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江湖》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1 1 湖南某地,大山深处。午后,冬阳暖照。一条马路穿山而出,两侧树木枝叶斑驳。汽车驶过,卷起破碎的树叶。 司徒晴静静地站在马路边,斜阳拉长了她的影子。身后,隐约可见军营一角。她始终目视前方,表情平淡。 一辆长途车从背后驶来,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跳下年轻的男售票员,招呼她上了车,跟着跳上去,车门一关,长途车向远处驶去。 车内坐满各色乘客。 售票员指着一名中年男子:“你,说你呢,往里挤挤,给让个座。” 中年男子:“凭什么呀,我不让,那不还有座呀。” 售票员:“凭什么?你大包小包一人占着两人的座,少废话,要不让座,要不再掏钱买张票。” 中年男子不情愿地站起来,把靠窗的座位让给司徒晴。司徒晴道谢,迈过一堆包裹,到里面坐下。 售票员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不依不饶,“你把包往座底下塞塞,多大产业啊,把家都装里了吧。” 中年男子不高兴了,瞪起眼,“你什么意思?以貌取人是吧,我告诉你,凭你开一辈子车卖一辈子票,也换不来我这几个包。” 售票员嘿嘿一乐,“那得多少钱啊,那你可得好好看着,丢了抢了的,我可不管啊。” 中年男子的脸僵住了,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赶紧把几个包拢到自己跟前。 司徒晴一直望着窗外,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传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口号。 两颗泪珠从司徒晴的脸上滑落。 公路沿山腰盘旋,汽车在树林中出没。越过树顶,远处军旗烈烈。口号声越来越响亮:一、二、三、四…… 汽车徐徐停下。乘客们纷纷张望。前方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辆,不少人站在车旁,交谈、抽烟。 中年男子站起来,“怎么不走了?” 售票员瞪他一眼,没搭理他,打开车门,跳下车,跑到前面打听消息,不一会儿又回到车里。 中年男子看样子真着急,“怎么回事呀?” 售票员拧着眉头,“就你话多啊,人都不急啊,”扫一眼乘客,“前方二十公里处,山体滑坡,把路冲毁了。” 司机半转身,“二十公里?堵得够长的。” 售票员把售票兜子往座位上一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通不了,烦着呢。” 中年男子喋喋不休,“那怎么办呀,九点之前我必须赶到长沙,九点半的火车,误了怎么办呀?谁负责呀?” 售票员真不耐烦了,提高了嗓门,“歇歇歇,怎么办?凉拌,谁负责,老天爷负责,天灾人祸,赶上了,你说怎么办谁负责?” 中年男子不依不饶,“那可不行,我买了你们的车票,你就得把我准时送到目的地。” 售票员:“没听说过,你买的是车票不是飞机票,飞机还晚点呢,我们这长途车只负责把你平安送达,准时准点,没那一说,你赶上了,自个儿负责自认倒霉吧。” 中年男子:“不行,我要向你们公司投诉你。” 售票员:“投投投,你赶紧啊。” 司机站起来,趴在靠背上,“行啦,别吵吵吵了,问问乘客,有多少急着赶点儿的。” 乘客们七嘴八舌表示急着赶到长沙。 司机与售票员对视,咬咬嘴唇,“你说,要不咱们走那条老路?” 售票员:“行,也只有这法子了,要不真赶不回去,”转过来对着乘客,“听我说啊,那边还有条老路能走,不过我得提前跟大家说清楚了,几十年乡村公路,路况好不了,到时候大家可别嫌颠。” 乘客大都表示同意。 售票员突然想起来,转头盯着中年男子,“哎,可不能忘了问问你,你呢,啥意见?” 中年男子嘿嘿憨笑,“我没意见,只要九点之前赶到长沙,把我屁股颠成八瓣我都愿意。” 售票员被他逗乐了,“那我也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要是为这个投诉我,让我下岗,这辈子我可吃定你了。” 中年男子一拍面前的栏杆,“中,你给我背包,保你比卖票挣得多。” 售票员:“去你的,你有多少钱呀,还得找个背包的。” 中年男子:“不信是吧,不信就不信,”一边坐一边又小声嘟囔一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售票员有心逗他:“知道什么呀?说呀。” 司机打断他们:“少说两句,下去看着点,咱这就掉头回去。” 售票员下车,比划着指挥长途车掉头,然后回到车上,趴在司机身后,继续指挥,“前面有一缺口,对对对,再往前开一点,看见了吧。” 司机驾车逆行一段,从一处缺口移到对面的车道,再向前行驶一段距离,在路边停了下来。路下侧有一条窄窄的公路。 司机:“你再下去看看,行不行?” 售票员再次跳下车,下到公路下观察一下,走到司机一侧,“要不你下来看看吧,我看着行。” 司机跳下车,两人一起观察一会儿,再回到车上。 司机:“保险起见,还是让乘客们先下车。” 售票员:“行咧,”转过身,“各位乘客,现在咱们要把车从这里开下去,开到那边那条公路上,安全起见,请大家先下车,几步路,配合一下,就当是活动活动腿脚。” 乘客们纷纷下车,只有中年男子坐着不动。 售票员:“你又怎么啦?” 中年男子:“我不下去,我下去谁帮我看着包呀。” 售票员:“谁稀罕你那包呀,垫脚还怕崴脚呢,快下去,别耽搁时间。” 中年男子:“我不下,你们开吧,你们不怕我怕啥。” 售票员:“行,哥们你行,那你可坐稳当了,碰着磕着可别投诉我们。” 中年男子大摇其头:“我决不投诉你。” 售票员:“行,大哥,这哥们不怕碰不怕磕,还不投诉咱们,开着。” 司机回头:“我说老哥们,那你可得扶住了,开了。” 售票员跳下车,站在路边指挥,司机手把方向盘,小心驾驶。长途车驶下马路,大角度倾斜起来。中年男子的几个包滑向一边,他伸手去拉,一头撞在座位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楚, “你干嘛呀,不要命了,”一边说一边把车开到下面的路上停好,扭过头:“摔着没?” 中年男子很侷气:“没事没事,不算啥呢。”把几个包又往身边拉了拉。 售票员招呼乘客们回到车上,他最后上车,望着中年男子额头的包,不住冷笑,“你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再说了,你这包里要真都是钱,你也不会坐我们这车了,把包打开。” 中年男子:“干什么?” 售票员:“例行检查,我怀疑你这包里装着危险品,打开。” 中年男子赶紧站起来,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兄弟兄弟,我真不能打开。” 售票员:“为什么不能打开?必须打开,例行检查。” 中年男子:“我实话跟你实说,我这包里装的全是钱,真的,没骗你,好几百万呢,不能暴露,万一暴露了,出点事儿我可真担代不起啊。” 售票员:“越这么说,我越要检查,打开,必须打开了,我得为一车人的安全负责。” 中年男子不得已打开了脚下的一只包,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冥币,引来一车人的轰笑。 售票员:“这是钱啊。” 中年男子讪笑着:“这也是钱,不过不是咱活人花的,是给死人花的,那几个包还打开不开?” 售票员:“全是这个?” 中年男子:“全是全是,现如今咱老百姓富了,咱也不能穷了鬼呀,多烧点有好处。” 售票员:“行行行,得得得,赶紧坐好吧,”环视四周,“都帮着瞅瞅,还有没有没回来的?没有咱可开车了,”还是不放心,找着空着的座位,“空着一个座吧,对,行了,都上来了,大哥,开着。” 司机发动汽车沿着砂石路,颠波前行。 售票员不时地瞄向中年男子方向,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游移不定。售票员心里想,这老哥们没准儿还真有点事儿。他身边的司徒晴表情平淡,侧脸望向窗外,象一尊冰冷的雕像一动不动地坐着。售票员好几次都想跟她搭话,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或许是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让他不忍惊醒她的沉思。他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车厢后排,一位年轻妈妈抱着婴儿,婴儿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她的旁边坐着一位青年,身上没有穿外套,显然外套就是他的。孩子翻个身,年轻妈妈为他盖盖衣服,引来青年会心一笑。年轻妈突然觉察到孩子尿了,手忙脚乱为他换尿不湿,青年也站起来帮忙。 年轻妈妈注意到外套上湿了一块,小声向青年致歉,“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青年笑着摇头,“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他把外套掉个方向盖在孩子身上,尿迹冲外,很扎眼。 夜色降临,原野笼罩在黑暗中。长途车打开车灯,穿行在山间的乡村公路上。远处,灯光时隐时现。 前方道路一侧,一根树枝斜探下来。长途车放慢速度。 售票员:“不碍事吧?” 司机:“没大事。”边说边小心驾车绕过树枝。 树枝刮过车体,发出叭叭声响。 中年男子忍不住,“这是什么路啊?” 售票员坏笑着,“什么路?人走的路,我告诉你,这地球上什么路都有,就是没有回头路,要不把你放下?”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不甘心地掉过头,顺着车灯望向前方,发现灯光所及,路上蹲着几只小动物,“看看看,那是些什么呀?” 乘客们纷纷直起身子张望。 售票员:“少见多怪,不就是野兔子嘛。” 中年男子:“哎哟,那别碰着它们,它们可是仙,碰不得。” 售票员一脸不屑:“什么呀你,都什么年代了,还仙呀鬼啊的,”边说边打开车窗,探头出去轰赶兔子。 几只兔子蹦蹦跳跳逃下公路。 售票员缩回身子,关上车窗,望着中年男子,“我以为你胆挺大的,没想到就这么大,兔子胆。” 周围的乘客会心一笑。 中年男子:“别笑,换作你们,你们还没我胆大呢。” 售票员:“行啦行啦,少说两句,眯一觉儿,醒了咱就到长沙了。” 中年男子:“不行,不踏实,我还是打个电话吧。”说着掏出手机要打。 售票员:“别打了,这里没信号,山里头呢。” 中年男子:“没信号?这是什么地方呀,还没信号。” 售票员:“懒得跟你啰嗦,消停会儿,出了这山就能看见长沙的万家灯火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中年男子晃动手机,颇不甘心地装进兜里。 长途车继续前行。中年男子睡意渐浓,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东倒西歪,几次碰到司徒晴。她往里挪一挪,继续望着窗外,不时眨一下眼睛。 售票员扫视一圈,乘客们大都进入梦乡,目光最后落在司徒晴的身上,他甚至故意弄出些响动,希望引起她的注意,这样他就可以很自然与她说上几句,那怕一句也好,但是他又失望了。 长途车突然一阵剧烈颠动,停止不前。中年男子的头撞在靠背上。乘客们都被惊醒。 中年男子惊醒:“怎么回事?”他的额头上又肿起一个包。 司机换档加油,马达轰鸣,车子还动弹不能。 售票员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看看,“前轮陷沟里了。” 司机很自信,“那这沟还浅不了,你下去看看,找点东西垫垫,我再试试。” 车门打开,售票员跳下去,走到车前,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前后照照,冲车里喊:“沟太深了,轮子都悬着呢,我找块石头垫垫。” 他走到路边,用手电筒照着,发现一块石头,用嘴叼着手电筒,弯腰去搬石头。 这时,一支枪管从旁边伸过来,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凉嗖嗖麻生生的感觉,同时,有人低声说道,“别喊,喊就打死你。”他保持刚才的姿式,一动也不敢动。 司机转过头,尴尬地呵呵笑着,“各位乘客,对不住了,让大伙受惊了,有磕着的吗?” 中年男子第一个接茬儿,“我磕着了,又磕一包,这下可好了,一边一个,还好看呢。” 司机一笑:“后面那位女乘客,孩子没事吧?” 年轻妈妈:“没事没事,都没醒,还睡着呢。” 司机看着中年男子,“这位老哥们,碰你两下了,到长沙我请吃饭,表示歉意。” 中年男子摆着手,“不用,这算个啥呀,到时候我交待了工作,我请客,我还真挺喜欢你们那卖票的小伙子,他要不卖票了,愿意跟着我,我要了,工资好商量。” 司机:“这你得跟他说,我可做不他的主,”探头向窗外喊,“小刘、小刘,行了嘛?” 外面没有应答。他皱皱眉头,揿动开关,变换灯光,照亮远处近处,伸手要开车门,又把手缩了回来,转过身,“乘客们,大家别担心别害怕,有什么事都落不到你们头上,有我和小刘顶着呢。” 中年男子:“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没事啊,瞧把你吓的,不至于啊,有我呢。”说完果断打开车门。 黑暗中传来售票员的叫声,“哥别下车!抢劫!”接着是一声惨叫。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2 2 乘客们紧张不安起来,都把目光投向司机。 中年男子:“哎呀我的娘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真让我赶上了。” 司机冲他摇摇手,“没事啊,这不有我呢。”说着,推开车门。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出车外。黑暗中随即传来一阵响动,夹杂着他的哀求声: “哥几个,有事好说,好商量,别伤人就行。” 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他妈话还真多。” 一阵拳打脚踢、倒地呻吟的声音传进车内,乘客们更加惊恐,几名女乘客开始哭泣,大多数人都缩在座位上发抖。中年男子脸色苍白,抖作一团,一会儿拽住包带,一会儿又松开,想把包塞进座底下,但就是塞不进去。 司徒晴透过车窗冷静地观察着车外发生的一切。 司机倒在地上,离车门不远,正在痛苦挣扎。旁边围站着三名劫匪,一人端着猎枪戴着丑角的面具,一人拿着刀,戴着花旦的面具,另一人戴着白脸曹操的面具双手抱臂,一只脚踩在司机后背上。小刘则趴在车头前,一动不动,身旁站着两个持棍的劫匪,一个戴着黑脸张飞的面具,一个戴着红脸关公的面具。几名劫匪的面具,在车灯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 另一个陌生声音:“大哥,拿下了啊。” 第三个陌生的声音:“你们俩上去看看,利落点。” 司徒晴这才注意到,离车不远,公路沟子里有棵大树,树冠很大,遮住半边公路,树影下隐约还站着一名劫匪,但看不清他的脸面。看来,这个人才是这帮劫匪的头儿。 中年男子背起他的包正要下车,一支猎枪顶住了他的胸口,把他重新逼回车内,跟着的是一名端着猎枪的劫匪,接着又上来一名劫匪,手中持刀。两名劫匪都带着面具。 中年男子磕磕绊绊,一屁股坐在自己包上,不住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就是一打工的,要钱没有要——” 持刀劫匪踢他一脚,“你他妈坐回去,你这条贱命不值老子一刀。” 中年男子嘴里说着“不值”,坐回座位,顺手把几个包拖到脚下。 持枪劫匪站在车厢前端,枪口对准乘客。 持刀劫匪:“都他妈听好了,明人不做暗事,哥们是来打劫的,不过跟你们没关系,哥们劫的是开车的,你们那三瓜两枣,全是汗味臭味,不值得哥们一劫,好好坐着别动,没你亏吃,要是不听话,哥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中年男子:“对对对,大伙别动,好汉就会放过咱们。” 持刀男子上前给他一大嘴巴,“你他妈话怎么这么多,再多说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中年男子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持刀劫匪把刀咬在嘴里,窜到驾驶室,开始翻找财物。 乘客们都默默坐着,惊恐地看着车上车下发生的一切。 车前,售票员倒在地上,满脸是血,两手紧紧抱着胸前卖票的包。“黑脸张飞”和“红脸关公”两名劫匪抢了几次没有抢过去,一时恼羞成怒,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司机用力挣扎着向他爬过来,“小刘小刘,快把包给哥几个,听哥的。” 售票员死死抓住包带不放。“黑脸张飞”一刀挥下,包带立断,包落在他手上。售票员“啊”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红脸关公”踢他一脚,“没他妈扎着你啊,装什么装。” “黑脸张飞”打开包,掏出一把钞票,冲大树下比划一下,“大哥,就这么多。” 那人从树阴下向外走了几步,冲司机扬了扬下巴。司徒晴这下看清楚了,他戴着一副小生的面具。 “黑脸张飞”心领神会,冲过去扯住司机的衣领子拖起来,照肚子就是一拳,“想痛快一点儿,还是了一样受点罪吃点苦头。” 司机点头,汗珠子不停地滚落,“哥们手真重啊,让我喘口气,”慢慢直起腰,“哥几个,我有个条件——”话音未落,肚子又挨了重重的一拳,忍不住弯腰呕吐。 “黑脸张飞”:“你他妈的疯了吧,跟我讲条件,说,想他妈找不自在就直说,再跟老子绕弯子——”边说边举了拳头。 一旁的劫匪头儿哼一声,他马上收手,看看劫匪头儿。 司机勉强直起腰,喘口气,张口要说。 售票员:“大哥不能啊,那是你给嫂子看病的钱。”他的话招来一顿毒打。 司机:“别打他了,他不懂事,也不知道钱放在哪儿,”用手指指驾驶室,“在方向盘旁边的工具箱里。” “黑脸张飞”大声喊:“三儿,工具箱。” “红脸关公”以上窜过去,跳上驾驶室,跟着一起猛翻。 一名小伙子偷偷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被端枪劫匪发现,冲过来就是一枪托子,“你他妈找死呀,敢报警,我还告诉你,这里没信号,一点都没有,报警,没门,”一脚踩碎了地板上那名乘客的手机,“打呀打呀孙子,跟你们讲明白了,别他妈招我,谁敢再打电话再动一动,老子不客气了,老子的枪不是吃素的。”说完走回到车门旁。 车下有人喊:“老六,有事嘛?” 司徒晴看清了,说话的是那个戴着“白脸曹操”。 端枪的劫匪:“没事,一孙子要打电话报警。” “白脸曹操”:“谁他妈再找事,干他,甭拘着。” 端枪的劫匪:“得了。” 几名乘客把受伤的乘客扶起来坐回座位。其他人都不敢再有动作,老老实实地坐着。后排年轻妈妈很害怕,紧紧靠向那名青年,青年冲她笑一笑,把外套向上扯一下,盖住了孩子的头。 司徒晴一直静静地观察着。 两名劫匪从工具箱里拿出两沓人民币,跳下车,走到劫匪头儿跟前摇了摇。 劫匪头儿一言不发,目光重新落在司机身上。 “红脸关公”立即冲过去,“吃我一拳。”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司机的腹部。 司机痛得再次弯下腰,剧烈的呕吐,边吐边摇手,过了一会儿,撑着直起腰,用袖子抹一把嘴角,转过头盯着大树下的劫匪头儿,“这位大哥,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劫匪头儿扬一扬下巴,“红脸关公”抢着说:“说,再敢胡咧咧,我非把你胃打碎了。” 司机大口喘气, “兄弟,我的胃没碎也裂了。” “黑脸张飞”:“快他妈说,费什么话呀。” 司机抬手抹一把嘴角的血,“大哥,给我们兄弟留条活路吧——” “红脸关公”不等劫匪头儿示意,马上又是一拳,“你他妈当我们来听你讲故事的,啊,我们是来抢劫的,见不着钱就杀人。” 司机摇着头,“哥们哥们,你听我说完。” 劫匪头儿扬一下下巴。 “红脸关公”挥舞着拳头,“说他妈点真的实的,就这一次了,再没你说话的机会了。” 司机:“我是说,我们哥俩就仗着开车拉客人养家糊口,有什么事哥几个冲我们哥们说,千万别伤着乘客,那就砸了我们哥们的饭碗断了我们的活路。” “红脸关公”望一眼劫匪头儿,劫匪头儿没有表示,他把手搭在司机肩上,“往下说,我想听下面的话。”司机刚要说话,他又打断他,“等等,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们是抢劫的,要钱不要命,要不着钱——就要命。” 司机:“钱可以再挣,命要没了就找不回来了。” “红脸关公”:“少费话,说。” 司机:只要大哥点点头,我马上把钱拿出来。 “红脸关公”:“你他妈还讲条件”扬手又要打。劫匪头儿哼一声,他马上住手,“去,把钱乖乖拿出来。” 司机望着劫匪头儿,“大哥答应了?” 劫匪望一眼劫匪头儿,“答应了,快去拿,交出钱就放你们走。” 司机:“行,我就信这位大哥的,大家都在混,凭的就是一个信字,我去哥几个拿。”说完转身向车头走去。 售票员趁着劫匪不注意,掀翻劫匪,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司机身上,“哥,不能给,那是我结婚的钱,哥,你不能给——” 几名劫匪一拥而上,对他大施拳脚,他再次倒地不起。 司机扑到他身上,一边替他挡着拳脚,一边大声喊,“别打了!不是要钱不要命,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说!那位大哥,你说!”说着顽强站起来。 劫匪头儿一言不发,冲手下挥手,几名劫匪退回几步,又冲司机摆摆了手。 司机:“好,我信这位大哥,我去拿钱。”抬脚要走。 售票员抱住他的腿,哭着喊着,“哥,那是我的钱,你不能给啊。” 司机摸摸他的头,“兄弟,听哥一句,钱没了咱再挣,算哥借你的,回去哥就还你,”拍了拍售票员的后背,“保命要紧啊兄弟,听哥哥的。” 售票员松开他,伏地大哭。 司机一瘸一拐走向驾驶室,两名劫匪紧随其后。他钻进车里,使劲扳动座椅,试了几次没有扳动。他重又跳下车,指着座椅,“哥们你帮忙吧,把座椅扳开,钱就在底下,刚才挨你那几拳,真够受的,我现在是一点儿劲都使不出来了。” “红脸关公”将信将疑,搡他一把,钻进驾驶室,使劲扳动座椅,也没扳动,扭头瞪着他,“你他妈耍我吧”。 司机:“兄弟,我敢耍你嘛,你使点劲,要那么容易,我就不藏这儿了。” 劫匪招呼同伙,“三儿,上来,咱俩来。” 另一名劫匪也钻进驾驶室,两人一起使劲扳动座椅。 司机趁机揿下紧急报警按扭。 两名劫匪扳不动,一起回过头,“怎么还是扳不动?耍花活是吧。” 司机探身进去,“兄弟,到这时候我那还敢耍花活呀,保命要紧啊,哥们你让让,让我瞧瞧——哎哟兄弟,你得踩着这个黑疙瘩,怨我,没跟哥俩说清楚,踩着点,再扳就省劲了。” “红脸关公”用脚踩着那个黑疙瘩,用力一扳,座椅翻倒,露出底下的一个纸袋。叫“三儿”的劫匪抢着拿出来,跳下车,奔到劫匪头儿跟前,打开让他过目。 劫匪头儿扬一扬下巴。 “三儿”:“撤!”扭头冲着车里,“老六,撤了啊。” 车下的几名劫匪转身要撤,车内端枪的劫匪探头出来,“大哥,还是老规矩吧,让车上的人买张票吧。” 劫匪头儿稍作犹豫,瞄了一眼司机,没有言语。 “三儿”马上明白了,立即抽刀冲向长途车。 司机一听,马上扑过来,要抱劫匪头儿,被“黑脸张飞”一拳放倒在地,他挣扎着爬向劫匪头儿,“大哥,不是说好了嘛,给我们兄弟留条活路,别对乘客下手,大家都不容易,大哥,你不能言而无信啊大哥。” 另两名劫匪冲过来,一起对他拳打脚踢。 司机顿时没了声息。售票员爬过来,抱住他不住地喊着:“大哥。” 车内,端枪劫匪用枪管敲敲车门,叮当作响,乘客们都抬头看着他。他清清嗓子,“都给我听好了,坐车买票天经地义,现在开始买票,每人一张,五百元,不多啊,童叟无欺,男女都算,买票!” “三儿”抢到他前面,晃着刀,“买啊,五百,多不要少了不行。” 坐在前排的几名乘客都老老实实买了他的票,有的乘客稍有迟疑,被他用刀一顶,立即掏钱买票。他面露得意,“看见没有?就这么办,花钱消灾花钱买平安。”边说边走到中年男子跟前。 中年男子:“大哥,我已经买票啦。” “三儿”抬手给他一个嘴巴,“放屁,你买了吗?你买的是地上躺着的那俩孙子的票,我的票你买了?” 中年男子:“没、没买没买,没买大哥的票。” “三儿”:“”没买是吧,那就买!500块一张。 中年男子:“买买买我买。”边说边掏钱递给对方。 “三儿”转而瞧着司徒晴,“小姐,买张票吧。” 司徒晴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名劫匪,最后落在端枪劫匪身上,他拿的是一把猎枪,保险并没有打开,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三米,中间隔着一道扶手。她犹豫着。这时,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声。 “三儿”用刀指着年轻妈妈,“别他妈哭了。” 年轻妈妈答应着,颤抖着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孩子停止了哭泣。一旁的青年转过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劫匪。 “三儿”:看什么看,找死呀。 青年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三儿”用刀敲敲司徒晴前面的扶手,不耐烦地叫着,“快点买票,这张俊脸要划上几道,五百块可整不好。”边说边拿刀在司徒晴的面前晃来晃去。 司徒晴镇定地看看他,目光扫过车窗外,另外四名劫匪已经离车十来米,站在一棵大树,又看一眼劫匪抱着的枪,保险仍未打开。余光扫过周围的乘客,个个一脸惊恐。孩子的呜咽声在耳边回响。 “三儿”:“快点行不,五百不舍得,非得花五万整容啊。” 司徒晴打开包,里面有一个信封,信封口露出两沓人民币,还有钱包和一些其它物品。她拿出钱包,准备取钱。是孩子的哭声让她一时放弃了行动。 “三儿”:“等等。”他看到信封里厚厚的两沓钱。 司徒晴停下来,抬头看着他。 他发出一阵坏笑,“这么漂亮的妞,五百可不行,一千,一千也不行,一万,一万也不行,把包拿过来吧你。”突然伸手抢包。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3 3 大树下。劫匪头儿看一眼长途车,使个眼色,“黑脸张飞”立即跑向长途车,边跑边喊:“三儿,你们俩快点。” 端枪劫匪转头冲外:“马上。” 司徒晴抓住机会果断出手,先用包带缠住“三儿”伸过来的手,往怀里一带,顺势一掌切中他的咽喉要害,他一声不吭地倒下,接着跃过扶手,奔向端枪劫匪,但脚下一绊,迟缓了她的行动,枪没有抢下来,只握住了枪管,顺势向外一带,枪口冲着车门,另一掌也落空了,没有切中对手咽喉。 端枪劫匪也不含乎,听到动静,头都不回,迅速打开保险扳动扳机,火光一闪,接着一声巨响。 乘客们一阵惊呼。中年男子向前一扑,趴在自己的包上。年轻妈妈弯腰护住孩子,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青年站起来,年轻妈妈扯住他的衣服,他转身拍拍她的肩膀,手也被她紧紧抓住,他只好重新坐下。 车外,正向车门跑过来的“黑脸张飞”吓了一跳,子弹就落在他身前,他连蹦带跳,向后退了几步,一边破口大骂:“鬼子六,你他妈打谁呢,谁叫你开枪的!” 司徒晴不敢怠慢,左手两指戳中“鬼子六”双目,趁他手忙脚乱之际,夺过猎枪,顺势掷出车外,接着飞起一脚踢中其裆部要害。 “黑脸张飞”刚向前几步,“呼”地一声,猎枪从他头顶飞过,掉进路边沟里。他又被吓一跳,“鬼子六,你他妈——”骂都没骂完, 一抬头正看见“鬼子六”先被司徒晴用膝撞中面门,接着一脚踢中胸口,从车门飞出车外,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而“三儿”就躺在车门口。他稍一愣神,马上回头大喊:“大哥、大哥。” 另外三名劫匪听到枪响,已经向这边冲过来。 司徒晴跳出车外,注视着对面的四名劫匪。 “黑脸张飞”:“大哥,碰着好汉了。” “红脸关公”手握棍子,“不就是一娘们嘛,看把你吓的这尿样。”说着便要动手。 “等等。”一声断喝。 声音听起来有点生。司徒晴断定不是那个劫匪头儿就是“白脸曹操”。 果然,“白脸曹操”向前迈了几步,“屈三呢?” 就是他!他们的头儿自始至终还没说过一句话。 “黑脸张飞”:“在车上,被她干倒了。” “白脸曹操”又向前走几步,死死地盯着司徒晴。 “鬼子六”还躺在车门口的地板上,不见动静。倒在车门外的 “三儿”已经苏醒过来,他偷眼观看,翻个身从车里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向同伙做出暗示。中年男子目睹一切,不敢出声。 司徒晴听到身后的动静,但她没有回头,盯着眼前的劫匪。 “白脸曹操”:“姑娘,你是谁呀?” 司徒晴一言不发。 “白脸曹操”:“恕我冒昧了,那我就不问了,这样啊,这事呢跟你没关系,不,可能有关系,我的兄弟要你买票,如果你买了,五百,我还你一千,二千,三千,够了吧,你好好呆着,啥事都没有,刚才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你看行不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递向司徒晴。 司徒晴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白脸曹操”把手缩回去,冷笑几声,“这么说,这事儿你是管定了,你是非得逼着我们哥几个动手,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 司徒晴始终不跟他说话。 “红脸关公”大喊着:“二哥,甭跟她废话,干吧。”说着挥棍冲了上来。 “黑脸张飞”也跟着冲上来,两个人一起猛攻猛打,逼着司徒晴一步步向后退。 “白脸曹操”向旁边闪开,与他们的头儿站在一旁观看。 司徒晴连退三步,避开对手攻击,但越来越靠近地上的“三儿”。对手见她中计,攻势更加凌厉,逼得她再退二步。 “三儿”见有机可乘,从地上跃起,扑向司徒晴,与另外两名同伙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司徒晴料敌在先,突然半转身,一肘正中 “三儿”的面门,顿时鲜血迸流,跟着飞起一脚,将他踢飞,滚进旁边的沟里,又迅即转过身,两名劫匪已攻到眼前。她侧身让过棍子,手挥掌落砍中“红脸关公”的咽喉,顿时令其失去攻击能力,倒退数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黑脸张飞”稍一愣神,被她一脚踢中裆部,仰面倒地呻吟不止。 “白脸曹操”见她片刻之间,干净利落料理了三名兄弟,没有再言语,向前几步,先虚出一招,接着双拳连击,拳拳不离司徒晴要害。司徒晴见招折招,两人斗在一起。 那名劫匪头儿始终不发一言,抱着胳膊看两人交手。 “鬼子六”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正与趴在包上的中年男子脸对脸。 中年男子尴尬一笑,“大哥你醒了。” “鬼子六”挤出一脸冷笑,冷不丁给他一拳,把他打昏过去。鬼子六发现了落在车门后的刀,伸手捡起来,扭脸向外观察,发现司徒晴正与“白脸曹操”斗得激烈,当即悄悄站起来,躲在车门后,伺机对司徒晴下手。 司徒晴且战且退,观察对手的套路。几个照面下来,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将对手一击击倒。但她没有急于动手,因为对面还站着一个从头至尾连句话都没说的“小生”,直觉告诉他,他才是最厉害的角色最强的对手,此时,他正在观察自己。 “白脸曹操”自知不是对手的敌手,看到躲在车门后的“鬼子六”,拼全力逼她往车门退。 后排的青年看出些端倪,对年轻妈妈耳语几句,便要起身,年轻妈妈拉住他,使劲摇头。他微笑着低声说一句:“不怕。”孩子的一只小鞋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目光却始终不离“鬼子六”。 “鬼子六”见时机到了,挥刀过顶,就要扑向司徒晴。这时,一样东西飞来,把刀撞飞。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孩的“虎头绣花鞋”。 他转过头,“谁?他妈的谁?有种你站出来。” 没有人应答。年轻妈妈一脸惊慌,紧紧拉着青年,他显得很淡定。 司徒晴一边与“白脸曹操”搏斗,一边观察“小生”,他站在那里瞧着,始终没有动手。她旋即变招,连续击中对手,对手倒退几步,跌坐地上。她没有乘胜追击,住手看着“小生”,他微微点头,向前走一步。 “白脸曹操”一跃而起,变换拳法、放出大招,再次向司徒晴发起攻击。 司徒晴一时大意,被扫中肩头。她后退几步稳住脚角。对手继续攻击,她见招折招小心应对。突然,脑后风声骤起,有什么东西向她袭来。她低头一闪,一个行李包落在地上。对手趁机连续击中她。 “鬼子六”一投不中,马上投出第二个包。 中年男子已经醒来,见状死死抱住包,哭喊着,“我的包我的包……” “鬼子六”用力一拽,撕裂声响起,包被他抢过来,旋即投了出去。 中年男子手上只剩下一根包带,不停捶打地板,哭喊着,“我的包我的包……” 司徒晴有所防备,闪过劫匪一招,顺势一脚把包踢飞。 包在空中翻滚着,从里掉出一沓沓的“钱”。 “鬼子六”大叫一声:“钱!”迅速从车里跳出来,扑过去,抓起一沓“钱”,发现是冥币,骂了一句,随手一扔,又捡起几沓,都是冥币,他骂一句脏话,狠狠地把“钱”摔在地上,结果那沓“钱”散开,露出里面的人民币。他一见顿时喜出望外,嘴里嚷嚷着“钱钱钱”,又接连抓起几沓撕开,结果都一样。他捧着满把的人民币,嘴里骂着“孙子够他妈会玩的”,冲不远处的头儿比划着,“大哥,找到真货了,动手吧。” 中年男子慢慢苏醒过来,扭头看见“鬼子六”已经发现了他藏钱的“猫腻”,拼力站起来,从车扑下去,把他扑到在地。两人撕打着、翻滚着、嚎叫着。中年男子一直说着“这是我的钱”,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鬼子六”的耳朵, 疼得他一声惨叫。 “动手!”“小生”终于开口了。 一声令下,几名能动的劫匪扑上来开始抢钱。司机与售票员对视,同时翻身跃起,一人抱住一个劫匪撕打起来。 “小生”看他们一眼,迈步走向搏斗正酣的二人。“白脸曹操”见状,虚晃一招,跳到一边,把司徒晴让给他。 “小生”的声音不大,“你很能打,我们玩玩,点到为止,我不会伤害女人的。”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司徒晴喘口气,看着对手,那双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很亮,透着不容置疑的神气,她稍作停顿,出拳攻向对手。没料到对手已经看透她的套路,接二连三被他发现破绽,但都眼到拳不到、击而不发,实在无法避开,也是甫一接触即可收手,并不发力。 司徒晴停止攻击,望着对手。 “小生”:“这不是你的真本事,换招吧。” 司徒晴犹豫着,知道她遇上了真正的对手。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冲她眨了眨,这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对手的面具扯下来,看看背后隐藏着一张怎样的脸,当即出拳攻了上去。对手一边还击,一边微微点头。 青年站在车窗后,看着车外激斗的司徒晴与劫匪头儿。年轻妈妈不停地拉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他抱以微笑,转过头接着观看。 “鬼子六”手脚并用,总算挣脱中年男子的死缠烂打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耳朵还是被咬掉一块。他恼羞成怒,手捂耳朵,对中年男子一通猛踢。 中年男子满脸鲜血,大嚼几口咽了下去,咧嘴一笑,“他妈的,这耳朵吃得够贵的。” “鬼子六”上去又是一脚,把他踢晕。 另外三名劫匪联手把司机与售票员打倒在地,不能动弹。四人一起把散在地上的钱装进包里,提到一边。 车内。乘客们乱作一团,七嘴八舌。 “怎么办啊,快报警呀。” “你手上不拿着手机嘛,你报啊。” “我不是打不出去嘛,这鬼地方一点信号没有。” “没信号你嚷嚷什么呀。” “要不咱们一块跑吧,趁着他们正打着,顾不上,咱们赶紧跑吧。” “往哪儿跑?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认识路啊。” “先找个地方躲躲,天亮以后再说。” “我不跑,大不了照他们说的,500块钱再买张票呗。” “到时候就怕不是500了,我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谁跟我一起走?” 这时候,一名农村老大娘开口了,“丢人不丢人啊,遇到事先掂记着跑,你们要是老爷们,就下车抻把手,帮帮那姑娘,齐心合力把歹徒拿住,他们不就六个人,咱们多少人呀,听我的,快点下车,帮帮那姑娘。” 旁边的一人扯扯老妇的衣服,“老大娘,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瞧见这伙人个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他们手上的家伙可不长眼,扎谁身上谁知道疼,走吧,还有没有走的,咱们一起走,人多势众。” 七八名乘客拿着行李,跟着他拥向车门,刚迈下一只脚,又被刀逼了回来。 “鬼子六”跟着上车,环视众乘客,“谁他妈都别想跑,回去回去,今天这票我卖定了。” 那位立即掏钱,举着五张钞票,“大哥大哥,我买我买,这是五百。” “鬼子六”:“五百?这回五百不行了,一千!” 那位:“大哥,只要你放我走,一千也行,我给。”说着低头从钱包里掏钱。 “鬼子六”:“你他妈有钱是不?五千,少一个子也不行。” 那位:“大哥,我没钱。” “鬼子六”:“没钱你跟我啰嗦什么,回去!”一挥手中的刀,正好划中那位的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那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着,“流血了,我受伤了,救命啊。” 不少人不约而同地跟着他一起喊救命。喊声刺破黑夜。 农村老大娘冷笑着:“这就是自作自受助纣为虐。” 那位带着哭腔:“老大娘,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这疼着呢。” “鬼子六”挥着刀:“喊什么喊,我告诉你们,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好几十里,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不许喊,谁再喊我他妈给谁一刀。” 一时无人敢喊。 鬼子六扭头看见车下屈三正在一张一张捡散落在地上的钞票,骂道:“三儿,快去把你的家伙找回来呀。” “三儿”把钱揣进怀里,跳下沟找家伙。 “鬼子六”见头儿跟司徒晴斗得难分难解,“大哥,动家伙吧。”说着扬手把刀掷向头儿。 刀在半路又被东西撞落,正好落在司徒晴身边,被她一脚踢飞。一旁还有一只孩子的虎头绣花鞋。 “鬼子六”回头,一句“他妈的”没喊全,就被人在脖子上猛击一下,瘫倒在地。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4 4 动手的是那位青年。他已从后排来到车门旁,回头冲年轻妈妈报以微笑,指指孩子露出来的小脚丫,她低头把外套往下拉一拉,盖住孩子的双脚。农村老大娘向他挑起大拇指。他笑一笑,转过头,继续观看司徒晴与劫匪头儿搏斗,余光瞥见一旁的几名劫匪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然后一名劫匪拎棍偷偷转到车后。他顿时警惕起来,双手攀着车门上沿,翻身上了车顶。 年轻妈妈一抬头,找不见青年,显得很着急。农村老妇用手指指车顶,她还是一脸茫然,老妇笑了笑,轻声说一句“没事,放心”。 拎棍劫匪躲在车后,瞅准机会,举棍砸向司徒晴。半空中伸出一脚,踢飞棍子。接着,青年从车顶一跃而下,再出一脚,把劫匪踢倒在地。 司徒晴听到身后动静,跳在一边。“小生”本来有机可乘,但还是及时收腿,踢在车身上,车身上顿时出现一小坑。 司徒晴望着青年,欲言又止。青年则报以微笑,转身面对“小生”。 “小生”上下打量他,“又来一个打报不平的好汉,那我就接接你高招。”说着连续出脚,又狠又准,脚脚不离青年的要害部位。 青年毫不畏惧,与劫匪头儿大拼脚法。 司徒晴眉头微皱,知道刚才“小生”并未对她痛下杀手,看那青年功夫也不一般,与“小生”一时斗个平手。 “三儿”跌跌绊绊从沟里爬出来,怀里抱着猎枪,边跑边喊:“大哥,硬茬子上来了,快撂。” 一时间,灯光闪烁、警笛大作,十余名警察从天而降。劫匪们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夺路而逃,“三儿”抱着枪左冲右突,无处可逃,只好双手举枪投降,其他几名劫匪也纷纷就擒。 “小生”一蹲,躲开青年飞踹,就势一倒,疾速翻滚,钻进车底。青年低头去找。司徒晴眼急手快,伸手拖他一把,两人一起倒地。两枚钢针贴着青年面部飞过。 “鬼子六”刚刚站起来,正被钢针射中,重又倒地,边呻吟边嘟嚷,“大哥,打着自己人了。” 司徒晴躺在地上,正好看见车下的“小生”四目相对,他一挑大拇指,翻身跳进一旁的沟里。两人迅速起身,追到另一侧,已不见他的踪影。两人对视,青年对司徒晴报以微笑,说声谢谢。 正在这时,传来数声闷响。两人吃惊不小,目光几乎同时落在车身上,上面插着六根钢针,钢针几乎全部没入车体。两人面面相觑,望着沟里密林深处,一时无语。 长沙市某分局刑侦支队队长胡冰从车尾绕出来,强光手电筒照在司徒晴和青年的身上,“你们俩干什么的?” 青年:“警察同志,我们俩是乘客。” 他仔细打量二人,“这可不是谈恋爱的地方,赶紧回车上吧。” 司徒晴与青年都没有说话,转身要走。 他又叫住他们:“等等,有这么个事儿,一会儿回到市里,还要麻烦两位跟我回趟分局,做个笔录。” 两人点头答应。 他挥挥手:“回车上吧。” 两人转身离开,绕过车头,来到车门前,青年等着司徒晴先上了车,刚要迈腿,突然想起什么,低头在地上找到那两只孩子的虎头绣花鞋,然后上车。司徒晴已经坐回座位,身旁空着一个位子。青年微笑着看她一眼,走到后排坐下。 年轻妈妈拉着他:“你可回来了,没受伤吧。” 青年举着虎头鞋,“没有,好着呢,就是把孩子的鞋弄坏了,先凑和着穿上,别冻着孩子的小脚,到了长沙我给孩子买双新的。”边说边低头给孩子穿鞋。 年轻妈妈连声说着不用,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青年安慰她:“没事儿,安全了。” 孩子已经醒了,瞪着黑眼珠望着他。 青年:“我抱会儿小家伙,让妈妈歇会儿。” 年轻妈妈:“不用,我不累。” 青年:“我抱会儿,小家伙看着我呢。”从年轻妈妈怀里接过孩子,摇头作个鬼脸,孩子咧嘴一乐。 妈妈:“他跟你亲,他认生着呢。” 青年举着孩子连声说好。 司徒晴安静地坐着,侧耳听着他们说话,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头寻找。 这时,农村老大娘走过来,把包递给她,她赶紧道谢。 农村老大娘摇头:“该感谢的应该是你,是你救了一车的人,姑娘,你是英雄,还有那个小伙子,都是英雄。” 乘客们都随声附和,交口称赞。 胡冰打着手电筒仔细察看现场,不放过蛛丝马迹。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钢钉,又在车体上发现了六根,他试着用手去拔,没有拔下来,反把手划出一道血印。他看看手指,皱皱眉头,起身离开现场,来到另一侧。 两名年轻的警察牵着警犬跑过来,“队长,说是六枚呢,咱就逮四枚,跑了俩儿。” 胡冰沉吟着:“跑了俩?” 一名手下:“队长,咱两头都堵上了,那边往山上走,看得清楚,就这边是沟,还有车挡着,咱看不见,要跑就往沟里跑了,咱追吧。”说着两人带着警犬跑下沟,准备去追逃犯。 胡冰用手电筒四处照照,沟里杂草丛生、树木茂密,“回来吧,不追了。” 在这种情况不明、地形复杂的条件下,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兄去冒险。 两名警察从沟里爬上来,又把警犬唤回。两人还有点不太乐意,他们都是刚入警的新人,立功心切。 胡冰看出来了,“你们俩别愣着了,赶紧去帮着打扫战场,伤员送医院,劫匪都铐车上。” 两名警察一起答应,带着警犬离开。 他们刚走,又一名警察朝他跑过来,“队长,那哥们非得要带着他的包,不让他带包,他就不上车,可车里实在没地儿了。” 胡冰:“谁呀?”走到车尾,向那边望去,“就那位?”。 不远处,头缠绷带的中年男子坐在自己包上,两个警察正在劝他。身后是闪着顶灯的警用依维柯。 手下指指,“就是他,那不车外头坐着呢。” 胡冰:“包里什么呀?” 手下小声地:“钱,全是钱,三十六捆,三百六十万。” 胡冰:“他胆够肥的。” 手下:“是、不是,队长,这个也动了心眼,里面是钱,外面盖着呢,你猜不着是什么队长?肯定。” 胡冰笑:“知道我想不到你就跟我说呗,打什么哑谜呀。” 手下:“冥币。” 胡冰:“冥币?纸钱?” 手下点着头比划着,“就是,一沓真钱,两边都有那么十张八张的冥币,伪装得还挺好,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胡冰:“他还真动心思了,这不也让劫匪发现了嘛。” 手下:“可不是,哎,真逗,这要是让那几个孙子得逞了,他们不得过个肥年啊,队长,怎么办?” 胡冰边走边说:“你呀,过去问问他,能不能坐着?要是能坐着呢,就让他坐我的车,要是不能——” 手下:“能,肯定能,只要让他跟包在一起,就是让他站着他都干,哎队长那你呢?” 胡冰:“司机伤成那样了,肯定开不车了,我开。” 手下:“要不我开吧。” 胡冰:少废话,赶紧干活去。 手下一笑:“是队长,”边跑边回头,“今晚有没有宵夜呀?” 胡冰没有搭话,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东西吸引,走过去发现是一根棍子,他掏出手套戴上,拿起来端详一番,拎着走向依维柯车,一个箭步上去,伏身凑到担架上的司机与售票员跟前。 “大刘、小刘,伤重不重呀?” 售票员抢着说:“重,疼着呢。” 胡冰笑着:“还知道疼就不重,没事儿,权当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司机:“胡队长,您来得怎么这么慢呀。” 胡冰:“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来得慢,你乍不说你选得这条好路啊,从接到你报警,实施GPS定位,确认你们的方位,我们是一刻都没耽搁,来的时候是四辆车,半路上一辆开进沟里,好几个人受伤,你看见吧,我还告诉你,今天算我们幸运,队里正好开会,人马齐全,接警就出发,会都没开完,要是赶在平时,这时候能集合起人来,就不错了。” 司机:“我知道路不好走,就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可没少挨拳头,肠子肚都快被打破了。” 胡冰:“行啦,没受什么重伤,乘客也没损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回市里我请你们哥俩喝酒,给你们赔罪,谁叫我们来晚了,让你们哥俩吃这么多苦头。” 售票员:“要请也得我们哥俩请您。” 胡冰:“你请?我还真不敢去,不过,听说小刘你要结婚了,喜酒我可得喝。” 售票员带着哭腔:“还喜酒呢,差点让我哥给搅和了。” 胡冰:“怎么回事大刘,你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司机:“是这样,我看这帮人不是善茬儿,他结婚的钱我给他藏我的椅子底下了,劫匪逼得急了,我就给交出来了,破财免灾,别伤着人就行。” 胡冰:“那你可够大方的。” 售票员:“拿着别人的钱大方,我也会。” 司机:“也不全是大方,还有一事,劫匪们看得我紧,我没办法报警啊,我就借着他们使劲扳座椅的时候,揿了按扭,否则,没得机会。” 胡冰:“还是大方点好,大刘,别说你们这套系统还挺好使的,不过我有一点没明白,这帮劫匪看来是有奋而来,他们就不知道你们车上装着报警装置。” 司机:“他们那儿懂啊。” 胡冰摇头:“你不知道,这帮人不象是一般的劫匪,而且个个还都身手不错。” 售票员:“嗯,个个都是高手,反正我没打过人家。” 胡冰:“那就对了,打不过人家才捡条命回来,对啦,大刘,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售票员小声嘟嚷:“我小时也练过。” 司机打断售票员:“胡队长你说。” 胡冰:“按照常理推算,六个劫匪收拾你们哥俩,应该不成问题,他们手上还有家伙,枪、刀,还这棍子,就算加上那位要钱不要命、不是啊,应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乘客,都应该不太成问题,他们早就应该得手了,溜之大吉,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呢。” 司机:“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多亏那位女侠呀。” 胡冰:“女侠?什么女侠啊,这是现代社会。” 司机:“就是位女乘客,就是现在坐门口的那位女士。” 胡冰:“那么厉害?一个打六个,那真是女侠了。” 他一边听司机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望向长途车,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司徒晴安静地坐在那里。简单了解完情况,他从依维柯上下来,向长途车走过去。 小刘坐在驾驶室,低头鼓捣着,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胡冰走上车斜一眼他:“嘛呢?” 小刘是他的徒弟,虽然已有三处警龄,但在他跟前永远是那个刚进队的学生,说话从不客气。 小刘:“开车呀。” 胡冰:“关门,这么冷的天,冻着大家。” 小刘:“是,开关在哪里呢?找着了。”揿一下按扭,把车门关上。 胡冰转过身,举手向司徒晴敬礼,“这位同志,我代表刑侦支队全体民警向您表示敬意。” 司徒晴认出他来,站起身,淡淡地:“没什么。” 胡冰:“您请坐,我还要代表全车乘客、包括司机售票员,也要向您表示感谢,要是没有您及时出手,给我们创造时间,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司徒晴坐下,本想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她在想,要是当时劫匪不抢她的包,她会不会出手呢? 乘客们也纷纷点赞: “真是多亏这位姑娘,没她大家伙可真要遭殃了。” “英雄啊,今天是亲眼见到了什么是英雄。” “高手、绝对的武林高手,一个打那帮孙子好几个。” 胡冰注意到司徒晴脸上流露出的不自然,打断大家,“好了好了,这些话大家留着回分局再说,现在咱们准备出发,别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农村老大娘:“警察同志,还有后边那个小伙子,也出力了、出大力了,别忘了他。” 胡冰:“大娘,您说哪位呀?” 农村老妇转过身,指着青年,“就他,那个抱小孩的小媳妇边坐着的,也厉害着呢,一下就把劫匪打倒了。”她回头的一瞬间,突然被一道亮光闪了一下,眼睛顺着光一瞥,发现路边的树丛里还藏着人。 胡冰走过去,向青年敬礼:“谢谢同志,向你致敬!” 青年起身微笑着:“您客气了,其实我没做什么。” 胡冰点头:“好,咱一会儿回分局再细说,现在咱们开车走人。”转身回来。 农村老大娘拉住他:“还不能开车呀,还有人没上车呢。”趁机使个眼色。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5 5 胡冰机警一瞥,也发现了树丛里的人,不动声色地拍拍老妇的手背,大声命令:“小刘,把车打着了,多轰几脚油门,试试车有没有问题啊。” 小刘答应着,打着车,连续轰着油门。 胡冰:“来来来,你们几位年轻力壮的,下车帮我推一把,把车从沟里推出来。” 多名乘客站起来跟着他下车。 小刘:“师父,你开我推吧。” 胡冰:“开你的,直着开啊,把油门踩实了啊。” 多年跟着师父办案的经验,让小刘立即意识到有情况,马上把油门踩到底,车后冒出阵阵黑烟。 到了车下,胡冰叫住帮忙的乘客,“我跟大家说,一会儿推完了车,赶紧上车,稳稳当当坐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别东张西望的,明白了嘛?” 几名乘客个个一脸糊涂。 胡冰:“听我的没错啊,来来来,自个儿找地,咱一块推,小刘,一档车啊,你喊推我们就推啊,一起使劲,一把成功啊,小刘,我们准备好了,看你的了,你喊我们就推。”边说边倒地滚进车底。 小刘从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嘟嚷一句“不要命了”,接着喊:“开了,准备——推。” 几名乘客一起使劲,长途车顺利从沟里爬出。小刘刹住车,招呼那几名乘客迅速上车,同时猛踩几脚油门,车尾喷出两股浓烟。浓烟散去,已不见了胡冰的踪影。 他回过头:“乘客们,大家都坐好了,咱这就开车。” 一名乘客:“小同志,你们的胡队长还没回来呢。” 小刘机警地:“嘿,你可真逗,人家那么大队长还坐这车呀,有专车,放心吧,坐稳了,开车。” 长途车缓缓向前驶去。 树丛里,“白脸曹操”长出一口气,四下张望,以为终于躲过一劫,低头爬了出来。不过,就在这时,他先看到了一双脚,抬头一看,一名精干的警察站在他的面前。 胡冰哈哈一笑:“行啊,会玩三十六计啊,走吧,甭动手了吧。” “白脸曹操”自然不会甘心,趁着起身时,挥刀刺向胡冰双腿。胡冰早有防备,撤步出拳,一气哈成,又准又狠。 不远处有一块平坡,生长着七八棵大树。“小生”就躲在其中一棵的后面。刚才“白脸曹操”也看见过他。他从腰间摸出一排钢针,正要现身相助,却看见三名警察提着枪冲这边跑过来,当即悄悄溜走。 小刘等人冲过来,合力擒下劫匪,给他带上手铐。胡冰撩开袖子察看伤情。 小刘:“师父,你受伤了?” 胡冰:“没大事儿,划破点皮,”抬头看着“白脸曹操”,“行啊,哥们,刀挺快啊。” “白脸曹操”挺了挺胸脯,“还不够快。” 胡冰:“哦,照你的意思是再快点,我的命就没了。” “白脸曹操”冷笑着:“明白就好。” 胡冰拍拍他的肩膀,“行,你呀到大狱里好好练练,出来后找我,咱再试把试把,好几年了,你还是头一个让我挂彩的,记着啊,我叫胡冰。” “白脸曹操”扑赫笑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有能耐打开铐子,咱俩再试试,仗着人多赢了,不光彩。” 胡冰:“嗯,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有点钢骨叉,是,是有那么点不光彩,要不是你这回犯的事儿大,偷个鸡摸个狗的,兴许我还真能放了你,咱俩就在这里比试比试,打服了你算。” “白脸曹操”冷笑不语。 胡冰:“冷笑什么?对付你,我还有这个自信。” “白脸曹操”:“费劲。” 胡冰:“费点劲,但我有把握赢你,行啦,不说废话,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抽棵烟吧,到里头可想抽抽不着了。” “白脸曹操”:“谢谢了,我不抽烟。” 胡冰:“好习惯,那就走吧。” 小刘三人一起押着“白脸曹操”离开。胡冰又走到平坡上,在一棵大树后面,发现了一些清晰的脚印,又四下看看,转身离开。 “白脸曹操”走到长途车跟前,正好与农村老大娘隔窗相望,他停下脚步,“警察同志,我跟这位老大娘说句话。” 农村老大娘坦然地放下窗子。 “白脸曹操”:“老大娘,眼睛够贼的啊。” 农村老大娘叹口气:“我的眼睛不是贼,是亮,我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白脸曹操”:“好,贼也好亮也罢,你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我出来了。” 老大娘一笑:“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嘛,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我就是今天死在你刀下,也要帮助警察抓住你这个坏蛋,就不能让你这样的人逍遥法外,继续为匪作歹。” 胡冰跟过来,正好听见,“好,大娘说得太好了。” 乘客们也纷纷叫好。 “白脸曹操”微笑着把目光移到司徒晴身上。司徒晴勇敢迎上去,与他四目相对毫不退缩。他哈哈一笑:“这位同志——” 胡冰:“哎哎哎,怎么不自觉了,还称上同志了,人家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你是什么呀?” “白脸曹操”:“对,我说错了,我不配做你的同志,那我就做你的对手,今天我们哥几个栽你手里,谁都不怨,就怨自己手段还不高、下手还不狠,能不能给咱留个姓名。” 司徒晴刚要开口,胡冰抢道:“怎么着啊,想想自己在大狱里怎么过吧,其它的别想了,走走走,押走。” 两名警察推着“白脸曹操”走,他晃动膀子甩开,继续盯着司徒晴,“姐们,留个名吧,我不报复你,只想打败你。” 胡冰:“甭理他,他犯的罪少了也得判无期,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过吧。” “白脸曹操”继续挣扎着、喊着。 胡冰:“押走啊,快押走,小刘你一块,弄走。” 小刘上前,三人一起推走“白脸曹操”。 司徒晴突然站起,“等等。” 胡冰伸手拦她,“同志,你听我说,他们都是帮亡命之徒,有些事不能不防。” 司徒晴:“我知道,不过警察同志,我有个请求。” 胡冰:“您说。” 司徒晴:“让我跟他说句话。” 胡冰:“行是行,但你可别吃将,他们手段可多着呢。” 司徒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我叫什么。” 胡冰:“那好吧,” 转过身,“小刘,你们等等。” 司徒晴下车,走到“白脸曹操”跟前。胡冰跟在后面,挥手让小刘等三人离远一点。 司徒晴低声地说:“如果你找都找不到我,你就不配与我动手,还有,有机会告诉你们头儿,我今天已经手下留情了。” “白脸曹操”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住点头,“对,姑娘说得对,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胡冰:“行了吧,满意了吧,走吧。” “白脸曹操”很配合地跟着小刘等三人上了警车。 司徒晴转身回到车里。她经过时,胡冰欲言又止,跟着钻进驾驶室,发动汽车,鸣响喇叭。 小刘跑过来,跳上车,“师父,不是我开嘛。” 胡冰:“得了,关个门你都找半天,还是我来吧,一大车的人,问问,除了我谁还敢坐你的车。” 小刘:“那我卖票吧,哎,票兜子呢,这不像啊,得,就这么着吧,各位乘客,汽车驶离站台,请坐好扶好,前方到站,长沙终点站。” 乘客们都被他逗笑了。轻松的笑声刺破了夜的寂静。 胡冰熟练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观察着司徒晴。 小刘有点兴奋,“师父,今晚上咱收获可不小啊,可惜跑了一个,要不就完美了。” 胡冰:“往哪儿跑?早晚是咱的菜。” 小刘:“那咱上哪儿庆祝一下?” 胡冰:“庆祝什么呀?” 小刘:“王阳他们不是说你请大家吃宵夜嘛。” 胡冰:“吃什么宵夜?回去赶紧给这一车的乘客做笔录,时间紧的先做,别耽搁人家行程。” 小刘:“嘿,我这还、还——” 胡冰:“还什么还,别跟我说话,这路还真不好走,跟乘客们说一声,扶稳当了,过了这一段,就没事了。” 小刘:“各位乘客,大家扶好坐稳了,过了这一段,二三公里吧,路就好走了。” 司徒晴看一眼胡冰,注意到他的袖口处正往下滴血,想提醒他,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一切正好被胡冰看在眼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车队驶出大山,道路变得宽阔平坦,远处是一片万家灯火。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乘客们纷纷打电话报平安。 胡冰吐口气,看一眼司徒晴,她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侧脸,望着窗外。 车队驶进市区,顶灯亮起,警笛大作。胡冰熟练地操纵车辆,直接把车开进“城区公安分局”大院。一群警察正在院子里迎接他们。 胡冰跳下车,“赶紧集合所有人,能上的全上,给每名乘客做笔录,个别乘客急着赶火车,让他们先做,争取一个小时结束战斗。” 一位警察招呼着同事,“来来来,大家行动起来,一人先领一名乘客走。”他是分局法制科的科长。 胡冰走过来:“刘科长,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刘科长:“你们才辛苦呢。” 乘客们纷纷下车。警察们上前招呼乘客。 刘科长:“各位乘客,哪位急着赶时间,哪位先跟我们警察走,大家配合一下,不会耽搁大家时间的,我是咱分局法制科的科长,大家有什么特殊情况,跟我说,我尽量安排。” 多名乘客跟着警察进了办公楼。 一名乘客凑到跟前,“科长同志,那一会儿我去火车站怎么办啊?” 刘科长:“放心吧,您配合我们工作,我们一定保证把你送到火车站。” 乘客连声说好,跟着一名警察走了。 司徒晴下车,抬手看看表,闪到一边,目光落在刚刚下车的青年身上。他陪着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去找刘科长,年轻妈妈诉说着什么,刘科长频频点头。青年不停地逗着孩子。一辆小车驶到大门口,下来一名男子,匆匆跑过来,接着年轻妈妈和孩子离开。高石追几步,把手里的小鞋塞给年轻妈妈,与他们挥手告别,然后跟着一名警察进了办公楼。 司徒晴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不是小两口。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胡冰拉着小刘交待工作,两人不时看向站在一边的司徒晴。 胡冰:“记住了?” 小刘:“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 胡冰:“那我走了。” 他刚转身迈步,刘科长拉他一把,碰着他的伤口,“哎哟”了一声。 刘科长:“胡队长,怎么了这是,挂彩了?” 胡冰:“没事,被叼了一口,什么事儿?” 刘科长:“有事儿啊,就咱俩的事儿,我一会儿找你一趟,跟你说点——” 胡冰:“咱俩那事儿不算事儿,先放一边,等闲下来,我找你好不?”说着转身就走。 刘科长:“行,不算事儿,哎不行,胡队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胡冰头也不回,“这几名歹徒都有点手段,我不放心,还是亲自送他们去看守所吧。” 刘科长:“你就别去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让别人去,要不我去。” 胡冰已经钻进警车。警车旋即驶出大门。 刘科长一转身,发现小刘站在一边,“小刘,你干嘛呢,站哪儿不动弹。” 小刘:“师父交给我一个任务。” 刘科长:“交给任务你就去完成,戳哪儿干嘛呀。” 小刘凑上去,跟他耳语几句,他边听边点头,不住地向司徒晴望过来。 刘科长:“那这任务可够艰巨的。” 小刘:“是,我也没别的办法呀,一点点挤呗。” 刘科长:“对,不对,那你不能让人家英雄站院子冻着呀,赶紧把人家请办公室呀。” 小刘:“是是是,我这就去,”跑到长途车旁,向司徒晴敬礼,“同志,请您跟我来吧。” 司徒晴点头,跟着他进了办公楼。 刘科长望着司徒晴的背影,自言自语:“看不出来,高手在民间啊。” 办公室显得很乱。小刘手忙脚乱收拾着,“同志,你将就着请坐吧。” 司徒晴迅速扫一眼,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坐的地方。 小刘从旁边推过一把椅子,“同志,你就坐这儿,我给你倒杯水。” 司徒晴:“不用了,你问吧。” 小刘:“不行,胡队长走的时候交待我,一定要给你倒杯水。” 司徒晴差点被他逗乐了。 小刘把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同志,你请喝水。”说完便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弹。 司徒晴抬眼看看他,“你问吧,不是要做笔录嘛,我是零点的火车。”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一章老兵的温暖6 6 小刘:“来得及,这里离火车站近着呢,几步路就到,好好好,那你稍等,我去找点记录纸。”说完转身离开。 司徒晴静静地坐着,看着水杯里冒着水蒸汽。 小刘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沓纸,“同志,让你久等了。”他先是坐在对面,又把椅子挪到桌子一角,侧对着司徒晴,看着水杯,“你喝点吧。” 司徒晴展颜一笑,“不用了,你问吧。” 小刘:“那好,我开始问了——请问你的姓名?” 司徒晴:“司徒晴。” 小刘:“性别,性别就不用问了,请问你的年龄?” 司徒晴稍有迟疑。 小刘:“啊是这样啊,那个,我知道问女士的年龄不太礼貌——” 司徒晴打断他:“25周岁。” 小刘愣一下:“哦,谢谢你配合,你的工作单位?” 司徒晴:“没有工作单位。” 小刘:“没有工作单位,那你的职业?” 司徒晴:“职业?” 小刘:“就是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司徒晴:“我没工作,要找工作。” 小刘:“哦,你是——那我这么问吧,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司徒晴:“以前?军人,我刚转业。” 小刘:“原来你是军人,退伍军人,怪不得觉悟这么高,那你是哪个部队的?” 司徒晴:“对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小刘:“为什——对对,这个问题与本案关系不大,你可以不回答。” 司徒晴:“谢谢。” 小刘:“那就差不多了。” 司徒晴:“那我可以走了吗?” 小刘:“不是不是,我是说基本情况问得差不多了,下面请你简单描述一下案发时的情况,好吧。” 司徒晴:“很简单——” 她把事件的来龙去脉简单作了叙述,特意提到了劫匪抢她的包逼她出手的细节,但好像没有引起小刘的重视。 其他的乘客们,包括那位青年也都在接受询问做笔录。已经开始有乘客陆续离开。 司徒晴:“请问警察同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刘随口说道:“没有了。” 司徒晴:“如果没有什么要问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小刘说完就后悔了,“你稍等等,你再喝点水,我再给你倒一杯,你再喝点。” 司徒晴打断他:“不用了,我走了。”说着起身。 小刘:“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哎,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队长走的时候交待我了,一定要把你留住,等他回来,你要是走了,我完成不了任务,我非挨骂不可,求求你,你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一小会儿,不会耽搁你坐火车的,我马上给队长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说着,胡冰推门进来。 小刘:“师父你可回来了,人家要走,我都留不住了。” 胡冰:“行,不错。” 小刘:“不错啥呀。” 胡冰看见了桌子上杯子,“嘿,我说让你倒杯水你就倒杯水呀,可真实在,不沏杯茶呀。” 小刘:“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紧张给忘了。” 胡冰:“行行行,这儿没你事儿了,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边说边拿起笔录看。 小刘:“是,师父。”转身向外走,又停下来 胡冰没抬头,“怎么还不走啊。” 小刘:“我想这个——” 胡冰看着他,“说,吞吞吐吐的,说。” 小刘:“我想跟、跟,我想跟这位同志合张影,行不行啊。” 胡冰摆着手,“去去去,合什么影呀,赶紧出去帮忙。” 小刘刚要走。 胡冰:“等等。” 小刘:“师父,有事儿?” 胡冰:“再交给你一件任务,去把我的车开到后门等着。” 小刘:“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离开。 胡冰看一眼司徒晴:“你是去北京?” 司徒晴点点头。 胡冰:“零点十八分的火车,请你放心,不会耽搁的,其它的我也不问了,有两个问题呢,我想跟你探讨一下,你请坐。” 司徒晴坐下:“你请问吧。” 胡冰也坐下:“好,我先大概描述一下案发时的情景,当时你坐在车门旁、靠窗子的位置,两名歹徒上车,分别持枪、持刀,控制住乘客,持枪的歹徒站在车头,面向乘客,持刀的歹徒逼着乘客们买他的票,500一张,坐你旁边、带着好几个包、包里全是钱的乘客,头一个买了票,接着又有两名乘客买票,然后,就到你了,持刀歹徒也逼着你买票,当你打开包要掏钱买票时,他发现你包里还有很多钱,当即伸手抢你的包,这时候你出手了,是这样吧?” 司徒晴迟疑一下,点点头。 胡冰看出来,“有出入哈,大体就这样,那我来问第一个问题,如果歹徒不去抢你的包,你还会不会果断出手?换个说法,你是掏500块钱来买个平安呢还是与歹徒冒险一搏呢,你应该注意到了歹徒可不是两个人,而是六个人。” 司徒晴:“我注意到了,所以我必须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一击必中,使对手损失有生力量。” 胡冰:“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是有意翻包,有意让歹徒看到包里的钱,以此来吸引歹徒的注意力,并丧失警惕,然后你再果断出手。” 司徒晴:“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只是想等持刀歹徒靠近些,这样他可以挡住持枪歹徒的视线,在持刀歹徒倒地前,看不见我出,这样我就更有把握夺下他的枪,一举制服他,免得他开枪伤及乘客,不过枪还是响了,虽然没伤到乘客,但还是让乘客受了不小惊吓。” 胡冰面色凝重,“其实这里就包含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如果让你单独制服一名歹徒,无论是持枪歹徒还是持刀歹徒,都不会有问题,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先要击倒持刀歹徒,接丰又要制服持枪歹徒,不让他开枪伤及无辜,你是如何做到有把握的?” 司徒晴:“我能做到,何况——” 胡冰看她一眼,等着她说下去。 司徒晴:“何况当时歹徒虽然举着枪,但并没有打开保险。” 胡冰:“还有这个细节。” 司徒晴:“从他们上车时,我就注意到这一点。” 胡冰:“这样你就更有把握了。” 司徒晴点点头。 胡冰:“即使他把保险打开了,你也一样有把握制服他。” 司徒晴点点头。 胡冰:“那好吧,回到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如何有把握做到的?” 司徒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胡冰:“为什么?” 司徒晴:“以我的判断,我能够做到,所以我才出手,否则,我不会拿一车乘客的生命安全作赌注。” 胡冰:“你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乘客的安全?” 司徒晴:“应该是,开始时没有动手,主要是还没有摸清歹徒的底细,具体几个,除了一枪一刀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武器。” 胡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司徒晴:“那位司机和售票员吃了不少苦头。” 胡冰点头:“这哥俩有点血性。” 司徒晴:“不过——如果当时持刀歹徒不抢我的包话,或许我也许不会动手。” 胡冰面露不解,“为什么?” 司徒晴:“因为当时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不能因为自己逞英雄,害了一车的乘客,花钱买平安,也许是对的。” 胡冰出口气,“但往往是花了钱也买不来平安,好了,我心里的疑问解开了,看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一名特种兵,曾经是,刚刚退役,所以你有足够的能力和把握,在短短的时间里制服车上的两名歹徒,在确保乘客安全的前提下,车下的四名歹徒就更不在话下了。” 司徒晴马上想到那个跟她动过手的“小生”,轻轻摇摇头,“不是这样,动手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动上手我才知道,他们中间有一个高手。” 胡冰:“哪一个?那个逃走的?” 司徒晴:“是,除了拳脚上的功夫,他打钢针的能耐也很厉害。”迟疑片刻,没有把交手的细节讲出来。 胡冰:“我看到,长途车的车体上钉着六根钢钉,那是他留下的吧。” 司徒晴点点头。 胡冰:“看来以后抓他的时候还真的小心,好,谢谢你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去火车站。” 司徒晴:“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胡冰:“有个情况我必须跟你说,现在外面聚集了一大堆记者,正等着采访你这位女英雄,以我的判断,你不想出去面对他们吧——你还是跟我走吧,真正的英雄在面对荣誉时,还得走后门,偷偷溜走。” 司徒晴:“那我就听胡队长安排吧。” 胡冰:“等等,差点忘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把你的同伴叫来。” 司徒晴:“我的同伴?我没有同伴。” 胡冰:“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小伙子不是你的同伴?” 司徒晴:“不是,我们不认识,他替我挡几下子。” 胡冰:“哦,我还以为你们是——” 司徒晴:“他的功夫也很好。” 胡冰:“是嘛,真是幸运啊,一车里有两名高手,也算这帮歹徒倒霉,碰上了你们俩位,好了,那咱们走,别耽搁上火车。” 两人出了办公室,正好碰见一名警察。 警察:“队长,笔录做完,放你办公室?” 胡冰:“行,对了,你这就帮我找找,那个出手跟歹徒搏斗的那小伙子的笔录。” 警察翻着手里的笔录,抽出一份,“就是这份,小伙子叫高石。” 胡冰接过来,“好,其它的你就放我桌上吧,这么晚了就别回家影响老婆孩子休息了。” 警察答应着进了办公室。 胡冰:“走吧咱们,这边,就是黑点”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从一道安全门出来,沿着外挂楼梯下楼,又穿过一段黑暗的夹道,从后门出来。路边停着一辆车,小刘已经在等他们。胡冰拉开车门,请司徒晴上车,他则坐到副驾驶位子上。小刘驾车驶离。 胡冰草草地翻看着高石的笔录,突然想起来什么,“司徒同志,当时你跟那位官称“二哥”的歹徒说什么啦,他就乖乖上车了。” 司徒晴:“我跟他说,如果你找都找不到我,你还凭什么打败我。” 胡冰:“嗯,不过对这种亡命之徒还是不得不防,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来长沙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司徒晴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名,装进包里。她抬头从后视镜里,发现胡冰正在看她,两人眼神交会,胡冰立即移开目光。 汽车行驶在长沙的深夜中,灯光透过车窗照在司徒晴的身上。她面容沉静、若有所思。胡冰从后视镜看着她,数次欲言又止,不忍打扰她。汽车拐个弯,已能看见火车站的招牌,马路上的人也多起来,拖着大包小包向火车站走去。 胡冰:“司徒同志,到了。” 司徒晴:“谢谢。” 汽车在停车场停好,胡冰麻利下车,抢着给司徒晴拉开车门,她从车里出来。小刘绕过来。 胡冰:“哎,司徒同志,你行李呢?” 司徒晴:“存在行李寄存处。” 胡冰:“哦,那好,我们先进站,去取行李。” 司徒晴:“不用了胡队长,这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胡冰:“这麻烦什么呀,你是我们的英雄,就冲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也应该把你送上车。” 司徒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胡冰沉吟着,“也好,那我就此别过,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对了,如果案情需要,我们还可能会麻烦你。” 司徒晴:“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司徒晴主动伸手与胡冰握手告别,并与小刘点头致谢,然后转身向前走去。 胡冰突然想起来,“司徒同志!” 司徒晴转过身,望着他和小刘。 胡冰举手敬礼,“司徒同志,请接受一名老兵的敬礼!” 小李也跟着向她敬礼,司徒晴还以军礼。 胡冰:“司徒同志,再见。” 司徒晴:“再见。”转身大步走向火车站。 就在她举手敬礼的一刹那,眼睛湿润了。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动作,在今天之前的八年里,每天不知道重复多少次的动作,就这么让她感动了,也许,这让她想起了她曾经是个兵,不,也许是胡冰的老兵的敬礼提醒了她,她永远是个兵,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此时,她还搞不清二者的区别。内心的温暖化作淡淡的笑容,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1 7 火车站内。人流涌动,声音躁杂。大屏幕上滚动显示着列车始发与到达信息,中间穿插广告。醒目位置上张挂着“欢送老兵回家”、“人民感谢你”等大幅标语。 在大厅一角,正有一群退伍老兵与战友们话别,每个人都很激动,有的还在流泪。 司徒晴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先来到行李寄存处取了两个行李箱。 这时候大厅里响起广播声:“各位乘客,去往北京的动车零点零五分准时发车,请乘客们到二楼第一候车室等候检票上车。” 司徒晴拖着行李箱,登上上行的滚梯,行至中间时,下行滚梯上的一个身影让她不由自主转过头去,是同车的那位青年,从胡冰同事的嘴里知道他叫高石。高石也注意到她,两人几乎同时转头,四目相对,一时皆无语。滚梯载着二人越离越远,高石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滚梯运行到顶端,司徒晴拖着行李下来,等她再回头时,看见高石也下了滚梯,正向站外走去,她等了片刻,正要转身离去,高石突然转身,他也看到了她,冲她伸出大拇指,转身随着人流走出站外。她的嘴唇动了动,拖着行李走进候车室。 候车室里。司徒晴安静地坐着,开始检票时,才起身随着人流检票进站。 站台上。动车停靠一侧,乘务员迎接旅客上车。司徒晴拖着行李上车。不一会儿,高石匆匆回来,进了另一节车箱。 动车内。司徒晴凭窗而坐,望着站台上送行的人们亲人们互动着,转过了头。 动车启动,缓缓驶出站台,驶进无边的黑夜中。 乘客们昏昏欲睡,司徒晴睡意全无,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犹豫再三,重新把手机装进包里,然后靠在座位上闭养神。 飞驶的动车像一只萤火虫,在无尽的黑夜里飞翔。在远处,黑夜的另一端,会是一片灯火辉煌。 一阵急促的军号…… 司徒晴惊醒,睁眼发现坐在对面的小男孩正望着她。 男孩转着小脑袋,“阿姨,你做梦了嘛?” 司徒晴点点头。 男孩:“那你梦到雪了嘛?” 司徒晴摇头。 男孩指指窗外,“阿姨你看,真的下雪了咧。” 司徒晴扭头望向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大地已是一片洁白。 男孩伸出手,“阿姨,我们握个手吧。” 司徒晴轻声地:“为什么呀?” 男孩:“我怕自己是在做梦。” 司徒晴笑着与他握手。 男孩:“阿姨真好,我不是做梦,我真的看到雪花了,阿姨你知道嘛,我是头一次见到雪花,我真想摸摸雪花。” 司徒晴:“真的嘛?” 男孩:“真的,我以前都是在电视里见过雪,从没有见过真的雪花,阿姨,你以前见过下雪吗?” 司徒晴笑了,“见过。” 孩子的天真让她彻底从梦境的恋恋不舍中走了出来。忘掉过去的一切,从头再来。她暗暗地想。 男孩:“阿姨你真幸福,”转身趴在窗前,“阿姨,我真的特想摸摸雪花。” 司徒晴:“可是雪花摸不得。” 男孩:“为什么呀?我就想摸摸它。” 司徒晴:“因为你一摸它,它就化了没了。” 男孩:“那雪花去哪儿了?” 司徒晴用诗一样的语言回答孩子,“雪花化了呀,化成水,渗到你的小手里、渗到你的心里,从此,雪化就在你的心 里安下了家,你再也忘不了雪花了。” 男孩:“好,太好了,我就想让雪花在我心里安家,我就不想忘了雪花。” 男孩的妈妈回来了,“乔乔,不要影响阿姨休息。” 男孩:“阿姨醒了,我才跟阿姨聊天的。” 男孩妈妈:“不好意思,影响你休息了。” 司徒晴:“没事,小朋友真可爱。” 妈妈:“好了乔乔,快到北京了,北京是哪里呀?” 男孩:“北京是首都,那里有长城、故宫。” 妈妈:“对,北京是我们的首都,到了北京啊,让爸爸带你堆雪人儿打雪仗。” 男孩:“我要给雪人安个鼻子。” 妈妈:“行,安个红鼻子,有没有胳膊呀?” 男孩:“有,有两条胳膊。” 司徒晴慢慢把目光从母子身收回,投向窗外。 雪还在下,动车穿行其中。 北京南站。动车停稳,旅客们陆续下车,站台上的人一下子多起来。高石从窗外走过,裹在人流中走向出站口。那对母子先下车,孩子爸爸在车门口迎接她们,爸爸把孩子高高举起,孩子笑着叫着,一家人幸福满满。 司徒晴从他们身后绕过,拖着行李离开站台,钻进地下通道。她抬头望向前方,无意间发现了高石的身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步伐。但高石还是先她出站,等她检票出来,四下张望,已不见高石的影子。正当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却又一次看见高石,他正跟着几个人钻进一辆汽车,在她的注视下,汽车驶出停车场,汇入滚滚车流中。 一名中年男子凑过来,“这位女士,北京欢迎您。” 司徒晴:“谢谢。” 中年男子:“女士,您这是要去哪里呀?要不要车呀?——您别误会,我是来送客人的,要是顺路,我送你过去,您看着给点油钱就行。”见司徒晴犹豫,把手在胸前摇摇,“您甭担心,我不是黑车司机,单位上班,也没多少事儿,逮机会出来转转,有一搭无一搭,挣盒烟钱就得了,您先说去哪儿吧,你给价我不还价,行不?” 司徒晴:“我去六郞庄。” 中年男子:“哎哟喂,巧了,我回的地儿就是六郞庄,走吧您,先上车,到了地儿您看着给,还是那句话,我不还价。”说着拎起司徒晴的箱子,向停车场走去。司徒晴紧跟其后。 两人进了停车场,在奥迪车前停下。中年男子打开后备箱,把箱子放进去,又拉开车门,请司徒晴上车,然后钻进驾驶室。 中年男子边系安全带边说:“您啊,也系上点,北京的警察事儿着呢,要叫他们逮着了,我可就是捡芝麻丢西瓜了。” 司徒晴系好安全带。 中年男子:“女士,您坐稳了,咱走着喽。” 汽车驶出停车场,汇进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中。 司徒晴安静地坐着,望向窗外。 高楼大厦栉次鳞比、广场雄伟壮观、长安街宽阔笔直……一路之上风光无限。 中年男子不时从后视镜观察司徒晴,目光落在她挺直的腰身和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打破寂寞:“您是第一次来北京?” 司徒晴:“是。” 中年男子:“本来该走四环,一路顺畅看不见红绿灯就到六郞庄了,我想着您第一次来北京,怎么也得让您走走长安街、看看广场吧,谁头一回来北京都想第一时间看见广场是不。” 司徒晴:“谢谢。” 中年男子:“没事儿,这么走啊,稍微慢点,今日您赶得不错,没怎么堵车,” 顿了顿,“您这次来是工作呀还是探亲旅游?” 司徒晴:“工作。” 中年男子:“工作?那我就猜到了,你为什么去六郞庄——您肯定是从报纸杂志上看到,六郞庄是北漂的聚集地,你来六郞庄还要租房子,是不是这样?” 司徒晴:“是。” 中年男子:“那您今日坐对车了,我不仅能安全地把您送到目的地,我还能帮你介绍房东,我认识一家房东,她们家还真有空房要租,一会儿,我就直接送你到她家门口,你去看看,合适就租,不合适我再帮您介绍。” 司徒晴:“那就谢谢你了。” 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捎带手,不是事儿。” 汽车驶进一片混乱的居住区,商贩、汽车、自行车、行人拥挤不堪。 中年男子熟练地驾驶,嘴上也没闲着,“北京有高楼大厦,也有这样又脏又乱的城中村,也不算城中村,城乡结合部,以官方说法为准。” 司徒晴:“比我想象得好。” 中年男子:“这地儿有一样好处,离中关村近,找工作容易些,您是不是还要找工作呀?” 司徒晴:“是。” 中年男子:“这事儿我就帮不上你了,你可够敢闯的,孤身一人就来北京了。” 司徒晴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中年男子:“到了,前面小院就是。” 他把车停在一个小院门口,帮着司徒晴拎着行李,一起走进小院。 院里收拾得很利落,也很安静。北房房东自住,东西厢房是出租房,西厢房还是两层。 中年男子冲着北房喊:“池大妈、池大妈——” 一位身材丰腴干净利落的大妈由北房出来,“哟,得子,你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叫得子,“池大妈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能来呀,我就是您的财神爷,房子还空着吧。” 池大妈:“空着呢,你要租啊?”边说边打量司徒晴。 得子:“我要租你也不租我呀,我三步两步就到家了,我这不给您介绍一租户,您的房子空着,我开车都不踏实。” 池大妈:“哟哟哟,那嘴甜的,先别说租不租,先说说啥关系吧。” 得子:“我们?啥关系没有,人家这位女士刚从外地来,准备在北京发展,要租间房子,我马上想到池大妈您这儿有空房,这不就给您带来了,就这么简单。” 池大妈:“真的?” 得子:“那还有假呀,要不,您自个儿问问这位女士,我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池大妈:“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 司徒晴点点头:“是大妈。” 池大妈:“房子是空着,但我这房子有三种人不租。” 得子:“哎哟喂池大妈,你这是租房子呢还政审提拔干部,要不人家的房子都租得出去,就您的房子老空着,您那三不租的嗑儿有的是时间跟人唠,我先带这位女士看看房子,走,女士,楼上。”说着带司徒晴上楼。 池大妈:“嘿你个臭得子,咒我是吧,我还告诉你,我这房子就是空着,三种人我就是不能租。” 得子:“我那敢咒您呢,我这不急着回去上班嘛。” 池大妈:“你走你的,我带人家姑娘看房子。” 得子:“我就这么走了?” 池大妈:“不这么走那还怎么着啊。” 得子:“打喜呀您得,您不舍得请我嘬顿涮羊肉,您总得让我吃顿包子吧。” 池大妈:“我就知道你小子无利不起早。” 得子没拧开门,“怎么着还锁上了,池大妈,钥匙呢,扔上来。” 池大妈把钥匙扔上来,得子接住,打开门,走进房间。司徒晴也跟着进来。 得子:“独立卫生间,能洗澡,楼下有间公用厨房,可以做做饭,也行啦,起步阶段艰苦点。” 司徒晴很满意,“请问多少钱一个月。” 得子出门向楼下喊:“池大妈,多少钱一个月呀?” 池大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短租一千,长租八百,押二付一。” 得子回到屋里,“您听见了哈,您看行嘛?不行我再跟池大妈说说,让也让不了三十五十的,池大妈这人做事很厚道,街里街坊的都知道。” 司徒晴:“那就这样吧。” 得子看看她,想说又没说,转身出去,“池大妈,就照您说的定了啊,这钱里含不含着水电费网费呀。” 池大妈已经上楼,站在门口,“我说得子,你是胳膊肘子往外拐,这么低的房租啥时候含着水电费网费了。” 得子:“池大妈,人家这位女士刚来北京不容易,就凭您一口价,人家也没还口,乍着你也得让点。” 池大妈看着司徒晴,“姑娘,就你一人住?” 司徒晴:“是。” 池大妈:“不挨打不知疼,不花自个儿钱不知钱难赚,水电费免不免在你自己,一个月一看,超过一百你就交,一个子不能少,少于一百,我一个子不问你要,你看行不行?” 司徒晴:“就照大妈说的。” 池大妈:“要是你看着还行,我这就去取合同,你把身份证准备好,我去复印一份,还得准备两张两寸的照片,明日我去街道给你办个暂住证,对,现在不叫暂住证了,叫居住证,以后你在北京工作,就不怕检查了。” 司徒晴:“多谢大妈。” 池大妈:“住进来,就算一家人了,以后有啥事儿你言语。” 司徒晴点点头。 池大妈:“走吧得子,你还戳这里干啥,你不是急着回去上班嘛。” 得子:“好咧,那,这位女士您先忙活着,我走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让池大妈喊我就行。” 司徒晴:“太谢谢您了。” 得子摆摆手,跟着池大妈下楼。 司徒晴在房间里走走看看,打开窗子。楼下传来二人的对话。 得子:“池大妈,怎么着啊,都快饭点儿了,给顿包子吃吧。” 池大妈:“你小子就这点没出息,跟自家人算得清楚着呢,给一大张行不?大妈给你啥吃你都吃,就是不能给你亏吃。” 得子:“谢了池大妈,走人了,有事喊我。” 司徒晴突然想起还没有付他车费,立即从房间出来,已不见了他的人影,马上从楼上下来,追出小院。得子已经发动汽车。 司徒晴:“给你车钱。” 得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没有停车,手伸出车窗,摇了摇,然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司徒晴默默地目送汽车驶远,手动了动,到底没有举起来,转身进院。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2 8 司徒晴正在收拾房间,池大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合同。 司徒晴:“大妈。” 池大妈:“这是合同,你看看,要是没啥问题就签了,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复印。” 司徒晴从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池大妈。 池大妈边看边说:“司徒晴,复姓啊。” 司徒晴:“是,大妈,您叫我司徒就行。” 池大妈:“我还是叫你闺女吧,叫着亲——这没个笤帚簸箕的怎么打扫。”走到门口,冲楼下喊,“小辫子,把你们家的笤帚簸箕拿来使使,二楼啊。” 楼下传来稚嫩的童声:“哎,奶奶。” 池大妈转过身,“闺女,我听得子说,你是退伍军人?” 司徒晴愣一下,“是。” 池大妈:“有句话大妈不该问。” 司徒晴:“大妈您问吧。” 池大妈:“为啥不接受政府安排啊,现在军人退伍不都安排嘛?” 司徒晴:“我想自己闯闯。” 池大妈:“就是累呀,得子也当了几年兵,回来分配到街道开车,虽说自个儿不那么满意,但赚着稳当这一头吧,还逮着机会就出去拉黑活,挣个烟钱酒钱的,这不也不错嘛,”叹口气,“不容易,谁都不容易。” 一个头上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小辫子)拿着笤帚簸箕走进来,“奶奶给您,笤帚簸箕。” 池大妈:“不是给我小辫子,借这位阿姨使使,使完了再还你。” 小辫子:“行。”眨着大眼睛看着司徒晴 司徒晴笑着:“谢谢你小姑娘。” 小辫子摇着头,“不谢,阿姨,你也要搬来住嘛?” 司徒晴:“是呀。” 小辫子:“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司徒晴笑一笑:“是呀,你欢迎阿姨嘛?” 小辫子:“欢迎。” 池大妈插话:“小辫子小嘴甜,招人喜欢,走了,让阿姨收拾吧,跟奶奶出去蹓跶蹓跶,买包子吃去,那闺女你先忙着,我去复印身份证,一会儿的功夫,走。” 小辫子:“阿姨,你使完了笤帚簸箕,一会儿我来拿。” 司徒晴:“好,等一等。”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给小辫子。 小辫子推辞着,“阿姨我不要。” 池大妈:“拿着吧,阿姨给你的,远亲不如近邻。” 小辫子接过来,“谢谢阿姨。” 小辫子剥开巧克力一角,举着,“奶奶你尝尝。” 池大妈:“我想吃不敢吃,吃完了牙疼,你自己吃吧,走喽。” 司徒晴送她们出门,转身回来接着收拾。 小辫子边走边咬下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奶奶,真甜真好吃。”把剩下的巧克力包起来装进兜里。 池大妈:“好吃怎么不吃了?” 小辫子:“我想让妈妈也尝尝。” 池大妈:“好丫头,就为这,中午的包子奶奶请了,管饱。” 小辫子:“奶奶,我妈给我钱了。” 池大妈:“给你几块呀?” 小辫子:“两块。” 池大妈:“两块两包子,吃得饱嘛,今日奶奶管饱,往饱里吃。” 一老一小出了院子。 司徒晴很快就把小小的房间收拾干净,该擦的地方都擦了二遍,只有那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卫生间还没收拾,无论如何都要消消毒,可又没有消毒液和工具,只好暂时作罢。 楼下传来池大妈和小辫子的声音。 池大妈:“回屋吧你,还跟着我干嘛呀。” 小辫子:“奶奶,我去拿我们家笤帚簸箕。” 池大妈:“你个小财迷,去,上我屋里给阿姨拿壶开水。” 小辫子答应着跑去北房。 池大妈上楼,走进房间。 司徒晴:“大妈。” 池大妈把身份证递给司徒晴,“收好了,”四下看看,“瞅时间你去超市买点84,消消毒,再置办点锅碗瓢盆什么的,日子嘛,不就是在这锅碗瓢盆磕磕碰碰中一天一天过嘛。” 司徒晴:“我一会儿就去。” 池大妈:“那门口那超市别去,往东去,不远,路南有一家,大点,那里面的东西没有假的,贵是贵点。” 司徒晴答应着。 小辫子拎着一壶水走进来。司徒晴接过来,充满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辫子。 夜色渐暗,每个房间都亮起了灯,公用厨房里传出做饭的声音。 司徒晴坐在桌前,从里掏出日记本,写下来北京的第一篇日记:12月18日,来北京的第一天,心里酸酸的,也是暖暖的…… 小院渐渐安静下来了,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这样的安静让司徒晴有些不太适应,就像这小院一样,她的心也是安静的,但又是空洞的,思维停止了,所有的念头都跑光了,想找也找不回来。 她把日记本合上,放进抽屉,轻轻关上抽屉,合衣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倾听着心跳的声音。 终于,小辫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小院的安静。 “妈妈回来了。” “饿了不?妈这就做饭。”一个带着外地口音的女人的声音,是小辫子的妈妈。 小辫子:“不饿,我中午吃了四个大包子,奶奶请我吃的。” 小辫子妈:“又让奶奶花钱,下次不许。” 小辫子:“妈妈你吃。” 小辫子妈:“什么呀?” 小辫子:“巧克力。” 小辫子妈:“又要人东西,谁给的?” 小辫子:“楼上来了一个漂亮阿姨,阿姨给的,我不要,奶奶让我拿我才要的。” 小辫子妈:“妈不吃,留着你吃吧。” 小辫子:“不行,妈妈你尝尝,可好吃了。” 小辫子妈:“嗯,真好吃,留着你吃,妈去做饭。” 小辫子:“我跟妈妈一起。” 在小辫子母女的对话声中,司徒晴慢慢睡着了。 地铁车厢,乘客不多,司徒晴安静地坐着。列车到站,一下子涌进很多人,她把座位让给一位老人。人越来越多,她渐渐淹没在人群中。列车停稳,司徒晴费力地挤出来,抬头看一下指示牌,随即跟着人流出站。 广场上,已有很多人在等着观看升旗仪式,一群青年学生还展开团旗,准备举办活动。国旗护卫队的战士们从城楼方向行进过来,步伐是那样的整齐威武。人们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国歌响起,司徒晴仰望冉冉升起的国旗,眼睛湿润了。一群鸽子飞过天空,留下阵阵哨声。红日喷薄而出,阳光洒满广场。 司徒晴徜徉在前门商业街,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两侧店铺陆续开门迎客。她走进一家老字号小吃店,吃就吃最地道的油条炒肝。 时间差不多了,她再次回到广场,毛主席纪念堂一定要去,她像所有人一样,向伟人塑像三鞠躬,但她没敢看躺在水晶棺里伟人,一眼都没看。故宫也是要去的,还有王府井,她会象普通人一样吃长串的糖葫芦、为自己购买衣物。 夜幕降临,她来到世贸天阶。一群群倩男俊女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8时8分8秒,音乐声响起,一个男孩向一个女孩求婚,她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把掌声和祝福送给他们,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慢慢走回六郞庄。两侧店铺灯火通明,几名妖冶女子站在发廊门口搔首弄姿,迎面走过来几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互相携扶着,东倒西歪地走着,说着难懂的方言。她绕开他们,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继续向前走。 这就是北京!心中的北京,眼中的北京,交织在一起,她也分辩不清了。 池大妈家的小院,院门虚掩,她轻轻推开,走进去。 小辫子从屋里冲出来,“妈妈回来了!”愣一下,马上认出来,“是阿姨,我还以为是妈妈呢。” 司徒晴:“小辫子,妈妈还没回来呀?” 小辫子:“快了,9点过了,妈妈就回来了。” 司徒晴:“奶奶呢?” 小辫子:“奶奶到王奶奶家打麻将去了,三缺一,奶奶去凑手。” 司徒晴环视四周,大部分房间都黑着灯,“那这院子里就小辫子一人呀?” 小辫子逐一指着各个房间,“不是,这间住着一位大叔,开出租,10点才出车,现在还在睡觉呢,那间住着两个叔叔,是快递员,忙着呢,到家就睡,醒了就走,可辛苦了,阿姨隔壁住着一位小羊叔叔,咩咩叫的小羊,他老爱揪我小辫,小辫子就是他开始叫我的。” 司徒晴:“是嘛,那你原来叫什么呀?” 小辫子:“我叫小玉,宝玉的玉。” 司徒晴:“小玉,真好听,那你喜欢阿姨叫你什么呀?” 小辫子:“阿姨叫我什么都行,妈妈说了,因为我梳着小辫子好看,大家都喜欢我,才叫我小辫子的,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也喜欢大家叫我小辫子。” 司徒晴:“对,阿姨也觉着小辫子扎着小辫子真好看,那阿姨以后也叫你小辫子行不行?” 小辫子:“行,阿姨叫我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司徒晴:“小辫子,吃饭没有?” 小辫子:“没有,我要等妈妈回来才吃饭,跟妈妈一块吃。” 司徒晴:“那你饿不饿?” 小辫子摇摇头又点点头,“饿。” 司徒晴:“阿姨请你吃汉堡堡好不好?” 小辫子摇头,“不行,妈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吃。” 司徒晴:“小辫子没要阿姨的东西呀,是阿姨给的。” 小辫子眨着眼睛摇摇头,“不了,阿姨自己吃吧,妈妈快回来了。” 司徒晴摸摸她的小辫子,“小辫子真懂事,那你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 小辫子:“好,阿姨你说。” 司徒晴:“走,先到阿姨屋里,外面冷。” 小辫子:“阿姨等等,我去锁上门,”跑过去,把门锁上,“锁好了,走吧阿姨。”牵着司徒晴的手,一起上楼回房间。 屋里热乎乎的,像是一步从冬天迈进了春天。这里有房间小的缘故,也有如借公家的车拉私活的得子所说,池大妈是个厚道的人,不会在暖气这个小事上与租户计较。 司徒晴:“小辫子,随便坐。” 小辫子答应着,爬上椅子坐下,“阿姨,你做什么工作呀?怎么跟妈妈一样,回来的这么晚啊。” 司徒晴:“阿姨还没工作,你猜阿姨今天干什么去了?” 小辫子:“我猜不着。” 司徒晴:“阿姨今天逛北京去了,看升旗、逛前门、故宫,还去了王府井、世贸天阶。” 小辫子羡慕地:“阿姨,好不好玩呀?” 司徒晴:“好着呢,小辫子去逛过吗?” 小辫子:“没有,妈妈说先挣够了钱,给爸爸做手术,再带我去好好逛逛大北京,妈妈还说,到时候把爸爸和哥哥都接北京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去逛。” 从昨天第一次见到小辫子,司徒晴就从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到了某种东西,像阴影一样的东西,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几岁的孩子的眼睛里,但家庭的苦难已经开始侵蚀着幼小的单纯的又柔弱的心灵。 也许,正是这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深深地打动了她,从那一刻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她甚至开始后悔,不该问小辫子逛过北京没有,但是已经说了,只好顺着她的话往回找补找补,“对,一家人一起逛才好呢。” 小辫子:“阿姨,你要我帮什么忙呀?” 司徒晴:“你先去洗手,回来阿姨告诉你。” 小辫子说声好,跳下椅子,进卫生间洗手。 司徒晴从包里拿出一个汉堡和两个果仁面包放到桌上。汉堡是她的晚餐,至于果仁面包,还有一段小故事。 她的一位北京籍的战友常给她们讲,果仁面包加酸奶,面包要义利的,酸奶要瓷瓶的,这才是真正的早餐。嘎嘣脆的京片子“说”出来的早餐已经够把战友们馋得流口水。大家都喜欢这个阳光的北京女孩,可惜她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早早退役。后来,听她的班长说,她抑郁了,再后来,就听说她用一种很果决的方式离开这个她曾经那么热爱的世界。 今天,路过一家义利老店,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女孩,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进去买了两个果仁面包。至于酸奶,她只记得是瓷瓶的,不知道是那种牌子,还打算问问池大妈,明天一定买了尝一尝。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3 9 司徒晴走到卫生间门口,“小辫子,打点香皂好好洗洗。” 小辫子答应着,重新打了香皂,一双小手搓成了花,哗哗冲干净了,“阿姨,我洗好了,我帮你忙吧。” 司徒晴:“让阿姨检查检查,又白又香,好了,”牵着她的小手走到桌子前,“下面就请小辫子帮阿姨一个忙,把这汉堡吃了。” 小辫子好像明白了,摇着头,“阿姨,我不吃。” 司徒晴:“这不是小辫子要的,也不是阿姨给的,是小辫子帮我的忙啊,你可以吃的。” 小辫子:“为什么呀?” 司徒晴:“因为阿姨吃饱了,再吃就变胖了。” 小辫子:“变胖了怎么了?” 司徒晴:“变胖了就——” 小辫子:“我知道了,变胖了就不美了。” 司徒晴:“对,变胖了就不美了,所以阿姨才请小辫子帮个忙,把它吃了。” 小辫子:“阿姨,我——” 司徒晴:“快吃吧,难道小辫子不想帮阿姨的忙啊。说着把汉堡递给她:快吃,你摸摸,还热乎着呢。” 小辫子:“谢谢阿姨。”接过汉堡吃起来。 司徒晴:“好不好吃?” 小辫子:“好吃。” 司徒晴:“慢点吃啊,别噎着了。” 这时,楼下传来叫声:“小玉、小玉——” 小辫子捧着汉堡冲出门去:“妈妈,我在楼上阿姨这里呢。” 司徒晴跟着出来,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院里。 小辫子妈:“又去麻烦阿姨,快下来。” 小辫子:“不行,我正帮阿姨忙呢。” 小辫子妈:“你能帮什么忙呀。”边说边走上来。 小辫子冲过去,拉住她的手,“妈妈。” 司徒晴站在门口招呼,“大姐,你好,进屋吧。” 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小辫子妈走进房间,打量着司徒晴,“长得可真俊。” 司徒晴发现,眼前这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虽然周身透着疲倦、岁月的沧桑也在眼角刻下痕迹,但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和玲珑的身材,都在昭示着她曾经美丽的过去,只有眼神里透出的哀怨像在诉说生活对她的不公。 小辫子:“妈妈,我说得没错吧,阿姨好不好看。” 小辫子妈:“好看,真俊,小玉昨晚上跟我说,楼上来了一个漂亮阿姨,比你说的还好看,哎,小玉,你这是干嘛呢?怎么又吃阿姨的东西?” 小辫子:“妈妈,我是帮阿姨的忙,阿姨怕吃了变胖。” 小辫子妈:“呸,你个小馋丫头,你阿姨是怕你不吃,哄你呢。” 小辫子望望司徒晴,低下头,掉下眼泪。 司徒晴:“阿姨没有哄小辫子,快吃吧。” 小辫子妈:“还哭了,哭什么哭,走走走,回家了。” 小辫子:“我不是馋丫头。” 司徒晴蹲下来,替她擦泪,“小辫子一点都不馋,阿姨就是想让小辫子帮忙,你不是说阿姨长得好看嘛,要是阿姨变胖了,是不是就不好看了呀。” 小辫子眼圈里含着泪珠点点头。 司徒晴:“对了,那你一定要帮我忙啊,吃吧。” 小辫子抬头看着妈妈。 司徒晴:“大姐,我很喜欢小辫子,你就让她吃吧。” 小辫子妈:“吃吧,阿姨对你好,你要懂知阿姨的情,以后阿姨叫你帮忙你就帮忙。” 小辫子:“我知道,我一见阿姨就喜欢阿姨。” 司徒晴笑着:“我一见小辫子也喜欢小辫子,快吃吧,妈妈答应了。” 小辫子小口吃着汉堡。 小辫子妈:“她阿姨,你别老惯着她。” 司徒晴:“大姐你放心,我们住在一个院里,免不了谁帮谁,我是真心喜欢小辫子。” 小辫子妈:“我就在不远的超市上班,员工买东西能打折,以后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乍也省个十块八块的。” 司徒晴:“谢谢大姐。” 小辫子妈:“她阿姨,你在哪儿上班呀?” 司徒晴:“我昨天刚来北京,还没找工作呢。” 小辫子妈:“北京大是大,也不那么好找工作。” 司徒晴:“我知道。” 小辫子妈:“走了,让阿姨休息了。” 司徒晴:“小辫子,拿个苹果走。” 小辫子看着妈妈。 小辫子妈:“阿姨让你拿你就拿着吧,谢谢阿姨。” 小辫子接过苹果:“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司徒晴:“小辫子再见。” 司徒晴送她们母女出门,看着她们下楼进屋。她们就住在一进院东厢房的第一间。她瞥一眼隔壁房间,没有亮灯,转身回房间。 小辫子家陈设简单而整洁,只有一只红皮箱显得十分扎眼。 小辫子妈看一眼她手上的汉堡:“凉了吧?” 小辫子点点头。 小辫子妈:“凉了就先别吃,咱们泡面,喝一口汤吃一口包包,又好吃又不坏肚子。”边说边麻利地泡方便面。 小辫子:“妈妈,这是汉堡包,不是包包。” 小辫子妈:“呸,笑话妈妈土呀,告诉你,妈妈见的比你多得多,超市里什么没有啊。” 小辫子:“妈妈不土,妈妈越来越洋气了。” 小辫子妈:“我洋气什么呀,土得都快掉渣了。” 小辫子:“妈妈穿这衣服又好看又洋气。” 小辫子妈:“这是工作服,洋气什么呀,没人爱穿,就妈妈穿,洋气的你都没见过,多着呢。” 小辫子:“妈妈,你有时间带我去你们超市玩吧。” 小辫子妈:“行,带小玉逛超市,还给小玉买新衣服买好吃的。” 小辫子:“妈妈真好,还是不买了吧,咱还要攒钱给爸爸治病,还要把哥哥接来呢。” 小辫子妈叹口气,“小玉真懂事,行,先攒钱给爸爸治病,再把哥哥接过来,然后呢?” 小辫子:“然后给我买新衣服、买巧克力、汉堡堡。” 小辫子妈:“就这么定,来,吃面了。” 母女就着一碗面,你一口我一口吃起来。 小辫子举着汉堡,“妈妈你尝尝。” 小辫子妈:“你吃吧,妈妈就爱吃面。” 小辫子:“你尝尝,可好吃了。” 小辫子妈咬一小口,“好吃,你吃吧。” 小辫子:“妈妈你吃面,我喝点汤就饱了。” 小辫子妈:“好,吃完包包,再把苹果吃了,就饱了。” 小辫子答应着,拿起苹果让妈妈先咬一小口,自己才吃。小辫子妈偷偷把苹果核放进嘴里。 夜深了,小辫子在被窝里睡熟了,小辫子妈趴在桌上写信:小玉爸,我明天就去寄钱,这个月发了3400,寄3000回去,下月长工资就多了,我和小玉都想你和小刚……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落在信纸上。 司徒晴登上长城,雪花从天而降,越下越大。她继续向上爬,在一处烽火台,遇上一群大学生,起哄跟着她向上爬。她爬到最高处的烽火台,眺望雪中长城,大声呼喊:长城,我来了。一时泪流满面。 三名大学生手脚并用,眼看就要爬上来,一人体力不支滑下去,另外一人想要拉住他,也被他带着一起向下滑去。危机时刻,司徒晴伸手拉住他们,四人合力,慢慢由高处下来。 望着几乎直立的坡道和两侧陡峭的悬崖,大学生们都开始后怕,称谢不止,还追着她索要电话。她一笑不理,健步向下走去。大学生们震惊之余,纷纷掏出手机,留下风雪长城上的司徒晴剪影。他们一定会发在朋友圈,但她不会看到,因为她和他们分属不同的世界。 天色渐暗,司徒晴顶风冒雪回到小院。只有池大妈北屋亮着灯。她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刚换完衣服,池大妈和小辫子就来了,还送来一壶开水。 司徒晴接过开水,“大妈,谢谢您。” 小辫子:“阿姨你可回来了,雪下得好大啊。” 司徒晴:“下雪好不好玩?” 小辫子:“不好玩,妈妈不让出去玩了,怕我摔着。” 司徒晴一下子想起了在动车上遇见的那个想让雪花住在心里的男孩,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说它不公也不为过。她充满爱怜地摸摸小辫子的小辫,“小辫子真懂事。” 池大妈:“这是又去哪儿玩了?” 司徒晴:“我去爬长城了大妈。” 池大妈:“你呀,这么大雪天,爬那门子长城,摔着了谁替你受疼呀。” 司徒晴:“没事儿大妈,我小心着呢。” 池大妈:“没事儿就好,孤身一人,也没个伴,真有个事儿,谁照顾你呀。” 司徒晴点点头。 池大妈:“出门在外,就得处处小心照顾好自己,这是第一重要的事,要是有个病有个灾啥的,哎,那时候多难啊。” 司徒晴:“大妈,您跟我说的,我记在心里了,以后一定小心。” 池大妈:“得了,你们这帮年轻人,90后00后,个个都主意大着呢,我嘱咐你们几句,别嫌我碎嘴子就行。” 司徒晴:“不会,来北京碰上您这样的房东,是我的福气,对不对小辫子?” 小辫子:“对,我妈也常这么说。” 池大妈:“行啦,就属你小辫子嘴甜,告诉你小辫子,晚上跟你妈说,该交下个月房租了。” 小辫子立即转喜为忧,怯怯地看着池大妈,“奶奶我知道了。” 池大妈:“光顾着说了,闺女你吃了没?没吃楼下做去。” 司徒晴:“吃了,谢谢大妈。” 池大妈:“你把这壶水倒出来,再去灌一壶,烫烫脚解乏,这跑了一天的。” 司徒晴把水倒进自己的壶里,“真是谢谢您,老惦记着我。” 池大妈:“说这个,我都不好意思,你没看见小辫子的脸啊,一说让她妈交房租,小脸呱嗒就掉下来,哎,这三瓜两枣的,走了小辫子,你妈也该回来了。” 司徒晴拎着水壶跟着二人出来。 小辫子拉着池大妈的手下楼梯,“奶奶你慢点,可滑了。” 池大妈:“这可人疼的,你甭操心我,自个儿小心点吧。” 小辫子:“奶奶,我手脚麻利着呢——哎哟。”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司徒晴赶紧跑下来,把她扶起来给她掸去身上雪。 池大妈:“说嘴打嘴是吧,摔疼没?” 小辫子:“没事儿,一点都不疼。” 池大妈:“不疼,谁疼谁知道,回去脱下裢子,让你妈瞧瞧,是不是把屁股摔成八瓣了。” 小辫子伸手摸摸:“没有,还是两瓣,奶奶蒙我。” 池大妈、司徒晴都被她逗乐了。 穿过院子,三人进了厨房。司徒晴还是头一回进来。虽说不大,又是好多家共用,但收拾得利利落落。 池大妈指着案子上的水壶,“那壶也是满的,闺女你拿回去用,甭急把壶拿回来,明天就行。” 司徒晴:“谢谢大妈。” 池大妈:“甭谢,你们呀,踏踏实实的,找个工作,挣了钱,房租利利落落交给我,和和气气的,跟一家人一样,比什么都强。” 司徒晴:“我知道了大妈。” 外面传来小辫子妈的喊声:“小玉——” 小辫子:“妈妈,厨房呢,奶奶、阿姨,我妈回来了。” 池大妈:“去吧,问问你妈还做不做饭?不做就封火了” 小辫子跑出去,“妈妈,奶奶问,做不做饭?不做就封火了。” 小辫子妈:“做呀,妈给你煮面条,再窝两鸡蛋行不行?” 小辫子:“行。” 池大妈叹口气,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司徒晴听,“面面面,一天到晚就是面了,这娘俩日子过得省着呢,有啥办法呀,丈夫瘫床上,家里还有个半大小子,全指着小辫子妈一人打工养家糊口,大人好说,能忍着,就是苦了这孩子,哎难啊,哎,闺女你别愣着啦,赶紧回去洗洗睡吧,这逛了一天的。” 二人由厨房出来,站在院子里。 池大妈:“闺女,这明日去哪里逛啊?” 司徒晴:“哪儿也不去了,先找工作。” 池大妈:“这就对了,这句话我都憋两天了,这北京啥时候逛不行啊,又跑不了,先找工作安顿下来才是正事,听大妈的,先把这玩心放放,踏踏实实找个工作,见着活钱了,到时候大妈跟你一块逛,我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多少地儿没去过呀,不急。” 司徒晴:“我知道了大妈。” 池大妈:“那就快去,水要凉了,再来做一壶。” 司徒晴:“那我回屋了大妈。” 池大妈:“去吧。” 司徒晴拎壶上楼。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4 10 池大妈望望天,雪还在下,叹口气,“小辫子,我跟你说的事,跟你妈说了嘛?” 房里传出小辫子的声音:“说了奶奶。” 小辫子妈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几张钞票,递给池大妈,“大妈,这是下个月房租,您数数。” 池大妈接过来,“数啥数,就这么三五张,这水电费还得再等等?” 小辫子妈:“大妈您再宽限我一个月,下月说啥我都把这三月的水电费补上,我们老板说了,下月给我长工资。” 池大妈:“长多少呀?” 小辫子妈:“说是三四百。” 池大妈:“三四百够干个啥的呀。” 小辫子妈:“乍说也够水电费了,欠着钱我睡觉都不踏实。” 小辫子从门缝探头出来,被池大妈看见。 池大妈:“我都踏实,你有啥不踏实的,欠钱没事儿,到时候我就把小辫子扣了,让她当我的使唤丫头,端屎端尿,还拿针扎她的屁股蛋儿,我扎我扎,让她偷听大人说话。” 小辫子赶紧把头缩回去。池大妈与小辫子妈会心一笑。 池大妈:“小辫子妈,我得跟你说,小辫子正长身体呢,再苦也不能亏着孩子,不能今日煮面明日泡面的,你得给她弄点晕腥。” 小辫子妈低下头,抹着眼泪,“大妈,我自己的孩子我不疼啊,可她爸躺在床上,眼巴巴等着我寄钱回去吃药打针。” 池大妈:“得得得,这话我就不该说,我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嘛,你也甭难过,挺挺就过去了,等小辫子爸爸把病治好了,把那爷俩都接来,总比待在你们老家强,再辛苦几年,日子会好过的。” 小辫子妈一个劲儿点头。 池大妈:“快去做饭吧,小辫子一准儿都饿过劲了,让她吃她也不吃,去吧,我回去睡了。” 说完,两人各自回房。 小辫子妈回到房里,眼圈还红着。 小辫子:“妈妈,今天给爸爸寄钱了嘛?” 小辫子妈:“寄了。” 小辫子:“寄了多少?” 小辫子妈:“3000。” 小辫子:“比上个月多400。” 小辫子妈:“这400是给你哥哥的学费。” 说到哥哥,小辫子抱住妈妈,“妈妈,我想爸爸和哥哥了。” 小辫子妈:“妈妈也想,但现在还不行,等你爸病好得差不多了,就让你爸、你哥一起来北京,我还打工,让你爸摆个摊儿,卖点啥的,总比在家里窝着强,你说呢?” 小辫子:“太好了,那不是我们一家人都来北京了。” 小辫子妈:“是呀,多好啊,一家人热热乎乎、高高兴兴,过咱们的小日子。” 小辫子:“那我和哥哥呢?” 小辫子妈:“你和哥哥还上学呀。” 小辫子:“太好了,我看着旁边学校的小学生,可眼馋了。” 小辫子妈:“你又去小学校了?不许跑那么远,碰上坏人乍办?” 小辫子:“妈我可小心了,我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一块儿走,坏人会当我是他们的小孙女,就吓跑了。” 小辫子妈:“行了你,少耍小聪明,小聪明误大事,记着不?” 小辫子:“记着了。” 小辫子妈:“妈问你,想吃肉嘛?” 小辫子张张小嘴,又转转眼珠,“不想。” 小辫子妈:“不想是假的,周末妈休息,给你买肉吃。” 小辫子:“太好了,我就馋肉了,可咱们还得攒钱给爸爸看病呢。” 小辫子妈:“小玉懂事,妈下个月就长工资了,以后就有钱吃肉了。” 小辫子:“太好了太好了,妈妈要长工资了。” 小辫子妈:“等着,我去做面。” 面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里面窝着两个鸡蛋。母女俩就着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懂事的小辫子坚持把一个鸡蛋夹给妈妈吃。 司徒晴从电信大厅出来,正好遇见小辫子妈,“大姐,你怎么在这里?” 小辫子妈:“我等着给老家打个电话,”转过身指着一家手机店,“就那里有电话,让打长途,她阿姨,你来做啥?” 司徒晴:“我换了张手机卡。” 小辫子妈:“是嘛,她阿姨,你的手机真好看。” 司徒晴:“大姐,你就别等了,用我的手机打吧。” 小辫子妈:“那敢情好,不过还得等等,我跟孩子约好十二点打,他在村长家等着。” 司徒晴:“不着急,咱去那边等等。”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其实小辫子妈今天是来办手机卡的,同事送她一个不用的旧手机,插卡就能用,可是到门口了,又舍不得每个月的几十块钱,别人不在乎,她在乎啊,那可是她和小辫子一周的开销咧。现在遇上了司徒晴,又借她手机用,高兴之余,自然也打消了办手机卡的念头。 小辫子妈:“她阿姨,小玉可喜欢你了,回来就跟我夸阿姨长得漂亮。” 司徒晴:“我也很喜欢小辫子,又机灵又好玩。” 小辫子妈:“她阿姨,你别惯着她,惯出来的孩子好不了。” 司徒晴:“小辫子懂事着呢,时间差不多了,大姐你打吧。”把手机递过去。 小辫子妈:“你帮我打吧,我不会使手机。” 司徒晴:“你说电话号码。” 小辫子妈:“0938甘肃天水的号,后面是9346827” 司徒晴拔通后把手机递给小辫子妈,她开始用家乡话说: “哎,村长啊,俺是惠芬,又给你找事咧,嗯,少不了感谢你,这不是人在难头上嘛,我不敢跟你唠,快叫俺刚娃接电话咧——刚娃,是妈,钱收到没?收着了就好,先去给你大抓药,多的400交学费,小玉好着咧,天天念叨你、你大,想着咧,你大乍样咧,见好不见好,见好就好,你看着你大吃药,要不他不舍得吃,这药可不能断。” 她转过身,像是怕司徒晴听见,可她想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到路人都向她投以异样的眼光。司徒晴干脆走到一边的小店,买了两瓶矿泉水。但浓浓的乡土话还是清晰入耳。 “我啥时候回去?我回去你大乍办?你乍办?就那土坎里能挣回这些钱来?你不上学?就这话就该打,不上学乍办?跟你大一样给人家打短工?没出息的娃,你管好好上学,别的事你甭管,你也管不了,过年得奖状,给我寄来,不敢多说了,这是一个好阿姨的手机,借我使,贵着咧,不敢多费钱,回去跟你大说,我和小玉好着咧,北京饿不着人,让他好好吃药。” 她抬头看一眼司徒晴,快走几步把手机还给她,蹲在地上啜泣。手机并没有挂断,一直传出“妈妈”的喊声。 司徒晴不忍,又把手机塞给小辫子妈:“不要紧,再跟孩子多说一会儿。” 小辫子妈马上接过来,“刚娃你乍不挂呢?这是阿姨的手机,你说啥?带着小玉?我还上班咧,请假出来打电话,带着小玉乍办?行,我想办法,别忘了给妈写信,好了,这回挂了,下月还这个时候,别耽搁啊,我回去跟小玉说,好了好了,挂,挂,妈想着刚娃咧,可眼前头咱没别的办法啊,刚娃刚娃,啥叫刚娃,要坚强如钢,挂了,刚娃。” 小辫子妈再次把手机还给司徒晴,抹把泪,“谢谢她阿姨。” 司徒晴:“是小辫子的哥哥。” 小辫子妈:“是,叫小刚,刚强的刚。” 司徒晴:“大姐,以后再打电话就别来这里了,拿我的手机打就行。” 小辫子妈:“那乍敢,你刚来北京,那里不花钱啊。” 司徒晴:“这不算啥,你甭跟我客气。” 小辫子妈:“不行不行,你对小玉好,老给她吃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司徒晴:“我就是喜欢小辫子。” 小辫子妈:“对了,我上班的超市就在那边,我带你去看看,你要买什么,我给你买,享受员工价。” 司徒晴:“行,我还真要买点锅碗瓢盆的,到时候免不了麻烦大姐。” 小辫子妈:“不说这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向前走,边走边聊。 小辫子妈:她阿姨,你叫啥? 司徒晴:“我叫司徒晴,复姓司徒,晴是晴天的晴。” 小辫子妈:“司徒?我知道有姓司马的,司马迁、司马光,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姓司徒的——到了,这就是我上班的超市,你进来看看。” 司徒晴一眼一旁的超市,规模不小,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大姐,今天我就不进去了,哪天有时间再来,我还要去办点事。” 小辫子妈:“那好,我进去了,该我上岗了。” 她可不耽搁,小碎步跑进了超市。超市纪律严着呢,动不动就罚钱。 路边就是车站,司徒晴走过去,乘公交车离开。 小辫子妈迎面被同事叫住:“惠芬姐,经理找你呢。” 小辫子妈:“找我?找我干啥?我又没犯错没偷懒。” 同事:“那就是好事呗,快去吧。” 小辫子妈:“经理在哪儿?” 同事:“在办公室呀。” 小辫子妈:“办公室在哪儿?我都没去过。” 同事调侃她,“直走,走到头往左拐,再走到头,旁边有三个门,一个是男厕所,一个是女厕所,剩下那个就是经理办公室,快去吧,顺便上趟厕所。” 小辫子妈:“去你的死丫头。” 她照着同事的指点,找到经理办公室,迟疑片刻,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推门进去,没看见人,“我找经理。” 一个声音从桌子底下传出:“你找经理做啥?” 小辫子妈:“不是,是经理找我。” 一个秃头男子从桌下钻出来,“经理找你做啥?” 小辫子妈扑赫一乐,“你这人真逗,经理找我干啥,我那知道?” 秃头男子:“我就是经理。” 小辫子妈:“你是经理?” 秃头男子:“如假包换,我姓黄名开天,黄开天。” 小辫子妈紧张起来,“经理,我不知道是您,我不认识您。” 黄开天:“没啥,不知者不怪,你找我啥事?” 小辫子妈:“我没找您,是您找我。” 黄开天:“我找你?我的个乖乖,我给忘了,你让我想想,你叫刘惠芬,来咱超市半年了,对不?” 小辫子妈:“对,还差十来天。” 黄开天:“这十来天不算啥,说正事,你们领班老跟我夸你,勤快能干能吃苦能受累,两次,最少两次要我给你长工资留住你,我同意了,下月就长。” 小辫子妈:“谢谢经理。” 黄开天:“这是你应得的,咱说正事啊,是这样,你们班小月要趁着春节回家办喜事,这是好事不?咱得祝贺人家呀,但她一走呢,空出的岗位就没人啦,我跟你们领班商量,咱内部挖潜,每月的班就由你们几个顶上,原来是三班倒,现在变成两班倒,你看行不行?” 小辫子妈:“行不行我说那算啊” 黄开天:“你说了算,别人一周加一个班,你能干能吃苦能受累,一周加三班,你看行不行?” 小辫子妈:“加班行。” 黄开天:“行就行,别的就别说了,加班就得有加班费,过年加班钱更多,我算了算,你要是加这一月的班,比你平时多拿一倍的钱还拐弯。” 小辫子妈:“行行行,我加我加。” 黄开天大摇其光头,“这可是没办法的办法,说实话,这是违反劳动法的,到时候你要反告我一把,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辫子妈:“不会不会,给俺钱俺为啥告您。” 黄开天:“你们领班说的对,在你这里,钱比啥都好使。” 小辫子妈:“我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 黄开天:“那也不能要钱不要命啊。” 小辫子妈:“我身体好,不怕累,乍也比老家干活轻快。” 黄开天:“熬人啊关键,你再回去想想,这一周加三班等于每天都不歇着,铁人也受不了,我也再想想办法。” 小辫子妈:“经理,您别想了,我能干。” 黄开天:“你能干就干,我这经理说了还算不算?你先回去,这事等于没说,回去吧回去吧。” 小辫子妈很不情愿地转身离开。 黄开天琢磨一会儿,拿起电话,“小严,你来一趟,”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哎哟,这年头,人啊都钻钱眼里了。” 小严是小辫子妈她们的领班,敲门进来,“经理,跟刘惠芬谈了?” 黄开天:“谈是谈了,可我这心里打鼓。” 小严:“您放心吧,您让她加班等于帮她,她难着呢,老公瘫在床上,等着她挣钱看病,还有两孩子,大儿子在家上学,小女儿跟着来北京了,扔在出租房里没人管没人带,这事儿说一回我陪着她哭一回,算是您帮帮她吧。” 黄开天:“靠谱?” 小严:“绝对靠谱。” 黄开天:“行,就这么定,不过这事你得跟她讲明白了,到时候别到劳动局告我,告我我也不承认。” 小严:“放心吧经理,刘惠芬不是那种人。” 黄开天:“人心隔肚皮,我都怕了,法律上的事儿,儿戏不得呀。”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5 11 司徒晴正在为找工作做准备,桌子上摆着报纸、各种学历证书。 池大妈敲门进来,看见了,“这就对了,先找工作安顿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逛,闺女,有简历嘛?” 司徒晴:“有。” 池大妈:“就这么几张?那可不够,我听人说了,找工作十份八份简历等于没投,为啥,投了也白投。” 司徒晴:“真的大妈?” 池大妈:“那我还冤你呀,就我这院里来来往往住的人多了去了,那个不是投个五十六十的,才好歹找着工作,我说闺女,咱该花的钱得花,不差那十块八块的,你给我找份样子,我去给你复印,你去得二毛一张,我去只要一毛五。” 司徒晴:“谢谢大妈。”挑一份简历递给她。 池大妈端详片刻,又拿起一张:“这张吧,那张有个黑点,你印多少张?” 司徒晴:“那就先印100张。” 池大妈:“别那么多,先印50吧,用完了我再去印,也别浪费了,我去了啊,一会儿就得。”说着转身出去。 司徒晴:“大妈您慢点走。” 池大妈走到门口又停下,“你打算去哪儿找?” 司徒晴:“周末有个招聘会,我想去看看,刚才我还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 池大妈:“就这样,有鱼没鱼不撒网不知道,我走了,你忙你的。” 池大妈下楼,路过小辫子家,喊了几声,没听见小辫子答应,“这野丫头,又跑哪儿去了?小辫子——”人都出了院子,还听见她叫小辫子。 招聘会场,人头攒动。司徒晴不时驻足。在一家单位档位前,她停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份简历递上。 一位男子接待她,“欢迎你,你想应聘什么岗位?” 司徒晴:“行政助理。” 男子边看简历边说:“你当过兵,刚退伍。” 司徒晴:“是。” 男子把简历递给旁边的一位女同事,“你以前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嘛?” 司徒晴:“没有,我学过这方面的课程,有学历证书。” 女同事大概扫了几眼简历,递还给男子。 男子:“哦,是这样,我们公司确实需要一名行政助理,但要求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来了就能干,还得干好,你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恐怕不太适合,要不这样,对不起啊。”说着把简历还给司徒晴。 司徒晴道谢,转身离开。 男子:“姐,这帮当兵的,转业不是安排工作嘛。” 女子:“安排归安排,总有不满足的呗。” 男子:“也是,想来北京闯闯呗。”叹口气,扫视一圈,已看不见司徒晴。 在招聘会的一个角落,一男一女正在卖力地宣传: “保底加提成,月薪过万不是梦,来来来,这位帅哥,看看我们的材料,有兴趣到那边登记一下,我们公司给每一位天下英才创造施展抱负的大舞台。” 司徒晴从他们身边走过,被那男子拦下,“这位美女,想不想挑战自我突破自我,在北京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我想美女你就是怀惴这样的梦想来北京的,那好吧,请你看看我们公司的介绍,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到那边登记一下,我们将成为你成功路上的铺路石,陪你一同登上事业的颠峰。” 司徒晴接过资料,站到一边。 男子追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司徒晴:“请问你们公司——” 男子抢着说:“我们公司是一家综合性大型集团公司,这么说吧,业务涵盖房地产、IT互联网、文化体育、影视娱乐等等吧,总之需要各类人才,只要你有能力,在我们公司总能找到合适你的工作,你看这样吧,今天我们业务很忙,我没法跟你过多介绍,你去那边登个记,下周我们再联系,更欢迎你直接到我公司面谈。” 司徒晴:“好吧。”,被他带到旁边作登记。 整整一天,司徒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热情的多问几句,大多数就是把简历一放就结束了。中午,在会场角落的快餐店买了面包和热饮,边吃边休息,看见包里的简历已所剩无几,不禁哑然失笑。 傍晚,司徒晴回来,在院子里碰上池大妈和小辫子。 小辫子:“阿姨找工作回来了。” 池大妈:“还行吧?” 司徒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还行。 池大妈:“怎么叫还行啊?我问你,发出多少简历?” 司徒晴:“您给我印的那些,就剩一份了。” 池大妈:“嗯,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了。” 小辫子:“阿姨真棒,一下子就找到工作了。” 司徒晴摸摸她的小辫,“八字还没一撇呢。” 池大妈:“正好,你帮着看看小辫子,我去买点菜,我儿子晚上回来,我得给他做顿好吃的。” 司徒晴:“您去吧大妈。” 池大妈走几步又停下:“你剩那份简历待会儿给我,等我儿子来了,我把简历给他,让他问问他们公司要不要人,我儿子在中关村上班,搞网络的,公司大着呢。” 司徒晴:“谢谢大妈。” 池大妈:“谢啥谢,你们个个找着好工作,我这房钱也收得痛快,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好!” 说着出了院子。 司徒晴拉着小辫子上楼回到房间。 司徒晴洗脸,小辫子站在一边好奇地瞧着,还拿起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看了又闻。 司徒晴:“好闻不好闻。” 小辫子:“好闻,香着呢,这是什么呀阿姨。” 司徒晴:“这是化妆品。” 小辫子:“化妆品是干什么用的?” 司徒晴:“化妆品啊,是保护人的脸啊手啊的,还让人看着好看。” 小辫子:“阿姨你很好看了,为什么还用化妆品呀。” 司徒晴:“那就更好看啊,等小辫子长大了,也会用化妆品的,好多好多,比阿姨的还多。” 小辫子:“我也要长得跟阿姨一样好看。” 司徒晴:“小辫子现在就又好看又可爱呀。” 小辫子:“没有,妈妈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还小着呢,还没开始变呢。” 司徒晴:“对,小辫子将来会变成一个大美人,那现在,咱们做些什么呢,吃点东西吧,小辫子饿不饿?” 小辫子摇头。 司徒晴:“摇头就是饿,对不对?” 小辫子点点头:“那点头呢?” 司徒晴:“点头也是饿,小辫子跟阿姨就要实实在在,好不好?” 小辫子:“好,可是我妈说,老吃阿姨的东西不好,阿姨还没找着工作呢。” 司徒晴:“那也不怕,谁叫阿姨喜欢小辫子呢,来先吃个苹果,补充补充维生素。”递给她一个苹果。 小辫子接过苹果,“阿姨,维生素是什么呀?” 司徒晴:“维生素,就是帮你长个儿、变漂亮的一种营养成分,苹果里维生素可多了。” 小辫子高兴地吃着苹果,“阿姨,我忘了跟你说件事儿” 司徒晴:“什么事呀?” 小辫子:“明天我妈妈要给我做肉吃。” 司徒晴:“真的?” 小辫子:“真的,妈妈明天休息,下个月还要长工资,要做肉吃,本来还要带我去动物园。”说着说着,小脸就变了。 司徒晴:“太好了,哎,怎么又不高兴了?” 小辫子:“变了,妈妈明天要加班,去不了动物园了。” 司徒晴:“那就先吃肉,以后有时间再去动物园。” 小辫子:“阿姨,我可想去动物园了,我在奶奶家电视里看到,狮子、老虎、猴子、大象,好多好多的动物,我可喜欢了,奶奶说动物园里什么动物都有。” 司徒晴揪一下她的小辫,“小辫子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听妈妈话,以后再去。” 小辫子:“我知道,妈妈说了,我们现在难,等我爸病好了,不把爸爸哥哥都接北京来,爸爸摆个摊卖东西,我和哥哥上学。” 司徒晴:“对了,所以小辫子要体谅妈妈,别让妈妈操心。” 小辫子挥着小手,“阿姨,我会的。” 司徒晴:“明天阿姨休息,带你去妈妈的超市好不好?” 小辫子:“好,我早想去了。” 进了超市,小辫子兴奋地跑啊叫啊,“阿姨阿姨,这里真大,我都看不到边”、“阿姨,这是什么呀,真好看”、“阿姨,那是电视,怎么这么多呀,还这么大”。对于一个从甘肃天水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孩子,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得新奇。 司徒晴紧紧地跟着她,“小辫子,慢点跑,别摔着。” 小辫子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的妈妈就在这里工作,“阿姨,妈妈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妈妈呀?” 司徒晴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找妈妈。” 转过几排货架子,小辫子一眼就看见了妈妈,高兴冲上去,“妈妈,我来了”,扑过去抱住妈妈。 小辫子妈:“小玉,你怎么来了?” 小辫子:“阿姨带我来的。” 司徒晴走过来,“大姐。” 小辫子妈:“她阿姨,怎么带小玉来了?” 司徒晴:“我来买点东西,顺便带小辫子来玩玩。” 小辫子妈:“让你多费心了,小玉,听阿姨的话,别乱跑。” 小辫子:“我和阿姨有约定,不乱跑不乱动。” 小辫子妈的同事围过来,纷纷夸赞小辫子漂亮可爱。 同事:“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辫子:“我叫小玉,因为我老扎着小辫子,有个邻居叔叔就给我起个外号,叫小辫子,阿姨,你叫我小玉、小辫子我都喜欢。” 同事:“真逗,小嘴巴巴的,”一抬头,看见小严正向这边走过来,“领班来了。” 同事们一轰而散。小辫子妈一时紧张起来。司徒晴见状拉着小辫子离开。 小严走到跟前,“惠芬姐,你说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嘛?” 小辫子妈:“没有,你对大家严,是为大家好、为超市好。” 小严:“主要是为我自己好,我要是放你们一马,经理可不会放我一马。” 小辫子妈:“是,她们怎么看我不知道,反正我理解,你对我很照顾。” 小严:“理解万岁,女儿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买盒巧克力吧,我请客。”说着拿起一盒巧克力递给小辫子妈。 小辫子妈:“那能叫你花钱呀,我买吧。” 领班:“行了,你忙吧,我去那边看看。”说完走了。 小辫子妈拿着那盒巧克力掂量着,放下又拿起,瞅瞅没人,悄悄打开,从里拿出一块装进兜里。 黄开天一直在监控里看着她,她的所作所为都落在他眼里。他叹口气,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小辫子妈身边。 小辫子妈正在理货,“黄经理。” 黄开天:“行不行啊老加班,身体能扛得住嘛。” 小辫子妈:“行,我能行。” 黄开天目光落在那盒巧克力上,“那就好,悠着点,不行就言语,再安排人替你一个两的。” 小辫子妈的手碰到兜里的巧克力,紧张得要死。 小严看见他,走过来,“经理,怎么这么闲啊。” 黄开天:“老在屋里也闷,出来转转,你看这盒巧克力,包装破损了,报损耗吧,拿去让孩子吃。” 小严一眼看出其中的变化,也想到了经理为什么来了,“行,我还说我请呢,惠芬姐的女儿真可爱。” 黄开天转身离开。 小严:“想什么来什么,不用咱买了,名正言顺。” 小辫子妈一脸不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严往头顶指指,“瞅着点上面。”说完走了。 小辫子妈心里知道,人家已经发现了她偷拿巧克力,看破还没点破,这让她更加侷促不安。 同事凑过来,“惠芬姐,怎么了?” 小辫子妈一咬牙,从兜里掏出那块巧克力,“我想着给孩子拿块糖吃,被经理和领班发现了。” 同事:“你傻呀,上头有监控,看得清楚着呢,再说,这算个事儿呀,咱卖盐的还得让咱吃淡饭?没这道理,以后教你。”说完走了。 小辫子妈迟疑一会儿,把巧克力又放回盒里。 司徒晴带着小辫子,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小院。 小辫子高兴地喊着,“回来了,奶奶,我们逛超市回来了,”没有应声,“奶奶不在家,准是又去打麻将了。” 两人上楼,回到房间里。 司徒晴:“小辫子累不累呀?” 小辫子:“不累,一点都不累。” 司徒晴:“小辫子真棒,来,把外面的褂子脱下来,我给掸掸土。”她帮着小辫子把褂子脱下来,发现小辫子的棉袄上还打着补丁,心里顿时酸酸的软软的,“小辫子,你自己去洗洗脸吧。” 小辫子答应着进卫生间洗脸。她拎着褂子拿到门外掸土。 这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 “小辫子小辫子——”是从隔壁传出来的。 “哎,我在这儿呢,”小辫子答应着从屋里跑出来,“阿姨,小羊叔叔叫我,我去看看。” 司徒晴:“哪个小羊叔叔呀?” 小辫子:“就这屋,准是让我帮他买东西,阿姨,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已经走到隔壁的门前,“小羊叔叔,我来了。” “小辫子,帮叔叔个忙。” 小辫子:“是不是买东西呀?” “是,老三样。” 房门拉开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举着几张钞票。 小辫子接过钱,“好咧,我去了。”说完下楼跑出小院。 司徒晴转身回来,继续洗脸,然后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应聘有没有消息。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6 12 小辫子拎着东西回来,站在小羊门口,“小羊叔叔,我回来了。” 小羊打开门,露出半拉身子,看样子是刚起床,“这么快呀小辫子,踩着风火轮去的吧,以后不叫你小辫子了,叫你小哪咤吧。” 小辫子:“还是叫我小辫子吧。” 小羊:“为什么呀,哪咤多好听啊。” 小辫子:“哪咤是男的,我是女的,小羊叔叔,这是找回来的零钱。” 小羊:“这是给小辫子买糖吃的,留着吧。” 小辫子:“谢谢小羊叔叔。”转身要走。 小羊:“去哪儿小辫子?” 小辫子:“我去阿姨家,就隔壁。” 小羊:“什么时候来个阿姨呀?小辫子,你那阿姨俊不俊呀?” 小辫子:“俊着呢,我进去了啊。” 司徒晴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对话,小辫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块钱。 小辫子:“阿姨你看,小羊叔叔给的跑腿费。” 司徒晴:“是嘛。” 小辫子:“小羊叔叔可懒了,都不愿意下楼,每次都让我去给他买吃的,剩下的零钱就给我买糖吃。” 司徒晴:“那你怎么不买糖啊。” 小辫子:“我要攒着。” 司徒晴笑着:“小辫子攒钱干什么用呀?” 小辫子:“嗯,我没想好呢,妈妈说了,钱越攒越多,越花越少。” 司徒晴摸摸她的小辫子:“真懂事。” 小辫子望着桌上笔记本电脑:“阿姨,这是什么呀?” 司徒晴:“这是笔记本电脑。” 小辫子:“笔记本电脑是干什么的呀?” 司徒晴:“上网呀,工作呀,学习呀,购物呀,反正你能想到的,它都能替你做。” 小辫子:“它真能干,这么多活都会呀。” 司徒晴:“等有机会阿姨教你用笔记本电脑,好不好?” 小辫子:“好。” 司徒晴:“现在,阿姨给你放动画片好不好?” 小辫子:“好,阿姨我要看糖老鸭米老鼠,我在奶奶家电视上看过,可逗了。” 司徒晴:“好,就给小辫子放糖老鸭米老鼠。” 她操作电脑播放动画片,让小辫子看,自己进到卫生间洗洗涮涮。置办东西容易,但要把这儿变成家还差得远呢。 晚上,小辫子家。桌上摆着一碗炖肉,还有几个馒头。 小辫子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肉,“真香,真好吃,我都不舍得吃了,妈妈你也吃肉。” 小辫子妈:“妈不吃,妈在单位顿顿都能吃到肉,这肉都是给你吃的。” 小辫子:“妈妈,我今天吃不完,明天再吃,好东西不能一顿吃完了。” 小辫子妈:“对,好东西不能一顿吃完,等你吃饱了,妈妈还有好东西给你。” 小辫子:“妈妈我吃饱了,啥好东西呀。” 小辫子妈从袋子里掏出巧克力,放到桌上。 小辫子兴奋地:“巧克力。” 小辫子妈:“吃吧,再吃一块。” 小辫子拿出一块,“妈妈你也吃一块。” 小辫子妈:“妈吃过,全是小玉的,剩下的收起来,每天吃一块。” 小辫子:“行,妈妈,我们怎么有钱买巧克力了,是不是又长工资了。” 小辫子妈一下尴尬了,“没有,是超市的大大阿姨送给你的,别问了,快吃吧。” 心里想,这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小辫子:“妈妈,我给池奶奶、阿姨一块吧。” 小辫子妈:“你吃,人家会要啊?” 小辫子:“我还是想给,要不,我老吃奶奶和阿姨的东西,都张不开嘴了。” 小辫子妈:“行,小玉懂事,今天晚了,明天给吧,反正这都是你的,你作主。” 小辫子从盒里拿出两块巧克力装进兜里,把盒子收到抽屉里。 上午,雾霾。写字楼下,进进出出的人都戴着口罩,脚步匆忙。司徒晴从雾霾里走出来,站在楼下核对地址,走进写字楼,乘电梯来到7层。出电梯即看见墙上贴着“应聘”的字样,沿着指示的方向,往里走,迎面遇见一位年轻女孩。 女孩犹豫着,怯怯地,“姐,跟你打听一下,7126怎么走啊?” 司徒晴:“应该就在这边吧,我也去那里。” 女孩:“姐,你也是来找工作的?” 司徒晴点点头。 女孩:“我也是,那咱们一块吧,好有个伴儿。” 司徒晴:“行,走吧。” 两人走到尽头,左右各有一道玻璃门,上面并没有名牌号码。司徒晴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应聘者请揿铃”的字样。 女孩:“是这里?” 司徒晴:“应该是吧。”举手揿铃。 铃声一响,里面的房间纷纷探出脑袋,向这边张望,然后又缩回去。两人对视一下,正在犹豫,有人从第一个门里出来,正是那天在招聘会上的男子。 男子笑逐言开,“欢迎两位迈出新生活的第一步,你们找对了,这里就是京成公司人力资源部,”揿一墙上的开关,玻璃门打开,“别愣着了,快进来吧,到这儿就到家了。” 两人走进玻璃门。 女孩:“王经理,你们这儿可真难找啊。” 王经理的京片子说得溜,张嘴就是一串,“你是说我们办公室难找吧,不是公司吧,这全北京城问问,谁不知道京成公司呀。” 女孩:“是,来这儿挺顺的,就是找你们公司不好找,我转两圈了也没找着。” 王经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司徒晴,“没那么费劲吧,也许,我们走惯了,那你们是怎么找着的?” 女孩:“是这姐带我来的。” 王经理发现了司徒晴手上的白纸,“我知道了,原因找到了,就这个,就为这个,怨我们工作不细哈,小赵——”, 一名小伙子从房间里出来。 王经理:“你把那招聘的那纸,贴结实点,别老掉,来的人都找不着。” 司徒晴把纸递给他,他出玻璃门往墙上贴,总是贴不住。 王经理:“直接贴门上。” 小伙子看他一眼,回来进办公室拿了胶带出来。 王经理:“哎哟哟,怠慢了怠慢了,咱不管他,进办公室说。”伸手把两人让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玩游戏,见她们进来,马上停下离开。 王经理:“两位请坐,随便点,我给你们倒杯水,以水代酒,给你们接风洗尘,别说,这么大雾霾天,还真有那么点接风洗尘的意思啊。” 他倒了两杯水,放到两人面前。两人道谢,他摆摆手,“谢什么谢,甭客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到了这儿就是到家了,我先表个态,就冲二位这么大雾霾天这么早来,我一定要把二位这样的人才留住。” 女孩:“那王经理我想问一下,你看我能做些什么工作呀?” 王经理:“别急呀小姑娘,你们先喝口水,我慢慢跟你讲这里的道理,我跟你说,不是你能做什么工作,而是你最适合做什么工作,什么是最适合,你不能理解差了,这里头的意思多了,简单点说吧,你不仅会把工作做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利于你今后的发展,你们都年轻,不能光顾着眼前,更要看着未来,巴顿将军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放在职场上一样有道理,不想着当老总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你说对不对小姑娘?” 女孩:“王经理,您说得太好,这道理我也懂,但是我想我刚从外地来北京,还是找个工作踏实,我学历上没优势,但我们农村孩子能吃苦、不怕累,随时能上班,您就看着给我安排吧。” 王经理:“我太理解了,二十年前,我也跟你一样,从外地来到北京,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象没头苍蝇,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就是在这个地方、这间办公室,我遇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位导师,他就是京成集团的董事局主席、首席执行官王京成王总,是他的一席话把我从人生的迷雾中带出来,慢慢地做出了一番事业,有了今天的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车有房有老婆孩子,户口也落北京了,你说对于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来讲,还有什么可求的。” 女孩:“王经理您真幸运,不是幸运,我、我不会说话。” 王经理:“说实话是幸运,幸运遇上了自己的贵人,你说的没错。” 女孩:“王经理,你们那个时候机会多吧。” 王经理:“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了,二十年前劳动力过剩,是用人方的市场,二十年后,劳动力稀缺,是人才的市场,用句糙话,过去用人单位是爷,现在人才是爷,你们是爷,难着呢想留住人才,动不动就辞职不干了、跳槽,没办法,现在就这种状况,不是谁能改变的,不是有那么句话,谁拥有了人才,谁就拥有了未来,你们都听说过吧,广东、尤其是深圳,全国各地都出现用人荒,招不上人来,这也是我们集团专门成立人力资源部负责招聘培训员工的重要原因。” 女孩:“真是这样的嘛?我怎么觉着工作这么难找啊。” 王经理:“那只能说你没有找对门,没有走对路,但今天你们找对了,来了京成就不用愁了。” 女孩:“那真是太好了,那,王经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 王经理:“别急,接下来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先对你们进行初步的就业辅导,然后就是职业规划,再往后还有素质提高等等吧,十二个步骤,我们这里有个说法,叫月月红步步高培训计划。” 女孩:“要培训一年啊,那我可等不了。” 王经理:“我说你别急,你又急了吧,这十二步骤不是说一下子全部实施,培训完以后,你们再工作,这不行,换谁都等不急,我们怎么做呢,先经过就业辅导、职业规划等前面的两三个步骤,你们就会被推荐到集团下属企业去工作,然后边工作边培训边提高,这个过程就是你们步步高升的过程,我说的你们明白了嘛?” 女孩:“大概明白了。” 王经理:“那好吧,不多说,刚才我讲的这些,也算是对你们进行的初步就业辅导,下面由我们的专门就业指导老师对你们进行专门的指导,帮助你们认识自我,优势是什么,不足有那些,最终的目的就是帮你们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稍等啊,小赵,来一下。” 小赵从套间出来。 王经理:“小赵,你放下手里的活,先对这位于桂月小姐进行一对一的就业辅导。” 女孩:“王经理,我不叫于桂月,我叫于月桂。” 王经理:“对不起,月桂月桂,月中桂花香,是吧,记住了,保证下次叫不错,去吧,跟小赵老师去吧,好好学,不明白就问。” 于月桂跟着小赵离开。 司徒晴一直默默地听着。 王经理:“司徒小姐,你这名字我记不错,复姓单名,司徒晴,对吧?” 司徒晴点头称是。 王经理:“你放松点,别那么拘束,今天雾霾天,来的人少,我亲自给你做就业辅导。” 司徒晴:“谢谢王经理。” 王经理:“刚才我说已讲了不少了,我们现在来谈你好不好?对对对,我们京成集团的情况,来之前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司徒晴:“我从网上了解了一些。” 王经理笑着:“有心人,说到京成集团,世界五百强进不了,但进北京五百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不说这些,现在主要是我来帮助你分析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你自己先说说。” 司徒晴:“说实话,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又在哪里。” 王经理:“这就是问题所在,找工作要扬长避短,很多人找工作,连自己的优缺点都弄不清楚,何以在竞争激烈的职场立足呢?那好,我试着帮你分析一下,不过,对你的了解也仅限于你的这份简历,肯定有什么不对的或者与你想象不一样的地方,咱们探讨啊——你看,你高中没毕业,高二是吧,直接参军到部队,这是几年?” 司徒晴:“八年吧。” 王经理:“八年,在这八年里,你表现优秀,多次立功受奖,你这简历上虽然没写,但我能想得到,如果表现不好、不优秀,你应该早就退伍转业了,是吧,这些且不说,你这八年,通过自学,拿了不少学历证书,电脑网络你也懂,企业管理、会计等等,一大堆证书,那么你认为这些会是你的优势嘛?”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7 13 司徒晴摇摇头。 王经理:“这就对了,不是,这些都不是你的优势,而且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你的劣势,或者更加突出了你的劣势,你听我说啊,就拿会计作比方,你缺乏实践经验,这方面你比不上老会计,理论基础呢,又比不过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单位凭什么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你呢?如果你是单位领导,你会招进这样的人才嘛?假如你决定把这样的人才招进单位,支持做出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司徒晴摇摇头。 王经理:“你的优势就在于你特殊的部队经历,军队是个大熔炉,培养锻炼了你优秀的个人品质,坚忍不拔、吃苦耐劳、忠诚可靠等等,这才是你的最大优势最大本钱,我决定聘你,没经验可以让你锻炼,没理论可以学,一旦把你培养出来,你决不会朝三暮四、三天两头嚷嚷着加薪,不加薪就跳槽辞职,我看中的就是你身上的这些常人所不具备的优良品质。” 司徒晴:谢谢王经理夸奖。 王经理:“不是我夸奖,这两天我一直在研究你们每个人的简历,我对你最有信心,我相信你会来,其他同事还担心你不会来,我跟他们讲,司徒晴一定会来,来了我就把她培养成京成公司一流的人才,我说对了,你来了,果然来了,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司徒晴点点头。 王经理:“好,信心是成功的第一步,那咱可说定了,你可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出来,你拍拍屁股走人,损失倒在其次,关键是我无法向上级交待。” 司徒晴:“我相信不会的。” 王经理:“我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这样,我先带你到财务办一下手续,司徒,司徒小姐,你跟我来一下。” 起身带着司徒晴走进另一个房间。里面坐着刚才那位玩游戏的女子。 王经理看出司徒晴的犹豫,“我跟你解释一下,公司对每一位新入职的员工进行必要、而且是非常难得的培训,称得上是独门秘笈,过去不少来了,就为了参加我们的培训,培训完了拍屁股走人,后来集团知道后,对我是一通猛批,说我这是养狼,自己培养的人用不上,还变成了对手,这不是养狼是什么,所以,要我们收取一定的培训费用,但是你放心,在我的据理力争下,把培训费变成了保证金,这样就好,培训费交了退不了,保证金随时可以退,只要你对公司不满意,什么离开什么时候退,一分不少退给你们,你有异议嘛?” 司徒晴确实有些犹豫,还没工作先要交一笔钱,不管是培训费还是其它的名义,都让她觉着有点蹊跷,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案例。 这时王经理的手机响了,“这样,玲玲,你拿份协议让司徒小姐先看看,我接个电话。”转身出去。 玲玲把一份协议递给司徒晴,她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看起来。 王经理匆匆回来,“玲玲,刚才小赵辅导的那位于桂月、于月桂办手续了嘛?” 玲玲:“办了。” 王经理:“走了?” 玲玲:“刚走。” 王经理:“我怎么没看见啊,赶紧去把她追回来,时装公司要人,直接派车把她送去,试试行不行。” 玲玲立即跑出去,一会儿就把于月桂叫回来。 王经理:“刚才还急呢,现在不急了,别走了,一会儿送你去上班,今天就上班。” 于月桂:“真的?” 王经理:“那还有假啊,我刚接的电话,有困难嘛?” 于月桂:“没困难,谢谢王经理。” 王经理:“那好吧,你到外面等会儿,一会儿公司派车送你。” 于月桂:“太好了,谢谢王经理。” 王经理:“谢什么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去吧。” 于月桂走过司徒晴身边,“姐,你还没签呢?” 王经理:“有点小犹豫,这样,对你这样的人才就得不拘一格,刚才呢,集团下属的一家时装公司打电话来要人,有一个企业管理的岗位特别适合你,待会儿,你跟于月桂小姐一块去看看,如果合适,你就留下,先在基层锻炼锻炼,抽时间你再来这里补办一下手续,你看这样行不行?” 于月桂:“姐,你就签了吧,这里挺正规的,实在不行咱回来找王经理退钱就是了,要是咱俩一块儿去,还好作个伴。” 王经理:“你去吧,别影响司徒小姐考虑。” 于月桂走出去,王经理随手关上门。 王经理:“玲玲,跟你商量件事儿,是这样啊,司徒小姐对咱们的协议还不是特了解,暂时呢还签不了这协议,但是我觉着司徒小姐的条件特别好,我非常希望她能留在咱们集团,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协议先不签,一会儿呢,让她先跟着去趟时装公司,转一圈,等以后再回来补办手续。” 玲玲:“这不行,肯定不行,时装公司不见协议不能用人的。” 王经理:“那这样,这钱呢我先替司徒小姐垫上,你让她签协议,先别开收据了。” 司徒晴:“不用了王经理,我这就签协议。” 王经理:“你可别为难,这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得两厢情愿,现在市场上鱼龙混杂,黑中介不少,上当受骗的不少。” 司徒晴:“我明白。” 王经理:“其实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赶上了,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你跟着去看看,行不行两说,增加点实战经验吧,但你得理解,我在集团公司里,实在是人微言轻啊,理解啊。” 司徒晴点点头,掏钱办手续。 面包车载着司徒晴与于月桂驶离市区,车上还有几位带着行李的农民工,开车的是小赵。 于月桂:“赵老师,这么远啊。” 小赵:“这还远啊,在北京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从家到单位,少了也得个把小时,多了就甭说了,住燕效的那拔,早上5点就起来坐车,8点到单位,单程三个小时,光路上来回加起来得6个小时,你说辛苦不辛苦,辛苦,可有什么法子呀,不还得干嘛,想在北京立得住脚,不辛苦成嘛。” 于月桂看一眼司徒晴,她冲她笑一笑。 面包车在一处工地门口停下。 小赵:“你们那哥几个到了,下车,带好行李,两位小姐,稍等一会儿,我去把这哥几个交接一下,马上回来,耽搁不了几分钟。” 于月桂:“赵老师你去吧,我们等着。” 小赵带着几名农民工来到工地门口,被保安拦住,他掏出手机打电话,不时瞄向车里。 于月桂:“姐,我怎么心里不踏实呀。” 司徒晴:“不要紧,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不行我们就再回来。” 于月桂:“姐,我想了,要留咱俩一块留,要走咱俩一块走,有你作伴我心里还踏实点。” 司徒晴:“行,我们共进共退。” 于月桂拉住了司徒晴的手,“姐,你叫什么呀?” 司徒晴:“司徒晴。” 工地里出来一个大胖子,满脸通红,脚下东倒西歪,一付喝醉的样子。小赵上前与他握手,被他拔开。他围着几名农民工转圈看,用手点了几个人,剩下一名瘦弱的老者。他摇手示意不要。小赵把他拉一边,咬了一通耳朵,他挥着手,让老者跟着一块进了工地。 他转身要走,被小赵拉住。他不情愿地掏出皮夹,从里拿出一沓钞票数着,数完了拿钞票敲着小赵的头。小赵抢了几次,才把钱抢到手,背转身数着。他摇摇晃晃向面包车走来,小赵赶紧拉他,他一甩胳膊,小赵差点摔倒。他几步来到车前。 胖子:“哟,两姑娘啊,怎么不给留下呀。” 小赵:“人家是去时装公司,跟你不搭干。” 胖子:“谁说不搭干,来我就要。” 小赵:“胡经理,别闹了,你今天没少喝呀,赶紧回去休息。” 胖子:“姓赵的我跟你说,你们这帮人贩子——” 小赵:“胡经理,那边喊你呢。” 胖子转身,小赵趁机上车,关上车门。 胖子发现上当,用力拍打车窗,“小心把你们卖了,快下车,跟我回去。” 小赵发动汽车,开车就走。 胖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人贩子,生孩子是个二尾子——” 面包车驶远了,司徒晴和于月桂还看见胖子冲这边张牙舞爪地骂着。 小赵:“甭听他瞎咧咧,这些包工头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胡作匪为,北京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大街上穿遢拉板的老头儿,没准儿就趁个几千万上亿的,他那点钱算个啥呀。” 于月桂:“赵老师,你不会真把我们给卖了吧。” 小赵:“卖你们?你看我是人贩子嘛,你不就是看见我刚才拿老板的钱,那是他借我的,你知道他是谁呀,他是我舅,我亲娘舅,这些年我没少帮他,这些年他也没少挣,都被他吃了喝了嫖了,还时不时来刮赤我那点辛苦钱,没办法,谁叫他是我舅呢,乍也不能让老妈脸面上过不去吧,小于,你们说是不是这理儿?” 于月桂:“是,自己的舅,长辈,不给也没好。” 小赵扬起一只手,“不给就不给,别攥着我手啊,你瞧瞧,让他这一攥,我得疼好几天。” 于月桂:“那是不应该,他终归是长辈。” 小赵:“他从小就爱欺负我,你看他长得五大汗粗,他比我大不了几岁,甩以我老跟我妈说,她疼他这个弟弟比疼我这个儿子还疼。” 于月桂:“手心手背都是肉。” 小赵:“小于,你这么说话太不对了,我怎么跟他成手心手背了?” 于月桂:“对不起赵老师,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小赵:“跟你逗呢,看见没,前面那大门,就到了,聊会儿天,一会儿不就到了,你们也不觉得远吧。” 于月桂:“还真是,赵老师你可真会聊天。” 小赵:“一般一般,要说会聊,还得王经理。” 面包车驶近大门。大门一侧挂着时装公司的牌子。 小赵把车停好,“看见了吧,就是这里,北京数一数二的时装公司,你们来这里算是来对了,一步就踏进时装界了,等着,我去办一下手续,咱直接把车开进去,这里我熟。”说着下车,进传达室办手续,不一会儿从里出来,跳上车,驱车驶进厂区。 于月桂:“这么大呀。” 小赵驾车穿行在厂区里,“数数吧,一共多少个车间,全现代化,数不过来吧,告诉你啊,三十二座车间,接近一万人在这里上班,这里就是一个小社会、大舞台,能不能从这里振翅高飞就看你们自己了。” 面包车停在一座车间旁,一群人正在搬货装车。小李没下车,她们继续留在车里。 小赵手指那群人,头扭过来,“正好小李厂长在,看见没,就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就是这里的厂长,别看他年轻,技术、管理样样顶呱呱,知道嘛,阿玛尼、LV,好多外国大品牌都想高薪请他,他呀,一个字,不去!” 于月桂忍住没说话。 小赵:“为啥?不给洋人干活,说他傻吧,不傻,他现在是时装公司的宝儿,你说这薪水能少得了嘛。” 说话的功夫,装完货,货车开走了。 小赵:“好了,咱们下车。” 三人由车里出来。 小赵:“李厂长,给你送人来了。” 李厂长:“早瞅见你来了,叽咕什么呀,不下来,就两人呀?你们搞什么呀?” 小赵:“李厂长,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临近春节,招人不好招,两人已经不错了。” 李厂长:“得了得了,我跟你说不着,啊,回去跟他妈你们王经理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咱不合作了。” 小赵:“李厂长你误会了,王经理为您的事,天天睡不着觉,准备到西部走走。” 李厂长:“别提他了,他就是一摆活蛋,你来有面,他来找我非当面骂瞎他一只眼。” 小赵:“谢谢李厂长,你给我面子,先把这两位小姐收下,我回去以后集中优势兵力,专门为你们厂招人。” 李厂长看看她们,扭头冲车间喊:“小李子,来一下。” 一位小伙子从车间里跑出来,“厂长,啥事?” 李厂长:“你带这俩姐妹转转看看,简单熟悉一下环境,给她们讲讲。” 小李子答应着,转头看着二位,“走吧姐妹。” 于月桂:“那赵老师,我们去了。” 小赵:“去吧去吧,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李厂长说,铁哥们,甭客气。” 司徒晴与于月桂跟着小李子进了车间。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8 14 小赵掏出烟,递给李厂长一支,自己点一支。 李厂长狠吸一口,从兜里掏钱,数了数,递给小赵,“得了,你们这钱可挣得真容易,从我这里一人拿走一千,收人家一千,你们从一人身挣的钱,我做100件活儿都挣不到。” 小赵:“算了吧,你光看着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现在这行风险太大了,三天两头被人告,今年已经挨三回抄了,没准儿那天联系不上我,哥们已经蹲局子吃窝头。” 李厂长:“这俩姐妹怎么着?” 小赵:“老办法,顺把你就留着,不行找茬儿撵走。” 李厂长:“得,就这么着。” 小赵:“那我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李厂长答应着,目送小赵开车离开,转身进车间,迎面与小李子相遇。 李厂长:“那俩姐妹呢?” 小李子:“领你办公室了。” 李厂长:“领我办公室干嘛?找台机子,让她们练活儿。” 小李子:“我问来着,人家一个是应聘行政管理,一个是应聘仓库主管,不是来当工人的。” 李厂长:“管理?我还不知道管谁呢,不干走人。” 小李子:“大哥,这两姐妹都不错,把她们留下吧。” 李厂长:“留下?你给他们开支呀。” 小李子:“大哥,什么都别说,你先看看人。” 李厂长瞅着他,“我说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啊。” 小李子:“人生大事还不是正事呀。” 李厂长笑了,“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吧。” 两人走进办公室。司徒晴、于月桂一起站起来。 小李子:“两位姐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厂长。” 于月桂:“我们知道。” 李厂长:“行行,直接点啊,我这里刚接了一单大活儿,上千万,就是工期紧,年底必须交活儿,我就问你们两位一句,能不能马上上班?” 于月桂:“能,不过李厂长——” 李厂长:“不过什么呀,你说。” 于月桂:“我还有些行李和个人物品放在老乡那里,我想回去取。” 李厂长:“行,会给你们时间的,明天,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晚上6:00回厂报到,正式上班。” 于月桂:“姐,咱们一块吧,明天再回去。” 司徒晴看看她,点点头。 于月桂:“那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儿?” 小李子:“厂里有宿舍,有招待所,不收费。” 李厂长:“那我就不拿你们当外人了,小李子,你带她们去帮着装箱,就着熟悉一下生产流程。” 小李子:“好咧,走吧,就那边。” 李厂长:“不白干,给记半天工——等等,你们俩带身份证了嘛?” 两人点点头:“带了。” 李厂长:“把身份证给我,我一会儿去办公楼,让人事部验一下,留个复印件。” 于月桂有些犹豫,“李厂长,什么时候还我们呀?” 李厂长:“一会儿,用不了半拉小时,放心,咱这里不是黑工厂,靠扣身份证留人,你们来去自由,什么想走什么时候走,别的厂子我不敢保证,我的厂子从不缺人。” 司徒晴与于月桂把身份证交给李厂长。 车间一角。司徒晴、于月桂一边装箱,一边聊天。 于月桂:“姐,我心里不踏实。” 司徒晴:“别害怕,没事儿。” 于月桂:“你说这是不是黑工厂呀?” 司徒晴:“小心点就是。” 小李子急匆匆走过来,“刚才厂长来电话了,明天还得走批活儿,今天得加班,争取十点之前把这些都装完,辛苦你们了。” 于月桂:“小李子,就我们俩,干得完嘛。” 小李子:“这要是熟手,一人就行,你们没干过,两人也干不完,等会儿我过来帮你们。” 说完要走。 于月桂:“小李子,我们身份证呢?” 小李子:“在我哥、厂长哪儿呢,他肯定是一忙给忘了,待会儿我给拿回来。”说完离开。 两人接着装箱。面前是堆集如山的成品和纸箱,还不断有成品送来。两人面面相觑,额头都已经见汗,于月桂也没话儿了。 小李子终于来了,还给她们带来了夜宵。在两人的注视下,他的一双手如同变戏法,十点不到,就把成品装箱完毕,还码得整齐有序。于月桂眼里流露出钦佩之情。随后带着她们离开车间去招待所。 招待所就在厂区的一角,走了没多远就到了,看起来更像是集体宿舍,除了少数房间还亮着灯,大都黑着灯。入口的灯好像也出了问题,不停地闪着。于月桂更紧张了,紧紧拉着司徒晴的手。 二人跟着小李子进来,左拐,经过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她们看见李厂长正在喝酒。 李厂长:“小李子,弄完了?” 小李子趴在门口,“弄完了。”见厂长没再说话,把门带上,带着二人继续往里走。 在楼道的最顶头,小李子掏出两把钥匙交给她们,“平时没人住,你们一人一间,早点洗澡,晚了怕没热水,” 指了指,“有事儿就到106找我,我住那儿。”说完离开。 司徒晴看了下手里钥匙牌,打开房门,开灯进去。 于月桂跟进来,“姐,咱俩住一间吧,我有点害怕。” 司徒晴:“行,那你先洗澡吧,看看有没有热水。” 于月桂:“那我去洗了,真累,比在老家干一天农活还累,”刚脱下外套,发现门还没有关严,“哎哟,没关门呢。” 司徒晴上前把门关上。 于月桂,“姐,亏得你来了,要我一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徒晴有心想跟她说几句,想了想,又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于月桂脱去外衣,只穿着内衣进了卫生间,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姐,有热水,还挺烫。” 司徒晴答应着,四下扫视,走过去看看窗子关严没,又掀起被子看看,不禁皱了皱眉头。 另一个房间里,李厂长正与小李子喝酒。 李厂长已有几分酒意,“那俩姐妹呢?” 小李子:“我把她安排在101、102了。” 李厂长:“你小子啥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 小李子:“我是想带她们去宿舍,可不是太脏嘛,没法住人啊。” 李厂长冷笑,“没法儿住人?紫禁城住的是人啊?都他们是鬼,喝着。” 两人碰杯。 于月桂一身湿漉漉地出来,“姐,你快去洗吧,水热着呢。” 司徒晴站起身,脱去外套,犹豫片刻,穿着秋衣进了卫生间。她看了看,洗把脸冲冲脚了事。等她出来的时候,于月桂已经在靠里的床上睡着了。这个头一回离开家乡、闯荡社会的小姑娘只能用这样的“狡猾”来尽量保护着自己。她在靠外的床上合衣躺下,伸手熄灯。 黑暗中她眨着眼睛,想着到底留不留下来,要是留下来的话,池大妈家的房子要不要退呢……慢慢睡着了。 深夜。于月桂睡得很沉,司徒晴翻个身,背冲房门。“咔嚓”一声响,司徒晴睁开眼,但她没有动。一阵转动门锁的声音,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潜进房间,影子落在墙上,房门关上,影子消失。来人慢慢摸进来,于月桂翻个身,他马上又蹲下去,过一会儿,又向前挪几步,把手伸向司徒晴。 司徒晴飞起一脚,把来人踹倒。 于月桂惊醒,“姐,怎么啦?” 司徒晴始终盯着躺在地上的人,“把灯打开。” 于月桂:“开关在哪里呀?” 地上的人挣扎着站起来想跑,司徒晴一个“扫膛腿”把他扫倒,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于月桂终于把灯打开了,“姐、姐,乍回事呀?他是谁呀?他怎么进来了,臭流氓,打死你个臭流氓。”边说边冲上去猛踢那人几脚。 司徒晴:“小于,你先把衣服穿上。” 于月桂:“哎呀,我忘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喊,“姐,可别让臭流氓跑了,我还没打够呢,他是谁呀?” 司徒晴:“你自己看吧。” 于月桂穿好衣服,走过来,左瞧右看,“我瞧着有点眼熟。” 趴在地上的人双手抱头,不让她看清楚。 于月桂气愤地用脚踢他,“你个臭流氓,有胆做这流氓事,就怕被人看见,打死你个臭流氓,打死你个缩头乌龟。” 那人受不了,哀求,“别打了姐妹,好说好商量。” 于月桂:“声音好熟呀,你是谁呀,让我看看。” 那人慢慢转过脸。 于月桂:“李厂长,是你,还厂长呢,猪、狗、畜牲!”还要打,被司徒晴拦住。 司徒晴:“别打了,让警察来惩罚他吧,打电话报警。” 于月桂:“打电话报警,哎哟,不行,手机在包里,包不是存车间了嘛。” 司徒晴:“那不是有座机。” 于月桂:“对,用座机,”拿起座机的话筒,“怎么使啊,我不会。” 李厂长得意地:“别打了,座机打不了外线,哎哟——” 司徒晴脚下用力,李厂长不住地叫唤。 于月桂:“姐,你瞧这臭流氓还笑,”冲上去又踢他几脚,“姐怎么办啊?” 司徒晴:“那就等到天亮。” 李厂长:“姐妹姐妹,只要你们别报警,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于月桂:“你做梦吧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小李子一直在门外听着,有好几回他想推门进去,央求二位姐妹放过他的哥哥,或者与她们打一场,救出哥哥,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警车呼啸而来,几名警察冲进招待所,把李厂长押上警车。 一名老警察陪着司徒晴与于月桂走出来,“行,没吃亏就好,但这也是——啊,这个案子怎么定性,回去我们再研究。” 一名警察跑过来,“所长。” 所长:“走吧你们,先把那什么厂长押回所里。” 警察对他耳语几句,他咧嘴一笑,“这有什么不能当着人家面说的,这位女公民,我们还得麻烦你一下,去把那厂长的胳膊给复位了,要不,我们还得先送他去医院,你看行嘛?” 司徒晴点点头,跟着来到警车旁,看一眼李厂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一抻一送,疼得他哇哇直叫唤,不过胳膊能动了。 所长:“行啦小子,没给你打折了就便宜你了,你们先把他押回所吧。” 小李子拿着司徒晴与于月桂的包跑过来,看着车里的李厂长,叫一声哥就说不下去了。警车呼啸而去。他干脆蹲在地上抱头涰泣。 所长:“行啦小伙子,判不了几年啊,让他长长教训吧,谢谢你,抽时间来所里找我,得奖励你,还有啊——”转头看着司徒晴和于月桂,“两位女公民,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回所里一趟,履行一下必要的手续。” 司徒晴与于月桂跟着所长上了警车。警车在驶出工厂大门的时候,于月桂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小李子还蹲在地上。 早晨,雾霾散去,朝霞满天。司徒晴与于月桂一起离开派出所。所长送她们出来。 所长:“你们去吧,他要是不给你们退钱,你们就给我打电话,他们已经涉嫌诈骗,我还得跟局里请示一下,要不要立案。” 两人一起道谢。 所长:“走吧,往前走几步就是车站。” 于月桂:“所长,我——” 所长:“还有什么事?” 于月桂:“要是能饶、放了他就放了他吧。” 所长:“你这小姑娘还挺逗,差点吃亏、吃大亏,还替他求情。” 于月桂:“我不是替他求情,我是、我是、我是觉着小李子可怜。” 所长:“小李子这孩子不错,行,我们考虑吧,这事不是人情的事,是法律,懂了吧,走吧。” 司徒晴与于月桂告辞,向车站走去。所长伸个懒腰转身回派出所。 两人正走着,小李子从路边窜出来。 于月桂:“小李子,你想干什么?” 小李子:“你别害怕,我想打也打不过你们,警察都说了,碰上——”望一眼司徒晴,“算是我们哥们倒了八辈子血霉。” 于月桂:“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李子:“你别误会,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们是去要钱,你们这么去,肯定要不来,我陪着你们去,跟他们说说,他们就不敢不给你们了。” 于月桂:“用不着,他要不给,我还打电话报警。” 小李子:“我是真心的,报警也行,但一时半会儿,不见得能拿着钱,警察还要立案什么的,得拖一段时间。” 于月桂:“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你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小李子:“别别别,我——” 司徒晴:“小于,让他跟着去吧。” 于月桂:“你小心点,别耍花招,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小李子:“”不会不会,我听你、你们的。 三人走到车站,公共汽车呼啸着进站,三人一起上车。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二章北京的冬天不冷9 15 王经理正跟小赵、玲玲玩扑克,门铃响了。 小赵跑到门口,探头出去看看,玻璃门后只有小李子一人,他回过头,“小李子,服装厂的。” 王经理:“这么早,让他进来吧。” 小赵出去,一会儿回来,小李子跟着进来。 王经理盯着手里的牌,没抬头,“干嘛呀?这么大老早的,是不是拿劳动协议呀,茶几底下,随便拿,要多少有多少,”没听到回答,一抬头,看见司徒晴与于月桂站在跟前,愣了一下,“你们?你们谁呀?你们怎么跟着进来了?” 于月桂:“王经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吧。” 王经理一笑,“哎哟,你这小姑娘不懂得幽默,开个玩笑嘛,我能不记得你们,你、于桂、不是,于月桂,五月桂花香,对不?这位是司徒晴司徒女士,我没说错吧,怎么着,工作还算满意吧?” 于月桂:“你少跟我们来这一套,我们也没功夫跟你胡扯,我们是来要钱的。” 王经理:“要什么钱啊?” 于月桂:“昨天你收的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王经理:“于桂——月桂,你懂不懂法呀,这钱说退就退呀。” 于月桂:“你还好意思说我懂不懂法,你懂不懂啊,你是诈骗!” 王经理:“诈骗?我骗谁了?” 于月桂:“骗我们了,赶紧把钱还我们。” 王经理:“骗你们?三瓜两枣的,我看上眼了嘛我。” 于月桂:“你,少废话,赶紧退钱。” 王经理:“凭什么退呀,你得给个理由吧,咱们都是签了协议的,玲玲,你去把她们的协议拿来,让她们看看,再给她们倒杯水,好好看看。” 于月桂:“你,你,你昨天还说了,什么时候想退就退给我们。” 王经理:“我说了嘛,我说了,但那是有条件的,不是想退就退,还得按协议执行,明白了嘛。” 于月桂:“你、你、你这人说话不算话。” 王经理:“我说话不算话,你们才说话不算话。” 于月桂:“你退不退吧,你要不退,我们就打电话报警。” 王经理:“报吧,报啊,你现在就报,我不拦着,报吧。” 于月桂拿出手机,作势要报。 小李子:“别别别,别报警,王经理,你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拉着王经理进了里间,关上门。 不一会儿,二人又从里面出来。 王经理:“去去去,玲玲,把钱退她们。” 司徒晴、于月桂从写字楼出来,小李子跟在后面,被于月桂发现。 于月桂:“姐,他还跟着咱们呢。” 司徒晴笑:“你怕他呀?” 于月桂:“我才不怕他呢。”说着转身,冲小李子招手,“你过来。” 小李子走过来,“干嘛呀?” 于月桂:“还问我干嘛,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李子:“我没跟着你,你坐车,我也要坐车。” 于月桂:“还嘴硬,那你先走——姐,让他先走,我们等等。” 两人站在路边,小李子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于月桂:“姐,你一会儿去哪儿?” 司徒晴:“我回住处,休息一下。” 于月桂:“我还得去一家公司面试,找不着工作心里不踏实。” 司徒晴:“也别太着急了。” 于月桂:“嗯,姐,谢谢你啊,昨晚要不是你,我非吃大亏不可,这一千块钱怕也要不回来。” 司徒晴:“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多几个心眼,别轻易相信人。” 于月桂:“嗯,姐那我先走了,我还跟人家约好面试了。” 司徒晴:“快去吧,祝你成功。” 于月桂:“再见姐。” 司徒晴:“再见。” 两人分手,于月桂进了地铁,司徒晴则走上过街天桥。 小李子从等车的人群中钻出来,跑进地铁。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目送于月桂乘上地铁飞驶而去。他叹口气,转身要走,双手插进兜里,摸出一张纸,掏出一看,是于月桂的简历,立即转忧为喜,快步离开。 司徒晴正在洗漱,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小辫子的喊声,“阿姨阿姨,我和奶奶来看你了。”她边擦脸边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小辫子:“阿姨阿姨,你昨晚没回来,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呀?” 司徒晴:“还没有啊,谢谢小辫子的关心。” 池大妈目光在司徒晴脸上扫过,“遇上事儿了?” 司徒晴:“也不算事儿,差点让黑中介骗了。” 池大妈:“没吃亏?” 司徒晴:“没有。” 池大妈:“我就忘了嘱咐你一句,现在这帮黑中介,变着法地坑人,你们刚来北京急着找工作,千万别信他们,说得越好听、天花乱坠,越不能信他们。” 司徒晴:“这回领教了。” 池大妈:“没吃亏就好,我琢磨着找工作跟找对象差不多,急不得也等不得,你别太着急了。” 司徒晴:“谢谢大妈。” 池大妈:“暂住证、居住证办下来,抽空我带你去派出所领回来,不是大妈不帮你领,这是人家规定,必须本人领,咱也不好为难人家。” 司徒晴:“行,那现在就去吧。” 池大妈:“不急,一早遛弯儿,我碰上咱片警了,上午他们开会,要去下午去,你折腾一宿了,也该补补觉了,小辫子,咱们走,让阿姨休息。” 小辫子:“我也去。” 池大妈:“嘿,你去干什么呀?都快成阿姨的跟屁虫了,闺女,你歇着吧,我下午喊你。” 司徒晴送她们出门。 池大妈停下脚步,“闺女,有句话打你一来,我就想跟你说——” 司徒晴:“大妈你说吧。” 池大妈叹口气,“闺女,这天底下的路万万条,那条都走的,就一条不能走,邪路。” 司徒晴点点头,“我明白大妈。” 池大妈摇着头,“大妈说话直,听着不那顺耳,但都是为你好,年轻轻的闺女,咱得心思往正道上使,千万别想歪的邪的。” 司徒晴:“大妈,我一定记住你跟我说的话。” 池大妈:“那就好,你呀,我还真是挺放心的,你不一样,这话不说也罢,我们走了,你早点歇着。” 司徒晴关上门,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过去的一切。如果于月桂昨晚单独面对李厂长、如果她也跟于月桂一样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如果……她问了很多个“如果”,每一个“如果”就是一个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让弱小如于月桂的人受到伤害,这就是社会嘛?不,不是,至少不是社会的全部,这只是社会的很小的很小的一角,就象阳光普照大地,总会在犄角旮旯留下一点点阴影,难道就因此去诅咒无私的太阳嘛? 她翻身起来,掏出日记本…… 快要下楼梯了,池大妈又停下来,“这好几天了,没瞅着小羊啊。” 小辫子:“小羊叔叔在呢,奶奶,昨天还让我给他东西。” 池大妈:“那怎么没动静啊。” 小辫子:“准睡觉呢。” 池大妈:“小辫子,敲门,叫起来,都几点了还睡。” 小辫子跑回去敲门,“小羊叔叔起床了,太阳都晒着屁股了,奶奶,小羊叔叔不起。” 池大妈:“再敲,他不起咱不走。” 小辫子继续敲门,“小羊叔叔你真懒,都快10点了还不起来。” 屋里终于传出小羊的声音,“小辫子、池大妈,别敲了,让我再睡会儿,我刚睡了三小时不到。” 池大妈:“不行,起来活动活动,吃了午饭再睡,这黑白颠倒的折腾,铁人也得折腾垮了,起来,少啰嗦。” 小辫子:“小羊叔叔,奶奶说了,起来,少啰嗦。” 房门打开,小羊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我投降,我投降行不?” 池大妈:“哎哟这个臭啊,小辫子,快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小羊,你让大妈说你啥好,你讲点卫生行不?就你这邋遢样儿,还找不找对象呀,那个姑娘看得上你呀,快点,趁着天好,把被窝褥子啥的,都拿出来晒晒晾晾。” 小羊:“得得得,大妈咱别那壶不开提那壶,找什么对象啊,我自己都快养活不了自己了。” 池大妈:“少跟我哭穷,哭破天一分房租也不能少。” 小羊:“说正题上了吧,不是来关心我的,是来要房租的吧。” 池大妈:“去去去,你住我房我来收房租,天经地义,犯得着跟你拐弯抹角嘛,再说这都过了半月了。” 小羊:“大妈,早给您准备好了,拿着,数数,二十张大票,两月的。” 池大妈:“数什么数,信你,真揭不开锅了?” 小羊:“那能啊,腰包鼓着呢。” 池大妈:“哼,甭显摆,就你这天天玩游戏,早晚有揭不开锅的时候。” 小羊:“大妈,我不是跟您说过嘛,我这不是玩游戏,这是电竞好不好,跟那什么,足球、排球什么什么的,一样,是体育项目的一种。” 池大妈:“行,那你说,你玩了大半年了,你挣着奖金了嘛?” 小羊:“没有,暂时没有,不代表将来就挣不着。” 池大妈:“那为什么呀?看着你不是挺聪明的嘛。” 小羊:“大妈,我的池大妈,这跟聪明不聪明没关系,跟您说了您也不懂,要不您回去问问您家我那位天才大哥,他懂。” 池大妈:“撵我走啊,嫌我唠叨是吧,行,小子,小辫子,走。” 小羊:“大妈别走啊,咱中午吃啥呀?” 池大妈:“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没你份,对不对小辫子?” 小辫子:“对。” 小羊:“嘿我说小辫子,啥时候叛变了?” 小辫子:“我从来没叛变过,我一直是奶奶一拔的。” 小羊:“还一拔,就是一小跟屁虫。” 小辫子:“我才不是跟屁虫呢。” 小羊:“就是就是,跟屁虫跟屁虫。” 池大妈:“小辫子,甭理他,走,奶奶给你做打卤面吃,热乎乎香喷喷。” 小羊:“大妈您这就有失长者风度了,不给吃还馋人。” 池大妈:“想吃?买面去,你出面我出卤外加手艺,小辫子,你说公平不公平?” 小辫子:“公平,奶奶。” 小羊:“还公平,那小辫子出什么呀?” 小辫子:“我、我出嘴。” 小羊:“出嘴?怎么个出法?” 小辫子:“我嘴甜着呢,叫一声奶奶您辛苦了,叫一声叔叔,你破费了,这不就行了。” 小羊:“好家伙,你小嘴可真够甜的,这还是白吃白喝呀。” 池大妈:“我乐意,快去买面,晚了就买不着了。” 小羊:“得令咧,小辫子,跟叔叔买面去。”转身回去换衣服。 小辫子:“奶奶,我是跟叔叔买面去,还是帮您择菜?” 池大妈:“你呀,放羊去,看着咱们家的羊别跑丢了,行不行?” 小辫子拉起刚出来的小羊的手,“奶奶,我牵着小羊叔叔行嘛?” 池大妈笑了,“我看行,就是别让他拿犄角顶着。” 小羊抱起小辫子,用头顶她,“我这就顶。” 两人打闹着下楼。 池大妈:“对了,多买半斤,叫闺女也尝尝我的手艺。” 小羊:“大妈,你啥时候又添一闺女呀。” 小辫子:“就是我跟你说的阿姨,住你隔壁。” 小羊:“漂不漂亮?不漂亮我可不买。” 小辫子:“漂亮,阿姨可漂亮了。” 小羊:“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没准给自己胡拉个媳妇呢。” 池大妈:“你就贫吧,我闺女能看上你,快去吧。” 小羊拉着小辫子出门。 外面归于安静。司徒晴打开电脑,发现有新邮件,打开一看,是一家公司约她面试的通知。她马上打通对方的电话,对方通知她马上去面试。她挂了电话,拿起包就离开房间,下楼后犹豫片刻,走到厨房门口。 池大妈正忙活着,“哟,你怎么没睡呀?” 司徒晴:“我刚跟一家单位约好了去面试。” 池大妈:“吃了饭再去吧,我正做打卤面呢,还要叫你尝尝呢。” 司徒晴:“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去看看。” 池大妈:“那去吧,工作是大事,路上小心点,晚上早点回来。” 司徒晴答应着,匆匆离开小院。 小羊带着小辫子在一家路边的面点铺排队买切面,二人各举着一根烤香肠吃着,或许他们吃得太过专注,司徒晴从一窗之隔匆匆走过,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三章小院里也有春天1 16 小羊:“小辫子,好吃不好吃?” 小辫子:“好吃。” 小羊:“好吃就行,叔叔有件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小辫子:“那要看什么问题了。” 小羊:“嘿,小辫子,烤肠还没吃完呢,你就叛变呀。” 小辫子:“这是两回事,奶奶说了,做人要有谱。” 小羊:“啥叫有谱呀,你跟我说说。” 小辫子:“比方说,小羊叔叔对我好是一回事,但是你不能让我去做坏事,你要问我,我得听听是啥事,才告诉你。” 小羊:“行啊你小辫子,小小年纪还挺有道理,行,我问你的事肯定是好事,不是坏事。” 小辫子:“那你问吧。” 小羊:“你说的阿姨真的那么漂亮?”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说的那个阿姨呀?” 小羊:“跟我装傻是吧,就是跟我住隔壁的那个,刚才你不是跟奶奶刚从人家出来嘛。” 小辫子:“噢,你说的是这个阿姨呀,可漂亮了,象个大明星,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阿姨。” 小羊:“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小辫子:“不信拉倒,一会儿吃打卤面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小羊:“对,要是真有那么漂亮,我天天请你吃烤香肠。” 小辫子眨头上眼睛看看他,把烤肠递给他,“给你小羊叔叔,我不吃了。” 小羊:“为什么呀?” 小辫子:“你心里打坏主意,我不能为了吃香肠就出卖阿姨。” 小羊:“嘿小辫子,咱俩多少天交情啊,你们刚认识几天啊,你就叛变了。” 小辫子:“阿姨对我可好了,我特别特别喜欢阿姨。” 小羊:“那我对你不好啊。” 小辫子:“没有,小羊叔叔对我也好。” 小羊:“那你是不喜欢我?” 小辫子:“没有,我也喜欢小羊叔叔。” 小羊:“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对你好赶不上阿姨对你好,你喜欢我赶不上你喜欢阿姨,对不对?”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想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小羊:“小辫子,你啥都别说了,我都明白了,在你心里我是赶不上漂亮阿姨。”边说边作出找东西的样子。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找什么叫呢?” 小羊:“我找找地上有没有条缝,我钻进去别出来了,我伤心死了。”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也别太伤心了,其实你对我也好,我也喜欢你,我更喜欢阿姨,你跟阿姨比,就差那么一点点。” 小羊:“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行,我必须改变你的看法,走,咱们回去。” 小辫子:“回去干什么呀?” 小羊:“回去我再给你买十根烤肠,我看你还说我差不差一点点。” 小辫子:“小羊叔叔,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两回事,我喜欢阿姨是从心里喜欢,我也不知道为啥,一见阿姨我就喜欢她。” 小羊:“小辫子,你别拿刀子扎我心好吧。” 小辫子:“小羊叔叔,差一点点不算啥,我们快回家吧,奶奶还等着面呢。” 小羊:“行,听你的小辫子,回去以后,你马上上楼去叫漂亮阿姨。” 小辫子:“行是行,但你不能打坏主意。” 小羊:“打什么坏主意呀,小羊一肚子都是好主意。” 小辫子笑:“不对。” 小羊:“不对什么呀?” 小辫子:“小羊肚子里都是羊粪蛋儿。” 小羊:“好你个小辫子,拐弯抹角骂我是吧。” 小辫子:“我没骂小羊叔叔,我说的是咩咩叫的小羊。” 小羊:“这还不是骂我呀,你个小辫子。”说着扛起小辫子跑向小院。 池大妈站在厨房门口,一见他们进来就埋怨上了,“怎么这么慢呀,黄花菜都凉了,快拿过来,我这煮面。” 小羊把小辫子放下,“买面的多着呢,晚一会儿都买不着。” 池大妈:“我说什么来着,你跟小辫子去屋里等着吧。” 小羊:“小辫子,你忘什么了?” 小辫子:“我没忘,面条还没熟呢。” 小羊:“不行,那有吃现成的,快去,把她叫下来帮忙。” 池大妈:“叫谁呀?” 小辫子:“奶奶,我去叫阿姨。” 池大妈:“甭去了,你阿姨没这口福,走了。” 小羊:“走了?” 池大妈:“去面试了。” 小羊:“嘿,那我半斤面不是白买了。”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司徒晴脸上挂着笑容,内心有那么一点小激动是每一名职场新人都发生过的事情。她仰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是那么地的和谐,而一座座大厦高耸着,像一把把插向天空的利剑—— “不,这个比喻散发着特殊的味道,应该换一个,对,水泥树,地球上野蛮生长的水泥树。” 她这么想着,沿着步行道信步而行,步伐变得更加轻盈。目标近了,就在不远的前面。 路过一处街心花园,一个老太太吸引了她。老太太站在入口处,身前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寻人启示”,还有孩子的照片。几个年轻人路过,纷纷拿出相机拍照,老太太不住地说着谢谢。司徒晴犹豫片刻,也掏出手机拍照。老太太冲她点头致谢。她快步离开。 电梯门打开,司徒晴走出来,看看一侧敞开的玻璃门,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不断有人从身边经过,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门上挂着“行政部”的牌子。她举手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女声,她推门进去。一位女士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司徒晴:“袁姐。” 袁姐看一下表,脸上露着职业微笑,“够玄的啊,要再迟5分钟,恐怕你就进不来了。” 司徒晴:“等公交时间长了些,明天我再提前点。” 袁姐:“你是新人,事事都得注意。” 外面有人喊,“袁姐,郑总叫。” 袁姐指着对面的桌子,“你的地盘,先收拾一下。”说完匆匆离开。 司徒晴环视办公室,走到桌前,把包放到椅子上,伸手摸摸,很干净,打开抽屉,里面则乱其八糟。 袁姐回来,“等会儿再收拾吧,先处理一下这个报表,打开电脑,桌椅我都擦过,放心坐吧,抽屉你自己收拾。” 司徒晴坐下,启动电脑,不忘向袁姐说声谢谢。 袁姐转回对面,熟练地操作电脑,“行政部的工作一是杂、二是急,相应地,我们就要做到细而不乱、忙而不错,不管什么时候领导要什么,必须马上拿出来。”注意到司徒晴的包还在椅子上,眉头皱了皱,“你身后那组柜子,四层归你用,可以存些私人物品,包括你的包。” 司徒晴:“谢谢袁姐。” 袁姐:“谢字不离口,职场第一课,混熟了就剩漫骂讥讽了,这都是毛病,以后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不用说谢,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客气的,好了嘛,能用了?” 司徒晴点点头:“能用了。” 袁姐:“我已经把文件发给你了,那是原件,你对照着手中打印件,把领导改过的数字,一一改过来,改完以后,重新打一份,OK,就这么简单,你做吧,一个小时后郑总要。” 司徒晴:“好。” 袁姐:“不要出错。” 司徒晴稍稍紧张,但很快就平复心态。操作电脑对她来讲不是难事,几年前,当战友还在为买什么化妆品争论不休的时候,她就用所有的积蓄为自己添制了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想学习编程,但那对她来讲确实有点难度。 袁姐站在她背后,与她一起核对数据。检查无误打印出来,她再次检查一遍,然后才把文件交给袁姐。袁姐翻了翻,拿着离开。司徒晴长出一口气。 袁姐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纸箱,“司徒,你把桌子上、抽屉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没用的扔这箱子里,看看缺什么办公用品,我帮你去领回来,要尽快进入角色,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 司徒晴:“我会的。” 她拉开抽屉,翻捡着,把一些没用的扔进纸箱,一个小本引起她的注意,翻开看看,上面写满“忍”字,她犹豫片刻,把本留下,接着收拾其它物品。 门被直接推开,一个秃头中年男子闯进来,手里拿着刚才的文件。袁姐与司徒晴抬头看着他,“这表怎么做的?啊,怎么做的?我问怎么做的?” 边说边把文件摔在桌子上,叭叭作响。 袁姐站起来,“郑总,你先别急啊,坐下来说。”说着抱着他的胳膊,连拉带拽把他摁自己的椅子上。 司徒晴无意间发现郑总的手轻描淡写地滑过袁姐的臀部。 路过的员工都斜眼往里看,个个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袁姐走过去把门关上。 郑总:“关什么关?怕人听见?怕人听见就别干这样的活儿。” 袁姐:“家丑不可外扬,你管我们行政部,关起门来,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别叫人瞧热闹呀。” 郑总:“怕看热闹?那你们倒自己争口气呀。” 袁姐:“好好好,争气,我们一定争气,你先喝口水消消气。”端起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郑总:“我不喝,全是胭脂口红香水味,喝不出茶味。”嘴上说着不喝,手上还是接过来喝一口,“我说什么来着,这一口下去,又香又腻,那有什么茶味呀,等于喝了你一口卸妆水。” 袁姐:“不会吧,你再喝口尝尝。” 郑总:“你甭变着法地哄我,喝口水?啊,我就是把一湖——颐和园那湖叫什么来着?” 袁姐:“福海,不叫湖。” 郑总:“都一样,矫情,我今天就是把一福海的水都喝干了,我肚子里的火也消不了,你们这顿骂是挨定了。” 袁姐:“那你就骂,我有心理准备,人家司徒今天可是头一天上班,你给留点面子。” 郑总瞟一眼司徒晴,“我给她留面子,谁给我留面子呀,”再看一眼司徒晴,“整个公司我不能说自个儿资历最老,排前三总可以吧,我不能回回被董事长总经理指着鼻子说我连行政部都管不好,”目光最终停在司徒晴的身人,“啊,我憋屈着呢我。” 袁姐:“哎哟,知道,全公司的人谁都知道,不就是搞公司政治挤兑人嘛。” 郑总:“你可别这么说,谁都可以说,行政部的人不能这么说,咱得找自己的毛病,把自己的工作做到位做到家,让他们去挑,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挑挑挑。” 袁姐:“鸡蛋里挑骨头。” 郑总:“对,就让他们鸡蛋里挑骨头,能挑出什么来。” 袁姐:“挑出块鸡蛋皮来,人家也会说那是骨头。” 郑总:“那他就是指鹿为马赵高之流,不值一辨,但咱不能真让人家挑出骨头啊,你给摊两鸡蛋,人家这么一吃,格崩,牙崩了,吐出来这么一看,里面有块石子,你说人家能不跟咱们急嘛,能饶了咱嘛,我挨了骂,回来能不骂你们嘛。” 袁姐:“那能啊,再怎么说我们也不会把活儿干得这么糙啊,再者说了,郑总您一向爱兵如子,公司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郑总:“还说不能,这表怎么做的?改几个数字简单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但你们怎么做的,我都不明白了,能不能长点脑子,这不是鸡蛋里有石头,你们是把铲子落里了,我要是不看,拿着直接去找总经理汇报,人家不得拿铲子梆我脑袋呀。” 袁姐:“郑总,这表到底哪儿错了?” 郑总:“先甭说哪儿错了,你小袁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点眼镜架没有,你不能老让我喝你的卸妆水吧,那新来的,去把我杯子拿来,我今日要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袁姐:“人家司徒新来,那里找得到你办公室呀,还是我去吧。”说着离开。 郑总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瞄一眼司徒晴,“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新来的?” 司徒晴:“郑总,我叫司徒晴。” 郑总:“哟,还是复姓,少见,这表是你做的?” 司徒晴:“是我做的,郑总。” 郑总:“新来的不是理由,只要是经你手交给我的活儿,首先要保证没有差错,其次还要漂亮,第三就是要准时,记住了嘛?” 司徒晴:“记住了郑总。” 袁姐回来,手里端着杯子,递给郑总。 郑总很响地喝一口:“嗯,这个地道,老北京人就爱喝这口。” 袁姐端起自己的杯子看看,“郑总,我这卸妆水你乍一口也没给我剩啊。” 郑总:“嘿我这暴脾气。” 袁姐捏着他的双肩,“行啦行啦,不是跟你逗嘛,先说这活儿错哪儿?” 郑总:“你们是把该改的数字改了,但后面的合计栏你们就不动了,脑子一块改了吧。” 袁姐:“哎哟,这还真忘了。” 郑总:“你们让我说什么好?” 袁姐:“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司徒,你马上改,在原表的基础上,把合计栏进行更新。” 郑总:“就这么简单点事儿,你们就做不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有狼一样的对手,就怕有——” 袁姐竖起一指,立在郑总嘴边,“后面就不劳您说了郑总,我不爱听。” 郑总:“嘿,这小性子,行,不说,可你们得给我做好了。” 袁姐:“瞧好吧您。” 郑总:“得咧,袁姐。” 袁姐:“去,什么呀你,我都能当孙女,叫什么姐呀。” 郑总:“那我以后——” 袁姐指着他,“敢说。” 郑总:“不说,还是小袁叫着顺口。” 袁姐:“活说完了,再说事儿,司徒新来,老规矩?” 郑总:“行,你安排。” 袁姐:“咱行政部都两年了吧,没添新人了,好好聚聚,庆祝一下行政部人丁兴旺、事业发达。” 郑总:“别扯闲篇儿,一句话,大家发财,一起发财,对不司徒?” 司徒晴一笑作答。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三章小院里也有春天2 17 傍晚,下班后,司徒晴与袁姐一起走出大厦。 司徒晴:“袁姐,怎么走啊?” 袁姐:“坐地铁,你呢?坐公交?” 司徒晴点点头。 袁姐:“一起走一段,我去那边地铁站跟这边差不多。” 两人边走边聊。 袁姐:“适应嘛?” 司徒晴:“还可以。” 袁姐:“那就好,现在还不算忙,到了月底月初,从早忙到晚,天天如此,得忙个七八天,有时还得加班,加班有问题嘛?” 司徒晴摇头。 袁姐:“你一人?” 司徒晴:“是。” 袁姐:“没男朋友?” 司徒晴摇头。 袁姐:“单身贵族,也不能这么说啊,各有各的好处,你说呢?” 司徒晴:“我还没有这方面的体会。” 袁姐盯着她,一笑,“明天多带一杯子,你懂的。” 司徒晴笑了笑。 袁姐突然变了脸色,“哎哟,怎么这么别扭,我还是走那边吧,不习惯,明日见。”说完转身向前快步走去。 司徒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想不出袁姐何以有如此举动,停了一会儿,继续向车站走去。 路过那个街心花园,又看到那位老太太,一对年轻夫妇正帮她收拾东西。老太太的眼神里充满着的渴望,她不敢与之过长接触,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渴望。 六郞庄的副食商店里,灯火通明,顾客很多。司徒晴买了面包牛奶,已经出门了又返回去多买了四个包子,然后向池大妈家的小院走去。 在院门口,她差点与急急出门的小羊撞个满情。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光线很暗,彼此并未看清。小羊向前走了几步,慢慢停下来,果然听到小辫子的叫声,“阿姨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啊”,他迟疑片刻,大步离开。 司徒晴在卫生间洗漱,小辫子趴在门口瞧着。 小辫子:“阿姨,奶奶说你找到工作了。” 司徒晴:“是啊,找到了。” 小辫子:“阿姨真棒,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司徒晴:“找到工作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下一步就是站稳脚跟,争取有更好的发展。” 小辫子睁大眼睛,似懂非懂, “阿姨肯定行。” 司徒晴:“借小辫子吉言,我一定努力,等发了工资,请小辫子下馆子吃饭,好不好?” 小辫子:“好。” 司徒晴:“对了,小辫子,桌子上的包子还热着呢,你吃俩,给阿姨留俩,行不行?” 小辫子看看桌子上的包子,直咽口水,没有动手。 司徒晴从卫生间出来,“哎,小辫子你怎么不吃呀?” 小辫子:“我不能吃阿姨,妈妈说了,阿姨也是打工的,都不容易。” 司徒晴习惯地摸摸她的小辫,“小辫子真懂事,但这两包子你必须吃。” 小辫子:“为什么呀阿姨?” 司徒晴:“因为阿姨今天上班了,是喜事呀,咱们得庆祝一下,一人两包子,来,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小辫子还是摇头,“我不能吃,阿姨。” 池大妈推门进来,“吃吧,阿姨疼你才给你吃,早就饿了,肚子都叫半天了。” 小辫子拿起包子咬一口,“奶奶也疼我,还有小羊叔叔。” 池大妈:“你个小丫头机灵鬼,知道就好,将来长大了别忘了我们就行。” 小辫子:“奶奶、阿姨,我走到哪儿都忘不了奶奶阿姨。” 池大妈:“瞧瞧这可人疼的,快吃吧。” 小辫子大口吃起来。 池大妈:“怎么样今日这第一天?” 司徒晴:“不怎么样,头一件事就办砸了,挨了一顿骂。” 池大妈:“甭在意,万事开头难,慢慢会好的,现在谁都不容易,开公司的,打工的,都一样,挨两句就挨两句,谁让咱端人家饭碗呢,你说是不是?” 司徒晴点点头。 池大妈:“这么个事儿,今日咱片警来了,我跟他说,你刚找着工作,忙,又不好请假,让他捎带手把你的暂住证给代领一下,人家答应了,明日后日的准给带来,省得咱再跑一趟冤枉腿。” 司徒晴:“谢谢大妈。” 池大妈:“谢什么谢,有了这证,你出门方便,我这心里也踏实。” 外面传来“池大妈池大妈”的叫声。 小辫子先听见了,“奶奶,叫您呢,凑手。” 池大妈:“得,隔壁王大妈喊我去凑手,我去跟她们打几圈,你吃饭吧,厨房里有热水,小辫子,在阿姨屋里待着啊,天黑了别出去乱跑,今日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前街卖馒头的那家孩子不就丢了嘛,叫人抱走了,你就再也见不着你妈了” 小辫子:“奶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池大妈:“行,保护好自己就好,我走了。” 司徒晴送池大妈出来,顺便到厨房取开水,回到房间发现小辫子不见了,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包子。她叫了几声,没有应答,放下水壶,出门接着喊,“小辫子。” 小辫子答应,“哎,阿姨,我回家了,马上就来。” 司徒晴看着小辫子从屋里出来,锁上门,沿楼梯跑上来,“小辫子,你不好好吃包子,回家干什么呀?” 小辫子伸出手,“阿姨给你。” 司徒晴接过来,是一块巧克力,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小辫。 小辫子:“阿姨你吃吧,是妈妈给我买的,我都留了好几天了。” 司徒晴:“好,阿姨吃,不过呢,现在不能吃,巧克力热量高着呢,晚上不敢吃,吃了会变胖,阿姨先收起来,好不好?” 小辫子:“好。” 司徒晴把巧克力放进抽屉,“好了,下面的任务是吃包子。” 望着狼吞虎咽的小辫子,她的心一软,眼睛潮湿了,起身拿个盆,倒进开水,把袋奶放进去加温,与小辫子一人一半喝了。 司徒晴:“小辫子,阿姨跟你说件事儿。” 小辫子:“阿姨你说。” 司徒晴:“有位老奶奶,带着孙子到花园玩,孙子跑得快呀,老奶奶追不上,她的孙子就被坏人抱走了。” 小辫子:“那老奶奶不急死了呀。” 司徒晴:“是啊,从那以后,老奶奶天天到公园等啊等,可是再也没见过孙子。” 小辫子眨着眼睛,“阿姨我懂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司徒晴:“这就对了,还有,也不能自己跑去小学校玩。” 小辫子:“嗯,可是阿姨,我好想好想去学校,跟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上课学习。” 司徒晴:“小辫子是个懂事的小姑娘,等你长大了,妈妈会送你去上学的。” 小辫子:“我知道了。” 司徒晴突然想起一件事,搬出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只盒子,打开拿出一串五色线编成的手环,“小辫子,好看不好看?” 小辫子:“好看,真好看。” 司徒晴:“来,阿姨给小辫子戴上。” 小辫子伸出胳膊,司徒晴给她戴上,兴奋地叫着,“阿姨,这手环真好看。” 司徒晴:“听阿姨说,戴上这条手环,再也不能乱跑了,好不好?” 小辫子:“好,我答应阿姨。” “小玉——”外面传来小辫子妈的喊声: 小辫子答应着,“妈妈,我在阿姨这里呢,阿姨,我妈回来了。” 司徒晴:“那回去吧,下楼小心。” 小辫子:“谢谢阿姨,阿姨再见。”说完跑出去。 司徒晴轻轻关上门。 小辫子妈扶着墙,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快要站不住了,索性靠墙蹲下。连续加班、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让这个毅志如钢的女人的身体吃不消了。从中午那会儿,她就感到自己在发烧,但为了这一天的工钱,不,是一个月挣三月的工钱,她得拼啊。 小辫子顺着楼梯跑下来,向妈妈高举着胳膊,“妈妈你看,我戴的什么?” 小辫子妈有气无力张嘴,“什么呀?院子黑,咱进屋看,扶妈妈起来。” 小辫子拉起妈妈,一起进屋,顺手打开灯,举碰上胳膊让妈妈看。 小辫子妈直接倒在床上,“这是什么呀?真好看。” 小辫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没有发现妈妈的异样,“是手环,阿姨给的,阿姨还说,戴上手环,就不能乱跑了,坏人就抱不走我了。” 小辫子妈强睁开眼,“把你要丢了,不得要了妈的命啊,” 握住女儿的手,“小玉,妈想睡会儿,妈给你买了面包,你吃了凑和一顿吧。” 小辫子这才发现不对头,“妈妈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小辫子妈:“妈没病,就是累了。” 小辫子:“妈妈你睡,我不饿,我在阿姨那里吃了,吃的包子,还喝了牛奶。” 小辫子妈:“要饿了,就再吃点面包。” 小辫子摇摇头:“我不饿,妈,怎么了?” 小辫子妈:“小玉,妈累了,你去给妈妈倒缸子热水吧。” 小辫子:“行,我就去。” 小辫子拿着缸子,到厨房倒水,小心端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小辫子妈:“妈没事儿,就是累了,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小辫子看着妈妈一口一口喝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妈妈这样。 小辫子妈喝了几口水,“小玉,妈要睡了,你还玩会儿嘛?” 小辫子摇摇头,“我跟妈妈一块睡。” 小辫子妈:“你去把门插上,把灯关了。” 小辫子答应着,插门、关灯,摸索着爬上床。黑暗一下塞满了整个屋子。 “小玉,让妈抱着你睡。” 冬夜是如此的寒冷又漫长。这对可怜的母女用体温温暖彼此。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亲情就是永不熄灭的太阳。 天蒙蒙亮,小院里静悄悄的。房门打开,司徒晴走出来,锁好门,下楼向院门走去,一开院门,一只红眼吐舌的“恶鬼”迎面撞进来,她往侧后一闪,冷冷注视着“恶鬼”。她不信鬼神,在部队的时候,曾带着几名胆小的战友在墓地过夜。即使如此,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恶鬼”着着实实吓了一跳,后背阵阵发麻。 “恶鬼”没有行动,反而退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尤其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恶鬼”自然是小羊装扮的,不过,他不是故意恶作剧吓唬人,他昨晚参加了一场COSPLAY秀,自己非要扮成一只吓人的“恶鬼”。 “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不是有意的。” 司徒晴没有理他,侧身过去,急匆匆离开。 “这谁呀?哎哟,小辫子说的阿姨,嘿,还真是挺漂亮的。” 他小心奕奕上楼,随手把“恶鬼”挂在楼梯上,进了房间倒头大睡。 晨风吹过,“恶鬼”张牙舞爪。 “小玉,妈迟到了,走了啊,中午你就吃面包吧。” 天光大亮,小辫子妈拖着虚弱的身子去上班,不管怎么样,为了小玉、为了还在老家巴巴地盼着她寄钱回去的丈夫和儿子,她都没有理由不去上班。 池大妈由屋里出来,伸伸胳膊抻抻腰,一抬头看见楼梯上挂着的“恶鬼”,“哎哟,吓死个人啊。” 小辫子听见了,从屋里出来,“奶奶你说什么?” 池大妈用手捂着胸口,指指楼梯,“小辫子,你看那上面是什么?” 小辫子:“吊死鬼。” 池大妈:“哎哟哎哟,吓死我啦。” 小辫子咯咯笑着,“奶奶你别怕,那不是什么吊死鬼,那是——” 池大妈:“那是什么呀?” 小辫子:“我上去看看。” 池大妈:“别别别,你别过去。” 小辫子:“奶奶我不怕。”说着跑上楼梯,抬头看看,又伸手摸摸。 池大妈:“小辫子,那是什么呀?” 小辫子:“奶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吊死鬼,是衣服,这里头,后面是空的。”说着把“恶鬼”转过来,“奶奶你看——” 池大妈:“我不看,看了晚上做恶梦,不对,准是臭小羊捣的鬼,小辫子,砸门,吓着我了,他也甭想睡。” 小辫子冲到门前,使劲敲门,“小羊叔叔,你吓着奶奶了,不许睡。” 员工们三五成群地走进超市,一天的工作就要开始。黄开天从办公室里出来,背着手走走看看,心里充满着自豪。这间超市是他一生的心血,在他看来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他从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农村孤儿,一路打拼到现在,不知道跌了多少次,年过五十了,总算拥有这份产业。他很享受走在货架之间的感觉,一排排货架就是一队队士兵,而员工是指挥官,他当然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他看看表,已经过了8:00了,“今日这是乍地啦”,嘟囔着转身要走,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小辫子妈跑进来,刚进门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了。他皱皱眉头,对围过的领班下命令,“动起来吧,都动起来,各组组长布置完任务后,到我办公室,开个短会。”说完背着手回了办公室。 小严迎上去,“惠芬姐,你怎么才来呀,迟到了啊。” 小辫子妈:“对不起领班,我——” 小严:“算算算,什么也别说了,你赶紧带着那几个姐妹把货补了,该换的价笺都换了,今天是促销第一天,我可不想咱们组出啥事儿,我去经理那里开个会。” 小辫子妈:“我这就去。” 小严去而复返,“惠芬姐,你刚才碰见经理了没?” 小辫子妈:“没。” 小严:“没有?迟到这事你别提了,懂了嘛?” 小辫子妈:“谢谢领班,那我去忙了。”说完跟着几个姐妹一起住货架上补货。 小严望着她的背影叹口气,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三章小院里也有春天3 18 司徒晴与袁姐正在埋头工作,郑总推门进来。 袁姐起身让座,“郑总您坐啊。” 郑总:“坐你的。”边说边绕到司徒晴背后,抱着胳膊看司徒晴操作电脑。 司徒晴赶紧站起来,“郑总您坐。” 郑总:“不用不用,你干你的,我就是随便看看,我看你这电脑用得挺熟的,是在部队学的?” 司徒晴:“是。” 郑总:“那这方面部队还是为战士们做了不少好事。”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袁姐嘴角抽了抽,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司徒晴:“是,每年都办不少培训班,感兴趣就去学。” 郑总似乎意识到不该冷落了另一位女士,“小袁,跟你们说件事,昨天我骂你们那顿,没白骂,你们猜怎么着,其它部门没一个跑了,全挨了,董事长骂了,骂得那个痛快,狗血喷头,就咱行政部,我汇报完了,把报表往董事长手上一递,董事长就说了一句话,你们都跟行政部学着点。” 袁姐一阵冷笑,“我还以为董事长要奖励行政部呢。” 郑总的手伸向司徒晴的杯子,又缩回来,“小袁不是我说你,这句话比奖励你1000块有用吧。” 说着再次把手伸向杯子。 袁姐:“比奖1000块是有用,但那么大董事长,一张嘴怎么着也得奖个万八千的吧。” 郑总:“小袁你胃口不大,你放心,就这么干,到了年底我给你奖励,万八千不敢说,三五千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也有司徒的份儿,从昨天的报表,再到电脑里各种文档归类,井井有条,我认为你很有潜质,”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小袁,你得有危机感了啊。” 司徒晴瞄一眼袁姐,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袁姐是典型的渝妹子,肤白细腻、曲线玲珑,算不上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别样的风情。不过,像她此时这样,把脸耸拉下来,就把她的优点掩盖了缺点夸大了,脸上的线条绷得太紧了,显得非常生硬。 袁姐出口气,“我不是现在才有危机感,从我进公司的第一天,我的危机感就从未解除。” 郑总:“不对呀,你这话里有情绪呀。” 袁姐:“没有,有啥情绪呀,别人都说职场如战场,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我呢,不这么看。” 郑总这时发现袁姐真生气了,“你怎么看,我洗耳恭听,司徒,你也好好听听,对你这样的职场新人,你袁姐的话就是圣经。” 司徒晴笑笑点点头。 郑总:“说呀,等着呢,耳朵都快洗秃撸皮了,愿闻高见。” 袁姐:“高见谈不上,顶多算点体会吧,在我眼里,这职场不是什么战场,而是——情场,职场如情场。” 郑总:“有意思,哎,你这包袱抖出来,你得解呀,我是没弄明白,职场跟情场搭咕不上啊,司徒,你听明白了嘛?” 司徒晴摇摇头。 袁姐:“不懂?装吧你们就,职场如情场,总有一个适合我,你说呢郑总?” 郑总:“有那么点意思,可我还是没太懂,你接着往下解——” 袁姐:“对于你们老总来讲,你们是挑三挑四、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个字,挑。” 郑总点头,“但也有挑花眼挑错的时候,那对于你们下属呢?你们也可以挑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金子总会发光,主动权还是在你们手上。” 袁姐:“没错,郑总一语中的,所以我才说职场如情场,全中国的女孩谁不想嫁黄晓明啊,但只有一个得偿所愿,总不能因为嫁不了黄晓明就寻死览活吧,那不成傻子了。” 郑总微笑不语,把送到嘴边的杯子又放了回去,“行了,今日聊到此,没结束,咱留个话题,找机会再好好摆斥摆斥,对了,不是有那一茬儿嘛,司徒新来乍到,行政部人丁兴旺,咱得庆贺庆贺呀,小袁,这事儿你当事儿呀,安排一下,定好了通知我,我先走一步了。” 司徒晴:“郑总慢走。” 郑总拉开门出去。 袁姐稳稳地坐着,动都没动。司徒晴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手上的活儿已经完成,只能装模作样地动动键盘鼠标。 时间来到中午。袁姐站起身,“歇了,准备吃饭去。” 司徒晴:“袁姐你先吃吧,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 袁姐一笑,“出门向左拐,见着红绿灯再向左拐,那是离这最近的超市。” 她暗中观察过,从郑总离开,司徒晴再没动过自己的杯子。 司徒晴一愣。 袁姐冷笑一声,“我都知道你要去买什么?你打开顶上那柜子看看,打开啊。” 司徒晴打开柜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子。 袁姐:“那都是你的前任留下的,不全是,有两个是我的,去吧,快去快回,我在餐厅等你。” 司徒晴:“那我去了袁姐。” 司徒晴离开,袁姐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 袁姐伏案工作,司徒晴不在,桌上摆着两个杯子。 司徒晴推门进来:“袁姐我回来了。” 袁姐:“还顺利吧。” 司徒晴:“还行,就是路上堵得厉害。” 袁姐:“不堵不北京。” 司徒晴伸手去端杯子,犹豫了一下。 袁姐:“等等,你还是渴着吧,我可拦不住,我也不能拦,我总不能说,郑总你别用人家司徒的杯子喝水,以前说过,我的前任也说过,结果,杯子留下,人走了。” 司徒晴准备把杯子扔进垃圾筐。 袁姐叫住她,“别扔,搁柜子里,我想看看这柜子能装多少。” 司徒晴走过去,把杯子放进柜子里。 袁姐笑一笑,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周末有安排嘛?” 司徒晴:没有,洗洗涮涮。 袁姐:“安个家不容易,要帮忙的话说啊,我总比你早来北京几年。” 司徒晴:“不用,谢谢袁姐。” 袁姐:“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走人,我去跟郑总打个招呼。” 袁姐出门,司徒晴尝试着把杯子放进抽屉。 周末接连两个大晴天,小院里阳光灿烂。司徒晴把该洗的都洗了一遍,被褥也都拿出去晾晒。对于小辫子而言,这是最快乐的两天,几乎从早到晚粘着司徒晴,她的小脑瓜好使着呢,把那天司徒晴教她学电脑的事儿记得清清楚楚。司徒晴打开笔记本,教她一些基本操作。 池大妈拎着兜子从屋里出来,看着挂满晾衣杆的衣物,摇头叹气,“还是闺女好,小辫子,跟奶奶买菜去。” 小辫子:“好咧,奶奶我来了,”从司徒晴房间里出来,跑下楼,接过池大妈的兜子,“奶奶,走吧。”一蹦一跳地跑在前面。 出了小院,小辫子乖乖地拉起池大妈的手,这个拥挤的世界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危险,逼迫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 池大妈:“阿姨干嘛呢?” 小辫子:“阿姨教我学电脑来着。” 池大妈:“行啊小辫子,你这回是遇上贵人了。” 小辫子:“是,我妈也这么说。” 池大妈:“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小辫子:“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池大妈:“大了你就懂了,小辫子,你妈怎么说我呀。” 小辫子:“我妈说奶奶也是我的贵人,妈妈说,来奶奶家住就跟在自己家住一样。” 池大妈笑了,“哼,你们娘俩就拿话甜鼓我吧,行,冲我们小辫子的小嘴甜,今日奶奶给你包饺子吃。” 小辫子:“不用奶奶,妈妈给我钱了,待会儿我去买两包子吃就行。” 池大妈:“包子包子,整天就是包子,都快把我们小辫子吃成包子,今日不吃,吃饺子,奶奶作主了。” 小辫子:“奶奶,今天肯定有高兴的事儿。” 池大妈:“有什么高兴事儿?有你这么个小东西围着转,我天天高兴。” 小辫子:“奶奶高兴,我也高兴。” 池大妈:“你高兴个啥呀。” 小辫子抿嘴乐,不说话。 池大妈:“说呀,嘿,还会说一半留一半了。” 小辫子:“奶奶高兴,我就有好吃的。” 池大妈:“嘿,为这个呀,你这个小馋丫头。” 小辫子噘起小嘴巴,“奶奶我不馋。” 池大妈揪揪她的小辫,“馋也好,不馋也好,奶奶都喜欢,好吃的都给小辫子吃,一点也不剩,让他不回来。” 小辫子:“奶奶,我知道你说谁。” 池大妈苦笑,“我那大儿子呗,白养,还不如小辫子,连小辫子的一丢丢都赶不上。” 两辆车从她们身边缓缓驶过。小辫子前后瞧瞧,拉着池大妈的手过了马路,进了菜市场。那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小院门口,几个人从车里下来,走进了小院。 司徒晴一身居家打扮,正在上网,听到外面有动静,起身走到门口,撩起门帘一角,向外看去。 院子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人,一名戴着墨镜、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格外引人注目,她旁边站着一位眼镜男,对着楼上指指点点。他们身后还有四名穿着黑西装的青年男子。贵妇一点头,眼镜男马上挥手,二名西装男立即冲向楼梯。 司徒晴犹豫片刻,拉开门出来,“请问你们找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两名西装男也停在楼梯口。 “等等,我跟你说,”楼下的眼镜男立即顺着楼梯上来,路过两名手下,“我没说你们,你们干你们的,麻利点。” 两人冲到小羊房前,伸手拧动把手,“处长,锁着呢。” 眼镜男:“锁着就不行了,按方案执行呀,上来一开锁的呀。” 另一名西装男冲上来。 司徒晴见状,上前一步,“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眼镜男挡在她面前,“我们在办案,这位女士,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请你保持沉默。” 司徒晴一脸疑惑,欲言又止。 说话间锁被打开,三名西装男冲进去,一会儿,一人出来报告,“处长,没人啊。” 眼镜男:“没人?不可能,我们的人看着他6:30回来,6:35进了房间,然后就再没出来,难道他飞了,再仔细找找。” 贵妇等不及了,快步由楼下上来。 眼镜男迎上去,“首长,您就别上来了。” 贵妇:“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见到人嘛。” 眼镜男:“一定一定,他跑不了,他还能往哪儿跑呀,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嘛。” 贵妇:“少得得吧你,赶紧找啊,见不着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奖金泡汤。” 眼镜男:“是是是,找找找,赶紧找。” 贵妇跟着进了小羊房间 小羊房间里,乱七八糟,墙上还挂着“恶鬼”。 贵妇:“人呢,我说人呢?” 眼镜男:“跑了,首长。” 贵妇:“找啊,屁股大点地方,就找不着了,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 眼镜男:“首长别急,千万别急,自乱阵脚,要镇定。” 贵妇:“镇定镇定,我镇定得了嘛,人都跑了,赶紧追呀。” 眼镜男:“等等!” 贵妇:“别等了,等什么等啊,人都跑了。” 眼镜男自信地竖起食指,“首长,您一定要听我的。” 司徒晴虽然感觉着这些人有些不太对头,不像是正常办案,但一时也不好冒然下结论,何况她不过是个租房客,换作池大妈,至少要让他们出示相关证件。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关上门,但又实在不放心,不停地踱步。 这时,一道人影从窗口闪过。她马上冲过去,发现窗下“挂着”一人,正是那天扮作“恶鬼”吓唬她的邻居。她是听小辫子说的,“恶鬼”还吓坏了池大妈,逼着他请了一顿涮羊肉才算了事,美其名曰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小羊不住地向她示意打形象窗子。她犹豫着打开窗子。小羊向上一窜,双手攀着窗台就要往房钻。她举手挡住。 小羊压低嗓门:“帮帮忙,我是好人,被他们抓住了就惨了。” 司徒晴盯着他,没有说话。 小羊:“我发誓,对天发誓,没用,不信你去问问池大妈,我从来没欠过一天房租,你还不信是吧,对了对了,我认识你,不不不,我知道你,你是小辫子的漂亮阿姨,我是小辫子的小羊叔叔,咱们住隔壁,远亲不好近邻,小辫子你总该信了吧。” 司徒晴向旁边一闪,小羊利落地跳进来。这引起她的注意,这人不是普通人,身上带着功夫。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三章小院里也有春天4 19 小羊屋里,眼镜男还在讲着他的分析,“我问你们,你们进来时,窗子是打开的嘛?” 西装男:“是,打开的。” 眼镜男:首长,大冬天谁睡觉开着窗子呀? 贵妇:“跳窗跑了?” 眼镜男:“对,跳窗跑了。” 贵妇:“你少跟我在这里混水摸鱼,跳窗跑也是跑,你说的今天要让我见着人,赶紧找呀,都愣着干什么呀,他能自个儿跑回来呀。” 眼镜男:“等等,不用了——”走到窗边,向外观察,“首长,您来看一下。” 贵妇:“我不看,我要见人。” 眼镜男帮作神秘,“首长,人,就在隔壁的庙里。” 贵妇:“赶紧呀,别再让他跑了。” 眼镜男:“首长等等,咱不能莽撞啊,法呀。” 贵妇:“你去,敲门,好好跟人说,不行就使钱。” 眼镜男:“有你这句话就得了——我去,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就在屋里待着呢,再吓着人家姑娘,再过去两人,窗子边盯着,这回可别真让他跑了。” 贵妇:“去吧去吧。” 眼镜男出门。 贵妇环视房间,自言自语,“这那是人住的地儿啊,何苦呀。”边说边坐到床上,慢慢躺倒,扭头发现几名西装男们都看在她,“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去,背向我,谁要敢偷看,直接开除——今天起得早,我得睡个回笼觉,”说着真钻进被窝,贪婪地吸口气,“嗯,是这个味,不对,屁味!” 几个西装男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敲门声响起。小羊用手指指卫生间,司徒晴没有表示,他立即躲进去。司徒晴打开门,是眼镜男。眼镜男探头往里看,被她制止。 司徒晴:“请你自重。” 眼镜男:“误会误会,这位女士你误会了,不要紧张。” 司徒晴:“我没有误会,也不紧张。” 眼镜男:“好好好,我们商量一下,让我进去看看。” 司徒晴摇头,一言不发。 眼镜男:“是这样啊,我们在办案,正在抓捕一个重要嫌疑人,我怀疑——” 司徒晴:“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想进来搜查,请出示搜查证,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她已经从小羊那里知道,这伙人根本不是办案的公职人员,说话自然有了底气。 眼镜男:“女士,不要妨碍公务,要不这么着,你这房子多少钱租的,我租了,租金加倍,这不行,换个办法,这是一万块,你让我进去看一下,用不了一刻钟,归你了还不行,二万、三万——” 司徒晴:“请你离开,马上。” 眼镜男见软的不行,想来硬的,口气一变,“油盐不进是吧。” 司徒晴厉声地:“走。” 眼镜男慑于她身上凛然正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她正要关门,眼镜男身后的西装男突然伸手抓住了门。 司徒晴盯着他,“把手拿开。” 对方不予理睬,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我再说一遍,把手拿开。” 西装男冷笑不语。她突然出手,拽住对方的袖子,一拉一送,西装男倒退几步,险些跌下楼去。她趁机把门关上。 西装男恼羞成怒,飞起一脚要踹门。眼镜男喊住他,“干嘛呀要?没看出来呀,我都看出来了,不是人家对手,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西装男愤愤不平,跟着他进了小羊的房间。 眼镜男垂头丧气, “首长,撤吧。” 贵妇:“撤?我还没见着人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眼镜男立即换了一付样子,胸有成竹,“首长放心,我一定让你见着。” 贵妇将信将疑:“真的?” 眼镜男:“我不敢骗首长,这么着可见不着人,咱就玩玩三十六计,欲擒故纵。” 贵妇:“行,姓刘的,我要见不着人,你,滚蛋,哪儿来哪去,明白吧,还赛伯温,我看你呀跟刘伯温就一样一样。” 眼镜男:“都姓刘。” 贵妇:“算你有自知之明,走。” 一行人从房里出来,从楼上下来。 池大妈带着小辫子买菜回来,一见院子里多了这么多人,立马急了,“你们什么啊?来我家干嘛呀?” 眼镜男凑过来,“老太太,别害怕,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池大妈:“执行任务?执行什么任务呀?” 眼镜男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 池大妈:“抓人?抓什么人啊?我看你就不像好人,跟个汉奸似的。” 贵妇扑赫一声笑了,“当汉奸他不屈才。” 池大妈斜她一眼,“你们是谁吧,把证件拿出来我看,要不我可报警了,小辫子,赶紧上楼,让你阿姨打110报警,我堵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眼镜男:“老太太,报什么警,自家人有话好好说。” 小辫子放下菜兜子,要往楼上跑,被两名西装男拦住。她转过头,“奶奶,他们不让上。” 池大妈厉声:“你们要敢碰我孙女,我跟你们拼命。” 眼镜男使个眼色,西装男让开,小辫子跑上楼,进了司徒晴的房间。 贵妇:“哎哟你们这个笨啊,跟大妈说实话不就结了,让开,我来,” 走到池大妈跑前,“大妈,我们是来找人的,来的时候正好您老不在,我们也是找人心切呀,还请您多担待。” 池大妈:“我担待什么呀,你们这叫私闯民宅,犯法,知道不?不行,必须报警。” 贵妇:“大妈,您先听我说完,这大年底,警察叔叔们都挺忙,咱就别麻烦他们了,我跟您说两人,你不就信了,这片儿的片警是秦刚吧,你们所长是李淑静吧,要不您给她们打个电话不也行嘛。” 池大妈:“你认识她们?” 贵妇:“跟您说实话,以前不认识,通过这次执行任务认识了,大妈,要是不打招呼,我们敢到您这小院抓人嘛,大妈,我这就给您拔通秦刚警官的电话,您跟她说。” 池大妈很警惕,“等等,我问你,秦刚是男的还是女的?” 贵妇:“秦警官虽然有个男人的名字,但她却是个女的,我说的对不对大妈?我还知道李所长也是女的,政委也是女的,好几个科长都是女的,所以,这个派出所被称为花木兰所,大妈我说的对不对?本来,秦警官要跟着来,但她临时任务,所以没跟来,大妈,这电话还打不打?” 池大妈正犹豫,小辫子从楼上跑下来,把她拉到一边,悄声地,“奶奶,不能报警,让他们赶紧走。” 池大妈: “谁说的?” 小辫子看看那伙人,一时不知该说不该说,灵机一动在脑袋上竖起两根手指。 贵妇看在眼里,喜上眉梢,给眼镜男使个眼色,“眼镜,把咱们联系方式留给大妈,有什么事儿能找到咱们。” 眼镜男心领神会,走过来,“老太太,大妈,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尽管给我打电话,保您满意。” 池大妈:“行了行了,我跟你个汉奸联系的着嘛,走走走,赶紧走人。” 眼镜男:“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不打扰您了,我们走了。” 池大妈:“我还告诉你们,就这一回哈,下次要再这么干,甭管你们认识谁,我都报警,甭费话,到局子里跟警察说去。” 贵妇带着一帮人离开小院。 池大妈自己叨叨,“什么事儿呀这是,小辫子,出去看看,他们走没走?” 小辫子答应着,跑出去趴在门口,看着那些人上了车,两辆车驶离小院,转身跑回来,“奶奶,他们开车走了。” 池大妈:“走了,走了可没完,小羊你给我出来,到底乍回事儿,小辫子喊。” 小辫子:“小羊叔叔,出来吧,坏人走了。” 司徒晴看一眼小羊,“走吧。” 小羊拍着手,“这下完了,我想不走都不行了,池大妈跟小辫子也太没斗争经验了,人家参轻易走嘛,不会杀个回马枪呀,哎哟喂……” 司徒晴一想也是,赶紧走到门前,撩起帘子一角,正好发现院门口有人露了露头又缩回去,小辫子则顺着楼梯上来。这时,她听着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小羊已翻窗而出,跟刚才一样“挂”在窗台上。 “小辫子的漂亮阿姨,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我叫骆小羊。” 说完,闪身不见了踪影。 司徒晴走近窗前,向外看去,只见小羊在院墙上行走自如,然后纵身跃了下去。她把窗子关上,用抹布把几个脚印擦掉。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小辫子的喊声,“阿姨,奶奶让小羊叔叔出来,坏人走了。”司徒晴打开门放她进来。 小辫子:“小羊叔叔,坏人走了,出来吧,奶奶要问你呢,阿姨,小羊叔叔呢?。” 司徒晴:“走了。” 小辫子:“走了?我怎么没看见呀。” 司徒晴笑了,“小辫子没看见是吧,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这回是真走了。” 小辫子:“小羊叔叔会飞檐走壁?” 司徒晴:“我还要告诉你,坏人没走,又回来了。” 小辫子啊一声,跑到门口,一看,果然眼镜男带着两个人又回来了,“真回来了。” 司徒晴:“没事儿,不怕,有阿姨呢。”拉着她一起趴在门缝往外瞧。 池大妈把菜放回厨房,再出来,发现眼镜男又回来了,“哎,这是怎么了?我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眼镜男:“老太太、大妈,您别误会,这回我们是给您送礼来了。” 池大妈:“送什么礼呀?” 眼镜男:“我们首长说了,我们这一来打扰老太太、大妈,给您造成诸多不便,为表示我们的歉意,特备薄礼,聊表心意,快快,把礼物搬进来。” 四名西装男怀里抱着、手上提着礼品盒进来。 池大妈:“别别,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收过人家礼呢,别放这儿,拿走。” 眼镜男:“老太太、大妈,一点土特产,您何必放心上呢。” 池大妈:“我不敢,我可不敢,无功不受禄,拿人东西手短,这种事我做不来。” 眼镜男:“老太太、大妈——” 池大妈:“嘿,我说你这人,老太太大妈的,我到底是老太太呀、大妈呀,还是老太太的大妈呀,我有那么老嘛?” 眼镜男:“那那我——” 池大妈:“想叫什么叫什么,反正我跟你一点关系没有,赶紧把东西拿走,走。” 眼镜男:“大、大妈,我就跟着首长叫您大妈吧,您这就不对了。” 池大妈:“我哪儿不对了,哪儿不对了?” 眼镜男:“您要是不收下这礼,我们这帮兄弟回去就得被炒鱿鱼,老、大妈,没办法,我们几个只能借宝地歇歇脚了,兄弟们,放规矩点,别让大妈以为咱是坏人。” 四名西装男齐声答应。 池大妈:“嘿,我说你们这是赖上我了是不是?我、我——信不信我梆你们。” 眼镜男:“您不是那人,自古至今,没有打送礼的。” 小辫子由司徒晴的房间出来,跑下楼,把池大妈拉到一边,比比划划,一会儿把两根手指竖在头头顶上,一会儿两只手扇动着。 池大妈:“小辫子,你瞎比划什么呀,快叫你小羊叔叔——” 小辫子:“奶奶、奶奶。”还在使劲地比划。 眼镜男:“大妈,说漏嘴了吧,小羊就在楼上。” 小辫子冲到他跟前,“小羊叔叔不在,小羊叔叔飞了。” 眼镜男:“小朋友可不许说谎。” 池大妈把小辫子拉到身边,“你说,我说漏嘴什么啦?” 眼镜男:“大妈,不要玩无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 池大妈:“少跟我套近乎,咱不是一家人,我这人一辈子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偷偷摸摸。” 眼镜男:“大妈的为人,我们早就清楚,很清楚,我们很欣赏。” 池大妈:“打住,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听着这个别扭,我明白,你们送礼是假,来找小羊是真,对吧。” 眼镜男:“大妈真是明白人、痛快人。” 池大妈:“少给我灌迷魂汤,我不吃这套。” 眼镜男:“大妈,您吃那一套啊?” 池大妈:“痛痛快快,直来直去,说,你们找小羊干什么,他是欠你们钱,还是欠你们命。” 眼镜男:“大妈,你误会我们了,小羊一不欠我们钱,更不欠我们命。” 池大妈:“那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找他干什么呀?” 眼镜男:“大妈此言差矣,兴师动众是真,大张旗鼓可称不上,我们人偷偷摸摸都没逮住他,要是大张旗鼓他不早就溜了。” 池大妈:“别啰嗦,你们到底找他干什么?” 眼镜男:“我们就是想请他回唐山一趟,首长要见他。”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三章小院里也有春天5 20 池大妈:“首长?多大的官呀还首长,就这么简单?” 眼镜男:“就这么简单。” 池大妈:“不会卸胳膊卸腿?” 眼镜男:“大妈,你是真把我们当坏人了。” 池大妈:“看着不象好人——小辫子,叫你小羊叔叔下来,躲得初一躲过去十五嘛,下来,没事,有我呢,他们还能把你怎么着啊。” 小辫子摇头:“奶奶,小羊叔叔走了。” 池大妈:“走了,上哪儿了?” 小辫子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走了。” 眼镜男:“小朋友,说谎话要长长鼻子的。” 小辫子:“我没有撒谎,小羊叔叔真走了。” 池大妈:“走了我就没办法了。” 眼镜男:“老太太,不要这样,小孩子还是一张白纸。” 池大妈:“你那意思是,我给涂黑了呗。” 眼镜男:“没那意思,老、大妈。” 池大妈:“那你什么意思?” 眼镜男:“我的意思是在不在看看不就知道了,正所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 池大妈:“你要搜家?” 眼镜男:“那我可不敢,我是想麻烦老太太带我走走看看,我回去也好跟首长有个交待。” 池大妈:“好,今天就叫你死心,走,我带你每个房间看看。” 眼镜男:“我就等老太太这句话了,您请。” 池大妈:“慢着,要是小羊不在怎么办?” 眼镜男:“老太太开条件。” 池大妈:“条件?要是小羊不在,你今天就甭想从这院走着出去。” 眼镜男:“我答应老太太,请吧。” 池大妈:“好,咱一间一间看。” 眼镜男:“不用,老太太只要带我看看上面的两间就行。” 池大妈:“行,全依你,走吧。” 池大妈带着眼镜男上楼,先打开小羊的房间,眼镜男进去转一圈出来。 池大妈:“没有吧,再来这边,闺女,你开开门。” 司徒晴把门打开。 池大妈:“闺女,跟你说个事儿,这伙人是来找小羊的,我跟他们说小羊不在,他们就是不信,还怀疑小羊藏在你房里,你让他们进去看看,叫他们死心。” 他们刚才的话,司徒晴听得清清楚楚,“大妈你带他进来看吧。” 池大妈先进去,眼镜男随后跟着进去。 池大妈:“许看不许动,我闺女这儿干干净净的。” 眼镜男:“放心吧老太太,谢谢这位女士——他扫一眼房间,又问:老太太、这位女士,我能不能看看卫生间?” 司徒晴把卫生间打开,他探头进去看看。 池大妈:“死心了吧?” 眼镜男:“老太太,我不是死心,是有个交待,我走了。” 池大妈:“慢着,我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眼镜男:“您是说不许我走着出去?” 池大妈:“是这意思。” 眼镜男:“那好办,您瞧着,我决不走着出去,我跳着出去还不行。”说完一蹦一跳地出去。 池大妈、司徒晴相视一笑。 池大妈突然想起一事,“等等,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眼镜男:“老太太,我们首长说了,小羊在您这里住得高兴舒服,这点东西算是孝敬您的,我们走了,不对,我蹦着——”连蹦带跳地出了小院。 小辫子:“奶奶,我去看看他们走没走。” 池大妈:“去吧,别让人家把你给拐跑了。” 小辫子答应着跑出去。 池大妈一笑,“闺女,你说乍回事儿这是?” 司徒晴摇摇头。 池大妈:“这人看着也没什么恶意,还挺有意思,不行,我得问清楚了,这臭小羊,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不管了,下楼,包饺子,咱中午吃饺子。” 两人由屋里出来下楼。小辫子也从外面回来:“走了奶奶。” 池大妈:“这回看清楚了,不能再让他们给蒙了,哎,闺女,刚才小羊不是躲你房里嘛?” 司徒晴:“您和小辫子在楼下一喊,他就知道上当了,赶紧从后窗逃走了。” 池大妈:“别说,这小子还挺机灵,不管他了,等他回来,咱就来个三堂会审,看看他这是唱的那一出”。 小辫子: “奶奶,什么是三堂会审呀?” 池大妈:“三堂会审?你算一堂,你阿姨算一堂,我,奶奶又算一堂,这不是三堂嘛,咱三人一块审臭小羊,这就叫三堂会审。” 三人走进厨房。 池大妈:“闺女,你是和面呢还是和馅?” 司徒晴:“我挑个简单的,和面。” 池大妈:“行,我和馅。” 小辫子:“奶奶,我干点啥呀?” 池大妈:“你?我得给你派点活,你就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让进来,行不行啊。” 小辫子:“行是行?为什么呀?” 池大妈:“为什么你不知道呀,让人进来了他不抢饺子吃呀。” 小辫子:“我明白了,那我得找根棒子。” 池大妈:“不用找,擀面杖借你根。” 池大妈抽出一根擀面杖给小辫子,她有模有样守在门口。 池大妈边和馅边跟司徒晴聊天,“闺女,你说小羊为什么要跑呢,不敢见他们?看着那帮人也不象有什么恶意。” 司徒晴点点头。 池大妈:“逃婚,八成是逃婚。” 司徒晴一笑:“怎么成逃婚了。” 池大妈:“你没瞧见那女的,他们的首长,那长相、那打扮、那气势,多大官不说,真有点贵妇人的架式。” 司徒晴:“我看了几眼,可那女的年龄大了点吧。” 池大妈:“说对了,要不大,小羊逃那门子婚啊。” 小羊走进小院。 小辫子一眼就看见了,“不好了,奶奶,来人啦。” 池大妈:“是谁呀?” 小辫子转过头,压低声音,“长着两犄角的。” 小羊向这边走过来,“小辫子,你干嘛呢你?池大妈你那奶奶和你那漂亮阿姨都哪儿去了?” 小辫子不理他,回头,“奶奶,坏了,他过来了,我让他进来不进来呀?” 池大妈:“拦着他,不让他进来。” 小羊走过来,小辫子用擀面杖指着他,“好,小羊叔叔,不许过来。” 小羊 “为什么呀小辫子?” 歪着头往里瞧,“池大妈,包饺子呢。”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怎么知道呀?” 小羊:“我都闻着味了,”探头进来,正与司徒晴目光相遇,“哟,你也在,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司徒晴继续和面。 池大妈:“包饺子也没你份儿,先交待问题,说说怎么回事吧。” 小羊:“大妈,给您添麻烦了,没事儿啦,他们不会再来了。” 池大妈:“腿儿长人家身上,来不来你说了算?别说别的,交待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人家堵家门了。” 小羊:“多难为情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妈,您就放心吧,以后他们绝不会再来了。” 池大妈:“不说是吧?小辫子,拿擀面杖送客。” 小辫子挥着擀面杖,“小羊叔叔你走吧,奶奶说了,让我送客了。” 小羊一把抱起她,“好啊小辫子,敢拿擀面杖梆我,我拿犄角顶你。”说着用头顶她。 小辫子咯咯笑着,“奶奶,阿姨救我。” 池大妈乐了,“你手上不是擀面杖嘛,梆他呀。” 小辫子:“我舍不得,小羊乖乖。” 池大妈:“那就让他顶吧,你个小好人。” 小羊与小辫子偷偷击掌,把她放下,“大妈,我干点啥,也不能白吃白喝呀。” 池大妈:“谁说让你吃了,说,想吃就得说实话。” 小羊:“大妈您就放一个心吧,真的没事儿,他们也不会来了。” 池大妈:“我现在不关心他们还来不来,我要问的是你跟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说不说吧,不说,这饺子你是肯定吃不上了。” 小羊:“那我喝点汤吧。” 池大妈:“汤也没你一口。” 小羊:“这不您的风格大妈,您至少得让我喝碗汤外送三十个饺子。” 小辫子:“那不还是吃饺子了嘛。” 小羊:“饺子是送的,喝汤送饺子,奶奶的一贯风格,不知道了吧。”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就跟奶奶说实话吧,有奶奶给你撑腰,不怕。” 小羊:“行,我说实话,有小辫子、奶奶还有——”他看一眼司徒晴,“小辫子的漂亮阿姨,我不怕,我说,其实事儿特简单,根本没那么复杂,我不就是差人家点钱嘛,最近手头紧,还不上人家,这不人家就堵家门来了,就这么简单。” 池大妈:“你就编吧啊,人家都跟我说了,你还编。” 小羊:“大妈,跟你说什么啦?”目光落在门口的一堆礼物上。 池大妈:“人家说了,你一不欠他们钱,二不欠他们命,他们就想让你回趟唐山。” 小羊:“要那么简单就好了。” 池大妈:“又不简单了吧,我就知道这里肯定有事,说吧,你跟那女的啥关系?” 小羊:“哪女的呀?” 池大妈:“装糊涂、明知故问,就是那打扮的跟贵妇人似的,那帮人,尤其那那眼镜,一口一个首长首长叫着,你跟她啥关系?” 小羊:“她就是我老乡,债主,我就是欠她的钱。” 池大妈:“你怎么欠人家钱啊?她多大官呀,首长首长的。” 小羊:“她啥官都不是,就是我们村一老乡,家里趁点钱。” 池大妈:“土豪啊?” 小羊摆手,“算不上,也不特有钱,跟有钱的比差远了,土豪就更扯不上边儿了。” 池大妈:“那你到底跟她啥关系?” 小羊:“真想知道大妈?” 池大妈:“大妈还真想知道,说!” 小羊:“那这饺子有没有我份儿?” 池大妈:“有。” 小羊:“成交,哎,我呀,不是跟你提过嘛,从小挺苦的,没人要没人管的,人家看我可怜,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花的人家的钱。” 池大妈:“这段你可没跟我说过啊。” 小羊:“您也没问呢,再说了,谁愿意把自己的血泪史、辛酸史,得谁跟谁说呀,那不成祥林嫂了。” 池大妈: “也是,哎哟,谁都背后一堆的不如意啊,那她这是怎么着啊。” 小羊:“能怎么着啊,人家开出条件啦,要么回唐山给她打工,要么还钱。” 池大妈:“不行你就回趟唐山,她能帮你这么多,不能害你。” 小羊:“得了吧,我可不回去,回去就甭想出来了,跟那眼镜、刘处长他们似的,天天围着她转,我做不来,我还是住您这儿舒坦,有炸酱面、有饺子,还吃现成的,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我不回去,我呀,还是想办法挣钱还钱吧,对不对,小辫子。”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说的都是实话嘛?” 小羊:“实话,小羊叔叔从不说假话。” 小辫子:“你对天发誓。” 小羊:“我对天发誓,刚才说的句句实话。” 小辫子抱住他,“小羊叔叔,以后我不吃你东西了,你攒钱还钱吧。” 小羊:“嘿我说小辫子,还真是没白疼你,行,就冲你这句话,叔叔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先紧着你吃,你吃完了叔叔再吃。” 小辫子:“不行,你还要攒钱还钱呢。” 小羊:“得了吧,三瓜两枣的,人家也看不上,咱还是先紧着自个儿的嘴吧,是吧小辫子,得咧,大妈,问您也问,说我也说了,我干点啥,不能白吃白喝呀,咱不是那人啊,是不是小辫子?” 小辫子点点头。 池大妈:“谁让你吃啊,没你的份儿。” 小羊:“不对啊,您这么一大善人,能眼睁睁看着我挨饿,不会,我觉着不会。” 池大妈:“我不是大善人,我是大恶人。” 小辫子:“奶奶,你是大善人,不是大恶人,我妈说了,奶奶您是刀子嘴豆腐心。” 池大妈:“那不是大善人,大善人是豆腐嘴豆腐心。” 小辫子:“哦,是这样,我明白了。” 池大妈叹口气,“小羊,听大妈一句话,咱做人得知恩图报,人家帮过咱,咱不能对不起人家,你呀,还得跟人家好好沟通沟通,回趟唐山怎么啦,你要真想回来,她还拦得住你呀,听大妈的话啊,给人打个电话,先说说,瞅着有时间了,回去看看人家。” 小羊:“听您的大妈,我琢磨琢磨。” 池大妈:“得,包饺子吧,不能让你白吃白喝了。” 小羊:“行咧大妈,您就婧好吧,这儿就交给我和小辫子的漂亮阿姨,一个擀皮一个包,半小时保证您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饺子。” 池大妈:“什么小辫子的漂亮阿姨,漂亮是漂亮,没那么啰嗦呀,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司徒晴,闺女,他就是骆小羊,唐山人,刚才不是说了。” 小羊向司徒晴伸出手,司徒晴抬抬手,上面沾满面粉。 小羊:“幸会幸会,司徒晴,刚才要没你帮我打掩护,现在我怕是正在回唐山的路上了,改天我请客。” 司徒晴: “不用。”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不是没钱嘛,怎么还要请客呀?” 小羊:“行,小辫子,揭我短儿是吧,请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小辫子:“奶奶,你老说我嘴儿甜,我怎么觉着小羊叔叔的嘴儿,比我甜。” 池大妈:“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嘴甜。” 四个人来自四个不同的家庭,就在这么一个小院里,其乐融融地一起包着饺子。人间自有真情在,也许只有这些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个中滋味。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1 21 小院里,小辫子正在一人蹦蹦跳跳玩,累了坐在小凳子上歇会儿,又轻手轻脚趴在窗户往里瞧,池大妈还在午睡。她走到院门口,从门缝向外张望,打开门溜出来,贴着墙跟儿向前走。前面有一位老者,她就不远不近地跟着。 老者发现了她,回过头,“小孩子,你要去哪里呀?” 小辫子:“爷爷,我去学校。” 老者:“怎么你一人呢?没人送你呀。” 小辫子:“奶奶睡觉,我认识路,近,我自己去就行。” 老者:“最好有人送才行,车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安全。” 小辫子:“没事儿爷爷,我一人走能行。” 老者:“行吧,我送你几步。” 小辫子:“谢谢爷爷。” 老者拉着小辫子的手,往前走一段路。 小辫子指着不远处的学校,“爷爷你看,那就是,到了,我自己去就行了,爷爷回去吧。” 老者:“好,我站这儿看着你,别跑,别摔着。” 小辫子:“爷爷再见。”跑向学校。 老者掉头离开。 小辫子趴在学校围栏边,羡慕地看着正上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一个捡球的小男孩发现了她,凑过来与她交谈。 男孩:“我认识你,你老来看我们上课。” 小辫子:“是,我老来,可羡慕你们啦。” 男孩:“那你为什么不来呀?” 小辫子:“我还小,妈妈说我明年就能上学了,上学好玩嘛?” 男孩:“也好玩也不好玩。” 小辫子:“什么好玩呀?” 男孩:“这里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这个好玩。” 小辫子:“那什么不好玩啊?” 男孩:“老师管着呗,老师可厉害了。” 蓝球筐下,抱手站着一位老师,扭着看见了他们“赵子瑞,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让你跟人聊天,哎,那个小孩,别趴那儿影响我们上课。” 男孩:“我说是吧,我走了。”他一脚踢飞球,跑向同学们。 小辫子噘着嘴离开围栏,站到一棵树下远远看着。在她身后的小树林里,两个拾荒的女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慢慢走出来,来到她身后。 小辫子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她们,脸露惊恐。一个女人伸出手,手里有两块糖。小辫子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爷爷,等等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两个女人已经不见踪影。她跟在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走。 中年女子:“哎,这是谁家的小孩呀?” 小辫子:“阿姨,我就住前面的院里。” 中年男子:“自己偷着跑出来的吧。” 小辫子:“嗯,我就到了。越过他们,跑进院里。” 池大妈正在锁门,一回头看见小辫子,“嘿,这是去哪儿了小辫子,我正要去找你呢。” 小辫子一头汗,眼泪汪汪地望着池大妈。 池大妈:“怎么啦这是,怎么还哭上啦。” 小辫子扑进池大妈怀里,抽泣起来。 池大妈:“别哭别哭,这是怎么啦,谁欺负咱啦,跟奶奶说,找他算账去,不哭了,小辫多勇敢啊,都敢一人跑那么远去小学校,啊,你不是又去小学校了吧。” 小辫子:“是奶奶,我错了,我又去小学校了。” 池大妈:“嘿,你还真够胆大的,不是说好了不去了嘛。” 小辫子:“可我还是想去,那里可多小朋友了可多好玩的。” 池大妈:“不说这一段,说说怎么还吓哭了。” 小辫子:“奶奶,我遇上两个人,还要给我糖吃。” 池大妈:“你吃啦?吃没吃呀?” 小辫子摇头,“没吃,我吓坏了,就赶紧跑回来了。” 池大妈:“敢情是被吓哭的,你不人小胆大嘛。” 小辫子:“我怕见不着妈妈了。” 池大妈:“我告诉你啊,没吃就对了,吃了就见不到你妈了。” 小辫子:“为什么呀奶奶?” 池大妈:“为什么?那糖里有迷药,你一吃就睡碰上了,人家把你往袋子一装,把你背走,等你醒了,都十万八千里了,哪儿都不知道哪儿,想回来都回不来,上哪儿去找妈去呀,看你还敢不敢一人跑出去。” 小辫子:“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池大妈:“长记性就行。” 小辫子:“奶奶,你别告诉我妈。” 池大妈:“那我得听听,小嘴甜不甜。” 小辫子:“奶奶,好奶奶。” 池大妈答应着,“走了,跟奶奶出去遛弯去。” 司徒晴从公交车下来,快步向大厦走去。路过街心花园,没有看见那个找孙子的老人,椅子、寻人启示和几件玩具还在。她放慢脚步,前后左右看看,也没发现。 一上午轻松加愉快过去了。轻松是本来就没多少活儿,她与袁姐合作,半小时不到就干完了,愉快是郑总一上午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办公室,也就没有拿她们的杯子喝水。她们早早地去餐厅吃过午餐,就一起出了大厦,沿着人行道向前蹓跶,来到街心花园。司徒晴注意到,老人还没在。 袁姐:“适应上班节奏了?” 司徒晴:“还可以。” 袁姐:“郑总对你很满意,说你比以前的那几位都强。”说着歪头看着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司徒晴:“袁姐,我特别想听下面的话。” 袁姐笑出声来,“郑总说完这句话,你猜他接着说什么了?” 司徒晴笑而不答,等着她往下说。 袁姐:“我说,司徒能力没得说,怕是留不住,郑总问为什么?是工资低了还是工作环境不好,我说都不是,人家司徒有点小洁癖,你别老用人家杯子喝水,你喝一回人家换一回,挣那点工资还不够换杯子的。” 司徒晴苦笑着,心里念头闪过,这一柜子杯子怎么能算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呢? 袁姐:“郑总还不信,我把柜子打开,他一看,一柜子的杯子,哎哟,这多不合适,我一定改一定改,自己不当回事儿,人家在意啊,这是毛病,一定得改,你说呢司徒?” 司徒晴:“郑总真有意思,还真当回事儿了。” 袁姐:“这回他认真了,他说还要送你几个杯子,让我给拦下了,我说这不是杯子的事儿 ,以后在工作中,多照顾一下司徒就行了,他问我怎么个照顾法儿,我说该骂的时候别骂,该扣的时候别扣,年底多拿点奖金,比什么都实在,你说是不是司徒?” 司徒晴:“谢谢袁姐。” 袁姐:“谢什么谢,你别多想,咱们永远是一条线上的,怎么着也得互相照应着点,再说郑总这人吧,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拿人家杯子喝喝水,拍一下摸一把,也就这点能耐了,真有人跟他投怀送抱,非得把他吓出个好歹来,哈哈哈。”极畅快笑起来。 司徒晴望着花枝乱颤的袁姐,一下子明白了,这些话不是说给郑总听的,是说给她听的。她明白了,那天她要把那柜子郑总喝过的杯子扔掉、袁姐拦着不让扔,原来用处在这里。她明白了,不是郑总留不住她,是袁姐不想她留住,她忽然想起前任留下的写满“忍”字的记事本,看来很难分清忍得是谁。 她看破不说破,“我刚来公司,很多事不明白,袁姐你多提醒我。” 袁姐:“那是自然,从你来公司第一天,我就觉着咱们会合得来,差不多了,往回走吧。” 两人由街心花园出来时候,司徒晴再次望向那把空椅子。 袁姐注意到了,“你遇到那老太太了?” 司徒晴愣一下,点点头。 袁姐叹口气,“真是可怜,把自己亲孙子弄丢了,儿子儿媳不说,她自己心里也难受啊,走一回碰见一回,小半年了,刮风下雨、雾霾天,都来,今天是怎么啦,没来。” 司徒晴:“找着了?” 袁姐摇头:“不可能,怕是老人自个儿撑不住了,真是可怜,不说了这些了,想着心里都难受。” 两人走进大厦。 回到办公室,司徒晴一眼即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两个新杯子。 袁姐坐下,“司徒,今日把手里的活儿赶赶啊,头儿们都不在,咱早点收,哎,站着干什么呀,不想早回家呀。” 司徒晴往旁边让一让,袁姐看见了桌子上的杯子,愣了一下,扑赫笑了。 袁姐:“说什么来着,郑总真当真了,甭管它,搁一边,先干活儿,活儿一完咱就扯呼。” 司徒晴把杯子挪一边,坐下来工作。袁姐有意无意地晃着,不时越过显示屏看她一眼,嘴角带着丝丝冷笑。 六郎庄的大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司徒晴不紧不慢地走着,还在想着袁姐的事,要不要把事直接挑明了,那怕是来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职场战争?她是战士,不,曾经是战士,虽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从条件、环境和效果上看,她所接受的训练与真正的战争比,恐怕有过之无不及。在她的手册里,没有强大与弱小,只有对手,打败对手是唯一的目的。 一名怀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迎面走过来,孩子被羽绒服包着,露出两只小脚和一条胳膊。她从司徒晴身边急匆匆走过,脸上露着焦急之色。 司徒晴不经意地扫一眼,目光被孩子手腕上系着一条与她送给小辫子的一模一样的手环吸引。她愣一下,手环是一位心灵手巧的战友送给她的,她跟着学,总编不好,战友自诩这种手环天下没几个编得好。 她向前走几步,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她有点后悔没有看清孩子穿着怎样的衣服,不,是怀疑,以她在部队练就的观察能力,或许还达不到过目不忘的水平,但她对颜色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至少应该记得那个孩子外衣和鞋子的颜色。她转身望去,已看不见中年妇女的人影。 身后的汽车不停鸣笛,她向旁边闪开,汽车驶过去,又向前走了一段,拐进了旁边的超市。她漫步经心地挑选好食品,排队等候付款,就要轮到她时,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小辫子!不能再犹豫,她把购物筐放在一边,从人群中挤了来,快步出了超市,一路小跑回到小院。。 池大妈正在锁门,准备出去遛个弯儿,“闺女,火急火燎地干嘛呢?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呀?” 司徒晴:“大妈,看见小辫子了嘛?” 池大妈:“刚才还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去哪儿了?她们屋有没有啊?” 司徒晴走过去,见门上挂着锁头,“锁着呢。” 池大妈:“那能去哪儿啊?会不会又去小学校了,这鬼丫头,跑哪儿去了?” 司徒晴:“我去看看。”说着冲出院子。 池大妈追出来,“这是乍地啦,闺女。” 司徒晴边跑边说,“没事儿大妈,我找找小辫子去。” 池大妈摇摇头,自言自语,“这闺女是真喜欢小辫子,不行,我得看看去。”转身把院门闭上,跟着向小学校走去。 司徒晴跑到小学校,没有看见小辫子,她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四下寻找,发现小树林里有人影晃动,几步冲过去,原来是两名拾荒妇女,两人被她吓一跳。 司徒晴:“请问,你们看见没看见一个小女孩,扎着小辫。” 一人:“没有。” 另一人:“看见了。” 司徒晴:“她在哪里?” 另一人:“好几天了,有个小闺女,趴在围栏那边,往学校里望。” 池大妈气喘吁吁跑过来,“找着没闺女?” 司徒晴迎上去,“没有。” 池大妈:“那这小丫头跑哪儿去了,上厕所?不会,她平时都在家上啊,那能去哪儿呢,这丫头真不叫人省心。” 司徒晴脑海里的形象一点点清晰起来,那个孩子就是穿着与小辫子一样颜色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那条手环,跟她送给小辫子的一模一样,“大妈您回去等着,我再去找找。”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出去几步远。 池大妈:“闺女,你去哪儿找啊?” 司徒晴:“大妈,您就回去等着,我去追小辫子。” 池大妈跟在后面喊,“这是乍地啦?追?小辫子让人抱走了,闺女等等我,你说明白了。”眨眼的功夫已看不见司徒晴的背影。 司徒晴奋力在人群车流中奔跑着,追到十字路口,正赶上红绿灯,她不得不停下来。她左右观察,一时难以取舍,那就往人流量大、车站聚集的方向追,绿灯一亮,她第一个窜出去,向左追下去。行人、自行车、汽车都被她甩在身后。路边的人注视着她,指指点点,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迎面一座高架桥挡住去路,桥上桥下人流如织、车水马龙,那里还看得见抱孩子的中年妇女的影子。桥下一名交警正在指挥交通。不远处有一座公交车站,好几路公交车都在那里停靠。她快步走过去,两辆公交车驶过,她努力在拥挤的人群中搜索,还是一无所获。 当她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时,余光捕捉到目标,她转过头,只见那名中年妇女正从远处的过街天桥上匆匆下来,向公交站跑去。一辆公交从车流中挤出来,向车站驶去。中年妇女挤到前面,准备上车。 司徒晴不再犹豫,直接冲进缓缓行驶的车流中,引起一阵阵的鸣笛声。 交警发现了她,大声喊着,“哎,干嘛呢,不要命了,回来!” 司徒晴不理他,身形一晃,从他身边闪过,左躲右闪,穿过道道车流,来到中间的隔离栏下。 交警跟过来,吹响警笛,“站住,你要干什么?” 司徒晴手搭隔离栏,轻轻跃过去,但被驶过的车流挡住,几次要硬闯都没成功。 交警跟过来,“我说你不要命了,你要干嘛你要?” 司徒晴:“对不起交警同志,我要去追人,有人偷了小孩,就在前面,已经上公交车了。” 她看见中年妇女抱着孩子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已经驶出了站台,沿着专用车道急驶。她又准备硬闯。 交警似乎明白了,“别闯,我给你拦车,我信你一回,剩下的事儿再说。”试着翻过隔离栏,几次没都没成功,“我怎么过去呀。” 他看见对面的另一名交警,拿起报话机喊道,“小王,帮我拦一下车,我这边有紧急情况,拦一下。” 对面的交警马上实施拦车,车流从中断开。 司徒晴第一时间冲过去,沿着马路追下去,很快跑过过街天桥,直接上了高架路,奋力追赶着。在她的身后,那名交警骑上摩托车、拉响警笛开始追赶。两侧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2 22 小羊牵着小辫子的手,从过街天桥一侧的商场出来,随着人流上了天桥。他注意到身边的人正在议论着什么,顺着大家指点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司徒晴奔跑的身影,一闪即没。他皱了皱眉头。 小辫子:“小羊叔叔,快走吧,奶奶要是找不见我,会着急的。” 小羊:“走了,来,让小羊叔叔背着,回家了。” 两人下了天桥,顺着马路向回走。 公交车上的乘客发现了正在追赶的司徒晴,一时纷纷向后张望, “后面有人追啊”、“跑的还真快”、“是女的”、“干嘛她这是,坐下辆不行啊”。 交警追上司徒晴:“上车。” 司徒晴:“快去拦车,就前面那辆。” 交警:“对啊,那你就多跑两步吧。”说着驾车去追,一路鸣笛,示意公交车靠边停一下。 公交车停下。乘客们纷纷向外张望。 司机探头出来,“交警同志,没违章吧。” 交警:“没有啊,紧急情况,配合一下,别开车门,谁也不许下车。” 司徒晴追上来,脸上挂满汗珠。 交警迎上去,“行啦,车我给拦下了,先喘口气。” 司徒晴冲到车门,“开门开门。” 交警跟过来,“女公民,咱能不能不耍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啊,我在这儿呢,我不让他开门他敢开嘛,司机师傅,开开门。” 司机打开车门。司徒晴要冲上去,又被交警拦住。 交警:“别急啊,要是真遇上歹徒狗急跳墙,伤着您,首都人民警察的脸往哪儿搁呀,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 交警先上车,司徒晴跟着上去。她环视一周,锁定目标。 交警:“是哪一个呀?” 司徒晴用手一指抱孩子的中年妇女。 交警走过去,抬手敬礼,“这位女同志,请问你抱的是谁的孩子?” 中年妇女:“是我儿子,我儿子病了,发高烧,我送他去医院。” 交警回头看看司徒晴,司徒晴摇摇头。 交警:“摇头是几个意思?” 司徒晴:“是女孩。” 交警:“哦,你说是女孩,她说是男孩,这好办了,把衣服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转头对中年妇女,“这位同志,我想看看你抱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行不行?” 中年妇女:“行。”掀开羽绒服一角,露出一张男孩的脸。 交警看看司徒晴,“你找的是女孩?” 司徒晴点点头。她已经看到了,孩子不是小辫子。 交警:“是他嘛?” 司徒晴摇摇头。 交警:“女公民,我看你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冲中年妇女敬礼,“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祝您的儿子早日康复。” 中年妇女疑惑地看一眼司徒晴,“没事儿没事儿。” 司徒晴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手环,确实跟她送小辫子的那条一模一样。她把手环捡起来戴在男孩手腕上。中年妇女看她的眼光已经发生了变化。 交警:“女公民,咱们下去吧,别耽搁人家看病了,对不起啊各位乘客,耽搁大家时间了啊,司机同志,谢谢啊。” 两人下车,公交车驶走。 交警:“女公民,跟我回队里说说情况吧,这玩笑可开大了,上车吧,别跑着回去了,齁累的。” 司徒晴坐上摩托车,向回驶去。 天阴沉沉的,夜幕早早地落下。 那位热心帮助司徒晴的交警还趴在桌子写着情况说明,有那么难,“这算啥事儿啊。” 队长推门进来,“写什么呢还不下班?” 交警:“情况说明,队长,帮我看看怎么写。” 队长:“该怎么写怎么写呀,实事求是,队里准备给你请功。” 交警:“立什么功啊,说玩笑不是玩笑,就是一场误会。” 队长:“不能这么讲,这对刚才那位女同志来讲,算是一场误会,但对你就不是,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你果断处置,方法得当措施有力,结果也很好,不请功说不过去。” 交警乐了,“记不记功无所谓,真记功我请客啊,真逗今天这事儿。” 敲门声响起。 队长:“请进。” 池大妈、小羊、小辫子推门进来。 池大妈:“警察同志,我们是来给司徒晴作证的。” 队长:“谢谢你们配合工作。” 池大妈:“谢啥,给你们添麻烦了,警察同志,我闺女、司徒晴没事吧。” 队长:“能有什么事儿,虽然这是一场误会,但司徒同志身上的英雄本色也是显露无遗,令人钦佩。” 小辫子:“警察叔叔,阿姨在哪里?” 队长:“你先说,你是不是小辫子?” 小辫子:“是。” 队长:“阿姨就是怀疑你被坏人抱走了,才一路追赶,把公交车都追停了。” 小辫子眼里涌出泪水,“都是我不好。” 小羊摸摸她的小辫,“不是小辫子不好,是小羊叔叔不好,不该偷偷把你带出来。” 池大妈:“嗯,这回还真不怨小辫子,要怨就怨这不靠谱的小羊。” 履行完相关手续,四个人走出交通队。 小羊: “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歉意,今天晚上我请客。” 池大妈:“还真不能轻饶了你,走,闺女、小辫子,咱今晚非吃他个底儿掉,叫他办事不靠谱。” 小辫子:“奶奶,底儿掉是啥意思呀?” 池大妈:“底儿掉啊就是把他吃得一文不剩。” 饭馆里。四人围桌而坐。服务员递上菜单。 池大妈:“用什么菜单,把你们最好的菜往上招呼,不怕花钱。” 小羊:“大妈饶命吧,给我留条活路。” 池大妈:“哎,你不是信誓旦旦要请客嘛,怎么一到真格就往回缩呀。” 小羊:“大妈,你只管往饱里吃,别跟吃大户似的,我兜里这三瓜两枣,那经得起这么个吃法,下月房租还没着落呢。” 池大妈:“得了吧小羊,别跟我哭穷,就冲那天来找你的那女的,那打扮、架式、穿的戴的,汗毛都比我腰粗,你跟人回趟唐山不啥都有了。” 小羊:“大妈咱能不能不提那茬儿啊,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人家是人家的。” 池大妈:“行啦你,你那一肚子鬼主意烂肚子里吧,我不想知道,我也不点了,你们点什么我吃什么。” 小羊:“好,大妈不点好,你吃现成的,司徒,你来点,最该你点。” 司徒晴摇摇头。 小辫子:“阿姨也不点,那我点。” 小羊:“小辫子点好,请。” 小辫子拿着菜谱有模有样地翻看。 池大妈:“小辫子,你认识字嘛?” 小辫子:“奶奶我不认识呀。” 池大妈:“那你点什么点啊。” 小辫子:“我会点奶奶,您放心吧,看我的,我刚才从头到尾看了看,没一样我认识,没一样我吃,那就简单了。” 小羊:“怎么个简单法?” 小辫子:“服务员姐姐,你听好了,这菜谱上的菜,一样来一个,我们先尝尝,尝好再多点。” 小羊: “嘿,我说小辫子,你比奶奶还黑,多少天没晒太阳了。” 所有人都被小辫子的机智逗乐了。 超市,小辫子妈正在理货,小严匆匆过来,帮着一起理货。 小严:“惠芬姐,别忘了去办公室领过年的东西。” 小辫子妈:“领班,我跟你说,我不想要。” 小严:“傻啊你,白给的都不要,今年超市效益差,就这点东西比去年少一半都拐弯,黄经理一年比一年抠门,行了啊,那边你自己理理,我先走了,老公还在外头等着呢,我们一起去串个门,走了啊。” 小严匆匆离开,小辫子妈继续理货,又四处看看,才走向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黄开天从监视屏上观察着小辫子妈,敲门声响起,他把监视器关上,喊一声“进来”。 小辫子妈推门进来,“经理。” 黄开天:“来拿年货吧,就剩你一人了,拿走吧,今年东西是少点,可值钱啊,一份比去年多花200多,跟超市效益没多大关系。” 小辫子妈愣了一下,“谢谢经理——”欲说还止。 黄开天看她一眼,“走吧,早点回去,天不早了。” 小辫子妈提起两袋子年货,“够多了,过年还发东西,谢谢经理,我走了。” 黄开天:“走吧,你一人提着有点重,要不你今天拿回一袋,明天再拿另一袋。” 小辫子妈:“不用不用,我拿得动,我走了经理。” 黄开天:“那就走吧,我也该下班了。” 小辫子妈离开,他重又打开监控,看着她一直消失在视域外,喝口茶起身离开。 黄开天从超市出来,到停车场开车,发现小辫子妈正跟几名城管争执着,他赶紧走过去,“吴队长吴队长,怎么回事啊?” 吴队长:“老黄啊,她违法占道,摆摊卖货,我们要依法没收,她又哭又闹抱着不放。” 黄开天:“误会了误会了,她是我们超市员工,快过年了,发点年货,刚发的。” 吴队长:“真是你们超市的?” 黄开天:“你看她还穿着我们的工服呢。” 吴队长:“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楚啊。” 黄开天:“吴队长,给点面子,我把人领回去,东西该没收就没收。” 吴队长:“寒碜我们城管老黄,人情我送到底,人货你都领走,我看她也不象是惯犯,回去加强教育。” 黄开天:“谢谢吴队长,再过几天我去给大伙拜年。” 吴队长摆手,“得了,如今这形势,玩这一套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哎哟,忘了你也姓黄了,这比喻不恰当啊——哥几个,桥底下露天烧烤又出来了,赶紧行动,走了啊。” 吴队长带着一帮人上车离开。小辫子妈还坐在地上,抱着两袋子年货。黄开天上前去提,她扭过头,脸上还挂着泪水。 小辫子妈:“黄经理——” 黄开天:“不说咧,上车。” 黄提着年货装上车,小辫子妈忐忑地跟在后面,不住地擦眼泪。 黄开天:“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替她拉开车门。 小辫子妈:“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黄开天:“上去吧,一脚油门的事儿。” 小辫子妈犹豫着上了车。黄开天发动汽车,驶离超市。 黄开天:“你住呢?” 小辫子妈:“六郞庄。” 黄开天:“近得很,还用不着一脚油门。”他从后视镜看见小辫子妈还在擦眼泪。 小辫子妈:“经理,我给您丢人了。” 黄开天:“不算啥,你是超市员工,遇到事儿我不能不管啊——这好的东西,干嘛非要卖了咧。” 小辫子妈:“东西是好东西,家里用不上。” 黄开天:“怎么用不上,我听说你闺女不是也在北京嘛,这点东西不就够你们娘俩过个年了。” 小辫子妈:“好过的年,难过的日子,我们娘俩怎么都能凑和着过了年,孩子她爸还瘫在炕上,等着钱吃药打针呢,这些东西乍也够一个月的药钱。” 黄开天:“你这么说,是我想不周全。” 小辫子妈:“不是不是,大伙都说你心肠好,对员工仁义。” 黄开天:“你们说我啥我心里清楚,你们领班不是说我抠门,确实抠了点,超市发点年货,近水楼台先得月,能省,省不少,要是发钱呢,那可是真金白银,哎,都难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嗯,到了不?这不就是六郞庄。” 小辫子妈向外瞧瞧,“过了,我这儿下去就行。” 黄开天:“坐着,我前面挑个头,我也得往回走。” 黄开天挑头往回开,在小院门口停下。 小辫子妈:“谢谢经理。” 黄开天:“等等,你这点年货不是要卖嘛,就卖给我,卖给超市,我把钱给你不就行了。” 小辫子妈:“这怎么行啊。” 黄开天:“行,我说行就行,我是经理,这点主,我做得。” 小辫子妈:“那太谢谢经理了。” 黄开天:“我跟你说啊,说清楚了,这些东西我跟员工说是一千出头,按标价可就不是这钱了,得走过一千五吧,实际上呢是八百多不到九百进的,我跟供货商要的特价——哎哟,得了,我跟你说这个做啥,我这人是有点抠门,做好事也不大方,抠抠唆唆的,得,我就按标价回收,给你一千五。”边说边掏出钱数钱。 小辫子妈:“别别别经理,那不合适,你就按进价给我就行。” 黄开天:“没啥,过年了,我也大方一回,一年不就这一回嘛,给,这是一千五,你数数。” 小辫子妈推让着,“这不合适经理。” 黄开天:“没啥不合适的,你现在难,几百块在别人不够一顿饭钱,在你手上能过半月日子,拿着吧,冲你勤勤恳恳,这几百不算啥,我会算账,我心里有数。” 小辫子妈:“谢谢经理。” 黄开天:“下车回吧,孩子不还等着咧。” 小辫子妈下车,目送黄开天开车离开,转身要进院,抬头看见池大妈就站在院门口,刚才的一幕肯定都落在她眼里。 小辫子妈:“池大妈。” 池大妈:“哟,都送到家门了,那人是谁呀?” 小辫子妈:“是我们经理。” 池大妈:“那可是好经理。” 小辫子跑出来,“奶奶跟谁说话呢,妈妈,妈妈你回来了,怎么才回来呀,都快十点了。” 小辫子妈:“妈加班来,走,回家妈给你做饭。” 小辫子:“不用啦,我吃过了,小羊叔叔请客。” 母女俩拉着手进院。 池大妈跟进来,想忍还是忍不住,“小辫子妈,大妈我心直,存不住话,我得嘱咐你几句,有些班能加,有些不能加,有些钱能挣,有些不能挣,啥时候都别忘了做人的本分,小辫子的爸爸还瘫在床上呢。” 小辫子妈何尝听不出话外音,刚才就从池大妈的口气里听出来,停下脚步,“大妈,我明白。”开开门拉着小辫子进屋。 池大妈不依不侥,“明白就好,我这院子破归破,但干净,不干不净的事没有过。”说完回屋。 司徒晴正在上网,听到外面池大妈的话,若有所思,关上电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进卫生间洗漱。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3 23 小辫子发现妈妈身上沾着泥,“妈妈,你裤子上怎么沾着泥呀?” 小辫子妈:“没事,待会儿洗洗就没了,小玉,你在屋等等,妈去给奶奶送水电费。” 小辫子:“妈妈我也去。” 小辫子妈:“小玉懂事,在家等着,妈还有话跟奶奶说。”由屋里出来,走到池大妈房外,敲敲门,“大妈,您睡了没?” 池大妈把门打开,“有事呀?”语气生硬,看来她是认定了小辫子妈做了不该做的事。 小辫子妈:“我把这三月的水电费给您。” 池大妈:“有钱了?不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 小辫子妈:“没呢,今天超市发了些年货,我跟小玉也用不着,我就给卖了。” 池大妈:“卖什么卖呀,留着你们娘俩过年不挺好。” 小辫子妈:“我们娘俩有一口过年,没一口也过年,可她爸的病不能耽搁,东西吃了不当啥,卖了换成钱,少说也够她爸两月药钱。” 池大妈:“哎,你们娘俩这日子过得是真难,但再难再也不能走邪路是吧。” 小辫子妈:“大妈,孩子她爸是为了家才伤了腰瘫的,我做什么都不能对不起他,再者我这当妈的,说啥都得给小玉做个榜样不是。” 池大妈:“小辫子妈,你这么说,我心里都不好受,刚才大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小辫子妈:“我知道大妈是望着我们娘俩好,您说什么我都听得进,我和小玉都记着您对我们的好。” 池大妈:“不说这个啦,再说我都臊得荒了,那东西乍卖的?” 小辫子妈:“说出来都丢人,我看着马路边那么多摆摊的,我也给摆出来,还没卖呢,就来了一大堆城管,非要把东西没收了。” 池大妈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来,人家城管就管这个,那后来怎么着了,你们经理就来了?” 小辫子妈:“他正好来开车,看见了,跟城管求情才放了我,东西也没没收,经理见我可怜,就把东西回收了,折成钱给我。” 池大妈:“哎哟喂,小辫子她妈呀,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得,大妈就是炮筒子直来直去,光看着你们俩在车里推来推去,也不问个清楚,就一顿胡汪汪,你别放心上,不过,小辫子妈,咱都是过来人,大妈还得嘱咐你一句,别让人家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小辫子妈:“大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杆称,那头轻那头重我清楚。” 池大妈:“我看不错人,你打一来我就瞅着你不像着三不着四的人,以后有啥事,你跟我说,象今天这事,我拿着去旁边的超市,甩给他们不就结了。” 小辫子妈:“小玉天天在家,您又给吃又给喝的,还得照看着,已经够给您添麻烦了。” 池大妈:“喜欢,有这么个小丫头天天围着我转,我就喜欢,一口吃的喝的当啥,有小辫子陪着兴许我能多活个十年八年的,我是只赚不陪,得,你是不是还没吃呢,我今天烙了两张糖饼,吃了一张,还剩一张,你拿走,回去一烩,凑和一顿吧。” 小辫子妈推辞着。 这天早晨,司徒晴在大厦外遇到郑总,两人一起进去,乘上电梯。电梯里不止他们二人,郑总全不顾及地说个不停。 郑总:“司徒你住哪儿呀?” 司徒晴:“六郞庄。” 郑总:“城乡结合部,乱点。” 司徒晴点点头,淡淡一笑。 郑总:“材料弄好了吧。” 司徒晴:“好了。” 郑总:“还是那两要求,数字准确、简洁漂亮。” 司徒晴:“昨天袁姐拿去让您过目,您不在。” 郑总:“嗯,我有点事出去了——对了,你跟我来一趟吧。” 从电梯出来进了公司,她没回办公室,直接跟着郑总去了他的办公室。 郑总径直走到板台后,潇洒地敲击键盘,“司徒,你随便坐啊,我先看看邮件,嘿,真不少,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一大早就不让人闲着,烦不烦,烦,怎么办,忍着,先不管它了,哎,你乍不坐呀,坐坐,坐沙发上,我给你沏杯茶。” 司徒晴:“不用啦郑总。” 郑总:“我想起来了,你不喝茶,那你一定喜欢喝咖啡,那你可有口福了,朋友刚给我捎来一包咖啡豆,我还没来得及尝尝呢,咱们一人来一杯,尝尝,这咖啡到底多么好,哎,司徒,你别闲着,你来磨,磨制咖啡,我先回复几个邮件,咖啡壶就在那边,会使吧,先拿清水涮涮,把咖啡豆搁里,15分钟就得,嘿,有几封邮件还真得马上回复,司徒,辛苦你了。” 司徒晴开始磨制咖啡,虽说只是短短的十五分钟,但她觉着太长太慢。 咖啡壶响起音乐,郑总立马从板台后绕出来,“什么也不耽搁,接下来是咖啡时光。” 司徒晴给他倒一杯咖啡。他端起来,夸张地嗅着,“嗯,果然与众不同,不错不错,哎,司徒,来一杯呀,别拘着啊,我分管行政部,从不把你人当外人,子弟兵、近卫军,共进共退,不一而足,你也甭跟我客气,在某些方面,不,绝大多数方面,我比小袁、你们袁姐,更直接、更简单,小袁这渝妹子,可不简单,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九连环,不简单啊不简单,别耽搁着,一闻二品三咂摸,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喝咖啡三部曲,你试试。” 司徒晴按照他的步骤品尝咖啡。 郑总:“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 司徒晴点点头。 郑总:“评价一下。” 司徒晴犹豫着。 电话铃一响,郑总快步过去接电话,“好,我马上到——”放下电话,“对不起了司徒,董事长找我有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不能聆听你的高见了,改天,我专门请你去喝咖啡、论英雄。” 司徒晴:“谢谢郑总。” 郑总:“那就说好了,日期待定,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你把这个拿回去交给小袁,她会处理的,走了,给我带上门。”快步出了办公室。 司徒晴跟着出来,随手带上门,回过头来,看到的是郑总颠着小跑的背影,想笑又笑不出来。这就是职场,一向在她和袁姐面前志高气昂的郑总,听到董事长的召唤,已经丝毫不顾及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了。 “哎,司徒你去哪儿啦?”袁姐喝着水,电脑都没开,看样子是在等她。 司徒晴:“郑总叫我去他办公室,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把大信封递给她。 袁姐接过来,“什么呀这是?”打开拿出来看看,是一沓子购物券。 司徒晴:“郑总没说,只说你会安排的。” 袁姐:“我安排什么呀,他不已经安排好了嘛,司徒,这归你了。”把信封扔回去。 司徒晴没有动,“是什么袁姐?” 袁姐:“司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司徒晴心平气和,“袁姐,我真不知道。” 袁姐:“办公室政治,有意思啊,算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既然郑总让你去他办公室取,摆明了是有你的,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这些都归你了。” 说着把购物券摊在司徒晴面前。 司徒晴有心试探一下,“那我就收下了袁姐,谢谢。”说着把购物券拿在手里。 袁姐表情瞬息万变,“收下吧,别谢我,要谢得谢郑总。” 司徒晴把购物券推到她面前,没说话回到座位上。 袁姐:“哎,司徒,你什么意思呀?” 司徒晴:“我已经收下了,收下了袁姐对我的一番真情实意,这就够了,但这些理应属于袁姐你。” 袁姐笑:“司徒真有你的,推来推去的没意思,要不这样,你随便拿,剩下的归我,行不?” 司徒晴笑:“袁姐,我该收的已经收下,你该收的就收起来吧,我已经很满足了。” 袁姐:“司徒,我没看错人,当初招你的时候是有不同意见的,有几个人的条件也非常优秀,但我坚持把你招进公司,因为我相信从部队出来的人肯定高人一筹,包括郑总,当时都有看法。” 司徒晴: “袁姐,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办公室政治至少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袁姐吁口气,“司徒,说心里话,我打心眼里烦办公室政治,但有时候,又不能不——哎,你以后慢慢品吧,咱约好了,在咱们办公室,你我之间,只有友谊,没有政治,你说呢。” 司徒晴:“不只在办公室,在整个公司,我只听袁姐你一个人的。” 袁姐:“得了吧,将来你要是做了老总,你也听我的。” 司徒晴:“我就是做了老总,你也是老总的袁姐呀。” 袁姐咯咯笑着,“司徒,你今天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你还挺会恭维人的。” 司徒晴:“说白了不就是溜须拍马嘛。” 两人都笑起来。她本想找机会跟袁姐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没想到今天郑总给她们创造了机会,一收一送就让袁姐说出了真心话,似乎没她想的那么难。 袁姐:“那我拿着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司徒晴:“必须的。” 袁姐把袋子装进抽屉,“对了,郑总没请你喝咖啡呀?” 司徒晴:“喝了,刚喝一口,董事长就来电话把郑总叫走了。” 袁姐:“你运气不错,还没来得及听他猫屎咖啡的高论,听着就恶心。” 司徒晴疑惑地看着她。 袁姐:“他请你喝的咖啡是猫的粪便,不是,怎么说呢,就是猫吃了咖啡豆,再拉出来,反正就是这意思吧,听着就恶心,不过,我上网查了,这可是最好的咖啡,之一吧,反正我不行,想着就不行。” 司徒晴突然明白了,袁姐岂会这么容易地被她“收买”。她看一眼袁姐,袁姐也正好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 该来的终归会来。 这天,袁姐告诉她行政部一起聚餐,还嘱咐她来回打车,留着票统一报销。说是行政部,其实除了她和袁姐,就只有她们的顶头上司郑总了。不过,等她到了以后才发现,袁姐根本就没有来。 郑总:“小袁临时家里有点事,不能来了,成家跟不成家就是不一样,不自由啊,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自作主张了,点了几样这里的招牌菜,一会儿你尝尝,很不错的。” “谢谢郑总。”司徒晴没有多想,谁家里不会遇着点急事。 郑总:“今天没有郑总,也没有下属,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咱俩随便点、轻松点,该吃吃该喝喝,跟在家里一样,甭拘着,吃饱了喝足了,后面还有节目。” 司徒晴:“郑总,我不会喝酒。” 郑总:“我不信,从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出来的战士,没有不会喝酒的,不过,你放心,我不逼你喝,你倒一杯小口抿着,我喝我的,来,先走一个,酒是好东西啊,酒后吐真言,现在这社会,想说句实话都难,都得靠酒给顶着,酒壮熊人胆嘛,不喝点我还真不敢说实话,来来,你随意,我再走一个。” 郑总连喝数杯,故意露出几分醉意,“司徒,你要是再不喝,我可就醉了,到时候你叫服务生过来,你该走走你的,来,这回大口,陪我喝一杯。” 司徒晴只好陪他喝一杯。 郑总:“这就对了,这才象个战士样,先放放,我问你件事儿。” 司徒晴:“你问吧郑总。” 郑总:“那些购物券你拿了嘛?” 司徒晴:“拿了。”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郑总一笑,“拿是拿了,又都给小袁了,我说得没错吧,我对小袁太了解了,她别的毛病都不算毛病,就是这点不好,太看重眼前利益了,眼光浅,气量窄,所以入公司小十年了,还没混出行政部,知道今天小袁为什么没来嘛?” 司徒晴摇摇头。 郑总:“我也猜不透,反正照以前她肯定来,不知今天为什么不来,这里肯定有道道,不管她,再走一个。” 司徒晴陪着他喝了几杯。 郑总不时瞟着司徒晴,后悔了,失算了,这个女人的酒量绝非一般,“司徒,你酒量可以啊,我今天非败你手上。” 司徒晴:“郑总,我很少喝白酒。” 她本来想说第一次喝白酒,话到嘴边又变了,不能太假太矫情了。不过,喝白酒的次数确实不多,一是部队有纪律,二是基本没机会,但她还是从为数不多的几次经历中,知道了自己酒量,像茅台这种度数的白酒,两瓶对她应该没多大影响。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郑总想借着喝酒占她的便宜,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喝趴他,何况是茅台,她还是头一回喝,不喝白不喝。 杯来杯往,一瓶茅台快见底了。半斤多下肚,郑总不用装了,也有六七分的醉意,起身进了洗手间。回来以后,直接放出了另外的大招,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放到司徒晴面前。 郑总:“打开看看。” 司徒晴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两沓购物券。 郑总:“不多,差不多2万吧,你拿去,甭跟小袁计较,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就是人生的辩证法”。 司徒晴推辞不要。 郑总:“必须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推让之间,郑总的手握住司徒晴的。她一握拳,把他的手弹开,趁机抽回来,“郑总,您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郑总眯起眼,“回去,行,你拿着,走,早点回去。” 司徒晴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痛快,“那郑总您呢?” 郑总:“甭管我,我要了房间,休息一会儿再走,走你的。” 司徒晴犹豫着,“郑总,要不我送你去房间,我再走。” 郑总拿手指着她,“算你小丫头有良心,不过说好了,这点购物券你得拿着。” 司徒晴:“行,我拿着,谢谢郑总,我扶您。” 郑总:“不用,真当我喝高了,没事儿,你就跟后面看着我,别出丑,怎么说也有头有脸的常来。”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4 24 司徒晴扶着郑总进了客房。郑总说着“给我扔床上你就走”,在躺倒的瞬间,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司徒晴,一张喷着酒气的嘴“啃”了上来。司徒晴早有防备,手脚并用,把他狠狠地摔下床去。只听他“哎哟”一声惨叫,应该摔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郑总爬起来,一言不发伸手抓向司徒晴,被她轻松挡开。 郑总:“动手是吧,告诉你,我可练过。” 司徒晴:“你真练过?” 郑总:“练过,硬——” 话未说完,司徒晴快速出手,再次把他撂翻在地。 郑总趴在床角动弹不得,嘴里嚷嚷着,“我的胳膊,够狠的你啊,不想在公司干了吧”。 她轻蔑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郑总:“你去哪儿,你不能把我扔这儿。” 一名服务生迎面走过来。 司徒晴把手里的大信封塞给他,“这是给你的,去402看看,照顾好那位老总,他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服务生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购物券,当即喜笑颜开,快步进了402室,里面传来郑总的叫声,“小心点,我的胳膊。” 坐在回六郞庄的出租车上,司徒晴收到袁姐发来一条无字微信,只有一个问号。她立即写一条“你赢了”微信,想了想,没发,又删掉。 深夜的北京正慢慢睡去,连路灯都是那样地无精打采。出租车在空旷的马路上急驶。 袁姐抬头看看对面的空座位,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司徒晴推门进办公室。 袁姐马上换付表情,“几点了,怎么迟到了,别忘了——” 司徒晴打断她,“我辞职。”说着把自己的东西装进纸箱。 袁姐站起来,“辞职?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呀?” 外面传来说话声。 一名男员工:“郑总,胳膊怎么啦?” 郑总:“甭提了,昨晚喝了口,一不小心摔个大马趴,就这样了。” 男员工:“那可真够寸的,没大事儿吧,不行休息吧。” 郑总:“没事儿,工作要紧。” 袁姐叹口气,“人各有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徒晴:“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我走了。”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了纸箱。 袁姐发现那两只新杯子,“司徒,把杯拿走啊。” 司徒晴:“我用不上。”说完开门离开。 袁姐愣了一会儿,急忙从办公室出来。 司徒晴沿着人行道向前走着,听到有人喊她,回过头,是袁姐。 袁姐追上来,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半个月工资,你应得的。” 司徒晴接过来,这是她应得的,“谢谢”二个字都到嘴边了,还是没吐出口,转身向前走去。 袁姐望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司徒晴带着小辫子在超市里置办年货,路过童装部的时候停了下来,想着要给小辫子买身新衣服。她让小辫子试穿,说是给一个像她一般大一般高的小姑娘买的。聪明的小辫子一下子猜到了就是给她买的,死活拦着她不让买,还说妈妈已经答应要给她买过年的新衣服。望着小辫子通红的小脸,她只能作罢。这让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即使真心关爱他人帮助他们,也一定要顾及对方的自尊,那怕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孩子的自尊更脆弱。 每到年底,孩子们都会数着天具盼过年。小辫子自然也不例外,一回到小院就扯开嗓子喊,“奶奶,我跟阿姨去办年货了。” 池大妈闻声从屋里出来, “都办啥年货了?” 手上还拿着一串灯笼。 小辫子:“好多好多呢,阿姨说了,过年我们一块给奶奶拜年呢。” 池大妈:“好,我就爱听小辫子说话,噼哩叭啦,跟芝麻糖一样,又脆又香。” 小辫子:“奶奶,这红灯笼是干嘛的呀?” 池大妈:“挂呀,快去,把臭小羊叫起来,贴对联、挂灯笼,过年了喽。” 小辫子答应着,跑上楼去叫小羊。 池大妈:“闺女,你们单位放假了这是?” 司徒晴笑着摇摇头。 池大妈:“跟大妈说实话,工作没了。” 司徒晴点点头。 池大妈:“不算啥,谁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高高兴兴踏踏实实过个年,明年再找个好工作。” 司徒晴点点头。 小羊被小辫子死缠烂磨叫起来,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 小辫子:奶奶,我把小羊叔叔叫起来了。 池大妈:嗯,小辫子真能干,我瞅着这只小懒羊就欠你这小辫子抽他。 小辫子:奶奶,我是小辫子不是小鞭子。 池大妈:奶奶知道,你就拿你的小辫子当小鞭子抽你小羊叔叔。 小辫子:行,我还是用头顶小羊叔叔吧。 池大妈:那可不行,你那顶得过他呀,他头上长着两犄角呢。 小羊装腔作势要顶,小辫子笑着叫着绕着司徒晴跑。 池大妈在小羊后背上拍一巴掌,“去,把对联贴了,灯笼挂上,今晚咱就叫这小院红红火火亮起来。” 小羊:“大妈,还好几天呢,早点吧。” 池大妈:“不早,明天我就走,不看着你贴上,我不踏实。” 小羊:“不不不,大妈您嘛意思嗨?” 小辫子:“奶奶,您不跟我们一起过年啊?” 池大妈:“奶奶得去跟你叔叔一块过年去。” 小辫子:“哪个叔叔呀?” 池大妈:“奶奶的儿子,你不得叫叔叔呀。” 小辫子:“奶奶,我怎么没见过叔叔呀。” 池大妈:“上班呢,中关村,高科技,忙着呢,平时来不了,过年放几天假,让我上他哪儿去,我们娘俩总算能一块吃个年夜饭。” 小辫子:“那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和阿姨还要给您拜年呢。” 池大妈:“明天去,初三我就回来。” 小辫子:“好,初三我和阿姨给奶奶拜年。” 池大妈:“好咧,我等着小辫子来拜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小羊:“小辫子,听明白没,把咱甩了,人家快活去了,剩下咱们叭嗒叭嗒掉眼泪。” 池大妈:“胡说嘛啊你个臭小羊,赶紧贴去,贴完了挂灯笼。” 小羊:“大妈,这事您交给我了,不过有几句话我得说啊。” 池大妈:“说,没人堵着你嘴。” 小羊:“大妈,你这一走,我们可是群龙无首啊,您还是早点回来,那边是你儿子,这边我就不是您儿子了,司徒晴就不是您闺女了,小辫子不是您孙女了,您别有偏有向。” 池大妈:“你还挑理是不,那头是我亲儿子。” 小羊:“亲儿子是儿子,干儿子也是儿子,再者说了,那头就一儿子,这头您又有儿子,又有闺女,还有又漂亮又聪明的孙女,您说那头沉那头轻。” 池大妈:“行,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分不清那头沉那头轻了。” 小辫子:“奶奶,您不回去跟叔叔过年了。” 池大妈:“那还真不行,我定了,不等初三,初二就回来。” 小辫子又蹦又跳,“太好了,奶奶初二就回来了。” 池大妈:“小羊,大妈嘱咐你一句,过年不回家行,但礼不到可不行,打个电话,跟老家儿多唠唠,别让家里掂记着。” 小羊:“得了听您的大妈,小辫子,贴春联去。”带着小辫子去院门口贴春联。 池大妈:“闺女,我也得嘱咐你一句,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拜个年啥的。” 司徒晴:“大妈,我知道,我去帮忙。”快步向院外走去。 池大妈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这孩子,心重啊,都不敢多问。” 叹口气转身回屋。 夜幕降临,小辫子妈匆匆回来,脸上带着笑容,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家。 在丈夫没出事之前,过年的时候,不管多忙,丈夫总是带着她和一双儿女一起贴春联,还言之凿凿,说是沾喜气,那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啊。如今,却天隔一方,她与小玉在北京,丈夫与小刚在老家,连个团圆年都过不了。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今天也有高兴的事,她一下子给丈夫寄回去五千块,够那爷俩过个肥年了。这是她辛苦加班换来的,为了这个家,再辛苦都值。她擦去泪水,轻轻推门进屋。 小辫子正趴在桌子上数着零钱,旁边是她放钱的鞋盒子,说是攒够了一百就给寄回去,让哥哥在学校里花。小辫子妈想着都心酸,这可真是女儿从牙缝里省下的钱。父母没有本事,让儿女都跟着受罪。 她帮着女儿把钱收进鞋盒,“小玉,楼上的阿姨在家嘛?” 小辫子:“在,阿姨还说咱们一块过年,还有小羊叔叔。” 小辫子妈:“好,一块过年,小玉,你把钱藏起来,咱去看看阿姨,妈找阿姨说几句话。” 小辫子:“好,那妈妈你闭上眼睛。” 小辫子妈:“好,妈闭上眼,小玉藏好了。” 小辫子把鞋盒藏到床下,“妈妈你睁开眼吧,咱们去找阿姨。” 母女俩由屋里出来,小辫子跑在前面敲门。司徒晴打开门,把她们母女让进屋。 小辫子:“阿姨,妈妈要跟你说事儿,”跑到桌前,指着笔记本电脑,“妈妈,你知道这是什么嘛?这叫笔记本电脑,能看动画片,阿姨,你又在上网呀。” 小辫子妈:“小玉乖,别动阿姨的东西,弄坏了可不得了。” 司徒晴:“没事,小辫子还想不想看动画呀?” 小辫子:“想。” 司徒晴:“好,小辫子看动画,阿姨跟妈妈说话。” 小辫子妈:“她阿姨你别惯她,就几句话,我们就回去。” 司徒晴:“很简单。”边说边说播放动画。 小辫子看得聚精会神。 司徒晴:“大姐,你说。” 小辫子妈:“我听小玉说,咱们一块过年。” 司徒晴:“是啊,也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小辫子妈:“商量啥,这多好啊,你看我准备些啥?” 司徒晴:“大姐,你啥也别准备,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就掌勺吧。” 小辫子妈:“行,只要你们不嫌我做的不好吃,我就做。” 小辫子回过头,“妈妈做得菜可好吃了。” 小辫子妈:“看你的吧,那里都有你,你从小就吃妈做的饭,你阿姨不见得吃得惯。” 司徒晴:“没事,到时候咱们一块动手,热闹。” 小辫子妈迟疑一会儿,说出真正的目的,“她阿姨,我还想求你件事。” 司徒晴:“大姐你太客气了,你说吧。” 小辫子妈:“我想明天再用用你的手机,给小玉他哥打个电话,小玉天天嚷嚷着要跟她哥说两句话。” 司徒晴:“行啊,这不算啥。” 小辫子耳朵尖,“妈你说啥?我明天能跟哥哥说话。” 小辫子妈:“能啊,明天就用阿姨的手机给你哥打电话,你哥十二点等电话。” 小辫子:太好了,太好了,我都快想死我哥了,天天梦见我哥。 小辫子妈:“那还不快谢谢阿姨。” 小辫子:“谢谢阿姨。” 司徒晴:“不用谢。” 小辫子妈:“她阿姨,那咱就说定了,明天中午我请假回来,就用你的手机。” 司徒晴:“行,我跟小辫子在家等你。” 小辫子妈:“好了,小玉,天晚了,咱回家,让阿姨休息。” 司徒晴她们走,关上门,还能听到母女的对话。 小辫子妈:小玉,你想跟哥哥说啥呀? 小辫子:说——妈,我还没想好呢,今天晚上我就想好了。 第二天,小辫子妈用司徒晴的手机跟儿子通上了话,除了问问钱收到没有,便是些家长里短,买了多少斤肉,年前肉贵,等过了年肉掉价了再买几斤,还要买条鱼,图个年年有余的吉利,再买瓶酒,过年了让爸爸喝上一口,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而小辫子还眼巴巴在旁边等着。 司徒晴从房间出来,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泪水会夺眶而出。天气真好,冬日的暖阳就像挂在天空上的一个大大的笑脸,不分贫富贵贱,不分城市乡村,所有的人都在享受着它的温暖。 小辫子:“妈妈,我跟哥哥说。” 小辫子妈:“刚娃,你等着,让小玉跟你说。”把手机递给女儿。 小辫子:“哥哥,我想你——”一句话没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小辫子妈:“哎哟,让你说你不说,哭啥,别给你阿姨浪费钱。”把手机夺过来。 司徒晴赶紧进来,把手机重新给小辫子,大姐,你让小辫子跟她哥哥好好说会儿话,她们都半年没说过话了。“” 小辫子害怕妈妈再夺手机,躲到一边继续跟哥哥说话。 小辫子妈:“可不,都快十个月了,这俩分着呢,有点好吃的自己不吃也留着,这不,小玉还把自己攒的零花钱,说给她哥寄回去,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跟着我和她爸吃苦了。”说着抹眼泪。 司徒晴:“大姐,不能这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辫子兄妹俩这么听话上进,还不都是你们教育的结果,谁都有难的时候,挺过去就好了。” 小辫子妈:“她阿姨,自打你搬来这里,小玉可高兴了,你也没少帮我们,小玉是孩子,长大了忘不了你这个阿姨,我不敢打保票,我是不会忘了你的,但凡我能伸手帮上忙的事,你只管说,别跟我生分。” 司徒晴:“大姐,大家特别喜欢小辫子,不图她将来报答,你看池大妈大妈都快把小辫子当自个儿孙女了,你甭有什么负担,咱们来北京打拼,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我刚来北京,能碰上你这样的邻居,池大妈大妈这样的房东,再苦再难,我都不怕,都觉着特别开心。” 小辫子妈:“远亲不如近邻,池大妈大妈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没池大妈大妈照着,我们娘俩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北京住下来,哎,池大妈大妈明天跟咱们一块过年嘛?” 司徒晴:“池大妈去儿子家过年,初二回来。” 小辫子妈:“那咱在谁家过?” 司徒晴:“大姐,在我这里过行不行?” 小辫子妈:“行。”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5 25 天色渐暗,小院灯笼亮起来,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除夕夜降临了。 小辫子高兴不起来,妈妈说话不算话,没有给她买新衣服,噘着小嘴躲在床角不肯换衣服。小辫子妈也不是不舍得给她买,就是里里外外一忙活给忘了。 这时候,司徒晴来了,给她送来新衣服,就是那天让她试的那套。 小辫子妈真心过意不去,“她阿姨,你不该多花钱,刚来北京也不容易。” 司徒晴:“过年了,阿姨要送小辫子一件礼物,来,阿姨帮你换上。帮小辫子换新衣服。”帮着小辫子换上新衣服。 小辫子兴奋地转来转去,“妈妈,好看不好看啊?” 小辫子妈:“好看,谢谢阿姨了嘛?” 小辫子:“谢谢阿姨,阿姨咱们走吧,过年去。” 司徒晴:“大姐,我先带小辫子过去,你也赶紧啊。”拉着小辫子出去。 小辫子妈坐下来,对着镜子梳头,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红罩衣穿上,关灯出去。 小羊拿着一瓶红酒匆匆进院,犹豫片刻,没有进自己房间,直接走到司徒晴房前敲门。 小辫子打开门,“小羊叔叔,你怎么才来呀。” 小羊:“梳妆打扮、沐浴更衣,所以才来,”看着满桌的菜肴,“小辫子,我干什么呀?” 小辫子:“我不知道。” 小羊:“你怎么不知道呀,池大妈奶奶不在,你就是咱们的龙头老大。” 司徒晴端着洗好的苹果从卫生间出来,放在一旁。 小辫子:“我真不知道,你问阿姨吧。” 小辫子妈看他一眼,“忙得差不多,你就坐着吧,还炖着一个汤,我去看看。” 她从屋里出来,晃晃忽忽看见有个人影进了池大妈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从厨房端着汤出来,又听到池大妈屋里有动静,一回来,赶紧告诉大伙,“我听着北屋有动静,是不是池大妈回来了?” 小羊:“不会,人跟儿子过年,跟咱瞎掺合不着。” 司徒晴:“小辫子,咱们去看看。” 四人一起来到北屋门前,屋里黑灯瞎火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司徒晴拽拽小辫子的衣服,小辫子心领神会,“奶奶,我跟妈妈、阿姨、小羊叔叔来给您拜年了。” 池大妈此时就躺在里屋的床上,灯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眼角渗出泪水。 这位一向心直口快、热心肠的北京大妈这回是真被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伤透了心,说好了母子俩一块过个年,没想到只住了一天一宿、只吃一顿饭、前后不到一个钟头, 作为IT精英的儿子就飞去欧洲旅游了,把她一个老太婆留在空空的大房子。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年还得在自己家里过。她翻身起来,抹去眼角的泪,走出来开门,一声齐齐的过年好又差点把泪喊出来。 小羊:“大妈,楼上请吧,就差您这龙头老大了,座都给您留着呢。” 小辫子拉起她的手:“奶奶走吧,奶奶不在不热闹。” 四个人簇拥着池大妈上楼进房,重新入座。 池大妈:“行,还挺丰盛。” 小羊麻利地倒酒,“老大,没蒙您吧,上座留着,您不来没人敢坐。” 池大妈:“呸,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你就知道我今晚回来呀,你能掐会算呀。” 小羊:“大妈,不是我能掐会算,现实就是这样,您家我那大弟弟——” 池大妈:“他比你大。” 小羊:“那是哥,我那大哥哥肯定是把您给甩了吧,人家一张机票最也泰国马尔代夫,好点就欧洲了,那象我们四个,就愿意过个传统年,小辫子我跟你说,老祖宗留下的这点好东西不能丢啊。” 池大妈:“耍嘴吧你,还不满足了?我就喜欢这么挤着过年,热闹,舒坦,你要不乐意,小辫子,咱端茶送客。”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别惹奶奶生气,奶奶是舍不得咱们。” 小羊:“得了吧,小辫子你就会哄奶奶高兴,你是不知道,奶奶是被你那IT叔叔给甩了,才来投靠咱们的。” 池大妈:“臭小羊,臭小羊,你那壶不开提那壶,小辫子,把笤帚递给我,看我不梆他。” 小羊趁机带着小辫子下楼燃放鞭炮。小小的院落一下子就被响亮的鞭炮声淹没了。所有人都暂时忘记的烦恼忧愁,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夜深了。司徒晴从旅行箱里找出爷爷的照片,摆在桌子正中间,又摆了一盘点心一盘水果,还倒上一杯酒、点起一颗香烟,然后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注视着爷爷,任凭泪水滚落一地扑扑有声。 “爷爷,过年好!” 初五,又是一个大晴天。司徒晴洗了不少衣物,挂到屋檐下的铁丝上晾晒。 一名大胡子走进院里。 司徒晴犹豫一下,“请问你找谁?” 大胡子转过头,仰脸向上看,“你问我找谁?” 司徒晴点点头。 大胡子:“我不找谁,我原来就住在这里,从小就住在这里,这里应该是我的家,我来这里是看我妈的,我的名字叫池瑞。” 司徒晴差点被他逗乐,“你是池大妈的——” 池瑞:“你说的池大妈是我的母亲,我是他的儿子。” 小辫子从院外跑进来,“阿姨阿姨,我们回来了。”警惕地看着池瑞。 池瑞:“我能猜到你是谁?你是小辫子。” 小辫子点点头。 池瑞:“但是,小辫子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字,因为你扎着小辫子,大家才这么叫你,所以小辫子只是你的绰号。” 小辫子:“胡子叔叔,绰号是什么呀?” 池瑞:“绰号——” 池大妈提着菜兜子进院,看看儿子没言语。 池瑞:“妈你先等等,我跟小辫子解释一下什么是绰号。” 池大妈没好气地,“解释什么呀?绰号就是外号,小辫子,走,跟奶奶择菜去,破五吃饺子。” 小辫子:“好咧。” 池瑞:“小辫子,你听我的,严格地说,绰号跟外号还是有区别的——” 小辫子:“胡子叔叔,我要跟奶奶择菜去了。” 池瑞:“难道你不想知道两者的区别嘛?妈,你听我说——” 池大妈:“你还知道有这么个妈呀,该干嘛干嘛去。” 池瑞:“当然知道,我不能否认,你也不能否认你是我妈这个事实。” 池大妈:“我不能否认,我就否认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池瑞:“妈,不要做情绪的奴隶,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司徒晴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转身回房间,再迟怕是要笑出声来了。 池大妈:“我管不好,我不管。” 池瑞:“妈,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之间需要沟通,需要理解,为此,我都提前结束假期,还给你带来了礼物。” 池大妈:“我不稀罕,拿走。” 池瑞:“妈,你要注意态度,虽然我是你的儿子——” 池大妈:“你是我儿子?” 池瑞:“是,这是事实,不能否认。” 池大妈:“那我问你,当妈的打儿子行不行?” 池瑞:“从情理上讲,行,但从法律上讲,存在一定违法犯罪的可能性。” 池大妈:“我今天就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扬手要打。 池瑞往旁边一闪,“妈,打可以,我当作是我们母子之间沟通交流的一种方式,但我必须提醒你,打人不打脸,这是常理。” 池大妈举手要打,又放下,“气死我了,小辫子,你替我打他,打这个满脸胡子、胡扰蛮缠的东西。” 小辫子: “奶奶,这回就饶了胡子叔叔吧。” 池瑞:“不对小辫子,是‘放过’,不是‘饶’,我没有求饶。” 小辫子:“胡子叔叔,都一样啊。” 池瑞:“不一样,我要告诉你小辫子,你一定要从小培养这样的观念,要么是1,要么是0,世界万物万事,都可以用1和0来准确表达。” 池大妈实在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池瑞,你饶了我们行不行,你走吧,我认你这个儿子,你是妈的好儿子,你赶紧走吧,回去编你的程序,我们惹不起你。” 池瑞:“妈,你用词不当。” 池大妈:“好,我用词不当,你说怎么办?都听你的,只要你走,赶紧走。” 池瑞:“妈,不是要你听我的,我想请你批准我的一个小小请求。” 池大妈:“批准,说吧。” 池瑞:“我想留下来吃一顿你亲手包的饺子,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你包的饺子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年零五天了,请原谅,我只是简单地用阴历来计算,但阴历与阳历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的。” 池大妈:“好好好,你别说了,你赶紧一边待着去,我这就给你包,吃完了你就走,别耽搁啊,小辫子,带你胡子叔叔进屋去,我怕我这亲儿子找不着门。” 小辫子:“胡子叔叔,听奶奶话,我带你去屋里好嘛?” 池瑞:“很好,因为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听妈妈的话,但是当我们长大成人以后,也应该提出自己的意见,比如,我想坐在这里,我的理由是,不说话不等于不交流,无声的交流有时胜过有声的交流,妈,你是否允许我坐在这里呢,因为我认为你我之间缺乏沟通与交流,当然,如果没有其它的选择,我只能服从。” 池大妈:“行行行,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别烦我,对了,池瑞,我给你找点事,看见没,楼上我认了个闺女,她的笔记本电脑出了点问题,你去给看看。” 池瑞:“就是刚才晾晒物的那位女士?” 池大妈:“就是,小辫子,你带胡子叔叔上楼,给你阿姨修修电脑。” 小辫子:“好咧,胡子叔叔,我带你去找阿姨吧。” 池瑞:“妈,我需要事先声明,我可以帮那位女士看一看她的笔记本电脑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我是不会收费的,因为——” 池大妈:“收收收,妈给,你是大善人,好吧,快去吧,别烦我了。” 池瑞:“妈,我还是认为你今天情绪出现了问题,原因我能想得到,就是因为我没有陪你一块儿过年。” 池大妈欲言又止,摆手示意他快走。 池瑞:“好吧,既然你的情绪出现了问题,独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平息情绪的方法,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小辫子,麻烦你带我去。” 小辫子:“好吧胡子叔叔。” 池瑞跟着小辫子上楼,突然停在楼梯口,“小辫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嘛?” 小辫子:“你问吧胡子叔叔。” 池瑞:“你能告诉我你阿姨的姓名嘛?” 小辫子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胡子叔叔。” 池瑞:“我应该能够想到,你不会说的。” 小辫子:“为什么呀?” 池瑞:“因为如果是喜爱传播消息的人,是不会获得众人的欢心的,这里的人都喜欢你,足以说明你不是一个喜爱传播消息的人,所以你一定会替他们保守秘密的。” 小辫子眼里充满钦佩之情,“胡子叔叔,你是不是特别有学问呀?” 池瑞:“不,我只是一名程序员,很多人都叫我们‘码农’,听起来很可怜很可悲的,虽然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我喜欢这样的工作,但是这跟有学问是两回事,何况,我在这个行业内,也不是顶尖高手。” 小辫子:“可是胡子叔叔,你说话我好多都听不懂,我好崇拜你。” 池瑞难得一笑,“小辫子,我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很喜欢你,因为你非常非常会说话,当然,这有拍马屁之嫌。” 小辫子:“奶奶阿姨她们都说我小嘴甜。” 池瑞:“是的,小辫子,不管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刻意恭维我,我也开始喜欢你了。” 小辫子:“胡子叔叔,我说的是真心话。” 池瑞:“那好,我们可以做朋友,握个手吧。”有模有样地与小辫子握手。 小辫子跑过去敲门,“阿姨,奶奶派胡子叔叔来给你修电脑。” 司徒晴打开门。 小辫子:“阿姨,这是胡子叔叔。” 池瑞:“小辫子,不用介绍了,刚才我们已经见过面,我作了简单介绍,你阿姨应该不会忘记——”从小辫子身后绕到前面,“你好,我妈说你的笔记本电脑出现故障,让我来帮你看一下,但我并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的,这需要我检查完电脑以后再作结论。” 司徒晴:“谢谢,请进,”闪身让他们进来,“我叫司徒晴。” 池瑞:“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多作介绍,”目光落在桌上的电脑,“现在,我可以打开你的笔记本电脑嘛?” 司徒晴:“可以,麻烦你了。” 池瑞打开电脑,眼睛盯着屏幕,“不一定是麻烦,要视情况而定,比如今天这种情况,我来帮你检修电脑,表面看是在帮忙,实际上达到的效果却并非如此,这件事会满足我母亲的一点点虚荣,会让她在你面前觉得很有面子,更重要的是,创造了一个机会,让我与我的母亲暂时隔离,帮助我的母亲缓和情绪,不致于过分激动,从结果上看,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所以我不认为这是在帮忙,你不要心生感激,我很乐意做这件事。” 司徒晴与小辫子相视一笑。池瑞双手在键盘上跳跃着,一连串的操作让司徒晴见识到了什么是高手。小辫子则看得目瞪口呆。 池瑞手指一停,“简单地说是感染病毒,且不是一种病毒,这种病毒不是一般的杀毒软件能够消杀,我可以手工清除掉它,往复杂地说,某些硬件也出现了症状,我先清除病毒,然后视情况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又是一串操作动作。 池瑞眼睛盯着屏幕,两手按在键盘上,“查杀病毒的时间大约需要15分钟,如果你不嫌我啰嗦,我想给出我的忠告,司徒女士。” 司徒晴:“你请说。” 池瑞:“你信任我,因为你信任池大妈,也就是我母亲,所以你轻易就让我打开你的电脑,这是非常不专业的作法,等同于你把所有秘密都向我打开,对于我,你已经无任何秘密可言——甚至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远程控制你的本本,很轻松地获知你在做什么,当然请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 司徒晴心中一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都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我相信。” 池瑞回过头看着她,眨眨眼睛,“因为信任,不必担心,这是我在网上的信条,跟你交流很舒服,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这样交流的机会。” 司徒晴:“以后免不了还要向你请教。” 池瑞嘴角动一动,“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四章与你同城即是缘份6 26 池大妈正在拌饺子馅。池瑞出现地厨房门口,“你这吓我一跳。” 池瑞:“妈,我需要回去一趟,但我还要回来吃饺子。”说完转身就走。 池大妈追出来,“哎,你快点回来啊,我们可不等你,车开慢点,别急。” 池瑞已经走出小院。 司徒晴与小辫子从楼上下来。 池大妈:“闺女,他给你修好了嘛?” 司徒晴:“修好了。” 池大妈:“那着急忙慌地回去干嘛,闺女,别愣着了,你来跟我包饺子,说还要回来吃。” 司徒晴走进厨房帮忙。 小辫子靠在门口,“奶奶,我可崇拜胡子叔叔了。” 池大妈:“你崇拜他什么呀,除了会编程序,他就是一呆子。”说归说,脸上表情说明儿子的表现让她这个当妈非常有面子。 小辫子:“奶奶不对,胡子叔叔可有学问了。” 池大妈:“他学问有没有我不懂,我就知道他是个五六不分的呆子,闺女,你说是不是?” 司徒晴:“他是程序员,可能思维方式跟常人不一样,但他们智商肯定远比常人要高。” 池大妈叹口气,“我这儿子打小就被说成天才,我真没看出来,就鼓捣这电脑那是一门灵,上小学,我跟他爸攒钱给他买了台电脑,哎哟,这坏了,迷上了,折腾,恨不得搂着电脑睡,不过话说回来,上学没愁过我们,大学、研究生、博士都是保送,毕业就被他们这个公司挖去,做什么首席技术官,工资高得我都觉着离谱,买房子买车没花我们一分钱,可这 有啥用啊,一点用都没有,那些钱对别人有用,对他就是些数字,搁银行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我也不稀罕,我守着这老宅子,租房赚俩菜钱,图个有事儿干,热热闹闹我能多活两年,我要搬他楼里住,用不了半月二十天,非憋出病来不可。” 小辫子:“奶奶,我也觉着胡子叔叔是天才。” 池大妈:“行,你就觉着吧,我那傻儿子有粉丝了嘿。” 池瑞去而复回,在“征得”池大妈的同意后,又把司徒晴叫回房间,为她的笔记本电脑加装了一块回态硬盘。小辫子还要跟着,被池大妈喊住剥蒜。她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来。 第一锅饺子熟了,池大妈让小辫子陪着她的胡子叔叔先吃。小辫子馋得快流口水,但在胡子叔叔“做一个有教养的人”的号召下,就是没动筷子,坚持等池大妈和司徒晴煮完了饺子一起吃。 接下来,胡子叔叔发表了一番关于吃蒜的科学分析,比如,大蒜素对人的身体是有益的,但由此产生的味道,对人际关系则是莫大的伤害等等。小辫子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愈加崇拜他了,在她看来,胡子叔叔学问深了去了。 不过,他这番高论让司徒晴吃得有些别扭了,一时也不知该吃不该吃,吃一定要吃,但不能放开了吃了。按理说像她这样生长在南方的女性,很少吃生蒜,但部队是个大熔炉,每一名战士都会有所改变,甚至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吃生蒜的习惯就是在部队养成的。在部队里,生蒜不仅是调味品,有时候还是必备品,比如野外生存训练,大蒜兴许会让她们跨过生死线。这一点都不夸张。 吃完饺子,池瑞看着手表,说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虽然有一段时间在路上,所以现在必须离开了。池大妈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她这个儿子是天才还是傻子,撵着他赶紧走。池瑞非常正式地对司徒晴说,愿意为她效劳,又与小辫子握过手,然后开着奔驰车走了。 池大妈刚回院里,听到有脚步声,一扭脸见是小羊,“吓着个谁?不说一声,刚才躲哪儿了?” 小羊:“我就在您眼皮底下,您愣是没看见。” 池大妈:“没看见怎么了?就是没看见。” 小羊:“大妈,那谁呀?” 池大妈:“谁?我那大傻儿子,你那大傻哥。” 小羊:“怪不得您没看见,净看您那傻——傻?傻开大奔啊,我们这不傻的腿着,大妈不待你这么说风凉话的。” 池大妈笑着:“嘿,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啊。” 小羊:我回屋一绳子吊死得了。 池大妈:“呸,说什么呢大正月的,吃没?” 小羊:“没吃。” 池大妈:“去,厨房里给你留着饺子呢,塞去吧,省得你胡咧咧。” 小羊:“是大妈,我不出去不包饺子,我刚出去半天,你们又吃又喝汤的,什么意思呀这是。”不 池大妈:“还就这么着了,怎么着,有能耐别吃呀,今日破五。” 小羊:“没能耐才白吃呢。” 小辫子从厨房出来,“小羊叔叔回来了。” 小羊:“行小辫子,学会吃独食了,吃饺子不叫我。” 小辫子:“我去叫了,你不在家。” 池大妈:甭理他小辫子,他爱吃不吃,要饭的还嫌饭馊了。 小羊钻进厨房,见司徒晴正在收拾,“我来我来,一会儿我收拾,谢谢啊。” 司徒晴:“要不要热一下。” 小羊:“不用不用,正好。”端起饺子就吃。 司徒晴没再说话,出了厨房。 假期一结束,司徒晴又开始奔泊在找工作的路上。地铁、公交,不断变换交通工具,有是个怕来不及或者太晚了,偶尔也会乘坐出租车。最多的时候是在写字楼里进进出出,朝阳的海淀的,她都去过,从“招聘”办公室到“人力资源部”,得到的答复基本上都是需要工作经验。每天傍晚回到小院,池大妈的嘘寒问暖和小辫子的笑声会让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第二天依然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走出小院。 这天,她走进人才市场,遇见了熟人,黑中介王经理。她想避开他,还是被他看见了,追上来拦住他。一番“人在江湖谁不难”的自嘲过后,递上司徒晴一沓招聘传单,都是各单位委托他们招聘的信息。司徒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他的客户比她更需要这些信息。与王经理见面,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于月桂的消息。 于月桂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连锁快餐厅里做库管,而且离这里不远。司徒晴决定顺路去看看她。 在快餐店后面,于月桂正忙着验货,她穿着崭新的制服,手里拿着夹子,一边清点,一边指挥员工把货物搬进店。司徒晴犹豫片刻,准备上前打招呼,这时候,小李子从店里出来,手里拿着热水杯,递给于月桂,她小口喝着。司徒晴会心一笑,打消相认的念头,迈步离开。 地铁站内,司徒晴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询问她能不能去外地工作,并且说用不了一年项目完工就回北京。她有点犹豫了,走到立柱下思考着,目光随意扫过对面的列车。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高石!没错,就是他。高石身旁坐着一位抱孩子的妇女,他正逗着孩子玩。 她情不自禁走上向前去,已经走到黄线边,但高石并没有注意到她。电话里还在追问,她回一句“我考虑一下”,对方挂断了电话。她收起电话,看见高石把座位让给一位老者,变成背对着她。 列车驶出站台,消失在看不见尽头的隧道中。高石随之消失在她的眼前。过了一会儿,她坐上相反的列车,在轰鸣声中驶向城市的另一端。 小院里,池瑞、小羊、小辫子三个正在比赛跳绳。池瑞的动作笨拙但很认真。小羊则顺利完成规定动作。 小辫子:“胡子叔叔,你又输了。” 池瑞:“没关系,这是我第二次跳绳,已经接近完成全部动作,第三次跳,我应该能够完成。” 小辫子:“胡子叔叔,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完成。” 池瑞接着跳起来。 小羊:“我说小辫子,我听来听去,怎么只听你安慰失败者,没听你表扬胜利者,没意思,胜利的人被你冷落一边,反倒是失败诸大得你的青睐,不玩了,赢了也没意思。”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别吃心呀,我是怕胡子叔叔输了会伤心。” 小羊:“输了会伤心,我这赢了的更伤心,不玩了,说破天我也不跟你玩了。” 小辫子:“别呀小羊叔叔,再玩会儿吧,你都赢了,应该高兴才是呀。” 小羊:“输赢先不说,我问你小辫子,你刚认识他几天呀,你就投降了。” 小辫子:“小羊叔叔,我没投降,胡子叔叔是我的偶像。” 小羊:“得得得,都成偶像了,真酸,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小羊:“吃醋?我吃谁的醋呀,你还他,啊你胡子叔叔?” 司徒晴由外进来,三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池瑞还被脚下的绳子绊了一下。 小辫子:“阿姨回来了,阿姨,胡子叔叔来帮你修本本。” 池瑞:“小辫子,不是修,而是更换内存条,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司徒晴:“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了。” 池瑞:“我已经带来了,只两分钟就能解决问题。” 小羊察颜观色,“司徒,赶紧开门,让人家把内存条给换了,人家可是请假来的,别——” 司徒晴看他一眼,他马上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小辫子:“阿姨,你就让胡子叔叔帮你修修吧,胡子叔叔已经来半天了。” 司徒晴:“我问一下,除了更换内存条,还需要更换其它零件嘛?” 池瑞:“不用了,除非整台本本一起换掉。” 司徒晴:“那好吧,需要多少钱?” 池瑞:“不需要钱,这是工作中的消耗品,不需要钱。” 小羊忍不住插话,“司徒,你就让小辫子的胡子叔叔假公济私一把,这便宜不赚白不赚。” 池瑞立即纠正他,“小羊,你说错了,如果我收费是假公济私,我不收费就不是假公济私。” 小羊:“哦,有这样的道理。” 司徒晴本不想让池瑞换,听着小羊话里话外的意思,反倒下了决心,“那请吧。”带着池瑞一起上楼。 小辫子冲小羊一吐舌头,追着跑上楼。 小羊:“什么意思呀小辫子?玩不起了是不?别走呀,接着玩呀,咱俩还没分出个高下来呢。”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不是说,说破天也不玩了嘛。” 小羊:“嘿,这话怎么又让你说了。”跟着上楼。 小辫子在楼梯口堵住他,“小羊叔叔,你上来干嘛?” 小羊:“我上来干嘛,上来看看不行啊,嘿,叫你给问着了,我回屋行不?这是我屋。”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回屋吧。”跑进司徒晴房间。 小羊迟疑着,往前挪几步,听见司徒晴说了一句“小辫子,把门关上”,小辫子答应着把门关上,只好悻悻地回自己屋,既不甘心,又百无聊赖,开始大声喊,“小辫子,开始计数了,10秒,20秒,30秒,一分钟,二分钟,小辫子——” 小辫子探头进来,“小羊叔叔,啥事呀?” 小羊:“小辫子,你那胡子叔叔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两分钟修好嘛,都快三分钟了。” 小辫子:“早修好,胡子叔叔跟阿姨说话呢。” 小羊:“说什么呢,快去听听,回来汇报。” 池瑞出现在门口,“羊先生,下次来我们再比跳绳,我不会输给你的。” 小羊:“那你可得回去好好练练,你可别又输了。” 池瑞:“严格地说,这没有输赢,只有能不能完成全部规定动作的区别。” 小羊:“我完成得比你漂亮。” 池瑞笑了笑,消失在门外。 小羊从屋里出来,看着小辫子一直送池瑞出门,瞥一眼司徒晴的门紧闭着,转身又回到室里,躺倒在床。 小辫子去而复返,探头看看,刚要走。 小羊:“站住小辫子,我问你,你的胡子叔叔给你什么好处了。” 小辫子:“没有啊。” 小羊:“不会吧,要是没给你好处,你跟个跟屁虫似的,跟人家屁股后面。” 小辫子:“小羊叔叔你错了,胡子叔叔啥也没给我,但我还是崇拜他。” 小羊:“那为什么呀?” 小辫子:“胡子叔叔有学问。” 小羊:“他有学问,我就没学问了。” 小辫子:“你没胡子叔叔学问大,我不崇拜你,我就崇拜胡子叔叔。” “小辫子,你崇拜谁呀?” 池大妈走进小院,小辫子的话她刚才听得真真的,故意这么一问,再听小辫子说一遍。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啊,夸儿子的话那个母亲不爱听呢。 小辫子:“奶奶,我崇拜胡子叔叔,胡子叔叔刚走,他说不等奶奶了,要周末再来看奶奶。” 池大妈:“他又来干什么呀?” 小辫子:“给阿姨修本本。”笔记本电脑也在她嘴里变成了本本。 池大妈:“我就知道不是来看我的,小辫子,你阿姨在嘛?” 小辫子:“在呢。” 池大妈上楼,小羊从屋里窜出来拦住她。 小羊:“大妈,瞧你问的,司徒要不在,胡子哥能来嘛。” 池大妈:“怎么从你嘴里又冒出个胡子哥,原来你叫他什么来着?” 小羊:“小辫子叫他胡子叔叔,我就跟着小辫子叫胡子哥不行啊,要不我还跟以前一样,叫他IT男,程序哥,对,就叫程序哥吧,听着就带高科技。” 池大妈:“行了吧你啊,别给我们家池瑞起外号。”抬脚要走。 小羊:“大妈,咱不还没说完嘛。” 池大妈:“不跟你说。”走过去敲门。 司徒晴打开门。 池大妈:“跟你们俩说清楚了,谁也不许进来,也不许偷听,我跟你阿姨说几句话。”说完进屋关门。 小羊努努嘴,嘟囔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小辫子没听清,“小羊叔叔,你说什么呀?” 小羊:“没说什么。” 小辫子:“小羊叔叔,咱俩接着跳绳吧。” 小羊:“我不跟你跳。”说完进屋关门。 小辫子一吐舌头,扮个鬼脸,跑下楼自己跳起来。 小羊的敏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还与司徒晴有关。从扮鬼吓着了司徒晴那一次算起,他们并没有见过多少面,相处时间更不长,但是最近他的心里多了一抹影子,他试着忘掉,又总忘不掉,还越来越清晰。冷静的时候,他分析过,这远谈不上爱情,充其量是爱情的萌芽吧。 他身边不泛称得上美女的女性,大学里他也有过女友,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浅薄之辈,但司徒晴身上有一种其他女性所不具有的特殊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他。说气质吧,也不准确,反正是很特殊还很神秘的东西。他想了解她,了解那到底是一种怎么的东西。看来,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一向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的池大妈终于要跟司徒晴“摊牌”。刚才在隔壁王大妈家玩麻将,她连点了一圈炮不说,还诈回胡,气得推牌不玩了,回家的路上她就下了决心,“赌场上失意情场上得意,就是这理儿。” 池大妈:“闺女,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不说快憋死我了,憋了好几天了,十来天了。” 司徒晴倒杯水放在池大妈手边,安静地坐在床沿听着。 池大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希望她与池瑞处处对象,成了她就是她的儿媳妇,不成还跟以前一样,她还拿她当闺女。至于原因,池大妈也说了,还从来没见池瑞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司徒晴始终微笑不语。这些天来,准备地说是破五以来,池瑞来得很勤,不是帮她装个软件,就是换内存条,照池大妈的说法,这段日子他回家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池大妈呢,也是逮着机会就跟她说池瑞,她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对于池瑞,她不会像小辫子那样崇拜他,但也很佩服他的专业技术,目前来看,至少不讨厌吧。至于感情,她还没有找到那种心动的感觉。 池大妈害怕她生气,“闺女,我这人就是直,不藏着掖着,你不生气吧?” 司徒晴笑了笑,“不会的大妈,您是关心我。” 池大妈:“哎哟,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是光关心你,还关心池瑞啊,不我那儿子嘛,”突然一拍桌子,“哎哟喂,说说说,最重要没说没问,闺女,跟大妈说实施,有男朋友嘛?” 司徒晴笑笑,没有言语。 池大妈:“明白了,瞒不了我,你这孩子心里埋着一段放不下的不了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司徒晴没有否认。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五章有时候爱会变成负担1 27 司徒晴从小院出来,沿着大街向前走。路过一条小巷,走出来一个男子,戴着口罩、墨镜,若即若离地跟着她。她上公交车,他跟着上,她下车他也跟着下。她有所觉察,不动声色地走进地铁,那人也跟着走进去。 走过长长的通道,在一急拐弯处,她假装系带鞋蹲下来,偷偷观察过往的行人,但是并没有发现戴口罩、墨镜的人。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跟踪她呢,诺大的北京城她认识的人和认识她的人加起来也屈指可数,这些人都跟她一样,不过是芸芸众人的一员,毫无道理跟踪她。她迟疑片刻,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然后刷卡进站、排队上车。 车上的人很多,她勉强挤到车厢中部,抓住扶手站稳了,突然发现一名男子从立柱后闪出来,快速冲向列车。她眼睛一亮,单从行走的姿式判断,应该就是这个人。看来自己的怀疑没有错,顿时提高了警惕。 列车一站一站呼啸驶过,车上的人走了又上来。司徒晴移动到车厢连接处,若无其事地向另一节车厢望去,与两道目光不期而遇。一秒、二秒、三秒,那人先移开目光。有人起身下车,他坐到空位子上,被旁边一个高大的乘客挡住了。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一双脚露在外面。对于司徒晴来说,这就是致命的破绽,她冷笑着,收回目光。 列车进站,司徒晴随着人流下车,抬头看看指示标志,向厕所走去。进厕所的时候,她趁机向后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跟踪者的影子,从厕所出来,边走边扫视站台。站台不大,人也不多,想要藏身不那么容易,但她还是没有发现跟踪者。她不紧不慢向出站口走去,刷卡出站,乘扶梯升到地面,再没发现跟踪者的影子。 地铁站旁边是一座有名的三甲医院,就诊的人把两侧的人行道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号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招揽生意。司徒晴今天要去应聘的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就在与三甲医院一路之隔的写字楼里。 司徒晴没有从路口人行横道过马路,多走了百十米,上了过街天桥。跟踪者终于出现了,虽然他换了衣服,又戴上了口罩和墨镜,但他的那双脚和脚上穿着的鞋,对司徒晴来说足够了。司徒晴不紧不慢地走着,生怕把他甩丢了,她现在想的是如何揭开此人的真面目,搞清跟踪她的目的。 路边一处街心公园,不少老人在里面健身。这不是好的地方。穿过街心公园,就到了她要去的写字楼。她想到了一个去处,快步走进写字楼,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车不多,人也不多,方便下一步的行动。 司徒晴计算着时间,不到一刻钟,跟踪者果然出现了。作为对手,这个时间勉强及格,但他一出电梯四下张望、弯腰往车底下瞅等等行为,在她眼里简直太业余了。为了不耽搁时间,她自己现身了。 “我在这儿呢,别找了。” 跟踪者显然吓了一跳,慢慢转过身,看着司徒晴,指指嘴巴,没说话。 司徒晴:“别装了,说的就是你。” 跟踪者捂着腮帮子,呜呜拉拉,“小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说着斜跨一步,想从司徒身边走过去。 司徒晴突然出手,想要拦住他。没想到对方很灵活,向旁一闪躲开。司徒晴继续出招,对方见招还招,一时未能制服他。他瞅个机会,继续向前走。 司徒晴:“站住。” 跟踪者:“你想干什么呀?” 司徒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一路跟踪我?” 跟踪者:“我没有跟踪你,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司徒晴:“你可以换衣服,可以戴口罩、墨镜,但你这双鞋为什么不换啊,你从六郞庄一直跟着我到这里,你想干什么?”此时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跟踪者还故作聪明,“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都是真的,也只能算是巧合,不能说是我在跟踪你。”一时忘记了捏住嗓子,声音更加把他暴露无遗了。 司徒晴: “那就把你的面具取下来。” 跟踪者:“面具?什么面具?” 司徒晴:“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取下来,我就帮你取下来。” 她开始出手,招招不离其面门,就想把面具给他扯下来,省得在这里瞎耽误功夫。没想到他还真不含糊,左躲又闪都避开了,嘴里还不停地嚷嚷,“你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她出其不意,一脚踢中他的小腹,疼得他弯腰蹲在地上。 “说好了就是摘下面具,你真下黑手呀,不讲江湖规矩。” 司徒晴没有乘胜追击,“跟你这种没什么好讲的。” 有车辆驶进来,他乘机想逃。司徒晴早就料到他,抢前一步拦住。这回他没再躲闪,动上了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来取停车的司机们纷纷驻足观看,不时予以喝彩。 “拍电影呢?” “不像是,没看着有别人啊,也没个摄像机什么的。” “来真的。” “那姐妹行啊,有点功夫,哥们,你一大老爷们打不过一女的,寒碜不寒碜呀,赶紧捂着脸跑了得了。” 他还有功夫跟人逗壳子,“哥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试试。”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司徒晴不想找麻烦,突然加快速度加重力量,连续击中他。他也算有经验,就势倒地翻滚,滚到立柱旁边,刚刚站起,已被司徒晴用手掌逼住咽喉要害。 他:“好,我输了,我把面具给你。”扯下一张面具。 司徒晴盯着他,没想到面具下面还有一层面具,她一愣,跟踪者突然把面具掷向她,她挥拳打开。面具落在司机们面前。他则趁机跳开,双拳连出,攻向司徒晴,他明白了,先把怜香惜玉的心放放吧,就是使上全力,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几名司机还在插科打诨: “左勾拳、右勾拳,然后来一扫膛腿,哎,人呢?” “那边呢,快看,这回是动真的了。” “哎哟喂,不得了,脸都打下来了,哥几个别看了,报警吧。” “报什么警啊,看会儿啊,比看电影强,还免费。” 如果换个地方,司徒晴还真想与他好好较量较量,试试他到底有几斤几两,但现在不行,这里是公共场所,真要有人报警了,难免会有麻烦。她连施重手,招招击中对方。 他有点招架不住了,“真打呀,你轻点,不是说好摘面具,那真打呀,等等----你要再真打,我可要动真的了。” 司徒晴不理他,又连续击中他。 “打着玩呢?” “不像,一拳一脚往身上招呼,那不疼啊。” “哥们呀,你丫真怂,连个娘们都打不过,打呀,别给咱老爷们丢脸啊,哥几个都在后面给你戳着呢,你怕啥,打呀。” 他摆手示意,“停,你等等,我跟那哥们说两句话。” 司徒晴停下,看着他走过去。 他走到那司机跟前,“哥们,看病能报销嘛?” “能啊,哥们有医疗保险,怎么着?” 他:“那你修车也能报销吧。” “能啊,哥们这车全险啊,修车不用花自个钱,怎么着哥们,几个意思?” 他:“就一个意思,哥们你话真多,你选吧,我打你一拳呢还是踢你车一脚?” “啥意思呀?” 他:“我打你一拳你半月下不了床,我还是踢你车一脚吧,反正你修车不花钱。”一脚飞出,车门应声飞出,落在远处。 “哎哟,哥们,你这是啥功夫呀?” 他:“真功夫,也就是我,换作那姐妹,你这车报废了,修得起嘛,不行哥们出了。” “修得起修得起,哥们服。” 他:“把嘴闭上,看会儿热闹得了。” “行,那哥们可瞧好了,挺你!” 他走回去,与司徒晴面对面,“我打不过你,但想看看,我能扛多久,10秒、20秒、30秒,还是一分钟二分钟。” 司徒晴没有言语。 他回头喊:“哥们,借你的表使使,给我们瞅着点时间。” “行咧,我有点事儿,嘴就闲住了,准备了,FIGHT!” 话音未落,司徒晴拳脚并出,瞬间把他击倒。 “10秒、20秒……” “哥们,已经结束了,快掐表呀。” “哎哟,什么时候结束的?我还没看见呢。” 司徒晴走到他跟前,看着他。 他咬牙挣扎着站起来,“司徒,你可真够狠的,走吧,请我喝杯咖啡吧。”说着抚着腰一瘸一拐向自己的包走过去,极力弯腰,要把包拿起来。 他叫出她的名字,等于自认家门了。司徒晴知道自己刚才踢中他的那一脚的份量,可远比他踢飞车门的那一脚重得多,上前一步帮他把包拿起来。他接过来,说声谢谢,跟在她身后,向电梯走去。 “哥们姐们,问一下,你们是真打啊还是真打啊?” 他:“要是你也舍得你的车门子,我就告诉你。”说完跟着司徒晴进了电梯。 “这哥们嘴比他的胳膊腿儿硬多了啊。” 咖啡厅。他低头把面具摘下,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想到是我了?” 司徒晴没有说话。 小羊点点头,“如果不是想到是我,恐怕我早就站不起来了。” 司徒晴:“为什么跟踪我?” 小羊:“为什么?很简单,好玩,我没事干,闲得难受,跟你东奔西走,很好玩。” 司徒晴:“下次就没这么好玩了。”起身要走。 小羊:“哎等等,司徒你这人怎么开不了玩笑呀。” 司徒晴:“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又要走。 小羊:“等等,马上进入正题,你先坐下,先看看这东西。”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司徒晴。 司徒晴扫一眼,发现是招聘保镖的广告。 小羊:“我知道你正在找工作,我也在找,现在咱们的机会来了,应该是人生最好的机会来了,司徒,你能不能坐下来,以这杯咖啡为限,你什么时候喝完了,什么时候拍屁股走人,我绝不拦着,我也拦不住,而且以后再也不跟踪你。” 司徒晴看看他,坐下来。 小羊很兴奋,“司徒你听我分析啊,我们去投考保镖学校,不是因为你能打,我也还可以吧,不是这个原因,当然这是我们投考的条件之一,那为什么我们要去投考呢,你看他们是怎么说的,为富人服务,潜台词是什么,赚富人的钱,谁的钱好挣,当然是富人的钱,他们有钱啊。” 司徒晴喝口咖啡,刚才一折腾,还真有点渴了。 小羊为了今天这个机会,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自信能够说服司徒晴,“我们呢,目的当然不在于此,我们离乡背井来北京打拼,当然不是要给人当一辈子保镖,我们要尽可能地做成属于自己的事业,不枉辛苦奋斗一场,问题也就在这里,我们的事业在哪里呢?什么行业什么方向什么领域?我们还看不清,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这里既有年龄的原因,主要还是阅历太浅,经过的事太少,说句大白话,人家富人们吃的盐都比咱们吃的饭还多,你同意我的观点吧?” 司徒晴没说话。他喝口咖啡,“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一条最好的捷径就在这里,走近富人,近距离观察他们,发现他们是如何发家致富的,然后,然后就很简单了,只要我们有心、上进心、细心、耐心等等吧,各种心,我们就不难从中发现自己创业的那条路、那个行业、那个方向、那个领域,所以,我的口号是:走近富人、学习富人,把自己变成富人,这也是我拉你一起投考保镖学校的原因。” 司徒晴:“还有嘛?” 小羊:“没有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看得出你已经明白了。” 司徒晴:“很好,你应该去投考保镖学校。”呷一口咖啡,起身离开。 小羊:“那你呢司徒?” 司徒晴转身回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我请客。”说完再次离开。 小羊:“司徒,你什么想法?” 司徒晴没有理他,径直走出咖啡厅。 一名女特种兵的蝶变 第五章有时候爱会变成负担2 28 司徒晴躺在床上看书,敲门声响起,她起身过去开门。池瑞站在门外。 池瑞:“司徒晴,如果你晚上没有其它安排,我请你看一场电影。” 司徒晴一愣,“对不起池大哥,我已经有安排了。” 池瑞:“那好吧,再见司徒晴。” 司徒晴:“再见。”正要关门。 池瑞突然转身回来,“司徒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很多战友正在试图联系你,她们对你的不辞而别很有想法,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战友情很深,有个叫山东大嫚的战友,甚至骂你是可耻的逃兵,她每天都在寻找你,她们不理解你为什么不与她们联系,我想你一定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司徒晴大吃一惊,但又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冷冷地看着他。那天 池瑞:“你一定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对我来讲,这很容易,你不要认为我借着帮你修本本的名义,窃取你的秘密,我没有那么做,那么做是违背我们的原则的,我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技术来了解你的,即使将来你换一台电脑,只要我想知道你的某些情况,我都可以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进入你的电脑,当然,请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原则,比如,不管我们获取了什么样的信息,都不会公开传播,而对于你,我还给自己提出几点苛刻的要求,比如我不会去接触你的某些特殊信息,比如照片等,所以请你放心。” 司徒晴:“池瑞,你能不能不这样做?” 池瑞:“不能。” 司徒晴:“为什么?” 池瑞:“因为对事物保持强烈的好奇心是我们不断提高自身技术水平的最主要、最强烈的动力。” 司徒晴更加严厉地看着他。 池瑞没有任何退缩,只顾宣扬着自己的理论,“我知道你的功夫,不、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手段,非常厉害,轻易就可以从肉体上消灭我,既便如此,你也无法保持你所谓的秘密,因为我不去探索你的秘密,我的伙伴们会接着去探索,直到他们从你身上再也发现不了秘密,不、准确地说是你再也提不起他们对你的兴趣、好奇为止,那个时候,他们或许会放过你,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去国家强力机关举报我侵犯你的隐私,这对我们来讲如同儿戏,根本不会留下让他们发现的任何把柄或痕迹,这对我们是最最基本、最最简单、最最起码的技术要求,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在这个社会,没有所谓的终极的秘密,你所谓的秘密本质上就是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并不代表着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我不知道他知道,他不知道第四人知道,以此类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秘密,有的只是自欺欺人。” 司徒晴再也听不下去,使劲把门关上。那天池瑞给她修笔记本电脑,曾经说起过轻易让人打开电脑,等于把所有的秘密暴露给对方,当时她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窥探自己的秘密,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做。真是想不到,这个一言一行看起来像个书呆子的人竟然在背后干着如此?龊的勾当,而且话里话外,他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或者是一个组织。这就更加可怕了,如果像小羊那样挑畔她,她有把握用同样的手段打败对手,但在电脑这个领域,她真的一无办法。 池瑞嘴角抽动,算是他这个IT男笑的方式,扶扶眼镜离开。在院门口,遇上了一瘸一拐的小羊。 “哟,这不是池大妈的大儿子、小辫子的胡子叔叔、我的程序哥嘛,怎么要走啊,晚上一块儿吃饭吧,我去叫上司徒晴,不过你得请客,挣那么多钱花不出去多可惜呀。” 池瑞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塞给他,“送你了。”钻进汽车驾车离开。 小羊:“什么呀?电影票?今晚的——”抬头看看楼上,见司徒晴的房门紧闭,微微一笑,“不看白不看。” 电影院里,小羊与小辫子边看电影边吃爆米花。 司徒晴打开电脑,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她知道不管她如何操作,都无法阻止池瑞的窥探,而且还会引来他的嘲讽,刺激他们更加疯狂地窥探。她感觉自己都出现幻觉:池瑞出现在屏幕上,不住地说着,世界上没有终极秘密,有的只是自欺欺人。她狠狠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小羊扛着睡着的小辫子回来,把她交给小辫子妈,轻手轻脚上楼。他停下脚步,司徒晴的房间里灯光熄灭了。 司徒晴、小羊由地铁出来,登上公交车。公交车驶出市区,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远处可见山势起伏,近处则是人工林整齐排列。林间有工人在劳作。两人的心情显得都不错。 小羊:“景色不错,心情舒畅。” 司徒晴没有理他,透过车窗向远山望去。 小羊看她一眼:“司徒,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司徒晴看他一眼。 小羊:“你为什么跟我来投考保镖学校?” 司徒晴:“这很重要嘛。”她的脑海里闪过池瑞,也许是因为他吧。 小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来了,至于你为什么来,我只是很好奇,说不说在你,我不强求。” 司徒晴想起池瑞的话,“对人与事物保持强烈的好奇心是我们不断提高自身技术水平最主要最强烈的动力”一时脸上表情复杂。 小羊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得了司徒,你千万别深思熟虑了,我就是随便地好奇一问,这事过了,别费那些脑细胞了。” 司徒晴瞪他一眼。 小羊:“不是啊,我是说我这个人没心没肺、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以后咱们相处,简单直接一点,有话直说,不想说不说,行嘛。” 司徒晴:“谁说要跟你相处的。” 小羊:“那你跟我来干什么?” 司徒晴:“我出来看看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羊:“敢情你是来玩的呀,不对啊,司徒,咱不是说好了嘛。” 司徒晴:“谁跟你说好了?说好什么了?” 小羊:“说好了一块儿投考保镖学校呀,你可不能临时变卦,你这不是害人嘛。” 司徒晴:“我害谁了?” 小羊:“我呀,你看我把家当都带来了。” 司徒晴:“我怎么害你了?” 小羊:“怎么害我?对了,我本来有个特别好的机会,月薪上万,五险一金,我为了跟你一起投考保镖学校,我都没去。” 司徒晴:“你可以去呀,谁也没拦着你。” 小羊:“我还能去嘛我,机会稍纵即逝,那么好工作能等着我选择嘛,早被人抢走了,司徒,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我只能与你共进共退。” 司徒晴:“什么意思?” 小羊:“你得管我,十天半月的吃喝你得管,至少,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才行。” 司徒晴:“我没那义务。”走向车门。 小羊:“干嘛呀,别急啊,你真想甩了我呀。” 司徒晴:“下车,到站了。” 小羊赶紧下车,跑几步追上司徒晴。没走多远,已经看得见“威武保镖学校”的大门。 学校大门紧闭,两扇门上分别写着“威”、“武”两个大字。学校对面马路边有一家超市和一家饭馆。 小羊:“看见没?有那么点架式啊,你等等,我过去问问。”快步走向大门一侧的传达室。 传达室的玻璃窗上贴着“招生报名”的字样,门前两侧分别站着四名威风凛凛的青年,一水儿的西装墨镜。 小羊快步跑过去,稍微停了停,迈步从八名青年中间钻过去,准备进传达室。一名青年突然伸出一脚勾住小羊的脚踝。小羊一个趔趄向前摔去。另外几名青年或出腿或出手,看样子是想要“扶住”小羊。小羊还真不含糊,跌跌撞撞从他们中间“跑”过去,顺势翻个跟斗,稳稳落地。 一名青年打个哈哈,“哥们,没摔着吧。” 他叫保二升,是上一级的学员。 小羊:“真摔着了算谁的?谢谢哥几个的见面礼。”推门走进传达室。 传达室内,一位大爷正捧着茶缸子听收音机。一旁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立着“领取号牌”的桌牌,桌后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叫抗文彬,现任的值日长,女的叫福岚,学校会计。 抗文彬:“是来报名的吧哥们?” 小羊:“是呀。” 抗文彬:“那你来领一下号牌吧。” 小羊走到桌前,福岚递给他一个号牌。 福岚:“你把号牌贴后背上,这是不干胶,揭开了,往后背一贴,小抗文彬,你帮他弄弄,真不方便,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呀。” 抗文彬从桌后转出来,帮小羊把号牌贴到后背上,“一会儿有一个简单的入学测试,叫到你号的时候你就答应一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很简单,别紧张。” 小羊:“谢谢啊,哎,对了,我们一共来了两个人,我替她也把号领了吧。” 福岚:“那不行,这号牌必须自己来领,你把她叫进来吧。” 抗文彬:“领完号你们就从这里直接去候考室等着。” 小羊:“行,我去叫她,”走出传达室,冲司徒晴招手,“司徒进来吧,得先领号。” 司徒晴向这边走过来。 小羊:“我说哥几个,人家可是女生啊,客气点,别把人吓跑了。” 保二升:“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身份,保镖,没有男生女生。” 司徒晴已经走到跟前,刚才小羊的遭遇她看得清楚。 保二升:“姐妹。你可以不从中间过,看着没?绕一圈,费不了多大功夫,去吧。” 另几位学员也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要不就从花坛过去,跳上去,再跳下去。” “就是别啋一脚泥啊” 司徒晴:“诸位,我就从这里过去,你们准备一下吧。” 八名学员面面相觑,遇到高手了,各自屏气息声全神贯注。 司徒晴快速出招,指左打右、拳虚腿实,逼退众学员,潇洒地走过去。几名学员东倒西歪,勉强站稳脚跟,保二升收不住一屁股坐到花坛上,手摁在泥里。 小羊冲司徒晴一挑大拇指,“司徒,我们进去。” 两人一先一后走进传达室。 抗文彬目睹刚才的一切,当司徒晴伸手取号牌时,突然一掌切向她的手腕。司徒晴早有防备,撤手躲过,一只脚轻轻在他的脚面跺。抗文彬马上撤步,司徒晴乘机抢到号牌。抗文彬还要出手,被福岚拉住。 小羊:“有点意思啊。”帮司徒晴贴上号牌。 抗文彬:“两位新学员,里面请吧。” 小羊与司徒晴走向候考室。 福岚:“你们干嘛呀,搞得跟旧社会帮会入会似的。” 抗文彬:“传下来的规矩,都这样。” 福岚白他一眼:“赶紧吧,让外头几个回去干活去。” 抗文彬走到门口,“行了行了,别装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赶紧回去,里头事儿多着呢。” 八名学员刚要走,发现那边来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位性感美女,拖着行李箱,向这边走过来。他们又赶紧摆好架式。 美女向他们走来,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嘎嘎作响。她在众学员面前停下,浑身散发着妖娆,嗲声嗲气“几位帅哥,你们是在迎接我嘛?” 众学员点头称是。 美女扑赫笑了,听的人半边身子都麻了,“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帅哥们,初次见面这么隆重。”她向每个人送出飞吻,乘着他们发愣之际,从容走过去,进了传达室。 抗文彬一直站在门口向外看。 福岚用脚踢他一下,“哎哎哎,不怕眼珠子掉下来,让人给踩碎了。” 抗文彬一笑坐下。 美女走进来。 抗文彬:“欢迎。”声音都变了。 福岚:“欢迎你,新学员,请到这里来领一下号牌。” 美女:“哦,还要领号牌,还挺正规的,”接过福岚递过来的号牌,“贴哪儿呀?” 福岚看着她的一身时装,“贴哪儿?你这还真有点困难。” 美女:“没关系,该贴哪儿就贴哪儿,帅哥,帮帮忙吧。” 抗文彬从桌后绕出,帮她把号牌贴在后背,紧张得双手发抖。福岗看着都想笑。 美女:“接下来做什么呀帅哥?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丹丹。” 抗文彬:“一会儿有一个简单的入学测试,请你到候考室稍等,你不要紧张。” 马丹丹:“我不紧张,告诉我候考室在哪里就O了。” 抗文彬:“往这边走。” 马丹丹:“好,那我去了,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呀。” 抗文彬:“没问题没问题。” 马丹丹:“谢谢帅哥、谢谢美女。”走向候考室。 福岚:“就咱这见了美女动不窝的劲儿,还当保镖呢。” 抗文彬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