷人家,连马都没有。 “是我不周到了,老生和新生一辆车。” 东方默笙说罢,欧阳沉沉就连忙摆手。 “东方先生,我只能一人一辆,要不,车怕是要散架。” 欧阳沉沉说罢,就见人群里传来一阵爆笑声。 欧阳沉沉倒是习以为常,东方默笙只能让欧阳沉沉选了一辆最结实的车。 “朝霞郡主,你带着小锦。” 东方默笙也知道,朝霞郡主是小锦的姑姑,黄先生说过,她的御课在女生中算是不错的。 “我不要和他一辆车。” 朝霞郡主脱口而出,她看独孤小锦的眼神还有些害怕,和顺亲王府的其他人一样,她不喜欢小锦。 小锦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小脸暗了下来。 朝霞郡主张张嘴,可身旁的安阳郡主看了她一眼,朝霞郡主只能垂下了眸。 “东方先生,我和小锦一辆车。” 凤白泠气不打一处,旁人也就罢了,朝霞郡主是看着小锦长大的,竟这么排挤她。 “凤郡主,你也是新生。” 东方默笙原本还头疼着,要让谁和凤白泠同车。 “我想也没人愿意与我同车。” 凤白泠扫了眼四周的女学生,那些女学生们都一脸的冷漠。 “我想一个人一辆车,东方先生,我可以一人驾车。” 哪知道独孤小锦突然开了口。 东方默笙一怔,他微微颔首,默许了。 新老生们各自上了车,凤白泠和独孤小锦也各种上了一辆车。 “老生先后排成一列,先沿着河岸跑一圈。” 东方默笙上了一辆车,凤白泠见他从容不迫,车马行在旁边,那两个挂在车上的铃铛不急不缓,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们三个都是新生,御车第一课,要求做到鸣合鸾,既铃声连贯,错落有致,如同乐曲。小锦,你先来。” 东方默笙说罢,独孤小锦御车。 萧君赐在远处看着,眯起了眼来,就见他手指屈指一弹,一缕罡风击向独孤小锦的马。 第178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4) 这家伙,果然不怀好意。 萧君赐在旁,凤白泠一直心存警惕,见他指风弹出,凤白泠察觉到了,第七识一动,那一缕指风半空中偏了。 指风从独孤小锦擦身而过,恰好这时,明霞郡主的车从独孤小锦身旁经过。 指风不偏不倚打中了明霞郡主那匹马的马脖,马匹受了惊,长嘶一声,撒腿就往前狂奔。 明霞郡主大惊失色,她挥动马鞭想要控制马,可马根本不听使唤,一路狂奔。 “明霞郡主,不要惊慌,拉住车辕。” 东方默笙听到明霞郡主的惊叫声,高声提醒,他侧耳倾听,想要找准明霞郡主的位置想要施以援手。 可马场上,马蹄声杂乱,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明霞郡主的方向。 发了狂的马一路横冲直撞,明霞郡主又已经吓傻了眼。 “安阳,救我。” 明霞郡主只能向女生中御术最好的安阳郡主求助,可安阳郡主一看那马癫狂的模样,非但不相助,反而赶马离远了些。 周围的学生们见状,哪里敢靠近,纷纷避让,眼看着明霞郡主就要凶多吉少。 独孤小锦的车就在明霞郡主的身侧不远处,人群避让时,他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迟疑。 他提起一口罡气,双腿一蹬,就如一枚开弓箭,小小的身躯落在了明霞郡主的马车上。 不等明霞郡主反应过来,独孤小锦往前一蹿,他毫不畏惧跳到了马背上,身法漂亮,稚嫩的双手抱住了马脖子。 “嘘~马儿乖。” 独孤小锦在马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小手安抚着马背,发狂的马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明霞郡主忙控住车辕,车停了下来。 明霞郡主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安阳郡主等人已经走了过来。 “明霞,你没事,好好的马怎么突然受惊了,要好好检查下,可别是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安阳郡主一脸关切拉住明霞郡主的手,明霞郡主是独孤鹜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安阳郡主以往和她关系很不错。 明霞郡主意有所指,看向刚跳下马来的独孤小锦。 “我不碍事。” 明霞郡主漠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见明霞郡主受了惊,东方默笙让她到一旁先行休息。 “小锦,你办得很好,只是下次遇到这种事,要交给先生。你还小,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向你爹娘交代。” 东方默笙半是欣慰半是教育道,说罢,还表扬了独孤小锦。 他虽然是第一次御车,可方才一系列操作,很是熟练,而且听他驾车时的铃声,也很有序。 独孤小锦一回头,就见凤白泠冲着他比了比大拇指,以示嘉奖。 凤白泠心知,独孤小锦并不是因为明霞郡主是他姑姑才出手相救,方才换成了任何其他人,独孤小锦都会出手相助。 独孤小锦是个正直的孩子。 只是这一份正直,以后可不能被坏人利用了。 凤白泠心想着,就觉有一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她们。 不远处,萧君赐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这小子,有些能耐! 萧君赐虽然失了手,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独孤鹜这个儿子,了不得。 上一次鬼蝗失控,并不是偶然,能够在一瞬安抚住发狂的马,这天赋,萧君赐都要嫉妒了。 这时,萧君赐留意到凤白泠冲着自己也做了个手势。 “凸!” 那女人是什么意思? 萧君赐一脸的莫名。 这场闹剧之后,独孤小锦和欧阳沉沉很快就上了手。 小锦天赋好,掌控马也好,车也好,都轻车熟路。 欧阳沉沉虽然看着块头大,可以点也不笨拙,车和马在她的驾驭下,铃声也是沉稳得很。 倒是凤白泠这边,还在琢磨,骑马和驾车有些不同。 尤其是还得注意挂在车上的那个铃铛。 这也导致了凤白泠在驾车时,速度很是缓慢,铃声也是断断续续。 “凤三无,你这也算是驾车?我看蜗牛爬都比你快。” 安阳郡主等人驾着车,从凤白泠身旁走过,她驾着车,沿着蜿蜿蜒蜒的湖畔小道,不断变换着路线和车速,彰显自己的御车车技术了得。 安阳郡主上御课已经有一阵子了,算起来,学习的也是科目二,也就是御课中的逐水曲,就见她的车忽而转弯,忽而放慢速度,忽而加速,再听她的铃声,也是基本保持有序。 凤白泠依旧是不紧不慢跟在一旁,每当对方变化时,她就记住那铃声,大概了一刻钟,凤白泠心中也有了大概的底,速度慢时,铃声如何,速度慢时铃声如何。 “一堂课都快结束了,凤白泠你不会连铃声都无法连贯?” 安阳郡主又想嘲讽时,就听到凤白泠手中马鞭一挥,马蹄蹬踏,凤白泠的车速陡然加快。 叮叮叮当当当—— 凤白泠站在马上,她的沿着河岸行去,车速或快或慢,挂在马车上的铃铛声也是此起彼伏,犹如潺潺流水声,分外悦耳。 那蜿蜒的河道,在她车下就如平地一般。 “这怎么可能?这才一堂课?她就能做到逐水曲了?” 见凤白泠的车每一个转弯,每一个加速铃声都不会停顿, 安阳郡主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们也都是一脸的呆滞。 他们中很多人,上了半年课了,都还没法子像是凤白泠那样,自如地在水边驾车。 “母妃好厉害!” 独孤小锦激动地鼓起掌来。 车停下来时,铃声曳然而止,一切都恰到好处。 东方默笙站在那,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景象。 女子红衣如火,她站在马车上,长发迎风飞舞,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味,她朝着他走来。 “默笙。” 她巧笑倩兮,执起了他的手,两人一起上了马车,策马天涯。 “东方先生。” 东方默笙耳边,萧君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东方默笙回过神来,他冲着萧君赐微微颔首。 “摄政王有何事?” 萧君赐笑着说道。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看大楚学子们御术了得,本王想要和他们切磋切磋。” 第179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5) 萧君赐要与国子监的学生们一较高下。 此言一出,东方默笙还未答应,安世子在内的一干国子监学生们一下子沸腾了。 “东方先生,我愿一战。” “先生,我也想一战。” 那些学子们都个个争相恐后,摩拳擦掌。 他们都是大楚子弟,因是文人的缘故,这辈子都不大可能上战场了。 他们早就听说了,萧君赐威名远播,在战场上如何了得,连独孤鹜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今日一看,也不过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了不得的。 况且,萧君赐是外来的,国子监的马和车他都不熟悉。 “若是赢了萧君赐,不就意味着,我比独孤鹜还强。就算是输给他,也不算是什么,这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 安世子暗暗道。 看到学生们都主动请命,东方默笙欲言又止。 “东方先生,少数服从多数。” 萧君赐说罢,走到了一旁,随意选了匹马和一辆车。 “白泠,我们要去凑凑热闹?那可是萧君赐,不用说赢了,就是打个平手,也是名扬天下。” 就连欧阳沉沉都不禁摩拳擦掌。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我们当吃瓜群众不香?萧君赐主动请战,绝不安好心。” 凤白泠也不为那些安世子那帮人担心,这帮人,狂妄自大,也该吃点苦头了。 最终,东方默笙选了十三名国子监的学生与萧君赐比试御术。 比试的地点就选在湖边,一眼望过去,一共十四辆马车并驾齐驱,为了方便比试,还临时画了赛道。 “御术比试的规则如下,最快跑完湖畔全程者为胜,若是同时抵达,则以一方的鸣合鸾声为优胜条件。” 东方默笙宣布了比试规则。 恰逢国子监和毓秀院午休,一众男女学生都闻讯赶了出来,他们围在湖畔赛场旁。 两边的男女先生们闻言在旁维持着秩序。 “安世子加油。” “赵公子加油。” “国子监必胜。” 学生们一听说是和北歧摄政王比试,都开始替国子监的学生们加油。 人群中,又以替安世子加油打气的最多,他身份尊贵,又是天班的班长,相貌也不错,很多毓秀院的女学生都爱慕他。 安世子上了车后,也冲着周围的人挥手,一副将军凯旋的神态。 萧君赐神情淡然,他站在马车上,修长的身形就如一棵松柏,手中执着马鞭,轻轻击打着手背。 “默笙,这是怎么回事?” 郭祭酒听到消息时,匆匆赶来,已经是临近开赛。 “萧君赐请战,学生们跃跃欲试。郭祭酒,抱歉,我没能拦住他们。” 东方默笙苦笑。 郭祭酒摇头叹息。 “不怪你,你年纪轻,那些学生们未必服你。也罢,让他们吃吃苦头,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听到以上清亮的竹哨响起。 十四辆车同时发车,安世子的车行得最快,就听挂在他车上的铃铛声,密集如骤雨,叮叮当当,随着马蹄声,一路往前。 其他学生们的车也是争先恐后,如脱缰的野马,反倒是萧君赐的车跑得并不快,那铃铛声也是不疾不徐。 “安世子果然有两下子。” 安阳郡主激动不已,一旁的明霞郡主轻声道。 “我大哥说过,行车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湖畔赛场有一段距离,若是一开始就跑得快,后面怕是会后劲不足。” 可她身旁的安阳郡主哪里听得进去。 眼看安世子已经跑完了湖畔赛场的四分之一,处于领先地位,其他国子监的学生陆陆续续,跟在他后头,萧君赐的车落在了倒数第二位。 “萧君赐搞什么鬼?” 欧阳沉沉纳闷道。 “欧阳姨,他的铃声。” 独孤小锦轻轻拽了拽欧阳沉沉的衣摆。 “铃声怎么了?” 欧阳沉沉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留意着车速,毕竟十四辆车一起跑,铃声夹杂在一起,哪里听得清。 被独孤小锦一提醒,欧阳沉沉不禁凝神。 细听之下,萧君赐车上的铃声先是不疾不徐,可铃声悦耳悠长,竟能在一众杂音中脱颖而出。 “那铃声,好像是一首战歌。” 欧阳沉沉的胖脸抖了一抖。 “还有马蹄声。” 凤白泠也听得分明。 和国子监学子们的鸣合鸾不同,萧君赐的铃声和马蹄声是交相辉映的。 叮当~哒哒哒~乍听之下不和谐,到了后面,越发整齐井然有序。 “是北歧战歌! 赳赳北歧,共赴国难, 赳赳北歧,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北有北歧,如日方升, 百年北歧,沧桑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北歧有士,谁与争锋!” 欧阳沉沉倾听之下,觉得那铃声,那马蹄声都如撞击在自己的心上,一种震撼心魂的感觉,让人不禁生出了畏惧之情。 “不好。白泠、小锦,你们要提防。” 意识到自己被那萧君赐的铃声和马蹄声影响到时,欧阳沉沉忙运起体内的罡气,压制那种低落的情绪。 再看小锦,他浑身紧绷,额头有汗水冒了出来。 这孩子也感觉到了。 欧阳沉沉急忙看向凤白泠,担心好友受影响,可看凤白泠,一脸从容,没有半点受影响的感觉。 倒是周围呐喊助威的那些人已经没了声音,他们脸上都是惶恐不安之感。 跑在最前面的安世子也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的马也开始不听使唤,马头一晃,偏离了跑到,朝着身后一辆车撞去。 安世子暗叫不好,他手中的马鞭挥了下去。 “畜生,快!” 可他的马根本不听使唤,一声嘶鸣,马群躁动了起来,几辆马车撞击在一起,几多名国子监的学生们从马上跌落,数人被马踩踏受伤。 安世子更是被他的马踩断了小腿。 一辆接着一辆,那些马车就跟中了邪似的,在行到一半不路程时接连出事。 郭祭酒面色难看。 “萧君赐太狠了,立刻叫停比赛。” “大楚国子监,不过如此。” 看到东倒西歪,人仰马翻的车和学子们,萧君赐眯起了眼,那双斜长狠戾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第180章 母子合力,名动国子监(6) 萧君赐声如洪钟,一席话说的国子监上下羞愧不已。 国子监,乃是大楚一国之精英所在,就这等货色? 独孤鹜浴血沙场,就是为了让这群废物在楚都歌舞升平? 他眼眸一冷,车轮就要轧过一名国子监学生。 “摄政王车下留人。” 就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琴音,琴音不似寻常琴音那般悠扬自得,反而有一股子慷锵之调,琴音所至之处,萧君赐的马马蹄一个踏空。 一蹄踏错,铃声激荡,那一首北歧战歌也随之乱了。 “快,上前救人。” 郭祭酒忙让先生们上前,把受伤的学生们抬出来救治。 “摄政王,比试已经结束了。” 郭祭酒沉声道。 “赛事才过半,怎么,国子监是无人能应战?你,可愿与我一……” 萧君赐居高临下,手中的马鞭一指,指向了东方默笙。 可惜,这小子是个瞎子,他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谁说国子监无人,我愿与你一战。” 独孤小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那精致如雕琢一般的小脸上,写满了凝重。 当看到萧君赐的马蹄踩断了国子监学生的脚,看到车轮轧过大楚的战车时,他不禁想到,在战场上,北歧和大楚的大军也是如此作战的。 国子监学子,都是大楚的栋梁之才。 萧君赐哪里是在比试御术,他分明是在践踏大楚的脊梁。 今日一战,大楚国子监若是就这么败了,大国颜面何存? 父王若是在此,绝不会坐看萧君赐在大楚的国土上如此放肆。 “小锦,不可莽撞。” 郭祭酒老脸上的胡须抖个不停,这孩子,可不能出事了,安世子腿被踩断,就算是接上了,怕也得落个瘸腿的下场。 “哈哈,大楚国子监果然是无人,居然要让一个孩童来应战。” 萧君赐睨了眼独孤小锦。 这小子不错,奈何太小了点,他老子来还差不多。 周遭,没有人敢作声,安世子等人的下场,实在是太惨了些。 “再算上一个我如何?” 独孤小锦的小脑袋上,多了一只手,凤白泠揉了揉小锦的头,眼眸里,带着赞许。 “这怎么行,凤郡主。你也和小锦胡闹。你们俩都才刚上第一节御课。” 郭祭酒差点没厥过去。 “我们母子俩,上阵不离,算一组,愿意和摄政王刚比完着余下的半程。” 凤白泠眼中闪着慧黠。 萧君赐暗算小锦的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君赐打量了母子俩一眼,他眉头拧了拧,竟觉得凤白泠和独孤小锦眉宇间有几分神似。 “不可能,这小子分明是她的便宜儿子。” “既是凤郡主想要一战,萧某人怎敢不从,不过,车马无眼,你们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别怪萧某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萧君赐调侃道。 他吃了凤白泠两次亏,对凤白泠也是心生警惕。 “摄政王多虑了。” 凤白泠说罢,走到一旁,上了战车,独孤小锦也一跃上了战车。 目睹这一幕,国子监和毓秀院的学生们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只知道纵容独孤小锦,若是独孤小锦出了什么事,独孤鹜一定不会饶她。” 安阳郡主再一想,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她方才听郭祭酒说,已经命人去请独孤鹜来制止萧君赐,若是独孤鹜亲眼目睹,一定不会原谅凤白泠。 明霞郡主欲言又止,只是看向凤白泠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她若是也有那样的勇气就好了。 “母妃,孩儿又擅作主张了。” 独孤小锦上了车后,愧疚道。 他一人应战也就罢了,还拖累了母妃。 “放心,天塌下来我和你一起扛。不过,萧君赐实力很强,我们俩,得智取。” 凤白泠,在独孤小锦耳边说了几句。 余下的半程比赛,只有两辆马车。 一车上,萧君赐气定神闲,另一车上,凤白泠和独孤小锦面色沉凝。 东方默笙虽是看不见,可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那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一声哨响,两辆马车几乎是同时发车。 萧君赐显然已经适应了马和车,他的马蹄和铃声很快就又化为了那一首北歧战歌。 战歌起,人也好,马也好,心境都不免受到了影响。 凤白泠和独孤小锦的马开始焦躁。 “母妃说,只要控好马即可。” 独孤小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铃—— 车上的铃声一变,凤白泠振了振嗓子。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北歧兮,逐歧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歌! 萧君赐的马鞭一顿,凤白泠所唱的,无疑也是一首军歌,他未曾听过。 可从凤白泠口中唱出来,声音清亮高亢,直上云霄。 “我没听错,独孤小锦御的车,马蹄声和铃声,咚咚作响,怎么听着像是战鼓声。” “还有她的歌声,我感到我体内的一腔热血激情澎湃,女子的歌声竟也能唱出这等雄壮之歌。” 若萧君赐的歌声是让我军心情低落的,那此时凤锦组合的歌铃声,就是让我军士气大振,直击敌营。 同样是歌声,东方默笙只觉得,今日凤白泠的歌声和颂春宴上截然不同。 那日,她是红梅踏雪,梅花树下的一个妖精,迷惑人心。 那今日,就是巾帼女杰,披荆斩棘额,所向披靡。 战歌之下,踏破河山的气势,不仅是人,就是马也受到了激励。 就见独孤小锦和凤白泠的车越跑越快,车上的铃声也是相得益彰,母子俩一御一歌配合的天衣无缝,反倒是萧君赐的马受到了影响,生出了畏敌之意。 萧君赐眼看自己的马被凤白泠和独孤小锦的马车超出了半个车身,距离终点也不过数步之遥,萧君赐冷哼一声。 他一跃下了马车,双臂一振,双臂上的肌肉就如岩石般坚硬。 一手举车,一手举马,竟是将足有千斤重的车和马齐齐举过头,飞身一纵,连人带车马,飞掠到了终点,竟是想要靠着一己之蛮力,强占一头。 第181章 关于圆房这个问题 “萧君赐!” 眼看萧君赐已经要抢在前头,身后,凤白泠叫了一声。 萧君赐回头一看,就见凤白泠手中有个瓶子,瓶子上,有个黑点。 “蜱!蜱虫!” 萧君赐只觉得后脊一寒,想到了那玩意吸血时的丑陋模样。 堂堂北歧摄政王,天不怕地不怕,可却栽在了小小的蜱虫,他气息一乱,气力不足,到了半空的身子一坠,愣是离终点还有半步。 独孤小锦和凤白泠的马和车冲过了终点。 “赢了!” 郭祭酒老脸上,沟壑舒展开,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 东方默笙眼角的那颗血痣也动了动,嘴角扬起一抹不知觉的笑。 “赢了!我们赢了北歧!” “国子监赢了!” “分明是毓秀院赢了,凤白泠是我们毓秀院的!” 国子监和毓秀院的男女学生们短暂的沉默后,欢呼了起来。 安阳郡主气愤着摔倒了马鞭,带着几名女学生扬长而去。 马车上,独孤小锦下了马车。 凤白泠正欲下车,一只手伸了过来。 东方默笙笑着,站在车旁,凤白泠用了太多的第七识,真有些脚软,她正欲谢东方默笙。 “你使诈!你打算用虫暗算本王!” 萧君赐脸都气绿了,长腿一跨,跟旋风似的,冲到凤白泠面前。 “虫?什么虫?” 凤白泠脸上满是困惑,她拿出了早前那个瓶子,打开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些黑芝麻罢了。” “凤白泠!” 萧君赐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恶至极。 “摄政王对我的未婚妻有意见?” 低沉的男声适时传来,萧君赐高大的身躯一震,他回头一看,就见独孤鹜坐在了轮椅上。 他眼眸一沉,狐疑着打量着独孤鹜的腿。 这家伙,到底还是残了? “父王!你是来接小锦的?” 独孤小锦看到了独孤鹜,快乐的像一直脱缰的小马,他飞奔向独孤鹜,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拉住凤白泠的手,蹦跳着向独孤鹜跑去。 父王鲜少亲自到国子监来接他放学。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们看到独孤鹜,都一脸的敬畏。 在听说小锦是独孤鹜的儿子后,更是目瞪口呆。 所以说,独孤小锦根本不是什么平民,他是鹜王的儿子。 “干得不错。” 独孤鹜将独孤小锦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凤白泠则是轻车熟路,到了独孤鹜身后,推着轮椅,旁人看上去,俨然已经是一家人。 萧君赐眼中,这一家还挺和乐融融的,可他总觉得看着很是不爽,让人想要破坏这难得的美好。 “独孤鹜,你身后的女人可知道,你体质特殊,跟了你,她会死。” 萧君赐嘲讽道。 独孤鹜蹙了蹙眉。 周围,那些国子监和毓秀院的学生和先生们都还未走,尤其是毓秀院的那些女学生,都纷纷看了过来。 独孤鹜克妻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旁人都不知道,那竟是因为独孤鹜体质的缘故。 独孤鹜还未开口,凤白泠笑着说道。 “摄政王,你怕是不知道,女人为了心爱之人(物),是不怕死的。” 凤白泠垂下眸,眸光温柔如水,凝视着独孤鹜。 为了帝王之气,死怕什么,再说了,她也就默默碰碰,又不“吃”了独孤鹜! 心爱之人? 独孤鹜心头一动,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 “母妃不会有事的,我和父王都会保护她的。” 独孤小锦抓住凤白泠的手,又抓住了独孤鹜的手,小脸上满是坚定。 东方默笙站在三人不远处,虽是看不到,可他只觉得这三人之间,旁人根本难以融入。 “摄政王,欢迎你来参加我和凤郡主的婚礼。” 独孤鹜说罢,抬起了手,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凤白泠的手。 凤白泠一怔,男人的虎口上有一层老茧,手心很暖。 她嫣然一笑,眉目就如活了般,一家三口也不理会萧君赐走了。 “独孤鹜,但愿到了婚礼那天,你还能像今日一样镇定。” 萧君赐也勾了勾唇。 一家三口出了国子监,独孤鹜松开了手,他让小锦先上马车。 “有件事,我要和你先说清楚。哪怕是你我成了婚,我也不会和你圆房,此事,你必须对外保密。另外,你也不能和任何男人有牵扯。” 独孤鹜面色冷峻,沉声道。 他只是腿废了,眼睛可没瞎,东方默笙方才要扶她下车? 她是缺胳膊断腿了,还用男人扶? 既然心仪他,就要做到规规矩矩。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要求,这一年里,你不能和任何女人有牵扯,包括纳兰湮儿。同样的,你也不能有什么通房丫头,什么侍妾。” 凤白泠也理直气壮道。 独孤鹜眼眸一沉,想要说什么,这时独孤小锦从马车上探出小脑袋来。 “父王,母妃,我们一起去醉仙居,小锦和欧阳姨说,等着我们去试新菜式。” 凤白泠这才想起来,醉仙居今日第一次使用耗油开始营业,欧阳沉沉上完御课后,就匆匆离开了。 车到了醉仙居时,就见到醉仙居门口放着一个牌子。 “开业大酬宾,第一天免费试吃,第二天半价,第三天七折。” 牌子一出去,醉仙居里的客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凤白泠和独孤鹜、小锦进门时,风晚带着小鲤、春柳也来了,只是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座位。 “你们先去楚月楼坐坐,否则陆瘦子怕要哭死了。” 欧阳沉沉也忙得满头大汗,见了好友几人,打发了几人去楚月楼。 “娘娘,他们都夸醉仙居的菜好吃。” 凤小鲤偷偷溜到一旁的桌子边听桌角,凤白泠笑着点点头,这还只是开始,等到新歧村那边的果蔬供应上了,醉仙居的生意只会更加好。 不过作为楚月楼的的老板的独孤鹜,似乎也不大在意,几人只能去了楚月楼。 比起来,楚月楼今日的生意的确差了一一些,不过依旧还有不少老客。 刚到了独孤鹜和陆音的预留雅间里,陆音就一脸八卦道。 “你们听说了没,那篇‘赠郭祭酒’?” 第182章 不要脸第一人 “郭祭酒?” 独孤鹜这几日忙碌着户部的事,今日也是匆匆赶到了国子监,对于楚都的八卦,知道的还真不如陆音。 这家伙最近在杏林春坐堂,听到了不少民间消息。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绝了!” 陆音不是什么酸腐儒生,可平日也算是喜欢和一些文人墨客打交道,这一篇《赠郭祭酒》是从国子监流出来的。 据闻郭祭酒得了此名篇后,就亲自写出来挂在了国子监的大门口,那些先生们路过时看了,都是感动得直掉眼泪。 人人都羡慕郭祭酒,能得了这么一篇名诗。 “诗还传到了圣上那,圣上有感郭祭酒劳苦功高,亲自嘉奖了他一番,封了他太子太傅。” “没记错的话,太子还在床上躺着吧?” 凤白泠冷不丁说道。 “官职那是用来收买人心的,只是为了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安慰罢了。郭祭酒原本只是一介书生,能在天命之年得了这么一个名声,都亏了此诗。我就是好奇,这诗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不仅是陆音,整个楚都的文人墨客,乃至朝臣们,都在传诵此名篇,听闻还传到了其他国家去。 独孤小锦一听,眼睛瞪圆,想要说啥,可是看看凤白泠,凤白泠冲着他眨眨眼。 凤白泠可是一早就和小锦说好了的,此诗的正主不能外泄。 她是借花献佛,可不敢将前人的名号往自己身上安。 “的确是好诗。” 独孤鹜抿了一口茶,他鲜少夸人,但是此诗的确出众。 “说是一位凤姓友人赠送的。我琢磨着,大楚能有几个姓凤的,如果能讨一副诗作,就好了。凤师父,你认识不,也许还是你本家?” 陆音瞅瞅凤白泠。 凤白泠轻咳了两声,摇摇头。 黄昏前后,吏部衙门里。 凤展连和往日一样,早早就要离开衙门。 他身为驸马,和东方莲华成婚后,就一直不得重用,只是当了员外官。 这就是个吏部的一个闲差,整日无所事事,也没正式的职务,凤展连自从和东方莲华分居后,背地里嘲笑他的人更多了。 这口气,他一直咽不下去。 这时一名木姓官员迎上前,主动打招呼道。 “凤大人,你可知道这一篇‘赠郭祭酒’。” 那官员说着,拿出了一份誊抄好的诗稿。 凤展连读了一遍,也觉得此诗不错。 “听说是郭祭酒的一位凤姓友人赠送的,这一位,不会是您吧?若是您,您可就要高升了,侍郎大人是郭祭酒的学生,对这篇诗爱不释手。” 那位官员琢磨着,楚都也没几个凤姓官员,倒是凤展连当年高中状元,听说颇有诗才,没准就是他做的。 凤展连一听,他刚好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吏部最近有了空缺,是个员外郎的官衔,若是这时候能得到尚书大人的赏识,再让南风疏通疏通,那官职一定是他的。 凤展连笑道。 “不瞒木兄,的确是在下的拙作。” 他倒也不担心,郭祭酒会出面曝光此事,郭祭酒年事已大,平日除了国子监上课,几乎足不出户。 至于那诗的正主,一定也是个名不经传的,毕竟天下凤姓人能有几个,要是出名,郭祭酒早就说了。 “还真是凤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下子,我们吏部可是出了一个大诗人了。” 话一传开,吏部那些平日和凤展连不来往的官员们都纷纷前来结交,凤展连这个多年坐惯了冷板凳的驸马爷,只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 凤白泠带着凤小鲤回到郡主府时,已经入了夜。 刚下马车,就见凤展连喝得醉醺醺走了过来,凤展连看到凤白泠,呸了一口。 “凤白泠,你和东方莲华走着瞧,我凤展连一身才华,是金子总会发光。他日我平步青云,我要让你母女俩跪着求我。” “来人啊,把这疯狗赶远点。” 凤白泠睨了眼凤展连,也不知这家伙的话,有多少传到了东方莲华耳中。 “老爷,你怎么喝醉了。” 南风夫人从凤府里匆匆走了出来,她见了凤白泠,冲着她妩媚一笑,扭着水蛇腰,搀着凤展连进去了。 看到两人的身影,凤白泠心底一阵冰冷。 这个南风夫人绝不简单。 自打她入门后,连薛姨娘那样的老白莲都被打压下去了。 为了避免日长梦多,还是要早点让他和东方莲华和离的好。 回府后,凤白泠让春柳带着小鲤去洗澡。 她前去给东方莲华请安,东方莲华面有郁色,凤白泠一看,她的手边还放着早前那一封关于凤洛尘的信。 凤洛尘从赌场逃走后,也有好一阵子了,迄今杳无音讯,凤白泠也让人去打听过,可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封信都没有。 东方莲华每每想起来,都不免难过。 见凤白泠进门,她将那封信收好,也不愿让女儿多虑。 “娘。又在想洛尘了?放心,他自小机灵,不会出事的。” 凤白泠算算日子,虽然和那一世有些出入,可凤洛尘应该也快回到楚都了,运气好,还能赶上她这个当姐姐的婚礼。 “陈国公府来了一封帖,邀我们母女俩去参加接风宴。原本我想拒了,你也知道这种场合,我一直不擅长。只是这次有些不同,说是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摄政王和陈国公夫人的爱女,所以设下宴席,楚都年满十四,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都应邀参加了。听说也给凤府下了帖,凤香雪和凤若颜姐妹俩因为才名出众,也破格被邀请了。” 东方莲华叹道,说起来,这也就是变相的相亲会,虽说也不管凤白泠和凤若颜那样的有婚约的女子的事,可皇嫂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萧君赐来访,独孤鹜又双脚残废,永业帝这时候想要赐婚给萧君赐,也是为了安抚北歧。 “陈国公府的接风宴?” 凤白泠掂量了下那帖子,她怎么觉得,这是场鸿门宴。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83章 龙婆的教诲 虽是鸿门宴,却不得不去。 这一点,东方莲华母女俩都很清楚。 虽说萧君赐在郡主府外晕倒的事,让永业帝打消了一些疑虑,盯着郡主府的人也因此少了些,可永业帝的疑心病并未因此打消。 若是不出席,不免被人诟病。 “娘,你放心,我和你一起去饮宴。” 凤白泠收了帖子,又和东方莲华说了些白日发生的事后,这才回了房。 这一日,凤白泠用了大量的第七识,她又困又累,将一批给新歧村的种子收入急救箱后,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那种熟悉的鬼压床……龙压床的感觉又来了。 凤白泠感到胸口一阵窒息,睁开眼,就看到龙婆伏在她身前。 那双标志性的灯笼龙眼,就这么瞅着她,看得凤白泠一阵发毛。 凤白泠一阵无力的口申吟,都是第七识的错。 龙婆的存在,旁人是看不到的,包括独孤鹜也是如此。 白日里,它有金色锁链的束缚,所以无法自由行动,可是一旦入了梦,它就可以进入凤白泠的梦,差使她。 “龙婆,你下次入梦能不能先知会一声?” 凤白泠一脸怨气,女人缺了美容觉,那是很容易变老的! 有一就有二,而且自打龙婆发现凤白泠能够斩断那几根金色锁链后,它就很熟练进入凤白泠的梦。 “废话少说,龙临之事,我已经帮你做到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龙婆用那根龙尾,啪啪啪打着凤白泠的脸。 虽然是梦里,可触感却很真实,凤白泠被龙尾扫了一脸,什么睡意都没了。 “斩断第二根金色锁链,你说的容易,上一回,是因为我得了水之圣印,才能斩断。你也看到了,我连个萧君赐都收拾不了。” 凤白泠摊手。 “弱鸡。所以你更加需要修炼,变强,还有脸在这里睡觉。否则,下次遇到了其他圣印时,你还不被吞了?” 龙婆打了个响鼻。 水之圣印这次,是凤白泠运气好。 遇上了少主在,加上水之圣印被萧君赐的人封印了一阵子,丧失了大半的灵力,凤白泠才能靠着第七识勉强将其收服。 这还是因为水之圣印还是几大圣印中,最温驯的存在,要是遇到了暴躁的火之圣印,凤白泠还不被烧成了“烧鸡?” “果然有其主,就有其龙。你这语气,和独孤鹜一样讨厌,你以为我不想变强?可我过了年龄,没法子聚印了。” 凤白泠的第七识虽强,可也不能像是武极高手那样,对敌自如,就是对上文华高手,也得小心自己不要被蛊惑了。 她最近也在琢磨着,多研究一些毒,乃至毒虫毒蛇,也许自保还有些好处,但这些也还不够。 “你得了水之圣印,每天却知道用来种点鸡毛蒜皮的果蔬,应该用它来变强,上善若水,别看水之圣印脾气好,可可塑性最强,你要是用好了,技能对敌,也能御敌,再遇到萧君赐那小子,至少能够活命。” 龙婆给了凤白泠一个眼神,那眼神和独孤鹜一模一样。 凤白泠强烈预感,这龙和独孤鹜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怎么一样的傲娇臭脾气。 凤白泠换上了副讨好的笑容,摸摸龙婆脖颈下的鳞片。 “水之圣印还有那能耐?您老给我说说呗?” 龙婆给了凤白泠一个“学着点”的眼神,这才开始讲解水之圣印的好处。 东方一片鱼白。 东院里,红黄绿各色的小番茄挂满了枝头,黄瓜花刚开没多久,大大小小的辣椒缀着露水,井边,凤白泠叫了水之圣印出来。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水之圣印和凤白泠已经很亲密了。 得知凤白泠能带着自己四处走走,在井里早已呆腻了的水之圣印愉快的答应了。 凤白泠的手指碰触到水之圣印时,只感到一股冰凉之感,涌入体内。 眉心间,有一个淡淡的水字出现了。 和文华印、武极印的颜色不同,这个古体的“水”字,带有淡淡的金光,而且不会持久出现,一晃就消失了。 水之圣印是可以存活在人的体内,只是不定时放它出来,吸收一些水汽。 “第一步,吸收水之圣印完成了。” 凤白泠摸了摸眉心,眉心的那一个金色的“水”字早已消失不见了。 凤白泠到了凤小鲤的房中,一听到动静,就睡在小鲤身旁的黑电警觉了起来。 见是凤白泠,黑电摇了摇尾巴,凤白泠招了招手,黑电一跃出了房间。 这个时辰,风晚应该去了顺亲王府向独孤鹜汇报去了。 凤白泠带着黑电去了安国公府以前的侍卫们训练的校场。 “黑电,攻击我。” 凤白泠命令道。 黑电一动没动,那双狼眼里透着困惑。 经历了医疗舱后,黑电对于凤白泠的恐惧,那绝对是凌驾在独孤鹜和萧君赐之上的。 凤白泠是黑电无法理解的存在。 “放心,我不会受伤。你若是攻击得到我,我给你吃西瓜。” 作为一只狼王,黑电最爱的竟是吃西瓜,这一点还是凤小鲤发现的。 凤白泠刚说完,黑电嚯的一声扑了过来。 身形之快,比起早前又快了不少,如果萧君赐在场,必定会大吃一惊。 这都是亏了凤白泠的灵泉的缘故,这阵子,她已经开始在家人和黑电的饮食中加入一部分的灵泉。 苏母和春柳是普通人,更加健康了,东方莲华近日习武,身法和速度气力都更加jing进了,小鲤因为年纪小,暂时没什么变化,黑电的变化同样惊人。 它体型又涨了一圈,浑身的毛发黑的发亮,狼牙和狼爪更加锐利,扑杀时,自带了一股罡气。 凤白泠体内,那一道水之圣印动了动。 一股犹如罡气般的无形水汽迅聚在凤白泠身前。 就如一道无形的屏障,黑电扑上来时,嘭,撞了个正着。 黑电一脸懵,落到地上,回头看看,凤白泠一脸笑意,站在那,身前什么也没有。 为了西瓜,它不气馁又是一个扑杀,依旧是没有碰到凤白泠。 一连数十次扑杀,都是如此。 直到天亮,凤白泠已经基本掌握了用水盾保护自己的要领,一早,凤白泠出门前去毓秀院,哪知道,郡主府外,已经停了辆马车。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84章 一人一世一双人 马车上的徽章是顺亲王府。 凤白泠有些意外,明霞郡主从车上下来,她看上去涩生生的,犹豫了很久,才拿出一双靴子,递给凤白泠。 “凤郡主,劳烦你将这双靴子送给小锦。” 凤白泠看看小靴子,针脚整齐,用的也是上等的材料,看明霞郡主双眼里满是红血丝,看样子,是连夜赶制出来的。 独孤小锦最近个子蹿得快,靴子也小的快,独孤鹜又是个粗心的,不曾留意这些。 凤白泠早前也留意到了,只是她不通针线活,还打算过几日带独孤小锦去买,没想到,明霞郡主倒是亲手做了一双。 “你怎么不自己拿给他。小锦若是收到了,会很高兴。” 独孤小锦嘴上不说,可实则上,并不讨厌的明霞郡主这个姑姑,否则,昨日他也不会主动出手相助。 “我……我对他不好,他不喜欢我。” 明霞郡主轻轻摇摇头。 她母妃是顺亲王王妃,从小,就教导她提防独孤鹜,她也怕那个行事残酷冷血的哥哥。 后来独孤鹜带回了小锦,顺亲王妃和府里的仆从们都说小锦是捡来的,是个野种,大伙都排挤他,明霞郡主也不敢和小锦太亲近,虽说也没苛待独孤小锦,可旁人欺负他时,她也没有帮过忙。 久而久之,姑侄俩很生疏。 明霞郡主也不敢在毓秀院里将东西给凤白泠,她怕安阳郡主她们排挤她。 “我替他谢谢你。” 凤白泠也没有为难明霞郡主,明霞郡主胆小怯弱,记得上辈子,凤白泠被赶出府后没多久,她也出嫁了。 她嫁给了东方离为侧妃,可惜当时的东方离心仪的是凤香雪,两人成婚后,明霞郡主不得宠爱,最后凤香雪入了门,她郁郁寡欢,嫁过去的第二年就死了。 没记错的话,两人好像就是在不久之后订亲的。 凤白泠回想起来。 想到了不久之后的陈国公府的那一场宴席,很可能两人就是在那时被指了婚。 “明霞郡主,你喜欢东方离?” 凤白泠叫住明霞郡主。 明霞郡主眼底闪过一抹羞涩,也不否认。 “可他不喜欢你,即便如此,你还打算和凤香雪两女共事一夫?” 凤白泠打量着明霞郡主,明霞郡主其实长得也不比凤香雪差,只是她不自信,不如凤香雪明艳大方,可东方离喜欢的就是明凤香雪那样的白莲女,明霞郡遇到凤香雪,那绝对是死无全尸。 明霞郡主心中诧异,她求母妃向皇后求情赐婚,皇后的确有意让她嫁给东方离为侧妃。 只是这件事,未曾对外说起,为何凤白泠会知道? “凤郡主,我知你刚被七皇子退了婚,对七皇子有些不满。他是个好人,我并不介意……” “是我退了他的婚。我并不介怀其他人嫁给他,做侧妃也好,做正妃也罢,只是你,是我将来的小姑子。凤香雪是我的妹妹,我很了解她,有她在,你根本得不到东方离的宠爱。你难道想要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凤白泠的话,就如利刃,刺在敏霞郡主的心头。 她的母妃顺亲王妃就是如此。 顺亲王当年虽娶了她,可他真正爱的,是独孤鹜的娘亲,可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娶她为正妃。 顺亲王妃虽然得了正妃之位,却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心,她原本也不是那般苛刻的脾气,可顺亲王死后,她变得越来越刻薄。 她会变成母妃那样的人嘛? 明霞郡主轻轻咬了咬唇,眼底笼上了一层忧色。 “可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不嫁给七皇子,我娘也会让我嫁给其他世子、大臣长子。” “那人若是真心待你,就会一人一世一双人。” 一人一世一双人? 明霞郡主不禁睁大了眼,仿佛凤白泠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你和我哥哥……” “他若是娶了我,那只能有我一个。否则,我就……” 凤白泠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时,凤府门外,有人走了出来。 凤白泠拉着明霞郡主躲到了马车后。 明霞郡主刚要说话,就被凤白泠捂住了嘴。 “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凤白泠指了指凤府外,凤若颜和东方离一起走了出来。 “七皇子,还要劳烦你来接我。” 凤若颜一脸娇羞,东方离扶着她上了马车,两人的举止很是亲昵,东方离在凤若颜的腰间捏了一把,羞得凤若颜俏脸发红,嗔怪着捶了他一拳。 两人上了马车,也不知在车内说了什么,凤若颜发出一阵阵娇笑声。 明霞郡主看得心口一窒。 什么时候,若颜和七皇子也…… “这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凤白泠撇了撇嘴。 那一世,凤若颜都没敢表现的那么露骨,这一世,她倒是主动了许多。 “凤郡主,我来找你的事,还请不要说出去。” 明霞郡主六神无主着,她匆匆上了马车,凤白泠摇摇头。 看样子,想让明霞郡主醒悟过来,还要下一剂猛药。 郡主府的马车到了毓秀院时,其他贵女小姐们都已经到了。 昨日凤白泠和独孤小锦赢了萧君赐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凤白泠一出现,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白泠,我有一事相求。” 凤白泠在辰班的同窗陌浅浅见了凤白泠,走了过来。 陌浅浅和凤白泠、欧阳沉沉的课不同,虽然是同班,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几日不见,陌浅浅看上去气色很好,她身上竟也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穿着发的院服,而是换了一身半新的紫兰广绣裙,淡淡的紫色衬得她皮肤细腻,更加楚楚动人了。 凤白泠也听说了,陌浅浅在几门课上表现出众,还被先生们表扬过,她在平民学生中的人气很高,隐隐有了领头人的姿态。 “什么事?” 凤白泠问道。 “我听说,你父亲是凤大人,他才学出众,不知我能否求一幅他的墨宝?” 陌浅浅听说,国子监那边流传出了一篇传世名作,是出自凤白泠的父亲之手,她真羡慕凤白泠,有一个状元爹。 第185章 又该医佛出手了 能得到凤展连的一幅墨宝,那是何等荣幸的事。 陌浅浅一脸期盼,望着凤白泠。 “凤展连的墨宝?你若是想要,向凤香雪和凤若颜要即可,凤展连与我娘已经分居,很快就要和离,他与我没有把关系。” 凤白泠神情漠然。 陌浅浅听得一愣。 “你爹和你娘要和离?白泠,那你怎么不劝着点,和离后的女人,会被人看不起的。” “被人看不起的,难道不应该是始乱弃终的渣男?我娘是永安公主,身份尊贵,何人敢看不起她。倒是你要墨宝的那一位,当了一辈子的小白脸,才该是被人看不起的。” 凤白泠冷笑。 “凤白泠,你简直是大逆不道,大伯是你爹,你竟敢在背后非议她。” 凤若颜和安阳郡主这时走了过来。 凤若颜听到凤白泠的话,怒火中烧,上前堵住凤白泠。 “可不是嘛,凤白泠,你还真以为,你娘是公主就了不起了?今时不同往日,凤驸马才学出众,他的‘赠郭祭酒’一诗,连圣上都暂不绝口。你还敢在背后非议他,小心为天下学子所不容。” 安阳郡主冷笑道。 “赠郭祭酒?” 凤白泠语带困惑,怎么和凤展连扯上关系了。 “陌浅浅,你想要我大伯的墨宝对吧,我可以帮你求个字,可你以后,要和凤白泠保持距离。” 凤若颜昨日回府时,得知那一篇轰动国子监和毓秀院的诗竟是大伯做的,喜出望外。 听香雪姐说,大伯靠着这一首诗,很可能会升任户部员外郎呢。 那可是四五品的官,凤府可算是要扬眉吐气了。 “吵吵嚷嚷些什么,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欧阳沉沉走入毓秀院的大门时,就见一群人围着凤白泠,顿时气不打一处。 她蒲扇似的手一拨,就把几人都推开了。 “懒得和你们理论,安阳,我们走。” 凤若颜对欧阳沉沉那一身肉还有些发憷,拉着安阳郡主就走,陌浅浅迟疑了下,还是跟着她们离开了。 “那个陌浅浅看着挺机灵,怎么尽做些蠢事。” 欧阳沉沉也听说了,凤展连靠一首诗扬眉吐气了。 “只怕就是太过机灵了。” 凤白泠摇摇头。 凤展连也是想出名想疯了,敢冒名顶替,凤白泠本想反驳,可转念一想,她这时说出来,旁人也不会相信。 毕竟凤展连是状元,诗也不是她所写,还是得寻个机会,当众拆穿他。 她看看欧阳沉沉,见她气喘吁吁的,脸上还有轻微的伤口,不禁轻咦了一声。 “一大早的,你找人打架去了?” 欧阳沉沉一听,吐了吐舌。 “是救人去了。我从城里过来,半路遇到了有人抢孩子。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见了这种事哪能袖手旁观,就上前把那几个家伙打得哭爹喊娘。不过,你们大楚的地痞流氓还挺厉害,居然都是武者,我不小心被擦破了点皮。” 欧阳沉沉不以为然抹了抹脸。 凤白泠听罢,皱了皱眉。 欧阳沉沉的身手她是见过的,一般地痞,别说是三四个,哪怕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况且,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人抢孩子? 事情有些古怪,可凤白泠不是京兆尹,既是孩子没有事,她也就没有多问。 “你过来,我给你消消毒,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万一破了相怎么办。” 凤白泠取出一些碘酒,给欧阳沉沉处理伤口。 “白泠,你可真好,比我娘都好,我娘就只顾我哥。” 欧阳沉沉眼眶红了红,她很少提起家里人,听她的口吻,似乎是和家里人关系一般。 可每次提起家人时,她都会有些失神,一个小姑娘背井离乡的,怎能不想念家里人,若非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离家吧。 凤白泠暗想着。 “那你爹呢?总不能也像我这么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凤白泠笑着说道。 “我爹……” 欧阳沉沉愣住了,半晌没作声。 “我娘说,我爹快不行了。他生了怪病,经常头晕耳鸣,四肢肿胀,我出来时,他都快下不了地了。” 欧阳沉沉抿了抿唇,声音低落。 “那你还出来?” 凤白泠一惊。 “我留在那也没用,皇……我大娘要把我嫁出去,我要是不跑,非被活活折磨死不可。我家情况比较复杂,我爹有好多妻妾,大娘很凶,娘家又有权势。我娘和她斗了很多年。我爹身子还好时,两人还粉饰太平,我爹身体每况愈下,她们就各自使心计,我的那些个哥哥姐姐们也都为了争夺权力地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欧阳沉沉叹道。 她跑出来,也是为了避开她们。 虽说天家无亲,可她对那些兄弟姐妹还是有感情的,她不想最后看到家破人亡。 “你有没有想过,你跑出来只是躲避问题,你爹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岂不是抱憾终生?” 凤白泠对此深有感触,那一世,她气死了东方莲华,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不想欧阳沉沉也有那样的遗憾。 “可我能有什么法子?大冶的大夫都看过了,我爹的病,他们毫无法子,我一路出来,也寻放过各地的名医,他们一听我爹的症状,都是连连摇头。” 欧阳沉沉为难道。 “我问你,你爹头晕耳鸣,四肢发胀之外,是不是还伴随着说话不清楚,甚至眼鼻口歪?” 凤白泠一说,欧阳沉沉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有个非常厉害的师父,她是医佛。你说的这种病,我师父以前见过,这叫做脑血栓堵塞。” 凤白泠光是听症状,就知道一二。 再细问了欧阳沉沉爹爹的日常饮食和作息,就知道,对方一定是轻微脑梗塞了,好在,距离发病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给你开一些中药。你立刻送回去。若是中药没有用,我再给一种药,你爹的病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 凤白泠一脸笃定,说罢,她取来笔墨,写了数十味药,其中包括当归、红花、桃仁、川芎、地黄、牛膝、麸炒、桔梗、柴胡、甘草等。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大冶,只是……” 欧阳沉沉略一沉吟。 第186章 十年之约 “只是我们就快月考了,我这个时候离开,副院长怕是会找我们麻烦。” 欧阳沉沉急得直挠头。 凤白泠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 这药方是她师父的,那一定对父皇的病有效。 若是父皇能够恢复健康,那大冶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她也就不用和亲了。 “多大的事,你不是有个院长师父,还怕什么副院长。” 凤白泠笑道。 “还有就是醉仙居的事,你也知道,醉仙居最近刚有些起色,我这个老板就要出远门。” 欧阳沉沉一提起醉仙居,面上才有了喜色。 到了大楚后,她最大的收获除了凤白泠这个好闺蜜外,就是醉仙居。 亏了凤白泠的耗油,昨日醉仙居第一日营业迎来了一大波的客人。 大楚的客人们哪里吃到过耗油那样的鲜美滋味,昨日醉仙居的每一道菜都被一扫而空,今日必定会有不少的回头客。 欧阳沉沉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推出一些新菜式。 “我不也是老板之一,你不在,我回去醉仙居看看。你只需快点回大冶即可。” 凤白泠三言两语,就让欧阳沉沉喜笑颜开。 “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 欧阳沉沉欢喜道。 “慢着,第二味药我要稍迟给你,你要离开一阵子,还要跟院长打声招呼。” 凤白泠借口支开了欧阳沉沉后,找了个僻静地,打开了急救箱。 她只是听欧阳沉沉的判断,确定她爹得了脑梗塞,只是没法子判断轻重。 若是对方只是轻症,那些中药已经足够他控制病情,可若是到了中度甚至是重度,那就未必管用了,必须是中成药。 凤白泠在心底默念了几遍,打开了急救箱,第一层里,多了几盒药。 “逐瘀胶囊,一共三盒。” 凤白泠急忙看了眼急诊箱里的银票,三盒特效药,又去了一千两。 “好在杏林春的生意不错,新歧村也很快就会有进账,否则,急救箱这么个氪金法,我还不要倾家荡产。” 凤白泠一脸的无语。 她将胶囊的药粉倒了出来,包好,一会儿工夫里,欧阳沉沉也回来了。 “你怎么还背着一筐书?” 凤白泠回头一看欧阳沉沉的模样,不禁乐了。 “还不是我师父的锅,她简直是丧心病狂,得知我要回老家,让我别落了功课。” 欧阳沉沉很想反抗,可南风夫人一脚把她踹了出来,说是下次回来时,若是没背好这些功课,就别回来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白泠,你放心,你大婚前,我一定赶回来。” 欧阳沉沉郑重其事道。 两人在毓秀院门口分了手,临行前,凤白泠还让欧阳沉沉转告她爹,病情得到控制后,要多走动,少沾荤腥,同时多吃一些黑芝麻黑豆黑木耳之类清淤活血的食材。 欧阳沉沉走后,凤白泠去了趟望月阁。 月评在即,她学了骑和御课,只是这第三样“香”课,还不得其法。 刚走进望月阁第一层,凤白泠准备上楼,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咯咯,师姐,多年不见,你老了很多。” “师妹也别来无恙,听说你这些年,炼了采阴补阳的阴损功夫,不知多少男儿死在你的榻上。” 南秀夫人声音里带着冷漠。 院长有客? 凤白泠脚步顿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再一听,凤白泠不由动容。 因为和南秀夫人说话的那个声音,她听着并不陌生。 南风夫人! 轻佻中带着妩媚,又带着几分跋扈,那声音,可不就是南风夫人。 既是和南风夫人有关,凤白泠就不得不留意了。 她早就对南风夫人的身份起过疑心。 对方不惜代价下嫁给凤展连,说是看上凤展连,凤白泠是万万不信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些男人好色,就该付出代价。我今日前来,是来劝师姐的,毓秀院这种破地方,根本容不下师姐你这样的大才。北歧摄政王愿意出十万两黄金每年,聘请你去北歧创办学院。” 南风夫人竟是来给萧君赐当说客的? 凤白泠早就怀疑南风夫人和萧君赐有勾结,只是没想到,萧君赐还把主意打到了南秀夫人身上。 “萧君赐昨日到国子监游览,果然是别有用心。承蒙他看得起,我南秀生来就是个贫贱命,当不起那么多钱财。大楚人杰地灵,很适合我养老,麻烦师妹告诉摄政王一句,心领了。” |“师姐,你还是老脾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楚创办毓秀院的目的,你是为了寻找好苗子。十年之约只剩一年不到,你找来找去,就只找了那个欧阳沉沉?你以为,凭她,能和我的徒弟还有其他师门兄弟姐妹们一较高下?师姐……哎,其实你也是我亲姐姐,你要是拥护我,让我当掌门,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南风夫人嗤笑出声。 听到这里,凤白泠已经猜到,南风夫人和南秀夫人应该是同门甚至是亲姐妹。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盟。” 南秀夫人蹙眉,下了逐客令。 “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强求。不过看在亲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我的徒弟也就是我的男人是萧君赐。你输定了。别说是你我之争,就是当今天下之争,萧君赐也是第一人。” 南风夫人轻嗤一声,就见她拾级而下。 看到凤白泠时,南风夫人那殷红如血的唇勾了勾,勾勒起一道诱人的弧度。 “凤郡主,其实你也是北歧人,我若是你,会带着你和你娘去投靠摄政王,识时务者为俊杰。” “南风夫人,我也提醒你一句。只要有独孤鹜在,萧君赐,就只能是万年老二。另外,院长的徒弟除了沉沉之外,还有一个我。” 凤白泠话音方落,南风夫人脸色一变。 她衣袖一动,袖间有数道黑影掠出。 “南风,你敢!” 南秀夫人骤然出现,挡在凤白泠身前,她衣袖一拂,拂气的罡风将南风夫人的暗器打落在地。 可南风夫人咯咯一笑,身影诡异的消失了,下一刻,她出现在凤白泠身后,纤掌一出,就朝着凤白泠的心口要害处袭去。 s:///book/14/14812/90322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87章 天下霸主 凤白泠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灵体,想着该如何和它沟通。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若是你赞同,就发发光,若是不赞同,就保持原状。” 水之圣印发出了微弱的光。 凤白泠轻咳了两声。 “我不是坏人,我把你带出来,是为了避免纷争。” 水之圣印没有反应。 每个觊觎它的力量的人,都这么说,哼。 “听独孤鹜说,水之圣印伴水而生,越是水汽充裕之地,你的力量就会越强,还可以进化,你想不想变得更强?” 凤白泠旁敲侧击,才从独孤鹜口中打听到这些消息。 水之圣印发了发光。 只有变得更强,它才能不被人争来抢去。 它天生天养,出生在歧村后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一直被困在地下。 “那你就要臣服于我,我会带你环游世界,什么海洋湖泊、溪流河川,我全都会带你去,你会与我一起成长,变得越来越强,没人敢欺负你。” 凤白泠拍着胸脯保证,那口气像极了一个渣男。 此时的水之圣印就像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懵懂不知事,对这个世界也是一无所知,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它从未听人说过。 也不知是因为被女人眼中灼热的光吸引,亦或是真的向往海洋湖泊、溪流河川,它发出刺目的光来。 一人一印,竟是达成了合作协定。 夜晚,凤白泠到了郡主府东院的井边,将水之圣印安置在井中。 水之圣印一入水,如鱼得水,欢快无比,在井里游着。 这口平平无奇的井里,在月光下,井水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变得清澈无比。 凤白泠喝了一口井水,眼前一亮。 井水入口甘甜,不仅如此,她感到白日积累的疲劳一扫而空,耳聪目明,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难怪太师府的老太师不惜重金寻找灵泉,他如今也是垂暮之年了。” 凤白泠回忆着,记忆没出错的话,在她被赶出公主府后没多久,老太师就去世了,算起来,也就最近的事。 灵泉虽好,凤白泠却不敢多喝。 她趁着夜色,用井水浇灌了下地里的基因作物。 肉眼可见的,那些原本就长势正好的基因作物,杆子粗了,叶子也更绿了,有几种作物更是直接开出了花来。 灵泉,还真是神了! 回房前,凤白泠又看了眼那几颗神秘的种子,依旧还没发芽。 她又顺道去看了眼凤小鲤,自从知道独孤小锦已经一个人睡后,凤小鲤就闹腾着也要一个人睡,凤白泠也觉得该早点培养凤小鲤的独立性。 小家伙许是白天累坏了,这时候睡得正香,胖嘟嘟的小腿踢开了被子,粉嫩嫩的小脸上,眼角还有泪痕,可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 凤白泠亲了亲女儿,给她掖好被子,回到了房中。 一番睡前保养后,凤白泠才睡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灵泉的缘故,这一夜,凤白泠睡得并不踏实,梦中,那一世发生的事犹如走马灯般,来来回回。 她又梦到了出生就被带走的儿子。 心口一阵发闷,凤白泠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她一抬头,眼睛猛地瞪圆了。 她说这么沉! 这是鬼压床? 哦,龙压床。 一颗丑不拉几的龙脑袋,就这么趴在她的身上,小灯笼似的龙眼,直勾勾盯着凤白泠,看得凤白泠汗毛倒竖。 “龙爷,你做龙也要有点龙德,大半夜扰人清梦。” 凤白泠一脸的无语。 紫金巨龙和白日她看到时有些不同,它的身上没有金色的锁链,而且体型上也迷你了很多,所以,这是梦喽? 这家伙,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做梦都不放过她! “叫我龙婆。” 下一刻,紫金龙毫不客气,甩了凤白泠一尾巴,凤白泠早有防备,第七识一动,龙尾偏了几寸,从她身侧擦过。 “你是母的?独孤鹜居然养了一条母龙。” 凤白泠一脸的唾弃,所以这母龙一天到晚跟着独孤鹜,岂不是他吃喝拉撒,都被看去了? “吾之少主,岂容你置喙。” 龙婆不满道。 别以为它看不到,这渺小的女人,一天到晚占少主的便宜,若不是看她长得还不错,还为少主生了一对精贵的孩子,母凭子贵,它早就一爪子拍扁她了。 “独孤鹜的前几任王妃,也是被你给弄死的?” 凤白泠哪里知道母龙心里的小九九,想到自己差点被这坏脾气的母龙给淹死了。 “她们居心妥测,本就该死,但还不配吾杀之。” 龙婆一脸的傲娇,那几个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死翘翘,它又瞪着凤白泠琢磨了起来。 这么算来,凤白泠还算是差强人意,人长得可以,也还算机灵,又得到了水之圣印的认可,就是身子板弱小了点,怕是无法承受的住少主的恩宠。 除非,她能得到更多的圣印。 “往后,我会不定时入梦,指点你修炼,你需每日强健体魄,服用灵泉,如此才能有朝一日,寻觅到其它几种圣印,助少主冲破桎梏。” 龙婆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慢着,其他圣印?冲破桎梏?你说的,该不会是那几条金色的锁链?” 凤白泠想起来了,她今天稀里糊涂,斩断了一根金色锁链。 她想到了独孤鹜身后的龙形罡气,独孤鹜好像变强了。 所以,武极木印并不是他的真正实力? 这家伙的实力,到底到了那种程度? 难怪永业帝会避讳他。 龙婆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是太笨的眼神。 “我可没答应,水之圣印就差点要了我的命。除非……” 凤白泠虽然觊觎圣印,可并不蠢,她想要变强,保卫家人没错,可也掂量过自己的份量,别说是其他圣印,就是一个萧君赐,她都不好对付。 “除非什么?” 龙婆龙眼眯起了起来,它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入了凤白泠的坑。 “除非,你答应我,日常帮我一些忙,对你而言,都是小事。” 凤白泠眨眨眼。 能变强,又能有一条龙帮忙做事,这买卖,划算。 s:///book/14/14812/90323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88章 大冶国乱 <!go> 那一世,在凤白泠死前,并没有所谓的天下霸主出现。 凤白泠若有所思着,自从她重生回来后,总是出现一些,凤白泠无法解释的人和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未知的将来,让凤白泠有些心情压抑。 今日凤白泠只有一节“香”课,因为南风夫人的事,院长又被副院长缠住了,就打发了凤白泠去城里寻找一种新菜式,说是过几天毓秀院的月评可能会考到。 凤白泠就去了一趟国子监,将明霞郡主做的靴子送给小锦。 刚到国子监门口,凤白泠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 国子监门口,立着一张写意山水屏风,屏风上,题着一首诗,正是那一首“赠郭祭酒。” 难怪不过一天时间,整个楚都都传遍了这首诗。 想来也是郭祭酒无心的那一句,凤姓小友所赠,让凤展连有机可趁了。 “母妃。” 独孤小锦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看到独孤小锦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凤白泠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不管这一世和那一世有什么变化,至少,她还活着,小鲤还活着,娘也还活着,她还说活了东方小锦这个好儿子。 也许,这就是上苍给她的一种弥补。 独孤小锦小脸上汗津津的,刚和天班的童生们玩耍完,自从昨日御课之后,天(童)班的童生们知道了他是独孤鹜的儿子,都和他友好了很多。 独孤小锦虽不需要讨好他们,可想到母妃让他多和人接触,他就和他们一起玩了。 “你姑让我带双靴子给你。她手还挺巧。” 凤白泠把独孤小锦带到一旁,给他擦了擦额头和身上的汗。 独孤小锦有些不好意思,看到那双靴子时,他有些高兴,小心穿上后,刚好合脚。 “孩儿还以为她讨厌我。” 独孤小锦红着脸,挠挠头。 “小锦人见人爱,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倒是你,最近独自回家时小心点,我听说,最近有一伙匪徒专门劫持孩童。” 凤白泠想起今早欧阳沉沉遇到的事。 “孩儿才不怕匪徒。” 独孤小锦挥了挥小拳头。 “你回去也告诉下你父皇,让他知会下东方启留意此事。” 凤白泠又给独孤小锦塞了一些苏母做好的糕点,准备起身时,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屏风。 “诗的事,没其他人知道?” “郭祭酒和孩儿都守口如瓶。” 独孤小锦眨眨眼,这是他和母妃共同的秘密,即便是父皇,他也没说呢。 凤白泠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了楚都。 午后刚过,凤白泠想到欧阳沉沉临行前的嘱托,就去了醉仙居。 马车经过楚月楼时,凤白泠恰好隔着车窗,看到平素热闹的楚月楼门口挂着一个牌,上面写着“停业整顿三日。” 她有些纳闷,叫住了马车。 “先去杏林春。” 凤白泠绕道到了杏林春。 杏林春里,陆音刚看完一个病人,自从染发膏和药材的事后,杏林春在楚都渐渐又打响了名气。 “凤师父,你可来了,我正饿着,不如去郡主府吃一顿?” 陆音凑上前来。 自从那一日在郡主府吃过一次后,陆音就对郡主府的伙食垂涎不已,总想找机会去郡主府蹭吃的。 奈何凤白泠是待嫁之身,他一个外男,没有独孤鹜的陪同,也不好老往郡主府蹿。 “你倒是想得美,我不在府里,我娘她们吃的简单。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醉仙居吃一顿。” 凤白泠笑道。 她其实是想让陆音去试菜,陆音嘴刁他都觉得好吃的菜式,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沉沉离开的这阵子里,她刚好把醉仙居整顿一番。 “我可不去,想让我给欧阳胖胖送钱,我可不乐意。哎,可惜楚月楼也转出去了,独孤那家伙又日日在户部忙碌,以后我这单身汉连个吃饭的地都没有。” 陆音的脸皱巴巴的,俨然一苦瓜。 “我刚想问你,楚月楼怎么停业了?” 凤白泠还想问这件事,也没听独孤鹜提起来。 “别提了,那可是一棵摇钱树,也不知是哪个眼红的,调查出楚月楼独孤有份,说独孤如今掌管户部,他之前又接连查抄了多家店铺,说他徇私枉法。独孤为了避嫌,就低价将楚月楼出售了。” 陆音一想到以后吃饭的“食堂”没了,就一阵子肉疼。 “还真是可惜了。” 凤白泠暗暗叹息,若是再早几天,她和沉沉咬咬牙,也就能把楚月楼盘下来了。 楚月楼是楚都地段最好,客流量最大的酒楼,且老顾客很多,名声也已经传出去了,经营起来,无疑比醉仙居容易许多。 “也没什么,独孤手下的产业其实不少。楚月楼既然暴露了,早点转手,也是好的。你也知道,那一位和他的儿子们可是个个都盯着独孤。” 陆音摊摊手。 “也不知新老板是什么人,如此财大气粗。不过这么一来,醉仙居就多了一位竞争对手了。走,我请你去醉仙居吃饭去,你放心,沉沉这阵子不在。你就算是送钱,也是落到我的口袋里。” 凤白泠拉上陆音就往醉仙居去了,两边的路程并不远,她们索性就弃了马车。 “这么说来,欧阳胖胖回老家了?她老家是大冶?我怎么听说,大冶最近不大太平,大冶国师南火拥戴大冶皇帝的弟弟昌王,随时都可能爆发内乱。” 陆音嘀咕道,他的消息还是从毒龙山庄那得来的。 毒龙山庄就坐落在大冶国境边上。 “沉沉身手不错,应该不会出事。她爹生了重病,我准备了一些药给她带回去。相信十天半个月,病情就能稳住。” 凤白泠正说着,就见楚月楼关着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男女。 凤白泠看到来人时,那两人刚好也看到了凤白泠和陆音。 女子容貌妍丽动人,眉心的文华印让她的脸显得愈发精致。 她身旁的那名男子,一袭紫袍,身材修长,器宇不凡,正是凤白泠在歧村时遇到过的那人。 纳兰湮儿和花无伤。 <!over> s:///book/14/14812/904149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89章 楚月楼的新老板 <!go> “凤郡主,好久不见。太师府刚买下了楚月楼,往后,还请多关照。无伤,这位是凤郡主,你们在歧村时,已经见过一面。” 纳兰湮儿面容娇俏,看到凤白泠时,眼眸间闪过不喜之色,可她掩饰的很好,冲着凤白泠点点头,一副开屏孔雀的模样。 “郡主。” 花无伤上前,抱拳行了一礼,举止颇为得体。 “那恭喜太子妃了。花先生,我朋友也在街角开了一家酒楼,往后,互相关照。” 凤白泠早就猜出花无伤和纳兰湮儿有些关系,只是猜不出两人的关系。 纳兰湮儿和独孤鹜纠缠不清,可和这个花无伤又似很亲密,两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四人寒暄了几句,纳兰湮儿和花无伤先行离开了。 “花无伤竟成了楚月楼的新老板?此人以前一直在太师府当幕僚,不愿意出仕,没想到愿意经营酒楼。看样子,纳兰湮儿的魅力不小。” 陆音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 “此人身手不错,在歧村时,他救了我。” 凤白泠本能觉得,花无伤不简单。 “楚月楼落入太师府之手,你可要小心了。杏林春上次得罪了太师府,太师府吃了个哑巴亏,加上歧村的事,你们的梁子可不小。花无伤可比纳兰湮儿都要厉害得多。” 陆音提醒道。 “他没有武极印和文华印,按理说,应该不至于比纳兰湮儿和萧君赐更强?” 凤白泠那一世,也没听说过太师府有个花无伤,可见此人隐藏的很好。 “文华印和武极印只是表象,况且,有些人低调,未必会表露出来,哪里像是纳兰湮儿,天天顶着文华印走,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陆音以前还觉得纳兰湮儿不错,可和凤白泠相处了一阵子后,觉得凤白泠比纳兰湮儿强多了,容貌姑且不论,好歹凤白泠够直接。 两人一起到了醉仙居。 因为楚月楼停业整顿的缘故,醉仙居和附近的几家酒楼的生意都很好。 尤其是醉仙居,有了耗油助攻,酒楼里的二十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 “二东家,有几个自称歧村村民的人在后院里等着呢。” 醉仙居的张掌柜忙上前说道,他已经从欧阳沉沉那得知,凤白泠会代为管理醉仙居一阵子。 “想来是歧村送果蔬来了。” 歧村的果蔬种植也送过去好几天了,哪怕是没有灵泉,靠着基因种子,第一批作物应该也已经种出来了。 凤白泠和陆音一起到了醉仙居的后院。 “大伙都麻利点,别耽误了掌柜的做买卖。” 黎氏带着几个村民,正在清点果蔬。 一筐筐的果蔬整齐堆放在旁,金黄色玉米娇艳欲滴的小番茄翠绿绿的黄瓜等等。 新歧村田地多,老村长又找了一些村里的壮丁们回来,种的果蔬种类可比凤白泠在郡主府中种的多多了,足足有十几种之多。 走进后院,扑面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果蔬味。 和数日前凤白泠看到完全不同,黎氏和村民们都是干劲十足,个个脸色红润。 “郡主,我们正说着要送一些果蔬去郡主府。村里大丰收了,牛车都要装不下了,我爹说,从未见过长得那么快的果蔬呢。” 黎氏看到凤白泠,忙笑呵呵迎上前。 “” 村民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他们眼中,凤白泠就是他们的再造恩人。 陆音瞅了眼,随手抓起一根黄瓜,咔嚓一口咬了下来,顿觉满口生津,新歧村种出来的黄瓜有股天然的香气,果肉没有半点渣滓,皮也不似外面的黄瓜带着股涩味。 “果蔬就不用了,府里都有。倒是你们如果种了些大米和麦子,可以送我府里,过阵子,我试着酿酒。” 凤白泠看到村民们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也由衷感到高兴。 “二东家,都清点过了,果蔬一共五百多斤,还有一百斤大米和玉米,如果再有些猪鱼牛羊肉就好了。新歧村真是块宝地,厨房里的大厨是以前从楚月楼来的,他说,这果蔬的味道比他吃过的都要强。” 张掌柜拿了一袋子陈沉甸甸的银子给黎氏,足足有近百两。 黎氏和村民们看到那么多钱,哪里敢收,就要给凤白泠。 “收着,村里还要盖房子,开销大。还有,掌柜的也说了,缺一些肉,你们若是有余力,就搞搞养殖,我记得,那里有条河,牧草也很丰富,你们可以挖塘子。多余的粮食什么的,可以用来养牛羊猪鱼。” 凤白泠的急救箱只能改造基因种子,可基因种子生产出来的作物若是喂牲口和鱼,也能提升一定的品质。 黎氏高兴得直抹眼泪。 “郡主,这怎么好意思。” “你也就别不好意思了,听说你还带了孩子过来。既然来了楚都,就带村民和孩子去城里买些东西回去。傍晚时,随我去府里见见我娘,吃顿饭。她一直惦记着封邑那边的情况,你们和她亲口说说,她也好放心。” 凤白泠一席话,说的村民们都笑了。 “凤师父还真是能收买人心的主,这帮村民往后怕是要对她死心塌地了。” 陆音在旁看着,暗暗道。 黎氏和村民们按照凤白泠的叮嘱,去城里采购去了,黎氏惦记着要买些猪羊崽子和牛犊回去,其他村民则是去买鱼苗去了。 凤白泠也让张掌柜张罗了一桌菜给陆音打牙祭。 陆音边吃边品。 “凤师父,你们菜的滋味很好,就是菜式少了点,而且都是老菜式。楚月楼每个月都要上新菜,而且都是各国菜式。太师府如今得了楚月楼,一定也会下足功夫,你们若是在菜式上不改良,光靠着鲜味,怕也无法长久。另外,你们醉仙居的酒水差了些。可别小看了酒,楚月楼光是地窖里,就存了上百坛的各地名酒。我们出售时,我就带走了十来坛最好的,余下的一并卖给了楚月楼。” 陆音不愧是各吃货,他吃完,就给出了凤白泠一些意见,酒楼酒楼,酒才是第一位。 凤白泠将陆音所说的一一记录了下来,醉仙居也有地窖,只是欧阳沉沉早前太过忙碌,还没来得及整顿,她今日得空,刚好下去看看。 <!over> s:///book/14/14812/904149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90章 醉仙居里的秘密! 饭后,陆音先回了杏林春。 凤白泠找来张掌柜让其打开地窖。 “二东家,地窖是大东家买下醉仙居时就有的,不过听说年久失修,不好进入,之前有个伙计进去,差点没死,之后,大东家就把它封上了。” 张掌柜陪在凤白泠身边,一脸担忧道。 “地窖封久了,容易没空气,要打开透气一阵子。这边是南方,南方人不懂。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村里送了那么多果蔬来,一时半会儿用不完,储藏在地窖里才能保鲜。” 凤白泠笑着说道,她让人把地窖打开通风。 过了约莫一刻钟,她又取了火把过来,让掌柜先去忙,自顾自就钻进了地窖。 醉仙居不大,这个地窖倒是不小,凤白泠点着火把钻进地窖后,空气中还带着一股子沉闷的空气。 “听沉沉说,这家醉仙居其实历史很悠久,也有个几百年历史了,中途也转了很多东家,经常修缮,所以才能保存下来。 比起醉仙居略显破旧的建筑来,这个隐藏在地下的地窖保存的要好的多。” 凤白泠举着火把,四下看了看。 地窖内四四方方,很是干燥,周围有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是一些早已干枯的果蔬。 还有几个陶坛子,用泥封着,似乎是用来装酒的。 凤白泠有些好奇,走上前去。 “夏?” 凤白泠见上面的泥上写着个夏字,也不知它的具体意思。 她随手将坛子搬了下来。 让凤白泠有些意外的是,搬动酒坛子时,里面还有酒水的声音。 “过了这么久?酒还没挥发?” 凤白泠估算着,醉仙居存世应该有个数百年了,也不知前人留下的酒如何。 凤白泠打开了泥封。 一股子浓郁的酒香冲了出来。 凤白泠一怔,火把的映照下,凤白泠看到了坛子还有半坛的酒……只是这酒有些古怪,它色泽犹如蜂蜜,很是粘稠。 凤白泠找来个碗,费力倒出了半碗,尝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凤白泠的脸一下子红了。 “好冲的酒劲,这不是酒,是酒头。” 凤白泠大喜。 这时,凤白泠体内的水之圣印忽的活跃了起来。 “怎么?这也是用灵泉酿造的?” 凤白泠愕然。 她忙打开了其他几坛酒,里面都是半坛子酒头。 凤白泠忙将这几个坛子一并收入了医疗舱内。 凤白泠又在地窖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几个架子的下方,找到了一本非常破旧的册子。 打开册子,上面写着一些古老的文字。 好在文字凤白泠都是认得。 看完之后,凤白泠眼中喜色连连。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原来大楚在几百年前,叫做大夏。这家醉仙居原来是两位女子经营的,她们一人姓蓝,一人姓叶,两人是好友。叶姓女子也是一名医者,她医术高超,机缘偶然之下,酿造出了这种叫做彩虹五珍酿的灵酒。” 账簿上的文字,是蓝姓女子留下来的。 两人在此经营时,醉仙居名满大夏,可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们陆续离开了大夏。 为了纪念两人的友情,也为了让彩虹五珍酿这种珍贵的酒不至于失传,蓝姓女子在离开前,留下了这本册子。 “他日,若是有缘人得到此册,但愿你能让彩虹五珍酿重现于世,此酒乃是大夏叶凌月所制。蓝彩儿敬上。” “这两位前辈,能酿造出如此的美酒,必定是一代奇人。” 凤白泠不禁唏嘘。 虽然只是看到了文字,可她却有种他乡遇知己之感。 册子上还有彩虹五珍酿的酿造方子。 “灵泉彩虹河水半坛,百果酒半坛,百果酒又名猴儿酒,乃是山间老猴用多种果子酿造而成。两者混合后,封入土下半个月,即可得酒头,酒头一,彩虹河水九,可成彩虹五珍酿。此酒能强身健体,排除体内杂质之效,武者服用后效果尤佳。” 凤白泠喝了酒后,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神抖擞,体内的那一股纯阳之气更是蠢蠢欲动。 “看样子,这酒有补气之用。只可惜,不知道猴子酒的酿造之法,否则能酿造成这酒,醉仙居就能再度发扬光大了。” 凤白泠半是感慨,半是无奈道。 本以为醉仙居只是一家普通的老酒楼,没想到,背后还有那样的辉煌,这倒让凤白泠有了种,不把它经营好对不起前人之感。 凤白泠从地窖里出来后,已经是黄昏前后。 她命人将地窖打扫干净,酒头和册子的事,她打算等到欧阳沉沉回来后,再商量。 “都黄昏了,怎么还不见黎氏她们回来?” 凤白泠邀了黎氏去郡主府,一直到了掌灯前后,还不见黎氏回来。 就在凤白泠让伙计前去找人时,就见几名官差走了过来。 “是凤郡主吧,我们是京兆尹的官差,有个黎氏说是认识你,她的孩子在楚都走丢了。” 京兆尹内,黎氏面色苍白,一直在那抹眼泪,几名村民也都是愁眉苦脸。 黎氏带着孩子来楚都,得了银子后就去采购,孩子当时就跟在她身旁,哪知道一回头的功夫,孩子就丢了。 黎氏的男人早些年死在了蝗灾里,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当时也急坏了,和村民们满城找,可是大街小巷都找遍了,孩子的影都没找到。 村民当时就说要去禀告凤郡主,黎氏却不同意,说是不能麻烦郡主府,他们就找了路人问了路,到京兆尹报官了。 “你们放心,本官一定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东方启受理了此案,一听是丢了孩子,手一挥,不以为然道,一定是孩子贪玩,跑到哪里忘记了。 楚都的治安一向好,以前也没听说过,有哪家丢了孩子。 东方启当即就命人去搜寻,只是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消息。 “三皇子,还请你彻查此案,近日,楚都和附近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拐孩子的事了。” 凤白泠到了消息后,就忙赶到了京兆尹,一进门,就听到了哭声。 第191章 失踪的孩子 晨间的南厢里,哐啷一声。 薛姨娘花容失色,打翻了漱口的杯盏。 “你说凤白泠考中了?” 凤香雪昨夜归来时,薛姨娘已经服了药睡下,这几日因凤展连失踪的事,她已经数日夜难成寐。 “她运气好,结识了院长的弟子,说是对方求了情,凤白泠沾了光,成了院长的挂名弟子。” 凤香雪绞着手中的帕子,恼火不已。 第十一名也罢,挂名弟子也好,凤白泠还是考中了毓秀院,这意味着,薛姨娘偷偷让凤香雪拿去押的几万两都打了水漂。 薛姨娘急得一口气咽不下去,跌坐在榻上。 “完了,昭安的前程都完了。” 薛姨娘气得直抚心口,没了这钱,她怎么替儿子疏通。 “娘,你先别急,我们找二叔帮忙。他这些年,你管家,他也得了不少好处。” 凤香雪说着,命人去请凤展天。 凤展天来了后,薛姨娘就一副美人垂泪的模样。 “二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你大哥下落不明,我想筹笔钱托人去找,可去找东厢,东厢那位却一直闭门不见。” “大嫂,大哥下落不明,我也心急,可我也没法,你也知道,我被赶出了杏林春。凤白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如今就是个不管事的,也是捉襟见肘。” 凤展天提起此事,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杏林春出事后,凤白泠拿了一本账本来,那本账本上的东西,足以让他蹲大牢。 “她连你都敢拿捏,这事,得告诉老夫人。” 薛姨娘没想到,连一向狡猾的凤展天都拿东厢母女俩没法子。 凤展连不在,也就只有老太太能治得住东方莲华母女俩,两人一合计,就去西厢找凤老夫人。 刚到西厢,就见凤白泠陪着凤老夫人有说有笑。 “娘,你要给我们做主。” 凤展天刚要告状,就见凤老夫人笑眯眯摸着自己的头发。 “展天,你快看看,阿泠给我抹了头油,我那白头发全都不见了。” 凤展天这才留意到,他老娘早已灰白的头发,一头青丝,年轻了十余岁不止。 “我见祖母最近为了父亲的事忧思成疾,头发都白了不少,这头油是番国传来的,能几个月不掉色。” 凤白泠对昨晚赶制出来的染发膏很满意。 虽说急救箱吞了她一千两,可给的纯中药染发膏很管用。 凤白泠分析了它里面的成分,熬了一晚,终于大功告成了,不仅固色效果好,还有淡淡的植物香气,她找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老夫人。 哪个女子不爱美,老夫人对“头油”赞不绝口,连带着看这个孙女儿都顺眼了许多。 见老夫人老脸笑开了花,凤展天愈发生气。 “你还有脸提你父亲,我问你,我和薛姨娘几次向你娘支钱想要托人去找我大哥的下落,为何你们一直不肯答应。” 凤展天怒声质问着风白泠。 “二叔,你误会我和我娘了,父亲失踪,我们正在皇宫,也是生死攸关。我娘刚回来两天,她忧思成疾,又怕旧病复发,乱上添乱,所以才闭门谢客。至于托人去找父亲的事,我也早就安排下去了,不日应该就会有消息。” 凤白泠三言两句,就把自己和东方莲华摘的干干净净。 “你说的轻巧,我跑断了腿都没打听到消息,你就有能耐打听到?” 凤展天嗤之以鼻。 苏母快步走了进来,冲着老夫人和凤白泠等人行礼。 “小姐,陈国夫人府上派人过来,说是有大老爷的消息。” 屋子里众人俱是一惊。 一刻钟后,花厅内,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已经到齐。 老夫人坐在上首,东方莲华陪坐在侧。 “禀公主,小的有个老熟人在山阴馆,昨晚小的去探访时,见到有一人和驸马爷长得很相似。” 陈国夫人的小厮跪在地上禀告。 东方莲华面露困惑之色。 “山阴馆是何处?” 薛姨娘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唯独凤展天那张肥腻的脸上,肌肉抖了抖。 “大胆,你个狗奴才,我大哥怎么会去那种风月之地。” 凤展天在外经商,消息自是比一般人灵通很多。 凤展连是读书人,那种腌臜地,他活了几十年都没去过。 “二弟,不得无礼。” 东方莲华面色复杂,打量着小厮,这小厮不过十七八岁,唇红齿白,身上也是细皮嫩肉的,根本不像是个干粗活的。 这个陈国夫人,哪怕是久病的东方莲华也早有耳闻。 她未婚时是位县主,嫁人后,陈国公在她二十八岁时就去了,她有一女,此后就没再嫁,陈国府家底颇厚,手下养了一群的男宠,是出了名的风流寡妇。 她这小厮,十之八九是她的男宠。 她这样的人物出入的地方,又怎么会是好地方。 “山阴馆在何处?” 东方莲华望了眼女儿,隐约觉得陈国夫人的事有些蹊跷。 陈国夫人与公主府素来没有交情,对方怎么会这般好心来通知公主府。 难道说……看看那小厮,东方莲华轻叹了一声。 对于凤展连,东方莲华大病初愈后,反倒释怀了,如今对她而言,对方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罢了。 “小的可以带路,就在城郊的山上。” 小厮忙说道。 “慢着,娘,你大病初愈不宜颠簸,还是我和二叔去吧。” 凤白泠示意东方莲华留下,一旁的薛姨娘脱口而出。 “我也去,我要去接老爷回来。”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她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让老爷也知道,公主府真正担心他的只有她。 凤府一干人备了车马,就往碧螺山去了。 一路颠簸,到了碧螺山时,已经是掌灯前后。 薛姨娘刚下马车,看清山阴馆的模样时,脸就白了白。 山阴馆倚山而建,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小楼,楼阁上,站着一个个面容姣好的男子,和青楼女子那样,调笑谩骂着。 薛姨娘脚下有些发软,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就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搀着一名身形臃肿的中年丑妇。 第192章 老太师的病 “对对对,我们是来给老太师看病的。” 东方启恍然大悟,忙上前说道。 “太师他喝了药怕是已经睡下了,还请凤郡主改日再来。” 侍卫们依旧不让几人进府,他们心中暗道,太师的病群医无策,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了,说是只能静养,一个小小的郡主,能有什么能耐。 “升平郡主替太后看好了病,医术高超,耽误了太师的病,你们担当得起嘛?” 清冷冷的男声,让夜色更显清寒。 几名侍卫只觉得头皮一麻,坐着轮椅的男人由风早推着,行了过来。 男人墨色的长袍衣袂翩然,冰冷的异瞳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即便是遥遥看见,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压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属下不知这位就是升平郡主,还请几位稍等,属下这就去禀告。” 一名侍卫慌忙进府。 看到独孤鹜和风早时,凤白泠暗暗惊喜,想来是风晚把事情告诉了独孤鹜。 顺亲王府和太师府离得并不远。 侍卫离开片刻,就见几名侍女簇着纳兰湮儿走了出来。 纳兰湮儿神情不大好,看到几人时,她明显有些吃惊,尤其是看到独孤鹜时,她衣袖下的手不觉绞在了一起。 “阿鹜,你怎么……三皇子、凤郡主,几位怎么一起来了?” 纳兰湮儿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笑容依旧。 “太子妃,听闻老太师身体抱恙,我请了升平郡主来给老太师看看。你也知道,她医术高超。” 独孤鹜微微颔首,纳兰湮儿眉目间闪过一抹慌乱。 “祖父他没有什么大碍,就不劳凤郡主费神了。” “凤郡主,我们来都来了,就让凤郡主给老太师看看,父皇这几日都时常问起老太师的病情。” 东方启在旁劝说道。 “既是如此,就有劳凤郡主了。” 纳兰湮儿身旁,一名侍女匆匆行来,纳兰湮儿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纳兰湮儿长舒了口气。 太师府内,曲径幽深,假山凉亭随处可见,走近老太师的住处,就听到一阵琴音。 那琴音悠扬,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是无伤在弹琴,祖父最喜欢听他弹琴。” 纳兰湮儿走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外,丫鬟禀告之后,几人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汤药的味道,夹杂着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中药的气味。 花无伤坐在一侧,他的身前放着一把琴,人进来时,琴音方止。 “祖父,三皇子和鹜王、升平郡主前来探视。” 纳兰湮儿说罢,就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自上首传来。 “是独孤啊,你和启皇子有心了。” 老者抬眸,虽是有病在身,可雄鹰终归是雄鹰,老者两鬓雪白,面上沟壑纵横,那双饱经世故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威严。 凤白泠暗瞧老太师,老太师气色不错,并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只是……凤白泠目光下移,老太师下肢浮肿,呼吸之间气息短促。 一道威严的目光,落到凤白泠的身上。 “这位,就是升平郡主?” 老太师目光淡淡扫过独孤鹜和东方启,看向凤白泠。 老太师久病缠身,对于这位如今在楚都风头正劲的凤郡主,更多的了解来自纳兰湮儿。 凤郡主是独孤鹜未来的王妃,这位置,也是纳兰湮儿一心期待的。 独孤鹜前几任王妃,纳兰湮儿从未放在眼里,唯独最近,一向稳重的孙女有些反常,全都是因为这位升平郡主。 女子着了毓秀院的青衣,发鬓间并无珠钗发饰,灯光下,她肌肤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老太师问话时,她刚好抬起眸来。 那眸清亮水润,黑白分明的眸如同暗夜里的一盏明灯,对上老太师的审视,她行了一礼,动作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扭捏。 “白泠见过老太师,我娘让我向老太师问好。” “人老了,不中用了。你娘当年和圣上,都是老夫教出来的。她虽无文才,却有武治之能,只可惜出生在帝王家。” 老太师说罢,急急喘了几口气。 纳兰湮儿心头一惊,她眼神慌乱看了眼花无伤。 “快,让人取参汤过来。” 花无伤面色凝重。 凤白泠等人来得还真是时候。 原本他已经打算取血续灯,可偏偏她们这个时候到了。 尤其是独孤鹜,他也来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好在,人已经转移出去了。 “不可,老太师请将这几颗药丸压在舌底。” 凤白泠说罢,取出了几颗黑色的药丸。 她已经可以肯定,老太师得的应该是心脏病,她手头倒是有速效救心丸,只是,看老太师的模样,怕是年老体迈,用药也只能缓一时。 “凤白泠,你敢胡乱拿药给我祖父吃!” 纳兰湮儿怒视着凤白泠,这女人,还在那假惺惺,若非是她突然拜访,祖父的病情早就控制住了。 若是今夜之前不点上续命灯,祖父只怕…… “老太师日常会胸痛,就在胸骨部位,夜晚睡时会心悸,稍一走动,就会气息短促,无法躺下呼吸,只能坐起,他时不时还会头痛,这些病症,吃人参已经没有用了。” 凤白泠沉声道。 老太师老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纳兰湮儿也哑口无言。 凤白泠说中了老太师几乎全部的症状。 老太师接过药,将药丸含在舌下,胸闷气短之感顿减,老太师望向凤白泠,这一次,神情之中带了几分深沉。 “凤郡主,你告诉老夫,老夫这病可还有救?” 凤白泠沉默不语。 老太师是心力耗尽,就如油尽灯枯。 哪怕是现代科技,也没法子让他恢复健康。 “祖父,你不要听她妖言惑众。来人,送客!” 纳兰湮儿说罢,就要赶人。 “这里还有些药,老太师还请保重。” 凤白泠取出一个瓷瓶,轻轻放在老太师榻边。 “独孤,听闻你最近掌管户部,老夫有一些话,要与你单独说。” 老太师叫住了独孤鹜。 凤白泠和东方启出了太师府。 “哎,白泠,我就说了,孩子怎么可能在太师府。” 东方启出了太师府,松了口气。 忽的,一道黑影蹿出,凤小鲤从黑电背后探出了小脑袋。 “娘娘,刚才有几个人背着个麻袋翻墙出去了,带头的还摔了一跤,麻袋里滚出了个小哥哥!” s:///book/14/14812/907760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93章 取谁的血 凤白泠和独孤鹜等人进入太师府时,她长了个心眼,让黑电带着凤小鲤躲在一旁。 她料定了,他们进入太师府,如果孩子在的话,对方一定会狗急跳墙带上孩子逃跑。 果不其然! “还真有孩子!” 东方启一惊,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是不是你又搞了什么鬼?” 凤白泠揉了揉凤小鲤的脑袋,不用说,对方摔跤一定是凤小鲤搞的鬼。 “小鲤什么都没说!” 凤小鲤捂住了小嘴,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她只是在心里咒了下那个坏人。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去追。” 东方启命令官差们立刻去追赶。 “怕是来不及了,对方的身手不弱,我们又耽误了一些时辰。况且,对方带走了孩子,怕是要坏事,一定会狗急跳墙,你要有所防备,在城中戒严,防止再有孩子丢失。” 凤白泠一番话说的东方启哑口无言。 “那该怎么办?” “你帮我先把小鲤送回去,我和黑电去追,你的腰牌借我一用。” 凤白泠说罢,眼明手快,已经夺过东方启的令牌,把凤小鲤交给东方启。 “你不会是要自己去追?” 东方启回过神来,凤白泠已经坐在了黑电的背上。 黑电一跃而出,人和狼一下子就消失了。 “你可要小心啊。” 东方启急得直挠头,独孤鹜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这样看着就要出大事了! 太师府内,独孤鹜被老太师叫住。 “太子妃,我们先行下去。” 花无伤抱琴站了起来,他冲着独孤鹜行了一礼,纳兰湮儿迟疑着,看看独孤鹜,可见独孤鹜无动于衷,她只能轻咬了咬唇,退了出来。 两人走出了几步。 纳兰湮儿手中的丝帕已经搅成了一团,正如她此时的心情,心乱如麻。 “无伤,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是祖父知道了,他会被活活气死的。” “眼下没法子顾虑那么多了。老太师刚才又病发了,得立刻续灯。” 花无伤站在一簇海棠花下,就要立夏了,花已经开始凋零,一地都是残花。 “可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找孩子?况且东方启已经被惊动,京兆尹的人一定已经戒严了。” 纳兰湮儿美眸里,流露出无奈之色。 方才祖父就发病了,凤白泠也不知给了什么药,她不相信凤白泠会那么好心。 她又担心,独孤鹜发现了什么。 “没有法子,只能是府中找了。外头,应该已经都是京兆尹的人了。” 花无伤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早上掠孩子被人打断,晚上又会被发现。 难道说,太师府的气数……他不信,人定胜天,他花无伤要救的人,一定不能死。 “府里哪来的孩子,你!” 纳兰湮儿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她陡然抬起头来,美眸里满是惊恐。 “你不会是想要小锦和小绣,不成,他们是我的孩子,绝不可以。” “太子妃,你放心,小锦也好,小绣也罢,都不是普通的孩子。若是他们的血,只需要一碗即可。你想想,事态紧急,若是老太师熬不过今晚,皇后和萧贵妃那,你能斗得过?” 花无伤摘下一朵枯败的海棠,放在鼻下嗅了嗅。 “难道就不能让那孩子……你不是让人把孩子带出去,只要及时杀了,也能救祖父。” 纳兰湮儿内心挣扎。 孩子们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让人把孩子带进深山了,会在那秘密处决,血一旦凉了,就没法子送回来续命。要老太师活,还是要保你的两个子女,你选其一。” 花无伤已经没有什么耐性了。 他那双微微上扬的眸,飘向不远处亮着灯的那房间。 老东西,都快死了,还留下了独孤鹜。 他以为,他还能改变什么? 无论是大楚的国运,还是太师府,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别生气,我选祖父。这样,我让人取一碗小绣的血。” 纳兰湮儿迟疑了下,还是选了女儿。 毕竟,小锦是要继承大统的,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厢房内,不知何时来了一阵风,夜风吹得灯火一晃一晃的。 独孤鹜坐在轮椅上,老太师靠在床榻上。 老太师的舌根下,药微微发苦。 良药苦口,却管用。 “独孤,你还怪老夫。” 老太师开了口,声音里透着疲惫。 当年,他和纳兰湮儿的婚事,老太师极力反对。 纳兰湮儿又是个孝顺的,独孤鹜出征后,她没多久就遵照老太师的意思,嫁给了二皇子。 “太师,我已经有婚约在身。她,不错。” 独孤鹜拨了拨灯芯。 至少,医术很不错。 “凤郡主的确是个不错的,以前倒是我看错了眼。” 老太师闭上眼。 独孤鹜已经释然了。 可湮儿呢? 从独孤鹜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湮儿的一双眼都在他身上。 此举,非常危险。 他记得,早几年在宫中见过凤白泠,那是个张扬无脑的女子。 那女子,有双清澈明睿的眼,在这乱世中,还能拥有一颗清醒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圣上很器重你,你们俩若是能冰释前嫌,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老太师叹道。 永业帝是他的弟子,他柴胡横溢,是帝王之才,可独孤鹜比起他来,更胜一筹。 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这二虎之间,有很大的误会。 “老太师,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我父王是怎么死的。” 独孤鹜声音冰冷如水。 顺亲王在盛年暴毙,他身亡前,经过宫。 永业帝是他最后见的人,独孤鹜都未曾见到他最后一面。 老太师哑然。 “老太师,这几日,楚都里流传着一首诗。我以为,老太师应该有些兴趣。”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春蚕到死……蜡烛成灰…人力有尽时。 独孤鹜的声音还在屋子里回荡,人却已经走了。 那盏油灯灯芯啪的蹦出一个火花,灯忽的灭了。 老太师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s:///book/14/14812/907761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94章 大苍山,重大发现 夜色茫茫,几道身影出了楚都城门。 有了东方启的腰牌,凤白泠很是顺畅就出了城。 这可就苦了保护凤白泠的风晚。 “黑电这家伙最近是吃了什么,跑得也太快了。” 风晚追得那叫一个辛苦,眼前只有一团黑影,越来越遥远。 他一路边追,还得沿途留下暗号。 爷早就猜测,太师府的人会转移小孩,爷一离开太师府,就会派人追上来。 凤郡主也太胡来了,竟然自己独自去追,虽说有黑电,可对方有好几个人,她一介女流又不懂得武艺。 风晚在后追赶,凤白泠和黑电一路出了城。 “那不是大苍山?” 风晚一直追到了三更前后,凤白泠和黑电眼看已经进入了一座苍茫的深山。 楚都郊外十里有一座山,名大苍。 夜色下,山体黑魆魆的,山间不时有猛兽的怒吼,还有鹰鹫的叫声在溪涧里不断回荡,阴冷冷的风吹来,人一靠近,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此山早些年一直是皇族每年狩猎的地方,可自从数年前,二皇子出征前在这里坠了马,昏迷不醒后,山就被封了。 没有人狩猎后,山间原本养着的大量凶禽猛兽繁殖得更快了。 听说每年都有不留神的猎户经过此处,被猛兽叼走,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太师府的人将小孩子丢到此处,也是觉得此处猛兽众多,想要毁尸灭迹。 “凤郡主是女流之辈,不知道大苍山的凶险,这可怎么办?” 风晚心急如焚,他也不敢多耽搁,咬咬牙,也进了大苍山。 悉悉索索—— 凤白泠坐在黑电身上,一路追踪到了这座山前。 前面那伙人似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追踪,一路就往密林中钻好在凤白泠有黑电,又有第七识探路,在山间也还算顺畅。 这时,前方一阵溪流声。 凤白泠一惊。 “不好,有溪流,对方要是过了河,只怕气味就不好跟踪了。” 黑电也停了下来。 今夜月黑风高,周围黑魆魆一片,到处可见树影丛丛,林间,偶有一双两双幽绿色的眼,在暗处,虎视眈眈,瞪着凤白泠。 只是对方避讳着一身悍气的黑电,没敢靠近。 “这帮人也是穷凶极恶,竟敢往这种地方蹿。” 凤白泠从急救箱里摸出了一把手电筒,四下无人,她打开了手电筒照了照。 前方有一条约莫五六米宽的溪流,前阵子春雨不断,溪水很急。 那帮人带着孩子过了溪后,就没了踪影,看样子,是向着半山腰去了。 黑电和凤白泠过了溪流,黑电四下嗅了嗅,摇摇头。 “跟丢了?” 凤白泠皱起了眉。 看到奔流不止的溪水,她心间一动,走回了溪流边,手探了探溪流。 体内,水之圣印感受到了山间充沛的水汽,贪婪吸收着水汽。 在吸收水汽的同时,凤白泠的眼中,出现了一幕景象。 水之圣印能掌控天下各种水流,那伙人怕也没想到,他们脚下的溪流会出卖了他们。 那是四五名身材高大,佩着刀的黑衣人,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但他们步伐井然有序,为首的一人,目光炯炯,额头还有伤口,背后背着一个麻袋,里面时不时有孩童的哭泣声传来。 到了溪流边,他们不断往后看。 “队长,后头那狼和女人追得很紧。” “啧,都追了十几里路了,我们得尽快解决了这个孩子。走水路转移,前面有片密林,我们沿水上去,甩开她。” 几人沿着溪流的上游涉水而去。 凤白泠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她正欲收回手时。 眼前又出现了一幕。 这一幕出现时,天空还有月色,显然不是今晚,而是更早的时候。 一名身材窈窕的黑衣女子和几名兵士走了过来。 女子摸出了一个骨哨,那哨子凤白泠看着有些眼熟。 是萧君赐的哨子。 凤白泠再看那女子,对方蒙住了口鼻,可那妖娆的身姿就如熟透的蜜瓜让人垂涎欲滴,竟是南风夫人。 口哨声响起,就见密林中,一下子蹿出了百余头狼群。 那些狼群浑身的毛发是灰蓝色的,绿油油的眼,虽不如黑电身形彪悍,可个头也比寻常的野狼要大的多,一看就不是大楚的狼群。 北歧战狂萧君赐,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贪狼军。 它们在战场上势如破竹,是很多国家军队的噩梦。 狼群随着南风夫人等人,顺着溪流而上,掩饰了行踪,看它们的模样,也是去了溪流的上游。 冰冷的溪水流过凤白泠的指尖,让她回过了神来。 “这是撞大运了?” 凤白泠琢磨着,今晚她也没蹭独孤鹜的帝王气运,就撞上了萧君赐隐匿在大楚的狼军。 那家伙,不仅仅讲鬼蝗带进了大楚,还把一小股狼军也带到了这里。 狼军大多是公母成对,它们若是在这山里繁衍开,用不了两三年,数量就会成灾。 此处距离楚都不过十余里,又是荒山,无人会留意山间的情况,如果数年后狼群进攻楚都……凤白泠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一个萧君赐,狼子野心,委实可怕。 “百余头狼,黑电就算是狼王,怕也没法子对付。” 凤白泠就算了下自己和黑电的战斗力。 嗯,完败。 凤白泠正苦思冥想着,忽觉得背后有动静。 她心下警觉,回头一看。 不远处,有几只半人多高的猕猴从树上跳了下来。 猕猴浑身披着金毛,有老有小,其中一只身上还挂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猴崽子。 猴群看到凤白泠这个闯入者,冲着凤白泠龇牙咧嘴,黑电见了,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猕猴们看着体型不如黑电,可身手很灵敏,它们攀爬在枝头上,冲着黑电丢削尖了的石头。 石头力道可不小,真被砸中,必定头破血流。 即便是不被砸到,石头刚一碰触到黑电脚下,就嘭的一声炸开了一道道火花。 山间草木众多,火花点燃了草木,起了火。 是燧石。 这些猕猴是大苍山的大仓猕猴,它们很聪明,懂得利用山间的“武器”攻击敌人。 黑电也不是吃素的,它避开火种,飞身一扑,朝着那群猕猴中速度最慢的母猴扑去,母猴惨叫一声。 猴群顿时怒了,冲着身后的丛林发出叫声。 好狼不吃眼前亏,黑电已经咬住了小猕猴,调头就跑。 第195章 猴儿酒(上) 啥? 满心期待能得到一大笔嫁女聘礼的凤展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就这? 站在他身后的薛姨娘心中大喜。 东方莲华,你的女儿也有今天。 我的女儿出身不如你,可奈何她的夫君疼爱她! 早上,七皇子也命人送来了聘礼,侍妾的聘礼本不多,可七皇子对凤香雪还是有情分的,送来的聘礼也比凤白泠的多多了。 白银五千两,龙凤手镯一对,金步摇两件,各种绸缎好料子更有好几箱,还有一个楚都的店铺,算是很体面了。 薛姨娘瞅了瞅公主府那头,苏母陪着东方莲华刚走了出来。 苏母担忧着看向东方莲华,顺亲王府也是糊涂,怎么把聘礼下给了那一边? “亲王妃,这聘礼怕是不对吧?” 凤展连巴巴看向顺亲王妃。 顺亲王妃笑道。 “凤驸马,聘礼是王爷亲手备下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好过问太多。你也会到,鹜王都娶了三任王妃了,哪能每一任王妃都给很多聘礼,毕竟……” 对这份聘礼,顺亲王妃那叫一个满意。 “若是没有异议,还请驸马爷手下聘礼。” 朱管家让人牵来猪狗,送来一箱子布,还有一对成色一看就不咋的玉如意。 凤展连心中不满,可想到好歹还有百两黄金,这时,朱管家递给他的却是一张欠条。 “凤驸马,这是三公子在王爷的赌坊里欠下的百两黄金的欠条,王爷最近刚买下了奉天所有的赌坊,王爷让我把它转交给你。” 朱管家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凤展连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的干干紧紧,身旁南风夫人小声提醒到。 “展连,亲王府的聘礼不能收,收了后凤府就成了猪狗不(布)如了。” 南风夫人一句话点醒了凤展连,他一回想,九头猪,九只狗,又布,又如意的,可不就是暗喻他们凤府九口子都是猪狗不如? 他气得脸色发青! 他想将欠条摔在朱管家脸上,可是他怂啊。 凤白泠和独孤鹜那是奉旨成婚,他哪能说一个不字。 “爹爹!” 劫后余生的凤香雪和凤若颜刚到公主府外,就看到了顺亲王府的马车,顺亲王府是来下聘的,可这前前后后,就几口粗陋的箱子还有一些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猪狗畜生。 别说是皇族,就是平民的聘礼都比这强得多。 凤香雪受惊的心一下子平复了下来,一双眼里满是嘲讽,瞟了眼凤白泠,眼底满满都是得意。 凤白泠走到东方莲华身旁,心中困惑,独孤鹜让她来,就是看这些? 东方莲华轻皱着眉,握紧了凤白泠的手。 “既是已经下了聘,吉日也已经挑好了,就选下月十五……” 顺亲王妃见东方莲华母女俩一脸的憋屈模样,心中跟喝了蜜似的,就该给凤白泠个下马威,让她知道,顺亲王府的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禀亲王妃,给凤驸马的聘礼已下。奴才这里还有一份聘礼是王爷下给公主府和凤郡主的。” 朱管家说罢,清了清嗓子,冲着凤白泠行了一礼,从仆从手中取来一卷新礼单。 “顺亲王府独孤鹜求娶公主府凤白泠,聘礼如下:大宅一座,仆从工匠厨子若干,黄金万两。佛陀黄金佛像两尊,珍宝妆奁十具,金书橱两个,稀有古籍一千册,金玉步摇十件,东海夜明珠十斛,红玉珊瑚两件,大冶锦缎垫被二十床,百年人参十根,百年灵芝十株,古药方二十份,北歧汗血马十匹,护卫五十名。” 朱管家一口气报完,凤白泠怔住了,东方莲华长舒了一口气。 凤府的人鸦雀无声,凤香雪瞪圆了眼。 凤若颜更是羡慕嫉妒啊。 本以为凤白泠嫁的只是个残废。 哪知道,那是一个富可敌国的残废! 顺亲王妃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朱管家,这些聘礼我怎么全都不知道!我身为亲王府的主母,礼单得由我审阅才能作数。” 好一个独孤鹜,这是要把顺亲王府的钱全都给那女人了? 顺亲王妃的脸色阴晴不定,若非是在众人之前,她早就发作了。 “禀王妃,这些都是王爷的私产,王爷从军之后,就再没有向亲王府要过钱,他每年还会给府里补贴。按律制,王爷有权处置他自己的私产,除了圣上,任何人都不能过问。” 更别提,王爷的很多私产连永业帝都不清楚。 朱管家是顺亲王府的老人,亲王府这些年从王爷那拿了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不得不说,王爷对这位新王妃还是不同的。 前三任王妃的聘礼,都是顺亲王妃一手拟定的,王爷没有过问。 凤府的人这算是明白了,独孤鹜是故意的,他刻意下了两份聘礼,就是为了让凤展连没法子染指凤白泠的聘礼。 “朱管家,你说的那么多聘礼,可别是光说不送。” 凤展天酸溜溜道,早知这样,他应该把若颜嫁给鹜王才对。 朱管家和顺亲王妃来时就一辆马车,几个仆从,除了那气死人的聘礼,什么黄金、药材,一件都没看到。 吹牛谁不会。 七皇子可是永业帝的亲儿子,都只能拿出那些聘礼。 独孤鹜不过是永业帝的走狗,凭什么豪掷千金娶一个被退婚的凤三无? 朱管家似是早就料到了,凤府的人会质疑。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份房契和一份地契,恭敬的呈给凤白泠。 “此乃前安国公府的契书,还请公主收下。方才礼单上所有的聘礼都已经摆放在郡主府内,郡主请过目。” 说罢,朱管家踱到安国公府的门前,拍了拍手。 门庭深深的安国公府,大门陡然打开。 就见数十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和数十名丫鬟嬷嬷侍从鱼贯而出,他们高声道。 “拜见升平郡主。” 从今往后,他们的主子就是升平郡主了。 “也不知独孤鹜安了什么心?” 凤白泠觉得,这份聘礼有些烫手。 看在这一座安国府的面子上。 凤白泠垂下眸,耳根子微微发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爷如此厚爱,白泠心中感激,只能收下这份大礼,劳烦朱管家代为感谢王爷。” 第196章 猴儿酒(下) 等待独孤鹜这段时间里,纳兰湮儿只觉得度日如年。 她嫉妒凤白泠,能名正言顺和阿鹜走在一起。 若非是阿鹜的腿残了,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迄今为止,纳兰湮儿都相信,独孤鹜对自己是有情的。 不过,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没有其他女人能和阿鹜走在一起,只有她是特殊的。 “我与太子妃无话可说。” 太子妃三个字,让纳兰湮儿如遭雷击,一双美眸里泪雾迷离。 她咬了咬花瓣般娇艳的唇,嘴角还带着血迹。 “你就不问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凤白泠昨晚暗算我,我受了伤,那女人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太医院都没听说过的驱虫药,还有毫发无伤退了和东方离的婚事,教训了跋扈的萧贵妃,种种迹象表明,凤白泠绝非池中物。 “我只是腿废了,眼并不瞎。” 独孤鹜的轮椅往前。 风早是他的眼,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阿鹜,你不顾念我,也要顾念我们的孩子。小绣她也吃了鱼生,凤白泠明知道鱼生有问题,还刻意隐瞒,她分明是居心妥测。” 纳兰湮儿拦住独孤鹜的去路,她的一双孩子,犹如她的眼珠子一样珍贵,可她不屑去求凤白泠。 “你会在睡前给他们讲故事?” 独孤鹜抬眸,蓝眸深邃,棕眸幽深。 困惑、不解,纳兰湮儿不知独孤鹜为何突然问起这点。 小锦和小绣从小就有各自的奶娘照看,什么睡前讲故事,纳兰湮而闻所未闻。 不仅是她,皇子的孩子们哪个不是如此? “你会给他们唱儿歌?” 纳兰湮儿哑然。 她歌声妙曼,懂得各种古曲琴乐,可儿歌又是什么? 以前的独孤鹜,从不会问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这些,一定是凤白泠说的。 纳兰湮儿不禁心惊胆战。 她和阿鹜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却觉得,两人之间在渐行渐远。 “若太子妃没有其他事,告辞。” 独孤鹜垂下了眸,掩去了眼中的暗色。 轮椅滑动,不等纳兰湮儿回过神来,独孤鹜已经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凤白泠虽然没啥人品可言,可若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出了事,她倒不至于袖手旁观。 春日的姹紫嫣红,很是热闹,唯独独孤鹜的那一身黑衣看上去那么的萧瑟。 纳兰湮儿咬着唇,鲜血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 “太子妃,你答应了今日去接皇长孙,岁末的月试殿下又拿了第一。” 她的贴身丫鬟忐忑着走了出来,轻声提醒道。 提到了儿子凤锦,纳兰湮儿眼中又有了喜色。 阿鹜并不在乎小绣,一定是因为她是女儿的缘故,可小锦就不同了,他是男儿,从小就文武双全,在国子监读都比阿鹜捡来的那个小野种要出类拔萃。 “去国子监。” 离开皇宫时,纳兰湮儿又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太子妃。 大楚国子监,是大楚莘莘学子向往的最高学府,它只对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开放,三岁即可入学当童生,。 从先帝开始,为了广纳贤才,年龄和招收范围都有所放宽,除了皇族、官宦之外,平民和异国的学子只要通过考核,都能入学。 它坐落在楚都都城的一陲,离闹市有一段车程,环境闹中取静。 和毓秀院不同,哪怕是隆冬腊月国子监也不曾停课,只有在每年的除夕才停学五日。 这个时节,国子监门口的银杏树缀满了小扇状的新叶,在风中摇曳着。 今日恰逢春季入学,一些新生们或是坐着车马,或是步行,纷纷聚集在这一座梦想中的学堂外 其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看上去尤其的不和谐。 “他”梳着个小包包头,穿着一袭不合身的蓝色长衫,小脸蛋胖嘟嘟红润润,年纪也特别小,应该是国子监最小的童生了。 旁的童生们都由家人或是书童背着箱笼,“他”也背了个特小号的箱笼,迈着小短腿,整个人跟着箱笼摇摇晃晃着,让人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唯恐“他”被砸到。 走到国子监的门口时,“她”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 小胖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凤小鲤望着前方一排高高的阶梯,小嘴噘得老高。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顶包大春来什么国子监了。 大春就是春柳的远方亲戚家的小孩。 他也是凤小鲤的好朋友,大春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去年刚考上国子监,入春后,就要来国子监上学。 他今日来公主府看望凤小鲤,也是顺路。 哪知道到了公主府后,也就吃了些茶和糕点,大春就忽然浑身发红,还拉肚子,春柳她们都被吓坏了。 大夫说大春是沾了桃花花粉,得了桃花藓,要修养十余日。 大春当场就哭坏了,说是今日不到国子监报道,他就不能入学国子监了。 大人们正为这发愁,大春却偷偷告诉凤小鲤,说什么“书中自有千钟粟,”国子监里书中最多,有很多好吃的,凤小鲤一听,闹着要去国子监。 春柳好说歹说,凤小鲤就要来,春柳又找不到凤白泠,万般无奈下,只能把凤小鲤送过来了。 刚到国子监门口,春柳就被拦在外头了。 要是这时候,爹爹在就好了。 凤小鲤锤了锤自己可怜的小短腿,嘴里嘀咕着,她只要挂在爹爹的大长腿上就能上去了。 她嘴里低估了下,满眼期待,看向门口处。 恰好,有人走了进来。 是爹爹的气息,凤小鲤小短腿一蹬,一个章鱼抱,朝着那黑影飞扑过去。 春柳没能跟进来,可风早却是如影随形。 爷让他负责保护公主府的安危,画外音却是保护凤郡主和凤小鲤,凤郡主不在,他的任务就是凤小鲤。 他没料到,凤小鲤会跑到国子监来。 这小姑娘,俨然是个缩小版的凤郡主,干事风风火火,可还没凤郡主的那一身能耐,看样子,要惹出大麻烦,还是尽快通知爷来捞人。 “这俩,怎么遇上了?” 风早一向处变不惊,可这一回看清来人,也傻了。 第197章 她身上的香气 棋盘内,独孤鹜一连吃掉了好几个子。 美妇神情一凝,好半晌,才叹了一声。 “独孤,我看你不仅是战场上的鬼见愁,也是棋场上的鬼见愁。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愿意留下来当先生?” “毓秀院是个不错的避世之地。倒是院长你,一直不愿意收弟子,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 独孤鹜自知一年内,自己的腿好不了。 虽然交出了兵权,可永业帝依旧希望他担任朝中要职,他推脱得了一次,推脱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毓秀院有免死金牌,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前阵子推卦,算出不久之后会有一大劫,收个徒弟,也好有人替我收尸。” 美妇笑着说道。 她说的稀疏平常,不把生死看在眼中,独孤鹜却是微微侧目。 美妇文武双修,是世上难得的奇人,她的劫竟是生死劫。 独孤鹜不免有些遗憾。 他与院长是忘年交,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经验不足,深入敌后时,险些被擒,院长刚好经过,她救下了他。 她传授了他兵法战略,几年之内,他飞速成长,成了战场鬼见愁的九千岁。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缘,与母亲更是不曾见过面,院长对他而言,亦师亦友亦母。 所以当年,院长请他担任骑射的先生,他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他心知院长的脾气,她不愿多说,他也不问。 “既然是选关门弟子,为何要在平民女子中选,毓秀院中应该也有不少人想要拜你为师?” 独孤鹜记得,几年前,纳兰湮儿进入毓秀院时,纳兰太师曾经三番五次想要请求院长收纳兰湮儿为徒。 院长都拒绝了。 连纳兰湮儿她都看不上,这一批女学生中真的有合她眼缘的? “那些仕女虽然聪慧,可惜都是雕琢过的,我要的弟子是璞玉。璞玉,石也,能经得起风吹日晒,才能抵挡得住以后的风风雨雨。” 院长说罢,示意独孤鹜起身。 “我们去看看,这批石头里有几块是能雕琢的。” 院长带着独孤鹜走进了一道暗门前,打开暗门,是直通楼下各层的楼梯。 一直到了第二层,那里设了个茶室,座椅茶水都已经备好,一张屏风挡在前头。 那屏风也是巧妙,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屏风上的山水图,可若是从里往外看,能看清楚屏风后的情景。 一阵笛音刚刚结束,一名女学生演奏完,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第一轮淘汰后余下的一百多名女学生正在进行第二轮考核。 虽说有百余人,可才艺却大同小异,舞蹈、古琴、笛子、古筝依旧是大部分人的首选,少部分表演的是术法、绘画,都不算新奇,彼此之间也拉不开多大的差距,想要这样淘汰一半进入第三轮,倒也是难为作为考官的三名女先生了。 这时一名女学生上前,那女子表演了一场霓裳舞,那是大楚非常流行的一种宫廷舞蹈,只可惜前面已经有两名女学生也表演了相同的舞。 “论起舞蹈,还是纳兰的舞蹈出众,毓秀院上下,只怕没有人能与她媲美,真要算起来,也只有陈皇朝的吴氏姐妹可以与之一较高低了,可惜了,那一对璧人都已经香消玉殒了。都以为舞蹈是赏心悦目的,却不知道,舞蹈在有心人手中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院长见过纳兰湮儿的舞的,眼前这些女学生的舞蹈比起来就逊色不少了。 独孤鹜是听说过吴氏姐妹的,那是一对女刺客,最终死于乱箭之下。 拿她们与纳兰湮儿比,只是偶然? 独孤鹜正想着,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在下欧阳沉沉,才艺是雕花。” 欧阳沉沉走出人群,她手里拿着一颗萝卜还有一把雕刀。 主考的三名女先生嘴角抽搐了下,还未来得及询问她那萝卜是哪里来的,就见欧阳沉沉手中雕刀一转,嗖嗖嗖,手中的萝卜三下两下快速变化模样。 不过是半刻钟时间,那萝卜已经变成了一朵雕刻好的茶花。 那雕花花瓣分明,如纸般轻薄,纹路都是栩栩如生,竟和真花没什么两样。 三位女先生迟疑了下,交头接耳了一番后,示意欧阳沉沉可以退下了。 “怎么样,我这一手不错吧,当年我在御膳……我家厨房里呆了一个月,十个手指头都割破了,才学会的。” 欧阳沉沉满脸得意,回到凤白泠身旁。 旁人是绣花扎破了十个手指头,她欧阳沉沉是雕花割破了十个手指头…… “听说毓秀院的院长最喜标新立异,人人都跳舞乐器,你的确算是一鸣惊人。” 欧阳沉沉之后,就是凤白泠了。 前面七八十人中,已经有十五个是古琴,十个是笛子,十三个是古筝,还有八个是琵琶,余下的十个舞蹈……凤白泠忽觉得,有不知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及细看视线来自何处,她从那些乐器中,拿起了个唢呐。 独孤鹜拿着杯盏的手,不觉紧了紧。 凤白泠不会是想要…… 她腮帮子鼓足气,摆开架势,气沉丹田,唢呐声响顿时冲破云霄,一曲《百鸟朝凰》气势十足。 听了一脑子软绵绵的琴音笛音,昏昏欲睡的院长正想喝口茶提提神,就听一嘹亮的唢呐声,让她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春园内,古琴声音叮咚,一干仕女女学生们正沉浸在那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中。 突兀的唢呐声一响起,就连素来沉稳的九皇子手下的琴弦也不禁顿了顿。 声音是从望月阁那边飘来的,其他女学生也都心中直犯嘀咕。 “哪个没眼力的,居然在考核上吹唢呐?” “又不是办丧事,吹什么唢呐,这人一定会名落孙山。” 凤香雪神情不悦,暗骂那女学生真是粗俗。 要知道,天下乐器之多,唢呐虽然也是乐器,可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仕女们了,谁都不愿意碰那玩意。 唢呐声一直传出了毓秀院,正在围观等待考核结果的人群中,有一名男子听得唢呐声,脸色骤变。 “毓秀院中竟有如此高人?” 第198章 猴儿酒的神奇效果 得知老太师的死讯,独孤鹜并不吃惊,人之将死…… “消息送进宫去了,你也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去太师府吊唁。” 东方启摇头叹息。 “案子呢?” 独孤鹜敲了敲桌案。 “这都什么时候了,孩子都找到了,况且,老太师刚死,我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太师府的眉头。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 东方启压低声音道。 老太师用自己的死,保全了太师府。 春柳惊慌着,跑了过来。 “鹜王,陆大夫,你快来看看,公主她出事了。” 一刻钟前,春柳将凤白泠给东方莲华的酒拿给东方莲华。 东方莲华平日也不喜饮酒,今日见酒是女儿拿来的,就尝了尝。 哪知道一杯酒下去后,东方莲华浑身冒汗,身体滚烫一片,苏母和春柳都被吓坏了。 陆音和独孤鹜赶到时,东方莲华通体发红,就如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她吃了什么?可别是旧病复发。” 陆音忙上前,替东方莲华把脉。 “就吃了一杯酒,是小姐给的,我见郡主也很喜欢喝,哪知道一喝就出事了。” 春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小姐又刚去了毓秀院,得亏了姑爷在。 独孤鹜拿起酒杯,嗅了嗅。 醇厚的酒香,和凤白泠之前身上的香气有些相似,只是更加浓郁一些。 这酒? 独孤鹜何等眼力,他看了眼酒,眼眸沉了沉。 那女人,哪里来的这种绝世好酒? “嘶~独孤,怪事,东方公主体内,有一股非常霸道的气流,正朝着她四肢百骸蹿,这脉象……” 陆音把了两次脉,才敢肯定。 “她要聚印了。” 独孤鹜看了眼东方莲华的眉心。 她体内的气,确切的说,是在往眉心聚。 “还真是聚印?我以为我看错了,可东方公主都已经不是……怎么还能聚印,而且没看错的话,这气可比一般的凝聚武极土印要强得多啊。” 陆音困惑道。 “没看错的话,她应该在很小时就已经能聚印,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压制了她的气。近年郡主身体恢复,那股气更强了,加上这杯酒。” 独孤鹜说话间,东方莲华浑身发颤,额头的汗水如雨水般落下。 “我们先退出去,聚印至少也要数个时辰。” 独孤鹜说罢,和陆音退了出去,苏母和春柳也按照独孤鹜所说,一起退了出来。 约莫一个时辰,房间内,忽有红光四溢。 伴随着一道轻叱,东方莲华只觉得自己恍若新生,她长吁了一口气,再看自己身上,汗水又酸又丑,体表还多了层油腻腻的污垢。 她的眸更加清亮,只觉得五感六识都灵敏了许多。 院落里,陆音来回走动声音,春柳和苏母担忧的声音,还有更远一些,苏妄在书房教小鲤读书的声音,全都落入耳中。 “我这是?” 东方莲华摸了摸自己的脸,快步到了镜前。 她的脸变得更加紧致光滑,皮肤也白皙红润了很多,原本发鬓间的几根银丝都消失不见了,一下子年轻了近十岁。 再看她饱满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灼灼的古体“火”字。 武极火印! 东方莲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儿的那一杯酒。 待到东方莲华盥洗后,走出了房门,春柳和苏母急忙迎上前。 “公主?” 苏母和春柳都被眼前的东方莲华惊住了。 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公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目光灼灼,身姿更加听罢,眉宇间的忧色一扫全无,她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威严,不像是公主,倒像是一个女皇。 “恭喜公主,突破有成。” 独孤鹜看到东方莲华,我微微颔首。 陆音则是目瞪口呆。 这一突破,就直接突破两重? 难怪凤小师父那么厉害,敢情是遗传? “多谢鹜王。” 东方莲华也没想到,当初女儿说她可能在练武方面有天赋,她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竟是真的如此。 突破了武极印后,东方莲华只觉得看一切都不同了,无论是人,还是事。 哐哐哐—— 远方,有钟鼎鸣声,不绝于耳,传遍了整个楚都。 “丧钟?” 东方莲华微微动容。 “老太师过世了,该是圣上为他鸣了钟。” 独孤鹜沉声道。 是日,大楚三公之一的老太师国师。 凤白泠的马车正朝着毓秀院行去。 听到丧钟时,凤白泠挑开车帘,望着楚都方向,她略一沉吟,也猜到了,该是老太师去世了。 她的救心丸只能解燃眉之急。 老太师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他这一去世,纳兰湮儿等人抓孩童取血的事,也就盖棺定论了。 东方启可没有这个胆量,敢再追究太师府。 马车已经到了毓秀院的门口,凤白泠下了车,就先去参加骑射和御课的评测,这两项倒还算是简单,唯独最后一项“香”相关的厨艺课,不知该怎么评审。 就如凤白泠预料的那样,这两项她很顺利就通过了。 两位男先生东方离和东方默笙都已经在等最后一个学生凤白泠了。 就连东方离今日都懒得为难凤白泠,给了她一个合格,两人都要去太师府吊唁。 凤白泠打听了下,因为欧阳沉沉不在,她成了“香”课的唯一的一名学生,考场就设在望月阁。 凤白泠赶到时,望月阁的几名先生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看看这个凤白泠,简直是岂有此理,作为学生,竟让先生等了好几个时辰。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会,这种学生,根本就不应该留在毓秀院!” 刚进望月阁,凤白泠就听到了副院长不满的声音。 望月阁第一层,坐着三名先生。 院长作为任课先生,一脸悠闲,坐在一旁喝茶。 “拜见几位先生,家中琐事缠身,耽误了时辰,还请几位先生见谅。” 凤白泠行了一礼。 副院长闷哼了一声,看了眼院长,这才不情愿道。 “开始测评,你只有半个时辰,做好一道菜,三名考官中,有两人满意,才算是通过考核,记住,必须是新菜式,我们都没吃过的。” 第199章 让人欲罢不能的新菜 新菜式,还得是几人都没吃过的。 在场的几名女先生,副院长年纪最大,大概五旬多,还有两人也都四旬开外。 作为毓秀院的女先生,都是出身名门,且见识广博,天下菜肴虽多,可要几个人都没吃过的,可不容易。 至少,在副院长看来,是如此。 副院长很了解南秀夫人,她说是开办“香”课,实则是为了给自己打牙祭找借口,开学其近一个月,就没上过几节课。 唯一的一次,还是带着两名弟子去城里大吃特吃去了。 凤白泠又是公主府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这种人,炮制一道新菜式出来,还得几人都满意,无疑是难如登天。 新菜式啊,满汉全席? 粤菜、杭帮菜、本帮菜、法国料理、日本寿司、韩国烤肉? 作为一个22世纪回来的“回锅肉”,凤白泠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个个菜系。 准备新菜式,信手拈来的事。 半个时辰,凤白泠能给做出标准的四菜一汤来。 屏风后,已经多了一个灶台和一些食材。 凤白泠琢磨着,也不知道这三位先生的口味,做个大众都爱吃准没错。 可当凤白泠挑选食材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猪牛羊肉鱼肉,好几种肉都已经变了味。 还有蔬菜,老的老,干的干,这哪里是能做菜的食材? 更过分的是,一旁的豆腐都已经长了毛。 总共数十样食材,就没有一样是能用的。 副院长这老东西,暗中给她使绊子。 凤白泠放下了食材,这个时候,她应该出去将这些食材都丢在副院长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 可大闹一场,再准备食材? 时间显然是来不及了。 副院长正想让她措手不及,赶她出毓秀院。 可惜她的果蔬都没有放进医疗舱和急诊箱,否则这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打脸了。 冰冷迟疑着,忽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匾子上,上面那块长了毛的豆腐成功吸引了凤白泠的注意力。 她眸光一动,拿起了那一块豆腐。 屏风后,半天都没有动静。 “白泠,你可得手脚麻利点,只剩一刻钟了。” 院长见凤白泠好一会儿没动静,还以为她为了新菜式头疼。 不过不应该啊,院长可是记得很清楚,沉沉说过,凤白泠府里的菜式都是她没吃过的。 这时,里面传来了动静,院长这才松了口气。 副院长却是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那一堆食材,她也能做出新菜式? 副院长就等着看凤白泠出丑。 过了片刻,一股气味飘了出来。 那气味飘出来的一瞬,在场的几位老师都不禁捂住了鼻子。 就连院长这个老饕餮都不禁皱起了眉,这都什么味啊? 也太臭了? 那气味,像是馊掉的剩菜剩饭,越到后面,气味愈发浓重,不一会儿,整个望月阁都飘满了这种气味。 副院长脸都绿了。 其他两名女先生也快坐不住了。 那个凤白泠,不会是要用什么“毒害”她们? 一刻钟过去了。 凤白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手中,是一个瓷盘,盘子里放着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黑色不明物,上面还洒了一些葱花蒜茸,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然的酱汁,那让人作呕的气味如今又混合了葱蒜香气,变得更加的复杂微妙。 “几位先生久等了。” 凤白泠将盘子里的食材放下。 嘭—— 副院长气得满脸通红,拍案而起。 “凤白泠,你也太放肆了,别以为有院长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目无尊长。这玩意,是人吃的?我看猪都不吃!你这门课的测评,不合格。” “副院长,臭豆腐就是这个味道,闻着臭,吃着香。你们不认得它,所以不知道个中的滋味,不信你可以尝尝,这玩意,一吃就上头。” 凤白泠解释道。 “这玩意是豆腐,你怎么做的?” 院长被那气味熏得鼻子都要失灵了,可闻着闻着,又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臭了。 她好奇着,凑上前,琢磨着盘子里四四方方的臭豆腐。 “倒也不难,把北豆腐放在那两三天,待长出毛后,再用重物挤压,控去多余的水分,等到豆腐长毛变色,再取出来,用热油炸香,配上我的独门酱汁,味道堪称一绝。就是缺了点香菜。” “你敢给我们吃变嗖长毛的豆腐!” 副院长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副院长,你这就没见识了,长毛怎么了,长毛了还是豆腐,况且,你给我豆腐可不就是长毛了的?” 凤白泠干笑两声。 凤白泠刚说完,院长就夹起一块闭眼塞进了嘴里, 这一口一下去,还真是臭啊。 可这第二口,炸得金黄的豆腐表面香气浓郁,酱汁又香辣鲜甜,还夹杂着葱蒜气味,豆腐软糯可口,一块下肚,顿觉唇齿留香。 “你们都试试,这玩意,越吃越香。” 院长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两位女先生最初还不敢吃,可迫于院长的威严,只能闭眼也吞了一块,这一块下去,两名女先生的脸色都变了。 又臭又香,一块长毛的豆腐? 副院长看到院长和两名女先生你一块我一块,盘子里的“长毛豆腐”一会儿工夫,就没了。 “副院长,这豆腐味道不错,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酱汁鲜甜可口,比鱼汤都要鲜,豆腐酥香可口。” 两名女先生不约而同,都给了优秀的测评结果。 三人里面有两人都已经给出了结果,副院长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她冷哼一声,怒气腾腾出了望月阁。 空气里,满是臭豆腐的香气。 “前辈,你刚刚说,什么香菜?” 南秀夫人吃完臭豆腐,一脸的红光满面,只是听凤白泠说还有个香菜,不免有些好奇。 凤白泠笑了笑,看样子,她得从急救箱第三层弄点香菜种子。 在大楚,虽然有各种丰富的蔬菜,可很多香料和调味品都是不存在的。 有时候,菜式一样,可只需要在调味品和香料上做出改变,就能得到很好的效果。 楚月楼如今改旗易帜,换了主人,老太师这次之死,纳兰湮儿一定恨透了她,楚月楼一定会往死里挤兑醉仙居。 这次的臭豆腐,倒是给了凤白泠很大的启发。 s:///book/14/14812/909861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00章 她是杀人凶手 写了一晚上,情节不对,都删了,别等了,下午再来,大家晚安。 第201章 一封密信 老太师暴毙,这个消息让永业帝措手不及。 他原本近日身体就不适的,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 不顾皇后的劝阻,永业帝带上李庆,换上便服就来了太师府。 哪知,进门就听到了纳兰湮儿的声声控诉。 “圣上,求求你为我祖父做主,就是她,昨晚突然来到太师府,一定要给祖父看病。祖父的病原本已经稳定,可吃了她的药后就恶化了。祖父是三朝元老,一生兢兢业业为大楚,却被歹人害死。他在九泉之下,岂会瞑目。” 纳兰湮儿抱着东方锦,声泪俱下。 花无伤的警告,纳兰湮儿听了,却没放心上。 她不信,凤白泠身后有什么绝世高人,一定是那女人故弄玄虚。 纳兰湮儿也特意长了心眼,她让儿子先去吵闹,自己再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喝斥冰冷。 在场之人中,有超过三成的朝臣都曾得过老太师的提拔,这时听纳兰湮儿这么一说,都群情激动。 刑部黄侍郎带头道。 “圣上,老太师死得冤枉啊,升平郡主根本不是大夫,却贸然行医,此一罪。她出手伤了皇长孙,又是一罪,还望圣上严惩她。” “还望圣上严惩她!” 一干朝臣齐声道。 “升平郡主,你当真给了老太师药?” 永业帝是见过凤白泠救人的,虽然她说,那都是她师父医佛传授的,可她的确也不像是庸医。 “我的确给了老太师救心丸,而且还是当着纳兰太子妃以及她们府的一位幕僚花无伤的面给的。” 凤白泠也不否认。 “圣上,她已经承认了。” 纳兰湮儿冷笑。 “当时老太师心律失常,如果老太师身体真的无碍,老太师又怎么会吃我这么一个陌生人给的药。况且,当时太子妃也在场,如果觉得我的药有问题,为何不阻止我?” 凤白泠扫了眼纳兰湮儿,纳兰湮儿也是泰然自若。 “因为你讹诈了祖父,他老人家流连病榻多时,一时无法分辨清楚你的话,又想早日康复,才会上当。我身为孙辈,也不好阻拦祖父。” “既是如此,还请圣上斗胆,让太师府的人拿出我赠送给老太师的药,查验一番,即可真相大白。” 凤白泠暗道,纳兰湮儿不愧是身怀文华印,思想敏捷,装成了一个孝顺孙女,让人无可诟病。 “禀圣上,祖父死时,身上并没有什么药丸。” 纳兰湮儿心下得意。 药瓶具体去了哪,她也不清楚,可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凤白泠这会可就栽定了。 凤白泠眉头拧了起来,可旋即又松开了眉。 “圣上,若是老太师是吃了我的药而亡,必定是因为中了毒。既是如此,不如让仵作来查验下,如果老太师真的是中了毒,我甘愿认罪。” 纳兰湮儿惊了惊。 她暗暗掐了一把东方锦的胳膊。 东方锦疼得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扑到了老太师的灵柩前。 “你们不能碰我的太祖父。就是那女人害死了我的太祖父,她一直嫉恨我娘,她是杀人凶手,把她抓起来。” 东方锦额头还有血,又哭又闹,旁人根本就没法子靠近灵柩。 永业帝看到皇长孙哭闹不止,又是心疼,又是头疼。 灵堂里这样闹下去,是对老太师大不敬。 为今之计,只能先把凤白泠关押起来,待到老太师出了殡,再调查。 “来人,将……” “圣上,老太师之死,与升平郡主无关。” 清冽的男声,骤然传来。 喧闹的灵堂上,众人齐齐往外看。 就见独孤鹜依旧是一袭黑袍,由风早推进门。 纳兰湮儿看到独孤鹜时,不由一喜,可听到了独孤鹜的话后,她脸色白了白。 “鹜王,你何出此言?” 永业帝有些意外,独孤鹜竟会帮凤白泠说话? 当初,他赐婚给凤白泠独孤鹜时,独孤鹜虽然答应了,可答应的很是勉强。 听说,他们俩最近走动比较频繁。 “升平郡主的药并无问题,证据就是老太师曾给三皇子一封密信。密信中提到了郡主的药很有效,若是能早日找得到此药,他也许就不会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独孤鹜此言一出,纳兰湮儿愣住了。 么……什么密信…… 祖父死前,还留下了密信? 纳兰湮儿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祖父为何不把信给她,却给了东方启? 他不信任自己这个孙女了? “那就得问三皇子了。” 独孤鹜说罢,冲着永业帝行礼。 “还请圣上去请三皇子。” 东方启也赶到了太师府的门口,他这两日几乎就没合眼。 听说父皇也到了太师府,他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太师府。 “密信?对,是有那么一封信。” 东方启面对永业帝,先是一愣,可在永业帝威严的目光下,他只能不情不愿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 “李庆,拿着信,随朕去偏厅。” 永业帝被太师府的人请到了偏厅,灵堂内,东方锦早已止住了哭声。 一干朝臣和凤白泠等人也被太师府的人请到了一旁饮茶去了。 “母妃?” 东方锦小声叫了一声纳兰湮儿。 纳兰湮儿猛地抬起头,昔日那双美丽的眼中,如同淬了毒,森寒冰冷。 东方锦打了个哆嗦,只觉得眼前的母妃和那个疼爱他的母妃判若两人。 偏厅内,凤白泠和东方启喝着茶,却不见独孤鹜的身影,凤白泠询问起那封密信的缘由。 原来,密信是一早太师府出现几具尸体后,老太师命人招来东方启时,暗中交给东方启的,连太师府的人都不知道此事。 当时只有东方启和老太师两个人,东方启拿了信后,就偷偷藏了起来。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藏了那封信,只是为了能够从独孤鹜手中捞到一些好处。那好处当然不是什么太子之位,我只是听说独孤鹜很有钱,做生意很有一套,就想他提携我一把。你说独孤鹜他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那信,他既然知道,为何要告诉父皇?” 东方启想起了那封密信的内容,叹道。 第202章 与独孤鹜抗衡之人 “你这话的意思是?” 凤白泠听着这话不对头,难道说,那封密信对独孤鹜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启摇摇头。 “你就别问了,总之,老太师说独孤鹜是双刃剑。你也知道,我父皇对独孤鹜的态度一向模棱两可,老太师又是他的老师。” 既然独孤鹜能在太师府安插细作,得知密信的存在,他必定也知道了内容。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掘坟墓? “他不会是为了保护你吧?” 东方启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那封信的内容,对凤白泠非常有利。 老太师只是见了凤白泠一面,对她的印象却很好,对她的药更是高度赞扬。 独孤鹜,不会是为了保住凤白泠,才暴露密信的吧? “我看你,也没有那么大魅力啊,要不老七能不要你?” 东方启瞅瞅凤白泠,百思不得其解。 凤白泠干笑两声。 独孤鹜救她,那绝对是为了他的那双腿。 “升平郡主,圣上龙体不适,还请你过去一看。” 两人正说着,就见李庆匆匆走了进来,永业帝看完那封信后,头疼欲裂,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一听说永业帝身体不适,东方启也坐不住了。 “郡主,你可要小心点,圣上这阵子身体不适,脾气也不好。方才,纳兰太子妃已经被他喝斥了一通,连带着皇长孙都遭了秧。” 李庆边在前面带路,边在凤白泠耳边叮嘱。 凤白泠赶到太师府的花厅时,永业帝眉心已经舒展开,花无伤收起了诊箱。 “朕已经无大碍,多亏了太子妃找来了无伤。” 永业帝如释重负,老太师的那封信中,的确是证明了凤白泠的药很有效,可同时,还称独孤鹜此人若能为大楚所用,必定是帝王之才,可若是不能为大楚所用,大楚无人能御,除非启用花无伤。 那笔迹,的确是老太师的字迹。 连老太师都如此说,永业帝对独孤鹜愈发不信任。 他的头疾此时又刚好发作,头疼欲裂。 “父皇若是不嫌弃,可以让无伤进宫服侍,他是我祖父一手提拔起来的,文武全才,祖父都说他留在太师府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纳兰湮儿忙说道。 永业帝看了祖父的信后,将她痛斥了一顿。 得亏了这时候永业帝头疾发作,她知无伤懂得医术,忙请他过来,果然无伤的针灸缓解了永业帝的头疾。 “花无伤,老太师也提起过你,知你是个人才。朕封你为鸿胪寺卿,可在宫中自由走动。” 永业帝街道老太师提过,花无伤也是经世之才。 若是能够善用花无伤,也许能用他来制衡独孤鹜。 “谢圣上。” 花无伤躬身谢恩。 刚走到门口,凤白泠和东方启就看到了这一幕。 “父……” 东方启一听,一个太师府的幕僚一下就成了四品官员,顿时不乐意了。 他这个皇子,从小官开始熬,好了好几年,才爬到了京兆尹,这个花无伤倒好,就用针扎了几下,就得了这么大个官。 身旁,凤白泠冲着东方启使了个眼色。 这个三表哥,还真是个憨憨,他哪里知道,永业帝任命花无伤看似随意,却是精心策划过的。 老太师刚死,他就要扶持新人来对付独孤鹜了。 这个花无伤,的确也是个人才。 “升平,方才是朕误会了你。” 永业帝和颜悦色道。 独孤鹜的危险日益加深,凤白泠的地位就愈发重要。 必须让凤白泠尽快嫁给独孤鹜,把独孤鹜手中那一道先帝密旨拿到手。 “臣女不敢,倒是圣上,龙体为重。我听闻圣上经常头疼,又查不到病因。春季,百花盛开,杨柳飘絮,很容易引发过敏。这也不是什么病,却容易引发头疼掉眼泪乃至更加严重的症状。圣上还是注意些,房中不要摆放植物。” 凤白泠斟酌着,提醒永业帝。 郭祭酒的那一盆古怪的花,凤白泠迄今没有查到典故。 但是那花对身体不利,既然郭祭酒是永业帝手中得来的,很可能皇宫还有那种花。 凤白泠不好明说,只能暗暗提醒永业帝。 “李庆,你都记下了。” 永业帝颔首。 “太子妃,方才你和锦儿在灵堂上,公然指责升平郡主是杀人凶手,该向她道个歉,锦儿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教导才对。” 永业帝语气凝重,纳兰湮儿咬了咬唇,这也是永业帝第一次责备她管教孩子不利。 “凤郡主,抱歉,我太过悲伤,才会误会了你。” 纳兰湮儿心不甘情不愿道,心底更是将凤白泠恨透了。 老太师在第三天就出了殡,黎氏也带着黎小田回了歧村。 那之后,楚都再没有发生孩子失踪之事。 凤白泠回到了郡主府,得知娘亲竟喝了猴儿酒后突破了,她也很意外。 从独孤鹜口中,她才知道,娘亲体内竟早已有了武极印,只是被压制了的缘故,才一直没法子突破。 猴儿酒让她的罡气更进一步,才能突破。 东方莲华一连突破两重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不远处的公主府内,自从那一晚在大苍山被暗算,萧君赐气了个半死,好在那几具尸体气死了大楚的老太师,萧君赐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东方莲华突破了?难道她还真是得了太祖血脉?” 萧君赐很是意外。 他上次见东方莲华时,她还只是普通人。 “她是怎么突破的?” 东方莲华问道。 “郡主府的防守很森严,不好的打听,说是一天早上突破的,好像是服用了什么药,那药是凤白泠给的。” 南风夫人的人,也只能打听到这些。 “那女人,身后难道真的有人?上一次,那高手帮她把贪狼王给收服了。这一次,直接就让东方莲华突破了两层,这也太逆天了吧。暂时别动凤白泠,免得打草惊蛇。凤白泠的那个奸夫,什么时候抵达楚都?” 萧君赐沉吟道,不动则已,一动,他就要让凤白泠和郡主府在大楚无法立足,届时,东方莲华只能乖乖随他去北歧。 “算算日子,应该在凤白泠和独孤鹜成婚之前就能赶到。” 第203章 撬墙角 郡主府的膳厅里,凤白泠给独孤小锦和凤小鲤各夹了满满一碗菜。 “所以,我一点都没遗传到我娘的天赋?” 这已经是这几日凤白泠第三次问独孤鹜了。 自从发现了东方莲华喝了猴儿酒后,就直接突破了,凤白泠也开始喝猴儿酒,可奈何,她没有半点聚印的表现。 当然,猴儿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凤白泠喝了后,消耗掉的第七识会很快恢复。 凤白泠已经开始分析猴儿酒的主要成分,只要能能弄清猴儿酒的具体成分,就可以开始批量制作了。 独孤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没点数?” 东方莲华那是早就凝聚了武极印,只是被人强行压制了。 下手之人很可能是她的母妃,亦或者是先帝,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显然是为了不让东方莲华卷入北歧和大楚的纷争。 可凤白泠……独孤鹜想起了凤白泠与人生了一个凤小鲤的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个男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再看看独孤小锦和凤小鲤面前那小山似的碗,再看看自己碗里设么也没有,更加不爽了。 “娘,我不会是你捡来的吧?” 凤白泠郁闷不已。 东方莲华哑然失笑。 “阿泠,学武有什么好,你的厨艺为娘就望尘莫及。况且,以后有鹜王保护你,为娘很放心。” 以前在公主府时,东方莲华都是一人用餐,冷冷清清的。 可自打独孤鹜带着独孤小锦每日来用膳后,郡主府热闹了很多,东方莲华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浓了。 鹜王虽然寡言少语,可是个可靠的人。 若是两人早日完婚,早点有自己的孩子,两人的感情一定会更加和睦。 “母妃,孩儿也可以保护你。” 独孤小锦吃完了两大碗的饭,小家伙为了强身健体,最近食量大增,体内的罡气也日益增长,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保护凤白泠和凤小鲤。 “娘娘做饭最好吃了,比刘大厨做的还好吃。” 凤小鲤肉乎乎的小脸上还沾着米粒。 刘大厨就是独孤鹜之前派来给的郡主府的楚月楼的糕点大厨,是大楚有名的厨子。 “小鲤最近可不许再吃饭后糕点了,你和小锦同岁,他比你高了大半个头,你的体重却和他一样重。” 凤白泠早上抱凤小鲤时,就觉得小鲤得控制体重了。 “!!!” 凤小鲤噘了噘嘴。 “胖点可爱。” 独孤鹜说着,抱过凤小鲤给她擦了擦油汪汪的小爪子,小家伙开心的抱着独孤鹜的俊脸,吧唧一下,独孤鹜的脸上,立刻多了几粒米。 “慈父多败女。” 凤白泠翻了个白眼。 “小鲤一点也不沉。” 独孤小锦一本正经道。 “上梁不正歪。” 凤白泠又嘀咕道。 “说起来,刘大厨昨日来结了工钱,说是不干了。小鲤以后就是想吃也没得吃了。” 东方莲华心疼小鲤,嗔怪道。 “不干了?” 凤白泠纳闷了下,刘大厨来郡主府也没多久,府内的人对他挺好,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是楚月楼的人。” 独孤鹜让凤小鲤和独孤小锦去找黑电玩。 楚月楼卖了后,新老板自然要高薪找回刘大厨。 “是纳兰湮儿和花无伤?” 凤白泠恍然大悟,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老太师死后,她和纳兰湮儿的梁子越结越大。 明面上,纳兰湮儿没法子针对她,可生意上可以。 “不仅是刘大厨,我听说,花无伤还找来了几名他国的大厨,此人的确有些能耐。” 独孤鹜和花无伤的交集并不多,可此人一入仕,就是四品大员,永业帝如今对他非常器重。 听闻几位皇子也都纷纷前去拜会。 “糟糕,他辞工也就辞工,醉仙居的厨房可就麻烦了,我们没有了大厨,得重新雇人了。” 凤白泠皱了皱眉。 挖人墙角,纳兰湮儿这一招也是有够阴损的。 “你们俩都在就好了,可饿死我了。” 凤白泠和独孤鹜正说着,就见陆音旋风似的冲了进来。 自打独孤鹜带着独孤小锦来晚饭后,陆音也把郡主府当成了个自家食堂,动不动就来打牙祭。 陆音一番扫荡后,填饱了肚子。 “凤师父,你听说了没,大冶那边发生了政变,形势有些危急,我得跟你告假一阵子,过去看看。” “大冶国政变?不对吧?” 凤白泠一怔。 大冶国政变,应该在两年之后,怎么突然提早了。 “千真万确,还和毒龙山庄有些关系,我师父让我去一趟。政变中发现有人中了毒龙山庄的毒,大冶国向我们毒龙山庄问罪,这事不简单。不过这么一来,杏林春你得自己看着。” 陆音摇摇头。 这些皇族啊,动不动就争权夺位,偏生毒龙山庄就在大冶和大楚边境,祸殃池鱼啊。 “杏林春的事,你不用担心,那里日常也就一些小毛病,我雇个普通大夫也能应付。倒是你去了大冶后,若是可能的话,帮我打听下沉沉的消息。她家境不错,我担心她家也被卷入大冶政变。” 欧阳沉沉离开也好几天了,音讯全无。 “我来时,看到楚月楼又开张了,老店新开,宾客比以前更多了。纳兰湮儿还请了一众皇子和贵女过去热场子。我看隔壁凤家姐妹俩也在,两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和东方离有说有笑的。醉仙居那边,生意可就惨了,凤师父,你可得想想法子。” 陆音感慨道。 “刘大厨不干了,醉仙居没有了大厨,我正打算饭后去看看。” 凤白泠沉吟道。 饭后,凤白泠就带着春柳去了趟醉仙居,眼前的情况比她想得还要棘手。 正如陆音所说,醉仙居老店新开后,不仅内里的装饰焕然一新,还请了歌女舞女弹唱,再开业前三天,还有免费试吃。 刘大厨辞工后,不仅带走了几名帮厨,就连醉仙居厨房里的耗油也被偷走了一小坛子,看样子,楚月楼是打算连醉仙居的耗油都一并偷学了。 第204章 商业秘密 楚月楼的二楼,昔日独孤鹜和陆音做的那张桌前,纳兰湮儿喝了一口刚泡好的云顶茶,茶香袅袅,让人心旷神怡,一扫这几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对付凤白泠,她连十天都不用。 花无伤坐在对面泡茶,上好的紫砂壶在他手间,衬得他十指如玉雕般,他着了色烟水蓝的绸缎长袍,袍口和衣襟上都绣着碧绿色的竹叶,发鬓上是一颗宝玉,衬得他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谪仙般。 茶水落入茶盏中,茶香四溢。 刘大厨将一个小坛子呈上来。 “禀太子妃,禀花大人,这就是醉仙居的镇店之宝‘鲜酱’,只要加一点点,醉仙居的食物就会鲜美无比,不需要高汤。” 为了隐瞒耗油的真正来历,凤白泠对外一直叫鲜酱。 平心而论,郡主府的人对他不错,可是他堂堂大厨,一直呆在小小的醉仙居里,实在是屈才。 所以当太子妃找人挖他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带走了一坛子耗油。 “这玩意,真的那么神奇?” 纳兰湮儿出生豪族,什么鲜味没尝过,她打开小坛子,看里面只是一些褐色的酱,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鲜甜味。 花无伤当即就让膳间做了两道菜,都是楚月楼拿手的东坡肉,一道加了“鲜酱”,另外一道没加。 两人试了之后,神情俱是一变。 “还真鲜美无比,虽然有一点点的腥味,但是并不明显。难怪醉仙居前阵子生意不错,都是靠了它。它是用何物熬制而成的?” 纳兰湮儿美眸带着笑意。 凤白泠丢了刘大厨,鲜酱又被她们所得,醉仙居何愁不被楚月楼打趴下。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鲜酱是郡主府送来的,听说是凤郡主亲自熬制的,是不传之秘。” 刘大厨在郡主府里时,也曾私下打听过,可参与熬制耗油的人就苏母、春柳、凤白泠三人,两人都是守口如瓶,所以刘大厨一直没有打听到熬制之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亏你还是名厨。” 纳兰湮儿笑容凝固在脸上。 “醉仙居的供货商有哪些?” 花无伤放下了筷子,回味着鲜酱的滋味,淡淡的腥味,这必定是某种海产。 “最近换成了新歧村的人,其他鱼鲜都是从集市里采购的,不过前阵子有个渔民来了,送来了些奇怪的贝壳,膳房里没人见过,后来都被凤郡主带回了府里去。” 刘大厨回忆道。 “去打听下,那渔夫是哪里来的。若是没猜错,这酱和渔夫一定有关系。” 花无伤的舌头很是灵敏,这里面,加入了汤、酱油,但是缺了一味最主要的材料,想必,那就是鲜酱炼制的关键。 醉仙居再度开业,醉仙居没了大厨,一日之间,醉仙居的生意一落千丈。 待到第二天,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一早,凤白泠去毓秀院之前,先去顺亲王府拜会了陆音。 陆音今日要启程去大冶,到了顺亲王府外,恰好见了独孤鹜送陆音出门。 “陆音,我这有些酒,你去了大冶后,若是遇到了沉沉,把酒带给她。” 凤白泠一直记挂着欧阳沉沉的情况,按理说,沉沉的爹吃了她的药后,病情就会稳定住。 “这酒不会就是永安公主喝得那种?凤师父,你这就偏心了,见者有份,你好歹也要给我一两瓶。” 陆音一听,两眼发亮。 东方莲华一连突破了两级,虽说有早年积累的功劳,可凤白泠的酒也是居功至伟。 陆音也打听过,酒是凤白泠拿来的,说是外头买来的。 可陆音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前楚月楼的老板之一,天下美食美酒何其之多,他哪种没试过。 凤白泠的酒,应该就是她自己酿造的! 反正有了发膏、鲜酱、神奇的医术后,陆音对于凤白泠时不时露一手的能耐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不习武,这酒很烈,对你的身体无益。” 凤白泠见陆音那身子板,瘦瘦弱弱的,猴儿酒的酒劲很足,一旦喝进去,普通人喝了,怕是要流鼻血,火气过旺了。 “我习武。” 哪知一旁的独孤鹜冷不丁,说了一句。 独孤鹜在凤白泠的身上闻到过酒香,酒香很是诱人,可他也拉不下脸来要,可既然陆音开了口…… 凤白泠一脸的肉疼,犹豫了下,才折身回到马车上,从急救箱里拿出了一瓶猴儿酒,给独孤鹜。 猴儿酒的成分,她就快分析出来了,到时候批量生产了。 送走了陆音后,凤白泠就准备驱车去毓秀院。 哪知独孤鹜指了指他的马车。 “扶我上去。” 凤白泠才想起来,今日,独孤鹜要去毓秀院上棋课。 “小锦呢?” 凤白泠左顾右盼,没见到独孤小锦。 “他前两天开始,每日练轻体术去国子监。” 那一日,独孤小锦在郡主府说要保护凤白泠和凤小鲤后,回了顺亲王府就开始缠着独孤鹜要更加刻苦的练武。 独孤小锦的拳脚功夫不错,可身法不大行,独孤鹜就选了一门轻体术让他修炼。 当晚,独孤鹜就让下人在独孤小锦的院服里缝上了四十斤重的铁块。 每日天刚亮,他就会出门前去国子监。 “你对他也太苛刻了。” 凤白泠听罢,有些心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尊重独孤鹜的训练方式,只是她也得想想,怎么给独孤小锦补补了。 她每日都让独孤小锦食用加了灵泉的食物,独孤小锦的体力和罡气都有所增加。 看样子,她还得用灵泉给独孤小锦每日泡泡澡,让他的肉身也更上一层楼,免得被独孤鹜这“暴君”给折磨废了。 “前几日,太师府的事多谢你了。” 凤白泠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前行,车厢内只有凤白泠和独孤鹜两人。 独孤鹜坐在一旁,抽出一份户部的文书,随手翻阅了起来。 车厢很宽敞,可独孤鹜的气场太强,男人坐在他对面,凤白泠只觉得车厢里满是独孤鹜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麝香味。 第205章 突如其来的友情? “你该感谢你自己的药丸。” 独孤鹜目不斜视,继续翻阅着文书。 “你和老太师之间,是不是有过节?” 凤白泠刚一问,独孤鹜翻阅文书的手顿住了。 他的眸光渐渐变冷。 “我只是觉得,你我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哪怕只是假夫妻,对于你的事,我也应该知道一些,这样才好一致对外。” 凤白泠对独孤鹜冷飕飕的目光已经免疫了。 一致对外? 独孤鹜抬眸,蓝眸如浩瀚如海,棕眸深沉无比,绷紧的唇线不觉缓和了一些。 “我和纳兰湮儿有过一段情,她救过我,我原本要娶她为妻,可老太师反对。我与他因此交恶,这两次,是我时隔数年,唯二的进入太师府。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独孤鹜言简意赅,说罢就不再多说。 都过去了? 是说他和老太师之间,还是说他和纳兰湮儿? 带着如此的疑问,马车一直到了毓秀院,看到凤白泠和独孤鹜从马车上一起下来,毓秀院门口,一群女学生叽叽喳喳道。 “有人撑腰就是好。我听说,昨天月评,凤白泠做了一份发馊的菜,把副院长都气跑了。居然还让她通过了月评。” “可不是嘛,那气味,我偶然经过望月阁都闻到了,比臭水沟的水还臭。” 那些贵女们个个目露不善,看着凤白泠推着独孤鹜往里走,小声议论道。 “不就是有个鹜王撑腰嘛,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我听我爹说,鹜王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一个瘸子罢了,长得虽然好看,可是脾气很臭,还克妻。” 背地里,各种议声不绝落到了凤白泠的耳中。 独孤鹜蹙起了眉,之前在毓秀院里,凤白泠虽然也惹人嫌,可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名明目张胆的嫌弃,这几日,那些贵女们一个个变本加厉,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唆使。 凤白泠一脸的淡然自若,这种非议算什么,她沦落街头时,听过的话,比这些难听得多。 “你们胡说些什么,小心我告诉先生们,只有小人才会在背后议论人。” 就在凤白泠推着独孤鹜走过时,就见陌浅浅一脸怒容,对着那群人前非议人的女学员们就是一顿怒斥。 那些女学生们见状,这才纷纷散去。 “白泠,独孤先生,你们没事?” 陌浅浅松了口气,她回头看看独孤鹜和凤白泠,尤其是看到独孤鹜时,脸颊不觉红了起来。 “谢了,浅浅。” 凤白泠点点头,算是谢过了陌浅浅。 她在毓秀院里,也就和欧阳沉沉关系比较好,至于陌浅浅,也就点头之交。 陌浅浅平日都是个寡言少语的,今日竟这么大胆,敢得罪一种贵女,也算是稀罕了。 “你是?” 独孤鹜对陌浅浅没什么印象。 “我是辰班的陌浅浅,是你棋课上的学生。” 陌浅浅一双眸子里,透着粼粼的水光,她长得也算是出众,害羞时,脸颊微红,倒是很容易让男人侧目。 独孤鹜不置可否。 他腿残之前,天天往他面前凑的女人很多,导致他对女人的容貌都麻木了,在他看来,陌浅浅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一个鼻子一张嘴。 “既然浅浅你也要去上棋课,那就劳烦你推独孤先生过去。” 凤白泠今日上的是“骑”课,要是迟到了,东方离那家伙很可能又要找茬。 上次,因为沉沉的马稍迟了几分钟到马厩,那家伙就假公济私,让她洗马,气得欧阳沉沉把马厩里的马都洗脱了一层皮。 凤白泠说罢,就丢下独孤鹜飞奔向马场。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去见东方离?” 独孤鹜眸间一沉。 在马车上,他数次冲动想要询问她和东方离的事,可都忍住了。 如今看来,她还没“过去。” 陌浅浅一脸欢喜,她刚要去推轮椅,就见独孤鹜俊朗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沉。 轮椅嗖的一声,滑了出去,只留下陌浅浅一脸失落站在原地。 凤白泠到了湖畔,就见学员们都到齐了,有些人正在溜马。 “追月”已经被送到了郡主府,凤白泠只能重新选一匹马。 正在选马时,就听到凤若颜的娇笑声。 “离哥哥,这马太高了,你扶我上去。” 凤若颜像是被人抽了骨头那样,靠在东方离的身上,看到凤白泠看过来时,东方离似有所察觉,搂在凤若颜腰间的手更紧了。 “香雪妹妹,你怎么有空来了?” 凤白泠忽冲着不远处,一脸惊喜道。 东方离正要抱着凤若颜上马,一听到“凤香雪”的名字,手一抖,把怀里的软玉温香往马厩了一丢。 凤若颜也吓了个够呛,一屁股摔在了马厩里。 马厩里又脏又臭,四处都是马的排泄物,她这一摔,浑身都是臭味。 “凤白泠,岂有此理,你敢骗人!” 东方离回头一看,身后哪里有什么凤香雪,他才知道上当了,怒气冲冲质问凤白泠。 “七皇子,什么时候,你也怕起凤香雪了?” 凤白泠不无讽刺道。 “你懂什么,凤驸马高升了。” 东方离瞅了眼凤白泠。 凤驸马和东方莲华分居后,一度的确连东方离都看不上他。 可哪知道,他竟是深藏不露,身怀大才,做出了那样的绝句。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今时不同往日,凤驸马如今可是大楚有名的大才子,吏部尚书惜才,特意向我父皇举荐,让他在吏部得了一份好差事,如今他可是吏部的三把手,和花无伤一起,是如今大楚朝堂中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老太师刚去世,独孤鹜又成了残废。 大楚的官场正缺领军人物,这两人,很可能会成为未来的肱股之臣。 “你有病,得治。” 凤白泠摇摇头。 “凤白泠,我看你是后悔了,你娘不是想和大伯和离嘛,我看她现在悔的连肠子都要青了,等到将来大伯成了太师,你们母女俩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凤若颜一脸的趾高气扬。 凤展连高升,连带着她和父亲都沾光,近日,络绎不绝有朝臣和城中的商贾来拜访凤展连,只为了能求到他的一份诗作,就连陈国公夫人都派人来了好几次。 第206章 发家致富的新路子 不过被凤若颜这么一提醒,凤白泠倒是想起来了,后天就是陈国公夫人举办的夏荷宴。 陈国公夫人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她此番替圣上承下了招待萧君赐的差使,必定是想要邀请凤展连在宴席上一展诗才。 赠郭祭酒……他倒是做出一篇来啊。 见凤若颜那股得意劲,凤白泠哑然失笑。 “草鸡头上插凤毛,依旧还是鸡。” 她丢下一句,就找了匹马遛去了。 “离哥哥,我们别理她,她就是嫉妒。” 凤若颜还以为凤白泠羡慕嫉妒恨呢,和东方离你侬我侬了起来。 骑课结束后,东方离在一众女学生面前宣布。 “近日,楚都的治安不佳,出现了一些劫持孩子和女子的案子,所以院长让我在骑课上,又加了射箭课,下一节课开始,就要学习射箭。” 一众女学生倒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们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后天的夏荷宴上了。 楚都也就这么大,女学生们也都或多或少听说了,这一场夏荷宴很是隆重。 城中六品以上官员的女眷都被邀请了,宫中的几位皇子王爷们也都受邀了。 说了赏花,其实是为了赏美,这规模可比当初皇族内部举办的颂春宴还要大得多。 女学生们都在讨论,该穿什么,该怎么打扮。 唯有凤白泠没什什么想法,比起争妍斗丽,她更加记挂醉仙居的事,耗油已经被盗,好在耗油的成分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法子破解。 今日,也是凤白泠和渔民们约定收牡蛎的日子。 大楚靠海的区域也就渔村那一带,收了这一批牡蛎后,下一批就得等一阵子了。 骑射课后,凤白泠正欲起身去醉仙居。 刚到院门口,就见陌浅浅在那等着,她看到凤白泠时,不由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 “白泠,听说过几日,楚都有一场赏荷宴。” 陌浅浅红着脸,忸怩道。 “你想参加?” 凤白泠看出了陌浅浅的意思。 陌浅浅是平民出身,按理是不能参加夏荷宴的,不过郡主府本就有三个名额,凤白泠不打算带小鲤去,原本是打算和欧阳沉沉同去的,可沉沉不在,倒是多了名额。 凤白泠也不喜欠人人情,今早,陌浅浅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就还她这个人情好了。 陌浅浅点点头。 她在楚都人生地不熟,日月星的几个班的女学生们都不爱和她往来。 辰班倒是有不少女学生想要和她相处,可她不乐意和这些平民女学生一起玩耍,她们吃不起穿不起,家境比她都差,跟她们相处只会被占便宜。 “后天一早,你到楚月楼旁等我,我的马车会经过那,我带你一起过去。” 凤白泠刚说完,陌浅浅一脸欣喜,连连道谢。 到了醉仙居时,已经是午后三刻,没了刘大厨,醉仙居的生意更加冷清了。 “渔民没有过来?” 凤白泠有些意外,时间都已经过了,送牡蛎的渔民却一直没有现身。 凤白泠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正要派人去询问时,就见一人走进了醉仙居。 那人垂着头,衣衫破烂,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鱼篓。 “周叔?” 凤白泠看到了来人,认出他就是给自己送牡蛎的渔村村民周叔。 “凤郡主,贝,没有了。” 对方心中惭愧,不敢去看凤白泠。 “你怎么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子?谁打你了?” 凤白泠打量着对方,见他的脸颊上鼻青脸肿,分明是被人殴打过。 “有人到我们村来收贝,价格比醉仙居给的高五成,村民们都把家里攒下来的贝卖给他们了。我想着你对我们家有大恩,不能为了钱昧了良心,就不肯卖。那伙人,就把我给打了,贝也被差不多抢光了。我耽误了时辰,这才刚赶过来。” 周叔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都什么人啊,光天化日居然打人还抢东西。” 王掌柜气得要去报官。 “甭报了,对方敢抢,必定是有些背景。倒是周叔,你受委屈了。” 凤白泠心中了然,不用说,这件事一定就是楚月楼干的。 刘大厨虽然不知道制作耗油的原材料,可周叔来醉仙居送过货,牡蛎没有用来制作菜肴,都送了郡主府,对方举一反三,不难推断出,制作耗油的原材料就是牡蛎。 “是我没用,答应了郡主的事给办砸了。我也试着和村民们讲理,他们都不听,还排挤我们一家人。” 周叔只叹息。 凤白泠心中明白,若是论财大气粗,小小的醉仙居还真不是楚月楼的对手。 大楚的牡蛎产量很有限,这一批被抢走了,想要再找人去海边采集,几乎是不可能了。 她替周叔清理包扎了伤口,拿起了周叔带来的那个破鱼篓。 鱼篓里,还有一些小的牡蛎,都是对方看不上,留下来的。 “升米恩斗米仇,我看周叔,你也不用回渔村了。” 凤白泠劝道。 “不回去?那我们一家人怎么过活,我大字不识几个,离了海,也没法养家糊口。” 周叔忐忑道。 “周叔,你不用离开海,只是让你往里面搬一点,你也不用天天出海打渔,你以后,负责养贝如何?” 凤白泠一番话,听得周叔和王掌柜都愣住了。 听过养猪养鸭的,还没听说过养贝的。 毕竟在如今的大楚,养殖业虽然也发展的不错,可是对于海产品而言,养殖几乎是一片空白。 靠海只有一些渔民,靠着出海打渔为生,几乎没有人留意到海产养殖。 周叔虽然不大明白,可话是凤白泠说的,周叔对她很是信任。 他想了想,下了狠心。 “郡主,俺老周是个粗人,你若是信得过俺,俺可以把命都给你,只求我一家老小能有口饭吃。” “放心,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发大财。” 凤白泠说罢,让王掌柜去叫了一辆马车,马车找来后,她又让王掌柜带个口讯去郡主府,说是她要去歧村一趟,让东方莲华帮她向毓秀院请个假。 黄昏前后,一辆马车奔驰在官道上,朝着新歧村驶去。 第207章 跟着凤郡主有饭吃! 掌灯前后,凤白泠才带着老周到了新歧村。 见天色已晚,老村长就安排了凤白泠和老周先歇下了。 第二天,鸡才刚叫,凤白泠就起了身。 村民们搬到新歧村已经有快一个月了。 这里土壤肥沃,水道纵横,田间的作物也长得很好。 凤白泠沿着田埂往前走,经过了一片瓜地,瓜地里的西瓜一个个块头大,西瓜藤也长得很壮实。 前几日,黎氏来时,带了几筐用基因种子种的新歧村西瓜。 凤白泠发现,虽然没有灵泉灌溉,可村里的西瓜很甜,堪比灵泉灌溉后西瓜,凤白泠一问才知道,歧村离出海口不过几里路。 附近水道发达,一部分的河水里混入了海水,新歧村的西瓜就种在海水和河水混合的滩涂上,盐碱地西瓜生产出来的西瓜,甜度更高。 黎氏当时一说,凤白泠还未想到,昨日牡蛎被抢的事一发生,倒是启发了她。 凤白泠沿着河道走了一两里路,水流渐渐变大。 海风吹来,带着咸湿味。 空气很潮湿也很湿润,因邻海,这一带的气候也比楚都要温和。 凤白泠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温度计,量了量水温,她以前当医疗兵时和一名海洋专家打过交道。 对方说,海产品养殖合适的温度大概在15-25℃之间,新歧村的这一带的温度春末夏初就在20度左右,很适合用来养殖。 牡蛎对海水盐度的要求也比较低,附近的海水和河水混合,也符合养殖条件。 前方水域更加辽阔,天刚亮,水面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一处水域是海水和河水混合区,水灵也很充裕,刚好适合滋养水之圣印,龙婆说过,水之圣印需要不断吸收水灵,才能不断强大。 如今的水之圣印像是一个刚学会爬的孩子,它想要快速才成长,就需要大量的吸收。 凤白泠唤出水之圣印,把它从体内放了出来。 就见一道光闪过,水之圣印在水中,就如一条鱼,它还未见过这么宽旷的水域,欢喜的四处游弋着。 随着水灵的增多,水之圣印身上的光也更加醒目。 水之圣印在水中吸收水灵,凤白泠则是视察着周围的环境,她查看过后,确认了这里可以直接挖鱼塘,修建河海养殖场。 “这股力量?” 凤白泠收回水之圣印时,顿觉体内多了一股阴柔之力。 她心中一动,第七识一动。 水面上,刚好有一条大鱼跳出了水面。 体内的那股力量,迅速凝聚,就听到嗖的一声,水灵凝聚成了一枚水矢,嗤的一声,那一条浑身长着坚硬鳞片的大鱼被击穿。 它啪的一声,直挺挺落回了水中,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浮起了一条鱼尸。 凤白泠将鱼打捞上来,鱼尸上多了一个大拇指粗细的窟窿。 “这是水之圣印的威力变强了?” 凤白泠吃惊之余,又很是高兴。 独孤鹜说过,她和东方莲华不同,她没法子凝聚成武极印。 可她有了水之圣印后,可以防御和攻击,而且更加隐蔽。 天大亮后,凤白泠和老村长以及老周一起到了海与河的交汇处。 “周叔,我们要在这里挖个几大塘子,靠着海,塘子里南北两边的田埂挖孔几个水口,把海水引进来。牡蛎使用筏养殖的,最好能找到一些毛竹,扎成筏子。” 凤白泠选了几个区域来挖塘子,老村长找来没有下地的村民们开始挖塘子。 黎氏则是和村里的一些农妇去山上伐毛竹。 一天下来,众村民和老周忙得热火朝天,塘子已经初见端倪,那些竹筏也都已经扎好了。 由于大楚没有塑料制品,凤白泠就让村民们在竹筏下挂着一个个用用粗布加上麻作为的长笼子,再让老周将他所剩不多的小牡蛎放了进去。 一来靠近出海口,方便引水出水,另一方面,水之圣印活动过的区域,海水也算是半个灵泉了,这里的海水一定能让牡蛎苗生长的更快更好。 忙活了一天,老周和一干村民的脸都晒得更黑了,可这些质朴的村民们都没有喊苦喊累,反而是信心满满。 “老周啊,你放心,凤郡主是个大能人,她给你的法子,一定能养活你那些贝。” 老村长拉着周叔去喝酒去了,黎氏拉着凤白泠的手,一定要留她吃饭。 “不了,我出来的匆忙,只是和府里说了一声,我娘和小鲤还在府里等我。尤其是小鲤,她爱粘着我。” 凤白泠算着,牡蛎苗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出三天应该就能育苗成功。 到时候,就可以大规模用河海田来养殖牡蛎了。 黎氏见挽留不了凤白泠,就让村民套了一辆牛车,又准备了几大袋子的稻米,要让凤白泠搬回去。 “凤郡主,这是上次你让我带回来种下的稻子,都熟了,味道我们还没尝,先给你送过去。还有你让我们养得猪牛羊,长得也很快,都很壮实。我爹说,再过三四天就能出圈了,到时,我让人给你和醉仙居送过去。” 黎氏高兴地脸上满是红光。 新歧村的村民们都觉得,跟了凤白泠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蝗灾没了,田地有了,房屋也有了,很快就连牛羊马猪也都有了,这可是掉进了蜜罐子里好日子。 “牛你们要留着耕地,先别宰,马要用来运货拉车,也好好养着。猪羊肉留一些给老人孩子养养身子,若是有多,拿一些羊肉到醉仙居。我最近刚想试一试新菜。” 凤白泠笑着说道。 稻米她刚好需要,她打算升级下醉仙居的酒水。 猴儿酒是不能直接拿出去的,但是用灵泉加基因稻米酿新酒倒是可行。 牛车一路载着凤白泠回了楚都。 楚都内,楚月楼里,一直到了深夜,楚月楼里的客人才散去。 楚月楼的账房先生算完一天的账目,欣喜道。 “太子妃,花老板,过去两天楚月楼一共紧张了八千两,尤其是今日用了鲜酱后,单日的进账就有五千两。听伙计说,明日预定的客人比昨日就多了五成。” 第208章 古怪的香气 账房先生的话,让纳兰湮儿很是受用。 不过开业第三天,醉仙居的生意就基本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准,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反观街尾的醉仙居,这两日它门口罗雀,连乞丐都懒得去那要饭了。 “看样子这鲜酱果然好用,幸好我们抢先一步,把那些贝都抢到了手。” 纳兰湮儿露出了得意之色。 “不过,太子妃,听刘大厨说,这鲜酱用起来极快,厨房里明日就没有鲜酱用了。要是味道不对了,客人们怕是会不满意。” 楚月楼的掌柜担忧道。 “无伤,鲜酱的熬制怎么样了?” 纳兰湮儿满脸期盼,看向花无伤。 楚月楼里所有的大厨都试过了,都没法子熬制出一模一样的鲜酱。 要么是火候不对,要么是味道稍差一些。 “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许行为,我加了一些姜粉,勉强盖住了它的气味。不过……醉仙居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花无伤更加好奇凤白泠的反应。 新歧村时,凤白泠倒打一耙的能力让花无伤印象深刻。 可这一次,凤白泠好像是毫无动静。 “我让人盯着醉仙居,昨日下午,那个冥顽不灵的渔民来找她了。凤白泠知道后,就带着他出了城,看样子,应该是去找贝了。不过,她那是白费心思。渔村的村民们都说了,海滩涂附近的贝都被他们采光了,别说是大的可以熬酱的贝,就是小的贝都找不到了。” 纳兰湮儿冷笑道。 她就不信,凤白泠能有啥逆天的法子,能弄到贝。 “小的贝也被采集光了?胡闹!渔民蠢,你也跟着一起蠢不成?把贝苗都采光了,我们下一批鲜酱怎么制作?” 花无伤听罢,俊逸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愠色。 这不是杀鸡取卵嘛! 纳兰湮儿愕然,她出生太师府,琴棋诗画她是样样精通,可是这些民间常识她哪里懂。 “我们可以去其他渔村或者其他皇朝买?我也是为了永绝后患,免得凤白泠得了那些贝。” 纳兰湮儿小声嘀咕道。 “如此一来,价格就要翻好几倍。明日开始,让膳房控制鲜酱的使用。” 花无伤一阵头疼。 纳兰湮儿没敢作声,掌柜和账房先生退了出去。 “无伤,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又是鸿胪寺卿,又是楚月楼。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祖父死后的日子我该怎么扛过去。” 纳兰湮儿双眼微微发红,她靠在花无伤的身前,轻声啜泣着。 她身上浓郁的脂粉的香气,让花无伤皱了皱眉。 “太子妃,言重了。明日就是陈国公府的夏荷宴了,我也受邀了。” 花无伤不动声色,推开纳兰湮儿, “你是鸿胪寺卿,理应在场,只是明日那场合并不好应付,你可要小心些。” 纳兰湮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嘴上说着关切之意,可眼底却有些发冷。 “有你在,我何须担心。” 花无伤倒不是恭维纳兰湮儿。 纳兰湮儿还在闺中时,就是各种楚都宴席上的常客。 她不仅能安抚好各府的女眷,其他皇子王爷们都对她也是礼让的很。 “萧君赐是贵宾,他那人无法无天,怕是会为难你。” 纳兰湮儿担忧的正是萧君赐。 “萧君赐虽然不好对付,不过,据我说知,明日鹜王也会莅临夏荷宴。” 花无伤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利芒。 萧君赐和独孤鹜是天生的对手,有他们俩在,旁的对手还不在他们眼中。 听说独孤鹜也会去,纳兰湮儿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自从祖父去世后,独孤鹜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漠了。 纳兰湮儿怀疑,凤白泠一定说了什么。 她绝不能让凤白泠再这般得意下去,凤白泠就是永业帝安插在独孤鹜身旁,为了偷取密旨的细作,只要独孤鹜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原谅她。 “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太子府。这几日,小绣身子一直不见好。” 东方绣自从被取了一碗血后,就虚弱了许多,这几日一直咳嗽。 纳兰湮儿越是心疼,越是痛恨凤白泠,若不是她,绣儿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太子府的朱轮马车驶入了夜色中。 花无伤临街而立,城门方向,有一辆牛车哒哒哒行来。 牛车上,坐着个眼熟的身影,夜风中,女子戴在脸上的纱巾迎风飞舞,她正和马车夫攀谈着。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里流光闪闪,看上去分外醒目。 “村民们很高兴……多种地……” 花无伤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些话。 听她们的对话,丝毫感觉不到,她在为了醉仙居的事烦恼。 她也不像是纳兰湮儿那帮贵女,见了低贱的平民就流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凤白泠抬起头来,看到花无伤时,凤白泠忽的竖起了大拇指。 花无伤微微一怔,还未明白凤白泠的意思,就见凤白泠缓缓把大拇指朝着反方向转。 倒过来的大拇指? 花无伤这下子可算是看明白了。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手势,应该是表达愤怒的一种? 牛车加快了速度,从醉仙居面前飞驰而过。 花无伤哑然失笑,这……很凤白泠。 到了郡主府外,凤白泠给了马车夫一钱银子,再让侍卫把米扛了进去。 白天她累的够呛,想着去膳房让人烧点水,泡个灵泉澡。 去膳房时,刚好路过了东园。 晚风吹来,凤白泠在风中嗅到一丝丝花香。 那花香乍一闻到,很好闻,甚至会让人不知不觉中驻足。 可就在花香飘来的一瞬,凤白泠的第七识活跃了起来。 这种活跃,并非是什么好事。 而是一种,遇到了危机时,本能的活跃。 第七识活跃之后,那花香的气味就随之变化了。 香甜的花香,变了。 一股近似于腐肉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味道越来越浓郁,几乎让人窒息。 凤白泠感到一阵反胃。 她眸光微微一变,快步朝着东园走去,她一日夜没回来,难道东园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209章 宫变(上) 夜已深。 东园内,柔和的月光如一层薄纱,笼在园子的作物上。 果蔬地里,一切正常,硕果累累,可平日的果香却被那层腐肉味掩盖了。 凤白泠眸光一闪,目光落到了一小块土地上。 那块土地上,几株茎秆粗壮,花叶茂盛的花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开花了! 那几颗神秘的种子在经过了灵泉灌溉数日之后,总算是开花了。 白天是白色,夜晚是黑色的双色兰花。 郭祭酒的桌案前摆放的那一盆,无论是外观还是花朵,都和眼前地里的花很相似。 之所以说相似,而不是一模一样,是因为经过了急救箱的基因改造和灵泉的双重作用,凤白泠养出来的双色兰花,花色更大,植株也更高更粗壮。 黑色的花朵就如墨玉雕琢而成,在夜风中,花朵随风摇曳,那花香更是浓郁了许多。 郭祭酒养了好几年的双色兰花,到了夜晚,香气只能飘满一个房间,再远就很淡了。 可凤白泠养的双色兰花,香气遇到了有风时,可以飘满半个郡主府。 “好在发现的早。” 凤白泠将那几朵开花半开花的双色兰花都放进了急救箱,急救箱还有个功能,可以保存植物的新鲜度,几朵双色兰花在里面,不会凋零。 “赵公公是皇后的亲信,他买了双色兰花进宫意欲为何?” 凤白泠很是不解。 看样子,还是改天去皇宫里溜达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待到凤白泠用灵泉泡了个澡后,她又敷了个美白补水的面膜。 铜镜里,凤白泠的那张脸上,经过了这阵子的调理和保养,哪里还有半点内分泌失调留下来的痘印。 虽然在海边一天的风吹日晒,村民们都晒黑了一个色号,可凤白泠的皮肤却犹如饱满的剥了壳的荔枝,透着顺润和诱人的光泽。 她又从取出了一点茶花油,抹在了头发上,头发乌黑亮泽,凤白泠随手编了个辫子。 凤白泠躺了下来,只是不知因为明日要参加陈国公府的夏荷宴的缘故,亦或是受了花香的影响,凤白泠这一夜睡得并不稳妥。 睡梦中,她似听到了马蹄声,又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同样的夜色,只是大冶今晚的夜更加深沉。 黑压压的天空上,不见半点月色,赘云让夜变得更加的沉闷。 哒哒哒,一辆外表不起眼的马车就如破空的利箭划过了夜暮。 进入大冶皇都卫城时,街道上一片死寂,各家各户都紧闭着大门。 空气中,浮动着厚重的石灰粉的气味。 陆音深知,石灰是用来洗刷血腥味,城中出了大事。 大冶国皇宫,就见高墙林立,虽已经是深夜,可皇宫里的多座宫殿里,都点着灯火。 当马车驶过城河,停在了北面的英武门前,前方角楼上挂着的灯笼暗了三下,又亮了三下。 “是师兄让人发的信号,该进宫了。” 朦胧的灯光打在了陆音的侧脸上。 他面色凝重,从大楚离开后,陆音连夜赶路,累死了几匹马,才能在今晚赶到大冶皇宫。 陆音的大师兄是大冶国人士,出身大冶世家,这一次,是因为他被卷入了大冶皇族纷争,他如今被困在大冶天牢里。 毒龙山庄让陆音解决此事,证明师兄和大冶帝重病之事并无关联。 陆音下了马车,一名宫人和他通了暗号后,两人朝着宫中走去。 宫廷幽深,四处都是回廊,只是今夜也有些古怪,皇宫里并无巡逻的侍卫。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 “听说圣上身体已经无恙?” 陆音走了一段路,就见前面的宫人也不说话,不禁问了一句。 对方支吾了下。 “圣上龙体已无大碍。” “圣上不应该住在东面的午阳宫?怎么越走越偏?” 陆音只觉得越走越不对头。 “因为你不是要去午阳宫。” 那名宫人忽的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就见暗处,有数道人影蹿了出来。 那些人都手持兵刃,对准陆音一阵砍杀。 陆音被人围住,形势危急。 “啧,幸亏我早就有准备。” 陆音暗暗吁了一口气,他的手中,多了瓶辣椒水,一阵操作猛如虎。 那些杀手毫无提防,辣眼睛流鼻涕的,顿时乱成了一团。 这瓶辣椒水可是他离开大楚时,好说歹说,从凤白泠那求来的。 陆音可不像是独孤鹜,他虽说懂得医术也懂得毒理,可从小在学武方面没啥天赋,他孤身到了大冶皇宫,不得不防。 果不其然,宫中有埋伏。 可一瓶辣椒水,根本不顶用,没几下就喷光了。 陆音拔腿就跑。 “有刺客,快,抓住他。” 那名宫人眼看陆音跑了,大声叫嚷了起来。 顿时,多座宫殿里,有侍卫破门而出,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皇宫里,顿时一片嘈杂。 陆音一路狂奔,眼看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也是急了。 “我不是刺客,我是大夫。我是来给你们圣上看病的。” “他就是那名毒医的同伙,一定又来谋害圣上的,杀了他。” 毒医? 陆音一听,差点没背过气。 “弓箭手。” 那名宫人一声冷喝,一列列弓箭手冲了出来,将陆音重重包围住。 天要亡我也! 陆音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对方想要把毒害大冶帝的罪名栽到他们毒龙山庄身上。 数百枚箭同时对准了陆音。 陆音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发凉。 他的手,往衣袖里摸了摸。 岂有此理,这帮家伙逼人太甚,看样子他只能用上他的保命杀手锏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住手。” 危急之时,就听到一声娇叱。 那名宫人一惊,弓箭手们放箭的动作也顿了顿。 人群散开,就见一名宫装女子走了过来。 还未看清容貌,光是看对方那让人“过目难忘”的身材,陆音顿时转忧为喜。 “欧阳胖子,是你?你是来救我的,太感动了。” 陆音在这异国他乡遇到了故人,那叫一个激动。 《神医娘亲她是团宠大佬》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小说网! s:///book/14/14812/91306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0章 宫变(中) “把他拿下。” 哪知欧阳沉沉一走出来,就拉长了脸,命人把陆音五花大绑了起来。 “欧阳胖子,你不认得我……我是……” 陆音还未说完,嘴里就被欧阳沉沉塞住了。 “是毒龙山庄的同党,把他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是,七公主。” 手下的侍卫不由分说,就押着陆音往天牢走。 公……公主? 陆音一脸的错愕,欧阳胖子竟是公主? 他这才想起,大冶帝姓欧阳,所以欧阳胖子还真是个金枝玉叶? 陆音颤了颤,这下子可完了,他以前明里暗里可没有少打击欧阳沉沉,这回落到了欧阳沉沉的手中,他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了吧? 阴冷潮湿的天牢里,陆音被丢尽了牢房里。 “陆师弟,是你?” 对面牢房里,一个穿着长衫蓬头垢面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来。 看到陆音时,他眼底有喜色一闪而过,可看到陆音的模样,他又沉默了。 “二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音还是一头雾水。 他师兄步照是大冶世家出生,祖上世代都是医者,父亲更是大冶皇宫里的御医。 “这事说来话长,几个月前,大冶帝重病不起,说是中了毒。我父亲诊断了数次,都没发现大冶帝是中了什么毒。父亲就想到了我在毒龙山庄,对毒更加了解,就命我回来。我回来后刚入宫,就出事了,我入宫被检查时,医药箱里多了一包毒药。太医院的人检查后,说就是大冶帝身上所中的毒和我的毒药一模一样。二皇子当场就发了难,将我关入天牢。” 步照百口莫辩,他被打入天牢后,原本就要处斩,多亏了他妹妹步歌从中斡旋,才保住了性命。 “可这么一来,也连累了步歌和她的夫婿,她嫁给了太子,是太子妃。二皇子那帮人就说,我父亲和我都是背后受太子指使,由毒龙山庄提供毒,合谋谋害圣上。” 步照的功夫比陆音还不如,面对危难,只能让步歌带话给毒龙山庄。 “师父近日在闭关,其他师兄姐妹也都有事在身,所以让我过来。可我也没帮上忙。” 陆音蹙了蹙眉。 “师兄,大冶帝就是欧阳沉沉的爹?那他根本没中毒啊。” 早前陆音也不知道,大冶帝就是欧阳沉沉的爹,可若是欧阳沉沉是公主,那凤白泠诊断过对方的病,还给了药,并不是中毒。 “可听说圣上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早几日宫里又出现了刺客,所以皇宫里才会戒备越来越森严。太子夫妇为了帮我求情,都已经被关了禁闭。如今,你又被我连累了。” 步照摇头叹息。 “吵什么吵。” 这时候牢头走了过来,恶声恶气道。 “把牢门打开,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要问刺客。” 欧阳沉沉走了过来,她披了件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肉乎乎的圆脸。 看到欧阳沉沉,陆音哼了一声,后脑勺对着欧阳沉沉,也不理会她。 这女人,还亏他来的路上还担心她有什么意外。 她倒好,金枝玉叶的架子摆的足足的。 凤师父给的那酒,他才不给她。 “陆瘦子,你跑大冶来干什么?” 待到牢头一走开,欧阳沉沉就走进了牢房,她蹲下身,变戏法似的,从披风下拿出一床被褥,一些吃的糕点。 天牢阴冷森寒,伙食又差,陆音这种娇滴滴的小身板关在这里几天,可别被虐死了。 “小爷我不吃嗟来之食。” 陆音生着闷气。 “你还是不是男人,忒小气。我也不想瞒着你和白泠,毕竟大冶和大楚还是敌国,我一个公主去了大楚,太招摇了。” 欧阳沉沉也不嫌牢房脏乱,坐在陆音身旁。 “那你为什么不认我,还抓了我,刺客明明是那名宫人。你带了凤师父的药回来,大冶帝也不是中毒,凭什么把脏水往我们毒龙山庄身上泼?” 陆音闷声道。 “那名宫人服毒自杀了,临死前,一口咬定,你是毒龙山庄的同伙,是来救步御医和他儿子的。几位皇兄和方贵妃都不相信我带回来的药,不让父皇吃我的药。” 欧阳沉沉叹道。 “你别以为我是个公主就很风光,我父皇有十几个子女,可除了太子哥哥是先皇后生的,也就方贵妃生的二皇子受重视些。我又长得不咋的,如果不是我从小天生神力,根本没法入父皇的眼。” 欧阳沉沉和凤白泠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在深宫长大,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 她也羡慕凤白泠和东方莲华的母女情,哪里像是她和她的母妃,关系淡漠,就连她的婚事,母妃也不敢为她说一句话。 “你父皇都病入膏肓了,还不让他吃药,这分明是有人要弄死他。” 陆音跟着独孤鹜,什么朝廷和官场上的龌龊事没见过。 欧阳沉沉这么一说,陆音就已经知道了个中曲直。 “你小声点,这话传出去,你和你师兄都得死。太子和太子妃都因为这件事,被关了禁闭。方贵妃和二哥图谋着要废太子。其实我也怀疑,这件事有蹊跷,可是没有证据,也没有法子。” 欧阳沉沉看到父皇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心中也很是难受,那毕竟是她的父皇。 “没有法子,你就不能想个法子?你好歹也是凤师父的好友,怎么连她一成的本领都没学过来。” 陆音如今大概也明白了大冶皇宫的形势。 老皇帝病重,二皇子和方贵妃虎视眈眈,太子和太子妃被关,只要老皇帝一死,大冶的朝堂必定改旗易帜。 陆音说罢,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又在欧阳沉沉耳边一阵耳语。 欧阳沉沉听了,脸色变了变,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办。你……你保重,我很快就来救你出去。” 她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陆音身上,步履豪迈的走了出来去。 “慢着,这个,是凤师父让我带给你的,要是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时,你不妨喝几口。” 陆音把就酒瓶随手丢给欧阳沉沉,欧阳沉沉打开嗅了嗅,只觉得酒香浓郁,可白泠给她酒做什么,她不会喝酒啊? 第211章 宫变(下) 清晨,丧钟彻响,惊醒了多少人的美梦,听到丧钟,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悲,整个大冶皇宫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圣上!父皇!” 正阳宫外,众皇子、妃嫔和宫女、太监、侍卫们一片片跪下。 二皇子欧阳澜掩面痛哭,他身旁的方贵妃也是数度哭晕了过去,可细细看去,欧阳澜擦拭泪眼的衣袖上根本没有半点泪痕。 和其他妃嫔一脸悲悸,无心梳妆不同,方贵妃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厚厚涂了一层粉,眉眼嘴角都是精心描绘过的,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妩媚。 “父皇!” 太子和太子妃也被人搀了出来,夫妻俩面色发白,步履都有些不稳,显然是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 他们被关押起来,和外界几乎隔绝。 如果不是几日前,欧阳沉沉赶回来,冒险给他们偷偷送了吃的,他们只怕就要被活活饿死在皇宫里了。 “你个贱婢!是你们步家下毒害死了圣上。杀人偿命,来人啊,给我把这贱婢和她的家人拖出去看了。” 方贵妃满眼怒色,上前就要厮打太子妃步歌。 “方贵妃,你不要含血喷人,圣上没有中毒。我哥哥是来救圣上的。” 步歌被推得险些要坐倒在地。 “方贵妃,不得放肆。” 太子欧阳星一脸的怒容,他对方贵妃和儿皇弟的嚣张跋扈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哟,欧阳星,你还敢对本宫呼来喝去。你以为,你还是太子?” 方贵妃眼角上扬,翻了个白眼。 “方贵妃,你什么意思?” 欧阳星夫妻俩面色一变。 “欧阳星,你和步歌一起连同步家,谋害圣上,证据确凿,圣上临死前,立下了遗诏,废你太子之位,将你夫妻俩流放到海岛,皇位传给了我。” 二皇子欧阳澜说罢,就拿出了一道圣旨。 “不可能,父皇不可能废黜本宫的太子之位。圣旨是假的,欧阳澜,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太子大怒道。 “来人,欧阳澜伪造遗诏,把他拿下,本宫要派人查验遗诏的真伪。” 太子一声令下,周围是侍卫们都迟疑了下,没敢立刻行动。 “把欧阳星拿下,父皇仁慈,本想将他夫妇流放。如今看来,他们夫妇俩死不悔改,罪大恶极,当斩!” 欧阳澜眼眸一沉。 宫中侍卫闻言,将太子夫妇俩团团围住。 其他皇子和公主们见状,都不敢动弹。 “欧阳澜,你们母子俩狼子野心,父皇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太子夫妇眼看侍卫们步步逼近。 二皇子嗤笑一声,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不用在天有灵,父皇看的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侍卫们就欲拿下太子夫妇时,正阳宫内,欧阳沉沉扶着大冶帝走了出来。 大冶帝面色还有些苍白,可却明显比早几日好了许多,他甚至能下地行走了。 宫殿门口发生的一切,大冶帝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他面上涌动着怒色。 “朕的好贵妃,好皇儿,朕当真是瞎了眼,竟听信你们的谗言!你们是巴不得朕死。” 看到“死而复生”的大冶帝,方贵妃和二皇子的脸色骤变,方贵妃更是吓得倒退了几步。 “怎么会……圣上,你不是……” 她和皇儿不满太子很久了,皇后都死了多久了,大冶帝也不立皇后,还让那女人的儿子成了太子。 她的儿子哪一点不如太子? 她又有哪一点不如先皇后? “朕是差点要死了。你们不让朕服用沉沉带回来的灵药,朕一日比一日虚弱,你们还关押太子夫妇。昨日沉沉偷偷给我送了灵药。丧钟是假的,朕暴毙也是假的”” 陆音说了,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 二皇子和方贵妃处心积虑,一旦大冶帝去世,一定会有所行动。 所以只要让大冶帝“暴毙”,他们一定会暴露。 欧阳沉沉为了说服大冶帝,不惜答应大冶帝,只要大冶帝愿意吃药,她就愿意嫁人。 陆音给了欧阳沉沉一颗龟息丹,大冶帝服用了凤白泠的药后,病情稳定后,就服用了少剂量的龟息丹。 他只是气息全无,浑身僵硬了半个时辰。 就是这半个时辰,足以让二皇子和方贵妃的阴谋暴露。 二皇子和方贵妃已经是面色灰败,他们绝没想到,他们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最后竟会被欧阳沉沉这个毫不起眼的胖女人给打乱了。 “哈哈哈——” 欧阳澜眼看形势陡转直下,不怒反笑。 “放肆!” 大冶帝怒极。 “父皇,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你今日假死也好,正死也罢。今日之后,普天之下都会知道,新的大冶帝是我欧阳澜。” 欧阳澜说罢,咽喉动了动,就听到他咽喉里发出了一声利啸。 那声音,和昨晚那名自杀的宫人发出来的如出一辙。 就见侍卫里,有道身影一动。 嗤嗤嗤—— 对方手中,飞射出无数的毒针,那毒针细如毫毛,看似脆弱不堪,可实则无孔不入。 毒针见血封喉,周围的侍卫们不等动手,就见针刺穿了铠甲,他们的尸体,登时就化为了一滩滩的腐水。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股血腥味。 “毒!来者何人!” 欧阳沉沉心下警惕,护在了大冶帝面前。 “在下星宿门宫竺。” 就见宫女中,走出一名女子。 那女子说话间,反手就扣住了太子欧阳星的咽喉,他一副宫女的装扮,可声音却是浑厚的男声。 星宿门? 欧阳沉沉也听说过此门,那是一个非常出名的杀手组织,里面的人,擅长用毒,功夫非同寻常。 对方说话时,眉心就有武极印闪烁,一个“火”字骤然出现。 武极高手! 欧阳沉沉心头一紧,她自己虽然也是武极火印高手,只是她这个火印凝聚没多久,又擅长用毒,自己怕不是对手。 原来联合二皇子谋害大冶帝的并不是什么毒龙山庄,而是星宿门。 二皇子大胆叫嚣着。 “宫竺,杀光他们!” 第212章 喝酒的后果! 宫竺眯起了眼,没有立刻动手。 半月多前,他离开楚都,回到了星宿门。 这段时间里,他为了尽快成为少门主,接了不少困难的任务。 其中一个,就是大冶二皇子和方贵妃的委托。 大冶的老皇帝病入膏肓,二皇子想要栽赃嫁祸太子夫妇,他来到大冶,精心布置了一切。 宫竺也是用毒高手,当然也知道大冶帝并不是中毒,他只是染了病。 他只是用了一些手段,将大冶帝的汤药改了改,大冶帝的病情就加重了。 哪知道,大冶的步家和毒龙山庄有往来,步家步照入了宫,一查就知道大冶帝没有中毒。 他就和二皇子设计了一场局,让步照被打入了天牢。 至于毒龙山庄后续又派了人来,也被宫竺设计,一并关了天牢。 只是宫竺没想到,竟有人能在这种时候,治好了大冶帝。 连毒龙山庄和星宿门都没法子看透的病,竟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公主给治好了。 宫竺眼眸一闪,欧阳沉沉体内的罡气已经游走全身,她往足靴上一抹,手中多了两把小巧的峨眉刺,出手就如迅闪,双刺已经到了宫竺的咽喉处,峨眉刺还未至,刺上携带的罡气让宫竺的咽喉处一紧。 他微一挑眉,欧阳澜是个废物,没想到,他的皇妹的身手倒是不错。 宫竺勾唇一笑,身上的宫袖一挥,他的衣袖间一团绿雾喷了出来,不用猜,欧阳沉沉也知道,那是毒雾。 她也不退,目光炯炯,体内罡气注入手中的峨眉刺上,两把峨眉刺就如烧红的烙铁,通红一片。 一团团罡气犹如火焰,笼罩着峨眉刺。 峨眉刺撕开了毒雾,欧阳沉沉挥刺就朝着宫竺的命门刺去。 那是一种特殊的功夫,修炼到了武极火印时,能将罡气注入兵器中,兵器威力加倍,旁人若是碰上,哪怕没被击中,也会皮开肉绽。 “炎刺。” 宫竺认出了欧阳沉沉的功夫来,手一抬,就将灼热的两把炎刺抓在手上。 欧阳沉沉定睛一看,对方十指修长,炎热的罡气竟是一点点减弱。 反观对方的手上,一股沁凉的罡气正在不断涌出,他虽身着宫女服侍,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并不是普通的武极火印,而是快要修炼出武极水印。” 欧阳沉沉心底一沉。 武极高手之间,哪怕只是差了一级,可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尤其宫竺还是一个从小就杀人无数的杀手,欧阳沉沉是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 今日,她若是败了,那父皇和太子哥哥他们都得死。 欧阳沉沉绝不能让对方的阴谋得逞,她眼眸一厉,口忽然一张,就见她口中寒光一闪。 宫竺冷笑一声,就欲下狠手。 “欧阳胖子,我来救你!” 就见陆音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步家的人心知大冶帝暴毙,担心步照师兄弟俩有难,就偷偷买通了牢头,将两人放走。 可陆音却不肯走,他怕欧阳胖子有勇无谋,二皇子谋反,设下的局环环相扣,身后必定还有其他人。 果不其然,大冶帝“死而复活,”二皇子鱼死网破,不惜戮君。 “你来做什么,快跑!” 欧阳沉沉一看到陆音,心头一震,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陆音,他怎么在这里?” 宫竺也是一惊。 陆音是凤白泠的人,那眼前这名女子,不能杀。 “小子,男人打女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着我来。” 陆音二话不说,就从衣袖里掏出了几块燧石,他虽不会功夫,可手法不错,手中的燧石,嗖嗖嗖朝着宫竺砸去。 这些燧石,是凤白泠从大苍山上顺手带下来的。 陆音离开楚都时,像凤白泠要了一瓶辣椒水,可又担心不够,又死皮赖脸要了几块燧石,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燧石炸开,宫竺被迫退了数步。 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弓箭手。” 大冶帝一声号令。 “走。” 宫竺无心恋战,抓起二皇子,两人飞身而起,不过几个呼吸,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重重宫墙之后。 不远处,方贵妃目睹这一幕,瘫倒在地。 因陆音的及时“救驾”,大冶的这一场宫变得以避免。 大冶帝大喜,重赏了陆音和步家,还在宫中设宴款待陆音。 掌灯前后,夜宴已经开始。 “公主,圣上已经催了好几次,让你去饮宴。” 宫女在金雀宫外问道。 “我不去,谁要是来找我,就说我身体不适。我谁也不见,丢死人了,我这副模样怎么见人。” 欧阳沉沉缩在床角,浑身颤抖着。 一面铜镜被她丢在地上。 她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太可怕了,她只是喝了一口酒,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哪里是白泠的酒,一定是陆音调包了,这酒有毒吧! 她就说,陆音怎么会这么好心。 欧阳沉沉回到了寝宫,这一战,她耗了不少罡气,恰好这时,她看到了白泠让陆音给她送来的酒。 酒能补气! 欧阳沉沉喝下了一口猴儿酒后,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罡气在她体内就如疾流,一路狂奔。 气流所过之处,她浑身的骨骼、肌肉都难以控制的变化着。 堪比男人的大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脸上、四肢还有腰间的肉也不断收缩着。 就像是一块被挤去了水份的棉花,欧阳沉沉在这一口酒的作用下,身形迅速缩小。 那胖乎乎的脸缩水成了清水鹅蛋脸,被肉挤的变形的五官变得立体了起来,浑圆的肩臀消失了,腰肢瘦了一大圈,什么麒麟臂,什么大胖腿都不见了。 从两百多斤的大胖妞,变成了一个苗条纤细的女郎,合身的宫装空荡荡挂在欧阳沉沉的身上。 这变化,太吓人了。 欧阳沉沉鼓起勇气,抱起镜子,又看了一眼。 鼻子那么高,多刻薄。 眼睛那么大,真吓人。 下巴那么尖,戳死人。 “太丑了,像是一个月没吃饭的逃荒难民。” 欧阳沉沉郁闷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副模样,坚!决!不!能!让陆瘦子看到,否则他一定会笑抽筋的。 欧阳沉沉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213章 走,相亲去 宫外,终于安静了。 欧阳沉沉干瞪着眼,等到天彻底都黑了。 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欧阳沉沉力气大,吃的也多,尤其是每次大量耗费了罡气后,就胃口大涨。 偏偏宫女被她赶走后,宫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几块糕点根本不够她塞牙缝。 一想到陆音这会儿正在享受燕窝鸡汤、鲜蛏萝卜丝羹、鲫鱼舌烩熊掌等等一道道美食,她就更饿了。 “先去御膳房里弄点吃的。” 欧阳沉沉饿的胃都要疼了。 她身上的宫装不伦不类,想了想,找到了贴身宫女一套宫女裙换上,趁着夜色,向着膳房摸去。 欧阳沉沉绕过几条走廊,不远处就是御膳房了。 可没走几步,就见不远处绕出一个人。 那人看到她,喝得微醺的眼中多了一道喜色。 “姑娘,敢问你们七公主住在哪处宫殿?” 那人眉目俊朗,一袭书生长袍,斯文之中又带着几分浪荡,可不就是陆音。 话说陆音在夜宴上听说欧阳沉沉病了,心想着去看看。 可他不熟悉大冶皇宫,又无人带路,一不留神就迷路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宫女,他快步就朝着欧阳沉沉走去。 欧阳沉沉哪里敢答话,她脚下一个蹬踏,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可她刚蹿起了半步,只觉得身子一沉,轻功使不上来,身子往前一倾。 更倒霉的是,她刚走到了一片人工花池边,人就往池子里栽去。 “喝了酒,变丑了不止,还没有了罡气?” 欧阳沉沉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 这酒真的有毒。 扑通一声,欧阳沉沉就跌进了池中。 “小心!” 陆音顿时酒就醒了,他跳入水中,把宫女抱了起来。 “姑……” 陆音只觉得心神一震,月色下,女子紧闭着眼,她的睫毛长而密,微微颤抖着,就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的皮肤光滑皎洁,唇饱满而又红润,小巧秀气的鼻,还有胖瘦相宜的身材,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就是抱着好沉,分量十足。 见女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陆音顿时急了。 “好饿啊,陆瘦子,怎么还不走。” 欧阳沉沉懒得睁开眼,她只想大口吃肉大口喝汤。 忽的,她觉得唇上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带着酒香。 欧阳沉沉猛然睁开眼,就见陆音那张脸,无限倍放大呈现在眼前。 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他正在用口给她渡气。 欧阳沉沉感到心跳不断加快,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体内的热血涌动。 “姑娘,你不用担心,陆某人一定会救……” 陆音话音刚落,被人倏的推开了。 那名宫女一脸惊吓,就如受到惊吓的兔子,蹿走了。 陆音站在池中,耳根子红红的,他轻声道。 “陆某人会负责的。” 陆音又遇到了名宫女,打听了欧阳沉沉的情况,说是七公主没有大碍,已经睡下了。 这一夜,陆音和欧阳沉沉都失眠了。 次日,陆音启程返回大楚,刚出宫门,就见欧阳沉沉背着一个大包袱跑了出来。 “快点走,再迟,我父皇又要反悔了。” 欧阳沉沉二话不说,拎上陆音飞快奔出皇宫。 “你还要走?你可是大冶的公主,锦衣玉食的日子不香?” 陆音纳闷道。 “你不也不喜欢宫里的日子,我可听说了,昨晚夜宴上,我父皇一高兴,要招你当驸马,好几个公主,你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欧阳沉沉闷声道,心中有些闷闷不乐。 “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凤展连,再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音不屑道。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哎,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陆音垂头丧气道。 他向布照打听过了,甚至偷偷画了一幅那姑娘的画像,可是二师兄说了,宫里没有那样的宫女。 昨夜惊鸿一瞥的那位女子,就像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欧阳沉沉偷偷看了眼陆音,再看看陆音的唇,她的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他有喜欢的人了……欧阳沉沉百感交集。 陆音骑马,欧阳沉沉坐马车,一车一马向着楚都赶去。 适逢毓秀院的例日,又刚好遇到了夏荷宴。 一早,郡主府内,东方莲华就被凤白泠拉着又是敷面膜,又是挑选衣裳。 “白泠,你这是做什么?娘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需要像你们小姑娘那样精心打扮。” 东方莲华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脸上已经被涂了几层了。 凤白泠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各种瓷瓶,里面的香膏口脂她都没见过。 “娘,未雨绸缪。你和凤展连早晚要和离,这次夏荷宴,不仅仅是大楚未婚的男男女女女,还有其他官员家眷也会参加,盛况空前。其中没准就有合适你的人。” 凤白泠笑着说道。 她就要嫁给独孤鹜了,凤洛尘那小子也不知何时才会回府。 偌大的郡主府,到时候就只有东方莲华一人了。 东方莲华自从凝聚了武极火印后,身上的病也彻底断根了。 她其实年纪也不大,不过三十六岁,又因为练武的缘故,远比同龄人年轻,这么一打扮,看上去就只有二十几岁。 凤展连如今风头正胜,这一场夏荷宴上,一定会有人因此嘲讽东方莲华。 尤其是凤府的那帮女人,一定希望看到东方莲华懊恼后悔的模样,可凤白泠偏偏不让她们如意。 急救箱的美妆可算是派上了用处。 一番捯饬后,春柳和苏母进门时,都不禁愣住了。 “公主,你可真好看。” 春柳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公主底子好,郡主的手艺又高,倒是郡主,您就这样去陈国公府?” 苏母有些遗憾,听说郡主的脸上长满了古怪的疙瘩,天天戴着面纱是为了遮丑,否则母女俩一打扮,一起出现在夏荷宴上,一定会是最美的“姐妹花。” “今日的主角是我娘,我就要嫁人了,这种场合,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凤白泠笑了笑。 只是凤白泠并不知道,她越不想引人瞩目,有些人越不放过她。 第214章 一见钟了情(上) 午后,凤白泠和东方莲华坐上郡主府的马车。 凤府外,也停了两辆马车。 凤府内,薛姨娘抹着眼泪。 “雪柔,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一名官员只能带一位夫人。陈国公夫人和南风关系好,南风又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凤展连今日气宇轩昂,身上穿着裁剪合体的皂紫新袍,两撇胡须修得很是精美,自打“有”了那首《赠郭祭酒》后,他在官场上可谓是咸鱼翻身。 加之南风夫人又花了不少钱给他周转,他如今已经贵为吏部的第三把手了。 往年,夏荷宴这种场合,他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给人当陪衬,可今日就不同了,陈国公夫人几次三番邀请他前去,只求他的一副诗作。 凤展连琢磨了好几日,总算是拿出了几篇得意之作,相信今日在宴席上必定能拔得头筹。 薛姨娘心中又嫉又恨。 自打南风夫人入府后,对方风韵动人,又床上功夫了得,哄得凤展连天天围着她传,对以前疼爱的薛姨娘已经冷落多时了。 不仅如此,就连女儿…… “娘,爹说的不错。南风姨长袖善舞,她今日还要在宴席上表演,你放心,她去一定会照看好我和若颜妹妹。” 凤香雪着了身梅红色的纱衣,纱衣上绣着根根金丝,人微微一动衣衫就金光熠熠,她脖颈上戴着一串名贵的海东珠,发上也是缀满了罕见的红玛瑙发钗。 就连凤若颜今日也是一身的贵气,穿着金贵的蚕丝罗裙,佩了绿宝石发饰,姐妹俩站在一起,倒是像两名皇族的公主呢。 姐妹俩都眉开眼笑,南风夫人也的确是会收买人心,她为了这一次的夏荷宴,给两人出了重金购买了几套衣裳和头面,光是这手笔,姐妹俩都是心动不已。 见女儿一口一个南风姨,早已不把自己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薛姨娘的心在滴血。 女儿还没嫁出去,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 凤展连也是个靠不住的,如今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下个月回楚都的儿子风昭安了。 薛姨娘也是能沉得住气的,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送着凤展连和南风夫人等人出门。 郡主府和凤府的马车一前一后,驶在路上。 走到了楚月楼附近,就见一人在那翘首期盼。 “那不是陌浅浅?她怎么也来了?” 凤若颜姐妹俩坐在一辆马车上,就见郡主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凤白泠让陌浅浅上了马车。 “一个粗鄙的乡野女子,还妄想飞上枝头。凤白泠什么时候和她好上了?” 凤香雪看不起陌浅浅那种女学生,你看看,参加夏荷宴竟穿得那么寒酸,也亏了她是和凤白泠母女俩一起,换成了个和她们一起,怕是要被人当成她们的丫鬟了。 凤香雪记得,凤白泠和那个死胖子欧阳沉沉关系很好才对。 “听说是欧阳沉沉家里出了事,回老家去了。那个陌浅浅,也是个有心机的,来到毓秀院吃多久,我就听国子监好些公子少爷们在议论她了。说是她秀外慧中,下棋作诗无一不精通呢。” 凤若颜在相中东方离之前,也是广撒网的,国子监不少监生都和她暗中有眉来眼去。 可这个陌浅浅来了后,抢去了不少凤若颜的关注。 “就算是去了,她也进不去内苑。” 凤香雪嗤笑道。 今日的夏荷宴邀请了不少宾客,也有城中的名流和一些商贾,都是陈国公夫人网罗的人脉,可宾客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寻常的宾客,只能在外苑,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的家眷们才能入内苑,那些皇子王爷们包括萧君赐之类的贵客才能进入内苑。 原本凤展连这个驸马爷没有了东方莲华都未必能进入内苑,可如今他是户部的第三把手,作为他的家眷,姐妹俩都能进入内苑。 马车到了陈国公府外,就见一座气派朱门大宅,门前两头石狮巍然而立。 陈国公府的大小和凤白泠的郡主府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宽敞一些。 陈国公家族是四世三公出身,若非是他去世的早,如今也是大楚巨擘之一。 虽说死了男人,爵位不稳,可陈国公夫人又是出了名的俏寡妇,听说城中和她有过关系的男子都可以组成一队御林军了。 刚下马车,凤白泠就见府门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石狮旁。 小的那个木着脸,大的那个更离谱,面无表情到,凤白泠以为看到了一人形石狮。 “母妃。” 独孤小锦来得早,一直在等凤白泠,看到她时,心下欢喜,飞扑了过来。 凤白泠的打扮非常简单,她一袭月白色的桑麻衣,腰间挂了块玉佩。 脖颈和头上什么都没戴,唯独那一头及腰长发用了两根藕色发带绑了起来,迎风飘扬,她的发长而黑,阳光下亮的发光,显得发质分外的好。 路过的女眷们都不由羡慕看向凤白泠。 虽说知道凤郡主丑陋的无法见人,可她露在外头的皮肤和黑发,是个女人都要羡慕。 看到那块玉佩时,独孤鹜眼眸深了深。 陌浅浅看到独孤鹜,忙查看自己的衣着,她没有钱准备什么华美的衣饰,所以讨巧的穿了身毓秀院的院服。 如此一来,将她衬得反而更加醒目,毕竟毓秀院的女学生本就很讨楚都一些夫人长辈们的喜爱。 可当陌浅浅刚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鹜王、东方公主、凤郡主,还请去内苑。这位姑娘是凤郡主的朋友,那你只能去外苑。” 陌浅浅只能眼巴巴看着凤白泠一家人走开,她轻轻咬了咬唇。 又是身份,明明她什么都比凤白泠强,可鹜王却记都记不住她,就因为她是平民。 内苑在陈国公府的东侧,走了没几步,就见东方启和一名相貌英挺的男子走了过来。 “哎,九姑姑、凤表妹,表妹夫。” 东方启一看到几人,满脸笑意,大步走上前。 他身旁的那名男子闻言也抬起头来。 这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拉着独孤小锦的东方莲华。 第215章 一见钟了情(下) 来人一身青莲色的百水裙,袖口是几朵淡雅的广玉兰,腰系青白相间的穗带,一对白玉蝴蝶耳坠。 再看其貌,眉目若画,身姿也不像大楚这边的南方女子,过于纤瘦,高挑而又窈窕,只是含笑站在那,就若空谷幽兰,芳香自来。 “九姑姑,你今日可真美啊。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东方启口没遮拦道。 “你是说,我平日太丑?” 东方莲华拉着乖孙,看着女儿和独孤鹜相处的很是融洽,心情也很不错,也一改平日的刻板脾气,逗趣道。 “九姑姑,你可别,要是传到太祖母那,可要罚我目无尊长了。” 东方启缩缩脖子。 老实话,东方启以前可不是很喜欢这位九姑姑,你说哪朝的公主会活的那么憋屈,还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可眼下就不同了,郡主府的这母女俩都如脱胎换骨了般。 东方莲华自打和凤展连和离后,每见一次,东方启都觉得她更耀眼了,就是那种,蒙了尘土的明珠终于焕发出光彩的感觉。 至于凤白泠……那就更了不得了。 东方启往后看去,凤白泠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独孤鹜,独孤鹜那万年棺材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笑意? 东方启狠狠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一定是看错了。 果不其然,他定睛一看,独孤鹜给了他一记凉飕飕的眼刀子。 “三表哥,你身后这位是?” 凤白泠留意到了东方启身后的那名男子,就看对方能站在内苑,加之那一身冰蓝色的缎袍也是价值不菲,凤白泠就知此人身份不简单。 不过楚都的大户官员也就那么一些,眼前这人剑眉星目,年轻二十七八,凤白泠还真是没见过。 “这位是李慕北李兄,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这几日刚好到楚都,我就邀请他来参加夏荷宴,也顺带认识认识我们楚都的人。” 东方启含糊其辞道。 独孤鹜却是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表妹夫,你别和女人们搀和在一起啊,我听说陈国公府有不少好刀好枪,都是陈国公身前留下来的,我和李兄正打算去看看,我们同去。” 独孤鹜倒也没拒绝,陈国公生前还是一位武极土印的武者,一手大刀使唤的极好。 倒是李慕北看了看东方莲华,东方莲华微微一颔首,大方得体。 三人刚离开,就见一群贵夫人走了过来。 “那不是东方公主,我差点认不出您来了。您这是吃了什么灵药,竟年轻了这么多。” 中间站在C位,珠光宝气的,正是陈国公夫人,她见东方莲华那妆容,又惊又羡,拉着东方莲华的手不松开了。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东方莲华被围在其中,一时半会儿无法摆脱,只能冲着凤白泠母子俩使眼色。 凤白泠见离开宴还早,就带着独孤小锦一溜小跑避开了主道,拐进了一侧小花园里。 春末夏初,陈国公府里的荷塘里,绿油油的荷叶铺满了荷塘,一朵朵粉白相间的花骨点缀在其中。 虽说叫做夏荷宴,可距离荷花开其实还有一段日子。 倒是荷花下的莲藕已经长得很好,很是肥美可口。 “母妃,怎么不带小鲤过来?” 独孤小锦有些失望。 他不喜欢这种宴席,都是些大人在那说一些虚伪的话,可父王说了,他已经长大了,这种场合,一年也得应付几次。 “东方锦和东方绣兄妹俩要过来,我不想让小鲤见到他们。倒是你,如果不想见他们,也不用勉强,我们宴席中途就走。” 凤白泠记得,那一世的,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时间里陈国公府也举办了一场夏荷宴,倒不是款待萧君赐,而是款待另外一位他国的贵客。 在宴席上,东方锦做了一幅画《咏荷》,据说栩栩如生,因此一鸣惊人。 至于东方绣,凤白泠对她一直没有好感,小鲤要是看到她在那欺负独孤小锦,一定会忍不住“动嘴又动手。” “母妃,有你在和父王在,我不怕。” 独孤小锦红润润的脸上满是自信。 自打听母妃的话,学着控制情绪,适当吃药后,他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 就算是面对东方锦的挑衅,他也能做到应对自如了。 “陈国公府的人不怎么样,荷花种的可真好。回去我们也在郡主府里种一些荷花,过阵子就给你们做西湖糖藕吃。” 凤白泠揉了揉独孤小锦的小脑袋。 不远处,有只红尾蜻蜓恰好停在了荷塘中的一个荷花花苞上。 凤白泠见了,此情此景,昔日学过的一首古诗不禁脱口而出。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独孤小锦听得一愣。 这十四个字虽很简单,却惟妙惟肖,还很押韵,动静结合,而且母妃是脱口而出,母妃果然好厉害! “母妃,你太厉害了,要是郭……” “哎,可千万别说出去。尤其是你那位郭祭酒老先生。” 凤白泠忙捂住了儿子的小嘴。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种事,做多了可就侵犯个人版权了! 杨大诗人,恕罪恕罪。 凤白泠在心底默念着。 赠郭祭酒那事,她就很后悔了。 大楚的这些个酸儒们就喜欢提诗抄诗,这要再传出去,就解释不清楚了。 好在这时候夏荷宴也就要开始了。 凤白泠拎着独孤小锦前去参宴去了。 两人刚走开,就见一旁闪出个人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那死丫头什么时候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来了?” 来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两撇小胡子抖得厉害,正是凤展连。 他和南风夫人等人一起进了陈国公府,凤香雪和凤若颜去找她们的同窗陈飘飘去了,凤展连被一群仰慕他诗才的官吏们围住了。 那些人个个要让他做诗,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不见了南秀夫人,一路来寻觅时,就看到了凤白泠和那个顺亲王府的小野种。 听到大女儿脱口而出的诗,凤展连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若是这首诗,是我做出来的就好了,凤展连暗暗想到。 第216章 谁是瞎子? 申时,陈国公府的内苑已经是热闹一片。 陈国公身前,家底丰厚,陈国公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喜欢排场。 今日这一场夏荷宴,是顶着给北歧摄政王萧君赐接风洗尘,奉了圣上和皇后的命办的,陈国公夫人为了讨好萧君赐,更是下了一番功夫。 内苑比起外苑来,面积大了数倍,凤白泠一样看过去,都快有四分之一个毓秀院大小了。 这里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花,春日的杏花桃花都已经谢了,可那一片精心栽培的人工湖里,各色的荷莲长得极好。 也不知陈国公夫人用了什么法子,内苑的莲荷已经早早的开了,花香芳香,坐在湖边,让人心旷神怡。 设宴的水榭就在湖边,这时还未入夜,夕阳余晖映照在湖面上,湖面上一片细细碎碎的金光。 待到再晚一些,就能看到月色笼罩在荷塘上,荷塘月色,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见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陈国公夫人请了众人入席。 案桌上,设了酒盏和茶盏,各色果盘和糕点,供先来的客人们垫垫肚子。 “摄政王来了。” 也不知成陈国公夫人是不是刻意的,凤白泠的位置和独孤鹜的位置隔开了。 几位皇家的皇子也来了,他们和独孤鹜一起,独孤鹜坐在主位之外的最前排,今日的贵客是萧君赐,他倒是还未现身。 在主位旁,还有两个客位。 按理说,一个是陈国公夫人的位置,另外一个又是? 凤白泠和东方莲华坐在了几位皇子的旁边,至于凤展连和南风夫人,原本以凤展连的官位,可不能坐到太前列,只能坐在中列,可因为他最近声名鹊起,陈国公夫人特意见他安排在一众皇亲的旁边。 凤展连一脸的得意,刚坐下,就见东方莲华坐在不远处。 身旁,几位夫人小姐正讨论着。 “那不是永安君主,她怎么那么年轻,你看那皮肤近乎无瑕,连一根褶子都没有。”““还有她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身材比在场不少少女都要窈窕。” 凤展连一听,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再看看东方莲华,明明也没什么打扮,可的确是犹如一颗明珠,发出了和润的光泽,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奉旨分居后,她不应该黯然神伤,日渐憔悴的嘛? 怎么能看着容光焕发,恍若新生? “那位就是凤驸马?” “就是那位写出‘赠祭酒’的凤大人?” 一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凤展连不禁直了直腰杆子。 他的名字终于可以单独发光发热了,不用再绑在东方莲华的身上了。 “诗做的可真好,可就是有点老。” “对啊,这要是和永安郡主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夫妻,倒像是父女。” 凤展连手一抖,放下茶盏,怒不可遏,喝了一口酒,瞪了眼那几名说三道四的客人。 他自命风流倜傥,竟被人说老? 南风夫人带着凤香雪和凤若颜姐妹俩走了过来。 “老爷,谁惹你不高兴了?” 南风夫人笑着说道,目光却似有若无掠过凤展连的脸,看向桌案上的酒壶。 那个酒壶和其他桌子上的酒壶稍有不同,瓶身上有几个孔。 “还能有谁。” 凤展连没好气道。 他坐下那么久,东方莲华愣是一眼都没往他看,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同样心情不佳的还有主位附近的东方离。 他的位置,正是独孤鹜的斜对面。 陈国公夫人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他的位置竟比独孤鹜还要稍下一点。 他目光不觉飘向不远处的凤白泠。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凤白泠一头黑发,两根发带随风飘动,两人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座位,一股酸甜可口的香味飘来。 “七哥,怎么不见大哥和三哥?” 东方离正欲细闻,东方默笙在他身侧坐下。 今日除昏迷的二皇子,早年夭折的四皇子,以及出使他国的五皇子和在楚北赈灾的六皇子,以及母妃几个月前过世还在戴孝的八皇子,还在楚都的几位皇子大皇子、三皇子。 “老九,你找我?” 东方启和李慕北坐了下来。 “我听闻三哥来得早,一直没见到,就多问了一句。这位是……” 东方默笙微微侧耳,听到了东方启身旁还有道呼吸。 “我九弟,虽然从小眼睛就不好,可他耳朵鼻子很灵,比我们都‘耳聪目明。’” 东方启打小就觉得这个九弟怪可怜的,母妃死得早,又是个瞎子,好在他长得好看,又一身才艺,父皇对他还算是不错。 否则,光凭他的天赋,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谁家也不好说。 不过,这也不管他的事,反正东方启对于三皇子这个位置已经很满意了。 “久闻大楚九皇子,在下李慕北,南边来的商人。” 李慕北说着,细细看了两位大楚皇子一眼,尤其是看东方默笙时,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对于这位瞎子九皇子,李慕北有种本能的警觉。 “听说三哥最近和郡主府走得很近,我劝你一句,还是谨慎一些好。” 东方离不冷不热道。 “老七,你少在那阴阳怪气。我可不像你,那么小气。风表妹一介女流,被你退了婚,她都不介怀,倒是你一直暗地里针对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东方启不满道。 “那也是因为她针对香雪姐妹俩,香雪就要嫁给我了,凤白泠嫉妒她,暗中陷害她,还纵马踩伤了她。” 东方离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心里憋屈啊,分明是他被凤白泠退了婚。 李慕北哑然失笑。 他倒是觉得,这位大楚的七皇子“眼瞎,”那位凤郡主,哪里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摄政王到。” “太子妃到。” 内苑外,就听到两声,纳兰湮儿带着东方锦走了过来,萧君赐恰好也走了进来。 见到两人,陈国公夫人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萧君赐满脸傲意,踱到了主位。 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到了席间的南秀夫人,再看向了南秀夫人案上的那一个酒壶。 第217章 遵医嘱,要听娘子的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的汇聚在一起,彼此一个交汇,就移开了,仿佛两人从来不认识一般。 可两人并未发现,他们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第七识敏锐的凤白泠捕捉到了。 她目光一转,落到了桌案上的酒壶上。 酒壶的模样,让凤白泠心中警觉。 九曲鸳鸯壶。 换成了个那一世天真跋扈的凤白泠一定不认识这酒壶的微妙。 可在22世纪回来的凤白泠就不同了。 她记得在博物馆看到过这种酒壶。 古人为了服药方便,设计了一种酒壶,酒壶看似普通,可壶中有一隔层,那隔层与酒胆被一分为二,里面装酒,外面用来装药。 这设计本是很巧妙的,可却被有心之人用来盛放鸠酒,在历史上毒害了不少人他人。 九曲鸳鸯壶的玄妙之处就在壶上的小洞,只要按住小洞,倒出来的就是外层的酒,松开小洞倒出来的就是内胆里的酒。 南风夫人带了这么一把酒壶过来,一定不怀好意。 凤白泠正想着,就见纳兰湮儿在左手边的客座上坐下。 还在戴孝的缘故,她着了件浅兰色的宫裙,襟口缭着水纹,发鬓间也是几朵白玉兰花,显得清丽动人。 她美眸微微一动,冲着陈国公夫人点头,含着笑, “祖父新丧,我本不欲来饮宴,可父皇和母后之命难辞。父皇和母后因身体不便,不能款待摄政王,我携皇长孙与陈国公夫人一道款待王爷,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摄政王海涵。” “都说大楚太子妃兰心蕙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了,太子妃青春貌美,却要独守空闺。” 萧君赐身子往前微倾,蒲扇大手摸了摸自己生出了一层青胡茬子的下巴,那双阴戾十足的眼眸子,很是放肆在纳兰湮儿那张清丽的脸和婀娜的身上转悠了一圈。 萧君赐阅女无数,不过这位身怀文华印,才貌双全的太子妃的确有她过人的魅力。 若非是凤香雪有那一曲加持,他倒是觉得这位太子妃更有味。 此言一出,在座几位皇子就连独孤鹜都微微动容。 其他朝臣们也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北歧摄政王被传闻的还要狂妄,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太子妃。 太子殿下虽然已经昏迷不醒快四年了,可还没有死呢。 “放肆,萧君赐,你这是在侮辱我大楚太子!” 大皇子东方成拍案而起。 “本王难道说错了?” 萧君赐讪笑道,他怎么听说,永业帝想要重新册立储君。 “我母妃由我和绣儿陪伴,怎么能算是独守空闺。” 纳兰湮儿身侧,东方锦不满道,他讨厌萧君赐,一个小小的他朝王爷罢了,居然敢在大放厥词。 “倘若说太子妃是独守空闺,摄政王岂不是洞房夜夜换新娘,够忙的。” 独孤鹜抿了口茶。 纳兰湮儿满脸惊喜,看向独孤鹜的眼神里含情脉脉。 凤白泠却是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旋即就吐了出来。 呸,真酸。 萧君赐脸一僵,他冷嗤道。 “那也好过鹜王,看你的模样,怕你是根本不能洞房吧。” 他目光不无讽刺扫过独孤鹜的腿。 歧村那会儿,这小子果然是装腔作势,他那腿,已经废了。 “摄政王殿下,我父王身子以前很好,现在也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他有我。您呢,我听说,夜夜洞房的人,身子都不好。” 独孤小锦一脸好奇,看向萧君赐。 嗤—— 就听到一声笑,凤白泠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不是嘛,萧君赐那么多女人,可是一个子嗣都没有,这身子怕是真的不行。 萧君赐气得脸都绿了。 这一对绝对是亲生的父子俩,大的恶毒,小的阴损! 独孤鹜和萧君赐可是死对头,两人一言不合,可别打起来。 “几位,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请落座。” 陈国公夫人忙上前,打起了圆场,让人上菜,舞娘乐师们也都入了场,水榭内,就听舞乐悠扬。 侍女们开始倒酒,萧君赐眯着眼,一双眼似是被舞娘的舞姿吸引住了,没有再理会独孤鹜。 “本王腿不好,带了府医泡的药酒。” 独孤鹜说罢,独孤小锦就乖巧的取出了一个酒壶。 酒壶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席间,不乏好酒之人,就连萧君赐也不觉目光飘向独孤鹜。 “独孤鹜这家伙,不作不死啊。” 凤白泠一脸的无语,独孤鹜喝的,正是她给的猴儿酒。 这家伙,不要脸的管她要了一瓶走,偏要带到酒席上喝。 凤白泠就唯恐,暴露了猴儿酒。 好在萧君赐虽然眼红独孤鹜的美酒,可也没有发现那就是自己被人截胡的猴儿酒。 独孤鹜一口酒喝下去,俊脸上就腾起了一片酒红色。 “父王,母妃说,这酒不能多喝。” 独孤小锦跑到凤白泠的席间做了片刻,就回来小声在独孤鹜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独孤鹜眯起了眼,睨了眼凤白泠,嘴上冷嗤一声,他为什么要听那女人的话。 “母妃说,要遵医嘱。” 独孤小锦又嘀咕了一句,独孤鹜正要拿酒的手很老实的放下了。 “都说大楚人杰地灵,本王倒是觉得不尽然,这些舞娘包裹的跟粽子似的,跳的又小气吧啦的,一点都不奔放,污了本王的眼。滚!” 喝了几杯酒后,萧君赐猛地把手中的酒杯砸向那群舞娘。 一名舞娘被酒杯砸中,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其他舞娘都吓得不敢动弹。 “摄政王息怒,还不快退下去。” 陈国公夫人惊慌道。 “萧君赐,你别欺人太甚。” 这下子,连东方启和东方离也坐不住了。 这家伙,分明是趁着酒意发酒疯。 “那不知何等才艺才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 纳兰湮儿美眸一转。 “听闻大楚的这位皇长孙乃是神童,本王孤陋寡闻,倒是想要看看皇长孙如何神法,今日夏荷宴,不如做一幅画让本王开开眼界?不过,一人作画未必无趣,有个对比才好,鹜王子子听闻也是天资卓绝,不 如一起?” 萧君赐说罢,又忽看向了独孤鹜身旁的独孤小锦。 第218章 来一场千金豪赌 让独孤小锦和东方锦比画画? 萧君赐这厮果然不怀好意。 凤白泠恨不得将眼前的茶杯砸在萧君赐那在张可憎的脸上。 她生平救人从不后悔,唯独救了萧君赐,她后悔了。 “恕小锦不能从命。” 独孤小锦摇了摇头。 画荷并没有什么,只是他不喜欢萧君赐那种趾高气扬的语气。 能让他独孤小锦心甘情愿做事的,只有家人。 “独孤小锦,你是不是怕了?” 东方锦一听,来了劲,他自打离开国子监后就听说了,独孤小锦成了天童班的第一。 当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郭祭酒一直赞美独孤小锦才是天童班第一,东方锦要证明自己比独孤小锦强得多。 他的祖父老太师生前就很擅长画荷,他刚学会走路时,老太师就教过他如何画荷。 孤独小锦抿了抿唇。 “锦儿,小锦也许不会画荷花,你不要强人所难。” 纳兰湮儿故作不满道。 “小锦,既然皇长孙想要和你一起画画,你就陪着他。” 凤白泠递给独孤小锦一个鼓励的眼神。 独孤小锦看看凤白泠,用力点了点头。 陈国公夫人当即就让人抬来了桌案和笔墨丹青画料。 “既是要比试,不如再加点趣味,有画有诗,在场有不少大楚大儒,就以两位小神童作画的时间一盏茶时间为限,题词夏荷,若是有人能做出绝句,本王赏黄金千两。” 萧君赐鹰目一扫,在众人身上顿了顿。 黄金千两! 在座官员,尤其是凤展连都不禁眼眸一亮。 这北歧的摄政王还真是财大气粗,千两黄金说赏就赏了。 凤展连几乎是一瞬就想到了早前的凤白泠说的那两句绝句。 以凤展连对凤白泠的了解,她贪财得很,待会一定会帮独孤小锦题词。 凤展连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见独孤小锦和东方锦已经开始作画,凤展连悄然起身,拿着酒杯,假意敬酒到了纳兰湮儿的桌案前。 就见他在纳兰湮儿身旁说了几句。 纳兰湮儿的脸上就露出了惊喜之色,看凤展连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一盏茶时间,画一幅画,看似不难,可也不容易。 荷有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该怎么画,画出何种姿态? 萧君赐慢悠悠喝着茶,一双鹰目却是不时落在了伏案作画的两人身上。 一盏茶的时间,萧君赐落下茶盏时,就见东方锦和独孤小锦也做好了画。 陈国公夫人忙上前,将两人的画抬了下去,待到墨迹干了后,再送上来。 “画已经做好了,不知在座的诗作的怎么样了?” 萧君赐笑着说道。 在座的大儒们跃跃欲试,毕竟那可是一千两黄金。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做的诗污了我的耳朵,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萧君赐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此言一出,大儒们顿时就哑火了。 唯独凤展连拈了拈两撇胡须,从容不迫走了出来。 他冲着萧君赐行了一礼。 “摄政王,在下有一诗,愿意题在皇长孙的画上。” 凤香雪和凤若颜姐妹俩也是一喜,不愧是爹爹(大伯),那么快就做出了佳作? 凤香雪更是坐直了几分,一双美眸衅味十足,扫了眼凤白泠。 “那就有劳凤驸马了。” 萧君赐再看向人群,尤其是独孤鹜的脸上转了转。 “独孤小少爷也做了画,可有人愿意在他的画上题词?” 独孤小锦站在场中,可周围的大儒们每一个人敢作声。 先别说萧君赐的危言耸听,凤展连那一首“赠郭祭酒”实在是太惊艳绝俗了,他们自问做不出比他更好的诗,再说了,他们也不敢因为鹜王之子得罪了太子妃和皇长孙。 孤独小锦站在那,孤零零一人。 东方莲华这个当外婆的都要看不下去了。 就是这时,就见一人起了身。 “我来题。” 母妃! 独孤小锦面色一喜。 “嗤~凤白泠,你懂怎么作诗?可别坏了你便宜儿子的画。” 一幅画画本身固然重要,可题词也很重要,那是能提高一幅画的意境的。 凤白泠“御”学得不错,可没听说过她是个才女。 “摄政王怕是舍不得你那一千两黄金?” 凤白泠笑着说道。 “谁说本王舍不得,就是再多一千两,本王也舍得。” 萧君赐嗤之以鼻,能让这对母女出丑,打脸独孤鹜,他再高兴不过。 “这话可是摄政王说的,我也不要两千两。若是我家小锦的画和我的诗更好,我只要一千两黄金,余下的一千两,摄政王只需替郡主府赶一日的马车。” 凤白泠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 萧君赐不以为然道。 凤白泠怎么可能赢得过她那个当驸马状元爹,听南风夫人说,那老白脸就是写出那篇绝品诗“赠郭祭酒”的大儒。 凤白泠和凤展连就各自走了出去,在两人的画作上题词。 片刻之后,两人就回来了。 “先把皇长孙的画呈上来。” 陈国公夫人也喝了些酒,面色微红。 画作一展开,场中一阵喝彩声。 萧君赐看了眼画,想不到,大楚这个引来天地异象的皇长孙还真有些能耐。 他画了一幅锦鲤戏荷,画面上,着墨浓淡相映,画笔连贯,化出了满塘绿肥红瘦荷花盛开景象,每一片荷叶都用了浓笔墨,红色的荷花绽放,不远处,有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花骨下是一群黑红相间的锦鲤,锦鲤绕着荷花的景象跃然纸上。 萧君赐再看那幅画的左上角,有两行字。 那字写得还算是不错,就是稍嫌无力了些,可是那句子,却是让萧君赐不禁气息一窒。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落笔之人正是凤展连。 “好诗好画。” 水榭内,一阵叫好声。 虽只是寥寥两句,可是将夏日荷色跃然纸上,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东方离也是一脸的喜色,这可是他的丈人。 凤展连满面红光,胸膛挺了挺。 独孤鹜眼眸一沉,这凤展连难道真有大才? 只是如此一来,凤白泠和小锦…… 独孤小锦却是一愣。 这一句,不是母妃说的嘛? 刚要说话,就见凤白泠冲着他摇了摇头。 “凤驸马大才,我看下一幅画和诗就不用看了吧?” 纳兰湮儿笑意盈盈,说道。 第219章 驸马爷的大型社死现场 见纳兰湮儿如此说,陈国公夫人也附和道。 “如此佳作绝对,实属世间罕见。” “皇长孙之画,凤驸马之诗,当世无双。” 不少朝臣命妇们纷纷溜须拍马,一个个舌灿若莲,将东方锦凤展连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太子妃此言差矣,皇长孙之画,的确还不错,颇有几分老太师之遗风。既说好了是比画,就比画,官场上那套就省了,免得被摄政王嘲讽。” 独孤鹜不耐的叩了叩桌面。 她千不该万不该,在独孤小锦头上动土。 “我就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和老太师赠给父皇的那幅咏荷差不多。” 东方启打了个哈欠,他最烦就是这种诗啊画啊的,附庸风雅最没趣,众皇子中,也就他最看不惯纳兰湮儿那一套,你说好好的皇长孙,被她教的乱七八糟。 纳兰湮儿一怔,脸色红白相间。 东方锦也咬了咬唇,他气呼呼瞪着独孤小锦。 就算是他学了祖父的画又怎么样,祖父都夸他画的很好。 独孤小锦在六艺其他方面都还算可以,可画画方面,很不怎么样,没有名家指点,画的一定很难看。 “既然比了,就该比得明明白白,把独孤小少爷和凤郡主的大作呈上来。” 萧君赐看戏看得好不热闹,独孤鹜不是和纳兰湮儿有过一段,没想到他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当众打脸。 萧君赐一开口,独孤小锦的画作也被送了过来。 和东方锦的画五颜六色,热闹非凡不同,独孤小锦这幅画,萧君赐一眼望去,不由一愣。 这是一个孩子画的? 全画只有黑白两色,明明画的是夏荷,却没有夏荷的娇艳、欣欣向荣之感,几片荷叶,肥瘦适中,点缀在一个还未开放的荷花花骨旁。 寥寥几笔,却是勾起了萧君赐的满腹心事。 “此画名为野荷,画此画时,我想到的是父王曾说过,做人要如荷,出淤泥而不染,世间附庸风雅者众,曲高和寡者少,不用理会世俗之见。” 独孤小锦解释道。 满堂一片死寂。 不少人心生惭愧,这画里的荷花,可不就像是独孤鹜。 他一身战功赫赫,却因不喜官场的阿谀奉承,被诸多排挤,孑然一人。 “此画,甚好。” 就听一清朗男声,说话之人却是李慕北。 “我是不懂得画的,不过李兄懂,他是书画收藏名家,他说好一定不错。” 东方启看了个寂寞,反正在他眼中,画就是一滩墨加水。 “画虽不错,可这诗却污了这幅画。” 纳兰湮儿冷笑一声。 她还以为凤白泠能做出什么锦上添花的诗作,就这? 众人之前都光顾着看画,却是没留意画上还有几行蝇头大小的字。 “这!” 这一看,就连东方启都瞪大了眼。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两句诗,怎么和凤驸马刚才给东方锦提的一样? “这不是抄袭。” “虽说是父女,可这也太不要脸了。” 席间的那些文官们坐不住了。 萧君赐也拊掌笑了起来。 “风郡主,我当你有什么大能耐,你抄谁的诗不好,抄你老子的诗?我都要替你脸红了。” “这诗并非凤展连所作,我为何不能用?” 凤白泠语出惊人。 “孽女,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此诗是我偶然所作,一定是你看到了,才想会据为己有。” 凤展连一听,脖颈通红,指着凤白泠大骂道。 “白泠姐姐,你连押韵都不会,怎么可能会做诗?你快向摄政王、太子妃和父亲认个错。” 凤香雪也满脸紧张,起身责备凤白泠。 “可不是嘛,你一个曾经被毓秀院驱逐出去,一节诗课都没上的人,怎么会作诗。大伙要是不信的话,外苑就有我们毓秀院的同窗叫陌浅浅,一问就知。” 凤若颜见凤白泠出丑,那叫一个心情澎湃。 陈国公夫人忙命人把陌浅浅叫了进来。 陌浅浅战战兢兢,走入了水榭。 看到一旁坐着的独孤鹜,她一颗芳心七上八下。 “你是毓秀院的女学生,本王问你,她是不是你同窗,她平日可会做诗?” 萧君赐指了指凤白泠。 陌浅浅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凤白泠。 “你不用怕,无论你说了什么,都不会为难你。” 纳兰湮儿柔声说道。 她的声音似有一股无声的力量,陌浅浅心头一动,说道。 “白泠她没有做过诗,她学的是厨艺课和御、骑三门课。” 说罢,她就很是紧张望了眼凤白泠。 凤白泠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家门不幸,真是丢人现眼,来人,把她送回府去。” 凤展连一脸的嫌恶。 “凤展连,你一个四品官,有什么资格让我女儿走。白泠说诗是不是你做的,那就不是你做的。” 东方莲华拍案而起。 案桌应声而裂,凤展连颤了颤。 眼前的东方莲华面若寒霜,一双美眸里透着森寒,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那一身的气势,凤展连竟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东方莲华,你教的好女儿,她就是被你惯坏的,慈母多败女。” 凤展连鼓起一口气,痛心疾首道。 “凤展连,你说诗是你做的,我说诗不是你做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是如此,我们不妨把诗的上半部分也写出来。” 凤白泠却是一笑。 这下子,凤展连傻眼了。 啥? 这绝句还有上半部分? 凤展连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抹了抹额头。 懂诗之人都知道,一首好诗要几经雕琢才能写出来。 凤展连就算是曾经是状元,可也没有七步成诗的才华。 “请。” 凤白泠做了个请的动作,当即命人取来笔墨,提笔再写。 凤展连磨磨唧唧好一会儿,才上前。 他吞了口口水,想去瞅凤白泠写了什么。 可凤白泠字写得小,凤展连瞄了半天,愣是没看清。 萧君赐上前一看,沉声读道。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萧君赐读着,只觉得眼前陡然生出了一幅夏日野荷,晴光水色,荷叶泉水的景象。 这时,席间一阵骚动。 “快看!” “简直神乎其技!” 他再看画时,也愣了。 第2020章 诗画合一,绝了 时值黄昏,夕阳余晖下,一只红尾蜻蜓扑棱着翅膀,飞入水榭。 蜻蜓的红尾轻轻一点画面,落在了那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上。 黑白野荷上,多了一抹红。 也就是这一抹红,就如画龙点睛,野荷清趣,跃然纸上。 好一幅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好一个诗画合一。 如此一看,独孤小锦的画和凤白泠的诗浑然一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再看东方锦的画,临摹老太师的不说,凤驸马如此大才之人,做的诗怎么就和画的意境完全不合呢? 一时之间,连纳兰湮儿都说不出话来了。 凤白泠也不禁莞尔,这蜻蜓……她暗想着,瞅了眼独孤小锦,独孤小锦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谁让凤展连欺负母妃,他就要让凤展连身败名裂。 “凤驸马,你都憋了好一会儿了,这上面半部分还没出来,原来做诗都会便秘啊。” 东方启逗趣道。 凤展连面红耳赤,他拱拱手。 “凤某身体不适,还请见谅。” 说罢,他匆匆离开,留下南风夫人一脸尴尬,凤家姐妹俩更是如被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陌浅浅也尴尬着脸,她也不知道,凤白泠竟真能做诗。 “没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 陈国公夫人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收场。 “皇长孙和独孤小少爷都是大才,只是诗上面,凤郡主更胜一筹,不过这一场是比画……” 陈国公夫人看着凤白泠,欲言又止。 言下之意是想让凤白泠给个台阶,让纳兰湮儿和萧君赐都有个台阶可下。 可凤白泠偏不,她这人记仇,还爱上屋抽梯! “那就劳烦摄政王了,明日一早卯时到郡主府外候着。” 凤白泠笑眼弯弯,毫不客气道。 萧君赐的手一抖,手中的酒杯差点没给捏碎了,他恨不得掐死凤白泠。 “锦儿,你以后要多向小锦学习。” 纳兰湮儿那精致的脸上,还挂着完美的笑,她一把拉过东方锦,笑着说道。 东方锦咬着唇,口腔里满是血的滋味,一双眼里如淬了毒,瞪着不远处的独孤小锦。 独孤小锦捧着那幅画,独孤鹜摸了摸他的头,俊美的脸上罕见的有了笑。 “诸位,今日府里还准备了一些佳肴,是太子妃命人特意准备的。有请楚月楼的刘大厨,给大伙现场炮制一道‘秘制扇贝。’” 陈国公夫人为了缓和气氛,也是煞费苦心。 萧君赐是北歧人,对大楚的食物吃不习惯。 案桌上的菜肴他几乎没怎么碰。 北歧是马背上的皇朝,喜欢牛羊肉,倒是扇贝没怎么吃过。 见是纳兰湮儿特意让人准备的,还算是对他这个摄政王很是重视,萧君赐神情稍缓。刘大厨和两名楚月楼的帮厨一起上来,摆上了炭火炉,还有一些牡蛎。 上炭火,生火,还有姜蒜末。 独孤鹜眼眯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可不就是之前,凤白泠在郡主府炭烤生蚝。 楚月楼把人又给挖走了,还连带着偷走了凤白泠的“鲜酱”,如今连凤白泠的独门菜都给偷了? 独孤鹜很是不满,睨了眼纳兰湮儿。 她的手段,是越来越下作了。 再看凤白泠,看到刘大厨熟练操作的手,她美眸微微凝起。 “阿泠。” 东方莲华都要看不下去了。 “母亲,不用担心。” 凤白泠笑了笑。 牡蛎这玩意,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今日这场宴席,太子妃说了,非常重要。 若是做得好了,楚月楼往后的名声会更响亮,没准还能传到其他国家去。 刘大厨是个沽名钓誉的,以前最精通的只是做糕点,其他菜色只是一般般。 可自从回到了楚月楼,告密了“鲜酱”的事后u,他就成了纳兰湮儿的心腹,得到了重用,成了楚月楼的主厨。 他一心想要借此机会成为大楚名厨,凤白泠的这一道炭烤牡蛎,他也是偶然偷看到的。 听吃过的人说,鲜美可口,入口即化。 这些贵客们一定会很喜欢吃。 因为以前没处理过牡蛎,刘大厨也是这几日才学会处理的,前两天因为太子妃购买了大量的贝壳,他亲自动手,忙碌了好几日,手还被牡蛎壳给扎伤了,伤口这会儿还疼着呢。 他用力撬开牡蛎壳,一不留神,又扎了下,可是为了出名,他哪来会理会这些。 待到把几十个牡蛎都摆放在炭火上,刘大厨一脸谄媚道。 “诸位贵客,这是我楚月楼的特色菜。” 见牡蛎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鲜香味也出来了,刘大厨就知道火候快差不多了,忙加上蒜末。 他又殷勤的萧君赐亲自送上去。 可碟子刚到了萧君赐的面前,刘大厨忽觉得右手臂一阵巨疼。 哎呦一声。 碟子连着滚烫的牡蛎就砸在了萧君赐身上。 “岂有此理!” 萧君赐何等火爆脾气,一脚就踹翻了刘大厨。 “刘大厨,你是怎么回事?” 纳兰湮儿也气得站了起来。 这狗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这一砸,简直就是砸了楚月楼的招牌。 “哎哟喂,我的手。” 可刘大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抱着右手臂。 众人一看他的手臂,发现他的右手到小臂,都青紫发黑,那模样就像是中了毒。 “好啊,纳兰太子妃,你的人竟给本王投毒!” 萧君赐经历了上一次的蜱虫,可谓是惊弓之鸟,顿时勃然大怒。 “摄政王,还请息怒,这贝绝对没有毒。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府医。” 纳兰湮儿急道。 府医很快就来了,可是一诊断,府医摇摇头。 “刘大厨没中毒。也没生病,这还真是怪事了。” 刘大厨已经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凤白泠慢悠悠起了身。 一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凤白泠的身上。 “凤郡主,难道刘大厨的手伤,与你有关?” 纳兰湮儿警觉。 这道菜是凤白泠炮制的,牡蛎也是抢了凤白泠的。 一定是她动了手脚! 凤白泠冷笑道。 “太子妃,人是你的人,贝也是你收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医者父母心,好心提醒一句,刘大厨这手……” 病第221章 你这病,得截肢 凤白泠顿了顿,刘大厨颤颤巍巍。 “凤郡主,我这手怎么了?” “你要保住性命,这手,得截。” 凤白泠一句话,石破天惊。 刘大厨两眼翻白,休克了! “凤郡主,你这是危言耸听,府医都说了,他没中毒,又没病,怎么好好的要截肢,我看你分明是心存恶念,故意要害刘大厨。” 纳兰湮儿愤愤道。 刘大厨刚成为楚月楼的主厨,鲜酱的炮制还得靠他。 凤白泠一句截肢,这不是要弄垮楚月楼嘛? “太子妃,此言差矣。他是没中毒,也没其他毛病,可却感染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早几日处理海贝时,受了伤。” 凤白泠一说,两名帮厨连声附和。 “对,刘大厨前几日在熬酱时,说是被贝壳扎伤了,当时也没在意,就让人用药敷了下。” 当厨师的,难免手会受伤,都习以为常了。 可他们都没留意到,刘大厨右手可不是普通的伤,凤白泠一眼就留意到了,他是感染了牡蛎壳上的细菌。 这种细菌,叫做创伤性弧菌,海贝的表面就有它,一旦感染了,很容易造成病患身体软组织坏死。 “什么感染?” 在场之人,哪里懂得什么菌啊,凤白泠索性就拿起一个苹果。 “简单的说,刘大厨的手被刺杀,贝壳上有一种类似于毒的存在,感染了伤口后,刘大厨最初只是手表面溃烂,可实则上,内部已经坏死。这还是轻的,再不截肢,他甚至会死。就好比一个苹果,磕坏了,若是不及时剜了伤口,很快就会烂掉。但若是剜了肉,好歹还能保存的久一些。我话说到这了,怎么治,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凤白泠说着,一口咬在了苹果上。 咔嚓一声,清甜可口的苹果,嘎嘣脆。 “把他抬下去。” 纳兰湮儿沉着脸。 本想要显摆,哪知道,倒是让凤白泠出尽了风头。 凤白泠说的,纳兰湮儿似懂非懂,可大抵也知道了,刘大厨那只手是废了。 没有右手的主厨,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倒是凤白泠,她一定早就知道了,那贝不好处理,刘大厨就是被她害的! 陈国公夫人也觉得一阵汗颜。 今日也是邪门了,这好好的事,怎么都砸场了。 “陈国公夫人,你这道好菜,看样子本王是无福消受了。” 萧君赐意兴阑珊道。 这些楚人,真是无聊。 坏心眼个个藏在心里头,还老是阳奉阴违,他萧君赐要使坏,那才叫真正的有手段。 他睨了眼南风夫人以及她身旁的凤香雪。 凤展连狼狈离开后,坐在中列的凤香雪姐妹俩都是如坐针毡,她们啥优越感都没了。 父亲也是糊涂,怎么盗用起凤白泠的诗来了。 尤其是凤香雪,凤展连让她在七皇子面前都丢光了脸,她方才几次望向东方离,可东方离都不愿正眼看她。 凤若颜嫁给东方离,本就是当侍妾,原本想在婚前,趁着父亲如今的名声,博一个侧妃的名头,这下子可全毁了。 还有身旁那些朝臣和官眷们,也一直在那小声议论,让她浑身不自在。 若非是南风夫人拉着,她早就离席了。 “我们还是走。” 凤香雪轻轻拽了拽南风夫人的衣袖。 “香雪,急什么。难道就由着那对母女欺到我们凤府头上?你放心,你爹爹的那口恶气,我来替他出。” 南风夫人小声说道。 凤香雪一听,满脸欣喜。 “南姨,你真有法子?” 她就见不得凤白泠母女俩出尽风头,能让她们出丑,那再好不过。 “那是自然,你还不信南姨的手段。就算是为难不了那母女俩,也要让她们伤了骨头连着皮。” 南风夫人睨了眼凤白泠,这女人,她稍迟再收拾。 “摄政王,方才拙夫多又不是,妾身愿意替他赔不是。” 南风夫人施施然起了身,那水蛇腰肢一动,分外妖娆好看。 一众喝酒的男客们都不觉看向了南风夫人。 他们心中暗道。 “难怪凤展连舍了驸马的身份地位也要娶这女人,还真是人间尤物。” 东方莲华神情自若,喝了一口茶。 凤展连的种种行径,让她已经心如止水。 南风夫人要怎么自居,都是她的事。 从今往后,凤府的任何人与事,都与她无关。 “夫人无需多礼,只是不知道好,夫人要怎么个赔不是法?” 萧君赐似是早就知道南风夫人的打算,与她眉来眼去,落在凤白泠眼里,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妾身早年在江湖上行走,独创了一套箭舞,此舞,能将射箭融合在舞蹈之中,表演起来,颇为有趣。妾身知摄政王不喜那些小曲小调,愿意献上一曲箭舞。” 南风妇人笑道。 “箭舞,本王倒是没见过。” “那妾身就献丑了。” 南风夫人说着,拊掌叫来了八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那些男子个个容貌不俗,唇红齿白的,看样子,倒像是山阴馆的男宠们。 他们上来时,每个人都捧着一个箭靶子。 独孤鹜冷眼旁观,鼓乐声响起。 就见南风夫人挽了一把弓,她换了身骑射的衣服,双脚轻轻踮起。 她本就出生声色之地,一舞一个眼神,都很撩人。 男子们也随着鼓乐声,跳起了舞来。 就见南风夫人腰肢一弯,双臂鼓足劲,一箭嗖的射出。 箭正中箭靶,又是一段舞曲,她手中弓箭再度射出。 不偏不倚,又中了箭靶红心,这时鼓声开始密集起来,南风夫人在场中翩然欲飞,手中的弓箭嗖嗖嗖连连射出。 曲终时,八个靶子上,各有一枚箭。 “夫人好箭法。” 萧君赐拊掌大笑。 其他宾客们也都喝彩连连。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确有些能耐,也不亏是南秀夫人的妹妹。 只可惜,今日南秀夫人不在。让她独占鳌头了。 凤白泠暗想着。 “说起箭法,妾身只是班门弄斧。众所周知,大楚射箭第一人,乃是鹜王。不知妾身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鹜王一较高下?” 南风夫人说着,笑语晏晏,望向独孤鹜。 第222章 她她要战,他坐不住了 独孤鹜年少时,就曾手挽五百斤巨弓,什么百步穿杨对他而言都是儿戏。 光是和萧君赐的正式对决中的一战,他在主力军被击溃时,一人一马一弓杀人北歧贪狼军中。 他靠着一把弓射杀了百余头贪狼,狼尸叠在一起,如同小山,贪狼们被吓得不敢再战,退后数十里。 此战,大楚才扭转了局势。 萧君赐不得不重建贪狼军,此后三年内,没有再犯大楚边境。 更别说独孤在一里之外,射杀了他国多名敌将,都说独孤鹜有第三只眼,他的箭就是他的眼。 可那是过去的独孤鹜。 如今的独孤鹜,只能坐在轮椅上。 一个残废,怎么射箭? 南风夫人岂止是在下战书,她分明就是在羞辱独孤鹜。 见对方衅意十足,独孤小锦憋红了脸,就要起身。 “坐下。” 独孤鹜只是两个字。 独孤小锦在学武方面颇有天赋,可他年纪还小,臂力不够,射箭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学会的。 他修长的指叩着膝,这一叩,独孤鹜感到一股罡气在体内蹿动。 罡气蹿向他知觉还未完全恢复的双腿。 那双异瞳里是,划过异色。 独孤鹜的腿上,聚集了大量他多年沉淀在体内的毒。 尤其是受伤过重的右腿,几乎已经麻木。 可这时,如暖流般的罡气却上下蹿动,他的双腿就如有数百只蚂蚁在啃食,又酸又麻。 难道是因为那酒? 独孤鹜不觉看向那瓶酒。 凤白泠的酒,让东方莲华一日之间突破了武极火印,难道这酒,也能让他的腿…… 见独孤鹜眼眸低垂,南风夫人嘴角的讽刺之意更甚。 众目睽睽之下,如果独孤鹜都不敢答应,他在各国的名声必定大损,更坐实了他是个残废的事。 凤白泠也暗暗替独孤鹜捏了把冷汗。 “杀猪其有用牛刀的道理。鹜王乃是我大楚第一神箭手,岂能与一介女流动手。不妨,我来替鹜王一战。” 南风夫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住。 东方莲华起了身,踱了出来。 独孤鹜微诧,就连凤白泠都愣住了。 娘亲还会射箭,她怎么都不知道? 对方可是南风夫人,不好对付。 “嗤~” 南风夫人抚了抚额发,一脸嘲讽。 “见过代父从军的,就没听说过,这丈母娘替女婿迎战的。永安公主可别意气用事,免得不好收场。” “阿泠还未过门,我还不算是阿鹜的丈母娘。况且,我也是他的姑母,我小时候学箭开弓,乃是阿鹜的父王顺亲王亲自所教。众所周知和,顺亲王是阿鹜成名之前,大楚第一神弓,不知这样,我有没有资格和南风夫人一较高下?” 东方莲华眸光清澈,声音如珠玉落地,分外好听。 东方莲华说罢,一把抓起了南风夫人的那张弓。 那弓乃是用拓木制成,外面包了一层铁胎,足有数十斤重,东方莲华吐气开弓,就见箭上,一股罡气氤氲。 嘭—— 一箭射出,从南风夫人耳边擦过。 箭正中她身后的那个箭靶上,南风夫人的一缕发也飘扬落在地上。 南风夫人气息微窒,一双眸里杀气四溢。 凤展连好歹是她的男宠之一,打狗还要看主人,东方莲华呼来喝去的,分明就是不给她脸面。 既是她自寻耻辱,南风夫人自然会如她愿。 “既是顺亲王的高足,那倒是有资格和妾身一战。不过,永安公主,方才我连中八个活动靶,还是边舞边射,难不成,公主也想要为大伙跳上一段?” 南风夫人不愧是风月出身,心中怒极,可嘴上依旧能谈笑自若。 别说永安公主根本不可能跳舞,就算是她跳了,也只会丢大楚皇室的颜面。 “我不会跳舞。不过,我少时读书,听闻古有神箭手可百步穿环,在场可有使刀之人,愿执刀助我一臂之力?” 东方莲华说罢,环顾在座众人。 夏荷宴上,有文臣也有武官。 武官中,有不少人都是用刀的。 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东方莲华看着弱不经风的,射中箭靶子是一回事,射中刀环可就是两码子事了。 这要是输了,可是丢大楚脸面的事,到时候圣上若是怪罪下来,岂不是无妄之灾。 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冒险。 见满座一片死寂,东方莲华蹙了蹙眉。 “哎,这帮龟孙,一个个都不敢冒头。我是使剑的……哎,李慕北,你不是有把刀,那刀借我一用?” 东方启都看不下去了。 东方莲华一介女流都敢为大楚一战,他这个皇子没理由当缩头乌龟。 “李某有一刀,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就见李慕北朗声笑道,他冲着陈国公夫人点点头。 陈国公夫人知道这位李公子是三皇子带来的,长得剑眉星目,颇为不凡,心中就有些好感。 所有宾客的兵器进府时,就收在门房内,陈国公夫人让下人取来了刀。 “好刀。” 独孤鹜见李慕北取来刀后,横刀在身前,不禁暗暗喝了一声彩。 那刀足有三尺余长,重约百斤,刀口寒光熠熠,刀身呈赤金色,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宝刀。 “多谢李公子。” 东方莲华行了一礼,脸上的笑看得李慕北心头一紧。 他轻咳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抱拳说道。 “永安公主想要在下怎么帮忙?” “不知李公子可会刀法?你只要使一套刀法,放心,我绝不会伤了李公子。” 东方莲华想了想,南风夫人一舞射八箭,她想要更胜一筹,也必须用些心思。 “那李某就献丑了。” 李慕北在东方莲华面前,也有心表现,略一沉吟,就踱到了场中。 李慕北挥刀就出,一股肃杀之意骤起。 一刀出,刀光如惊雷,犹如灵蛇出动,刀光闪闪,李慕北的身影被刀光笼住。 刀风,罡气混合在一起,让人依然看不清李慕北身在何处。 空气中,隐隐有了雷鸣声,又犹如猛虎咆哮,细细看去,正是李慕北的刀发出来的。 一瞬之间,独孤鹜和萧君赐都不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