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妾身只想做咸鱼》 第1章 长姐 阳春二月，晨曦微微。荣国公府朝霞院，大小姐唐冰萱正睡眼惺忪的被仆妇丫环侍候着穿衣洗漱，热水浸湿的帕子在脸上一擦，人也清醒了。 “知秋，母亲今天不在，就简单梳个低髻。” “小姐，即使夫人不在家，您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您就放心交给奴婢，保准不耽误给太夫人请安。” 朝霞院有大丫鬟四人，分别是：知春、知夏、知秋、知冬。知春、知夏均是16岁，知秋、知冬年纪较小，均是14岁。 知春年纪最大、细心稳重，性格开朗会说话，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平时唐冰萱出门都是带着知春，奠定了知春在朝霞院的丫鬟之首位。 知夏性格比较沉默清冷，但只要开口必会说到点子上，精于珠算，看账，平时就在朝霞院内管着大小姐的库房和来往礼节出入。 知秋比较单纯，喜欢漂亮的东西，擅长梳妆打扮，负责朝霞院内大小姐的衣饰。 知冬擅长厨艺，自从大小姐开始协助国公夫人柳氏管家，就在朝霞院开了个小厨房，负责大小姐的饮食。 梳妆打扮好，吃了几块糕点垫垫肚子，唐冰萱带着丫环知春前往松鹤堂，给太夫人邵氏请安。 荣国公府太夫人邵氏，乃荣福大长公主府嫡长女，老国公年少时偶然相遇，一见倾心。 邵氏与老国公婚后琴瑟和鸣，子息旺盛。有子女四人：长子-唐景延；次子-唐景瑜；幼子-唐景瑞；小闺女-唐景琳。 松鹤堂紧邻朝霞院，步行半刻钟就到了。 当初选院子时，唐冰萱早就看好朝霞院离太夫人的院子最近，早起请安可以晚起一刻钟这点优势，没有选择规模较大的紫薇院，还得了长辈的夸赞：“礼让姐妹，有长姐之风”。 还未到堂屋前，早有小丫环打着帘子，请大小姐进屋。 “大小姐，老夫人还在梳妆，您先坐着喝杯热茶”。老夫人身边的姚妈妈亲切的捧了杯热茶，放到唐冰萱手边。 “妈妈委实贴心，我走过来正好口渴了……”唐冰萱浅笑温婉的跟姚妈妈闲聊着。 没多久，门帘子又被掀开，二小姐唐冰清和三小姐唐冰钰一起进了屋来。三姐妹互相见礼问好，各自坐下低声交谈。 “大姐姐，我听说下个月祖母生辰，要给你相看夫婿呢”唐冰钰挤眉弄眼的低声透漏小道消息。 唐冰萱对这个消息是知道的，自己母亲柳氏前几天已经向她透漏过，祖母生辰，不仅京都交好的人家，就连远在云州的柳家表兄也会陪同舅母前来。 唐冰萱现已14岁，今年腊月就要及笄，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端庄贤淑、京都才女”的名声在外，早有几家高门主母透了话来，想要为家里的嫡长子婚配，结两姓之好。 唐冰萱陷入沉思，还没顾得上回复三妹的调侃，老夫人邵氏已经穿戴整齐从内室走了出来，三人连忙起身给祖母请安。 “你们母亲早起就去法华寺进香了，估摸着回来得傍晚了，就留下咱们祖孙几个看家护院了......” “祖母，祖母，我们来了。”人未至声先到，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6岁的龙凤胎姐弟唐冰妍、唐文竹跑进了厅堂。 “哎呦，两小四来了，祖母和姐姐们正等着你们呢，莫急，莫急”。 “小竹子，我先进来的，你输了”，唐冰妍用小手拍着弟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嘴里说着挑衅的话。 “祖母，四姐耍诈，我先进的院门，四姐诓我说五弟在后边追我，我回去院门口瞅了瞅，四姐就哒哒的跑进来了”，唐文竹不服气的朗道。 太夫人点了点唐冰妍的额头，说了句“小滑头”。 “你五弟醒来得早，闹着要跟着你三婶她们一起去法华寺，小人儿中午吃素斋，估计晚上回来就得吵着要吃肉了。” 说说笑笑的来到东次间，祖孙几人吃了早饭，太夫人看着外边天气晴朗，花园里春意盎然，遂给孙辈们向先生们告假，临时休息一天，去花园北边的渚园游玩，就当提前踏青。 祖孙几人在渚园走走停停，欢声笑语。走的多了，消化的也快，未到午膳时间，太夫人就命厨房做了一桌席面，祖孙几人在湖心亭热闹的吃喝了一顿。 午膳后，太夫人年纪大，精神头就不足，直接回松鹤堂午睡去了。 姐弟几人年纪不同，多数的游戏玩不到一起。唐冰钰提议让自己的丫环采薇击鼓，几人玩起了击鼓传花。 随着鼓槌一声一声敲下，唐冰萱百无聊赖的把花球传给旁边的唐冰妍，唐冰钰悄悄给击鼓的采薇使眼色，等花球再次传到唐冰萱的手里时，击鼓声戛然而止。 唐冰萱眨了眨眼，还有点茫然，不知为何球落在自己手里没有传下去。 “大姐姐，终于轮到你了，嘻嘻。”唐冰钰狡黠的看着大姐，一副我终于逮到你的神情。 二小姐唐冰清扫了一眼三妹，警告她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大姐姐，你是公认的京都才女，一般的题目肯定难不住你，这个惩罚我们几个得好好商量一下。”唐冰钰说完，三姐妹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我听说，大伯母最近在给大姐选婆家呢。咱们就问大姐要选个什么样的大姐夫，怎么样？”9岁的小机灵鬼唐冰钰积极提建议。 “大姐平时在外一副名门淑女的派头，各家主母恨不得立时为嫡长子求娶家中。不过，以大姐的性子，不见得愿意做嫡长子媳，为一大家子操持内宅事务。”12岁的唐冰清随后分析道。 “三姐，你胆子真大，居然敢撩大姐的“虎须”，佩服佩服。”唐文竹对三姐姐唐冰钰投去五体投地的小眼神。 “大姐在家整日懒散，也没有功课，怎么出门赴宴就什么都会了，是不是有什么诀窍？”6岁的唐冰妍每门功课都是差强人意，对大姐不用学习就都会的现象一直弄不明白。 “那是因为大姐学功课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奶娃呢。”唐冰清和唐冰钰默契一致的翻白眼，标准的荣国府姐妹不屑的小眼神。 “我想问大姐借《李氏诗集》几天，让我抄阅一遍。”一提到喜欢的诗集，唐冰清不禁心之向往。 唐冰钰和唐冰妍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同样默契的两对白眼。 四人边说边瞅一眼唐冰萱，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都不想放弃。 唐冰萱懒散的仰卧在大大的靠背椅里，耳朵里听着弟妹叽叽喳喳的悄悄话，一顿无语。 在凌国，“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嫡长子继承家业和爵位，独掌家中祭田和祖宅，剩余产业才与各兄弟均分。 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故而，嫡长子的日子未必比其他嫡子活的更轻松。 要让唐冰萱自己选，当然首选嫡幼子。 嫡幼子既不用操持家族事务，又得长辈疼爱，爱屋及乌，嫡幼媳一般也颇得长辈维护。有长子媳管理中馈，幼子媳只要管好自己院子，承欢膝下即可。 令唐冰萱头疼的是，家中长辈恐难认同啊！ 第2章 人选 次日，午膳后，唐冰萱就舒服的躺在床上午睡，朝霞院内静若无声。 知春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行来，来到床前轻声道：“小姐，夫人让您过去正院，有要事相商”。 唐冰萱伸着懒腰，打着哈气，徐徐起身接过知夏递过来的外衣，边穿边问知春，“母亲知我喜午睡，这个时候让我去正院，可知是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听夫人房里的翠菊姐姐说，昨日成国公夫人身边的蔡妈妈来拜见过夫人，下帖子邀请夫人和几位小姐去府上参加赏花宴。”知春帮着小姐穿鞋，小声地回复道。 “知夏把我昨天绣好的荷包找出来，好久没见父亲，都不知道父亲高矮胖瘦了。” “唉，还是我这贴心的小棉袄去关怀一下父亲大人，免得总说我懒散对他老人家不上心。” 荣国府二进院为正院，乃国公爷夫妇日常起居之地。 唐冰萱迈入正院厢房，见到母亲柳氏正坐在塌上喝茶，塌桌上一堆画轴零散的放着。 “母亲安好”。唐冰萱给柳氏行礼问安。 “萱儿来了，快坐母亲身边。”柳氏见到引以为傲的女儿，很是开心。 “母亲，女儿给父亲绣了个荷包，您替女儿交给父亲。”唐冰萱坐到塌桌另一边，笑语嫣然的和柳氏说道。 “你父亲昨个还说他的小棉袄不禁风透心凉，答应给他绣荷包，都半年了，还不见影。”柳氏揶揄的对大女儿道。 “母亲，女儿最近在帮您管家，琐碎事太多，女儿愚钝，所以时间就耗费的多，可不是对父亲不上心。” “你自己懒散，今日推明日的，我还不知道你。”柳氏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无可奈何。 “你父亲最近几天公事繁忙，回来都要到亥时了，有时直接在外院书房歇息了。晚间，母亲定把你的心意传达给你父亲，让他繁忙中也能有所慰藉。” “母亲最好了，女儿明个就开始分线，给母亲绣个屏风。” “我怕到你出嫁，母亲也见不到你绣的屏风，还是指望针线房的绣娘。” “母亲，您要和女儿商量什么事？”唐冰萱赶紧转移话题。 “萱儿，你来看看这些卷轴。” 唐冰萱拿起一卷轴展开，只见上面并非是名家画作，而是京都内未婚配的高门世家子弟的画像。上半部为人像画，下半部是个人简介。 “这些都是来我们家提亲的人，我让你父兄搜罗了人像画，也打听了他们为人处世。你也来看一看，毕竟是为你选夫婿。”女儿出众，被多个世家求娶，柳氏与有荣焉。 “母亲仔细删选了一遍，明郡王世子凌云、成国公嫡长子乔振声、昌平伯嫡长子李崇都是不错的人选。”柳氏颇为满意的对女儿说道。 唐冰萱内心腹诽：“您确实满意，都是名门世家惊才艳艳的继承人啊！” “你舅母这次随你大表哥远从云州来给你祖母拜寿，也是有要结亲的意思。你只要平常对长辈待之即可。” “听母亲的意思，母亲不愿结亲？” “云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往返就得个把月，母亲饱受着不能常见亲人的苦，自然不愿你也是如此。”柳氏说着眼泪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唐冰萱拿着手帕，轻轻地给母亲擦拭眼泪，安抚的抱住母亲。 柳氏缓了缓心情，又道：“且，你外祖家书香门第，礼仪严谨，你这样的性子，母亲怕你吃亏。” “那母亲就不怕女儿做勋贵世家的嫡长子媳吃亏？” “勋贵之家更懂得变通，且你有能力有手腕，还是未来主母，总是对你多有担待的。” 见女儿不认同，柳氏又道：“咱们家除皇亲国戚外，已是顶尖的勋贵人家，无需靠你联姻，但女子身在内宅，话语权很是重要。”柳氏苦口婆心的说道。 “母亲，即使不做当家主母，凭咱们家的门第，也没人敢欺辱我。女儿就想找个门风清正，家族和睦的好人家，做个不管事的小媳妇。” 母女两人意见不统一，多说伤感情。 “母亲，这几位名门公子惊才艳艳，外面的名声也很不错，女儿一时也没有主意，不如女儿再仔细看看，考虑几天如何？”唐冰萱使出拖延之法。 国公夫人柳氏当家理事十来年，哪里看不出来女儿的拖延之语。但，深知女儿虽然在外端庄贤淑、小有才名，实际却是个懒散执拗性子，而且拧起来说不得做出什么事来。 想着过几日成国公府有个赏花宴，下个月老夫人的生辰宴，女儿也还未及笄，这事也不必急在一时，遂吩咐知春抱着挑选出来的卷轴跟着女儿回去朝霞院。 走在回朝霞院的路上，唐冰萱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如何应对自己的亲事。 唐冰萱从记事起，作为国公府嫡长女，三岁启蒙，背熟《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五岁描大字，每天至少20张；七岁抚琴、下围棋...... 课业繁重，好在脑子比较聪明，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小有所成。如今，没有了功课，平时也就帮着母亲打理打理内宅，日子相对比较轻松。 不是没有过反抗，最终都以用戒尺打手板，罚抄几十遍家规和跪阴森森祠堂而告终。 母亲柳氏出身书香门第，对子女要求比较严苛，譬如唐冰萱这么懒散的性子，照样必须完成各门功课，才能在剩余的时间里舒服的躺着。 唐冰萱一回想从前，就脑门疼，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腊月就要及笄，定亲之事近在眼前，辛辛苦苦十几年，好不容易适应了高门贵女的生活，如果嫁进高门成为当家主母，那就是一辈子劳心劳力，操持家族事务，没有劳苦功高，只有理所应当。 回到朝霞院，唐冰萱侧躺在塌上，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无意识的拿着红枣糕往嘴里填。 既然必须要嫁嫡长子，那也得找个尽量事少和睦的人家。 “知夏，你让孙婆子去打听一下成国公府和昌平伯府的内宅消息。” 孙婆子是朝霞院的守门婆子，最会跟人套关系聊天探听八卦，要想知道别府的内宅消息，派她最好。 第3章 吃货大哥 唐冰萱盘腿坐在矮塌上，思量着下午母亲的话。母亲说不通，父亲虽素来疼爱自己，但也少有违背过母亲的意愿。不然唐冰萱也不会自小琴棋书画均有小成了。 整个国公府，能在唐冰萱婚事上说得上话的人，除了国公夫妻，也就是太夫人邵氏。可是，祖母多年不管家，自从母亲接手中馈，祖母就乐得做个老封君，万事不插手。 想要探听那几人性情如何，还得外院的男人行事方便。 晚饭后，唐冰萱让知冬在小厨房做了几样大哥喜欢的糕点，带着知春去了大哥唐文松的院子。 唐文松几兄弟的院子都是以各自的名字命名，大少爷唐文松住在松院，几兄弟的院子接近外院，方便习武和读书。 唐文松16岁，能文能武，身材高大精瘦，每日习武，风吹日晒不歇，比一般的世家公子肤色略黑。 “大哥，在看书？” “大妹，你怎么过来了。”唐文松放下《凌国志》，倒扣在桌上，起身迎着妹妹到厅间。 《凌国志》是当今圣上命人编纂的一本记载凌国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集，只在武将内部流传。 唐文松的小厮平安，给唐冰萱端了杯茶，就和知春一起退到门外。 “大哥，我带了几样你喜欢的糕点，都是知冬亲手做的。”唐冰萱边说，边把点心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知冬祖上曾是前朝御厨，战乱年代，妻离子散，手艺逐渐失传。当年孤身一人的知冬祖父，饥寒交迫，不得不卖身为奴，如今，祖孙三代皆在国公府中当差。所幸留下了几本菜谱，知冬有天赋，时不时的研究研究，成果显著。 自从朝霞院开了小厨房，经常待在外院学文习武的大哥，常常找理由来蹭饭。 一日说：“大妹小厨房刚开，在众姐妹里还是头一遭，必须开席面庆祝一番。” 又一日说：“大妹，大哥今天有个好友来家做客，大厨房的手艺没有你家知冬手艺好，让知冬做几个拿手好菜，给大哥涨涨面子。” 再一日说：“明日文竹和冰妍五岁生辰，爹娘肯定会摆家宴，为他们庆贺。咱们做兄姐的只送礼物太过刻板，不如在你小厨房做一桌席面，给生辰宴提前暖暖场。叫上其他弟妹，没有长辈在，咱们更自在。” …… 久而久之，唐冰萱就注意到了大哥高大的身躯下是个隐形吃货这件事。 虽然荣国公府是武将世家，但当家主母从曾祖母的秀才之女到祖母邵氏的高门贵女再到柳氏的书香世家小姐，连续三代的熏陶，对教养子女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平时大家一起吃饭，大哥标准贵公子用餐礼仪，从没有表现出对什么菜有偏好，母亲还曾经念叨，大哥被父亲送去军营操练，身板是更健壮了，饮食却糙了，什么都能下咽。因此，吃货大哥的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唐文松吃的一本正经，细嚼慢咽，如果能忽视掉已经快空掉的盘子，还以为人家就是浅尝辄止。 “大哥，母亲在给我相看人家”，唐冰萱苦恼的对唐文松道。 “你马上就要及笄，相看人家不是应该的么。母亲也在为我相看，听母亲的就是了，自己何必操心。” 唐冰萱看着这个心大的大哥，很是无语。不开窍的大哥，实在是无法同盟啊。 “大哥，父亲正为你请封世子，世子未封，父母是不会给你相看的。毕竟嫁给国公世子可比国公公子门槛高。”唐冰萱一脸幽怨的控诉自己的大哥。 “来提亲的人选，大哥都调查过，有几个很是不错，你不要太挑剔了。” “是我挑剔么？我只是不想做主母，主持中馈，操心一辈子，想安逸的过日子而已。” 唐文松想到大妹平时的性子，确实不耐烦操心内宅事务，要不是母亲自小一直严厉管教，大妹估计什么都不想做，除了吃东西，就想躺在床上睡大觉。 “大妹，明天你让知冬给大哥做道白炸春鹅，大厨房的菜式大哥都吃腻了。”唐文松嘴里吃着糕点，还不忘明天的美食。 “大哥，你就想着吃。怎么忍心看着妹妹我苦恼忧愁、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唐冰萱控诉道。 “那好，你说说对未来妹夫有什么要求，大哥也给你参谋参谋。” “跟我年级相称的也就是几家的郡王，但是郡王侧妃有品级，跟勋贵家的妾室可不一样好管教，还是算了。” “嫡长子也不是不行，最好是独子，兄弟姐妹多了事多。” “如果是嫡幼子，门第太低的不好，不然肯定有不好的闲言碎语；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纨绔肯定不行；太上进的也不好，这样的人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枕边人肯定也要求高，太累。” “······”.唐文松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妹，这是择偶要求？这怕是选驸马都没有这么复杂。 “大妹，咱能现实点么？你这样容易嫁不出去老死家中......”。 关键是，作为家里长姐，必须嫁出去，不然底下的妹妹们没法活。 “好，现实点就是，大哥你帮妹妹个小忙，嘿嘿。” “有什么事要做的，说，大哥一定尽全力，绝不推诿。” “大哥，真好，妹妹我明天就让知冬给你做白炸春鹅，再添一道什锦虾仁，晚饭前肯定送到。” 兄妹两嘀嘀咕咕半晌，唐冰萱心满意足的回去朝霞院。 回到院子，已到晚间歇息时辰，知春和知秋伺候唐冰萱拆开发髻，宽衣梳洗。 平时沾床既睡的唐冰萱，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其实她跟大哥还没有把条件说完，作为一辈子在内宅生存的人，婆家内宅妇人的品性也很重要。 “婆母得有个好性子，阴毒残忍的绝对不行；行事严苛给儿媳妇立规矩的也不行；太软弱的镇不住儿媳妇的更不行。” “妯娌间不和睦的不行；庶兄妹太多的不行；最好是已分家，主子人数少的......” 罗列了一堆的条件，唐冰萱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4章 初见 二月初十，成国公府的赏花宴到了。兄弟姐妹给祖母请过安，吃了早饭，就各自忙碌起来。 国公府太夫人邵氏，作为长公主之女，有个郡主的封号。自从嫁与老国公，便让众人称之夫人，鲜少有人称其郡主。 随着年纪越大，性子越发柔和，自从替长子娶了媳妇，就慢慢的将中馈交了出去，从不让儿媳妇们立规矩，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平时也就是孙辈们每天来陪着用早膳，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龙凤胎姐弟和五少爷唐文宏年纪小，留在家里继续各自的学业。国公夫人柳氏带着女儿唐冰萱、二夫人张氏带着女儿唐冰清、三夫人邵氏带着女儿唐冰钰，乘坐三驾马车一起出席成国公家的赏花宴。 一路上就由大少爷唐文松带着护卫，一同护送母亲、婶母和妹妹出行。 马车到达成国公府门前，唐文松辞别长辈和姐妹，直接去外院找乔振声；候在门房里的申妈妈则面带笑意恭敬地把几位女眷引领到内宅。 行至二门前，成国公夫人蔡氏热情地迎接几人，尤其在唐冰萱的身上多看了几眼。 夫人们都在会客厅交谈寒暄，小姐们则由成国公府大小姐乔婉儿和其堂妹乔嫣儿共同接待。 乔婉儿身量较高，身材纤细匀称，长相随母亲，是个清秀佳人，胜在皮肤光滑莹白，点着红唇，倒是增添了几分颜色。去年已经和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定了亲，三月底就要办及笄礼，估摸着最迟年底就要出嫁。 来参加赏花宴的小姐大概二十几个，都是勋贵和高官实权派圈里未定亲的嫡出小姐。 “萱姐姐，清姐姐，妍妹妹，快过来，我们都等着你们呢。”12岁的齐国公嫡幼女郑可招呼着三姐妹过去。 郑可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唐冰萱没见过，于是几人只是微笑点头致意。 “萱姐姐，这是我大嫂娘家小妹周兰溪。溪姐姐今年也是14岁，不过她是六月的生辰，比萱姐姐要大半年。” 三姐妹又和周兰溪互相见礼寒暄。 二月里还有点倒春寒，不过成国公府的花园里建了暖房，几种名贵花卉提前开放，赏花宴名副其实。 几人围在一株极品山茶花前，它的花朵饱满硕大，一朵花由上百片花瓣组成，一层一层的花瓣排可列成十八轮，也就是所谓的“十八学士”。 “婉儿姐姐家的花开得真漂亮。”间或有一声声赞叹从周边传来。 “萱妹妹，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你随我来。”乔婉儿一边轻声说，一边用手挽着唐冰萱的胳膊就要去自己的院子。 唐冰萱嘱咐妹妹不要到处跑，就在此地等着她，带着知春跟着乔婉儿主仆离去。 “萱妹妹，自从定了亲，母亲都不让我出门了，在家里也没有要好的姐妹相陪，你陪我手谈一局如何？”乔婉儿给自己的丫环使了个眼色，拉着唐冰萱做到了内室的塌桌前。 “乔姐姐，你是主人家，不在宴会厅不好？” “花宴那边有我堂妹支应着，都是十几岁姑娘家，还有丫鬟婆子服侍着，没什么事的。” 唐冰萱想着在外面看花也没意思，午膳时间尚早，手谈一局也可，遂二人各自执子开始下棋。 闺阁小姐，除非特别花心思研究，一般大家的水平基本相当。两人都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所以开局到现在下的都比较温和。 中途，乔婉儿去更衣，唐冰萱就在内室等着她。 “小姐，乔小姐出去的时间不短了。”知春提醒着唐冰萱。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响起：“婉妹，你在不在？” 来人大概17、8岁，身材高大修长，穿一身蓝色吉祥福缎面锦袍，头戴羊脂玉发簪，天庭饱满，面如冠玉，风姿奇秀。 唐冰萱赶紧起来见礼，寻思着先去宴会厅待着。 “我是婉儿的大哥，你是婉儿的好友？”男子不拘小节直接坐在塌桌另一边。 “小女是荣国公长女，今日陪家母一起来赏花的。婉儿姐姐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 “你们刚才在手谈，看局势旗鼓相当。”乔振声看着棋盘，对唐冰萱道。 “小女棋艺不精，比不上乔姐姐。” 唐冰萱看乔公子没有离开的意思，遂告辞道：“乔大公子可在这里等候片刻，小女该回花厅了。”唐冰萱说完，行了个福礼，带着知春去赏花宴上。 “小姐，奴婢觉得乔小姐是故意让乔公子和您见面的，未婚男女独处一室，被人看见就麻烦了。乔小姐也太没分寸了。”知春在唐冰萱耳边小声嘀咕。 本来两人交情也不深，以后就点头之交好了。唐冰萱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继续带着知春往前走。行至花园游廊，一阵交谈声从游廊下的石子路传来。 “三表哥，下个月我及笄，母亲说十月有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让我和吏部尚书家公子成亲。”一阵饱含苦楚的声音传来，乔婉儿原来在这耽搁呢。 “婉儿，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况且，我就是个纨绔，舅母不会同意你嫁给我的。断了对我的念想，安心在家待嫁。”男声言辞恳切的劝道。 “三表哥，你去求一求姑母，姑母最疼你，你去求她，她肯定会来说服父亲和母亲的。”乔婉儿带着哭腔继续哀求。 “婉儿，你自小性子高傲，如果嫁给我，以后在小姐妹交际圈里肯定抬不起头来。与其以后成怨偶，还不如现在就放过彼此。”男声清冷了几分，带着一股不耐烦。 “三表哥，我们成亲后，你读书科举或者习武从军，只要你努力，以后肯定封妻荫子的。我可以等的。”乔婉儿不死心，再次哀求。 “婉儿表妹，你我从未有过私情，我也不会为了你谋求上进。我言尽于此，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了。”冷清的男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入了游廊。 唐冰萱和知春无意间听墙角被发现，都有点不知所措。男子凌厉的瞥了一眼主仆二人，飞快的消失在花园里。 两人静等着乔婉儿离去，主仆二人才再次起步，前往宴客厅。 第5章 父亲 唐冰萱主仆回到宴客厅，和姐妹及郑可等一众小姐继续品花。 在她缺席的时间里，已经有多位小姐以花赋诗，以景赋词。京都每年的赏花宴无数，陈词滥调翻来覆去，赋予新意的少有。 前几年为了不听母亲唠叨，也因缘际会的作了几首诗，自己没觉得多好，却得了个“才女”称号，该说我家老父亲太长脸么。 午初二刻，大家入席用膳，吃吃喝喝平静度过，再也没有听墙角的尴尬。乔婉儿如今日初见的样子，招待各位娇客游刃有余，进退有度。 从成国公府赴宴回来，一行人都有些疲累，各自回院梳洗歇下。 次日，恰逢十天旬假，荣国公唐景延休沐，忙碌了多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因为上早朝点卯，荣国公一般寅初一刻起床，去精武堂练武半个时辰，吃过早饭，寅正二刻出门，得益于有荣宠的权臣，宅邸距离皇城近，骑马一刻钟即到午门。而对于底层的微末小官，丑时必须起床，穿越大半个京都赶到午门等候。 荣国公虽出身高门，但自小在军营操练，又曾是统帅三军的大将，严以律己，即使休沐，雷打不动要去精武堂练武半个时辰。 太夫人辰初用早膳，孙辈们提前一到两刻钟来给祖母请安。荣国公夫妇联袂前来给太夫人请安，几日不见忙碌的大儿子，太夫人脸上笑意浓浓。 “老大，这几日清减了不少，衙门里的事情多，也要量力而为，该放权的放权，总要让底下的人有事做。” “母亲教训的是。剩下的事儿子已经交给底下的人办了。” 太夫人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早膳后，孙辈们陆续离开。太夫人留下国公夫妻叙话。 “我听闻你们最近在给大丫头相看，可是有人选了？” “母亲，国公爷近日较忙，都是儿媳在打听合适的人家。”柳氏恭敬地对婆母回道。 “有几个结亲意向的人家，儿媳觉着，成国公家的长子乔振声，昌平伯家的长子李崇都是不错的儿郎。”柳氏满意的道。 “我记得如今的永宁侯夫人乔氏就是成国公乔家的姑奶奶，当年老永宁侯在世的时候，和你们父亲交情颇深。”太夫人回忆着曾经。 “母亲您记性真好。”柳氏恭维道。 “早前老永宁侯去世，江侯爷守孝三年，举家回了江南老家丁忧，近日刚回来不久。” 想到江老侯爷，太夫人不禁想起自己早逝的夫君，悲从心来。 “母亲”，荣国公担忧的唤着邵氏，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一阵哀伤。 老国公当年也是惊才艳艳的儿郎，也为凌国出生入死二十年，四十几岁就因为旧伤复发，无药而治，不幸离世。 五年前，老国公离世，原本丁忧在家的荣国公，因邻国来犯，临危受命，领三军兵马大元帅。历时两年之久，幸不辱命，重击戎、狄两国联盟，守卫凌国边疆领土。 荣国公唐景延，得胜归来，即归还三军虎符，不贪权懂进退，深得圣心。授：兵部尚书。 “人老了，就爱回忆曾经。”太夫人感叹着，就把这股哀伤的氛围打破了。 “老大家提的两个儿郎都不错，让人仔细打听一下他们的房里事，别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委屈了大丫头。” “母亲放心，儿子肯定为萱儿找个好婆家，不让她受欺负。”荣国公立即回道。 “你们都是疼孩子的父母，我不担心。不过，萱儿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婚配的儿郎总要和她心意。” “母亲”柳氏有些急切的喊道。 “这丫头从小我对她付出的精力最多，在外边倒是可以做做样子，私底下却惫懒得很。我们家也不指望她联姻，总归是嫡长女，嫁给嫡长子，将来做当家主母，有什么不好。偏偏她不愿意，妄想要嫁个嫡幼子。”柳氏有些恨铁不成钢。 “萱儿还未及笄，慢慢来，有出色的嫡幼子也可以看看。”太夫人倒是不强求非是嫡长子不可。 “好了，我有点乏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太夫人在柳氏开口前，让夫妻两人退下了。 “郡主，国公夫人可能一时转不过弯来，但疼女儿和您疼孙女的心是一样的。”姚妈妈给太夫人续了杯茶，委婉的劝道。 姚妈妈自小跟太夫人在大长公主府长大，情同姐妹，私下里也就是姚妈妈称呼太夫人郡主。 “老大家的当家这些年，迎来送往，夫人交际，无可挑剔。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太重视礼仪颜面了。”太夫人抿了口茶，接着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荣国公回到外院书房，沉思了片刻，找了大总管唐立，让他查查乔振声和李崇的房里事。 “查到了消息，一式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直接送去给大小姐。”荣国公吩咐道。 唐立走后，荣国公处理了一阵公文，让大女儿来外书房见他。 唐冰萱到的时候，荣国公还在忙碌，示意她稍等，处理完手上的公文才停下来。 “父亲，您找我什么事？”唐冰萱来父亲的外书房次数屈指可数，往常都是在正院或者松鹤院和父亲见面。 “萱儿，听你母亲说，你对她看中的人选不赞同。”荣国公开门见山。 唐冰萱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道：“父亲，咱们家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子孙孝顺，是难得的和善人家。” 又道：“母亲当家理事十几年，兢兢业业。 每日里，不是管家理账，就是筹办宴会、祭祀、参加宴会等等。 我们兄妹几个，自小母亲就陪伴我们的时候很少，多是丫环奶娘照顾。 妯娌间平日里和睦，但也有攀比计较的时候，母亲作为主母，就得调停。” 唐冰萱直视父亲的眼睛，继续道：“说句僭越的话，也就是您没有妾室，不然母亲会更累。文柏虽是通房所生，却自小养在母亲跟前，胜似亲生。” “母亲每日的辛劳，女儿看在眼里，就每每告诫自己，以后不要成为这样子。”唐冰萱越说越是为母亲感到委屈，所以懂事后，为了母亲的笑颜，不得不逼着自己好好学习功课。 荣国公没有因为女儿的话生气，而是沉思了片刻，对女儿说：“你说的这些，为父理解了。但是，你总归要嫁人，不论什么人家，总会有各种琐事纷扰。” “父亲放心，女儿还不想做姑子青灯古佛一辈子。女儿就是话赶话，刹不住嘴了”唐冰萱俏皮的向父亲笑弯了眼。 “你自小就不是扭捏害羞的性子，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为父说，咱们就矮个里挑高个，总是要让你过得舒心。” “父亲大人，英明神武！”唐冰萱对这么开明的父亲真是太骄傲了。 于是，唐冰萱又把和大哥说的条件一股脑告诉了亲爹，包括后补的一系列。 荣国公即使觉得自己家闺女最好，别人家的臭小子都配不上，也觉得闺女太挑剔。 第6章 庄子游玩 二月二十六，在外求学的二少爷唐文允和三少爷唐文柏回家了。 14岁的唐文允，子承父业，走文科的路子，考科举，已是秀才功名。 11岁的唐文柏，文不出众，武功也差强人意，但年纪小，多读书总有益处。 二人均在云山书院读书，每月月底休假三天。云山书院位于京都南郊，因书院建在云山半山腰而命名。 “给祖母请安”，两个峻拔的少年，一起给太夫人邵氏磕头请安。 太夫人见到两个孙子很是开心，一月不见，都长高了不少。晚间，荣国公夫妻、二房和三房夫妻，各自带着子女一起在松鹤院陪太夫人用膳，太夫人看着儿孙，喜不自胜，多吃了半碗饭。 晚膳后，长辈们在东次间陪太夫人聊天喝茶，孙辈们就在东梢间三五成群的玩耍。 “今天天气不错，明天肯定也是个大晴天。正好小二和小三回来了，明个我带着这些孩儿们去西郊的清凉山踏青游玩。所幸在庄子里住几天，小二和小三后天直接从东郊回书院更近，就不必再回来折腾了。” “母亲，明天儿子和二弟不得闲，就让三弟护送你们去。”荣国公安排弟弟代替自己和二弟为母亲分忧。 “大哥，你放心，弟弟武功虽不及你，但也比一般宵小之辈强，多带几个护卫，绝对没问题。”唐三爷赶紧向大哥表态。 荣国公对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没有偏见，三弟虽不成才，但从没干过仗势欺人、偷鸡摸狗之事。平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在京都溜达着玩乐，左右家里也不缺那点银子。 “那就多谢三弟替为兄尽孝了。”二老爷唐景瑜直接对自己三弟作揖一礼。 三老爷唐景瑞眼皮跳了跳，动作迅速的赶紧从座位上起开，回避了二哥的礼。 “二哥，你那翰林学士的作态，能不能不在家里用，小弟我承受不起啊。”三老爷不雅的搓了搓手臂。 二老爷轻蔑地瞥了一眼自家三弟，冷哼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好了，多大的年纪了还闹。”太夫人瞪了一眼小儿子，接着转头对三个儿媳妇问道：“你们三个谁想跟着出去松快松快？” “母亲，马上快到上巳节了，家里事多，媳妇就不去了。”荣国公夫人柳氏回复道。 “母亲，二爷当值，回家不能每个妥帖人，媳妇也不去了。”二夫人张氏意向以夫为天。 “母亲，儿媳要去。自己待院子里也冷清，正好去服侍您。”三夫人邵氏积极道。 “好，那咱们就定下了。天不早了，都回去歇着。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明个一早咱们就出发。”太夫人打发众人。 次日早晨，吃过早膳，五辆马车带着一车行李，由三爷和大少爷带着护卫骑马护在前后，大前往西郊的清凉山。 “大姐姐，庄子大不大，好不好玩？”唐冰妍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的街道，兴奋地问道。两年前去过一次，但是年纪小，不记事。 唐冰萱躺在棉垫子上，起的太早，有些欲罢不能，枕着知春的腿，昏昏欲睡。这次出来只带了知春，反正在自己的庄子，也不用见客，衣服、发饰一切从简，日子更自在。 “有个三进的院子，不大不小。”迷迷糊糊回复着小妹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冰妍的大丫环吉祥揽着四小姐，随着马车前进，不久唐冰妍也睡着了。等姐妹醒来，进入眼帘的就是无际的农田和连绵的群山，快到庄子了。 庄子建在清凉山山脚以东，周围多是山地，主要种的是果树。到了庄子，庄头田大就带着众仆妇迎了上来，给主家请安磕头。 太夫人问了问去年的收成，赏了庄里众人，让跟来的仆妇收拾行李安顿，自己带着孩子们在庄子里周围转转。 “祖母，那边有个水塘，里边有好多鱼游来游去。”“对啊，好多呢。”唐文竹和唐文宏兴奋的跑来告诉大家。 “母亲，儿子现在就去钓鱼，午膳孝敬您一道清蒸鱼。”命小厮赶紧去找钓鱼竿，三爷领着儿子和侄子去钓鱼了。 “母亲，表哥还是孩子习性，您多担待。”三夫人是太夫人娘家二哥的小女儿，两人亲姑侄，一向亲近。 “母亲也不指望他建功立业，只要你不嫌弃他没出息就行。”太夫人拍拍侄女邵氏的手。 “母亲，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自小就知道他的性子，儿媳不求他有大志向，这辈子能和表哥和和美美就行。”三夫人语带娇羞的道。 “你看得开就好，是我着相了。”太夫人欣慰的拉着邵氏，婆媳两人手挽着手渐行渐远。 “大姐姐，我要和二姐、三姐去荡秋千。”唐冰妍找好同伴，立即就抛弃了同车来的大姐。 “大哥，你带着二弟和三弟玩，我还困觉。”唐冰萱对兄弟们挥了挥手，径自回了屋子补眠。 “大妹这个样子，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福气娶了去。”唐文松对未来妹夫幸灾乐祸。 “得了，二弟、三弟跟我来。这么久不见，不知道你们武功有没有长进，和大哥过过招。” 听到大哥的话，唐文允倒是一脸平静，唐文柏直接就苦瓜脸了。 小四、小五跟着三爷钓了会鱼就不耐烦了，又跑去和庄头家的小儿子虎子一起玩弹弓打鸟。 午饭前，大家各自打理好自己，齐聚在饭厅，太夫人看着二孙子破了的嘴角，三孙子肿着的右眼，什么话也没问。 午膳，大家的饭桌上不仅有一道清蒸鲈鱼，还有一道春笋鲜鱼汤。 “三叔看来收获颇丰。”唐文松对三爷恭维道。 “好说，好说。哈哈，这庄子里有温泉，水温高，鱼养的又肥又大。”三爷对侄子的恭维很受用。 胳膊勾着大侄子的肩膀，挤眉弄眼。低声说：“文松，你这对待久不回家的弟弟，下手也太重了。” “三叔，我们兄弟就是切磋一下，没留神，这才伤到了。”唐文松嘴里解释着，话语里却透着漫不经心。 “自家兄弟，打人不打脸，懂不？”三爷对大侄子教育道。 “三叔，侄子受教了。” “一会吃完饭，午睡一会，大家都去泡泡温泉，解解乏。”太夫人嘱咐大家。 众人吃过午膳，大家各自回房去午睡。 第7章 泡温泉 午睡醒来，唐冰萱终于觉得今天睡饱了。 庄子里有一个天然温泉泉眼，在其下游建了一个暖阁，砌了两个温泉池，中间有一面墙隔开，正好男女各一间。 温泉池是个圆形的大池子，池径约3米，外围用鹅卵石镶嵌，池内用大理石铺陈，池沿砌了一层由高到低的台阶，池水约一米深，众人根据自己的身形选择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就可以泡汤。 女汤这边，对泡温泉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唐冰钰和唐冰妍，进了池子两人也消停。一会儿跑过去撩拨祖母，一回儿撩拨姐姐们，最后跑过去撩拨三夫人，被三夫人镇压，才静坐下来。 “祖母，好热啊。”唐冰妍泡了会，最先受不住。 “你这泼猴，刚才活蹦乱跳，现在蔫了。”太夫人对小孙女揶揄了一句，吩咐吉祥赶紧把四小姐抱起来，坐到池沿边上歇一歇，喝口水。 随后唐冰钰也起来到池沿边歇息。 众人泡一会儿，歇一会儿，喝喝水，反复几次。太夫人和三夫人就带着昏昏欲睡的唐冰妍回房休息。 剩下的姐妹三人，继续泡汤。唐冰钰和唐冰清姐妹素来关系最好，两人结伴坐在唐冰萱对侧。 泡在池子里闭目养神，唐冰萱的思绪就飘到了前几日父亲命人送过来的消息。 昌平伯李家在凌国也是将门之家，当家人是伯爷李铎，伯爵的爵位还可以延续两代，在兵部任职左侍郎，是荣国公唐景延的直属下级，这也是母亲柳氏中意的地方。李家太夫人犹在，未分家，李伯爷有胞弟一人，庶弟两人，均已成家。 嫡长子李崇，十七岁，已请封了世子，好读书，京都圈内颇有才名。有个青梅竹马的远方表妹，自5岁起就寄养在李家，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二人已私定终身，只等嫡妻进门，就把表妹抬为妾室。 成国公乔文忠，与荣国公年纪相仿，性子比较豪放爽朗；妻子蔡氏，乃承恩侯之女，是太后的亲侄女。 成国公有子女三人。嫡长子乔振声，十八岁，自小学文习武，是个文武双全的俊秀儿郎，有两个通房丫环。嫡女乔婉儿，15岁，已定亲；庶女乔莲儿，13岁，未定亲。 两家对比，乔家相对主子少，是非少，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女儿提到的条件，荣国公费尽心力终于打听到京都有一家基本符合。 刑部尚书金志文，与妻子沈氏，伉俪情深。沈氏出身书香之家，知书达理，温婉可亲。只有独子金卓耀，年方17，少年成才，16岁已是少年举人，未婚配。美中不足的是，金卓耀自小过继，非金氏夫妇亲生，不过这件事在京都圈里从未传开。若他日，金氏夫妇故去，其生身父母家人是个大麻烦。 出色的幼子也有，但是难以避免兄弟倾轧相争，尔虞我诈。 向来不耐烦费脑的人，想的多了就难免困倦...... “二姐姐，你看大姐姐，是不是就像诗里描绘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唐冰钰看了看大姐，低声和唐冰清闲聊。 唐冰清睁开眼，看着对面除去妆容和衣饰的大姐，泡汤后脸颊绯红，长长的睫毛下，杏眼微闭，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委实娇俏可人。 唐冰清正欲开口，只听一声“噗”，知春惊呼“啊，小姐！”唐冰萱居然正往池子里滑下去。 仆妇们赶紧托起大小姐到池沿歇息擦身。 呛了口水的唐冰萱，坐在池沿缓解性的轻咳，抬头无语的看着自家持重的大丫环。 虽然自己泡着温泉睡着了，双腿自然松弛下滑，但是，下滑的瞬间，自己惊醒，正要收住身形，却因为知春的一声惊呼，手脚一抖，直接滑进去了。 看着知春担忧自己垂泪的样子，罢了罢了，只能让这个锅全部背到自己身上。 这下姐妹们都出了汤池，擦身穿衣，唐冰萱叮嘱妹妹们不要告诉长辈，免得他们担心。 男汤这边，小四和小五最没耐心，泡了两回就擦身穿衣出了暖阁。 三爷闭眼仰坐在汤池里，右手握着小酒壶喝酒，嘴里哼着曲，优哉游哉。侄子们安静泡在汤池，一时间男汤池里只有三爷的哼唱声。 “文松，咱家大丫头的结亲对象定下没？三叔我也要为侄女把把关。”三爷想到自家懒丫头，语带关心的问着大侄子。 “还没呢。父母亲还在调查挑选，大妹腊月及笄，可以慢慢看。”唐文松闭目养神，不急不忙地答道。 “大姐秀外慧中，一般人可配不上。”唐文允难得插了一句。 “咱家大丫头除了爱困觉，没毛病。怎么也要找个如三叔我一般玉秀临风的儿郎才可相配。”三爷对自家大侄女既佩服又骄傲，对自己的外貌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唐文松睁开眼，注视着自家三叔，想不透，自己家怎么出来三叔这样的奇葩，祖父、曾祖父都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三叔在京都是个有名的纨绔，却又不是个“完美”纨绔。 每天呼朋唤友，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却从不沾“嫖、赌、抽”。 用三叔的话来说，他是个有高尚情操的“高级纨绔”，一般的纨绔子弟拍马不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爷的朋友都是这样的性子，且多是家中嫡幼子。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就大丫头的性子，嫁给我这样的高级纨绔才能过舒坦日子。”三爷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自家不开窍的大侄子。 唐文允和唐文柏都不出声，却认同的点头。 唐文松反驳自家三叔，“可，可是，母亲不会同意的。咱们这样的家世，大妹在外的名声也极好，却嫁个纨绔幼子，这，这怎么可以！” “说你不开窍，你还真是朽木难雕。是过别人以为的好日子，还是过自己舒坦的好日子，一表一里，你选哪个？”三爷继续点拨。 唐文松愣了愣，闭口不言。 想不开的大侄子，三爷也不再说。泡的通神舒坦，起来擦身穿衣，哼着小曲回房歇息，独留下三兄弟相顾无语。 “大哥，我觉得三叔说的极有道理。大姐性子惫懒，不喜操心，做当家理事的高门主母太累了。”唐文允出言规劝。 “是啊，大哥，大姐的性子咱们最了解，她不是在意名利的人。若不是为了让母亲少费点心，也不会有如今的好名声。”很少在家人面前陈述己见的三少爷唐文柏也劝道。 “泡的够久了，咱们出去。我会好好想想的。”唐文松说完，起身擦身穿衣离去。 第8章 清凉山之行 次日清晨，微风徐徐，空气清新，春光无限好。 吃过早膳，一行人轻衣简装，陪着太夫人爬清凉山，去清凉寺参拜佛祖。 清凉寺是一座小庙宇，香客不多，远不及大佛寺、观音寺等名刹古寺香火旺盛，传言曾有一位得道禅师在清凉寺坐化为三颗舍利子而小有名气。 清凉山也只是京都西郊群山里的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因其山顶有座清凉寺而得名。上山路坡缓，拾级而上，也不会太累。 唐家是武将世家，家中男孙自五岁就开始习武扎马步，因而小四和小五年纪虽小，却不觉得多疲累，反倒是唐冰妍，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被三爷背上去的。 山不高，半个时辰就上来了，爬到山顶，视野顿时开阔，俯瞰山下，有“会当棱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进入寺庙大门，有知客僧前来引路。待报上名帖，住持了悟大师前来接待，领着众人参拜了佛祖，太夫人便捐了五百两香油钱。 太夫人和三夫人去偏殿听主持大师讲经，小辈们觉得疲乏就在寺庙厢房歇脚，精力充沛的就在寺庙周围转转。 唐冰萱对于寺庙厢房里的硬板床敬谢不敏，故而打算带着知春去寺庙后山转转。大家来清凉寺都是走山前缓坡台阶，后山除了寺里的僧侣，一般人迹罕至。 后山只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下。虽是阳春三月，山上气温稍低，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零星几株梅花开放；见阳处，金黄色的迎春花也在随风摇摆；再往前走，居然有一片桃林，枝头上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估计再有几日，山寺桃花朵朵开。 主仆二人越走越欢快，商量着要不要在庄子上多住几日，正好来后山赏桃花。 “不知道寺里的后山能不能杀生，如果寺里允许的话，我们也可以就在后山打猎烤肉吃。”唐冰萱越说越激动。 “到时候，让大哥吹笛子，让冰清弹琴，再让二弟吹埙......大家一边赏桃花，一边嬉戏，肯定热闹非凡。” “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午膳后就要下山赶回云山书院了。”知春提醒兴奋过头的主子。 “对哟，把这事忘了。那二弟和三弟只能没有眼福和口福喽。”唐冰萱说着，语气里并没有多遗憾。 穿过桃林，有一缓坡平台，两人略往前站了站，深呼吸着空气里的清香，不胜欢喜。 “小姐，您看那边草丛里是不是躺着个人？”知春用手指着那里，疑惑着问着唐冰萱。 “你肯定眼花了，哪有人。出来时间不短了，大哥他们肯定已经来后山找咱们了。快点回去，免得挨骂。”唐冰萱拽着知春的胳膊，疾步往回走。 就在主仆两人走进桃林，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从树上跳下来，望了一眼桃林，走向知春看到的那片草丛。 两人疾步穿行，果然唐文松带着两个护卫找了过来。 “大妹，你在寺庙后山周围转转就好，怎么走那么远。” “你走远就算了，也得给大家打个招呼，带两个护卫......” 唐冰萱被大哥数落了一顿，自知理亏，也不争辩，带着知春回厢房梳洗。 大家午膳就安排在清凉寺厢房，吃的寺里准备的素斋，种类不多，味道确是清爽可口。太夫人直言要常来参拜，才有口福。 午膳后，太夫人向主持大师辞别，又捐了二百两的香油钱，感谢清凉寺的盛情招待。 下山的路比较轻松，唐冰妍也自己走到了山脚。 回到庄子里，唐文允和唐文柏的小厮已经打理好行装，大家给兄弟二人送别，约好下个月他们放假，再来清凉山庄子小住。 太夫人不舍地嘱咐兄弟二人好好吃饭，照顾好身体。 “二弟，你自幼聪慧，心有沟壑，我对你很是放心的。”唐冰萱看着唐文允道。 “三弟，别太勉强自己，量力而行。”唐文萱嘱咐唐文柏。 辞别大家，兄弟两带着各自的小厮上了马车，向云山书院行去。 送走了两个孙子，太夫人有点感伤，加上爬山劳累，就回房休息了，众人也各自回房歇下。 知春伺候着唐冰萱宽衣净面，房里只有主仆二人。 “小姐，奴婢又回想了好几次，在草丛里真的看见一个人躺在那。”知春小声的对唐冰萱说道。 “确实是有个人躺在草丛里。”唐冰萱面色平静的对知春道。 “那小姐为什么拽着奴婢就走？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知春身在内宅，眼界不足；虽性子稳重，但过于良善。 “那人平躺着，你怎么确定他还活着？”唐冰萱引导知春道。 “女婢不知道。但是，咱们过去查看他是否还有脉搏心跳，不就知道活着还是死了。”知春随即道。 “你可记得那人穿的什么衣服？”唐冰萱继续引导知春深想。 “奴婢记得是黑色的劲装。”知春回忆了一下。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人八成穿着的是夜行衣。”唐冰萱下结论。 “小姐，您是说，那个人是刺客？”知春猜测道。 “是不是刺客不确定，但，是个麻烦是绝对的。”唐冰萱肯定道。 “我们之前什么动静也没听见，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躺在那的。有没有同伙或者追杀他的人是不是就在附近。如果就在附近，你我二人这样的弱质女流，沾染上麻烦，也只有做刀下亡魂了！”唐冰萱继续分析。 “怪不得小姐拽着奴婢走的飞快，还说大少爷在找我们。”知春一脸后怕的说道。 “小姐您太聪明了！小姐这么一分析，奴婢就明白了，这个麻烦不该沾。”知春领悟道。 服侍唐冰萱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知春又问了一句：“小姐，您就不好奇那个人为什么躺在寺庙后山的草丛里？” 唐冰萱沾床就有点迷糊，低声问知春，“知春，你听过一句至理名言么？” “什么名言？”知春不明白，小姐怎么没回答自己的疑问，反而问自己问题。 “好奇心害死人！”唐冰萱嘀咕着这句，就进入了甜蜜的梦想。 第9章 上巳节 悠闲的日子总是短暂，众人在上巳节前一天收拾行囊赶回了京都。 三月初三上巳节，是凌国祓除祸灾，祈降吉福的重要节日。 这天的主要习俗是：早晨，阖家进行祭祀仪式，结束后，用香熏的兰草沐浴；白天天气好的话，可以与友人或家人去郊外放风筝、踏青游玩；晚上还有盛大的庙会活动。 朝廷的官员和书院的学生也放假一天。 云山书院毕竟距离京都不近，一天的假期都要耗在来回的路上，故而，两兄弟就只能在书院和同窗们祭祀游玩了。 从清凉山庄子回来，大家对于出去踏青游玩也没了兴趣，白天都在家待着养精蓄锐，等着晚间的庙会活动。 上巳节这一天天不亮，大厨房就忙碌非常，要做花煎、煮花菜、五色糯米饭和篙子粑。 花煎：甜煎米饼。圆圆的薄饼上放上春季可食用的时花，杜鹃花煎和沙梨花煎比较常见。 花菜：荠菜煮鸡蛋。上巳节祭祀祖先的时候，借助祖先的神灵和才气，将新鲜荠菜洗干净后捆札成一小束，放入鸡蛋、红枣、风球，再配两三片生姜，煮上一大锅，食之既可交发财运，又可防治头痛头晕病，还可预防春瘟。 五色糯米饭：选好优质糯米，采来紫蕃藤、黄花、枫叶、红蓝（红丝线），浸泡出液，分别拌着糯米，然后合而蒸之，呈现黑、红、黄、紫、白五种颜色的糯米饭。祭祀祖先，祈求祖宗保佑吉祥如意、五谷丰登。 篙子粑：祭祀祖先，祈愿家人健康长寿，不为邪恶所侵。 这些祭品承载着后人对先祖的纪念与祈愿。 重要的节日，一家人都齐聚松鹤院，陪伴太夫人左右。 太夫人邵氏，是个不爱立规矩的婆婆，三个儿媳妇只要初一、十五晨起来请安即可。 孙辈们早膳和太夫人一起用，午膳和晚膳就回自己院子用或者和父母一起用膳。 荣国公和二爷因为上早朝，一般早晨不会来请安，等到十日旬假，一般都会过来松鹤堂请安，陪太夫人用早膳。晚间有空就来，没空过来，太夫人也不强求。 三爷虽然无官职，但是经常往外跑，时不时地来向太夫人请安，没有个定数。只要儿子不为非作歹，太夫人对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五弟，今年你也可以跟我们出去看庙会了。”唐冰钰高兴地对胞弟说。 “三姐，上巳节庙会很热闹么？去年为什么没有带我去？”五岁的小娃子控诉道。 去年四岁的小五，年纪太小，熬不住夜，带他出去还得提前送回来，三爷直接抛弃了儿子，带着媳妇和女儿去的。 “谁叫你去年我们出去的时候睡着了，根本叫不醒。”三爷忽悠自家儿子。 “父亲，今年我绝对不会睡着，您老人家一定要带我去。”唐文宏赶紧向自家老爹保证。 三爷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不满的道：“你这臭小子，你爹我风华正茂，哪里老？” “好了，你还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多大的人了。”太夫人直接维护小孙子。 “母亲，您眼里如今只有小孙子，没有小儿子了。”三爷摇着太夫人的胳膊撒娇吃醋。 “那我可没办法，你现在哪有我小孙子亲香，都是满脸胡渣的老儿子了。”太夫人揶揄小儿子，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 晚膳后，三房夫妇带着各自的孩子去逛庙会，太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就在家歇息。 每年上巳节的庙会都热闹非凡。僧道凡夫，官宦平民，商贾小贩，鸿儒白丁，尽皆云集于此。或论道说法，或攀比奢华，或藉此营生，或寻墨梦笔，以生妙花。 众人下了马车，由护卫护送着，先去梵楼定好的包间。站在三楼窗口向外望去，正好能俯瞰到楼下的一整条街道。 车马、云轿、简棚、华盖，赁地而卧，占地而居。 三教九流，走卒艺人，不绝其间，人烟阜盛。叫卖声，讨价声，欢笑声，吟哦声，祈祷声，诵经声，诸般声语不绝于耳。 唐冰萱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的众人。有烹茶煮茗者，有行令聚饮者，有沾汗而行者，有摇扇拄竹者，有踊跃跳行者，有步履匆匆者，有驻足而望者，世间百态，不一而足。 “大姐，外面真热闹啊，去年也这么多人么？”唐文宏问着身旁的大姐。 “每年都挺热闹的，因为好玩的东西很多啊。” “嗯......有拿着火把喷火的；有变戏法儿的；有表演吞剑、碎石、耍刀、舞枪的；还有猜灯谜、对对联的......” 唐冰萱的描述让三小只都惊呆了，兴奋地跳脚着要去街上看。 “楼下人太多，等会儿咱们分散出行，各自护好自己带的人。”荣国公嘱咐两个弟弟。 这样的热闹，其实唐冰萱并不是多热衷，不过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也不好扫兴。 原本，荣国公夫妇带着到处乱逛的双胞胎在前，唐文松护着唐冰萱在后，但是，街上人实在太多了，没过多久，两拨人就走散了。 今日跟着唐冰萱出来的是知夏和知秋，知春留下朝霞院看家，知冬今日给大厨房的帮厨，太过劳累，被唐冰萱勒令在家休息。 知夏和知秋各自一边护着自家小姐不被拥挤的人群冲散，知秋抱怨道：“小姐，这人太多了，挤死个人。” “这不是大家都凑热闹么，人越多越热闹啊！”唐冰萱不焦急，反而还有心情调侃。 被挤到后边的唐文松，不得不大声朝前边喊道：“大妹，人太多，我过不去，咱们一会儿回梵楼包厢汇合。” 主仆三人好不容易才脱离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摊贩前，摊子上摆着珠花、耳坠、束发丝带、木剑、短箫、护身符等小巧新奇之物。 “这个小木剑给小四、小五玩玩也不错，短箫给小三......” “小姐，这个珠花真好看。”知秋对好看的东西最是感兴趣。 “你喜欢，那就买了，当是我送你的节日礼物。”说着又看向知夏，“你也挑个喜欢的，小姐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知夏性子清冷，但不是不知好歹的，随即就挑了一对耳坠。 “知春和知冬也不能少了，知秋给她们一人也挑一个珠花，我相信你的眼光。” 小姑娘家家的多打扮打扮才好，花一样的年纪，到时候挑个知心人嫁出去，和和美美的。 想到这里，唐大小姐觉得自己心态老了，居然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第10章 小四丢了? 荣国公带着妻子柳氏和龙凤胎在拥挤的街道上穿行，偏两个孩子喜好不同，一个要去看变戏法儿，一个要去看舞大刀。 “吉祥，你跟着四小姐去看变戏法儿。东初跟着你家少爷去看舞大刀。亥初前必须回到梵楼包厢。”荣国公吩咐道。 看着两孩子去了不同的方向，荣国公打了个手势，吩咐暗卫唐六，唐九跟上。护着妻子渐渐地远离人潮。 “国公爷，咱们不跟着孩子们去？”柳氏望着离去的孩子们有点担忧。 “我派人跟着呢，不会有问题的。”荣国公安抚着妻子。 “自从有龙凤胎，咱们夫妻许久没有两人出来游玩。”看着妻子眼角的细纹，荣国公感慨道。 “咱们去猜灯谜。记得刚成亲那年的元宵节，我可是给你赢到了最漂亮的那盏花灯。” 荣国公回忆起曾经的新婚夫妻甜蜜，不知不觉，一晃十几年，儿女都大了。 柳氏也想起曾经，眼角湿润，望着依旧挺拔如松的丈夫，道：“夫君，我们再去把最漂亮的那盏灯赢回来。” 戊正一刻，梵楼三楼包厢，唐冰妍几姐妹已经回来，围在桌前交流。 “大姐，我看到了吹火把的，那人噗的一口气吹下去，火把就着了。还看到了小猴子，我还喂它吃东西了呢......”唐冰妍兴奋地对着姐姐倾诉自己的所见。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还看见有人把石头放胸口，另一个人拿锤子敲石头，砰的一声，石头碎了，下面的人一点也没事......”唐冰钰也附和道。 “你们多来几次就知道了，每年的热闹其实都差不多。不过一年就一次上巳节庙会，出来热闹热闹也算不虚此行。”唐冰清对妹妹们传授经验。 街上的人逐渐减少，大家陆续都回到了梵楼，就差小四还没有回来。 唐文松回来后，发现小四没回来，带着人出去寻找，还没回来。 荣国公又派唐七出去联系跟着小四的暗卫唐六，大家在梵楼等消息。 唐文宏年纪小，已经撑不住，睡在三爷怀里，人事不知。其他人都有些担心，却不好开口。 “国公爷，小四这时候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柳氏担忧地问着丈夫。 不等荣国公回复，唐冰妍先带着哭腔问道：“爹，小竹子不会丢了？听街上的婆婆说，晚上有吃小孩的妖怪。呜.......爹，赶紧把小竹子找回来。” 唐冰妍逛庙会的兴奋劲因为弟弟没回来而低落下来，甚至还自己吓自己。 “爹已经派人去找了。有人跟着他的，没事啊，小四肯定会回来的。”荣国公柔声安慰着小女儿。 “大哥，我们也出去找找。”二爷和三爷异口同声道。 “不用。我派去跟着小四的人没有发求救信号，安全应该没问题，可能被什么事耽搁赶不回来。”荣国公沉吟片刻，安抚大家。 不久，唐七带来消息，唐文竹安然无恙，正在回来的路上。荣国公就吩咐大家回府歇息。 回到府中，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夫妻二人也回了正院。 “国公爷，您能不能跟妾身透个实话，小四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柳氏回到房中，直接质问荣国公。 “夫人，你别急。具体小四在哪我也不清楚。不过，人平安，已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别太忧心。”荣国公安抚妻子。 “我不像您这么无动于衷，见不到小四平平安安的回来，我怎么不担心。”柳氏红着眼憔悴地控诉丈夫。 荣国公叹了口气，欲说些什么，柳氏身边的申妈妈激动地来报信：“夫人，四少爷回来了。” 荣国公夫妻疾步到门口，“小四！小四这是怎么了？”柳氏对抱着小四进来的唐六问道。 “夫人，四少爷无碍，只是睡着了。”唐六赶紧答道。 柳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实处，赶紧示意申妈妈接过小四，抱到西梢间休息。 荣国公府外书房，唐六跪在荣国公身前请罪，汇报今晚的情况。 “四少爷跟着东初先去看了舞大刀，然后又去看耍鞭子，四少爷长得好，主仆二人看起来势单力薄，被拍花子的人就盯上了。 他们团伙作案，互相为对方盯梢，几人跟了四少爷二人半晌，趁着东初不备，敲晕了他。 又用浸了迷药的丝帕捂了四少爷口鼻，抱着四少爷就跑。”说到这，唐六抬头看了一眼荣国公。 又道：“属下原本要救下四少爷，发现四少爷并未中迷药，还打手势不让属下出手。” 有个这么机敏又难伺候的小主子，唐六也是很无奈。 “属下只能一路紧跟，发现他们把四少爷带到城东的一处民宅，关到了一处地窖里，里面还有昏迷着的五个孩童。” “属下潜入地窖，要带四少爷离开，但四少爷不同意。” “四少爷让属下去京都衙门报案，但，属下担忧四少爷安危，把四少爷敲晕放到安全地方再去报案。 结果，没等属下带着四少爷走出地窖，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冲了进来，把拍花子的窝点给端了。” 唐六觉得今晚真是一波三折，看戏都没这么精彩。 “领头人是谁？” “是永宁侯家的长子江疏衡，现任东城兵马司副指挥。” “江疏衡？永宁侯不是最近刚回京都么？” “江侯爷的确是最近在江南老家守完三年孝才回来京都的，不过，他的儿子们守完一年孝期，正好京都有职位空缺就赶回来了。”唐六恭敬地答道。 “去年，江侯爷的长子江疏衡后补了正七品的兵马司副指挥一职。次子江疏尧三年前中了举人，去年也后补了从八品的国子监博士。”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 “江侯爷的嫡幼子江疏年，文不成武不就，不知怎的，回来后不到一年就混到了三爷的圈子里，好像颇得三爷喜欢。” “老三喜欢的后辈啊”荣国公感慨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领罚。” “是，属下告退。” 出来外书房，唐六后背尽湿，每次面对国公爷都压力好大！ 第11章 谜样 次日清晨，大家去松鹤院给太夫人请安，小四也活蹦乱跳的跟着唐冰妍过来了。 太夫人并不知道昨晚小四的经历，笑呵呵地和孙辈聊天。 “四哥，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后来睡着了，都没等到你回来。”唐文宏问着唐文竹。 “我昨天回来晚了，也睡着了，申妈妈说是唐六抱我回来的。” 可怜的小四已经不记得是自己不肯跟唐六离开地窖，被唐六拍晕抱回来的。 “四哥，我昨天看见变戏法和耍大刀的了，还给卖艺的小猴子喂吃的了，特别好玩。你有没有看到那只猴子，它还会鞠躬作揖呢。”唐文宏兴奋地和小四交流昨晚的见闻。 唐文竹小脸一垮，幽怨地道：“哎呀，别提了。” “我只看到了舞大刀，耍鞭子的还没看完，就被拍花子抱走了，害我都没好好逛庙会。”唐文竹嘴上抱怨的对弟弟说着，眉目却很兴奋。 “我被关在了地窖里，里边还有好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我告诉你，就我没被迷晕哦。”唐文竹炫耀地说。 太夫人原本正和孙女们聊天，正说着月底小二和小三回来，再去清凉山的庄子住几天呢，听到小四的话，直接就蒙了。 “小四，过来祖母身边。”太夫人招手让唐文竹到跟前。 “昨天不是一起出去逛庙会的，怎么碰到拍花子的？有没有受伤？”说着就搂过唐文竹，摸了摸他的头。 糟糕了，母亲早上有叮嘱，不要让祖母知道，免得老人家担心。 “祖母，我没事。昨晚唐六一直跟着我呢，没有受伤。” “你爹娘也不跟我说一声，等你爹回来祖母好好说说他。” “祖母，能不能不告诉父亲，是我说的？”唐文竹小脸顿时皱作一团，一副苦恼的样子。 “好好好，祖母不说。”太夫人应和唐文竹，说着转向屋里的其他人叮嘱道：“刚才小四什么也没跟我说，都记下了。” 众人一起应答“是。” “祖母给你向先生请假一天，你就在家里玩一天，明个儿再去上课。” “真的吗，祖母？”唐文竹高兴地要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祖母还能骗你这个小孩子。你今晚就在祖母院子里歇息，好好养养精神。” “祖母，我已经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明年我都可以有自己的院子了。”唐文竹小大人的反驳道。 “好，祖母说错了，咱们小四是大孩子了。”太夫人赶紧安抚小孙子。 “祖母，我也要和四哥在家玩一天，您也替我跟先生请个假。”唐文宏撒娇道。 “好呀，五弟。咱们一会儿可以一起去明月小筑那里飞纸鸢。”唐文竹不等太夫人答应，就先勾搭小伙伴去玩。 太夫人看着两双亮晶晶望着自己的小眼神，只能答应了下来。 “好了，咱们去吃早饭。”太夫人招呼大家去饭厅吃饭。 “祖母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豆沙卷和八宝粥，一会儿多吃点。”太夫人起身，揽着唐文竹就进了饭厅。 唐冰萱默默地看着妄自高兴的小四和小五，不会提醒他们，今天落下的课业是需要私下补上来的。 下午，荣国公下了衙，就被太夫人请去松鹤院。 “老大，小四昨晚被拍花子的抱走，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太夫人不等荣国公见礼起身质问道。 荣国公赶紧磕了个头，解释道：“母亲，小四昨晚一直有暗卫保护，安全无虞。儿子只是担心您知道了忧心，才隐瞒下来的。” 看着人到中年的大儿子，太夫人摆摆手道：“罢了，以后切莫隐瞒。我虽然人老了，但是儿孙出事，总是想知道的更多。” 夫人抬手让荣国公起身坐下，开始询问详情。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小四长得好，当时明面上只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带着，就被拍花子的人盯上了。” “当时街上人多拥挤，拍花子的人盯梢的也多，唐六就没立即出手，一路跟着到了城东的一处民宅，发展是个贩卖幼童的窝点。” “唐六还没出手，城东兵马司衙门的人及时赶到，解救了小四他们。” “小四没有被下药什么的？”太夫人紧张的问道。 “没有，小四机敏，没有中药。”荣国公避重就轻。 荣国公话锋一转，又道：“母亲，这次小四平安回来，多亏永宁侯的长子江疏衡，是他带人围剿了拍花子的窝点。” “永宁侯的长子？” “江疏衡现在是东城兵马司副指挥。”荣国公补充道。 “那算是小四的救命恩人，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明日让你媳妇带着厚礼去人家府上道谢。”太夫人吩咐道。 “儿子也是这个意思。”荣国公应和。 “永宁侯府也是武将世家，当年在战场上，老侯爷还救过你父亲的命。咱们能帮的也帮一把。”太夫人叮嘱大儿子。 “儿子明白。江侯爷从老家丁忧回来，还没有补缺，儿子想举荐他为兵部右侍郎。” “嗯，你改天找时间问问江侯爷的意思，别帮了人还没帮到点子上。” 从太夫人那里回来，荣国公又在外书房见了大女儿。 “我听小四说，你给他的香囊可以解迷药。”荣国公温声的问着有点谜样的大女儿。 “父亲是说那个啊，是我给小四的。我不仅给了小四，也给了大哥、二弟、三弟、冰清、冰钰、冰妍和小五。”唐冰萱一副了悟的样子，摆着手指一一数着给了的人。 “你怎么会有这个解药？”荣国公继续温声询问。 “女儿自己制得，也就能解一般的蒙汗药。”唐冰萱一脸不好意的说道。 “你有跟人学习药理？” “药理太深奥了，女儿有那个时间学药理，还不如困觉。”唐冰萱不以为然。 “那你又从何得来的解药？”荣国公穷追不舍。 “女儿无聊时，在祖父书房看到一本《游记杂谈》。” “上面说，有一家闺阁小姐被继母迷晕构陷清白，最终以死明志； 而本来一家三口的幸福人家，孩子被拍花子迷晕带走，父母多日找寻未果，双双郁结离世； 还有一家黑店，迷晕过路的旅客，抢夺钱财......” “那个写书的人，觉得世道艰险，人心不古，故而把迷药的成分和解药也在书里阐述，希望看到这本书的人能够警醒。” “女儿深以为然，就派人买来材料制成了解药。” 唐冰萱看着荣国公，眼神躲闪，又小声交代“女儿也找到了曼陀罗花，制了些迷药防身。” 荣国公听了唐冰萱的解释，半晌未言，然后叮嘱女儿不要随意使用迷药，就让唐冰萱回了自己院子。 第12章 道谢 晚间，太夫人让姚妈妈给国公夫人柳氏传话，这几日，四少爷晚间在太夫人的暖阁歇息，就不回正院睡了。 柳氏知道，这是婆婆既担心孙子受惊要亲自看着，又埋怨自己不告诉他老人家昨晚小四丢了的事。 柳氏心里委屈，又没人可以诉说，就窝在床上无声哭泣。 小四丢了，国公爷脸上太平静了，让柳氏不得不猜测丈夫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 自从有了庶子唐文柏，柳氏心里就像扎了一根针，夫妻间的相处就若即若离。 太夫人不体谅她作为母亲的忧心，就把小四带到自己身边，让他们母子骨肉分离。 大儿子见幼弟安然回家，又跑到军营操练不着家。 大女儿整天喜欢困觉，也不来安慰安慰亲娘。 小女儿虽住在一个院子，但年纪小，并不理解母亲的委屈。 自己辛辛苦苦十来年，打理内宅，养儿育女，到头来，居然没一个贴心的人。 柳氏越想越难受，最后还是命人拧了凉帕子敷眼睛，明天依然是端庄贤惠的荣国公夫人。 第二日，荣国公下了早朝，约江侯爷晚上在梵楼吃饭，言明有要事相商。 “父亲，咱们家和荣国公唐家有交情么？”江疏衡询问江侯爷。 “你祖父曾经和老荣国公有私交，后来两家都手握兵权，因怕先皇猜忌两家联合拥兵自重，渐渐疏远了。 如今，咱们家和荣国公府基本没交情。” “我们几个去年回来，除了三弟和国公府的三爷比较投契外，也没跟荣国公府打过交道。”江疏尧也分析道。 江侯爷蹙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越蹙越紧。 三父子在书房里还在猜测荣国公请客的用意，荣国公夫人柳氏已备了厚礼前来永宁侯府登门道谢。 接待柳氏的是永宁侯夫人乔氏和她的两个儿媳肖氏和梅氏。 几人互相见了礼，就坐在乔氏院子的会客厅喝茶。 “我这次来，是来感谢贵府大公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说着把礼物奉上，真情实意地感激对方。 在对面三人疑惑的目光中，又把前日上巳节庙会唐文竹被拍花子抱走，江疏衡带人解救的事简要的说了说。 “国公夫人太客气了，犬子也只是职责所在，当不起救命之恩的情义。”乔氏婉言谢绝了柳氏的谢礼。 “夫人比我年长几岁，我就称呼夫人一声乔姐姐。”柳氏拉着乔氏的手，笑容亲切。 “不论大公子是不是职责所在，但救了小儿是事实，我们只是表达一点心意，还望乔姐姐能收下。” 乔氏面带犹豫，大儿子本就是奉命行事，实在是不敢当。 “咱们做父母的，孩子出事，最是忧心。乔姐姐就当体谅我这做娘的一片真心，不要推辞了。” 乔氏看柳氏情真意切，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了谢礼。 “这个月二十五是我家婆母的五十生辰，还望乔姐姐和家人有空能来参加。”柳氏说着拿出一份请柬，直接交给乔氏。 “贵府太夫人寿辰，肯定热闹盛大，到时候一定去给太夫人拜寿。”乔氏直接应下。 荣国公府圣眷优渥，这也算是永宁侯府，时隔三年，再次出现在京都贵族圈里。 有了主人家的重视，乔氏欢喜的应下，也感激荣国公府的善意。 几人又闲聊了两刻钟，柳氏告辞返回国公府。 唐文竹和唐冰妍因年纪小，还住在国公夫人柳氏的正院，一个住在东暖阁，一个住在西暖阁。 东暖阁里，此时在太夫人的松鹤院住了一晚的唐文竹带着唐文宏一起回来拿自己的纸鸢，要去明月小筑放飞。 东初头上包着纱布，见到完好的四少爷，眼眶一红，抱着小人儿，就哇的哭了出来。 “呜呜呜......”。 “少爷，你平安无事真好，小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唐文竹看着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东初，带着伤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也有点酸楚。 “不是让你回去好好养伤么，怎么过来了？别吹了风，再严重了，还怎么陪我去上课和玩耍。”唐文竹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东初的肩膀。 “少爷，您还要我跟着您？我以后和张护卫好好习武，保护好少爷。还要监督西初，让他也不能偷懒。少爷也不能偷懒，自己有本事比靠他人更强。”东初喜出望外，有点语无伦次。 “东初，你赶紧回去养伤，好了再来服侍我。”唐文竹急切的想出去玩，不想被东初的碎念耽搁。 “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回去好好养伤，尽快回来服侍少爷。”东初立即一脸斗志地回了下人房去休息养伤。 “四哥，赶紧拿上纸鸢，我们去玩。”小五抱着自己的纸鸢催促小四。 兄弟两一人抱着一个纸鸢去了明月小筑玩耍。 晚间，江侯爷如约到了梵楼。 “江兄，快请坐。”荣国公招呼江侯爷坐下。 “国公爷客气了。” “哎，江兄，今日咱们只论年纪，不论爵位。”荣国公殷勤地给江侯爷倒酒。 “那我就托大了，唐贤弟。” “江兄，前日多谢令公子救了小儿，来，我敬你一杯。” “唐贤弟，犬子只是职责所在，不敢当谢。”江侯爷了解事情始末后，不敢居功。 “当得，江兄不要推辞了。来，江兄，情谊在酒里了，再干一杯。” 两人喝了酒杯酒，荣国公才进入正题。 “江兄，兵部右侍郎职位空缺，唐某想举荐江兄，不知江兄可乐意？” 江侯爷听着这话，脑子顿时有点懵，天上掉馅饼了，反应了片刻才找到自己的话。 “多谢唐贤弟好意，江某愧不敢当。”江侯爷顿了顿，言辞婉拒。 “江兄刚回京都，不想有番作为？” “多谢唐贤弟好意。如今江河太平，江某身为武将去不了战场杀敌，还是做个富贵闲人，让儿孙们去打拼。”江侯爷再次婉拒。 “江兄不惑之年，已没了雄心抱负？”荣国公有些不解。 自己抛来了橄榄枝，对方居然不接。 “有愧唐贤弟好意。”江侯爷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再次婉拒。 两人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匆匆结束酒席，各自返回家中。 第13章 乔婉儿来访 三月初五，清风习习，这样的日子在屋里困觉有点浪费。 荣国公府，男孩子如果不考科举，十四岁后就会进入军营历练；女孩子十二岁后也会停止琴棋书画的学业，专攻针线、管家之事。 故而这个时辰，也就是二妹妹有空闲了。 唐冰萱招呼知冬做几样点心，带着知夏去浣溪院找唐冰清聊天。 “大姐，你好久没来我院子了，快看看有没有变化？”唐冰清少有的激动兴奋。 唐冰萱站起来，围着唐冰清的起居室转了转。 “嗯......你的床帐由粉红色换成了天蓝色，内室的山水屏风换成了鱼戏莲叶间屏风，多宝格上的婴戏纹双耳梅瓶换成了八仙过海粉彩花瓶，书房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换成了二叔的墨宝......” “大姐，说的全对，好厉害！”唐冰清自小就崇拜大姐，觉得她是姐妹中最聪慧机敏的。 因为你换的东西都很显眼啊，唐冰萱无力吐槽。 “过来吃点心，知冬最近琢磨的新品，你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人哦。” “谢谢大姐。自从大姐开了小厨房，我们姐妹的口味都养刁了。唉！以后大姐出嫁了，就不能经常吃到知冬的手艺了。” “这个没办法，知冬是我心头好，去哪都要带着的。我让知冬把你们喜欢的点心方子抄一份给你们。”唐冰萱大方的表示不藏私。 “还是不要了，想吃了，到时候就去大姐家里打秋风好了。” 唐冰清懂得分寸，有吃的就不错，再要方子就过了。 姐妹聊得正欢，知春来浣溪院找唐冰萱。 “小姐，成国公府大小姐来了，正在正院拜见夫人。夫人让您和二小姐一同过去招待娇客。” 乔婉儿来做什么？本来关系就不亲密，上次的事，都不想跟她有交集了。 难道来道歉的？可这也隔了太久了。 难道知道我上次听她墙角的事，来兴师问罪？ 都定亲了，还心心念着自家表哥，这样的事，不应该不承认，装没事人么？ 心中满是腹诽，唐冰萱优雅端庄地和唐冰清一同去正院见乔婉儿。 两人到达正院，乔婉儿正和母亲柳氏相谈甚欢，不愧是长袖善舞的乔婉儿。 几人见礼寒暄，乔婉儿道明来意。 “三月二十三是我的及笄礼，我想请宣儿妹妹做我及笄礼的赞者。” 赞者一般都是亲近的闺中好友或者姐妹，我跟你乔婉儿交情不深啊。 “承蒙乔姐姐厚爱，冰萱不胜感激。” “三月二十五日是祖母五十岁寿辰，冰萱需在府中帮着母亲操持，恐难以胜任乔姐姐的赞者。”唐冰萱语气温和，面带歉意地起身对乔婉儿行了个礼。 乔婉儿，没料到唐冰萱会拒绝自己，自己及笄礼和荣国公太夫人的寿辰又不是在同一天。 柳氏也没有料到女儿会拒绝，不过，既然已经开口回绝，那就这样。 唐冰清则一直做花瓶，静静陪坐。 场面一时有些静谧，乔婉儿努力维持笑脸，忙回复道：“是我唐突了，萱儿妹妹给长辈尽孝应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乔婉儿自认能忍，也没有了在交谈的欲望，遂又寒暄了几句就打道回府。 唐冰清自觉的跟伯母柳氏告辞离开。 “萱儿，为何拒绝了乔小姐？”柳氏拉着女儿坐到塌上，温言细语地询问女儿。 “母亲，上月我们去乔家参加赏花宴，期间乔姐姐拉我去了她的院子，我们手谈一局，中途她更衣离开，乔家大公子就进来了。” 唐冰萱看着母亲的表情，接着道：“女儿虽不知这件事是否是特意安排还是只是巧合，但总归不太想亲近乔婉儿这个人。” 至于乔婉儿定亲了还惦记表哥这件事，还是不说了，总归听人墙角太尴尬。 柳氏听了女儿的话，略微沉思，对乔婉儿的事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诫女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外边机警着点。 今日唐文松难得在家，午膳前，唐冰萱让小厨房备了几道新菜，带着知春和知夏，提着两个大食盒去犒劳兄长。 唐文松的小厮，平安和平顺，已经对大小姐的登门习以为常，麻利的端茶倒水，伺候着。 将菜摆在塌桌上，吩咐伺候的人退下，屋子里只剩唐文松兄妹。 “大哥，父亲前些日子搜罗删选了不少人，综合比较下来，还是成国公府的乔振声比较靠谱。”唐冰萱讨好的给哥哥布菜。 “我听说你们在军中有交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乔振声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上次军营里大比拼，他还侥幸赢了我一回。”唐文松说着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丢脸。 “为人呢？心机深不深？” “性格嘛，看起来肖父，比较爽朗，不拘小节。心机深不深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觉得他好相处，平日里和军营里的兵卒子相处的也不错，没有贵公子的架子。” 考虑这么多，难道大妹想通了，要做嫡长子媳？ “大妹是觉得可以定下来了？其实，我最近也搜罗了一些嫡幼子的消息，你也可以参考参考。”唐文松对三叔点拨的话还是听见去了。 “......”。 妹子反应有点平淡啊。 唐冰萱看着大哥不解的表情，继续吃饭，不回应。 唐文松继续说道：“三叔说，大妹跟如他一样的纨绔幼子成婚，日子过得才舒坦。 哥哥这段日子也想通了，只要大妹平安喜乐，就算是平民之家也可。” 父亲和当今圣上是十几年的兄弟情义，又有军功在前，往后自己也要建功立业，只要荣国公府屹立不倒，大妹就能过好日子。 “大哥，我心愿之，但付诸实际太难。即便祖母和父亲同意，母亲也不会答应。 人生在世总要选择和妥协，我也不愿因自己而造成家里不和，徒生是非。” 唐冰萱在家总是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这么正经严肃的说话，唐文松有些心酸。 “大妹，哥哥会一直护着你的。嫁人后有人欺负你，哥哥会加倍欺负回去！”唐文松放下筷子，握紧了拳头。 “噗，大哥不要这样子。妹妹我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招惹我，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唐冰萱笑呵呵的安抚兄长。 大哥真不错，以后肯定是众姐妹嫁人后的依靠。 有国公府这帮妹控、姐控的兄弟，出嫁女也可以躺着赢，唐冰萱如是想。 第14章 江疏年的亲事 成国公府正院，成国公夫人蔡氏正和自家大姑子永宁侯夫人乔氏在内室话家常。 “过几日就是婉儿的及笄礼，弟妹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我也可以代劳的。”乔氏真心想帮忙，就直接提了。 “大姐真是及时雨。之前给婉儿请的及笄礼正宾是我娘家大嫂，不想昨个来府里报信，说是刚诊出来怀孕一个多月。 我嫂子自生完三个孩子，十来年不开怀，这次怀孕怀像不好，必须卧床休息，这正宾就当不得了。 我这心里正七上八下呢。” “大姐，我记得你和礼郡王妃是手帕交，大姐能不能帮着请一请郡王妃来做正宾？” “你娘家嫂子这个年纪有孕，有福气。我和郡王妃相交多年，请她来做婉儿的正宾，应该没问题。” “那就多谢大姐了。”蔡氏见大姑姐爽快答应，担忧女儿的及笄礼不圆满的心也落到实处。 之前蔡氏就看出来，大姑姐是有事登门，不然，也不会使眼色，让婉儿回避了。 解决了女儿及笄礼的正宾问题，蔡氏也有心思给大姑姐分忧。 “弟妹，我家老三疏年，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大都已经结婚，甚至生子了。 关键是，疏年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我这心里忧心地很。 我离京三年，对京都里适婚年纪的贵女们了解甚少，还得靠弟妹帮帮我。” 永宁侯夫人乔氏是成国公的胞姐，姐弟二人感情甚笃。 乔氏嫁人后，蔡氏才进门，原本交集不多。后来两人秉性相投，乔氏帮着蔡氏在成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姑姐弟媳多年来感情极好。 “大姐莫忧心，我看疏年也是一表人才，少年人爱玩而已。 何不给他捐个一官半职，也好说门好亲，挂个名也使得。”蔡氏安慰大姑姐并提建议。 三外甥江疏年，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身材修长，五官俊美，装装样子，也是玉树临风，偏偏少年郎。 京都里自从唐家三爷闯出了名堂，“高级纨绔”圈子里的嫡幼子，对于家里有嫡幼女的人家，行情也是不错的。 “捐官职，这个使得，回去我就让侯爷去办。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缺银子使，就是想找个好媳妇，能和疏年和和美美就行。” 乔氏突然眼睛就亮了。原先疏年自己不耐烦当值，死活不愿意走仕途，那就挂个名好了。 一想到不久就可以娶新妇进门，来年还可能添个孙儿，乔氏就喜上眉头，迫不及待地要家去。 “大姐莫急。婚事得按章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咱们开个宴席，邀请适龄小姐们来赴宴，到时候，咱们好好相看相看。” “是这个章程，我这不是太高兴了，等不及了么。”乔氏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太急切了，赶紧拉着弟妹又坐下来，好好商量。 “大姐，五月初一太后寿诞，圣上已命礼部和光禄寺共同筹办，为太后庆祝寿辰。 四品以上的外命妇都会参加，一些小姐们还会表演才艺为太后祝寿，到时候我们也仔细看看。” 忙着自家儿子的婚事和女儿的及笄礼，倒是忘了太后寿辰这件大事了。 还得寻思送给太后的寿礼，毕竟太后姑母可是一直很疼自己的。 “弟妹提醒，我也是想起来了，刚回京都，手忙脚乱，差点把太后寿辰忘了，万幸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乔氏就打道回府。 乔氏今日来府里，乔婉儿见了礼，被姑母夸赞了一番，就被母亲蔡氏打发回了院子做针线。 乔婉儿坐在塌上做针线，良久也不见穿针。 “小姐，奴婢打听到姑奶奶今日是来和夫人商量三表少爷的婚事。”大丫环碧云低声汇报给小姐。 “婚事？可知是哪家小姐？”乔婉儿急切的抓着碧云的手腕，不自觉的用着力。 碧云忍着疼，回复道：“姑奶奶只是托夫人帮着相看，未定下人选。” “知道了。”乔婉儿愣坐在塌桌前，想着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碧云红了的手腕。 永宁侯府正院，乔氏与永宁侯商量太后寿诞的祝寿礼和江疏年的婚事问题。 “庆贺太后寿辰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让管家把礼单给你送过来，你拿去给弟妹看看有没有忌讳，毕竟弟妹最是了解太后她老人家。”江侯爷嘱咐妻子。 “妾身晓得，侯爷不必挂心。” 乔氏命人给江侯爷添了茶水，又说起幼子的婚事。 “妾身和弟妹合计了一番，正好太后寿辰，百官庆贺，晚宴也会有贵女们献艺，到时候仔细看看，给疏年找个媳妇。”乔氏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江侯爷听到幼子的婚事，眉头就紧皱。 “疏年的婚事不急。” “怎么不急，疏年都十九岁了，侯爷十九岁的时候，疏衡都出生了。”乔氏对江侯爷的态度有些生气。 “疏年的婚事我自有考量，你就别插手了。”江侯爷有些不耐。 “去年侯爷就说有考量，儿子都快二十了。之前守孝就不说了，您现在怎么还是不着急？” 乔氏平日脾气温和，鲜少生气，今日被丈夫几句话就惹火了。 江侯爷欲言又止，挥了挥袖子，直接走出了正院。 不久小丫头来报，侯爷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乔氏身边的李妈妈打发走小丫头，看着乔氏疲累的揉着额头，替乔氏不值。 自家小姐是国公府嫡长女，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嫁人后，孝敬公婆，礼让幼弟，友爱妯娌； 多年来，当家理事，为侯爷生了三个嫡子；却被个来投奔姨母的娇弱表小姐抢走了夫君。 李妈妈给乔氏揉着额头，规劝乔氏想开点。 “红玉，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侯爷只要敬重我这个嫡妻，我就不会为难自己，也会善待赵姨娘母子三人。” 乔氏早就心死，夫君的情爱仿如镜中花水中月，眷恋已经失去的情爱，只是惩罚自己，不值得。 江侯爷的思量，乔氏懒得理会，还是继续按部就班的着手幼子的婚事。 此时，三爷江疏年的院子里，三爷仰躺在塌上把玩折扇，小厮江启低声将正院里江侯爷夫妇的谈话禀报给他。 有考量？难道父亲已经看好了人选？那也不必隐瞒母亲啊。 难道家世不堪，是个破落户？亲爹即使看不上他，也没有这么恨他。 第15章 再遇 三月二十三，晴日当空，成国公府早上就忙碌起来，准备大小姐乔婉儿的及笄礼。 唐冰萱虽然拒绝了乔婉儿作为赞者出席，但还是陪同母亲去了观礼，公侯之家一向礼尚往来，礼仪周全。 未正二刻，成国公夫妇先立于东侧，迎接正宾礼郡王妃。礼郡王妃与成国公夫妇互行揖礼。 成国公起身说道：“今日，小女乔婉儿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前来观礼！接下来，小女乔婉儿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顿了顿又道：“请乔婉儿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此时，赞者乔嫣儿先入场就位，然后，乔婉儿登场至场地中，面南向观礼宾行揖礼，然后跪坐席上，赞者乔嫣儿开始给乔婉儿梳头盘发。 再经过三加三拜等十一个仪程，最后成国公宣布：“小女乔婉儿笄礼已成。” 至此，乔婉儿的及笄礼结束。 宴席结束，天色已黑。柳氏的马车在前，唐冰萱的马车在后。 马车里，知秋感叹道：“小姐，乔小姐的及笄礼好盛大啊，还有郡王妃做正宾。” “本来国公府邸就显赫，又是太后侄孙女，大家肯定捧场啊。”知春就事论事。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除了被知春和知秋护住的唐冰萱没事，知春和知秋两人，一个撞到了头，一个撞到了后背。 车夫赶紧请罪，称可能轮子踩在了石头上，故而引起颠簸。 柳氏派人过来询问，知道大女儿无碍，心里挂念着这几日有点伤风的小女儿，就先行回府了。 落后的唐冰萱，温声叮嘱车夫天黑慢行，注意路面，让其继续赶车回府。 此时的马车内，唐冰萱正被人用短刃抵着脖子，不敢妄动。 潜进马车里的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知秋没经过事，脸色刷白，浑身颤抖；知春强些，但也仅仅稳住身形不发颤。 两人都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害怕歹人对小姐下毒手。 被劫持的唐冰萱倒是镇定异常，低声和歹人打着商量。 “壮士，刀下留情，小女子还不想做枉死鬼。” 男子看了一眼唐冰萱，刀刃纹丝不动，也不言语。 唐冰萱并不灰心，继续虚与委蛇，道：“壮士既然不动声色地躲进我的马车，肯定是不想被有心人发现。壮士想要脱身，小女子可以相助一二。” 男子又看了唐冰萱一眼，还是不出声。 唐冰萱内心疯狂吐槽，问候对方十八代，面上依然好商量的样子。 “我命车夫把车赶去铜锣巷，打包一份徐记的酱肘子，那处人员混杂，巷道互通，方便壮士趁乱脱身，如何？” 男子这次多看了几眼唐冰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马车到了铜锣巷，唐冰萱吩咐车夫去徐记打包酱肘子，主仆三人在马车内等他，男子趁机下了马车。 知春赶紧查看唐冰萱脖颈，发现只是有道红印，并没有破口流血，才放下心来。 “小姐，刚才吓死奴婢了。”知秋在男子走后稍许，终于缓过劲来。 车夫一刻钟后，打包好酱肘子回来，交给知春放在马车上，驾车回府。 主仆三人不知道，今晚户部尚书府周家，派数人捉拿盗贼，搜寻了一夜，也没有捉到盗贼，闹得京都沸沸扬扬。 回府后，主仆三人面上均不露痕迹，跟国公夫人打了招呼，照常回到朝霞院。 知春今日为唐冰萱守夜，睡在床榻旁，低声向自家小姐问道：“小姐，当时您怎么那么镇定？” “知春，你检查过我的脖子没有受伤。”唐冰萱问知春。 知春点头，发现小姐床帐落了下来，看不到，忙低声回复：“是的。” “因为那人使用刀背抵着我的脖子，所以我肯定他不会故意伤人。” “那小姐为什么要帮他逃离？” “因为你，我，知秋，甚至车夫都在他的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争取最大利益了。” 知春想了想，片刻了悟。听着小姐未再出声，以为小姐睡着了，就也慢慢进入梦乡。 床上的唐冰萱并未如知春想的那样睡着，而是想到某人过几天会是什么样子呢，有点期待啊。 永宁侯府江疏年的院子里，小厮江明守在三爷书房门外，江疏年看着桌子上的账本，沉思良久，又收了起来。 “三爷，侯爷和夫人从成国公府观礼回来了，让您去正院一趟。”江启敲门进来回禀道。 江疏年来到正院，江侯爷夫妻正端坐在左右主位喝茶。拜见父母，行礼坐下。 “后日是荣国公府太夫人寿辰，你跟我一起去。”江侯爷吩咐儿子。 “父亲，我后日有约了，不得闲。你还是带着大哥或者二哥去。”江疏年拒绝道。 “把你的邀约推了。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事。”江侯爷训斥儿子。 我们江家，也算名门世家，数代都是英勇杀敌的将领，怎么就出来老三这么一个异类。 江侯爷不知道唐文松也这么吐槽过唐三爷，不然，两人应该很有话题。 其实，不论是唐三爷还是江疏年，都是数年战乱后，国泰民安的标志产物。 “你不是和唐家三爷交好，论理也该去拜访一下对方长辈。”江侯爷缓和语气劝道。 江疏年想了想，答应了。 乔氏一般在江侯爷合理管教儿子的时候都不会阻拦，江侯爷因此对嫡妻愈加敬重。 “夫人给太夫人的寿礼再添两成。”江侯爷又嘱咐妻子。 “无缘无故的，国公府不会多想。”乔氏有些迟疑。 “不会。前些日子，荣国公要举荐我任兵部右侍郎，我给推了。增加寿礼只是心意，荣国公会明白。”江侯爷说明缘由，虽然有点牵强，但也说得过去，乔氏就应下来。 父亲这做派不像本人啊。天上掉馅饼的事都推了。 你既然拒绝了，不应该继续保持高风亮节，循规蹈矩么，怎么寿礼又增加了？ 父亲的套路何时这么深了，居然参不透。 难道是反套路？以退为进？荣国公这么好骗么？ 江疏年百思不得其解。 第16章 姑母归来 三月二十四日午后，天公不作美，乌云遮天，眼瞅着不久就会有一场春雨将至。 幸运的是，下雨前，荣国公府姑奶奶唐景琳一家就已经回到了府里。 唐景琳是太夫人邵氏的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太夫人和老国公自小如珠如宝宠爱着长大。 仅从唐景琳的名字跟着哥哥们的名字序齿，就能看出深得父母喜爱。 松鹤堂正厅，荣国公府三房齐聚，老夫人面色焦急的不时看着门帘子。 “不是说已经到二门了，怎么还没到？”太夫人急切的问着姚妈妈。 “您别急，人都到二门还能跑了。姑奶奶拖家带口的过来，还得顾忌年纪小的两个表少爷呢。”姚妈妈笑着安抚太夫人。 “对，还有两个外孙子呢。”说完不问了，但还是瞅着门帘子。 “母亲，不孝女景琳回来了！”唐景琳声泪俱下，一见到母亲，就双腿跪地，给母亲行大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夫人眼角含泪，见到三年未见的女儿很是激动。 “岳母，伯征带着妻儿给岳母请安。”唐景琳的夫婿袁伯征带着妻儿对太夫人拜了一礼。 “你们一路从江南赶过来，辛苦了。”太夫人对女婿一直都是颇为欣赏。 袁伯征16岁中举，20岁殿试考中探花，被授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少年英才，风光无限。 虽是江南乡绅地主出身，但为人谦逊有礼，德才兼备。 老国公觉得这个后生不错，家里双亲也颇有善名，遂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袁伯征。 太夫人招呼了女婿，把目光就聚焦在了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两个外孙子上。 “晟哥儿，昊哥儿，来外祖母这里，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两小孩过了年刚五岁，长得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挺巧的小鼻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得人心都化了。 两人面对众人的目光也不怕生，听见外祖母的召唤，双双到了外祖母怀里。 “外祖母，您分得清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吗？”一个小孩对太夫人询问。 臭小子，又玩这种猜猜猜的把戏捉弄人，唐景琳心里腹诽。 “刚才分不清，你一说话，外祖母就知道了。你是弟弟昊哥儿，对不对？”太夫人饶有兴致的对外孙子说。 小孩脸一垮包子脸就皱了起来，外祖母居然猜对了。 “好了，你们这种小把戏可难不住你外祖母。”唐景琳打破儿子的幻想。 “过来，给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见礼。”唐景琳催促儿子们。 唐景琳夫妻带着两个儿子又给哥哥嫂子们行礼问好，表兄弟、表姐弟也都互相见礼，一刻钟后才结束。 荣国公三兄弟带着姑爷袁伯征去了书房，唐景琳就跟儿子们留在太夫人处说话。 “琳儿，你之前来信说姑爷要回京述职，可是要留在京都？”太夫人询问女儿。 如果可以的话，太夫人当然希望女儿一家留在京都。 当年女儿嫁给女婿不过四年，就带着刚一岁多的两个外孙，随夫君去外地上任，一走就是三年。 自小在跟前宠着长大的女儿，离京这么久，母女都见不上面，仅靠书信，也难以纾解思女之心。 “伯征还没定下来，还是和哥哥们商量后再决定。” 唐景琳也想留在京都，经常来母亲身边尽孝，但夫君的前程也不好耽误，更不愿夫妻分离两地。 “几位侄子侄女都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唐景琳招呼侄子侄女们上前，论长幼挨个给了见面礼。 又闲话了几句，唐文松作为大哥，领着一帮兄弟们就出去了，厅里就剩下祖孙三代娘子军。 “大嫂，萱姐儿过了年虚岁也15了，亭亭玉立，眉眼如画，真是越长越漂亮。”唐景琳看着大侄女夸赞道。 “妹妹可别夸了，这丫头还不得上天啊。”柳氏谦虚了句。 “大嫂就是太谦逊，我看萱姐儿越长越和琳妹有几分相像，都是美人胚子。”三夫人小邵氏跟表妹兼小姑子自小一同长大，最是熟稔。 “就是，大嫂。咱们萱姐儿在姐妹里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是头一份。”二夫人张氏也附和。 妯娌中，柳氏出身云州书香世家，小邵氏出自太夫人娘家平津侯府，就是张氏的家世比较低，父亲是从三品的太常寺卿，主管祭祀。 柳氏虽然嘴上谦虚，但心里却深以为然。 自己女儿作为国公府嫡长女，品貌端庄，才情出色，确实是姐妹里的头首。 “冰萱，谢谢婶娘和姑母的称赞。”唐冰萱落落大方的起来给各位长辈行礼。 萱姐儿是个好的，真是当家主母的好苗子，唐景琳心中暗想。 唐景琳又看向唐冰清，“听说清姐儿爱读书，我从江南搜罗了几本诗词集，一会儿打开箱笼，命人给你送过去。” “多谢姑母。”唐冰清喜笑颜开，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二嫂也别太拘着侄女，多出来走动走动。” “那里是我拘着她，我恨不得让她多和姐妹们出来玩呢。每次姐妹不去找她，就不待出门的。”二夫人对女儿的好读书也很无奈。 “正好我这些日子在京都，没事儿就让侄女们都去我那玩一玩。”唐景琳邀请道。 袁伯征和唐景琳成亲前，在京都买了一套三进的院子。袁伯征的父母难离故土，就和袁伯征的二弟一家依旧待在江南老家。 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幼子住三进的院子也算是很宽敞了。 唐景琳又看向唐冰钰，“钰姐儿一看就是古灵精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比臭小子可是招人喜爱。” “我也觉得是，我们家宏哥儿可比不上钰姐儿贴心。臭小子没事就往外跑，也不爱跟娘亲待着。”三夫人小邵氏吐槽道。 “母亲！”唐冰钰难得有些害羞。 “你姑母夸你呢，还不谢谢她。”小邵氏提点女儿。 “谢谢姑母夸赞。” “姑母，您送我的珠花真好看，谢谢姑母。”不等唐景琳开口，唐冰妍就赶紧道谢免得被打趣。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原来最古灵精怪的是你这个小丫头。”唐景琳依旧不放过打趣侄女。 “好啦，你这丫头还改不了这促狭鬼的毛病，看来女婿真是把你当女儿宠了。”太夫人指了指女儿，看着她过得舒坦，心中安慰。 “天不好，估计晚间春雨就要来，你们今天就住在家里，明日等过了母亲的寿宴再回家住。”柳氏对小姑子道。 “本就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大嫂体谅我，先开口了。”唐景琳对柳氏撒娇。 柳氏嫁进来时，小姑子才五六岁，也算看着唐景琳长大的，亦母亦嫂。 第17章 袁家父子 因太夫人明日寿辰，故而，今日上午唐文允和唐文柏也从云山书院请假返回家中。 几兄弟带着双胞胎从松鹤堂出来，到明月小筑玩耍。 兄弟两人本就长得一样，今日衣着和配饰也相同，故而又玩起了猜猜猜游戏。 两人站在众表兄面前，一样的动作表情，小四和小五猜不出来，唐文柏也不确定，只有唐文松和唐文允心知肚明。 兄弟俩看着大家都猜不出来他们谁是谁，非常的高兴。 虽然是小表弟，但是唐文松可不惯着他们，直接点出了兄弟两人，谁是谁。 “我们刚回来，大家都不熟悉呢，表哥是怎么猜出来的？”两兄弟都很疑惑。 “姑母来信说，你们两兄弟，老大性子安静，老二性格子活泼。”唐文松解惑道。 “最明显的是：老二袁昊耳垂上有一颗红痣，老大袁晟没有。你们小的时候，我还摸过袁昊耳垂上的那颗红痣。”唐文松继续解惑。 老大袁晟一看就是一个芝麻馅儿包子，什么都是弟弟出头，但每次都参与其中。老二袁昊性子活泼却心思单纯。 经过这一段插曲，表兄弟几人立时就熟悉了起来。 唐文松和唐文允两兄弟在亭子里对弈，唐文柏带着小四、小五和双胞胎兄弟踢毽子。 唐文柏虽然习武不行，但是他身体柔韧性比较好，踢毽子踢得数量和花样特别多，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 双胞胎兄弟对这么会踢毽子的三表哥，投以崇拜的小眼神，让唐文柏觉得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 “三表哥，我二叔家的大堂哥也很会踢毽子，改天等我大堂哥来京都，你们可以比一比谁最厉害！”袁昊拍着手兴奋的道。 你大堂哥一时半会儿可进不了京，唐文松心里吐槽。 小四和小五两兄弟，这一两年跟着师傅学武，下盘既稳又灵活，也比双胞胎两兄弟踢得好。 袁晟和袁昊两兄弟今年五岁，但袁家是乡绅地主之家，袁伯征又是文人出身，所以并没有给两兄弟找武师傅学武。 知道表兄们都会学武功，两人很羡慕，决定一会儿好好求求外祖母，让他们待在国公府跟表兄们一起习武。 毽子踢累了，几个小孩儿歇了歇，唐文柏又带着几个弟弟玩投壶。 袁晟虽然没有习过武，但准头很好，比唐文竹投的还多；袁昊和唐文宏两人半斤八两，都投不大中；倒是唐文柏，明明踢毽子很厉害，投壶准头还不如袁昊，被弟弟们一阵起哄。一时间，明月小筑到处都弥漫着孩童的欢笑声。 袁伯征和几位舅兄坐在荣国公的外书房交谈，三年未见，几人都多了几分成熟。 “伯征，三年前你外放到江南的一个小县做知县，这次回来可想留在京都任职？”荣国公询问妹夫的留京意愿。 小妹自小俏皮可爱，嘴甜会哄人，父母兄长都对其非常宠爱，性子难免养的天真，但不骄纵。 跟着妹夫外放三年，帮着妹夫打理内宅，性情明显稳重了不少。 作为兄长肯定希望妹妹一家留在京都，家人时常相见，母亲也不用太过挂心，但也要听听妹夫的意愿。 “当初离京外放，是不想一直在翰林院熬资历，虽三年政绩考优，但回京都也要看有没有合适的职缺。” 荣国公听着袁伯征话语的意思，有合适的空缺就会留在京都任职。 “二弟，文官的职缺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荣国公虽是正二品兵部尚书，但文官，武官系统任职明确，倒不如文官系统的二爷对妹夫的职缺更了解。 二爷低头想了想，对袁伯征道：“眼下从六品的官职，鸿胪寺丞和光禄寺署正空缺，妹夫想争取哪一个？” “鸿胪寺主管接待外宾，平时事务少，比较轻松。光禄寺主管宴享，事务琐碎，容易出成绩。”二爷分析道。 “多谢二哥提点，伯征考虑几日再答复你。” 几人中就是唐三爷最漫不经心，一副事不关己，悠闲喝茶吃点心。 谈论完袁伯征的任职问题，之后几人的话题比较轻松，都是养儿教女的琐碎事。 三爷对吃对玩都颇有心得，故而，孩子们都比较喜欢他。 “大哥，我跟母亲已经说好了，等母亲寿辰结束，我们就再去清凉山的庄子住几天。”三爷惬意的对着荣国公说道。 “怎么又去？往年去庄子游玩，也没有去的这么勤。”荣国公不解。 “清凉山上有个清凉寺，那里的斋菜还挺好吃的。大侄女还发现清凉寺的后山有一片桃林，上次去还没有开花，我们这几日去，花开的应该最是烂漫。” “到时候，孩子们可以在桃花林下弹琴、吹曲儿、下棋、作画……我们几个长辈就喝酒吃菜谈笑，岂不妙哉！”三爷想想那场景就充满了期待。 “老三，你不地道啊。这么好的地儿也不跟我和大哥说一声，不能你们都去玩，抛下我们。”二爷对弟弟不满道。 谁让你们俩都有官职没有长假期呢，三爷腹诽两位兄长。 “那要不我们先去庄子上住着，等你们休沐那天再一起去清凉山上吃斋菜，看桃花？” 三爷特别有求生欲的问着两个哥哥的意见。 “到时候妹夫也带着妹妹和外甥一起去热闹热闹。”三爷给妹夫使眼色求支援。 “这么好的地方，当然得去游玩一番。三位兄长，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袁伯征立马应和三舅哥。 作为有三个大舅兄的小妹夫，袁伯征求生欲更强，一个都不敢得罪。 荣国公和二爷都应声：“好”。 三爷在妹夫的帮助下，终于把这个作死的话题结束了。 “妹夫，两个外甥都不小了，是不是该要个外甥女了？” 三爷不敢和两个哥哥再说什么，怕又作死，只能和小妹夫闲聊。 “琳儿当初生双胞胎的时候伤了身子，这几年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袁伯征对三个舅兄都儿女双全非常羡慕，也想要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小棉袄。 当然还是琳儿的身子要紧，没有女儿就把琳儿当女儿宠着好了，也不算有遗憾。 晚间，大家齐聚太夫人的松鹤院用膳，都是自家人，男女并未用屏风隔开。谈笑往来间，杯盘交错，其乐融融。 第18章 太夫人寿辰 昨晚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清早天就晴了，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寿辰前一天就已经布置好了厅堂，正面墙正中挂着寿星图，两旁挂着亲友送来的寿联，书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蟠桃捧日三千岁，萱树参天五十围”、“五福备至已五十，百寿开先过半百”等。 八仙桌上摆着香炉、蜡千、寿蜡、延年寿星君神码儿，以及黄钱、纸元宝、千张，使之下垂供案两旁。 条案上摆着寿桃、寿面、寿果、寿酒、寿鱼等。 三月二十五日上午，太夫人穿上新衣，坐于寿案。点烛烧香放鞭炮后，儿孙们穿戴整齐，给寿星磕头，祝寿送寿礼。 先是儿子、儿媳们上堂拜寿： 荣国公夫妻：“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二爷夫妻：“祝母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三爷夫妻：“祝母亲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接着是女儿、女婿上堂拜寿： 唐景琳夫妻：“祝母亲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接下来是孙子、孙女们上堂拜寿： 唐文松，唐冰萱，唐文柏，唐冰妍，唐文竹：“祝祖母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唐文允，唐文清：“祝祖母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唐冰钰，唐文宏：“祝祖母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然后是两个外孙上堂拜寿： 袁晟，袁昊：“祝外祖母事事顺心，福星高照。” 太夫人欢喜地看着儿孙站在堂前，只愿家风代代传，一家人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最后是一些亲朋好友来拜寿献寿礼，拜寿礼快午时才结束，男女宾客分开各自入席。 寿宴吃到一半，管家唐立来报，圣上身边的刘公公特来国公府传旨。 “圣上口谕：国公府太夫人邵氏，乃荣福大长公主之女康平郡主，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教子有方，福泽深厚。特赏赐仙鹤拜寿玉如意一对，庆祝太夫人五十寿辰。” 国公府内众人跪拜接了圣谕，把御赐之物供于祠堂。亲朋好友再次恭贺太夫人，大家继续吃寿宴。 “荣国公府历经三代，圣宠不断，在三家国公府中是这个。”说着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对旁边座位的人比了比。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男宾客这边大家低声交谈，各有各的心思，成国公和齐国公不论是否听到别人的谈论，二人表面上淡然处之。 女宾客这边，听着大家夸赞荣国公府却踩其他两家国公府，成国公夫人蔡氏脸色有点不好看，齐国公夫人云氏倒是端得住，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午膳过后，女宾客被安排到点春堂看戏，年轻小姐不耐烦看戏的就去花园赏花，或者到渚园游湖。 今日乔婉儿也随成国公夫人蔡氏前来给太夫人拜寿，花园里乔婉儿找到唐冰萱，想跟她说点私密话。 唐冰萱根本就不想与乔婉儿有什么交集，不知她为何总是凑上前来，牛皮糖似的。 奈何今日毕竟是祖母的寿辰，太过怠慢客人总归不好，遂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朝霞院，唐冰萱让知冬给乔婉儿上了点心和茶水，会客间里仅有两人，乔婉儿才娓娓道来。 “我昨日才听我大哥说起，上次萱儿妹妹来参加赏花宴，却在我的院子里碰巧遇见大哥来找我，想来萱儿妹妹是误会我了，特来解释清楚。” 乔婉儿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件事，那天只不过是自己想要跟三表哥找个恰当的时机谈一谈，才利用了唐冰萱去自己的院子手谈一局。 昨日大哥询问自己，“听说国公府大小姐是妹妹的好友，怎么也不见邀请来家里做客。” 乔婉儿才知道，当天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怪不得唐冰萱会拒绝当自己的及笄礼赞者，估计还以为是自己故意制造哥哥和她的巧遇呢。 此时的乔婉儿并不知道，唐冰萱还听到了她和她的三表哥的墙角。 即便没有乔大公子闯进她院子的这件事，唐冰萱也依旧会认为乔婉儿没分寸耍心机。 “乔姐姐说笑了。当日我去你的院子与你手谈一局，期间并未见到贵府大少爷，何来误会一事。” 唐冰萱对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想知道，已经过去就过去了，跟乔婉儿有个面子情就罢了。 乔婉儿见唐冰萱一副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也知道事情太过凑巧，难以打消对方的疑虑，也不再多谈就告辞离开朝霞院。 午膳后，男宾客这边一直是荣国公，二爷，三爷以及唐文松，唐文允一起在外院接待。 期间，江侯爷带着江疏年到荣国公面前见礼问安。 荣国公虽差异江侯爷为何不带长子江疏衡过来，偏带着文武皆不出彩的三儿子江疏年，但面上也没露出分毫。 还亲切的拍了拍江疏年的肩膀，夸了夸这个儿郎样貌不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江疏年看着江侯爷跟荣国公介绍自己，心中也很讶异。 亲爹脑门没有坏掉，这个时候不应该带着大哥来拜见一下荣国公，在荣国公这里混个脸熟吗？ 带自己过来干嘛？不嫌弃自己丢他的脸了？ “江疏年，你这小子过来我们家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三爷佯怒招呼江苏疏年到他跟前。 “你老子这是抽风了？居然把你带到我大哥跟前？” 江疏年嘴角抽了抽，自己亲爹自己腹诽一下就好，三爷这样让我怎么回答。 “也许。”江疏年放弃为老子开脱，毕竟他也觉得自己亲爹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三爷喝着小酒，懒洋洋的摊在大背靠椅上，低声问江疏年：“账本拿到了吗？” 江疏年在老爹和荣国公等跟前，不敢跟三爷一样瘫着，只能正襟危坐，低声应了“嗯。” … 虽然有点儿小波折，不过总算生辰宴圆满的结束了。 荣国公府主子们，接待宾客迎来送往，都累得不轻。 晚上大家在太夫人的松鹤院，一起吃了长寿面，就回自己院子洗漱歇下。 第二日，荣国公夫人柳氏才有空和申妈妈一起查看昨日宾客送来的寿礼。 及至看到永宁侯府送来的寿礼礼单，有些诧异。 柳氏就去松鹤院把单子拿给太夫人过目，太夫人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能等荣国公回府再说。 第19章 婚约 至晚间，荣国公下衙回府，来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就把永宁侯府的寿礼单子拿给荣国公看。 “母亲，兴许是上次江侯爷拒绝了我为他引荐的事，心中不安或者是心中感激，才会把寿礼加重了几成。”荣公公想了想猜测道。 “即是这个缘由那就收下，等下次他们府里有宴请，我们多送些回礼就罢了。”问清了缘由，太夫人就没有当回事。 “母亲明日就和三弟他们去清凉山？要不在家再歇一天，昨日寿宴，您老也受累了。” 想到母亲和孩子们都去清凉山的庄子，家里就剩下自己和二弟夫妻几人，难免凄凉。 “不打紧。清凉山也不远，我们乘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本来就是去游玩儿的，而且去那住几天泡泡温泉，正好解解乏。” 太夫人并不能体谅到儿子的苦恼，能够去庄子上歇一歇，不问京都的世俗事，就更期待清凉山之行。 晚膳后，一家子商议好，三爷夫妻和孙辈们陪太夫人先去清凉山庄子住着，等过几日荣国公和二爷休沐，两对夫妻再赶去和庄子里的大家一起去清凉寺拜佛，再去后山赏桃花。 “还要派人通知小妹一家，明个上午也跟着我们一起先过去。为了母亲生辰，小妹他们紧赶慢赶才回来的，去泡泡温泉解解旅途劳累。” 三爷还是很顾念妹妹一家赶路的辛苦，反正最近妹夫不用当值，述职奏折递上去了，也没别的事要忙。 此时的永宁侯府江侯爷的书房，江侯爷一人坐在书案旁，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块环形玉佩，静默良久。 “去把夫人和三少爷叫过来书房。”江侯爷吩咐书房的丫鬟。 等到侯夫人乔氏和江疏年来到外院书房的时候，江侯爷眉头已经舒展开，正平静的喝茶。 “侯爷是有什么要事，和我们母子相商么？”乔氏一般很少来外院书房，被丫鬟通知来书房还挺惊讶。 江疏年也很疑惑，自己这么不成器，父亲对自己已经失望到底，没什么事基本不会让自己来父亲的外书房。 等丫鬟给二人上了茶都退了出去，江侯爷才开口对母子二人道出事由。 “父亲临死前交代我一件事情。”说着看向江疏年，又道：“是疏年的婚事。” 母子二人对此都有些不解，老侯爷什么时候定下的亲事？ “当年父亲和老荣国公年轻时一同在军中任职，父亲救过老荣国公一命，当时约定好要结儿女亲家。 但是我们江家就我和二弟两兄弟，唐家最小的女儿跟我们年龄都不般配，故而这件亲事就耽搁了下来。 父亲临去世前交代我，希望我们疏年能够迎娶国公府的大小姐，结两姓之好。 当时正忙碌着父亲离世的一切事情，且国公府大小姐年纪尚小，我也就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这件事。” 原来父亲思量的就是这件亲事，江疏年如是想到，终于解了疑惑。 乔氏对能够迎娶国公府大小姐为江疏年的妻子，非常满意。 原本只敢想那些高门里的嫡幼女或者门第低些的官家小姐，没想到天上掉馅饼，有这样好的一门亲事掉下来。 江侯爷打量着母子的反应，心下了然。 “国公府的大小姐唐冰萱，在京都贵女圈里风评甚好，且满腹才情，是不少高门主母都盯着的长子媳人选。” 江侯爷看着江疏年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咱家疏年和人家实在是不般配，我也不好意思跟荣国公提起这件事，连荣国公打算举荐我为兵部右侍郎的差事也给推了。” 永宁侯府的门第不低，娶国公府的嫡长女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自己儿子太不争气，弄得亲爹也没脸去提。 话说多了有点口渴，江侯爷就又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接着道：“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去国公府提一提，这件事能成则罢，不能成也当了结完这件事，让父亲在地下也能安心。” “侯爷，这事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提？国公府的大小姐腊月就要及笄，上门提亲的肯定不少人家，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乔氏觉得既然有这个婚约，那怎么也得好好为儿子争取，毕竟是能做自己的小儿媳的上上选。 “此事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我先跟荣国公私下提一提，如果不成，也不会损害唐大小姐的名声。”江侯爷思索片刻，回答妻子。 “侯爷，您跟荣国公说，如果俩家结亲，我就把唐大小姐当女儿疼。疏年这辈子不会纳妾，长辈也绝不会送人给他们。即便二人无子，大不了过继兄弟的子嗣，为他们延续香火，百年后祭拜烧纸。” 乔氏身为女子，最是了解内宅女人的心思，也不屑做那种笼络儿子打压儿媳的恶婆婆。 母亲这是把姿态放得够低啊，江疏年作为当事人，觉得自己不像亲生的，倒像捡来的。 荣国公府大小姐是个妙人，想到上次在马车上，刀架在脖子上还能临危不惧，心机、胆识都有，是个贤内助。 想到自己如今的名声，不知道那位小姐会如何应对？江疏年对这个婚事不仅不排斥，甚至还有点期待。 “儿子觉得这个婚事也不错，本就跟唐三爷投契，倘若娶了他的侄女，亲上加亲，极好。”江疏年说着手拿折扇拍起手来。 “况且，我要是有荣国公做岳父，在京中纨绔里就是头一份！” 江疏年真的是把纨绔子弟当成事业来经营，气死父母不偿命。 江侯爷听着逆子的话，心火往上窜，恨不得打死了事。 “疏年，休得无礼。”乔氏瞪了儿子一眼，不要把江侯爷气出好歹。 “都要娶妻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之后要去拜见国公府各位长辈，可不要失了礼数。”乔氏随即叮嘱儿子该装样子的时候不要掉链子。 “算了，你们都回，我再思量思量怎么跟荣国公谈这件婚事。”江侯爷无力地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 第20章 再上清凉山 因为庄子不远，也没急事，快巳时，一大家子才乘坐马车出发。 小四小五上个月才去过清凉山上的庄子，所以不如第一次要去的时候兴奋。 双胞胎兄弟因为是第一次去，所以比较好奇，询问着母亲庄子上的事情。 “我也好久没有去过了，有什么好玩的也不太记得清了，反正温泉是可以泡的。” 唐景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敷衍，把头倚在夫君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双胞胎对于父母的这种相处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吃醋什么的，最后只有苦果子吃。 唐文松和三爷这次依旧是骑马护送在跟前，这次去的人多，车多，行李多，当然护卫也多，半点不敢马虎。 唐冰妍这次没有和大姐唐冰萱坐在一辆马车，大姐就喜欢困觉，不跟她聊天，索性让二姐和大姐坐一辆车，自己和三姐坐一辆车。 “母亲，大嫂蒋氏前些日子来找我提了提泽哥儿的婚事。”马车里小邵氏对太夫人邵氏低声道。 邵泽是平津侯府长子嫡孙，今年十七岁，还未定亲，蒋氏为何要跟隔房的堂妹来说婚事？ 难道是想让萱儿嫁到平津侯府？绍家和荣国公府已经结亲两代，难道还打算再结第三代？ “是我大哥的意思还是蒋氏自己的意思？”太夫人一脸正色道。 “是大嫂自己的意思。萱儿不仅长得好，当家理事也是好手，故而想为泽哥儿求娶。” 三夫人提这话也很为难，也知道这件婚事八成是不可能的，但娘家大嫂来提实在是不好推辞。 “我们国公府和邵家，你我两代结亲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个第三代，那得是京都里大家的笑谈了。” 太夫人和老国公结亲，那是老国公自己相中了，亲自到邵家求娶。 小邵氏和三爷结亲，是表兄妹互生情愫，双方父母也是乐见其成。 而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唐冰萱，来求取的人家都快把门槛儿都踏破了，何必再嫁回到平津侯府伺候两代婆婆。 “过几日你直接去平津侯府跟你大嫂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这门亲事不成，还是给泽哥另求他人。”太夫人直接就绝了蒋氏的心思。 小邵氏见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也不再提，低首应是。 等到了庄子，大家收拾洗漱了一番，直接用了午膳，各自去院子里休憩。 几个孩子虽然出来玩儿，但是功课也不能落下。唐冰妍和唐冰钰的功课由唐冰萱和唐冰清来辅导监督。小四和小五的功课就由唐文松和唐文允盯着。 双胞胎自从启程来了京都，功课就没有继续，都是平时袁伯征夫妻临时教导。 来了庄子发现，两位小表姐需要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两位小表哥既要学文还要习武，出来玩也不能懈怠。 顿时一股攀比之心，浮上心头，央求着外祖母也要让大表哥和二表哥教自己功课和练武。 “哎哟，都是外祖母的好孙子啊，勤奋好学是好孩子。让你们二表哥先看看你们读了哪些书，有什么基础，再让你大表哥教你们习武蹲马步。” 太夫人对外孙子的好学非常高兴，一看就是女婿平日教导的好，不是偷奸耍滑没有分寸的孩子。 “你们俩既然求了，那就得认真对待，千万别因为读书枯燥、习武辛苦，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辜负了外祖母和表哥们。”唐景琳赶紧给两个儿子紧一紧皮。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能坚持下来的。”袁昊赶紧表决心，袁晟没说话认同的点头。 “要是你们在庄子这几天能够坚持下来，那以后就在国公府跟你的表哥们一起学文习武。”太夫人保证道。 对于儿子们能在国公府学文习武，袁伯征是赞同的，毕竟自己家没有国公府有底蕴，寻得出色的先生和武师傅。 “外祖母，您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太夫人看着两个外孙子嘱咐道：“只要完成了每日功课，你们就可以去尽情玩耍，年纪还小，要学会劳逸结合。” 二人点头答应。 … 到了三月末的最后一天，荣国公和二爷休沐这天的一大早就乘着马车，到达了清凉山的庄子。 众人轻衣简装再次徒步去爬清凉山，这一次唐冰妍很给力，自己一路爬到了山顶。 这个时节大家已经换上了夏初的衣裳，高大的乔木上的枝叶繁茂，已经形成荫凉，一家人边往上爬边说说笑笑，让人看了也是一道风景。 到了山顶的清凉寺，知客僧通知住持了悟大师来迎接贵客，大家依次参拜了佛祖，捐了香油钱就到厢房歇息。 唐冰萱看着还是上次的那个院子，想到了那个在草丛中躺着的人，这次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奇遇了。 三爷询问了方丈后山是否可以打猎烤肉，方丈言明“虽然不在我寺庙内杀生，但是在佛门清静之地，还是勿造杀孽。” 看来在山上吃烤肉是不行了，幸亏带了一些糕点，还有寺里的斋菜。 众人歇息好就去了寺庙后山，果然那一片桃林花开艳艳，地上也都是掉落的花瓣，美不胜收。 “这地儿真美啊，咱们赶紧把草席铺上，把东西摆出。”柳氏赶紧吩咐着随行的丫鬟仆妇。 大家坐在草席上，有对弈的，有吃糕点的，还有对寺院里的斋菜情有独钟的。 午间的斋饭依然口味清爽好吃，问了寺里的僧侣才知道，这些食材都是僧人自己在后院儿辛苦种的，用的都是山上的山泉水，故而比一般的田地所出的蔬菜要来的清甜可口。 “大丫头，先给我们来抚一曲。”三爷直接就点名唐冰萱来抚琴，省得这丫头躲懒。 那把琴原本是唐冰萱让唐冰清带来弹奏的，这下倒好，倒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唐冰萱内心腹诽，面上恭敬地对众长辈行了一礼，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三爷随手从衣襟里拿出一只短笛，应和着唐冰萱的琴声，众人仿觉天地间，只有桃花落地声、琴声、短笛声，声声入耳。 一曲作罢，其他人也纷纷献艺。 唐文松直接练了一套拳法，被荣国公指点了一番，只得了个“再接再厉”。 唐冰清直接泼墨作画，并提上了一首诗作，得到了大家的好评。 唐文允以桃花为题作了一首诗，被二爷评价“尚可”。 唐文柏表演了他拿手的踢毽子绝技，三爷连声叫好。 唐冰钰跳了一支舞，被大家称赞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至于剩下的四个小孩子正玩着捶丸，对所谓的献艺没兴趣。 众人在清凉山上欢乐的玩耍，却不知道回府后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擎天霹雳。 第21章 当年旧事 从清凉山回来，大家该回去上朝的上朝，该去书院读书的读书，该去军营操练的去操练，该去学功课的继续学功课……。 这天早朝后，荣国公接到了江侯爷晚间在梵楼请客的邀请，很是诧异。 除了上次小儿子的事情有点交集，平时两人是一点交集也没有，这请客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上次兵部右侍郎的事？这件事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也太晚了些，兵部右侍郎已经有人走马上任。 荣国公猜不到江侯爷请客的意图，索性也不浪费心思再去猜，当面问清楚更好。 “国公爷请坐。”原本坐着等荣国公的江侯爷，站起来招呼进门的荣国公。 “江兄客气了，不知江兄有何事？” 江侯爷没有立即答复，站起来拿着酒壶给荣国公倒了一杯酒，才坐下来详说。 “国公爷可知，家父与老国公曾是莫逆之交？”江侯爷问着荣国公。 “这件事我知道。令尊当年还救过家父的性命，是荣国公府的救命恩人。”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按照母亲和父亲的为人来说，恩情应该已经还完了？不然两家也不会多年没有密交。 荣国公对江侯爷提起旧事，非常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提十几年前的旧情？挟恩图报？ 如果江侯爷是这样的人，那当初举荐他为兵部右侍郎的时候，就不应该拒绝，欲擒故纵也太过了。 未等荣国公头脑里的思路理清楚，江侯爷继续道：“家父临终前，嘱咐我要完成当年两家定下的婚约。”说着拿出一个锦盒，将那枚环形玉佩交到荣国公手上。 “当年忙于家父的身后事，且贵府大小姐年纪尚小，故而我打算守孝结束回京后登门提亲。” 江侯爷开了头，剩下的话也就不难说出。 “奈何等我回到京都，贵府大小姐是端庄贤淑的京都才女，而犬子却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实非良配。因而，我几次都难以张口向国公爷提起此事。” 荣国公越听脸上表情就越淡漠，想到把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纨绔，荣国公就心如刀绞。 这件婚事不成！ “永宁侯，这件婚事我从未听家父提起。即便家父与令尊有过约定，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唐某还要回府向家母求证，就告辞了。”荣国公态度冷淡，也不愿多谈，打算起身离开。 “国公爷且慢！”江侯爷拦住荣国公。 “国公爷，请听在下把事情说完。” “江某私下约您来此，也是怕贸然登门提及此事，有损贵府小姐的名声。” “这件婚约时日已久，且犬子确实配不上令爱，国公府不愿结亲，江家也无话可说，只当了却家父临终前的记挂。” 江侯爷向荣国公拜了一礼，又道：“倘若两家结亲，我与内人必待令爱如亲女，犬子疏年这辈子不会纳妾，长辈也绝不会送人给他们。 即便二人无子，也可以过继兄弟的子嗣，为他们延续香火。” 荣国公听了这番话，被江家的诚恳有些动容，这算是女儿想要的平安喜乐。 缓和了表情，荣国公再次和江侯爷告辞，“我会把江兄这番话转告家母，过几日给江兄答复。” ... 荣国公回府后，径直去了太夫人的院子。此时太夫人正和孙辈儿媳们饭后聊天，站在松鹤院的院子里，都能听到欢笑声。 众人见荣国公回来，都起身见礼。 荣国公刚一坐下，就看着母亲说道：“母亲，儿子有事相商。” “好了，你们也都回院子歇着。” 荣国公扶着太夫人去了内室西梢间。 “母亲，你看一下这个。”荣国公拿出那枚环形玉佩。 太夫人看见这玉佩先是愣了愣，然后吩咐姚妈妈把她库房的那个红色缎面锦盒拿来。 锦盒找出来，太夫人打开锦盒拿出另一枚环形玉佩，两个玉佩一叠，正好相合成了一块严丝合缝的玉佩。 “是江家拿来的。”太夫人了然于胸。 “是江峰拿来的。江老侯爷临终前提起此事，想让江家老三江疏年求娶萱儿。” 太夫人点了点头，跟儿子说起这件陈年旧事。 “你父亲比江老侯爷小十来岁，曾在江老侯爷的麾下效力。后来，二人性情相投，不计年纪引为知己。” 当时的江老侯爷已经是永宁侯，而老国公还是荣国公世子，不顾家人反对，隐姓埋名投到永宁侯军帐下，从兵卒做起。 江老侯爷对老国公来说亦师亦友，情义深重。 “后来，江老侯爷在战场上替你父亲挡了一箭，身受重伤，养了几个月才好。 你父亲感激江老侯爷的救命之恩，还未成亲就信誓旦旦的约定要和江老侯爷结儿女亲家。” 当年，老国公和太夫人成亲后提起过此事，私心里太夫人是不愿意的。 彼时江老侯爷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们小夫妻却还未有孩子，而且这娶进来和嫁出去可是不同。 江老侯爷的夫人是南宫氏是乾州世家出身，自谬百年世家，看不上荣国公府这样的新贵家族。要是生了女儿嫁进江家，被婆母不喜，哪还有活路。 幸而太夫人邵氏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才总算把心放进肚子里。 唐景琳出生后，太夫人又每天提心吊胆，怕江家挟恩图报，逼迫女儿嫁给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后来，先皇年纪大了猜忌心重，两家渐渐疏远彼此，江家也没再提起过婚约，遂各自婚配。 “江侯爷这一代只有两兄弟，老二比你妹妹都大了十几岁，当年我还担心他们仗着婚约要和你小妹定亲。” 太夫人缓了缓，又道：“好在江家人还算厚道，一直也没有提及此事。这么多年过去，两家也没有来往，我还以为婚约会随着故人已逝而消失。” “母亲，如您所说，这门婚约的由来其实是咱们家欠着江家的救命之恩。”荣国公一语中的。 “是啊，违背婚约就是忘恩负义；履行婚约对萱儿又不公。”太夫人也是心里为难。 即便违背婚约，江家不把荣国公府背信弃义的事说出去，可当年的救命之恩总是心头悬着的一把刀。 第22章 商议婚事 太夫人邵氏这些孙辈里，最看重唐文松，最宠爱小四和小五，但是对唐冰萱的感情是最深的。 当年唐冰萱七岁多，开始有自己的院子，柳氏忙着照顾年幼的唐文柏，又记挂着刚搬到外院的唐文松，后来又怀上了龙凤胎，对大女儿难免就疏忽了。 于是，太夫人就把唐冰萱叫到跟前教导，老国公有时也会对其功课指点一二，一直到老国公缠绵病榻，撒手离世。 荣国公嗓音有些低哑，问道：“母亲，我们家要履行婚约？” 太夫人没有回复儿子，反问：“江家怎么说？” “江侯爷言明，若咱们家不愿结亲，也不会声张，免得节外生枝，坏了家里女孩的名声。只是想了结老侯爷的最后挂念。” 荣国公复述了一遍江侯爷的话，“如果两家结亲，必待萱儿如亲女，江疏年这辈子不会纳妾，长辈也绝不会送人给他们。即便二人无子，也可以过继兄弟的子嗣，为他们延续香火。” “江家是厚道人家，家风不错。”太夫人身为女子，对江家的诚意更触动。 “那江疏年品性如何？多大年纪？” “您寿辰那天江侯爷带过来见过礼，今年十九，身形高大，长相不错，性子嘛，咱家老三应该最清楚。” 太夫人有些狐疑，怎么扯到老三？ “江疏年守完祖父一年孝期，就跟着两个哥哥回了京都。和老三不知道怎么投契，两人关系不错。” 如果跟老三一个性子，除了没前程，其他还不错，至少可以在家多陪陪妻儿和父母，太夫人如是想。 “我把老三叫过来，问问。”太夫人对大孙女的婚事上心，迫切的想了解这个叫江疏年的儿郎。 三爷来到松鹤院，看着大哥也在，挑了挑眉。 “母亲，您找儿子有什么吩咐？” “老三，江疏年这个儿郎你应该熟悉，为人怎样？”太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问儿子。 江疏年？为什么提到他？难道这小子漏了底？ 不应该啊，猴精的人，武功也不错，在自己手下一年多，还没出过纰漏呢。 三爷脑子里想了半晌，面上不漏分毫。 “母亲怎么问起他？我们也就是近半年才熟悉起来的。”三爷也打着太极。 “那你了解他这个人么？”太夫人不答又问。 “母亲，您到底想知道什么？没事问一个不相干的儿郎做什么？” 三爷瞥了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的荣国公一眼，不会是被大哥捉住把柄了？ “什么不相干，有可能成为你侄女婿的人怎么会不相干。”太夫人瞪着耍花腔的小儿子。 侄女婿？是我想的那样么？三爷有些吃惊，点拨了大侄子几句，难道大哥这是被大侄子洗脑成功了？ “江疏年这小子跟我性子差不多，也就是爱吃吃喝喝到处逛，旁的也没有什么恶习。” 三爷觉得可以为江疏年这个能干的下属，争取一下，自己的大侄女虽然人懒散，但是掌家理事打理院子是个能手。 有国公府在，大侄女也不会被人欺负，至于私底下的流言蜚语什么的，大侄女心最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关他人何事。 “母亲，我觉得按照大丫头的性子配给江疏年也不错，至少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自己和自家夫人这些年过的多好，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表妹嫁给他，过的安逸舒心，还似二八年华。。 “大哥，你也别怪弟弟我僭越，大嫂掌家理事没话说，但书香世家教出来的主母太过于注重颜面，恐怕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荣国公素来是个能听得进建议的人，老三的话糙理不糙。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荣国公看着幼弟，有些时候觉得弟弟颇有些大智若愚。 “既然是萱儿的婚事，也问问她的意思。萱儿自小有主见，做长辈的也不好罔顾她的心意做主，毕竟关系她一辈子。”想到大儿媳之前的打算，太夫人也不放心的嘱咐大儿子。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 … 从松鹤院出来，荣国公直接回正院。 妻子柳氏正静坐在榻前绣着他的一件里衣，旁边还放着两双做好的锦袜。 摇曳的烛光中，妻子认真的身影倒映在身后的墙面上，透出一股恬淡柔美之感。 “国公爷，您回来了。”柳氏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给荣国公行礼。 成亲这么多年，妻子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仿佛没有任性撒娇的时候。 申妈妈给国公爷倒了杯茶，吩咐丫鬟把针线筐收好，就带着人退了下去。 荣国公与柳氏对坐在塌桌前，“之前忙碌母亲的寿辰，夫人辛苦了。” “这是妾身应当应份的事，不敢提辛苦。” 自从有了唐文柏，两人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妻子依旧打理中馈，养育子女，甚至是给自己做衣做袜，从未懈怠。 可就是这个身前的人，作为妻子明明什么都做了，荣国公却总是觉得不够。 “你晚上别做针线了，仔细把眼睛熬坏。时间不早，咱们安置。” 夫妻二人各自进净房洗漱，然后躺在床上。荣国公搂着柳氏的肩膀，低声把今日江家提及婚约的事说给柳氏听。 柳氏急的眼角通红，手肘抵着床褥起身坐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床帐中，胡乱的用手紧攥着荣国公中衣的下摆，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枕边人。 “国公爷，那江家嫡幼子是京都圈里有名的纨绔子，您真的要把萱儿嫁给他？” “夫人莫急，江家只是因江老侯爷临终挂念此事才过来商议，婚事也不一定能成。”荣国公安抚的伸手摩挲着妻子的手背。 柳氏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越想越焦心。 虽然江家没有直接上门提亲，但是两家有婚约是个不争的事实，萱儿的年纪又是最合适的。 “咱们家欠他们家的救命之恩，也可以从其他方面找补。听说江家二老爷正在谋缺。” “况且，父亲当年定下的婚约，上一代没有结亲，这一代可以结亲的女孩也不一定就是萱儿，对不对？”柳氏已经急不择言。 “夫人！”荣国公厉声喝道。 柳氏顿时有些吓到，咬紧下唇，闭口不言，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父亲当年感念江老侯爷的救命之恩，才想结两姓之好。现在江家找上门，倘若咱们直接利益交换，岂不是寒父亲的心？”荣国公也坐起身来，揽过浑身颤抖的妻子，轻抚着后背。 至于国公府其他女孩，有萱儿这个长姐，其他年纪都不合适。 “这件婚事并不是板上钉钉，两家的婚约没有指定人选，咱们也可以娶江家女进门。”荣国公这个想法是进门前想到的。 虽然江老侯爷临终前是想让萱儿嫁过去，但婚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件事完全可以操作。 柳氏静下心来神思回笼，知道自己口不择言，心下不安，唯恐惹国公爷不高兴，婚约的事就顾及不得了。 “国公爷说的是，是妾身一时想岔了。” 柳氏身子柔软的依到荣国公怀里，夫妻二人后来就都顾不上之前的事了。 第23章 成国公府提亲 次日，荣国公下衙回府，让唐冰萱来书房见他。 “父亲当值辛苦，女儿让知冬炖了一道养身汤给您补补。” 唐冰萱小心的掀开瓦罐，用汤勺舀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放到荣国公的桌上。 “难为你记挂为父，先晾着，为父有话跟你说。”荣国公等女儿坐下来，才开始说起正事。 “之前为父让人给你的消息，你看的怎么样了？可有人选？” “父亲是要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吗？”唐冰萱的小脸立马就拉了起来。 荣国公听着女儿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先把人选定下来，又没有说尽快要把你嫁出家门，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唐冰萱拉着的小脸儿立马就多云转晴无缝衔接。 荣国公看着女儿的样子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却要嫁到别人家去生活，心里不舒服。 “现在已经四月初，腊月你就要及笄，亲事还是在你及笄礼前定下来比较好。”荣国公劝慰女儿。 “那好。”总是要面对这件事，唐冰萱也不做无谓的挣扎。 “女儿根据父亲和哥哥以及我院里的婆子打听的消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乔振声是个不错的人选。” 唐冰萱就事论事，没有对谈论未来夫君的一丁点儿娇羞。 荣国公对大女儿的心性一直是很赞赏的。从小遇事冷静果敢，甚至比大儿子还要心性坚定，心里不免生出妄念，要是大女儿是个儿郎就好了。 荣国公自始至终没有对乔振声作出任何评价，而是把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婚约缘由以及三爷的话娓娓向女儿道来。 “父亲是想让女儿来做选择？”唐冰萱猜测道。 “毕竟是你的婚事，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唐冰萱双手拄着下巴，双目低垂，一脸深思，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抬眼看向荣国公。 “父亲，祖父在我幼时教导了我三四年，对我关爱有加。既是祖父当年定下的婚约，怎可背信弃义，扰祖父在九泉之下不安。” 顿了顿又道：“况且，成国公府府内太平，府外却不一定安稳。而江家自江老侯爷起就一直奉行明哲保身，如今虽有侯爵之位，却早已远离权力中心。 女儿本就不耐烦麻烦事，心里也想嫁给嫡幼子，平安喜乐安稳的过一生。” 听了女儿这番话，荣国公更加对女儿不是儿郎所遗憾。 “为父晓得你的意思，介时为父会和你祖母、母亲再商议的。” 唐冰萱行礼离开。 ... 第二日下午，礼部尚书夫人向氏来访，柳氏通知了二房和三房夫人前去松鹤院招待客人，直接带着向氏去拜见太夫人。 “太夫人大喜啊！”几位夫人各自行礼寒暄了几句，向氏就跟太夫人报喜，弄得会客厅里的几人都面面相觑。 太夫人看着向氏一脸喜意的看着自己，直接问道：“老身怎不知家里有什么喜事？还要尚书夫人给我这老婆子解惑。” “太夫人，我今日来是为成国公府的大公子来向贵府大小姐提亲，可不就是喜事一桩。”向氏笑容满面，道出来意。 世家大族两家有意结亲都会提前通气，省得亲事不成，伤了两家颜面。 成国公府确实透露过结亲的意思，但自己家还未给乔家送答复，怎么今日就贸然上门提亲？ 太夫人看了一眼大儿媳，笑着对向氏道：“我们家萱儿还未及笄，家中长辈疼爱，还想着在家多留段日子。” 向氏也了解结亲章程，女方家矜持，就是要委婉地多拒绝几次才肯应亲，也是对自家女儿的看重。 “贵府大小姐是个端庄贤淑的才女，成国公世子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二人天生一对，地造无双，乃是好姻缘......”向氏依旧热情地对太夫人和几位夫人游说这是件极好的婚事。 “尚书夫人自进了厅堂就言语不得闲，怕是口渴了，快喝口茶润润。”三夫人小邵氏招呼向氏喝茶，阻止了向氏的滔滔不绝。 向氏应着小邵氏的话，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她也看出来了，怕是两家没有提前说好，自己是白费了口舌，要不是蔡氏是自己的手帕交，自己也不会来荣国公府登门自讨没趣。 “母亲，之前成国公府就递过话，有结亲的意思，儿媳仔细思量过，国公府大公子一表人才，和萱儿着实相配。”国公夫人柳氏笑着对太夫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太夫人凌厉的看了柳氏一眼，又温和可亲的看着向氏道：“老身虽久居内宅，但也听说乔公子是京都里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哪家的姑娘有幸和乔公子结亲都是良配。” “只是我家大丫头，小时候养在我身边几年，老身最是疼爱她，就想在身边多陪陪我这老太婆。”太夫人还是原先的说辞。 向氏一听太夫人的意思，就知道这趟无功而返，遂又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做了许久花瓶的二夫人张氏和小邵氏有眼力劲地各自告退，屋内就剩下太夫人和柳氏。 “你去给乔家送信，也不跟婆母打声招呼，是我这些年放权给你，把你的心养大了？”太夫人严厉的对柳氏说道。 柳氏赶紧起身跪在太夫人跟前，“母亲恕罪，儿媳只是疼爱女儿，想给萱儿定门好亲事。” “好亲事？是你自认为的好亲事。”太夫人直接揭开柳氏的面皮，不再给她留面子。 “我们荣国公府一直是保皇派，不参与其他党争，尽忠的是凌国的天子。 后宫，太后及其侄女蔡贵妃与皇后秦氏只是维持表面平和； 朝中，皇后所出的太子与蔡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分庭抗礼，皆进入朝堂听政； 朝外，蔡氏、秦氏两家外戚也是斗得难解难分。 你是为女儿好，看中的是国公府的门第，太后侄女做婆母，却是要把自己的女儿推进是非窝里自生自灭！” 太夫人越说越压不住胸口的火气，忙喝了几口凉茶，压了压。 “单说乔振声这个儿郎是不错，乔家与我们家也是门当户对，但京都权贵之家结亲不仅看门第，还得看派系。” 看着跪在脚下仍然神情发愣的柳氏，多说无用，太夫人有些一言难尽。 “罢了，你以后做什么决定前知会我或者老大一声，别再自作主张。” “我累了，你回去。” 第24章 太夫人生病 从松鹤院回到正院的一路，柳氏是被申妈妈和大丫鬟迎春给搀扶着回来的。 太夫人并没有惩罚她，也只是自己请罪跪了片刻，加之太夫人的话戳到了柳氏的痛脚，精神备受打击，身体无力支撑。 松鹤院里，柳氏走后，姚妈妈赶紧服侍太夫人服了一颗养身丸，劝慰她气大伤身。 当初太夫人之所以挑选柳氏做长子媳，也是想让底蕴不足的荣国公府能够受到书香世家的熏陶。 柳氏出身、样貌、才情都出色，掌家理事也是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就是这眼界心性，数十年没有多大长进。 因为唐文柏，儿子自觉对柳氏有愧，见柳氏操持国公府内宅事务劳累，也不愿把朝堂之事再说与她知晓，怕她担惊受怕。 自古至今，历来前朝、后宫、内宅的大小事务都是与身居高位者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柳氏是荣国公夫人，主持国公府内宅事务，她的言行都代表的是荣国公府。 她这样自以为是的性子，再助长下去，倘若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和孙子顾忌她妻子和母亲的身份，怕是难以应对，必须找个厉害的长孙媳妇管家才行。 ... “小姐，下午礼部尚书向夫人来府里了，几位夫人陪太夫人在松鹤院见客。”知春轻声向唐冰萱回报。 唐冰萱用手支着头侧卧在塌上，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话本子上，“来拜访一下祖母，有什么稀奇。” 小姐最近越来越不爱管事，连国公夫人让小姐管的针线房，都是管事妈妈每三日来请示。 每日里给太夫人请安，吃完早膳回来就躺着，要么看话本要么困觉。 奈何不了没有追求的小姐，使得身边的大丫鬟们，各个都恨不得千里眼顺风耳，唯恐府里有什么消息落后他人。 “奴婢跟太夫人院里的季晴姐姐平日里有点交情，方才季晴姐姐找奴婢说话，今日向夫人是替成国公府大公子来向小姐提亲的。” 知春以为季晴是因为两人交好，才来送信，孰不知，这是太夫人知会姚妈妈命季晴来给唐冰萱送信罢了。 “哦？太夫人怎么说？”唐冰萱起身盘腿端坐。 “太夫人说想多留您在家一段日子。” 看来太夫人是不愿意自己嫁去成国公府的，唐冰萱心里有些感动。 母亲虽疼爱自己，但最看重大哥，自己嫁得好，不仅面上有光，也会给大哥助力。 二皇子自15岁后，与太子一同上朝听政，后宫、朝中两派斗得是如火如荼。 明面上成国公府乔家保持中立，但成国公夫人毕竟是蔡氏女，说私底下和蔡家没有勾连，估计谁也不信。 当时选择乔家，一是乔振声本人不错；二是成国公府主子少事少；三是成全母亲心意。 自己的性子即使在乔家不受重视，也不会太难过。 倘若太子顺利登基，乔家最终受牵连，荣国公府也能让女儿和离归家。 “还有什么事？”如果只是这件事，也不值得太夫人的大丫鬟亲自过来送信了。 “向夫人走后，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回了自己院子。太夫人和夫人单独说了一会儿话，没过多久，夫人被人搀扶着回去正院。” 祖母虽然多年不当家，但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只要释放威严敲打人，一般人很难挺住，何况多年被父亲保护在羽翼下的母亲。 看来乔家请尚书夫人上门提亲，是母亲背着祖母和父亲做的。 “知道了。”唐冰萱抿嘴苦笑。 ... 今日兵部事务不多，荣国公回来的比往日早，回正院换了便服，准备带柳氏一道去给太夫人请安用膳。 “国公爷，夫人今日见客回来，有些疲累，已经歇下了。”申妈妈向荣国公道明缘由，给自家夫人至少缓冲一晚上的时间。 荣国公问了申妈妈，知道柳氏没有大碍，歇一晚就好，也不多说，直接去了松鹤院。 荣国公来到松鹤院，就见母亲邵氏靠坐在床上，姚妈妈端着药碗侧坐在床沿，用汤匙喂邵氏喝药。 “母亲，您怎么了，病了么？”荣国公焦急地问道。 “老大来了，我没事。你快坐下，咱娘俩说会话。” 姚妈妈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杌子上，欠身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母亲，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柳氏说是见客疲累歇下了，母亲也在服药，荣国公觉得都跟今日上门的人有关。 “今日礼部尚书夫人来了，为成国公府乔大公子来向萱儿提亲。”太夫人说着就忍不住干咳起来。 荣国公赶紧起身给太夫人拍背顺气，“母亲，你别忧心，儿子来解决这件事。” 太夫人用丝帕捂着嘴干咳两声，继续道：“咳咳，我已经婉拒了。” “母亲既已婉拒了这门亲事，怎么还会急的病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办？” 太夫人又连续咳了几声，招手让儿子把药碗端过来，一口气全部喝进嘴里，才终于止了咳嗽。 “你可知，乔家为何今日来提亲？” 荣国公隐隐已经明白，怕是妻子柳氏给乔家送了准信。 “母亲，咱们本就不会和乔家结亲，拒了婚事也不是大事。您老不要太生气，气大伤身，疼在儿心。”荣国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劝慰母亲消气。 “老大，这么多年，你一直尽力保护着你媳妇，你自己不嫌累，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这一次，是把我的孙女往火坑里推啊！” 太子毕竟是正统，没有大的过错，二皇子想要宝座很难越过他去。 到时候，荣国公府是倒向蔡家帮孙女在乔家立足，还是继续保持中立不管孙女的艰难，如何选？ “嫡女的婚事是府里的大事，她自作主张就办了，往后松哥儿立了世子也要定亲，难道也要按着她的性子胡来？他日，是不是还要搭上整个荣国公府替她找补？” “母亲，是儿子不孝，让您忧心了。”荣国公双腿跪地，向母亲忏悔。 太夫人看着已过而立之年的大儿子，鬓角也有了些许白发，心中怜惜生疼。 “老大，你疼你媳妇我不管，但是我的孙子、孙女不能由着她来做主。” 自古以来，最是自以为是的慈母心伤人又伤己。 “母亲，我会好好跟柳氏说，让她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妻子被自己保护的太好，没有大局观，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还。 “你媳妇平日里高高在上习惯了，对自己的斤两没有自知之明，这个家以后不能让她一个人管了。” 太夫人也知道柳氏做的事，可大可小，直接剥夺管家权太伤柳氏这个国公夫人的颜面，想要柳氏成长起来，就得有人比着才行。 “那就让二弟妹、三弟妹和柳氏一起管家。”荣国公倒也果断。 太夫人语气缓和下来，“嗯，正好让清儿和钰儿也一同帮着自己母亲学学管家。” 第25章 舅母上门 晚膳前，唐冰妍和唐文竹两小只来到朝霞院。 “大姐，自从清凉山回来都好几天了，你都没有去过正院看母亲和我们。”唐冰妍抱着大姐的细腰抱怨道。 “我们每天上午不都在松鹤院请安用膳么？” “不一样的啦，大姐！”唐冰妍嘟着嘴。 “好好好，大姐，有空就去看你们。”唐冰萱捏了捏唐冰妍肥嘟嘟的小脸蛋。 “该用晚膳的时候了，怎么没有在正院陪母亲用膳，却来了我这里？”唐静萱问姐弟俩。 “大姐，母亲生病了。”唐文竹心情低落的回答道。 病了？难道从祖母院里回去后就病的起不来吃饭？ “可有让人请大夫？” “申妈妈说不用看大夫，母亲就是累着了，歇一歇明天就会好了。”唐文竹依然不开心。 母亲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祖母对她的敲打，不然以后就更容易行差踏错。 国公府的主母哪是那么容易做的，这还是父亲放水了一部分，不然凭母亲的性子，不知道要出多少差池。 知人善用，适当的放权，即是给底下人的恩德，又可以自己轻松，何乐而不为？母亲太过大包大揽，所以才会更累。 “好了，既然来我这了，那就和我一起用晚膳。”唐冰轩又捏了捏唐文竹的小脸蛋，比唐冰妍脸上的肉要瓷实。 “知冬，晚膳端上来。再给四少爷和四小姐做道松仁玉米鸡，好给他们下饭。” “谢谢大姐！”两小只这才都活泼起来。 ... 次日，给太夫人请过安，唐冰萱并没有一同用早膳，而是先去了正院看望母亲。 唐冰萱原本以为母亲消化一晚上，想开就没事了，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只能先回自己院子。 “萱儿回去了？” 柳氏经过一晚上已经醒悟过来，自己差点把女儿嫁到可能是二皇子派系的人家，怕是他日对荣国公府和萱儿都是两难的抉择。 自己是疼爱女儿的，也是看乔振声这个儿郎不错，门第也相当，又有太后撑腰，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大小姐问了夫人的病情，知道无大碍，就说让您好好歇息，明日再来看您。”申妈妈回复柳氏。 “萱儿有心了。是我这做母亲的不好，无颜见她。”柳氏羞愧的用帕子擦着眼泪。 柳氏这十几年掌家也是兢兢业业，一般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也会告知太夫人，这才没有出过大的差池。 自听到江家提婚约的事柳氏的心就定不下来，只想着赶紧找个好人家定下，就没有和太夫人或国公爷商量，自作主张让人去乔家送信，真是一着急就容易出错。 “我的夫人哟，您又不是故意而为，何苦一直这样伤心又伤身。您和大小姐是亲母女，大小姐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申妈妈看着柳氏又泛滥的眼泪，真是又着急又无奈。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夫人，您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以后多疼疼大小姐。”申妈妈继续规劝。 柳氏听到这话，擦了擦眼睛停止了哭泣，“你说的对，我以后要多疼爱萱儿才能弥补我的过失。” 主仆还在商量着给唐冰萱置办些头面、衣裳等，就有下人通报，舅夫人来了。 柳家舅母上官氏携子柳明城自从三月二十五日给太夫人拜寿后，这是第一次上门。 “妹妹这是怎么了？”上官氏看小姑子眼睛红肿，关心的问道。 “大嫂快坐。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昨晚喝多了茶水，睡得不好。” 小姑子嫁进荣国公府十几年，一直很受太夫人和国公爷看重，怎么会受委屈，是自己想多了。 “大嫂自母亲寿宴，一直也不来看看妹妹，早就让你和明城住在府里，偏你们还不乐意。”柳氏握着上官氏的手嗔怪的说道。 “咱们家在京都有宅子，我们母子住在国公府总归不太方便。前几日和明城一直在收拾院子，昨个才收拾好，这不就来看你了。”上官是道明缘由。 柳氏也知道娘家嫂子住在国公府不自在，遂也没有多强求。 “大嫂常年不在京都住着，这几日可还习惯？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去给你们置办。”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就写一长溜的单子送来给妹妹，让妹妹见识见识我这打秋风的亲戚。” 上官氏是一个说话风趣幽默又落落大方的女子，跟她说话很难不让人欢喜。 “大嫂要是真把单子送来，那我就把东西给你送过去。”柳氏也知道自家大嫂的品性，乐得跟着一起玩笑。 “我算是明白了，妹妹嫁人这些年脸皮比姑娘的时候厚了不少，大嫂我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上官氏言语上可很少落下风。 柳氏被上官氏说的接不上话，转而道：“大嫂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妹妹，咱们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今日来就是想问问萱儿的婚事定下来没有？” 自家大外甥女小时候在云州住过一段日子，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颇有大家主母风范。 上官氏自唐冰萱11岁就惦记上要给自家大儿子聘娶，只是京都和云州两地千里之遥，书信求亲不够正式，还是当面求亲为好。 “还未定下。大嫂是想为明城求娶萱儿？” 柳家是自己娘家，萱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欺负。只是云州太远了，想女儿了，当天都不能回来。 “没错。我看上了咱家萱儿，想让萱儿做我的大儿媳妇。”上官是直接道明来意。 经过昨天的事，柳氏受到了教训，不敢再自作主张。 “明城这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文采斐然，刚18岁已经是举人老爷，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萱儿的婚事，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也不是当下就让你答应，只是添个求亲的人选罢了。咱是亲娘舅家，萱儿嫁过来，我就跟沁儿一样的疼爱。你还信不过我吗？” 柳如沁是上官氏的大女儿，今年14岁，是云州有名的才女佳人，颇得上官氏喜爱。 自家大嫂的品性柳氏是信得过的，以后绝对是个好婆母。 “大嫂，我是绝对信得过你的。只是萱儿嫁过去就得回云州，不说我自己就是太夫人和国公爷也是舍不得的。” 将心比心，上官氏也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幸亏这个问题自己从云州来之前就考虑到了。 “我正要跟你说呢。前日子收拾京都的院子，就是为了以后给明城结婚用的。” 柳氏听着这话，心里也欢喜，毕竟柳家知根知底，女儿嫁过去，日子也会过得舒坦。 “那就好！到时候我也好跟太夫人和国公爷提这件婚事。” 姑嫂二人都很满意，仿佛这件婚事已经成了似的。 第26章 管家 晚间，一家人齐聚在松鹤院陪太夫人用膳。 饭后，太夫人打发孙子孙女回了自己院子，留下了儿子儿媳们。 “今日主要说一个事。”太夫人看着儿子和儿媳，开门见山。 “大儿媳主持中馈这么多年颇为辛苦，我想着让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帮帮她，也让她松快松快。” 柳氏并没有预料到会被削减管家权，急忙出声：“母亲！” 婆母怎能没有问过自己，就削减当家主母的权力，自己的颜面何在？ 太夫人没有回应柳氏，直接对二夫人和三夫人吩咐道：“清儿和钰儿年纪也不小了，就各自跟着你们，学学管家。” 二人起身称“是”。 “事儿说完了，你们也都回去。”太夫人直接打发众人，起身进了内室。 柳氏并不想走，奈何被荣国公牵制住肩膀，又被其凌厉眼神吓住，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走了出来。 ... 从松鹤院出来，荣国公就带着夫人柳氏回了正院。 “国公爷刚才为何拦我？” 柳氏在松鹤院就想质问太夫人，被荣国公阻止，回来自己的院子，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难道夫人以为你自作主张去乔家报信这件事就结束了？”荣国公反问柳氏。 “我...我已知晓这事办的不好，明日就去成国公府登门赔罪。可是，母亲就因为这件事削减我的管家权，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柳氏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但并没有想到要受这样的处罚，毕竟这件婚事没有成。 “昨日母亲应该跟你说过朝中派系的事了，这种事一旦招惹上身，就可能是抄家杀头之罪。”荣国公尽量说的严重些，让柳氏行事更小心。 “国公爷，妾身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想把女儿嫁到好人家，找个好夫君。”柳氏确实被荣国公的话吓到了。 “我和母亲知你对萱儿是真心疼爱，但是，倘若母亲没能拒绝，萱儿嫁过去是什么处境，你现在也预料到了。” 荣国公对柳氏的爱护，确实在高门圈里少有，奈何柳氏早已封闭内心感受不到。 夫妻两人，一个只做事不跟对方说，一个又唯恐说错了惹对方生气，久而久之，错过了很多好时机。 “妾身知道错了，国公爷。” 柳氏习惯于在荣国公强势的时候，自己就低头，往往荣国公总会包容她，或许是对柳氏的愧疚使然。 当年，柳氏的另一个陪嫁丫环背着主子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并且珠胎暗结。 午夜梦回，柳氏记忆深刻，丫环跪在她的脚下，求柳氏成全她，等她生下孩子，一定抱到柳氏身边养着，还要帮着柳氏伺候荣国公固宠。 明明看着那么鲜活的人，结果生产的时候却难产而死，留下唐文柏养在柳氏身边。 当时的柳氏，得知被恩爱的夫君和信任的丫头背叛，压得喘不过气，为了家族和年幼的儿女，咽下了这口气。 自此，柳氏对待荣国公不再是夫君，而是主宰她和她的孩子们命运的上位者，不由地就矮了一头，唯恐惹恼荣国公。 “让二弟妹、三弟妹帮着你管家，不仅是母亲的意思，我也赞同。往后一起管家，你们之间有了比较，也能取长补短，尽快成长起来。” 十多年来，自己护着柳氏，把柳氏养成了金丝雀，一旦风吹雨打就容易出事。 听到荣国公这话，柳氏明白事已成定局，故而也不再争论点头答允。 … 二房和三房的院子在国公府的东南角，离着比较近，所以一路同行。 二爷和三爷在前边走的飞快，一会儿就没影了；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小邵氏就在后边结伴走。 “三弟妹，明早咱们直接去正院帮忙？”二夫人张氏一直谨小慎微，看长嫂和弟妹的眼色行事。 “既然母亲吩咐了，那明日咱们就过去。”三夫人回应道。 太夫人百年之后，国公府三房就得分家，小邵氏对管家权没有觊觎之心，巴不得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好自己的院子就好。 相对于小邵氏的不在意，张氏对于能有机会把持一部分国公府里的权力有些窃喜。 张家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张氏嫁进荣国公府，她的嫁妆是张家所有女儿里最多的，但跟长嫂和弟妹的嫁妆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二爷官职不高，一年俸禄不过几百两，好在二爷为人方正，生性节俭并不铺张浪费，平时花销也不多。 每月公中也会给每房拨一千两银子花用，但国公府结交的都是权贵人家，对张氏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随着子女长大花费就越多，虽然大部分花用都是公中出，但迎来送往，总要手里有闲钱才行。 如果能分配到管厨房就好了，厨房油水多，一个月也能攒个几十两，张氏边回院子边打着小九九。 ... 礼部尚书夫人向氏从荣国公府出来，就赶到了成国公府，埋怨手帕交蔡氏不厚道，让自己白白走了一遭。 “向姐姐，这话从何说来？我们府可是接到了荣国公夫人的准信，才拜托你去替我家声儿提亲的。”蔡氏可不会替柳氏背锅。 “那照你这样说，是荣国公府内部没谈好？”向氏有些幸灾乐祸。 荣国公夫人柳氏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这次出了这么个纰漏，估计有得苦头吃。 “可不是呗。我们家可是照规矩办事，没有半分不合礼数。” 蔡氏对柳氏有些羡慕和嫉妒，同样是国公夫人，但是柳氏被荣国公护着，而自己家的成国公却是个大老粗，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念头。 “我估计这两天柳氏就得登你家的门来道歉，到时候可要请我来旁观，毕竟我今天可是出了丑的人。”向氏看热闹不嫌事大。 蔡氏怕自己的手帕交只想着出气的事，忘了计较后果。 “你就不怕荣国公给你夫君穿小鞋？” “不能？我到时候就旁观，绝对不落井下石还不行。”向氏嘴硬道。 “到时候你能忍住么？还是不要生事，赶紧家去，我这可没有准备你的饭。”蔡氏打发好友。 柳氏毕竟是荣国公夫人，还是要留点颜面的，两家不结亲也不能结仇。 第27章 再商议 次日吃完早膳，三位小姐就各自伴着自己母亲到了正院的回事处。 “府里四季主子和下人都要添衣服、靴袜、荷包、鞍褥等，二弟妹平日里最是严谨，就管着府里的针线房。”柳氏直接把女儿手里的活计分配了出去。 张氏虽然没有分到管厨房，有点不得劲儿，但也和气的应下管针线房的差事。 “大嫂放心，我一定尽心管理针线房，不辜负母亲和大嫂的信任。” 二夫人不着痕迹的点出是太夫人发话削减柳氏管家权的事，小小的挑拨离间。 柳氏虽然没有多少大局观，担不起大事，但在内宅待了半辈子，张氏的挑拨之语还是听得出来的。 面带感激的对张氏笑着说：“那就有劳弟妹费心了。” “咱们府里就数大厨房事多杂乱，三弟妹是个妥帖的性子，就管着府里大厨房。” 柳氏把大厨房分给小邵氏也有私心。 三弟妹是个不争的性子，不会在大厨房随意添插人手，等到以后自己接过来也便宜。 二弟妹平日里看着也是不争不抢，不过是位卑而伏小做低罢了，真让她管了大厨房，不仅添插提拔人手，更方便她中饱私囊。 柳氏也看不上大厨房抠下来的那点钱，但是在自己的地头被人占便宜，柳氏也是不愿意的。 三夫人小邵氏直接应道：“是，大嫂。” 相对张氏，柳氏更愿意亲近小邵氏，“要是有刁奴找事不听派遣，你就直接惩处。或者差人来寻我，大嫂为你做主。” “弟妹就多谢大嫂了。”小邵氏笑语嫣然的说道。 柳氏对小邵氏点了点头，温声对站在各自母亲身后的侄女道：“清儿和钰儿就跟着你们母亲身边学着，等你们学会了，伯母再给你们安排练手的机会。” 对于侄女们，柳氏也是喜爱的，都是好性子的女孩，想着让他们在娘家好好熟悉管家之事，以后嫁人到婆家就轻松多了。 分配好各自的管辖范围，柳氏就带着唐冰萱回西梢间看账本，熟悉府里的人情往来。 ... 下午，柳氏在太夫人午睡后来请安，婆媳两在松鹤院言笑晏晏，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前的不愉快。 “母亲，昨日我娘家大嫂来看我，想为我大侄子明城求娶萱儿。” 柳氏经过昨日的削权，整个人都警醒起来，尤其是大女儿的婚事，不敢再随意做主。 “哦？你没有私下应允？”太夫人不太信任的看着自家大儿媳。 柳氏见婆母的眼光看过来，更加恭敬拘谨起来，“儿媳不敢。母亲，经过成国公府的事，儿媳深刻反省自己，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 太夫人见柳氏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点了点头。 “你舍得女儿远嫁云州？” 唐景琳陪夫婿外放江南三年，太夫人就想女儿想得不行，现在女婿已经后补了光禄寺署正，太夫人总算放下心来。 “母亲，儿媳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呢。”柳氏赶紧把大嫂的打算告知太夫人。 “亲家大嫂也是有心了。明年春闱，亲家公子若是考中一甲前三名，就可以留在京都翰林院熬资历；不过，若名次在一甲外，外放出政绩才是上选。” 柳氏之前听自家大嫂一说让明城在京都成婚，就高兴过了头，听到太夫人的话，方才明白过来，大侄子这门婚事不是上选。 “多谢母亲提点。儿媳听到明城要在京都成婚就高兴地忘乎所以，想的没有母亲全面，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母亲实在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 太夫人看柳氏能听得进劝，也不白操心，磨砺人还得循序渐进。 “亲家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谈吐文雅又言之有物，我看着也欢喜。但儿女亲事讲究缘分，萱儿腊月及笄，怕不能等着亲家公子高中再谈婚事了。” “母亲说得极是。” ... 荣国公下衙回府后，就被太夫人请到松鹤院。 “母亲，今日身体好些没？”荣国公关心道。 “已经好多了。人老了就是容易生病，不比年轻时候。”太夫人当时毕竟是装病，就怕大儿子下不了狠心，也不好多说，急忙转移话题。 “你已经把江家的婚约告知萱儿了，萱儿是什么打算？” 荣国公这两天因为柳氏的事心力不足，还未向太夫人谈过此事。 “母亲，萱儿感念父亲当初的教导，不愿让父亲违背承诺，九泉下也不安心，应下了江家的亲事。” 女儿胸有大义，又知感恩，有女如此，荣国公心甚慰。 “萱儿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太夫人对孙女的回复也很欣慰。 “母亲，儿子后来想到，当初父亲与江老侯爷的约定并未定下人选，咱们家也可以娶江家女为妇。” 荣国公这几日让人打听了永宁侯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哦？怎么说？”太夫人对孙女想要嫁个幼子的想法也支持，但跟江家的婚事，毕竟不是自家选的，总是心中介意。 “江侯爷有个庶女，年方13，比文柏大2岁，配给文柏也算合适。” 荣国公提出的建议不是不行，但凌国婚配，多是男子大于女子，反之少有。 太夫人皱起眉头，没有言语，静待儿子继续。 荣国公也知道这样对唐文柏的名声有损碍，毕竟只有穷苦人家或者身有残疾者才多是娶比自己大的女子。 “江家二爷也有个女儿，今年12岁，是个嫡女，咱们府里合适的儿郎，只有松哥儿。” 唐文松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江二老爷已经分府单过，他的嫡女做国公府世子夫人，身份有些低。 其实论起来，唐二爷和江二老爷的官职差不多，唐文允和江二爷的嫡女比较合适，只是荣国公府尚未分家，相比之下，还是唐二爷的嫡子身份高些。 老国公定下的婚约，按说荣国公府的人都应该承担，但荣国公作为继承父亲爵位又是长子，不想牵扯到二弟一家。 太夫人也想到了这些，见大儿子没有提允哥儿，也明白他的苦心。 “江二爷的嫡女配松哥儿身份太低，恐怕难以胜任高门主母。”太夫人直接就拒绝了选唐文松和江家的婚事。 这件婚事又陷入了僵局，母子两人沉默半晌，太夫人提议道：“明日把大家都叫过来商议。” 第28章 定下 次日，荣国公府的三房夫妻都聚在太夫人的松鹤院。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因为一件婚约。”太夫人示意荣国公把荣老国公和江老侯爷的旧事以及婚约之事简要的告知众人。 柳氏因为事先知道，所以这次沉的住气，静等着大家的反应。 然而，荣国公说完，二房夫妻和三房夫妻都无人应声。 难道大家不觉得萱儿配江疏年那个纨绔太委屈？ 其实，柳氏有些错怪几人。 唐二爷面色严肃不语，是因为这是父亲当年定下的婚约，既然江家提起，自家理应应允；至于大侄女委不委屈，唐二爷一时还真想不到。 二夫人张氏不语，是因为这种大事，她都是听长辈和自家夫君的；同时也庆幸自己女儿年纪还小，和江疏年婚配不合适；至于大侄女配江疏年这个纨绔，张氏心里觉得可惜又有些幸灾乐祸，怕泄露痕迹，只能更加减少存在感。 唐三爷是早知情，对于大侄女和江疏年的亲事，是国公府里双手双脚都赞成的，但怕被母亲和大哥打，只能装眉头紧皱一脸深思。 三夫人小邵氏也是早前听夫君提起过婚约的事，自家大侄女的性子和自己有些像却比自己更通透聪慧，和江疏年婚配也算和自己当年嫁给表哥一样的选择，事实证明自己过得很好很舒心。 荣国公见大家都不出声，又继续说道：“此事，我已问过萱儿，萱儿也愿意嫁到江家。” 听到这里，大家又把目光投到荣国公身上，这是告知我们这件婚事定下来了？ 太夫人这时接过话头，对大家道：“我和老大思虑了几天，婚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家能把女儿嫁出去，也能把江家的女儿娶进来。” 听到太夫人的话，众人反应不同，有欣喜，有吃惊，有若有所思，也有失望...... 太夫人又继续道：“江侯爷只有一个庶女，年方13，未婚配。江二老爷只有一个嫡女，年方12，未婚配。” 众人对照下来，三房的唐文宏年纪小不算数，剩下的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儿郎。 “松哥儿是长子嫡孙，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江家二老爷的嫡女身份不够。”太夫人再次表明长孙媳人选的重要性。 柳氏听闻太夫人所言，刚才为长子悬着的心有了着落；又想到唐文柏和江侯爷的庶女婚配，女大男在凌国高门之家基本没有，怕是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母亲，如此看来，倒是允哥儿和江家二老爷的嫡女相配。”二爷主动向太夫人表明态度。 太夫人提议大家商量，其实也是想着国公府里唐文允结亲最合适。 江家二房和唐二爷一样科举出身，不过一直外放为官，近日听说又要到江南上任，任凌国三州之一的云州知府。 两家结亲，也算给二房添点人脉，毕竟荣国公府现在是武将世家，文官的人脉还是不多。 “不行。”两道人声同时传来。 一向做花瓶不出头始终跟在二爷身后以夫为天的二夫人，急切地出声阻止。 自家允哥儿是二房唯一的男嗣，又自小博闻强识好读书，他日金榜题名，完全可以迎娶名门贵女，这个时候和江家二房嫡女定亲，太亏了。 张氏见荣国公也出声阻止二爷，也就继续低头装鹌鹑。 “二弟，为兄作为长子，既然继承国公府就应该替父亲遵守承诺，怎能让兄弟承担？” 荣国公示意二爷先不要反驳，“况且，江老侯爷提出让萱儿嫁过去，这件婚约也就是大房的事。” 荣国公言辞郑重，唐二爷也就没有再提唐文允的婚事。 柳氏虽然有心再说几句，但见荣国公面色严肃，不敢多言；又怕自己到时候情绪激动言语有失，伤了国公爷的兄弟情面。 “母亲今日想让大家商议，其实是想告知你们这件婚约的缘由，让大家心里有底。不过婚事未定之前，婚约的事就不要让外人知晓了。” 荣国公嘱咐大家一声，让大家各自回去歇息，自己留了下来。 “老大，我心里原本想着允哥儿和江家二房结亲，江二老爷在外为官多年，对允哥儿将来的仕途更有帮助。” 太夫人心里也有杆秤的，虽说孙子、孙女都疼爱，但是对这件婚事是真的好好思量过，才认为唐文允结亲更合适。 “母亲，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也都尽力了。” 好在女儿是愿意的，所以荣国公也逐渐接受这件婚事。 “老大，既然事情说道这份上，咱们就好好给萱儿置办嫁妆。”太夫人对这个结果其实心里有预期，也不难接受。 “母亲说的是。萱儿是国公府嫡长女，公中定例是一万两银子的压箱，儿子私下再给她两万两私房，添几个盈利颇丰的庄子和铺子，再加上她母亲的私下补贴，也尽够了。” 荣国公已经思量过，给大女儿的嫁妆绝对要丰厚，要让大女儿风光出嫁，十里红妆。 听到大儿子安排的妥帖，太夫人心里满意，“萱儿嫁到江家毕竟是因你父亲定下的婚约，到时候我这个祖母肯定也要多补贴些。” ... 晚间，吃完晚膳，唐冰萱带着知春直接去外院书房，求见荣国公。 “父亲，与江家的婚事如何了？” 早前父亲询问自己的意思，唐冰萱应下了这门亲事，但过了几天，长辈们还没有给自己准信，唐冰萱有些不解，特来询问荣国公。 “我和你祖母已经商议好，明日就给江家准信，把你跟江疏年的婚事定下来。” 荣国公对女儿的到来并不意外，毕竟这件事确实拖到够久，江侯爷没有来催自己要答复，荣国公心里不胜感激。 唐冰萱听到父亲的话，知道亲事板上钉钉，心里也松一口气；毕竟母亲一直想让自己嫁给嫡长子，将来做高门当家主母。 唐冰萱看着父亲，声音低缓，“母亲也同意了么？” 荣国公想到告诉柳氏这个决定的时候，柳氏还是不同意的。 第29章 谣言 荣国公言辞犀利道：“两家婚约必须遵守，如果萱儿不嫁给江疏年，那就让松哥儿娶江家二房嫡女过门。” 这个选择题，柳氏犯难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舍弃都疼。 最终柳氏默认同意唐冰萱嫁给江疏年，完成老国公当年的承诺。 柳氏的选择，荣国公当然不想跟女儿说，伤及母女感情。 “为父已经说服了她。你母亲素来疼爱你，估计会多给你置办嫁妆的。” 唐冰萱也不深想柳氏同意的缘由，对父亲的打趣也不羞赧，“那父亲也要多疼爱女儿才行。到时候女儿能不能在江家横行，就指望父亲撑腰了。” “......”。 ... 第二日一大早，荣国公差人到永宁侯府送信，约江侯爷在梵楼吃晚饭。 江侯爷连等了荣国公数日未有回复，还以为会不了了之，接到邀约应允必会准时赴约。 于是，昨夜辛苦出任务凌晨才回来补眠的江疏年，就被自家亲爹三次夺命传唤到了外书房。 此刻的永宁侯府外书房，乔氏已经端坐喝茶，知道荣国公今日邀请江侯爷赴宴，心里就有了六分底。 “父亲，您有什么要事？儿子昨晚和朋友饮酒忘了时辰，回来才睡不久还困着呢。” 江疏年这个纨绔子当得有模有样，一开口就气的江侯爷心火旺盛都差点忘了正事。 “今日荣国公约我赴宴，左不过两个结果。若是婚事作罢，咱家就再相看其他人家；若是婚事成了，之前的允诺也要有个凭据才能让国公府众人安心。” 江侯爷说着，把桌子上早就写好的字据拿起来，递给乔氏和江疏年看过，要求他们签字按手印画押。 乔氏觉得这样做甚好，更能让荣国公府看到自家对唐大小姐的诚心求娶，直接就执笔书写。 江疏年看着自家爹娘都签了名字，再一次生出自己是捡来的念头，看着字据就像是自己的卖身契，而且不计报酬的那种。 “父亲，咱们家既然已经许诺对方，就绝不会食言而肥，您何必多此一举？”江疏年必须为自己的“卖身契”再争取争取。 要是让外人知道自家为了求娶国公府大小姐，只差把儿子卖了，自己还怎么在圈子里混？纨绔也是要脸面的好么！ “你当时也是答应的，只不过写到了纸上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江侯爷催促儿子赶紧签字画押。 侯夫人乔氏也神助攻，“你们圈子里的人自命是拥有高尚情操的“高级纨绔”，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还不敢承认？” 江疏年内心咆哮：“那是唐家三爷自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日我出门前，你要是不把这字据签了，你这个月都不要出府门半步！”江侯爷自以为深知自家纨绔儿子的软肋。 江疏年想要出府很简单，但是明面上想要出去呼朋唤友就不得不正大光明的从府里走出去。 见自家逆子屈服在自己的威严（威胁）下，乖乖地签字画押，江侯爷总算有点老怀安慰。 这就是一个人长久的违逆你，突然有一次顺从了你，你就会瞬间感到十分满足；而一个人始终顺从你，突然有一回没有听你的话，你就会觉得被背叛挑衅。 睡眠不足，心口又被自家亲爹娘插了一刀，江疏年生无可恋的回去自己院子补觉。 ... 晚间，江侯爷欣然前往梵楼赴约，还怕出意外耽误正事提前了两刻钟到达。 荣国公到来后，两人寒暄不久，就应允了唐冰萱和江疏年的婚事。 “唐贤弟大义，江某惭愧。”江侯爷对荣国公深鞠一功。 听到荣国公应允亲事，江侯爷心中着实欣喜：既对九泉下的父亲有了交代，又为不成器的儿子寻到了贤妻欣慰。 江侯爷急忙伸进怀里掏出放在那里快一天的纸张，郑重的交给荣国公。 “江家之前的允诺不改，来之前江某已写下字据，且内人和犬子也按了手印，今日就交托给唐贤弟，让唐小姐和贵府长辈安心。” 荣国公没想到江家还真的是厚道至极，对有这门亲家深感庆幸。 二人即将成为亲家心中高兴，不禁都多饮了几杯酒，到最后道别时，还互称“亲家老爷回见。” 同在梵楼吃饭的人里，有人认出来两人，一位是荣国公，一位是永宁侯。 这两位何时成了亲家？ 于是，次日京都内传出了各种版本： “听说了么，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要结亲了！” “真的？国公府的谁和永宁侯府的谁定亲？” “听说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和永宁侯府的三爷要成亲了！” “国公府大小姐那么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要和一个侯府纨绔定亲？唐大小姐怕不是亲生的？” “高门大户里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呀，你说的不对！听说是荣国公府的三少爷和永宁侯府的大小姐要成亲了！” “国公府三少爷才11岁，永宁侯府大小姐都13岁了，怎会让两人婚配？莫不是唐三少爷身有缺陷？” “我家少爷和唐三少爷是同窗，都在云山书院读书，没有说过唐三少爷身体不妥啊。”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国公府二房长子唐二少爷和江家二房嫡女定亲，婚书都写好了。” “唐二少爷才14岁？江家二房嫡女也才12岁，这么早就定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唐二少爷自小好读书，将来还会状元及第。江家二房这是要提前霸占上。” “既是各家二房的事，怎么荣国公和永宁侯两人把酒约谈？” “两家结亲是大事，当家人肯定要碰面商讨一番。” “荣国公府未分家就罢了，可永宁侯府，江老侯爷去世前就做主分家了，要来也应该是江二老爷啊。” “哎呦，你们都听错了！我听说是荣国公府大少爷闹着要娶江家大小姐为妻，两位当家人是出来商量对策的。” “江家大小姐一个庶女，如何能当得国公府以后的女主人？你怕是听错了。” “哎呀，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老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 第30章 反应 永宁侯府，昨夜江侯爷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但是一直在府里等消息的乔氏，还是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乔氏恨不得立刻就登荣国公府的门张罗亲事，明日就把人娶回家，免得这么好的儿媳妇飞了。 忍耐了一晚上，乔氏一大早就带着丫环仆妇去库房整理挑选，给小儿子做聘礼。 ... 江疏年在荣国公和永宁侯道别不久，就收到了婚事定下来的消息。 以后自己出门回来，屋里有个人等着，想想也不赖。 那日马车里光线不好，仔细想来唐家大小姐好像相貌很不错，尤其一双杏眼特别水灵。 聪慧、大胆、临危不惧，必是个心智坚韧的小姑娘。 估摸着性子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以后两人过日子应该不会无聊。 ... 一大早，成国公府的下人出去采买，就听说了京都里的各种传言，归根结底就一句真话：荣国公府要和永宁侯府结亲。 “哦？难道是唐大小姐和疏年？”成国公夫人蔡氏有些不敢置信。 自家大姑姐前些天还忧心疏年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这才多久就结了这么好的亲事？ 蔡氏也想过荣国公府因为顾忌卷入皇子争斗而拒绝自家求亲，毕竟自家知道自家事，成国公府至少有一半站蔡氏。 但，自己的外甥和自家儿子两人不用对比就能看出差距，荣国公府不至于个个都是傻瓜，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等到确切的消息传来，蔡氏内心只有一句：荣国公府即使个个不是傻瓜，剩下的也是瞎子。 ... “小姐，外面都在传荣国公府要和永宁侯府结亲。”碧云隐隐猜到自家小姐对三表少爷有情，故而听到消息就禀报给乔婉儿。 “是三表哥的亲事？和谁？唐冰萱？”乔婉儿也是难以置信，毕竟唐冰萱在京都勋贵圈的名声比自己的还好。 三表哥应该都没见过唐冰萱，不是有私情；最近也没听说唐、江两家走得近；更没有英雄救美的事传出来...... “碧云，你赶紧找人去姑母家打听一下确切消息。” “是，小姐。” 等打听到确切消息，乔婉儿再也控制不住，趴到床上低声哭泣。 为什么三表哥要娶唐冰萱而不是我？ 为什么荣国公不嫌弃三表哥把长女嫁给他，而自家父母亲却无视女儿的意愿和他人婚配？ 为什么唐家把唐冰萱不许配给自家哥哥偏是三表哥...... ... 成国公府大公子乔振声一大早就去了军营操练，下午才回府，听到了确切消息：唐冰萱和江疏年定亲。 要说乔振声对刻意安排见过一面的唐冰萱情根深种，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唐冰萱恰好就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子，又是圣眷优渥的荣国公府嫡长女，自然就有些上心。 想到以后，这个女子会成为自己的表嫂，一时不知下次碰面是否尴尬...... ... 昌平伯世子李崇听到唐冰萱和江疏年定亲也很意外，不过他最近忙着应付窥破他和表妹私情的父亲昌平伯李铎，听过这个消息也就算了。 而他的父亲昌平伯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老脸更黑，恨不得把自家不晓得错过了大好处的痴情子打死了事。 要是自家儿子和荣国公府大小姐结亲，没准靠着荣国公府，伯爷的爵位还能再延续几代，甚至再往上升一等。 昌平伯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知荣国公早已看穿了他的伎俩，不然靠他自己还发现不了李崇和表妹的私情。 ... 柳家母子今早也听到了外边的传言，并没有当回事放在心上，毕竟前几日柳家舅母还问过自家小姑，外甥女的婚事还未定下。 不过也差人去荣国公府报个信，免得谣言满天飞，损了家里孩子们的名声。 等到确切消息传来，上官氏都顾不得仪态，匆匆忙忙地带着大儿子柳明城赶往荣国公府。 马车上柳明城低声劝慰母亲，“母亲您别着急，其实大表妹嫁给京都的儿郎比嫁给儿子要好。” 上官氏看着自家傻儿子，荣国公府是姑母家还是岳仗家，可是区别大了。 自己本身就喜欢外甥女萱儿，嫁给明城做自家儿媳妇只会更加珍视，何况两家结亲对儿子的前途有利而无害。 “母亲知你怜惜萱儿将来可能要跟着你外放，但凌国疆土除了京都，还有三大州，一百四十座府城，更有一千多个县镇，外放为官的不知凡几，家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柳明城是个心思通透的君子，“母亲爱儿子胜过爱表妹，所以才能这样劝我；而对于荣国公府的长辈，对表妹和自己的态度也是如此。” 上官氏带入一想确实如此，对儿子的玲珑心更加自豪。 上官氏母子到了荣国公府，直奔国公夫人柳氏居住的正院。 “妹妹，萱儿定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没提前告知我一声？”上官氏就是直性子，有疑问当即就要问清楚。 柳氏也不是故意隐瞒自家大嫂，只是这件婚事是前天晚上匆忙定下的，柳氏一时不知怎么和娘家大嫂说这件事，没想到国公爷和江侯爷昨晚吃顿饭就传出来了各种谣言。 柳氏打发大侄子明城去唐文松的院子，这才拉着上官氏进内室好好说话。 “大嫂，不是妹妹故意隐瞒，这件婚事也是前天晚上匆忙定下来的。”柳氏尽量言简意赅的把整件事向上官氏阐明。 上官氏听完整件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缘分弄人。 ... 荣国公府里，除了当事人唐冰萱和家里的长辈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小辈们听说后都有各自的疑问和脑补。 唐文松：“大妹之前不是还说不选嫡幼子了，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唐冰清：“大姐还真是选了个嫡幼子定亲啊，不知道大姐夫好不好相处？” 唐冰钰：“大姐还没相看过，怎么就冒出来了大姐夫？” 唐冰妍：“大姐要嫁人了，永宁侯府不知道和荣国公府距离多远？” 唐文竹：“大姐嫁人后，不知道能不能和大姐夫一起住在国公府？” 唐文宏：“大姐要嫁人了，是不是很快就有比我小的弟弟出生？” 至于唐文允和唐文柏，二人还在京郊云山书院读书，还不知道自家大姐要嫁人的消息。 第47章 捉虫 收拾好自己，唐冰萱带着知夏去松鹤院给太夫人请安，今日来得早，其他人还没有到。 太夫人看着大孙女今日精致的发髻和配饰高兴地夸赞道：“你这丫头今日打扮的好看，气色红润精神也饱满，看来昨晚睡的极好。” “还是祖母最懂孙女。”唐冰萱杏眼微弯笑成月牙。 “呵呵，那是自然。” 太夫人见今日大孙女来的早，其他人还未有动静，就简要的提点她要提防乔婉儿。 唐冰萱听到祖母的话也不惊讶，混在大宅门里几十年的祖母肯定能看出来乔婉儿的不怀好意，“祖母，孙女省得。” 太夫人拍了拍孙女柔嫩的小手，“这样祖母就安心了。”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说笑声，祖孙二人也就止了话头。 ... 端午节过去没多久，早朝上就因督察院左佥都御史刘大人弹劾户部尚书周献，贪污受贿，卖官鬻爵，闹得满堂哗然。 督察院直属皇帝，代替皇帝监督百官言行。 刘大人还拿出户部尚书周献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账册，罪证确凿，周献当朝昏死过去。 圣上下令将周献关入大理寺监牢，并着督察院、大理寺和刑部进行三司会审。 “周献这个老东西，投靠本皇子几年也就把银子献上来六成，其他的都让他自己中饱私囊不说，还把账册丢失，真是蠢才！本皇子失去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气煞人也。”二皇子在自己的寝宫跟心腹太监富贵抱怨。 富贵赶紧给二皇子倒茶，“殿下息怒，您现在关键是要堵住周大人的嘴，不要牵扯到殿下才行。” “本殿下不好他周家满门都得陪葬，谅他也不敢扯出本殿下。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派人去大理寺监牢嘱咐他言多必失，若他敢攀咬，格杀勿论！”二皇子心中已有杀心。 三司会审还未开始，周献就在大理寺监牢畏罪自杀，圣上下旨周氏一门罪不当诛，判了抄家流放三千里。 周献死后，户部尚书的位置就空缺了下来；和周献有关联的一批官员也被一一伏法，朝中空出许多职缺。 荣国公作为天子近臣，来找他举荐的人家不知凡几，一律被荣国公严词拒绝；甚至有的人家发动夫人外交，弄得荣国公府不得不闭门谢客，一律将人荣国公府挡在门外。 如今就连永宁侯府都因为与荣国公府是姻亲关系，上门的人也不少，一时间永宁侯府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闹得永宁侯夫妇也不得不称病谢客。 ... “小姐，这几家小姐邀请您去赏花、游湖。”知春拿着一叠请帖交给唐冰萱。 唐冰萱一一看过，随手就放在桌上，“平日里泛泛之交，当初听说我和江疏年定亲还在背后嘲笑过我，如今却一窝蜂的盛情邀请，真是世态炎凉啊！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不必在意。” 唐冰萱有个自小认识的手帕交，名字叫平妤，祖母是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母；父亲平升是大长公主的次子，如今是正二品的湖州知州，平妤跟随母亲和幼弟两年前都随父亲平升去上任。 平妤是家里的幼女，上边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三人都已成亲，均留在了京都。 唐冰萱和平妤每月都会通信以解思念之情，上个月来信平妤就说要和母亲郭氏回京都，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唐冰萱本就懒散，没有小姐妹在一起玩耍，就更不想出门了。 知秋从外面进来递给唐冰萱一个锦盒，“小姐，奴婢今日出门遇见了江三爷，江三爷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唐冰萱把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他可有话带给我？” “三爷说，这是他今日偶然遇到，觉得适合小姐，就让奴婢带给小姐了。”知秋把江疏年的话带给唐冰萱。 江疏年之前说过要亲自给自己挑选首饰，现在算是已经开始送礼物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存几匣子？ 唐冰萱应了声，“嗯。” “小姐，要不要奴婢现在给您带上？”知秋问着唐冰萱，有些跃跃欲试。 唐冰萱把耳环重新放回锦盒，放到了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里，“明日搭配好头饰和衣裳再带。” “好的，小姐。”知秋笑嘻嘻的应答，头脑里已经在琢磨哪件衣服和头饰和这对耳环搭配最好。 江疏年给自己送了礼物，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回礼一番才是。 唐冰萱双手托着下巴，思考送点什么好呢？ “知冬在小厨房？”唐冰萱问着身边的知春。 “小姐找知冬有事？奴婢去把她找来。”知春快速地出了内室。 不一会儿，知春和知冬都进了屋，知冬笑着对唐冰萱说道：“小姐，奴婢今日又研究出一道新菜，一会儿午膳您尝尝。” “嗯。” 知冬见自家小姐不像往日听到新菜式那样的兴奋，“小姐，您找奴婢什么事啊？” 唐冰萱想着江疏年常去醉仙居应该爱喝酒，可以送几坛好酒过去，“知冬，你们家祖传的食谱上有没有酿酒的方子？” 知冬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问这个，“有的，小姐。我祖父虽不擅长厨艺，但酿酒的手艺不错，家里的院子里埋了不少好酒。” 唐冰萱眼睛一亮，真是一想就有现成的，“知冬，你祖父的酒卖不卖？王老爹能卖给我几坛酒吗？” 知冬本姓王，因知冬爷爷在府里侍候主子半辈子，故而大家都尊称知冬爷爷一声“王老爹”。 王老爹今年已有六十多岁，已经不在府里服侍，荣国公开恩命其回家养老去了。 知冬摆摆手，着急的说道：“小姐要酒，祖父肯定会给您的，怎么让小姐出钱买呢。” “那是王老爹花钱买材料辛苦酿制的，我如何能直接讨要而不付报酬？没有这样的道理。”唐冰萱严肃的对知冬说道。 知冬在唐冰萱身边几年，也了解小姐的脾气，知道小姐买酒是认真的，也不再多说，而是问道：“那小姐要什么样的酒？奴婢好回家去给您带来。” 说到要什么酒，唐冰萱又犯愁了，自己是女儿家也就是喝点果酒，男子喜欢喝什么酒，烈酒？ 唐冰萱吩咐知夏给知冬拿一百两银子，“那你就跟王老爹要几坛烈酒，让王老爹按市价卖给我就行。” 知冬见自家小姐把银子都给自己了，也就不推辞，带着银子就回家去。 第48章 回礼 醉仙居，唐三爷和江疏年几人正坐在二楼喝酒听曲，楼下唱小曲的是醉仙居的头牌香莲姑娘。 香莲姑娘能在醉仙居崭露头角，靠的就是她那婉转清亮的嗓音，无论是委婉缠绵，典雅细腻，还是悠扬清丽，她都能驾驭纯熟，信手拈来。 “好！不愧是香莲姑娘，赏！”唐三爷听香莲姑娘唱完一曲，高声吆喝道。 “小女子谢唐三爷。”香莲姑娘俯身拜谢，抬起头来饱含情意的看了江疏年一眼。 江疏年并没有留意到香莲姑娘的眼神，依旧和旁边的云琅谈笑喝酒。 今日送给唐冰萱的景泰蓝红珊瑚耳坠是江疏年特意去城东的宝成楼亲自选的，当时掌柜的一把那耳坠拿出来，江疏年就觉得特别适合唐冰萱。 而且就是如此巧，江疏年刚从宝成楼出来就碰上了唐冰萱的丫头知秋走在街上，顺利的把礼物送了出去。 从上午把礼物送出去，江疏年的心情无端的好，就连今日的酒宴也放开心神多喝了几杯。 可怜的香莲姑娘站在台上，抛媚眼给了瞎子，手指绞着帕子心情低落的径直下台回了自己屋子。 醉仙居掌柜的赶紧到台上向众客人赔罪，“香莲姑娘今日身体略有不适，还请众位爷海涵。” 醉仙居的后台老板是齐王殿下，当今圣上的胞弟，因此有不满的纨绔也不敢贸然闹事，很快又有其他姑娘上台唱曲，仿佛刚才的插曲是个幻觉。 江启走进包间，低声对江疏年道：“三爷，方才唐大小姐的婢女知春姑娘找到小人，说是唐大小姐给您送了回礼。” “哦？东西在哪？”江疏年看起来已经醉眼朦胧，桃花眼眯起来更加撩人。 旁边的云琅看着江疏年心里不禁暗想，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真是暴殄天物！ “东西小的直接放您马车里了。” 江启看三爷今日喝的不少，劝道：“三爷，不如今日早些回府？” 江疏年自听到唐冰萱给他回了礼，脑子里就想快点见到是何物，应着江启，“嗯，我去和唐三爷说一声。” 江疏年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走到唐三爷的座位前，“三叔，我今日喝的有点多，要早点回府了。” 唐三爷看江疏年的状态确实喝了不少，应道：“行，我也差不多喝好了，一起回。” 唐三爷站起身，招呼大家，“诸位，今日咱们就喝到这，爷我喝多了，得回府了。” 众人不依，一人道：“唐三爷海量，这才喝多少，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唐三爷笑骂道：“看来你上次喝醉酒闹事，你爹打你不疼。” 那人听唐三爷提醒，顿时酒醒了一半，想到上次被自家亲爹打得皮开肉绽，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就一紧。 唐三爷也不跟那人多说，“散了，各回各家，咱们喝酒喝的是乐趣，可不是生闷海灌。” “走，我今日出门坐的别人的马车，你送我一程。”唐三爷拽起江疏年就往外走。 江启见江疏年被唐三爷生猛一拽差点摔倒，急忙出声，“唐三爷，您慢点，还是小人扶着我家三爷。” 唐三爷之前还以为江疏年醉酒是装的，没想到是真有些醉了，揽住江疏年的肩膀低声道：“幸亏今日无事，你小子之前可从来不会放纵自己喝这么多。” 江疏年呵呵露出傻笑，“三叔，我今日高兴。” 唐三爷看素来谨慎的手下今日难得放纵，起了兴致连忙问道：“为何？” 江疏年歪头思考了片刻，摇着脑袋对唐三爷说道：“呵呵，不告诉你。” 这下子唐三爷是真的好奇了，在外面不好多说，赶紧和江启带着江疏年走到马车旁。 两人进了马车，唐三爷眼尖的看到车厢里放了两坛东西，看起来像酒。 此时江启驾车驶离醉仙居，唐三爷抱起一坛打开，顷刻间马车里酒香四溢，“好酒！” 江疏年喝多了身体不听使唤慢了半拍，没有抢过唐三爷，焦急的要唐三爷还给他，“三叔，我的，我的！” “你小子有这么好的酒，也不说孝敬三叔我，这坛酒我就笑纳了。”唐三爷说完抱起酒坛子就喝了一口。 唐三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再次赞叹道：“真是好酒，又香又烈，过瘾！” 江疏年双手紧紧的抱着剩下的一坛酒，唯恐唐三爷又来抢，控诉道：“三叔，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送给我的礼物，您何苦要跟我抢！” “大侄女？” 小丫头片子，有这么好的酒不说孝敬家里长辈，居然送给外人，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啊！ 唐三爷看着江疏年幽怨的眼神，轻斥“当初你老子提婚约，爷可是唯一支持并且替你说尽了好话，要你一坛酒不亏。” 江疏年听罢也不好再讨要，只紧紧抱着怀里的酒坛子不言语。 唐三爷盖好酒塞，低声对江疏年说道：“能够扳倒周献这个蛀虫，多亏你拿到的账本，这次你立了功，很快奖赏就会下来。” 奖赏不过是些银钱铺子罢了，江疏年并不在意，也低声应了一句“嗯。” 江启将唐三爷安全送回荣国公府，才驾着马车掉头回永宁侯府。 ... 户部尚书周献的事在京都内热闹了半个月左右就销声匿迹了，户部左侍郎李大人直接擢升为户部尚书。 朝中空缺也逐渐被各方势力补全，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小姐，江三爷又给您送东西了。”知秋提着一食盒快步进了唐冰萱的屋子。 自从两人上次有来有往的送东西，仿佛打开了两个未婚夫妻的相处之道，每隔几日两人就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这次又是什么？”知春好奇的问道。 江疏年和唐冰萱两人送东西都只看心意，有首饰，酒，糕点，新菜式，泥人，话本等。 近段时间江疏年和唐冰萱两人虽没有见面，但礼物一直不断，都在各自的心里有了对方的位置，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的都想要分享给对方，收到礼物心里也都甜丝丝的。 唐冰萱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期待着。 第49章 二婶 知秋打开食盒，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云吞面，“三爷今日在街上遇见一摊贩卖云吞面，吃了一碗觉得不错，特地买来也让小姐尝尝。” 唐冰萱接过知春递过来的筷子和勺子，吃了几口，云吞口感润滑，面入口有弹性，汤头是清鸡汤，让人回味无穷。 为了让唐冰萱吃上新鲜又热乎的云吞面，江疏年特意让小摊贩带到荣国公府后门，当场现煮，又嘱咐知秋要快点送进去还不能把汤洒了，可是煞费苦心。 “小姐，那摊贩就在咱们府后门现煮的这碗云吞面，奴婢提过来比平时快了两三倍。”知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给未来姑爷刷好感。 唐冰萱听到知秋的话，嘴里的云吞似乎更香了，带着丝丝甜味。 … 五月下旬天热了，府里小厮丫鬟们的夏衣也发了下来。 “知秋，你摸摸这夏衣的料子，跟去年的料子好像有些不同。”知春把他们四个大丫鬟的夏衣代领了回来。 知秋摸了摸夏衣料子，“确实不同。去年的夏衣料子是丝麻混纺布料的绸布，今年的夏衣料子是细麻丝纺织布料的缎布，两种布料外观光亮看起来差不多，摸起来就不同了。” 二夫人才管着针线房不久，就把府里各院的大丫鬟的衣裳料子降了等级。 “小姐的夏衣可还妥当？”知春听知秋说完，想到唐冰萱的夏衣，内心有些焦急。 知秋赶紧安抚知春：“小姐的夏衣是我领回来的，还是之前常用的几样料子。” 两人各自看着对方，默契的不再作声，主子的衣裳没有被苛待就好，至于她们也不好闹出来打二夫人的脸面。 “这件事咱们要不要跟小姐说一声？”知秋低声对知春道。 知春觉得这件事情即使朝霞院的人不闹出来，其他院子的人却不一定，还是要知会小姐一声。 “小姐，奴婢们的夏衣领回来了。”知春进了内室，对躺在榻上看话本的唐冰萱道。 知春之前去针线房领夏衣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为何又提一次？ 唐冰萱看着知春不解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知春斟酌着说道：“小姐，也不是大事，只是奴婢们夏衣的料子降了等。奴婢想着这件事有可能会被其他院子的人抖落出来，提前给小姐提个醒。” 二婶管针线房不到两月，胆子也太大了；出门服侍主子，下人的衣裳料子不好，让外人见了这不是给荣国公府添话柄么！ “母亲那里可是也知道了？” 知春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唐冰萱，“奴婢去打听了一下，整个国公府里只有太夫人和国公夫人院子里下人的衣裳料子跟往年一样，其他院子服侍的人的夏衣料子都降了等。” 二婶真是好算计，整个国公府里能够对她说得上制肘的就是祖母和母亲，其他院子的人顾及她的身份，也不好闹出来。 这件事必须早些处置，不然闹开了，不仅二婶没脸，国公府也丢人，就怕还要把人丢到外面，让外人看笑话。 该怎么处理，既不伤二婶的面子，又能把事情圆满的解决呢？ … 次日早上，唐冰萱让知春穿上今年的新夏衣，一起去松鹤院给太夫人请安。 知春和太夫人院里的大丫头季晴素来交好，到了松鹤院知春拉着季晴的手在院子里闲话。 “季晴姐姐的夏衣领回来没？眼瞧这天儿已经热了，我今儿个就把新夏衣穿上了，还挺凉爽。”知春笑盈盈的对季晴说道。 季晴一直喜欢知春开朗大方的性子，打趣道：“你一来院子里我就看见了，夏衣轻盈单薄穿起来还真好看，差点把我迷住了。” 季晴打趣知春直接上手摸了摸知春身上的料子，心里一咯噔，这料子好像不对。 “这是你新领来的夏衣？你们院子里四个大丫鬟都是这样的夏衣？”季晴笑容有些僵硬询问知春。 知春仿佛看不到季晴脸上的僵硬，笑着回复季晴，“是呀，我们四个的夏衣都一样，一人两套，一套粉色，一套杏色。” 季晴的夏衣早就被季雨领回来了，自己也没看让季雨放到了衣柜里，觉得天不太热也就还没有上身。 季晴心不在焉的道：“咱们应该是一样的。” 两人都得服侍主子早膳，说了会话就散开了。 季晴等到下值就回了自己屋子，打开柜子赶紧把新夏衣拿出来，也是一套粉色，一套杏色，摸着夏衣的料子还和往年一样，季晴悬着的的心多云转晴。 知春穿着新夏衣单独和自己聊天是为了什么呢？ 季晴想到上一次，太夫人想要告诉大小姐礼部尚书夫人来府上为成国公府乔大公子提亲的事，心下了然。 把新夏衣重新放回柜子里，季晴稍微拾掇了下自己，然后出门找姚妈妈，将知春早上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她。 姚妈妈听了季晴转述知春的话，心中已经明白这是大小姐想要太夫人悄悄的处置好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二夫人。 太夫人听了姚妈妈说的话，叹息道：“我原想着老大媳妇这么些年被老大护着眼界不够大，多了老二和老三媳妇比着管家，就能迅速成长起来；没想到老大媳妇近来看着不错，老二媳妇管个针线房才个把月就给我捅篓子。” 姚妈妈给太夫人端上一杯茶，笑着劝道：“郡主，二夫人一直没有当过家，估计也是一时想岔了。” “你也不用劝我，我还不知道老二媳妇那德性，就是眼皮子浅。”太夫人喝了口茶断然道。 张家说是书香门第，其实不过是张氏的父亲读书考功名做官罢了，这就是底蕴不足的弊端。 “萱儿既然让我来处理这件事，肯定也是不想她二婶到时候丢人丢到家门外去。罢了，你明日让老二家的来我这里坐坐。” “是，老奴明日就去请二夫人。” 老二家的得好好敲打敲打，自己百年之后，荣国公府就要分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一家主母，老二到时候还不被同僚笑死。 第50章 平妤归来 第二日上午，吃完早餐太夫人把孙辈们都打发走，就在松鹤院单独见了二夫人。 松鹤院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在屋里服侍，也不知道太夫人对二夫人说了什么，只见二夫人离开时眼睛通红似是哭过。 过了几日，针线房的一个跑腿小丫头来报信儿，“知春姐姐，万妈妈要让大小姐院里的去领新夏衣。” 小丫头抱了信儿拔腿就跑，也不等知春问个所以然。 万妈妈是针线房里的管事妈妈，既然让小丫头来送信儿，看来是太夫人把事儿解决了，又给其他几个院子的下人重新做了夏衣。 之前拿到次等衣料的夏衣，下人们虽不说什么，但总归是有些不高兴。 如今又重新给做了夏衣，相当于今年夏天多发了两身衣裳，即使自己不穿也可以拿回家让家里的兄弟姐妹穿。 一时之间，之前拿到次等料子的下人们都高兴起来，去其他院子串门走路都带风。 针线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国公夫人柳氏也就知道了二夫人张氏做的荒唐事情，不过既然太夫人处置了，自己就不好再出头。 柳氏对于管家的事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一直想把权力再收回来，若张氏下次还做这样的事情，那管家的事绝对就再落不到她手上。 于是柳氏吩咐申妈妈让人盯着点二夫人，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事提前来报信。 这次的事自己知道的时候迟了，太夫人已经私下处置，不然针线房肯定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 “小姐，淮安侯府给您送了帖子。”知秋拿着一张请柬进屋对唐冰萱道。 唐冰萱一听是淮安侯府的请柬，蹋圾着鞋子就下了塌，“快拿给我瞧瞧。” “是平妤回来了，平妤后日邀请我去淮安侯府做客。”唐平轩打开请柬高兴地对知秋道。 知秋知道是平妤小姐回来也很高兴，上个月平小姐就来信说要回京都，一直都没有音信，小姐担心了好久。 “平小姐终于回来了，这样小姐就不用天天担心平小姐回京路上的安危了。” 平妤小姐和自家小姐自小就是玩伴，两人都熟悉对方的成长黑历史，算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损友。 只要有平妤小姐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清，自家小姐也就很难舒服的困觉；只要有自家小姐在的地方，平妤小姐就恨不得长在自家小姐身上，做个人形挂件。 … “萱儿你可来了，我在家都等你好久了。”平妤见唐冰萱进了自家府邸，一上来就抱住唐冰轩萱的胳膊撒娇道。 唐冰萱看着平妤有种自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你个小丫头跟着父亲去湖州上任，个子长高了不少啊，终于不再是矮半个头了。” 唐冰萱的身高比一般闺阁小姐要高，平妤比唐冰萱年纪小一个多月，一直比唐冰萱矮半个头。这件事是平妤小姑娘心中无限的痛。 平妤听见唐冰轩的话，心中高兴又自豪，“那是！从京都到湖州换了换水土，本小姐个头就往上猛长，没准儿以后比你还高。” 两人自小玩到大，说话也不顾忌，唐冰萱小声揶揄道：“那你还是算了。女子长太高会给男子压力的，到时候你未来夫君只是一般中等个头，那两人站一起看起来多么不和谐。” “好啊，你这定了亲的，说话就是荤素不忌，看本小姐不收拾你。”平妤抓紧时机给唐冰萱挠痒痒。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平妤的院子里。 唐冰萱上一次来还是两年前，院子里的布置和摆设还跟原来一样，并没有因为主人的不在而发生改变。 “你上个月来信说要和伯母回京都，我就一直在等你的信儿，等了许久总是等不到，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嗨，别提了。原本我们娘俩半个月前就能回到京都，没想到中途本小姐向来铁打的身子，居然得了风寒，这才耽误了行程。”平妤现在说起来还有些懊恼。 唐冰萱看着平妤关心的道：“那你现在可好全了？平日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越严重，你可要好好养养。” 平妤看好姐妹担心自己不在意的道：“不用担心，我身体已经好了。还想着约你过几日去郊外骑马呢。” 对于唐冰萱这种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懒散小姐，是不会让自己找罪受的，“六月份的天热的很，郊外骑马又晒又热，我可不去！” 平妤看好友拒绝也没有再说，反正到时候直接拉着人就走，到了郊外不想骑马那就在阴凉处看自己骑马好了。 唐冰萱坐在平妤内室的软踏上，喝了口水，小声的道：“你和你母亲这个时候回来所谓何事？” 平妤看唐冰萱突然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有些好笑，淡然的道：“你不过就比我大一个多月，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我母亲也是因为着急我的亲事，所以才留下父亲在湖州陪我回京。” 唐冰萱之前收到平妤要回来的信，并没有想到当年的小姑娘也到了要定亲的年纪，还以为有什么难事要回来解决。 “也对。等你把亲事定下，伯父伯母估计就让你留在京都安心待嫁。”唐冰萱点了点头一脸认同。 平妤嫁在京都甚好，两人即使嫁人后，都在京都见面也便宜。 唐冰萱笑了笑用肩膀抵了抵平妤，“伯母可是有人选了，要不要姐姐我帮你也选一选？” 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平妤听到唐冰萱的话，居然有了羞涩的表情。 趴在唐的冰萱耳边轻声道：“我母亲还在和伯母商量，并没有定下人选，不过已经问了我的意思，会为我选个如意的夫君。” 对于京都里适婚年纪的好儿郎，唐冰萱最有发言权，毕竟前几个月的时候，家里给她搜罗了许多青年才俊的信息。 “那就让伯母他们先选着，到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跟我说，小姐妹的未来大事我肯定不会推辞。” 平妤白了唐冰萱一眼，理所当然道：“为小姐妹的人生大事本就该如此。” 唐冰萱听着平妤这豪放的言语，抚了抚似乎冒出冷汗的额头，无语。 第51章 郊外骑马 平妤的长相比较随母亲郭氏，圆圆的脸蛋，皮肤莹白，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小；英姿勃发的娇娇女郎浑然天成的矛盾感又让人并不会因为她看起来小就被忽略。 平妤看着唐冰萱面对自己无语的样子心中好笑，“你的未来夫君怎样？我当时收到你定亲的消息还替你担心来着。” 萱儿性子惫懒不爱操心闲事，却不期然的被婚约束缚嫁给个纨绔子，要是成亲后管不住夫君，还不得被公婆埋怨。 后来收到萱儿的来信提及唐、江两家的婚约，又简要提了提江疏年的秉性，知道对方虽然是个纨绔，但人还不错，不是不知礼的浪荡子，平妤才略微安心。 唐冰萱听平妤提到江疏年心中甜蜜羞涩，却又若无其事的道：“其他的不论，长相俊美，翩翩君子世无双。” 唐冰萱平日可以见到的男性多是家里人，长相都不差，但若说精致还数江疏年最甚，集合了江侯爷和夫人乔氏面相上的优点。 “虽然世人多是以貌取人，可你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当真那样俊美？”平妤有些不信。 在她有限的人生中，见过的纨绔多是肥头大耳或者面貌丑陋之辈，当然唐三爷除外。 唐冰萱也不在意好友的不信任，“改日你见过就知道了。” 平妤顿时心中十分好奇，“要不过几日约着一起去郊外骑马，也让我见见俊美的未来姐夫，如何？” 平妤自小热衷骑马奔驰，大长公主知道后给她送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平妤对此爱不释手，喂马洗马都是亲力亲为，还给小马驹起名“追风”。 “我们约在茶楼或者酒楼包间不好么？” 不就是想见见人，何苦非得要顶着烈日骑马飞奔，唐冰萱对平妤几年如一日的爱好已经无力吐槽。 想当初平妤在京都的时候，不论唐冰萱多么想留在家中困觉或者歪在榻上看话本，最终都凭借平妤大小姐的强硬手段不得不屈服陪着好姐妹跑马。 其实平妤并不是没有分寸的，看好姐妹平日里太过惫懒都不活动，才想着多带好友出去跑马走走活动筋骨，对此太夫人邵氏以及国公夫人柳氏都是乐见其成。 平妤见唐冰萱还要讨价还价，直接定下来，“咱们说好了，到时叫上我二哥，你叫上你大哥还有江疏年一起，咱们几个在郊外野炊跑马，比在茶楼、酒楼自在多了。” “行，东西你都提前准备好，别到时候让我们参与的人都吃不饱。” 唐冰萱和平妤打交道将近十年，了解平妤的性子，不再强求，郊外跑马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 云琅今日约了江疏年在醉仙居喝酒，江疏年到的早，索性就在二楼包间等着云琅。 听见有敲门声以为是云琅到了，还想着这小子终于学会进门要先敲门的礼节，揶揄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礼了，还不赶紧进来。” 话音落房门被外边的人推开，走进来的却不是云琅，而是香莲姑娘。 “江三爷，小女子香莲有礼了。” 江疏年没有预料到会是醉仙居头牌香莲姑娘进来，不解的道：“香莲姑娘可是有事？” 香莲双目含情地望着江疏年，轻声道明来意，“江三爷，小女子虽是在这醉仙居唱曲儿，但小女子是卖艺不卖身，只是迫于生计不得不操持此业！” 香莲姑娘说到此已是双目含泪，情不自禁的道：“小女子自见到江三爷那日起就心生爱慕，恳请三爷能够怜惜香莲，香莲为奴为婢都甘愿陪在三爷身边服侍。” 香莲自13岁到醉仙居卖艺唱曲儿，已有三年之久，眼见着自己二八年华，早到了婚配的年纪，不想待在醉仙居再蹉跎下去，只能放**段自请求去，希望江疏年可以为自己赎身，带她入永宁侯府。 在醉仙居唱曲的三年里，香莲也见到了不少高官子弟，唐三爷一行人的圈子是香莲姑娘最喜欢的。 这些名门公子不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仗势欺人，在这醉仙居里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直到一年前见了江疏年，原以为此生仅此而已的香莲一下子坠入爱河而不自拔，一腔情谊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香莲一直矜持着想让江三爷主动为自己赎身，却没想到江三爷还未提起，就已经被圣旨赐婚。 香莲有些后悔不已。自己出身低下却放不**段向江三爷言明心意，多日的媚眼也似抛给了瞎子，江三爷不知是没看懂还是看懂了无动于衷。 江三爷不久就要迎娶国公府大小姐为妻，自己很难再入了三爷的眼；香莲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自己亲自来求，希望江三爷能够怜惜自己。 “香莲姑娘说笑了，江某已有未婚妻子，并不需要其他人服侍。”江疏年笑容温和却语带拒绝。 即便没有当初的承诺，江疏年对香莲姑娘也没有一丝情意，只是把香莲姑娘当做和醉仙居里其她唱曲的姑娘一样。 香莲姑娘哭的梨花带雨，质问道：“三爷竟如此狠心辜负小女子的一腔真情！” 江疏年见香莲姑娘被拒绝后还不死心，继续温和的笑道：“江某生得如此俊美，爱慕在下的人数不胜数，若是都如姑娘所说不辜负，那在下家里怕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 江疏年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笑意都没有变，声音也很温和，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香莲姑娘觉得心里冰凉，用帕子捂紧嘴，哭着就推门而去。 云琅站在二楼包间外面正要推门进入，被突然出来的香莲姑娘撞了一下，“哎哟，香莲姑娘？这是怎么了？” 香莲姑娘脚步趔趄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依旧忘我的哭着快速离去。 “我说江老三你这是为甚惹得娇人流泪呀？”云琅走进包间直接坐到江疏年对面戏谑的道。 江疏年面对云琅时，脸上没有了温和的笑意，语气如冰冷的刀，“关你何事！” 云琅见江疏年不像平日那样嬉笑逗趣，有些不自在的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冷酷，吓我一跳。” 江疏年瞥了一眼云琅默默喝茶不搭理他。 云琅无视对方的冷漠，继续开口道：“小爷这里有一个事关你未婚妻子的消息，想不想知道？” 第52章 巧遇 江疏年听着云琅的话心里迫切想知道是什么事，却端坐喝茶不动声色。 云琅见江疏年不为所动，自己憋不住话，“你家未来小妻子的好姐妹回京都了。” 江疏年还以为云琅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是交好的小姐妹，与自己又有何关系？ “你别不当回事儿。唐大姑娘的这个好姐妹是大长公主的小孙女，性子比较洒脱，之前和唐大姑娘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云琅一副你是我好兄弟，我才告诉你的样子。 江疏年不明白云琅说这句话有什么意思，“那又如何？” 云琅凑到江疏年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听说市井中的黄色话本里就有女子和女子互生爱慕，如胶似漆，耳鬓厮磨。” 江疏年此刻看云琅觉得对方就是个二傻子，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好友呢？ 云琅见江疏年不信自己，“别说兄弟不念旧日之情，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江疏年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黄色话本，但对于唐冰萱的喜好通过最近的接触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唐冰萱绝对不是有这种癖好的女子。 眼见云琅还要继续说，江疏年不得不赶紧转移话题。 “最近太仆寺从戎、狄两国买进了几十匹良马，打算和咱们凌国的本地马配种杂交，研究一下其后代是否更适合用作军马。” 戎国主要是沙漠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速度快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狄国主要是草原马，体格不大，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耐劳耐寒，生命力极强。 云琅一听江疏年说到两国买进来的良马颇有兴致，“当真？狄国和戎国的马匹可不好得。” 一说到马的话题云琅就特别感兴趣，前几年还想开个马场，奈何家中父母并不支持，只能作罢。 云琅讨好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有没有门路，给兄弟也弄一匹后代马？” “我能有什么门路，不过唐三爷或许应该有。”江疏年说着和云琅二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决定让唐三爷帮着弄两匹后代马。 … 这日接到唐文松的邀约明日清晨要去郊外跑马野炊，江疏年想到云琅素来爱马如痴，便打算带着云琅一起去赴约。 等江疏年带着江明和云琅及其小厮福来骑马到了郊外，才发现原来还有两位女子夹在其间，一位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唐冰萱，那另一位应该就是云琅说过的唐冰萱的好姐妹。 那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的，言行举止却是比一般闺阁女子豪放洒脱，英姿勃发。 众人互相见了礼，平妤笑着对江疏年道：“江三爷果然名不虚传，长得确实异常俊美。” “江某多谢平姑娘夸赞。”江疏年也不谦虚接下了平妤的夸赞。 就冲江疏年这句话，让平妤小姑娘对江疏年有了好感，觉得自己好姐妹的未来夫君不是个虚伪的人。 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就是平妤的二哥平鸿彦，所以今日行程大家都听他的安排。 平鸿彦清了清嗓音，沉声道：“咱们今日一是为了跑马；二是为了出来野炊。这个时候跑马不热，跑完马咱们休息片刻，就去狩猎些野物，今日午膳能不能吃饱，就看大家今日的收获了。” 接着定制跑马规则，“咱们就从这排杨树开始，跑到前方的大柳树那里，然后再返回来起始点，谁先跑回到起点谁就获胜。” 众人中只有唐冰萱平日不怎么骑马，马术也一般，却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能尽力参与。 平妤是最初跑马的发起人，主动提供彩头，“咱们既然比赛跑马，那就得有彩头。我手里这把匕首是在湖州时偶然得到，谁若是赢了此次跑马，这把匕首就归谁。” 几位公子哥眼见平妤一刀砍在了带来的一件铁质器皿上，顿时器皿一分两半削铁如泥，几人眼里看着那把匕首都放光。 跟来的小厮丫鬟在起始点附近的空地整理物品，搭建灶台烤架，几人就开始跑马。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几人骑马飞奔很快就消失在眼前，只有唐冰萱落在最后，悠哉的骑着自己的小马驹前行。 虽然匕首难得，不过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得不到第一，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清晨迎着微风，闻着青草的清香，骑着小马驹慢跑，还挺不错。 忽听身后有骑马奔驰之声传来，“驾，驾。”自己是几人中最后面的，怎么还有人在自己后面？ 不多时，唐冰萱后边的骑马奔腾之人驾马到唐冰萱近前，不曾想竟是成国公府大公子乔振声。 “唐大姑娘真有雅兴，自己一人在清晨骑马慢行。”乔振声也不知道是真没有看见其他人还是故意这样说。 唐冰萱礼貌的笑了笑，“我是同友人结伴而来，不过是他们骑术精湛，我骑术有限落后而已。乔大公子却像是清晨一人踏马奔驰而来。” “是乔某唐突了。偶然见到唐大姑娘一人在此骑马，乔某一时欣喜就奔驰而来。” 乔振声今日来郊外骑马只是偶然，见到前方一人似是唐冰萱心跳加快，手比头脑更快的指挥了自己，丢下随从快马奔驰而至。 乔振声与自己骑马并列前行，唐冰萱也不好出声把人赶走，只能尽量保持距离又不失礼数的继续前行。 一刻钟后，先前跑远的几人已经到达终点返回，途中遇到了还在前行的唐冰萱与乔振声二人。 江疏年看到两人分外和谐地并驾前行，脚踢马肚子，飞快奔驰到二人跟前。 “表弟为何在此处？” “表哥，我今日无事，清晨独自踏马而来，不期然遇到唐大姑娘也在此跑马，于是就结伴而行。” 唐冰萱听着乔振声的解释，觉得他话中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谁想和你结伴而行。我们很熟吗？ 江疏年笑着看向唐冰萱，“是吗？” 怎么感觉有点像被未婚夫婿捉奸在场，自己是最无辜的好不好！ 第53章 太子妃 “你们跑的太快，我跟不上就落后了。不然江三哥陪我把这一场跑完？”唐冰萱讨好的对江疏年撒娇道。 唐冰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居然张口叫了江疏年一声江三哥，难道是潜意识里吓得嘴软？自己也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江疏年听着唐冰萱的一声江三哥，心中如吃了蜜糖般，点了点头应道：“好，萱妹。” 两人之间因为称呼的改变好像氛围也变得不一样，乔振声处在两人中间插不上话，只能眼见着两人骑马前行，自己止步不前。 等到江疏年带着唐冰萱一同返回到起始点的时候，乔振声已经离开，仿佛这个人没有来过似的，也没人再提起他，大家又开始商量着结伴去捉猎物。 几人两人一组，恰好分了三组。平妤和她的二哥平鸿彦一组，唐冰萱和她的大哥唐文松一组，剩下的一组就是江疏年和云琅。 这样的分组江疏年有些不满意，却也不好丢下云琅一个人。 此时的江疏年不由得有些后悔，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带云琅来，还可以和唐冰萱、唐文松三人一组，真是失策！ 一个多时辰后，大家带着猎物陆续归来。 平妤和她二哥猎到了两只野鸡；唐文松和唐冰萱兄妹猎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江疏年和云琅二人组居然猎到了一头小野猪。 “江三爷和云二爷好厉害！一会儿不会有大野猪来找咱们拼命？”平妤一脸我好害怕的表情看着二人。 云琅赶紧安慰小姑娘，“放心，这只小野猪是自己跑下山到了这郊外，正好被我们俩人碰到，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即便大野猪来找人拼命，也该找你们俩，跟我们可没关系。”平妤煞有介事的说道，完全看不出有丁点儿害怕。 侍从们赶紧接过主子们的猎物收拾处理，进行烤制和熬煮。 平妤准备的特别齐全，不仅带了一些糕点，还带了锅碗、香料和一些应季蔬菜，可以炖点汤类。 … 知春从院外急步走来对唐冰萱说道：“小姐，今日圣上下旨册封平妤小姐为东宫太子妃，不日就要大婚。” 唐冰萱一听这个消息心里一惊，小姐妹正在相看人家，怎么会被赐婚太子？ “消息怎么这么突然？不行，知春，咱们赶紧去淮安侯府看看平妤。” 唐冰萱害怕平妤这个时候会钻牛角尖内心焦急，主仆二人乘坐马车急忙赶往淮安侯府。 唐冰萱到达平妤院子的时候，平妤出屋接待了她，“你来了。” 平妤被封为太子妃按说应该很高兴才对，可她平静的圆脸上却无喜色可言。 平妤看起来很平静，唐冰萱见她这个样子更加担心。两个人把下人们都打发出去，才开始说悄悄话。 唐冰萱担心的看着平妤问道：“你还好吗？” 平妤本是鲜活的性子却要进入那座冰冷的皇宫，唐冰萱抱着平妤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知心的好姐妹才会在这个时候赶来关心自己，平妤很知足。 “我挺好的！”评语笑了笑，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你可知为何太子妃的位置会落在你身上？” 端午的时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明明已经在赏花宴里看中了几位贵女，甚至后来又邀请那几位贵女入宫喝茶叙话。 唐冰萱原本以为太子妃的人选会在那几位贵女里选择其中的一位，偏偏平妤才回来不久，怎么会这么突然被赐婚太子。 平妤对自己封为太子妃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毕竟家里长辈并没有说过要让自己入宫；今日宫内廷太监来传圣旨的时候，平妤都有些愣神反应不过来。 “不论原因为何，圣旨已下，结果都不会改变，除非我死。”平妤苦笑着说道。 唐冰萱用手拍了平妤的脑袋一下，“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太子妃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媳妇，是皇家的媳妇，若是抵死不从，抗旨只会连累家族。 “既然不能改变结果，那你就要想开点，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做好太子妃的位子。” 唐冰萱抱着平妤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哪活不是活，关键是怎么活怎么过。太子我有幸见过几次，是个文韬武略，心有沟壑之人，只要你不出大错就能安稳做好太子妃。” “大长公主那边可有传话来？” “祖母已经让人传过话，要我好好在家学习宫中礼仪安心待嫁。” 那平妤和太子的这件婚事就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的了。 “平妤，虽然宫中不是一个好去处，但是只要你保持本心，不被其他事所扰，就能无愧于心的安稳做好你的太子妃之位。不过你没有害人之心，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宫中多险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唐冰萱细细的跟平妤分析着她的处境，希望今后平妤入宫后能够对她有帮助。 两人关在内室说了许久的话，平妤也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将是太子妃的这个认知，比起唐冰萱刚在院子里乍见到的平静的平妤，恢复了不少生机。 唐冰萱离开淮安侯府时，平妤的母亲郭氏还拉着唐冰萱的手感谢她这个时候能来关心开解平妤。 “伯母，萱儿说句僭越的话，平妤就要入主东宫，您还是求大长公主给平妤身边安排几个有能力的嬷嬷要紧。”唐冰萱真情实意的为平妤着想。 平二夫人郭氏拍了拍唐冰萱的手心领神会道：“萱儿有心了，伯母晓得。” 回荣国公府的马车上唐冰萱的心情还是非常低落。 原以为平妤能够嫁在京都，两人见面今后也很方便；没想到平妤的确嫁在京都，却要嫁进东宫。两人以后见面肯定不如勋贵之家的后宅方便。 不知道平妤会不会后悔这个时候陪着母亲郭氏回来京都定亲，若是当初她在湖州定了亲，就不会有今日的圣旨赐婚。 知春看自家小姐不开心，忍不住出声安慰，“小姐，你也别太担心平妤小姐了。平妤小姐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算起来也是太子殿下的姑表妹，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疼她都来不及。” “我知道。”唐冰萱苦涩的笑了笑。 突然前行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知春正想问车夫怎么回事？外面驾车的车夫道：“小姐，您没事儿？有人站在咱们马车前拦车，小的怕伤到人就赶紧停了下来。” 第54章 隐情 “唐大小姐，我家主子要见您，请您跟在下走一趟。”一青衣护卫抱拳站在马车外恭敬又不容拒绝的道。 主子想见唐大小姐，青衣护卫只能拦车送消息，但又怕太急恐伤了唐大小姐，于是在唐冰萱的马车还在老远之前，就站在街道上挥手招停。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回去恐怕耽搁晚膳，家里人也会担心。 唐冰萱心情不好有些不想去，“你替我转告你家主子，今日天色不早，改日再见。” 唐冰萱以为是江疏年要见自己，毕竟除了家人，她也就跟江疏年比较熟，心中烦乱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青衣护卫。 青衣护卫没想到唐大小姐会拒绝，怕唐冰萱直接走人自己不好向主子交代，直接挑明道：“唐大小姐，我家主子说的事有关平妤小姐。” “平妤？” 江疏年和平妤认识还是几日前的郊外跑马，并没有过多交集，难道是有关今日的赐婚圣旨？ 自己今日就是担心平妤，既然江疏年能为自己解惑，那就见一面。 “那你带路。” 知春和车夫听自家小姐的语气，以为小姐是知道这个青衣护卫的，都没有多言，跟着青衣护卫来到一处不起眼的一进民宅。 以往江疏年在外边见自己多是选择茶楼或者酒楼的包厢，今日怎么会在宅子里见？难道这件皇家婚事不寻常？ 青衣护卫带着唐冰萱三人进入宅子，此时屋内已掌灯，院子里挂着的灯笼也点亮了，青衣护卫请唐冰萱一人进入厅堂，带着知春和车夫留在了院子里。 唐冰萱自见到这个宅子越想越觉得江疏年今日太过神秘，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骗过我们所有人？ 自己还未过门，他已经想要把隐藏身份告知自己，对自己信任有加，我也应该给予同样的信任才不辜负江疏年的心意...... 唐冰萱想了许多，面上却很平静，因为知道对方是信任的人，所以在这陌生的宅子里也不会害怕。 及至唐冰萱进了厅堂看着坐在条案前忙碌的男子，眼中瞳孔猛然一缩，赶紧蹲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居然是太子殿下来见自己，我还以为是江疏年...... 十八岁的太子凌乾身高体长，穿着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端正的坐在条案前，太子殿下从忙碌中抬头，见唐冰萱到来，温声笑道：“坐，稍等孤片刻。” “是，殿下。” 不多时，太子殿下终于从忙碌中抽身，起身走到唐冰萱的对面坐下，唐冰萱赶紧起身再次见礼。 太子示意唐冰萱坐下说话，“我也算是你的兄长，不必多礼。” 唐冰萱谢过太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殿下今日找小女是因为平妤？” 太子笑了笑带着些唐冰萱看不懂的情意，“是孤恳求父皇将平妤赐予孤为太子妃。” 太子和平妤两人虽然平日没交集不算熟悉，但也是见过对方的，两年前平妤陪父母离京，太子也并未挽留过，怎么如今会看中平妤呢？ 太子看着唐冰萱疑惑的眼神，心中了然，“两年前平妤年纪小还是爱玩的年纪，孤怕提前定下来会让她少了许多乐趣。” 太子说着看了唐冰萱一眼，继续道：“你没有定亲前，母后是中意你为太子妃的，孤只能尽量在母后跟前提及你年纪小再等等，拖延选妃的时间。” 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是不是应该庆幸永宁侯府提及婚约及时，不然自己才是要进皇宫的人。 唐冰萱见太子坦诚以待也不扭捏，继续问道：“殿下既然心中早有人选，为何不把内情告诉皇后娘娘？” 太子殿下苦笑了下，“母后一直希望孤能迎娶武将家的贵女为太子妃，为孤增添助力。” 秦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太子是皇上的嫡长子，出生不久就被册封为太子，16岁就开始进入朝堂听政，替皇上处理一些朝中事务。 若不是太后、蔡贵妃和二皇子以及蔡氏一族想要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太子凌乾可能就这么平稳的在皇上百年之后登基为帝，没什么波折的过完一生。 秦皇后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最终走上那个位置殚精竭虑多年，太子凌乾有时候即使不赞同秦皇后的做法，也不忍违背母亲的意愿。 “孤年初派人到湖州几经周转才找到合适的人到平大人夫妇跟前劝说让平妤早日回京定亲，没想到平妤素日不爱生病，一生病就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太子说到平妤路上生病的事神色幽怨。 太子说到平妤时的表情很柔和，一看就是陷入情网的男子，“母后上个月其实已经定好了太子妃的人选，孤等不到平妤回京，本打算就此妥协，没想到平妤回来了。” 平妤长高了许多，明明看起来是多么圆润娇软的女孩子，言行举止却依然那么潇洒有活力，矛盾的让人离不开眼。 唐冰萱感受到了太子对平妤的用情之深，但是平妤才是自己的好姐妹，担忧道：“殿下，平妤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里，很容易被人当成靶子防不胜防。” 太子认真地看着唐冰萱气势大开，一字一字严肃道：“孤既然让父皇下旨赐婚，就有能力保护好平妤的安危。” 唐冰萱此刻被现在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凌国之君震慑了，下意识的对平妤的未来有了美好的憧憬。 太子收敛浑身的储君气势恢复之前的温和，“孤今日请唐大小姐来，是想让你替孤好好开导平妤，至少让她吃个定心丸。”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当事人亲自说更好么，太子殿下怎么有这种非得找中间人传话的癖好？ 太子似乎对唐冰萱的内心腹诽心知肚明，解释道：“平妤和孤原本就不熟悉，又离开京都两年，估计连孤的样子都不记得，孤若是当面跟平妤说，怕她一时听不进去钻了牛角尖。” 太子说完有些赧然，又正色道：“在平妤嫁进东宫前，孤也不能表现出对平妤的在意，就怕被有心人知晓加害平妤。” 太子说完起身向唐冰萱施了一礼，“孤在此拜托唐大姑娘，在平妤嫁进东宫前的这段日子能多陪陪她。” 唐冰萱赶紧起身避开太子的礼，“平妤是小女的好姐妹，多陪她是应该的，当不得太子的大礼。” “主子，有人在敲院门。”青衣护卫目不斜视的走进厅堂沉声向太子禀报。 第71章 敬亭侯府 唐冰萱想着明日无事可做，就给邵家的大表姐，也就是敬亭侯府的长孙媳送了拜帖，明日想去登门看望她。 陈家大奶奶邵氏见到唐冰萱的拜帖还有些疑惑，自己比这位表妹年长几岁，未出阁前也不怎么交往亲密，不知为何在这正月里的时候来看望自己。 陈家大奶奶邵氏的管事妈妈是自小照顾她的，算是平津侯府邵家的老人了，对太夫人虽然不熟悉，但是对唐三夫人小邵氏还是了解的。 唐三夫人回娘家时经常夸赞家里的大侄女聪慧懂礼，蕙质兰心；想来唐大小姐要来看望陈家大奶奶邵氏应该不是坏事，估摸着是有事拜托自家小姐。 次日唐冰萱收拾妥当，带着知春和知夏乘坐马车一起去了敬亭侯府。 自从上次大佛寺遇险后，唐冰萱只要出门就喜欢带着知夏。 到了敬亭侯府门前，陈家大奶奶邵氏的管事妈妈已经候在侧门等候，热情地引领着唐冰萱进到敬亭侯府二门宅院。 陈家大奶奶邵氏听下人禀告唐冰萱已经进了敬亭侯府的侧门，就带着人急忙到了二门接待自己这位表妹。 “表姐太客气了，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唐冰萱见了陈家大奶奶屈身行礼后，亲切的挽住她的胳膊向她拜年，然后二人一同去陈家大奶奶的院子。 陈家大奶奶邵氏见唐家表妹对自己热情又亲近，显然是给自己在敬亭侯府做脸面，也真心的欢迎对方来府里做客。 等到二人到了陈大奶奶邵氏的院子，二人互相寒暄几句，又聊了聊太夫人和唐三夫人近况，唐冰萱才不经意的道：“表姐，怎么不见贵府的小姐？” 陈家大奶奶邵氏之前以为唐冰萱来看望自己是有事相托,所以也就没有安排两位小姑子来接待这位娇客。 现在听唐冰萱提起两位小姑子，陈家大奶奶邵氏就让人请两位小姑子来自己院子一起待客。 唐冰萱尽量委婉又含蓄的把见陈家小姐的事情做的周全，语带埋怨道：“表姐，你们敬亭侯府平日里太过低调，听说府里的两位小姐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却从未见过呢。咱们两家是亲戚，哪天见到了还不相识，岂不是要闹笑话。” 陈家大奶奶邵氏听音而知雅意，原来自己这位表妹来府上的真正的目的是来见家里的小姑子。 于是，陈家大奶奶邵氏笑着对唐冰萱道：“表妹说的在理。” 既然是来见家里的小姑子，难道是为了荣国公世子爷的婚事？若如此，应该是国公夫人柳氏来府里见人更为妥当。 不过唐家表妹没有明说此事，那自己就当做不知道，有自己在旁边看着，总归不会出格。 陈家大奶奶邵氏听说下个月这位表妹就要嫁入永宁侯府，打趣着对唐冰萱道：“到时候表姐亲自去荣国公府给表妹添妆。” 唐冰萱对陈家大奶奶邵氏的打趣并不害羞，玩笑的道：“那我就在家等着表姐来府里给我添妆送厚礼。” 陈大奶奶邵氏笑话唐冰萱还未嫁人，脸皮居然比她这个嫁人的还要厚，都学会厚着脸皮打秋风了。 两人闲话了一番，对各自的印象都不错，没多久就熟悉了起来，开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恼怒。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陈家两位小姐就进了陈大奶奶邵氏的屋里，陈大奶奶邵氏为三人互相介绍。 唐冰萱见陈家姐妹相貌不错，而且大小姐陈晓月的样貌和唐文松给自己的画像有三分相似，奈何并不是同一个人。 “两位妹妹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府上要将两位妹妹藏起来呢。”唐冰萱打趣道。 两位陈家姑娘听了唐冰萱的话，有些娇羞的红了脸颊，陈晓月是敬亭候侯府嫡女，又得家中长辈喜爱，羞涩中又大着胆子回了唐冰萱一句，“唐姐姐更好看。” 唐冰萱出席的宴席场合等已有不少，脸皮确实修炼的比一般的闺阁女子要厚，理所当然的道：“还是晓月妹妹最有眼光！” 陈大奶奶邵氏见自己小姑子比较拘谨，开玩笑的对唐冰萱道：“我家两位妹妹面皮薄，可不像你能说会道的爱打趣人。” 四人算起来年纪相差都不大，经过几句玩笑话，没多久就熟悉起来。 唐冰萱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去醉仙居听曲儿的想法？” 三人一听醉仙居就赶紧冲着唐冰萱摆摆手，直言女儿家可不能去那个地方。 唐冰萱狡黠的看着三人，无辜的道：“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有些好奇想去那里听听京都有名的小曲儿。” 然后又怅然若失的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奈何我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啊！” 姑嫂三人见唐冰萱这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陈二小姐陈晓青还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捂了捂嘴，剩下的姑嫂两人却是捧腹哈哈大笑，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矜持。 四人相谈甚欢，陈大奶奶邵氏留唐冰萱在府里用膳，唐冰萱没有推辞顺势留下和三人一起用午膳；席间几人又说起她们平日里喝的果酒，这个唐冰萱是最有发言权的。 唐冰萱许诺下次给三人一人带一瓶之前知冬酿的果酒，是她自己偷偷存下来的；还说等今年果子熟了，酒的种类会更多，到时候送来府上让几人都尝一尝。 唐冰萱除了家里人，平日交好的姐妹就是平妤，这次来敬亭侯府见到了大表姐和陈家两位姑娘，几人接触下来十分投契，虽然没有找到大哥的心上人，但也觉得不虚此行。 唐冰萱也没想到自家大哥居然闹了这么个乌龙！若是直接上门向陈家小姐提亲，最后发现不是他的心上人，大哥怎么办？ 不过既然那画像中的女子与陈家大小姐陈晓月有三分相似，甚至当初还顺利的进了敬亭侯府，那她就应该跟陈家有亲戚关系。 唐冰萱回府后，先是雷打不动的进行了午睡大业，醒来后终于良心发现，给自家闹乌龙的大哥唐文松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了京郊大营。 第72章 沐新 可怜的唐文松虽然已经习惯了军营中的生活，但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煎熬，比身体上的劳累更加使人憔悴。 来送信的护卫见到自家世子爷几日不见就消瘦了许多，还担心的问唐文松是否要为他请大夫医治。 唐文松知道唐冰萱让人给自己送信心中欣喜，打开大妹写给自己的信，然后陷入了迷茫。 怎么会不是敬亭侯府陈家的小姐？ 陈家的亲戚在京都的也有不少，内宅小姐的样貌除非交好的人家，一般外男很难见到，唐文松顿时有些挠头。 吃过晚膳不久，唐冰萱侧躺在软塌上看了一会儿才子佳人的话本，眼见到了平日夜间歇息的时候，就让知秋伺候着自己宽衣上床。 唐冰萱躺在床上就要去会周公，突然惊坐起来懊恼的道：“哎呀，我想起来了！” 那画像中的女子不就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 ... 日子很快到了元宵节，每年京都的元宵节晚上都有花灯会，是未婚男女在外一起行走最自在的日子之一。 荣国公府的小辈们也跟着父母一起出来逛花灯，中途唐冰萱就脱离了大部队，在和江疏年约好的地方等他，一同逛花灯节。 唐冰萱带着知春和知冬站在街口遥望着江疏年过来的方向等着他，也不知这人为何到此时还未到。 “小姐可是在等人？”身后有一男子声音传来，伴随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闲聊声以及商贩的吆喝声，听起来并不真切。 唐冰萱以为是江疏年到了，欢喜的转身看向后方，见不是自己盼着的人，表情收敛疑惑的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眼前的这位男子，样貌虽不及江疏年俊美，但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也是玉树临风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那人不语先笑，仿佛唐冰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在下只是见小姐在此驻足前来询问一二罢了，不知小姐是否在等人？” 唐冰萱有些古怪的看了男子一眼，总觉得对方上前来和自己交谈有什么目的。 言简意赅的回复了对方，“是。”唐冰萱就不再搭理那人，期望那人识趣能自行离开。 那人对着唐冰轩熟稔的道：“小姐何必欲擒故纵，见了在下还装作不认识。” 唐冰萱和知春、知冬主仆三人看着男子就像在看一个登徒子，知春冷声直言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并不认识你，还请公子自行离开。” 那男子不但不离开，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唐冰轩，严肃正经的道：“是小姐约我至此相会，怎可一再推脱不肯相认？” 两人的纠葛很快就吸引了周围的人群围观，大家对第一手的八卦都有种莫名的兴奋。 唐冰萱并未伸手接纸笺，示意知春接过来打开纸笺，只见上面所写的内容和前几日自己在才子佳人话本之中看到的话语雷同，“小女子仰慕公子才华，特约在元宵佳节彩灯晚会街口见。” 唐冰萱面色镇定自然的笑了笑，不急不缓的道：“这位公子恐怕认错人了，这张纸笺并非出自我之手，我只是在此地等我的未婚夫。” 江疏年原本在约定地点等着唐冰萱的到来，无奈有紧急情况发生，只能赶着前去处理，然后赶紧回来赴佳人之约。 还未走到约定地点，就见唐冰萱主仆三人和一位年轻公子被人群围在那处，不知发生了何事。 江疏年挤进人群站到唐冰萱身边，温声问道：“没事？” 唐冰萱见江疏年过来杏眼闪亮的看着他，笑着道：“无事，只是认错人罢了。” 围观人群见人家正派未婚夫君来了，也就觉得没意思，慢慢的周围的人就走光了。 自江疏年过来，眼光就一直落在唐冰萱身上，此时抬起头才发现那位年轻公子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那人见江疏年看过来，直接同江疏年打招呼道：“江三爷，幸会。” 江疏年看着对方，自己对此人没有印象，“你是？” 那人对江疏年不认得自己也不在意，自我介绍道：“在下是沐王府的沐新，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之前我一直在外游历，年前刚回京都。” 凌国唯一的外姓王——沐王，现如今还掌管着乾州与戎国边界的驻守兵权，论起来虽荣宠不及荣国公府，但在军中及百姓中的威望甚高。 沐新是沐王府的二公子，是个同样不求上进只爱游历大好河山的儿郎，这样的人不像江疏年被人称作纨绔，而是被人尊称为雅士，没想到在今日遇上此人。 江疏年同沐新打招呼，又向沐新介绍唐冰萱的身份。 沐新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对唐冰萱屈身一礼，“唐大小姐，方才在下失礼了，抱歉。” 唐冰萱对这位沐二公子也是有所耳闻，书斋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大量刊印沐二公子写的《沐氏游记集》，将其几年间游历凌国以及戎国和狄国的一些见闻和感悟都记录在册。 沐新的这种出名方式确实别具一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增长了自己的阅历，又赚到了名声和金钱，还丰富了凌国本土百姓对其他地方的见识，是一位有大才的雅士。 唐冰萱转身避过沐新的赔礼，落落大方的道：“既是误会一桩，解释清楚即可，沐二公子不必挂怀。” 江疏年觉得几人在此耽误了不少时间，自己还未带着未婚妻子逛花灯，于是赶紧打断沐新的一再赔礼，带着唐冰萱告辞去逛灯会。 站在沐新身边一直静默的随从见江疏年带着唐冰萱高兴地离去，冷漠的道：“少爷，您这次的搭讪没有成功。” 沐新注视着江疏年和唐冰萱的背影，幽幽地道：“因为你家公子再风流倜傥，也没有江疏年长得好看！” 沐新和江疏年幼童时一起玩过，只要江疏年在的地方，不管女童还是男童都喜欢和他玩，相比之下沐新的玩伴就少得可怜。 因此，即使二人十多年未见，沐新也能把江疏年认出来，而江疏年却对当年的小透明沐新没有印象。 第73章 报恩 沐新的随从继续扎心，“关键是即使少爷打扮的如此玉树临风，唐大小姐也看不上少爷你。” 沐新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随从，自信的道：“三水，那是唐大小姐不了解本少爷；你要记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只有本少爷一人。” 三水自小跟着沐新长大，也曾经目睹过江疏年孩童时对沐新的影响，对自家少爷的盲目自信有些不以为然。 “那您还要继续深入挖江三爷的墙脚？”三水硬邦邦的说出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看着沐新。 沐新义正言辞的教训三水，“本少爷是个雅士，怎么能够做这样没品的事！” 三水冷漠的表情一如既往，不再刺激自家少爷刚才的搭讪就是在挖墙脚，跟着沐新朝与江疏年和唐冰萱相反的方向走去。 ... 日子如白马过隙匆匆而过，正月二十六是平妤的生日，代表着她的及笄礼的到来。 平妤近几个月一直跟随宫中的教养嬷嬷学习宫廷礼仪，都没有空闲出来找小姐妹玩，还是要到了自己的及笄礼才被放了几天假。 唐冰萱也不好打扰小姐妹的礼仪课，只能时不时的送些好吃的、好玩的来犒劳对方。 平妤的及笄礼，赞者是唐冰萱，正宾是寿王妃，作为未来太子妃，及笄礼的规格要比勋贵之家的贵女还要高。 秦皇后派人前几日就派人送来了及笄礼的凤簪，看起来对未来的儿媳妇相当满意。 平妤最近几个月的苦头不是白吃的，在自己的及笄礼上以及宴席上，装的有模有样，不了解她的还以为平妤天生就是这样端庄有礼的姑娘。 前来观礼的宾客吃完宴席基本都回了自己家，唐冰萱在淮安侯府留了下来，陪着平妤住几天。 平妤有些闷闷不乐的道：“萱儿，钦天监前几日已经测出了太子大婚的吉日，定在了六月初六那天。” 三月十八唐冰萱也要出嫁，离开住了十几年的家，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感同身受的二人拥抱彼此给对方打气，约定以后要为彼此留条后路，做一辈子能依靠的好姐妹。 平妤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大气的道：“以后姐妹就是凌国太子妃，会好好罩着你的。” 唐冰萱见平妤大力拍胸口，翻着白眼无奈道：“是是是，多谢太子妃殿下恩典。您的胸不疼么？” 平妤拍完胸脯就后悔了，在小姐妹面前逞能没叫喊出来，见唐冰萱问自己，捂住胸口皱眉坦然道：“好疼！” 就平妤这样的性子，若是往后太子的后宫斗争残酷还不得顷刻命丧黄泉。 “大长公主可为你准备好了掌事嬷嬷？” 平妤不知唐冰萱怎么话题转移这么快，点了点头道：“准备了两位嬷嬷，都是在祖母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 淮安侯府既然接了圣旨赐婚，那应该有替平妤好好准备保命符才对，自己有些关心则乱。 ... 江疏年这日又在街上闲逛，却被一身穿孝衣的柔弱女子当街下跪拦住，“公子，小女子之前的事已经解决，特来报恩。” 此女子就是当初在街上差点被人强抢民女，后来被京都府丞李硕白当街解救的失孤长女瑶娘。 江疏年派人去查瑶娘也没有查出来什么不对劲的，本以为就结束了，没想到今日被她堵在了街上。 当日江疏年只不过点出了京都府丞李硕白在场，其他什么也没有做，这个叫瑶娘的弱女子却多次的想要接近自己，江疏年不得不提防。 江疏年记得瑶娘父母去世后，家里还有个幼弟，江疏年低声吩咐江启，“去查查瑶娘的幼弟可在家中。” 无缘无故总想借着莫须有的报恩来接近自己，为财、为人、还是为情？ 江疏年很是疑惑，漫不经心的道：“当日，爷已说明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姑娘弄错人了。” 瑶娘依旧如上次那样，不论江疏年如何撇清，还是坚持己见要报恩。 江疏年莞尔的看了看瑶娘，桃花眼不自觉的眨了眨，“哦？你想如何报恩？” 瑶娘还以为要费许久的口舌才能达到目的，抬头看了江疏年一眼，被江疏年的桃花眼闪得痴迷，羞答答的道：“小女子愿为奴为俾伺候公子。” 江疏年看着娇羞的瑶娘，大声笑道：“你父亲去年去世，本应该守孝三年，现在跑来跟本公子说要为奴为俾伺候我？” 不待瑶娘再次争辩，江疏年又道：“家中父亲过世，你不好好在家守孝，跑来本公子身边献殷勤，此为不孝； 你父母失孤，家中只剩一个幼弟，你是想抛弃幼弟这个累赘然后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此为不悌； 本公子已说明未对你施恩，你几次三番非要报恩想要伺候本公子，此为不耻； 你这种仗着有几分姿色，不孝不悌不耻的女子，有什么资格为奴为俾伺候本公子？” 瑶娘没想到江疏年这么羞辱自己，捂着脸羞愤的哭着快速离去。 围观人群目睹了此场景，多是感慨江疏年为人正派；少数人觉得江疏年是傻子，送上门的美女不享用竟然如此羞辱。 江启调查瑶娘的幼弟，回来向江疏年复命，心里有些自责。 当初江疏年就是派他去查的瑶娘，居然没注意到瑶娘幼弟失踪这件事。 “三爷，瑶娘的幼弟自从瑶娘和书铺老板的儿子董建文在街上闹开就失去了踪影，属下猜测可能是有人用瑶娘的幼弟威胁瑶娘接近您。” 瑶娘恐怕一方面是被人威胁不得不接近自己，另一方面可能她自己也觉得靠自身美色可以获得自己的宠爱，愚蠢至极！ 江疏年见江启表情自责，叮嘱道：“你派人去查查瑶娘的幼弟被带到了哪里，再查查指使瑶娘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隐在暗处的人，虽然可能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是做的事却让人厌恶至极； 不找出此人，江疏年觉得以后会经常碰到类似瑶娘这样的事，到时候恶心的就会是唐冰萱了。 第74章 再求亲 唐冰萱知道了唐文松的心上人是柔嘉县主后，第二日就又写了封信派人送到京郊大营。 当时的唐文松在军营里连续待了几天，又得知心上人不是敬亭侯府陈家的小姐，心境逐渐恢复平静，对待自己的婚事和心上人也不再过于急切。 收到唐冰萱的来信，得知心上人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后，心中更是大定，安心的在军营待了半个多月才收拾行装回国公府。 唐文松回自己院子梳洗后换了家居衣裳，就来外书房求见荣国公。 父子俩半个多月没有见面，没有像妇人家嘘寒问暖的关心，直接就事论事开门见山。 荣国公早就知道长子从军营回府，既然未经他的允许擅自回来，想必会找自己说明缘由。 唐文松恭敬地对荣国公道：“父亲，儿子已经查明了心上人的身份。” 之前长子已经调查过那女子是敬亭侯府陈家的小姐，荣国公对此没有太大兴趣，只是简单一声，“嗯。” 若是敬亭侯府的嫡女，自己可以请人去提亲，若是庶女，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文松面对荣国公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还未查清心上人身份就贸然向父亲禀告，结果却是误会一桩； 是他太过急切了，闹了一个大乌龙，还让父亲荣国公生了一场无妄之气。 唐文松径直起身下跪向荣国公请罪，“父亲，之前是儿子鲁莽未查清楚心上人的身份就来请求您成全，儿子的心上人其实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 荣国公原本正在漫不经心地喝茶，听了长子的话猛地呛了水，脸色通红不停地咳嗽起来。 荣国公不停地咳嗽还不忘无语的指着唐文松，合着之前自己的震怒都是浪费功夫，这小子连个人都查不清楚。 唐文松光棍的直愣愣跪在荣国公身前，希望荣国公能够消气，然后请人去向礼郡王府透露国公府想要结亲的意思。 荣国公又喝了几口茶水，缓和一下刚才咳痛的喉咙，幽幽的看着自家长子，“想让为父去为你提亲？” 原本之前自己就打算为长子求娶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只不过因为长子说是有了心上人，这件事才搁浅了下来； 如今长子跟自己说他的心上人就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荣国公内心恨不得一阵破口大骂； 上次已经让国公夫人柳氏委婉拒绝了永宁侯夫人乔氏的提议，现在自家再去求亲，这不是让他这老父亲丢老脸么！ 唐文松希冀的抬头看向荣国公，以为自己就要心想事成，欣喜的道：“是，父亲。” 荣国公清了清喉咙，慢言慢语道；“上次为父跟你说的婚事就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你当时不愿意，为父已经让你母亲给婉拒了。” 唐文松听到此事犹如晴天霹雳愣在当场。 这...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也不知道礼郡王府有没有给柔嘉县主找好人家，唐文松觉得老天爷太会耍他。 赶紧向荣国公磕了几个响头，急切道：“父亲，儿子明白这件婚事让您为难，但是求您为儿子再去提一次亲！” 柔嘉县主和唐文松现如今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估计只是把唐文松当做见过的陌生人。 京都里想娶柔嘉县主的名门公子绝不在少数，唐文松自己单恋人家，就只能主动出击，先把亲事定下来。 荣国公见长子这样恨铁不成钢，但又看不得儿子为情所困，错失所爱，只能把老脸豁出去，先去探探礼郡王的口风。 “你先去找你母亲把事情经过详细告知她，让她为你再上永宁侯府走一趟；为父明日也找礼亲王谈一谈。” 这下子夫妻俩的脸面都要被长子丢尽了，荣国公说完这话，就赶紧打发碍眼的长子速速离去。 唐文松离开前再次磕头感谢荣国公为他的婚事操心奔波，“谢父亲成全。” ... 二月份的会试如期举行，会试分三场，三日一场。 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相同。 去年秋闱唐文允中了解元，今年的春闱本打算试一试，被书院的先生和唐二爷劝了下来。 唐文允聪慧好读书，但毕竟年纪小，阅历少； 参加此次春闱有可能会考中二甲或三甲，名次估计不高，就怕准备不充分考了同进士； 书院先生和唐二爷都希望唐文允能够再积累三年经验，到时候春闱考个好名次。 唐冰萱的舅家表哥柳明城今年参加春闱，因京都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主子在，国公夫人柳氏不放心，正月十五过后，坚决的将侄子接到了国公府住一段时间好好补养身子，安心准备会试。 柳明城虽是第二次参加春闱，已经有了经验，三场考完虽然人清减了不少，但精神尚可； 国公夫人柳氏同样要求侄子在国公府再住一段时间，专心准备殿试，柳明城拗不过姑母的恳切就答应了下来。 二月下旬，派去看杏榜的小厮回来荣国公府报喜，表少爷柳明城考了二甲二十三名。 荣国公府上下都为柳明城欢喜，因为还要准备下个月的殿试，国公府里也就吃了顿家宴，等柳明城金榜题名时再庆贺不迟。 ... 荣国夫人柳氏在为侄子春闱操心的时候，也没忘了长子的婚事。 初时，荣国夫人柳氏还能静下心来听长子与心上人的偶遇，待听到长子的心上人就是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后，柳氏注视着长子的目光和荣国公一样，颇为无语。 虽然唐文松过了年才十七岁，但一直以来柳氏和荣国公都觉得长子聪慧机敏，少年老成，在国公府几个公子中是最为让人放心的，没想到还闹出如此的乌龙。 柳氏向来认为自己是百年书香世家的柳家出身，教养的子女比其他两房的孩子都出色，没想到，不仅长女聪慧却惫懒，长子也是看着行事妥当却办了件蠢事。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即使丢脸面也得去一趟永宁侯府，好在永宁侯夫人乔氏是个好性子，应该不会因为此事为难自己，柳氏如是想。 第75章 中间人 二月初的时候，袁伯征派人给太夫人报喜，唐景琳在生下双胞胎六年之后再次有了身孕。 太夫人知道后心中欢喜，派姚妈妈到袁府嘱咐唐景琳满三个月前不要出门走动，又带了许多补药、燕窝等过去，就盼着唐景琳十月怀胎后能平安为她老人家诞下个外孙女。 国公夫人柳氏听到小姑子怀孕的准信也十分高兴，在库房里挑了两匹适合新生儿穿的的细棉布，又从自己私库里拿了些补品药材，跟随太夫人的东西一起送到袁府。 家里好几年没有添丁进口，唐景琳怀孕也是国公府的喜事，一时间因为唐景琳怀孕，府里的夫人们都在谈论生孩子养孩子的经历，小孩子们在旁边听着还挺有趣。 三夫人小邵氏还小声打趣国公夫人柳氏，“大嫂，咱家萱儿下个月就要出嫁，没准明年也能给你添个外孙外孙女的。” 要是唐冰萱三月出嫁，最快也得今年腊月底生孩子，柳氏经三弟妹提醒，瞬间对自己的外孙（女）也有了盼头。 ... 这日天气晴朗，春日阳光融融，国公夫人柳氏带着长子唐文松去永宁侯府做客。 永宁侯夫人乔氏昨日收到国公夫人柳氏的拜帖还挺惊讶，听说最近亲家一直忙着给柳家侄子补身子让其能安心备考，没想到还有功夫来看望自己。 待见到柳氏带着长子唐文松过府拜见还十分纳闷，荣国公府世子爷之前都是见过的，不必专程上门拜见妹妹的婆母？ 唐文松向永宁侯夫人乔氏行了晚辈礼，然后恭敬地退到柳氏身后，让乔氏见了都有些稀罕，荣国公府的世子爷之前见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恭顺。 柳氏和乔氏寒暄了几句家常，就提到了唐文松的婚事，不好意的道：“乔姐姐，我们母子今日登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柳氏原本想自己来永宁侯府见乔氏把事情解释清楚，后来想到毕竟上次是自家婉拒了礼郡王府抛来的橄榄枝，把长子带上门更有诚意，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乔氏面带疑惑却笑容真诚地道：“哦，是何事？咱们俩家是亲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同解决。” 柳氏就知道乔氏是个热心善良的好性子，自从和乔氏相交，柳氏就觉得大女儿以后的后宅婆媳相处肯定没有问题。 “乔姐姐是真性情，妹妹也就直说了，我们此次来是为了和礼郡王府的亲事。”柳氏说完这句话，让唐文松上前来把事情经过解释清楚。 唐文松面对父母以外的长辈说自己的动情经过有些赧然，不过为了能够把心上人娶进家门，只能控制住羞涩的情绪，赶紧把事情经过告知乔氏。 永宁侯夫人乔氏听完唐文松的一席话，也是看着新晋武举人的京都佳胥，一阵无语。 唐文松是国公府世子，又考中了武举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礼郡王妃才动了想要结亲的心思。 年前，礼郡王府陈氏听到手帕交乔氏带来的荣国公府的婉拒理由，气狠狠的誓要为柔嘉县主选个比唐文松更出色的夫婿。 永宁侯夫人乔氏面带为难的对柳氏道：“不瞒柳妹妹，当日贵府婉拒了礼郡王府的婚事，如今再次登门求娶，估计对方不一定会答应。” 国公夫人柳氏和唐文松都听出了乔氏话语里的为难，柳氏叹口气道：“乔姐姐，这件事是我们的过失，我也是不忍心看着松儿错失有情人，才厚着脸皮上门请求姐姐帮忙。” 唐文松如今也意识到，这门亲事因为自己闹得乌龙，很可能成不了，脸上就有些怅然若失。 永宁侯夫人乔氏见柳氏母子失落也不忍心，“罢了，我就再去帮松儿提一提，至于成不成我就不敢保证了。” 唐文松急忙下跪叩谢永宁侯夫人乔氏的成全。 柳氏握住乔氏的手，感激的道：“多谢乔姐姐，我们也是想着尽力一试，不成的话，那就是天意如此。” ... 荣国公见了长子的第二日，下了早朝让人分别给礼郡王和永宁侯送了帖子，约永宁侯今日下午在茶楼喝茶；约礼郡王晚间在梵楼吃饭。 荣国公提早下值，先去茶楼见了永宁侯，两人是亲家，荣国公很欣赏为人敦厚的永宁侯，自从定了亲，私下里二人经常约出来吃饭喝茶。 荣国公为永宁侯斟了杯茶，言辞恳切道：“江兄，为弟今日约你出来，是有件为难事想请江兄帮忙。” 今日荣国公约见礼郡王想重提儿女亲事，得找个中间人在场劝和，不然荣国公和礼郡王两人若是一言不合，结不成亲结了仇就不好了。 永宁侯府和荣国公府是姻亲，江侯爷为人敦厚又谨言慎行，作为二人的中间人是个好人选。 荣国公简要的说了说长子闹得乌龙，既然让江侯爷做中间人，就不能把事情藏着掖着。 永宁侯听了后有些感慨，想到了自家夫妻二人也曾经是情投意合的恩爱夫妻。 而立之年的江侯爷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了来侯府投靠姨母的赵表妹，起初江侯爷是严词拒绝的，耐不住赵家表妹坚持不懈的献殷勤和温柔小意； 十几岁如花般的少女崇拜爱慕自己，让江侯爷作为男人深感自豪，乔氏虽然保养得好，但夫妻二人生活了十几年，早就没了新鲜感； 于是在某一日，江侯爷就没有把持住自己和赵表妹有了首尾，这才苦苦恳求老侯爷夫妻纳赵氏表妹为妾； 自此之后，乔氏除了养育三个儿子和当家理事，不再允许江侯爷在自己院子过夜，江侯爷也拉不下脸求乔氏让他留下； 赵姨娘十几年如一日的温柔小意让江侯爷的心逐渐地都到了她身上，不过江侯爷内心根深蒂固的宗教礼法，绝对做不出宠妾灭妻的荒谬之事，如此永宁侯夫妻二人就靠着互相尊重安稳的过了十来年。 从漂远的思绪中回神，永宁侯喝了口茶缓了缓，“唐贤弟放心，为兄晚间一定尽全力说和此事。” 第76章 拒绝 礼郡王这日接到荣国公唐景延的邀请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一个闲散郡王和手握实权的当朝宠臣一向没有交集。 去年礼郡王妃陈氏拜托永宁侯夫人乔氏向荣国公府提议结亲的事，礼郡王本人是不知晓的，就连被荣国公府拒绝了亲事，礼郡王更是一无所知。 礼郡王夫妻二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一向好；和唐三爷夫妻不同的是，二人不是姑表亲兄妹的青梅和竹马，而是姨表亲兄妹的青梅和竹马。 荣国公的请帖直接送到外院给了礼郡王，却恰好被陪着自家表哥夫君在外书房泼墨绘画的礼郡王妃撞见，礼郡王妃轻哼了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礼郡王见自家夫人有些对荣国公不待见，疑惑道：“可是荣国公府的人得罪你了？” 礼郡王妃是敬亭候唯一的女儿，也是老寿王妃素来疼爱的外甥女，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又有青梅竹马爱护自己的表哥夫君，几十年来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永宁侯夫人乔氏能够和礼郡王妃陈氏几十年交好，也是因为乔氏性子好，包容体谅礼郡王妃陈氏数十年如一日的傲娇性子。 礼郡王妃陈氏也有傲娇的资本，况且除了傲娇一些，平日里的为人处世以及礼郡王府的迎来客往应对的都游刃有余。 柔嘉县主是礼郡王夫妻的心头宝，也是看唐文松这个儿郎长得好还上进，才拜托手帕交去问问荣国公府的意思，没想到却被拒绝了，可想而知礼郡王妃有多生气。 礼郡王妃陈氏可不想把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告诉自家夫君，“没有，只是觉得荣国公的帖子下的太突然，就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虽然礼郡王妃陈氏没有言明，但礼郡王觉得绝对是荣国公府的人得罪自家郡王妃了，不然表妹不会说话这么刻薄。 礼郡王好脾气的安抚自家郡王妃，又道：“还不知道荣国公找我是何事，表妹先不要下定论。” ... 晚间，礼郡王到了梵楼发现永宁侯也在，更是疑惑不解了。 三人开始就是寒暄吃饭喝酒，永宁侯看荣国公的眼色行事，等到晚膳吃的差不多，荣国公才正了正脸色对礼郡王道：“郡王爷，唐某今日请您是想为长子求娶郡王家的柔嘉县主。” 永宁侯见荣国公说了正题，也附和道：“郡王爷，江某和唐贤弟是亲家，对唐大公子也熟悉，是个能文能武一表人才的好儿郎，绝对是女婿的好人选。” 礼郡王前些日子也听说过荣国公府世子的名号，不仅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仅十六岁就考中武举人，授予五品守备，在京都里算是极为出色的好儿郎。 礼郡王想到自家女儿过了年已是15虚岁，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即使再舍不得也得开始相看人家了。 礼郡王只是听说过唐文松的名号还未见过本人，故而也不立即答应荣国公，“贵府世子是少年英才，本郡王也是有所耳闻；不过本郡王素来疼爱这唯一的女儿，这未来女婿的人选本郡王还得好好甄选。” 荣国公原本要把之前的乌龙事和盘托出，只是见郡王爷似乎不知前情，也就跟永宁侯使眼色先不提此事。 荣国公见礼郡王没有直接拒绝觉得儿女亲事有希望，赶紧应和对方，“郡王爷说的在理，改日唐某让犬子去郡王府上拜访。” 礼郡王还未见过唐文松，荣国公怕现在说了唐文松闹的乌龙事，礼郡王对唐文松印象不好，还是等唐文松拜见过礼郡王之后，再说明详情。 三人说了正事又继续喝酒吃菜，直至夜深才相谈甚欢的各自回府歇息。 礼郡王回府后就把荣国公提的儿女亲事告诉了自家郡王妃，礼郡王府陈氏听闻是荣国公再提儿女亲事，瞬间脾气就上来了，“唐家之前拒绝了我们柔嘉，今日又来提亲，合着我们女儿就得乖乖地让他们荣国公府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礼郡王三个孩子中，最疼唯一的女儿柔嘉，两个儿子都是臭小子，哪有小女儿贴心。 一听还有此事赶紧向自家郡王妃问明详情，待了解经过后，礼郡王也觉得荣国公府欺人太甚，对之前唐文松的满意也变成了厌恶。 没过两日，永宁侯夫人乔氏登了礼郡王府的门来见手帕交郡王妃陈氏。 永宁侯夫人乔氏还未开口同礼郡王妃陈氏说明今日的来意，郡王妃陈氏就愤慨的把前两日荣国公约见礼郡王重提儿女婚事的事当做笑话说给手帕交乔氏听。 虽然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是亲家，提亲还是礼郡王妃办的，但永宁侯乔氏是礼郡王妃陈氏的手帕交，郡王妃陈氏对乔氏极其信任，说话也直来直去。 礼郡王妃陈氏对乔氏直言道：“之前也是我脑子一热才想给柔嘉定下唐文松，如今静下心想想，还不如找个清贵人家，只要我们郡王府在，就没人敢欺负柔嘉。” 荣国公府不是皇亲贵族却是权臣宠臣人家，若是柔嘉嫁进去受了委屈，作为闲散郡王爷的礼郡王都不一定能上门为女儿讨公道。 乔氏见郡王妃陈氏言语中已经对荣国公府有了怨言，也有些看不上唐文松这个儿郎，赶紧将今日的来意说明。 即使两家不能结亲，那也不能因为这件事结怨，还是要把误会说清楚才行。 礼郡王妃听了乔氏的讲述，总算明白过来荣国公府对两家亲事反复的缘由。 虽然论起来有情可原，但礼郡王妃觉得通过这件亲事，看得出来荣国公世子还是行事太过莽撞了，恐怕不是女儿柔嘉的良配。 礼郡王妃握住手帕交的手，认真地对乔氏道：“乔姐姐，事情经过我也听明白了，儿女亲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今后我也不会再埋怨唐家拒婚的事。” 然后又用力握了握乔氏的手，继续道：“只是经此事，我真的觉得柔嘉和国公府世子不是良配，还是请你转告荣国公府，让唐世子另娶他人。” 第77章 出嫁 永宁侯夫人乔氏从礼郡王府出来径直去了荣国公府，把礼郡王妃的话转告给了国公夫人柳氏。 国公夫人柳氏听闻礼郡王府拒绝了自家的提亲，瞬间为长子担忧起来。 乔氏拍了拍柳氏的肩膀，安慰道：“柳妹妹，经此一事，文松肯定会更加成熟稳重，也算是一种磨砺。” 十几岁的儿郎经过情伤，往往成长起来迅速，就如自家侄子成国公府的乔振声就是如此。 永宁侯夫人乔氏也是在侄女乔婉儿三朝回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侄女的丫环聊府里的世子爷乔振声的八卦，提起乔家曾经为侄子向唐冰萱求过亲的事。 怪不得大侄子乔振声近半年多变得沉默不爱说话，行事却越来越老道，原来是受过情伤的缘故。 乔氏并未因为此事就认为唐冰萱和乔振声有私情，经过唐文松的事，更加体会到了大侄子爱而不得的苦楚。 乔氏过来说明了礼郡王府的意思，就和柳氏告辞回府，也不想目睹唐文松听到婚事被拒绝的伤心模样。 唐文松听到母亲柳氏转达的礼郡王府的拒绝，确实伤心失落，但他也有预想到这个最坏的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如刀割般疼痛罢了。 自小习武又在军中操练多年，唐文松稳住情绪，恭敬地拜别母亲柳氏，回了自己院子。 整个国公府中知道内情的另外两人，荣国公只是让人看着唐文松不要做鲁莽的事；唐冰萱是让知冬给唐文松多做些好吃的送过去，听说对吃货来说吃东西可以缓解伤心。 ... 今年的上巳节晚会，因为唐冰萱三月十八就要出嫁，所以她就被勒令在家不能出门，只能眼巴巴看着弟妹出府欢快的如出笼的小鸟。 向来最喜欢困觉的唐冰萱，对于在家里的最后一个上巳节晚会，和家人一起出门游逛很是期待，奈何不能成行。 于是今晚留在家里的仅有四人：年纪大的太夫人、有孕的唐景琳、伤情的唐文松以及待嫁的唐冰萱。 唐冰萱的嫁衣自己只绣了红盖头，其它的都是府里针线房的绣娘给绣的，无所事事的的唐大小姐只能待在自己院子看话本子解闷了。 没几天，各府的交好人家以及唐冰萱不错的姐妹都过来添妆，平妤为了避开众人提前过来给唐冰萱添了妆，敬亭侯府的大表姐带着两位小姑子也来了。 太夫人私下里补贴了唐冰萱五千两银子压箱底，还有两间京都东大街的铺子和京郊一座六百亩的田庄。 唐冰萱明白祖母是觉得自己嫁的委屈才要补贴这么多，对太夫人直言不要，被太夫人强塞进了手里。 荣国公和夫人柳氏都私下里给唐冰萱不少银子私房和田庄、铺子，让唐冰萱一成亲就变成了京都里的一个小富婆。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十六，唐冰萱的嫁妆陆续的从荣国公府抬进永宁侯府江疏年的院子，浩浩荡荡一百零八抬嫁妆，与成国公府乔婉儿的嫁妆差不多，又一次让京都的围观百姓精精乐道。 成亲前一晚，柳氏来了唐冰萱的院子，看着亭亭玉立马上就要嫁人的女儿，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不舍，拉着唐冰萱的手，很快眼睛通红。 “母亲。”唐冰萱投进母亲柳氏的怀里呜咽道。 柳氏用丝帕帮女儿擦了擦眼泪，笑着道：“瞧我，把你都惹哭了，明日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镇定的从申妈妈手里接过一个黑檀木匣子，交到唐冰萱手里，嘱咐道：“这是避火图，你今晚先看看，明日洞房夜少受罪。” 和唐冰萱交代完此事，柳氏就带着申妈妈疾步离开，仿佛后边有人追赶似的。 三月十八，宜嫁娶。 一大早，唐冰萱就被人从被窝里弄起来，先是沐浴更衣，然后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唐冰萱绞去脸上汗毛，俗称“开面”。 平日里唐冰萱的装扮都是知秋打理，今日的新娘妆知秋并不擅长，还是找的两位喜嬷嬷给专门上妆和梳头。 唐冰萱的院子里今日人来人往，都是与荣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国公府里的女性长辈则是待在堂屋待客，一边等着唐冰萱梳妆打扮，一边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江疏年穿着大红色礼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偕同亲朋好友，带着八抬大轿前往荣国公府迎娶新娘子。 许多围观的人只听说过江疏年的纨绔名号，却不知江三爷竟然如此俊美，让初次目睹江疏年样貌的一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傻了眼。 “新郎官来了！”院外有人吆喝了一声，屋里的人就着急起来，赶紧给新娘子赶快收拾妥当，带上凤冠盖上红盖头。 江疏年在进荣国公府的大门前，需要到唐家的祖庙行拜见礼，八抬大轿就停在了国公府门前，全福夫人则赶紧为新娘清理轿子。 全福夫人在新娘子出嫁上轿之前，需要进行“扫轿”、“熏轿”、“照轿”。 “扫轿”是指全福人用扫把将轿内尘土象征性的拂去。 “熏轿”是指全福人在扫轿之后，用一把高香将轿内熏染一下，充盈香气。 “照轿”则是拿一面手持镜子，将轿内角落照射一遍，以避免传说中的污秽之物藏身于轿内。 通过这一扫、一熏、一照，轿内即刻便会充盈着所有的祝福，更是体现出对新郎新娘新生活的美好祝愿。 江疏年拜见过唐家祖庙后就进入荣国公府，此时唐家的大小舅子们已经准备好了迎亲关卡路障。 首先第一关是大舅哥唐文松出面，江疏年就派了自家表弟乔振声和唐文松比试，迎亲场面的比试大家都是点到就止，年长些的乔振声略胜一筹。 经过快一年的情伤，乔振声已经走了出来，毕竟也没有情深似海，自家表哥成亲，他这个亲表弟也要尽力帮忙的。 第二关出来的是唐文允，去年秋闱的京都解元，天资少年，江疏年派出来的人居然是沐王府二公子沐新，唐文允比起沐新来说阅历见识不足，很快就败下阵来。 第78章 洞房 江疏年和沐新除了儿时久远的玩了几回，并没有多少交情，沐新来找江疏年上门自荐帮他迎亲，江疏年也不会傻得往外推。 第三关出来的就是唐文柏，过了年已经十二岁的少年，又拔高了些如松竹般清瘦，要和江疏年比踢毽子，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艺。 而这一关，江疏年派的是好兄弟云琅，结果云琅苦哈哈的踢得滑稽搞笑，输得异常凄惨；而唐文柏技巧多踢得好，迎来围观人群的夸赞。 很少在大的场合出面的唐文柏，此时被众人夸赞的脸色红红眼神清亮，江疏年只能用红包和一箩筐的好话把三小舅子这关打发。 剩下的一关就是唐文竹和唐文宏兄弟，以及袁家双胞胎，四小只早就是江疏年的追随者，江疏年只用一句“过几日带你们出去玩”和几个红包就把四小只乐呵呵的打发了。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江疏年总算见到了一身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二人拜别国公府的众位长辈，喜娘扶着唐冰萱坐上了八抬大轿。 迎亲队伍绕着京都的几条大街前行，一路上唐冰萱感觉都快要把昨晚的最后一顿饭颠出来了，花轿才停了下来。 唐冰萱的花轿到了永宁侯府大门前，迎亲队伍停了下来；江疏年下马，走到花轿前，此时轿前放瓦片和一盆炭火，。 新郎官江疏年站在花轿前，待喜娘提醒吉时到了，江疏年踢了轿门三下，轿门才开。 唐冰萱在喜娘搀扶下出轿门，踏上瓦片，由江疏年牵着跨过炭火，方才进入永宁侯府大门，期间鞭炮声不绝于耳。 江疏年和唐冰萱各自手持牵红一端，站在永宁侯府的正厅拜天地。 唱礼人发号令：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 唐冰萱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范围，一边头大的听着唱礼人发号施令，一边被喜娘扶着叩拜、起身，就跟个木偶似的被人摆弄。 接着，在唱礼人引导下，两位新人逐次揖拜永宁侯府江家的尊长，再拜宾朋。 最后，唱礼人喊：送入洞房。 听见这一声，唐冰萱松了口气，本来坐着八抬大轿晃悠的让人想吐，又被摆弄着叩拜，一早起来没有进过食的唐冰萱感觉自己都快要筋疲力尽了，进洞房的时候还是喜娘和江疏年用手扶着她才没有晕倒在地。 唐冰萱第一次意识到，成亲这天对新娘子来说是如此的惨无人道！ 江疏年带着唐冰萱进入新房，新房里已经有不少年轻妇人和小孩子等着，喜婆嘴里说着吉祥话，让两人坐在洞房的床边，江疏年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娘唐冰萱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应该压女人一头，称“坐福”。 然后，江疏年在喜婆的指挥下，拿起丫环托盘上的喜秤，掀开唐冰萱头上的红盖头，唐冰萱终于见到了天日，一抬头就见江疏年专注的看着自己，桃花眼笑的闪烁迷离。 本就有些头晕脑胀的唐冰萱，见到江疏年笑意璀璨的那刻，仿佛踩在了云端，更加云里雾里，娇羞的不知所措。 “新娘子真漂亮！” “两人真是天作之合！” ...... 新房里的亲朋们笑呵呵的夸着二人，有个小孩子还颠颠的专门跑到两人跟前要好好看看新郎官和新娘子。 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唐冰萱的大脑终于清明起来。 接着进行撒帐。亲朋们把枣、栗子、花生等喜果等撒向唐冰萱怀中，撒向合欢床上，甚至撒向洞房的每一个角落，嘴里说着吉祥话：“早立子”、男孩女孩“花搭着生”。 然后喜婆又让人端了碗饺子上前，招呼着唐冰萱吃，唐冰萱今日一直未进食，还真是饿极了，尽力保持贵女礼仪咬了一口，刚嚼了两下，就一口吐在了手帕里，还自觉的抬头对众人解释了句，“生的。” 喜婆笑呵呵的看着唐冰萱，言道：“三夫人说了，要生！” 屋子里的人以及江疏年见唐冰萱听到喜婆的话呆愣住，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最后，就是两位新人要喝合卺酒。象征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同时还有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自此洞房的仪式结束，屋里的亲戚也都陆续离开，江疏年吩咐院里的丫环给唐冰萱上一桌席面，握着唐冰萱的手，温声道：“今日肯定又饿又累，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沐浴解解乏；我先去外面敬酒。” “好。” 累了近一天的唐冰萱，都不想说话，简短的回复了江疏年，笑着送他出去。 屋里就是自家主仆几人，唐冰萱也顾不得形象，赶紧招呼道：“知春、知秋，你们赶紧过来先把凤冠给我取下来，太重了，压得我脖子疼。” 二人赶紧上前给自家小姐拆凤冠，知秋又给唐冰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了身轻便的家居衣裳，此时饭菜也端进来了。 知夏和知冬在江疏年走后，一个出去叫人把热水送到浴房；一个去了厨房帮着江疏年吩咐的那个丫环挑选唐冰萱喜欢的菜色。 主仆五人齐聚在新房里，唐冰萱招呼四人一起坐下和她吃点东西，之前在朝霞院主仆有时就会同桌吃饭，谁也没有扭捏，赶紧一起用了晚膳。 唐冰萱吃完饭，在房里走走消化了些许，就进浴房泡了个香喷喷的澡，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一样，穿着寝衣直接就上了床。 “小姐，姑爷还未回房。”知春提醒自家小姐嫁进来第一天还是不要太随意。 “无妨，你今日值夜，其他人下去休息。” 唐冰萱和江疏年相处了大半年，对各自虽谈不上全部了解，但也知道个七八分，唐冰萱也不乐于在习惯上隐瞒江疏年，即使是进门第一天也不会不自在。 江疏年半夜才被江启扶回新房，脸色通红酒气熏天，脚步也虚浮不稳，唐冰萱接过江疏年，在知春的帮助下把江疏年扶到了床上。 江明送过来一碗醒酒汤，然后跟着江启就离开了院子；唐冰萱喂江疏年喝下醒酒汤，看着醉醺醺躺在床上的江疏年有些无语。 第87章 陪嫁庄子 待唐冰萱跟婆母乔氏提起去庄子小住几日时，乔氏果然欣然前往，迫不及待的还找来另外的两个儿媳肖氏和梅氏，让她们在她不在的这几天，把府里事务管好。 大夫人肖氏跟着婆母乔氏已经管家一年多，心里有章程顺势就应承下来； 二夫人梅氏第一次有机会帮着管家，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连忙应下差事，保证会好好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唐冰萱也把二夫人梅氏看的透彻，心眼多但没啥坏心，有点故作聪明却不知别人都把她看透了。 说起来在永宁侯府后宅生活，比唐冰萱想象中的婚后日子可是舒坦多了。 公爹永宁侯见的不多，不过每次见面对唐冰萱这个儿媳妇都很慈爱，都不必唐冰萱上赶着去讨好。 江侯爷除了在感情上对永宁侯夫人乔氏有亏欠，其他方面算是一位武将世家出身的儒雅君子，这与已逝的永宁侯老夫人南宫氏的尽心培养脱不开关系。 江侯爷对唐冰萱慈爱，不仅是唐冰萱的优秀，还有一份愧疚心理；在江疏年和唐冰萱的婚事上，江侯爷自认对唐冰萱不公，所以面对儿媳妇唐冰萱，他也摆不出严肃公爹的架子。 婆母乔氏基本天天见，对唐冰萱真是疼到骨子里，不仅不用早起请安，平日里也对唐冰萱关爱有加，比之江疏年这个亲儿子还更甚。 对于永宁侯夫人乔氏而言，唐冰萱不仅仅是她心目中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最佳人选，还弥补了她多年没有女儿的遗憾，这种情感在儿媳妇肖氏和梅氏身上，永宁侯夫人乔氏从未感受到过。 妯娌肖氏和梅氏，一个相交颇为投契，一个刻意交好，让唐冰萱之前准备的宅斗经验都无用武之地。 大夫人肖氏是永宁侯夫人乔氏精心为长子挑选的妻子，性格豪爽又粗中有细，作为长嫂最是合适；一家子想要和睦，当家主母必须有善心和容人肚量。 二夫人梅氏是江侯爷同袍家的嫡幼女，永宁侯夫人乔氏不同意这件婚事，甚至当时还和江侯爷有过激烈的争执，无奈江侯爷和梅家已经有了口头约定，乔氏只能无奈认下。 好在梅氏虽然心眼多、爱耍小聪明但心不坏，又因为江疏尧的品级不高，梅氏能够凭自身进入的圈子也不高，这几年也没有出过大的乱子。 至于赵姨娘这朵公爹永宁侯的解花语是个聪明人，平日都不会往唐冰萱院子里来，但是在府里碰巧遇到了，言语间都是恰到好处的恭维，分寸把握的极好。 赵姨娘能够十几年来把住江侯爷的心，心机手段绝对不少，也知道即使永宁侯夫人乔氏下堂或者离世，她也做不了永宁侯府的女主人，所以十几年来一直和永宁侯夫人乔氏相安无事。 剩下的大小姐江恬，自从唐冰萱嫁进永宁侯府，一直规规矩矩把小心思都藏了起来，看来赵姨娘最近一段日子对女儿调教的效果不错。 ... 三人要外出住几天，也要和永宁侯打声招呼，江疏年当晚就去告知父亲永宁侯他们三人要去庄里玩几天。 江侯爷听到江疏年夫妻要带乔氏去温泉庄子，内心里也想跟着去看看，不过这个温泉庄子是儿媳妇的陪嫁，他这个公爹就不好意思开口跟随。 江侯爷想跟过去不是因为要和乔氏修好情意，而是他吃过三儿媳的丫头做的点心就念念不忘，听说那丫头做菜也是一绝，若是能跟着去庄子里，还可以沾沾儿媳妇的光。 唐冰萱初嫁进来永宁侯府给几个院子送了些点心，江侯爷作为公爹当然也不会少了他的，只不过后来唐冰萱了解了府里的情况，除了婆母乔氏的正院，其他院里基本就不送了，毕竟这里不是荣国公府。 江侯爷因为和发妻乔氏的隔阂，十几年来基本也不在正院用膳，食髓知味的江侯爷作为公爹也豁不出去脸面要求儿媳妇给他送点心和饭菜。 内心戏极多的江侯爷表情淡然的道：“去，出去游玩照顾好你们母亲。” 江疏年在府中十几年也习惯了父亲江侯爷和母亲乔氏的相处模式，点了点头就告辞离开，徒留下江侯爷看着江疏年的背影不舍。 次日清晨，唐冰萱和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乘坐同一辆马车，江疏年在马车一侧骑马跟随，轻衣简装的去京都南郊的温泉庄子小住。 到了庄子里，唐冰萱拉着婆母乔氏的手，兴奋地道：“母亲，咱们今日有口福了，庄子里不仅用温泉水养了鱼，还有一些新鲜野菜。” 凌国本土盛产的蔬菜瓜果种类不少，尤其在冬季多是通过火道来增加温度的郁养，也有挖掘窖坑利用地温来催芽育苗。 温泉庄子里建了温室，通过引进温泉热水，创造适合鱼类和蔬菜生长的温度。 “好，那就让知冬做道酸菜鱼，好下饭。” 婆媳两人手挽着手黏糊在一起，讨论着午膳吃什么以及这座庄子周边的景色。 江疏年虽然希望母亲乔氏能够多出来散心，但是对母亲霸占自家娘子的行为就不满了，他们还是新婚啊，母亲也太没眼力劲了。 在永宁侯夫人面前，江疏年内心的幽怨没有表现出来，颇为上道的应和着婆媳二人，甚至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明日带她们婆媳去周边逛逛。 及至午膳结束，江疏年夫妻二人告别永宁侯夫人，进了庄子里准备好的屋子午睡。 古人云：“饱暖思淫欲。” 今日为了赶路唐冰萱比平日早起了一个时辰，再加上刚吃完鲜美的午膳，早就撑不住地接连打哈气。 等到江疏年洗漱完毕换好里衣，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家娘子独处的时候，唐冰萱已经躺在床上会起了周公。 方才想到能和自家娘子独处多么欢喜，如今见着丢下夫君自己酣睡的唐冰萱，江疏年沉默无语。 轻轻地上床，把唐冰萱搂在怀里，抱着馨香满怀的娇妻，只能也去会会周公他老人家。 ... 此时荣国公府的松鹤院，太夫人邵氏气愤难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跪在脚下的唐二夫人张氏，“你...你真是胆大包天做出如此行径，丢尽咱们荣国公府的脸面！” 第88章 休妻? 唐二夫人张氏此次闯的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自上次唐二夫人张氏向太夫人邵氏哭诉二房的拮据，太夫人不仅给了她一间东大街的铺面，又给了她两千两银子进货，算是让唐二夫人张氏躺赢的。 起初，唐二夫人张氏为了开酒铺，也是操心不少：挖空心思出高价从别的酒铺挖了个能说会道的掌柜；又根据掌柜的牵线进了一批酒送到酒铺售卖。 酒铺开了三个月，唐二夫人张氏见每月酒铺账面利润最多时还不到百两纹银，觉得铺子盈利太少，责备掌柜的不尽力； 若铺子不是自家的，这点钱连租金都付不了，利益熏心的唐二夫人张氏就听了酒铺掌柜的谗言，在酒里掺水卖，借此降低成本。 唐二夫人张氏的酒铺因为新开张本金不足，进的酒都是低中档系列，平日里来酒铺买酒的多是平民百姓，赶巧前几日上午有一位衣装不俗的客官来铺子里买酒，结果午后就打上了门。 店里的掌柜以及两个小伙计都受了伤不说，还把酒铺给砸了，围观的百姓一听打人的说酒铺卖的酒是掺水的假酒都唏嘘不已，开张不足半年的酒铺如今只能关门大吉。 唐二夫人张氏边哭边觑着太夫人邵氏的脸色，认错道：“母亲，儿媳错了，您如何惩罚儿媳都受着，只求您不要生气伤了您的身子。” 张氏十几年来在荣国公府一直谨小慎微，看当家人的眼色生活，深知有错必要深刻认错，这样才能容易获得原谅。 太夫人邵氏缓了缓，恨铁不成钢的道：“若不是我不放心你自己开铺子让人去打听消息，到如今恐怕还被你瞒着不知道此事。” 这么多年太夫人邵氏一直补贴二房，深知二儿媳张氏眼皮子浅，所以一直都把她拘在家里，在国公夫人柳氏自作主张大孙女的婚事前，也从没有让她管过府里的事。 这十几年，眼见二房和其他两房差距越来越大，太夫人邵氏也是急在心里，没想到张氏安生了十来年，管府里的针线房就克扣下人的份例，开个铺子就卖掺水的假酒。 上次针线房的事，后来所发的夏衣是太夫人邵氏帮着二儿媳张氏贴了银子，补上了公中的亏空；现在酒铺出事，绝对不能再姑息下去。 太夫人邵氏不容拒绝的对张氏道：“回你院子好好反省，晚上我会和老二说这件事。” 张氏一听太夫人要把此事告知唐二爷，跪着的身子就直接瘫坐在地上，回过神来上前急切抱住太夫人的双腿，恸哭求情道：“母亲，求您不要和二爷说这件事，二爷知道后会休了儿媳的。” 唐二爷素来以君子雅士自居，对那些有违圣人之道的行径厌恶至极，若是知道自己的夫人为了赚钱开铺子卖假酒，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大义灭亲。 唐二夫人张氏自从和唐二爷定亲，就喜欢上了这个俊秀的翩翩君子，十几年来在唐二爷跟前始终以夫为天，唯恐惹夫君不满意，在唐二爷眼中一直是温柔善良的小女人。 若此事被太夫人邵氏捅破给唐二爷知晓，唐二夫人张氏仿若五雷轰顶，乌压压的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太夫人邵氏急忙把在外屋守门的姚妈妈叫进来，找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唐二夫人张氏抬到她的西梢间，再端水给张氏净面整理衣裳，又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入府为其诊治...一时之间松鹤院人来人往鸡飞狗跳。 太医比唐二爷进府早，为昏迷的张氏仔细的把了脉，对太夫人邵氏言道：“二夫人是急火攻心所致，喝几副去火的汤药即可，并无大碍。” 太夫人在心里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 太夫人担心张氏的身体有疾病而不自知，更担心张氏昏倒是怀了身孕；这个时候张氏若是有了身孕，卖假酒这件事只能再次被掩下，张氏也得不到教训。 等到唐二爷下值回府，二夫人张氏已经被送回了自己院里躺着，太夫人邵氏打定主意要告知二儿子此事，就不会让它发生意外。 太夫人邵氏提前打发小丫头去二门等着，若是二爷回府，告诉他太夫人病了，直接让他先去松鹤院。 二夫人张氏躺在床上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唐二爷，打发人去二门问，才知道唐二爷早就被太夫人邵氏请到了松鹤院。 唐二爷回府走到二门，听小丫鬟说太夫人病了，连君子风度也不要了，急忙就往松鹤院跑去，然后就愕然的见到了安然无恙端坐在塌上的母亲。 “老二，你回来了。” 唐二爷有些迷惑不解，“母亲，小丫鬟报信说您病了，您...？” 太夫人指着塌桌对面，“老二，你先坐下再说。” 太夫人先是把二夫人张氏去年管家克扣下人份例的事告诉给唐二爷，唐二爷一听就怒不可言，拍着塌桌气道：“张氏实在可恶，连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母亲怎么此时才告知儿子。” “这件事我已经私下里教训了你媳妇，并且填补了亏空，就不追究了。” 太夫人邵氏之所以要把这件事先告诉二儿子，就是为了把第二件事引出来，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张氏不严惩，以后就是家里的祸患。 太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今日其实要跟你说的是铺子里的事。” 唐二爷是知道太夫人给了二夫人张氏一间东大街的铺子，还给了银钱让张氏进货，算是把铺子的前期投入都送给了张氏，张氏之前还向他感叹太夫人邵氏真是照顾他们二房。 太夫人把二夫人张氏被酒铺掌柜忽悠掺水卖假酒被人把店铺砸了的事，详细的告诉了唐二爷。 此时的松鹤院里，太夫人和唐二爷母子二人对坐在内室软榻上，相顾无言。 忽然，唐二爷深呼吸，直言道：“母亲，儿子要休妻！” 太夫人把茶杯用力往塌桌上一放，“混账！” 太夫人邵氏之所以把二儿子叫过来，就是要他知道自己夫人做的蠢事，并且需要严惩震慑； 没想到张氏还真懂自家夫君，唐二爷听了此事后就要休妻。 第89章 美容方子 唐二夫人张氏自嫁入荣国公府十几年来一直谨言慎行，如今的两件错事都没有造成大的后果还是可以补救的，可以处罚张氏，但唐二爷想要休妻太过薄情。 太夫人平复情绪，劝道：“张氏犯了错，小惩大诫改了就好，又不是犯了七出之条；况且，我们家从没有休妻一说。” 唐二爷方才也是太过气愤所以口不择言，张氏跟了自己十来年，一直是温柔小意妥帖的人，唐二爷也舍不得休妻，听了太夫人的训斥只能低头不语。 太夫人看着二儿子的样子摇摇头，太夫人生了三个儿子，老大荣国公老成持重，老三精明圆滑，就是老二是个做事死板不会变通的读书人。 “张氏禁足三个月，家里的针线房还是交给你大嫂柳氏管；这酒铺也别开了，回头我把铺子租出去，你们就赚点租金。” 太夫人把自己的决定告知唐二爷，荣国公府不会休妻，至于他们夫妻是不是要闹矛盾就是二房自己的事了，太夫人对二房有些失望，撒手不想多管闲事。 “是，母亲。” 唐二爷回到二房院子，见到病恹恹躺在床上养病的自家夫人张氏有些担心却没有表现出来，张氏必须要受到教训才能悔改。 唐二爷严肃的把太夫人的决定告知了张氏，然后不顾张氏的哭诉认错，让人收拾他的日常衣裳，直接搬到外院书房住。 国公夫人柳氏听说二弟妹在太夫人院里病倒请了太医入府，唐二爷晚间又搬去外书房，心中猜测应该是二弟妹惹了祸事。 派人去太夫人和二房院里打听，也没有打听出来个所以然。 次日上午，太夫人让姚妈妈传话，针线房又回到自己手里，国公夫人柳氏欣喜的同时又好奇二弟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太夫人才会如此处置，毕竟上次二弟妹克扣下人份例的事就被太夫人掩下了。 三夫人小邵氏也是听说了二夫人被罚的事，不过三夫人小邵氏不爱打听别房的私事，于是假装不知道有此事，顺势也把大厨房的管理权还给了国公夫人柳氏。 柳氏打听不出来二房惹了什么事，不过因此把管家大权都收拢囊中，柳氏还不得不感谢二夫人犯错。 唐冰萱原本并不知道此事，还是四月份回了趟娘家才听母亲柳氏提了一嘴。 二夫人张氏原本多么谨慎的人，只不过儿子中了解元就开始飘飘然守不住本心，可谓世事难料。 ... 江疏年三人到温泉庄子的第一天，就是在庄子里吃吃喝喝，午睡后泡了温泉，赶路的疲惫全消。 此处庄子也建了暖阁，只是里边只有一个温泉池子，所以三人要分两次泡汤。 唐冰萱和婆母乔氏先进入温泉池子里一同泡汤，二人虽均是妇人又是婆媳，却是第一次互相坦诚相见，眼神尽量不往对方身上留意，偶尔瞄到了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及至二人起身歇息再泡了两三次，才慢慢放下羞涩，互相认真打量对方。 永宁侯夫人乔氏与同龄人相比极显年轻，与比她小七八岁的荣国公夫人柳氏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唐冰萱早前就很好奇，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如今二人情同母女，说起话来也就不会顾忌许多，唐冰萱艳羡的看着婆母乔氏问道：“母亲，您是如何保养的？” 乔氏能保持如今这样好的状态，一个是心态放松，另一个就是有好的美容方子。 乔氏见小儿媳看着自己的脸眼睛闪亮，噗的一声，捂住嘴笑了笑，“你还是花一样的年纪，还羡慕我这个徐娘半老不成？” 唐冰萱是羡慕的，不知等到她到了婆母乔氏的年纪，能不能像婆母一样保持的这样好。 唐冰萱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嘟着小嘴对乔氏撒娇道：“母亲，儿媳早晚也会变老啊，您要是有秘方可不要忘了儿媳。” 就算自己现在用不上，十几年后总要用上了，唐冰萱觉得未雨绸缪很有必要。 乔氏只是打趣唐冰萱而已，并不是不愿告诉她秘方，见唐冰萱对她撒娇，伸手点着唐冰萱的鼻子道：“母亲可忘不了你这个小乖乖。” 唐冰萱如今在乔氏的心里就是女儿和儿媳的共同体，乔氏对唐冰萱的喜爱连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 唐冰萱如往常一样抱住婆母乔氏的胳膊，娇声道：“母亲最疼我了，我知道呢。” 婆媳两人**的身子一贴，立刻都有些鸡皮疙瘩竖起，唐冰萱赶紧松开婆母乔氏的胳膊，乖乖坐回原位。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暖阁里两人静谧了片刻，永宁侯夫人乔氏开始讲了美容秘方的由来。 原来永宁侯夫人乔氏的美容方子是已经离世的成国公府老夫人给她的嫁妆之一，当时那张方子就夹杂在给乔氏准备的压箱底的银票匣子里，乔氏也是后来用钱的时候才发现。 成国公府老夫人有个姨表妹是先皇的宠妃，听说这位宠妃从骨子里就极为爱美，曾经为了能够拥有纤细的腰身，不仅每日束腰，还立誓不要皇嗣。 在宫中的女子，那一个不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子傍身，若是时运好做凌国太后，那就是凌国最高贵的女人；即使时运一般，也可以做太妃安享晚年。 这位宠妃绝对是品性独特，不过她虽无子嗣，但一直到离世都十分得先皇的宠爱。 乔氏的美容方子就是那位宠妃曾经派人费时费力多方打听才得到的秘方，因为成国公府老夫人是经手人，所以就抄录了一份私自留了下来。 这张方子因为是成国公府老夫人私心留下的，在宠妃表妹离世前她自己从来不敢用，等到她能放心用的时候已经是垂垂老矣没有效用了，当初也是偷偷把方子塞到给女儿乔氏准备的嫁妆银子里。 这张美容方子效果极好，乔氏就是个活招牌；但它有个弊端，服用后有碍子嗣，故而最好是已经生了孩子，不想再生的时候服用最好。 唐冰萱听着婆母乔氏讲的这些往事，心中不免叹息，这世上的女子千姿百态，还真是长见识！ 第90章 子嗣 乔氏说完方子的往事，笑着打趣唐冰萱道：“这方子等你不想再生孩子的时候再跟母亲要，现在你还是和疏年赶紧给母亲添个孙儿要紧。” “母亲就会打趣儿媳，儿媳不理您了。” 唐冰萱作势恼羞成怒的起身远离了婆母乔氏，惹得乔氏指着她这样的孩子气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等到婆媳二人亲热的手挽着手泡好温泉出来暖阁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 形单影只的江疏年在房里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家娘子回屋，心中再次埋怨母亲乔氏影响他们新婚夫妻相处，早知道三人一起来自己是多余的，还不如等自己后日回京都的时候，再让人送母亲乔氏来庄子上和唐冰萱一起住几天。 晚膳的时候，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两还是有说有笑的不停，江疏年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和自家娘子什么时候这么爱说笑了，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可没有如此。 江疏年这是少有见识过女子闺蜜的相处情形，唐冰萱和平妤好姐妹是一类，乔氏和唐冰萱好婆媳又是一类。 一个是自己母亲，一个是自家娘子，江疏年谁都不敢当面埋怨，只能闷头吃饭有苦说不出。 ... 晚膳后，江疏年提议要去院子里走走消食，霸占了儿媳妇多半天的乔氏终于良心发现，要给新婚小夫妻独处的时光，借口泡完汤身子乏了，直接进屋歇着去了。 江疏年二人没有带任何服侍的跟随，小夫妻二人手牵着手在只有月光的院子里慢慢走着消食，不需要言语诉说，两人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温馨和甜蜜的气息。 许久后，唐冰萱停下来面对江疏年认真的道：“相公，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江疏年牵着唐冰萱再次起步继续消食，嘴里同时回应道：“嗯，你说我听。” 二人成婚前互生情愫，可能是因为婚事已定，各自都对对方的长相和性格比较满意，这才逐渐认定彼此互生情爱，有情但不够深情。 要说二人的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唐冰萱没有思量过，不过应该是相处越久越深刻。 唐冰萱偏头看了一眼江疏年，直言道：“相公，我现在还不想生孩子。” 唐冰萱这副刚及笄不久的身体发育还不够成熟，熟悉医理的唐冰萱更是深知，若是现在就要孕育子嗣，对自己的身体会有负担。 作为每天只想苟着过日子的唐冰萱，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前提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良好，母亲身体好再怀孩子，不仅孩子发育好母体也不易受孕产影响。 江疏年今年六月份已到了落冠之年，像他这样的年纪，在凌国多数已经有子了，江疏年内心也是盼着二人的骨血赶紧降生。 不过，江疏年没想到会从自家娘子口中听到这句话，脸上倒是没有愤怒的表情，停下脚步侧身扶住唐冰萱的双肩，疑惑道：“为何？” 唐冰萱将女子发育年纪和孕育孩子的事简要的和江疏年说了一遍，然后目光专注地看着江疏年，生怕错过他脸上不高兴的表情。 江疏年是知道自家娘子会用毒，猜测应该也会懂医理，听了唐冰萱的讲述，想到若是自家娘子身子骨发育不好，生孩子还容易难产，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江疏年认真思考过后与唐冰萱对视，郑重的对唐冰萱道：“娘子是我未来子嗣的母亲，没有你哪有还有他们，那咱们就晚两年再生孩子。” “相公，你对我真好！” 凌国女子及笄后嫁人就怀孕生子的比比皆是，江疏年能够体谅唐冰萱的难处，为她的身体着想宁愿晚要孩子承受压力，唐冰萱甚是感动。 听到心中满意的答复，唐冰萱高兴地忘乎所以，主动踮起脚尖亲了自家夫君的嘴唇一口。 江疏年对自动送上门的娇妻哪里肯放过，俯身低头捧着唐冰萱的小脸就吻了上去，而且是急切的深吻。 足足等到唐冰萱被吻得不能呼吸握着拳头敲打他，江疏年才离开香甜的小口，低声调笑道：“娘子如此主动，为夫只是顺应娘子的心意罢了。” 脸色涨红的唐冰萱急速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对着江疏年翻了个白眼，得寸进尺的家伙！ 夫妻二人饭后消食结束，唐冰萱催着江疏年赶紧去泡汤，回来好早点歇息。 江疏年灼灼的桃花眼对着唐冰萱故意眨了眨，蛊惑道：“不如娘子陪为夫一起去？” 唐冰萱和江疏年相处这么久，还是容易被江疏年的眼睛看的闪神，不过都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就会自动回神。 唐冰萱有时突发奇想，江疏年上辈子很可能是个狐狸精，今世投胎为人只是体验人世一遭而已。 回过神来的唐冰萱推了一下江疏年的胸膛，催促道：“想得美！赶紧去。” 第二日，江疏年带着乔氏和唐冰萱一起去附近的山坡上野炊，这处山上没有寺庙，可以尽情的烤肉吃。 唐冰萱直接让人从庄子里带了杀好的鲜鱼，江启和江明在山上打到了两只野鸡，再加上昨晚知冬提前酱煮的牛肉，还有就地挑选的野菜鲜菇等煮汤，几人在山坡上铺着草席就地而坐自给自足，别有一番风味。 “母亲，以后天气好，我陪您多出来玩玩转转，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可做。” 没有什么追求的唐冰萱最大的爱好是困觉，在保证睡眠的前提下，就喜欢吃喝玩乐，从这点来说，唐冰萱和江疏年两人堪称绝配。 “好啊，到时候看你母亲有没有空，咱们聚在一起添个人就可以推牌九。” 江疏年成亲后，乔氏心里就感觉肩上的重任完成了，以后就慢慢的开始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荣国公夫人柳氏和永宁侯夫人乔氏成了亲家，二人都是真心实意的结交对方相处的极好，又都是唐冰萱的母亲，一起出来游玩更有意思。 “我母亲可没有母亲您如今轻松，我家里嫁了我，还有四个没有定亲呢。” 自己母亲荣国公夫人柳氏并不像永宁侯夫人一样想得开，估计婆母乔氏的设想不容易实现，至少近十年内很难。 第91章 运气 吃过新鲜美味的午膳，几人又沿着山坡往上走了走，放眼望去群山连绵，碧绿葱葱，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唐冰萱扶着乔氏的胳膊，边走边笑道：“母亲，去年我们大概也是这时候去了清凉山，清凉寺的后山有一片桃林，正是桃花烂漫的好时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家里人还都一起去清凉山赏花游玩；今年自己嫁为人妇，想起曾经还恍如不久前的事一样。 “两处距离不远，你要是想去，咱们过几日就可以从庄子直接出发过去。” 明日一早江疏年就要回京都城里，自家娘子要和母亲乔氏再住几日，若是又去了清凉山，那自己还不得又要多做几天的孤家寡人。 “母亲，还是下次我陪你们去。”江疏年赶紧应承道。 唐冰萱腹诽，“关键是你的下次是什么时候？错过了花期，想去都没有花看了。” 江疏年对唐冰萱使眼色，让她劝劝母亲乔氏，唐冰萱虽然心里腹诽江疏年，不过也顺了他的意。 “是啊，母亲，好景色也不在一时，四季景色四季不同；等到我那个果树庄子结果子了，咱们去那里玩玩也不错。” 乔氏没有看见小夫妻的眉眼官司，听到唐冰萱的话高兴地应，“好。” 等到夕阳西下，几人就收拾东西下山返回庄子。 江疏年陪着唐冰萱婆媳在庄子里住了两天，就借口明日跟人约好要回京都赴宴需要离开庄子，永宁侯夫人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二人则打算在庄子里多住几日再回府。 江疏年收拾好行装带着江启返回京都城里，江明被留下来和随行的四个护院保护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二人。 临行前，江疏年抱着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娇妻依依不舍道：“娘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京都城里？” 今日清晨江疏年要提前回京都城，昨晚上折腾了唐冰萱到深夜才停歇，睡眠不足又被闹醒的唐冰萱恼怒的道：“不回。” 回复完江疏年，唐冰萱翻滚到床内侧继续酣睡，对于即将离开的夫君没有一丝留恋。 江疏年闹了个没趣，也知道自己昨夜不顾娇妻求饶闹得太晚，自家娘子有些生气，好声好气的对唐冰萱道：“娘子好好歇着，为夫走了啊。” 回应江疏年的就是唐冰萱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身影，已经快速度的睡着了。 走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江疏年脑海里带着娇妻最后的不留恋身影骑马飞奔回城。 江疏年走后，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二人算是放开了手脚，不仅带着仆妇下水捞鱼，还一起去上山采了不少野菜，多的打算腌制成酸菜，到时候吃着自己采摘腌制的酸菜鱼岂不是美哉。 第一天到了温泉庄子，唐冰萱就打发人给唐文允和唐文柏带了些吃食，还未见过人；而且周边逛了一遍还没去过云山，于是婆媳俩打算去云山看看，顺便见见那俩兄弟。 云山书院在云山的半山腰，傍山而建，山门前一连五百个台阶，身体虚弱的都没法适应在云山书院读书。 婆媳二人只在山门外见了唐文允和唐文柏，书院里都是男子，不好引二人进去参观。 中了解元后的唐文允没有参加这届春闱一度有些颓废，如今少年人还是英姿勃勃，比之从前更添了一份稳重，看起来更有担当。 “大姐，你成亲的时候我见到沐王府的二公子，被他的博闻强识所折服；我打算跟着沐二公子出去游历一番，回来参加三年后的会试。” 唐文允和唐冰萱这样说，应该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家里怎么说？” 唐文允和父亲唐二爷已经达成一致，还未和家里其他长辈告知此事，只是碰巧见到大姐唐冰萱来看望他们，提前当面跟大姐打声招呼。 “父亲已经同意了，其他长辈我还没有透露。” 唐冰萱是很赞成唐文允有机会可以出去走一遭，见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感受一下不同地域，不同风土人情；这些都是拓宽眼界的有效途径，死守一地苦读书，也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平民百姓中流传一句至理名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有高人指路；有高人指路，不如自己去悟。 “去外面的天地看一看挺好的，大姐支持你。” 唐文允在此之前就觉得聪慧如大姐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这次能够亲耳听到唐文允心中更加激动。 “谢谢大姐。” 三弟唐文柏还是老样子，在哪里都很乖，读书也刻苦，就是成绩平平。 唐冰萱依旧是勉励了一番三弟，嘱咐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没有好身体做什么都不行。 永宁侯夫人乔氏有三个儿子，最小的江疏年都二十岁了，对养儿子最有经验； 对着十几岁的两位少年郎细细的叮嘱他们的日常起居，还体贴的带了些能够安神的香包，让二人挂在床帐上，有助夜里安眠。 ... 回温泉庄子的路上，婆媳二人居然遇到了罕见的山匪，毕竟这是京都南郊，不是偏远山区，千年难遇的事，被婆媳二人遇上，运气也真是极好。 因为婆媳二人只是来云山转转，顺便在云山书院看望两兄弟，唐冰萱只带着知夏，乔氏也只带着丫头沉香，四人同乘一辆马车过来的，随行的护卫只有充当车夫的江明一人。 山匪们扛着一根粗壮的树干横在路中央，一人高声喊道：“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江明停下马车，嘱咐四人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自己上前和山匪交涉，奈何一炷香都过去了，还是双方还是没有谈拢。 山匪要求马车里的人下车，留下财物和马车给他们，放江明他们安然离去；江明只同意留下钱财，马车不能相让，毕竟车里四个都是女眷，走不了多久的路。 山匪见江明谈不拢，两人拦着江明，另外几人就靠近马车，逼着马车里的人出来。 第92章 及时 唐冰萱四人中，只有永宁侯夫人乔氏的大丫环沉香吓得脸色发白身子颤抖，其他三人还算面色正常，并没有被遇到山匪的事惧怕。 唐冰萱扶着婆母乔氏下了马车，只见山匪一共五人，四人身形都是魁梧高大的莽汉，只有一人身形矮小眼冒精光，盯着下车的乔氏和唐冰萱两人直打转。 江明见永宁侯夫人和三夫人都下了马车着急起来，奈何身旁的两名大汉身手虽不如江明，但力气颇大，两人应对江明一人略胜一筹，分神的江明不留意中了一刀，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 唐冰萱下马车前，低声嘱咐知夏要保护好婆母乔氏的安危，她的安全会自己负责。 自上次大佛寺遇劫，唐冰萱对知夏的身份就有了些许猜测，只不过没有跟知夏点透而已。 虽然知夏当时给的解释看似很合理，但却对于未习过武的知夏来说，江湖上的人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会不成功有些牵强，更不必说知夏孤身一人紧跟在对方身后了。 而且，唐冰萱给知夏把脉时，感受到了强劲的筋脉力量，这是习武之人才有的筋脉。 唐冰萱猜不出知夏是谁派来的人，不过能够感受到知夏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制毒之人形成的习惯，不管去哪身上都不会缺少毒药，除非像上次一样被人敲闷棍，否则唐冰萱对保护自身的安全很有信心。 永宁侯夫人乔氏把唐冰萱掩在身后，镇定的上前对三名山匪道：“各位壮士，我们婆媳出来游玩身上带的银两不多，我们愿意把穿戴的金银首饰留下给各位；至于马车，还望各位行个方便，体谅我们妇孺柔弱。” 其他两个高壮大汉没有回应乔氏，不约而同的看向矮个子，显然矮个子是他们几人的头目。 矮个子笑的猥琐又奸诈，装模作样的抱拳对乔氏道：“夫人慷慨，我等自是见好就收，只是我们兄弟对这辆马车势在必得； 我等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却也不忍见美人徒步而行，不如我们兄弟送夫人婆媳二人回去，如何？” 永宁侯夫人乔氏当家二十几年，虽然大阵仗见过不少，但是遇到山匪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无耻至极的山匪。 乔氏被矮个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唐冰萱拉了拉婆母乔氏的衣袖，把她拉到知夏身边，上前一步靠近矮个子三人； 一本正经的抬手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的道：“几位壮士看身形都是彪悍勇猛之辈，何苦做巧取豪夺，欺压妇孺之事； 况且，盗亦有道，匪亦有规；无道无规，枉自为人。咱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两名壮汉听了唐冰萱的话心有松动，又看向矮个子询问老大的意思，“大哥，咱们有言在先，只求财不伤人性命，这小娘子说的在理。” 矮个子没想到唐冰萱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居然胆子这么大，还劝动了他的兄弟，讥笑道：“小娘子，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该如何处置你们是我说了算。” 矮个子训斥两个大汉耳根子软，被个小娘们几句话就被说服，又骂骂咧咧的逼着乔氏和唐冰萱四人上马车，强行要带她们离开。 待到乔氏和唐冰萱四人进了马车，只听嗖嗖嗖的三声短促声落下，矮个子后背中箭，另外两名大汉一个胳膊中箭，一个大腿中箭，三人都受了箭伤。 矮个子气急败坏的对跟江明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个大汉高声道：“她们有帮手来了，赶紧撤。” 五名山匪狼狈的向周围逃窜，不久就不见了人影，乔氏和唐冰萱在马车里安静的等了片刻，除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不到山匪的声音，这才撩开车帘向外看去。 江明和那两名山匪打斗了许久身体疲累，再加上身上中了几刀流血过多，两名匪徒逃离后就支撑不住的倒在横跨路中央的树干上。 不远处，乔振声带着两名护卫疾步走至马车前，“姑母和表嫂可有受伤？” 永宁侯夫人乔氏被侄儿乔振声相救心中欢喜，连忙下了马车，感激又欣慰的道：“我们无事，今日多亏了声儿你！” 原来，今日乔振声带人出来在附近山上狩猎，下山时发现前方路上有人在打斗，主仆三人躲在暗处查看情况，认出了和山匪打斗的江明； 后来又见到了被逼下马车的姑母乔氏和唐冰萱婆媳，怕贸然出手伤到姑母二人，乔振声主仆三人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好在不久后，乔氏和唐冰萱婆媳几人被矮个子山匪逼上马车，乔振声这才下令，对着马车旁的三人放箭。 唐冰萱也施礼感谢乔振声来的及时，“多谢乔表弟相救。” 唐冰萱给矮个子三人下的毒药不是立刻致命的，毕竟婆母乔氏就在自己身边，还是不要吓到她了。 于是，唐冰萱只能多说了几句话拖延时间，恰好乔振声赶来的及时，那三名山匪矮个子离得近，中毒深还未发作； 至于逃离之后那三人是死是活就与唐冰萱无关，毕竟他们先生的歹意，唐冰萱才出手下毒的。 知夏既然上次没有透露会武功的事，想来也是不想暴露在人前，乔振声来的恰到好处。 乔振声吩咐自己的护卫去看看江明的伤情，得知只是累极，伤口流血多却不致命，就帮着撒了金疮药暂时为他止血。 将伤重的江明扶到马车上，乔振声护送婆媳二人一同回了温泉庄子。 乔氏和唐冰萱回到庄子里先各自梳洗更衣，知冬在内室服侍，听说唐冰萱几人遇到山匪，眼睛瞬间就红了，拉着自家小姐赶紧查看是否受伤。 这次出来温泉庄子，唐冰萱的丫环只带了知夏和知冬，知春和知秋和沈妈妈留在家里看院子，而且江疏年提早回去几天，若是歇在内宅也有人服侍。 唐冰萱嫁进永宁侯府后才知道，江疏年成亲前多是带着江启和江明住在外院，内院里伺候的下人均是上了年纪的粗使婆子，洁身自好的仿佛“纨绔”两字玷污了他。 得到这样身心干净的夫君，唐冰萱嘴上不说，心里颇为欢喜，所以在夜晚的小夫妻情事上也尽量配合自家夫君的折腾。 第93章 江恬来访 婆媳两人今日遇到了山匪也算有惊无险，回到温泉山庄休整后，乔振声就提议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二人今日下午由他护送回京都城里，至于江明因为失血过多还在还在昏迷中，需要在庄子里卧床休养几日再回府。 唐冰萱和婆母乔氏把这山庄附近差不多都逛了一遍，而且还颇有运气的见识到了一行山匪，二人都觉得在温泉山庄再待着也没意思，就同意了乔振声的建议。 乔振声把姑母乔氏和表嫂唐冰萱安全送到永宁侯府门前，连门都未进就和姑母乔氏告辞离开。 乔氏想着乔振声是自家亲表侄，过几日带着礼品回趟娘家和弟妹成国公夫人蔡氏感谢一番，也不必太过客套留他进府用膳。 没有娇妻陪伴的江疏年今日又出去呼朋唤友推杯换盏了，婆媳两人晚膳就在正院一同用的；乔氏叮嘱唐冰萱回去后，喝杯安神茶压压惊，夜里就能一觉到天亮睡得香。 虽然白天的唐冰萱一点儿也没有受惊害怕，不过为了睡个好觉，还是命令知夏和自己一起都喝了杯安神茶才去睡觉。 等到半夜江疏年半醒半醉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发现自家娘子唐冰萱竟然安静的躺在床上酣眠，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江疏年忙不得的揉了揉眼睛看向床上的身影，原来自家娇妻真的回来了。 若不是江疏年并没有喝得烂醉，还真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自家娘子回来呢。 江疏年轻手轻脚的进入净房洗漱，然后回到床上抱着几日未见的娇妻欣然入睡。 ... 次日清晨，酣眠一夜的唐冰萱神清气爽的醒来，就感觉被人紧紧搂抱在怀里；睁开眼一看，江疏年俊美的睡颜就映入眼帘。 几日不见确实有些想念这个人呢，唐冰萱看着江疏年越看嘴角就忍不住裂开，凑近亲了江疏年一口，就被睁眼的江疏年逮个正着。 江疏年紧搂住唐冰萱，调侃的笑道：“娘子是不是被为夫的盛世美颜迷住了？” “没错，相公真是秀色可餐！”唐冰萱一本正经的夸赞江疏年道。 “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的让娘子享用一回......” 等到夫妻二人起床，外面日头都老高了，幸亏不用给婆母乔氏请安，不然肯定会被打趣，在自己院子里唐冰萱越来越破罐子破摔。 夫妻二人用早午膳的时候，唐冰萱对江疏年简要的提了一下遇到山匪的事，对及时救助婆媳二人的乔振声和忠心护主的江明都夸赞了一番。 江疏年昨晚回来有些醉意也没深想，起床后还嘀咕着唐冰萱他们回来，自己竟然没有收到江明的消息。 江疏年低声对唐冰萱郑重道：“娘子，我派人去搜寻那几个山匪，不能就让他们这么便宜就跑了。” 胆大包天的山匪不仅在京郊劫财，还要打母亲和自家娘子的主意，真是活腻歪了！ 江疏年之前给唐冰萱安排的暗卫，在二人成亲后已经撤离；原以为在自己羽翼下，自家娘子又是有保命手段的，不会再有大佛寺的惊险遭遇，没想到终究是百密一疏。 江疏年同唐冰萱商量，“娘子，为夫给你找两个女护卫如何？” 虽然乔婉儿已经被江疏年派人密切监视着，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张婉儿、李婉儿等心肠歹毒之人，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 唐冰萱知道江疏年这是因为自己几次的遇险遭遇过于担心，可是她不仅随身携带毒药，还有会武功的知夏在身边，再派人保护就太过招摇了。 唐冰萱挥退屋里服侍的人，拉着江疏年的手认真道：“我懂医理，有自保的能力，你不要担忧我的安危。” 接着凑近江疏年的耳边悄悄道：“知夏的武功不弱，她也会好好保护我的。” 昨日回到温泉山庄，唐冰萱就和知夏摊牌，询问出了知夏原来是自己的师傅毒仙儿留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毕竟唐冰萱只会制毒用毒，若是遇到会武功的人，毒药有可能会派不上用场。 江疏年此时并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暗卫，不仅全程围观唐冰萱眼也不眨的给人下毒，还把知夏会武功的事对江疏年也隐瞒未提。 唐冰萱身边有高手还有保命的手段，江疏年就稍微放了心，不过嘴上答应不找女护卫，私底下还是派了一个暗卫在唐冰萱身边保护。 ... 永宁侯府大小姐江恬在某日下午在唐冰萱午睡后来拜访，这还是唐冰萱和江疏年成亲以来江恬第一次来他们的院子。 江恬进屋四下打量了下唐冰萱住的屋子陈设，眼中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艳羡的夸赞道：“三嫂，你把屋子布置的真雅致。” 不愧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陪嫁的东西摆设都是精品，不仅雅致而且价值连城。 江恬不知道唐冰萱夫妻屋子里的摆设，其实有一多半都是江疏年的私藏，成亲后交给唐冰萱处置的，只不过唐冰萱看着这些东西挺符合她的意趣，所以就让人摆在屋子里不少。 唐冰萱对江恬登门的意图挺好奇，毕竟二人关系一般，江大小姐一直以自己是永宁侯府唯一的女儿骄傲着呢，虽是庶女，心气却比家世差不多的嫡女还高。 “大妹也喜欢么？我也觉得这些摆设不错。”唐冰萱笑了笑柔声道。 江恬还以为唐冰萱问自己喜欢，是想送几件给自己呢，刚想笑着应下，就听到了唐冰萱话锋一转。 江恬心中腹诽，“还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呢，连几样摆件都不舍得送给唯一的小姑子。” 江恬一介庶女，还是抢走和唐冰萱亲如母女的婆母乔氏的夫君的赵姨娘所出，唐冰萱是傻了才会讨好这样的小姑子，有个面子情就罢了。 “三嫂是个雅致人，屋子摆设品味也高，不像妹妹我都是随意摆设。” 虽然唐冰萱猜不到江恬心中想让她送几件摆设，不过看着江恬眼中对自己屋里摆设的艳羡，唐冰萱没有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唐冰萱不愿和江恬过多寒暄，直接道：“大妹过来寻我可是有事？” 第94章 出远门 江恬自从去年端午龙舟赛那日见到荣国公世子唐文松，心里就经常想起那日穿着一身红衣身姿挺拔的俊秀儿郎，甚至荣国公世子还经常入了江恬的梦中。 即使江恬知道二人身份差距大，也告诫自己不能痴心妄想，可是那个俊秀的少年一日日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让她经常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虽然唐冰萱嫁到永宁侯府，若是自己再嫁进荣国公府，就像穷苦人家的换亲一样，名声不好，但自己和唐文松没有血缘关系，两人结亲除了两府名声受点损失，旁的也没什么，还能成全两个有情人。 不仅夜里做梦，白日也妄想做梦的江恬，费尽心思终于说服了自己，想要和唐文松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自来心气高的江恬不得不主动来找唐冰萱示好，希望能够和三嫂唐冰萱交好；若是唐冰萱也支持自己，再求父亲让嫡母把她记做嫡女，那自己和唐文松身份上的差距就缩小了。 江恬娇俏又故作亲近的想要去拉唐冰萱的手，“妹妹在家无所事事，想到和三嫂年纪相仿，所以就来找三嫂说说话。” 莫名要被个不怎么喜欢的人拉手，唐冰萱条件反射的把手缩回身后，转身对知春道：“我们姑嫂说了这会儿话，怎么也没上盘点心？” 江恬没有拉到唐冰萱的手，伸出去的手就有些尴尬，连忙收回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接过唐冰萱对知春的话，继续亲近的道：“上次吃过三嫂送来的点心，妹妹再吃其他的就觉得味道差了。” 江恬在唐冰萱院里待了将近半个时辰，说了许多亲近讨好的话，也没有什么正事，唐冰萱就以为她就是想来主动示好结交的，绝对想不到江恬示好是想做她的嫡亲大嫂。 应付完江恬离开，唐冰萱嘱咐知春几人，下次江大小姐若是还来找自己，就找理由搪塞过去，她真的不想和这位小姑子亲近结交。 果然，没过几日江恬再次登门，被知春笑脸劝回，几次之后，心高气傲的江大小姐就不再来唐冰萱的院子。 ... 这日江疏年回府，告知唐冰萱一个消息，他要带唐冰萱一起去云州游玩一段时间。 虽然唐冰萱基本不过问江疏年私下谋划的事，但是既然要千里迢迢带自己离京，总要问清楚缘由，才好给江疏年打配合。 不知道江疏年故意扮做纨绔前，唐冰萱对于嫁给江疏年还挺乐意的，还主动勤奋的谋划要开铺子养家；后来知道江疏年扮猪吃老虎，唐冰萱已经上了贼船骑虎难下，不得已只能和江疏年做一条船上的蚂蚱。 聪慧如唐冰萱，既然自家夫君是有秘密身份的人，那么和江疏年一样圈子里的自家三叔唐三爷应该就是江疏年的顶头上司。 唐三爷这么多年不显山也不显水的混迹京都纨绔顶层，连城府极深的荣国公都没有发现，可见其能力之高。 江疏年见唐冰萱郑重的问起自己的身份，只对唐冰萱说了一句话，“娘子，你只要知道，为夫是你三叔的属下，尽忠的是凌国即可。” 有些事情是机密，不适合唐冰萱知道；江疏年也怕唐冰萱知道的太多，容易引火上身，也不敢详细告知她。 唐冰萱本来就懒得操心其他事，恨不得自家夫君能够自觉地好好做他的纨绔。 唐冰萱用食指在江疏年胸前打转，继续道：“那我跟着你去云州需要做什么？” “娘子只要尽情的玩耍就行，其他的交给为夫。” 既然江疏年不需要自己帮忙，那自己就尽职尽责的游玩好了。 说起来，唐冰萱还是几年前去过一次云州外祖家，如今也不知道大舅和二舅两家如何。 想到外祖家，唐冰萱就想到了在京都上个月考殿试的表哥柳明城。 三月下旬，殿试结束，表哥柳明城考中了二甲第三名，虽然没有考中前三名，这个名次也是极好的，如今已经在家等候外放补缺。 “咱们既然到云州，总要去外祖柳家拜访，明日相公陪我回趟娘家。” 两夫妻要出远门，家里人肯定不放心，要和两家亲人都道个别，还要问问母亲柳氏要不要给两位舅家带些东西或者书信，毕竟母亲柳氏也许久未回过娘家。 江疏年一开始还真没想到自家娘子的外祖柳家，如今唐冰萱提起，到时夫妻二人可以借住柳家，柳家在云州盘踞百年，是云州有名的书香世家地头蛇，这样自己就更容易掩藏身份完成任务。 “好，明日我先陪娘子回荣国公府告知长辈此事，也要让长辈放心咱们出门。” 小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下此次出门游玩要带的人和行李，包括日常服侍和护卫的人，零零碎碎的出门前还真有不少事要处理好。 次日，江疏年和唐冰萱和永宁侯夫人乔氏说了一声要回荣国公府一趟，除了小夫妻准备的回家礼物，乔氏还为他们又准备了东西，言道：“这些是我自己的心意，跟你们小夫妻没有关系，不能替荣国公府的其他人推辞。” 江疏年无所谓，唐冰萱对婆母的体贴也欣然接受，还搂着乔氏的肩膀撒娇着不舍得离开，还是乔氏见天色不早，催促二人赶紧回娘家，二人才坐上马车回荣国公府探亲。 唐冰萱和江疏年二人昨日已经提前派人到荣国公府送了消息，今日只要没要紧事的都在家等着夫妻二人。 太夫人一个多月未见大孙女，见了唐冰萱眼睛就酸胀的厉害，拉着大孙女的手不舍得放开。 江疏年和几位女性长辈行礼问好，然后就和特意留在家的荣国公以及大舅哥唐文松一起去了外院书房，留下唐冰萱和家里的女性长辈说私房话。 ... 进了书房，江疏年郑重的向岳父大人荣国公禀告夫妻二人要出远门的游玩计划。 “岳父，小婿打算带娘子出去转转，应该这次最远就到云州。” 荣国公一听江疏年这话有些诧异，这才成亲一个多月就要出远门，“何事走得如此急？” 第95章 隐卫 面对岳父荣国公的询问，江疏年只能硬着头皮恭敬地回答道：“岳父，我和萱儿打算过两年再要孩子，因此希望在没有孩子累赘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游览一下咱们凌国的大好河山。” 然后江疏年又把唐冰萱告知他的女子适合有孕的身体条件等讲述给岳父大人听，荣国公见小夫妻二人不论是两年后生子还是出去游玩，都是江疏年真心为女儿着想做的决定，心中甚慰。 侄儿唐文允之前告知家里长辈，也决定要外出游历两年，年轻人出去走一遭，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也好，也就不再深问。 松鹤院里，唐冰萱也和太夫人邵氏和母亲柳氏等几位长辈说了要和江疏年出门游玩的事，因为有江疏年陪着，长辈们倒是没有反对，只是都叮嘱二人出门在外当心。 国公夫人柳氏听到女儿和女婿最远要到云州，心里不免就有些思家之切；拉着唐冰萱到正院内室，母女二人坐下就开始说体己话。 “母亲可要给云州两位舅家带些东西？” 国公夫人柳氏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娘家了，每年年节两家都会互相送些礼品，隔几个月也会有书信来往，但嫁人前生活的家在记忆里永远那么清晰。 “你们出去游玩还是尽量缩减行李比较好，不然多累赘；我还是写封信，让你舅舅们在云州多照拂你们。” 两个年轻小夫妻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若是在云州有娘家人照顾，柳氏心里才放心。 ... 自凌国建国后，开国皇帝就开始暗地里培植力量，一方面帮着皇帝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暗中对朝堂及江湖进行监督管控。 隐卫是独属于朝堂之外的神秘力量，包括高官之子还有江湖人士，而唐三爷唐景瑞就是如今凌国皇帝的隐卫首领。 第一代的皇帝隐卫首领是荣国公的祖父，然后又传到老国公手里。 毒仙儿就是在老国公为隐卫首领时，因为报恩加入的江湖人士，当时的老国公见孙女唐冰萱小小年纪却十分聪慧，却因为国公夫人柳氏事务繁多顾及不到她而落寞，就把毒仙儿带到了唐冰萱的面前，让她学习毒仙儿的本领。 作为皇帝的隐秘力量，凡是加入隐卫的人除了获得的银钱多，私底下权利大些，明面上没有任何官职优待。 老国公及其父亲两代人都是唐家独子，所以他们是身兼两职；而荣国公这一代老国公有子三人，深思熟虑之下，老国公决定把这支神秘力量和荣国公府分离开来，传给三儿子唐景瑞继承。 老国公三个儿子中，荣国公老成持重，唐二爷刻板君子，只有唐三爷精明狡猾、能屈能伸，最适合掌握这支神秘力量。 明面上，当今圣上和荣国公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而与纨绔唐三爷基本无接触；暗地里，唐三爷是直属皇上的隐卫首领，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唐三爷的纨绔圈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隐卫，高门勋贵之家不被人重视的幼子，是最容易隐匿身份的障眼法。 江疏年也是在江老侯爷过世前，偶然接触的那个圈子；及至守孝回京一年多之后，才混到唐三爷的圈子里。 唐三爷派江疏年到云州是为了调查两件杀人案。 去年上半年，唐三爷接到乐阳府送过来的线报，乐阳府境内发现一座储量庞大的玄铁矿；乐阳府知府李博才向圣上传达此事的奏折也在几日后抵达京都。 圣上知道这个消息后龙颜大悦，私下命令唐三爷紧急调派人手去云州乐阳府先接管此矿山，然后派专人看管开采铁矿石制作兵器。 原本这件事一直进行的很顺利，谁知就在一个多月前，派去专管这座玄铁矿的负责人莫名死亡，账册上还留有大量的银钱亏空，搜遍铁矿负责人的住处，亏空的钱依旧不知所踪。 圣上得知此事后震怒，明面上派齐国公郑斌为钦差大臣调查此事，私底下又命唐三爷派人调查清楚。 这件事因为江疏年和唐冰萱刚成亲而旁落他人之手，却没想到几日前唐三爷又收到了乐阳府知府李博才全家被杀的消息。 云州下属的乐阳府知府李博才全家在一夜之间被人残忍杀害，上到李博才七十岁的的老母亲，下到他刚满周岁的小孙子，全府七十六口人都被利器砍杀无一幸免。 李博才今年五十岁出头，在乐阳府知府的位置待了五年多，因为玄铁矿的发现，眼看今年就可以回京述职再升一级，没想到却被人在家中杀害，连家人都不放过。 乐阳府给出的第一件命案结论是：飞云寨寨主蒋云飞为抢夺开发铁矿的巨额钱财，逼迫铁矿负责人做假账侵吞铁矿的盈利，事成后杀人灭口。 飞云寨是乐阳府周边的一些百姓和江湖人因生活所迫而群聚在此地落草为寇，飞云寨四面环山,只有极少数几个地方可以通行； 只要扼守住这几个关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兵家中常说的易守难攻之地。 飞云寨寨主蒋云飞原是乐阳府武将之家的嫡子，因父亲宠妾灭妻害死生母而奋起反抗； 不仅把生父和妾室杀死，还把妾室所出的弟妹卖进了乐阳府最大的勾栏院，在乐阳府声名狼藉。 蒋云飞虽落草为寇，但骨子里的礼义廉耻道义等还是存在的，对于途径乐阳山下的老弱病残和穷困书生，飞云寨的人都不会抢夺和杀害； 凡是进入飞云寨落草为寇的人都要服从寨主蒋云飞的命令，否则山规处置，是飞云寨说一不二的大当家。 乐阳府的命案结论很可能是嫁祸飞云寨，至于真相如何还待调查。 京都与云州千里之遥，原本玄铁矿的负责人被杀的这件命案有了结论就不会再追究，奈何李博才全家在这个时候被人残忍杀害实在是太过巧合。 当然也不排除是飞云寨寨主蒋云飞因为事迹败露先下手为强，入夜后带领手下一干草莽闯入知府府邸，将李博才等全家杀死后，带着李家财物反回飞云寨。 如今，玄铁矿账面上亏空的钱财一直没有找回，李家灭门之灾也是个未解之谜，江疏年此次任务并不轻松。 第96章 礼物 原本太夫人邵氏还打算让唐文允跟着江疏年夫妻一路到云州，这样双方都有个照顾； 后来唐冰萱解释，“二弟和沐王府二公子同行，两拨人的出行目的不同，去的地方也不尽相同，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况且，他们夫妻二人过几日就要启程，恐怕唐文允和沐新还要再过段时间才会出行。” 太夫人听此也不强求，细细叮嘱二人对陌生人保持警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国公夫人柳氏抽空写了封信，托小夫妻带给柳家大舅家主柳正元，除了问候哥嫂，就是希望在云州能够照看一下唐冰萱夫妻二人。 江疏年和唐冰萱夫妻二人在荣国公府用了午膳，下午稍微歇息就回了永宁侯府。 夫妻二人回府后直接去了永宁侯夫人乔氏的正院，此时乔氏已经午睡醒来，在内室抄写经文。 十几年如一日的永宁侯夫人的生活，让乔氏逐渐心态更加平和；本就是温婉的性子，如今，只要有空乔氏就会抄写经书，待到祭拜父母亲人的时候，乔氏会把经文烧给先人。 唐冰萱凑到乔氏身边，拿起婆母写好的一张端看，“母亲的簪花小楷写的柔美清丽，让人一见就喜欢。” 唐冰萱的字也是修习的簪花小楷，相对婆母乔氏的字，唐冰萱的楷书稍显稚嫩；不过她自己偶尔兴趣来了，在画上题字喜欢用草书。 乔氏见夫妻二人回来的较早，放下笔看着唐冰萱，“亲家可都好，怎么不多待一会？” 江疏年接过话头，“就是回去说个事，长辈们同意我们就回了府。” 唐冰萱给婆母乔氏递过去一杯茶，江疏年继续道：“母亲，我们两人打算去一趟云州。” 云州？小夫妻才结婚一个多月就去这么远的地方，难道有急事？ 乔氏担忧的看着江疏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冰萱握住婆母的手，微微用了点力，安抚道：“母亲别担心，是我们二人想要出门游玩。” 乔氏一听立即正对江疏年，质问道：“是不是你想去，就撺掇着让萱儿也去？” 江疏年摸了摸鼻头，事实还真是如此！ 唐冰萱赶紧为自家夫君解围，温声笑道：“母亲，我们成亲一段日子了，还未去过我外祖家拜访； 况且二叔也没能来参加婚宴，喝到侄媳妇敬的茶； 我和疏年想要出去游玩，正好趁此都去拜访一下。” 乔氏听到唐冰萱的话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他们夫妻二人留在京都也没有什么事做，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可与你们父亲说过了？” 虽然永宁侯对江疏年很失望，而且除了朝堂之事，永宁侯对乔氏所出的三个儿子，并不会管制太多，不然乔氏不会答应。 “还未和父亲商量。”江疏年光棍的道。 自家老爹永宁侯只要江疏年不做坏事，现在都是对他的游手好闲、吃喝玩乐视而不见，应该不会阻拦他们出行。 乔氏又想到儿媳妇的娘家人，“亲家们都同意了？” 唐冰萱高兴的道：“都赞同，我母亲还想让我们替她给舅舅们捎封信呢。” 既然亲家府里都同意，那她也没什么好阻拦的，叮嘱江疏年道：“出门在外，你可要照顾好你媳妇。” 儿媳妇新进门才一个多月，要是出去哪天怀孕了，两人都还是未经过事的孩子，就怕路上唐冰萱怀孕，江疏年照顾不好。 乔氏思考着这事，担心唐冰萱听了以为她这个婆母是想要催她生孩子，决定私下里再叮嘱江疏年，带个有经验的妈妈随行，到时候也能伺候精心些。 “母亲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子的。”江疏年对着乔氏一本正经的保证道。 后来，江疏年又去告知了永宁侯，果然江侯爷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二人路上当心。 ... 因为夫妻二人出门急，尽量缩减要带的东西，所以行李、随从都不多。 唐冰萱留下知秋管着院子的人和物；让知冬帮着王父把基础酒酿出来，闲来无事还可以给婆母乔氏做些可口的饭菜。 此去云州或许会有危险，唐冰萱打算带着知夏和知春前去，她们二人相对沉稳可以随机应变。 应江疏年的要求，唐冰萱还带上了沈妈妈同行，因为沈妈妈对照顾妇人有经验，外出会把唐冰萱服侍的更妥当。 这个时候出行，即使尽快赶过去到云州也要五月底了，六月份是好姐妹平妤和太子大婚的日子，唐冰萱赶不及回来，于是就把给平妤的添妆提前送了过去。 “真羡慕你，成亲后还能和夫君一起出去游玩。” 平妤因为即将是太子妃，被拒在家里许久了，听见好姐妹要和夫君去游玩，心里就无限向往。 陪父母在湖州住过几年，平妤也算是出过远门游玩过的，并不会羡慕到嫉妒小姐妹。 唐冰萱和平妤聊了聊其他的，就把最重要的礼物拿出来递给平妤，“这是我自己找人配置的药品，具体的用法和功效我都记在了纸上，算是我提前送给你的成亲礼物。” 深宫之内，争斗从来不断，唐冰萱给平妤准备了解毒的药丸子保命，还有几样无色无味又不会顷刻要人命的毒药防身。 “记住我的话，守住本心，方得始终，不要在深宫之中迷失自己。” 平妤听唐冰萱说完这句话，抱住唐冰萱把头抵在她的肩头眼睛逐渐湿润，深吸了口气将伤感压下。 唐冰萱又细细的和平妤说了说她和江疏年成亲一个多月的相处点滴，希望好姐妹和太子也能情投意合，缱绻情深。 为了缓和氛围，唐冰萱戏谑道：“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云州特产，到时候我去东宫拜见你这位尊贵的太子妃娘娘。” 虽然唐冰萱考虑到自身发育状况跟江疏年达成一致，两年后再要孩子；但她不能跟平妤说这件事，因为皇家子嗣犹为重要，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况且，太子年纪不小，平妤和太子成婚后，肯定孕育子嗣的压力非常大，不仅宫里甚至朝堂内外都会关注储君的后嗣。 想来大长公主也能预想到将来平妤承受的压力，应该会有极好的宫中秘药。 第97章 清醒 从淮安侯府回来后，唐冰萱心情有些低落，静静地坐在软榻上，一句话也不说。 全程目睹了唐冰萱对平妤细心关切的交代，知春也深有感触，劝慰自家小姐，“小姐，平妤小姐一定会和您一样过得幸福美满，您不必太担忧。” 唐冰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依然不想开口说话。 江疏年从院外走进来就发现反常的唐冰萱，挥退屋里服侍的，上前抱住唐冰萱的腰，低声询问，“娘子怎么了？” 唐冰萱闭着眼顺势把头向后一仰，靠在江疏年的胸前，“无事，刚从平妤那里回来，有些打不起精神。” 江疏年是知道太子喜欢平妤的，见唐冰萱这样子有些不解，“平妤和太子成婚不是挺好的么？太子喜欢她，就会尊重和爱护她。” 唐冰萱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向江疏年，“你如何知道？” 江疏年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说漏嘴了！ 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江疏年急中生智，连忙找补，“我是说如果，如果太子喜欢平妤就会待她好的。” 唐冰萱没有深想，翻个白眼怼了江疏年一句，“在深宫里过日子，岂能把自身安危寄托给别人？” 江疏年听见唐冰萱的话想了想没有反驳，把唐冰萱的头转过去，再次津贴在胸前搂紧她的纤腰。 过了一盏茶功夫，唐冰萱叹口气，语气柔婉道：“相公，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是我着相了。” 江疏年能够理解唐冰萱的担忧，毕竟皇权至上，进了宫里的女人，不论进宫前是什么性子，在宫中待久了，就都学会带着面具示人。 “平妤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太子的表妹，不会有事的。” “嗯。” ... 永宁侯府江恬的院子里，内室中赵姨娘母女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赵姨娘颇有些咬牙切齿道：“那个人是谁？” 在永宁侯府十几年，赵姨娘一惯是个聪明人，女儿江恬连续几个月心神恍惚的样子，一看就是情窦初开，对男子动了情。 江恬手里紧张的绞着帕子，嘴上却不敢承认，“姨娘，没...哪有什么人。” 赵姨娘见女儿还嘴硬，袒护那个诱拐女儿放心的无耻男子，瞬间就火冒三丈，抓着江恬的手腕，再次问道：“快说，那个人是谁？” 江恬跟赵姨娘相比那里是亲娘的对手，不过多久就被赵姨娘套出了真话。 赵姨娘气急败坏的斥责江恬，“你...你是要反了天不成？就凭你三嫂是唐家大小姐，你就决不能嫁进荣国公府。” 赵姨娘对女儿江恬极度恼怒，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内心居然有这种荒谬的想法，若是被人知道了，两府名声都会受损，更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程。 “你死了这条心，不仅荣国公府不会答应，就是你父亲和我也不会答应。” 眼看女儿江恬今年就要及笄，绝对不能让她因此出了岔子，必须赶紧给她定门好亲事才行。 江恬抱住赵姨娘的身子，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姨娘...姨娘帮帮女儿...女儿真心喜欢......松...” 在江恬把唐文松的名字说出口时，赵姨娘赶紧捂住江恬的嘴，瞪着江恬道：“我明日就让你父亲给你挑个好儿郎定亲，你就不要再异想天开。” 赵姨娘见女儿江恬还要继续哀求，冷漠的打断她道：“江恬，若是你在外边露出半点喜欢唐家大少爷的苗头，我就让你父亲把你从江氏除族，离开永宁侯府。” 凌国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基本都是靠娘家支持，若是被娘家除族，不仅被夫家瞧不起甚至休妻，还不会有好人家会迎娶这样不堪的未婚配女子。 江恬抬头看着冷漠的亲娘赵姨娘，眼中明火瞬间熄灭，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家里宁愿让她除族，也不会让她嫁给唐冰萱的亲大哥。 梦里的少年只是江恬内心的虚妄，被亲生娘亲赵姨娘一威胁，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江恬无奈的苦笑道：“姨娘放心，之前是我魔怔说错了话，女儿会在家安心等着父亲为女儿定亲。” 赵姨娘仔细打量江恬，见江恬是真的想清楚了，语气随即缓和下来，“恬儿，姨娘知道你不好受，也只能把那心思死死地记在肚子；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心思，你能承受得住后果么？” 江恬情窦初开就遇到了个求而不得的男子，每天给自己强行洗脑，他们最终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过是单相思，恐怕唐文松见到江恬都不记得她是谁。 清醒后的江恬，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抱着膝盖埋头痛哭，发泄后江恬抬头直视赵姨娘，“姨娘，下辈子我一定要做嫡女。” 若她江恬是嫡女，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婚约就会是她和唐文松； 即使开始不是，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的去争取，哪像现在只能自己偷偷痛哭发泄。 赵姨娘见女儿江恬不再钻牛角尖，蹲**子抱住女儿，给予女儿一些安慰。 “恬儿，你放心，姨娘一定会让你父亲帮你找个更好的儿郎。”赵姨娘语气坚定的道。 ... 三日后，江疏年和唐冰萱夫妻二人辞别两家亲人和偷跑出来给小姐妹送行的平妤，启程向云州前进。 江疏年早在做这个决定前就已经提前派人去乐阳府打探消息，他和唐冰萱两人只要不故意拖慢行程即可，毕竟他们是出来游玩的。 江疏年他们一行有十一人，包括江疏年夫妻、沈妈妈、知春、知夏、江明以及五名随行护卫。 此次行程安排：先是乘坐马车到达京都港渡口，然后再乘船南下到达云州城渡口，再乘坐马车到达云州城内。 一路上除了进城出城需要乘坐马车，大部分的行程都会在船上渡过。 一行人坐船的时候，除了知春有些眩晕，其他人都没有不良反应，江疏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就怕会耽误行程。 负责在船上值守警戒的护卫低声对江疏年道：“三爷，您看那边是什么？” 第98章 花钱真舒坦 江疏年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别大惊小怪的，那只是独立在河流中的孤岛，咱们到下一个渡口再停船上岸补给些蔬菜肉食。” 此时一行人在船上已经待了五天，河水两岸绿草青青，河流一眼望不到边，初时还觉得新鲜，看久了就觉得没意思。 “小姐，这是老奴去厨房煮的酸梅汤，酸酸甜甜的特别解渴。” 因为知冬被留在府里，沈妈妈就成了一行人的大厨，虽然都是家常菜，不过味道很不错。 “既然我已成亲，以后都叫夫人。” 船舱里的知春、知夏还有沈妈妈，吩咐应“是。” 知春小声的和知夏嘀咕，“小姐在船上待得连饭食用的都不多，什么时候到云州城的渡口？” 虽然唐冰萱不晕船，但是在船上坐久了，没有多少活动的地方吃食消化慢，很容易胃口变小。 知春担心自家小姐会被饿瘦，本来就是纤细的身条，再瘦下去那还能行。 知夏算了下日子，回答知春，“还有二十天左右。” 知春一听还有二十天，头皮就不禁发麻，小姐该怎么办啊! 好在或许唐冰萱的胃口听到了知春的担忧，在喝了一杯酸梅汤后，突然变得好饿；到用膳食，比平日饭量还多吃了半碗。 江疏年这几日也注意到自家娘子饭量变小，嘴上不说，心里担忧，见此情景夸赞道：“沈妈妈的酸梅汤做的不错！” 几人都感激的看向沈妈妈，没想到平日里沈妈妈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真有本事。 沈妈妈谦虚道：“谢三爷夸赞，能用得上老奴，就不辜负太夫人的嘱托。” 太夫人邵氏能把沈妈妈给唐冰萱做陪嫁嬷嬷，应该就是为了给孙女好好调理身子。 唐冰萱笑着看向沈妈妈，“妈妈应该是擅长食补给人调养身子。” 若说制毒，唐冰萱不输许多人，但调养身体的方子还真不擅长，尤其是靠药膳补身。 沈妈妈笑了笑，恭敬的道：“老奴这是祖上的手艺，家父曾在前朝御膳房当差。” 前朝覆灭时，宫里众人四处逃散，沈妈妈的父亲因为一手好药膳的手艺，被荣福大长公主招进了府里。 后来，这手药膳手艺又传到了沈妈妈这个独女手里，陪着太夫人邵氏嫁进了荣国公府。 知春也笑着夸奖沈妈妈，“怪不得沈妈妈做菜手艺这么好。” 沈妈妈一直是个很懂得进退的人，即使一开始并没有被唐冰萱重用，也依然把分内事做好，从来不倚老卖老，抱怨不被重视。 “只是家常菜，比不过知冬姑娘的手艺。” ... 次日，到了下一个渡口，江疏年命人把船靠岸半天补给些蔬菜肉食，夫妻二人带着知夏和江明在附近转转。 此地是云州辖区下的偏远小镇，居住在此地的百姓不多，多是靠在附近打渔为生。 不过小镇虽小，但该有的都不少，也有一条最热闹的街市，只是不如京都的繁华。 在船上待了五六天，唐冰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湿乎乎的赶紧，让人实在提不起精神； 终于靠岸下船双脚踩在陆地上，见到这热闹的小街市，仿佛沙漠中干渴的人见到绿洲一样，拉着江疏年兴致勃勃的要好好逛街。 三人跟着唐冰萱逛，正好到了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东西都不怎么精致，胜在带有本地特色。 “相公，你觉得这个团扇如何？” 这是一把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黑漆边框，中以白绢为地，黑漆柄镂空，并阴刻卷叶、松针纹，制作相当精巧； 利用双面绣法，绣松树下，牡丹花丛间，一孔雀昂首垂翼，徐行于坡上，画面生机盎然。 虽然团扇材料普通，但绣工不错，心思也巧妙。 “还不错，喜欢就买下，等到了云州城还有更好的。” 云州本就地处江南，他们到了云州城肯定有种类繁多又精致名贵的绣品可以好好挑选。 锦秀江南，衣被天下；江南刺绣犹如一朵鲜花，点缀在凌国人民的生活中。 服饰绣、婚嫁绣、得子绣、祝寿绣、文人书画绣，人生的锦绣前程，全都系在绣花针上，江南绣娘以其灵巧的双手，绣出人间的美景，成为江南水乡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平日里还缺了这些不成，不过是看起来精巧好看而已。” 在船上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即使衣食依旧讲究，困觉也没人打扰，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也沿路买了几本，但就是感觉不太舒坦。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知夏给钱。” 摊贩老板见今日来了位大主顾，高兴地笑的合不拢嘴，“夫人好眼光，小的这就给您打包好。” 逛了整条街，买了许多喜欢的东西，江明和知夏手里都满满当当，甚至江疏年也抱着一包当地的鱿鱼干，唐冰萱瞬间感觉通身舒畅，看来还是花钱舒坦。 ... 江疏年夫妻离京后，柳家表哥柳明城外放了湖州的一个还算富饶的小县城做知县，辞别了姑母荣国公夫人柳氏，又拜别了国公府里的其他长辈，收拾行装直接从京都去湖州上任。 荣国公夫人柳氏对荣国公道：“也不知大哥、大嫂如何想的，眼见着明城今年也十九岁了，还未定亲，外放做官也没个贴心服侍的人。” 荣国公是知道去年妻子柳氏的娘家大嫂想要为侄子柳明城求娶萱儿为妻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萱儿如今都成亲了，明城还未定亲，妻子也难怪会为其担忧。 “大舅兄一直是个有眼光知进退的明白人，明城如今前程有了，肯定会让大嫂赶紧把他的婚事办了的，你且在家坐等好消息。” 作为柳家如今家主的柳正元，年轻时也是博学多才，一朝考中探花为官多年；若不是岳父离世，大舅兄要留守云州柳家，说不定此时也能做到二品大员。 “嗯，国公爷说得有理，是妾身关心则乱。” 雏鸟长大总要离巢，柳氏刚送走女儿、女婿，没几日又送走侄子，想想就实在是有些伤感。 第99章 江疏怀 荣国公听夫人柳氏提到侄子的婚事，就想到自己长子，“松儿可有把柔嘉县主放下？” 唐文松自从受了情伤，精神萎靡了几日，就经常跑军营待着，似乎身体疲累了心里就不会想太多。 后来不知如何想开了，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般沉稳干练起来。 柳氏不确定的道：“应是放下了。松儿年纪也不小了，不如问问他的意思，咱们也给他挑门亲事。” “夫人说的是，明日我和松儿谈谈。” 柳氏想到最近的传闻，犹豫了片刻低声对荣国公道：“我昨日听寿王妃提起，柔嘉县主和沐王府的二公子沐新定了亲，两家已经走完了三礼。” 柔嘉县主和沐新的亲事，是沐王妃托人到礼郡王府说的，礼郡王妃对沐新这个游览各地的名人雅士评价很高，沐新以后不会继承沐王府，柔嘉嫁过去没有长媳压力，以后两人还能分家单过。 唯一让礼郡王妃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沐新经常出门游历，常年不在家待着，柔嘉岂不是守活寡？ 后来，沐王妃让媒人向礼郡王妃保证，等他们两人成亲后，要么沐新不出远门，要么就带着柔嘉县主一起出去。 如此，沐王府和礼郡王府两家深入接触起来，沐新和柔嘉县主双方也相看过，最后大家都对这件婚事很满意，于是在沐新再次出门游历前，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荣国公对于长子的培养付出的心血极多，长子能够从情伤中走出来，让荣国公老怀安慰。 “嗯，明日我会把这件事告知松儿，这样他也能死心接受别的女子为妻。” ... 江疏年和唐冰萱到达云州城的时候已经五月中旬，下船的时候唐冰萱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船了。 然而，一想到回程还是这样的行程安排，唐冰萱都想不回京都，就在云州了却此生。 江疏年见娇妻在船上待了二十几日，整个人就跟脱水的鲜花一样无精打采，心疼的安慰娇妻，“娘子，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我们绕路走官道，晚几天回京没事。” 唐冰萱听见江疏年的话，顿时有了喜意，又想到走陆地要比走水路多十来天的路程，怕耽误江疏年回去复命。 “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江疏年笑了笑，低声道：“只要事情解决让别人回去复命即可，为夫就陪你边走边玩。” 夫妻二人出发前给江二老爷寄了信，江二老爷自五月初就派独子江疏怀去渡口等人，一连等了六七天，才接到江疏年夫妻。 在渡口附近的客栈歇息的江疏怀得到下人来报，江疏年夫妻二人已经到达渡口，就急匆匆的赶来渡口停岸处。 此时正是午后，江南的天气炎热，除了在渡口等活谋生的百姓，很少有人在烈日下等待。 十六岁的少年江疏怀一身靛蓝色直襟长袍，身形消瘦却不显柔弱，安静的站在岸边等待亲人，没有一丝不耐烦。 见到江疏年夫妻下船，连忙上前打招呼，“三哥，三嫂好。” 江疏怀别看年纪不大，但心思细腻，见到二人，还贴心的带了几把遮阳伞递给几人。 唐冰萱成亲第二日敬茶时见过江疏怀，对他不熟悉也不陌生，微笑点头致意。 江疏年见到堂弟很高兴，拍了拍江疏怀的肩膀，“二叔也真舍得让你在这么热的天出来接我们。” “我一直待在客栈，方才听等着的下人说三哥你们到了，我才从客栈出来的，并没有被晒到。” 三人边走边互相问各自的近况，等到唐冰萱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江疏怀对身边的江疏年道：“三哥，咱们今日先在客栈休整一晚，明日清早再回家。” “嗯，你安排的极好。” 明日清早出发，大概傍晚前就可以进城，有阳光的时候唐冰萱基本都在马车里晒不到，到时在马车里放一盆冰，也不会让妻子感觉闷热。 出来客栈前，江疏怀就替二人安排好了客栈上房，一应的东西都准备细致，让他们一到客栈就可以洗个温水澡，然后再在房间里用膳。 江疏怀知道三哥夫妻二人坐船许久身体疲倦，把二人送到准备好的房间就告辞离开了，叙旧可以明日再说。 唐冰萱洗完澡后坐在四脚凳上梳妆，赞道：“疏怀堂弟之前敬茶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介不善言辞的文弱书生；没想到今日见到不仅安排细致贴心，还言行进退有度，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江疏怀是江二老爷的独子，因此自小就被江二老爷倾心教养长大，不似江疏年的父亲永宁侯儿子多，分到每人身上的精力就没多少了。 江二老爷和永宁侯这对亲兄弟不像，永宁侯性情宽厚但平庸，不过作为永宁侯府的继承人有容人之心最重要； 江二老爷性子冷淡且城府深，野心大能力也不小，不过和兄长永宁侯的感情极深。 江疏年早就洗漱好侧躺在床上，等着唐冰萱收拾好一起用膳，听见唐冰萱的话解释道：“我二叔是个天生就会做官的料子，聪慧有本领，他的独子怎么会是平平之辈。” 江疏年这一辈的五个儿郎，若是论起聪慧，江疏怀是首位，子肖父，以后也是做官的好料。 唐冰萱还没有见过江二老爷，从江疏年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对江二老爷的评价，好像都对其赞誉颇多。 江二老爷如此能耐，唐冰萱怕江疏年的事情被江二老爷发现，有些担忧，“那咱们就住在二叔府里？” 对夫妻二人住在哪里这件事情，江疏年已经考虑过了，先去江二老爷府里住几天，然后再在柳家住几天，然后直接拜别两家长辈去乐阳府游玩，在那里租个宅子长住。 因为屋里还有知春和知夏帮着唐冰萱梳妆，夫妻二人说话都比较含糊，“先住几天再说。” 等到唐冰萱收拾好，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客栈的饭菜还比不上沈妈妈的手艺，不过可能是安全着陆心情好，几人都吃的很满意。 第100章 江二老爷夫妇 次日清晨，江疏年一行十一人再加上江疏怀带来的几人，浩浩荡荡的向云州城行去。 江疏年没有陪着唐冰萱坐马车，而是和堂弟江疏怀一起骑马护在马车一侧，“找时间咱们兄弟切磋切磋武艺，近来可有下功夫苦练？” 堂弟江疏怀也是在江老侯爷身边学过武的，别看江疏怀身板不够健硕，但武功比之唐文允不低。 江二老爷对江疏怀的培养是全面的，虽然让独子同他一样走科举的路子，但武功也不会让江疏怀落下，君子六艺也都要学好。 江疏怀抱怨道：“父亲监督备勤，我每日都不敢荒废。” 十六岁的少年郎虽然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性子还不够定性。 江疏怀打趣江疏年，“不过三哥经常出去吃喝玩乐，想必武艺练习不勤，输了可不要翻脸。” 江疏年不甘示弱的回怼，“你小子比我晚出生四年多，就算三哥我荒废武艺，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应该是你输了不要哭鼻子。” 小时候，江疏年喜欢逗弄江疏怀，因为堂弟小时候总是小大人一样装深沉，就和袁晟类似，白切黑的芝麻馅包子； 奈何年纪在那里摆着，江疏年总是能做到让小小年纪的江疏怀破功，甚至有时被打击的破罐子破摔，抱着江疏年就哇哇大哭。 那个时候的江疏怀，因为父亲江二老爷的严厉教导，不得不努力拔高成长，久而久之形成的小大人习惯，竟然被堂哥江疏年破坏殆尽。 然后，被江二老爷教育良好的青葱少年，被江疏年日复一日的捉弄调教，就变成如今的江疏怀。 外人见江疏怀第一面，会觉得这是个沉默寡言的温顺少年；熟人眼里他就是侃侃而谈，细致周到的妥帖人； 在父母亲人面前，又是谦恭有礼，进退有度的君子；只有在江疏年面前，他才是符和自身年纪的活泼少年。 江疏怀撇了撇嘴，反驳江疏年道：“堂哥说的都是老黄历，我如今已是翩翩君子，怎会做那无状之事。” 陈年旧事黑历史，最是人的痛脚，自家堂哥还每次都要踩上一踩。 中午，大家在附近的民宅借了间屋子歇息和用膳，这也是江疏怀来之前就打听好的地方，民宅不大也不新，胜在干净整洁。 既然一路同行，自家人也不能什么也不聊，唐冰萱尽量和江疏怀找话题。 “堂弟，如今在府里请先生教导功课还是在书院读书？” “在家中有先生教导，父亲也会实时监督考校。” 江疏怀这个年纪已经是秀才功名，听说去年的乡试因为江二老爷阻止，所以未能下场考试。 大家都对江二老爷的决定有些不解，但作为他的儿子江疏怀倒是听话且接受良好，没有任何不满和怨怼。 唐冰萱分析应该和唐文允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唐文允考中解元却缺考会试，而江疏怀应该是要在下一场乡试、会试一同进行，毕竟快到落冠年纪，心智等都被江二老爷磨合的差不多。 唐二爷虽也是科举出身，但他深知自己的才学能力教导唐文允并不合适，而且唐二爷要当值，富裕时间也不充足； 所以他只能让唐文允到云山书院求学，又赞同其利用接下来的二年多时间，出门远行增长阅历。 如此想来，那下一届会试，唐文允就要和江疏怀对上了，两人年纪差不多，都是天生聪慧的读书人，估计下一届的京都会试会很精彩。 一行人到达江二老爷府上的时候天已擦黑，江府里灯火通明，到了二门，就见到了二婶金氏身边的金妈妈候在那里，等着引领江疏年夫妻。 金妈妈热情地向二人行礼问好，“三爷和三夫人一路辛苦，老爷和夫人正盼着三爷、三夫人呢。” 唐冰萱搀起金妈妈也热情寒暄，“金妈妈不必多礼，咱们过来打扰二叔、二婶的日子长着呢。” 唐冰萱成亲时，金妈妈陪着江二夫人一同去参加，对这位三少夫人印象极佳。 到了江府正院，江二老爷和江二夫人都端坐在厅堂等着二人，亲人见面总是有一番感慨。 江疏年夫妻二人赶紧见礼，“拜见二叔，二婶。” 江二夫人把唐冰萱拉起来，直接就把她安排在其下首边坐下，“好孩子起来坐。” 江疏年就和江疏怀一起退到江二老爷身边下首位置坐下。 江二老爷对江疏年吩咐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一会儿用完家宴，早点回去歇着。” 本来这个时辰，江家的晚膳应该用好了，因为等着为江疏年夫妻接风洗尘，就晚了些许。 宴席上，自家人也没有太多规矩，直接共用一桌，菜色丰盛又美味，可见江二夫人准备的用心。 江二夫人替女儿向江疏年夫妻赔罪，原来江家二小姐上个月就去了外祖家小住，江二夫人催了几次让她回来，奈何十三岁的江悦还是孩子心性，就想和外家表姐一同玩耍。 江二老爷去年外放云州知府，平日江府就她一个小姐，江悦也没有适龄玩伴，到了外祖家见到同龄的表姐妹就乐不思蜀了。 唐冰萱赶紧给江二夫人台阶下，笑着道：“妹妹年纪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二婶不要太过苛责，过不了几日，想家了就会回来。” 又自我调侃道：“您瞧我们夫妻，不也是千里迢迢来云州游玩。” 江二夫人果然眉开眼笑，“怪不得大嫂把你当亲闺女疼，悦儿若是有侄媳妇五分性子，二婶就满足了。” 在别人面前都是要贬低自家人的，唐冰萱也不会因为江二夫人的话就自视甚高沾沾自喜。 “悦儿妹妹的性子才好呢，这才看出来是父母娇宠长大的，等年纪到了有了婆家，性子慢慢就会成熟起来。” 江二夫人亲热的拉着唐冰萱的手，感叹道：“是这么个理。” 江二夫人和唐冰萱两人聊的好，江二老爷和江疏年以及江疏怀也聊得不错。 江二老爷虽然不知道江疏年的事，不过机敏如他还是看出来三侄子不是个单纯的纨绔那么简单，非池中之物。 江二老爷沉声问道：“你们夫妻打算在云州待多久？” 第101章 英雄救美 江疏年面对自家二叔江二老爷可是和自家父亲永宁侯不同，江疏年从来不敢把他的纨绔样子给江二老爷看，这是自小就养成的趋利避害的条件反射。 江疏年恭敬道：“侄儿带着娘子先在云州城转转，顺便拜访一下娘子的外祖家；之后应该会去下边的府县看看，主要是陪娘子游玩。” 江二老爷听见侄子的话不置可否，只招呼他赶紧吃菜，还让江疏年尝尝本地黄酒，酒香不易醉。 ... 沐王府二公子沐新和礼郡王府柔嘉县主的婚事，算是一场英雄救美的缘分。 柔嘉县主作为皇室贵女平日在礼郡王府里规矩甚多，因而总想着出府见见外面平民百姓的生活，只不过经常是策划五次实现两次才能偷偷溜出郡王府。 某日，柔嘉县主带着她的贴身忠心婢女木吉成功偷溜出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木吉不解的看着逛得忘乎所以的自家县主，“小姐，咱们不是出来要听说书的么？” 凌柔嘉出门时的打算确实是出来去茶馆听书，走到大街上见到来往的行人和摆摊的商贩，眼睛就被吸引住了。 “反正咱们出来一次不容易，索性就晚点回去。” 每次凌柔嘉和木吉主仆二人偷溜出府，回府后就会被礼郡王妃罚闭门思过，凌柔嘉都已经习惯了，甚至乐在其中。 “木吉，你看这个木雕小人像不像你？” 凌柔嘉手里拿着一件闺阁女子的小木雕，只见它只有女子的巴掌长，却把女子的衣饰和面貌雕刻的栩栩如生，可见技艺精湛。 木吉苦恼的道：“小姐，这种小木雕面貌都差不多，难道奴婢的面相是大众脸？” 木吉长相清秀，是那种小家碧玉的面相，又因为跟在长相惊艳的凌柔嘉身边衬托的更加普通。 凌柔嘉不以为然，“你这张脸就是咱们凌国女子的活招牌多么荣幸的事，有什么可苦恼的。” “小姐说得对！”听到凌柔嘉的话木吉脸上瞬间被治愈。 突然不远处有呼喊声传来，“闪开，快让让...” 沐新和三水主仆正在二楼茶馆喝茶，忽听楼下街道有惊呼声传来，就见一匹发疯的马在热闹的街道上无头苍蝇般横冲乱撞，眼见就要到了凌柔嘉主仆跟前。 主仆二人当时惊得愣地原地根本没有意识到赶紧躲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沐新和三水主仆从天而降，一人带着一人跳到一旁。 惊魂未定的凌柔嘉和木吉主仆还未回过神，那匹方才急奔的马匹已经疲弱的瘫倒在地血流不止。 “姑娘没事？” 沐新方才在楼上并没有看到凌柔嘉的长相，低头询问的时候，一见凌柔嘉的脸就惊为天人，比江疏年的新婚妻子还要好看。 回过神来的凌柔嘉拍了拍胸口，感激的道：“多谢公子相救。” 沐新不自觉的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凌柔嘉又看向一旁还在搂着三水脖子闭着眼睛死不放开的木吉，“木吉，你可有事？” 吓了个半死的木吉赶紧松开双手，推了面无表情的三水一把，“小姐，奴婢没事。” 两对主仆分开两侧站立，凌柔嘉再次道谢，“今日多谢公子，小女子改日必会相报；不知可否告知家门，也好登门感谢。” 沐新一派正人君子不图报的形象瞬间高大，“小姐客气，既然身体无碍，我们主仆该走了。” 说完，沐新就带着三水毫无留恋的离开。 木吉见凌柔嘉注视着那位救人公子的背影出神，“小姐，怎么了？” 凌柔嘉回神，走到卖木雕的摊子前，此时的摊子上的木雕都断的杂七杂八身体分离，摊贩蹲坐在地上一脸如丧考妣。 凌柔嘉给了卖木雕的摊贩一锭银子，“你帮本小姐办件事，你的损失还有跑腿费本小姐包了。” 方才还沉浸在今日没有进项，还把货品都赔进去的摊贩，没想到眨眼间就有馅饼从天而落，砸到自己头上。 摊贩接过银锭子，揣进怀里，讨好的道：“小姐请吩咐，小的一定办到。” 凌柔嘉又拿出来一个银锭子在摊贩面前晃了晃，“你去跟着方才救我们的公子，看看他们是哪个府上的；回来去清茗茶馆找我们，这个也是你的。” 摊贩连自己的摊子也不管不顾，连忙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 “三水，方才你家公子是不是特别有君子之风？” 沐新走在路上边想边觉得自己机智，英雄救美后洒脱离去，小娘子倾慕救命恩人，茶饭不思念念不忘。 一路跟在沐新身后面无表情的三水，“公子看上了那位小姐。” 沐新恼怒的回转身，呛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本公子可没有上赶着自报家门。” 三水面无表情的陈述道：“嗯，您派人去查了那位小姐的家门。” 沐新无语的看着三水，围着自家贴身小厮转了一圈，“本公子如此英明神武，怎么会有你这样顶撞主子的仆人！” 三水自小就跟在沐新身边，小时候被江疏年打击的无比自卑到现在还有阴影的沐新，如今在世人眼中是个名人雅士，私下里却是个戏精公子，书斋里不仅有他的《沐氏游记》，还有他写的各样才子佳人的话本。 别看沐新每次都被三水的直言气的跳脚，但他气过转身就忘，因此主仆二人十几年如一日的相处模式逐渐成了日常。 三水不理会沐新的吐槽，一板一眼道：“公子，那个卖木雕的摊贩一直跟着我们。” 从摊贩跟过来，主仆二人就察觉到了，沐新不让三水出手赶跑他，还为了让摊贩跟得上，故意放慢脚步。 沐新用扇柄敲了三水脑袋一下，“都说了，不用管他。” 这是那个漂亮姑娘挑木雕的摊贩，肯定是为漂亮姑娘办事的，赶跑了如何对漂亮姑娘交代。 小时候被江疏年打击的阴影，让沐新成了隐形颜控，见到比江疏年的娘子还要漂亮的姑娘，沐新有了一股想要娶回家的冲动。 第102章 边防军功 卖木雕的摊贩一路跟着沐新主仆到了沐王府门外，眼见着两人直接进了府里； 摊贩久做生意懂得眼见不一定为实，跟沐王府的门房套了半天交情才打听到对方的身份； 原来，那位公子就是这府里的二公子，证实之后赶紧去清茗茶馆向有钱的姑娘禀告。 凌柔嘉知道后，把允诺的银锭子给了摊贩，带着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入迷的木吉，悄悄回到礼郡王府。 想而易见的被坐在柔嘉县主屋里淡定喝茶的礼郡王妃逮个正着，又要过上闭门思过的日子。 凌柔嘉想着，既然沐王府二公子沐新自己不愿报家门也不必上门道谢，就不用告知父王和母妃知晓，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对方； 不过，京都闹街有疯马横行是个稀罕事，还是要好好查查，别是冲着自己来的还不自知。 凌柔嘉隐去救命恩人的身份把这件事告知了大哥礼郡王世子凌震，让大哥好好查查疯马的由来。 礼郡王世子凌震被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个十足妹控，一听自己小妹居然差点被疯马踩踏，想到当时情景内心就不能平静。 凌震派人去仔细调查，结果竟是昌平伯世子李崇派人安排的英雄救美计划，没想到他脑子想得好，奈何武功不行，最后让别人摘了桃子。 昌平伯世子李崇原本心思都在青梅竹马的表妹身上，只待迎娶名门嫡妻就把表妹纳为二房； 没想到自从和荣国公府没有结亲后，昌平伯府在京都豪门圈子里很快被远离，曾经的圈子里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如今成了让他一介伯府世子还要讨好的对象，其中的差距和难言滋味，让他痴情的大脑分外清明。 于是，胆大包天的昌平伯世子李崇，搜罗了一圈高门贵女，才在家世和品貌上选择了都是佼佼者的柔嘉县主，精心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当时的那匹马服用了兴奋地草药，肚腹处还被捅了一刀，这是为了昌平伯世子李崇这个武功一般的读书人准备的便利； 只是疯马实在不可控，眼见要踩踏到凌柔嘉，昌平伯世子李崇吓得迈出去的脚步赶紧又退了回来。 虽然没有把精心策划的戏码完成李崇十分不甘心，但近半年尝尽人情冷暖的他对沐王府的二公子沐新也不敢得罪； 好在礼郡王府不知道这是自己布下的局，李崇松口气的同时，还再思考下一次俘获美人芳心的计划。 却不知，因为此次的谋划，昌平伯府就要承受礼郡王府如何的打压。 李崇最初是想写些情诗来诉情意的，因为他和表妹当时就是通过诗词互诉情意； 机缘巧合打听到柔嘉县主不是个喜欢诗词的贵女，平日最喜欢的就是看武侠话本和偷溜出府去茶馆听书，这才有了英雄救美的计划。 礼郡王世子凌震查出来真相后，对妹妹只说是意外，然后和其父礼郡王、二弟凌霁商量如何教训李崇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蠢材。 凌震只想着如何筹谋为妹子柔嘉县主找李崇报仇，至于不告家门的救命恩人是谁，他根本没想起来这茬。 ... 沐新回府后不久就得到了凌柔嘉的信息，比凌柔嘉让摊贩跟踪沐新主仆来说，他派去调查的比较细致。 “柔嘉县主？” 凌柔嘉是礼郡王府的掌上明珠，在皇室宗族里名声不错；其父礼郡王是当今的堂兄，听闻两人感情不错，即使礼郡王是个闲散郡王爷，依然圣宠不断。 作为凌国唯一的外姓王府，和皇室贵女结亲是有好处的，不仅皇室宗族会卖面子，而且也不易被有心人挑拨离间，引发皇帝猜忌。 沐新原本还打算等着礼郡王府的人登门道谢，没想到一连五六日过去了，礼郡王府依然没有来沐王府道谢的消息。 独自坐在书房的沐新低头笑了笑，是在外人面前没有过的慵懒和危险，“凌柔嘉...” 沐新的亲事，因为他经常几年在外游历不回京都，所以才一直耽搁至今，如今他人就在京都待着，沐王和沐王妃就迫不及待的要为二儿子定亲成婚。 沐王夫妇问及儿子沐新自己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时，沐新羞红着脸，赧然道：“儿子前几日在街上偶然见了柔嘉县主一面...” 其他的不必沐新再说，沐王夫妇就猜到了，心想二儿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沐王妃欣喜的道：“礼郡王妃的娘家弟媳妇赵氏是礼部尚书夫人向氏的小姑子，你邱晨表哥的岳母成国公夫人蔡氏又和礼部尚书夫人向氏是手帕交； 咱们都是沾亲带故的，到时候母妃就去拜托礼部尚书夫人替你去礼郡王府透个话，要是成了，这个是个天大的好亲事。” “多谢父王、母妃成全。” ...... 沐新和凌柔嘉二人相看前就知道对方是谁，各自都对父母表达了对想看对象的满意，如此二人的亲事就成了。 柔嘉县主还未及笄，沐新也要和唐文允一同出门游历，故而婚期初步定在两年后； 这样柔嘉县主可以在娘家多留一年，沐新和唐文允的出游也不会被打断。 ... 荣国公和长子唐文松提到了柔嘉县主和沐王府沐新定亲的事，唐文松听后呆愣了片刻，脸上表情就恢复正常，自从被礼郡王府拒绝后他就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荣国公对长子方才的表现很满意，“你如今也十七岁，前程似锦，接下来就是成家一事。” 作为一府继承人，唐文松身上的担子很重，不仅谋求锦绣前程光宗耀祖，还要延续子嗣传承血脉。 唐文松没有直接回复荣国公，而是道：“父亲，儿子想外放去湖州或者乾州的边防城镇任职，毕竟武将靠的还是实打实的军功，儿子想去边防建功立业。” 荣国公一听长子的想法，就知道唐文松目前没有成婚的打算，所幸男子年纪大点也无妨，也不忍强求他； 替长子分析利弊道：“几年前的凌、狄、戎三国大战，戎、狄两国被我们凌国打的连连败北四处逃窜，近十年都不可能再南下挑衅引发战争； 边防城镇虽然经常小摩擦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也没有什么大的军功可得； 你确定要去？” 第103章 柳家 虽然边防城镇没有大的军功可得，但边防城镇时有摩擦，可以锻炼边防军人的警惕性； 而且，说不准哪天狄、戎两国就会恢复生息再次联合攻打凌国，毕竟在以草原为主的狄国和以沙漠为主的戎国的眼中，凌国是戎、狄两国垂涎不已的物产丰富领地。 “父亲，儿子虽然十二岁就进军营操练，但却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场，儿子想去边关待几年。” 这个想法唐文松一直都有，只不过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自己还不想成亲，正好去边关磨砺一番。 荣国公看着唐文松，沉声道：“嗯，为父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要从边关回来成家。” “是，儿子记下了。” ...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在江二老爷的府上住了两日，带上礼品又去外祖柳家拜访。 现在柳家家主是唐冰萱的大舅柳正元，是荣国公夫人柳氏的大哥，曾任职到湖州下辖的从四品的知府； 后因其父柳老太爷过世守孝三年，又被柳氏族人推选为柳家族长，不得不辞官留守云州柳家大本营。 大舅母上官氏，是云州大家族上官家的姑奶奶，性子爽朗，去年在荣国公府与唐冰萱相处极好，对这个外甥女十分喜爱。 唐冰萱的二舅柳家二老爷柳正辉考中举人后，没有参加会试，直接留在云州柳家帮着家里打理柳家百年家业。 二舅母康氏，是乾州大家族康家的姑奶奶，性情温婉随和，让人一见就觉得是个温婉贤惠的妇人。 唐冰萱成亲的时候，因为京都与云州两地路途远，除了在京参加会试的大表哥柳明城，两位舅父和舅母都是送的贺礼，人未亲至。 如今，唐冰萱带着夫婿江疏年上门拜访，二人少不得要给长辈行礼敬茶。 众人在正屋里寒暄后，大舅柳正元和柳二舅就带着江疏年以及柳家的儿郎一起去外书房；大舅母上官氏和二舅母康氏就带着唐冰萱和柳家的表妹一起到大舅母上官氏的东梢间闲话家常。 柳家待字闺中的小姐有三位，二小姐柳如沁，四小姐柳如漫，都是大房的嫡小姐； 三小姐柳如依是二房的庶女，二房的嫡女是大小姐柳如梅，已经出嫁，夫家也是云州世家黄家。 大舅母上官氏拉着唐冰萱的手，满脸担忧的看着唐冰萱的小脸，“去年见萱儿脸上还是圆润的，今日看怎么消瘦了些许，可是来云州的路上太过疲累？” 大舅母上官氏对于没能嫁给自家儿子的外甥女没有埋怨只有心疼，毕竟当初也是因为婚约的缘故，外甥女才嫁给江疏年. “大舅母真是料事如神，在京都待惯了不适应南边的气候，来的路上坐了二十来天船，即使有渡口停下也就半天、一天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歇息不过来。” 为了尽快赶到云州，唐冰萱顾念江疏年的任务，不得不委曲求全，从没有要求过停泊渡口下船歇息几日。 即使沈妈妈做的饭菜、药膳等不错，但唐冰萱也只是初时还好，吃久了效果也不明显，在船上的胃口也就越来越小。 大舅母上官氏爱怜的拉着唐冰萱的手，继续道：“咱们在南方待久了，常年坐船出行也习惯了，你不适应也难怪，回头可要把脸上的肉好好补回来。” 唐冰萱对大舅母上官氏的关爱十分感动，她周边的亲人长辈一向都对她莫名的很喜爱，让她都有些应对不能。 唐冰萱保证道：“大舅母莫担心，我们夫妻要在云州多住些日子，很快就会补回来的。” 二舅母康氏及时插话解决了唐冰萱的窘况，“大嫂，外甥女来云州游玩，咱们就负责把外甥女照顾好，这样小妹远在京都才能放心。” 年纪小性子活泼的四小姐柳如漫打趣道：“母亲，您若是再抓着表姐的手不放，估计就要出汗了。” 南方的五月本来就热，即使屋里摆了两个冰盆，唐冰萱也觉得自己手上出汗了。 大舅母上官氏松开唐冰萱的手，还命人打了两盆水给二人净手，打趣自己道：“看我，一见萱儿激动的都失礼了。” 大舅母上官氏真是个真心实意又体贴的长辈，还用自身打趣，缓解尴尬。 “是舅母疼爱萱儿，哪有失礼一说。” 唐冰萱和三位表妹几年未见都有些生疏，主要就是和两位舅母答话，二舅母康氏性子温婉，多是大舅母上官氏和唐冰萱说，二舅母康氏在旁边添补，妯娌二人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平日相处融洽的。 大舅母上官氏邀请道：“萱儿既然来了云州，就在家里住几日。” 二舅母康氏也点头应和，“对，在家里多住几日。” 江疏年已经和唐冰萱商量过了，让唐冰萱在外祖家住几天，江疏年就住在江二老爷府上，到时候出去和人接头，打探消息也方便。 “上次来还是四五年前，舅母家的院子又大又精致，萱儿早就想再来住了，还是两位舅母知我。” ... 在柳家外书房的江疏年此刻也被柳家大舅柳正元邀请住在家中，被江疏年拒绝了，只说让唐冰萱住几日。 午膳时，男女用屏风分开两席，柳家宴席上的菜色比之江二夫人准备的家宴更加丰富精致，这些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同样在云州城，而且江二老爷还是云州知府，门第也不低，说到底还是底蕴上比不过盘踞云州百年的世家大族柳家。 午膳后，唐冰萱跟着大舅母上官氏去了给她准备的闺房午睡，屋里一应摆设布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风格与唐冰萱在荣国公府的闺房类似。 江疏年毕竟是外男不好留在柳家内院，于是被安排在外院的客房，江明一直随身在侧服侍他。 午膳时，江疏年陪着两位舅父多喝了点酒有些晕眩，喝了醒酒汤就睡下了。 不久后，一道婉转好听的女声传来，“呦呦...呦呦，你在哪？” 江疏年猛地睁开眼，眼神犀利的看了江明一眼，让他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外院客房附近怎么会有年轻女子的声音。 第104章 柳如漫 江明出去后，江疏年躺在床上不想动，即使意识清明，手脚还是有些影响。 院子里一道弱弱的生气不足的女声道：“小姐，呦呦好像不在这里，咱们赶快回去，不然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那位小姐不离开，甚至还担忧的道：“我的呦呦一直很乖的，怎么无缘无故跑到外院？咱们赶紧把它找回来，不然跑出府去就找不到了。” 江明走出客房到了院子里，就见一对主仆正在院子的西墙一排花丛中找着什么，“这位小姐，我家公子午膳饮了酒正在客房休息。” 江明把话说到这以为这位小姐能够体会他的言外之意速速离开，没想到那位小姐居然不理会江明的话，还招呼江明帮她找她的宠物狗。 没错，呦呦是柳家四小姐柳如漫养的一只哈巴狗，毛发呈银色，身体紧凑，肌肉结实，像小马一样健壮； 呦呦虽长得愁容满面但快活爽朗，个性温和，聪明而依恋主人，是柳家四小姐柳如漫的心头好。 毕竟是在三夫人唐冰萱的外祖家，江明也不想得罪对方家里的小姐，于是叮嘱柳家四小姐让她找狗的声音小点，不要打扰到自家少爷休息，他帮柳家四小姐在院子里找呦呦。 于是，三人把客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柳家四小姐柳如漫有些难过，“呦呦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呜呜...” 江明对柳家四小姐柳如漫的哭声弄得不知所措，柳四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够说哭就有泪呢。 “汪汪汪...汪汪汪...” 江疏年懵逼的见到一直哈巴狗摇着尾巴站在自己床前，朝着他叫了几声，一脸的愁容满面...... “呦呦！” 柳如漫听见爱犬的叫声喜出望外，急忙就要闯进江疏年的客房把呦呦带出来，被眼疾手快的江明拦下，“柳四小姐，我家少爷在屋里歇息呢，还是小人帮你把呦呦带出来。” 自从到了云州城江二老爷的府邸，江疏年就不是“江三爷”的称呼，而是换成“三少爷”，避免在长辈面前叫混了。 柳如漫听到江明的提醒，也知道自己逾越了，赶紧催促江明进屋，“好，你快去。” 江明把柳如漫的爱犬呦呦带给她，柳四小姐就兴高采烈地带着丫环和爱犬离开外院向垂花门走去。 江明回屋将柳四小姐找爱犬的事告诉给江疏年，分析道：“爷，柳四小姐还是小孩子心性，应该就是来找狗的，没有其他意思。” “嗯。” 江疏年也觉得柳四小姐不至于会故意做出此事，她是柳家大房嫡女，不会上赶着给人做妾。 江疏年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除了身体有些酸软，其他都没问题；与自家娘子唐冰萱和柳家舅父舅母告辞后，就和江明回去江二老爷的府上。 ... 午饭前，上官氏听外院下人来报信，四小姐在表姑爷午睡的时候跑到客院去找哈巴狗。 上官氏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让人把女儿找来，非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丫头不可，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 柳如漫来到正院上官氏的屋子时，就见母亲上官氏一脸严肃的坐在软榻上，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看。 十三岁的柳如漫是上官氏最小的女儿，也是柳家这一辈最小的姑娘，在柳家一直颇为受宠，性子也活泼跳脱不定性。 柳如漫呐呐的小声叫了句撒娇时的叫法，“娘...” 上官氏不为所动，依旧严肃的质问道：“你午后去哪了？” 柳如漫见母亲上官氏已经知晓午后去客院的事，也不敢隐瞒，连忙把如何知道呦呦跑丢，又是如何找到的，对母亲上官氏说了一遍。 上官氏听完女儿柳如漫的话，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个蠢丫头，别人要把你卖了，估计还帮人数钱呢！” 大女儿柳如沁聪慧知理素来不让上官氏操心，就这个小女儿被娇养的过于天真烂漫，以后嫁人可如何是好！ 柳如漫无辜的道：“母亲，我就是去把呦呦找回来，没有进屋见表姐夫。” 上官氏严厉的道：“不论你什么理由去的外院，有外男在就要知礼守规矩。” 柳如漫低头认错态度良好，“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谨记。” 每次柳如漫犯了错，都是如此好的认错态度，让想罚她的上官氏每每不忍心再处罚她；看来在小女儿出嫁前得把她的性子拘一拘，找个严厉的教养嬷嬷来府里教导。 上官氏叹口气，“罢了，等你表姐离开咱们家，你就给我好好的学规矩。” ... 晚膳的时候，因为都是自家人，柳家大房和二房一起和唐冰萱同桌，宴席上大舅母上官氏比之从前更是呵护备至，让唐冰萱感觉像是讨好她。 为什么要讨好她呢？大舅母上官氏能有什么事是需要自己帮忙么？ 晚间的时候，唐冰萱收到了一个消息，柳如漫午后去客院见了江疏年。 这是知春去伙房要热水给唐冰萱准备沐浴的时候，听伙房里的两个小丫头聊天听到的，知春听到后没做声，目不斜视的离开伙房，独留下被撞见的两个小丫头尴尬。 唐冰萱哭笑不得的嘀咕道：“怪不得大舅母上官氏晚膳的时候那么殷勤，原来是对我有些不好意思啊。” 知春和知夏在浴房帮着唐冰萱沐浴擦洗，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都有些无语，知春道：“小姐，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是柳四小姐么？” 江疏年是什么样子，对自己又是如何，唐冰萱感受得到，也心知肚明，甚至也不怕江疏年做对不起她的事，毕竟凌国还是有不少和离再嫁的妇人。 “如漫表妹还是小孩子心性，哪里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 唐冰萱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柳家四小姐柳如漫，一看就是还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更不会堂堂柳家嫡女上赶着给人做妾。 唐冰萱又感叹道：“外祖柳家房头不多、主子不多，倒是有个心机深沉的妖魔鬼怪。” 知春和知夏都抬头看着唐冰萱，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是哪里来的感慨。 第105章 绑架 荣国公府三个房头的兄弟姐妹平日里相处极好，从来没有故意给对方下绊子的事发生；舅舅家的表妹们年纪不大，心机倒是玩的深沉。 唐冰萱午膳后回歇息的院子路上见到了柳四小姐柳如漫和柳三小姐柳如依各自带着个丫头在花园小路上说着什么，柳四小姐表情好像很着急，柳三小姐看起来像是安慰她。 两人说的什么，唐冰萱离得远没听见，只看见柳三小姐的丫头用手指了指垂花门的方向，柳四小姐就急匆匆的带着丫头离开了。 当时唐冰萱也没有多想，可能是他们姐妹有什么事，带着知春和知夏径直回了院子午睡，却没想到晚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柳三小姐柳如依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有什么存在感，却原来小小年纪就是如此心机，不仅引导了柳四小姐去客院，还让人不动声色地传到了自己耳中。 不知道大舅母上官氏是否已经了解此事是二房侄女柳三小姐布的局呢？ 上官氏听了女儿柳如漫的叙述，猜测此事和隔房侄女柳如依脱不了关系，只是当时柳如依的丫头只是在柳如漫着急找呦呦的时候指了指方向，而且还真是在客院找到的呦呦，上官氏也不好就拿此事去找三房侄女对峙。 但若说此事就此罢了上官氏也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柳如依算计的是她的女儿，上官氏把这笔账在心里好好的记下，总要让这柳家的魑魅魍魉吃到教训。 次日，上官氏和康氏带着女儿和唐冰萱，浩浩荡荡的去逛街买东西，布匹、刺绣、首饰等店铺都有光临惠顾，大舅母上官氏和二舅母康氏还都慷慨的为唐冰萱付了账单。 昨日的事没有人提起过，甚至柳如漫还和她们一同出行，脸上也没有被惩罚的苦闷，就仿佛昨日的事从来没有发生似的。 柳三小姐柳如依表面还是柔弱寡言的样子，内心却是愤恨不已，柳如漫做出如此不合礼数的事居然什么惩罚也没有！ 柳如依和柳如漫年纪差不多，但因为一个是庶女，一个是嫡女，总是被拿来比较，不仅府里的下人比较，连柳如依自己也经常和柳如漫比较。 自认品貌才情都比柳如漫出色的柳如依，在柳家一直过得唯唯诺诺，而柳如漫却能天真烂漫的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更多宠爱，柳如依日渐的嫉妒就变成了嫉恨，只是不敢明面上得罪柳如漫。 昨日柳如依让人趁照顾呦呦的丫头不留意，利用一只猫咪引诱呦呦追赶，把呦呦引到了客院厢房，然后让自己的丫头为着急找呦呦的柳如漫模棱两可的指了指方向。 在算计柳如漫的时候，柳如依预料到自己的小伎俩会被大伯母上官氏识破，不过大伯母上官氏毕竟是隔房长辈，在二房里还是二夫人康氏最大。 柳二夫人康氏性子温婉亲和，对待柳二爷唯一的庶女也从不苛待，只是柳如依自己觉得庶女就应该伏低做小才能讨得嫡母欢心，故而柳如依在外人眼里就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云州城的一些夫人表面上夸赞柳二夫人教女有方，私底下不少人嘲笑柳二夫人康氏把个庶女教导的上不了台面，康氏自己是百口莫辩。 不过自小长在大家族，即便性子温婉如康氏也不是被人随意拿捏的，尤其是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的庶女； 既然柳如依要做受欺负的小白花，那康氏就成全她，出门赴宴也会带着柳如依参加。 柳如依觉得是自己伏低做小讨好了嫡母康氏，所以才能被嫡母带出来赴宴，其实不过是柳二夫人康氏故意为之罢了，在云州各家夫人眼里柳如依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那各家就要好好掂量要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一般门当户对的人家，庶女都是与对方家里的庶子婚配； 只有男方比女方家门第有差距，才会为家中嫡子聘娶高门的庶女为妻。 柳如依既然自己作死，柳二夫人康氏也就顺水推舟，到时候柳如依的亲事估计很难如她自己心意了。 当然还有为了攀附男方，把庶女嫁给丧妻的鳏夫做继室，这种攀高枝的事柳家门第是绝不会允许的。 ... 江疏年虽然住在江府，但一直有消息从乐阳府传来，案件有了眉目，他必须赶过去处理。 唐冰萱住到了外祖柳家才两日也不好就此离开，派人给唐冰萱送了个信，提到自己要去乐阳府转转。 江二老爷对江疏年的事情不闻不问，倒是省了江疏年不少口舌；带着江明和两名护卫借着游玩的名义先去乐阳府走一趟。 此时已是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唐冰萱待在柳府自己的院子，基本没事就不出门，不是困觉就是看江南本地的话本子，还别说江南本地的话本子那言辞曲调可比京都的话本子**缠绵多了。 云州这边的菜式偏甜辣，唐冰萱虽然也喜欢甜口和辣口，但新鲜劲过去了，就觉得索然无味，还是沈妈妈的北方家常菜更对口。 成亲后还是和江疏年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习惯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待着，两人已经近十日未见，不知道他那边进展是否顺利。 知春进了内室，交给唐冰萱一封信，“小姐，刚才门房那里有人给您送了封信。” 看字迹唐冰萱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信，唐冰萱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信纸只有一句话：想要你夫君的命准备好三万两白银。 落款是：飞云寨寨主蒋云飞。 唐冰萱在来云州前，江疏年只是对她含糊着说了云州乐阳府有任务，至于具体是什么任务，唐冰萱一概不知。 如今，江疏年带着江明去了乐阳府不过七八日，竟然被人绑架勒索。 唐冰萱强制内心焦急的自己镇定下来好好想想对策，三万两白银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怕就怕对方会拿到钱后撕票，还要让舅舅找人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个飞云寨寨主蒋云飞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106章 赎金 唐冰萱稳定情绪，严肃的道：“知夏，你去银票匣子里拿三万两出来，过会送到正院交给我；知春，咱们去正院找大舅母。” 幸亏他们夫妻出来时想着在外边多游玩些日子，把银钱带了不少出门，不然还要和舅舅家或者二叔家借银子使，多丢脸。 知春和知夏方才只是站在一旁侍候，根本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见唐冰萱方才有片刻情绪起伏，正要问及何事，没想到唐冰萱就兀自镇定下来。 “是，小姐。” 唐冰萱到达柳府正院的时候，上官氏正和身边的管事妈妈对账忙的热火朝天，见唐冰萱来访，还挺诧异的看了看外边娇艳的阳光，外甥女这样的日子最喜午睡等闲不会出门。 上官氏关心的道：“萱儿可是有什么急事？” 唐冰萱看看周围没有言语，上官氏心领神会，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两人才进入内室交谈。 唐冰萱直接道明来意，“舅母，您可知飞云寨寨主蒋云飞是何人？” 飞云寨寨主蒋云飞？那不是...外甥女才从京都过来，怎么会问乐阳府的山匪大王？ “萱儿，这飞云寨是乐阳山上的土匪山寨，蒋云飞就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在咱们云州那都是出了名的。你怎会提起他？” 唐冰萱听了大舅母上官氏的话心里一咯噔，忙把怀里的信纸递给上官氏，“舅母，这飞云寨寨主可是个说话算话的？” 上官氏接过唐冰萱递过来的信纸，打眼一瞧就吓了一大跳，稳了稳心神，镇定道：“蒋云飞还算是个有分寸的山匪，向来一言九鼎。表姑爷这是如何惹上的这煞星？” 蒋云飞是个说话算话的就行，就怕银子送过去了，人却赎回不来。 唐冰萱苦涩的道：“我也不知具体情况。前几日，夫君跟我说要去乐阳府玩玩，我嫌太热就没跟着去，没想到今日就收到了这封勒索信。” 上官氏也明白现在唐冰萱是最担心江疏年的人，连忙安慰外甥女，“萱儿莫急，咱们把银子送过去，疏年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现在就派人把你大舅和二舅找来商量，派个稳妥的人过去交钱赎人。” 对于抢了自家外甥女的纨绔子弟江疏年，上官氏的感官并不好，只不过顾忌萱儿已是江家人，两家算是亲戚，所以才盛情招待； 哪想到，才来云州不足半月，这位表姑爷江三公子就惹了乱子，外甥女还要为他担惊受怕。 “多谢舅母。” 柳家两位舅父见到飞云寨寨主蒋云飞的信都不约而同地眉头一皱，不过既然提出用钱赎人，那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若不是知道外甥女的亲事是因为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旧婚约，柳家是不愿意把大外甥女嫁给这么一个纨绔子弟的。 柳大舅安慰唐冰萱道：“萱儿不必着急，这件事大舅会派柳管家去交涉，务必把外甥女婿平安带回来。” 柳二舅也安慰她道：“大哥说得对，蒋云飞还算是个讲理有信用的山匪，不会滥杀无辜的，萱儿不要太过担忧。” 既然两位舅舅和大舅母上官氏都说蒋云飞是个言而有信的山匪，唐冰萱对江疏年的安危确实安心不少。 唐冰萱把知夏交给她的银票拿出来放到柳大舅旁边的桌子上，恳切道：“多谢两位舅舅帮忙。这是三万两银票，请舅舅把它交给柳管家拿去赎夫君。” 自家夫君被山匪劫持要钱赎命，当然得他们小夫妻来承担费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能麻烦舅舅们帮忙找人去交涉还要舅舅们出钱。 柳家两位舅舅见外甥女坚持也不再推辞，收下了三万两赎金交给柳管家。 .... 江疏年到达乐阳府时，先是大手笔的买了座三进的宅子，又从牙行买了几十名仆役进府，自进入乐阳府就是大手笔，引得乐阳府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打听他的来历。 江疏年也不在家待着，每日里带着江明不是去酒楼喝酒听曲就是在街上闲逛买东西，花钱如流水眼也不眨，高调的都不得不让人对他侧目。 在乐阳府城内待了几日，江疏年就带着护卫在府城周边闲逛，某一日就逛到了乐阳山脚下，被飞云寨的山匪捡了个漏。 飞云寨在乐阳府城内有打听消息的门路，早在江疏年到达乐阳府的第二天，飞云寨寨主蒋云飞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乐阳府来了个一掷千金的阔绰公子哥。 蒋云飞身在飞云寨，对乐阳府城的事留意动向，但不会把手深得太长；毕竟过犹不及，真的惹怒了乐阳府的高官或者大家族，对飞云寨来说并不是好事。 万万料不到，这只在乐阳府城的肥羊自己送上门来，若是不宰一宰，那不就堕了飞云寨的招牌。 飞云寨的兄弟看着江疏年这个公子哥就是满眼的钱票，不仅身上带的银票多，还没脑子的让他们找他家夫人要钱赎他。 蒋云飞自从在乐阳山落草为寇，宰过的公子哥不计其数，还真没有见过如此配合的主儿，对于江疏年的身份有了些许好奇。 蒋云飞的手下见老大的神色就知道什么意思，“嘿，兄弟，听你口音不是云州人啊。” 虽然江疏年是主动送上门的，但被人绑着手脚还真是难受，害怕的道：“大哥，饶命啊！我是和我家夫人从京都来云州探亲的，我家夫人的外祖家就是云州柳家。” 蒋云飞眼中精光闪过，“柳家？云州城的百年世家？” 柳家在整个云州、甚至凌国都有名，是历经几朝的大家族，在云州地界可以说是三大地头蛇之一。 没想到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公子哥还有个这么给力的妻族，蒋云飞让人给江疏年松绑，待遇直接提升到招待贵客的标准。 江疏年见自家娘子的外祖家名号还挺有用，赶紧点头，“对，对，就是百年大家族柳家。” 柳家的姑奶奶有一位十几年前嫁到了京都荣国公府，当时在云州也算是一段豪门佳话，听闻柳氏如今已是荣国公夫人。 第107章 温暖 蒋云飞是豪门家族出身，自小就学会了趋利避害的本领，有些事，有些人不能碰，不然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飞云寨可以承受的。 飞云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要是朝廷派军队来绞杀，时日一长，乐阳山上就会弹尽粮绝，飞云寨到时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蒋云飞目不转睛的看着江疏年，客气的道：“不知公子的家门是...？” 江疏年哼了哼，一脸骄傲的道：“我是永宁侯府的嫡三子，我家夫人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 蒋云飞一听江疏年的话心中有数，赶紧起身向江疏年道歉：“原来是永宁侯府的三公子，底下人不懂事把您抓来飞云寨，让三公子受惊了，是蒋某的不是，还望三公子海涵。” 江疏年见蒋云飞的做派确实和调查的一样，虽然落草为寇，但毕竟曾是豪门公子，行为举止就可看出端倪。 江疏年不好意思的道：“说起来是我的不是。在下一时兴起想见识一下乐阳府赫赫有名的山寨，贸然过来又没来得及自报家门，才会生了误会，蒋寨主不必在意。” 蒋云飞见江疏年虽然人不精明，但为人倒是大度，有心结交，“三公子一看就是爽快人，那蒋某就以此酒敬三公子一杯，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以后都是好兄弟。” “说得好，蒋寨主请。” ... 唐冰萱身在柳府，心却一直记挂着江疏年的安危，不亲眼见到人总是不能放心。 上官氏能够体会到新婚夫妻，夫君突遭祸事，妻子在家寝食难安；这种事也不好让太多人知晓，故而上官氏自告奋勇来院子里陪外甥女。 “劳大舅母挂碍，萱儿无事，您还是去忙府里的事。” 大舅母上官氏是柳家家主夫人，手上的事务肯定不少，哪能让大舅母一直陪着自己浪费时间。 真情换真情，以前京都和柳州离得远，大家就是亲戚相处；如今在柳家大宅住了段时间，又有江疏年被绑架的事，更能体会舅舅和舅母的关爱。 上官氏怜爱的摸了摸唐冰萱的脸颊，嗔怪道：“舅母也没什么要事需要忙，零碎的小事让底下人办就行。舅母陪着你说说话解闷，你可别自己胡思乱想。” “舅母...” 一道呼喊声从院子里传来，“夫人，表小姐，柳管家回来了！” 唐冰萱和舅母上官氏对视一眼，赶紧快步走出屋子，上官氏问来人，“表姑爷可是一起回了？” 报信的小丫鬟摸了摸头上的小**，憨笑着道：“奴婢看见柳管家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报信，未曾注意到表姑爷是否回来...” 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来报信想讨个赏，唐冰萱让知夏赏她了个银锞子打发离开。 “舅母，咱们还是去您院里见见柳管家。” 上官氏拉着唐冰萱的手径直往院外走，“萱儿说的对，你跟着舅母来。” 两人去正院客厅见柳管家，柳家两位舅父早就端坐在内，柳管家恭敬地站立在一旁候着。 没有见到江疏年本人，唐冰萱的心就悬了起来，按理说江疏年并不是个真纨绔，不至于栽到山匪手里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柳管家把赎金都送过去了，竟然人没有跟着回来。 唐冰萱也顾不得长幼尊卑，急忙道：“柳管家，江疏年没有跟着您一起回来？” 柳大舅镇定的安抚唐冰萱，“萱儿莫急，先坐下来，听一听柳管家怎么说。” 知夏和知春把唐冰萱扶到椅子上坐下，上官氏也坐到柳大老爷的旁边，然后大家都看向柳管家一人。 柳管家面对柳府的主子和唐冰萱热切的目光，头上汗水涔涔，恭敬的道：“大老爷，二老爷，大夫人，表小姐，表姑爷性命无碍，小的回来时还叮嘱小人告知府里长辈和表小姐，不要过于担忧他。” 江疏年这个没良心的，自己在柳府对他牵肠挂肚，他倒好吓人一回，还不亲自回来给她个交代。 在座的除了唐冰萱都是眉头一皱，江疏年这个纨绔难道还要继续待在土匪窝不成？ 柳二老爷见外甥女脸色不好，委婉的沉吟道：“疏年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柳管家听见二老爷问这话嘴角就是一抽，稳了稳心神，重复江疏年的原话，“表姑爷说要在飞云寨和寨主蒋云飞做结拜兄弟，过几日再回。” 江疏年被飞云寨山匪擒获开始要赎金赎人，现在竟然要和山匪头目结拜兄弟，唐冰萱不得不感叹江疏年的人生际遇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屋里另外三人听见这个理由身形都是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喝茶，静默不言。 柳管家说完江疏年的原话，又看向表小姐唐冰萱，“表姑爷把那三万两银票直接送给寨主蒋云飞做了人情。” 都能和飞云寨寨主结拜，给他三万两银子也就见怪不怪了，柳大老爷挥手让柳管家和其他侍候的人退出厅堂。 唐冰萱脸上有些羞愧，起身拜倒到三位长辈面前，“两位舅舅，大舅母，是夫君太过胡闹，让长辈为我们操心几日，萱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江疏年这个杀千刀的，自己惹事还要身为妻子的她来赔礼谢罪，唐冰萱想起江疏年就恨不得咬他几口。 上官氏赶紧起身把唐冰萱搀扶起来，“萱儿快起来，咱们是你的舅舅、舅母，本就是一家子骨肉，操心不是应该的么。” 国公夫人柳氏是柳家大老爷这一辈唯一的女儿，和两位兄长的感情极好；为了家族繁盛，柳氏外嫁京都不能时常回娘家，让柳家两位兄长都十分愧疚。 柳家舅父们恨不得把对柳氏的亏欠都补偿在柳氏所出的子女身上，奈何京都千里迢迢，两家见面十分不容易，好不容易外甥女来了，自是疼爱异常。 柳大舅也附和妻子上官氏，“你舅母说的极是，萱儿不要过于自责，好在外甥女婿人没事，其他的休要再提。” 外祖家的情意让唐冰萱深受触动，让自认本性凉薄的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第108章 归来 六月初八，太子大婚。 凌国百姓欢欣鼓舞，尤其是京都的百姓。 有生之年见到一场东宫之主的大婚实属不易，当今圣上为太子时的大婚还是将近二十年前。 平妤的好姐妹唐冰萱没有在京都陪她待嫁，平妤还是有些失落，不过想到唐冰萱临行前对她说的话以及送给她的礼物，平妤又释然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己三年前不也是随父亲去湖州上任么，只要心里牵挂彼此，知道各自安好即可。 况且，小姐妹几个月后应该就会回来京都，到时候再见面两人都是已婚少妇的身份，交流的话题更多想想也不错。 平妤的父亲平升在湖州知州任上三年之期已满，本想再连任一期，因为女儿平妤要成为东宫太子妃，平升就带着全家借此离任回京都谋缺； 正好工部尚书孙大人因年老体衰向圣上告老返乡，平升一回来京都就顺利接任此职，成为工部的新一任尚书大人。 在迎亲前一日，平妤穿着燕居冠服，在淮安侯府平家的祠堂祭祀，在父亲平升的指引下向祖先行礼，祭奠。 行礼完毕之后，平妤饮下杯中酒水，吃掉盘中的食物，然后向父亲平升跪拜，平升嘱托女儿“尔往大内，夙夜谨慎，勿违君命”。 次日迎亲，太子凌乾亲迎，代表了皇室对平妤这个太子妃的重视。 迎亲礼完成以后，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从淮安侯府一直延伸到皇宫，街上的百姓见到太子和太子妃的仪驾，纷纷下跪恭贺太子和太子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在皇宫外，降轿入宫，皇太子凌乾揭帘，宫人以帷幕遮之，太子妃平妤下轿； 皇太子凌乾和太子妃平妤下轿走路，一起走进东宫正殿进行合卺礼...... 太子大婚和民间婚俗差不多，只是细节更繁琐，礼仪规矩更多，好在宫里的教养嬷嬷已经提前对平妤讲解许多仪式流程，又有专人一直带领，太子大婚进行的十分顺利和圆满。 平妤也开启了她在东宫做太子妃的日子...... ... 唐冰萱没有看到好姐妹平妤的大婚，心里不得劲，好在她还没有酝酿太久的失落情绪，江疏年回来了，转移了唐冰萱的注意力。 江疏年回来时，看起来和离开前没有什么不同，看来飞云寨的伙食待遇不错，只是眼角眉梢透着些许笑意，不只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唐冰萱对江疏年心中有气，阴阳怪气的道：“哟，咱们的山匪姑爷回来了，知春，还不给你家山匪姑爷倒茶，惹恼了他，兴许咱们都要吃挂落。” 虽然距离柳管家回来已经十来日，唐冰萱对江疏年当时的气慢慢就消失了，哪想到见到江疏年本人，唐冰萱发现自己更加生气了。 江疏年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周全，让柳家长辈和自家娘子担忧了，赧然的用手拉了拉唐冰萱的衣袖，讨好的道：“娘子，为夫不是有意让娘子和舅舅、舅母担心的，娘子过会儿陪我去给两位舅舅和舅母赔罪。” 江疏年的计划里是偷偷让人潜进飞云寨打探消息，没想到蒋云飞是个精明人，外地人很难尽快打入内部，不得已江疏年只能自己为饵，主动送上门去。 没想到江疏年还未见到寨主蒋云飞，飞云寨的兄弟就把赎人的信送来柳府，江疏年既然开始布局就不能放弃，只能顺势将计就计把柳管家的赎金作为人情送给飞云寨，顺利的和蒋云飞拜了兄弟留在飞云寨。 一连十几日的打探，江疏年已经查到铁矿负责人的死和乐阳府知府李家满门被杀都不是飞云寨所为，而是被人嫁祸背锅而已。 事情有了进展，江疏年再留在飞云寨也没有意义，借口想念家中新婚娇妻，就和蒋云飞告辞直接回来云州城柳府。 早在江疏年拉唐冰萱衣袖的时候，知春和知夏就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唐冰萱不耐烦地扯开自己的衣袖，翻了个白眼继续挖苦江疏年道：“您都是飞云寨寨主的拜把子兄弟了，我们哪敢让您给我们柳家赔礼啊。” 来之前就预料到自家娘子肯定气的不轻，原以为十几日过去，气消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见到他出口还是这么大的火药味。 江疏年上前抱住唐冰萱，不顾唐冰萱的剧烈挣扎，紧紧抱住不松手，费尽力气也逃不开的唐冰萱，无力的泄了气，任由江疏年抱着自己不说话。 江疏年已经十几日未见过唐冰萱，没时间想不觉得，见到本尊了，突然满腔的思念也都压不住，“娘子，我好想你。” 怀抱着香甜温软的娇妻，江疏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往后他一定会让自家娘子成为诰命夫人，夫荣妻贵，让京都看唐冰萱笑话的人都羡慕她当初嫁给自己这个纨绔。 江疏年内心里给自己做足了目标构架，殊不知他的娘子内心更想要的不是权力财富，而是平静的舒坦日子。 唐冰萱一直以来从未在江疏年面前隐藏自己的懒散，只不过婚前就知道江疏年有隐藏身份，并没有把她对夫君的期盼向江疏年和盘托出。 于是，夫妻二人就这样你以为我懂你，我以为你可以体会的，和谐的过了许久。 被江疏年抱在怀里，唐冰萱也很想念这个强硬有力的怀抱，语气软下来，“想我也不回来，害我一直担心。” 自从江疏年没有随着柳管家回来，唐冰萱就下定决心，以后江疏年的事必须要问清楚才行，不然自己就不让他出门，下毒把他毒倒在家，唐冰萱恨恨的想。 江疏年忍不住亲了一口闹脾气的娇妻，解释道：“因为任务有了进展，为夫实在不能脱身；以后为夫尽量保证做事更妥帖些，不让娘子担忧。” 今后的计划一定要更周全，不能让人把消息中途传给唐冰萱，这样唐冰萱就不会为他忧心牵挂。 唐冰萱一听江疏年这话，刚平顺的气瞬间就炸了，声音不由加大，“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让我知道你有危险就行了？” 第109章 兄弟 江疏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冰萱这个样子，瞬间觉得有些惊吓住了不敢辩驳。 没想到一句话就让娇妻彻底炸毛，江疏年抱着唐冰萱摇了摇撒娇道：“娘子，是为夫说错话了，娘子不要生气。” 江疏年打定主意，唐冰萱最是吃软不吃硬，今日就是要撒泼打滚也要让唐冰萱消气才行。 若是唐冰萱一直不消气，那他不就还得继续过清心寡欲的日子； 有事忙的时候想不起这些，见到娇妻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再亲近。 唐冰萱被摇的头晕，赶紧制止江疏年犯蠢，“好了，赶紧放开我。” 江疏年觉得有门，略松了松手臂，低头看了唐冰萱一眼，小心翼翼道：“娘子，你不生我气了？” 若是自家娘子还是不消气，江疏年打算努力耍赖到底，抱着唐冰萱一直摇晃。 江疏年本来带唐冰萱来云州游玩就是有任务在身，唐冰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舒坦的待在柳府混日子，想想这气就生不起来。 详细的事情经过两人要找个好时间再谈，现在还是赶紧去给柳家长辈赔罪问安比较急迫。 “赶紧放开我，既然你回来了，咱们收拾一下，去给舅舅和舅母他们赔罪问安。” 自家娘子真是善解人意，江疏年恨不得抱着唐冰萱亲热一番不可，好在理智尚存，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赔罪比较适合。 自家娘子的气性过去，人也终于雨过天晴，江疏年心花怒放，讨好道：“娘子，你的衣裳都被我弄褶皱了，为夫给你挑一件外裳......” ... 六月初，唐文允向云山书院的师长和同窗告别。 教授唐文允的先生叮嘱，“文允，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离开书院去外边增长阅历也不要忘了多读书。” 云山书院的山长也附赠给唐文允一句谆言：“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同窗依依不舍道：“文允，外面虽然精彩，但人心险恶，你年纪小，要当心；此去两年，还望保重。” ...... 唐文柏来云山书院读书，一直是唐文允陪着，堂兄弟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起其他兄弟姐妹更加要好。 唐文柏是最早知道唐文允打算出门游历的人，虽然两人各自都对对方说了多次的叮嘱，到了最后，还是要认真地告别一次。 近几年，唐文允和唐文柏两人因为同在云山书院读书，除了每月的三天假期，他们相处的时间比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都多，彼此的了解也更加透彻。 因为唐文柏的身世，唐文允不会劝唐文柏离开云山书院回荣国公府读书。 即使嫡母国公夫人柳氏一直对这个庶子不错，吃穿用度和家里的其他兄弟都没有差别，但是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国公夫人柳氏对唐文柏没有母子之情，只是在尽自己嫡母的义务，这对本来就心思敏感的唐文柏来说，时常见到嫡母柳氏会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虽然唐文柏是个感恩善良的少年，家里的人也从不给他脸色或者难堪，可是他的敏感脆弱没有办法克服前，长久的待在荣国公府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唐文允抱了抱唐文柏，对唐文柏道：“文柏，你自己在书院读书好好保重，不要太勉强自己，读书更重要的是修身； 等我回来后再见到你，希望你的内心变得足够强大。” 唐文柏知道二哥这是不放心自己，压下心中离别的酸涩，笑了笑道：“二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即使没有好的前程，也要做个内心强大的人。” 因为唐文允六月中旬就要离开京都，唐文允叮嘱唐文柏不用请假去送他，所以，兄弟二人这次就是真正的告别。 唐文柏也给了唐文允一个拥抱，“二哥，你有空给我写信，告诉我你的所见所闻，让我也长长见识。” “好。” 千言万语总是要离别，唐文柏站在云山书院山脚下，目送唐文允的马车不见踪影才恋恋不舍得提步向书院而去。 ... 在唐文松和荣国公说了要去边关的事后不久，荣国公就把此事和太夫人邵氏以及国公夫人柳氏提了一下，两人对于长孙、长子要去边关受苦都不同意。 太夫人邵氏看着长子荣国公，不解的道：“可是你有什么打算？” 自从荣国公唐景延在老国公离世守孝期间，被当今圣上夺情任三军兵马大元帅，把狄、戎两国打的节节败退不得不投降，边关就一直风平浪静； 偶尔的小打小闹也就是为了抢些吃食财物，近十年都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 这个时候让唐文松去边关任职，除了是长子荣国公有特殊安排，太夫人邵氏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缘由。 唐文松感情受挫，荣国公府只有荣国公夫妻知道，太夫人邵氏不了解其中缘由，所以才猜不到点子上。 国公夫人柳氏是知道长子感情受创的，原以为长子已经走出情伤，没想到竟是要去边关苦寒之地治疗情伤，她是不能允许的。 柳氏笑着替荣国公回答太夫人邵氏，“母亲，这件事想来是松儿的主意，儿媳想着他是年纪小不知道边关清苦，空有一腔壮志罢了。” 然后又看向荣国公温声道：“国公爷，松儿自十二岁就在军营操练，比边关的城防军也不差，没有必要非得去边关受苦； 况且，松儿年纪不小了，我们也该为他定亲成家，早点让母亲抱上重孙才是。” 太夫人邵氏听见大儿媳柳氏的话颇为赞同，“是这个理，松儿还是留在京都娶妻生子好。” 唐文松今年已经十七岁，这个年纪正是京都高门之家儿郎定亲的好时候； 况且，如今唐文松已是荣国公府世子，又是正四品的守备，男子成家立业，他就只剩下成家一途未成； 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都希望家里的长孙、长子能够早点成亲，为荣国公府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边关不仅清苦，即使是小打小闹，把不准就可能受重伤，还是待在京都便宜。 第110章 送行 荣国公看着日渐成长越来越端得住的妻子柳氏，又看了看不明情况的太夫人邵氏，一锤定音道：“母亲，夫人，这件事我已经允诺了松儿。” 见母亲和妻子都要提出异议，荣国公摆手示意婆媳二人听他说完，沉声道：“既然松儿未来继承咱们荣国公府，势必要立军功有成绩； 现在他去边关小打小闹的锻炼，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一种磨砺，； 日后若是有大战来临，熟悉边关布防和敌人习性的松儿，才能做到心中有数，运筹帷幄的领军大将。” 荣国公喝了口茶水，又接着道：“我给松儿三年时间，三年后他就会回来京都，到时也不过弱冠之年，正好安心娶妻生子。” 太夫人邵氏和柳氏婆媳，见荣国公说出这番话，也就不再坚持不同意唐文松去边关。 ... 六月中旬，沐新和唐文允从京都出发，二人的规划是沐新定下的，先把乾州、湖州、云州凌国三大州的一些有名气的地方浏览一遍，两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行程。 唐文允和荣国公府的家人在家中辞别，没有让他们为他出城送行；沐新是出门游历次数多了，沐王府的人见怪不怪也不特意来送。 沐新带着小厮三水同行，唐文允带着小厮占元同行，四人出行比较便利，人太多也不方便。 沐新和柔嘉郡主已经定亲，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所以沐新要离京，柔嘉郡主准备了些许东西，来给远行的未婚夫婿送别。 沐新要维持他君子人设，即使内心闷骚的有一箩筐甜言蜜语，此时一句都不敢吐露。 沐新一副翩翩佳公子做派，有礼的向柔嘉县主道谢，“多谢县主来送沐某。” 柔嘉县主不仅样貌姣好，出身也高，是沐新能够迎娶的高门贵女中的前排，不论是否对其有意，沐新都不会错过。 柔嘉县主对沐新的印象只是认识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不讨厌的定亲对象，淡淡道：“沐二公子路上保重。” 不论两人是什么想法，如今他们已是未婚夫妻，两年后就会成亲； 名分已定，两人都不是朝三暮四的混人，他日应该至少能够做到举案齐眉。 离别在即，沐新忍不住握住柔嘉县主的手，急忙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娶你。” 说完松开手，快速地提步上马车，吩咐车夫出发，马车渐行渐远，独留柔嘉县主五味杂陈的站在原地许久。 木吉提醒柔嘉县主，“县主，咱们该回府了。” 回过神来的凌柔嘉，“嗯”了声，“回。” ... 唐文松既然要去边关历练，早去才能早回，荣国公在兵部给长子后补了湖州卫指挥使司的正四品指挥佥事，又给唐文松安排了五名身手不错的护卫，陪他一起去边关任职。 一切办理妥当，唐文松离京时已到了七月下旬，即便天气炎热也阻挡不了唐文松去边关的决心，荣国公府在送走唐文允后，再次送走了唐文松。 荣国公府孙辈多，走了唐冰萱、唐文松和唐文允，家里还有不少小孩子，但是几个月间出门了三个，府里众人还真不适应。 好在七月底的时候，接到了唐冰萱的来信，信中说他们夫妻打算赶在中秋节前回京都，这让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接到消息的人都激动不已。 此时的唐景琳肚子已是很大，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临盆，袁伯征需要当值无瑕看顾，故而太夫人邵氏做主，将小女儿唐景琳接到荣国公府她之前未出阁时的院子待产。 荣国公夫人柳氏，长女出嫁在外游玩未回，长子又去了边关，庶子多待在云山书院读书不回府，就剩龙飞胎承欢膝下，即使管着家也比从前松快许多，没事就去小姑子的琼琳阁串门陪陪她。 唐景琳感激道：“大嫂，萱儿之前给我送来的养身方子极好，我这胎要是能平安产下了，得多亏了大侄女。” 唐景琳怀孕初期，怀相不好，身体负担重，唐冰萱送来的养身方子算是解救了她，如今都快八个月的肚子，吃得香睡得着，明显养的极好。 国公夫人柳氏嗔怪小姑子，“你是萱儿的亲姑母，有好的养身方子不给你用还能藏起来不成？” 虽然方子是永宁侯夫人乔氏给唐冰萱的，但也是唐冰萱见姑母唐景琳身体不舒坦才求来的，柳氏对女儿的这份心也欣慰称赞，自己教养的女儿品性没的说。 背锅了半年多的永宁侯夫人乔氏还不知道有这事，要是知道也只会尽力替儿媳妇把谎圆好，毕竟儿媳妇是办好事，还让她这个婆母白捡了个好名声。 唐景琳嘟嘴，“那也是萱儿想着我这个姑母。” 虽然荣国公府的侄女有四个，但是唐景琳就是最喜欢大侄女唐冰萱，不仅仅是因为养身方子，而是喜欢唐冰萱的性子，相处起来不似姑侄，更像姐妹。 柳氏佯装吃醋，无可奈何的道：“是是是，你大侄女最疼你。” 姑嫂二人素来交好，说话也就不太遮掩，柳氏对自小看到大的小姑子就像另一个女儿似的。 唐景琳见柳氏没有真吃醋放下心来，转移话题道：“大嫂，萱儿成亲也快半年了，肚子怎么还没有消息？” 唐景琳不提，柳氏还真没想到这茬，大女儿三月份成亲，如今都到八月，却没有消息传来。 虽然小夫妻出去游玩，路途辛苦不适合有孕，但要是一直不怀孕也不是个事。 柳氏顿时没有了说笑的心思，“等萱儿回来，我带她去观音寺拜拜送子娘娘。” 唐景琳没想到转移话题，居然让大嫂听了烦心，呐呐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是一孕傻三年，一再的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见柳氏还在皱眉苦思，赶紧补救，“大嫂莫急，这孩子都是矜贵的，不来是不来，说不定就像我似的一来就来两个呢。” 果然，柳氏一听这话茅塞顿开，她也生过龙凤胎，说不得大女儿也是这样的好福气，只是来的晚些罢了。 高兴地笑着对小姑子唐景琳道：“借你吉言。” 即使有这样的福气，还是要到观音寺再拜拜，所谓心诚则灵，才能心想事成。 第111章 回京 八月十四，阔别京都近四个月的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终于在中秋节前一天赶回了京都。 两人刚回府，吩咐人把带来的土仪送进他们院子里规整好，就先去正院给长辈永宁侯和夫人乔氏行礼问安。 永宁侯府里对他们夫妻回府最高兴的莫过于永宁侯夫人乔氏，还不待唐冰萱行礼结束，就上前拉过唐冰萱，细细的打量她。 见儿媳妇脸色红润，貌似脸蛋上还涨了点肉，对把儿媳妇拐跑了许久的儿子江疏年才有了笑模样。 夫妻两人看起来气色都不错，看来云州的水土比较养人。 “看来疏年把萱儿照顾的很好，母亲这些日子总是担心他只顾自己玩乐，把萱儿照顾不好。” 唐冰萱自从嫁进来，在婆母乔氏心里的地位就一直稳高不下，梅氏有些酸酸的打趣道：“母亲这是见到小儿媳就忘了前边的大儿媳妇了。” 永宁侯夫人乔氏听见二儿媳梅氏的酸话直接无视，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大媳妇肖氏打圆场，笑着对二弟妹梅氏道：“咱们俩人天天在母亲身边打转，母亲想见就能见到；三弟妹离府许久，母亲甚是想念是人之常情。” 唐冰萱对二嫂梅氏的性子也了解，只要不踩她底线就不会理会梅氏，自在的和婆母乔氏继续说着一路上的见闻。 一直坐着当花瓶的江恬笑道：“大嫂，二嫂也是见三嫂回来高兴，和母亲开个玩笑罢了。” 梅氏方才的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语气不对，大嫂肖氏打圆场却不偏着自己，梅氏就不敢再言语； 等到小姑子江恬为她说话圆场，立马就恢复活力，“没错，大妹知二嫂心。” 唐冰萱分神听了旁边几人的话，什么时候二嫂和江恬同仇敌忾了？ 之前都是大嫂肖氏和二嫂梅氏一起，给自视甚高不把嫂子们放在眼里的小姑子江恬气受，如今二嫂竟然被江恬拉拢过去，自己离家几月错过了许多戏啊。 女人们的嘴仗，永宁侯和江疏年二人不参与，一个默默喝茶，一个转身出门吩咐人把带来的土仪送到各房。 因江疏年夫妻多日不在府里，永宁侯爷江峰拍板立刻置办家宴一席，午膳时，永宁侯江府众人一同用膳。 平日里，永宁侯府也就是女人们耍个嘴皮子，基本没有大的利益牵扯，所以大面上大家都能过得去，午膳也算是和谐圆满结束。 午膳后，唐冰萱就与婆母乔氏商量，“母亲，儿媳下午想回娘家一趟，儿媳和夫君离京数日，让家里人挂念许久；一来送些节礼，二来也让儿媳家里长辈放心。” 乔氏将心比心，也能体会亲家家里对儿媳的思念，虽然前几日就替小夫妻把中秋节礼送过去了，但还是吩咐人为江疏年夫妻再置办一些节礼，加上唐冰萱为家里人准备的土特产，装了满满一大车节礼。 乔氏体贴的吩咐唐冰萱，“让疏年陪你在娘家住一晚上，明日回府过中秋节即可。” 感动至极的唐冰萱一把抱住婆母乔氏，在婆母怀里撒娇，“多谢母亲体恤。” ... 荣国公府众人接到唐冰萱的书信，就一直在盼着唐冰萱夫妻回来，眼见都八月十四还没有信传回来，都以为路上有事耽搁了，赶不回来过中秋节。 门房里小厮飞快的跑进太夫人邵氏的松鹤院，跪在院子里喜上眉梢的报信，“太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此时，太夫人邵氏午睡后正在梳妆，听见院子的报信，赶紧催促大丫环季晴手脚麻利些，她老人家还想着提早见到大孙女呢。 姚妈妈劝太夫人不要着急，“太夫人莫急，门房小厮是跑进来的，大小姐和姑爷还得有一会儿才能过来给您问安。” 听了姚妈妈的话，太夫人才镇定下来，让季晴好好梳妆，还特意让季晴给她老人家抹了胭脂，让她看起来气色更好。 国公夫人柳氏也收到了女儿和女婿来府里的消息，收拾打理好自己，就直接带着丫鬟婆子去松鹤院等着见人。 二夫人张氏早在唐文允出门游历的时候就解除了闭门思过，自被罚后和唐二爷夫妻二人也闹了许久的分居，如今又变回了曾经的小媳妇模样，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三夫人小邵氏在几个侄女里最喜欢大侄女，知道大侄女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赶去松鹤院。 小邵氏一心想让自家女儿唐冰钰和大侄女一样，奈何不知唐冰钰如何成长的，性子越来越往鬼机灵的方向靠拢，没有一点儿端庄的样子。 唐景琳肚子大了，太夫人不敢让她到处走动，只在她的琼琳阁院子周围活动，平日里都是太夫人去看女儿和肚子里的外孙。 荣国公和唐二爷都有职务在身不在家，唐三爷照旧的出门吃喝玩乐，家里的各房长辈就剩下女性了。 等到唐冰萱夫妻给各位长辈行礼问安后，唐冰萱留在松鹤院陪太夫人等众位长辈说话，江疏年就只能跟着唐文竹和唐文宏兄弟以及袁家双胞胎一起去了唐文竹的院子。 唐冰萱捡着好玩的事情和长辈们以及妹妹们说了说，并没有提及江疏年被绑架勒索的事； 太夫人和柳氏等见唐冰萱眉眼疏松没有忧愁，脸上比离京前还胖了点，心中宽慰。 祖孙三代闲话许久，唐冰萱对太夫人道：“祖母，我去琼琳阁看看姑母，许久未见，怪想她的。” 算算日子姑母的孩子也快要生了，唐冰萱许久不见唐景琳，怕她身体有不好的地方，所以急切的想要亲眼看看方才放心。 唐冰钰拽着唐冰清的衣袖，附和道：“大姐，我们跟你一起去。” 虽然唐冰钰已经十岁，但是三夫人就怕她性子太活跃惹事，赶紧嘱咐唐冰萱看好她，可不要冲撞了小姑子的肚子。 唐冰钰不高兴母亲对她的不信任，反驳道：“母亲，我都十岁是大姑娘了，知道分寸的。” 三夫人揶揄女儿，“你也知道自己是十岁的大姑娘了，那还整天没个端庄样子。” 太夫人连忙给孙女解围，“我们钰儿这样是活泼可爱，女孩子哪能都一个样子。” 第112章 孕事风波 唐冰萱辞别几位长辈，带着妹妹们一起到了琼琳阁看望姑母唐景琳。 在荣国公府的院落中，琼琳阁的布置最精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佳木茏葱,奇花烂漫...... 作为荣国公府景字辈唯一的小姐，琼琳阁顺理成章成为唐景琳未出嫁前的闺房。 唐景琳虽然待在琼琳阁不出门，但大侄女唐冰萱回府的消息已经有人向她通报了，要不是肚子太大，太夫人也命人看着她不允许外出，唐景琳还真恨不得走去松鹤院见人。 唐景琳拉着唐冰萱的手坐到软塌上，“萱儿回来了，姑母可是日盼夜盼你回京都。” 唐冰萱看姑母的气色不错，顺势摸了摸脉，身体养的也不错，对姑母的这一胎总算放心。 “萱儿也时常想念姑母。” 姑侄两人说了说话，其他三姐妹就自成小团体聊天，谁都不打扰谁，也不会有人拈酸吃醋，觉得姑母唐景琳偏心唐冰萱. “我从云州回来带了些当地的土仪，不耐放的也带不回来，多是丝绸布匹、刺绣、精巧的小玩意，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各院都送去。” 众人一听高兴地恨不得现在就看到实物，唐冰萱就打发三个妹妹去找知春，让知春把她收拾好的礼物拿给她们。 “姑母，我这次在南方买了几匹轻纱绸缎，薄如蝉翼，您怀孕怕热，正好做了夏衣穿着凉快。” 唐景琳这个夏天过得真是难熬，怀孕怕热，可是又不敢用太多冰，不然容易风寒入体，每日里蒲扇就没怎么停下过。 “真的？萱儿真是太贴心，姑母就却之不恭了。” 原本唐冰萱买轻纱丝绸的时候只是想到自己不耐热，就多买了些，回到京都才想起来姑母唐景琳是个孕妇，更不耐热，所幸就匀了几匹出来，给家里的长辈和姐妹一起做两件轻薄的夏衣穿穿。 唐冰萱嗔怪道：“姑母跟我还用客气。” ... 江疏年跟着四个小孩子一起也不觉得尴尬，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讲了讲此次出行一路上遇到或者听到的奇闻异事，讲的四人眼睛放光，恨不得也跟着一起去了。 袁昊期待的看向江疏年，“大表姐夫，下次你和大姐再出门游玩，能不能带上我们？” 这四位小舅子都是精明有主意的小鬼头，江疏年可不敢带他们出去远行，若是路上有个差错什么的，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江疏年给四小只画大饼，“你们年纪还小，带你们出门不方便；等你们年纪和你们二哥唐文允差不多了，就可以自己结伴出去游览凌国的大好河山，岂不快哉？” 袁晟懂了江疏年的潜台词，其他三小只却是一听就受到了鼓舞，“我们好好读书，勤练武艺，到时候都不用你们大人陪着，就可以随便出去游玩。” 江疏年和袁晟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附和道：“没错，所以你们要继续努力。” 三小只像打了鸡血似的动力十足，握紧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 袁晟语出惊人道：“大表姐夫，你和大表姐何时给我们生个侄儿出来玩玩？” 一语惊醒其他人，四小只全都把注意力放在江疏年的身上，眼含期待，“？” 江疏年未料到，长辈们没有人催他们怀孕生子，小舅子居然第一个提出来，还是白切黑的表小舅子。 江疏年哽了两下，慢慢的道：“这个...嗯...这个要看缘分的，急不来。” 看着几小只懵懂纯真的双眼，江疏年安抚道：“你们太急切了，小侄子会吓跑的；等他来了，姐夫会告诉你们。” 你们急也没有办法，至少一年半不会有好消息，而且，我儿子怎么成了生出来给你们玩的？ 袁晟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唐景琳怀孕了，他才知道成了亲的女人都会怀孕生子。 袁伯征夫妻因为怕有了幼子，两个大的吃醋，所以早在几个月前就告诉双胞胎兄弟，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生出来陪他们一起玩耍的，兄弟二人一直很高兴地在等待着陪玩的小三弟（妹）。 连续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四小只都有些不高兴，袁晟又道：“大表姐夫，你能给我们四个买几串糖葫芦吗？” 自从唐文松离开京都，都没有人时常出府给他们买糖葫芦吃了，四小只早就馋坏了。 江疏年借机开溜，信誓旦旦的道：“好，姐夫亲自出去给你们买。” ... 今年不知为何，仿佛大家商量好怀孕的似的，先是唐景琳二月初诊出有孕； 四月份中旬，唐景琳的手帕交诚王妃郑媛（齐国公长女）也怀上了第二胎； 五月初五，太后寿诞，乔婉儿当日被诊出喜脉，让伏低做小许久的她又在吏部尚书府邱家翻了身； 八月初，太子妃平妤晕倒在寝宫，被太医诊治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子，东宫上下皆欢喜； 八月底，比太子妃晚出嫁一个月的二皇子妃邱婵也被诊出了喜脉...... 同在一个圈子里，已经成亲半年的唐冰萱，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永宁侯夫人乔氏看得开，知道子嗣之事是缘分不强求；永宁侯之前给过荣国公府和儿媳妇唐冰萱写过承诺，所以也不会提起此事。 荣国公在江疏年夫妻出去云州游玩的时候，就知道了小夫妻的打算，所以即使盼着外孙的到来也不会私下干涉他们。 倒是荣国公府的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婆媳，听着一个一个的好消息，就是没有唐冰萱的，心里有些着急。 婆媳二人商量着带唐冰萱去观音寺拜拜送子娘娘，让她老人家不论男女赶紧给唐冰萱夫妻送个孩子来。 唐景琳眼看就要临盆，婆媳二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唐景琳身上，唐冰萱的事不急在一时，还是等唐景琳平安生产再说。 九月初六清晨，唐景琳阵痛发作，好在是二胎，怀相也好，经过两个多时辰，平安生下一个六斤的胖丫头。 袁伯征终于有了女儿心里圆满了，太夫人也盼到了她的外孙女，袁晟两兄弟也有了软软的妹妹可以玩，一家人都很满意。 九月份开始，不知是何人背后故意引导，京都贵族圈子里都在盛传唐冰萱不能生孩子，是个不能下蛋的鸡...... 第113章 合拍 外边流言四起，永宁侯府的院子里也有些下人偷偷地谈论此事，永宁侯夫人乔氏当场抓了几人现行，被罚二十板子，让全府的下人观刑。 一时之间，永宁侯府的下人们都谨言慎行，不再谈论三夫人唐冰萱不能生子的事，府里顿时一片清明。 二嫂梅氏和江恬还专门跑来江疏年的院子，明里暗里的想让唐冰萱去找永宁侯夫人乔氏求情，不要让府里的下人寒心。 唐冰萱深知婆母柳氏这是为自己立威，没有理会梅氏和江恬姑嫂二人，直接让人端茶送客，把梅氏和江恬姑嫂二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晚间，江疏年从醉仙居回府，洗漱完毕喝了醒酒汤，正打算和自家娘子探讨一下周公之礼，没想到却发现唐冰萱侧躺在床内侧身子抖动竟然在哭泣。 江疏年有些懵，自家娘子不是个有苦往心里存的，惹到她的基本都当场报了，正如大佛寺的江湖游侠、云山脚下的山匪还有曾经在马车里胁迫过唐冰萱的江疏年本人，都受到了惩罚。 江疏年赶紧把唐冰萱的身子翻转过来，急切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唐冰萱用手帕捂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看的江疏年是心惊肉跳，心疼的抱起娇妻搂在怀里哄着。 唐冰萱抽泣了一会儿，低声道：“相公，外边都在传妾身是不能下蛋的鸡。” 京都里的传闻，作为经常往外跑的江疏年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回府后从来没有向唐冰萱提起过，私下里已经派人去调查始作俑者，只是还没有消息传来。 江疏年原以为依照唐冰萱的性子，待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听不到外边的流言也就没知会她； 就算是知道了流言，按着自家娘子的性子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不当回事罢了，没想到唐冰萱竟然如此伤心，江疏年有些懊悔没有提前向自家娘子说明。 江疏年紧紧抱住唐冰萱，大手顺着娇妻的脊背来回安抚，“你我二人最是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关别人何干？娘子不要听外边的风言风语，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唐冰萱懂医理，两人商量好暂时不要孩子，她就一直在用药避孕，不是怀不上孩子，而是不想现在怀孕罢了。 抽泣声逐渐低弱，唐冰萱哭红的双眼认真地看着江疏年，仿佛要把江疏年看穿，看看他的内心是否如话语一样表里如一。 “外边还说你是为了攀龙附凤才迎娶我这个不能生孩子的贵女，相公也不介意被外边的人诋毁么？” 京都贵族圈里实在是说风就是雨，刚传出来唐冰萱不能怀孕生子是个不下蛋的鸡，后边就有人传江疏年和唐冰萱定亲另有隐情； 二人结亲不是因为两家的婚约，而是唐冰萱身患隐疾不能生育，永宁侯府迫于荣国公府的威压，才不得不结亲； 牺牲嫡幼子江疏年的子嗣，迎娶贵女唐冰萱，两家达成协议各取所需。 江疏年笑了笑，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瞳仁看着深邃又多情，“无事，我被外边的人嘲笑也不是这一回了。 等到京都贵族圈子里有新的话题出现，咱们就不会待在风口浪尖上； 况且，等我们的孩子到来，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江疏年的想法和唐冰萱不谋而合，两人一直以来做事都十分合拍，也不枉唐冰萱用药把眼睛弄红肿还流泪不止。 “相公，嫁给你真好！” 江疏年拍了拍唐冰萱的后背，继续道：“此事恐怕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针对我们夫妻，甚至是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我已派人去查始作俑者，娘子不要担心。” 从唐冰萱不能怀孕这件事爆发，到后来对江疏年和荣国公府、永宁侯府的诋毁不过才半个月不到，若是无人控制谣言走向，可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唐冰萱戏谑的看了江疏年一眼，“会不会还是乔婉儿？” 若说乔婉儿散播对唐冰萱的诋毁还能说得过去，但后来谣言又针对江疏年，甚至将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牵扯上了，这么大的手笔不可能是乔婉儿一介内宅妇人所能办到的。 江疏年将自己的分析告知唐冰萱，猜测道：“很可能是乔婉儿故意散播你的流言，然后又被其他人利用，进而酝酿发酵影响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两府的声誉。” 这件事应该牵扯到了朝堂争斗，不是唐冰萱和此时的江疏年能够控制的，还得看荣国公如何应对。 小夫妻说了会儿话，唐冰萱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恢复往日的性子，聪慧理性的和江疏年探讨。 江疏年怎么想都觉得今日的唐冰萱不对劲，虽然江疏年亲眼见到自家娘子双眼通红流泪直流，但明显这种做派不是唐冰萱的行事风格。 江疏年深呼吸，试探的道：“娘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气味？” 唐冰萱面上不显，内心一慌，难道江疏年是属狗鼻子的，闻到她眼睛里涂抹的药！ 已经流了这么多眼泪，按说药也应该基本稀释没有了啊，莫非自己方才露了破绽？ 唐冰萱不敢直视江疏年的眼睛，低头垂目假装用帕子擦拭眼睛，“相公闻到了什么？” “没有，可能是为夫闻错了。” 江疏年没有看出来唐冰萱有什么异样，就是心里还是觉得唐冰萱哭泣的行为与平日违和。 唐冰萱借口离开江疏年的眼前，“时候不早了，相公歇息；哭的太久眼睛酸涩，妾身先去洗把脸。” ... 荣国公府众人因为唐冰萱的流言都十分气闷，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当面诋毁，却在私底下说得好像有真凭实据似的。 荣国公府一直地位超然，被许多高门大族眼红嫉妒，如今因为唐冰萱嫁人半年未有身孕就被人肆意诋毁，甚至传得越演越烈，连两府都被牵扯进来。 国公夫人柳氏担忧的道：“国公爷，这件事不仅关系到萱儿的名声，还牵扯到咱们国公府其他未嫁姑娘的名声，甚至咱们国公府也会因此蒙羞。” 第114章 见证人 这件事刚开始爆发，荣国公没有引起重视，只以为是眼红女儿唐冰萱的人故意说酸话膈应人，不理会就会很快淹没在其他新的谣言中，没想到竟是最终引发到朝堂争斗。 这件事的关键就是唐冰萱成亲数月没有怀孕，但是荣国公作为疼爱唐冰萱的父亲，并不想因此改变小两口的生子计划，这件事只能从朝堂解决。 “夫人莫担心，这件事我来解决。” 翌日早朝，有御史大夫弹劾荣国公唐景延仗势欺人，逼迫永宁侯江峰就范，强行把不能生育的女儿唐冰萱嫁给永宁侯府嫡幼子江疏年。 真正论起来，这件事本就是两家私事，却被人恶意利用诋毁，荣国公深信圣上是明君，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打荣国公府的主意。 荣国公老神在在的站在朝堂前，对御史的弹劾没有一丝在意，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御史弹劾的人和他无关似的。 谣言发酵半个月，凌帝身在皇城内也有听闻，也认为此事是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家事，没必要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奈何他的臣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如他心意办事。 凌帝不悦的眼神一闪，温声道：“刘御史可是有凭据证明此事？” 刘御史只是被上边人吩咐弹劾荣国公，哪有什么真凭实据，直言道：“启禀皇上，其一，荣国公的长女嫁给永宁侯嫡三子近半年，一直未有身孕的消息； 其二，当初两家结亲，不论出身只看各自的声誉，两人明显不般配； 其三，老荣国公和老永宁侯的陈年婚约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听荣国公一人所言，我等对其却未可知。” 刘御史没有实证，却言辞凿凿两家结亲不同寻常，必定是荣国公府仗势欺人逼迫永宁侯府就范。 凌帝听了刘御史的言论嘴角抽了抽，深刻怀疑他的朝廷任免御史不靠真材实料而是仅凭嘴皮子厉害。 凌帝见荣国公悠哉的样子心里不爽，凭什么你的家事非得让朕来操心，威严的道：“荣国公可有话说？” 荣国公见圣上提到他，赶紧恭敬地回复，“启禀皇上，微臣的女儿出身高贵，品貌才情在京都名门圈子里也是佼佼者，不愁嫁。” 言外之意，我荣国公的女儿即使不能生孩子，想娶她的人也不少，何必要找个侯府纨绔结亲。 婚约之事也并不是秘密，只不过时过经年，很多当年知道内情的老人相继离世，所以没有流传出来罢了； 但要是去找，荣国公相信还是能找到当年婚约的知情者的。 刘御史被荣国公的话哽住，反应过来立刻反驳，“现在不是讨论国公府小姐愁不愁嫁，微臣弹劾的是荣国公府仗势欺人......” 与荣国公交好的大臣自然帮着荣国公说话，与刘御史一个派别的自然为刘御史添补，还有一部分人在朝堂上就是事不关己的旁观看戏者。 凌帝被吵得头疼，“好了，不过就是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家事，在朝堂上吵闹成何体统。” 众大臣听见凌帝给这件事定论为家事，各自偃旗息鼓，不敢再冒犯天颜。 刘御史不甘心还想继续进言，凌帝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沉声道：“至于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的婚约确有此事，朕的姑母成阳大长公主淮安侯太夫人就是当年婚约的见证人。” 成阳大长公主自驸马淮安侯去世后，一直住在京都皇家别院修养，常年闭门谢客。 因为孙女平妤要和太子凌乾成亲，才特地回了大长公主府，为孙女操持和撑腰。 成阳大长公主进宫和凌帝闲聊时，说到了平妤的好姐妹唐冰萱，回忆起了当年老国公和老永宁侯定下婚约时的场景。 既然婚约是存在的，那么刘御史弹劾荣国公府仗势欺人逼迫永宁侯府就范的事就是无中生有； 至于唐冰萱还没有怀孕的事，只不过是人家的私事，永宁侯府都没人出来讨公道，与朝堂无关，谁也不会犯傻提及此事。 一场酝酿多时的朝堂谣言就在一个早朝后偃旗息鼓，不攻自破。 荣国公已经派人去查找当年和老荣国公或者老永宁侯相交甚密的人，只是还未有消息传来，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成阳大长公主竟是见证人。 只是，此事为何太夫人邵氏未提及，难道是老国公忘记把此事告知太夫人？ 没错，当年的老国公和老永宁侯定下婚约时，还是个未成亲的毛头小子； 和太夫人邵氏成亲后，没有经过自家夫人的同意，就把两人孩子的终身大事许诺出去，老国公对太夫人邵氏有些愧疚； 对太夫人只是提了两家婚约由来，其他的细枝末节并未提及。 ... 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听闻早朝之事后，不再想让唐冰萱去观音寺拜送子娘娘了，不然不就坐实了对唐冰萱的诋毁。 知道唐冰萱在永宁侯府过得很好，没有因为迟迟不怀孕就被公婆和夫婿厌恶嫌弃，反而还更加爱护她，荣国公府众人欣慰的同时都松了口气。 待到唐冰萱回娘家时，太夫人邵氏还拉着孙女的手，不住地叮嘱，“你公婆是个好的，对你疼爱有加，你可要好好孝顺他们才行。” 京都流言的侵袭，唐冰萱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连带着让永宁侯府的众人都不意思出门赴宴，二嫂梅氏和大小姐江恬见着唐冰萱当面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 大嫂肖氏和唐冰萱素来交好，言语间也总是宽慰唐冰萱想开些，儿女都是上天赐下来的缘分，有早有迟。 两位大伯哥和小叔子江疏涛唐冰萱一般很少见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对她的态度，不过对唐冰萱来说也不重要。 永宁侯和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对待唐冰萱的态度却跟从前没两样，甚至婆母乔氏还私底下叮嘱江疏年对唐冰萱更加体贴用心，怕唐冰萱自己听见流言想不开钻牛角尖。 ... 荣国公坐在外院书房，手里拿着手下人调查出来的东西，眼眸幽深。 手指没有节奏的敲了敲桌面，表情内敛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第115章 护短 礼部尚书邱家少夫人乔婉儿为什么要针对萱儿，二皇子又是因为何事对荣国公府下手？ 邱家少夫人乔婉儿是成国公夫人蔡氏的嫡女，和二皇子是姨表亲兄妹，若说帮二皇子引发流言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邱家少夫人乔婉儿还是永宁侯府乔氏的侄女，女婿江疏年的嫡亲舅表妹，为何就要针对江疏年的妻子唐冰萱？ 年轻女子毁人名声多是因为嫉妒，难道是因为邱家少夫人乔婉儿对女婿江疏年因爱生恨？ 之前也从未听说成国公府要把嫡长女乔婉儿许配给外甥江疏年，荣国公一时想不明白。 不过，有人胆敢伤害荣国公府的任何一人，护短的荣国公是不会就此揭过的。 ... 谣言过后，京都里各家又恢复平静，江疏年继续他纨绔子弟的人生，唐冰萱继续她宅家咸鱼的生活。 夫妻二人在云州时，各自交了些底牌，至于是不是全部的，两人心照不宣。 江疏年虽然属于唐三爷安排的京都高门纨绔圈里的，但是也涉及了一些江湖事务，只是知道的不多。 唐冰萱也是从江疏年和自家三叔的身份上，了解到当年为何祖父会把毒仙儿引荐给唐冰萱做师傅，因为毒仙儿本就是老国公的手下。 江疏年去乐阳府调查两件命案，结果发现飞云寨只是背锅侠，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乐阳府府丞蔡堇，此人是承恩侯府蔡家的旁支。 可想而知，一个小小的五品府丞，怎么敢杀害皇上亲封的铁矿负责人并亏空大笔进账，甚至带人一夜间杀害乐阳知府全家。 不仅心狠还要有实力人脉，若说此人没有被人指使，估计谁都不信。 江疏年只是把调查到的消息传递回京，至于唐三爷如何向凌帝禀报，或者凌帝如何反应，江疏年都无法左右。 至于京都有关唐冰萱的谣言，江疏年查到，起初就是乔婉儿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散播唐冰萱的不利传言，然后被他人利用进而攻击荣国公府； 只不过幕后之人没有预料到皇上竟然对荣国公如此维护，甚至都不用派人调查就以家事定论结束。 江疏年想不明白，荣国公府一直是保皇派支持正统，不参与皇子争斗，为何二皇子一系要啃荣国公这么一块硬骨头呢？ 江疏年与荣国公都对二皇子的这一手不解，却也不纠结此事，有些人欠的债总要还。 唐冰萱从江疏年口中了解到谣言始末，猜测道：“难道是因为我和平妤是好姐妹，二皇子以为荣国公府私下里投靠了太子？” 勋贵之家向来结盟多是联姻，对于夫人间的交往，往往会随着夫族的立场随时变动，所以，闺阁女子间的交往并不被太过看重。 二人对二皇子凌弘了解不多，一时也难以猜测他对荣国公府动手的目的。 ... 唐冰萱打算开的点心铺子和酒铺一直做着准备工作，点心铺子有现成的缺少的是有技艺的糕点师傅，酒铺还需要多准备存量和品类才能开张。 知冬在唐冰萱不在的几个月间，培养出了三位手艺不错的糕点女师傅，现在已经在点心铺子里干活，点心铺子因为新品类、新口味，迅速成了京都精致糕点中的佼佼者。 唐冰萱夫妻去云州前，把酿基础酒的事交给了知冬的父亲主管，其他陪房一起帮忙，就在最大的田庄里专门建了仓库配备工具器皿，利用庄子上收上来的品质优等的粮食酿酒。 如今，基础酒大概已经酿造了两千斤左右，后续的还在继续酿造中。 唐冰萱打算明年春天把酒铺开起来，基础酒不断增加，在酒铺里可以算作中档酒售卖； 然后随着四季的花期和成熟的果子，唐冰萱根据实际情况，酿造不同口味的花酒和果酒，作为高档酒售卖。 两间铺子都进行的很顺利，唐冰萱主抓大方向规划，琐碎事都是知冬她们帮着完成。 到时候把几家陪房安排进去打理铺子，每月让知夏查一次账，唐冰萱就能放心的继续悠闲生活。 九月底，唐冰萱水果庄子里的果子大丰收，唐冰萱夫妻和永宁侯夫人乔氏一起，邀请荣国公府太夫人邵氏等一行人来她的庄子吃果子游玩。 果园里成熟的有，苹果、梨子、柿子、石榴还有山楂，既然要酿高档果酒，唐冰萱就打算把品相好成熟的果子留出来酿酒，其他的就分给辛苦一年的庄子佃户。 这次让大家来水果庄子纯粹就是散散心，以他们的门第想吃什么基本都能买到，也不在意这些果子； 除了小孩子们比较爱热闹，央求江疏年带他们去摘果子，其他人都是坐下来在庄子里喝茶聊天。 唐冰萱大方的和亲人说要开酒铺，果子大部分会留下来酿酒；因为顾忌二婶张氏的心情，所以一句提过就没再细说。 永宁侯夫人乔氏和一众亲家闲聊也不拘谨，笑呵呵的打趣道：“这个天气出来走走最是清爽，几位夫人无事可以找我们婆媳作陪，我们婆媳俩就是空闲的时间多。。” 自从江疏年成亲，乔氏逐渐在将永宁侯府的管家之事交给大儿媳肖氏管着，空闲时间越来越多，没事就和小儿媳唐冰萱凑在一起，明显感觉自己精气神都年轻了不少。 永宁侯夫人乔氏对唐冰萱的疼爱，太夫人等人都有目共睹，对于亲家母乔氏这个婆婆非常的敬佩和亲切。 国公夫人柳氏适时恭维亲家，“亲家母气色瞧着不错，一看就是心胸宽广之人，怪不得每回萱儿回娘家都夸婆母对她疼爱有加。” 乔氏看了红着脸的儿媳妇，维护道：“我年纪大脸皮厚，得柳妹妹夸，我受得住；我儿媳妇萱儿年纪小，脸皮薄，还禁不住夸。” 大家听了永宁侯夫人乔氏的话都不禁大笑，惹得太夫人直说，“没想到萱儿的婆母比他们娘家人还要护短。” 唐二夫人张氏突然插话，笑不达意的道：“不知大家可听说了京都最近的流言？” 第116章 红眼病 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听见二夫人张氏突然的插话眉头蹙起，只是不好出声打断。 唐冰清见自己母亲这个时候插话，总觉得不是好事，偷偷地拉了拉母亲张氏的衣袖，奈何母亲张氏并没有理会她。 唐二夫人张氏毕竟是儿媳妇唐冰萱的二婶，避免唐二夫人尴尬，永宁侯夫人乔氏顺着话茬接话，“最近足不出户，还真没有关注过京都里新的话题，不知唐二夫人说的是哪桩？” 唐二夫人见众人都看向她，神情飞扬一扫之前的沉默，“听说昌平伯世子李崇在府外养了个外室，那外室还是他的远房表妹。” 未定亲前，唐冰萱就已经知晓昌平伯世子李崇和其表妹的事，只是没有想到二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嫡妻还未入门，就在外边金屋藏娇。 太夫人几人见二夫人张氏也不顾及家中渐长的女儿在此，就说这些伤风败俗的事，都有些不喜。 太夫人邵氏温声吩咐唐冰萱，“萱儿，带你妹妹们出去摘果子玩，小姑娘陪我们这帮上了年纪的聚一块没意思。” 唐冰萱见三位年纪不小的妹妹还在身边坐着，听见二夫人张氏的话有羞涩的，还有兴奋激动想听八卦的，笑了笑应承下来，辞别众位长辈带着她们出去转转。 唐冰清听见母亲张氏说的是别家的事，与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无关，放心的跟着大姐唐冰萱离开。 小辈们离开了，屋里就剩下几位夫人，太夫人在外边也不想给儿媳妇张氏没脸，喝着茶水闭口不言。 唐三夫人小邵氏笑着打破尴尬，对二嫂张氏问道：“那昌平伯世子好像还未娶妻？” 唐二夫人张氏缓了缓方才僵硬的表情，继续道：“的确没有，但已经定下了礼部尚书赵家的小姐，婚期就定在了腊月初八； 养外室的事还是被未来岳母向夫人亲自带人当场抓获，这亲事还能不能成都要两说。” 昌平伯世子李崇处心积虑的想要求娶柔嘉县主不成，于是就转换了目标，找个有实权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为妻； 所幸这位赵小姐就喜欢昌平伯世子李崇这样有才华的书生气质，都不用特地准备英雄救美戏码，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佳人就芳心暗许。 嫡妻人选定下，觉得可以放宽心的昌平伯世子李崇松懈下来就想起了温柔多情的表妹； 在昌平伯府因为昌平伯李铎看得严，二人见面的机会难有，于是李崇才不得不购置了宅子，用来做二人私会之地。 原以为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昌平伯世子李崇，万万料不到礼郡王府的人一直就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他们千娇百宠的小妹动手脚，哪能让李崇活得这么逍遥自在，既有实权岳家又有表妹温情。 礼郡王世子凌震派人一面盯着幽会的李崇和表妹二人，一面给礼部尚书赵家小姐送信，让赵小姐带人来个当场捉奸。 赵家小姐接到凌震派人送来的消息，神情悲痛难言，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她身边伺候的大丫头，见小姐拿不定主意偷偷跑去告诉了礼部尚书夫人向氏； 向氏一听气的拍桌子要去昌平伯府退亲，被身边的心腹妈妈劝道：“夫人，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当场拿人，才能顺利退亲，保全小姐名声。” 向氏思量着是这么个理，带着家里孔武有力的婆子和护卫，径直去了李崇二人的私会宅子，将二人堵在了内室床上。 永宁侯夫人乔氏最近闭门谢客，还真没有听闻过这件事，不解道：“既然是尚书夫人亲自带人捉奸，难道两家亲事还要继续？” 两家婚期定下，却还未成亲，礼部尚书府赵家完全可以趁着昌平伯世子李崇行为不检点上门退婚，这样赵家小姐退亲后再议亲也不会被诟病。 唐二夫人张氏捂嘴笑道：“向夫人倒是打的退婚这个主意，奈何赵家小姐不愿意啊。” 赵家小姐虽然伤心未婚夫婿在外养外室，但是芳心暗许的她舍不得才华横溢的李崇这个心上人； 甚至，内心里还为李崇推脱，认为是其远房表妹故意勾引，李崇因为年纪轻才着了道。 赵家小姐铁了心要嫁给李崇，尚书夫人向氏对女儿恨铁不成钢，又害怕女儿真的以死相逼，做出傻事，这件亲事就僵持起来。 永宁侯夫人乔氏最看不上赵家小姐这样的为情迷惑、不明事理，直言道：“赵家女儿以后有得苦头吃。” 二夫人张氏可不是随随便便冒着被太夫人邵氏不喜说这些京都谣言的，眼看大侄女唐冰萱琢磨着要开酒铺，心里就是不得劲，红眼病犯了。 二夫人张氏看着大嫂柳氏，一脸后怕的道：“大嫂，我听说昌平伯世子李崇还向萱儿提过亲，幸亏我们家萱儿没有嫁过去，不然到时候忧心的就是我们荣国公府了。” 国公夫人柳氏见二弟妹张氏在唐冰萱婆母乔氏面前给女儿上眼药，心中愤怒恼恨，“不过是透过话而已，我们萱儿定亲前从未和人相看过。” 乔氏这时才明白亲家二夫人的用意，笑了笑亲切的对柳氏道：“咱们萱儿的优秀京都贵族圈有目共睹，想要求娶的人家不知凡几，还是我们疏年有福气，可以娶到萱儿。” ... “大姐夫，你家的果园真大。” 唐文竹印象中，自家没有果园庄子，都是粮食庄子、温泉庄子等，对可以爬树的果园庄子兴趣很大。 江疏年纠正小舅子道：“这不是我家的，是你大姐的陪嫁庄子。” 唐文宏嘴快的问道：“那为何之前我们没有来过？” 江疏年心想，“你们家的果园庄子我又如何知道，你们为什么之前没有来过。” 唐文竹适时的给江疏年解围，“估计是因为我们年纪小，来过就忘了。” 几小只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纷纷附和的点了点头。 江疏年听着他们天马行空的问题，时不时地还要应对被黑切白的袁晟挖坑，跟几个年幼的小舅子一起聊天很放松。 第117章 探望 荣国公府的几小只早就想去永宁侯府玩耍，奈何总因为其他事耽搁，正好他们有一天假期，提前和大姐夫江疏年打声招呼。 唐文竹提议道：“大姐夫，我们大后日休息一天，可以去你们府上找你和大姐玩么？” 面对几小只渴盼的目光，江疏年大方的邀请几位小舅子，“行，到时候让知冬给你们准备爱吃的菜色和点心。” 几小只聪明活泼可爱，偶尔会给江疏年挖坑，但大体上还是很维护他这个大姐夫（大表姐夫）的，相处起来还挺有意思，至少不用江疏年费太多心思应付。 不久后，唐冰萱带着几位妹妹加入几人，唐冰钰打趣几个弟弟，“你们是摘果子还是来聊闲天的？” 庄子里的仆妇给几小只一人准备了一只篮子，篮子不大，但里边却空空如也。 几小只方才只顾着和江疏年聊天，大后日要去永宁侯府做客，都在向江疏年提要求。 唐文宏先是沉不住气，“我们刚才在提前热身，现在就要开始了。”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对视一眼，对兄弟姐妹之间的官司都不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 唐冰清摸了摸唐文宏的小脑袋，温声道：“我们也来加入你们如何？” 他们来摘果子就是为了好玩，摘多摘少无所谓，不过唐冰钰的话刺激了四个男孩子的自尊心，纷纷兴致勃勃的要比赛，看谁的篮子先摘满果子。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出来做见证人，添上一个庄子里的小丫头，让他们几人男女搭配分成四组比赛。 他们所在的园子是苹果园，苹果树修剪的比较矮壮，除非长在枝丫顶的，大部分只要攀着梯子就可以采摘。 等到江疏年提示大家开始，八人四组小分队就开始加油采摘，庄子里在干活的仆役，见到主子们的热闹，也时不时地跟着加油助威，不到两刻钟，袁晟的小组最先获胜，其次是唐文竹和唐冰妍，之后是袁昊和唐冰清，最后一名就是唐文宏和唐冰钰。 袁晟不愧是白切黑的代表，他主动选择的同伴是庄子里的小丫环，平日里干惯了农活，对采摘苹果还很有经验，大部分篮子里的果子都是她的功劳。 唐冰清别看在几人中年纪最大，但因为在荣国公府娇养长大，这样的采摘农活还是第一次做，干起活来还不如年纪最小的唐文宏利索。 既然四组决出胜负，那也应该有彩头才是。 江疏年给几位小舅子们提前准备了结实耐用又好看的小马鞭，打算下午没事带他们在庄子里跑跑马； 唐冰萱给几位妹妹准备的是她特地从云州带来的样式精致小巧的珠花，又给帮忙的庄户丫头一把银锞子。 八人对劳动后得到的彩头都很满意，甚至还纷纷要求下次再比。 比赛结束，几人头上、身上出汗不少，唐冰萱命人带他们去屋里洗漱换身衣裳，毕竟此时已是秋天，稍不注意就会风寒入体。 江疏年趁着旁边伺候的人站的离二人远，贴着唐冰萱的耳朵低声道：“娘子，看着你的弟妹相处融洽，为夫也想有这样一群活泼友爱的孩子。” 江疏年的两位兄长不是对他不好，只是没有荣国公府几小只兄弟如此亲密无间； 好像越是长大，和兄长们的接触和交流就越来越少，说不到一起； 尤其他现在就是一事无成的纨绔，而两位兄长却是前程似锦的栋梁之才。 唐冰萱和弟妹相处时间长，兄弟姐妹感情一直都不错，见江疏年眼中期盼深重，深有感触答应道：“以后会有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就在不言中。 即使二人相隔几拳头的距离，但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牵引双方，让人见了就觉得二人亲密无间，别人插不进去。 ... 唐冰萱夫妻回京都后，唐冰萱还未去东宫见过好姐妹平妤。 毕竟太子妃平妤怀有身孕不足三月，大家对平妤腹中孩子都很期待，近期不便见客。 十月初，天气晴朗凉爽，唐冰萱带着给平妤未出生的孩儿准备的小玩意，带着知夏进入东宫探望平妤。 平妤自从成婚，除了去宫里给皇后请安，就一直待在东宫，及至怀有身孕，更是被人当成易碎品看管起来。 这让平素最受不得约束的平妤心里火大，再加上怀孕后太子和皇后都对她宠爱有加，脾气更是助长起来； 唐冰萱到东宫的时候，太子妃平妤正在惩罚一名不小心打碎茶盘的宫女。 唐冰萱打趣道：“哟，太子妃娘娘火气不小啊。” 两人自来是好姐妹，平素也不在意礼节，唐冰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坏脾气的平妤，忍不住就直接开口打趣。 一道尖鸭嗓从太子妃平妤身后的一个內侍太监嘴里传出，“大胆，见了太子妃娘娘还不叩拜见礼。” 平妤见了唐冰萱，表情立马由愤怒转变为惊喜，“萱儿你来了。” 那个内侍太监见太子妃对唐冰萱如此看重，收敛了脸上高傲的表情，躬身低头向唐冰萱赔礼。 平妤拿出太子妃的威严敲打屋里伺候的众人，“江三夫人是我的手帕交，你们以后都要恭敬点。” 自始至终，唐冰萱都没有再和那个给她下马威的内侍太监说一句话，这样的人在宫里常见； 唐冰萱并不觉得他是真心恭敬自己，只不过是看太子妃平妤的面子罢了。 好姐妹二人难得见面，平妤打发侍候她的宫人离去，留下她自己的贴身丫头以及唐冰萱主仆四人在内室说话。 四人都是旧识，平妤也没有了刚才太子妃的威严样子，惨兮兮的向唐冰萱抱怨，“萱儿，我在东宫待着好无聊啊。 每日坐、卧、起、站都有人在旁边盯着，连在软塌上懒洋洋躺着都有人提出这样对腹中皇孙不好......” 从小姐妹被圣旨赐婚为太子妃，唐冰萱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平妤的性子在东宫确实很难适应。 唐冰萱语重心长的道：“你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就必须能够镇得住他们，这样你在自己的宫里做什么，他们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第118章 担忧 看平妤宫里的宫人方才的样子，就知道平妤嫁进东宫近四个月，还没有收拢一个得用的人。 “成阳大长公主赐给你的教养嬷嬷呢？” 唐冰萱进了东宫许久，还未见到曾经在淮安侯府教导平妤的两位嬷嬷心中纳闷，见平妤有些不好意思提起，更加好奇此事。 评语在唐冰萱一直默默地注视下败下阵来，低声嘀咕道：“两位嬷嬷实在是太过严厉，我跟太子抱怨了一声，太子安排她们去培训新进宫女的礼仪。” 平妤进宫前就被两位教养嬷嬷管的难受，只是一直压制忍耐； 入宫后，尤其现在有孕在身，平妤脾气见长，于是忍不住和太子凌乾抱怨了一句，然后两位嬷嬷就被调离了平妤身边，安排了其他差事。 事后，平妤也后悔了，可是她又拉不下脸求太子再把两位嬷嬷召回来，就只能先这样。 唐冰萱听了平妤这话，忍不住拍了平妤额头一下，“你这个傻子！” 成阳大长公主安排到亲孙女身边陪着入宫的教养嬷嬷，不可能除了教导宫中礼仪，没有其他真本事； 平妤这个傻姑娘，不仅东宫里没有收服心腹，连自己的教养嬷嬷都没有收拢，唐冰萱不知道该对平妤说点什么。 以前只以为平妤性子豪爽不拘小节，但为人聪慧机智，却原来是因为门第高没有人来招惹，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遇。 唐冰萱温声交代平妤，“我进宫总归不便，回去后，我让郭伯母多来宫里教教你如何招揽人心。” 唐冰萱不经意的拉起平妤的手腕摸了摸脉，脉象上除了有些急促，其他倒是无事。 但是自小和毒药相伴的唐冰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起身在平妤的寝宫来回转了两圈，最后眼神停留在平妤的床帐上。 平妤见唐冰萱盯着她的床帐看，以为好姐妹喜欢，“这是内务府入秋时给我换的新床帐，款式倒是普通，但帐子隐秘性好，而且不薄不厚透气的很； 萱儿若是喜欢，我让内务府的人给你送一件用。” 早在平妤嫁入东宫前，唐冰萱就叮嘱她要小心谨慎，不要着了别人的道，没想到平妤都把它当成了耳旁风。 唐冰萱见平妤到现在还意识不到不对劲，无奈的点了点平妤的头，“你是不是怀孕后就没让两位嬷嬷进过你的寝室？” 平妤小心翼翼的看着唐冰萱，赧然的道：“我偶尔累了就喜欢歇在床上吃东西，两位嬷嬷管得严，我怀孕后就不允许她们近身伺候了。” 唐冰萱把平妤拉回外间软塌上坐下，问道：“我之前给你准备的东西呢？” 唐冰萱给平妤准备的解毒药丸和毒药一直放在她寝床里的暗格，平妤见唐冰萱要，就吩咐她的丫环紫兰去拿过来。 唐冰萱接过匣子，把每个瓶子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拿出一粒解毒丸递给平妤，示意她赶紧吃下，此时的平妤才意识到她可能中毒了。 平妤乖乖地接过解毒丸子吃进嘴里，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担忧道：“萱儿，我腹中的孩子可有事？” 唐冰萱吩咐知夏和紫兰把床帐换下来，安抚忧虑的平妤，“不要担心，孩子没事。” 平妤的状态明显是因为药物刺激导致易怒易爆，并不是伤及性命的烈性毒药。 “太子可是一直和你住一起？” 平妤刚诊出喜脉的时候，宫里的嬷嬷就和太子及太子妃详细讲解过孕期的注意事项； 两人分开住了一段时间，等到平妤满了三个月，太子就经常回平妤寝宫陪她入睡。 平妤羞涩地道：“满三个月后，太子只要不忙，就会住在寝宫陪我一起。” 看来太子是真的很喜欢平妤，平妤如今对太子也动了情。 此事恐怕针对的是太子妃平妤，怀孕本就容易情绪不稳，再加上药物影响，久而久之平妤的精神就会崩溃； 太子不像平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内室，而且有时候政务繁忙会歇在前殿。 唐冰萱郑重的看着平妤，“你若信我，好好的和两位嬷嬷赔礼，让她们心甘情愿回来帮你。” 两位教养嬷嬷是成阳大长公主的人，对平妤忠心不假，得不到平妤信任和看重，是人就会有怨言； 平妤若是能够礼贤下士，真心实意的请求两位嬷嬷回来帮她，应该不是难事。 知道自己无知无觉的中了毒，平妤心中后怕不已，若是萱儿没有来探望自己，自己会不会变成易怒的疯子？ 眼见时候不早，唐冰萱也该离开了，再次叮嘱平妤，“从你嫁进宫，你就要改变你以前的思维方式，学会在宫中生存； 不要再得过且过了，不然，下回我也不一定赶得及救你。” 平妤认真的看着好姐妹唐冰萱，“萱儿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冰萱早在平妤进宫前就叮嘱过，不要过问她为什么有毒药，只要知道她懂医理，会看粗浅的病症即可。 这件事平妤肯定会知会太子，至于太子凌乾知道此事后会有什么应对之策，唐冰萱不得而知。 唐冰萱主仆二人离开东宫坐进马车里，知夏不解的道：“小姐，您已替太子妃解了毒，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知夏，我高估了平妤的能力，真怕她韶华年纪就陨落在宫里。” 平妤是个有灵气的姑娘，唐冰萱以为她只是被家里人宠爱，所以才没有太多防范； 及至平妤成为太子妃，唐冰萱千叮咛万嘱咐让平妤防人之心不可无，又有大长公主和淮安侯府做后盾，唐冰萱以为平妤很快就会站稳脚跟； 没想到入宫不到四个月，平妤就糟了人算计，她自己不仅一无所知，还愚蠢的把有能力的嬷嬷调离。 “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您代替不了太子妃，她必须学会自我成长。” 唐冰萱知道知夏说得对，可是她心里却很自责，对好姐妹的处境帮不上什么忙。 主仆二人不再说话，车厢里一阵沉默，车把式停下马车，恭声道：“三夫人，外边有个带着帷帽的夫人要见您。” 第127章 人情 江启从唐冰萱经常去的书斋带回了几本最近比较在京都流行的话本子，赶紧就送到三夫人的院子。 江疏年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刚进门的江启，“如何？” 江启一路匆忙赶去书斋选书买书，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送到三夫人院子里，回来三爷的外院书房，还没有站稳脚喝口水，就被江疏年拦住问话。 江启心里苦，但是不敢说...... “三爷，小的把话本子送过去，未曾见到三夫人的面，是知夏姑娘接过去的。” 江疏年看着江启这不机灵的样子心塞得很，暗道应该让江明去送才是，江明这小子可比江启机灵多了。 “罢了，你下去歇息去。” 既然话本子不行，等到买到板栗，还是自己亲自过去送好了。 江启见江疏年一副对自己无语的样子，顿觉自己没有把三爷吩咐的事办好，急忙喝了杯水润润喉咙，赶紧替三爷出主意。 “三爷，知夏姑娘说夫人不耐寒，何不去您的库房挑些好的皮毛，让针线房的绣娘给三夫人缝制一件大氅。” 江疏年一听这个主意不错，“你去我的库房选毛皮，到时候让织女阁的绣娘来给夫人做一件大氅，再做几个暖手套。” 织女阁是京都有名的成衣店，也包括到各府为高门贵妇私人订制衣裳，绣娘不仅有京都本地的巧手女工，还有擅长南方刺绣手艺的绣娘，是京都成衣、刺绣等的名品店。 江启领命就要去江疏年的私库找好料子，又被江疏年唤住，“要是库房的料子不好，你就去东大街铺子里去买一些，给母亲和夫人一人做一套。” 江启再次领命离去，“是，三爷。” 虽然想要和娘子缓和关系，也让人去准备礼物讨好，但待在内室修养的江疏年还是心里不着地。 受伤这件事毕竟不能让外人知道，母亲乔氏那里也帮不上忙，不然还要解释为何二人闹了矛盾。 傍晚前江明回来了，果然在京都市面上已经没有板栗售卖，只能指望云琅那里了。 江明看了眼江疏年提醒道：“三爷，云琅少爷问您为何要板栗，小的没有答复他。” 江疏年在派江明出去找云琅帮忙的时候就料到云琅会好奇此事，只是哄好夫人才是正经，至于被兄弟嘲笑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知道了，你也下去。” 打发走其他人，江疏年一人静坐在床上，抬眼看着旁边的明灭的烛火，心里有了打算。 ... 晚膳后，唐冰萱在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就在知春和知夏的服侍下，很早的洗漱休息。 及至亥时二刻，有个高大的黑影摸进了唐冰萱的院子，被今日在外间当值的知夏察觉。 知夏武艺不错，自是不会惧怕此人，只是毕竟是内院女眷的住处，突然冒出个男子恐怕动静闹大起来对唐冰萱的名声有碍。 知夏低声喝斥来人，“什么人？” 来人虽然穿着紧身的夜行衣，但却没有蒙面巾，从阴影走到烛火处，同样低声应答，“是我。” 夜深时分的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家姑爷江疏年，知夏未料到江疏年会未惊动府里其他下人夜间来此，有些吃惊。 知夏低呼，“姑爷！” 江疏年点了点头，看着内室漆黑一片，知道唐冰萱已然睡下，吩咐知夏，“我进去待会，你接着睡。” “是。”知夏有眼力劲的自顾补眠，对江疏年进入内室的行为视而不见。 江疏年打开内室门，轻手轻脚的进去，因为习武的关系，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内室，江疏年视觉灵敏无碍，准确的走到床前。 撩开已经换好的冬季床帐，很轻薄却不透光，似乎这就是前些日子太子妃平妤派内务府给唐冰萱送来的新帐子。 江疏年伤势未愈，又避人耳目过来，身体有些疲累，静静坐在床边歇息一会儿，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已经半月未见的娘子。 看起来唐冰萱这半个月过得还不错，虽然没有长肉，但也没有消瘦，气色红润，眉眼舒展。 江疏年忍不住探身向前，摸了摸唐冰萱睡熟的娇艳小脸，还是如牛奶一样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江疏年低笑一声，“小没良心的。” 一直到寅时末，江疏年低头亲吻了唐冰萱的额头，依依不舍得放下床帐，轻手轻脚的离开内室。 外间守夜的知夏还是敏锐的醒来，恭送江疏年趁着夜色离开，不慌不忙的继续睡个回笼觉。 次日一早，唐冰萱醒来后总感觉屋子里有江疏年的气味，想到江疏年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过，好笑的摇了摇头。 简单的吃完早膳，本应该下值的知夏却一直留在内室伺候着，唐冰萱有些诧异。 唐冰萱带着知夏进入内室，屋内仅有主仆二人，唐冰萱询问道：“可是有事要说？” 知夏是来保护唐冰萱的，是唐冰萱的贴身丫鬟，对于昨晚江疏年的到来，肯定不会隐瞒自家小姐。 唐冰萱听到知夏的回禀有些意外，心想“江疏年应该是不敢来见清醒的自己。” “我知道了，不必理会。” 唐冰萱淡淡的打发了知夏，对江疏年夜间来探望她的事还是有些高兴地，虽然没有清醒的见上面。 这一日，唐冰萱做什么好像都会不自觉的想笑，知春几人还挺好奇小姐想到什么这么高兴，唐冰萱都是笑而不语。 ... 云琅今日带着半袋子板栗来看望江疏年，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探病送礼送半袋板栗的，想想还挺奇特。 见到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的江疏年，云琅就迫不及待的邀功，“江老三，兄弟我够意思？” 云琅带来的板栗个头大、水分好，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后好好保存的，江疏年十分承云琅的情。 江疏年伸出拳头抵了抵云琅的肩头，“兄弟欠你一人情，记下了。” 云琅对于江疏年用板栗欠他人情的事很是好奇，见到当事人肯定要好好盘问一番。 “我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弄到这半袋上好的板栗，江老三你是不是应该给兄弟好好解惑一二啊。” 第128章 嫁妆 说实话，江疏年并不惧怕被兄弟嘲笑，只是此事涉及唐冰萱，他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们夫妻的事。 云琅一看江疏年表情就知道这厮肯定不会说实话，给自己的小厮使眼色，让他把板栗再次背起来。 这半袋子板栗还真不是轻易得来的，这也是云琅死皮赖脸的从别人那里要来的。 云琅做势就要带着自家小厮和板栗离开，“得来，您不说兄弟也不勉强，我还是把这些板栗物归原主。” 江疏年赶紧起身阻拦，并且让江启把板栗抢回来直接送到唐冰萱的内院厨房。 把云琅拉回到客厅，江疏年双手放在云琅肩膀上迫使他坐下，无奈的道：“也不是不可对人言的事，是我家娘子最近爱吃此物。” 云琅一听原来江疏年是为了满足嫂夫人的口腹之欲，那还真是和自家表姐诚王妃郑媛品味一致。 云琅把江疏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善解人意的道：“你早说不就得了。” 见好兄弟有些赧然，云琅嗤笑道：“你这算什么，你可知我这板栗从何处得来？” 江疏年让江明去京都各个米铺、杂粮铺子都问了，市面上已经没有板栗售卖，对于云琅竟然能够带来这么上等的板栗，也十分诧异。 眼神带着询问看向特别有倾诉欲望的云琅，示意他赶紧说说由来，也好请教对方如何贮藏板栗保持新鲜，明年多为自家娘子存一些。 “说起来，我表姐郑媛还和你家夫人有缘分，她也喜欢吃板栗； 我表姐夫诚亲王素来对我表姐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为了表姐的这一喜好，可是煞费苦心。” 为了保持板栗的新鲜甘甜，诚亲王专门找人研究贮藏板栗的方法，听说要专门放在冰井里冷藏才行。 江疏年对当今圣上的胞弟诚亲王有所耳闻，只是从未接触过，还真不知道这位王爷如此疼爱妻子诚王妃。 云琅见江疏年眉眼低垂深思，又再次强调他的不容易，“我可是嘴皮子磨破，死皮赖脸的才从诚亲王那里要来这些；还是我表姐看我可怜，才央求表姐夫答应的。” 云琅没有说的是，板栗吃多了容易腹胀，表姐郑媛正值怀孕期间，诚亲王对她的饮食看管的严格，其实巴不得把板栗都送给云琅； 只是两人当着诚王妃郑媛的面，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把郑媛的板栗直接带走，二人这才在诚王妃郑媛面前演了一出你要我不给的戏码。 郑媛虽然出身齐国公府，又是诚亲王的嫡妻，自小被娇宠长大，但也不是不知分寸的； 眼见自己怀孕吃不了香甜的板栗，所以就干脆送给正急用的表弟云琅。 江疏年不知云琅这番讨要板栗的经历，对好兄弟为他一句话而奔波辛苦很是感动，吩咐江明赶紧把他珍藏的知冬酿的桂花酒送给云琅一坛。 云琅素来和江疏年交好，自从唐冰萱开始让知冬酿酒，时不时的送给江疏年品尝，云琅就沾了好兄弟的光，对知冬的酿酒手艺特别推崇。 如今，云琅不但得了江疏年一个人情，还阴差阳错的得了表姐夫诚亲王的人情，现在又得了一坛子好酒，心花怒放的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云琅找回自己的声音，眉开眼笑的拍了拍江疏年的肩膀，“兄弟仗义，哈哈...” 伤势未愈的江疏年没想到会被云琅大力拍肩，一时没主意，伤口又裂开，疼的江疏年“嘶...”的一声。 乐极生悲的云琅，赶紧把江疏年扶进内室床上，招呼江明赶紧把伤药拿来，手忙脚乱的给江疏年重新包扎伤口。 看着江疏年脱下外袍，露出染血的白色里衣，云琅不好意思的抱拳赔罪，“对不住，兄弟...真不是故意的...” 江疏年明白云琅是无心之过，只是这样一来，伤口还得再好好养着了。 ... 昌平伯夫人陈氏来永宁侯府拜访的第二天，永宁侯就又去正院，跟夫人乔氏表示同意昌平伯世子李崇和女儿江恬的婚事。 永宁侯夫人乔氏听到永宁侯与昨日截然相反的想法也不意外，毕竟这门婚事是江恬谋求的，赵姨娘这朵解语花应该对此婚事也不会放过，肯定会说服永宁侯。 永宁侯江峰性情敦厚有礼是个君子，嫡庶尊卑向来有章程，有些事情十分固执，可是又极其耳根子软，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乔氏二十几年来已经习惯。 “那妾身今日就让人给昌平伯府递话？” 乔氏的意思是希望把庶女江恬赶紧嫁出去，一个是昌平伯世子李崇年纪不小，另一个是不想江明留在永宁侯府，离间她的儿媳们。 先前不知江恬用什么撺掇的二儿媳梅氏，让一直一致对外的肖氏和梅氏妯娌俩的联盟分崩离析，江恬和梅氏两人联合起来和大儿媳肖氏斗了一段日子。 永宁侯夫人对三人的争端一直冷眼旁观，也是希望将来肖氏掌家能够历练出来； 但她并不喜欢庶女在她的地盘离间她的儿媳们，江恬碰触了她的底线。 若是江恬能够早点嫁出去也就罢了，若是一直在府里兴风作浪，乔氏也不得不出手惩治一番。 永宁侯附和，“嗯，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既然江恬的亲事定下，永宁侯想到昨日赵姨娘提到的给江恬准备嫁妆的事，想着和夫人乔氏提一提，毕竟乔氏是永宁侯夫人，江恬的婚事还得乔氏操持。 “夫人，恬儿的嫁妆？” 永宁侯夫人乔氏对于江恬的嫁妆早就有打算，现在永宁侯提起此事，她也顺势把章程定下来。 “侯爷，咱们府里庶女出嫁的定例是公中出三千两银子压箱，田地二百亩，再加上两间铺子，至于其他的就看侯爷和赵姨娘补贴多少。” 赵姨娘本就是孤女投靠侯府，她的祖产早就被家族里的堂兄弟瓜分，基本没有什么嫁妆。 因此，江恬的嫁妆就要靠永宁侯江峰私下补贴了，但是公中的田产、铺面等乔氏是不会给的。 “夫人，恬儿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嫁的还是伯爵府，嫁妆是不是太少了？” 第129章 苦肉计 永宁侯明白乔氏说的是公中自来的嫁女定例，但架不住江恬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想多出些陪嫁。 永宁侯府的田产、铺子还有银钱大部分是三个嫡子的，庶子江疏涛可以分一部分，但庶女江恬，除了公中该出的嫁妆，乔氏不会多拿一两银子补贴。 永宁侯夫人乔氏义正言辞道：“侯爷，不论如何江恬是庶女，就得遵从府里的定例，这是祖宗定的规矩； 您若是心疼大小姐，不妨用您的私房补贴，妾身绝不攀扯。” 自从老永宁侯离世，永宁侯江峰丁忧在家，后来也没有补缺官职，除了前些年的私房，基本手里的都是近几年侯爷爵位的俸银。 公中的产业一直是乔氏打理，而永宁侯的俸银，乔氏从来没有插手过，这十几年应该花在赵姨娘母子三人身上不少。 永宁侯话说出口就料到乔氏不会退让，只不过心存一丁点的幻想罢了； 他手里还是有不少银钱的，只是想着自己百年后都留给赵姨娘母子，期望江恬的嫁妆能够公中全出了。 永宁侯有些不满意，却也无法反驳乔氏，丢下一句“本候知道了。”挥袖离去。 ... 因为云琅的无意过失，江疏年不得不再次躺在床上修养了三日，心里抓痒挠肺的想要去探望唐冰萱。 前几日把板栗送去三房院里的厨房，吩咐知冬当天就给唐冰萱做板栗鸡，特意让江明去问了问唐冰萱吃着如何，只得了不咸不淡的两字，“还行。” 又让江明找个恰当的时候提及因为云琅的过失，江疏年再次伤势加重，期待唐冰萱能够亲自来外院书房探望，结果唐冰萱什么都没有应承，还让知夏停了每日的补汤。 可怜的江疏年心中迫切的想要去解释认错，无奈身体不给力，坚持不到三房内院可能就会露馅。 修养几日又可以下地活动的江疏年，让江启给他找了件深色外裳，好似欣赏府中景色，慢慢的从外院书房走到三房内院。 内院里的仆妇见到已经十几日未回院子的三爷终于回来了，眼中、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众人给江疏年行礼问安，“三爷。” 早在江疏年踏进三房院子，就有小丫鬟给内室的唐冰萱传了消息，唐冰萱稳坐在软榻上看话本子，没有出去迎接的意思，屋里伺候的几人也静静地站着不出声。 等到江疏年进了堂屋，屋里服侍的行礼问安后就纷纷离开屋子，把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夫妻二人。 江疏年上前几步挤到唐冰萱的位置和她一起坐在软榻上，低吟道：“娘子...” 唐冰萱对于江疏年的靠近也没有阻挡，只是不搭理他，专心的看着手里的话本，似乎都要看出一朵花来。 江疏年索性把话本子从唐冰萱的手里夺走，扔到二人身后，抱着唐冰萱坐到他的腿上，怀抱着娇妻，再次低吟，“娘子，为夫错了...” 唐冰萱今日打定主意不理睬江疏年，对于江疏年用声音引诱她说话的行为置之不理，像个木偶人似的任江疏年摆弄，就是不言语。 江疏年心里有些恐慌，急忙把唐冰萱转过身子，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哀求道：“娘子，你跟为夫说句话好不好？” 其实这次江疏年受伤，唐冰萱更多的不是生气，是心疼；只是江疏年受了伤却要隐瞒她，唐冰萱觉得必须纠正江疏年的这种想法。 两人是结发夫妻，本就该守望相助、患难与共，她并不是个心性柔弱的女子，她是可以帮他的。 江疏年这种总是什么事自己扛，把她这个妻子撇在一边，让唐冰萱很不舒坦，她不想做依附他的菟丝花，她想做和江疏年并肩作战的伴侣。 江疏年欲言又止，“娘子，我知道隐瞒你受伤是我的错，我是怕你担心......” 这些天江疏年想了很多，思考着唐冰萱为何生气，思考着如何哄娘子开心，思考着怎么才能和唐冰萱重修旧好，恢复如初...... 同样，他也预料到唐冰萱会有的反应，生气、哭泣、担忧......唯独不是现在这样的漠然以对。 “娘子，你打我出气好不好...” 江疏年抓着唐冰萱的手往身上使劲拍，不顾刚又养好的伤口再次崩开，一直抓着唐冰萱的手拍打。 起初，唐冰萱并没有意识到江疏年的伤口开裂，因为江疏年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疼痛，衣服颜色深也看不出来； 还是江疏年抓着她的手拍到伤口附近时，感觉到了一种黏腻的浸湿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江疏年的伤口又撕裂了。 唐冰萱赌气的把手用力从江疏年的大手挣脱，气急败坏的低吼他，“你有完没完！” 江疏年见自家娘子终于对自己有了反应，即使是恼羞成怒的吼他，他也甘之如饴。 眉开眼笑的看着唐冰萱，笑的像个傻子似的，“娘子，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唐冰萱原本要好好和他说道一下他方才把伤口又裂开，还没开口说教，江疏年就两眼一闭，晕倒在软榻上，昏迷不醒。 幸亏唐冰萱是个心性坚韧又懂医理的女子，若是碰上个性子柔弱还着急忙慌的，怕不得大声朗朗叫大夫。 镇定的把知夏叫进屋内，帮她把江疏年扶到床上，又细致的把江疏年的伤口涂药缠好绷带，让知夏赶紧熬一碗补血汤喂江疏年喝下，才终于空闲下来。 这些日子，虽然唐冰萱吩咐知夏每日送补汤，江疏年也尽力修养身体，但肉眼见的江疏年瘦了，脸上棱角更加分明； 若是江疏年不苟言笑，让人一眼就觉得此人冷漠不好惹，与纵情玩乐的纨绔一点都不沾边。 江疏年这一昏迷醒过来就到了晚间，屋子里还亮着灯，分不清此时什么时辰； 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位置，唐冰萱安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估计怕碰到他的伤口，还特意用棉被在中间隔开两人。 虽然今日有些苦肉计的成分，但江疏年确实是因为伤口崩开，体力不支才昏迷； 好在结果是他想要的，至于中间的这点疼痛过程，江疏年觉得颇为值得。 此时，知夏在外间低声扣门，“小姐？” 第130章 邀客上门 唐冰萱临睡前吩咐知夏午夜前要再给江疏年喂一碗汤药才行，知夏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轻轻扣着门扉； 没有听到里面自家小姐的声音，想着应该是已然熟睡，知夏直接端着汤碗进了内室。 待到知夏走到床前，见唐冰萱正安然熟睡，一旁的姑爷江疏年却睁着眼睛侧头看向知夏这边。 “三爷，您该喝药了。” 这碗药是唐冰萱给江疏年把脉后开得药方子，让江启出去找不常去的药铺抓来的药，熬制许久，药性已经溶解到药汁里。 江疏年手肘撑起身子，慢慢地坐起身，接过知夏递过来的汤碗一口饮尽，汤药实在是苦极。 唐冰萱特意给江疏年开的药方，本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宗旨，特地多加了黄连、苦参等，让江疏年既能养好伤，又能有个难忘的经历。 江疏年喝完药，把空药碗递给知夏，喝了一杯温水冲淡口中苦涩就再次躺下去，把二人中间的棉被让知夏拿出去，方才安心的搂着唐冰萱睡去。 唐冰萱醒来的时候，天色还只是微亮，应该时辰尚早，照顾江疏年半晚上，累得不想睁眼，活动一下手臂，却发现整个人被江疏年的长胳膊揽在怀里。 轻轻地把江疏年的手臂拿开，唐冰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打算离江疏年远一点，再睡个回笼觉，然后身子又被人拦了过去。 “娘子，好久没有抱着你睡觉，为夫好怀念。” 清晨江疏年的嗓音低沉沙哑颇有磁性，听起来就像泉水叮咚拍击在石岩上，悦耳动听。 唐冰萱不咸不淡的“嗯”了声，也不挣扎离开江疏年的怀抱，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舒服姿势，直接去会周公他老人家。 江疏年还在酝酿着如何与娘子好好说话，争取娘子能够对他不计前嫌，侧头一看，怀里人竟然又睡着了。 不知道该说唐冰萱没心没肺，还是故意以此作为对他的惩罚，总是有办法让江疏年满腔的热情戛然而止。 不管怎样，自家娘子对他的态度总算是雨过天晴，幸哉！ ... 虽然江疏年回来内院开始养伤，但毕竟曾经打着研究斗蛐蛐的旗号，故而几日后，邀请了几位同好的纨绔们，在外院书房进行了一场秋兴比赛。 云琅也作为同好被邀请，站在江疏年身边，时不时地阻拦其他人靠近江疏年，以防像他之前似的不注意再弄伤他。 云琅调笑道：“江老三，你闭关研究秋兴半个多月了，若是输了可是丢脸到家，到时候可要好好贿赂我们几个帮你保密。” 江疏年笑而不语，这半个多月，除了处理一些文字任务，出行的任务基本都交给其他人进行，与蛐蛐们也相伴许久，摸着了一些技巧。 旁边一同好也顺着云琅的话笑道：“听说嫂夫人的丫头酿酒是把好手，咱们今日赢了不要银子，让江老三割爱几坛好酒即可。” 这位同好与云琅比江疏年熟，虽然不是跟他们一个阵营的，但也没有加入其他阵营，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 江疏年漫不经心的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桃花眼笑的邪魅，“若是我赢了又如何？”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思考着这种不太可能的结果，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要把赌注筹码明码标价才行。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还是银子实惠，“你若是赢了，我们几个一起连续三个月帮你在醉仙居结账，如何？” 出去吃饭喝酒的那点花费江疏年也不看在眼里，不过除了在自己府里，还真没有人请他连续吃饭喝酒三个月的，想想还挺骄傲，顺势就应了下来。 几人各自拿出自己的常胜将军，都想要赢得好酒一坛，迫不及待的要让自家蛐蛐上场亮相。 按照规则，几人两两对抗，输的人直接淘汰，赢得人让蛐蛐休息一刻钟，吃饱喝足再进行比拼。 江疏年的外院书房会客间，时不时的传来几人的呐喊助威声，“掐它...咬它...” 经过此处的下人们因为之前江疏年研究秋兴半个月的铺垫，对今日的聚众斗蛐蛐已经见怪不怪； 府里的侯爷和候夫人都没有训斥三爷，可见也是听之任之，没必要特地给侯爷和夫人报信。 内院里的各房不久后都听说了此事，私底下如何嘲讽江疏年夫妻不提，反正没人出面来讨人嫌说教江疏年。 江疏年安排今日邀请友人同好斗蛐蛐的事提前和唐冰萱提过，因此唐冰萱早早就让人准备了点心果子伺候着，还让知冬为前院书房准备一桌席面招待客人。 “江老三，没想到你这半个月研究的成效不错啊，虽然没有拿第一，但也比我们几个的强，兄弟甘拜下风。” 这场秋兴，最终胜利者是最会玩乐的云琅，其次才是江疏年，不过剩下的人都要给两人连续三个月买单。 云琅几日前本就得了一坛子上好桂花酒，今日又得了一坛子，美滋滋的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好高兴几个大字。 午膳时，几人又见识到了嫂夫人让人准备的丰盛席面，几人都是高门子弟，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是这顿饭还真是吃的精精有味，连江疏年特意准备的好酒都顾不上喝，光顾着抢菜吃。 边吃还不忘感叹，“江老三，你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娶到嫂夫人这么贤良淑德、惠外秀中的好媳妇。” 几人中，除了云琅因为未婚妻子为父亲守孝不得不把婚期延迟，其他人都已经成亲，甚至有的孩子已经两三岁。 他们都是京都有名的纨绔，虽然与纵情声色仗势欺人的劣性纨绔不同，但家中给定下的妻子基本都是高门嫡幼女或者低门长女； 大家基于对唐三爷的尊崇，都效仿着与妻子相敬如宾，但总归不像江疏年这样娶到的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还是如此贤惠的佳妻美妇，几人心里着实有些嫉妒。 酒酣饭饱后，几人坐在厅间喝茶消食，唐冰萱特意让人准备的茶饮，又可以助消化还能暖身，让心满意足的几人恨不得就在此住下蹭吃蹭喝。 一人忍不住提议道：“改日我让内子来找三夫人取取经，江老三你给说说好话，让嫂夫人传授点经验。” 第131章 闹事 唐冰萱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若是这几人的夫人都来上门拜访，唐冰萱不好不见却不一定欢喜，江疏年不敢做主答应。 “大家闺秀不都是如此，各位家里的夫人都有各自的优点，你们日子过得也都不错。” 几人估计只是闲话聊聊，见江疏年没有应承，也不强求，毕竟他们更羡慕的是唐冰萱有个能干的丫头。 众人下午又在江疏年的外书房磨蹭了许久，蹭了顿晚饭，才心满意足的结伴离开。 ... 十一月初，昌平伯府找人来永宁侯府提亲，两家既然达成一致，这门亲事没有过多讨论就定了下来。 因为昌平伯世子李崇明年已到落冠之年，江恬也已经及笄，因此二人婚期就定在今年腊月二十六。 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十来天，不过对于乔氏来说，府里不过是嫁个庶女，陪嫁的用具等都可以现置办，至少明面上不会失礼于人前。 江恬出生后，永宁侯和赵姨娘也有计划的开始给女儿攒嫁妆，像拔步床、梳妆台等大物件早就让人打好存着，就为了出嫁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因是江恬的婚礼，永宁侯府里的布置等乔氏就派给赵姨娘安排，也算送佛送到西，让江恬出嫁前能够安生些。 乔氏没有预料到，就这样宽厚礼让她们，江恬还能闹出来打她的脸面，口口声声说嫡母不慈，给她的嫁妆少。 之前永宁侯想要多给江恬争取嫁妆被乔氏有理有据的拒绝，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江恬还是闹僵起来。 永宁侯夫人可不是怕她们，只不过平日不想搭理他们罢了，却因此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临到出嫁还要挑事。 乔氏请了京都江家族里辈分较高的长辈过府，还有胞弟成国公和弟媳蔡氏，一起在议事厅，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说清楚； 不然京都里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乔氏作为侯府主母苛待庶女、侵吞庶女嫁妆，这污名乔氏自认承担不起。 江恬此时已经被乔氏命婆子控制住，早就没有了冲到正院大声斥责嫡母不慈的果敢样子。 江恬柔弱的身子一抖，眼泪飞流直下，哀求道：“父亲，女儿一时想岔了冒犯了母亲，求您让母亲饶过女儿。” 永宁侯没有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一朝胡闹能够把事闹得这么大，连忙阻止夫人乔氏，“夫人，这是咱们侯府的家事，不必劳烦族叔和成国公夫妻来评断。” 制止江恬的都是乔氏正院里伺候她十几年的心腹老仆，对永宁侯的威严并不放在眼里，只听命于乔氏。 乔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一眼都不往江恬身上看，对于永宁侯的言辞也不理会，只专门等待着自己请来的贵客。 赵姨娘疾步迈进正院大厅，直接跪倒在乔氏脚下，低声哀求，“夫人，大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求您饶了她这一回。” 江恬故意来正院大闹，赵姨娘起初并不知情，还是永宁侯知道后派人给她递的话，她才姗姗来迟。 乔氏冷哼一声，“都要嫁人了，年纪可不小了。” 永宁侯见到爱妾表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女儿江恬也是柔弱无助的模样，顿时心中戾气大生，厉声威胁道：“乔氏，你今日非要如此不留情面？” 若是大多数以夫为天的妇人多会因为永宁侯的话而动摇，但乔氏不同，她在这永宁侯府里没有宠爱还能站稳脚靠的可不仅仅是永宁侯的尊重； 乔氏自身本就能力不错，又是名门正娶的嫡妻，还是成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她并不惧怕永宁侯的言语威胁。 好在不用乔氏回复，恰巧族叔和成国公夫妻已经到了正院，见大厅里众人的情状心中有了猜测。 乔氏命人将赵姨娘和江恬母女带下去看管起来，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出去。 五人各自见礼问好坐下后，乔氏将庶女江恬不顾尊卑礼数，跑到正院大肆污蔑嫡母苛待庶女嫁妆的事详细的和众人说明。 江家族叔年纪也就比永宁侯大个几岁，但因辈分高，江家在京都有事多是请族叔评断； 听完永宁侯夫人的讲述，族叔眼睛瞥了永宁侯一眼，就一直撩着胡须做沉思状。 成国公夫妻听完后则是把怒气直接表现在脸上，对江恬和永宁侯都表示了不喜。 成国公早就对永宁侯专宠妾室的行为不满，若不是乔氏言辞恳求不要他插手，早在十几年前，他就会逼着永宁侯收拾掉这个勾引自家姐夫的赵姨娘。 “侯爷可有决断？” 成国公已经许久不再称呼永宁侯为“姐夫”，平日见到多以爵位称呼。 永宁侯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清了清嗓音，沉声道：“此事是恬儿不对，夫人给的嫁妆是公中定例，没有克扣分毫，让恬儿给夫人磕头赔罪。” 成国公听完永宁侯的话，直接不留情面的“呵呵”讥笑道：“侯爷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成国公夫人蔡氏见夫君情绪激动，悄悄地拽了拽成国公的衣袖，接话道：“侯爷，贵府大小姐不敬嫡母，在嫡母的院子污蔑当家主母造谣生事，若是不严惩，侯夫人的威严何在？” 蔡氏是个有心机手段的，对于大姑姐乔氏居然能忍让一个妾室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十几年非常不解，觉得乔氏太过心软。 永宁侯和直来直去的成国公还能说道两句，妻弟妹蔡氏的软刀子，永宁侯就很难反驳。 “族叔、夫人、成国公、弟妹，恬儿婚期已定，很快就要出嫁，此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江家族叔主要思量的都是江家的利益，也考虑到此事对侯府的名声有碍，附和道：“侄媳，咱们这是家事，老夫也认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较妥当。” 成国公怕乔氏心软，急切劝道：“大姐，难道你就白白受庶女的侮辱？以后你如何做当家主母，又致咱们成国公府的威名何在？” 成国公夫人蔡氏也不赞同此事轻易放过，低声对乔氏道：“大姐，你可不要再糊涂了事。”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乔氏身上，等着乔氏的回复。 第132章 断亲书 乔氏在请几人来之前已经考虑到此事的利弊，点头同意族叔的意见。 族叔和永宁侯对乔氏如此大度都很欣慰，而成国公夫妻则是对大姐乔氏的做法有些失望。 乔氏此刻不管厅中几人的想法，郑重的对永宁侯道：“侯爷，这件事妾身可以受点委屈，为了永结后患，大小姐江恬必须和妾身签下一纸协议。” 乔氏命人准备笔墨纸砚，亲手写了一份“断亲书”，言明江恬自出嫁后，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都与永宁侯夫人及其所出子女无关。 成国公夫妇见此断亲书内容，心中大石落下，纷纷内心感叹：“大姐终于懂得学会保护自己。” 江家族叔和永宁侯拿着断亲书观看，眉头紧蹙，许久未言。 良久，永宁侯质问道：“夫人此举与让恬儿除族有何区别？” 乔氏不慌不忙的看着永宁侯，“侯爷，这封断亲书只是和妾身及其妾身所出子女断亲，与侯爷和赵姨娘母子都没有断亲，怎会是除族呢。” 话虽然是如此，但是自己百年后，继承永宁侯府的是长子江疏衡，若是断了亲，恬儿岂不是没有母族倚仗。 永宁侯坚决道：“断亲书本候不同意。” 其他三人也明白这封断亲书里面的道道，江家族叔也迟疑道：“侄媳此举是否太过严厉？” 乔氏原想着江恬顺利嫁出去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庶女实在是无法无天，不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乔氏也就不会心慈手软。 乔氏温声道：“族叔、侯爷，妾身承诺只要今后江恬做事循规蹈矩不出大错，这封断亲书就会束之高阁，不会公众于世； 至于江恬的婆家昌平伯府自是不必知会，此间就咱们四人，相信谁也不会把此事传出去。” 永宁侯还在迟疑，乔氏再接再厉继续道：“侯爷，您若是不同意，那妾身只能将江恬今日之事告知李家和京都各家，让大家都来为妾身评评理。” 若是乔氏真的将江恬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出去，那江恬不仅名声毁了，亲事也难保住，很可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屋内其他三人均被乔氏说动，永宁侯犹豫片刻，为了女儿江恬保住好名声顺利出嫁，不情愿的也点了点头同意此事。 ... 近日，京都豪门之家因为昌平伯世子李崇和永宁侯庶女江恬定亲，也热闹了一阵子。 有讥笑江家让庶女跳火坑的，有羡慕江恬一介庶女要成为伯府世子夫人的，还有伤心情郎被抢走的...... 无论各府是什么想法，既然俩家已经定亲，见了两府主事人的面都会道贺恭喜。 什么远房表妹、什么赵家小姐都湮灭在时间的流逝中，很快都会被人遗忘到角落里。 永宁侯同意了侯夫人乔氏的要求，单独见了闭门思过的女儿江恬。 听到父亲永宁侯的话，江恬眼泪不争气的连续流下来，“父亲是要和女儿断亲？” 江恬听明白了永宁侯的话，和永宁侯府世子江疏衡断亲，不就是和永宁侯府割裂，江恬坚决不同意。 永宁侯温声哄着女儿，将乔氏的威胁转告江恬，无奈道：“恬儿，眼下你不签这份断亲书，你的名声和婚事都被会毁掉。” 永宁侯对乔氏的做法很生气，可是女儿江恬是他的软肋，他不得不为江恬想好退路。 “可是...可是父亲，没有家族倚仗，女儿如何在婆家自处？” 这回的江恬哭的真是伤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哭泣都要来的悲痛。 永宁侯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恬儿，只要父亲在世一天，永宁侯府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李家不知道这份断亲书的存在，你嫁人后切记要循规蹈矩，孝顺公婆、尽心服侍夫君； 等你在李家站稳脚跟，你弟弟疏涛也长大成人，父亲会尽全力安排好疏涛的前程，以后他就能成为你在婆家的倚仗。” 江恬听了永宁侯的劝说，心情平静下来，为今之计只能顺从乔氏的要求，不然什么都是徒劳。 江恬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父亲，女儿同意签断亲书。” 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于是江家族叔和成国公夫妻再次来永宁侯府，见到屋里只有永宁侯夫妻和江恬三人。 几人动作迅速的签字画押，一式四份，永宁侯夫人一份、成国公夫妻一份、江家族叔一份、江恬自己一份。 闭门思过几日的江恬沉稳了很多，一系列签署下来一声不吭，也不哀求长辈收回成命，仿佛对此事已经认命。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签完断亲书几人各自离开，乔氏让人传江疏年夫妻二人过来正院陪她用午膳。 断亲书这个主意还是唐冰萱给乔氏出的，当时乔氏因为不知如何处罚江恬才合适，唐冰萱就毛遂自荐了一次。 现在事情办妥了，乔氏把这封断亲书直接交到唐冰萱的手里保管，“若是我和你们父亲百年后，江恬闹出事来，你就把这封断亲书公之于众。” 世子夫人肖氏才是未来的永宁侯夫人，唐冰萱觉得这封断亲书应该交给大嫂肖氏才妥当。 “母亲...” 乔氏打断唐冰萱的话，“这个主意是你出的，该如何用这份断亲书，你更能把握好时机； 你大嫂性子不错，家里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应对大事上还是不够机敏，以后你也多帮衬着点她。” “是，母亲。” 乔氏欣慰的拍了拍唐冰萱挽着她胳膊的手，温声嘱咐了几句，二人就携手走进饭厅，与早就等待在饭厅的江疏年一起用膳。 ... 十一月中旬，天气原来越冷，唐冰萱不耐寒也懒得动，整日里就待在烧着火坑，还放着暖炉的内室活动。 江疏年伤势已经好了八九成，近日开始恢复他经常出门游荡的日子，只是被唐冰萱严令喝酒不可过量。 上午出门买东西的知秋一路疾步进内室，焦急的道：“小姐，外面都在传咱们家三老爷在帽儿胡同养了一个外室，听说是三老爷的红粉知己。” 第133章 斗篷 唐冰萱一听这个爆炸性消息有些吃惊，自家三叔和三婶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婚后也一直是恩爱夫妻，三叔如何就有了外室？ 唐冰萱抓住知秋的手腕，严肃的道：“消息可准确？” 知秋疾步走来还在大喘气，喝了口水缓了缓，才回复道：“奴婢今日不当值上街买点东西，路过茶馆要了壶热茶水暖身子，就听隔壁桌子的几人低声议论这件事。” 连茶楼里的普通人都知晓了，看来三叔还真是在外面养了一个女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三叔的外室。 唐冰萱吩咐知春，“你看看外院那里是江明还是江启在，让他们找人去外边打听一下确切消息。” “是，小姐。” 午膳前，江启来内院回复唐冰萱关于京都里唐三爷养外室的传言。 唐三爷的红粉知己名叫如华，取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愿一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自从三年前就被唐三爷安排在帽儿胡同居住，唐三爷去的次数不多，但一个月也有一两次。 这次的事情被人爆出来是因为唐三爷去帽儿胡同的时候，被同是纨绔的死对头偶然发现； 那人眼见唐三爷进入帽儿胡同里的一处清幽小院，在唐三爷离开后，就找人在附近打听唐三爷来此的目的。 如华年纪看起来二十上下，梳着妇人头，长得眉眼精致，气质秀丽淡雅，在帽儿胡同被人爱称“胡同美人”。 平日如华不喜出门，但一、两个月里也会出去逛一次街，买点女人家用的东西，每次都是带着一个机灵活泼的小丫环，和一个身体精瘦、眼神冷漠的车夫。 近日，因为京都传言四起，如华已经许久未出过院门，每次有人去观望都是大门紧闭。 “你家三爷早前知道我三叔的这件事么？” 江疏年跟着唐三爷时间也不短了，按说这样的事情若是唐三爷刻意隐瞒，江疏年可能也不知情； 但是唐冰萱内心里的直觉告诉她，恐怕江疏年是早就知道的，因为江启带来的消息太快了。 不仅有如华的长相，连带名字由来都一清二楚，还有如华的仆从性格和出门频率，甚至在背后散播传言的人都查了出来。 江启恭敬地答道：“小人不知。” 唐冰萱估计在江启这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强迫他非得告诉自己什么。 恐怕此时荣国公府三房不太平，唐冰萱在没有得到江疏年的确切消息前，也不敢贸然去安慰三婶小邵氏。 “三爷下午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江疏年出门好像说是和人约好去醉仙居吃饭听曲，不知道晚上是不是也有安排。 江启没有回复唐冰萱，直接道：“小人现在就去接三爷回府。” 都到了午膳时候，现在去接人只怕不好和友人解释，反正三叔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唐冰萱叫住就要转身走出屋子的江启，“该吃午膳了，下午你早点去接。” ... 内室里太过温暖，唐冰萱午睡后醒来口干舌燥，赶紧喝了几口温水润润喉咙。 唐冰萱问着在屋里边做针线，边守着她的知春，“江启去接三爷没有？” 江启两刻钟前来过内院一次，听闻唐冰萱在午睡就没打扰她，让知春帮他带话。 “已经去了快两刻钟，姑爷应该快回来了。” 唐冰萱走出温暖的被窝，穿好外衣，让知秋帮着梳个简单的发髻，倚靠在外间软榻上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知秋看了旁边的针线篮子一眼，忍不住对窝在软塌上盖着褥子看话本子的唐冰萱抱怨道：“小姐，您给姑爷做的这件斗篷从秋日就开始缝制了，如今冬日都到了，姑爷什么时候才能上身。” “你家姑爷自有针线房早就做好的新斗篷穿，没有我的这件斗篷也冻不着。” 知秋噘了噘嘴，小声嘀咕，“针线房绣娘做的怎么和自家小姐做的比。” 江疏年从门外进来，正好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接口道：“娘子，外边越来越冷，为夫就喜欢穿戴娘子做的斗篷御寒。” 知春和知秋帮着把江疏年脱下来的斗篷和外衣挂到衣架上，拿出舒适的居家衣裳换上，就退了出去。 唐冰萱看了看江疏年脱下来的今年针线房送过来的新斗篷，打了个哈气困倦道：“相公，妾身如今一碰针线就犯困，你还是继续穿针线房绣娘做的斗篷。” 江疏年看着针线篮子里的半成品斗篷，从秋日就开始期待，到了冬日还是穿不上，只怕只能等到明年冬日才能穿戴上。 “娘子困了就睡，不要太劳累，为夫等得起。” 江疏年坐到唐冰萱的对面，拿起塌桌上唐冰萱的茶杯，一口将杯子里的水饮尽。 唐冰萱对江疏年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羞涩脸红，体贴的道：“可还要？” 江疏年并不口渴，只是看见唐冰萱的杯子里有水，就忍不住想要喝进口中，仿佛那本就应该是为自己留下的一样。 江疏年不想继续喝水，转移话题道：“娘子找我回来是因为三叔的事？” 唐冰萱让江启去接江疏年回府，就料到江启会跟江疏年报告此事，甚至还把她问江启的话告知江疏年. “那个如华到底是不是三叔的外室？” 唐冰萱只对这件事关心，其他的长相如何、脾气性格怎样没有兴趣。 江疏年绕过塌桌，凑到唐冰萱的眼前，低声笑道：“娘子觉得呢？” 唐冰萱心想，“我要是知道还急忙叫你回来问话做什么...” 两人脸对脸离的很近，近的连对方的呼吸都吹拂在脸上，唐冰萱直视江疏年认真道：“以我对三叔的了解，我觉得应该不是。” 江疏年笑了笑，桃花眼里瞳孔闪闪发光，对唐冰萱的直觉不置可否，又把身子慢慢的退回到对面。 “如华的确不是三叔的外室，也不是他的红颜知己......”江疏年说道这里停顿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唐冰萱只要知道如华不是自家三叔的外室就行，其他的并不关心。 “你说我要不要回荣国公府看看三婶？” 也不知道三叔有没有跟三婶提过如华这个人，两人多年夫妻别因为误会而闹生分。 第134章 回娘家 唐三爷是唐冰萱的三叔父，长辈之间的感情纠葛，江疏年觉得他们小辈不适合掺杂其中。 江疏年低头思考片刻，劝道：“三叔一直都对三婶疼爱有加，应该不会隐瞒三婶的，我们小辈还是不要过多插手长辈之间的事。” 江疏年话音一落，屋内两人静默片刻，谁都没有出声，唐冰萱闭目养神，江疏年低头沉思。 如华身份特殊，他们最好是不要沾手此事，唐三爷沾手三年是身不由己，希望他能早点脱身。 江疏年打破静谧的氛围，“娘子，为夫让织女阁给你做的大氅和暖手套好像都没见你穿戴过？” 如今冬日天气寒冷，唐冰萱觉得即使是皮毛的大氅已经不能保障她的御寒，还是贴身的棉衣棉服再加上带有帽毡的斗篷出门行走才不致受冻。 皮子做的护手套倒是实用，只不过她平日里懒怠出门，总在屋里待着，一时还真用不上。 唐冰萱娇俏的笑着道：“我平日不出门，用不上那些东西。” 江疏年想着自家娘子自从入冬以来还真是未出过府门，连娘家荣国公府都未去过，可见是十分怕冷的。 “那明日为夫陪你去郊外泡温泉如何？咱们去住个三五天没问题。” 听说多泡温泉可以加速体内血液通畅、改善体质，正好带唐冰萱过去温泉庄子泡几日温泉汤。 上次去泡温泉因为有母亲乔氏在，唐冰萱的注意力总是被乔氏分过去，江疏年打定主意，这次说什么也不带母亲乔氏一起去了。 唐冰萱倒是觉得和婆母乔氏一块过去还能有个伴，也可以结伴多在温泉庄子住几日，眼含期盼的看着江疏年。 “相公，让母亲也和咱们一起去。” 江疏年前倾身子，凑到唐冰萱耳边，低沉沙哑的道：“咱们夫妻二人还没有一起去泡过温泉...” 唐冰萱小脸一红，推了江疏年一把，恼羞成怒的道：“不正经！” 江疏年看着娇妻的羞态，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 唐冰萱此刻是又羞又窘，丢下一句，“再笑就不理你了”，把头埋进了身上盖得褥子里。 江疏年下了软塌走到唐冰萱一侧，用手拽她的褥子，好声好气的关心道：“娘子快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唐冰萱露出上半身，稳定好情绪，白了一眼江疏年，“还不都是怪你。” 江疏年连褥子带人抱进怀里，从胸腔里传达出愉悦，“怪我，怪我......” ... 此时的荣国公府三房，气氛和永宁侯府的三房却截然不同。 唐三夫人小邵氏初次听闻唐三爷养外室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故意造谣，污蔑自家表哥夫君； 及至派人出去打探，虽然都是市井流言，但大家说的有模有样，还说唐三爷三年前就把那个外室养在帽儿胡同。 小邵氏听到此处不由内心翻涌，三年前她曾经在表哥身上闻到一股女子的清香味，与卖唱女的胭脂俗粉不同； 当时她就没什么怀疑的问过表哥，“表哥，你身上怎么有女子的清香味，闻起来好像是冷梅香。” 唐三爷没有任何慌乱和不妥，笑言说是在醉仙居听曲子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小邵氏不疑有他，听过就忘了，后来从未在唐三爷身上再闻到此香味，小邵氏就更不会在意。 如今，外面都在传此女子长相精致出众、气质清丽淡雅，而且还是妇人装扮，不得不让小邵氏回忆起曾经的疑点。 好在小邵氏虽然伤心，但还是镇定的把两个孩子打发到太夫人邵氏处住几日，她需要和唐三爷好好谈谈如何解决此事。 见到唐三爷本人，小邵氏脸色苍白、神情哀伤，幽怨顿生，“表哥早就有了新欢，为何要隐瞒于我？” 即便曾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趋于平淡，但小邵氏不仅因夫君有异心难过，还难过表哥不信她的品性。 若是表哥亲自对她说要纳人进门，小邵氏虽然伤心但也不会阻拦夫君纳妾，在豪门贵族长大的女子，这种事并不少见。 偏偏表哥宁愿在外边置办宅子养着那女子，也不带进府里给小邵氏这个嫡妻敬茶，此举不仅打了小邵氏的脸面，还污了平津侯邵家对小邵氏的教养。 唐三爷言辞恳切道：“表妹，如华不是我的新欢。” 向来嘴甜会哄人的唐三爷此时抓耳挠腮，神情十分无奈，却又不知道如何和表妹说起其中缘由。 小邵氏见唐三爷无措的样子，即使心中疼痛，依然镇定淡笑道：“表哥把人都养在外面三年，怎能说如此不给如华姑娘脸面的话。” 不待唐三爷接话，小邵氏又道：“既然是表哥的女人，总不好安置在府外，还是把人接进府里，妾身给如华姑娘安排个院子住下。” 唐三爷急忙道：“表妹不可！” 小邵氏没想到，自己都如此大度的主动应了把人接进府里来，唐三爷还是不同意，难道是怕她会刁难如华对她不利？ 小邵氏苦笑了下，淡淡的道：“三爷不必担忧，妾身不会伤害您的如华姑娘。” 曾经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宠的表哥，有了新欢就连十年的夫妻情分都能说丢弃就不在意。 小邵氏觉得如今的表哥已经太陌生，不是她心中那个爱她疼她胜过孩子们的夫君。 如华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如今唐三爷面对善解人意要把人接回府中安置的大度嫡妻表妹，不吐露真相怕是会把事情越来越复杂。 早在夫妻二人谈话时，就把屋里服侍的奴仆打发出去，唐三爷拦着表妹小邵氏打算去内室详说，却发现小邵氏根本不随着他移动。 唐三爷温声哄劝小邵氏，“表妹，如华的身份特殊，咱们进内室，表哥给你仔细说说。” 每次唐三爷用这种温柔中带着祈求的语气对小邵氏诉说时，小邵氏总是会心软应承下来，但这次伤透心的小邵氏根本无瑕接收唐三爷的讯息。 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淡漠道：“三爷，妾身许久未回娘家了，打算回去住几日。” 不待唐三爷的应允，直接开口召唤外边的仆妇，给她收拾行李即刻就回娘家。 第143章 定心丸 要是给东宫安排个侍寝的宫女便罢了，即使侍寝后得宠也只不过是升个低位份影响不了太子妃平妤的地位； 只是，自家侄女一进东宫就是位居太子妃之下的良媛，此时册封侄女秦芷兰进东宫侍奉太子十分不妥当； 一来是怕对太子妃平妤肚子里的皇孙有影响，二来是不好在这件事上得罪成阳大长公主和淮安侯府。 太子宫中进几个人为皇室延绵皇嗣是正统，但也不能不顾及太子妃及其身后娘家的颜面。 世子夫人李氏见秦皇后委婉拒绝，满脸忧愁道：“娘娘，女子的好年华本就短暂，妾身和母亲也是怕耽误咱们家兰儿的大好年华。” 秦皇后的确有将侄女秦芷兰纳进东宫的念头，只是如今并不是好时机，她的打算是等太子妃平妤平安生下皇孙后再进行这件事。 知晓母亲和大嫂担忧兰儿的年纪耽误，秦皇后忙不迭的保证道：“母亲和大嫂放心，等过了年太子妃平安产下皇孙，本宫就下旨把兰儿封为良媛纳进东宫。” 武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得到秦皇后的保证，心里也算吃了颗定心丸，和秦皇后又话了些侯府的家常，才心满意足的出宫回府。 已经怀孕近六个月的平妤身形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肚子大了起来，每次太子凌乾看到瘦弱的平妤揣着一个圆滚的大肚子，心里就十分怕有个闪失。 东宫太子妃的寝宫，如今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不论是阴谋手段还是意外失手，到处都防的严严实实。 太子妃平妤自从唐冰萱探望过她后，明显成长不少，或许是为母则强，不仅将成阳大长公主送给她的两位嬷嬷心甘情愿的请了回来，还将身边的大太监吉怀收为己用。 吉怀是太子在内务府的床帐出问题后派给太子妃平妤的，他是太子身边的內侍总管福禄的干儿子。 嘴甜会哄人、为人机敏有担当，又有福禄这个东宫內侍总管的干爹撑腰，在东宫里混的如鱼得水，就是其他宫里的宫女、內侍也结交了不少。 吉怀恭敬禀告，“娘娘，武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出宫了。” 平妤把手里的武侠话本放下，漫不经心的道：“嗯，本宫乏了想要躺一会儿，你们下去。” 武安侯府打的什么主意，平妤稍微一想就明白，只是她这个太子妃权力有限，还管不上秦皇后或者凌帝往东宫送人。 不过，既然要进东宫，就得守她的规矩，这一点她这个太子的正妃还是能做到的。 平妤嫁进东宫前就有同多个女子分享夫君的心理准备，初嫁进来感受到太子凌乾对她的喜爱和关怀，让她短暂的麻痹了自己，才把自身的情况弄得一团糟。 好在有好姐妹唐冰萱提醒，平妤才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来，太子对她有情又如何，还不是阻止不了凌帝和秦皇后的决定。 入了宫中的女子，男人的宠爱和深情都是短暂的，要想在这硕大的皇城里活得好，就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予旁人，时刻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行。 今后的东宫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来和她抢夺太子的宠爱，她的优势除了是太子正妃还有母族的支撑，若是这一胎一举得男也是个倚仗......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平妤付出的感情良多，私心里平妤更想她是个女孩，这样孩子的安危就会更有保障； 若是男孩确实缓解了她的生子压力，但也会成为许多人想要除之后快的靶子，平妤时不时的就有些担忧。 这几个月平妤心境变化迅速，还恶补了不少宫廷秘闻，尽全力保障自己的宫里能够安全无虞，让孩子首先平安来到这个人世。 ... 永宁侯府里因为肖氏和梅氏都怀孕不足三个月，侯夫人乔氏就吩咐她们好好养胎，年关的琐事就由她和唐冰萱来操持。 唐冰萱原以为这个冬日正是猫冬咸鱼躺的好季节，却因为两位嫂子要为侯府添丁养胎而泡汤。 永宁侯府相比荣国公府的年关节礼等琐事要少些，婆媳二人都是有过经验的，忙起来倒也不觉得多累，就是事情散碎离不开人拿主意。 “母亲，这几日天气寒冷，儿媳估计就要下大雪了，按照往年的情况路上肯定结冰打滑； 两位嫂嫂都身怀有孕，恐怕年前、年后都不能亲自回娘家拜年； 不如今年给肖、梅两家的节礼就再加两成如何？” 唐冰萱若是不提醒，乔氏也是有这个打算的，这几日见唐冰萱管家理事明显是个好手，让乔氏也轻松不少。 原本以为三媳妇唐冰萱性子惫懒不爱理家管事，肯定在闺阁中也没有好好操持过这些，没想到唐冰萱却是给了她一个大的惊喜。 乔氏不由想到自己百年之后，他们小两口即便分家单过，日子肯定也会过得很不错。 乔氏满意的应允，“萱儿说的在理，就按你的意思办。” 婆媳二人在正院的处事厅有商有量的安排事情，务必把府里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永宁侯府的众人都过个安稳年。 ... 腊月十八，诚王妃郑媛产下次子凌岳，母子平安，特地给相熟的人家发了帖子，去参加诚王府二公子的洗三宴。 诚王是蔡太后的幺儿、凌帝的胞弟，凌帝登基时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封王开府后虽是个闲散亲王，在凌国的亲王中身份却是最为尊贵的。 诚王府二公子的洗三宴，估计京都里的官宦人家都想去参加，只是还得看诚王府给不给请帖了。 永宁侯府和诚王府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唐冰萱的姑母唐景琳是诚王妃郑媛的手帕交，唐冰萱估计姑母唐景琳一定会去参加。 永宁侯府里谁也没想到，诚王府昨日竟然给侯夫人乔氏和唐冰萱婆媳送了帖子，邀请她们婆媳前去观礼赴宴。 侯夫人乔氏猜想她应该是沾了儿媳妇的光，不然永宁侯府早已远离京都权力中心，已经很少有机会去参加上层圈子的宴会。 唐冰萱倒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毕竟婆母乔氏还是成国公夫人蔡氏的大姑姐，也许诚王府是给成国公夫人蔡氏这个嫡亲表姐面子呢。 第144章 洗三宴 腊月二十六就是永宁侯府大小姐江恬和昌平伯世子李崇的成亲日子，赵姨娘一直为女儿江恬忙碌婚礼事宜，有些事情还要征求嫡母乔氏的意见，近些日子和乔氏婆媳多了许多交集。 听闻明日乔氏婆媳要去参加诚王府二公子的洗三礼宴会，赵姨娘和江恬母女都有些羡慕嫉妒，只是她们的身份都没有资格前去参加。 赵姨娘在内宅生活许久，很快就稳住心神，知道事情要徐徐图之，眼下还是好好筹备女儿江恬的婚事才是正事。 赵姨娘柔声劝道：“恬儿，你以后就是伯府的世子夫人，出门交集的人家都是京都名门之家的夫人，机会多的是，不必在意别人的得意。” 江恬自从和侯夫人乔氏签了断亲书，整个人性子明显有些阴沉，但眼见要嫁进昌平伯府做世子夫人，江恬还是由衷喜悦的，终于可以有她当家做主的地盘。 听见赵姨娘的宽慰，心里暗暗发誓，早晚要把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让她们仰望自己。 “姨娘说的是，女儿明白。” ... 这日，永宁侯夫人乔氏和唐冰萱婆媳二人带着给诚王府二公子准备的贺礼，乘坐马车去了诚亲王府参加洗三宴。 诚王府的洗三宴办的十分低调和荣重，请来的都是与诚王府有亲或者相熟的人家，算是把大半个京都高门都请了来。 荣国公府太夫人邵氏是诚亲王的表姑自然也来此处贺喜，荣国公府来的是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柳氏婆媳； 唐景琳因是诚王妃郑媛的手帕交，即便夫婿袁伯征官职不高，也在邀请之列。 诚王妃郑媛刚生子三天身体虚弱，换了见人的衣裳躺在床上，见了几位相熟的太夫人和夫人。 唐景琳抱着二公子凌岳，仔细端详片刻夸道：“你家老二生的俊俏可爱，我都忍不住想拐回家给我家宝儿定个娃娃亲。” 唐景琳的小女儿生下来后，袁伯征喜笑颜开如愿以偿，天天回府不抱一抱女儿都睡不着觉，取名为袁宝儿，寓意如珠如宝的女孩。 郑媛和唐景琳相熟说话从来直来直往，“你要是不怕你家宝儿等到十七八岁才成亲，我们家岳儿绝对没问题。” 唐景琳就是见凌岳生的唇红齿白，小模样才三天就如此白净粉嫩，心里欢喜才张口就来； 即便她同意把宝儿嫁给凌岳，她家夫君袁伯征这个女儿奴也是不肯的。 “瞧你，我不就是夸咱们岳儿好看么，还给我上纲上线，亏我想着你怀孕辛苦给你送来了养身方子。” 唐景琳怀孕时吃了唐冰萱送来的养身方极好，见手帕交怀孕辛苦和她当时类似，专门知会了唐冰萱一声，把此方子送给了郑媛服用。 郑媛是诚王妃，吃喝肯定都比较严苛，方子特意找太医看过，专门针对郑媛的胎像调整了用量，因而郑媛也算是因着这张方子生产时少受了不少罪。 得知这方子是唐冰萱送给姑母唐景琳的，郑媛还挺感激闺蜜不藏私的，对唐冰萱的印象也很不错。 “是是是，你对我好都记着呢。” 齐国公夫人云氏也在内室陪着长女诚王妃郑媛，见两人自小就要好，如今也都成亲生子过得不错，心中感慨不少。 “琳儿和我们家媛儿好，婶母也记心上。” 唐景琳没想到不过是打趣一句，齐国公夫人云氏和诚王妃郑媛母女都如此记情，为自己不过脑子的话还挺难为情。 “婶母可不要和媛儿一起打趣我了，不然我可不敢再登王府的大门。” 屋里的贵夫人们都因为唐景琳的话喜笑颜开，有和太夫人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君，还拉着太夫人邵氏的手，夸她养的闺女性子极好。 按照齐国公府和荣国公府的辈分，唐景琳应该比郑媛大一辈，但二人年纪相当，郑媛成为诚王妃后，两人的辈分又成了平辈。 唐景琳平日称呼齐国公夫人云氏为婶母，唐冰萱称呼齐国公夫人云氏为伯母，姑侄两人不在一块还好，在一起称呼多是以国公夫人敬称。 公卿之家联姻本就是如此，久而久之就各自论各自的了。 唐冰萱今日沾了多方面的光，跟着几位长辈进内室见了诚王妃郑媛一面，还被诚王妃拉着手夸了一通，被内室里的几位长辈打趣了一回。 屋里几人闲聊几句，嬷嬷就来抱走二公子凌岳去前厅进行洗三礼，唐景琳特意跟在齐国公夫人云氏身旁，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也能搭把手。 凌如华如今是凌国的长公主，是凌帝和诚王唯一的妹妹，也被邀请来诚王府参加幼子的洗三宴。 因为如华长公主是和离之身，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很少在京都各家走动，京都里的名门勋贵之家见过她的不多，但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本就是半路认回来的妹妹，凌帝和诚王兄弟二人对凌如华也就是面子情，其他的就很难给予，好在凌如华品性高雅冷清，也不是攀龙附凤争强好胜之人。 唐冰萱在诚王妃的内室没有见到如华长公主的存在，就意识到应该是凌如华怕自己和离的身份对新生儿不好特意避开。 等到诚王府二公子凌岳在外祖母成国公夫人云氏手上抱着进行洗三礼的时候，才在观礼的人群角落里见到了默默站着的如华长公主。 想来长公主凌如华身边的妇人都不太熟悉她，把她当成跟着长辈来参加洗三宴长见识的小媳妇。 说起来，凌如华自从温泉庄子带着儿子沈剑星离开后，和唐冰萱还没有单独见过。 唐冰萱看着凌如华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在武安侯府庄子时见到的那个沈如华一样，浑身淡雅端庄透着浓浓的淡漠疏离。 迎着唐冰萱的视线看过去，凌如华面上表情更加冷漠，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向另一边。 唐冰萱有些诧异，和婆母乔氏说了一声，主动走上前低声和凌如华道：“如华姐姐，别来无恙。” 趁着宾客都把注意力放在诚王府小公子身上，唐冰萱拉着凌如华的手远离宴客厅的喧闹，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第145章 江恬出嫁 长公主凌如华默默地站在宴会厅角落里没有太大的存在感，见到唐冰萱主动过来一时有些反应不及，被唐冰萱拉着手就带出了厅堂，来到诚王府花园的僻静处。 长公主凌如华淡淡道：“我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 即便凌如华身份公开，但一个没有宠爱的长公主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和荣国公府这样有实权和盛宠的豪门世家不可比拟。 唐冰萱用帕子捂住嘴噗嗤一笑杏眼弯弯，一副被凌如华逗笑的模样，“我们交往是私交，与门第、家世、朝堂权利都没有关系； 难道如华姐姐觉得，你成了凌国的长公主就不是曾经受尽磨难的沈如华么？” 唐冰萱出身好却从未歧视过身边人的境况，本就是对沈如华这个人的性情和才华欣赏，与凌如华是何种身份没有多少关系。 凌如华和唐冰萱在温泉庄子相交时原本就是有着私心，不论是和唐冰萱交朋友还是为了治疗儿子沈剑星的病； 只不过见到方才宴席上在众位高门贵妇中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的唐冰萱，一时体会到两人的差距心中酸涩难言又有些羞愧无颜面对。 凌如华被唐冰萱的一句话点通，浅笑道：“是我想岔了，我给萱妹妹赔礼。” 无论如何凌如华毕竟是长公主，唐冰萱可不敢受她的礼，赶紧扶住凌如华的胳膊，没有让她把赔礼施完。 “如华姐姐如此可是折煞我了，姐姐是个通透人，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才与之相交。” 两人把事情说开，又恢复了在温泉庄子的情意，凌如华邀请唐冰萱有空去她的长公主府玩耍，唐冰萱欣然应之。 凌如华如今是凌国长公主，出行一般都要有仪仗，若是她带着儿子沈剑星去永宁侯府探望唐冰萱，估计很让永宁侯府其他人不自在； 即便微服前去，总不好偷偷摸摸交往，两人都心知肚明，唐冰萱没有邀请凌如华去永宁侯府，凌如华也没有提及。 两人出来许久，午宴快开始了，不好在外边再停留，略说了说各自的近况，就提步一起进入宴客厅各自的位置。 宴客厅的一些妇人见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唐冰萱和一年轻貌美的妇人携手进来宴客厅，不少人都在打探凌如华的身份。 凌如华的册封，宫里没有特地为此设宴正式宣告，认识凌如华的人不多，几个最爱打听八卦消息的妇人问了同桌的一圈，都没有知道凌如华的身份； 一时间，在宴会厅里的夫人们，对凌如华这个妇人打扮身份有些神秘的女子多了几分留意。 凌如华本就不是个软弱的女子，今日出门时，长公主府的嬷嬷提醒她要梳公主大妆，用公主仪仗震慑他人，被凌如华言辞拒绝； 她长公主的身份不论受不受宠都是事实，凌如华不喜欢府里嬷嬷的各种规矩言论，强硬的选择在自己的府里做自己。 等到凌如华如此年纪竟然和几位老太君做一桌时，宴客厅里的夫人们都有些惊讶，有头脑清明的立时就猜出来凌如华的身份； 头脑不清明的，只敢暗地里猜测凌如华不会是哪家老太爷新续娶得年轻继室，却不敢当场指出。 今日洗三宴，蔡太后因为身份贵重，她这个亲祖母只能待在宫里不能亲自参与，赏赐不少好东西给小孙子，皇上、皇后、以及宫里的妃嫔也都派人送了贺礼。 倒是太子和二皇子晋王一起来参加了小堂弟的洗三宴，给足了诚王这个嫡亲叔叔的面子。 齐国公夫人云氏这个外祖母就代替蔡太后这个祖母的职责，带着儿媳妇周氏招待前来诚亲王府赴宴的夫人们。 齐国公夫人云氏感谢诸位夫人百忙之中前来诚王府观礼，特意向主桌几位老太君和长公主凌如华敬了几杯酒水。 在座的夫人们这才都知道，凌如华竟是最近认祖归宗的如华长公主，一时间有些人心里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打算为家中子弟求娶这位和离的长公主...... 诚王府的洗三宴办的极为不错，宾客都是喜笑颜开热热闹闹，有嘴甜的把二公子凌岳夸出花来，得到大家的附和，满堂宾主皆欢。 ... 腊月二十六，永宁侯府张灯结彩，府里布置焕然一新，侯夫人乔氏在庶女的花费上也没有苛扣过，该做的脸面也诚意十足，在前来永宁侯府的相交人家中赢得不少夸赞。 相比较江疏年和唐冰萱的婚礼，江恬的婚礼规格比较低调，但也在侯府庶女的规格以上，昌平伯府也很给永宁侯面子，聘礼给的很丰厚，侯夫人乔氏一点没留都留给江恬做陪嫁。 因为家里肖氏和梅氏怀孕，怕婚礼人来人往发生意外，就让她们提前添了嫁妆，婚礼就在各自院里歇着，全程都是侯夫人乔氏和唐冰萱婆媳接待来往宾客。 劳累一天总算顺利把江恬这个小姑子送出门，唐冰萱觉得生个女儿嫁到别人家，不仅劳心劳力操持婚宴还要把女儿送走不能日日想见，想想还真是吃亏。 唐冰萱躺在床上一时有感而发，抱着江疏年的一只胳膊幽怨道：“相公，若是咱们以后有了女儿到了年纪也要出嫁怎么办？” 养儿方知父母恩，她现在还没有孩子，却已经想到面对孩子嫁人离开家里，心里没着没落。 江疏年本来想着唐冰萱今日帮着母亲乔氏迎来送往十分辛苦，克制自己不要闹自家娘子，奈何自家娘子没有领会他的善解人意，还在身边长吁短叹没影的事。 江疏年翻身压到唐冰萱身上，低沉沙哑的蛊惑道：“娘子既然不困倦，为夫好好和娘子研究生女儿的事。” 唐冰萱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两者有着怎样的关系，就被江疏年带入到不能思考的世界，久久不能停歇...... ... 次日，永宁侯府的主子们除了要当值的，其他人都难得晚起一次，侯夫人乔氏特意让人来请江疏年夫妻陪她用个简易早午膳垫垫肚子，中午三人再好好用顿丰盛的午膳。 李妈妈走进饭厅，对还未用完早午膳的侯夫人乔氏低声道：“夫人，成国公府来人了。” 第146章 圆满的回门宴 成国公府派来的是成国公夫人蔡氏身边的妈妈，她是来给永宁侯府报喜的，表姑娘乔婉儿今日凌晨平安诞下一女，母女平安。 侯夫人乔氏听闻这个好消息，给送信的妈妈打了赏，让李妈妈亲自送出门去。 乔氏知道侄女乔婉儿母女平安心里欢喜，招呼着江疏年夫妻二人，“咱们后日得去吏部尚书府邱家参加洗三礼，索性你们夫妻也没事，就帮着母亲去库房挑礼物。” 江疏年和唐冰萱面面相觑，不忍破坏了母亲乔氏的兴致，乖乖地跟着乔氏去库房给乔婉儿的女儿挑礼物。 江疏年对乔婉儿曾经做过的事一直记在心里，即便最近乔婉儿安心在家养胎没有再出幺蛾子，江疏年内心里已经把这个表妹画了叉，如果可以的话，拒绝再有交集。 唐冰萱倒是觉得，或许乔婉儿生女后会更加认清自己的心，只要她不再招惹她，唐冰萱看在疼爱她的婆母乔氏面子上，以前的事情可以打个商量。 ... 腊月二十八是永宁侯府大小姐江恬和新婚夫婿昌平伯世子李崇三朝回门的日子。 素来不理会家中琐事的永宁侯江峰，一早就让人打扫庭院迎接女儿女婿回门，还交代厨房把宴席做的丰盛有档次，要好好为女儿江恬在女婿李崇面前挣体面。 李崇进了永宁侯府，见到侯府仆从对待他们夫妻恭敬的态度心中满意，犹觉得岳父家这是看中江恬这个女儿，连带他这个女婿也沾了光。 侯夫人乔氏素来温和大度，只要你不踩过她的底线，都是极好说话给人保留脸面体统的。 行礼寒暄时，侯府中侯夫人所出的三位哥哥、嫂嫂都言笑晏晏，为江恬的三朝回门挣够了脸面。 宴席上，江二爷是个文人，和自认为是个读书人的李崇相谈甚欢，还约好有时间吟诗作画、把酒言欢。 总之，江恬的回门宴办的极为顺利圆满，让江恬在昌平伯府的地位更是高了不少，伯夫人陈氏都不敢给儿媳妇立规矩，唯恐惹永宁侯府不快。 ... 乔婉儿在吏部尚书府邱家养胎这段时间，除了关注夫君邱晨的起居，全部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肚子的孩子身上。 婆母沐郡主早在乔婉儿怀孕期间就常常祷告菩萨，请观世音娘娘赐给他们邱家一个男孙； 乔婉儿每每听到此话脸色都不好看，于是常以怀孕疲累为由，少有到婆母沐郡主跟前凑。 如今，乔婉儿拼了半条命才平安产下女儿，婆母沐郡主当着亲家母成国公夫人乔氏的面不好使脸色，但私底下没少嘀咕乔婉儿出身好但肚子却不争气的话。 邱晨一脸喜色，亲了亲乔婉儿苍白的小脸，温声道：“女儿好，先开花后结果，以后咱们肯定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乔婉儿生第一胎有些伤了元气，太医嘱咐要好好将养两三年再考虑要二胎，邱夫人沐郡主的脸色刹时就不好看。 邱家其他人对于刚出生的小娃倒是都很喜欢，就连吏部尚书邱大人还欢喜的抱了抱小孙女，只有邱夫人沐郡主听闻是女孩就没有凑近看过。 邱夫人为邱大人生有一子二女，一直觉得只生了一个儿子愧对邱家列祖列宗，满心的盼望儿媳妇肚子争口气，没想到还不如沐郡主自己头胎就一举得男。 沐郡主有些重男轻女但自己嫡亲的孙女也是疼爱的，只不过开始抱有希望太大，如今的失望才越沉重。 安排仆从给姻亲和相交之家报信，还把之前为将要到来的孙子洗三礼特地命人准备的帖子拿出来，请各府亲朋参加孙女的洗三宴。 自从嫁进邱家，邱晨对乔婉儿体贴又尊重，怀孕后更是把她这个妻子照顾的极好，乔婉儿亲身体会怎会不被感动。 从生孩子的鬼门关闯过来，乔婉儿就立誓，从今以后对邱晨一心一意，为邱晨打理内宅，养育子女，好好的过完此生。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觉得遗憾，爱而不得苦楚吞咽，恨不得摧毁抢走她喜欢的人； 如今想想，唐冰萱又有什么错，只不过是她懦弱不敢争取却不甘心心上人被抢走。 乔婉儿因为生产差点丢了半条命，鬼门关闯过来突然深刻醒悟，什么才是对她最重要的。 ... 吏部尚书府邱家孙女的洗三宴正好是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新年，各府里基本该忙碌的事情都忙完了，有空闲来邱府热闹一番。 唐冰萱陪着婆母乔氏进了乔婉儿的内室，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孩，也见到了虚弱的躺在床上的乔婉儿. 屋子里有不少相熟人家的夫人，众人夸了夸孩子说笑了几句，眼见洗三礼就要开始，都陆续走去宴客厅观礼。 乔婉儿柔弱温婉的笑着对唐冰萱道：“三表嫂留下陪我说会话，可好？” 唐冰萱看了浑身温婉柔弱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乔婉儿一眼，跟婆母乔氏说了一声，就留了下来。 乔婉儿把屋子里的其他仆妇都支使出去，示意唐冰萱坐到她近旁，她现在身体太虚不敢说话太大声，且两人的交谈也不好让外人知晓。 唐冰萱觉得此时的乔婉儿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直接起步坐到乔婉儿的床沿，侧身看着她。 乔婉儿表情羞愧，声音有气无力，“留下表嫂没有别的意思，以前的事是我错了，希望表嫂可以原谅。” 唐冰萱还记得曾经怀孕的乔婉儿义正言辞的对她说，不会为做过的事认错，如今岂不是打脸了。 估计乔婉儿也想到了曾经，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捂住嘴轻咳两声，轻声道：“只是想告知你一声，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乔婉儿也知道自己对唐冰萱做的事情不是轻易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的，所以她虽然认错请求原谅，但内心里并不认为唐冰萱会如此大度。 唐冰萱自认不是宽容大度的人，相反她这个人特别记仇，招惹她的一般当时都报了； 乔婉儿这个对她伤害最大的人，唐冰萱却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第147章 难堪 也许是见过向来审时度势的乔婉儿在花园里哀伤哭求江疏年，也许是乔婉儿后来安分怀孕，祸不及人子..... 此刻见到放下江疏年打算开始新生的乔婉儿，唐冰萱觉得报复她好像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快感。 唐冰萱认真地看着乔婉儿，一字一句道：“看在婆母的面上，以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咱们各自安好。” 婆母乔氏对她疼爱体贴，唐冰萱不忍心让她看到喜爱的侄女和儿媳妇斗得你死我活。 乔婉儿有些不敢置信，若是有人像她对待唐冰萱一样对待自己，她应该会让对方加倍尝尝滋味。 “你...你不恨我么？” 唐冰萱傲娇的看着乔婉儿，“我不会原谅你曾经对我做的事，但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我不会再计较曾经。” 说完这句话，唐冰萱没有理会身后乔婉儿什么表情，内心又是什么想法，径直走出乔婉儿的院子去宴会厅观礼。 ... 今年是唐冰萱在永宁侯府过得第一年，侯夫人乔氏对此十分重视，见到唐冰萱就要问她有什么缺的或者想要的东西，唯恐唐冰萱在永宁侯府过年不自在。 唐冰萱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对于婆母爱护她的心意感触深厚，特地抽出时间给婆母做了条抹额，让此时还没有穿上自家娘子亲手缝制的斗篷的江疏年酸涩不已。 年三十，永宁侯府的大家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自家人也没有什么避讳，就摆了一桌席面。 因为肖氏和梅氏怀孕，侯夫人吩咐儿子们坐在各自妻子的身旁照顾着，江泽沛和江媛两个小的由奶娘照应。 席间，大家除了开始永宁侯感慨了一年的历程，三媳妇唐冰萱进门、女儿江恬嫁人、家里两个儿媳妇又要添丁进口，对侯府来说都是喜事连连； 之后基本都是三房小夫妻凑在一起低头耳语，赵姨娘在永宁侯身边伺候的无微不至，侯夫人乔氏坐在永宁侯另一边自己吃饭神情自若。 突然，梅氏提高声音对着身旁的江二爷撒娇道：“二爷，妾身想吃口虾仁。” 那盘玉米虾仁特意放在两个孩子眼前，离他们夫妻的位置比较远，江二爷好脾气的起身用筷子帮妻子梅氏夹了几筷子虾仁放碗里。 梅氏怀孕后有些恃宠而骄，妻子为自己孕育子嗣辛苦，江疏尧能忍让的都不会计较。 世子夫人肖氏笑着出来打圆场，“弟妹这些日子一看就养的极好，二弟真是疼爱弟妹。” 永宁侯世子江疏衡对二弟妹梅氏有些不喜，同样是身怀有孕，自己妻子肖氏从来没有如此仗着怀孕生事，只是他是做兄长的不好管教弟媳妇。 江疏年早就看二嫂梅氏不顺眼，梅氏起初还想着巴结唐冰萱交好于她，只是唐冰萱一直不接她的示好，梅氏心里有气，时不时地就会嘴上说些不好的话刺挠唐冰萱. 梅氏当着江疏年的面就隐晦的说过几回，更别提江疏年不在的时候，对着唐冰萱说话多么夹枪带棒。 江疏年一边给唐冰萱夹了几筷子离得远的菜，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二嫂怀个孕连小孩子的吃食都要抢，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没怀孕的时候永宁侯府苛待二嫂的膳食。” 梅氏敢说话挑衅唐冰萱，是因为平日里唐冰萱不理会，梅氏逐渐就有些欺软怕硬，欺负习惯了； 见到唐冰萱尤其是婆母偏心的时候就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些不好听的话。 当着自家夫君和公婆的面前，梅氏可不敢说什么，只不过想让永宁侯府的大家见见她如今受夫君疼爱的模样罢了； 没想到却让小叔子说的如此不堪，当下就摔了筷子，用手帕捂着脸哭着提裙离席。 江二爷起身给桌上的长辈赔罪，赶紧也快步追了上去哄人。 永宁侯大眼瞪着江疏年生气的道：“好好吃个年夜饭都要生事！” 侯夫人乔氏也抬眼不赞同的看了江疏年一眼，但是没有附和永宁侯的训斥。 好好的年夜饭还没有吃饱就没了兴致，永宁侯和赵姨娘带着江疏涛回了赵姨娘的院子守岁，江疏年夫妻和江疏衡夫妻带着江泽沛一起跟着侯夫人乔氏到了正院守岁。 江疏衡夫妻一边挽着侯夫人的胳膊在前边走着，落后的小夫妻二人低语交谈。 唐冰萱埋怨江疏年，“二嫂今日又没有招惹你，何必在宴席上给她难堪！” 江疏年只是看不惯二嫂梅氏对自家娘子的挑衅，没想到唐冰萱竟然还不领情怪罪于他。 年夜饭喝了点酒加上心里不舒坦，江疏年冷着脸伸手攥紧唐冰萱的手腕，不说话拉着就往前走，一直到跟上侯夫人乔氏他们才松开唐冰萱的手。 唐冰萱把江疏年攥红的手腕掩藏在厚重的衣袖下，意识到江疏年应该是生自己气却不清楚缘由。 到了正院外间，几人分坐两边，吃着过年小食，聊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午夜。 肖氏怀孕熬不住，早就带着江泽沛睡到侯夫人乔氏的西暖阁，江疏年就陪着婆母乔氏守到了凌晨，四人吃了新煮出来的饺子才洗漱歇息。 ... 年三十晚上，江疏年莫名其妙的生了唐冰萱的气，唐冰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如此，只能端茶倒水、伏低做小哄夫君。 好在傲娇的江疏年心安理得享受了一番娇妻的温柔细语、体贴入微，没多久就结束了这场不愉快，唐冰萱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好在两人又和好如初。 正月里走亲串户拜年，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荣国公府众人早就盼着唐冰萱夫妻的到来。 京都往年冬日里年前年后一个月，路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到了初春才能全部融化，两人坐在马车里让车把式慢慢走不着急。 此时天光大亮，京都街上来往的马车以及百姓不少，应该都是走娘家的，小媳妇们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喜悦。 马车里唐冰萱突然问道：“相公，你知道我大哥的消息么？” 江疏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唐冰萱想要知道唐文松在湖州边防的真实情况。 第148章 孩子缘 唐文松去年七月底前往边关，过年都没有回来，几个月来就送来两封信，第一封信是向家里报平安，安全抵达湖州边防； 第二封信是年前送到的，信中都是提及他很适应湖州边防的生活，让家里人不要担心他。 唐文松又特地给唐冰萱写了一封信，信中说边关少有战事，都是小打小闹； 湖州天蓝地阔，站在城防上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零零散散的狄国人骑马牧羊，在广袤的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奔驰。 热情邀请有钱有闲的江疏年夫妻到边关做客，交代一定要带着知冬同去，湖州那边牛羊肉新鲜美味不假，就是不习惯本地厨子的手艺； 吃个新鲜可以，天天吃烤肉、马奶酒，对于他这个京都胃来说真的很难。 虽然信中都是抱怨吃食不习惯，但也从字里行间看出来唐文松很喜欢那个地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唐冰萱只是怕唐文松只报喜不报忧，虽说边防没有战事，但和野蛮的狄国毗邻总是让人担心。 “没有特地关注过，想来文松十二岁就混在军营，肯定适应良好。” 唐冰萱点头应和，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伴着马车里的火炉，在这冬日里温暖如春。 两人到达荣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半上午，荣国公府的家人等不及派了家里最年长的唐文柏出府迎接。 十三岁的少年身高腿长，个子已经超过了唐冰萱这个大姐的头顶，走出大门迎着他们夫妻下马车。 江疏年将唐冰萱从马车上扶下来，唐冰萱就径直走向唐文柏，“几个月不见，三弟竟然比我都高了。” 唐文柏自从唐文允离家游历就一直自己待在云山书院读书，每月回家三天，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没有懈怠迟到早退过。 上次见唐文柏还是八月份回京都的时候，几月间，小少年整个人变化不少，看起来脸上多了不少自信，举手投足间不再是曾经那么敏感自卑的模样。 唐冰萱看着唐文柏变化大，江疏年看着更甚，对于妻弟唐文柏的印象，总是还停留在初见自卑羞涩的少年身上。 唐文柏落落大方的道：“大姐、大姐夫，祖母等诸位长辈都在家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府。” 唐冰萱交代知春和知夏将带来的年礼带上，三人赶紧朝府内走去。 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见着唐冰萱夫妻联袂走来，小两口一看就是情意绵绵的样子，招呼着二人坐下说话。 今日既是专程来拜年，江疏年先带着唐冰萱给荣国公府的长辈磕头拜年，行礼结束后方才坐下叙话。 太夫人拉着大孙女的小手坐在软榻上，笑眯眯对孙女婿江疏年道：“老身听说疏年的大哥和二哥两房又要添丁进口了，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太夫人没有提江疏年夫妻关于孩子的事，但这句话听在江疏年的耳朵里却带着一种敲打的意味。 江疏年恭敬的道：“多谢祖母挂怀，孩子都是看缘分的急不来，小婿也深以为然。” 太夫人对江疏年的回答很是满意，又说了几句家常，江疏年就被荣国公等国公府的男子带到外院书房叙话，唐冰萱就留在太夫人身边。 唐冰清带着两位妹妹在隔壁吃茶聊天，几位夫人就跟着太夫人和唐冰萱进了内室说体己话。 太夫人关切的对唐冰萱道：“如今你嫁过去日子不短了，肚子还没有动静？” 屋子里国公夫人柳氏、二夫人张氏以及三夫人小邵氏都把目光看向唐冰萱的肚子，眼含期待。 唐冰萱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嫁人半年多还未有怀孕，家里人都比较焦急却又不能为力。 即使是二夫人张氏也担忧此事，二小姐唐冰清今年也要及笄，眼见着要议亲，若是家中堂姐不能生孩子，恐怕对后头的妹妹们议亲也有影响。 “祖母，这孩子缘哪是那么容易就盼到的，孙女让太医诊过脉身子无碍，只是孩子还没到时候罢了。” 既然身体没毛病那就再等等，早晚也会怀孕生子，太夫人几人暂时放下心说起其他的。 二夫人张氏和蔼可亲的对唐冰萱道：“等到了春日积雪化了天气暖和，萱儿带着你清儿妹妹多出去玩玩，都是个要议亲的大姑娘，还总不爱出门交际。” 唐二爷交际的同僚等都是和他官职相当的人家，多是寒门子弟出身； 二夫人张氏的娘家父亲是个清贵的差事，也结交不到高门大族； 唐二夫人就想到了大侄女唐冰萱，希望她能多带着女儿唐冰清出门，认识一些显贵人家的贵女。 多认识人交朋友才能让这些贵女家里的主母注意到唐冰清这个未定亲的闺阁小姐。 唐冰萱不爱出门，但与她交好的小姐妹多是名门贵族，如太子妃平妤、成国公嫡幼女郑可、敬亭候嫡女陈晓月...... 婆家永宁侯府虽然圣宠不多，但也是堂堂侯爵府，侯夫人的娘家还是成国公府，听说最近和诚王妃郑媛、如华长公主也十分熟稔。 唐二夫人算盘打得响，屋里几人听过就心知肚明，好在唐冰清是个品性极好的姑娘，唐冰萱觉得帮妹妹一把也在情在理。 既然带了一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唐冰萱觉得把妹妹们都带着去她的圈子玩一玩也未尝不可。 唐冰萱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笑着道：“那好，等过了正月闲下来，我来邀妹妹们去候府里玩。” 到时候办个宴会，让小姐妹也带着家里要好的妹妹们和自家妹妹们处一处，能投契的都可以继续交往。 其实，论起来国公夫人柳氏出席的宴会规格比较高，接触的基本都是京都的权贵夫人，但是唐冰清的性子并不十分讨长辈喜爱，在侄女中柳氏更喜欢唐冰钰的性子。 国公夫人柳氏本就不太喜二夫人张氏的为人，也不愿做那主动带着侄女交际的好伯母，就怕到时候有个什么事费力不讨好。 太夫人想到二孙女唐冰清好读书的性子也很忧心，特地嘱咐国公夫人柳氏出门交际的时候带着侄女唐冰清见见人，也要好好挑个好人家才行。 国公夫人柳氏也顺从的应下，婆母发话又是侄女的终身大事，柳氏也甘愿出一份力。 第149章 私人宴会 过了正月日子就清闲了下来，无事可做的唐冰萱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带着知夏和知冬去如华长公主府拜访。 唐冰萱带着知夏和知冬进了长公主府大门，走了一刻钟才进入凌如华母子起居的院子。 喝着凌如华提前为她们主仆三人准备的热饮，唐冰萱直言道：“你府里大是大，就是有些空旷的很。” 整个长公主府比永宁侯府大多了，比荣国公府也要大一点，府里的主子只有凌如华母子两人住了正院，其他院子都空置； 即便宫里安排內侍、宫女打理院子的不少，整个长公主府的氛围看起来却是孤寂单调。 凌如华淡然道：“我们母子有个栖身之地就好，其他的我也懒得让人特意打理。” 沈剑星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屋里的几人，一句话不说脸上表情一成不变，比之母亲凌如华的淡漠更加没有存在感。 唐冰萱对着沈剑星温声笑道：“星儿最近可好？姨姨让知冬姐姐陪你去做东西玩好吗？” 沈剑星听见唐冰萱第一句话没有什么反应，听到第二句话就自己主动下了椅子，走到站在唐冰萱身后的知冬面前，抬头仰望着知冬眼中带着点点希冀。 凌如华和唐冰萱对视一笑，习惯了沈剑星的区别对待，唐冰萱也不会尴尬，吩咐知冬和知夏一起带着沈剑星出去玩，她和凌如华说说话。 凌如华把屋里服侍的也遣了出去，两人说起话来更加自在，唐冰萱将自己的一些看法说与凌如华知晓。 沈剑星的病准确来说是一种心理疾病，不是靠药物可以治疗的，需要有人长期的陪伴和安抚才行。 如今能让沈剑星有回应的，除了凌如华就是知冬，甚至知冬和沈剑星更加可以互动。 沈剑星从两岁起就开始经历亲身父亲酒醉家暴母亲和幼小的他，时间长达一年左右，内心里受了极大的创伤，不说话表情也很少，都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即便凌如华带着沈剑星离开陈庆这个施暴的父亲，三年来沈剑星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多少成效。 沈剑星内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其他人都只能提供外在的帮助，除了他自己努力战胜别无他法。 或许是知冬对味觉的天赋更能和对气味敏感的沈剑星沟通，两人才能相处极好。 原来，沈剑星在温泉庄子的时候，之所以短时间能够进出两个庄子，都是靠他特殊的天赋-对气味敏感。 沈剑星在武安侯府秦家的庄子里吃到了知冬亲手做的点心，不知是哪一点打动了他，寻着沿路的气味，找到了唐冰萱的温泉庄子。 狗洞是沈剑星见到庄子附近的野狗进出时发现的，因为那只野狗嘴里叼着从厨房里偷来的没有肉的骨头。 沈剑星的这种对香味敏感的能力在和知冬第二次见面时被知冬确认无误，知冬带着他做东西就喜欢问他喜好的气味。 按照沈剑星喜欢的东西气味做出来的成品，比之知冬自己研制的菜品还要香浓好吃，两人对这种你来我往的活动都十分感兴趣，厨房就是两人相处最多的地方。 在凌如华看来，只要儿子沈剑星恢复正常，即便今后沈剑星喜欢做厨子开酒楼，她也会眼也不眨的欣然赞同。 礼教、面子、体统等等都没有儿子的身心健康重要，这是她这个母亲欠他的！ 唐冰萱允诺凌如华，每隔几日就让知冬过府陪沈剑星一天，让凌如华到时好好打赏一下知冬。 凌如华眼眶微红，脸上难得有了激动的情绪，“多谢萱妹妹割爱。”，抱着唐冰萱缓了一会才恢复。 唐冰萱转移话题，“过几日我想办个小宴会，请交好的小姐妹玩一玩，如华姐姐可有兴趣参加？” 答应过二婶要带妹妹出来交际，唐冰清虚岁十五，唐冰萱觉得不能再拖着，多见见人交交朋友才是正理。 凌如华淡淡道：“我这和离的身份和冷清性子还是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凌如华在京都也就是结交了唐冰萱这个知己朋友，和武安侯府秦家的夫人、小姐相处了几日，双方都难以投契，索性就没有再结交。 凌如华总是待在长公主府不出门交际不行，在京都里谁也免不了各家交往，远离权贵圈子固然自在，但也会变得又聋又哑看不清形势。 唐冰萱觉得凌如华自身太过妄自菲薄，劝道：“都是平日和我玩的好的，自然不会在意你的身世；再说了，姐姐的身份最高，谁敢嫌弃你？” 凌如华没有立时答应，只说要想一想再答复唐冰萱。 ... 二月初十，唐冰萱在永宁侯府自己的院里办了一场小型的私交宴会。 唐冰萱又邀请了齐国公府的郑可，敬亭侯府的长孙媳邵表姐以及陈晓月、陈晓青姐妹； 平妤快生了根本来不了，更别说她是太子妃，出宫总归不便。 这次就是小姐妹的私人聚会，所以唐冰萱办的比较低调，特意和婆母乔氏说了一声，就不请家里两位怀孕的嫂子参加了。 荣国公府的妹妹们今日是最早到的，唐冰钰年纪比唐冰清小，但接人待物可比唐冰清这个书呆子强多了。 三姐妹进了永宁侯府，特意到正院拜见了侯夫人乔氏，陪着侯夫人说了会话才去了唐冰萱的院子。 今日唐冰萱设宴款待小姐妹，江疏年就带着江启出门会友，把空间留给唐冰萱等人，又特地把机灵会说话的江明留下，听唐冰萱调遣。 唐冰萱交代江明帮着知冬把她珍藏的几种果酒从库房取了出来，不仅吩咐知冬提前准备了菜色，还特意到醉仙居定了几道招牌菜。 邀请的几人都早早就到了永宁侯府，多日不见大家都想看看彼此的境况，说说在自家里的日子。 陈晓月姐妹特意将柔嘉县主也带了来，大家能够聚在一起，性子都是极好相处的。 唐冰萱一一将自己的好姐妹和妹妹们介绍，陈晓月也主动介绍了柔嘉县主。 “唐姐姐可是还请了其他人？” 柔嘉县主见唐冰萱这个主人虽然热情招待几人，却时不时地向门外观望，故而有此一问。 第150章 筹码 凌如华昨日送来消息，说是会来参加宴会，让唐冰萱特地给永宁侯府门房打好招呼，只说是沈夫人来访，不必公开凌如华的长公主身份。 唐冰萱笑着卖了个关子，“还有一人未到，至于是谁等会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久后凌如华到来，进府的时候和门房说了一声就悄然进来，因此侯府里除了唐冰萱就连侯夫人乔氏都不知，今日凌华长公主来访。 在座的几人见到凌如华忙不迭的上前行礼，凌如华音色冷清淡淡道：“不必多礼，咱们今日都是姐妹相处，不必因身份扰了大家的兴致。” 几人都点头应和，只是毕竟和凌如华不熟，一时间放不开，场面就有些冷。 这些人里，论身份凌如华最高，论年纪也是凌如华最大，但是如华性子实在高冷，大家开始都不敢接近。 唐冰萱特意准备了点心果品和几种温热的饮品供大家消遣，时不时地招呼几人在她的地盘不要客气。 按照辈分，凌如华是凌柔嘉的堂姑母，凌柔嘉是个不怕冷场尴尬的性子，主动过来凌如华身边攀谈。 有柔嘉县主的主动再加上唐冰萱调和氛围，接下来大家就逐渐放松，各自找到各自的小团体交流。 郑可和唐冰钰虽然差了三岁，两人性子倒是差不多，很快就凑到一起亲密聊起来； 唐冰妍年纪最小，虽然也是个不怯场的鬼精灵，但今日一直跟在长姐唐冰萱身边，乖巧极了； 陈晓月姐妹见柔嘉县主和凌如华谈的不错，很快二人也加入其中，四人看起来言笑晏晏很合的来； 唐冰清好读书，在场的几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家小姐，交流起来不难，难就难在大家不像唐冰清如此嗜书； 好在善解人意的邵家表姐主动和唐冰清交流起来，话题由诗词逐渐引申到日常吃食爱好，可见邵家表姐在敬亭侯府的交际手腕不一般。 几人中，唐冰萱和邵家表姐都嫁做人妇，凌如华带着幼子和离，柔嘉县主已经定亲，剩下的都还没有定亲。 陈晓月去年秋天本是定了一门好亲事，婚期就定在今年五月份，万万料不到未婚夫年前出门访友，半路上因为马车车轴突然断裂，连人带车摔下陡崖意外丧命； 未婚夫婿意外身亡本与陈晓月这个未出阁的女子无关，但不知从哪兴起的传言说陈晓月是克夫命格，谁娶她就会命丧黄泉； 因此京都比较迷信的人家宁可信其有都不愿和敬亭侯府结亲，陈晓月的婚事就被耽搁下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深居简出。 陈晓月并不是个会因为莫须有的传言就一蹶不振的人，不然也不会接到唐冰萱的邀请就欣然前来，不过在场众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 唐冰萱准备的点心、饭菜还有果酒，荣获了众人一致好评，一致提议要多办几次这样的聚会。 柔嘉县主补充道：“咱们也可以一家家轮着来举办宴会，只是要让唐姐姐给咱们提供好酒。” 出几瓶子酒而已，唐冰萱今年的酒铺就要开张，好酒绝对少不了，答应的十分干脆。 众人都对柔嘉县主的提议无比赞同，都有人开始挑日子准备二次宴会...... ... 三月初八下午，太子妃平妤肚子发动，到了将近凌晨才声嘶力竭的产下皇长孙，母子平安。 东宫里尤其是在太子妃平妤宫里侍候的宫人都喜笑颜开，恭贺太子和太子妃喜获麟儿。 太子凌乾自从平妤发动就在外间一直等待，期间听着平妤声嘶力竭、痛哭不止，恨不得闯进产房看看情况，在东宫坐镇的秦皇后赶紧命宫人极力阻拦。 平妤一举得男，秦皇后都要高看她一眼，如今这孩子是圣上的嫡长孙，身份自然与之后的孙辈不同。 凌帝一直派人看着东宫的消息，半夜听闻太子妃平安生下皇长孙龙心大悦，不顾已经宽衣歇下，披着外衣起身在书案前提笔书写，为皇长孙赐名凌炜，交代宫人好好抚养。 蔡贵妃和凌帝得到消息的时间差不多，听闻太子妃产下皇长孙，后半夜就难以入睡。 蔡太后年纪大睡得早宫人不敢半夜打扰，是第二天宫人报喜才得知有了重孙，心中确实是欣喜的，但也盼着晋王妃邱婵也能有太子妃平妤的好运道。 凌氏皇族素来生儿子的多，生女儿的少，晋王妃产子的几率极大，大家都在时刻关注着晋王府。 晋王凌弘和晋王妃邱婵得知皇长孙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好在晋王夫妻也是心想事成，四月十二下午，晋王妃邱婵平安产下皇次孙，凌帝赐名凌旭。 即便晋王在云州之事有些损失，但还是太子目前的劲敌，如今二人都有了嫡长子，更是为今后的大业都增添了筹码。 ... 自从上次办了个四人宴会，把妹妹们介绍给交好的姐妹，唐冰萱又特地带着唐冰清一人参加了一些年轻妇人的宴会，只是收效并不如预期的好。 倒是国公夫人柳氏带着侄女唐冰清去参加了几次京都贵妇的宴会，有几家主母想为家中的次子或者幼子求娶。 国公夫人柳氏将有意向的人家都和太夫人邵氏以及二夫人张氏说了说，要定哪家还得太夫人和二夫人拍板才行。 太夫人见求娶的人家都是为家里好读书或者要走科举的儿郎求亲，为大儿媳柳氏尽心操持此事欣慰的点点头，对唐冰清的婚事心里也有了普。 唐二夫人张氏对求娶的人家门第没什么挑的，就是没有家中嫡长子的儿郎求娶，有些不满意； 不过，张氏自己也知自家事，女儿唐冰清说是国公府小姐，不过是因为现在三房没有分家，若是分家后再议亲，女儿只是五品官家里的嫡女罢了。 想到此，张氏还真是真心实意的向大嫂国公夫人柳氏道了谢，希望大嫂能够早日安排让唐冰清相看一下男方。 国公夫人柳氏对二弟妹着急的态度有些不解，“弟妹为何如此心急，不再等等后边，也许还有更好的人家求亲呢？” 第183章 相看 郭氏一族在凌国都享有盛名，郭园在老家的婚嫁行情自然热门，但郭园父母之所以舍得宝贝闺女来千里之外的京都寻门亲事，自是迫不得已。 郭园自小便有一门娃娃亲，是郭园祖母在她小时候定下来的，对方也是当地大家族子弟，两家素来关系亲密，见郭园和对方玩得好，两人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谁也没有料到天有不测风云，郭园的未婚夫前年因为一场风寒就要了性命，对方家族也是明理人家，自家儿郎不幸离世，他们也不好耽误郭园的亲事，就把两家定亲的信物还了回来。 去年，郭园父母原本打算为女儿和本地的另一豪族家的嫡子结亲，没想到亲事还未定下，就有郭园克夫的谣言传出来。 那家豪族当家人自是不信这些，但架不住家中母亲和妻子担忧，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这门亲事他们家无论如何也不敢结。 郭园父母并未因为两家不结亲就和对方闹僵，毕竟谣言盛行，他们作为父母也是体谅对方。 如此，郭园的婚事就变得高不成低不就。 郭园父亲派人查了谣言的源头，竟然是从自家传出来的。 查到这样的结果，郭园父母亲都十分气愤，去兄长那里找侄女质问才知道了事情缘由。 原来，郭园大伯家的堂姐倾心要和郭园定亲的儿郎，为了破坏两人婚事才放出郭园的谣言。 虽然郭园父母二人对侄女的做法十分厌恶，但面对自家兄嫂惭愧的求情，除了罚侄女闭门自省抄写家规，其他的都做不了。 自此后，郭园一家和大伯一家的关系有些疏远，若不是因着家中老夫人在世，估计就要分家另居。 即便查到谣言的源头，郭园在当地的名声已经不好，郭园父母觉得愧对女儿，又心疼自家孩子心大不计较，于是才想让远嫁的妹子郭氏牵线在京都寻门亲事。 唐冰萱对所谓的克夫或者天煞孤命等不太相信，太子妃平妤将此事告知她，不仅是为了她这个好姐妹，更是为了郭园的以后。 两家要结亲，自然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不然囫囵的敷衍结了婚事，最后纸包不住火闹起来更是容易伤了两家交情。 “我会和二婶说一下这个事，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本来未婚夫去世就跟小姑娘无关。” 太子妃平妤也不信这些无中生有的揣测，表妹清清爽爽的小姑娘因着此事召来不少闲话，万幸表妹郭园性子好不放在心上。 “那我就等你的回音。” ... 乾州和京都千里之遥，两家要结亲自然要好好打听一下，江二老爷也派人给乾州的故交好友去信相寻，江疏年也为了堂弟特意派人去调查了一下郭园家族的事情。 郭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很多事情都容易打听，内宅阴私的事情就得靠江疏年的人。 郭园的父亲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不大，是个不喜欢过问俗世的专注文人，个人的书画造诣在家族中比较高，因此比较受家中晚辈的尊崇。 郭园伯父是家中族长，话语权大，为人迂腐些但品性不差，只是郭大夫人性子相对阴狠，不过表面功夫做得好，大多数人都觉得郭大夫人知书达理、持家有道。 郭家只要不掺和皇族党争，郭园父母亲拎得清，郭园品性良好，江疏年觉得两家婚事就可以谈。 等到乾州来了回信，江疏年将消息给了二叔江二老爷一份，不出几日，唐冰萱从二婶那里就得到了准信。 唐冰萱将从太子妃平妤那里打听的消息告知了婆母和二婶，江二夫人本就不是愚昧之人，听闻小姑娘性子好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飞来横祸移了性情，更是对郭园有了好感。 平妤母亲郭氏得了江家想要和侄女结亲的信自是十分欢喜，迫不及待的就给远在乾州的兄嫂去信告知。 江二夫人还特意带了儿子江疏怀去了淮安侯府拜见郭氏，也算让郭园和江疏怀两人相看。 郭园的长相并不十分惊艳，但却是长辈喜欢的那种样子，圆润可爱又活泼机灵。 江二夫人见了郭园这个小姑娘就分外喜欢，自家儿子自小就随父亲故作老成，江二夫人努力许久也没有把儿子掰回正途。 如今，郭园这样讨喜的姑娘若是成了自家儿媳妇，江二夫人觉得家里可以热闹起来了。 两家之前有了默契，江二夫人和郭氏二人聊天，就让郭园带江疏怀去院子里转转。 郭氏看着侄女和江疏怀离去的背影，和江二夫人感慨万千，“孩子们大了，就盼着他们成亲生子，咱们也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郭氏的几个子女就剩下小儿子年纪小没有成家，其他的孩子都已成亲有了孩子，郭氏觉得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淮安侯府平升两兄弟两家相处的好，大家住在一个府里偶尔有些磕绊，但大体上都没什么计较，郭氏日子过得好，就希望身边的亲人孩子们也过得舒心。 “可不是。”江二夫人感同身受。 江二夫人没有郭氏孩子多，就江疏怀和江悦两个孩子，江悦到了年纪就和舅家表哥成亲。 江悦在外祖家经常小住，和舅舅家的表兄弟表姐妹相处的都好，嫁过去舅母就是婆母，婆媳二人关系好，夫妻二人感情更是亲密。 家里就剩下江疏怀这个老大不小的儿子没有成亲，若是婚事能够定下来，江二夫人就谢天谢地了。 郭氏和江二夫人二人在厅里闲聊，家长里短各种琐事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郭氏停下来喝了口茶水，意识到什么看向江二夫人，“疏怀和园姐儿出去时间不短了？” 江二夫人也觉得两个孩子出去时间不短了，用手帕遮了遮嘴角的笑意，打趣道：“怕是聊的十分投契。” 两人正打算让人去看看，江疏怀和郭园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会客厅，给两位长辈行礼。 郭园和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眼睛亮晶晶还是可爱的小模样； 江疏怀看起来也和方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熟知他的江二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红红的耳朵，笑了笑静默不言。 第184章 游湖采莲 最近周围的兄弟姐妹都在人生大事上速度的完成，唐冰萱觉得自己似乎成婚久了，心态没有曾经少女的感觉。 未嫁人前，唐冰萱对于婚嫁之事基本没什么兴趣，顶多是陪着家中长辈一起吃个喜宴罢了； 嫁了人后，尤其是生了孩子，唐冰萱觉得自己明明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天天和养娃、相看、婚嫁打交道，连困觉都得在孩子们睡着之后进行。 早上起床后，唐冰萱对着镜子梳妆，一边在镜子里观察自己的面容，一边询问夫君，“相公，我是不是老了？” 江疏年笑着从背后将在梳妆台前坐着的唐冰萱揽在怀里，“娘子看似二八年华，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 被自家夫君夸赞已如家常便饭，唐冰萱早就练出来了厚脸皮，欣然接受。 被治愈的唐冰萱侧头对着江疏年嫣然一笑，将整个屋子都衬的明亮异常。 片刻后，唐冰萱皱眉思索，“我最近好像特别关注家长里短。” 江疏年原本以为自家娘子转了性子，明明最讨厌麻烦，最近还特意参与了几对未婚男女的婚事。 江疏年好笑的捏了捏娇妻的鼻子，“大哥和疏怀都是咱们的亲人，你关心一二不是很正常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唐冰萱觉得自己心态已经缺少了少女感。 江疏年见娇妻还是执拗绕不过弯来，“不然把孩子交给母亲看着，为夫带你去采莲游湖如何？” 自从有了孩子们，唐冰萱还真没有特地出去游玩过，一听这个主意欣然同意下来。 三岁的龙凤胎兄妹绝对想不到，自家无良爹娘已经打算出门游玩不带他们这对小累赘。 ... 江疏怀和郭园相看后都对对方满意，两家就开始走定亲流程。 不过婚事没有定下来，他们二人不好再见面。 因着江疏怀年纪不小，江二夫人自然是希望亲事越早定下来越好。 郭园父母因着女儿克夫流言也是希望婚事定下来早点成亲为好，于是两家一拍即合，从定亲到订婚不过才半个月，婚期定在半年后。 若不是乾州和京都实在是路途遥远，江二夫人恨不得下个月就让自家儿子迎新妇进门。 自从定了亲，二人就算是未婚夫妻，江疏怀突然开了窍，对郭园这个未婚妻十分的在意维护。 江疏怀看起来四平八稳为人老城，然而，认定了妻子人选开始了花式献殷勤。 从堂嫂唐冰萱那里打听到郭园喜欢好吃的东西，每隔几日就会往淮安侯府送好吃的。 唐冰萱看着江疏怀的花样追妻，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是江疏年当年追她的套路么。 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疏年，“你给疏怀教的招数？” 郭园成亲必然是要回乾州的，江疏怀还得去乾州郭家将妻子亲迎回京都。 如今亲事订好了，郭园不久后就得返回乾州家中待嫁。 江疏年沉吟片刻，索性干脆承认，不然他日被自家娘子知晓骗了她，后果不敢想象。 “疏怀自小就爱追着为夫后边跑，论起来我们二人的感情比之大哥、二哥的还要要好； 难得疏怀相中郭园有了成亲的念头，为夫自然希望略尽绵薄之力。” 唐冰萱倒没觉得不好，只不过是招数熟悉随口问一句。 “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只是问问罢了。” 江疏年这几年的婚后生活，造就了他的求生本能，既然自己娘子不生气，他就不再提起。 “咱们明日先去梵楼吃饭，等日头小了再去游湖采莲。” 唐冰萱听到江疏年的安排十分满意，高兴地应“好。” 次日，夫妻二人将龙凤胎送到母亲乔氏的正院，将二人出行的打算告知。 永宁侯夫人乔氏见小儿媳满面红光、兴奋非常，不做恶婆婆阻止他们，只交待江疏年将唐冰萱照看好，不要晒伤中暑等。 江疏年临行前安抚两个孩子，“爹娘去外面给你们买好吃的和玩具，等你们再长高点就带你们一起出去玩。” 两个孩子虽然聪慧但年纪小，被父亲江疏年好生的安抚，自然不会黏人。 龙凤胎兄妹被自家无良爹娘哄骗在家，以为父母是要出门为他们采买好吃的和好玩的，乐得跟爹娘挥手告别。 夫妻二人坐在出行的马车上，唐冰萱良心发现的和江疏年道：“相公，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咱们两人出来玩，想想就好羞耻。” 这个主意几天前两人就打算好的，自从有了孩子们两人难得有个相伴出行的时候，江疏年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娘子自从有了孩子们，为夫在你心中的地位就越来越低......” 江疏年一脸控诉的样子看着唐冰萱，让唐冰萱立刻就将那点挂念孩子们的心意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成婚五年，感情是越来越好，不过孩子们确实占据了不少唐冰萱的时间和精力，对江疏年的确没有以前上心。 “相公眼见到而立之年，还要吃孩子们的醋。” 江疏年如今才二十五岁，被自家娘子如此一说，十分的不乐意。 “娘子，为夫距离而立之年还有五载，你的估算也太粗略了，是不是应该受罚。” 因为唐冰萱一句随意打趣的话，被江疏年在行进的马车里吻得上不来气才算惩罚结束。 好，都说女子最在意别人提年纪等问题，没想到自家夫君也十分在意，唐冰萱踩了雷之后必然不会再犯。 夫妻二人在梵楼特意要了一瓶果酒，二人酒足饭饱还去清茗茶楼听了一回说书，等到两人到达湖边游船已经是下午近黄昏的时候。 此时的湖中绿色的莲叶连片，莲花大部分已经脱落，莲子一簇簇的还未被人采摘，甚至还有一部分成熟晚的花骨朵摇曳在清风中。 “这片湖被圣上前年赏赐给了寿王，莲花盛开的时候，寿王夫妻经常来观赏； 云琅前几日让我帮个忙，就替为夫向寿王讨要了这个好去处。” 唐冰萱除了家人等还真没注意过其他人，怪不得这么一片菱角都没人采摘，估计寿王府的主子们只为赏花不在意这点东西。 第185章 跑马 唐文松和王娩的婚事定了下来，两人都在边关待过，即便不是一个地方，异曲同工的趣事却是不少。 唐文松对王娩即便没有一见钟情，但对已经定亲的未婚妻子还是十分尊重在意的。 王娩在京都闺蜜朋友不多，唐冰萱和她的继母如华长公主关系好，和她也算谈得来，总归不是同龄人的交际。 不过，因为唐冰萱的缘故，王娩和荣国公府的三小姐唐冰钰比较投契，二人时不时地就会约着出门游玩。 如今，王娩成了堂兄唐文松的未婚妻，唐冰钰自然更是少不了要给二人争取相处的机会。 唐冰钰给王娩下帖子，邀请王娩三日后去京郊跑马，王娩已经让人回话会准时赴约。 未来大嫂已经约好，唐冰钰就要去大堂兄那里去攻略了。 唐文松离家五年，虽然国公府的几个兄弟姐妹关系自来不错，但是毕竟离了五年，兄妹间相处总有些不自在。 唐冰钰胆子大却还是未及笄的小姑娘，见到锋芒毕露的大堂兄心里就徒生胆怯。 “五弟，咱们过几天去京郊跑马如何？” 不敢直接去找唐文松，唐冰钰就把主意打到自家小弟唐文宏身上。 唐文宏即便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已有了少年模样，自小和四哥唐文竹、表弟袁晟和袁昊习武切磋，身高比之同龄人高出半头之多。 “三姐，既然要去跑马，叫上大哥、四哥和表弟他们一起岂不热闹。” 唐文宏长大了，在唐三爷夫妻的潜移默化下对自己的胞姐十分关爱，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唐文宏一般都不会拒绝自家姐姐。 唐冰钰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去邀请大堂兄呢，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大哥离家多年，咱们还真是许久没有一起玩耍了，你问问大哥休沐的时候有没有时间和咱们一起去。” 唐文宏不觉有什么问题，十分乐意和兄长切磋骑术，欣然去邀请大家。 唐冰钰早就打听好了大堂兄的行程，三日后的休沐正好没有要事出门。 很快唐冰钰就从胞弟唐文宏那里得了消息，大哥和唐文竹答应前去，袁家表弟有事去不了。 袁伯征文人科举出身，家中二子虽然跟着舅兄家表哥们自小习武，但他还是更倾向于让袁家兄弟跟他一样读书考科举。 因此，相对于年纪差不多的唐文竹和唐文宏二人，袁家兄弟的读书功课难度更大。 如今，袁家兄弟已经十岁可以照顾好自己，袁伯征希望他们可以去书院求学。 袁家表弟三日后要和姑父袁伯征去拜访云山书院的一位先生，十分遗憾不能和表哥们一起去跑马。 王娩按照唐冰钰的帖子到达京郊时见到未婚夫婿唐文松，脸色瞬间红润灼热。 不过，王娩娇羞的样子只是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初，边关将门女子自来洒脱不拘小节。 唐文松看了一眼笑的狡黠的堂妹，自顾向前和未婚妻打招呼。 唐文松比之江疏怀更是年纪大，所以荣国公府把唐文松和王娩的婚事定在了下个月。 原本按照规矩，王娩此时应该待在家里秀嫁妆才是，只是未来婆家的堂姑子下帖子相邀，王娩又不是京都的闺秀自然没有诸多顾忌。 “王姑娘，这边请。”唐文松自然有礼的将王娩邀到坐席上歇息片刻。 “多谢唐世子。” 唐冰钰听见大哥和未来大嫂的称呼就撇了撇嘴，她可是记得当年大姐出嫁前，大姐夫叫的可亲密了。 “娩姐姐，过来和我坐。” 唐冰钰热情邀请，因为间隔的位子是大哥唐文松的，正好让两人坐在一起。 荣国公府如今未出嫁的姐妹就剩下唐冰钰和唐冰妍，唐冰钰来了，唐冰妍自然也不会落下。 “娩姐姐好。”唐冰妍欢喜的起身过来搀扶王娩。 王娩在京都生活两年了朋友不多，因着唐冰萱和继母如华长公主的关系，和荣国公府的几位小姐都熟悉。 “冰妍妹妹今日真好看，像个翩翩花仙子一样。” 唐冰妍不喜欢骑马但喜欢看旁人骑马比试，穿衣服当然以好看为主，被王娩见面就夸更加觉得未来大嫂好相处有眼光。 唐冰钰和王娩都要下场比试的，故而穿的都是骑马装，王娩是娇艳的大红色，唐冰钰是粉嫩的鹅黄色。 “娩姐姐今日更是光彩照人。” 王娩在京都养了许久，肤色还是微黄，偏向健康的小麦肤色，身板挺直有力，大红色骑马装非但不能掩去她的光华，还衬的她英姿飒爽。 唐冰钰急切的招呼二人落座，“你俩都好看像花一样，快过来，马上大哥他们就要开始了。” 唐冰妍坐在唐冰钰的左侧，王娩坐在唐冰钰的右侧，倒是将唐冰钰凸显出来。 他们一行人挑选的是一个商家马场，凑巧碰上两拨都想跑马的，京都的大家族子弟基本都算相识，索性正好安排一起比试。 “三姐，和大哥比肩而行的那人是谁？” 唐冰钰和王娩都眯眼望向远处，想要看清唐冰妍提到的那个能人，毕竟唐文松本身骑术精湛，能和他并驾齐驱也是个厉害人物。 唐冰钰仔细瞅了瞅猜测道：“看衣裳像是成国公世子乔振声。” “那不就是大姐夫的舅家表弟？” 王娩祖上在京都任职，但是在边关几十年才回来，属于外来人士，还真不认识成国公世子，只是听过其名。 成国公府世子乔振声少年成名，在唐文松考取举人功名后也紧随其脚步在下一届参加，获得当年的武状元。 乔世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如今已经是正二品的武军都督府佥事，称一声将军也使得。 虽然乔振声考取武状元才两年多，也不曾去边关历练，但在京都凌帝眼皮子下，自然更受重用。 京都里各家都对成国公府世子的成就欣赏，当然更想和如此出色的儿郎结亲。 要说乔世子最让人诟病的地方却是二十多岁还未娶妻生子，听闻成国公夫人蔡氏因为此事隔几日就要训斥儿子一番，只是结果收效甚微。 按理说，家中嫡长子到了年纪本就应该娶妻生子延续子嗣，偏偏听闻成国公却是和乔世子父子同心，世子夫人的位置空悬多年。 第186章 突变 这日天光正好，唐冰萱特意将龙凤胎带到院子里活动一下，就看见江疏年闲庭信步迈进院子。 虽然江疏年表情还是和原来一样温和带笑，唐冰萱却觉得有大事发生。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默契的将孩子们交给奶娘看顾，两人亲密的进了内室叙话。 等到屋子里的仆从退了下去，江疏年立时眉头紧皱，直接向妻子说明情况。 “今日早朝，圣上退朝后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跌了下来，一众王公大臣和服侍的內侍仆从救驾不及，圣上脑袋磕到地面当时就见了血。” 唐冰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圣上可有大碍？” 凌帝近不惑之年，原本身子骨十分康健，若是因为此次事故伤及根本，对凌国上下来说并不算幸事。 “太医院诸位太医齐聚圣上寝殿，从脉象看伤势不重，但圣上却一直昏迷不醒。” 凌帝昏迷不醒可不算是好事，“朝中大事宫里怎么说？” “如今宫中蔡太后和蔡贵妃姑侄正和秦皇后打擂台，明日应该就有消息传来。” 唐冰萱安稳日子过了几年，还想着当今身子康健，自家还能乐得逍遥十余载。 “你有何打算？”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京都动荡的危急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江疏年为了小家也不敢轻易冒险。 “静观其变。” 此时，江疏年不仅不敢有动作，就连太子凌乾那里他也让人带话，不要操之过急。 无论如何，太子是正统，这个时候急切谋事是大忌，当然该争取的也不能拱手相让。 江疏年低声嘱咐妻子，“这阵子你帮着母亲和大嫂约束府里上下谨言慎行，没有必要也不要出门赴宴。” “嗯，我晓得，你放心。” 若是凌帝能够赶紧醒来最好，若是一直昏迷不醒，唐冰萱也要做好准备。 夫妻两人商量了一刻钟，之后若无其事的逗孩子玩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晚间，永宁侯将家中四子都叫到书房，大致说了当今的情况，严厉的要求几人有差事的好好当差，没差事的就在府里老实待着。 侯夫人乔氏同样召集了三个儿媳妇和赵姨娘，连敲代打的让几人无事不要出府，孩子们上学的照常去，只是不要在外逗留。 不仅永宁侯府如此，京都里有些头脑的当家人都知道此时是宜静不宜动，泼天富贵也要有命才能享受。 翌日早朝，经宫中太后和皇后允许，朝中内阁大臣商议，由太子凌乾和晋王凌弘一起代领朝事。 就目前的局势看，晋王一系的势头稍稍压过太子，除了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一派对这个结果相当的不满意，太子是国之储君，凌帝昏迷，太子辅国是正统。 保皇派则是静观其变，只要凌帝一天没断气，他们就不会支持太子或晋王任一方。 太子和晋王两派看似维持住了暂时的平衡，但接下来朝中事务的处理就是你说东我说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在朝堂上争论一上午。 武安侯府秦家和承恩侯府蔡家在朝堂外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冲突不断，狗咬狗一嘴毛。 ... 东宫里，太子妃平妤自从接到凌帝跌倒昏迷不醒的消息就命人关了宫门，除非采买一律不允许出入。 忙活了一上午，太子妃平妤终于可以坐下来歇口气，“嬷嬷，两个孩子还好？” 这位在太子妃身边委以重任的嬷嬷姓魏，是太子妃的祖母大长公主身边的人，如今已是太子妃的左膀右臂。 平日两个皇孙都要早上来给太子妃请安的，今日因为凌帝的事，太子妃顾不上他们，就打发人去说了声。 皇长孙聪慧能够理解此时太子妃的忙碌，小皇孙年纪小见不到母妃就在寝宫和奶嬷嬷哭闹。 魏嬷嬷恭敬的温声宽慰太子妃，“娘娘放心，两位皇孙都是乖孩子能够体谅娘娘的苦衷。” 大儿子机敏早慧，平妤自然放心； 小儿子还是个奶娃娃，素来又喜欢在母妃身边爱娇，恐怕不哭闹一场都不行。 太子妃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无声叹了口气。 自古帝王家最是富贵也最是凶险，平妤当了几年东宫太子妃身心俱疲。 “嬷嬷帮本宫去看看两个孩子，本宫先去床上躺一躺歇息片刻。” 魏嬷嬷帮着太子妃换了寝衣，服侍平妤上了床盖好锦被才轻声走出屋子。 太子妃的寝宫门口，秦良媛和陈良媛携手走来，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姐妹。 魏嬷嬷走出宫门就见到如此景象还真是吃了一惊，不动声色的向两位良媛请安。 陈良媛在东宫里安静了许久，自从假死药事件之后，东宫里谁不笑话她不知好歹； 谁曾想满宫上下奚落她的时候，陈良媛开始走出宫门往太子那里贴了。 这一番骚操作实在是让东宫的人不敢置信，陈良媛可是敬亭侯府的嫡孙女，怎会行事如此没有章法。 陈良媛温声细语的问道：“嬷嬷这是要去哪里？” 魏嬷嬷规矩的行礼，声音淡淡的道：“回良媛，太子妃命老奴去皇孙寝殿探望。” 秦良媛自从三皇孙早产导致身子虚弱后，气焰明显没有曾经高涨，见到魏嬷嬷也是笑脸相迎。 “魏嬷嬷切去，我们姐妹去和太子妃姐姐说话。”秦良媛一副和太子妃平妤姐妹亲热的模样。 魏嬷嬷站在宫门口不动，语带抱歉的阻止二人，“两位良媛来的不巧，太子妃娘娘刚刚歇下，不如午后再来叙话。” 秦良媛听见魏嬷嬷的拒绝之语，顿时脸上的笑就尴尬起来。 陈良媛善解人意的笑道：“那是我们姐妹来的不是时候，午后再来叨扰便是。” “多谢两位良媛体谅。”魏嬷嬷恭敬的恭送二人转身离去。 走到无人处，陈良媛和秦良媛的好姐妹手拉手告终，秦良媛冷哼一声抛下陈良媛回自己寝宫。 “主子，秦良媛脑子不好使，脾气也不好相与，您何必找秦良媛结盟？” 陈良媛此时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异常，“因为蠢人有奇效。” 第187章 谋事 凌帝昏迷不过五日，朝堂上太子和晋王的你来我往就逐渐影响到了朝中事务的处理速度。 晚间，太子、江疏年在太子宫外的宅子里密会。 “疏年，不能一直这样放任晋王下去，不然会动摇凌国根基。” 朝中之事每日太子都会命人将其详细过程告知江疏年知晓，江疏年自然知道这种两方争斗的趋势不能持续。 “殿下，唐三爷未动，咱们若是此时动了，将来圣上醒来会相当被动。” 太子如今这么憋屈的按兵不动就是以防万一，但有时候成大事必然也要冒大险。 “那你说咱们如何？孤若不是顾念太后和兄弟之情，早就将晋王一系拿下。” 太子聪慧有容人之量，就是行事不够果决，江疏年也是矮个子里拔高个，至少将来太子登基会是一位仁义之君。 “殿下，为今之计当然是让晋王一派动起来，到时咱们才能名正言顺的......” 江疏年对太子凌乾一个你懂我的意会眼神，太子开始陷入沉思。 ... 晋王府正院内室晋王妃邱婵儿正在试穿新衣裳。 “王妃娘娘穿这件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真是漂亮，奴婢都不知如何夸赞才好。” 晋王妃喜上眉梢，用食指点了点心腹丫头，“你这巧嘴还有不能夸的人？” “娘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合适，奴婢就是嘴再巧也架不住天天看到光彩照人的娘娘都有新词啊。” 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的说笑片刻，晋王妃忽然收了笑容，“后边院子里的消停没？” 晋王这几年后院里添了一名侧妃还有几个侍妾，其中有个醉仙居唱曲的香莲姑娘，晋王近一年来比较宠爱。 如今香莲正身怀六甲，前些日子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别提多威风了，晋王妃邱婵儿都要避其锋芒。 此时凌帝昏迷不醒，晋王正是需要岳父吏部尚书大人的鼎力支持，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宠妾得罪晋王妃。 “娘娘安心，咱们府里的莲侍妾今日闹了一上午的肚子痛，王爷只让人给她请大夫没有去她院里看过一次。” “那小贱人一朝得宠就张扬也不看看是什么低贱出身还要和我这个王妃争锋，不自量力。” “娘娘说的是，您不仅出身高贵还育有嫡子二人，岂是一个卖唱女比得了您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丫环的话句句妥帖说到晋王妃的心坎上，不枉她素日里对她的栽培看重。 丫环见晋王妃被自己哄得心情舒畅，低声附到晋王妃耳边。 “娘娘，奴婢昨日陪您进宫给太后和贵妃娘娘请安不小心听到一个事...” 丫环说到此处四处瞅了瞅，又快步走至窗边朝外望了望，然后将门窗关住。 “奴婢听到太后宫里的蔡嬷嬷和一位太医说话，好像太后娘娘身子不好，恐怕就是剩一两个月的活头...” 丫环把这个消息藏到今天就是怕自己听岔了，但毕竟和晋王妃主仆多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思来想去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晋王妃一听就脑子炸开，片刻恢复神智，“你可是听清了？” 晋王这么多年能够和太子这个储君平分秋色多是仰仗太后娘娘在宫中支持，若是太后娘娘去了，他们不就没希望了。 晋王妃在内室几步走了几圈，脑子里一团糟想不出应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王爷知晓。” “你快去外院看看王爷是否在府里，若是不在让门房的小厮赶紧去把人给我找回来，就说本王妃有要事相商。” 晋王此时还真没在府中，今日早朝两方人又是鸡毛蒜皮的扯了一上午，将高效的早朝硬是变成了菜市场大妈买菜谈价还价，一言不合还能聚众骂架上手干一场。 朝中的几个老滑头近几日开始称病在家，朝堂上基本就是太子和晋王两派的人每日扯皮。 晋王是在回府的半路上被王府小厮截住的，心里还纳闷是何等大事这么着急，自家王妃这还是头一次如此慎重其事。 等到进了王府，有仆从跑去正院传话，晋王妃早就在二门处等着了。 “王爷出大事了，您快随臣妾来。” 晋王和晋王妃算起来也是五年多的夫妻，一见王妃的模样晋王心里就咯噔跳的飞快。 夫妻二人进了正院内室，丫环正候着等待，然后仔细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晋王知晓。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晓，恐怕母妃也不知，这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不和他说一声。 可是太后一直是支持自己的，支持本王就是为了延续蔡家一门的荣华富贵，按说不应该隐瞒于他。 “你说的可都是实情？”晋王听完丫环的话，眼眸一历看向丫环。 丫环被晋王的威压吓得浑身一抖，强作镇定的道：“奴婢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句句属实，绝不敢期满王爷和王妃。” 晋王妃也为丫环说话，“王爷，我们主仆十几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不会欺骗于我。” 晋王点头颔首，威胁道：“你先下去，记住关住自己的嘴，不然本王可以让人教教你如何闭嘴。” 丫环连连称“是”，快步退了下去。 “王爷，您...”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本王和幕僚商议一番再说。” 晋王疾步走出正院前往外书房，命人召集府中幕僚来书房议事。 往日一般有大事商讨晋王都会让人通知外祖父和舅舅，今日这件事晋王不确定他们父子是否和太后私下有什么约定，自然不能让其知晓他已知道太后病重的消息。 书房里有三位幕僚正和晋王商讨此事。 “王爷，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时日不多，那咱们之前预定的徐徐图之的计策恐怕就不合适了。” 晋王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太后虽然一直支持自己争皇位，但说到底太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若是太后在最后关头倒戈，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上不了位。 但是逼宫绞杀太子名声不好，晋王深知此事不能自己出头，还是要别人起头才行。 “王爷，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您可不能顾念其他，他日成王败寇还不是您说了算。” 三位幕僚意见统一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唉，太子皇兄实在是魄力不足，本王...本王只能最后保他一家荣华富贵一生。” 第188章 一条船上的翁婿 凌帝昏迷不醒，作为其昔日好兄弟的荣国公自然每日都是愁眉不展。 荣国公府和威北候府的婚事日子定了，即便此时京都各方势力静待其中蠢蠢欲动，两家的婚事也不打算更改，毕竟唐文松真的年纪不小。 只是因着此时的情况，荣国公和威北候私下商议，亲事照旧，只是不能如往常大办，只能委屈王娩了。 也因此，威北候太夫人和威北候夫妻都把给王娩的嫁妆银子又补贴了不少，既然不能风光出嫁，那就多带些银票、田产。 威北候太夫人和继母凌如华为王娩准备的一些嫁妆物事就不能一次性带到国公府，只能成婚后慢慢再搬过去。 “娩儿，你怎么如此坎坷，祖母对不住你...” 威北候太夫人拉着明日就要出嫁的孙女眼泪哗哗流下，一副无可奈何又心疼不已的样子。 王娩见祖母如此愧疚伤心还真是吓一跳。 祖母性情温柔以夫为天，祖父离世之后又事事听从威北候这个儿子的，王娩还真没怎么见过其哭成如此的模样。 王娩用丝帕给太夫人轻轻擦拭眼泪，“祖母，孙女不委屈，您和母亲给我这么多嫁妆银子，孙女里子足得很。” 威北候太夫人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试问哪家女子不想有个荣重的婚礼，让她人羡慕。 凌如华坐在祖孙二人一旁，等太夫人情绪缓和才开口。 凌如华再嫁后，夫君宠爱，婆婆温婉有礼，继女也性子爽朗好相处，两年来性情柔和许多。 “母亲，谁也没料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好在咱们姑爷是个好的，以后肯定会倾心以待娩儿。” 唐文松对王娩这个未婚妻子更多的是尊重，王娩在此时嫁给他确实委屈不少，他自然要亲自登门表示决心。 不仅和准岳父和太夫人等女眷长辈保证会好好对待王娩，还许诺此生只有王娩一妻，甚至将自己的私产交给王娩充作妻子的嫁妆。 提到孙女婿唐文松，太夫人情绪明显高涨，欢喜的开始夸凌如华这个母亲眼光好。 次日，王娩从威北候府低调的嫁进了荣国公府，成亲宴请的都是家中亲近的亲戚。 ... 晋王府外书房。 “查的如何？” 晋王虽然和幕僚商议了举事，但前提还要确认太后病重的事是否属实。 “回王爷，属下查过了，太后确实那日请了太医，医案写的是太后感染风寒； 属下让人悄悄偷了太后小厨房的药渣，找大夫辨认过，说是用来续命的药方。” 晋王让暗卫离开，独自在书房内待了许久。 午膳时，晋王和晋王妃母子一起用膳，等到孩子们被奶娘喂饱带下去歇息，晋王和晋王妃夫妻也入内室午睡。 “你下午回趟娘家，让岳父今晚子时在家中等本王。” 原本盖上被子闭目午睡的晋王妃猛然坐起身，“王爷，您要和父亲说太后的事？” 晋王一系经营数年，因着太子的阻挠手中有兵权的人寥寥，但是妻子的娘舅外姓王沐王爷可是有兵权的。 平日里，沐王府为了避嫌基本不和晋王有交集，如今到了生死攸关时刻，晋王可不能让沐王府置身事外。 虽说京都内起事重要的是掌握住皇宫内，但晋王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京卫司和五军都督府一直都没有插进去手。 保卫皇城的禁卫军，晋王倒是埋进去几个人，但都是小头目作用不大。 成国公府的表哥乔振声作为五军都督府的正二品佥事倒是手里有人，只是成国公府素来标榜中立，晋王把不准到时候起事的时候他们父子会不会和他作对。 姑母的夫家晋王把握不大，但自家岳父晋王倒是十分自信，因为他们自邱婵儿嫁进晋王府就绑上了一条船。 “本王给岳父提个醒，也有些事情想请教岳父大人。” 往日晋王虽然对岳父邱大人不怎么热络，但也算是以礼相待没有出过错，今日如此恭敬想要讨教，晋王妃顿觉晋王看重他们父女二人。 “不如妾身收拾东西现在就去？” 晋王有求自家岳父当然不能把人得罪，连忙制止晋王妃的急切。 “婵儿，午睡后再去不迟，况且岳父大人衙门里还有公事处理。” 晋王妃一想确实，即便她午睡后回娘家，父亲也不一定下衙回府。 夫妻两人不管因着什么气氛倒是十分甜蜜融洽，欢喜的抱在一起午睡。 午后，晋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吏部尚书夫人沐郡主见到女儿和外孙自然惊喜。 “你们娘三来也不让人通知一声，为母也好提前为你们准备果品点心。” 亲王妃驾临，满府上下按照规矩都要行礼拜见，乔婉儿作为长嫂更是不能缺席。 “母亲，儿媳今日听见喜鹊叫料想会有贵客，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的糕点备用，没想到王妃妹妹就回家来了，您说巧不巧？” 乔婉儿这句话既解了婆母的担忧又捧了晋王妃这个小姑子，母女二人听了都顺耳极了。 “大嫂风姿依旧，还是那么会说话。” 婆婆、媳妇、小姑子三人闲来无事坐着喝茶话家常，很快就等到了尚书邱大人。 乔婉儿陪着小姑子说了许久的话，见天色都不早了小姑子也没有说回府的事，料到应是有事找公爹商讨，有眼色的顺势退出婆母的正院。 乔婉儿带着仆从走到邱府的花园游廊，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丫环几句，带着其他人就回了自己院子。 晋王妃找到机会悄悄和父亲说了今晚等晋王的消息，辞别父母带着孩子们回了王府。 “老爷，女儿回来可是有事？” 沐郡主虽然出身高被娇养至今，但女儿眼巴巴的等到夫君回来才回王府，她不傻也明白是找夫君有事。 作为母亲，沐郡主自然想要女儿有事不要瞒着她，让她也尽尽心。 “不是婵儿的事，是晋王有事商讨，夫人切记保密。” 沐郡主一听是女婿晋王的事就知晓她帮不上忙，索性什么也没再说。 邱大人把朝服换下径直去了书房，连晚膳都没有在正院和沐郡主同用。 第189章 夜间来人 凌帝昏迷不醒第十日，朝中两派的争斗越来越严重，从朝堂的动嘴又动手到如今在大街上遇见都可能会有一场死伤较量。 如今的京都，商铺开门营业的寥寥无几，民众出行的也越来越少，各家都是关门闭户谨言慎行。 永宁侯府三房院子，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在内室私话。 “太医有没有提过圣上何时醒来？” 如今的京都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繁华和热闹处处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没有，太医们对圣上的昏迷不醒找不到原因，只说好好养着兴许哪一天就醒过来了。” 现在京都城里的局面越来越难控，幸好戎、狄两国当年战败元气大伤，不然内忧外患凌国很可能要国破家亡。 唐冰萱从江疏年那里大致了解到唐三爷的实力，“我三叔那里有什么动静？” 江疏年也一直观望唐三爷的动静，表面上唐三爷还是会时不时的出来玩乐享受，只是频次明显减少； 江疏年本就是唐三爷的下属，对唐三爷私底下的大部分动向都知晓。 凌帝昏迷不醒第二日，唐三爷乔装打扮进了皇宫一次，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动作； 江疏年之所以规劝太子不要冲动行事，主要也是基于此。 唐冰萱看了江疏年一眼，“我师父毒仙儿虽然善毒，但早年是医药世家出身...” 两人对视片刻互相领悟对方的意思。 “娘子，你先歇息，为夫出去一次。” 这个时候夜间出门比白日更让人担忧，唐冰萱忍着不安点了点头。 ... 凌帝昏迷不醒第十二日夜晚，有人砰砰的敲响了永宁侯府的大门。 打头的是一名宫中內侍，身旁跟着五六位手持火把身强体壮的护卫。 这些人是来候府中传太后懿旨，请京都各府主母家眷进宫三日，为昏迷多日的凌帝诵经祈福。 这个时候正是危机重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晚间来侯府传旨，还是这么个没什么说服力的旨意，素来温厚胆小的永宁侯都没有立时接旨。 借着夫人们更衣的空隙，永宁侯府的几个男主人斟酌了此事，将家中幼子命人悄悄带进祠堂密室，女眷跟着来人进宫。 若是此时和来人反抗，永宁侯府就必须担下抗旨不尊的罪名，一旦起了冲突家中老小能不能活命还要两说。 说起来还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且永宁侯府逐渐远离权力中心，所以应对危机的预防不够。 江疏年和唐冰萱深知此次应该是有惊无险，安抚交代好看顾孩子们的知夏，唐冰萱跟随婆母乔氏协同妯娌肖氏和梅氏一起进宫祈福。 进宫的一路上平安无事，唐冰萱婆媳四人跟随来人顺从的踏入高高的宫墙。 几人到达太后寝宫的时候，里边荣国公夫人柳氏、齐国公夫人郑氏、几位郡王妃、阁老夫人、将军夫人、伯府和侯府夫人等几十人都齐聚一堂。 唐冰萱特意观察了一番，发现里边没有祖母太夫人邵氏和太子妃平妤及其家眷长辈心中安定不少，和母亲柳氏对看一眼，温顺的跟在婆母乔氏身边静候。 众人各自小声的交换短暂的信息，唐冰萱得知她们这些女眷不论先后，太后一直都没有露面。 大殿里的內侍见各府家眷基本到齐，颐指气使的招呼各位夫人在殿中席地而坐，诵经祈福。 此时虽然还不到秋日，但地面冰凉，女眷们都是娇养长大，坐久了身子肯定受不了。 有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就开口向內侍讨要坐垫，內侍虽然鼻孔朝天但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有大作用的，自然不敢碰了伤了。 很快去司衣局讨要的坐垫就一一分发给各位夫人，年纪大或身子弱的就用比较厚实的坐垫，身体素质好的夫人自动选择轻薄的。 不久后，蔡贵妃和儿媳晋王妃带着一众內侍、宫女浩浩荡荡的行来，衣饰素净、脸上也基本没有上妆，领头坐在诸位夫人前头认真诵读经书。 大殿中诸位夫人，素日喜好礼佛的用不上经书就可以默诵，不熟悉经文的夫人就一人一本书边看边读； 一眼望去，知道的认为大家是诵经为凌帝祈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学堂晨读。 蔡贵妃陪着诸位夫人诵读了一刻钟就悄然离开，大家有眼色的没有开口质问半句，也没人问秦皇后和太子妃为何没来。 几十人本来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晚膳后，大家挑灯诵读了一个时辰，就被晋王妃命人安排着去侧殿歇息。 太后寝殿两侧的宫殿都空着，但是也住不下几十人，大部分夫人都被安排到附近的几处宫殿入住。 唐冰萱婆媳四人和国公府的几位夫人一起住到了一处宫殿，两方人才有功夫交换一下各自的信息。 国公府的女眷只来了国公夫人柳氏、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小邵氏三人。 “母亲，祖母可还好？” 若是拘禁女眷要挟朝堂权臣、武将自然是家中老夫人最是重要，唐冰萱不知祖母如何逃避入宫，心中总归放心不下。 国公夫人柳氏拉着女儿唐冰萱到隐蔽处，轻声说了下来龙去脉。 原来在凌帝昏迷的第三日，荣国公就借口让太夫人带着小辈们去大佛寺礼佛，提前安排到城外某处。 国公府里必须有主母坐镇，因此柳氏就和两位妯娌留在家里日子照旧。 这样大的事自然是荣国公和柳氏交代过的，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小邵氏可能还真以为太夫人带着孩子们出行就是为了礼佛。 荣国公其实也想将女儿一家安排离开，只是永宁侯府的家事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肆意插手的，更何况这件事也只是他未雨绸缪罢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永宁侯府早就退出朝堂顶流，无兵无权应该不会被人盯上才是，结果没想到晋王的手伸得太长。 荣国公根本不知晓太后也病重时日不多，不然绝对会做好更加妥善的安排，今日夜间不就是证明。 柳氏温声安慰女儿，“别怕，咱们就安安稳稳在宫中诵经祈福，其他事都是他们男人的事，和咱们干系不大。” 唐冰萱有些哭笑不得，她都成亲有子了，母亲还以为她是个小姑娘么。 时候不早，几人洗漱睡下，明日还要早起诵经。 这一夜，宫中女眷能够安然入睡的少有，京都各家的书房灯火也燃烧到深夜不息。 第190章 躲避 翌日，唐冰萱跟随诸位夫人继续诵经祈福，一天都没有再见到蔡贵妃和晋王妃婆媳。 诸位夫人只要宫里的內侍和宫女不过分，她们都不会傻得抱怨起冲突。 他们在太后寝宫的大殿诵经祈福却从未见过太后的面，大家心中升起不少猜测。 唐冰萱一直都是温顺的跟在婆母和母亲身边，基本在满殿的女眷夫人中存在感极低。 唐二夫人张氏平日小心思不少，但进了宫里事事都向长嫂柳氏看齐，颇为安分。 二嫂梅氏亦是谨小慎微的跟在婆母永宁侯夫人身边不敢冒头。 在第二日下午，有些年长和体弱的夫人开始熬不住，领头的內侍招手一个小太监出去请示如何处理。 不久后，就有两名太医跟随小太监回来，为几位熬不住的女眷诊脉，然后就安排几位夫人去歇息，明日再继续为圣上祈福。 白日诵读了一天，晚间就让诸位夫人早点去歇息，为明日养精蓄锐。 唐冰萱她们这些妇孺，入宫时的包袱都命人盘查了两遍，利器什么的带不进来； 又因为是诵经祈福，穿戴都是素净简单，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 唐冰萱头上特意带了木质的尖头簪子以防万一，还贴身带了几包毒药和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连着两日她们都没有被胁迫，唐冰萱也就没有出手，毕竟保命的东西应该用到危急时刻才行。 第三日半上午，太后大殿里诵经祈福的夫人们被外面传来的喊打喊杀声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们还没有被拿来威胁家中人，宫中已经大乱起来。 于是，诸位夫人和大殿内的宫人开始四处逃窜，很快殿中就剩下十几位淡定的女眷不动分毫。 柳氏和乔氏带着自家的几人自成一团，镇定的挡在几人身前。 唐冰萱被母亲和婆母护在身后，眼睛扫视着太后寝宫的布局，小声的和长辈商量如何隐藏起来。 外边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她们这些妇孺跑出去不是被当做人质就是被敌我不明的误杀，还是躲起来保命为上策。 大殿中另外的一团妇人都是各家的聪明人，唐冰萱既然要躲，当然害怕被人出卖行踪。 “几位夫人不如和我们一起暂时躲避再说？”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很快答应附和，跟着唐冰萱几人一起躲藏。 乔婉儿和成国公夫人蔡氏也在几人中，当晚唐冰萱见到她们母女时还挺诧异，毕竟乔婉儿是晋王妃嫡亲的嫂子，蔡氏是晋王嫡亲的姨母。 不过，她们本来交情不深，有些话问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真实的答案，唐冰萱索性漠不关心。 当然，正是幸亏有乔婉儿母女，她们这十几人才能在太后寝宫里找到密室躲避。 密室只有一间屋子，唐冰萱没有找到连通的暗门之类的，应该只是用来存储钱财等的暗室。 想想皇宫内即便有密道她们也无从知晓，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找到，金銮殿的宝座估计时不时的就要换人。 她们在密室里安静的待着，似乎过了许久，久到唐冰萱听到有人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她们开始讨论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至少拿点吃食和水备着。 年轻又身子骨康健的唐冰萱和大嫂肖氏以及乔婉儿就被大家委以重任。 三人中大嫂肖氏有些功夫傍身走在最前头，唐冰萱和乔婉儿并排走在后面。 “表嫂，晋王谋划弑嫡夺位，我公爹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所以就将我也召进宫中软禁； 婆母禁不住事，公爹早前就将婆母和孩子们送出了京都。” 唐冰萱看了乔婉儿一眼，心想我都没问你就主动来解释，我是相信呢，还是相信呢。 唐冰萱淡淡的道：“嗯，我知道了。” 这几年唐冰萱和乔婉儿偶尔在宴会上遇见也只是打声招呼，平日都不关注对方和结交； 因着曾经的事，两人都做不来一笑泯恩仇成为亲热的表姑嫂，最好的就是相安无事。 乔婉儿解释了她出现的缘由不再开口，三人很快出了密室悄悄地往外走。 听着外面没有打斗的动静，三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墙边移动； 肖氏去查看外边的情况，唐冰萱和乔婉儿则去找吃食和水壶。 一刻钟后，三人在大殿内集合，什么也没有说，赶紧轻声向密室移动。 密室里的十几个人都在翘首以待三人，三人将密室门关好，拿着东西快步进入。 唐冰萱将吃食给大家都分了些许，肖氏也垫了些东西方才开始说外边的情形。 “我远远看着宫里是晋王在坐镇，和我们一起进宫的那些夫人大部分都被圈禁在一处，被十来个带刀侍卫围着。” 那就是方才的打斗是晋王暂时小胜，或者是因为手里的女眷人质暂时逼退了另一方人马。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妃叹气道：“咱们暂时还是待在此处安生躲着。” 密室就是间空屋子，里边什么也没有，她们这些女眷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这里，想想就让人受不住。 当然比起丢了性命，一时的屈辱也不算大事，反正在座的十几位夫人都是这样的待遇。 唐冰萱和乔婉儿带来的吃食也只够十来人吃个六分饱，接下来她们只能苦熬几日了。 大家为了避免不雅，尽量都不喝水或者少喝水，一圈人一壶水喝下来竟然还有半壶。 唐冰萱特意将太后宫里的烛台带了两盏进来，不然密室没有光，她们就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陋室里摸瞎。 十几人分了四拨轮流守夜，若是都睡死了蹄倒烛台，她们即便不被外边的乱臣贼子杀害也会被火烧死。 唐冰萱依偎在母亲和婆母之间，看起来像被两位母亲包围防护似的，梅氏和肖氏都有些艳羡，倒是没有说什么酸话吃醋。 乔婉儿也依偎在母亲蔡氏身边，说起来母亲蔡氏原本可以不进宫的，是听说自己前脚被召进宫，后脚才跟随过来。 乔婉儿如今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对于母亲蔡氏的挂怀疼爱更是感同身受，想想曾经因为情爱做的错事就觉得羞愧不已。 还好，母亲就在自己身边，她们一定会坚持到父亲、夫君和哥哥的到来！ 第191章 新任帝王诞生 唐冰萱等十几人再次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除了第一日喝了点水和吃了些东西，他们之后都不敢擅自出来觅食。 此时的皇宫到处戒严，晋王因为弑嫡谋逆被关入了天牢。 凌帝早在晋王逼宫囚禁人质开始就一直在宫中主持大局，不然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将晋王一派一举拿下。 原来凌帝在昏迷第二日就醒了过来，只是身子有些疲累。 顺势借由此次突发事情，来考察太子和晋王的品性和能力。 在凌帝心中，太子陵乾算是合格的储君，而晋王凌弘实在让他失望。 在太子和晋王两个儿子之间，凌帝更加喜欢二儿子晋王。 毕竟太子是凌国下任帝王，对他寄予厚望，不是儿子而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晋王自小就有太后、贵妃以及凌帝宠爱，没想到却能做出弑君杀父的事情。 凌帝本就因意外跌倒磕到了脑袋，又眼睁睁见到素来疼爱的儿子对他起杀心，身心俱疲。 此时主持大局不过是强自支撑，等到将晋王一派落网之后，凌帝不得不卧床修养，将剩下的事情交由太子处理。 此次宫变豪门女眷死伤二十几人，相对规模不大，却也是让几家失了家中主母。 不肯屈服的朝中文臣将领不堪被晋王这个乱臣贼子驱使，自刎而死。 太后病情加重起不来身，蔡贵妃孤独无助脱簪跪在凌帝寝宫外替晋王求情。 只是凌帝的身子需要静养，秦皇后令人将蔡贵妃囚禁在其寝宫等候发落。 看如今的情形，太子储君之位稳固，不日就会荣登宝座。 唐冰萱跟着婆母和母亲几人出宫门的时候，见到了等在宫门外的荣国公和永宁侯等人。 她们几人又饿又累见到亲人除了初始哽咽，最终都缓慢的进了马车歇息。 马车里的几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两拨人在半路分道，一路回荣国公府，一路回永宁侯府。 等到唐冰萱沐浴更衣吃了一顿膳食后，夫妻两人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说几句话。 唐冰萱简要说了说自己在宫中几日的情况，江疏年摸着娇妻几日不见削尖的下巴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面颊。 “府里都好，孩子们呢？” 在宫门外见到江疏年的时候，唐冰萱就觉得孩子们应该都平安，如今吃饱喝足自然要亲自问一问。 江疏年抚了抚唐冰萱的鬓角，“都好，孩子们被奶娘带着一块玩呢。” “这几日娘子辛苦了，赶紧上床好好睡一觉。” 这些日子不说担惊受怕，就是没吃没喝也很折磨人，唐冰萱顺从地上床休息。 一个时辰后，三房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爹爹，乳母说娘亲回来了。” 康康和安安迈着小短腿奔跑着进了院子大喊，后边跟着各自的奶娘和丫鬟。 江疏年从内室书房走了出来，将食指放在双唇上对孩子们“嘘”一声，小声的告诫他们：“娘亲累了，在睡觉。” 三岁多快四岁的龙凤胎对大人的话还有些懵懂，但也知道要让疲累的娘亲好好休息。 康康和安安和江疏年一样把手放在嘴唇上，三人对视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疏年这几日被唐三爷安排做事也忙的很，和孩子们许久没有好好相处过，躬身弯腰揽住孩子们往外走。 “走，爹爹带你们去花园玩一会。” ... 此次宫变旁的人不论，晋王的岳父吏部尚书邱大人大义灭亲获得首功。 在晋王入府相商的时候不仅拒绝了晋王的橄榄枝，还将此事告知了凌帝的心腹禁军首领。 之所以凌帝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获晋王一系都要靠着邱大人提供的一些消息。 邱大人拒绝了晋王的利诱，但晋王除了背地里破口大骂岳父不知好歹也没有太在意，总不可能不管女儿外孙死活。 可偏偏邱尚书就是不走寻常路，大义灭亲做的干脆直接。 晋王妃接了母亲沐郡主到晋王府小住，变相的也算是软禁，只不过不用去宫里诵经受罪。 朝中官宦人家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家自然赞叹邱尚书大义，愚蠢又没根基的人家背地里骂邱家卖女求荣。 不论京都各家对邱家什么想法，邱尚书在凌帝那里就是忠君爱国之能臣。 晋王被关押在天牢，晋王妃和晋王的侍妾、孩子们被软禁在王府中等候发落。 十日后，凌帝终于有精力处置晋王府一家。 蔡贵妃贬为嫔，晋王和其妻妾被发往黄陵守墓，晋王府的孙辈召进宫中抚育。 不过一个月，这场由意外引发的宫变就草草结束，晋王府也在大家的视线里销声匿迹。 半个月后，重病在床的太后在一个静谧夜晚踏鹤仙去。 因为实在昏睡中离世，太后倒是没有在去世时受煎熬。 原本太后的病只要好好休养是可以医治好的，只不过被有心人故意加了几味药材，这才很快的身子衰败下来。 太后不想把此事告知旁人知晓，哪想到会那么巧的就被晋王妃的丫鬟偷听到。 晋王伏法后，凌帝下令严谨宫人对重病的太后透露实情，却不知太后在宫变当天就已知晓晋王的胆大包天。 还让人将蔡嫔偷偷带进寝殿问了缘由，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才兵行险招。 太后当时听闻后不知道该感叹还是懊悔，索性她自己也是油尽灯枯顾不得旁人了。 太后离世，举国哀痛。 京都各家女眷有品级的都要进皇宫为太后哭灵，江疏年卷的闲差没啥用，唐冰萱乐的在家看孩子。 永宁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肖氏以及梅氏等，因为自家夫君官职得来的诰命夫人都要每日进宫哭灵。 唐冰萱这几日就帮着大嫂肖氏管管府里的事物，顺便为他们回府后准备食物和热水沐浴。 太后葬礼结束后的第二个月，凌帝突然对内阁几位老臣和自己的几个宠臣透露打算退位于太子。 这件事虽然还没有定下来，却是在朝堂内外引起惊变。 太子自得到这个消息已经跪求凌帝几次收回成命，结果都被凌帝打发了回去。 于是，在凌帝登基十五年后，凌国迎来了新一代帝王！ 第192章 入朝 太子即将登基为帝，礼部和内务府开始忙碌起来。 不仅准备登基大典的仪程还有龙袍装饰，还要准备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 没错，太子妃平妤熬出头就要成为凌国的皇后娘娘了。 此时太子起居在宫里方便处理朝政，太子妃等一众妃嫔和皇孙们还在东宫等着册封换宫殿。 唐冰萱知道平妤这个时候肯定忙的不行，派人送了贺礼就不去凑热闹了。 江疏年自从凌帝宣布退位反倒在家里闲了起来，连常去的醉仙居都不去了。 于是，两夫妻都留在家里陪着孩子们玩耍嬉戏。 过了几日，东宫里太子妃平妤命人给唐冰萱递了话，陈良媛病逝了。 入宫前陈晓月就和曾经有些不同，唐冰萱只以为是形势所迫心态不够平和； 没想到陈良媛在东宫的骚操作太多，让唐冰萱惊呼不是一人，还是说曾经的陈晓月才是带着面具？ 太子妃令人给唐冰萱带来了书信，信中阐述了陈晓月的死因，趁晋王宫变浑水摸鱼想要杀害东宫的几位皇孙。 陈晓月并不是个蠢人，她自己计划的很好，也找到了秦芷兰这个替罪羔羊，没想到竟然被看不上的蠢人坑死了。 陈晓月撺掇秦良媛趁乱将太子妃的两个嫡子除去，为秦良媛的儿子三皇孙打算。 此事，陈晓月只是动嘴皮子出主意，一切行动都是秦家人出手，事成后完全可以否认一干二净，却偏偏被秦良媛搞砸了。 大皇孙年小聪慧，本能的对人十分的警醒，秦良媛没把这个几岁的小娃娃看在眼里，却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因为晋王一系对太子一派的挑衅，京都里乱的不行，皇孙们身边被保护的十分严密轻易近不了身，秦良媛想不出办法，就让自己儿子去勾搭兄弟出来玩。 大皇孙见到基本不登门的三弟在此时找来心里就存了疑，谨慎的让人盯着三弟身边人的动静。 因此，及时发现被小厨房的吃食被下药，而三皇子被奶嬷嬷强行抱走并没有留下用膳。 从第二天没有听到嫡皇孙中毒身亡的消息，秦良媛身在寝宫内心却恐惧忐忑。 秦良媛之前过得太过安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自以为太子表哥即便查到嫡皇孙的事情和她有关，她还有他们的儿子三皇孙这张护身牌。 如今那两个小孩没事，秦良媛觉得怕是她的良媛位置做到头了。 秦良媛虽然不够机敏但却有个好处，她内心镌刻着秦家一门的荣辱。 好在两位皇孙没有损碍，秦良媛自觉需要戴罪立功，不要因为此事惹怒太子让他们母子分离。 于是，陈良媛再次忽悠秦良媛按她的主意行事，秦良媛前脚欣喜答应，后脚就把陈晓月卖给了太子和太子妃。 这件事是东宫的丑闻，太子一直忙碌顾不上处置陈、秦两位良媛，全权交由太子妃平妤处理。 陈晓月出生敬亭侯府，要处置她还要问问敬亭侯府当家人的意见。 陈家听闻陈晓月做的事情十分悔恨当初让其进宫，或许养在家中晚几年出嫁或者嫁到远方都不会是如今下场。 或许陈晓月是怨恨的，怨恨家族的狠心，怨恨太子对太子妃的盛宠，怨恨这世道不公！ 敬亭候私下里惭愧的向太子请罪，要求不要把此事声张，陈晓月的生死他们不会干涉。 太子妃平妤命人将秦良媛母子拘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本该封妃的旨意也被搁置； 陈良媛等不及太子和太子妃处置果断吞金自杀； 太子妃严令东宫上下传播此事，故而宫外少有人知晓。 陈晓月比之唐冰萱年纪还小，这样在世上一遭就香消玉殒，唐冰萱感慨良多。 昔日她们几人还开席宴饮好不热闹，如今却物是人非。 ... 封后大典后，太子宫里的几位侍寝宫女都被册封了低级嫔妃，秦良媛被封为安嫔。 此时，京都各家发现，新任帝王的后宫竟然是平皇后一家独大。 于是，不论是为了皇族继承还是利益牵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朝中拟定的选秀名单。 新帝对女色兴致不高，膝下已经有三个皇子，自然不想兴师动众的大肆选秀。 况且，太后薨逝不久，新帝需要服丧一年以示孝道。 太上皇将国事丢给新帝开始过起了悠闲日子，闲云野鹤般带着人出宫游玩不问朝政； 所以，即便有人想要通过太上皇逼迫新帝答应选秀都找不到人。 秦太后不想放弃后宫的管理权，带着安嫔和平皇后这三人开始打起了擂台，自然是希望新帝后宫进人分平皇后的宠爱。 最后君臣讨论拉锯了几个早朝双方各自退让一步，除丧后，新帝在京都小范围选秀扩充后宫。 ... 江疏年在家里悠闲了一段日子又开始他的纨绔生活，唐冰萱私下里调侃他不够敬业。 这日傍晚，夫妻二人洗漱后躺在床上闲话。 江疏年骄傲又感叹的道：“娘子，为夫不久后要入朝堂做事，终于可以为你挣个诰命夫人。” 有了诰命，自家娘子就可以出席一些重要宴请，到时候那些说闲话嘲弄唐冰萱嫁的不好的人肯定表情十分精彩。 唐冰萱窝在江疏年的怀里，“相公，咱们低调着过日子也挺不错的。” 唐冰萱虽然更喜欢咸鱼的生活，但是江疏年是正值壮年的男子想必十分渴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唐冰萱心中叹口气，抱着江疏年的腰身子紧贴一起，语气欢快的道：“以后我和孩子们就靠相公撑腰了。” 江疏年脸上表情意气风发，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温声道：“好。” 其实，刨除江疏年这个夫婿是纨绔子弟，唐冰萱的出身和人脉一般人还真的比不上。 不说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还和平皇后、如华长公主等身份高贵的女子交好，同龄女子里也就只能比比夫婿找到平衡。 如今，江疏年要进入朝堂，作为新帝的好兄弟兼能臣，这下子唐冰萱夫妻又要成为京都热门的话题。 第193章 裙带关系 新帝登基，唐三爷这个隐卫首领就要开始辅佐新君。 新帝即便早就知晓唐三爷的存在，表面上还是故作不知。 江疏年这个双面间谍也被新帝从唐三爷手里索要过来，此时唐三爷方察觉自家侄女婿真是好演技。 江疏年作为唐三爷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能力显著，唐三爷甚至有想过让江疏年成为下一任隐卫首领。 虽然这只隐秘力量是老荣国公建立的，但唐三爷并不认为就要世代相传，自然是要能者居之。 荣国公府三房唐三爷和江疏年在书房密谈。 唐三爷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想到江疏年早就是新帝的心腹，只是为何投靠什么的这些质问，他觉得没有必要提起。 不说如今他们效忠的是同一个帝王，就是看侄女唐冰萱的面子，唐三爷也不会动怒。 “离开可就回不来了，你决定了？” 在唐三爷看来，他们隐卫这个暗地里的组织挺好，不必日日当值相对自由，低调的享受不香么？ 江疏年为唐三爷亲自斟了一杯茶，躬身道：“三叔，我志不在此。” 如果不是当时没有其他好出路，江疏年不会选择隐卫这个组织，他心中想要的是功成名就、世人敬仰。 唐三爷喝了一口茶，见江疏年意志坚定不再规劝。 “既然要走明面，之前的功绩就没有了，以后的路可能会更难，照顾好家里。”唐三爷说完拍了拍江疏年的肩膀。 “谢三叔成全。” 为了能够让江疏年合理放到明面上，新帝、平皇后以及唐冰萱夫妇友情出演了一出靠着裙带关系入朝的戏码。 新帝将江疏年安排到了禁军做御前侍卫，于是江疏年开始了大龄侍卫升职记。 ...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吃惊的都不敢置信。 昔日荣国公和永宁侯都给江疏年安排过差事，最后都没能坚持下来，白白花了银子、欠了人情。 如今，就因为唐冰萱去求好姐妹平皇后给江疏年安排个差事，碰巧被新帝撞见，竟然答应江疏年去宫中任职禁卫。 更让两位父亲和岳父不甘心的是，江疏年竟然改头换面要开始发愤图强。 难道当爹的和当岳父的威严比之枕边人的一句话都不够格！ 荣国公郁闷的同时还是十分欣慰的，毕竟女婿要奋起奔前程，自家女儿和外孙自然会享受其成果。 永宁侯除了郁闷还是郁闷，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还不如儿媳妇的一句话。 永宁侯早就对江疏年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即便如今江疏年看起来对差事十分上心，永宁侯心中还是觉得江疏年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这份差事可是新帝亲自批准的，若是不好好做，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当然，作为父亲永宁侯明面上肯定不能拆自家人的台，只不过时不时的都要派人去三房看看江疏年有没有去当值，就怕他没长性连累家小。 永宁侯夫人乔氏对小儿子江疏年的本性最是知晓，即便儿子是纨绔也是个有风度底线的纨绔。 如今浪子回头金不换，侯夫人再次觉得唐冰萱这个儿媳妇娶对了，是旺夫旺子的好命格。 永宁侯府里对于江疏年走妻子的后门当差，最眼红的当属二夫人梅氏。 不过，唐冰萱的好姐妹是当今皇后，和新帝还是拐着弯的表兄妹，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当面说酸话。 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头顶的床帐，嫉妒的睡不着心里咒骂...... ... “相公第一日当差的感觉如何？” 江疏年将近十年都是在暗中行事，如今有了明面上的差事，说实话很不适应。 “还好。” 大男人流血流汗都不怕，江疏年自然不会将这点落差告知妻儿。 他早就想在人前展露才华和能力，不想和唐三爷一样一直隐在暗处，毕竟他们两人身上的担子不同。 康康和妹妹安安坐在软榻上吃点心，见到父亲回来十分高兴，自己爬下软塌跑到江疏年身边。 “爹爹今日的衣裳真威武，儿子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做大官。” 江疏年看着还不到他大腿的小豆丁眼中一片慈爱，“那你明年要好好蹲马步习武才行。” 明年两个孩子就要五岁了，康康的习武功课要提上日程。 安安一直坐在软榻上吃点心，见江疏年回来只问候了一声“爹爹”，就继续一口口的吃着香甜软儒的点心。 听到爹爹让哥哥习武，安安有了兴致，“爹爹，我也要学武。” 荣国公府的四舅和五舅还有大堂哥武艺都很高，时不时的就会约在一起切磋，康康和安安见过不少次。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是武将之家，领兵打仗是他们立足之本，只要不是资质太差，家中男孩都要自小练武修习兵书。 江疏年可舍不得宝贝女儿受习武的苦，“你是女孩子自然每天漂漂亮亮的就好，爹爹和哥哥会保护你们娘俩，还是让你娘亲教你做针线。” 江疏年夫妻对女儿安安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她在娘家的十几年能够平安喜乐。 安安知道爹爹素来听娘亲的话，她转身扑到唐冰萱怀里撒娇，“娘亲，我想要和哥哥一起习武。” 在唐冰萱看来，安安比康康性子更稳重，若是能够不怕练武辛苦，一起练武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身体更强健。 “相公...” “爹爹...” 娘俩同时对江疏年撒娇，老婆奴兼女儿奴江疏年很没有脾气的妥协了。 江疏年最后还殷殷叮嘱，“安安，若是你觉得练武辛苦就和爹爹说，咱们就不练了啊。” 如果是儿子康康觉得习武辛苦不想练习，江疏年绝对会给他一顿竹板炒肉作为爱的教育，女儿安安，他舍不得。 既然孩子们开始学文习武，唐冰萱也开始整理自己这些年来的药毒笔记，慢慢的将此项本事传给孩子们。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后不知道江疏年能走到什么位置，唐冰萱习惯未雨绸缪。 不过孩子们年纪还小嘴不够严，唐冰萱并不急在眼前。 第194章 祭天出行 京都各家都知晓如今在御前伴驾的侍卫江疏年是靠着妻子唐冰萱和皇后娘娘的交情上位的，眼红了不少人。 往年，大家都知晓唐冰萱和平皇后交好，却没想到能为自家夫君争取如此好的差事，须知不是可靠的人都近不了皇上的身。 之前背地里没少嘀咕荣国公府大小姐嫁给江疏年这个纨绔亏了，没想到人家才几年光景就成了新帝近前的红人。 一时间，家中对女儿的交友也慎重起来，更有那喜好钻营的为自家女儿挑选玩伴忙的不及乐乎。 不论外人怎样说，当面见到江疏年即便不套近乎，一般也不会主动来得罪。 江疏年在周围不少人的关注下，开始了按时点卯入宫伴驾的升职加薪之旅。 ... 新帝初登基，虽然作为太子时帮着凌帝处理过不少国事，如今成为一国之主忙的事情更多。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朝内、朝外事务如何处理，新帝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新帝相比太上皇手腕不够强硬，但也不是任何一个奸猾老臣就能摆布的。 眼前摆在新帝面前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祭天，向上天祈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虽然晋王一系因为晋王的落败，剩下的没有什么威胁，但新帝安全还是重中之重。 这次前去祭坛举办祭天，新帝需要提前三日去行宫进行斋戒，指派江疏年等十几名禁卫随身保护。 唐冰萱得知此事的时候，江疏年已经领了差事回家收拾行囊，五日后就会伴驾前去。 这算是江疏年伴驾御前后的第一份差事，四面八方的人都盯着他这个靠裙带关系空降的御前红人。 在新帝跟前，许多东西如毒药或者断刃等都不能携带，唐冰萱费尽心思只让江疏年带了一瓶解毒丸和几根“绣花针”。 “相公，这几根绣花针上都被我涂了剧毒，你好生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毒药不会让人顷刻致命，但只要接触到皮肤里就会让人瞬间麻痹无力，没有解药的话一个时辰后才会七窍流血而亡。 唐冰萱研究许久才研制出来的新毒，最是在紧要关头保命的好东西，还能防止对方失败自尽无法拷问。 “多谢娘子。” 江疏年妥善的将东西收整好，自家娘子制毒的本事他是深有体会。 若不是家中还有孩子们需要照顾，真想把妻子也带着去祭天，就当几日游了。 “娘子，为夫陪驾出行少则五日多则十日即可回来，家里靠你看着了。” 不出头便罢，只要出了头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想要取而代之的人比比皆是。 江疏年搂着唐冰萱的腰，将头靠在妻子的肩膀上，还未离开就有些不舍分离。 “娘子，京都里太平静了，为夫内心总有些不安，我把江明和江启都留下，再给你和孩子们多派几人防护。” 唐冰萱好笑的捏了捏江疏年的脸，一脸不以为意。 “相公放心，如今新帝继位，晋王被贬，京都里安全得很，倒是相公要好好保重。” 江疏年见唐冰萱不上心，也罢，自己悄悄派人过来守着，无事便不用现身。 ... 江疏年随着新帝祭天出行后，唐冰萱的日子没有多少变化。 白日多是陪着孩子们玩儿，闲时看看话本子或者品尝知冬的新菜式和点心。 晚上，因着江疏年不在家，唐冰萱很早就上床睡觉，日子过得甚是清闲舒坦咸鱼的很。 每日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带着康康和安安一起去正院和婆母乔氏请安，顺便一起吃个早膳。 永宁侯夫人乔氏原本早上起得早，早膳也吃得早，后来因着小儿媳唐冰萱时不时的过来陪她用早膳，就开始改动了时间。 侯夫人起床时间基本没变化，就是早膳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侯夫人就在院子里走走活动筋骨。 别的不谈，坚持了这几年的晨练，侯夫人的身体明显感觉轻快不少，精气神越来越好。 “祖母，康康（安安）来了。” 母子三人还未进屋就在院子里招呼侯夫人乔氏，等在屋里的侯夫人每次听到孩子们叫她都喜笑颜开。 “康康和安安来了，祖母今日让人给你们做了鲜肉包，咱们赶紧去净手吃饭。” 祖孙三人乐呵的说了几句话，唐冰萱才走进屋来。 唐冰萱吃味的道：“母亲如今眼里只有孙子孙女，都看不到儿媳这个大活人。” 永宁侯夫人的三个儿媳自然最喜欢三儿媳唐冰萱，只是儿媳妇自然没有小孙孙们可爱。 “你这当娘的还和孩子们吃醋，也不怕康康和安安羞你。”侯夫人点了点唐冰萱，笑着调侃。 唐冰萱多年媳妇脸皮厚了不少，抱着婆母的胳膊撒娇。 “在母亲眼中，儿媳自然也是孩子，当然也要母亲多疼疼的。” 康康和安安习惯了母亲和祖母相处的样子，都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祖孙三代四人用完早膳，孩子们被乳母带到一边玩耍，唐冰萱婆媳在内室叙话。 “疏年走了三天了，也不知路上是否顺利。” 小儿子江疏年毕竟多年一事无成，如今第一次办差，侯夫人自然担忧。 唐冰萱安抚婆母，“母亲放心，相公在圣上身边自然有龙威庇佑，会平安回来的。” 皇上是御驾出行，身边跟着上百位侍卫随从，只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会傻傻的冒死刺杀。 此时的江疏年正陪着新帝在行宫内斋戒抄写经书。 屋中只有君臣二人，江疏年从发冠里取出一枚绣花针递给新帝。 “皇上，这上边涂了毒药，只要接触皮肉必会发作，危机时可保命。” 新帝淡然的接过绣花针，学着江疏年一样将其插在发冠里隐藏。 江疏年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解毒丸取出两粒交给新帝。 “明日祭天前服下一粒，大部分的毒药都可解。” 虽然皇上身边入口的东西都会有专人查验，就怕有个疏漏被人钻了空子，江疏年不得不小心为上。 新帝对江疏年的交代不问缘由一一听从，若是屋里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 “都安排好了？” “臣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螳螂前来。” 第195章 寻香虫 今夜格外清静，唐冰萱独自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这几年除了上次宫变，夫妻二人还是第一次分离如此之久。 一晃两人成亲已有六七载，孩子们也是能说能跑的年纪，唐冰萱想想都不知时间为何如此快。 就好像当年和国公府的弟妹一起玩耍就在昨天，她也还是个惫懒的未出阁的娇小姐...... 思绪飘来飘去，唐冰萱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中。 “人带到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唐冰萱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有理会。 “主子，人在床上。” 被称作主子的男子带着银质面具，露出眼睛和鼻子，整张脸让人看不清是谁，却无端让靠近的人颤栗。 走近床前，那人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女子，七八年过去，仿佛还是那年桃花林中的样子。 男子靠前想要伸手摸一摸女子的面颊，在要碰触到肌肤的时候戛然而止，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收回手。 走出内室，男子低声叮嘱，“把人看好了，出了差错知道后果。” 唐冰萱在那人靠近时就醒了，只不过想装睡糊弄过去，恐怕已被那人识破但并没有挑明。 待人离开后，唐冰萱动了动身子松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微微睁开眼扫视周边。 屋子不大布置的很风雅，看陈列似是女子闺房，门外两道窗影静立，应该是为了看顾她。 这是又被绑架了，唐冰萱不由好笑的想，似乎自己命运不济，总是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一般来说，对付柔弱的内宅妇人只要看管好即可； 即便不逊吵闹用绳子绑上手脚、塞住嘴也可； 竟然给她用软筋散这样对付江湖人的药物，可见对方对她的本事是有了解的。 晋王一系被新帝处置的基本没有反手之力，落网之鱼也不至于来对付她一介女眷，这一次会是谁呢？ ... 知春早上来三房院里服侍，只见昨晚为三夫人唐冰萱守夜的小丫鬟竟然还睡的昏天黑地。 虽然唐冰萱基本每日都是自然醒，但因晚上睡得早，最晚辰时初也该起身了。 “醒醒，夫人叫人没？” 小丫鬟被知春摇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还未叫人进去。” 知春以为唐冰萱昨晚没睡好今早起不来，轻手轻脚的将洗漱用具端进内室，低声在床帐外叫起。 “夫人，二小姐和四少爷已经起来了，等着您一同去侯夫人那里用早膳。” 知春静等一会儿床帐内无人应声，轻轻撩开帐子一角打算再说一遍，床铺上竟然空无一人。 知春顿时脑子里闪过不好，故作镇定的快步在起居间找了一遍，心中的忧虑逐渐凝重。 知春稳了稳心神走出内室，院子里的丫环仆妇都在打扫各司其职。 “云朵，夫人昨晚没睡好正在补觉，你在门外看着点不要让人打搅夫人。” 云朵是知春等四大丫鬟出嫁后提拔起来的大丫鬟，最是稳妥心细，对已经是四少爷的管事娘子知春十分恭敬。 “知春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看着的。” 知春笑着和云朵说了两句就借故要去和侯夫人说一声出了三房院子。 知春神态自若的让人去正院为唐冰萱告个身子不舒坦的假，然后去了知夏和江明夫妻的院子。 江启和江明两人都跟着江疏年出门陪伴圣驾去祭天，知春一时都不知该找何人求助。 唐冰萱夜里在内宅失踪是件大事，如今江疏年不在府里，她只能和稳妥的知夏商量如何行事。 知夏今日在家中休息，没想到当值的知春过来找她，一看就是有事要说。 知春见到知夏之前的镇定都化作忧虑，焦急的握着知夏的手语无伦次。 “知夏，小姐不见了，我在屋里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恐怕是被歹人夜里掳走...会是何人要害小姐...偏偏三爷此时不在家中，小姐不会有事？” 知夏对唐冰萱的本事最了解，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出内宅，恐怕武功不简单。 “你先别慌，咱们先回院子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知夏找了个信得过的护卫去给荣国公送信召集人手，自己陪着知春进内院查看情况。 进了二门，知春若无其事的回二小姐和四少爷跟前支应着，防止他们突然去找娘亲； 知夏避开门外边做针线边看着门的云朵，悄悄的进了唐冰萱夫妻的起居间。 屋子里的摆设和往日无异，床上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掳人的手法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和几年前大佛寺的那次有些类似，甚至都没有惊动侯府里的护卫和江疏年留下的暗卫。 知夏和唐冰萱的其他丫环不同，她还是唐冰萱的护卫，比之知春知道的事情多，接触到的人也多。 知夏把负责保护唐冰萱母子的几名暗卫找了出来，几人交换了信息，暗卫方才知晓三夫人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 因为唐冰萱母子三人多在在内宅，暗卫不好离得太近，他们就在三房院子的外围轮班守卫，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躲开他们的视线将人带走。 知夏快速出府求见荣国公唐景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荣国公眼前展露自己的不同。 “国公爷，这是小姐研制出来的一种寻香虫，您命人带着它应该可以找到小姐。” 唐冰萱被人掳了几次学乖了，武力不敌是硬伤，耗费了不少心血才研制的这种寻香虫。 这种虫子喜欢一种调制出来的香味，唐冰萱将其制成了面膏，一家四口每日都要涂抹，用此虫可以根据唐冰萱身上的香味寻人。 知夏出府前给了几个暗卫一只，他们已经开始出动找人，这只是给荣国公的人领路的另一只。 “国公爷，小姐不能再涂抹香膏，香味会越来越淡，寻香虫的能力也就逐渐衰弱，必须尽快找到小姐的下落。” 荣国公顾不上询问知夏其他，带着心腹亲自出门悄悄找人。 知夏再次回府悄悄进入三房院子，开始扮演感染风寒不能露面的江三夫人唐冰萱。 第39章 太后寿诞 唐文松带着唐文竹等四小只回了国公府就先去松鹤院见太夫人。 袁昊一进松鹤院见了太夫人，就赶紧和太夫人解释，“外祖母，我们回来的时候卖糖人的摊子就不在了，我们就给您带了桂花糕，还有肉馅儿和豆沙馅儿的粽子。” “外祖母年纪大了正好吃不了糖人，马上就要吃晚膳，把粽子也端上桌，外祖母也尝一尝。”太夫人善解人意的安慰小外孙。 “祖母，我今天吃了一个豆沙包的糖人，不仅好吃还特别甜！”唐文宏高兴地对太夫人道。 “我估摸着你们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晚膳都没有多大胃口，提前让人煮了山楂羹，一会儿你们几个都要喝一碗才行，免得夜里积食。” “今日和你们江三哥出去逛街玩得开心吗？”太夫人问着四小只。 “开心！”四小只异口同声的回答。 “祖母，江三哥知道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跟三叔一样厉害！”唐文竹赶紧对太夫人夸着江疏年的好。 有耐心带着几个还是小孩子的未来小舅子们出去玩耍，性子应该很好相处，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很舒坦。 四小只还说到了街上强抢民女的事，太夫人又仔细问了问唐文松，听到江疏年当时的反应，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过，太夫人还是担心，江疏年的相貌太好，又经常在外面游走，只怕今后会招惹许多年轻女子心生爱慕。 … 吃过晚膳，唐文松离开松鹤院，就去了唐冰萱的朝霞院，把街上的弱女子求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冰萱。 “江三爷应对没有错，并没有主动去怜花惜玉，而且还把人交给京都府衙门办理，是个有分寸的。”唐冰萱听完大哥的叙述点评道。 “我不是说江疏年这次做的不对来告状，大哥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只是让大妹能够警醒，你们成亲后若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能有个应对。”唐文松看妹妹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再次提醒。 唐冰萱给唐文松倒了一杯水，安抚道：“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但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到时候我会看着办的，大哥就不要担心了！” 唐文松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你心里有数就好。” 接着问唐冰萱，“妹妹给我喝的这是什么？酸酸甜甜又带着茶香。” 唐文松又喝了一口，初识觉得酸甜而后又有奶香和茶香混入口中，口感很微妙。 “这个是知冬新研究出来的消食饮品，有山楂干、红枣干、冰糖、牛乳、红茶等按比例配出来的。我喝着很不错，也想让大哥尝尝。” “喝起来还不错，还有没有剩下的？给大哥也来一份。”作为标准吃货，唐文松对各种新奇味道都感兴趣。 “这次做出来的不多，嗯，先给大哥你一份。等下次让知冬多做些，给各个院里都送去一份。”唐冰萱大方的分享。 … 五月初一是太后寿诞，因不是整生日，所以只是京都内的四品以上官员以及家眷入宫给太后祝寿。 辰时初，皇上带着太子凌乾，二皇子凌弘，三皇子凌瑞，以及四皇子凌羽向皇太后拜寿行礼； 接着是皇后娘娘秦氏带着大公主凌烟，二公主凌娇，以及其他妃嫔一起向皇太后祝寿； 然后是四品以上京都官员一起向皇太后祝寿； 最后是四品以上的外命妇一起向皇太后祝寿。 太后今日寿诞虽然办得不如整寿时盛大，但礼部和光禄寺都不敢马虎，胜在精巧用心。 蔡太后拍了拍皇上的手，眼角含泪，“皇上费心了，哀家今日很欢喜！” “母后寿辰，儿子怎能不尽心尽力操办？母后高兴就好！” 一时之间，凌国最高贵的女人和最有权势的男人执手相看泪眼，母子情深感人肺腑。 寿宴开始先是由宫中舞姬为太后献舞祝寿，然后才是各家贵女献艺祝寿。 乔婉儿作为太后看中的侄孙女在献艺贵女中压轴出场，不仅为太后跳舞祝寿，还在舞中当场提笔写下一副祝寿词。 “婉儿有心了，来姑祖母这里坐。”太后一直疼爱齐国公夫人蔡氏，对乔婉儿也疼爱有加。 “祖母，烟儿也想坐在祖母身边。”蔡贵妃所出的大公主凌烟撒娇道。 齐国公夫人蔡氏是蔡贵妃的姐姐，当年太后原本想让蔡氏入宫为后，奈何先皇不同意，最后定下了武安侯府的秦氏为后，蔡氏也就因此嫁到了齐国公府。 后来太后觉得承恩侯府还是得有一名女子入宫为妃，才能延续蔡氏一族的荣耀，就让蔡氏的妹妹蔡贵妃入了宫。 凌烟作为皇上的长女，蔡贵妃唯一的女儿，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奈何太后比起自己这个孙女却更喜欢乔婉儿这个侄孙女，心里对乔婉儿嫉恨不已。 “那好，烟儿也过来哀家这里坐。”太后笑呵呵的招呼凌烟过去。 蔡贵妃起身向太后告罪，“母后，都是烟儿太过胡闹，还是让她坐在臣妾身边。” “无妨，烟儿和婉儿都过来哀家这里。”太后再次出声邀请两人过去，两人也就顺势坐到了太后身边。 宴席上众人耳观鼻鼻观心，心中什么看法不得而知。 明郡王世子凌云用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吏部尚书公子邱晨，“还是你有福气啊！” 邱晨未答，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正襟危坐。 乔婉儿语笑嫣然的对太后道：“太后，听闻荣国公府唐妹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婉儿非常钦佩，不如让唐妹妹抚琴一曲为太后祝寿？” “婉儿表姐，有意向太后献艺的贵女都会提前练习，你这档口把唐大小姐推出来，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大公主凌烟和唐冰萱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看着乔婉儿有些不爽。 “大公主严重了，婉儿并无此意，只是临时想起唐大姑娘惊才艳艳，心向往之罢了！”乔婉儿还是面带笑意温婉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荣国公府唐大姑娘为哀家弹奏一曲祝寿。” 第40章 弦断 今日荣国公府能够参加太后寿诞宴会的只有太夫人邵氏、荣国公夫妻以及唐文松，唐冰萱兄妹。 因为太子和二皇子还未有正妃，今日在太后寿宴上，献艺拜寿的贵女都是有意愿进入太子和二皇子府邸的，唐冰萱这个已经定了亲的除了在宴会上吃吃喝喝，并没有献艺的准备。 乍然一听太后让自己献艺拜寿，唐冰萱脑子有些懵。 坐在唐冰萱旁边的郑可，用手轻轻摇了摇她的衣袖，“萱姐姐，太后让你抚琴一曲祝寿”。 唐冰萱回了神，“谢妹妹提醒。” 台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应物事，唐冰萱走上前对太后和皇上等人行了一礼，“臣女献丑了”。 国公府的几人并不惊慌，毕竟唐冰萱的琴艺虽不说燕冠京都，但也算是同龄贵女中拔尖儿的。 只听一段仙音由远而近飘然而至，似乎把人带进心目中的神仙世界，神秘而有韵律。 此曲音调古朴粗犷，节奏铿锵，曲风苍古雄健，如江河行地，音节清莹透亮，似日月经天，仿佛天人合一。 突然铮的一声，似是琴弦断了，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然而唐冰萱手下未停，依然继续弹奏，只是把靠近断弦的那根琴弦尽力凑近断弦处压，若无其事的把一首完整的曲子弹奏下来。 整首曲子弹奏的十分流畅，音节间也衔接的近乎完美，如果不是听到有断弦之声，在场众人还以为这首曲子就是如此。 唐冰萱起身向太后行大礼，“臣女以古曲《尧畅》，祝太后春秋不老，圣体安康。” 坐席上有精通音律的人无不感叹唐大小姐琴艺精湛！ “哈哈，竟是失传名曲！唐大小姐惊才艳艳，果然名不虚传！”皇上龙颜大悦夸赞道。 太后也笑意温和的附和皇上，“哀家也觉得唐大小姐是个妙人！” “来人赐赏！” 唐冰萱并未起身，而是再次叩拜道：“臣女还要请皇上和太后恕罪，方才臣女弹奏中断了一根琴弦，怕扰了太后和皇上以及大家的雅兴，故而未曾中断。” 皇上转向太夫人邵氏，恭维了一句，“表姑，您的孙女儿果然最随您，聪慧而又临危不乱！” 太夫人起身推辞，“皇上妙赞了。老身孙女也只是不想扰了太后的寿辰，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太后安抚太夫人邵氏，“表妹莫要谦虚，你的孙女确实有才有貌，还有一颗玲珑心，哀家甚是喜欢。” “赏！”太后也在皇上之后赏了唐冰萱。 寿诞中的这点插曲就在几人的交谈中结束，而唐冰萱因为乔婉儿的无心之举也出了风头。 “皇兄，此等女子若是能成为太子妃，是我凌国之幸！”二皇子对太子轻声道。 “二弟此言差矣！唐大小姐已经和永宁侯府三公子定下亲事，孤怎可夺人所爱。”太子凌乾眼神清明并不为二皇子的话所动摇。 二皇子凌弘仿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语不当，对太子赔礼道：“是臣弟失言了，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三皇子凌瑞戏谑的看着二皇子挑衅道：“该不会是二皇兄见猎欣喜，想要借太子之手破坏唐大小姐的亲事？” “三弟，不可胡言！”太子低声轻斥胞弟。 “三弟说笑了，我只是欣赏唐大姑娘的琴艺精湛，气度从容，未有他想。” 三皇子刚才被太子大哥教训，收敛了下言语，“哼，最好是这样！” 方才弦断之时，荣国公夫妻以及唐文松都为唐冰萱捏了一把汗，就怕扰了太后寿诞，被太后和皇上怪罪。 永宁侯府今日进宫来赴宴的是永宁侯夫妻以及江疏年，琴弦断时，三人也是对唐冰萱有些担心，幸好后来平安无事还得到了厚赏。 永宁侯江峰一方面为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妻子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有些遗憾唐冰萱不是自己的长子媳。 永宁侯夫人乔氏就比较直接了，端起酒杯向国公夫人柳氏敬酒，言语间都是对柳氏养育出唐冰萱这样聪慧的女儿的恭维。 就在这宴席间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同为母亲的柳氏和乔氏建立起了深厚的亲家情谊。 在这满堂欢笑，歌舞升平的宴席上，永宁侯夫妻也同样疑惑，乔婉儿为何要在太后寿宴上为难唐冰萱，毕竟唐冰萱是乔婉儿未来的三表嫂； 江疏年自乔婉儿在给太后拜寿的当口提到唐冰萱就知道不好，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包天，买通宫里的人在太后寿宴上给唐冰萱难堪。 自从上次言辞拒绝了乔婉儿，江疏年以为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两人也都各自定了亲，就不会再有牵扯，没想到还会连累到唐冰萱。 方才唐冰萱从台上下来，对着江疏年的位置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仿佛已经洞察秋毫，江疏年瞬间头疼不已。 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向未来妻子坦白，让她以后小心乔婉儿？ 寿宴上有了乔婉儿和唐冰萱两人的风头，其他贵女的献艺就都有些平平无奇。 从宫中赴宴回府，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李氏的正院内室，大小姐秦芷兰正和母亲李氏抱怨，“母亲，今日太后寿宴对我多么重要，风头都让乔婉儿和唐冰萱抢了，这两个人明明都已经定亲，还要来抢我的风头！” 李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道：“女儿莫要担心，你是太子的嫡亲表妹，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成为太子妃的你以后绝对比他们俩都风光。” 秦芷兰听了母亲李氏的话有点害羞，撒娇的摇了摇李氏的胳膊，“母亲。” “好，好，母亲不说了，但是兰儿你也要心中有成算，多和你太子表哥亲近，也要常常进宫陪伴你姑母。”李氏叮嘱女儿要上心。 皇后秦氏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个嫡子没有女儿，因而对娘家侄女秦芷兰颇为疼爱。 “母亲放心，女儿晓得。” 秦芷兰虽然今年才14岁，还未及笄，但自小就被家里人以太子妃的标准教导，才情虽不出色，但言行举止相貌气度也是京都贵女中的佼佼者。 太子妃的位子一定是她秦芷兰的，岂是她人可觊觎的！ 第41章 打算 寿宴结束，太后被蔡贵妃服侍着回福寿宫歇息，皇后秦氏就陪皇上回了自己宫殿正阳宫。 皇上穿着寝衣坐在正阳宫皇后的寝室内，被皇后秦氏服侍着揉肩拍背松快筋骨，像聊家常一样跟皇后秦氏道：“今日宴席上给母后祝寿的贵女有几人都不错，皇后以为哪个适合做太子妃？” 秦皇后看了皇上一眼，手下不停地给皇上揉着肩膀，“臣妾看有几位贵女都不错，一时也难以抉择。” 皇上被秦皇后揉捏的舒服，眯着眼没有应声。 “今日宴会上，要说最出彩的，就数成国公府乔大小姐和荣国公府唐大小姐两人。” 皇上轻应了声，“嗯。” “不过臣妾听说二人均已定下了人家，真是可惜了。” 秦皇后顿了顿，看皇上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语带询问，“臣妾想着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不如开个赏花宴，请京都世家未定亲的贵女前来参加，到时候也可好好挑选。” 秦氏做皇后这么些年打理后宫游刃有余，与太后和蔡贵妃也能够平分秋色，手腕胆魄都有，省了皇上不少事，皇上对秦皇后也多有敬重。 后宫和朝堂的平衡局面，可以说是皇帝故意引导放纵的，毕竟想要坐上皇位，总要磨练一番才行；太安逸平稳的上位，可是玩不转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 “皇后言之有理。太子都18了，太子妃早该定下来了；老二也17岁了，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你就和蔡贵妃一块挑选定下来。” “是，臣妾会尽快把人选定下来。” 秦皇后一开始看上的是唐冰萱，不仅是她本人出色，而且荣国公既有军威又重权在握，还和皇上情同手足。 如果唐冰萱成了太子妃，太子就多了国公府这门大助力。 奈何唐冰萱之前年纪小，总要等到合适定亲的年纪才好提起，这也是她一直拖着太子不定亲的缘由。 没想到她还没有向皇上提起，荣国公府就为唐冰萱定下了亲事，秦皇后如今后悔的后槽牙疼。 能和荣国公府家世相当又有兵权的人家就数齐国公郑斌，他的小女儿郑可也是个好人选，无奈郑可才12岁，太子是等不起的了。 若是勋贵之家的女儿没有合适的，那就得看朝中权臣人家了，太子妃的人选，自己还要好好掂量才行。 皇后对自己的侄女秦芷兰很是喜爱不假，但心里却从未想过让侄女做太子妃的位子，毕竟秦家是太子外家本就是一体，太子妃的人选，最好是能为太子再添一份助力的高门贵女。 ... “姑母，今日皇上为您办的寿诞宴会真是极好，皇上表哥一直对姑母孝顺有加。”蔡贵妃一手托着太后的手肘，一手托着太后的手，边送太后回宫，边夸赞皇上。 “是啊，皇儿一直如此，哀家心甚慰。” 眼见到了福寿宫门口，太后嘱咐侄女，“弘儿也不小了，该找个知心人服侍他，替他打理府邸事务。”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还要姑母给弘儿掌掌眼。”蔡贵妃亲昵的揽了揽太后的胳膊。 “好，哀家就替弘儿上上心，保准找个知情识意的贴心人。不早了，送到这里就好，你也回宫。” “是，姑母早些安睡。” 姑侄俩就在福寿宫门口分开，蔡贵妃也向她的永安宫走去。 蔡嬷嬷伺候太后上床安睡，就要落账离去，“太后，今日劳累，您早些睡，老奴给您把床帐落下。” 太后轻声的喊着蔡嬷嬷的名字，把人留下，“珍珠，先别落账，你陪哀家说会话。” “那老奴就坐在床榻边，听小姐好好说。” 蔡嬷嬷自太后在承恩侯府做姑娘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后来陪着太后一起进宫，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太后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你我相识四十几载，是我这辈子陪我时间最长，对我最好的人了。” “太后，今日这是怎么了？您不仅有孝顺的皇上，也有嘴甜会哄人的齐王殿下，还有好几个乖巧懂事的孙子孙女。疼您爱您的人有许多，奴婢对您好只是尽本分罢了。”蔡嬷嬷拍着太后露在锦被外的手安抚道。 “不一样的。”太后声音又感伤又低沉。 “先皇娶我为后，却从来没把心放在我的身上；皇上虽是我的亲子，但他还是国事繁忙的陛下，陪我的时间就更少；齐王嘴甜会哄人却像一匹野马，出宫封府就不大爱进宫来看我；至于孙子孙女，始终隔得远都对我敬大于爱......” “太后...”蔡嬷嬷听太后看得的这么透彻有些不知如何回复。 太后把蔡嬷嬷的手握住，继续道：“所以，哀家才觉得你最珍贵，不离不弃的陪伴我这么久。” “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这辈子就是想一直陪着小姐。”蔡嬷嬷哽咽的说道。 “怎么惹你哭了，哀家就是突然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没有其他意思。”太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蔡嬷嬷。 皇上是自己的亲儿子，虽然不一定儿子的想法她都懂，但也能猜到几分。 蔡太后虽然竭力想保全蔡家的荣耀，奈何家门子弟不怎么争气，这些年都是靠着后宫的太后和蔡贵妃荣宠不断，一旦太子登基，蔡氏一族就会逐渐衰败。 蔡太后一方面是领会儿子的用意，让二皇子做太子的磨刀石；一方面也是期望二皇子能够更胜一筹，这样蔡氏一族才能再兴盛三代。 进了这皇城里的人，什么情爱都会被逐渐消磨，不争就只能等死，争了才有机会让别人死！ ... “贵妃娘娘，太子年纪最大，皇后娘娘近日必定要挑选贵女入宫觐见，到时候咱们可以...”永安宫的掌事大宫女弥叶姑姑附耳给蔡贵妃出主意。 蔡贵妃心里一寻思，这是个好办法，“弥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给我紧盯着正阳宫的消息。” 皇后秦氏和自己都是侯府出身，却一直压自己一头，蔡贵妃很是不爽，若不是太后劝她为了二皇子的将来，明面上不能忤逆皇后，蔡贵妃早就想出手整治秦氏那个虚伪的女人。 要不说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蔡贵妃在后宫这么些年，若不是太后看着，早就成了一捧土了。 第42章 约见 太后寿宴结束，荣国公府几人也乘坐马车回了府里。 因为时日不早，几人今日也是劳心不已，故而都换了衣裳，早点休息。 次日上午，因庆贺太后寿诞，圣上下令休朝三日，让君臣都休息几日，荣国公就带着夫人柳氏来给太夫人邵氏请安。 “母亲，看您一脸疲惫，可是没休息好？昨日入宫一整天，母亲年纪大不比我们，要多休息才是！”荣国公关心的问候太夫人。 “年纪大了觉少，养几天气色就恢复了。” “祖母，昨日的寿诞热闹么？”唐冰妍一脸好奇的问着太夫人。 太夫人乐呵呵的摸着小孙女的脸蛋，“热闹得很，等你年纪大些，就让你母亲带你入宫去参加宴会。” “你也六岁了，就要有姑娘家的做派，不要总和你弟弟他们一起玩。”国公夫人柳氏低声斥责小女儿。 小女儿唐冰妍是家里最小的女孩，最爱偷懒耍滑头，奈何脑子不如萱儿聪慧，功课都是马马虎虎。 “孩子还小，你也不要太严苛。”太夫人给小孙女解围。 唐冰妍吐了吐舌头，恭敬地向柳氏行礼，“女儿知道了。” 这时荣国公对坐在一边喝茶的大女儿问道：“萱儿，昨日太后寿宴，你弹奏的《尧畅》听说是已经失传已久的名曲，之前为父也没有听你弹过。” 本来在早膳前只想当隐形人的唐冰萱不得不起身应对自家老父亲，“这首曲子是女儿偶然所得，就夹在祖父书房里的书里，本是残缺了后半部分，女儿自己闲着无事补了出来。” 荣国公听到女儿的解释也没有深究，等人都到齐了，大家就入座吃早膳。 ... 吃完早膳，大家就各自回院子。 内室里知夏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递给唐冰萱，“小姐，方才三夫人院里的秋雨送来了一封信。” 唐冰萱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秋雨可有说什么？” 知夏回复道：“秋雨只是说信是三夫人给您的，其他没有说。” 唐冰萱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未时三刻，梵楼芝树斋——江。” 看来是三叔假借三婶的名义，让秋雨来送信的，三叔对江疏年可真是信任有加啊！ 这个时候眼巴巴的要见面，应该是为了昨日乔婉儿的事，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听墙角的事如实以告，免得日后两人徒生误会。 上午，唐冰萱跟着母亲柳氏又看了一上午的账册，最近上午都是在看荣国公府近几年的迎来送往，唐冰萱其实看得有些想吐，奈何母亲每日亲自盯着，只能耐下心来一本本看。 母亲柳氏自从把针线房和厨房的管理权放出去，明显空闲时间多了，也就盯自己几姐弟更紧了，幸亏母亲下午要盯着唐文竹背书习字，还要看着唐冰妍做功课不偷懒，不然自己就没有清闲的时候了。 午膳的时候，为了犒劳最近辛苦的弟妹，唐冰萱主动邀请弟妹们到自己的院子用膳，还附带唐文宏和袁家双胞胎兄弟。 饭桌上，唐冰萱对弟妹投来的怨念目光熟视无睹，毕竟自己是经历过来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你们对功课多用心，再熬几年就能像姐姐我这样清闲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母亲盯人可是最有办法的。” 唐冰萱想想曾经和母亲柳氏的斗智斗勇，最终不得不屈服，心里就涌上了酸楚，心有戚戚焉。 “大姐，我没有你聪明啊，母亲这样天天盯着我，我吃饭不香睡觉还做噩梦，会长不高的！”唐冰妍小嘴撅的要挂油瓶。 “那你跟母亲好好说说，怎么能让我们可爱的小姑娘长不高呢？”唐冰萱伸出食指点了点唐冰妍的嘴唇。 唐文宏手里啃着鸡腿庆幸地道：“幸好我爹娘不像大伯母这样，不然我肯定受不了。” 双胞胎兄弟虽然聪慧，人小鬼大，但想到自己母亲若是和大舅母盯着唐文竹姐弟似的，心里直发毛。 “大姐，其实我还好的，只是四姐太笨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她都做不好。”唐文竹发表内心真实想法。 唐冰妍听了唐文竹的话恼羞成怒，握着小拳头对唐文竹威胁道：“臭小四，你才笨呢！我以后会比你还聪明的，等着瞧！” “好了，只要你们表现好，母亲就不会天天盯着你们了，大姐可是经验之谈。”唐冰萱赶紧把弟妹的情绪安抚下来，并决定以后犒劳弟妹，直接把饭菜给送到他们的住处，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了，心累。 一顿热闹的午膳结束后，唐冰萱雷打不动的继续午睡大业，近日上午都不得闲补觉，只有靠午后补了。 未初一刻，唐冰萱的马车就驶离了荣国公府向东大街的梵楼驶去。 “小姐，江三爷有什么事要约您在外面见面？”知春是看唐冰萱今日午睡居然提前让知夏叫醒她，才知道小姐下午要去赴江三爷的约。 当然是乔婉儿的事呗！正好知春当时也在场，所以知春作为知情人跟着来最合适。 估计知春还没认出来江疏年就是那天的墙角男主角，唐冰萱并未和知春说明，“等见了就知道啦。” 到了梵楼，知春跟着唐冰萱直接上三楼到了芝树斋，敲门后，有人应声出来开门。 “唐大小姐请，我家三爷已经恭候多时。”江启请唐冰萱入内，然后不由分说的带走了知春。 恭候多时？是埋怨我让你家三爷等的太久？唐冰萱腹诽，反正我是没有迟到的。 “唐大小姐请坐。”江疏年站起身，邀请唐冰萱入座。 “听三爷的小厮说，三爷已经来了许久？”唐冰萱坐下后问道。 江疏年笑了笑，桃花眼放着光，伸手给唐冰萱倒了杯茶，“午膳我就是在此地吃的，所以就一直未离开。” “哦。小女子还以为，三爷是因为有口难言，故而长久徘徊于此。”唐冰萱戏谑的看着江疏年道。 江疏年听了又笑，这次笑得更开，桃花眼星光灿烂，“唐大小姐真是料事无双。” 唐冰萱直接开问，“那三爷是有什么事对小女子有口难言？” 第43章 解释 梵楼的三楼包间隐秘性极好，两人坐在包间中央的四方桌旁，面对面把对方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一脸了然的样子，“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江三爷想要说什么，我只是来赴约的。”唐冰萱不想主动坦白，还要看时机的。 江疏年仔细的打量着唐冰萱，对她的话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强求。 “昨日，我表妹乔婉儿让你在太后寿诞临时上台抚琴，你不生气？”江疏年边说边看着唐冰萱。 唐冰萱善解人意又仿佛忍辱负重的道：“我生气的，只不过毕竟是你舅家表妹，我总要担待些。” 除了语气，江疏年就没有在唐冰萱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起伏，我信了你的邪！ 江疏年自觉的主动交代，“我和乔婉儿并不太熟。我比她大几岁，又是外男，每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尤其祖父去世，更不怎么见面了；上次见到她，还是成国公府三月份的赏花宴。” “巧的是，那次的赏花宴我也在场，还是她借机去见你的挡箭牌。那日花园游廊被迫听墙角的就是本人。”唐冰萱见江疏年坦诚，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疏年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瞥了一眼听墙角的人，疾步就出了花园，只隐约记得是一对主仆。 江疏年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赧然，“原来上次游廊里的是你啊。” 唐冰萱一副我也是情非得已有苦衷的样子，“没错，我是从乔婉儿的院子回宴客厅，途径花园游廊，听见你们的交谈声，不得不驻足。”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乔婉儿真的没有私情，只是兄妹情谊。”江疏年赶紧顺杆爬，表明态度。 “我不知道，毕竟只是听了个结尾。” 江疏年想要开口解释，被唐冰萱伸手打断。 唐冰萱又道：“不过，既然你和她都各自定了亲，以后就要保持距离，不然我会翻旧账的！” 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有倾慕者不正常，只要他知道分寸就好，堵不如疏，唐冰萱深以为然。 江疏年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我承诺过，这辈子就你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其他人。” 不仅自己，家中父母都已经写下了字据，怎可违背？；且，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让这些儿女情长影响自己，说到还是要做到的。 “诺言也会被打破，关键是你的心以后在不在我身上。抱歉，交浅言深了。” 唐冰萱有些懊恼，自己对江疏年越来越不设防了。 “不，你说的对。”江疏年觉得和唐冰萱的观念比较契合，交流起来也很舒服。 能有这样的妻子过一辈子，也是自己的福气了！ 江疏年又给唐冰萱添了点热茶水，温和又带着亲近，“说了许久，喝点水润润。” 唐冰萱端起茶杯喝水，“谢谢，你经常在梵楼吃饭？” “不是。我们一帮人多是在醉仙居吃饭听曲，那里的酒比较有名。”江疏年有问即答。 醉仙居多是京都纨绔聚集的地方，名门贵女都不会去那里吃饭，但是听说醉仙居的酒以及小曲都比较出名。 唐冰萱有些惋惜，“哦，我也想去醉仙居吃饭听曲。” 自己的未来妻子好像真的跟其他贵女不一样！ 看着唐冰萱还在那惋惜不能去醉仙居吃饭听曲，江疏年急忙转移话题，“昨日你弹奏的《尧畅》不愧是失传已久的名曲，仿佛让人置身仙境神秘悠长，天人合一，至善至美。” “你这个纨绔书还是读了不少啊。”唐冰萱夸赞道。 江疏年一脸自豪的样子，“那是，祖父在世时，我也是认真学习过的。” 方才还觉得江疏年不像个纨绔，就这一句破了功。 “我也是偶然所得，而且是残篇，后半部分是我闲来无事随意普的。” 这件事也不是秘密，早晚大家都知道，而且唐冰萱已经预料到，不出几日，就有爱琴若痴的人来家里借琴谱。 江疏年问出心里疑问，“你既然早知道乔婉儿不怀好意，肯定会动手脚，为何选了这首并不好弹奏的古曲？” 唐冰萱早就准备好说辞，只不过荣国公那里没用上，倒是江疏年先问了。 “其实很简单啊，只要保证整首曲子听起来流畅，大家又不熟知曲谱，错音就不容易被人指出，也就不会让人听起来觉得突兀。” 唐冰萱当时也捏着一把汗，断了一根琴弦，唐冰萱倒是放下心来，要是断两根琴弦，自己就只能立刻跪地告罪。 至于唐冰萱选择这首曲子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长久不弹琴，好多曲谱都不记得了，只有这首自己认真补出来的残篇，印象深刻！ 上次在清凉寺后山弹得那首《高山流水》，前边曲谱记得些，后边正好有三叔用短笛合奏，于是就把整首顺了下来。 这算是唐冰萱历来黑历史中最囧的一件，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说的好有道理。”江疏年点了点头，却不怎么相信只是这样的因由。 自己的未来妻子，外人看来端庄得体，落落大方；和亲近的人相处好像更活泼洒脱一点，而且是个迷。 “三爷，时候不早，我该回府了。”唐冰萱起身行礼告辞。 “嗯，唐大小姐慢走。”江疏年起身回礼，帮唐冰萱打开包间的门。 ... 成国公府，乔婉儿从昨日的宴会上回来就径直回了自己院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 “小姐，您今日还未进过水米，您快开门出来吃点东西。”婢女碧云和桃枝焦急的在乔婉儿的屋门口规劝。 “小姐还未开门？”成国公夫人蔡氏听到下人禀报女儿已经快一日不进水米，赶紧来看看。 蔡氏敲了敲女儿的门，温声劝解，“婉儿，母亲来看你了，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婉儿？你开开门。” “小姐今日应过声没有？”蔡氏询问碧云。 碧云带着哭腔回复蔡氏，“没有。小姐自昨日回府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不出声，也不开门。” 蔡氏听言更加担心女儿出事，又急切地敲了敲门，“婉儿？” 女儿这样在屋里许久，要是出事就晚了。 蔡氏转头吩咐蔡妈妈，“去找几个健壮的婆子，把小姐的门给我推开！” 第44章 劝解 屋里的乔婉儿自昨日从寿宴回来一夜未合眼，形容憔悴，两眼无神；对门外焦急担心她的众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什么唐冰萱就是能这样巧妙的化险为夷？ 同样作为国公府的嫡女，乔婉儿并没有信心若是琴弦断了，自己能继续若无其事的弹奏下去，更何况是失传已久的名曲。 这么优秀的女子为何要和自己抢三表哥？ 乔婉儿已经把自己早已定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有自己的无尽委屈。 门外三四个健壮婆子，用着魁梧的身躯一下下的撞击屋门，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很快就把木门撞开。 “婉儿？”蔡氏急忙小跑进内室看着躺在床上憔悴无神的女儿心里生疼。 蔡氏看到女儿的样子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威严的一瞥跟进来的几人，“想要自己的舌头好好地在嘴里待着，就闭紧自己的嘴巴。碧云留下服侍小姐，其他人都退下。” “是，夫人。”几人纷纷恭敬地离去。 蔡氏握着女儿沁凉的小手，“婉儿？你跟母亲说说话，好不好？” 乔婉儿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飞快起身保住蔡氏一出声眼泪就留下来，“母亲！” 乔婉儿只是抱着蔡氏哭泣，无论蔡氏如何询问，其他绝口不提。 蔡氏见女儿什么也不说心里焦急，看到站在一边的碧云，“碧云，你跟我说说，你家小姐这是为何？若是敢欺瞒，我就把你送到城东的勾栏院，这辈子别想出来。” 外面都说成国公夫人蔡氏良善温和，但府里的人才知道，蔡氏真要发起火来，手段狠厉的让人恨不得立时死去。 碧云跪在地上，抬眼看着自家小姐，乔婉儿还是只哭不做声，“夫人，小姐不喜欢唐大姑娘，又被唐大姑娘抢了风头，心里不舒坦。” 小姐和表少爷都定了亲，若是自己把实情说出，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对于太后寿宴上的事，多数人都相信了乔婉儿的理由；小部分人觉得是乔婉儿嫉妒唐冰萱比她长得好名气高，故意刁难；只有唐冰萱和江疏年知道，乔婉儿的用心，毕竟大家很难相信乔婉儿会喜欢她的纨绔表哥。 “哦？我记得婉儿还想让唐大姑娘做你及笄礼赞者，也不过一个多月，你们也不曾往来，怎会心中不喜？” 哭成泪人的乔婉儿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抽泣的对蔡氏道：“母亲，唐冰萱拒绝我在前，荣国公夫人又戏耍母亲在后，女儿对唐家人心生厌恶，对看不上哥哥的唐冰萱更是不喜。” 唐冰萱不仅抢了三表哥，还拒绝了哥哥的亲事，如此讨厌的人想起来就让人生恶。 蔡氏抚了抚乔婉儿的后背规劝道：“婉儿，唐冰萱本就不是你至交好友，拒绝做你赞者也情有可原；至于你哥哥的婚事，母亲心中早有预料会不成，只不过没想到荣国公夫人柳氏会自作主张应下来；之前柳氏已经上门来赔罪，两家都是国公府，不交好也不能交恶。” 蔡氏没说的是，两家都是国公府还都有军功，但是皇上和荣国公自小相交，更亲近看重荣国公府，自己家是万万不能得罪荣国公府的。 蔡氏摸着女儿的头又接着对女儿道：“况且，唐冰萱不久就是你三表嫂，你姑母素来疼爱你，你这样不喜她的儿媳妇，让你姑母如何想？” “母亲，女儿想岔了，以后就算不交好唐冰萱，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的。”乔婉儿依偎在蔡氏的怀里声音软软的向母亲认错。 明面上自己不能再为难唐冰萱，不然父亲，母亲，甚至姑母，表哥都会对自己生恶，得不偿失。 蔡氏看女儿一时钻牛角尖被自己劝好，心中宽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婉儿素来懂事知礼，你想开就好了。” “好了，既然想开了，就赶紧洗漱吃点东西，不然把身体弄坏了，如何美美的出嫁？”蔡氏点着女儿的额头打趣道。 “母亲！”乔婉儿故作娇羞。 ... “母亲，儿媳昨日看着成国公府大小姐似是对萱儿故意为难？”柳氏回府后想了许久，总觉得乔婉儿昨日的言行有些违和。 太夫人对柳氏能够看出乔婉儿的不怀好意心中熨帖，“嗯，确实如此。” 柳氏忧愁的对太夫人说道：“怕是儿媳之前自作主张之祸，儿媳心里过意不去，又不好跟萱儿明说。” 一直到现在，母女两人从未面对面提过之前成国公府提亲的事，柳氏以为唐冰萱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失。 太夫人想通关窍，也理解柳氏作为母亲的忧心，“这件事我来跟萱儿说，总要提醒她今后提防着点，毕竟成国公府是江疏年的外家。” 柳氏真心感激婆母的理解和包容，“多谢母亲体谅儿媳。” 只要大儿媳自己拎得清，逐渐把家里家外都撑起来，自己就是提前下去见老国公都是笑着的。 太夫人之前一直操心大孙女的亲事，闲下来了就想到了大孙子，“松儿请封世子的折子估计也快下来了，等过了端午，你也好好看看有没有不错的姑娘，明年松儿17岁怎么也要定下来。” “是，儿媳省得。” 女儿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江疏年虽是纨绔但品性不差，永宁侯夫人一看也是个温和妥帖人，必会善待女儿，其他的就算了。 说完两个大的，太夫人又想起两个小的，又叮嘱柳氏“妍儿和竹儿年纪不大，也不要太严苛，咱们家也不指着孩子们读书考功名。” “母亲，儿媳只是盯着两个小的不偷懒，功课比之松儿、萱儿的时候，已经放水不少了。”柳氏赶紧向婆母解释。 肯定是两个小的向太夫人求情了，不然婆母很少插手儿媳管教子女的事，当年松儿和萱儿的功课就一直是柳氏盯着，婆母也没有说过其他。 长子、长女自小都聪慧，也都不是爱告状的孩子；小的两个被大家宠爱着，有事没事都要告诉长辈诉苦，孩子小不懂事做母亲的真是落不得好。 “你有分寸就好，我也是被他们吵得受不了，帮着给孩子们求求情。” 年纪越大，太夫人对孙辈就越宽容宠爱，看大儿媳对孩子们学业安排妥当，就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有下人来报，“太夫人，国公夫人，永宁侯府派人来送端午节礼了。” 第45章 端午 太夫人和柳氏都想着端午节就要到了，永宁侯府的节礼估计这两天也该送来了。 “给太夫人，国公夫人请安。”永宁侯夫人乔氏身边的李妈妈笑容满面的向二人问安。 “我家夫人命我来给府里送节礼。顺便问问府上端午节是否预定了位置看龙舟赛？若是没有，到时候邀请府上公子小姐跟咱们府上一起也热闹。” “亲家夫人有心了。”太夫人夸赞乔氏妥帖。 柳氏对乔氏记挂着亲家府里的孩子们也心中高兴，笑着回复李妈妈，“我已让人提前定好了包厢，到时候和贵府的包厢互相串门也便宜。” 荣国公府婆媳又问了几句江侯爷和乔氏的身体，李妈妈都恭恭敬敬的作答，得了国公夫人的准话，李妈妈就先回侯府交差。 ... “大姐，母亲每天盯着我的功课，我最近天天累得晚上都睡不着。”唐冰妍拉着唐冰萱的手摇晃着诉苦。 看你这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样子，我相信你才怪！ 唐冰萱一脸担心的摸着妹妹滑滑的小脸，“四妹，你这样睡不好，明天的龙舟赛还是别去看了，在家补眠。” 唐冰妍只是和大姐吐槽被母亲盯着的苦恼，需求点被安慰的好处，怎么就不让去看龙舟赛了。 小姑娘委屈的眨着快要哭出来的大眼睛，“大姐，我今晚上好好睡觉就补回来了，明日不用在家补眠的。” 小丫头片子不是不聪明，是把聪明都用在了别处，功课就是不上心，写的字就跟狗爬似的。 唐冰萱故作思考了片刻，“那好，那你今天多写十张大字交给母亲，明天就可以好好看龙舟赛了。” 唐冰妍看着凶残的大姐，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嘟着嘴不情不愿的道：“好，我现在就写，写好交给母亲。” 旁边围观了全场的四小只，没有一个敢插话的，因为长姐总是有办法治他们。 ... 唐文允和唐文柏端午节放假三天回了家。 “大哥，大姐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唐文允问着唐文松。 上次泡温泉的时候，三叔还劝过大哥，没想到不过一月有余，居然真定了个纨绔幼子做大姐夫，还被赐婚的。 唐文松看素来严谨不苟的二弟露出二傻子的表情，拍了拍唐文允的肩膀，“这还有假？你小子读书读傻了。” 唐文允得到准信，脸上恢复到面无表情，“哦，我去书房接着看书，大哥请便。” 唐文松专程到二弟的院子告诉他这件事，免得去外边从别人口中听到闹笑话。二弟就这样把他赶走？ 唐文松拦住唐文允去书房，“二弟，你刚从书院回来，先歇一歇，别累着了。” 唐文允又坐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看着唐文松，“大哥还有事？” 唐文松揽住唐文允的肩膀，低声在二弟耳边嘀咕了几句。 唐文允看着唐文柏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大哥觉得我可以？” 唐文松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我只想到你了，旁的人我也不认识啊。” 唐文允面对自家大哥的恳求无可奈何，“那好，我尽力。” ... 端午节这天，府里的小孩子们最是兴奋，天不亮就赶紧起床收拾好自己。 太夫人年纪大了，对这种赛事也没有多大兴趣，就留在了家里；荣国公和唐二爷要去宫里参加宫廷宴会；唐三爷约了好友出门游玩；袁伯征因太后寿宴筹办有功被圣上奖赏，今日也在宫廷当值；于是就只有三位夫人以及唐景琳带着孩子们前去看龙舟赛。 众人到了预定的包厢歇息片刻，唐文松带着唐文允神神秘秘的就溜出了包厢，不久，永宁侯府夫人乔氏就带着家里的小辈们来了。 跟着侯夫人乔氏来的有她的大儿媳肖氏及其6岁的儿子江泽沛，还有庶女江恬，庶子江疏涛。 双方各自介绍见礼问好，足足过了两刻钟才结束。 几位夫人围坐在一起话家常；江泽沛性子大方虎头虎脑的，很快就和四小只玩了起来；江恬就和大嫂肖氏跟唐冰萱几姐妹围坐一起。 江疏衡的妻子肖氏出身宣威将军府，自小长在边关，十几岁才回到京都，性子比较豪爽。 落座后肖氏直接和唐冰萱说道：“叫江大奶奶太生分，咱们早晚是一家人，我比你年长些，你就叫我肖姐姐。” “肖姐姐也别叫我唐大小姐，称呼名字即可。”唐冰萱也顺势亲近未来大嫂。 肖氏自听说家里的三弟妹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心里就七上八下；自己虽是长嫂，出身却不及弟妹高，总怕会相处不好。 如今见唐大小姐落落大方温和有礼，不是自己担心的样子，心里就安定不少，起了亲近交好的意思。 肖氏看着外面湖面上的一排排龙舟，心中不禁澎湃起来，“我自小在边关长大，十三岁才回到京都，虽在京都住了几年，但龙舟赛也没出来看几次。” 唐冰萱看肖氏确实好奇得很笑着道：“那肖姐姐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一会儿龙舟赛开始还有赌局，咱们也下几注，赢点打赏钱。” 江恬一直坐在几人身边不言语，眼睛却围绕着唐冰萱打量，这位国公府大小姐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看起来对嫁给江疏年并没有怨怼。 不知是认命了故意表现良好讨婆家欢心，还是本就是不在意江疏年上否上进？ 一阵喧闹声从湖面传来，龙舟赛要开始了，湖周围站着的都是京都的百姓，对于凌国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赛龙舟无比的热情，为龙舟上的队伍高喊着加油！ 江疏年是龙舟开始后才进来包厢，向母亲乔氏和国公夫人柳氏等诸位长辈见礼后，就和荣国公府的几小只坐在一起观看。 京都每年龙舟赛都是民间商会组织筹办，参赛的有七支队伍，分别是赤队，橙队，黄队，绿队，青队，蓝队，紫队。 有仆从来包厢通知众人可以下注了，唐冰萱问着身旁的肖氏，“肖姐姐你打算给哪个队伍下注？” 肖氏看着外边热火朝天齐头并进的两支龙舟，“看现在的势头，黄队和蓝队比较靠前，就压这两支。” 江恬看唐冰萱全部下注到排在中间的红队，不解的问道：“唐姐姐，你怎么只压红队？” 唐冰萱还未解释，江疏年也把银子全部压给红队，惹得几位夫人笑着打趣他，以后是个疼媳妇的，知道妇唱夫随。 “啊啊啊，快看快看，那是谁？”包厢里的几小只都欢呼起来。 第46章 倾心 唐文竹有事都是先招呼大姐，“大姐，你快看，那个在龙舟上吆喝指挥的是不是三叔？” “是我爹！”唐文宏脚垫在凳子上，高兴地攀着栏杆，惊呼道。 包厢里闲聊的众人也都挤到栏杆旁向外张望，红队伍的领头人正是唐家三爷。 乔氏夸了唐三爷一句，“唐三爷真是性情中人，还带着年轻儿郎赛龙舟呢。” 三夫人小邵氏笑着回了句，“他呀，就是爱玩爱闹闲不住。”语气里都是对夫君的满满情意。 乔氏由衷的又夸了一句，“三爷疼爱妻儿，满京都谁不知道，三夫人有福气。” 三夫人小邵氏没再回，只是默认的笑了笑。 江恬仿佛才想到似的，惊呼道：“怪不得方才唐姐姐要给红队下注。” 唐冰萱看向肖氏，“肖姐姐，我之前并不知道三叔领队，只是素来喜欢红色，所以就下注了。” 唐冰萱对江疏年这个庶妹不在意，奈何她自己总想找存在感。 肖氏也觉得唐冰萱若是知道唐三爷带队龙舟赛，肯定会跟大家说的，恐怕包厢里的人都不知晓。 肖氏不在意的对唐冰萱摆摆手，“本来咱们下注就图玩玩，这有什么的。难道我不给唐三爷下注，还会有小心眼的人埋汰我？” 唐冰萱挽住肖氏的胳膊笑着说道：“肖姐姐是个明白人。” 不明白的人却一直是跳梁小丑而不自知。 至于江疏年为什么也只给红队下注，唐冰萱猜想，他应该是知道唐三爷会领队赛龙舟的事。 两家人聚在一个包厢热闹，乔氏也就没带人再回自家包厢，还跟柳氏等人打趣，“定了包厢都没用上，亏了。” 眼见七支队伍就要到达终点，就在这时，红色队伍的龙舟突然加速，先是超过了绿队，紧接着超过了黄队，就在最后关头，势头更猛的超过了蓝队，成为了龙舟赛的魁首。 包厢里的众人除了唐冰萱和江疏年下注了红队，其他人多是下注给了黄、蓝两队。 柳氏对乔氏揶揄道：“之前还说亏了，现在你家疏年又给你赢回来了。” 唐景琳也笑看着唐冰萱和江疏年俩人打趣道：“咱们这屋里看来运气好的就数你们俩了，待会的午饭钱就让他们给咱们付。” 唐冰萱未说话，江疏年面对大家坦言道：“今日唐三爷赢了龙舟赛，说好的午饭我请，饭菜都订好了。” 不久，唐三爷带着唐文松和唐文允进来包厢，三人都是一样的红色劲装，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两位公子参与。 “三舅，您刚才好威风！”嘴甜小萌娃袁昊总是能掐准时机表现。 唐文宏晚了一步，但不影响他的激动心情和豪言壮语，“对啊，爹，您真是太厉害了！我长大了，也要和您一起赛龙舟，得第一。” 等你长大，总要有十年，到时候你爹肯定就不会再带队了。 唐三爷看着孩子高兴也不好泼冷水，“那你就好好吃饭多长点力气。” 乔氏等三爷跟孩子们说完也恭维道：“唐三爷真是英姿飒爽勇往直前！” “夫人过奖了，我也就是喜欢玩玩，凑凑热闹。” 唐三爷对乔氏说完看向江疏年“江老三，怎么样，爷赢了，你的午饭准备好了么？” “早就让人备下了酒菜，恭贺三爷旗开得胜！”江疏年向唐三爷抱了抱拳。 “我们当时只看到了三叔，没想到你和大哥也参与了，好厉害！”角落里的唐文柏对唐文允夸赞道。 唐文允严谨正经的脸上带着红晕，对着二弟抿嘴笑了笑。 唐文柏接着小声的问着唐文允，“二哥，你怎么也在龙舟队伍里？” 二哥和自己昨天才从书院回府，也没听二哥提起过此事。 唐文允也小声的回复三弟，“昨日大哥过来找我，说是之前的队友昨日摔断了腿没法参加，让我来凑个数。” 然后更小声的对着唐文柏的耳朵说道：“那条船上的人力气都很大，我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节拍，就是划水玩。” 大哥能找二哥去凑数，应该是二哥功夫不错身高也够，自己不够高也没多大力气，去了也是累赘。 自唐三爷叔侄三人进了包厢，江恬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样，看着唐文松移不开眼，还是肖氏看她不像话，拽了拽她衣袖，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荣国公府大少爷，未来的国公爷，一身红色劲装把少年人的身形都显现出来，高大挺拔，英姿勃发。 包厢里的几个少年人长相都不错，江疏年最俊美，但唐文松常年习武又在军中操练几年，明显的比其他几位少年看起来更成熟，轮廓更深刻。 江恬回过神来后，也知道自己是白日做梦。 不说自家三哥要娶唐家大小姐，就是没有这件婚事，她一个侯府庶女也是攀不上未来的国公爷。 午膳是江疏年让人从梵楼外带的，酒是醉仙居买的，男女分桌而坐，席开两桌，用屏风隔开。 江恬一直到坐上回侯府的马车，一直都安安静静，乔氏的心神不怎么放在她身上所以不曾发现，肖氏发现了也没有多说。 ... 唐冰萱回府后，就把赚来的银子赏了院子里的仆妇，尤其是端午节还在院子当值的多的了些。 回了内室，知春服侍唐冰萱更衣梳洗，轻声道：“小姐，我看永宁侯府的大小姐今日一直看着咱们家大少爷眼睛都不带眨的...” “是吗？眼光倒是不错，不过心思太大了。”唐冰萱揉了揉今日为了看赛龙舟站久的腿，不甚在意的。 为了和大家一起看赛龙舟，今日唐冰萱都没有午睡，回府的马车上撑不住睡了一路，晚间早早歇息，次日清晨醒的极早。 “来人，今日谁当值？”唐冰萱难得自己醒来神清气爽，昨日的疲惫烟消云散。 知夏端着脸盆和洗漱用品进来，回复唐冰萱，“小姐，是奴婢。” 唐冰萱洗漱完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五月份的清晨天气适宜不冷不热，今日醒得早，一会儿知秋给我梳个好看精神的发髻。” 知秋摆弄了一下梳妆台的首饰，高兴地道：“是，小姐。奴婢就盼着小姐天天醒得早，天天打扮的精致漂亮呢。” 那也得你家小姐睡的满足才行啊，春冬日多寒冷，根本就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夏秋日还好点。 第175章 侍疾 午膳后，唐冰萱把两个孩子哄睡才详细问江疏年母亲柳氏没有来的缘由。 原来，国公夫人柳氏来永宁侯府的路上和别人家的马车不小心撞伤了额头。 柳氏随行的仆从当时就吓了一跳，顾不上和罪魁祸首理论，急忙驾车到附近医馆诊治。 去医馆包扎好后，柳氏头晕目眩就让人送她回府歇息，等她睡了一觉才想起来要给侯府报信，不能参加外孙的生辰宴只能向孩子们抱歉。 “母亲伤的可重？”唐冰萱焦急的问道。 唐冰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缘由，按理说国公府的马车一般人见到都会避让，怎会让母亲撞到头这么严重。 江疏年安抚的看着担忧的妻子，温声道：“岳母当时没有防备头撞到车壁，我让江明问过给岳母诊治的大夫，除了红肿没有大碍； 只是头部撞击可能会有几日晕眩症状，需要卧床休息。” 唐冰萱听到江疏年的解释并没有放心，让人收拾她的日常用品，又把私库打开给母亲柳氏挑些补品和养身药丸。 江疏年见唐冰萱这架势估计要留宿娘家，默默地使眼色让仆从给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也跟着妻子一起回国公府侍疾。 唐冰萱见了没说什么，主要是她的心思还在母亲柳氏头部受伤的事情上。 不过，他们夫妻若是住在国公府，两个孩子虽然三周岁懂事些，但也要有人看顾； 于是这个不二人选只能让婆母乔氏来做，唐冰萱叮嘱知春和知夏到时候听侯夫人乔氏差遣。 安排好家里的事唐冰萱心情缓和了许多，有心情顾及其他，“和母亲对撞的人可查清了？” 既然是在大街上对撞，肯定被街上的百姓和两辆马车的随从看个对着，这件事应该不难查清。 “是大公主凌烟的车架。”江疏年说话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大公主凌烟是蔡贵妃的女儿，凌帝也对这个长女喜爱有加，去年尚了驸马有了自己的公主府。 凌烟自小除了在蔡太后身边比不过表姐乔婉儿受宠，其他时候在宫中都是基本横着走。 如今嫁了人有了驸马，在京都里虽然不怕事却也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按理说不应该无缘无故来撞国公夫人的车架。 “据我观察，大公主虽然娇蛮但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相公，你还是让人好好查查此事。” “好。咱们先去母亲那里说一声，就去国公府看望岳母。” ... 国公府里，太夫人和荣国公母子坐在国公夫人柳氏的内室外间，也在低声谈论此事。 太夫人听闻此事就急忙从松鹤院赶了过来，看着大儿媳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红肿，气的当时就拍了桌子。 派人赶紧让当值的荣国公回府，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了结。 “老大，即便对方是公主之尊，也不能任意欺辱超品的国公夫人。” 太夫人也是公主之女，天家公主即便身份尊贵也要遵守礼法，一个年轻的公主竟然当街故意对撞超品国公的家眷，是可忍孰不可忍。 荣国公见母亲如此动怒，赶紧起身给太夫人递了杯茶，“母亲息怒。” 在兵部衙门听家中仆从带的话后，荣国公就让人去仔细调查此事，发觉此事不是大公主凌烟故意撞击国公夫人柳氏这么简单。 “母亲，此事恐怕还有内情，儿子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才能决定如何把公道讨回来。” 太夫人邵氏起起伏伏经历了不少事，一听事情还有内情不由得就想多了。 荣国公府自来保持中立，拥护凌国正统，与如今争夺的太子和晋王都没有什么私交； 即便唐冰萱和太子妃平妤私交甚好，也不过是她们女子间的情意，和站队没有任何关系。 大公主凌烟和国公夫人柳氏年纪相差不少，交际的圈子都是点头之交，之前没有发生过其他冲突。 太夫人忍不住问道：“可是朝堂政敌阴谋？” 荣国公严肃的表情突然诡异一笑，让太夫人看着都有些惊悚。 “儿子还要再派人仔细查查，母亲静候佳音即可。” 荣国公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对方冲着国公府来势汹汹，他也不能妇人之仁。 “母亲，若是大公主亲自登门赔罪，咱们不失礼即可； 若是派內侍等来赔罪，东西收下人就不要见了。” 大公主亲自来荣国公府，他们肯定不能不见；但若是派个心腹內侍或者嬷嬷来赔罪，那他们就只能闭门谢客。 太夫人不知荣国公的具体打算，但荣国公素来心有成算，太夫人点头应道：“嗯。” 荣国公曾经十几年来和太夫人一起帮衬着国公夫人柳氏，对一些内宅事情也十分熟悉。 “萱儿那里估计午后就要过来，这件事也瞒不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让人来探病； 只是夫人精神不济，这探病的人，还望母亲斟酌一二。” 太夫人身份高辈分也高，只要不是宫中的太后和皇后，她若是见谁不见谁都说得过去。 “难道只有你心疼妻子，我就不心疼儿媳？”太夫人嗔怪的看着大儿子。 荣国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赧然的没有出口反驳。 ... 唐冰萱和江疏年到达国公府时，国公夫人柳氏已经醒来，只是头晕眼花不得不躺在床上。 “母亲，您觉得怎么样？” 唐冰萱近身坐在床沿，一手握着母亲的手，一手虚扶在母亲柳氏的手腕上。 柳氏见女儿和女婿特地前来探望自己，不想他们担心，故作无事的笑道：“母亲无碍，歇几天就好。” 柳氏笑着安抚女儿唐冰萱，转头看向自家女婿江疏年. 江疏年见岳母看过来，忙恭敬的道：“岳母，我和萱儿在国公府住几日，让萱儿陪陪您。” 女儿能够陪她几日柳氏心中欢喜，但外孙们年纪还小，不能长久离开父母亲。 “你们这是何必，两人都来国公府陪我，家里的孩子们怎么办？” 今日没能赶过去为外孙庆祝生辰，还要他们爹娘抛下他们来给自己侍疾，柳氏觉得不妥。 唐冰萱安抚柳氏，“母亲，康康和安安今日恰好三周岁，已经不是见不到父母就会哭的奶娃娃； 我们已经让婆母多照看他们，而且咱们两府离得近，实在不行把他们也接过来一起住。” 唐冰萱难得如此强硬，柳氏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遂答应下来。 第176章 登门致歉 大公主凌烟下嫁给永安候长子赵宽，大驸马赵宽虽然文武皆不出彩，但胜在性情敦厚、品性高雅，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永安候如今在朝中是个闲散侯爷没有实权，但因年轻时曾也在边关战场上撒过热血，军中还有不少老部下。 大公主嫁到永安侯府，不仅是太后、蔡贵妃和承恩侯府的极力谋划，也是凌帝乐见其成。 大驸马赵宽除去其父永安候的原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儿郎，凌帝对大女儿的婚事也是十分在意的。 大公主凌烟对驸马赵宽也挺满意，就是驸马性子太好，总爱在她面前车轱辘的劝解她不要发脾气之类的，说得多了，大公主凌烟就会不耐烦。 今日大公主凌烟和驸马赵宽生闷气，没有用公主仪仗出行，坐着侯府的马车就出来闲逛。 若大公主凌烟是公主仪仗出行，国公夫人柳氏见此一定会提前避让，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 两辆马车相向而行，原本可以相安无事，却不知为何大公主的马车突然就偏了路线径直向国公府的马车撞去。 当时荣国公府的仆从都焦急的担心国公夫人的伤势，对始作俑者来不及追究就先行去找医馆救治自家夫人。 大公主凌烟做在马车里被突然地冲撞也吓了一跳，幸好她随身的婢女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撞到车厢。 婢女后背撞到车壁火辣辣的疼，还不忘担忧自家公主安危，“公主，您没事？” 凌烟片刻慌神，被婢女的担忧声打断，见自家婢女脸色苍白，一脸忍痛的模样。 “含香，你怎么样？是不是方才撞到了？” 不待含香回复大公主凌烟的话，外边因着什么夫人被撞晕倒在车里急需看诊的话语就传进两人耳中。 大公主凌烟这才意识到，恐怕是对方马车的人伤势较重。 在大公主凌烟看来，是对方的马车冲撞了她，所以即便对方伤重，她也没有露面。 既然对方伤重需要急着看大夫，大公主还让车夫宽容的让路，不要耽误救治时机。 况且，含香也需要看大夫诊治一下，其他的可以稍后再论。 想着对方若是清醒过来应该会登门赔罪道歉，她只要安心待在大公主府等着就是。 只不过今日一直到晚间，大公主凌烟也没有等来那家人的登门致歉。 于是次日，荣国公夫人柳氏被大公主凌烟的车架撞伤的消息传出来时，大公主凌烟还有些懵。 “明明是荣国公夫人的马车撞了本宫的车架，怎么能以弱示人、颠倒黑白！” 旁边服侍的內侍和嬷嬷见着大公主生气都不敢言语，等大公主摔了几个茶杯心情平复时，才敢上前劝阻安抚。 心腹嬷嬷进言道：“公主，这件事恐怕有咱们不知道的缘由，需要好好查证才是。” 大公主凌烟在宫中住了十几年，即便被宠爱长大，也不是单纯之人。 派了自己的人去查此事，大公主凌烟没想到结果竟是他们的过错。 她自己明明记得是对方冲撞过来，若不是含香，她估计也会受伤； 为何结果却是她的车架径直撞向国公府的马车？ 大公主凌烟眼神变得犀利，恨恨的道：“昨日为本公主赶车的车夫何在？” 昨日回了公主府，大公主凌烟还特地安慰神色不安的车夫不要怕，此事是对方的过错，让那人回去喝杯压惊茶再歇息。 车夫不是公主府的人，是永安候府的人，昨日送大公主凌烟回公主府后就返回了侯府。 等到大公主的人找到那个车夫时，那人已经横死在家中。 大公主凌烟接到消息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是针对她的一个阴谋，顿时浑身冰冷。 “给本宫备车，本宫要入宫。” 这时，驸马赵宽接到消息也赶回了公主府，见大公主凌烟要进宫急忙将人拦下。 等到驸马赵宽看了大公主让人调查的结果，眉头蹙起又松开，温声为大公主分析此事。 “公主，不论此事因何而起，如今是您的车架撞伤了荣国公夫人，咱们当务之急是去国公府赔礼道歉。” 大公主凌烟方才一想到此事是有人暗中针对她的阴谋就乱了阵脚，幸好驸马及时赶来规劝。 “驸马说的在理，是本宫舍本逐末了。 只是这件事，本宫也是被人算计所致，心中实难平。” 大公主凌烟想要进宫谋求蔡贵妃和太后的庇护，顺便向凌帝哭诉这件事自己的无辜。 今日京都流言四起，明日早朝很可能会被言官上奏，恐怕会落下个嚣张跋扈的坏名声。 “公主，我陪您去国公府赔罪，咱们真情实意的去，两家事两家了； 从国公府回来，您再进宫把调查的东西给皇上呈上去，相信皇上一定会明察秋毫。” 大驸马赵宽分析的有理有据，大公主凌烟顿时有了主心骨，顺从的跟着驸马赵宽行事。 ...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在国公府住的第二日，见到了前来赔礼致歉的大公主和大驸马夫妻二人。 国公夫人柳氏还卧床养病，是太夫人和唐冰萱一起接待的两人。 大公主和驸马将昨日为何没有登门的缘由告知，又特意以晚辈之礼向太夫人拜见； 不仅带来了不少补品和珍稀药材，言语间还真情实意的问了柳氏的伤势，一再的致歉。 虽然多是驸马赵宽表述，但大公主凌烟也是时不时表情到位的温顺配合。 这样放低身段的大公主，唐冰萱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想到今日的京都流言也就不足为奇。 送走大公主和驸马，因着国公夫人柳氏身子确实无大碍，唐冰萱和江疏年也回了永宁侯府。 夫妻二人回府后，先是陪孩子们玩了会，又陪着用了晚膳才回内室休息。 “相公可查出是何人幕后操纵？” 论起来，这件事国公夫人柳氏和大公主凌烟都是受害者，只不过幕后之人太过狡诈。 若是两府都没人细查，这件事恐怕就会被表面掩盖。 “线索在永安候府的车夫死后就断了。”江疏年笑了笑好似说的像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这件事，一方面是将大公主凌烟的名声败坏； 另一方面还可以让国公府和大公主府结怨； 甚至，让国公府和晋王府、整个蔡氏一族等都不能结盟。 手法简单但效果不错，若不是有大驸马赵宽这个人，大公主凌烟还真可能把事办的如对方所愿。 第177章 唐文松归京 七月中旬，唐文松在这日的傍晚悄然抵达荣国公府。 唐文松当初离京时荣国公给了他三年期限，后来唐文松向荣国公阐述不回的缘由，不期然如今已过去五年。 唐文松回府后梳洗一番，径直到松鹤院探望太夫人。 此时荣国公府的主子们都汇聚在太夫人的松鹤院。 “祖母，不孝孙儿回来了。” 太夫人看着长孙泪眼朦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如今的唐文松虚岁二十二，在边关待了五年，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般蜕变。 昔日即便故作成熟也还有些稚嫩的脸庞被边关的风吹日晒打磨成菱角分明的黝黑模样，这样粗糙的唐文松让京都里的家人们看着都红了眼框。 看着唐文松如今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觉得其心志坚毅和成熟，边关确实是个磨砺人的地方。 荣国公见到长子终于归来心中欣慰，对唐文松的变化荣国公有心理预期的，只不过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唐文松安抚好太夫人，又向荣国公夫妇跪拜。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国公夫人柳氏见到阔别五年的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情不自禁的抱住长子低声抽泣。 荣国公向来端得住，即便内心欢喜也不过是欣慰的拍了拍长子和他差不多高的肩头。 唐文松在边关是有职务的，这五年在任上，虽然没有大的战事军功，但治理自己管辖的军务也是头头是道。 荣国公即便是在京都，也会时不时的收到曾经的下属给他每隔一段时日就送来唐文松的消息； 并且，因为唐文松的兢兢业业，在湖州边防人气很高，当地百姓对其十分推崇，在凌帝面前也挂了号。 唐文松这次回来也是凌帝召见，恐怕职位上又要往上提一提。 ... 唐文松回来没有提前给家里送信，所以唐冰萱夫妻和唐冰清夫妻都是当日唐文松回国公府后才得到的消息。 唐冰萱有些兴奋的拉着江疏年的手，“大哥终于回来了。” 唐文松这一离开就是五年，江疏年夫妻当时才成亲不久，如今孩子都三周岁了。 “康康和安安时常会收到大哥的礼物，却从没有见过大舅舅呢。” 江疏年见唐冰萱孩子气的样子有些好笑，揽着娇妻坐在软塌上。 “明日带着他们回国公府不就见到了。” 江疏年心想，即便唐文松在京都，孩子们小的时候总是记不住人，如今三周岁正好认识也不晚。 对于唐文松这个大舅子江疏年接触不多，但因着自家娘子的牵挂，他还是就近派人去关注过唐文松在边关的动向。 坚毅果敢又有勇有谋，大舅子是个难得的将才。 “相公，我大哥这次回京应该不会再离开了？” 唐文松回京应是凌帝有安排，不然作为边关四品将领没有凌帝的允许很难回京。 江疏年摸不准凌帝的意图，但既然让唐文松回京，肯定会委以重任。 “应该是。”江疏年不急不缓的回应妻子。 这俩年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变化，江疏年在外面还是纨绔做派，但在家里因着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再加上经历的事情多，性情明显比以往稳重许多。 唐冰萱对江疏年的变化最熟知，私心里即便不想夫君建功立业，明面上除了让江疏年多学些保命手段从来不妨碍其行事。 “相公，等你将来功成身退，咱们带着孩子们多去外面走走。”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眼中的期盼不忍拒绝，到嘴边的话就吞了回去。 “好。” 屋里气氛突然有些静谧，江疏年转移话题，“舅兄在外五年，咱们明日带些什么见面礼好？” 唐冰萱想到唐文松就不禁思维发散开来，“五年不见，不知道大哥模样有没有变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唐冰萱一想到自家大哥二十几岁还未成家，心里就觉得伤感。 当年唐文松喜欢的柔嘉县主，如今也是有夫有子幸福美满，唐文松却还是个孤家寡人。 ... 次日一大早，唐冰萱就把康康和安安从床上叫醒，给他们穿衣洗漱。 今日要回国公府见兄长，唐冰萱连懒床都放弃了，恨不得赶紧收拾好回娘家。 “娘，大舅舅长什么样子？” 康康和安安对于大舅舅唐文松并不陌生，他们好些玩具还是唐文松从边关寄过来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些好奇。 国公府里的几位舅舅，康康和安安最喜欢四舅唐文竹，因为四舅经常会来侯府看他们，还会买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送他们。 唐文松五官上综合了父亲荣国公和母亲柳氏两人的优点，虽然经常出入军营，但回府梳洗打扮后，气质上更像母亲柳氏，一派偏偏贵公子的模样。 唐冰萱对唐文松如今的模样也不知道，想着经历过边关洗礼，气质上应该和父亲荣国公差不多。 “嗯...大舅舅和你们外祖父应该差不多。” 两小孩一听母亲的回答，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大舅舅有了些畏惧。 外祖父荣国公总是严肃端正，他们每次见到都不愿意和荣国公多相处，若不是因着长辈身份，他们十分不想见外祖父的严肃脸。 康康和安安年纪不大，但心里对每一位见过的长辈都有自己的认知。 荣国公府的女性长辈最喜欢曾外祖母邵氏和外祖母柳氏； 男性长辈最喜欢三外祖父唐三爷； 舅舅里边最喜欢四舅唐文竹； 姨母里边最喜欢三姨母唐冰钰和小姨母唐冰妍。 “那娘，我们给长辈见了礼可不可以让四舅舅和五舅舅带我们玩？” 江疏年夫妻坚持放养孩子们，比起学识更想让他们有个好身体。 康康和安安这几年身子骨真的养得好，具体就体现在三岁的两小孩已经开始招猫逗狗，在侯府里东奔西跑。 也就是康康和安安年纪小在侯府里玩闹，再过几年，唐冰萱觉得偌大一个侯府也关不住他们躁动的心。 唐冰萱深知两孩子精力充沛容易惹事，提前打好预防。 “可以，但你们要和娘亲保证不乱跑，也不在外祖父家里胡闹。” 只要不和外祖父、大舅舅他们长久待在一起，康康和安安赶紧点头保证，还不忘甜嘴拍马屁。 “娘亲真好！” 第178章 竞争 唐文松的回归，对于荣国公府是个喜事，对于其他人可就未必。 唐文松是武举人出身，又在边关磨砺五年，凌帝此时将他召回京，必是有重要的职位安排。 如今兵部侍郎不空缺，唐文松年纪也不够，很可能凌帝会安排他进京卫指挥司。 正三品的指挥使够不上，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却是极有可能。 现在的京卫指挥同知是两人，一人正当年且手里功夫不俗，一人却已经是年纪不小想要向六部平调。 若是荣国公帮着那位年纪大的指挥同知运作一番，极有可能京卫指挥同知的职位落在唐文松的身上。 京都某处宅院书房，上首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下首站着一护卫装扮的男子。 “世子，荣国公世子这个时候被圣上召回京恐怕会与您竞争同一个职位。” 上首的青年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对手下人的焦急完全不放在心上。 男子喝了两口茶水，不急不缓的将茶杯放到桌上，举手投足间端的是行云流水，一派风雅贵气。 “这个职位非本世子莫属。” 说完这句满含自信的话，男子轻声吩咐下属办几件事。 交代完下属应做的事，男子低声道：“本世子其他的不论只看结果，下去。” ... 荣国公府，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带着龙凤胎前来探望许久不见的唐文松。 “大哥，你变得妹妹我都快不认识了。” 唐文松曾经劲瘦却皮肤白皙，只要不和人出手比试，端的是偏偏佳公子； 如今身形变化不大，肤色却黝黑又粗糙，菱角更加分明，整个人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 唐文松开口就是一口大白牙，笑着打趣大妹唐冰萱，“大妹也变得大哥快不认识了。” 唐冰萱生完孩子后，肚子上的肉虽然瘦了下来，但整个身形却比未生产前丰满不少，小脸更是圆润。 唐冰萱一直想要节食减肥，奈何江疏年总是有各种理由劝服她，本就是惫懒的性子，没有多少抵抗的就听之任之。 虽然唐冰萱不主动减肥，但却不喜欢被人说胖之类的，唐文松刚回来就踩了唐冰萱的禁区。 没好气的瞪了唐文松一眼，“大哥，我带着家人满怀欣喜来见你，你却拿话取笑我；你还不如不回京都，省得惹人生气。” 江疏年见自家娘子动了气，赶紧轻声安慰，对着大舅兄唐文松就是一记冷眼。 唐文松只是和大妹开个玩笑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见唐冰萱夫妻都对他不满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文竹在旁边早就给大哥唐文松使眼色，奈何唐文松一直把心神放在唐冰萱一家四口身上没有看见。 心累的小少年唐文竹踮着脚尖凑到唐文松的耳边悄声耳语一番，唐文松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大妹，大哥说错话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的跟小姑娘似的。” 唐冰萱平日不是个气性大的，也没有矫情的心思，不高兴的话出口后就有些懊恼。 及至听见唐文松主动认错来哄她，唐冰萱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大哥谬赞。”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被唐冰清一家三口的到来冲散。 康康和安安方才已经跟着父母给长辈请安问好，对于不太熟悉的二姨一家兴趣不大，闹着要四舅唐文竹陪他们出去玩。 已初见少女模样的唐冰妍弓着身子柔声哄道：“康康、安安，二姨家有个小妹妹特别可爱，咱们在屋里等等看如何？” 听到有可爱的小妹妹安安眼睛一亮，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妹妹呢，顿时就安分的坐在小姨唐冰妍身边等待。 康康对妹妹这个生物兴趣不大，妹妹安安和他一起长大，爹爹一直告诉他要保护妹妹，他牢牢记在心里，别人家的妹妹他不好奇。 等到唐冰清和夫婿司马丘带着一岁多的女儿司马玥进屋时，安安拉着康康的小手就奔到司马玥身边。 唐冰清和司马丘婚后就只有一个女儿司马玥，司马玥肖母长得冰雪可爱，安安一见到这样娇软的小妹妹就不想和哥哥去外边跑了。 安安小大人的先征求唐冰清的意愿，“二姨，我们可以和妹妹玩么？” 司马玥一岁多走路还不稳当但说话还算利索，不待母亲唐冰清回复，她就让奶娘放她下地要和安安、康康玩。 唐文松作为今日主角，被长辈和弟妹等一直关注着，受不了家人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唐文松主动带三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 康康和安安见到唐文松第一眼还挺害怕，觉得大舅舅高大威猛不好惹，后来见唐文松和父母说话谈笑打趣，顿时把大舅舅像外祖父的认知摒弃。 唐文松随手折了院子里的树枝，又从花园里采了几朵娇艳的花，给三个小娃一人编了一个花环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随手给他们做玩具，三个小孩子看着唐文松不停翻飞的大手两眼放光。 安安嘴甜会哄人，“大舅舅，你好厉害！” 康康和司马玥也附和的点头。 唐文松看着三个纯真的小孩，温和的笑道：“这就厉害了？等过几天大舅舅给你们做几只短笛吹。” 唐文松在边关大部分时间都是带人巡视，空闲的时候就跟边防官兵学了许多他们的自家手艺。 一来这样更容易和下边的士兵打成一片，二来也深入了解他们的家乡风俗，毕竟本地边防城镇的官兵也只是一部分。 没有去过边关，见过边防官兵的生活，唐文松永远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让人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情爱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天地间的广阔才是最应该去探寻挖掘。 康康见唐文松有些走神，伸手在唐文松眼前摇摆，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大舅舅，为什么你年纪最大，却没有大舅母嫁你？” 荣国公府的第三代，只有二少爷唐文允成了亲。 唐文允考中状元在京都引起一片水花，前来国公府结亲的人家比比皆是，唐二夫人张氏每日里都笑的合不拢嘴。 经过太夫人、二夫人、唐二爷、荣国公等几位长辈的删选，最终为唐文允求娶了陈阁老的嫡孙女陈令芳为妻。 每次康康和安安来国公府，二舅母陈氏都十分热情要抱着他们玩闹一会儿才行。 唐文松作为第三代的老大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小小年纪的康康就很好奇。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唐文松。 第179章 重担 唐文松面见过凌帝后，被凌帝当场封为京指挥卫司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曾经以为胜券在握的明郡王世子凌云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黑沉，气的将茶盏扫到地下，紧攥的双拳很快就有鲜血流出。 侍从担忧的看向主子，“世子...” 明郡王和礼郡王以及寿王都是凌帝的亲叔叔老寿王的儿子，只不过明郡王是庶子，相对和凌帝这个堂弟关系一般，宗亲中存在感也不足。 即便在外人眼里，明郡王府十分显赫，内里什么样有心人都知晓。 明郡王凌轩对自己的身份倒是接受良好，觉得做个京都里的闲散郡王也不错，只不过世子凌云却不甘如此。 凌云自懂事起就极为有眼色的表现自己，虽然父亲明郡王并不认同，但也没有强力阻止。 凌帝对凌云这个便宜侄子态度还是亲近的，自凌云十六岁开始就在京卫指挥司谋了实缺。 如今六年过去，凌云在京卫指挥司混的如鱼得水，更是觉得指挥同知的职务更是唾手可得，没想到让唐文松这个突然回京的捡了便宜。 凌云一字一句咬着牙齿，“荣国公还真是为长子深谋远虑！” 凌云觉得唐文松把他盯着的肥肉抢走是因为有个好爹，自家父王没法比，却不知这是凌帝自己的意思。 凌帝见堂侄子凌云有雄心和能力自然是有心提拔，但提拔到什么位置也有个度。 京卫指挥司掌管京都安全，是个重要的实权衙门，凌云的官职已经足够，再往上就不是凌帝能够允许的了。 ... 唐文松已经二十多岁，如今荣国公府的头等大事就是国公世子的婚事。 国公夫人柳氏私下里向长子询问过对妻子的意见，唐文松都是一句，“听母亲的。” 柳氏觉得儿子已经放下了柔嘉县主，但全权交由她这个母亲做主又觉得唐文松太过不经心，毕竟是他以后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唐文松虽然年纪不小，但他本人优秀，年纪轻轻就是三品武官，而且还是荣国公府的世子，想要结亲的人家比比皆是。 柳氏觉得还是要挑个合唐文松心意的妻子才好，于是把探听唐文松喜好姑娘的事就交给了唐冰萱。 “萱儿，母亲早就看开了，家世才情什么的对咱们家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是你大哥喜欢的，人品没问题我就替松儿去提亲。” 国公夫人柳氏从长子十六、七岁就盼着他成亲生子，原先总想挑个家世、才情、品貌等等都出色的，没想到竟然耽搁到现在。 如今柳氏一朝想开后，待人接物都十分的真性情，眼中的那些表面光鲜虚荣的东西都不在意。 唐冰萱见证了母亲柳氏的变化，对母亲柳氏的转变十分赞同，之前母亲把家族荣耀条条框框看得太重活得太累。 “母亲放心，女儿去问问大哥的心意，这可是咱们国公府的大事。” 唐冰萱私下里找了唐文松，提到了柔嘉县主的近况。 柔嘉县主嫁给沐新后第二年有了一子，如今已经两岁多。 凌柔嘉和唐冰萱这几年一直都交往亲密，唐冰萱能够从凌柔嘉的脸上看到幸福的满足。 曾经凌柔嘉大婚前还一副清淡没有喜色的样子，如今有夫有子整个人都变得温婉不少。 唐文松听到大妹提到凌柔嘉的现状没有打断的意思，听闻柔嘉县主夫妻琴瑟和鸣、孩子健康活泼也为其高兴。 唐冰萱说完后见大哥唐文松的表情很平淡，并没有对旧情人难忘的激动和不舍，看来大哥真的放下了。 如此，唐冰萱觉得今日的话题可以圆满解决，于是直接道明来意。 “母亲托我来问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看家世才情只要你喜欢即可。” 唐文松浅淡的扯着唇角笑了笑，连洁白的牙齿都没有露出。 “我如今没有什么喜好的姑娘，只要能和我一起挑起家里的重担，你和母亲看着办就行。” 经历过边关的五年生涯，唐文松对儿女情事看淡了，心中对妻子的要求只有能够持家打理好内宅即可。 “大哥，你就不怕我和母亲挑一个你讨厌的人做妻子？” 虽说大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一定范围里还是要听当事人的意见择偶。 唐文松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十分在意，认真地看着胞妹言简意赅。 “大哥相信你和母亲的眼光。” 唐冰萱原以为唐文松放下曾经喜欢的女子就可以投入新的感情，没想到唐文松竟然把终身大事看的如此稀松平淡。 不知道未来大嫂能不能攻下唐文松这座高山，唐冰萱对未来大嫂的人选十分期待！ ... “母妃，儿臣带着弟弟来给母妃请安。” 四岁的皇长孙凌炜带着两岁胞弟凌炎跟着奶嬷嬷和宫人一行来给太子妃平妤请安。 凌炜是太子凌乾的嫡长子，一直都有人专门教导，四岁的孩童明显比同龄人早熟。 太子妃原本正听宫人禀报东宫的几位嫔妾的动向，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听到儿子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温婉明朗起来。 “炜儿和炎儿都来母妃这里。” 凌炎听到母妃的话跌跌撞撞的就冲过去到平妤的怀里，皇长孙凌炜则是上前几步，克制的停在母妃和胞弟跟前。 太子妃平妤每每见到长子如此的克制守礼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痛，但是面对凌炜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凌炜作为太子的嫡长子，自出生就比其他兄弟肩上的责任重大，自懂事起就要教习各种功课礼仪等。 平妤私心里并不希望长子小小年纪就过得如此压抑克制，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请安的时候多给予长子关怀。 “炜儿今日把弟弟带过来辛苦了，母妃让人给你做了你喜欢的花糕，一会儿和弟弟一起多吃些。” 凌炜眼中闪过喜色，克制有礼的向母妃道谢，“多谢母妃。” 凌炎听到有花糕吃明显的高兴，吐字不清的在平妤怀中撒娇，“母妃，炎儿还要吃肉包纸。” “有，母妃给炎儿准备了。” 凌炜看着胞弟在母妃怀里羡慕极了，却牢记先生的话不能向弟弟那样撒娇。 平妤将次子凌炎交给奶嬷嬷抱着，起身牵着长子凌炜的小手，温婉的笑道：“咱们去用早膳。” 凌炜面带挣扎犹疑的让母妃牵着自己走，心中却感觉到甜蜜喜悦，最终听从内心没有出声拒绝母妃的亲近。 凌炜暗暗告诫自己，只是在母妃寝宫这样，在外面决不会如此。 他是凌国的皇长孙身负重担，不能儿女情长，也不能贪图过多的温情。 第180章 花宴 既然唐文松自己对母亲柳氏和大妹唐冰萱放心，母女二人就开始筹划为唐文松挑选妻子人选。 荣国公府里不仅唐文松这个世子没定亲，三少爷唐文柏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国公夫人柳氏和太夫人婆媳二人商量一番，要在府里办一场赏花宴。 京都里的人家因着荣国公世子唐文松的回归都有些蠢蠢欲动，见多年不办花宴的国公府下了帖子给各家，大家都心照不宣。 于是，京都里各家开始为家中未定亲的姑娘打首饰做新衣，准备以最好的姿态去参加荣国公府的花宴。 夏日天热但百花争艳，国公府里的诸位夫人小姐也为三日后的花宴准备起来。 唐冰钰已到了及笄年纪，唐三夫人小邵氏最近也在为女儿挑选人家，只是还没有定下来。 唐三爷名声在外，自缪书香门第的人家小邵氏是不敢为女儿挑选的，况且，唐冰钰的性子比较活泼不够端庄，三夫人小邵氏也不愿女儿嫁去高门做嫡长媳。 借着大嫂国公夫人柳氏的花宴，小邵氏打算让女儿帮着大侄女唐冰萱招待来家的小姐们，也让来参宴的各家主母看看自家女儿。 唐三爷夫妻对外来女婿的要求不多，只想找个有担当洁身自好的儿郎一辈子能够对女儿唐冰钰好即可，前程功名和家财等倒是次要。 这日国公府赏花宴，京都内基本七品以上的官宦人家主母都带着家中未婚配的女儿来参加。 因着还要为庶子挑媳妇，国公夫人柳氏在请贴上特意注明邀请贵府夫人携家中诸位小姐来参加。 因着品级放得低，来荣国公府参加花宴的夫人、小姐比比皆是，向来觉得自家府邸宽敞宏大的国公府诸人，第一次意识到人多空间小。 国公府内的男主子们因着今日的赏花宴不得不都有礼的避开，就连年纪最小的唐文宏也跟着四哥唐文竹一起避了出来。 唐冰萱今日和三妹唐冰钰主要招待诸位小姐们，有些同圈子的还有过几面交情，许多小姐她们姐妹也是第一次见到。 基本上父兄在朝为官的人家，家中小姐的样貌都不差，唐冰萱看着一屋子花骨朵的小姑娘，不由觉得自己仿佛和她们差了辈。 有胆子大的直接来唐冰萱姐妹跟前来结交的，也有胆子小的默默坐在一旁静静赏花的，还有聪慧的静观其变的，小姑娘们年纪不大各种心思都掺杂其中。 在这群小姐中，有一个小姑娘仿佛被大家无形的孤立起来，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唐冰萱初时以为这个小姑娘被大家孤立所以躲在角落默默伤心，等凑近一看，小姑娘正一手拿着一块点心往小嘴里塞。 小姑娘一手一口点心吃进嘴里吃的精精有味，还时不时地拿眼睛往四周看，生怕被人发现她如此没有礼仪风范。 唐冰萱觉得这个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腮帮子鼓鼓的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大大的眼睛逡巡四周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唐冰萱走近小姑娘，突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小姑娘没想到一直注意周围动静，居然还有人到了跟前出声她才注意到，吓得被点心噎住，小手抓着脖子咳嗽起来。 唐冰萱只是有些好奇，并不是故意要吓小姑娘，赶紧让人给小姑娘倒了杯温茶水，让小姑娘顺顺。 小姑娘刚来时就注意到唐冰萱这个国公府嫁出门的大姑奶奶在待客，心知自己方才的样子在主人家丢了脸，羞赧极了。 小姑娘附身行礼，“唐姐姐好。” 唐冰萱走到小姑娘跟前，见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和唐冰萱个子差不多，身形匀称并不瘦弱，长相不惊艳但却透着股憨憨的可爱。 唐冰萱温声笑道：“妹妹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见唐冰萱表情并没有厌恶等情绪，心里的担忧陡然消失，眉开眼笑的看着唐冰萱。 “唐姐姐，我叫郭园，姨母是淮安侯府二夫人郭氏。” 原来是太子妃平妤的表妹。 太子妃平妤母亲郭氏出身乾州普通的书香门第，当年和平妤父亲结亲还是因着祖辈的交情。 听说郭氏一族数百年来一直在乾州定居，家中子弟入朝为官的不多，大多都是在乾州本地经营书斋或者古玩字画等附庸风雅之物。 郭氏家族每隔二三十年都会出一位文学大家，是当地乃至凌国比较有名的书香世家。 小姑娘声音清脆，笑起来还有两个对称的小酒窝，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唐冰萱对这个真性情的小姑娘极为喜欢，不自觉的就多说了几句。 “你是和郭伯母一起来的？” 郭园点了点头，“嗯。”头上的珍珠吊饰跟着她的动作起伏。 怪不得独自一人在角落里，估计大家都不认识她，还有她自己想躲着吃点心。 唐冰萱想到这里就不禁笑了起来，惹得身旁的郭园摸不着头脑。 “喜欢我家的点心？” 郭园听到唐冰萱说到点心，认同的用力点了点头，“嗯嗯。唐姐姐家的点心真好吃。” 唐冰萱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真性情的小姑娘，可爱又不骄纵。 “喜欢吃的话，稍后我让人给你装一匣子回去。” 郭园瞬间喜不自胜，赶紧向唐冰萱道谢，“谢谢，唐姐姐。” 花厅还有其他小姐需要招待，唐冰萱让人又给郭园拿了几盘点心，就离开招呼其他人。 等到花宴结束，送走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国公府的大家都累得不轻，唐冰萱索性住在国公府没有回去。 晚间，国公府的正院，国公夫人柳氏和唐冰萱母女交换各自的意见，从各家的小姐中，各自为唐文松和唐文柏挑选了几位小姐。 翌日，母女二人又将挑选出来的人选和太夫人邵氏说了说，祖孙三代又认真挑了挑，最终为二人各自确定了三个人选。 柳氏作为唐文松和唐文柏的母亲，对二人的婚事有一半的决定权，于是命人绘制了六副画像各自拿给两个儿子挑选。 唐文松还是老样子，连画像都没看就让母亲柳氏做主。 唐文柏感念母亲柳氏为他的婚事操心，仔细听母亲柳氏说了说三位小姐的家世、品性等，定下了其中一位温婉知礼的六品官家小姐。 第181章 婚事 唐文松年纪不小了，国公夫人恨不得赶紧去女方家里提亲。 当事人没意见，太夫人和国公夫人以及唐冰萱祖孙三代就拿定了主意，选了威北候家的嫡长女王娩。 国公夫人柳氏怕夜长梦多，又急切的想要为长子娶亲，找了妥善的人去威北候府提亲。 说起这威北候府还和长公主凌如华是一家，王娩是长公主凌如华的继女。 威北候府一直驻守乾州边防，是乾州边防军的统帅，几十年来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乾州边城。 如今三国太平，凌帝一方面体谅威北候王家在边关受苦，另一方面也是想逐渐的削弱威北候府的兵权。 两年前威北候携家眷奉命回京，路过京郊巧遇了凌如华母子。 威北候王统而立之年丧妻，一直没有续娶，膝下只有嫡女王娩一人。 相对豪门子弟的三妻四妾，威北候王统向来洁身自好，即便只有王娩这个女儿，发妻去世也没有再娶。 威北候太夫人为着儿子续娶继室一直是着急上火，奈何自家儿子油盐不进，就是不愿再娶。 威北候太夫人性情柔弱以夫为天，在老侯爷过世后一直以儿子威北候王统为主心骨，儿子不喜女色她老人家也插不上话。 若说王统对发妻如何情深意重，威北候府的人实在是眼拙没看出来。 威北候王统自小在边关长大，十岁出头就被父亲老威北候带到边防军中，自小心中便是保卫乾州边防的重任。 发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感情不深，但也是习惯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二人成亲十余年，膝下只有王娩这个女儿，威北候王统不觉得如何，但威北候夫人却一直心中有愧。 曾经也违背威北候意愿为夫君纳过通房，威北候嘴上不说什么，却从来没有进过通房的屋子过夜。 甚至因为威北候夫人擅自做主添人，威北候王统一段时日都没有进过内院歇息。 后来，威北候夫人因病离世，女儿王娩才十岁稚龄，威北候王统本就对女色淡薄，又不想女儿幼年被继母私下磋磨，因此，一直没有续娶。 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凌如华，威北候王统仿似打通了任督二脉，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了心，还不知这个装扮素雅的妇人是长公主殿下。 王统初见凌如华是在路旁田野上，凌如华当时正带着儿子沈剑星在郊外田野放风筝。 凌如华梳着妇人发髻，带着一个幼童玩耍，按说看到此景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他家之妇孺孩童，本应该回避。 当时的王统骑在高头大马上，特意放慢速度，看着不远处的母子互动，心里不觉就软了。 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心，王统内心鄙视自己小人行径，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凌如华自来性子冷淡，即便面对儿子沈剑星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话语，可王统眼中凌如华对儿子的关爱之情却不比别人少。 威北候府的家眷坐在马车里开始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形，只是到了京郊马车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大家心里都对领头的威北候王统的做法惊奇。 威北候太夫人和孙女王娩同坐一辆马车，好奇却不好去追问儿子，只撩开马车帘子，看到了不远处放风筝的凌如华母子。 威北候太夫人并没有过多留意对方，猜想应是哪家的夫人带孩子来京郊玩耍。 太夫人示意跟车的随从到前边看看侯爷是有什么事放慢速度，眼见到京都了还是赶紧回府安置才是。 等到随从悄悄离去，马车里的王娩倒是对凌如华母子放的风筝感兴趣。 “祖母，改日孙女也做个风筝，咱们也来京郊玩一玩。” 王娩自小在边关长大和深宅里的小姐不同，向来过的洒脱惬意，即便祖母叮嘱到京都要定定性子，也依然活泼如初。 威北候太夫人如今就王娩一个孙女自是疼爱到骨子里，虽然理智上觉得孙女十几岁该磨磨性子，但看着孙女对放风筝如此喜欢，还是不忍拒绝孙女的意思。 “等咱们到京都城里安置下来，祖母就带你去咱们家的庄子住几日松快松快。” 威北候王统一行即便放慢速度前行，很快将凌如华母子落在后边，王统紧握套马绳，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再看。 等到威北候王统进宫向凌帝复命谢恩，威北候太夫人又带着孙女王娩参加了几次宴会，威北候一家人才算在京都安定下来。 在乾州边关，家中没有主母操持内宅，太夫人一直管着家里事；如今到了京都，府里没有个当家主母实在是制肘。 威北候王统自那日见过凌如华内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母亲多次提及让他续弦，有个料理家事还能出门应酬各家琐事，威北候王统松了口。 威北候太夫人见儿子松口续娶心里不觉得就松口气，派人赶紧打听京都各府待字闺中的小姐情况。 威北候王统如今三十几岁，身高体长、英俊挺拔，概因常年在军营不怒自威，让人觉得此人十分可靠； 虽然现如今王统交了兵权，但威北候王家在乾州经营几十年，香火情想来不少； 想和威北候结亲的人家还真是不少。 威北候太夫人难得见儿子松口自然满心的要为儿子续娶一位德才兼备、端庄贤淑的继室，故而一直都在多方打听中。 凌如华作为长公主一般人家敢动心思却不敢付诸行动，威北候太夫人想让儿子续娶未出阁的小姐，自然也不会把凌如华放在挑选的儿媳妇人选中。 威北候王统没了兵权又没有被凌帝安排实权职缺，每日里闲的发毛，不得不带了个随从出门逛逛。 两人无所事事的走在京都大街上，不时地打量两侧的街边摊位，感兴趣的就买下来。 王统刚从一个摊位为女儿买了个小玩意，转身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微风将行进的车帘吹起，露出车内女子的下半张脸。 威北候王统即便没有将马车中人看了全脸，却认出此女子便是那日京郊的妇人。 原本按耐下去的心思因着又见到凌如华再次跳出来，王统内心告诫自己跟去看看，看看对方夫妻和鸣就死心。 打发随从回府，王统一人跟上了凌如华的马车，一直见到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长公主府才作罢。 此时的威北候王统心中有了猜想，内心欢喜又怕是误会，迫不及待的回府派人调查长公主凌如华。 等到确认心怡的女子就是和离的如华长公主，威北候王统深深觉得老天待他不薄，凌如华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既然确认了人选，威北候王统果断去向母亲禀明自己要尚公主！ 威北候太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不已，不仅是儿子第一次开口要娶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凌国长公主殿下。 在京都住了两个多月，威北候太夫人对长公主凌如华的情况也是打听清楚的，虽然遗憾续娶的儿媳妇不是完璧之身，但自家儿子也是二婚谁也不嫌谁。 太夫人有些担忧道：“这尚公主不是咱们家提亲就行，还要请皇上做主…” 威北候王统自知道凌如华的身份心里就有了谋划，如今他将兵权奉上，凌帝正是需要安抚他的时候； 边关近十年没什么大的战事，他也不图在朝堂里有多少建树，开口求娶长公主凌如华，也算解了凌帝安抚他的忧虑。 威北候王统不仅打听了长公主凌如华的一些情况，连凌如华的性情也了解一二，自认若是直接上门求娶恐怕会吃个闭门羹，不得不曲线救国。 第二日，威北候王统就递了牌子求见凌帝，凌帝还忧心如何安置威北候王统是好，既然威北候有心求娶长公主，两人算是心照不宣的做了交易。 凌帝对凌如华没有什么兄妹之情，但也不会故意让凌如华嫁个不堪托付之人，凌帝觉得威北候王统是个良人，为皇妹凌如华做主再嫁是个明智之举。 君臣各自有了计较，凌帝特意让皇后秦氏招了凌如华进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将这件婚事定了下来。 唐冰萱听闻凌帝为长公主凌如华赐婚还吓了一跳，毕竟之前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亲自去长公主府见了凌如华一面，见凌如华脸上并没有逼不得已的苦闷才稍微放了心。 “之前从没有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婚事怎会如此急切？” 凌如华本没有再嫁之心，如今既然凌帝用她来安抚朝臣，凌如华觉得自己并不吃亏。 若是拒绝凌帝的意思，她们母子在京都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好在对方虽然年纪比她打个七八岁，但听闻长相、品性等都不错，凌如华觉得这件婚事也不错。 凌如华淡淡的笑了笑，神态自若仿佛话家常，“皇后娘娘说是威北候王统对我一见倾心，特意去求了皇上成全。” 对凌如华有情意，本身也出色，还是正当年的侯爷，凌如华觉得他们母子后半辈子有个侯爵靠山比徒有虚名的长公主爵位强多了。 唐冰萱对威北候王统不了解，但派人打听此人确实在勋贵圈中名声不错，父亲荣国公还称赞过其有勇有谋是不逊他的将才。 唐冰萱见凌如华虽没有多少喜意，但也确实对这门亲事接受良好，明白好友的心思自然默默支持。 如今凌如华已经嫁进威北候府一年多，威北候王统对她们母子十分的爱护在意，家中太夫人和女儿王娩也都是宽厚的性子，唐冰萱觉得凌帝这个赐婚实乃天作之合。 王娩是凌如华的继女，唐冰萱接触的比较多，对她成为自己的嫂子万分乐意。 第182章 做媒 江二老爷一家前几日也从云州回了京都，江疏年猜测二叔会入内阁，只是凌帝还未有旨意，江二老爷还是述职待定中。 江疏怀和唐文允同年科举，唐文允已经娇妻在侧，江疏怀还是形单影只。 江二夫人早就对长子的亲事焦急在心里，奈何身在云州，京都的儿子远不如在跟前听话。 “大嫂，我们在外多年，京都里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都不熟悉，还要劳烦您帮帮侄儿挑个好媳妇。” 江二夫人心急也不会昏头，刚安定下来的她对京都各家的情况了解不深，还是需要长嫂永宁侯夫人乔氏帮着张罗才行。 侯夫人乔氏和二弟妹素来交好，之前也帮着为侄儿疏怀相看姑娘，只是江疏怀这个侄子不配合，她这个隔了一层的伯母也不好强按牛饮水。 “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侄儿的婚事我肯定尽心，有你这个母亲在身边操持，说不定疏怀年底就能把媳妇娶进门。” 唐冰萱陪坐在长辈身边，不期然就想到了娘家那次赏花宴见到的郭园。 按照家世门第来看，郭家百年书香大族，姻亲如太子妃母亲郭氏也不在少数； 江二老爷出身永宁侯府，如今眼看有机会进入内阁，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唐冰萱虽然有意说和，但毕竟是二婶挑儿媳妇，还是要征求二叔、二婶的意见。 ... 东宫之中，太子妃平妤有嫡子二人，皆健康平安； 秦良媛的儿子即便日日精心料理却一直身子不好； 与秦良媛同日进东宫的陈良媛，听说入宫几年还是完璧之身。 这两年太子凌乾陆陆续续从凌帝和秦皇后那里接纳了几个美人，但东宫里的子嗣不知为何除了三位皇孙，没有人再次有过身孕。 太子凌乾虽对女色不上心，但也宠幸几位美人，两年来肚子都没有动静。 在东宫，太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歇在太子妃平妤的寝宫，大家都觉得太子对太子妃情深意重，至于内里太子妃平妤如何想没有人在意。 太子妃自从生下皇长孙，威严越来越深，基本算是东宫内宅的一言堂，等闲没有人不长眼去挑战太子妃的底线。 唐冰萱每次去东宫见到太子妃平妤总是又高兴又伤感，不过难得见一面，不开心的事情基本不谈，两人多是谈及养儿日常。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你表妹郭园的情况。” 唐冰萱心里对郭园的婚事有了想法，私下里和婆母乔氏提了提，想看看婆母有什么意见，毕竟二婶让婆母帮着挑儿媳肯定会把要求告知婆母知晓。 永宁侯夫人乔氏听闻唐冰萱提的姑娘，思量了片刻，倒是觉得两家结亲是个不错的选择，迫不及待的向二弟妹透露此事。 江二夫人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夫君和儿子都是科举出身，对未来儿媳妇的人选自然也想挑个书香门第。 何况如今，眼看儿子江疏怀的年纪就要落冠，江二夫人对于结亲的人家要求不多，端看对方姑娘品性和才情如何。 江疏怀的性子看着沉稳，不过是故作老成而已，江二夫人这个母亲自是心知肚明，儿媳妇文采太低估计两人说不到一起。 听闻长嫂乔氏提及郭家嫡枝小姐郭园，江二夫人觉得两家可以相看，只是郭园家不在京都，还要通过太子妃母亲郭氏向郭家递话才行。 江家几位夫人心中有了打算但又对郭园的情况不了解，若是郭家对郭园的婚事已经有了其他打算，他们也不好强求； 故而，唐冰萱入宫和太子妃平妤先打听一二，也间接的向郭夫人透个结亲的意思。 当日花宴郭夫人将侄女带到荣国公府，想必是有一定结亲意思，只是最终唐文松的妻子定下的是威北候府的王娩。 如今距离花宴已经有些时日，唐冰萱不确定郭园是否还停留在京都淮安侯府内。 太子妃平妤听闻好姐妹提及表妹郭园，笑着调侃道：“你是想为我表妹保媒？” 唐冰萱的大哥唐文松已经和威北候府王娩定亲的消息太子妃已经听母亲郭氏提过，表妹没有被选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郭园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担不起国公府未来主母的担子。 郭园性子比较活泼，喜欢好吃的、好玩的，舅舅家中唯一的女孩自然是娇宠长大，有灵性却不够端庄。 郭夫人原本只是带着外甥女去见识一下京都的花宴，结亲的意思并不强烈，侄女看起来还是一团孩子气。 唐冰萱直言道：“是啊，想给咱们郭园妹妹保个媒。” 平妤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好姐妹还真做起媒人，不解的道：“你家中哥哥弟弟不是成亲就是定亲了，下面的弟弟年纪还小呢。” 唐冰萱似笑非笑的看着平妤，“我娘家没有合适的，但我婆家有啊。” 好姐妹的婆家永宁侯这一只只有庶子江疏涛年纪小没有定亲，江二老爷家的嫡子江疏怀？ 江疏怀当年位居唐文允之下考中探花，在京都也是掀起一番浪潮； 不过，江二老爷一家一直外放不在京都，江疏怀不松口成亲，慢慢的相结亲的人家怕耽误家中女儿的花期，不得不定了其他人家。 “你小叔子同意成亲了？” 江疏怀内心不知是什么想法，一直没有松口成亲，加上父母亲人不在身边，婚事就耽搁下来。 这两年京都里并没有传出江疏怀的风月之事，京都多数人猜测探花郎是集中精力拼事业，因为江疏怀拒绝时表明暂时无心成亲娶妻。 “我这个堂叔子素来最怕我二叔，我二叔让他成亲，当场就应允了。” 说起来江疏怀托着不成亲的缘由，唐冰萱还**得好笑。 江疏怀明明聪慧果决，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正常，竟然要学江疏年晚婚，美其名曰以江疏年为榜样。 当时听到江疏怀说出这个缘由的时候，唐冰萱十分不厚道的喷了江疏年一脸茶水。 太子妃平妤和唐冰萱关系亲密，有些事也不瞒着她，“我表妹入京一是看望我母亲；二也是为了在京都寻门亲事。” 第119章 求和 唐冰萱撩开车帘，只见旁边站着一位带着帷帽的年轻妇人，看不真切面容不知道是谁。 那带着帷帽的少妇音调温婉，“宣儿妹妹，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唐冰萱一听这个声音，就猜到此人除了乔婉儿还有谁，至今还是没有当面称呼过一句“表嫂”。 两人自从各自成亲，基本没有什么交际，即使是沾亲带故，也都在尽量避免碰面。 唐冰萱颔首答应，“我们就近去清茗茶楼一叙。” 既然乔婉儿亲自来找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说，两人一直没有撕破脸，该有的亲戚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两人各自带着一个丫环侍候在身侧，到了茶楼，唐冰萱直接问道：“表妹，找我有何事？” 虽然没听到乔婉儿的一声“表嫂”，但唐冰萱确实嫁给了乔婉儿的三表哥江疏年，称呼乔婉儿表妹合情合理。 乔婉儿摘下帷帽，露出她清秀略带丰腴的小脸，看起来怀孕期间养的不错。 乔婉儿也不绕弯子，无视唐冰萱的表妹称呼，依旧我行我素，“我今日约见宣儿妹妹，是来求和的。” 自从查出来乔婉儿散布唐冰萱不能生孩子的谣言，荣国公在明面上、江疏年在私下里都给吏部尚书邱家使了绊子，最近邱府是多事之秋。 甚至江疏年还让人给乔婉儿看了碧云的供词，详细的把乔婉儿如何找人在大佛寺劫持唐冰萱毁她名节； 如何逼迫失孤长女瑶娘接近江疏年，企图破坏唐冰萱夫妻感情，甚至多次在私底下给唐冰萱使绊子的事全都招供画押。 乔婉儿让人把碧云处理掉，来人回复已经处理了，乔婉儿以为碧云知道的秘密能够深埋地底，没想到那人竟然欺骗她； 不仅碧云被江疏年的人救走，还因为乔婉儿妄图杀她灭口而怀恨在心，都不用江疏年费工夫，就把乔婉儿指使她做的事一一招供画押。 如今吏部尚书府邱家以为荣国公府的刁难是报复邱尚书早朝弹劾踩了荣国公一脚，还不知道他们最近的劫难都是因为乔婉儿因爱生恨作出来的，甚至因为乔婉儿怀有邱家长孙还被邱府众人呵护关爱； 乔婉儿自知如果不出来求和，到时候她就会面临邱家上下的质问和诘难，即使她生下邱家嫡长孙，估计也不会再被尊重和关爱。 乔婉儿一直是个能屈能伸有新心机手段的狠人，一时的低头也不过是为了今后能把今日侮辱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她乔婉儿等得起。 唐冰萱听见“求和”两字好笑不已，“表妹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低头求和，你对我做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唐冰萱仿佛看乔婉儿就是在看一个傻子，“凭什么？” 乔婉儿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她不急不慢的轻声道：“我们成国公府是姑母永宁侯夫人的娘家，我是她的嫡亲侄女，姑母若是知道你们荣国公府欺负我和邱家，恐怕会对你离心。” 乔婉儿一直让人打听永宁侯府的动向，知道姑母永宁侯夫人自唐冰萱嫁进门就把她疼到骨子里，甚至连亲生的儿子都被比下去。 初时听到时，乔婉儿还很诧异，毕竟姑母曾经疼爱自己就如亲女，也没有似对唐冰萱这么好，乔婉儿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恨不得银牙咬碎。 对待出嫁的表侄女和能为婆母百年后祭祀供奉的儿媳妇的态度还真是不同。 “你自己心术不正，觉得婆母也跟你一样是非不分？” 江疏年和唐冰萱商量过，乔婉儿这个人一时半会儿不能动，不仅仅因为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还因为几次事件唐冰萱都毫发无伤。 不论乔婉儿做了多么坏的打算，只要唐冰萱没有什么损失，即使永宁侯夫人知道真相也不过是和侄女乔婉儿断绝来往； 这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处置，不然丢脸的可不仅仅是成国公府和吏部尚书府两家。 但是，乔婉儿这个时不时出来做些恶心人的小动作，也是令人烦不胜烦，只能用她的把柄威胁她安分点。 说到底，还是唐冰萱和江疏年看在永宁侯夫人乔氏的面子上，对乔婉儿比较宽容些，不然留下这么个恶心人的心机女，总是个隐患。 乔婉儿是个聪明人，有恃无恐，“你们不敢动我，我保证今后安分守己不招惹你们，咱们讲和。” 唐冰萱对乔婉儿的话本不相信，因为乔婉儿很多时候太没有底线了，难以相信。 乔婉儿见唐冰萱不为所动，不得不再抛鱼饵，“我可以和你们利益交换，换取我在邱府的安稳。” 唐冰萱看着乔婉儿，总觉得眼前人变了很多，却又说不好是哪方面。 现在乔婉儿来找自己求和，一方面怕自己的事情败露遭邱家人厌弃，另一方面是希望荣国公放过邱家。 唐冰萱一语中的，“看来你对邱晨也不是没有感情，何必执着于爱而不得。” 乔婉儿在诊出怀孕时，对夫婿邱晨的心态突然有了变化，看着每日里邱晨对腹中孩儿的期盼，乔婉儿不知不觉间就移了情。 可是曾经的错事已经筑下，乔婉儿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做的事都是错的，如今她想安稳的做好邱晨的妻子，吏部尚书府的嫡长媳，迫使她不得不向唐冰萱低头妥协。 “我不会为曾经做的事道歉，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把我之前的那些事情告诉邱家的人，我发誓绝不会再做小动作害你。” 唐冰萱对于乔婉儿的提议算是认同的，不过还要跟江疏年和父亲荣国公商量之后才行，毕竟他们考虑到的事情更全面。 “我此刻不能答复你，三日后我们在此地再见，我很期待你利益交换的筹码。” 唐冰萱回永宁侯府后，先和江疏年说了此事，江疏年沉吟片刻，“利益交换的事让岳父大人拿主意，明面上的事都是他老人家出力； 至于碧云的证词，我们可以不揭露她，但证词必须在我们手里才能让乔婉儿做事有掣肘。” 唐冰萱对着江疏年眨了眨眼睛，笑道：“嗯，我也是如此想的。” 第120章 暗棋 “相公，就不想知道乔婉儿说的利益交换是什么？” “实话是我想知道，但我如今不方便出面，只能把好处给岳父大人了，反正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 这日天气风和日丽，四小只终于齐聚永宁侯府江疏年的院子，唐冰萱让人到大房肖氏处领了江泽沛过来一起待客。 江疏年本来打算好上午要待在家里招待小舅子们，没想到临时有事必须出门，所以只能先去忙正事，尽量赶在午膳前回来招待几小只。 江泽沛和唐文竹、唐文宏、袁晟、袁昊都熟悉了，玩起来都很合拍，根本不用唐冰萱操心他们男孩子如何玩的事情。 起初，五个男孩子就待在外间客厅叽叽喳喳说着课业学了什么，最近碰到的趣事，蹲马步坚持的时间，哪个先生比较严厉.......说的热闹非凡。 不久，二嫂梅氏带四岁的女儿江媛来到唐冰萱的院子，说是带江媛来见见荣国公府的几位小舅舅们。 梅氏带着女儿来是想和荣国公府的小公子们熟悉一下，即便几人不能和女儿议亲，将来也能借着几人幼时的情分，认识与荣国公府门第相当的儿郎。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梅氏一向在这些方面比较精明有远见； 江媛年纪小又是小辈，跟着五小只玩也没有什么妨碍，唐冰萱也就随了梅氏的意。 唐冰萱刚嫁过来的时候，二嫂梅氏就经常带着侄女江媛来串门玩，后来见唐冰萱对她的亲近不怎么接招，再加上最近和大小姐江恬走得近，所以梅氏已经许久没有踏进唐冰萱的院子。 妯娌二人坐在几个孩子旁边看着他们玩，偶尔闲话几句，看起来气氛颇为融洽。 江媛年纪小，但长得可爱会说话，一口一声“小舅舅”，让第一次成为长辈的四小只都有些飘飘然。 几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和这个小辈女孩玩，渴望成为最特别的小舅舅，连白切黑的袁晟也不例外。 唐冰萱看在眼里有些好笑，不知道等到自己的孩子能够叫人的时候，这几位嫡亲的小舅舅又是什么反应。 梅氏在午膳前带着意犹未尽的女儿江媛离开，这让唐冰萱高看她一眼，她还以为二嫂梅氏要带着女儿待到几小只离开永宁侯府才离去呢。 江疏年在午膳前赶了回来，唐冰萱凑近闻了闻江疏年身上没有酒味，那他应该去的不是醉仙居等纨绔子弟的聚会。 午膳时，五小只年纪都不大，唐冰萱特意准备的奶茶饮，获得了五人的大力追捧，几小只对今日午膳的招待都很满意。 江泽沛还特别得意的和四小只感叹，“我以后每天都可以来三婶婶这里吃好吃的呢。” 这句话换来四小只的集体白眼，纷纷说江泽沛不讲兄弟情义，只顾自己口腹之欲，忘了肝胆相照的兄弟。 几人年纪不大，兄弟间的成语、词语倒是学了不少，怼起江泽沛来都义正言辞，说的头头是道。 江疏年适时打断几人的争论，打趣侄子江泽沛，“你要是天天来，那三叔可就要被你吃穷了。” 江泽沛一想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确实不少，真诚又豪爽的道：“没事三叔，我把我的例银给您使。” 江疏年听着自家虎头虎脑的侄子为了来蹭饭要给他送银钱使，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真是一根筋直到底。 唐冰萱笑着打趣江疏年，“看看，穷到要七岁侄子的银子花，丢脸了。” 摸了摸江泽沛的小脑袋，唐冰萱温声笑道：“别听你三叔瞎说，想来吃饭就跟三婶提前说声，三婶给你准备你爱吃的饭菜。” 江泽沛毕竟在一个府里住着，离得近想来吃饭也方便，不过唐冰萱相信大嫂肖氏并不会允许自家儿子天天来三房蹭饭吃，毕竟关乎礼法名声。 唐冰萱说完又看向眼含羡慕的四小只，好笑的道：“你们有想吃的菜就差人来告诉知冬一声，让知冬提前回荣国公府给你们做。” 不待四小只欢呼，唐冰萱又严肃的道：“国公府的厨娘做的饭菜已是不错，你们可不能把我的大丫头支使得团团转，限定每月最多三次。” 无规矩不成方圆，知冬是唐冰萱的陪嫁丫环，不可能经常回荣国公府为几人做饭菜。 ... 唐冰萱从父亲荣国公那里得知了乔婉儿的筹码，不可思议的和江疏年诉说，“乔婉儿对我父亲说的利益交换，竟然是蔡家安插在荣国公府几十年的暗棋！” 几十年前的荣国公府还是新贵，府里人员嘈杂，即使被老国公和荣国公两代当家人清理了不少，没想到还有落网之鱼。 想想就不寒而栗，那个暗棋是荣国公府的老仆人了，一家子都在府里伺候； 因为老实忠厚，虽然手里没有多少权利，但却极得两代荣国公的信任。 江疏年安抚娇妻，低声道：“新朝建立，总是有各种魑魅魍魉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我们府里也有几个。” 唐冰萱惊讶的抬头看着江疏年，同样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府里的暗桩你都知道？” 江疏年作为选拔出来的隐卫，能力是不容置疑的，永宁侯府本就日渐远离权力中心走下坡路，府中的暗棋逐渐也都成了废子； 荣国公府的那个蔡家暗桩，唐三爷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对其有所防备，只不过当家人荣国公才知道罢了。 “别担心，我们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其他事交给我。” 唐冰萱被江疏年的镇定如常安抚到，也不是害怕这些人，只是初初知道信任的忠仆其实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江疏年继续劝道：“荣国公府有岳父大人和三叔看着不会有事；我们府里有为夫看着也不会有事。” 此刻的唐冰萱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和江疏年的差距，她就是个有自保能力的内宅妇人，而江疏年是在外边做大事的男人； 虽然今后可能自己还是喜欢咸鱼的舒坦日子，但至少可以做到让江疏年后顾无忧。 “相公，你跟我来。” 第121章 心气高的江恬 唐冰萱带江疏年来到她的小库房，拿出一个四方的红木匣子，交给江疏年，“相公，这是我之前研制出来的毒药。 有顷刻致命的烈性毒药、也有慢性毒药、蒙汗药......相公你选几个你用的上的，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唐冰萱又拿出一个大小相似的黑木匣子，里边同样是瓶瓶罐罐，唐冰萱一一向江疏年讲解，“这些是解毒丸、止血药、保命丸......” 江疏年只是站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唐冰萱的讲解，等唐冰萱说完后把两个匣子放回原位，拉着唐冰萱出了小库房回到内室歇息。 唐冰萱依偎在江疏年的怀里，认真地看着江疏年，“相公想要问什么，妾身今日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疏年对唐冰萱的技能有一定了解，只是知道的不详细而已，只要娘子说的他就听，不想说的他也不会多问。 江疏年爱怜的亲了亲唐冰萱的额头，“娘子，你只要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为夫就放心，其他的不重要。” 唐冰萱侧身躺在江疏年怀中，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搂着江疏年的腰，“相公，你说乔婉儿为何知道蔡家这么隐秘的事？” 乔婉儿年纪不大，知道的事情不少，心机深而且心也够狠。 江疏年分析道：“乔婉儿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是蔡家的外甥女，以她的年纪不可能参与蔡家的谋划，应该是偶然听到的。” 唐冰萱猜测大抵就是如此，“她好像对邱晨动了情，我想她应该放下你了，以后也就没必要再针对我。” “但愿如此。” ... 永宁侯府的大小姐江恬今年已经及笄，只是亲事还未定下，这可愁坏了永宁侯江峰和赵姨娘。 从去年开始，永宁侯江峰就为唯一的女儿尽心尽力的挑选佳婿，只是每次和江恬提起，江恬听了都不满意，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耽搁到现在。 永宁侯夫人乔氏虽然是嫡母，对江恬的婚事有决定权，但她从不插手赵姨娘母子三人的事； 即使赵姨娘是巴不得想让永宁侯夫人帮忙，为江恬挑选一位世家公子为婿，乔氏也绝不沾手。 心急如焚的赵姨娘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恬儿，你已经及笄，女子花期短暂，要是明年底还订不了亲，以后的亲事只怕会越来越差。” 赵姨娘作为江恬的亲生娘亲，自来知道女儿心气高，可是这个时候正是关键，若是再拖下去，哪还有什么好人家婚配。 江恬恨恨的揪着帕子，“姨娘，父亲给我挑的夫婿，不是高门庶子，就是寒门举子，女儿不愿意嫁。” 永宁侯江峰真的是个端方敦厚之人，对于唯一的女儿他自然是倍加宠爱，只是女儿江恬是庶出，他找的人家更侧重有前途的儿郎，家世倒是放在其次。 结果可想而知，她的宝贝女儿江恬根本就看不上他挑选的好亲事，江恬想要嫁入高门做人上人。 “恬儿，姨娘知道你心气高，可是姨娘做了十几年的妾，即便有你父亲的宠爱又能如何，终归还是在乔氏手下苟活； 姨娘吃了苦头，不想再让你也同姨娘一样吃一番苦才悔悟，宁为糟糠妻不为富贵妾啊！” 赵姨娘当初一是被成熟有魅力的永宁侯江峰吸引，二是被永宁侯府的富贵迷了眼，才会一条道走到黑坚持勾引了永宁侯，留在侯府为妾。 如今十几年过去，赵姨娘身上的棱角被打磨的越来越光滑，人也从情爱中清醒过来，才知道能在后宅当家做主的日子多好。 “姨娘，我品貌上乘，又是永宁侯府唯一的小姐，即使是庶出，难道就不能嫁入高门为妻？” 江恬十分不甘心，明明她不比那些嫡女差，只不过不是嫡母肚子里出来的，就被降了等，江恬如何肯屈服。 赵姨娘注视着江恬，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江恬有些不耐烦，推着赵姨娘出了内室门，然后随手把门关上，“姨娘，我累了，要休息，你快回去，没准父亲等您呢。” “恬儿...” 赵姨娘在江恬的门外又唤了几声，江恬都无动于衷，只能无奈的回了自己院子。 江恬送走赵姨娘，自己躺在内室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枚和田玉佩，看着看着就无声的笑了起来。 ... 自上次唐冰萱从东宫回来已过去半个多月，唐冰萱给平妤的母亲郭氏透了话，希望郭伯母能够对平妤好好教导一番。 唐冰萱作为外臣女眷经常出入东宫不便，时常挂念平妤御下是否有了长进，太子又是否采取了措施。 这时，知春拿着一封信递给唐冰萱，“小姐，这是淮安侯府郭夫人给您送来的书信。” 自从平妤出嫁，唐冰萱还未从淮安侯府接到过信件，不知是不是平妤在宫里有事。 唐冰萱急忙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一切都好，安心。” 这是平妤的字迹，看来太子出手了，甚至是淮安侯府和太子联手出击，毕竟背后下毒之人不仅谋害的是当朝太子妃，还有太子妃腹中的皇孙。 平妤若是被药物刺激生产前疯癫，腹中孩儿能不能保住还真说不定。 总算是收到了平妤的好消息，只要平妤重视警惕宫中险恶，强加防范，肯定会万无一失。 唐冰萱兴奋地想要庆贺一番，“知春，你去温壶酒，再和知冬说一声，让她做几道拿手菜，今日我要和你家姑爷畅饮一杯。” “好的，小姐。” 知春还未出去传话，江疏年入了内室，“别让知冬忙活了，我带你出去用膳如何？” 江疏年觉得近来有些冷落自家娇妻，既然唐冰萱有兴致，不如二人出去转转，到梵楼吃午饭。 到了梵楼包间，江疏年体贴的给唐冰萱倒茶，“近来梵楼出了几道新菜式，听说是南方菜系，咱们正好回味一下云州的口味。” 二人从云州回来一阵子，还真有些想念云州的菜式，唐冰萱附和道：“好啊。” 两人出门就带了知夏和江明，四人正坐在包厢喝茶等菜上齐，就听见走廊里有道甜腻的少女声音传来，“崇哥哥......” 第122章 私情 不知为何那女子的声音突然压低许多，在屋里的四人也就听不清对方后来说的什么。 听着方才的女子声音有些耳熟，江疏年和唐冰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江疏年示意江明出去打探一下对方来此所谓何事，剩下的三人就继续等菜用膳。 菜上齐后，江疏年主动给唐冰萱布菜，“娘子，这几道菜在云州时你就喜欢，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 二人在云州住了一阵子，尤其唐冰萱每日无事，就把当地有名的美食基本都吃了个遍，大舅母上官氏也真是宠爱她，还特地请进府里一个擅长做本地小吃的大厨。 “相公，你别光顾我，你也吃。” 唐冰萱把几道菜都尝了尝，口味和云州本地的基本一致，唐冰萱很喜欢，不由得多吃了半碗饭。 江明敲门进来，“三爷，夫人。” 在酒楼说话也不太方便，唐冰萱招呼江明赶紧和知夏一起用膳，也不是紧急的事，回去再说也不迟。 四人满意的用好膳食，还特地绕路去要开酒铺的铺子看了看； 酒铺正在装修，之前的租户已经搬离，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夫妻二人这才回了府。 江明言简意赅的将打探的情况禀报给二人，“小的，跟过去探了探，是大小姐在梵楼包间私会昌平伯世子李崇。” 江恬？ 昌平伯世子李崇不是和赵家小姐结亲了么，江恬和李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认识的？ 江明见江疏年夫妻都有些不解，继续道：“小的让人去查了查昌平伯世子李崇的近况，才知道李世子已经和礼部尚书赵家小姐退了亲。” 原来情根深种的赵家小姐，最后耐不住赵尚书的威严，不得不退了亲事。 礼部尚书夫人向氏性格外向泼辣，却对唯一的女儿狠不下心惩治，所以昌平伯府和礼部尚书府的亲事之前就耽搁着没退； 礼部尚书赵大人平日女儿的事情都是交给夫人向氏来管，他这个政事繁忙的父亲很少插手； 但昌平伯府世子养外室的事闹得太大，还是自家夫人向氏带人去抓的奸，继续两家的婚约，赵大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赵尚书直接给了女儿一句话，“若是你执意嫁给李崇，那就从我们赵家除族。” 就是这句相当有威胁的话镇住了撒泼耍赖企图以死相逼迫使父母不要退亲的赵家小姐。 历来女子凭借娘家帮衬在婆家立足，若是赵家小姐被除族，和昌平伯世子的亲事也不一定能成。 恢复单身的儿郎李崇，不得不再次转移目标，无论如何要迎一位高门贵女进门为嫡妻； 又因为养外室的事，好多高门嫡女都对他不屑一顾，恰就在这时候，偶遇了出府散心的永宁侯府大小姐江恬. 虽然江恬是永宁侯的庶女，但她却是永宁侯宠爱的妾室赵姨娘所出，还是永宁侯府唯一的小姐； 再加上江恬长相娇柔秀美，说话清脆好听，李崇顿时觉得他的新目标出现了。 若是和永宁侯府结亲，也算是和荣国公府攀得上姻亲关系，这件婚事还是不错的。 而永宁侯府大小姐江恬，偶然见到李崇并没有太多感觉，只觉得这个书生看穿着好似家境不错； 后来得知此人是昌平伯世子李崇，江恬的小算盘也开始打起来。 虽然两人身份上有些差距，但是昌平伯世子李崇因为养外室的丑闻，被礼部尚书赵家退了亲，从名声这方面来说，两人也算般配。 况且，李崇的远房表妹大了天也就是个妾室，而且还是进门前出过丑闻的贱妾，在嫡妻手下就得安分的过日子； 她若是嫁给李崇，就是昌平伯世子夫人，将来就是有品级的伯夫人，对她来说这门亲事实在不错，甚至比父亲永宁侯给她挑选的亲事好上许多。 若是两人成亲，按照礼法，除了大嫂肖氏是永宁侯世子夫人，其他两位嫂子还要给她行礼。 只要想到三嫂唐冰萱堂堂的荣国公府嫡长女要给她行礼问安，江恬心头就喜不自禁。 江疏年把江明打发出去，“娘子怎么看？” 唐冰萱看着江疏年不明所以，江恬的婚事跟她有关系么？ “相公，你这个庶妹自来心气高，只要她出嫁前不做没分寸败坏永宁侯府的事，咱们就不要插手。” 江恬嫁给谁都不是她这个当嫂子的说了算，有公公永宁侯和赵姨娘把关，他们做兄嫂的到时候按惯例添妆即可。 江疏年端起茶杯饮了两口，赞同道：“嗯，听娘子的。” 夫妻二人知道了江恬的事也不声张，左右江恬不出格，到日子给了嫁妆顺利嫁出门子就行。 不过，唐冰萱觉得此事还是和婆母乔氏以及大嫂肖氏说一声，让人看着江恬别出什么事，污了永宁侯府的声誉。 半夜，江疏年看了熟睡的娇妻，轻手轻脚起床穿衣，和等在外书房的江启、江明汇合； 三人穿着夜行衣悄悄地离府，奔向漆黑的夜色中，逐渐不见踪影。 清晨，唐冰萱一夜好眠醒来极早，闭着眼睛缓了缓，伸出胳膊只摸到旁边床铺冰凉，显然枕边人早就起来了。 唐冰萱也没有多想，以为江疏年今日有事起得早，她昨晚睡得好，大清早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赶紧招呼在外间守夜的知秋给她洗漱梳妆。 知秋对着铜镜里的唐冰萱搭配头饰，疑惑地道：“小姐，姑爷什么时候起来的？奴婢在外间都没有听到动静。” 几个丫环在没外人的时候，还是喜欢“小姐”、“姑爷”的叫，只要在外人前称呼的时候不乱，唐冰萱也就不管。 唐冰萱抬了抬眼睑，不经意的道：“你睡得香，你家姑爷都不好吵醒你。” 看来江疏年出门的时候还是半夜，这么晚出去肯定有重要的事要办。 唐冰萱指着江疏年亲手给她雕的玉簪子，吩咐知秋给她插在头上，“今日不出门，就带个玉簪。” “小姐，你这打扮也太素净了，再添两只珠花配在侧边。” 第123章 夜不归宿? 知秋挑了一对溜银喜鹊珠花给唐冰萱带上，瞬间头上就显得不那么素净单调，反倒有些俏皮的意味。 满意的看着知秋的梳妆手艺，唐冰萱夸赞道：“不愧是我家知秋丫头，手巧眼光好。” 自家相公也不知道忙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半夜离开，唐冰萱觉得必须给江疏年立个规矩。 “今日难得起得早，咱们去正院给母亲请安，顺便去蹭顿早膳。” 唐冰萱让知秋回去用膳下值，带着当值的知春去了正院永宁侯夫人乔氏处。 婆母乔氏见到唐冰萱过来很高兴，“我还说今日的米粥熬得香浓好吃，让厨房给你温着； 等你起身了再用，没想到咱们婆媳心有灵犀，这下正好咱们娘俩一块用早膳。” 平日唐冰萱都是睡到自然醒，早膳和习惯早起的婆母乔氏吃不到一起，多是午膳或者晚膳陪着乔氏用； 今日难得赶上，乔氏很高兴有儿媳妇陪着用膳，自从唐冰萱进门，乔氏就觉得自己一人用膳冷清得很。 早膳的时候，唐冰萱一般都是一碗米粥，配着主食和小菜，婆母乔氏也是知道的，所以时常想着她的喜好。 唐冰萱挽着婆母乔氏的胳膊，直接就去饭厅，“还是母亲想着儿媳。” 婆媳二人欢喜的用了早膳，乔氏提议，“今日泽沛在家休息，不如让你大嫂、二嫂带着孩子过来一起热闹一番。” 江泽沛自五岁就开始启蒙，在家里请了先生教导功课，平日文武兼修必不可少，每五日才有一天假期。 平日永宁侯夫人都不会让儿媳妇来晨昏定省，来不来请安问好就看各自的心意。 虽然三个儿媳妇里，乔氏对二儿媳梅氏不太满意，但一般都尽量一碗水端平，请了老大媳妇，也不能落下老二媳妇。 唐冰萱附和婆母，高兴地道：“母亲说的是，正好咱们婆媳四人可以推牌九，让丫环婆子带着两个孩子玩。” 京都各府人家，尤其是妇人们，都喜欢推牌九，家里小辈有时也会凑桌，基本都不陌生。 乔氏派人给大房和二房的儿媳妇传话，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散碎银子，说是要在正院打牌九。 唐冰萱也吩咐知春回院子找知夏，给她准备些散碎银子过来，顺便看看江疏年回来没有。 永宁侯夫人命厨房把点心果子准备几盘，让两个孩子甜甜嘴，又招呼着李妈妈把她的那副象牙材质的牌九找出来。 丫环婆子带着江泽沛和江媛在外间玩耍，江泽沛是个好哥哥，家里同辈就他们兄妹二人，随时照顾妹妹江媛喝水歇一会。 梅氏进了正院和婆母见礼后，就满脸笑意的恭维乔氏，“母亲今日兴致浓，我们几个怕不是来送银子的。” 世子夫人肖氏也笑着应和，“可不是，母亲向来牌九打得好。” 唐冰萱嫁进永宁侯府来，还是第一次和婆母、两位嫂子玩牌，不了解她们的牌技如何。 唐冰萱也跟着凑趣，“我还想着陪母亲打牌九不过是打发闲暇时间，听二位嫂子一说，没想到是羊入虎口。” 几人闻言都用手帕捂嘴大笑，一时间，永宁侯府婆媳四人氛围十分融洽和谐。 四人打了几圈，大家都对各自的牌技有了认知，不知道是不是三个儿媳妇都对婆母乔氏放水，反正最后的赢家只有乔氏一人。 唐冰萱抱着空了一半的银钱匣子给几人看，“母亲今日犹如神助，儿媳还真是来送银子的。” 大嫂肖氏也打开自己的匣子给几人看，“三弟妹比我强些，大嫂才是输得最惨。” 梅氏是三人中输得最少的，也不好打开自己的匣子给几人看，只附和两位妯娌，“母亲今日手气好，赢得盆满钵满。” 肖氏和梅氏虽然出身不高，但因为都是武将之家，父辈打仗的俸禄和战场上私下得到的财宝也不少； 作为家中嫡女，又是嫁给侯府公子，故而两人的嫁妆也颇为丰厚。 几人虽然嫁妆有多有少，但这点银子也不看在眼里，左不过都是为了哄婆母乔氏开心。 “今日手气好高兴，中午就在我这里开桌席面，反正在自己家里，咱们婆媳几人开怀畅饮一番。” 唐冰萱开玩笑道：“就等着母亲这句话了，我们可要把输掉的银子吃回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唐冰萱还是吩咐知冬拿了一壶她珍藏的梅子酒，给丰富的午膳添个彩。 婆媳几人难得能和今日这般相处融洽，几人都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下午散席的时候几人脚步都有点虚浮。 知春和知夏扶着唐冰萱回到院子，赶紧让知冬煮一碗醒酒汤过来，不然明日起来头疼。 洗了把脸，喝了醒酒汤，唐冰萱头脑有片刻清明，侧头问着知春，“三爷可回来了？” 知夏给唐冰萱铺好床歇息，知春扶着唐冰萱上床躺着，“姑爷还未回来。” 此时已近傍晚，江疏年出门一整天，也没打个招呼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唐冰萱吩咐知春，“我睡一觉，若是三爷回来，记得把我叫醒。” “是，小姐。” 等到唐冰萱一觉醒来已是半夜，睁开眼睛到处都漆黑一片，伸手摸了摸旁边床上是凉的，江疏年还是没有回来。 口干舌燥又不想动，唐冰萱摇了摇床边的绳子铃铛，不多时知夏拿着油灯进了内室。 知夏撩开唐冰萱的床帐，躬身轻声问唐冰萱，“小姐可是口渴要喝水？” 唐冰萱点了点头不出声，直到喝了一杯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才轻声道：“三爷回来没？” 知夏把杯子放回茶盘，轻声回复自家小姐，“江启传话说姑爷有事歇在外书房了，奴婢们见您睡的熟，就没叫醒您。” 既然回府了，怎么歇在外院了，“三爷何时回来的？” “掌灯后不久就回来了。” 回来的也不算晚，难道真有要紧事要办，连回院子歇息都顾不上。 唐冰萱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明，问了几句江疏年的事，知道他回来就好，然后又再次进入梦乡。 第124章 受伤 翌日，神清气爽的唐冰萱特意收拾好自己，觉得铜镜里的年轻妇人光彩照人，派人去通知江疏年回来一起用早膳。 派去叫人的小丫鬟回来禀告，“回三夫人，三爷一会儿还要赶着出门，就直接在外院用早膳，让夫人不要等他。” 难道昨日的急事还没有处理好？ 唐冰萱问着小丫头，“三爷亲口跟你说的？” 小丫头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是江明大哥传的话，让奴婢回来告知夫人一声。” 既然如此，唐冰萱也没当回事，虽然女为悦己者容，但精心打扮的美丽娇颜，自己看着也心情好。 没人陪着用膳，唐冰萱就简单用了些米粥和小菜，然后去正院看望婆母乔氏，昨日婆母乔氏才是喝酒最多的那位。 唐冰萱打量着婆母乔氏，“母亲，今日身子可还舒坦？” 婆母乔氏虽然保养得宜，但毕竟四十岁的妇人了，唐冰萱担心婆母身子不舒坦怕她担心不告诉她实情。 乔氏见今日儿媳妇打扮的美艳照人心中欢喜，“无事，母亲酒量还是不错的；倒是你年纪小，可是头疼了？” “儿媳回去就喝了醒酒汤，半夜口干又喝了杯温水，然后一觉睡到天亮，倒没有头疼。” 唐冰萱见婆母乔氏看起来确实没有不妥，放下了心，还督促婆母喝了一碗她带来的养身汤。 “萱儿今日盛装打扮可是要出门？” 乔氏见唐冰萱今日不似平时打扮素净，以为她要是出门，特地来向她说一声。 “没有，只是今日儿媳心情好，突然想好好打扮自己。” 唐冰萱是觉得一天多没见江疏年，打算打扮好让江疏年用早膳的时候见到自己惊艳一番，没想到人家没空看，有事又出门了。 乔氏用食指点了点唐冰萱的小鼻子，“你这个小懒猫，正是花一般的好年纪，爱娇爱俏才是正理，不要整日惫懒打扮。” 婆母乔氏早就摸清了唐冰萱的性子，平素也从不管她，今日也是见唐冰萱特意打扮才提起。 “疏年可是又出门了？” 一般江疏年若是在家不出门，唐冰萱过来正院的时候，江疏年也会一同过来，夫妻二人在府里基本是形影不离。 “说是有约，急匆匆就出门了。” 儿子不在，乔氏可以独自霸占儿媳妇，盛情邀请唐冰萱，“那咱娘俩午膳一起用呗。” 连着一天多没有见到江疏年，唐冰萱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既然他没空陪自己，那就和婆母待一块好了。 唐冰萱高兴地赞同，还不忘提要求，“那母亲中午让厨房给儿媳上盘板栗鸡，儿媳近来喜欢吃这道菜。” 三个儿媳妇，也就唐冰萱和婆母乔氏亲密说话随意，经常会提些小要求； 每次听着唐冰萱提的小要求乔氏都会很高兴的满足，而且乐此不疲。 乔氏忙不迭的答应，顺带揶揄唐冰萱，“好，在母亲这里还能亏着你的嘴...” ... 午睡后，唐冰萱又让人去外院看江疏年回来没有，小丫头回来说江疏年今日一直在外院没有出门。 唐冰萱有些诧异，既然江疏年没有出门，为何不回院子？ 看这两日的情形，江疏年似乎是在躲着她，唐冰萱很是不解。 两人之前没有吵架闹脾气，一切都很好的，怎么就开始躲着她了。 唐冰萱带着知夏疾步去了外院江疏年的书房，不让守在书房外的江明出声报信，径直进了书房。 江明早就想告知唐冰萱，江疏年受伤的事，但是江疏年严命他们不能向唐冰萱泄露半句； 这次是唐冰萱自己主动来的，而且还不让江明报信，江明没有任何反抗的立刻屈服。 书房内室，江启小心翼翼的给江疏年上药，“三爷，您这伤势严重，还是去内院修养。” 江疏年忍着伤口疼，催促江启手脚麻利些，“赶紧上药，哪来那么多废话。” 唐冰萱站在外间没有出声，面无表情的转身又回去了，让方才还为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沾沾自喜的江明吓了一跳。 夫人不会是生三爷的气了？ 江明赶紧跑进书房内室，“三爷，夫人刚才来过又直接回去了。” 江疏年一听着急的起身打算去追唐冰萱，不小心拉扯到刚上了药的伤口，刹时伤口周围的白色里衣被血染红。 江启和江明同时惊道：“三爷...” 江疏年费力的又坐了下去，微眯着眼睛锐利的盯着江明，“你去给夫人报信了？” 江疏年此次出去，不小心胸口中了一箭，性命无碍，只是拔箭后伤口大量出血，伤势较重，需要好好静养。 江明连忙下跪，恭敬的道：“三爷，小的不敢违抗您的命令，是三夫人自己过来的。” 江疏年问出口后也想到了，毕竟三人昨夜就回来了，江明要报信也不必拖到现在。 打发江明继续守着书房外间，江疏年看着染红的里衣，无奈道：“江启，再上一次药。” 从这日起，江疏年就待在外院书房养伤，唐冰萱就在内院待着，夫妻二人谁也没有见过谁。 江疏年受伤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所以就放出话来，说是要闭门研究秋兴，也就是斗蛐蛐。 每日里江疏年足不出户，日常起居用膳都是江明和江启二人操办，外边服侍的下人每日里只听见蛐蛐的叫声，也不敢进来打扰三爷的雅兴。 永宁侯听说后，气的要把江疏年叫到书房训一顿，还是唐冰萱求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去拦下来的。 “侯爷，疏年无心仕途，不过是斗蛐蛐而已，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江疏年已经娶妻，他自己的夫人唐冰萱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作为父母的还像小时候那样训斥江疏年，恐怕不合时宜。 “萱儿跟我说了，疏年斗蛐蛐也算打发时间，只要不去赌坊、烟花柳巷之地，她就不会在意。” 永宁侯听说儿媳妇唐冰萱并不在意江疏年如此玩物丧志，胸中生的火气一下子就瘪了。 横竖他和乔氏百年之后是他们小两口过日子，既然唐冰萱都不介意江疏年玩斗蛐蛐，他也不去讨人嫌管这件事。 第125章 廉价人情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二人，在江疏年养伤的日子里开始了成亲以来第一次的“冷战”。 若说是冷战也不确切，因为每日唐冰萱都会吩咐知夏给江疏年送补汤，眼见天气开始转凉，还让针线房把江疏年的棉被、冬衣份例提前送了过去。 人一生病受伤，尤其失血过多就容易体温下降，需要比常人更保暖才行。 除了夫妻二人不见面，唐冰萱对江疏年的体贴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永宁侯夫人乔氏难得对永宁侯夸了一句，“侯爷定的这门亲事极好”。 因为江疏年说要闭关研究秋兴，所以唐冰萱不过去全府上下也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三夫人对三爷的体贴大家都看在眼里，恐怕是不想看到俊美三爷趴着斗蛐蛐的样子。 半个月过去，江疏年的伤养的好了六七成，可以下地随意走动了，心里想着要去见自家娘子，但脚步就是抬不起来。 江疏年胆怯了，虽然唐冰萱每日都让人给他送补血的养身汤，日常用度也都体贴的送了过来，但江疏年觉得娘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甚至于比他在云州被绑架勒索那次还要生气。 如今他可以随意走动，按说应该去向娘子赔罪才是，可他就是迈不开脚。 “江启，你去知春那里打听一下，夫人最近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江疏年想着还是给自家娘子送点讨人喜欢的礼物，再亲自去赔罪。 不久，江启回来看着自家三爷，踟躇的道：“三爷，三夫人近来没什么喜好，还跟之前一样喜欢困觉。” 江疏年一听这话，这不是等于废话一句么，没好眼色的瞥了江启一眼，“吃的、玩的、用的...不论是哪个都去问来。” 无功而返的江启再次踏进三夫人唐冰萱的内院，不敢惊动三夫人，悄悄地让小丫头再叫知春出来。 这次来的不是知春却是知夏，知夏是几个丫鬟中唯一知道江疏年受伤的人，江启也不隐瞒她，把江疏年的打算一一告知知夏，希望知夏能够帮着三爷夫妻二人和好。 “我家小姐最近喜欢吃板栗鸡，鸡倒是其次，只是这个季节京都卖板栗的铺子基本都没有存货。” 知夏见江启认真听，又道：“天气凉了，我家小姐不耐寒，往年一直到春季前都很少出门。” 江启听了知夏的点拨，赶紧回去向江疏年复命，生怕把事情耽搁了，耽误自家三爷和三夫人和好。 江疏年听到江启的再一次回报，想着去哪里买板栗，“江明，你去京都各个杂粮铺子里去看看，不拘价格，只要有板栗，咱们高价买。” 江疏年吩咐完江明，又怕店铺此时没有存货，继续道：“你先去长安伯府找一下云琅，看他有没有门路买到，就说我欠他一个人情。” 云琅是江疏年这个圈子里最爱玩爱吃的货，江疏年这些人刚开始做纨绔都不太专业，都是云琅给好好调教才有如今这样的效果。 所以要是想要找吃的，云琅绝对是最好的人选，为了自家娘子一口吃的，江疏年豁出去卖云琅一个人情。 江疏年又吩咐江启，“你去书斋看看近几日有什么畅销的话本子，先买回来几本送到夫人院里。” 唐冰萱喜欢宅在家里看话本子打发时间，江疏年觉得若是板栗买不到，话本子可以先送过去试试水。 ... 知夏跟江启说完话，就闲庭信步的走进内室，内室里只有唐冰萱一人在看话本子，知夏把江启过来的事简要的跟唐冰萱说了说。 唐冰萱听到江疏年要送东西给自己哄她高兴不置可否，眼皮子都没有抬，继续安静的专心看着手上的话本。 “小姐，您真的生姑爷气了？” 知夏天天跟在唐冰萱身边服侍，若不是江启来说姑爷绞尽脑汁要哄唐冰萱开心，她还不知道唐冰萱原来在生江疏年的气。 除了没有和江疏年见面，唐冰萱日常起居都没有异样，甚至还天天让自己去外院给江疏年送补汤，她看着自家小姐并没有生姑爷的气，相反还特别体贴的不让人打扰姑爷养伤。 唐冰萱拿了一个桂花糕甜嘴，漫不经心的道：“本小姐打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知夏不明所以，也没见唐冰萱有什么安排，如何给江疏年一个深刻的教训？ 知夏毛遂自荐，“小姐有事可以让奴婢代劳。” 唐冰萱一直在等着江疏年的反应，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想来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也能够下床走动，既然要讨好哄自己，她就安静等着就是。 “你暂时不用插手，我会看着办的。” ... 江明去了长安伯府找二公子云琅，却被告知云琅今日出门会友不在府中； 江明又去江疏年他们经常去的酒楼茶馆找人，终于在清茗茶楼找到了正送友人离去的云琅。 差点跑断腿的江明见到云琅，终于如释重负，“云公子，您可让小的好找。” 云琅见到是江疏年的跟班江明，还以为江疏年找自己有要事，连忙把江明带回包间问话。 云琅直接开口比江明显得还要着急，“江疏年有什么事要我办？” 江疏年半个月前出任务中箭受伤，云琅还去看望了一回，嘱咐他好好在家休养，有事就去找他。 见江明如此着急找他，以为江疏年有紧急大事解决不了要他去帮忙，作为一个阵营的好兄弟当然义不容辞。 及至听到江明所说，云琅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道：“江疏年让我帮他买板栗？” 江明确定以及肯定的点头，还郑重的“嗯”了一声。 云琅觉得今日的江疏年肯定不正常，就为了买个板栗就送自己人情，什么时候江疏年的人情如此廉价至极！ 不过江明是江疏年的贴身小厮，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忽悠他，云琅心痒痒的有些好奇，“你家三爷要板栗做什么？” 江疏年要买板栗给自家娘子做板栗鸡这件事总归有损三爷威名，江明可不敢泄露半分，不然回头江疏年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他。 “我家三爷有用，其他的小的不知。” 第126章 结亲 云琅见江明如此嘴严，知道在江明这里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还是找到谁家有板栗存货，让江疏年亲口告诉他更有趣。 ... 十月下旬，天气转凉，永宁侯府预备过冬的炭火和棉衣棉被都按份例分发各房。 永宁侯夫人乔氏手里拿着一张请帖静默无声，若有所思。 早前儿媳妇唐冰萱已经跟她透过底，知道庶女江恬和昌平伯世子李崇有些交往，如今昌平伯夫人陈氏就让人送了拜帖。 虽然不想插手庶女的事，但她毕竟是永宁侯夫人，江恬的嫡母，在家里可以不理会，外人面前还是要有嫡母的样子。 次日，昌平伯夫人陈氏上门拜访，永宁侯夫人乔氏热情地接待了她，并且还让庶女江恬出来见了礼。 永宁侯夫人见庶女江恬特意打扮过，估计已经知道昌平伯夫人陈氏上门的意图，坐在一旁喝茶静观两人寒暄。 昌平伯夫人陈氏对于儿子看上了个侯府庶女很是不解，但是不仅儿子满意这件婚事，就连夫君昌平伯李铎知道后也十分赞成。 自来从不违背夫君昌平伯意见的陈夫人，不得不在夫君和儿子的叮嘱下亲自上门，见一见这位侯府小姐江恬。 陈氏见到江恬虽容貌秀美但身子骨一看就柔弱的体态有些皱眉不喜，在她的认知里，江恬这样的身子骨，恐怕对子嗣不利。 好在昌平伯夫人陈氏还记得夫君和儿子的嘱咐，瞬间满脸笑意的对江恬夸了又夸，还把自己特意准备的翡翠手镯作为见面礼给了江恬一只。 既然是要透话结亲，当事人江恬就不好在此旁听，永宁侯夫人乔氏眼明心净的很快打发庶女回去院子做针线。 让江恬退下后，永宁侯夫人乔氏就和昌平伯夫人陈氏进行了一场漂亮的说话游戏，让乔氏领会昌平伯夫人陈氏是来有意结亲的。 昌平伯夫人陈氏把话透给了对方，也就完成了这次拜访的目的，喝了一盏茶就起身告辞。 永宁侯夫人乔氏等昌平伯夫人陈氏离开后，也不急着告知他人，吃完午膳才让人给永宁侯传话来趟正院有事相商。 及至永宁侯听了夫人乔氏的话，再次确定道：“夫人的意思是，今日昌平伯夫人是为昌平伯世子李崇求娶恬儿？” 永宁侯虽然闲赋在家，但是京都里有关昌平伯世子李崇嫡妻未进门就养外室的丑事也有耳闻，李家竟然还要求娶他的宝贝闺女，心里对这门亲事极为不喜。 “没错，所以妾身才把侯爷叫来说一声，此事需要侯爷和赵姨娘商量个结果，过几日妾身好给昌平伯夫人回话。” 永宁侯夫人乔氏本就不想管赵姨娘母子三人的事，她就是把昌平伯府要结亲的话传到，其他的一概不管。 十几年来，永宁侯也清楚夫人乔氏的脾气和底线，虽然对乔氏不管庶女的婚事有些不满，但到底是他当年理亏，也不好把赵姨娘母子三人的事麻烦乔氏。 永宁侯都不和赵姨娘母女商量，直接决定，“昌平伯世子李崇不是个良配，夫人替恬儿回绝了。” 若是唐冰萱没有告知乔氏庶女江恬和昌平伯世子李崇的事，乔氏还真就听完永宁侯的话就去昌平伯府委婉拒绝这门亲事； 只是庶女自己已经有了谋划，她这个嫡母若是回绝了这件亲事，恐怕今后家里不得安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乔氏委婉规劝永宁侯，“侯爷还是和赵姨娘母女商量后再做决定，给昌平伯府回话也不急在一时。” 虽然是永宁侯自己不满意的，但是赵姨娘母女可能还认为是她借机报复，侯夫人乔氏不想沾染这几个人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好。 ... 李崇在让母亲陈氏来永宁侯府透露结亲意思前就告知了江恬此事，故而江恬为此今日还特意打扮收拾了一下，希望在未来婆母那里留个好印象。 昌平伯夫人陈氏对江恬的不喜仅仅是皱了眉头就很快眉眼带笑的夸赞江恬，让只顾着害羞装矜持的江恬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氏对她本人的不喜，收到贵重的见面礼还以为未来婆母对她很满意。 江恬见完昌平伯夫人陈氏就回了自己院子，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嫡母乔氏让她过去送别陈夫人，而且也没有告诉她昌平伯夫人陈氏今日的来意，心里惴惴不安。 江恬怕嫡母乔氏给她的亲事使绊子，不得不找来生母赵姨娘拿主意。 赵姨娘听到女儿江恬竟然已经和昌平伯世子李崇私定终身，心里又急又气； 好在听说今日昌平伯夫人陈氏来拜访是有意结亲，能做堂堂的伯府世子夫人，赵姨娘方才眉头舒展。 京都里关于昌平伯世子李崇的丑闻赵姨娘也有所耳闻，不过除此之外，李崇在世家子弟里风评还是不错的； 高门大户有妻妾是很正常的事，赵姨娘从不认为纳妾是个问题，毕竟她就是个妾室，还是十几年受宠不衰的妾室。 女儿江恬嫁过去是要做伯府世子的嫡妻，如今两人本就情投意合，女儿嫁过去肯定得夫君喜欢。 更何况，江恬是永宁侯府唯一的小姐，永宁侯对她甚是宠爱，侯府就是江恬在昌平伯府的靠山。 “姨娘，眼见今日嫡母不会来告知女儿这件婚事，女儿该如何是好？” 江恬很着急，怕嫡母插手破坏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亲事。 赵姨娘眼中带着坚定的凶光，“恬儿莫急，姨娘回去问问你父亲，这门亲事是你的，谁也不能阻拦。” ... 永宁侯从正院出来后就去了书房，思考许久后就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听院子里的仆妇回禀，赵姨娘去了女儿江恬处，索性就待在院子里等着赵姨娘回来。 赵姨娘因为挂念女儿江恬的亲事，故而在江恬院子里没有待多久就赶紧回了自己院子。 “表哥，今日回来的早。” 平日里永宁侯虽然闲赋在家不当值，但一直有个习惯，白日基本都待在外院书房，晚间才会内院歇息。 永宁侯见到解语花表妹赵姨娘，脸上就不由自主的带上笑容，这要是江疏年兄弟三人见到肯定惊讶，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从父亲脸上见到过这么温和的笑意。 并不是永宁侯不关心在意三个嫡子，而是因为对象不同，十几年来已经习惯了。 面对儿子们，永宁侯一直是标准的大家长、严父形象； 而对赵姨娘，永宁侯却是把她当做女人和女儿一样疼宠。 “恬儿可好？” 赵姨娘对于永宁侯的脾气已经熟悉的很，温顺的投入永宁侯的怀里，笑着道：“恬儿又乖又好，见表哥前几日带的荷包旧了，正给表哥绣新荷包呢。” 永宁侯听见这话，深感女儿贴心，“让针线房的绣就行，可别累坏了恬儿。” 赵姨娘还记挂着昌平伯府的亲事，不想和永宁侯在无聊的话题上耽误时间，话锋一转，“表哥可知今日昌平伯夫人陈氏来咱们府上拜见夫人。” 先探探表哥永宁侯是否知道昌平伯夫人陈氏的来意，赵姨娘才好开口，不然让永宁侯知道女儿江恬已和世子李崇私定终身，肯定会反对这门亲事。 永宁侯就是知道此事才提前过来赵姨娘的院子跟她商谈一下昌平伯府的亲事，自觉地就答道：“陈夫人是为伯府世子李崇求娶咱们恬儿。” 看来侯夫人乔氏并没有故意隐瞒此事，那这门亲事就容易成了。 赵姨娘故作惊讶的道：“啊，原来是看中咱们恬儿了。表哥觉得这件亲事如何？” 相伴十几年，赵姨娘非常了解永宁侯的秉性，恐怕永宁侯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表妹，恬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自小就待她如珠如宝，李崇这样行为不端的儿郎配不上我们恬儿。” 若是江恬是嫡妻所出，赵姨娘是永宁侯的嫡妻，她也看不上李崇； 关键是江恬是庶女，身份上和高门嫡子不般配，高门庶子分家后家产都没多少，母女两都不满意。 赵姨娘用手在永宁侯的胸前打着转，漫不经心的道：“侯爷，仔细想来，昌平伯世子养外室不过是风流韵事，听说李世子的文采还是不错的。” 永宁侯细想赵姨娘的话也很有道理，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就连他自己曾经也以为会和发妻乔氏相敬如宾相伴到老，哪想到还会拥有温柔小意的年轻表妹。 永宁侯担忧道：“我就是怕恬儿觉得委屈。” 赵姨娘知道表哥永宁侯已经被自己说服，赶紧乘胜追击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赵姨娘点出昌平伯世子李崇最重要的优势，“何况恬儿若是嫁过去就是伯府世子的结发嫡妻，将来还会是有品级的伯夫人。” 永宁侯之前只想到了李崇在京都闹得丑闻，忽略了他伯府世子的身份。 赵姨娘就永宁侯完全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再次下一剂猛药，声音低弱带着伤感，“恬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知道侯爷也是为她将来着想才答应这门亲事； 要怪只能怪我这个生母是个妾室，没有让恬儿投到夫人肚子里。” 永宁侯听到此处，不觉得就对赵姨娘母子三人有些内疚。 他不仅对夫人乔氏愧疚，也对十几年来为他自甘为妾、生儿育女的表妹也十分愧疚不已。 “表妹莫要伤心，我明日就跟夫人说，为恬儿定下这门亲事。” 第135章 如华身世 小邵氏娘家也就是太夫人邵氏娘家平津侯府，在太夫人邵氏这一代，因父母恩爱家中子女只有嫡兄妹三人，皆是荣福大长公主的亲生儿女。 邵二老爷作为公主之子原本也应该至少有个伯爵，但因为年轻时做过许多糊涂事，就被自家公主娘亲恳求先帝剥夺了爵位。 荣福大长公主了解次子不适合掌一府权利，临去世前留下遗言，让长子照顾次子一直到次子的儿孙能够撑起二房的门楣为止。 故而在荣福大长公主和老平津侯都离世后，邵家两房也没有分家单过，好在家中子嗣不多，先帝御赐的宅子颇大，平日两房人相处起来也十分合宜。 现任平津侯是太夫人邵氏的长兄、小邵氏的伯父，小邵氏是邵家两房第二代中唯一的女孩，自小都是由侯夫人钱氏和母亲孟氏一同抚养长大，邵家对小邵氏的疼爱不亚于荣国公府对唐景琳的爱护。 唐三爷若不是太夫人邵氏的亲生子，两家又是姑舅亲，估计平津侯邵家也不会同意如珠如宝的女孩嫁给唐景瑞这个纨绔子弟。 好在十几年来，唐景瑞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前程，但对小邵氏和孩子们一直都不错，两家长辈对此都很欣慰。 唐三爷不想表妹此时回娘家，不然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厉声呵斥几人停手，“住手，你们都下去，爷跟三夫人有话说。” 屋内为小邵氏收拾箱笼的都是她的陪嫁，听见唐三爷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小邵氏，若是小邵氏不同意，他们还是要继续收拾的。 冷静了一会儿的小邵氏头脑有些清晰起来，好似方才表哥和她说如华姑娘的身份特殊，要去内室详谈来着。 小邵氏低头清了清嗓音，抬起头镇定吩咐几人，“你们先出去。” 仆妇都离开后，夫妻二人谁也没有动也没人出声，唐三爷叹了口气走向小邵氏，拉着她慢慢走近内室。 夫妻二人坐在床沿，唐三爷熟练地把小邵氏揽在怀里，不紧不慢的开始诉说着如华的身世。 原来，如华是先帝爷流落民间的私生女，说起来算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凌国的长公主。 如华的生母是乾州府城一家普通书香门第的沈姓独女，家中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文人雅士； 二八年华、美丽温婉的书香小姐偶遇到乾州微服私访英俊潇洒、成熟稳重的先帝爷，开始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年下之恋。 先帝爷离开乾州前曾允诺沈小姐明年会来乾州接她去京都，谁知先帝爷回京后羽翼丰满的兄弟们为了争夺皇位开始和他闹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等到将不听话的兄弟们通通收拾好，派人去乾州接沈小姐进京时，沈小姐一家三口已经人去楼空。 据闻，先帝爷离开乾州后不久，沈小姐才发现自己有了两个月身孕，彼时她还是未出嫁女子，若此事传出去，恐怕连累父母亲人； 沈小姐不舍得把腹中骨血打掉，又不忍牵连父母名声，悄悄准备好盘缠，打算独自赴京去找先帝爷； 万万没想到，贴身丫鬟早就发现了自家小姐两月未换洗的事，偷偷将此事告知了家中主母沈夫人。 沈夫人得知此事，让人看管住女儿，赶紧告知沈小姐父亲沈老爷知晓，好拿出个章程解决此事； 沈小姐是沈氏夫妻的独女，自来疼宠爱护，既然女儿苦苦哀求不想打掉孩子，为今之计只能卖掉田产铺子举家搬迁，离开相熟人家极多的乾州本地。 沈老爷将家中不愿远离故土的仆人赏了些银子就放他们离开回家，等沈小姐的肚子满三个月后，带着妻女和余下忠心的几个仆从，开始爬山涉水举家赶往京都。 途中，因为沈小姐腹中胎儿越来越大，几人的行程就不得不延迟，后来还因为沈小姐路途劳累不得不停在当地保胎三个月。 等到沈小姐肚中胎儿已经快八个月的时候，一家人才终于到达京都。 正要去打听先帝爷的家门在何处时，沈家父母才得知，先帝爷只给沈家小姐留下一枚水头极好的富贵平安玉佩，并未提及家门，告知的姓名可能也是化名。 沈氏夫妻对于如今的现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顾及沈小姐即将临盆的肚子，不舍得责备女儿年幼无知被登徒子欺骗失身。 沈家人在京都远离皇城附近租了一处普通四合院，只住他们三个主子和几个仆从也尽够，毕竟他们来时的花费已经不小。 待到沈家小姐疼痛一夜、筋疲力尽生下女儿如华，就因为产后大出血香消玉殒。 沈氏夫妻中年丧女，一夜间双双悲伤的白了头，好在还有嗷嗷待哺的外孙女要照顾，沈氏夫妻耐心在京都等到外孙女如华满半岁后，才带着外孙女回到乾州老家过活。 乾州府城不能去，沈氏夫妻就到乾州偏远府县买了宅子和铺子，靠着沈老爷的书画技艺，平平淡淡的养育外孙女长大成人。 先帝派去的人没有接到沈小姐十分惶恐，一面向京都报信，一面在乾州府城尽心尽力的查找，终于在一个沈家旧仆那里打听到沈家一家三口举家进京的消息。 待查到沈家曾经租住的小院又扑了空，只知道沈家小姐难产生女后离世，沈氏夫妻带着外孙女离开了京都。 先帝爷对于佳人已逝的沈小姐只感叹一句，“可惜了”就抛诸脑后，而人到中年终于有个女儿却十分欢喜，奈何女儿流落人间，遍寻不到。 凌氏皇朝自太祖打下凌氏江山，皇室每一代都是皇子多，公主少，基本上每一代只有一位公主； 因此，凌国的公主都比较受宠，如华就是先帝子女中唯一的女儿。 先帝弥留之际告知当今圣上他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民间，也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女儿，先帝苦苦找寻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希望圣上能够尽力继续找寻。 这件事是皇家私密，圣上只能命唐三爷私下打听如华的消息，直到三年前才终于在乾州偏远府县找到此女。 第136章 邻居 此时的如华已嫁作人妇，育有一子年约三岁，沈氏夫妻年纪大且因女儿离世伤心伤身，在如华嫁人后就双双离世。 如华的夫婿陈庆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父母离世自己打拼了一份家业，沈氏夫妻见这个儿郎不错，如华嫁过去也没有长辈掣肘，就替如华答应了这门亲事； 起初陈庆对长相貌美，性情冷淡的妻子沈如华很是体贴，待到如华生下儿子更是如珠如宝的爱护母子二人； 奈何好景不长，可能陈庆几年来都捂不热如华淡漠的心，逐渐对其失了兴趣； 陈庆开始流连花丛买醉，喝醉后还对他们母子二人打骂，清醒后再讨好如华赔礼道歉，如华母子没有娘家人撑腰，只能日复一日忍耐度过。 待到得知她的生父派人找寻她时，不顾陈庆发誓下跪苦苦哀求，如华义无反顾的带着儿子和夫婿陈庆和离。 三年前虽然已经找到如华，但如华毕竟是先帝私生女，没有上皇家玉牒，身份上恐怕很难被皇室宗族承认。 此事是皇室的隐秘，既是唐三爷找到的人，只能他来接手此事，安置如华母子在京都住下，每月去照看一两次。 得知真相后的小邵氏问出心中担忧，“那如华什么时候恢复身份，表哥要照顾如华母子一辈子不成？” 唐三爷对此事也不确定，圣上应该是想要寻个好时机和皇室宗亲摊牌，只是一直没能成事。 小邵氏和唐三爷成亲十年多，知道唐三爷的事情不多，但也知晓一部分，明白夫君是为当今圣上效命。 唐三爷安抚担忧不已的妻子，“应该快了，表妹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跟圣上请求的。” 小邵氏依偎在唐三爷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家表哥夫君，即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 两口子说开讲明，小邵氏也不急着回娘家了，但是如今京都里绯闻四起，总要拿出个章程来解觉此事。 不仅为了唐三爷的名誉，更是不能在如华这个长公主还未明身份前，就毁了名节。 “如今如华姑娘的身份不能泄露，表哥打算如何平息此次谣言？” 小邵氏现在不仅怕唐三爷处理不好这件事，污了唐三爷和如华的名声，更怕圣上知道此事会怪罪下来。 唐三爷安抚的拍了拍小邵氏的肩头，“表妹别担心，我来想办法解决。” 等把这件事解决，唐三爷还要好好收拾他的死对头，平日里为了扮纨绔一直没有对其下过死手，这次竟然给他惹了如此麻烦，他不收点利息都说不过去。 ... 唐冰萱好说歹说，江疏年都没有答应她带着母亲乔氏一起去泡温泉，最后只有夫妻二人带着知夏和知冬，江明和江启六人去了京郊温泉庄子。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二人坐在铺着厚厚棉垫子的马车上闲聊，“相公，三叔既然不是养外室，那如华姑娘的事如何解决，远嫁他乡？” 江疏年也是跟在唐三爷身边久了，如华的身份猜测出来的，既然圣上让人寻了如华回来，那应该会承认如华的身份。 唐三爷岂敢将如华嫁到偏远之地，这件事最不好办的是圣上那边，三年都没有寻到好时机公开如华身份，如今哪里能仓促之下公开。 “娘子不要太担忧了，也许咱们回京都的时候三叔已经解决此事。” “嗯。”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享受着车马移动中的颠动，像是儿时的摇篮一样，清缓舒适。 等到了庄子里，庄头早已带人迎候在大门外，恭迎自家主子的到来。 唐冰萱庄子的附近还有一座温泉庄子，听说两处庄子大小差不多，里边的配置等也基本相同，都是最初一起兴建起来的。 江疏年和唐冰萱下马车的时候，朝不远处的庄子瞧了一眼，似乎对方也是有人来温泉庄子小住，几个仆妇模样的人在大门前迎接。 两家没有交集也不知对方主家是谁，唐冰萱和江疏年都没有理会，径直随着庄头的引领进门。 江疏年揽着唐冰萱的肩膀走进庄子，不经意的问唐冰萱，“娘子，你可知咱们庄子隔壁是谁家？” 这个温泉庄子是唐冰萱的陪嫁，这次来还是第二次，还真不知道隔壁庄子是谁家的。 唐冰萱答不上来，看向庄头媳妇眼含询问。 庄头媳妇恭敬地向二人答道：“回小姐、姑爷，隔壁的庄子是武安侯秦家的庄子。” 皇后娘娘的娘家武安侯府？ 唐冰萱还真不知道自家庄子旁边的邻居竟然是武安侯秦家的，之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见隔壁似乎也来了主人家光顾，少不得要拜访一回。 “知冬，一会儿咱们整理好，你去做几样拿手的点心，咱们到时去隔壁拜访一下邻居。” 若是对方女眷是个好相与的还可以一起消磨时间，若是谈不来，那她就只能一直和江疏年待着，想想两人一起泡汤，唐冰萱就无比羞涩，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人。 “是，小姐。” 庄头夫妻把夫妻二人的住处打理的不错，提前烧好火坑，屋子里也点了炉火，进屋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唐冰萱下了马车后，从庄子大门直到屋子前在外边走了走，在炉火前烤了烤手，不久就浑身暖和起来，急忙就把外面的大氅脱了下来。 江疏年特意让织女阁做的大氅，唐冰萱一次都没有穿过，索性这次出门就非要唐冰萱带上，说是外出穿正好。 唐冰萱见江疏年对这件事如此坚持，也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下马车的时候就自觉地穿戴起来。 眼见仆妇丫环等在屋内外来回走动忙碌，江疏年悄声在唐冰萱耳边低语，“让他们归置带来的东西，为夫陪娘子泡温泉解解乏如何？” 唐冰萱在来之前也是做好了两人共浴的准备，只是如今方才到庄子，这厮就迫不及待的要一同去泡温泉，唐冰萱脸红的啐了江疏年一口，低声嘀咕“不正经”。 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疏年，有理有据的道：“相公，一会儿妾身要去隔壁庄子拜访，不好迟了。” 若是如了江疏年的意，恐怕今日都不能去隔壁拜访了，唐冰萱自觉理由充分不能耽误。 第137章 先帝遗旨 江疏年很清楚自家娇妻心里的小九九，一本正经的道：“咱们又不是明早就回去，还要住几日呢，晚个一两天再去拜访不妨事。” 江疏年说的话有道理，只是唐冰萱不想刚来就要和夫君温泉共浴，势要找理由推脱，岂能屈服在江疏年的话语里。 唐冰萱温婉的笑着和江疏年道：“相公，方才咱们双方都是要进庄子，咱们看到对方的车架，显然对方也看到咱们的，可见咱们和对方多么有缘； 况且，妾身是小辈理应去拜见武安侯府的家眷，还是尽早去拜见为好。” 反正要在庄子里住几日，江疏年也不急在一时，若是把唐冰萱逼得太紧，还真有可能这次的夫妻共浴泡汤计划会功亏一篑。 江疏年顺势答应，“好，那娘子先歇会儿，为夫去处理点其他事；过会儿为夫陪你过去隔壁拜访秦家。” 打发走江疏年这头大灰狼，唐冰萱赶紧放松紧绷的身体，夫君精力太好实在是招架不住...... ... 荣国公府里，唐三爷夫妻把话说开后和好如初，但其他人心里还悬着，担忧他们夫妻因为此事离心。 太夫人邵氏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姚妈妈抱怨，“老三这个混账，唯一的优点就是疼妻爱子，如今冒出来个外室，这不是打脸么...” 当年，太夫人对于自家三儿子和娘家侄女的亲事很赞成： 一是，本来唐三爷和小邵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有情妾有意； 二是，太夫人邵氏存了私心，毕竟唐三爷纨绔的名声是配不上侄女小邵氏的； 甚至太夫人为此还去娘家和两位兄长、嫂嫂说了许多唐三爷的好话，承诺他们母子都会好好对待小邵氏。 如今，唐三爷养外室的事传得京都各家都知晓，平津侯府邵家虽然没有人来质问他们母子，但太夫人就怕事情越闹越大，荣国公府和平津侯府两家因此事闹僵。 姚妈妈轻抚太夫人邵氏的胸口，给太夫人顺气，“郡主消消气，咱家三爷什么样人，您还不知道？” 太夫人叹了口气，就是知道自家老三是个纨绔，太夫人才担心他会被纵情声色的劣质纨绔同化。 太夫人又问孩子们的情况，“宏哥儿和钰儿可睡下了？” 三夫人小邵氏把孩子们安排在太夫人这里，也是想着太夫人既能坐镇国公府严令府中下人谨言慎行，又能安抚姐弟俩不要被外边的流言伤害。 太夫人在得知外边的传言，就立即让国公夫人柳氏封锁了消息，严令府中传播这件事，违者重罚。 “三夫人一早就把三小姐和五少爷安置在松鹤院，没有让哥儿，姐儿听到一点外边的风声。” 太夫人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抬眼向三房的院子瞅了瞅，担忧道：“也不知道他们夫妻谈的如何？” 姚妈妈一直让人注意着三房的动静，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报信，如今都到这个时辰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发生。 太夫人得不到准信也不放心歇下，倚坐在床上和姚妈妈说话等消息。 不久，外边院子里有动静传来，太夫人让报信的婆子直接进内室回话。 太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三爷和三夫人如何？” 那婆子和三房院子里的大丫头秋红是母女，从女儿秋红那里得了准信，就赶紧回松鹤院报给太夫人知晓。 婆子面带喜色道：“太夫人莫急，三爷和三夫人好着呢。” 太夫人和姚妈妈都有些不解，忙问那婆子其中详情。 婆子赶紧向太夫人娓娓道来，“起初，三夫人和三爷在屋里谈了一阵子话，然后三夫人就让丫环仆妇给她收拾箱笼要回娘家小住；” 婆子说到这里看太夫人脸色着急，又急忙把后续言明，笑着道：“后来，三爷把收拾东西的仆从赶了出来，又和三夫人说了好久的话，打开屋门两人就眉开眼笑、和好如初了。” 太夫人听到此处不禁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既然小两口和好了，那应该就解释清楚了，还算老三有良心，太夫人终于可以安心歇息。 ... 唐三爷的身份是不能摊开在明面上的，如今和沈如华牵扯上，不仅是表面上二人关系棘手， 实际上若是沈如华长公主的身份公开，很有可能暴露唐三爷的暗地里身份。 毕竟唐三爷一个纨绔子弟，竟然安置了当今圣上的妹妹，这实在说不过去。 如今两难的局面，只能请求圣上出手扭转乾坤。 凌帝自从找到沈如华这个妹妹，一次面也没有见过，有专人隔一段时间会来向他禀报如华母子的情况。 唐三爷和江疏年以为凌帝是寻不到好时机公开如华的身份，却不知凌帝手里有一份先帝留下的册封如华为公主的遗旨，如今，仅有他和秦皇后知晓罢了。 如华这个妹妹，凌帝没有相处过没有什么兄妹之情，只是先帝临终所托，凌帝才不遗余力的找到如华并安置她。 对于要不要册封如华为公主，承认先帝有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女，并且如华和前夫陈庆和离育有一子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凌帝一直没有定论。 唐景瑞虽是荣国公府三爷，但他没有继承国公的爵位，也没有官职，按理说，他养外室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 奈何唐三爷是荣国公唐景延的胞弟，只要荣国公府的人出了事，就有人往荣国公身上套； 不论合不合理，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赶上好时机，凌帝也想要处置了荣国公也说不定； 给凌帝递把刀，即便伤不到荣国公府分毫，也能膈应荣国公府的人，背地里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暗暗使力踩上几脚。 不论是如华隐瞒公主身世入国公府成为唐景瑞的妾室，还是暴露唐景瑞的隐卫首领这个秘密，凌帝都不能接受。 凌帝当着母亲蔡太后的面，将先帝的册封公主的圣旨拿了出来，蔡太后读罢圣旨，心里将先皇问候了好几遍。 然后，凌帝又将如华的情况简要对蔡太后说了说，还提及能够找到如华还多亏荣国公府三爷唐景瑞。 第138章 沈夫人 在凌帝口中，沈如华不甘前夫凌虐，毅然带着儿子和离归家，然后带着先帝给其生母沈氏的信物，千里进京寻找亲生父亲。 三年前，初入京都的沈如华，因为美貌被京都的地痞流氓当街**，被荣国公府唐三爷恰巧遇到解了围； 唐三爷见沈如华母子孤苦无依还要在若大的京都寻亲，善心大发就将母子二人安置在帽儿胡同，帮着他们寻亲，只是三年来一无所获； 凌帝派出去寻找如华的人也是在唐三爷和沈如华的绯闻事件闹出来后，才知晓沈如华竟然就是先帝流落民间的女儿。 凌帝看着蔡太后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愣怔，轻声劝道：“母后，父皇临终心心念念让朕找到此女，如今朕已然找到，就此恢复她的公主之位也是应该。” 蔡太后本就觉得自己入宫为后一直到坐上太后的人生就是被先皇不爱的苦痛中咬牙扛过来的，先皇对她和她的儿子都不偏爱，只不过长子是嫡长子又才德兼备，才能顺利登基为帝。 蔡太后用力拍了拍几下桌案，胸口上下起伏，恨恨道：“你父皇的烂摊子，竟然让哀家的儿子来收拾，欺人太甚！” 凌帝没想到先帝去世多年，母后竟然还如此在意他，赶紧安抚情绪激动的蔡太后坐下，为她老人家顺气拍背。 “母后，如今沈如华被京都不明真相的人传言是唐景瑞的外室，实在是丢咱们凌氏皇族的颜面，需要尽快澄清此事。” 若不是因此事还涉及到唐景瑞，凌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恢复如华的长公主身份。 此次唐三爷和沈如华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让凌帝不得不下定决心给沈如华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先帝不仅留下遗旨，还保存了当年知晓如华存在的一系列调查情况，如华的身世没有任何疑点，甚至听说如华的长相有五分随了先帝。 凌帝见蔡太后一直不松口，再次劝道：“公开如华的身份，母后就当多个女儿； 若是母后实在不喜如华，就让她带着孩子住公主府邸即可。” 凌帝揽着蔡太后的肩膀，继续劝说，“父皇临终都挂念她，可见对唯一的女儿甚是欢喜，母后何必和薨逝的父皇计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蔡太后只是一时知道这个消息有些震惊和气愤，听了儿子的劝慰，也觉得自己钻牛角尖。 “罢了，皇儿做主。” ... 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用食盒装着知冬刚出炉的点心，带着知夏和江明一行四人，慢悠悠的走到隔壁庄子门前。 江明向秦家庄子里的看门人道了由来，看门的小厮把几人请进来，赶紧让人去禀报主家有客来访。 来温泉庄子的是是秦皇后的大嫂-武安侯世子夫人李氏，也是带着家人来此地泡温泉小住几日。 唐冰萱走进会客厅，见到厅堂里不仅坐着世子夫人李氏和女儿秦芷兰，还有一位面生的美貌少妇。 武安侯府大小姐秦芷兰没有成为太子妃，如今已过及笄的年纪还未听说定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还奔着太子良娣的位置。 太子嫔妃等级为：太子妃一人、下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 这些还是有品级的东宫妃嫔，没有品级的侍寝宫女还不做数。 唐冰萱和太子妃平妤是好姐妹，自然不希望有人抢走平妤的夫君，只是这不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够做主的事。 秦家是皇后母族，太子的最强力支持者，要不要联姻纳秦芷兰入宫，也是东宫的事，希望平妤平安生下皇孙后，能够迅速成长起来。 唐冰萱见到秦芷兰想了许多，但面上却一直保持端庄有礼的姿态。 两人向世子夫人李氏行礼问候，道明夫妻此次到来的目的，知夏把点心食盒交给秦家仆妇。 世子夫人李氏没有介绍那位面生妇人的具体身份，只让唐冰萱称呼她一声沈夫人即可。 荣国公府和武安侯府本来就不相熟，大家见面有个面子情即可，夫妻二人没有多留，推却世子夫人李氏留膳的好意，告辞回了自己庄子。 江疏年自出来秦家的温泉庄子就有些静默，实在不像他平日的风格，甚至去之前他还是很健谈的。 几人回到自家庄子，唐冰萱将服侍的打发下去，屋内仅有夫妻二人。 今日拜访秦家庄子，除了沈夫人有些神秘，唐冰萱没有觉察出来什么不妥当的事，只是江疏年太过反常，让她不得不努力再回忆一行的细节。 “相公，秦家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疏年见唐冰萱疑惑地看着他，伸手掐了掐她圆润的小脸，笑道：“没有不妥，为夫只是有个怀疑被印证了而已。” 唐冰萱夫妻进庄子的时候，江疏年匆匆瞥了一眼不远处秦家庄子来的女眷，觉得特别像有个知道却不应该出现的人。 问明隔壁是武安侯府秦家的庄子，江疏年派江启出去打探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收获，毕竟青天白日不好进庄子内宅窥探。 及至陪着唐冰萱见到了那位神秘的沈夫人，江疏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沈如华的儿子如今已有六岁，即便沈如华保养得当，年纪也有二十多岁。 沈如华的长相有五分随了先帝爷，而当今圣上的五官是先帝爷几个儿子中最像他的，圣上不可能有沈如华这么大的女儿，那就只能是妹妹了。 秦皇后的娘家嫂子带着沈如华住到了秦家的温泉庄子，想必也大概知晓沈如华的身份，看来沈如华不久就要回复长公主的名分。 江疏年想着两家离着这么近，若是有个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有必要提醒唐冰萱沈夫人的身份特殊。 凑到唐冰萱耳旁吹了口气，眼见妻子的耳朵瞬间变红，江疏年有些恶作剧的得意，“娘子，方才见到的沈夫人就是沈如华。” 唐冰萱一听这话，连江疏年消遣她的行为都顾不得，瞪大眼睛看着江疏年，“你是说...可是她为何与秦皇后娘家人在一起？” 江疏年正要告知唐冰萱沈如华的真实身份，只听门外知夏敲门，“小姐、姑爷，隔壁庄子秦家来人了。” 第139章 沈剑星 江疏年与唐冰萱对视一眼，赶紧吩咐人让秦家人进厅堂叙话。 秦家过来的是武安侯世子夫人李氏身边的齐妈妈，齐妈妈进了厅堂忙不迭的向江疏年夫妻二人行礼问安，直接点明来意。 “江三爷、三夫人，我家世子夫人的亲戚沈夫人家的沈小少爷方才跑了出来，沈夫人和我们夫人都在庄子里寻找； 老奴带人在庄子周边找，特地来给您二位说一声，若是沈小少爷跑到三夫人的庄子，还请三夫人通知我们府上一声。” 唐冰萱一听沈夫人的儿子跑丢了，想到做母亲的沈夫人肯定着急担忧，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还让庄子里的仆从帮着齐妈妈一同寻找。 吩咐知夏把齐妈妈送走后，江疏年带着唐冰萱再次进了内室，将自己的揣测一一向唐冰萱透露。 沈夫人出现在武安侯府的庄子，恐怕是为了躲避最近京都的风言风语，虽然两人不知沈如华的坎坷身世经历，但一个柔弱妇人带着一个幼童在京都安静过活应该是在夫家不顺畅。 这才刚到庄子半日，沈如华的儿子就丢了，这对母子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夫妻两感叹了几句也就没再谈论此事，眼见到了午膳时间，二人携手走出内室去饭厅用膳。 知冬气喘吁吁的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进了饭厅，“小姐、姑爷，奴婢方才在厨房备膳，这个孩子躲在厨房角落里；要不是奴婢正巧路过看了一眼，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小孩。” 知冬见这孩子身上的衣裳料子是锦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躲在厨房肯定不会是要偷膳食； 而且知冬和他说话，小孩不言不语就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让她这颗少女心突然就被奶团子融化。 知冬让小丫头把饭菜给唐冰萱夫妻端到饭厅，自己好生生的抱着小男孩出了厨房。 小男孩五六岁年纪，长得胖嘟嘟的十分可爱，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饭厅的几人，一言不发。 唐冰萱和江疏年见到这孩子心有灵犀的猜测，他应该就是沈如华的儿子-沈剑星。 江疏年低声吩咐江启去秦家庄子报平安信，省得对方找不到人着急上火。 唐冰萱俯身与沈剑星平视，温婉的笑着问那孩子，“你是沈剑星吗？” 沈剑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冰萱，明亮干净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发出。 齐妈妈来时，将沈如华的儿子沈剑星的长相、衣饰都说了说，还特地强调沈剑星不爱说话，让唐冰萱夫妻要是见到了不要见怪。 沈剑星躲到自家厨房里，唐冰萱猜测估计是被知冬做饭的香味吸引来的，无声的笑了笑，并不在意沈剑星的无礼。 唐冰萱让知冬帮着沈剑星洗了洗手，把他抱上饭桌边的四脚圆凳坐下和他们夫妻一同用膳。 沈剑星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知冬给他洗手的时候他却是非常配合的，等到坐上饭桌，看到一桌子的饭食，唐冰萱发觉小孩的眼睛更加明亮起来。 知冬和沈剑星短暂的时间里好像就培养了默契，唐冰萱让知冬伺候沈剑星吃饭，知冬给他每道菜夹一点，看他神情对哪道菜喜欢，就再多夹几次。 江疏年夫妻吃自己的饭就当小孩不存在，省得沈剑星在意他们的关注，不好意思用膳。 秦府的人来的很快，三人的午膳还没有吃完，世子夫人李氏就陪着焦急的沈夫人到了唐冰萱的庄子里。 家中有客人来，唐冰萱夫妻不得不停箸起身待客，吩咐知冬好好看着沈剑星用膳。 几人在会客厅见面，沈如华一见到唐冰萱夫妻，直接就问沈剑星的安危，知道儿子平安无事正在用午膳，才郑重的向夫妻二人行礼道谢，“多谢二位今日之情，沈氏如华记下了。” 沈夫人放心不下儿子，寒暄两句就去饭厅见沈剑星，唐冰萱夫妻就留下和武安侯世子夫人李氏闲谈。 唐冰萱今日见过沈如华两次，感觉她的性情不是一般的冷淡，好似天生就是这么一个冷美人，但对亲身儿子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 世子夫人李氏感激的和唐冰萱夫妻道谢，“多亏江三爷和三夫人帮忙，沈妹妹一听到儿子找不到，当时就着急的差点晕过去； 咱们在庄子里和周围找了许久还没找到，都打算报京都府衙帮忙找人了，可巧你们就送了信来； 在庄子里多有不便，等咱们回了京都，到时候再去永宁侯府上登门拜谢。” 沈剑星跑出来就躲到自家厨房，碰巧被知冬发现才找出来，他们夫妻可是一点力都没有出。 唐冰萱夫妻二人可不敢居功，“夫人客气了，只是碰巧而已，我们夫妻愧不敢当。” 三人你来我往几回才结束这个话题，唐冰萱和世子夫人聊闲话，江疏年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偶尔也插个话表示他的存在。 沈剑星明显不是一般的孩童，估计是有过不好的经历才造成如今这个模样，怪不得京都传言只有提及沈如华，没有沈剑星的影子。 估计沈如华也怕沈剑星出门有个意外没法开口说话找到家门，一直都不怎么带沈剑星出门。 江疏年也只是知道沈如华当时被接来京都时有个三岁的儿子，却不知沈剑星是如此的情状。 三人在会客厅一直聊到沈如华带着吃饱喝足的沈剑星出来才结束，唐冰萱深深觉得和高门贵妇聊天真的很累人，尤其武安侯世子夫人还是个不熟悉的长辈； 沈如华母子再不出来，唐冰萱估计自己就只能默默地陪着李氏喝茶吃点心了。 沈如华示意沈剑星给江疏年夫妻行礼告别，沈剑星没有理会母亲，沉默的站在沈如华身边。 沈如华眼中闪过失望，淡淡的道：“今日多谢你们夫妻，如华先带星儿回去。” 唐冰萱夫妻带人送他们到庄子大门口，眼见沈如华等人坐着软轿离开，他们夫妻再次回到饭厅用膳。 知冬一直让人盯着会客厅的动静，就等着客人离开，她好把新做的几样菜端到饭厅。 用完午膳，知冬煞有介事的对唐冰萱道：“小姐，奴婢觉得沈小少爷应该对香味比较敏感。” 第140章 狗洞 唐冰萱以为沈剑星跑到自家厨房躲着，是因为馋自家好吃的饭食，和大哥唐文松一样是个小吃货。 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吃饱后的唐冰萱忍不住用手捂嘴打了两个哈气，强作精神好奇道：“何以见得？” 知冬对厨艺有天赋，鼻子和舌头都比较敏感，对于沈剑星这个小孩，她有种专业的直觉。 “奴婢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他是凭着气味找到奴婢的。” 知冬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的直觉没有错。 气味么？唐冰萱是个制毒高手，对气味等也很敏感，虽然知冬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的丫头她知道，知冬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 安抚的拍了拍知冬的肩膀，“等下次再见到那孩子再观察看看。” 唐冰萱上了床盖好被子准备午睡，让知冬帮她把火炉挪床远些，不然睡醒后肯定口干舌燥不舒坦。 闭着双眼正要去会周公，唐冰萱又突然睁开，郑重的吩咐知冬道：“告诉你家姑爷，让他在隔壁东梢间午睡，不要过来打扰我。” 知冬轻应一声，“是。”帮着唐冰萱掖了掖被子，放下床帐，走出内室。 ... 江疏年吃完午饭，带着江明和江启在庄子里遛弯，目的是想知道沈剑星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如何从隔壁庄子跑到自家庄子里，还能不被庄子里的人发现端倪。 若是庄子里这么多奴仆都防不住一个幼童出入，若是有朝一日有歹人进来庄子，估计都是送人头的命。 主仆三人围着庄子走了一大遭，才在庄子西墙角找到一个被满是杂草遮掩的狗洞，若是不经意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大约三十公分的圆形狗洞。 江启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不久前应该是有人进出过狗洞，杂草有被摩擦折弯的痕迹。 江疏年吩咐二人，“找个泥瓦匠把这个狗洞填了，再仔细检查庄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狗洞，一个不落的都补上。” 沈剑星应该是和沈如华第一次来秦家的温泉庄子，小小年纪这么快就能找到庄子里的狗洞进出，让江疏年内心诧异又疑惑。 恐怕秦家的庄子也是有狗洞的，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通过狗洞进出两家不熟悉的庄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找到了沈剑星进入庄子的途径，江疏年放心的回去陪唐冰萱午睡，却被外间的知冬转告，让他睡在东梢间。 可以想象江疏年听完知冬的转述有多么的惊讶，不就是捉弄她一回么，自家娘子太会记仇了。 然后福至心灵的涌现出曾经自己全身红肿的样子，江疏年安慰自己，娘子手段已经十分柔和，没有给他下药就不错了。 江疏年乖乖地洗漱好，没有任何犹豫的到东梢间午睡，让传话的知冬活跃的小心脏恢复了正常跳动，真怕姑爷不听话偏要去闹姑娘。 ... 次日，沈如华带着儿子沈剑星登门拜访。 唐冰萱和江疏年还挺意外，毕竟沈如华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串门和人攀谈的人。 沈如华和武安侯世子夫人年纪不同，江疏年也不好陪着唐冰萱一起接待，只能唐冰萱一人去应对如华母子。 沈如华带着沈剑星和唐冰萱见礼后，开门见山表达来意，“星儿幼时受过刺激，三年前就不再开口说话，也不怎么理会人； 昨日，我见星儿和府上的知冬姑娘相处不错，冒昧带星儿来叨扰你们夫妻，还请三夫人海涵。” 沈如华性子淡，但是说话的语气并不会让对方感觉她是高高在上，仿佛只是平淡的陈述事实。 唐冰萱对沈如华母子的到来没有不喜，但也只是正常接待，让知冬带着沈剑星在暖阁里玩耍，自己和沈如华在客厅交流。 沈如华即便自小出生在普通人家，但因外祖沈老爷是个博文多才的雅士，对外孙女的培养也是倾注全力。 从沈如华的谈吐可以看出她的学识和见解不俗，不是附庸风雅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倒是和唐冰萱很谈得来。 沈如华说了一些乾州当地的美食和有趣的地方特色，谈到她的家乡乾州脸上的神色带着怀念和憧憬； 唐冰萱也告诉沈如华京都的一些好玩的东西和好吃的店面，还有去云州游玩的一些见闻。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闲话，两人却像是知己朋友一样说了许多，沈如华言语间也少了点冷淡的意味。 唐冰萱热情邀请沈如华母子来庄子串门，“沈姐姐若是得闲就带着星儿来我这庄子玩，我平日也是无所事事，没有说体己话的姐妹。” 沈如华自从带着儿子沈剑星来到京都，三年来很少出门，更别提交朋友串门子； 和唐冰萱因为儿子沈剑星才相熟起来，见唐冰萱高门贵女出身与她如今的下堂妇身份交往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内心里也是十分想要结交唐冰萱这个新朋友的，他日若是自己身份公开，她也算是在京都里有个能说体己话的人。 沈如华淡笑着应道：“到时候定来叨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如华和唐冰萱说了许久的话，连儿子沈剑星都忘了去关注； 唐冰萱提议去看看沈剑星和知冬玩什么，暖阁里两人都不在，唐冰萱带着沈如华就去寻知冬和沈剑星的去处。 知冬带着沈剑星先是在暖阁玩七巧板、九连环等小玩具，沈剑星不说话但是听人说话没问题； 知冬陪着他在屋子里玩，他就安静的坐在软榻上摆弄七巧板和九连环。 沈剑星不言不语、一直面无表情，知冬陪着沈剑星玩耍，时不时还给沈剑星投喂点心和甜水，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欢喜。 亲眼见到沈剑星这个六岁孩童将七巧板摆弄成各种形状、九连环也很快解开，知冬不得不感叹沈剑星比国公府的小少爷们还要聪明。 知冬见自家小姐和沈夫人聊的很开心，于是征求沈剑星的同意，两人就到了后院厨房做吃食。 沈如华和唐冰萱找去后院厨房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正好看见知冬带着沈剑星做点心，本来干净胖嘟嘟的萌童，此时变成了脸上沾着面粉的小花猫。 第141章 凌如华 沈如华是在普通人家长大的，对知冬擅自带着儿子沈剑星做点心没有任何不喜，倒是见到沈剑星乖巧笨拙的帮着知冬打下手的样子，沈如华的眼睛里瞬间一股热流就涌了上来。 唐冰萱内心并不觉得知冬如此做不好，带着小孩子玩耍而已，只是沈剑星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带沈剑星进厨房帮忙总是有些失礼。 唐冰萱不好意思的看向沈如华，不期然就见到沈如华双眼含泪要流不流的样子，迟疑道：“沈姐姐？” 沈如华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我没事。” 沈如华拉着唐冰萱的手，脸上有些淡淡的愉悦，低声道：“咱们还是回去等着。” 唐冰萱见沈如华并不是对知冬的擅做主张不喜，好似是有些感动，摸不着头脑，索性跟着沈如华又回到会客厅。 ... 平津侯府邵家自从京都传闻荣国公府唐三爷养外室的消息，家里的两房四位长辈都有些坐不住，还是平津侯世子夫人蒋氏说了一番话把人劝住。 蒋氏给家里的公婆和二叔、二婶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小妹和表弟景瑞夫妻十多年一直是恩爱有加，咱们不能没弄清楚事实，听风就是雨的上门讨公道； 即便这件事是真的，大不了把这个外室接进府里做妾室，也影响不到小妹的嫡妻地位； 再说，小妹嫁过去十来年，生育了钰儿和宏儿，难道咱们还能让她和唐景瑞和离不成？” 这些道理邵家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听到小邵氏受了委屈，他们就恨不得打上门去为女儿（侄女）撑腰。 蒋氏见四位长辈神情松动，再接再厉道：“您四位是小妹的嫡亲长辈，自然心疼小妹在国公府受委屈； 但国公府太夫人是咱们家老姑奶奶，就是咱们家不去为小妹出头，太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小妹的。” 邵家四位长辈被蒋氏的话劝住了，小邵氏的三位哥哥们却还是意难平，小邵氏的胞兄邵三爷不忿道：“难道就不管小妹了？” 蒋氏嫁进平津侯府邵家的时候，小邵氏还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对婆家人珍视的小姑子，蒋氏也是真心疼爱的。 面对着屋子里投来的目光，蒋氏语气温和不紧不慢道：“咱们不是不管，而是得等小妹那边的消息； 不然兴冲冲上门讨说法结果却是个乌龙，这不是让咱们两家都失了颜面让京都其他家看咱们笑话么！” 邵家众人因为世子夫人蒋氏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去为小邵氏撑腰，而是派了二夫人身边的孟妈妈悄悄去荣国公府三房询问小邵氏的想法。 孟妈妈在国公府三房见到的小邵氏没有一点被传闻打击的憔悴模样，眉眼间反而好像透着一股被滋润过的妩媚。 知道娘家人担忧她，小邵氏郑重的叮嘱孟妈妈，“妈妈替我向家里的长辈和兄嫂问好，外边的传闻当不得真，让家里不要为我冲动行事； 此时正是传言泛滥的时候，为防有人浑水摸鱼，我不好出门回娘家； 过不多久，就会真相大白，到时我再和表哥带着孩子们回去探望家里人。” 孟妈妈见到容光焕发的小邵氏，又听到她的嘱咐，不由得郑重点头应下，赶紧回平津侯府报信。 因此，京都的传言因为唐三爷养外室而起，却没有造成荣国公府和平津侯府两家姻亲的敌对； 结果还是当家人荣国公唐景延背锅，再一次被御史弹劾管家不严，纵容幼弟宠妾灭妻，包养外室...... 荣国公从幼弟唐景瑞口中知道了一部分实情，对于此事一直采取的是放任不管，直到被御史再次当朝弹劾。 这次凌帝从御史开口弹劾荣国公后，没有让荣国公自辩，直接就让內侍把先帝遗旨念了出来。 遗旨念完后满堂皆惊，凌国出来一位流落民间的长公主！ 凌帝简要的将沈如华的身世在朝堂上说了说，还当朝表扬唐景瑞上善若水任方圆，对长公主沈如华母子伸出援手救助，实在难得可贵。 在满朝臣子都还沉浸在长公主沈如华的身世时，凌帝又让人立刻拟旨，沈如华改姓为凌如华，册封凌如华为如华长公主，赐长公主府一座，将乾州老家的府县赐给如华长公主为封地，享封地食邑； 又对荣国公唐景延夸赞其胞弟的善行，赏赐给唐景瑞黄金千两特此嘉奖。 及至下了早朝，许多朝臣还久久不能回神，尤其是在背地里对荣国公府落井下石的人，不得不感叹唐三爷的好运气以及圣上对荣国公的信重。 ... 那天上午，沈如华吃到了儿子沈剑星帮忙做的点心欣慰又感动，抱着沈剑星哭的十分畅快。 三年多来，沈如华请了不少有名的大夫为沈剑星医治，结果都是大失所望； 难得儿子能和知冬玩得好，还会帮着做点心，沈如华觉得儿子沈剑星能够恢复正常有了期盼。 自此后，沈如华带着儿子沈剑星每日都来唐冰萱的庄子玩，有时和唐冰萱一起陪着知冬和沈剑星玩耍； 有时就让知冬单独陪着沈剑星玩，她就和唐冰萱泡温泉聊天闲话，兴致来了也会画几幅画。 沈如华的外祖父沈老爷最擅长的就是书画，沈如华的画技得到了沈老爷的真传，唐冰萱还特地要了几幅收藏。 沈如华母子每次来都是期望而来，高兴而归，而江疏年就比较郁闷了。 他们夫妻二人来庄子住了三日，他还一次也没有和自家娘子一起泡过温泉； 白天，唐冰萱不是和沈如华一起泡温泉，就是陪着沈剑星这个小孩玩； 晚上的时候，都不等江疏年提出共同泡温泉的要求，唐冰萱就疲累的早早入睡。 好在第四日，京都里来人接了沈如华母子回京觐见圣上和太后，终于没有人来打搅夫妻二人的共处时光。 两人是夫妻，一起共浴泡温泉也没什么，唐冰萱在来温泉庄子前就下了决心，顺其自然； 只不过没有预料到会和沈如华母子结识，算是意外收获。 送走如华母子，唐冰萱良心发现想要好好陪伴自家夫君，江疏年就接到唐三爷让他回京的消息。 第142章 添丁进口 进了腊月京都天气及冷，对于整天只想咸鱼宅的唐冰萱来说，正是猫冬的好时候。 永宁侯府里有婆母乔氏和大嫂肖氏忙碌年节礼的事，她这个小儿媳妇只要闲暇的时候去正院给婆母送个补身汤或者陪着婆母乔氏吃个饭即可。 知春疾步走进内室，“小姐，世子夫人在正院和侯夫人商量年节事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世子夫人肖氏一直身子骨极好，听说小时候还跟着家里武师傅学过一些拳脚，怎会突然晕倒？ 唐冰萱忙问道：“人在何处，可请了大夫？” “侯夫人让人把世子夫人扶到她的卧房歇息，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唐冰萱一听稍稍安心，吩咐知秋赶紧给她打理一下发髻，穿上棉斗篷、棉靴，去正院探望一下大嫂肖氏。 唐冰萱到正院的时候，二嫂梅氏已经提前到了，正坐在婆母乔氏旁边安慰她，大嫂肖氏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走上前看了几眼，唐冰萱偷偷给肖氏把了把脉，心中安定，走到婆母乔氏身边坐下。 唐冰萱坐下后，握着乔氏的手轻声安抚道：“母亲不必忧心，大嫂兴许是好事呢。” 永宁侯夫人乔氏脸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好在还能端得住，就待太医诊治过再说。 听闻唐冰萱的安抚，欣慰的拍了拍唐冰萱的手，什么也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 梅氏自从到了正院屋里，看了几眼大嫂肖氏就一直在婆母乔氏身边劝慰，费了半天劲还不如弟妹唐冰萱一句话来的效果好，心里顿时就不得劲。 “大嫂还昏睡不省人事，三弟妹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担忧。” 乔氏听闻梅氏的话，抬眼看了梅氏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唐冰萱却对梅氏的挑衅置之不理，只小声和婆母乔氏说话，梅氏一拳打在棉花上郁闷的不行，却不敢在婆母乔氏面前太过分。 两刻钟后，太医姗姗来迟，仔细的为肖氏把了两次脉，脸上的表情也由蹙眉变为欢喜。 太医对乔氏恭喜道：“侯夫人大喜，世子夫人这是有了身孕。” 竟是喜事！乔氏听闻喜上眉梢，高兴地要给全府人发赏钱。 喜过之后，乔氏又问肖氏的身体如何，为何会晕倒，可需要开药等。 “侯夫人不必担忧，世子夫人应是最近太过劳累，进食不足，导致的晕眩，很快就能醒来。” 太医撩了撩灰白的山羊胡，继续道：“既是有孕，汤药喝多了对腹中胎儿不好，还是要尽量食补增加营养。” 乔氏婆媳几人忙不迭的点头，乔氏让肖氏身边的妈妈将太医的话都记下，等肖氏醒来，好好跟她说说。 梅氏进门也好几年了，奈何只有江媛一个女儿，总觉得愧对夫君，盼着赶紧怀孕生个男孩； 此时听说大嫂肖氏又有了身孕，心里就骤然紧绷起来，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神情激动。 大嫂肖氏本就有了一个儿子，眼下又有了身孕，真是眼红死她了。 还没有从这种羡慕嫉妒的心理中脱身，梅氏突然就要往地上倒，还是她身旁的大丫环见到自家夫人的情状，赶紧抱住梅氏才没有摔倒到地上。 一时之间正院乔氏的屋子里大家都手忙脚乱不知道做什么才好，还是唐冰萱招呼知夏把二嫂梅氏抱到正院东暖阁的床上安置，叫人赶紧去拦截太医，一屋子人才恢复有条不紊。 太医拿了出诊费和赏银，正要被仆从送出正院大门，又被急忙叫进屋为梅氏诊脉。 太医急忙回转为梅氏诊脉，这次还是眉头紧蹙又舒展开来，让屋里的几人刹时有了猜测。 等到太医确认，一屋子人都迫不及待地向侯夫人乔氏恭喜添丁进口。 唐冰萱没有主动为梅氏摸脉，刚才说话那么中气十足，想来也没有大事。 侯夫人乔氏这一个时辰里，心中如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搅动，好在老天保佑都是好消息。 吩咐肖氏和梅氏的贴身仆从好好照顾二人，乔氏就带着唐冰萱去了外间说话。 乔氏见两个儿媳妇都怀了二胎，就是唐冰萱这个三媳妇进门半年多了还没有动静，怕她多想不由规劝几句。 “孩子都是看缘分，你还年轻不着急。” 唐冰萱自己知道自己事，两位嫂嫂有了身孕她也由衷为她们高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身上。 揽着婆母乔氏的肩膀把头靠上去，撒娇道：“母亲说得对，儿媳不急的。” ... 近年关，江疏年也闲暇了起来，无事做出门也少，每日里就是在家陪着夫人唐冰萱吃吃喝喝。 今日上午去外院书房处理点事，也就比内宅的几位夫人慢了一拍方知晓家中两位兄长都要添丁进口了。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家娘子年纪小，身子骨没有长全，他也不敢让唐冰萱现在怀孕生子。 孩子总归是有的，他还是好好做事为娘子和未来孩子挣前程方为紧要。 之前云州乐阳府的案子查清后，江疏年夫妻就顺势在中秋节前赶了回来，而被圣上委派为钦差大臣的齐国公，却是颇费了一些周章才查清。 等到齐国公的奏折呈到御前已是十月初，圣上将涉事的一干人等贬的贬、罢免后抄家的抄家，二皇子一派损失惨重，好在未伤根基。 承恩侯府蔡家将蔡家的旁支推出来抵罪，又特地向凌帝跪求不察之罪，将这件事画了句号。 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们一个个人精似的，谁也没有对凌帝的决定作出抗议，大家都保持不用言说的君臣默契。 ... 太子凌乾和二皇子凌弘都有了正妃且都怀有身孕，虽然宫里早就赐下美貌的宫女侍寝，但招不招幸宫人还要看太子和二皇子本身。 武安侯府秦家一直希望将秦芷兰入东宫服侍太子凌乾，错失了太子妃的位子，太子良媛的位子决不能再失去。 眼见秦芷兰过了年就要十六岁，秦皇后母亲武安侯太夫人周氏带着世子夫人李氏特意在年前找了个时间，入宫觐见秦皇后，希望她能促成此事。 秦皇后为难道：“母亲、大嫂，本宫也喜欢兰儿这个侄女，只是眼下太子妃还身怀有孕，本宫这个做母后的怎能现在去给她添堵。” 第55章 醉酒 此处民宅是太子闲暇时随意置下，只做偶尔出宫歇息用，平日根本没有人来串门。 太子看着看唐冰萱，吩咐青衣侍卫：“青一，你带唐大姑娘从后门离开，让青四去应门。” 唐冰萱拜别太子殿下，在青一的带领下由后门出了院子，乘坐马车赶回荣国公府。 太子凌乾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男人对太子行了一礼，恭敬的道：“在下无事，见殿下在此地逗留特来拜见。” 太子看对方特意来此却不说明来意，眼中带笑戏谑的道：“不会是来堵孤金屋藏娇的？” 男人对太子揶揄的话默不作声，径直走到屋里坐下喝茶，让人一看便知此人和太子的关系极好。 “我只是走到附近有些口渴，进来喝杯茶水罢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水，慢慢悠悠的道。 太子见对方始终不说来意也不强求，坐下来和男子一起喝茶闲话。 … 第二日吃过早膳，唐冰萱向太夫人邵氏和荣国公夫人柳氏请示，自己要去淮安侯府陪伴平妤几日。 太夫人和国公夫人对平妤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昨日听到平妤被封为太子妃的消息，两人也有许多感慨。 嘱咐唐冰萱到淮安侯府陪平妤多住几日，也好开解开解她；还邀请平妤到自家来小住几日，家里小孩子们比较多更热闹，以前平妤就特别喜欢荣国公府的家庭氛围。 唐冰萱昨日傍晚回来就吩咐知夏和知秋把自己常用的衣服、首饰收拾了一下，今日上午就带着知春和知冬一起去淮安侯府小住几日，知夏和知秋就留在了府里看院子。 平妤今日看到唐冰萱再次来看望自己，脸上早已带了笑意，问道：“你今日怎么又来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来你们府里住几天怎么了？你还不欢迎啊？”唐冰萱故意埋汰平妤。 平妤看小姐妹要来陪自己住几天十分欣喜，赶紧吩咐自己的丫鬟婆子们带着知春和知冬把唐冰萱的东西安置好。 “你就睡在我卧房旁边的西梢间，晚上咱们两个躺在被窝里说话也能听到。”平妤兴奋地安排着唐冰萱的住处。 今日的平妤看起来活泼了不少，唐冰萱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大口气。 “我跟你说，你不在这两年知冬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我把她带来给你做几日点心和新菜式，让你这几日胖成个小肥猪。” 平妤最爱出去跑马，但是身为唐冰萱的小姐妹，对吃的喝的玩儿的东西也是很喜欢的。 平妤凑到唐冰萱跟前小声的嘀咕：“知冬会不会酿酒啊？” 两年前两人年纪都不大，也就是喝点没有酒味儿的淡果酒，现在两人都快要及笄，在自己家里喝点酒也不算什么。 “这可巧了，前些天我正好想要几坛烈酒，知冬的祖父就是酿酒好手；不过那酒实在太烈，我们女孩子可喝不了，知冬就琢磨着用烈酒加上果子酿果酒。” 唐冰萱对平妤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知冬身边拿了一个一斤装的深棕色酒瓶子过来，“这瓶是我特意从家带来的知冬新酿的樱桃酒。” 樱桃酒颜色呈宝石红色，清亮透明，酒香中夹杂着淡淡的樱桃香，适合女子饮用，还有美容的效果。 唐冰萱拔出酒塞把酒瓶递给平妤闻一闻，酒香中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樱桃香，平妤顺势托着酒瓶喝了一口，樱桃果香浓郁，口感甘甜醇厚，爽怡纯净，回味持久弥香。 “真是既香且甜又好喝！一会儿午膳咱们就喝这瓶樱桃酒。”平妤斩钉截铁的对唐冰萱说道。 唐冰萱一把夺过樱桃酒，戏谑的道：“好啊，你若是想午膳就只能喝一杯，那就午膳就饮用。” 唐冰萱来淮安侯府小住，第一顿饭肯定要和平妤家里的长辈一同用膳，总不好在长辈面前开怀畅饮。 平妤意识到了好友的意思，讨好的笑道：“咱们还是晚膳在我院子里用。” 唐冰萱又从知冬手里接过两瓶樱桃酒，递给平妤道：“樱桃珍贵，知冬怕酿不好浪费，酿的也不多，这两瓶就送给两位伯母尝尝鲜。” “我替伯母和母亲多谢萱儿你了。”平妤笑容真挚没有一丝杂质。 午间的时候，唐冰萱和平妤跟着淮安侯夫人司马氏和平妤母亲郭氏一同在淮安侯夫人的正院厅堂用的午膳，两位夫人对唐冰萱的到来非常欢迎，还劝唐冰萱在府里多住几日。 午膳大家吃的宾主尽欢，唐冰萱也开始了在淮安侯府起居的日子。 晚间，唐冰萱和平妤谢绝了平二夫人郭氏的邀请，两人在平妤的院子里喝酒吃饭，不知不觉间，酒瓶子就空了。 平妤歪歪斜斜的起身拿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奈何就是没有酒出来，“怎么没有了？呵呵，知冬快拿酒来。” 唐冰萱和平妤的状态差不多，“哈哈，你把酒喝光了。”说着撑起桌子起身，踉跄的要出去找知冬：“知冬，快拿酒来，酒没有了，呵呵。” 知冬之前就酿了十斤樱桃酒，装了十个一斤装的酒瓶子。 太夫人一瓶，国公府里三房各一瓶，唐冰萱给江疏年留了两瓶，被大少爷唐文松讨要了一瓶，剩下的三瓶全都带来了淮安侯府。 知春和知冬以及平妤的贴身丫鬟赶紧跑进内室，就发现各家的小姐都躺倒在了地上，还笑呵呵的跟知冬要酒喝。 “小姐，咱们就剩下三瓶樱桃酒都带来了，已经没有了。”知冬扶着唐冰萱起身回道。 “没有了，平妤，没有酒了，哈哈。”唐冰萱说着话就去找平妤，无奈身子不听使唤，要不是知春和知冬扶着她，就又要跌到地上。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哄着自家小姐洗漱，闹腾了许久才把两位小姐安排就寝，众人累出一身汗。 半夜，淮安侯府平妤的院子进来一黑衣劲装蒙面男子，观察许久进了西梢间，男子用少量迷药药倒了本就累极的知春，走到唐冰萱的床前。 轻轻拉开粉色的薄纱帐，只见床上的人脸色红润睡的香甜，呼吸里还带着淡淡的樱桃果香和酒香。 男子看着熟睡的人，不满的嘀咕道：“有了好酒也不说先给我送一瓶。” 男子伫立在唐冰萱床前许久，直到外面有鸡鸣声，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床帐，转身离去。 第56章 游湖 前日，江疏年在街上闲逛，隔着老远见到唐冰萱的马车跟着青一离开，虽然不知道太子找唐冰萱的缘由，但是心里不放心就跟了过去。 等到江疏年敲开门，唐冰萱已经从后门离去，太子也未提及见唐冰萱所为何事，江疏年就按耐住什么都没有问，心里却一直惦念着唐冰萱。 后来听说平妤被圣旨册封为太子妃，这才联想到太子找唐冰萱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 江疏年昨晚夜探荣国公府想要见唐冰萱一面，奈何佳人却是人去楼空。 今日白天江疏年跟唐三爷旁敲侧击了许久才知道唐冰萱去了淮安侯府陪平妤小住几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唐冰萱就这样走进了江疏年的心里。 江疏年一直以来都是谨慎沉稳的人，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如今遇到唐冰萱，好像之前的沉稳谨慎都不在了。 明明快到了落冠之年，却还像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似的心里叫嚣着迫切的想要见到唐冰萱这个人。 于是，江疏年今晚又来了淮安侯府，想要见一见日思夜想的唐冰萱。 近几日江疏年的好运气一直都不眷顾他，几次想要见唐冰萱都没有见到人，原以为今晚可以和佳人互诉情肠，奈何佳人早已沉醉在睡梦中。 坏运气的江疏年只得默默的注视着床上佳人的睡颜，直到天色快要亮了才不得不离去。 冷静下来的江疏年终于意识到唐冰萱对他的影响和重要性，也幸亏昨晚唐冰萱没有见到自己，不然之前自己的伪装就被发现了。 江疏年不是不信任唐冰萱，而是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唐冰萱若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怕是会整日的担心自己。 … 唐冰萱在淮安侯府住下的第二日，就将太子那日见自己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平妤。 在平妤的印象中，太子表哥待自己十分温和，跟对其他表姐妹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 即便知道太子对自己的情意很深，但平妤目前并没有什么代入感，感觉像是听别人的故事。 相比第一次听到婚事时的状态，平妤的情绪已经稳定平缓；知道太子对自己有情，心里的忐忑也减少了许多，初有了定亲女孩子的羞涩感。 唐冰萱见平妤的情绪稳定，也渐渐接受了这件皇家婚事，在淮安侯府住了五六日就回了自己家。 回到朝霞院，唐冰萱才有了归属感。住在平妤的院子里，虽然淮安侯府的人对自己都很热情，但总归不是自己的家。 惬意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唐冰萱才意识到之前只顾着担心平妤，好像把自己的未婚夫婿给忘了。 唐冰萱赶紧招呼知冬把那两瓶樱桃酒找出来带给江疏年，又亲笔写了自己近日忽略对方的缘由，言语间怕江疏年生自己的气，写的内容唐冰萱自己都觉得肉麻无比。 不过唐冰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还是很有成效的，江疏年收到礼物和信件后也提笔回了一封信，表示理解唐冰萱为朋友的担忧之情，还约唐冰萱三日后去游湖。 虽然两人已经定了亲，但毕竟还未成亲，唐冰萱为了避嫌决定带上四小只和唐冰妍一起去和江疏年游湖。 江疏年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子居然给自己留了这一手，之前想象中的二人独处的美好场景泡汤了。 七月份的天气热的人受不了，冰块虽然价格昂贵，但对于勋贵豪门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唐冰萱一般都是晚间睡觉时多用两盆，白日用的冰盆不多，冰用的多了容易着凉。 爱在屋里困觉的唐冰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也没法舒服的困觉，平日无事就拿着团扇到花园凉亭乘凉，若不是江疏年邀约，都不想出门。 几小只见到江疏年非常高兴，还未到画坊前就高声招呼江疏年道：“江三哥，我们来了。” 江疏年定的画舫空间很大，这么多人带着随从进了船舱也并不觉得拥挤。 唐冰萱也知道江疏年约自己来游湖是想两人独处，可是自己之前写的信言语实在太肉麻，唐冰萱不好意思和江疏年单独待着，只好带着弟妹一起来。 唐冰萱有些不好意思的讨好道：“江三哥，我让知冬做了几样开胃的小菜，还带来了知冬新酿的李子酒，一会儿你就着果酒多吃点菜。” 自己的未婚妻子都这样讨好自己了，江疏年也不好再怪她带这么多打扰二人的小萝卜头，温声笑道：“谢谢萱妹。之前你让人带给我的那两瓶樱桃酒也很不错。” 唐冰萱看江苏年并没有生自己的气。高兴的道。：“若是江三哥喜欢，等明年樱桃属樱桃下来了，我让知冬多酿些！” 然后想了想又道。：“今年的果子还有好多没有成熟，许多都可以酿酒的，到时候酿好了就拿去给江三哥尝尝。” 江苏年眼神温和又宠溺的看着唐冰萱应了声，“好。” 几小只见唐冰萱和江疏年聊天自觉地不去打搅，站在船头迎着湖面上的凉风，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看到的景物。 湖的两岸都是热闹的商贩摊位，沿街还有不少高档的酒楼茶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江疏年的画舫行到半途与对面而来的一只画舫相遇，那只画舫开着窗，唐冰萱透过打开的窗户，只见对面画舫上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对坐两侧，正在专心对弈。 女子低头看棋盘，唐冰萱只能看到模糊的侧脸，看不清相貌如何；此时那男子侧头向外望来，正好和唐冰萱对视，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翩翩佳公子，不过唐冰萱并不认识此人。 江疏年顺着唐冰萱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对面画舫中的男子正是吏部尚书大公子邱晨，也就是表妹乔婉儿的未婚夫婿。 既然是男女同游画舫关系比较亲密，江疏年猜想那个低头认真看棋盘的年轻女子应是乔婉儿。 想到之前乔婉儿的所作所为，江疏年见对方没有留意自己这边，那就不必打招呼，也就没有跟唐冰萱提及此事。 第57章 秀恩爱的乔婉儿 眼见两条画舫就要相向而行，画舫中的男子邱晨高声招呼道：“江三爷陪唐大小姐游湖，真是雅兴。” 邱晨之前专注于和人对弈，并未注意到江疏年画舫船头的五小只，以为江疏年和自己一样邀请未婚妻子来游湖。 江疏年低声向唐冰萱介绍对方男子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邱晨，也就是乔婉儿的未婚夫婿。 邱晨让船夫往后退了退和江疏年的船并列停在湖中，之前和邱晨对弈的女子早已转头看向江疏年这边。 “表哥，你今日也带萱妹妹来游湖啊。”乔婉儿笑意柔和的对江疏年和唐冰萱打招呼。 唐冰萱见江疏年不回复，霎时气氛尴尬，只得笑着向对方招呼道：“乔姐姐和邱公子也是极有雅兴的。” 乔婉儿听了唐冰萱的话，白皙的小脸上爬满红晕，看了邱晨一眼欲语还休；看起来乔婉儿和邱晨两人似是两情相悦互有情意。 唐冰萱不知道此时的乔婉儿是真的放下了对江疏年的执着对秋晨动了情，还是给邱晨以及江疏年和自己做戏。 毕竟乔婉儿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子，唐冰萱自认城府不如乔婉儿，也不了解一个伤情的女子是否很快就能和他人缱绻情深。 两边人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两只画舫就再次相向而行。 “你信她把你这个三表哥放下了？”唐冰萱看着江疏年若有所思的问道。 江疏年伸手握住了唐冰萱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深情的道：“她放不放下与我何干，我只要你信我！”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抓人家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江疏年抓着唐冰萱的手并不怎么紧，奈何唐冰萱使劲抽了抽却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快放开，有人。”唐冰萱小心翼翼地透过画舫的窗户向外望去，红着脸低声的哀求江疏年松手。 江疏年握着唐冰萱的小手不想松开，唐冰萱的手柔软细腻还有一点点凉，与自己略粗糙带着热意的大手不同，牵手的感觉很不错，仿佛夏日好像凉爽了许多。 唐冰萱只好拉着江疏年的手一起坐下，把牵着的手遮挡在桌围下。 江疏年笑看着唐冰萱的小动作，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可爱，温和又带着幽怨的嗓音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听见江疏年的话，唐冰萱不仅脸红了耳朵也红彤彤的，不自在的道：“也…也没有多久啊。” 江疏年原以为唐冰萱无论遇见什么事都能够从容不迫积极解决，没想到会有这样羞涩的小女儿情态。 温热的大手用力的又握了握唐冰萱的小手，然后把唐冰萱的手放在桌子上，收回了自己的大手。 江疏年提起茶壶给唐冰萱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天气炎热，多喝点水。这还是你让人送来的解暑凉茶，喝喝看手艺有没有学到家？” 知冬之前研究出来的消食茶饮，荣国公府上下老人孩子全都喜欢喝，尤其小孩子掌握不好自己饭量，看见好吃的就吃的多，有了这消食茶饮就不容易积食。 后来知冬又从这方子里想到夏日炎炎的茶水，就又琢磨出来了这消暑凉茶，唐冰萱觉得口味还不错效应也挺好，不仅国公府里众人都有一份，还给永宁侯夫人乔氏和江疏年各送了一份。 被江疏年松开了小手的唐冰萱褪去了方才的羞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好喝。仿佛比知冬调的凉茶多了点什么？更解渴。” 知冬做的凉茶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江疏年的这壶凉茶滋味更好。 “我让人在里面放了几片从番邦引进来的一种水果里木，这样喝起来更解渴。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多买些送到国公府上。” 江疏年见唐冰萱把杯子里的凉茶喝的一干二净心中高兴，又给她倒了一杯，“这叫里木的果子单吃又酸又涩，搭配其他茶饮还不错。新鲜时切一两片放进茶饮里，茶的味道就会不同；也可以晒成干货储藏以备不时之需。” 江疏年对唐冰萱喜欢的东西也会关注良多。 在街上闲逛偶然遇到了这种从番邦进口的水果，听店铺老板介绍，里木可以消暑解渴，江疏年就试着把它放进了唐冰萱送来的消暑凉茶里，喝起来果然不错。 唐冰萱一年四季中最讨厌让人烦躁炎热的夏季，有了这消暑的凉茶总要好过些，大大的杏眼弯起，“谢谢江三哥。” 江疏年一本正经的看着唐冰萱，嘴里的话却让人脸红耳赤，“我的不就是你的，不必言谢。” 或许这就是江疏年的另一面，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唐冰萱你要淡定。 方才被他牵过的手仿佛还带着江疏年身上特有的味道，唐冰萱故作淡然地道：“嗯，好。” “大姐，我们好饿。”唐文宏一马当先的跑到唐冰萱怀里撒娇。 五小只特别有眼力劲儿的在船头待了许久，眼见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才回船仓打扰二人的独处。 江疏年鉴于五个小只今日表现不错，决定好好犒劳他们，不仅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解暑凉茶，还准备了一壶冰镇的西瓜汁。 五小只立即高兴的欢呼，“大姐夫真好！” “胡说什么！”唐冰萱撇了眼江疏年，恼羞成怒的呵斥弟弟妹妹。 五小只吐了吐舌头，心里不约而同的腹诽：“现在不是，很快就可以改口了！” 江疏年对特别上道的几小只越来越喜欢，承诺过几日带他们去逛街看皮影戏。 … 七月中旬的时候，圣上册封二皇子为晋王，赐晋王府邸；并将吏部尚书邱大人的嫡长女邱蝉赐婚予二皇子为晋王妃。 太子妃的父亲是三洲之一的湖州知州，坐拥一方的封疆大吏；伯父是淮安侯；祖母是大长公主。 晋王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六部中吏部之首；舅父是凌国唯一的外姓王爷，掌一方兵权；母亲是沐王府的郡主。 两位皇子妃的家世一文一武可算是旗鼓相当，自二皇子入朝听政，圣上就对两位皇子的态度模棱两可，基本上太子得了好处，二皇子很快也会有差不多的。 江疏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到了和吏部尚书府结亲的成国公府。 难道太后和蔡氏一族早就在谋划迎娶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为二皇子妃？ 沐王府的嫡女年纪尚幼当不得二皇子妃，庶长女倒是已经及笄但身份不够，只能谋划沐郡主的嫡长女。 第58章 失踪 八月初，荣国公为唐文松请封国公府世子的折子批下来了，唐文松从今日起就是荣国公府的世子爷。 荣国公和太夫人商量着就家里人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就行了，不必大肆筹办宴席；国公夫人柳氏私心里是想要办庆祝宴的，毕竟是自己的长子成为了国公府世子，而且还可以借此透露出家里打算为长子结亲的消息。 既然府里的两位大人物商议好不办了，柳氏只能按耐下心思，打算带儿女们去大佛寺烧香拜佛。 一是祈愿能够为长子寻得一位好亲事；二是祈愿女儿成亲后幸福美满；三是祈愿国公府众人身体康健。 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小邵氏也明白自家大嫂想要去拜佛的意图，很自觉地没有跟着去。 八月的天气炎热，为了爬山时清爽些，几人只能天亮前就从国公府出发。 出府时，唐文竹闹着要和唐文松一起在外边骑马，于是国公夫人柳氏和小女儿唐冰妍以及大女儿唐冰萱乘坐一辆马车。 大佛寺位于京都东郊，寺庙建于东阳山的半山腰。此地是地脉运行形成的地气结穴点，藏风聚气，利于修行。 东阳山是凌国的最高山，大佛寺就建在此山的半山腰。 大佛寺香火旺盛，源远流长；来大佛寺拜佛需要徒步爬行颇为费时费力，也印证前来拜佛的香客的虔诚。 因大佛寺爬山不易又打算当日就回荣国公府，柳氏只带了申妈妈，唐冰萱带了知夏，龙凤胎都没有带随从丫环，唐文松也只带着两名护卫护送，轻车简从而来。 到了山脚，命车夫看护马车，其余众人跟随柳氏徒步爬行，虽是尽量在清晨凉爽之时到达山脚，但八月天气温较高，即使阳光还照不到台阶上，众人也是满头大汗。 几人中柳氏和唐冰妍体力最弱，一路上歇息了三四回，众人才到达了大佛寺。 知客僧将几人迎进寺内，此时寺庙中已有不少香客在此礼佛听经，还有一些人在排队解签。 柳氏带着儿女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把自己的三个愿望向佛祖祷告；尤其叮嘱唐文松和唐冰萱二人虔诚的向佛祖叩拜。 等国公夫人柳氏给寺庙捐了香油钱，寺中小沙弥就带着几人到厢房歇息。柳氏喜欢清静，选取的厢房也是尽量远离寺里的其他院子。 午时吃过寺中准备的斋饭，几人在厢房中歇了午觉；本打算午睡起来就启程回府，没想到上午阳光明媚，午后就狂风大作，暴雨将至。 国公夫人柳氏见雨太大，只能带着儿女们在大佛寺厢房休息一晚，明日天晴了再回府。 上午爬了许久的山，除了唐文松跟没事人一样，其他人虽然午后一直在歇息，但对于很少有这么多运动量的几人，还是比较劳累。 吃完晚饭，向来活泼好动的唐文竹和唐冰妍都精神恹恹，几人就早早在厢房歇下。 傍晚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夜间的寺庙除了树上的蝉鸣，到处静悄悄。 半夜正是众人熟睡之时，有一伙匪徒悄然而至，因下午的暴雨，寺庙厢房中留宿的人不少，匪徒挨个打探，终于摸到了柳氏几人所在的厢房。 唐文松因为武艺高又经常在军营操练，睡觉比较警醒，匪徒自进入这所院子，唐文松就醒来了。 叫醒幼弟，嘱咐他不要出声，抱着唐文竹飞快的摸黑进了柳氏和唐冰妍的房间。 随行的两名护卫也已经醒来，冲到院子里和几个匪徒打斗；另外的几名匪徒分两拨就奔向了柳氏和唐冰萱的屋子。 柳氏和唐冰妍还有唐文松保护，而唐冰萱身边只有知夏，抱着龙凤胎躲在床底下的柳氏和与匪徒打斗的唐文松都为唐冰萱捏把汗。 柳氏几人所住的厢房，独立于其他院落比较清静，柳氏入住时十分满意，现在却很后悔。 打斗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院子里两名护卫各受了点伤，将院里的几名匪徒拿下，唐文松和两名匪徒的打斗也接近尾声，赶紧吩咐护卫去看看大小姐如何。 两名护卫进入唐冰萱的厢房，里边没有一人，而且屋内也没有丝毫挣扎过得痕迹，二人面色铁青，赶紧给柳氏和唐文松报信。 “夫人，世子爷，大小姐和知夏姑娘都不在屋内，屋内没有用药的气味，也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属下猜测大小姐二人应该是被打昏趁乱带走的。” 结束打斗的唐文松摊坐在床榻边，柳氏带着龙凤胎也从床底下出来，几人听见护卫的话，心里更加担心。 唐文松派一名护卫回府报信，自己和另一名护卫将还活着的两个匪徒带到厢房的偏僻处审讯唐冰萱的去处，柳氏几人就待在屋子里等着荣国公的到来。 经历过一场血腥打斗，众人又惊又怕，申妈妈提醒柳氏，“夫人，无论如何不能把大小姐不见的消息泄露出去！” 想着大女儿不见的柳氏脑子混乱，听到申妈妈的提醒才镇定下来，“没错，萱儿定了亲明年就该出嫁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名节受损。” 柳氏派申妈妈跟寺中说明，自己打算带儿女在此地多逗留几日，无事不要打扰他们的清静。 护卫抹黑下山报信，考虑到大小姐的名节，一路都是尽量避着人走，终于在天亮前骑马到了国公府。 此时的荣国公刚下了早朝去兵部当值，管家听到护卫送来的消息，赶紧派人骑马到半路上截住荣国公。 护卫跪在荣国公面前，恭敬地道：“国公爷，夫人和世子爷几人在大佛寺遇袭，除了大小姐和丫环知夏两人下落不明其他人平安无事。” 荣国公听到大女儿失踪后，身子往后倒了两步才镇定下来，吩咐管家唐立对家里封锁消息，带着十几名护卫急忙骑马出城。 荣国公带人赶到柳氏众人住的厢房，唐冰妍扑进荣国公怀里，“爹，呜呜呜......” 柳氏和唐文松见到荣国公到来也很激动，主心骨来了！ 第59章 平安 荣国公安抚了几句小女儿，摸了摸难得沉默的小儿子，看着妻子柳氏，沉声道：“我来了，萱儿会没事的。” 柳氏和龙凤胎全都扑到荣国公怀里哭了起来，荣国公安抚几人几句，眼神看向大儿子唐文松。 唐文松赶紧将事情详细的告知荣国公，“父亲，这伙歹徒有七人，三人牵制住两名护卫，两人和儿子打斗，剩下两人就进了大妹的屋子。” 唐文松越说越愧疚，“那两人趁我们三人无暇分身之际趁乱将大妹打晕劫持离去。父亲，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妹。” 荣国公看着已经十六岁的长子，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露出悲伤又无助的表情，拍了拍唐文松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唐文松眼眶湿润深呼一口气把软弱的情绪压下去，继续道：“父亲，儿子方才去寺院周围打听过，整个寺庙昨日因暴雨留宿的官宦富贵人家不少，但只有我们住的院子有匪徒进来，又带走了大妹，儿子猜测这伙人就是为了大妹而来。” 大妹是深闺女子，平日里也没有和人结怨，照大妹的性子有那结怨的时间还不如在家困觉；自己家朝中虽有政敌，但一般都不会波及家中子女。 “我听回去报信的护卫说，萱儿的丫环也不见了？”荣国公继续询问唐文松。 “是，屋里我们检查过，没有挣扎打斗痕迹，也没有用药的气味，应该二人都是被打晕带走的。” 荣国公和唐文松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目标是唐冰萱，为何丫环也不见了？难道这里边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见荣国公看向院子偏僻处被严行拷问的奄奄一息的两名匪徒，唐文松又道：“这两人已招供，他们一伙人是江湖中混口饭的游侠，有人出高价让他们来此地劫持一个人，详细的内情只有带走萱儿的两人知晓，其他人都是跟随者。” “他们可知道萱儿被带到何处？” “不知。”唐文松低落的道。 荣国公想了想，吩咐唐文松，“这几日你们就待在寺里先别回府了，免得萱儿的事节外生枝，这十几名护卫留下保护你们。” 荣国公又看向夫人柳氏，“夫人，萱儿的安危重要，名节也同样重要。你带着孩子们先在此委屈几日，我下山派人去找萱儿。” 柳氏脸上泪水涟涟，重重的点了点头，“国公爷，您千万要把萱儿找回来。” 荣国公拍了拍刘氏的肩膀坚定的道：“放心。” 早在荣国公到达东阳山山脚时，就已派擅长跟踪的暗卫沿着大佛寺下山的路暗中查寻唐冰萱的行踪，只是还未有消息传来。 回府后，荣国公先去松鹤院和太夫人说起柳氏派人回来传话，母子几人想在大佛寺斋戒礼佛几日，以示对佛祖的虔诚；然后又让管家唐立去兵部替自己告假几日，之后就待在国公府的外书房随时等候消息。 到了晚间派去追踪的人回来复命，“国公爷，属下已经追踪到那两个匪徒的下落，只是属下到时那两名匪徒已经中毒身亡，大小姐行踪不明。” “再查！”荣国公面色阴沉。 … 此时的唐冰萱已经安然的坐在江疏年的对面娴静的喝茶。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唐冰萱抬头看了江疏年一眼小心翼翼的道。 江疏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来妻子有些神秘。在外人面前端庄贤淑，落落大方；在亲近人面前活泼洒脱，说话随意；若不是有当初的马车劫持之行，江疏年也不知道唐冰萱面对危险时能够那么坦然应对。 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就是一个谜，等待着江疏年去挖掘。 唐冰萱在失踪不久后，江疏年就得到了消息，比唐文松几人晚不了多久。 自从江疏年意识到唐冰萱对自己的重要性，就派人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嘱咐那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露面。 尤其昨日听说唐冰萱跟着国公夫人柳氏几人要去大佛寺参拜，护卫只带了两人，江疏年不放心就又增派了一人暗中保护唐冰萱等人。 当时唐冰萱被匪徒打晕带走时，暗中保护的两人见唐冰萱暂时安全无虞，一人随后跟上去伺机营救，一人回去向江疏年汇报情况。 比起荣国公得到消息赶来大佛寺，江疏年直接根据手下人沿途留下的暗号到了劫持唐冰萱的地方。 让江疏年震惊不已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再次消失，而劫持她的两名歹徒却已经中毒身亡。 当时，江疏年赶到宅子里看到中毒身亡的两人却不见唐冰萱，心里就是一咯噔，好在不久就收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才在附近的一座茶楼找到了落单的唐冰萱。 在这一刻江疏年觉得自己赶来的太不及时，居然还没有英雄救美，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自在这间茶室见到唐冰萱平安无事，江疏年心里才有了着落，抓着唐冰萱的手声音沙哑的道：“你若是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便罢，你的安危最重要！” 唐冰萱孤身一人在这茶楼歇脚想着如何回去，没想到江疏年竟然从天而降，虽然没有及时赶来营救自己，但能够这么快找到自己可见江疏年对自己的担心和爱护。 唐冰萱双手握住江疏年的一只大手，“江三哥，谢谢你能来救我，这件事儿涉及许多陈年旧事，等我自己理清思绪再告诉你。” 江疏年站起身，顺着唐冰萱握着自己的手把人带进了怀里紧紧抱住，深吸一口气道：“不急。” 这个人未来是要陪着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以后想要好好说话的时候多着呢，不急在一时。 片刻后，江疏年放开唐冰萱，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大佛寺，怕你被劫持的事泄露出来有损名节，你母亲和弟妹还在那里等你。” 唐冰萱在江疏年到来时还在想着自己是直接回荣国公府还是回大佛寺，这下不用再考虑纠结了。 江疏年让人给唐冰萱带来了换洗衣裳和帷帽，待她自己收拾妥当后，两人直接骑马共乘返回大佛寺。 第60章 归来 等到两人快马奔驰到东阳山脚下天色已近傍晚，去大佛寺的上山路上已没有行人，江疏年不待唐冰萱多说，背起她就往山上爬。 唐冰萱惊呼一声，双手赶紧搂住江疏年的脖子，“江三哥，我不累，可以自己走上去的。” 江疏年不应声，默不作声的背着唐冰萱继续往上爬，到了半山腰天色已黑，大佛寺已近在眼前，江疏年放下唐冰萱，撩开她落在脸颊上的一缕青丝，低声道：“你自己回去，我就不进去了。” 江疏年能那么快的找到自己，聪慧如唐冰萱已经明白他平日里是故作纨绔深藏不漏，有些事不足为外人知晓。 唐冰萱拉着江疏年的手，眼睛直视对方，“我会跟父亲说是一位来历不明的侠士碰巧救了我并且送我回来。” 江疏年轻笑，桃花眼在这漆黑的夜里依然夺人心魄，蛊惑的道：“那小姐要不要以身相许？” “想得美！”唐冰萱抬腿踩了江疏年一脚落荒而逃，身后仿佛隐约传来了江疏年低声的呼痛声。 唐冰萱还未进厢房的院子，身后有人人声传来，“小姐！” 唐冰萱听见是知夏，笑着转身看她，随即惊呼道：“知夏，你怎么浑身是伤？” 只见知夏还穿着昨日的外衣，衣服破了好多口子还有血迹，头发也凌乱不堪，唐冰萱赶紧上前扶住知夏眼看要倒下去的身子；不经意的给知夏把了脉，好在看着吓人没有内伤都是皮外伤。 知夏本就是冷性子，也做不来哭哭啼啼，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小姐没事就好。” 唐冰萱搀扶着知夏慢慢的走进院子，院子里的护卫看见两人同时回来很是吃惊，赶紧进屋禀报夫人和世子爷。 “萱儿...” “大姐...” “大妹...” 几人见唐冰萱平安归来十分欣喜，担忧了将近一天一夜，吃不下饭也睡不着，就怕错过了唐冰萱回来的消息。 “母亲，大哥，四弟，四妹，我回来了。” 几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亲人回来大家都太过激动，把在府里等消息的荣国公都忘了，过了许久柳氏心绪平静下来，对儿子嘱咐道：“松儿，你大妹平安回来了，赶紧让人给你父亲传话，免得他担心。” 即便护卫下山骑马飞奔回府向荣国公报信，等到了国公府门前已至深夜，依旧坐在书房情绪低沉的荣国公听到大女儿平安回来的消息，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恨不得即刻就启程去接妻子和孩子们回来。 猛然间想到今日对太夫人的说辞，又连夜派人去大佛寺知会柳氏几人，让他们在大佛寺再多住一天，后日他亲自去大佛寺接他们母子几人回府。 ... 唐冰萱找唐文松要了些他们习武之人随身带的伤药，带着知夏先进屋梳洗擦药。 大家经此事都身心俱疲，柳氏让人准备了简单的斋饭，几人吃了一顿稍晚的晚膳，既然人平安回来，就先回房歇下，有事明日再说。 “小姐...”知夏站在唐冰萱的床前低声喊道。 “知夏，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受伤了，要早点睡才能好得快。”唐冰萱看知夏想要跟自己说话，赶紧让她好好休息。 虽然知夏身上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但看着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浑身伤痕斑斑，唐冰萱就觉得心疼不已。 可怜知夏回来的路上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说辞，还未出口就被小姐堵住了，好不容易才酝酿的情绪也胎死腹中...... 唐冰萱确实是被打昏抱出去的，而知夏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她是唐冰萱的师傅毒仙子偷偷安排在唐冰萱身边保护她的人，知夏武艺不凡，只不过待在唐冰萱身边后基本没用过。 当时匪徒进入院子的时候，知夏是最先知道的，只不过她的任务只是保护唐冰萱的安危且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就待在了屋子里按兵不动。 等到院子里和隔壁厢房的打斗声传来时，有两个匪徒也进了唐冰萱的屋子，唐冰萱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匪徒敲晕，知夏是假装被敲晕瘫在地上。 等到两匪徒趁乱带着唐冰萱下山离去，知夏也悄悄的跟在后面，同时也注意到了同样跟在匪徒身后的江疏年派来的人。 那人知道知夏是唐冰萱的大丫鬟之一却没想到对方武艺极高，而知夏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中途打斗了一番，知夏擒住了那人，那人才表明自己的身份，两人当即又结伴跟在匪徒身后保护唐冰萱安危。 凭两人的武功，直接截下那两个匪徒也不算难事，一是二人顾忌不能暴露身份；二是唐冰萱在他们手里，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那两个匪徒把唐冰萱安置在一座宅子里唐冰萱才悠悠转醒，看着这陌生的屋子，镇定下来的唐冰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哟，醒了？”一人看着唐冰萱，面容有些猥琐的道。 唐冰萱蜷着身子抱紧双腿，颤颤巍巍的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是国公府小姐，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父亲一定会加倍酬谢你们的。” 那两名匪徒听见唐冰萱的话心里都有些意动，但在江湖上混不能砸了招牌，另一人沉声道：“我们不管你爹是谁，你就乖乖待在这。” 唐冰萱见利诱不成又假装胆小害怕，对匪徒哭诉着想要回家，趁两人不留意将袖口里的一包药粉洒在了两人身上。 一刻钟后，那两名匪徒浑身瘙痒又蚀骨酸痛，立刻明白二人都中了毒，看着唐冰萱柔弱的样子吃惊不已。 两人身体疼的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打滚，祈求唐冰萱给他们解药，唐冰萱退下可怜胆小的表情，冷声问道：“是谁让你们来劫持我的？为的又是什么？” 二人为了解药忍着疼，勉强把知道的断断续续说出，“我们是江湖上混饭的游侠，替人收钱办事，其他的并不知晓。” 这次有人花高价让他们劫持唐冰萱来此地，至于为了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没想到这次不仅折进去几个兄弟，自己也要因此赔进去。 第61章 秘密 既是利用江湖人做事，唐冰萱猜测那人劫持自己可能是为了找到自己师傅毒仙子，毕竟自己接触的江湖人只有师傅一人。 在被祖父母教导的那几年，因老国公十几年前无意中救过毒仙子一命，毒仙子为了报恩收唐冰萱为徒。 毒仙子姓甚名谁唐冰萱也不知道，只听祖父提起过些许师傅毒仙子名号的由来。 师傅毒仙子出自莱茵谷，是江湖上有名的制药世家。 二十年前的毒仙子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出谷游玩时救了一年轻公子，并带回莱茵谷修养，接下来就是俗套的爱情戏码。 毒仙子和年轻公子日久生情，不顾父母反对与情郎私奔出谷； 自小受父母宠爱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小姐和情郎私奔不足两年，就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情郎变心另娶她人，毒仙子伤痛欲绝，因爱生恨，仅在一夜之间，毒死了情郎全家包括那位新入门不足三天的新娘子。 从此江湖上才有了毒仙子的名号。 只是自己被毒仙子收为徒弟的事应该没有几人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若此事不是因为师傅毒仙子，那又是谁雇佣江湖人来绑架自己呢？ 唐冰萱深知自己没有武功又是孤身弱女子不能任性冒险，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上，于是又一包毒药洒下，那二人顷刻中毒身亡。 目睹了全程的知夏对唐冰萱果决的做法深表赞同；而跟知夏同样在暗处看到全程的江疏年的手下，心里只剩无尽的担忧：若是他日自家三爷惹恼了唐大小姐，唐大小姐一气之下给三爷下毒怎么办？ 两人跟着唐冰萱走出这座宅子，知夏威胁那人，“若是把今日看到的告诉别人，小心你的小命！” 那人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打不过知夏，只能默不作声跟在后边，心中腹诽，“我可是江三爷的人！” 知夏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若是我家小姐想要告诉你家三爷必会坦露实情，你只要不提前说即可，又不是让你背叛你家三爷！” 那人听了知夏的话，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毕竟以后唐家大小姐和自家三爷就是一家子。 于是等那人站到江疏年面前汇报详细经过时，不知是真被知夏的话劝住了还是怕未来三夫人给自己下毒，只说怕匪徒发现跟的远，并不清楚二人为何中毒身亡。 江疏年见到安然无恙的唐冰萱以及中毒身亡的匪徒，心中已有了猜测，毕竟自己也是中过唐冰萱下的毒！ 当时自己在马车里用匕首劫持唐冰萱主仆，唐冰萱为了马车里几人的安危一直积极争取机会帮自己脱身，然后江疏年以为就结束了。 却没想到七日后，江疏年没有任何不适的全身红肿不堪，悄悄请了大夫把脉都说没有中毒，或许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严重过敏，江疏年当时信以为真，费力排查了近日所入口的一切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江疏年从未想过是唐冰萱做的手脚，毕竟当时镇定谋求自救的唐冰萱已经让江疏年很是欣赏；而且一个深闺大小姐怎会随身带着毒药出门；甚至因为是七日后才全身红肿，江疏年想破天也没想到是唐冰萱的手笔。 若是唐冰萱在此处，定会回复他，“哦，那是我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似毒非毒的药粉，名字就叫“七日红”。 顾名思义，中药后七日才发作，发作时长看下药量，而且还不是中毒的脉象，除了劫持过我的你还未给他人用过。” 幸亏当时江疏年是在家发作的，若不然俊美的郎君突然变成面目丑陋的红肿大胖子，江疏年很可能会成为京都大笑料。 唐冰萱还曾经让院子里的婆子去街上打听京都那几日有哪些怪谈，没有听到有人毒发，还以为劫持自己的人不是京都人士。 此时的江疏年和他的手下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样的担忧，未来娘子不会一不如意就给我下毒？ ... 这日天刚亮，荣国公就迫不及待的带人上山来接妻子和儿女回府。 走进寺庙厢房，见到大女儿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荣国公不禁红了眼眶。 几个孩子中荣国公最喜欢长女，既聪慧又懂事还贴心，摸了摸长女的头，温声道：“回来就好。” 龙凤胎这两夜睡得不好半夜总会被噩梦惊醒，柳氏一大早就带着两小的去大佛寺偏殿听主持讲经，缓解两孩子的恐慌。 荣国公带着长子和长女一同进厢房厅堂叙话，荣国公缓了缓情绪问道：“为父只知你平安回来，还不知你是如何脱险的？” 唐冰萱前日晚上就一直在想说辞，昨日已简要和母亲兄长说了一回，今日对着父亲再说也算驾轻就熟。 清了清嗓音道：“父亲，女儿那日被歹人劫走，幸好偶遇一位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女儿；怕女儿孤身一人回来不安全，又好心的送女儿到大佛寺才离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江疏年的形象在唐冰萱的话语里渲染的无比高大！ 荣国公见女儿说的信誓旦旦，庆幸的点了点头，“多亏了那位侠士相救，萱儿可问了侠士名号，为父也好去登门拜谢。” “父亲，女儿问了多次，侠士都冷漠的不回答，估计觉得救下女儿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一提。女儿已将咱们府的名号报给那位侠士，他日有机会或许可以报答。”唐冰萱继续忽悠荣国公。 荣国公又点了点头，“为父派人找到你被劫持到的宅院，里边只有两个中毒身亡的匪徒。” 唐冰萱似乎被荣国公的话吓到了，惊恐的道：“父亲，侠士带女儿离开的时候，那两个匪徒还活得好好的，难道是被人灭口?” 整个荣国公府里，除了已逝的老国公，没有人知晓唐冰萱有个江湖上善毒的师傅，这是唐冰萱和祖父的秘密。 大女儿再聪慧沉稳还是未及笄的小姑娘，经过此次的事估计被吓得不轻。 荣国公赶紧安抚女儿，“别担心，应该是江湖上的仇家报复，跟咱们无关。” 见女儿情绪稳定又问道：“听说你的丫头也跟你一块失踪了。” 第62章 中秋 唐冰萱见父亲问及知夏，解释道：“知夏虽不会武艺但体质好，所以女儿这次来大佛寺才只带了她。” 接着又把知夏的说辞重复一遍，“当时歹徒将女儿打晕带走，也把知夏打晕在地； 不过可能天太黑对方下手不够重，知夏并没有被打实，只是假意昏倒，悄悄地跟在歹徒身后； 只是也因为天太黑知夏又是弱质女流，跟着歹徒的知夏猝不及防之下一脚踩空就滚下了山坡，当场就晕了过去； 知夏醒来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爬上山坡，一瘸一拐的走回寺庙厢房，正好和平安回来的女儿相遇。” 听起来毫无破绽，荣国公对大女儿道：“知夏是为了救你才受伤，回府后让她好好养伤，多赏她三个月的月钱。” “女儿替知夏谢父亲赏。” 柳氏带着龙飞胎听经回来天色已大亮，之前唐冰萱被劫走，大家心里难受又害怕，如今一家人终于可以高高兴兴的下山回府。 等到出高价要劫持唐冰萱的人兴高采烈地赶到那座宅子时，里边空无一人，连尸首都没有，花了钱却什么也没有得到，那人恨不得咬碎了银牙！ ... 中秋节是凌国人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的节日。 在这一天大家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等民俗，流传至今，经久不息。 中秋节晚上，荣国公府早就张灯结彩，大家吃月饼赏月，有兴致的做一首赋月诗，孩童提着花灯在院子里到处跑...嬉笑声不断的从院子里传来。 袁伯征的长辈在老家，京都里也就他们一家四口，于是今日唐景琳一家四口也在国公府过中秋。 国公夫人柳氏让人在院子里摆了十几只造型奇特的花灯让大家猜灯谜，这可吸引了孩子们踊跃参加。 唐二爷最是附庸风雅，让人把他养的仔细的桂花搬到了院子里，让大家一同欣赏，还嘱咐小孩子不要用手抓。 用唐二爷的话赞美桂花就是：“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堪称一绝！” 唐三爷虽然不太喜欢唐二爷的文人雅兴，不过喝着杯子里酸甜适口，醇厚柔和，余香长久的桂花酒，再看自家二哥对那几株桂花树的喜爱也不故意找茬惹唐二爷生气了。 “大丫头，你家知冬不仅厨艺好，酿酒的手艺也越来越好，真是一通百通，得了王老爹的真传。” 唐冰萱吃着五仁月饼，也喝了小口桂花酒，笑着对唐三爷道：“能得三叔这样的行家夸赞，知冬知道了肯定高兴。” 唐三爷在江疏年手里抢到了一坛唐冰萱送的烈酒后就念念不忘，找机会跟大侄女再要一坛，才知道原来那两坛酒是王老爹酿的。 唐三爷派人也去王老爹那里买了几坛子酒回来，一时间王老爹酿酒手艺极好的名声就在荣国公府中流传； 上到荣国公下到府里的管事小厮都纷纷去王老爹那里高价买酒喝，王老爹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知冬之前并没有学酿酒的手艺，后来开始琢磨酿制果酒后，逐渐的酿制的酒的种类就多了起来，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喜欢酿制女子可以入口的酒，多是绵香醇柔的口感。 唐冰萱的小厨房不管是出了新菜式还是新糕点或者是新酒，荣国公府的众人基本都有，大家每次对唐冰萱送过来的东西都特别喜欢。 小姑唐景琳故作惆怅的对唐冰萱道：“我这离开三年，得少吃多少萱儿的孝敬；萱儿以后可要给姑母的份足足的才行，不然姑母亏大了！” 众人听了唐景琳的话都对着唐冰萱大笑，言说可不能厚此薄彼。 太夫人邵氏也笑呵呵打趣唐冰萱，“你这丫头会吃，自己的大丫头也会做，正好也便宜了我们这些打秋风的！” 今年的中秋节就在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 翌日，唐冰萱从松鹤院给太夫人请过安吃了早膳就回了自己院子，此时的气候正好不冷不热，最适合困觉了。 让知秋和知春给自己卸了钗环，散开发髻，换了里衣，唐冰萱就打算再上床补一觉，这时院子里传来几人的交谈声。 “小姐，二夫人过来了，正在院子里和知冬姐姐说话。”小丫鬟进来禀报唐冰萱朝霞院来了客人。 二婶怎么这时候来了？平时除了母亲柳氏，其他长辈很少来自己院子。 唐冰萱只得再次换上见客的衣裳，让知秋赶紧把头发简单梳个低髻，刚整理好，二夫人张氏就进了里屋。 唐冰萱赶紧迎过去，笑嘻嘻的道：“二婶安好，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二夫人张氏笑容温和，慈爱的看着大侄女，“我看今日天气甚好不冷不热，就出院子到处逛逛，到了你的院子正好口渴进来讨杯水喝。” 唐冰清的浣溪院就在朝霞院的西南方，也就比唐冰萱的院子多走半刻钟的样子，二夫人张氏看来是有事找来。 “二婶请坐。”唐冰萱让二夫人先坐，自己坐到二夫人对面。 知春端了两杯茶进来，分别放在二人坐着的塌桌前，又上了几样小点心招待二夫人。 张氏坐下后不经意的打量唐冰萱屋里的摆设，自己上次来大侄女的院子还是一年前了，屋里的摆设似乎大变了样。 张氏上次来朝霞院是去年冬季，这次来夏季刚过，所以屋里的布置肯定有所不同，当然唐冰萱的库房东西确实多，闲来无事，爱美的知秋就会时不时的轮流更换摆设。 “看你的发髻和平日不同过于简单，是不是二婶突然过来影响你补眠了？” 二夫人临时过来也没提前告知大侄女，让大侄女躺下了又穿衣起来接待自己，张氏表情有些赧然。 唐冰萱笑容温婉又调皮的道：“二婶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侄女理应去您院里问安；侄女就是这爱好，跟二婶可没关系。” 也正因为自己这爱困觉的爱好，所以来朝霞院串门的人不多，顶多是用膳前龙凤胎过来。 二婶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第151章 楚王凌瑞 二夫人张氏之所以如此心急，也是希望女儿唐冰清早点把亲事定下来，能够早点成亲过门，好帮衬一下二房； 等到儿子唐文允两年后回来考中进士，寻个名门贵女的儿媳妇，二房也能攒点银钱把聘礼置办的丰厚。 只是二夫人心里的这点小九九肯定不能告诉其他人，笑了笑叹气道：“大嫂也知道我就允儿和清儿两个孩子，允儿出门游历还要考进士一时半会儿成不了亲；我就盼着清儿的亲事早点定下来，了却心头一桩儿女婚姻大事。” 屋里几人一听二夫人张氏这话说得在理，都是有儿有女的妇道人家，儿女到了婚嫁年纪总是忧心嫁娶之事，谁也没有多想其他。 唐三夫人小邵氏陪着婆母、嫂子身边也提了一些建议，婆媳四人在几个人中挑了一位比较出色的儿郎出来，让唐冰清先相看一回。 选中的是大理寺卿司马则家的次子，今年十七岁，名叫司马丘，现已考中秀才。 司马家是湖州世家，在京都根基不足，但在湖州却是地头蛇之一，家中子弟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在湖州几个世家中财力最为雄厚。 这也是二夫人张氏最满意的地方，她自己过了十几年“捉襟见肘”的日子，自然不希望女儿再吃和她一样的苦。 ... 五月初太后寿诞后不久，秦皇后下了两道懿旨，武安侯府大小姐秦芷兰和敬亭侯府长孙女陈晓月二人被册封太子良媛，入住东宫。 陈晓月克夫的传言秦皇后不信，她只信敬亭侯府的名头和手中掌握的权利。 太子妃平妤和太子良媛陈晓月都是唐冰萱的好姐妹，虽然和平妤的交情深，但唐冰萱对陈晓月也是真心相待。 陈晓月的性子稳重谨慎，而且聪慧机敏，她入宫的日子唐冰萱不担忧，只是秦皇后的旨意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有预料到陈晓月会进东宫成为太子的女人。 敬亭侯府一直是十分低调的，即便候夫人是老寿王妃，女儿是礼郡王妃，在朝中始终都是中立派，没想到嫡孙女却进了东宫为良媛。 不知道秦皇后这步棋是故意出其不意还是凌帝默认为之，唐冰萱无从知晓。 要好的姐妹要进东宫，唐冰萱和其他人都特地到敬亭侯府探望添妆，只是陈晓月即便是有品级的良媛，说到底还是太子的妾室； 没有正式的婚礼，一顶小轿外加几箱嫁妆罢了，而且还是和秦芷兰同一天入住东宫。 陈晓月将屋里服侍的打发出去，对着几个好姐妹温声笑道：“我这样的克夫命还能嫁进东宫，已是上天给了我福气，你们不必担忧我。” 陈晓月说完这句话，戏谑的看着唐冰萱道：“唐姐姐和太子妃相熟，到时候可要姐姐在太子妃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看陈晓月的状态不错，应该是心中有成算的，几人都不再聊这个话题，说起其他趣事。 等到曲终散尽的时候，陈晓月特意留了唐冰萱，说是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陈晓月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落寞，轻声道：“唐姐姐，你深知我是个什么性子，不求太子宠爱只想在东宫有一安静的栖身之所。” 秦皇后既然要笼络敬亭侯府，肯定不会不知会敬亭侯府的当家人就把陈晓月纳进东宫； 敬亭候陈侯爷在秦皇后的懿旨下达前，曾和孙女陈晓月郑重谈过此事，陈晓月自愿答应入东宫； 敬亭侯府正是考虑到陈晓月如今在京都的克夫名声，怕婚事越拖越难才勉强答应了秦皇后的提议。 陈晓月需要嫁人有一处栖身之地，秦皇后需要敬亭侯府的姻亲名头，双方答应各自的要求算是利益交换，今后如何就看天意。 苦涩的笑容爬到陈晓月的脸上，“三日后我就要进东宫，咱们以后见面的时候恐怕不多； 今后你去东宫探望太子妃，若是想起妹妹来就顺便看看我便可。” 此时的陈晓月不仅没有即将嫁人的喜悦，周身还满是散发着寂寥和无奈，突然没有了方才的洒脱活力。 这就是凌国女子的无奈和悲哀，女子到了年纪不嫁人会连累家中其他姐妹的亲事； 即便过得不如意和离归家也比不嫁人的名声好，唉！ 唐冰萱没有安慰此刻的陈晓月，声音清冷郑重道：“你和平妤共侍一夫就是对立，他日若是你们相争我不会帮任何人，但若是故意谋害对方，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陈晓月攥紧袖子里的双手，任凭指甲扎破血肉也一声不吭，“好，我明白了。” ... 五月下旬，秦皇后次子三皇子凌瑞年满十六岁，封楚王，可以出宫开府自立门户。 楚王是个脾气直、性子急的少年，又不爱读书习武，整日里琢磨着招猫逗狗找乐子。 在宫里住着，有皇后和凌帝管束，又有给皇子们教课的老臣监督，楚王早就盼着出宫开府远离一切约束。 楚王自打年前就天天去御书房烦着凌帝要早点出府自立，凌帝受不得楚王的干扰，令人将楚王府在年初就休整完毕，离荣国公府很近也就隔了一条街。 秦皇后想尽办法又将楚王凌瑞留在宫里住了几月，见凌瑞为了出宫建府乖巧不少，五月底才松口让次子出府自立。 住在只有一个主子的府里，楚王头几天很是兴奋了一番，饶有兴致的带着內侍把楚王府的大小院子转了个遍。 等到楚王凌瑞的新鲜劲过了，就耐不住在王府里待着，迫不及待地出门遛弯逛街。 楚王身边的內侍王山是他从小就在身边服侍的比较亲近，楚王凌瑞走哪基本都带着他。 “王爷，奴才打听过，京都有名的酒楼是东大街的梵楼，菜色一直是京都远近闻名的好吃。 梵楼包含咱们凌国京都及三州地方美食，还有狄、戎两国的特色菜品，算是京都菜色、味道都具有的老牌酒楼。” 王山见楚王凌瑞兴趣不大，接着道：“若说美酒和小曲儿，就属醉仙居有名，醉仙居的酒是他家的招牌，不少高门子弟都喜好在此请客饮酒； 而且醉仙居的头牌香莲姑娘一曲婉转清脆的南方小调颇负盛名，许多外地行商纷纷慕名而来。” “若是王爷想要见识一下京都的花楼，咱们可以去飞天阁和霓裳苑两家，听说两家的头牌姑娘各具特色； 一位是琴艺卓绝的冷艳美人，一位是舞姿魅惑的娇娘子，引得无数风流才子、豪门子弟恨不得天天去捧场。” “若是您想听故事那咱就得去清茗茶楼，那里的故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新版本，故事新颖引人入胜，让人听了一回，忍不住好奇天天去喝茶听书。” 王山每说一处地方，都看一看楚王凌瑞的脸色，他能够在凌瑞身边伺候的那么多人中突出重围获得重用，最大的优势就是大胆心细还懂得察觉凌瑞的心思。 趁着楚王凌瑞对王府的新鲜劲，特意让人去打听京都里的各类名产，在楚王凌瑞要出门的时候，可以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楚王凌瑞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宫中派给他教人事的宫女，不过楚王凌瑞这个少年人却不热衷于此，更喜欢有趣的新鲜事物。 “那咱先去清茗茶楼听书，看看说书先生的本事，若是说得好，把人请进王府只给本王一人听，岂不快哉！” 楚王凌瑞喜欢去茶楼听书，那跟班们就必须跟随，于是主仆二人以及后边跟着的两名护卫就直奔清茗茶楼而去。 楚王凌瑞虽然不怎么出宫游玩，也知道在茶楼听故事就要低调行事，王山让接待的茶馆伙计找了二楼一间视野开阔的包厢，楚王凌瑞开始了他首次的听书之行。 一楼的四方台子上只摆了一张长条形状的条案，案上放着一壶茶，一个茶杯，还有一把惊堂木，旁边还有一把靠背椅，整个台面十分的朴素无华。 稍倾，说书先生走上台子落座，看起来是个大概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续了一把稀散的山羊胡，中等个子、长相普通，浑身带有一股文人的气质。 楚王看到此刻，对京都闻名的说书先生的技能产生怀疑，实在是看不出来台下这个没什么特殊的说书先生能说出精彩的故事来。 只听一声，“啪！”惊堂木被说书先生一拍，整个茶楼寂静无声。 “先前咱们说到书生宁采臣前往京都考科举，因家贫暂居兰若寺破庙投宿，女鬼聂小倩被老鬼驱使前来迫害......” 说书先生开口后，整个人仿佛带着魔力，众人随着他的言语，仿佛置身在破庙中，围观书生和女鬼的纠结挣扎...... 楚王凌瑞在说书先生开口后就惊到了，又被精彩的故事吸引住，连手里握着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直到说书先生惊堂木再次一拍，“女鬼小倩和书生能不能冲破重围有情人在一起，咱们请听下回分解。” “啪”一声，惊得楚王凌瑞差点把手里已经冷掉的茶水杯掉到地上，才从方才的故事里回过神。 第152章 相看 “山子，这个先生是个能人啊，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彩的故事，赏！” 楚王凌瑞即便在宫里调皮捣蛋、招猫逗狗，还真很少接触民间的话本故事，此时一听惊为天人，恨不得赶紧把说书先生请回府里为他一人讲解。 又连忙叫住正要开门出去打赏的王山，“问问先生能否去本王府上讲书，薪资优待。切记，要以礼待之，先生是能人，不可怠慢。” 王山得了楚王的吩咐，找到说书先生将赏银双手奉上，转身就变了一副脸色，高傲的向茶馆掌柜将楚王的意思传达； 本以为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日回府就能把说书先生请进王府，没想到还真不是件好办的事。 原来在清茗茶楼说书的先生都是自由身，没有卖身契等契书，是走是留不归茶楼管，但只要在清茗茶楼说书，茶楼的东家就为说书先生保驾护航。 能在清茗茶楼说书的先生都是有自身优势本领的，遇到要抢回家侍奉一人或者一府独占的人从来就不少，但在清茗茶楼就没人敢这么做。 清茗茶楼看起来不过是三层临街小楼，一楼接待的都是京都平民百姓，二楼和三楼包厢都是权贵人家的主场，但没人敢小看这茶楼的能耐。 曾经有个侯府公子强硬的要把说书先生带走，还没有走出茶楼就被茶楼的护卫不由分说给拽着衣领扔出门。 茶楼的背后靠山是谁大家不知晓，但能敢将侯府公子不放在眼里，恐怕背景极深，自此来茶馆听书的人都规矩的很。 王山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清茗茶楼的背景，既然茶楼不会阻拦先生的去留，还是先去说书先生那里谈好为妙。 王山从掌柜处又找到要回家用午膳的说书先生，恭敬诚恳的希望先生可以到楚王府说书，还未提及待遇优厚就被说书先生严词拒绝。 “多谢楚王抬爱，在下来茶馆说书是兴趣使然，担不起楚王府的差事。” 王山陪着楚王出宫建府，还是第一次碰到被人当面拒绝，好在记得自家王爷的交代，没有为难对方态度极好的恭送说书先生离开。 楚王凌瑞听见王山的汇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反而觉得他楚王看上的人果然有骨气。 自此之后，楚王凌瑞无事就来清茗茶楼喝茶听书，成了清茗茶楼的常客。 ... 荣国公府的长辈为唐冰清挑选出了结亲人选，很快国公夫人柳氏和大理寺卿夫人李氏敲定了相看的时间和地点。 既是相看很可能亲事不成，因此为了女方声誉，相看的地点就定在荣国公府太夫人邵氏的松鹤院； 时间就定在五月底的倒数第二天，正好家中年纪最大的孙辈唐文柏放假在家，可以接待司马丘这个男客； 至于相看的理由则是大理寺卿夫人李氏带着次子司马丘前来拜见国公府太夫人。 唐冰萱这个外嫁的长姐也被请来为妹妹掌眼，跟着国公府的几位夫人长辈一起在见客厅会面。 李夫人三十几岁的年纪，长相清秀可人、身条娇小柔婉，却生了三个健康的儿郎，也是一个有福气的。 司马丘身材修长，长相却是中人之姿，因是读书人，行走间的书生气质明显； 一路走来跟在母亲李氏身后，眼神清正目不斜视，看起来礼仪修养不错。 李夫人带着儿子司马丘给国公府的几位夫人行礼问安，司马丘恭敬谦和、进退有度； 就连见到唐冰萱这个年轻的美貌妇人也没有特意多看几眼，想来是个规矩不错没有花心思的儿郎。 长辈们挑了些感兴趣的话题问了问司马丘，司马丘恭敬又温和的都一一认真作答，没有任何的敷衍和不耐。 甚至说到他感兴趣的话题，还会引经据典的和几位夫人长辈探讨一番，没有对女子多读书的轻视和厌烦。 即便是唐文柏这个读书成绩平平的少年，问了一些没什么内涵的乡试问题，司马丘也认真温和的向他解答。 唐冰清羞涩的和三妹唐冰钰站在会客厅的一侧屏风内，透过屏风见到了司马丘的相貌和言行举止。 唐冰钰一见司马丘的长相就有些不满意，她不自知自己是个颜控，只感觉这样面相的男子配不上年轻貌美的二姐唐冰清。 当事人唐冰清却是另一种看法。 司马丘面貌普通，但浑身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雅，从他的言行可以看出，司马丘博闻强识，是个胸有沟壑之人。 大理寺卿李夫人对次子的表现也很满意，就是因为次子好读书的性子，所以她才觉得国公府二房喜欢读书的唐冰清和次子两人般配。 说了许久话，太夫人让唐文柏带着司马丘在花园里逛逛，此时花园里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候，走累了即可坐在凉亭喝茶休憩。 又交代国公夫人柳氏陪着李夫人到隔壁的澄园歇息一会，午膳时候再来松鹤堂饭厅享用。 这些相看流程都是柳氏和李夫人两人草拟的，对流程都心知肚明，不用多说什么就相伴去了澄园。 太夫人把屏风后的唐冰清召过来，见孙女小脸通红，一副欲语含羞的模样，不用问就知道对司马丘十分满意。 唐冰钰见二姐和祖母好像要默认下来，赶紧发表自己意见，“祖母，这个司马丘长得一般，孙女觉得配不上二姐。” 颜控唐冰钰认了死理，自小家里男子长相都是中上之姿，大姐夫更是俊美异常，司马丘普通的相貌跟大姐夫比起来更是可以说得上不好看。 太夫人还没有说话，二夫人张氏就迫不及待的先出声，“钰儿你还小，不懂这挑夫婿的门道。” 太夫人抬头看了二夫人张氏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然后笑着对唐冰钰道：“你问问你二姐是否看上了。” 唐冰钰闻言瞪着大眼睛看着唐冰清，直看得唐冰清脸色更红，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 唐冰萱拉了拉二妹的小手，“好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要顾着羞涩不表明心意，不然我们大家觉得你看不上人家，那就干脆今日就拒绝司马家的求亲。” 唐冰清一听长姐的话心里一急，顺势拉了一下唐冰萱的手，赧然的小声道：“孙女...孙女听从长辈的安排。” 屋子里除了唐冰钰全都被唐冰清的害羞模样逗笑，直说这就是看对眼了天赐姻缘。 第153章 酒铺闹事 既然是相看，肯定还要司马丘见一见唐冰清，于是唐冰萱接下了这件光荣的任务，带着唐冰清到花园“闲逛”偶遇。 唐冰萱姐妹到花园的时候，司马丘正和唐文柏坐在花园凉亭手谈，姐妹两人不动声色的站到旁边围观。 眼下两人的对局已经看出来唐文柏落了下风，唐冰萱看司马丘的棋风大气，不拘一角一边的得失，想来性情是比较洒脱宽厚。 等到两人下完一局，唐冰清和司马丘才被互相介绍，司马丘多看了几眼唐冰清，然后目不斜视的和三人交谈。 等到李夫人和司马丘离去时，这门亲事就算是初步定了下来。 ... 唐冰萱的酒铺四月份找了个好日子就开张大吉，如今铺子里的经营已经稳定，因为酒的品质好，颇受京都人喜欢，无论是低档酒还是中高档酒，进出库的量都在逐渐提高。 知冬的父亲和两个弟弟被唐冰萱安排在庄子上专司酿酒事宜； 知秋的哥哥张力一家都是老实人，就留在最大的农田庄子里帮着庄头处理一些杂事； 唐冰萱的奶兄柳全被安排到了点心铺子做了个小管事，家里人也都在点心铺子劳作； 沈妈妈的儿子陶成年纪不大，但是个胆大心细有主见的人才，唐冰萱安排他做了酒铺的二掌柜。 这日唐冰萱带着知夏到酒铺巡视，竟然发现有人在酒铺闹事。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声质问道：“掌柜的，我兄弟昨夜喝了你们酒铺的酒，今日就没有下的来床，你们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是喝到假酒了。” “没错，要个说法...” 周围有来酒铺买酒的顾客，还有路过的百姓，经过大汉一通喊叫，都聚集在酒铺里，把酒铺的店门都堵住了。 唐冰萱和知夏在前门进不去，只能绕道后门进入酒铺，是陶成接待的她们主仆。 “闹事的是什么人？” 唐冰萱的酒铺自己最清楚，用的粮食和果子等原材料都是庄子上的农作物，特意让人挑的最新鲜品质最好的来酿酒； 品质不好但不影响食用的粮食都以低价卖给了庄子里的农户，也让农户们吃得饱饭、攒的下钱财。 陶成恭敬道：“小姐，这人是附近的地痞无赖，前几日来咱们酒铺要平安费，被大掌柜给轰了出去，今日才有了这样诬陷之事。” 这种讹诈钱财的伎俩不过是小打小闹，唐冰萱和掌柜们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平白的被无赖招惹实在是恶心人。 唐冰萱不急不缓的道：“嗯，这等地痞还要官府出面才能消停，可派人去京都府衙报了？” 一个接头混混就敢来酒铺撒野，看来还得把身世背景透露一下，不然生意太好眼红的太多，麻烦事也会不少。 “小姐放心，自打这地痞进门，大掌柜就让人去报官了，估摸着也该到了。” 主仆几人在酒铺楼上谈事，楼下就传来了官差的呵斥声，“张三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前几日去人家米铺闹事，今日又来酒铺要挟钱财，是瞧着哥几个太闲，给咱们找事啊。” 京都府的官差来酒铺前就被报官的小厮知会过，这家酒铺是永宁侯府江三夫人的铺子，让他们好好处理此事必有厚赏。 权贵之家的贵妇开铺子的不少，他们也熟悉跟有背景的铺子交往，更何况张三这个地痞故意来酒铺闹事。 张三一见京都府衙的官差来了，立马由剽悍魁梧的硬汉变为恭头哈腰的谄媚小人。 “官爷，不能够，小人不是来闹事的，是来买酒的...对，就是来酒铺买酒的。” 衙差们将围观的百姓驱散，打头的衙差上下看了一眼张三，阴恻恻的贴着张三的耳朵道：“知道这酒铺是谁家的么，你就敢来闹事，活的不耐烦了。” 张三一听这新开的酒铺是个有大背景的，顿时双腿就更软了，八尺长的身子恭的更低。 张三凑近衙差悄悄塞了一个鼓着的荷包，“官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的。” 衙差头不知道酒铺的东家在楼上看着他们的动作，顺手接过张三的荷包揣进怀里，却没有任何表示。 张三见官差大哥面无表情没有松口，赶紧又朝酒铺大掌柜磕头求情。 “大掌柜仁慈，饶过小人这一回，小的下次再也不敢来酒铺闹事找茬。” 今日因为张三的蓄意闹事，酒铺的声誉肯定会受一定影响，但大掌柜经常铺子多年，从来都是做人留一线的准则。 “我可以不追究你今日之事，但你必须无偿给酒铺做三个月护卫。” 大掌柜知道张三是地痞流氓，但身材高大魁梧也可以用来震慑再来闹事的人，算是各取所需。 张三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解决，顿时有些傻眼。 大掌柜瞥了张三一眼，淡淡的道：“怎么，不愿意？” 自来在京都街面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不是**小娘子，就是打架闹事的张三，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在铺子里做事，虽然是没有报酬的。 回过神来的张三立刻点头应允，陪笑道：“愿意，小的愿意。” 大掌柜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就不管张三这边。 官方性的感谢了几个衙差，吩咐酒铺伙计给几位来帮忙的衙差一人塞了一个银锭子，送几人离去。 大掌柜吩咐酒铺伙计把一楼收整好，继续开铺子做生意。 “虽然没有报酬，但酒铺管你一日两餐，明日就来当值。” 大掌柜看也没看张三一眼，丢下这句话就上了楼。 方才在一楼一直不见二掌柜陶成，大掌柜就猜测估计是有事耽误，等到上楼见到唐冰萱，心下了然。 “夫人，今日事是小人没有处理好才有此遭，小人愧对夫人重托。” 大掌柜原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唐冰萱收铺子的时候欣赏他处事的作风，特意高薪聘请过来。 大掌柜当时因为酒楼被收回面临失业的窘况，是唐冰萱特意高薪挽留保全他的颜面。 “大掌柜言过了，你处理的很好。” 第154章 表里不如一 做生意本就是以和为贵，张三来酒铺闹事无非就是为了银子，也没有故意毁坏酒铺的物品，也是知道轻重的。 “夫人，张三在酒铺做事，外人就知道今日之事是污蔑之举，可以打消酒铺顾客的疑虑。” 唐冰萱不置口否，静听大掌柜继续。 “夫人有所不知，张三自小是个孤儿，因为没有好好教才长成如今模样，但本性不坏； 咱们酒铺生意好，平日也是需要有人看护维持酒铺内的秩序，张三正好是个好人选。” 大掌柜让张三给酒铺做事也是有私心的。 去年秋日，大掌柜家的小儿子突然生病发烧，人都烧的昏迷不醒； 白日家里人都出来做事，只有大掌柜的媳妇在家照看小儿子。 但大掌柜的媳妇常年患病卧床，既抱不动小儿子去药铺看病，也没法下地给儿子请大夫，急的在家里哭泣大喊救命。 恰是张三路过听见呼喊声，帮着大掌柜的媳妇请来的郎中，虽然张三要了报酬，但大掌柜一家还是领他的情。 如今有这么一件一举两得的事，大掌柜觉得可以帮衬一下张三。 “嗯，既然大掌柜有谋算，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 ... 七月份天气炎热，唐冰萱除了清晨和傍晚的时候去正院婆母乔氏那里坐坐，其他时候都在放着冰盆的内室宅着。 江疏年劝她去京郊庄子避暑，唐冰萱想到要是去了庄子住一个夏日，估计江疏年到时候就得经常骑马跑郊外，她舍不得自己夫君如此劳累。 最近几日侯夫人乔氏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两个儿媳妇生产的时候有个万一。 于是，傍晚天凉快的时候，唐冰萱就特意去正院和婆母乔氏聊天，陪着乔氏用晚膳，缓解一下婆母乔氏的焦虑。 七月初十上午，世子夫人肖氏先发动，侯夫人听到下人禀报还来不及去大房坐镇，紧接着二房的梅氏也发动。 侯夫人一人顾不到两处，于是吩咐唐冰萱在大房坐镇，她去二房操持，每个房头总要有个稳重的主子做主心骨。 到了中午，世子夫人肖氏平安产子，生下大房的次子。 世子江疏衡从兵马司衙门里赶回来就焦急的等在产房外，听到母子平安心中大定，特意向来大房坐镇的三弟妹道谢。 唐冰萱在大嫂肖氏平安生产后，交代奶娘和肖氏的丫环婆子照顾好产妇和孩子，就去二房看了看二嫂梅氏的情况。 相比于世子夫人肖氏的隐忍疼痛不出声，梅氏疼的大喊大叫，让产婆急的一直劝她省点力气留在生孩子。 唐冰萱到达二房的时候，正是梅氏叫喊最难受狰狞的时候，头一回见到这场面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傍晚，二夫人梅氏声嘶力竭的生下了二房的长子，总算如了梅氏的意。 侯夫人见二儿媳梅氏终于平安诞下孩子，一整天疲累的身子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才恢复力气，在李妈妈的搀扶下去大房看了看大房的肖氏和孩子才回去正院歇息。 唐冰萱就直接带着丫环回了自己院子歇息，折腾一天了身子乏得很。 “都生了？” 江疏年坐在内室床上看书，见唐冰萱回来问了一声两房的事。 唐冰萱疲倦的应了声，“嗯，生了，母子均安。” 唐冰萱今日一直待在产房外间守着，根本无心用膳，越是疲累胃口更差，索性晚饭就懒得吃。 让知秋和知春赶紧帮她卸了钗环、散开头发，唐冰萱哈气不断，就想赶紧洗漱上床歇着。 江疏年也看出来唐冰萱的疲乏，没有再过多交谈，让人在门口添了一盆冰，就陪着唐冰萱上床歇息。 七月天气温高，即使屋里有冰盆，唐冰萱穿着薄透的寝衣，睡在江疏年这个火炉身边还是十分炎热； 睡着了的唐冰萱因为燥热却睡的不安稳，于是本就没有睡着的江疏年拿着蒲扇缓慢的给唐冰萱扇风助眠。 等到半夜里，唐冰萱起夜的时候，江疏年还拿着蒲扇无意识的来回扇动，想来维持这个姿势已是许久。 ... 永宁侯府添了两位小少爷可喜可贺，洗三礼同一天举办，即便只是请了亲近的人家来观礼，也十分热闹。 三三两两的宾客聚在一起聊天，有那事多的见不得别人好，非要踩上一踩才舒心。 “这侯府里大房和二房都有了嫡子，三房成亲都一年多了还没有动静，可见这高门贵女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姐姐这话说的没错，不论娘家多么显赫，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啊，就是不能娶回家。” 小声嘀咕的几位夫人看着陪在侯夫人身边言笑晏晏的三夫人唐冰萱，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唐冰萱没有听见她们议论她的话，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住人家背地里消遣自己。 过日子是和家里人过，又不是靠别人的嘴过活，同她们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荣国公府作为永宁侯府姻亲之家肯定也要来捧场，平日里难以接触到国公夫人柳氏的夫人们都热情地上来攀交情，弄得国公夫人柳氏不堪其扰。 好在亲家母侯夫人乔氏来解围，让唐冰萱带着国公夫人柳氏去她的院子歇一歇，等到午宴时再出来。 “这些人表面上来讨好，方才还在避人处说你的坏话，真是表里不如一令人生厌。” 远离了宴客厅，国公夫人柳氏低声和女儿抱怨，还嘱咐她不要太好性被人欺负。 唐冰萱好笑的安抚母亲柳氏，“母亲何必同那些人计较，左右女儿也不会少块肉。” 到了三房内院，唐冰萱遣退其他人，和母亲柳氏在内室说体己话。 “女儿近日让太医瞧过，身子调养的不错，没准过几个月您就有外孙了。” 唐冰萱给娘家长辈提过自己身子无碍，就是孩子缘分没到急不得； 一直以来都在好好调养身子到时候生个健康的孩儿，如今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抚母亲柳氏。 十七岁的唐冰萱身子骨发育良好，明年生子正是好时候，唐冰萱自己已经有了规划。 虽然不忿有些人的诋毁，但是自家女儿一直没有怀孕生子是事实，柳氏心里为唐冰萱子嗣的事一直寝食难安。 一听女儿这话喜上眉梢，“哎呦，那就好！” 第155章 怀孕 自从大房肖氏和二房梅氏出了月子，两人时不时的就带着二少爷江泽平和三少爷江泽昂去正院给婆母乔氏看看。 江泽沛八岁的年纪，每日都有功课要忙，一般也就是傍晚下学才来祖母乔氏的院子请安； 江媛小姑娘也五岁了，年初开始启蒙，每日还要描大字背书，梅氏还让人开始教她简单的针线。 侯府里的两个小萝卜头都开始忙碌起来，襁褓中的小娃娃正好可以陪着侯夫人乔氏打发时间。 梅氏有了嫡子可算是扬眉吐气一回，时不时的就要在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面前提一提她家哥儿如何淘气、如何可爱、如何粘人...... 恨不得到唐冰萱跟前说，“不要羡慕她，羡慕就有本事自己生......” 侯夫人乔氏见二儿媳一朝有了儿子就猖狂起来，慢慢的开始敲打她，让她学会收敛； 对唐冰萱却是更加宠爱，让永宁侯府的众人明白三夫人唐冰萱无论有没有子嗣，都是侯府主母跟前第一人。 梅氏的气焰被侯夫人乔氏打压不少，但背地里还是我行我素，让人烦不胜烦。 江疏年对府里的事知道的不全但也有个七七八八，对二嫂梅氏动不得，就只能暗戳戳的找人在国子监找江二爷的麻烦。 江二爷有了麻烦，梅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一心扑到夫君的前程上，侯府里总算消停不少。 ... 十月底的一天清晨，唐冰萱自己诊出喜脉一月有余，吩咐请了大夫进府诊脉，把好消息告知长辈家人。 侯夫人乔氏听着下人来报三夫人请了大夫进府，还以为唐冰萱染了风寒，带着李妈妈就疾步去三房院子看望。 侯夫人乔氏正要进屋子，正好见知春眉开眼笑的送大夫离开。 知春欢喜的向侯夫人屈身行礼，“夫人，咱家小姐有喜了！” 乔氏一听先转头看了李妈妈一眼，得到李妈妈欢喜的点头，才终于意识到听到的话是真的。 此时，唐冰萱在内室听见知春的话，赶紧出来迎接婆母乔氏，被侯夫人乔氏小心地拉着进屋里坐下。 “你现在身子可金贵，要千万小心，那些俗礼什么的就不论了。” “母亲太过小心了，儿媳身子好着呢。” 婆媳二人围绕着怀孕生子的话题说了许久都不嫌累，还饶有兴致的想要午饭后再继续。 孩子的父亲江疏年此时还在醉仙楼喝酒听曲，和纨绔子们叫嚣着要去郊外赛马。 及至晚间，江疏年一身酒气的回来，见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喜气洋洋还挺纳闷。 换了寝衣洗漱好，江疏年一把就抱住靠坐在床边看话本子的娇妻，笑着要一亲芳泽。 即便是江疏年沐浴洗漱一番，呼吸中还是带着淡淡的酒气，唐冰萱伸手阻拦他靠近。 江疏年借着酒劲撒娇，“娘子，你竟然开始嫌弃为夫，为夫好伤心。” 脸上恰到好处的幽怨，仿佛唐冰萱是个欺负他又抛弃他的负心汉。 唐冰萱嫌弃的把江疏年推得更远，“你离我远些，不然吐你身上我可不管。” 两人成亲一年多，江疏年出去喝酒的次数不少，只不过都会乖乖的提前洗漱好才进内室。 今日他可是洗的很干净啊，怎么会被自家娘子如此嫌弃。 江疏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唐冰萱身前，把唐冰萱看书的光亮都遮住了，像个流浪小狗似的注视着眼前人。 “娘子？” 唐冰萱看着江疏年这副软弱模样心中大呼受不了，用脚点了点床脚的位置，示意江疏年坐过去。 唐冰萱郑重的注视着江疏年的眼睛，“我现在怀孕对气味更加敏感，你身上的酒味闻不了。” “怀孕...怀孕?！” 江疏年嘀咕两次意识到什么，惊喜的看着唐冰萱，再次得到肯定的回复，急速上前连人带被子抱住唐冰萱。 “娘子，我们有孩子了！” 唐冰萱好笑的再次肯定道：“嗯！” 乖孩子看在你的傻爹太高兴的份上，你就忍一忍他身上的酒味。 因着唐冰萱怀孕，知冬这个厨房小能手开始没了用武之地，沈妈妈成了江家三房的“新宠”。 沈妈妈有全套专门针对孕期的养身食谱，比之唐冰萱开得养身药方子更加不伤身还滋养母体和孩子。 江疏年自从得知唐冰萱怀孕，尽量有时间就待在家里陪着唐冰萱养胎，让知道内情的云琅嘲笑了数次也不在乎。 次日，永宁侯夫人乔氏特地亲自到荣国公府报喜，因为未满三个月，所以只通知了亲家一家。 荣国公府的太夫人邵氏和国公夫人柳氏婆媳两人，在侯夫人乔氏离开后，不禁感慨且欢喜的又哭又笑。 两代荣国公府当家主母此刻只是担忧儿孙的普通长辈，为唐冰萱怀孕由衷的高兴。 二夫人张氏没有大嫂和婆母的那种感慨喜悦，但也是松了口气，就怕唐冰萱生不了孩子影响唐冰清的婚事。 ... 梅氏担心江二爷江疏尧的前程，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三房的动静，等到唐冰萱怀孕满三月告知大家喜讯时才知道此事。 想到曾经自己如何用孩子奚落唐冰萱，梅氏就觉得没脸见人，打脸打的猝不及防。 梅氏暗地里祈祷，唐冰萱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这样唐冰萱就能体会她当初没有儿子的压力。 梅氏的子嗣压力都来自于自己，永宁侯夫妻对儿媳妇生子还是生女没有什么要求，毕竟已经有了长孙江泽沛。 江二爷不是个不会变通的顽固读书人，对女儿江媛十分喜爱，从来也没有要求过梅氏非得生儿子。 江疏衡和江疏尧自小将父母的相处看在眼里，不想因为妾室影响夫妻感情，这么多年身边都只有嫡妻一人。 起初，肖氏和梅氏在第一次怀孕时，都提出要为夫君纳个通房，若是有幸怀孕就提为妾室，都被兄弟二人严词拒绝。 肖氏和梅氏嫁进侯府几年都和自家夫君相敬如宾、琴瑟和鸣，让不少同龄的手帕交羡慕她们嫁对了人。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唐冰萱不仅比她出身好、长得好、公婆偏爱，就连江疏年对唐冰萱也比江疏尧对自己好。 嫉妒是一切罪恶的起源，梅氏就在嫉妒中逐渐的失了本心。 因此，梅氏有时说话就有些有恃无恐，虽然从不做大恶事，但总是用言语挑衅两个妯娌。 “哼，瞧她娇气样肯定生个丫头片子。” 第156章 思念的滋味 十一月下旬，江疏年有任务需要出门办事，跟侯夫人乔氏的说辞是要出门访友。 此时的唐冰萱腹中胎儿还未满三月，侯夫人乔氏不太愿意儿子此时出门，被儿媳妇唐冰萱成功劝慰。 “母亲，相公他们几人都说好了的，不好因为儿媳之故就耽搁相公的承诺； 再说，相公留下来照顾儿媳就是个半吊子，这不许那不行的，我有母亲陪着可比相公陪着舒心多了。” 侯夫人乔氏也是担心江疏年不陪在怀孕的妻子身边，唐冰萱会胡思乱想影响大人和孩子。 既然唐冰萱这个怀孕妻子都同意，侯夫人乔氏也就不再做阻拦儿子出行的恶人。 乔氏顺势妥协道：“你媳妇体谅你我也就不拦着了，但你要尽快回来多陪陪萱儿，不然孩子生下来不认你可没人替你说情。” “是，母亲，儿子晓得。” 江疏年此次说是出门访友，其实是为了去狄国营救凌国的一位重要密探。 此去狄国即便快马加鞭来回至少也要两个月，江疏年提前给唐冰萱打了招呼，让她不要担忧他。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照江疏年的意思根本赶不及回来过年团聚，唐冰萱让人给他收拾了不少行礼，就怕江疏年路上吃不好、睡不好。 侯夫人乔氏只知道江疏年要出门访友，以为也就是半个月就能回府，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江疏年这是不能过年回家的节奏。 唐冰萱从江疏年那里知道他此去狄国的目的，虽然不知其中详情，但恐怕回来的路上不会太平，万万叮嘱他把她研制的解毒丸和毒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出门访友的说辞也是对外的理由，他们几人除了带着不少护卫同行，吃穿用度也比照以往准备。 高门子弟的出行，即便精简行装，那还是有很多必要的讲究，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该准备的都不会少。 江疏年怕唐冰萱担忧，对她的叮嘱都一一照做，忙完娇妻殷切的交代后，江疏年把唐冰萱扶到软塌上坐下。 看着唐冰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江疏年感到心中万分不舍，这是之前出任务时基本没有过的。 江疏年蹲着身子依偎在唐冰萱身边，手上抚摸着唐冰萱的小腹，叮咛道：“孩子，你在娘亲腹中要乖乖的，爹爹尽量早点回来陪你们母子。” ... 江疏年走的第一天，唐冰萱除了有些不习惯没有人在她身边黏着管着，没有想起他太多。 江疏年走的第二天，唐冰萱开始想他。 想他迷人的桃花眼，想他每日在身边对她绽放魅惑的笑容，想他撒娇耍赖的无辜模样... 江疏年走的第三天，唐冰萱很想他。 想他每日的叮嘱，想他对她的温柔体贴，想他对两人孩子的惊喜期盼... ...... 江疏年走的第N天，唐冰萱开始想他的不好，以为这样会扼制内心的思念，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江疏年以往在身边存在感十足，等到他不在身边时，就像抽走了唐冰萱的一半心神。 唐冰萱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于是开始琢磨着给孩子做些衣裳被褥等打发时间，要么就去正院陪着婆母逗两个小侄子玩... 只要找到事情做，就不会时不时的总是想起那个人。 ... 腊月初，东宫传出消息，太子良媛秦芷兰有孕三月，秦皇后甚是欢喜，特准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李氏前来东宫探望。 两位太子良媛进驻东宫当晚，太子凌乾考虑到秦芷兰是自家娘舅表妹，这个体面应该给她，就直接去了秦芷兰处歇息。 与秦芷兰同一日进东宫的陈晓月，听说新婚第二天就恳请太子妃平妤安排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宫殿居住。 敬亭侯府的嫡女陈晓月沿袭自家低调的路线，仿佛对邀宠没有任何兴趣。 当时听到东宫传出来的消息，唐冰萱对太子凌乾的深情有了又一番认知。 即便太子钟情于平妤又怎样，他是凌国太子绝不可能后宫只有一个女人。 太子凌乾对凌帝和秦皇后的命令无法反抗，只能默认接受，或许也可能是顺其自然的享受各色美人在怀。 不知道平妤是否在东宫暗自伤心，还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已经提前心如死灰。 这个时候唐冰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平妤，只能让人把她挑的小玩意托平妤母亲带进东宫给皇长孙拿着玩。 希望平妤看见孩子能够有个寄托，坦然的面对以后的深宫日子。 ... 腊月十六，长安伯府二公子云琅成亲。 云琅比江疏年小一岁今年已是落冠之年，却因为未婚妻为父亲守孝耽误了婚期，如今终于要迎新人进门。 江疏年人不在京都，唐冰萱又身怀有孕，特意派人和云琅道歉，让婆母乔氏帮着随了礼。 云琅在京都的名声和江疏年半斤八两，长安伯夫人康氏为次子求亲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最终定下了信武将军府的嫡长女郑静宜。 云琅的妻子是武将家出身，听说性情和永宁侯世子夫人肖氏有些类似，是康夫人特意为云琅定下的亲事。 原本只要半年两人即可成亲，没想到郑静宜的父亲因为旧日伤病复发，缠绵病榻不足一月就撒手人去。 信武将军本就是底层出身，郑将军离世后府中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郑将军只有一妻两子，长女郑静宜刚及笄，儿子才八岁。 将军夫人钱氏担忧长安伯府等不及自家闺女孝期满会上门退亲，好在长安伯府是个仁义厚道人家。 十月份孝期一结束，钱夫人就派人登长安伯府的大门，商量两家成亲事宜，毕竟自家女儿如今已是十七岁“高龄”。 两府商量好，赶在年前挑了日子，为两个年纪不小的男女赶紧完成婚姻大事。 唐冰萱记着云琅当初帮着江疏年为她寻板栗的事，即便与郑静宜从没有交集过，也特地派人提前送了添妆过去，给新嫁娘郑静宜添个喜气。 倒是弄得郑静宜见到唐冰萱派来为她添妆的知春摸不着头脑，只能热情地收下道谢。 这个冬日年前竟然意外的没有下雪，京都冬日好似被老天爷遗忘，天气也不如往年寒冷。 可对于唐冰萱来说，今年的冬日因为江疏年的缺席异常寒冷，冷的让人半夜忍不住醒来垂泪想念。 第157章 离家出走 腊月底，永宁侯夫人乔氏就一直嘀咕江疏年还不回府过年，在儿媳唐冰萱面前不敢提起。 眼见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乔氏才终于知道江疏年这是早就打算好不回来过年了。 唐冰萱没有向婆母乔氏替江疏年说好话，就等着离家的那人自己回来承受永宁侯和侯夫人两人的怒火。 江疏年走时也向永宁侯告辞一声，永宁侯也没有预料到儿子竟然不回家过年。 他这个三儿子从小就不服他的管教，老侯爷在世时还能管一管，他这个父亲却是管不住只有生气的份。 自家儿子不能回来陪着怀孕的儿媳妇过年团聚，永宁侯夫妇都觉得对儿媳唐冰萱对不住，恨不得将江疏年绑来负荆请罪才好。 永宁侯府年关前后全都紧着三房用度，缺什么、喜欢什么，侯夫人和永宁侯都让人赶紧送过去。 即便是梅氏私底下嘀咕公婆偏心，当面也不敢提一句，毕竟唐冰萱如今身子金贵。 等到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日子，侯夫人还特地陪着唐冰萱回去一趟。 一来可以在来回路上照看儿媳妇的身子；二来也是替不孝子江疏年不能来荣国公府拜年向亲家赔礼。 荣国公府的长辈虽然对江疏年这样不顾怀孕妻子出远门的行为不满，但见永宁侯夫人特意登门赔礼，对唐冰萱也是照顾妥帖，也热情的接待了亲家母乔氏。 侯夫人乔氏一点也不心疼任性的小儿子，“等疏年回来，我就让他来亲家府上负荆请罪。” 太夫人邵氏温和的对侯夫人乔氏道：“负荆请罪不至于，只是大过年的不在家守岁，也不陪着怀孕的妻子总是不妥。” 江疏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做事总是要有个规矩章程，不然以后越来越放肆岂不是给孙女唐冰萱添堵。 “太夫人说的是，等疏年回来我好好给他立规矩不可。” 唐冰萱沉默的听着两家长辈对江疏年的讨伐，竟然觉得心情出奇的畅快。 ... 正月十五元宵节，唐冰萱作为有身子的人，自然严禁出门凑热闹。 今年的元宵佳节，京都里搞了不少新花样，不仅猜灯谜、逛花灯、还有一些狄国和戎国的节目献礼。 荣国公府的孩子们也被家里的父母带着出来游玩，荣国公特意给每个孩子都暗中派了两名暗卫保护。 唐冰萱今日不出门索性就提早歇息，冬日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酣眠实在舒服极了。 不知何时，院子里有了响动，似是有人急切的诉说着什么。 唐冰萱被知春小声的叫起，迷糊的睁开眼看了看床帐外，天还是黑的。 “天还没亮，怎么了？”唐冰萱揉了揉双眼，打着哈欠问知春。 往日唐冰萱就喜欢困觉，如今怀了身孕觉更多了，有时倚在软榻上不一会就能睡着。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婆子都见怪不怪，婆母乔氏也让唐冰萱好好睡，平日不睡到自然醒都没人叫她起床。 知春小声的道：“小姐，四少爷来了。” 唐冰萱又探头看了看外边，应该是夜里，她可能是在做梦。 径直又倒进被窝侧身继续睡，睡醒后也就天亮了。 知春见自家小姐不理会她，不得不拉开被子一角用力捏了捏唐冰萱的小指头。 “嘶，好疼。” 唐冰萱睁眼见自己小指被捏的都红了，生气的怒视知春。 “知春姐姐，你弄疼我了。” 知春和知夏比唐冰萱大一岁，小时候经常被唐冰萱叫姐姐，年纪渐长礼仪规矩多了才不再如此称呼。 知春着急的扶着唐冰萱的双肩，焦急道：“哎呦，我的小姐，咱家四少爷离家出走来投奔您呢。” 唐冰萱刚才一听还以为是做梦，如今人清醒了，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人呢？” “奴婢让知夏陪着四少爷待在冬暖阁暖身子呢。” “小小年纪怎么就要离家出走？”唐冰萱一边问情况，一边起身穿衣。 “四少爷一个人来的，说是在荣国公府过不下去，要离家出走投奔您这位大姐。” 唐冰萱内心“呵呵”，唐文竹不论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四少爷，还过不下去？骗鬼。 “让人给国公府递消息没？” 唐文竹自己来投奔，想来是私自外出特意避开人的，家里找不到人还不急疯了。 “奴婢唤醒您前就让人知会了前院的江明，去给国公府报个平安信。” 江疏年离开前带走了江启，留下江明在外院照看着家里，让唐冰萱办事有个跑腿的机灵人。 自己院子里又是亲姐弟，唐冰萱头发没有梳，只是把衣裳穿好就去了冬暖阁。 唐冰萱到冬暖阁的时候，唐文竹正在吃东西，想来离家出走还没有用晚膳。 唐冰萱怀孕后，容易饿也容易饱，口味也时常变化。 自此三房院里的灶上基本就没有断过火，不是熬煮鸡汤就是大骨头汤。 沈妈妈特地吩咐灶上的婆子轮流看着汤锅，只要唐冰萱饿了想吃东西，就能立即上桌。 有时半夜里唐冰萱饿了，灶上的婆子就能用鸡汤或者骨头汤给唐冰萱煮碗香喷喷的肉汤面。 知夏在冬暖阁听着唐文竹肚子咕咕叫，就让灶上婆子用厨房灶上炖着的鸡汤煮了一碗鸡汤面，唐文竹狼吞虎咽吃了半碗后速度才慢下来。 见到长姐，唐文竹立即把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正襟危坐。 唐冰萱见自家小弟还挺乖巧，坐到唐文竹身边俯视他，淡淡的道：“吃饱没？” 唐文竹有些拘谨，“没...吃饱了，大姐。” 看来知道闯祸了，在别人的地盘要好好表现。 唐冰萱对他离家出走的事一句也不问，督促唐文竹道：“没吃饱还不赶紧吃，面坨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等到唐文竹把碗里的面和汤都收入腹中，姐弟两人才正经的坐在软榻上说话。 唐冰萱看着唐文竹，严肃的道：“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么？离家出走你打算靠什么活着？” 唐文竹才八岁的年纪，自己跑出来还好没有傻到底知道投奔亲姐，若是碰上拐子可就没有两年前那么幸运了。 唐文竹低着头，呢喃道：“大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明日我陪你回家。” 听见唐冰萱要带他回荣国公府，唐文竹猛地抬头，神情激动。 “我不回去，那不是我家。”唐文竹侧头噘嘴一副不屈服的样子。 唐冰萱见唐文竹这个样子还真是好笑，为了小孩子的自尊心，用手帕捂着嘴强忍着没有出声。 清了清嗓音，唐冰萱似笑非笑的看着闹别扭的小屁孩，“荣国公府是我家，你既不是我家的男儿，我这里也不好收留小兄弟。” 唐文竹转过脸来，错愕的看着长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小孩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唐冰萱，气的憋红了双眼，眼泪要流不流倔强的仰着头。 唐冰萱看着小孩快哭的样子终于有了怜惜之情，温声劝慰道：“好了，姐姐说笑的。 你要是暂时不想回国公府就在姐姐这里住几天。” 一个八岁的孩子，应该也到了叛逆期，总要给他一些时间消化怒气。 天色不早，唐冰萱吩咐知春就在冬暖阁内间给唐文竹铺床安置，有什么事明日再详说。 ... 次日清早，习惯早起蹲马步练武的唐文竹像往常一样醒来，怕自己在长姐院子习武弄出声响，独自一人到花园练习。 江泽沛今日恰好休息，也是习武不敢荒废，路过花园正要去府里的练武场，就听见花园里有人练武的声音传来。 江泽沛还挺好奇，眼下永宁侯府这个时辰练武的也就是他自己，难道府里来了客人？ 轻手轻脚的靠近声音处，天色还有些灰暗，江泽沛就看见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孩童正在练习打拳。 等再走近一看，竟然是好伙伴唐文竹。 江泽沛不动声色的靠近唐文竹，趁唐文竹不备出手偷袭，两个小孩子就在花园一角你来我往的切磋起来。 两人虽都是八岁，但从五岁起就开始蹲马步，六岁就开始学习自家的武艺。 即便两人学艺不精，力气也不够，但切磋起来还真挺是那么回事。 等到江泽沛被唐文竹打倒在地，两人才停手，唐文竹伸手将躺在地上的江泽沛拉起来。 江泽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疑惑的道：“你怎么在我家？” 唐文竹心想，“我要是有地方可去也不会来你家待着。” 唐文竹含糊的道：“我昨天来探望我大姐的。” “你来我们家也挺好，咱俩以后每天清早来对练怎么样？” 江泽沛平日都是自己练习，偶尔有不懂的就去找父亲江疏衡请教。 “好啊，我和五弟每次对招，他都坚持不了多久就败了；你还不错，刚才和我对招能坚持许久。” 江泽沛在同龄儿郎中也算是习武有天分的，还是第一次和唐文竹对招，然后以失败告终。 好在江泽沛是个心胸开阔的孩子，知道自己武艺不如唐文竹，也不会给自己找理由不承认。 两人讨论好了每日练武切磋的时间，就约在永宁侯府的练武场进行。 说完习武的事，江泽沛有些低落的道：“三婶最近怀孕容易劳累，母亲都不准我常去三婶那里蹭饭了。” 唐文竹觉得今后要长久住在大姐的院子，还是不要大姐操心自己的事，他也是个有担当的大人了。 “没关系，你可以来找我一起吃饭，咱们不打搅我大姐作息就行。” 第158章 分歧 唐冰萱醒来的时候，唐文竹已经练完武、用过早膳去了江泽沛的院子玩。 小孩子的友谊来的就是十分迅速浓烈，两人算起来才玩过几次关系就如此要好。 唐冰萱洗漱好用完早午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把江明叫过来，我问几句话。” 知夏领命前去，不久江明就来到了三房内院。 “你昨日去送信，荣国公府里是什么情形？” “府里长辈除了太夫人在，其他人都陪着家里的小少爷、小姐去逛花灯还未归府。” 昨日是元宵佳节，想来家里人大部分都出府了，唐文竹才能有机可乘偷偷溜出来。 “祖母可知竹哥儿偷跑出来？” “小的送信时，是太夫人身边的姚妈妈见的小的，听闻府上四少爷来探望长姐，什么也没有多问，就让小的回来了。” 江明抬头看了三夫人一眼，继续恭敬的道：“小的猜测太夫人应是知情的。” “姚妈妈开始还以为是您身子有碍，急得不行； 等到听闻四少爷来了咱们府上，如释重负的说了句“那就好”，说让四少爷在咱们府上多住些日子； 小的回来时，太夫人还让给您带话要您好好养身子不要操心家里。” 唐冰萱不置可否，“嗯，你下去。” 打发走江明，唐冰萱又让知秋回了国公府的家里，打听一下唐文竹是因为何事离家出走。 知秋回了趟国公府找到不当值的母亲，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好多说主子的事，就急忙回侯府向唐冰萱请示。 想来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父亲和母亲以及祖母都瞒着大家，唐冰萱也就听祖母邵氏的安心养胎不过问此事。 唐文竹自此就待在永宁侯府，和江泽沛一起习武，其他功课，唐冰萱特地请了先生来教导他。 ... 荣国公府里看似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但府里的两位当家人却已经冷战许久。 国公夫人柳氏这两年来心性逐渐成长，早就不是曾经惧怕荣国公生气的内宅妇人。 柳氏只觉得曾经的自己管中规豹，眼界太窄小，如今没有荣国公替她挡事，她自己也能顺利解决。 荣国公唐景延和她是夫妻，本就应该互相尊重，地位平等，尤其在教养子女的事情上。 长子唐文松因为伤情远走边关，柳氏深知，即便唐文松没有受情伤，早晚也要去边关走一遭。 次子唐文柏虽然不是亲生，柳氏也从没有苛待过，只是不怎么亲近罢了； 按照唐文柏的天资，武将和文举都很难走下去，今后也只能做个附庸风雅的闲散公子。 如今，小儿子唐文竹虽然年纪小，但聪慧果敢恰似又一个唐文松的翻版，柳氏开始为唐文竹的前程担忧。 前几日，荣国公和国公夫人柳氏夫妻二人因为唐文竹的未来前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柳氏不想小儿子像夫君和大儿子一样走刀口舔血的路子，希望今后唐文竹的课程偏向文举； 荣国公却觉得小儿子是个难得的大将之材，比之长子更懂得变通，要让唐文竹和他一样成为凌国武将。 夫妻二人成亲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吵得甚是激烈。 或许是曾经的国公夫人柳氏一直把自己处于荣国公之下，仰仗着荣国公过活才忍下了之前无数次的怒火； 如今心境变了，柳氏把自己放到和荣国公一样的平等位置对抗，也没有落下风。 好在两人都知道家丑不外扬，夫妻吵架也只是在柳氏的正院，量院子里的仆从也不敢泄露分毫。 唐文竹起初并不知晓父母因为他的将来争论，只是发现父亲荣国公好似不来母亲正院用膳和歇息，还以为父亲是因为朝中之事忙碌不得空。 及至某日，唐文竹有些拳脚上的问题想要请教父亲，自己就去了外院书房寻人。 恰见到父亲荣国公竟然独自饮酒，旁边的貌美丫环都快要依到父亲怀里...... 当时的场景让他小小年纪脑子里就像炸开了花，大声斥责道：“你们在做什么？” 荣国公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根本不知道丫环的投怀送抱，还被小儿子当场捉住。 醉眼朦胧的荣国公仔细瞅了瞅屋门前的小不点，很快认出这是自家小儿子唐文竹。 “竹哥儿，你来...过来陪父亲喝杯酒。” 唐文竹怒目而视，却也听话的走到荣国公身边坐下。 貌美的丫环叫玉紫，原本不在外书房伺候，是近日打听到荣国公经常在外书房独自饮酒消愁才借机溜过来的。 玉紫是二夫人特意从人牙子那里买来为女儿唐冰清准备的通房，身段妖娆长相甜美，是固宠的好人选。 今年三月唐冰清就要嫁进司马家，二夫人张氏可不指望司马家的男子和唐二爷一样不好女色，不得不提前为女儿准备好通房人选。 为姑爷司马丘选的通房即便成了妾室，卖身契也是攥在唐冰清这个嫡妻手里，二夫人觉得如此妾室才能安分听话。 玉紫原是在二房内院学规矩，近来已经有了成效，教她礼仪的嬷嬷就不怎么看管她，这才让她有了机会出来二房。 二夫人张氏早就将买玉紫的目的告知，希望玉紫想着自家的恩情和司马家的富贵，能够在唐冰清怀孕时固宠； 却不知玉紫是个胆子更大的，仗着自身年轻貌美的优势，妄想着要成为荣国公唐景延的宠妾。 玉紫初入府时，远远地在垂花门望见过荣国公唐景延，被荣国公坚毅英挺的成熟魅力迷了眼。 在二房院子里循规蹈矩几个月终于能够有机会在府里行走，给了守外书房门的小厮一枚珠钗，才换取了如今的好时机。 玉紫巧笑嫣然，忙不迭的执起酒壶给唐文竹倒酒，“国公爷，奴婢给四少爷斟酒。” 荣国公猛然意识到什么，将唐文竹身前的酒杯拿走，“竹哥儿还小不能喝酒。” 晃了晃不清明的脑袋，皱着眉头看着玉紫，“你是谁？为何在本国公的书房？” 唐文竹也神色疑惑地看着玉紫，这个丫环他也看着眼生，不是外书房侍候的。 玉紫羞涩地看了荣国公一眼，“奴婢是玉紫，是新进府的丫环。” 荣国公对玉紫含情脉脉的眼神视若无睹，威严的道：“刚入府就不懂规距，肆意在府中行走，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审问。” 玉紫没想到荣国公翻脸无情，方才明明她靠近的时候，荣国公并没有阻止她。 荣国公方才喝的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人靠近，思绪全都在愁闷中。 玉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国公爷饶命，奴婢是二房的丫环，您不能随意处置奴婢。” 荣国公听闻此女还是二房的丫环，更是对她的行踪表示怀疑。 “既是二房的丫环，为何跑到本国公的外书房，行迹更是可疑，带下去严加审问。” 第63章 方子 二夫人笑着点头，“那就好，二婶怕打扰你了。” 唐冰萱不仅在府外被各家夫人赞誉有加，就连府里的长辈和孩子们也都喜欢她，似乎都遗忘了唐冰萱爱困觉的毛病，还个个都体谅她，一般都不打搅她如此的爱好。 二夫人张氏的女儿唐冰清，好读书尤其诗词，在小姐圈里也是有才女之名，却在贵妇圈里名声不显，府里的姐妹中性格也不是很讨喜，这有了对比就容易让人心生嫉妒。 二夫人在国公府伏低做小十几年谨慎小心的过日子，即使看着唐冰萱想到自己的女儿唐冰清心里不是滋味，还是笑的好看温和。 “明明是一样的茶叶，不知为何大侄女这里的茶水明显比我院子里的好喝。”二夫人看着大侄女恭维道。 府里公中每月都给各个院子分发几两上好的茶叶，这是定例基本上人人都有份，可以待客也可以自己喝，一样的茶叶一样的水，喝起来会不一样么？ 唐冰萱笑着打趣二夫人，“二婶看来是口渴极了。” 接着二夫人张氏又说屋里的摆设精致又大气，又夸了夸上的点心好吃......说了一箩筐的闲话就是没有提到点子上。 唐冰萱看二夫人这架势像要促膝长谈许久，忙不迭的直接问道：“二婶今日来侄女院里可是有事？” 二夫人张氏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道：“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天好出来转转罢了。” 二房的二少爷唐文允参加今年的乡试，八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连考三场，昨日才回府，二夫人不忙着给儿子补补身体，还有闲心来外面转转。 唐冰萱看二夫人不直说也不强求，继续招待二夫人喝茶吃点心，然后眼见着就到了中午。 来者是客又是长辈，总要管顿午膳，唐冰萱热情地对二夫人道：“您回院子也是一人吃饭，二婶不如今日就在我院里用膳。” 二夫人今日也是纠结了许久才来了唐冰萱的院子，事没有说出口也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顺势就应了下来。 “好，我今日也尝尝你院里的午膳，整天的听清儿她们说就你这的饭最好吃。” 荣国公府的大厨房做的菜色也很不错，毕竟也是请了三位响当当的大厨进府的，任是山珍海味吃久了也会腻烦，何况唐冰萱的院子里知冬手艺极好还经常创新菜。 二人正要进厅堂用膳，五小只来了，这个点过来不用说也是来蹭饭的。 “二婶安好...” “二舅母安好...” 五小只恭敬地给二夫人行礼问好，他们没有料到二夫人会在大姐（大表姐）的院子用午膳，在他们印象里这还是头一回。 唐冰萱招呼弟妹去洗漱吃饭，“赶紧去洗手用膳，我让知冬再做几个菜过来。” 唐文竹拉着大姐姐的手摇晃的恳求道：“大姐，再做一次上次的炸茄盒，我们都还想吃。” 其他几个小孩也都点头应和，就连袁晟这只小大人也点着小脑袋要吃这道菜。 炸茄盒这道菜还是当初江疏年买给唐冰萱的小礼物之一，唐冰萱吃着这道菜外焦里嫩，鲜香适口，就让知冬也做了一回。 知冬吃了这炸茄盒，就知道里边馅料如何了，自己又加了点其他配菜，把这炸茄盒做成了茄盒宴。 有虾肉的，猪肉的，还有素馅的，甚至还用番薯做了一次，既香甜又清脆，吃的唐冰萱和几小只连声叫好。 油炸的东西吃多了腻，自那日的茄盒宴后，朝霞院里还未再做过，这次唐文竹提起来，唐冰萱也想吃了，于是炸茄盒这道菜也上了大家的午膳桌。 二夫人看五小只和唐冰萱相处极好，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也不插话，即使午膳菜式丰富口味不错，二夫人张氏吃进嘴里还是五味杂陈，并没有多欢喜。 午膳结束后，五小只有眼力见的离开朝霞院，因为大姐（大表姐）只要没大事，午睡必不可少雷打不动。 二夫人张氏没有达到目的午膳后还是硬生生留下来，唐冰萱看二夫人有事说却一直踌躇，现在还要影响自己午睡，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二婶可还有事？”唐冰萱尽量委婉的道。 二夫人厚着脸皮留下用膳现在还赖着不走，脸色有些红道：“萱儿是要午睡了吗？” 唐冰萱和二夫人耗了半天耐心全无，正色道：“二婶，您有话就直接说，不然侄女可要去午睡了。” 二夫人见唐冰萱有些不耐，心里也不高兴，哪有晚辈这么直接赶长辈走的，实在没有礼数家教。 然而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于是压了压火气，微笑着道：“萱儿，二婶想去东大街开个铺子，来你这里求几个方子。” 唐家二房在整个国公府里在二夫人看来是最穷的，当然这也的确是事实。 公中每月给二房的例银以及补贴的一千两银子对二夫人来说仅是够用，二夫人的嫁妆不多，田庄小收成少，铺子也就只有两间，虽然不亏损但也没多少进项。 天天看着也被孝敬着的二夫人就盯上了唐冰萱小厨房的各种新奇东西，想要几张方子去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东大街开个铺子。 唐冰萱没有想到二婶是打自己方子的主意，之前自己还想着成亲后开铺子挣钱养小家；况且，好东西孝敬长辈也不忘了兄弟姐妹是情意，直接来要方子开铺子性质就不一样了。 二夫人是长辈，直接回绝不好，斟酌着道：“二婶是要开什么铺子？” 二夫人看唐冰萱没有直接回绝，以为这件事有门，赶紧回道：“萱儿给二婶什么方子，二婶就开什么铺子。” 原来还要靠自己的方子才能定下铺子营生，“那二婶可是有比较中意的方子？” “二婶觉得知冬做的糕点好吃又有新意，萱儿觉得如何？” 唐冰萱的大丫头知冬是个宝贝，不仅点心做得好，饭菜还有酿酒都不错，要是有了知冬，那就可以至少开三个铺子，绝对赚得盆满钵满。 私心里二夫人当然更想要知冬这个人，但知冬是唐冰萱的丫头，估计要跟着大侄女出嫁到永宁侯府，二夫人也只能开口来要几张点心方子。 第64章 登高辞青 唐冰萱尽量温和又恭敬地道：“二婶，您是长辈来给侄女要方子开铺子，按理说侄女不该推辞。” 不待二夫人再言，唐冰萱又道：“只是侄女以后是要嫁给永宁侯府的三爷，江三爷是个满京都都知道的纨绔，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主，侄女早就打算成亲后开间点心铺子补贴家用。” 江疏年自从上次送自己回大佛寺，唐冰萱也大概知道他有隐藏身份，估计以后家计也不用自己太操心； 若是给家里人几张点心方子也不是不行，奈何无偿给二婶送几张方子开铺子就说不过去了。 况且，开铺子几张方子可不行，为了点心铺子以后的发展，必须推陈出新才是王道，二婶现在要几张方子，保不准以后还来要，祖父教导的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唐冰萱可不敢忘。 二夫人没想到唐冰萱也要开点心铺子，还是不死心的道：“那要不给二婶几张酿酒方子？” 唐冰萱笑了笑，继续温声道：“二婶，知冬酿酒都是拿她祖父王老爹酿的好几年的酒为基础，单说这陈年酒的成本就不低；这樱桃酒，李子酒、桂花酒都是顺应时节所酿，而且果子等原料的价格也不便宜。” 听唐冰萱这么一说，二夫人自己也心里合计着，开酒铺的话成本太高，自己手头也没这么多闲钱，而且东大街的铺子租金每年少说也得一两千两，自己一个人肯定开不起来。 但是让自己无功而返也是不甘心，遂笑着继续道：“二婶也是突然想到开个铺子补贴家用还未仔细斟酌，不过有几张方子在手，开铺子也是指日可待。” 唐冰萱一直知道二婶娘性子谨慎，相比母亲柳氏和三婶小邵氏有些小家子气，没想到脸皮也比较厚，自己说了这么多，还是想白要方子。 唐冰萱给二夫人张氏续了杯茶，正色道：“二婶，既然话说到这了，侄女也跟您摊开来说。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您若是来侄女这要几张酿酒方子开铺子，侄女可以给您提供两种方案，供二婶选择。” “这一呢，二婶从侄女这里出价买断这几张酿酒方子，侄女给您友情价一张方子五千两，侄女以后只做来自家喝，绝不会再卖给他人或者用它开铺子抢二婶的生意； 这二嘛，侄女用这几张酿酒方子入股二婶的铺子，铺面的成本、运营等皆不插手只拿分红，不过我要二婶酒铺利润的三成。” 酒铺经营好了利润极大，虽然开始投入大，但等大量的基础酒酿出来，其他再升级的品类完全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二夫人张氏万万没有预料到唐冰萱居然还要长辈花钱买方子，气的脸色涨红，“咱们是一家人，萱儿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二婶可以去外面打听一下，侄女给二婶的价位绝对是仁义价；若是侄女把方子卖给醉仙居、梵楼等价位绝对只高不低。” 若是买断几张方子，自己的酒铺还未开张，光方子钱就得掏个几万两，光想想二夫人就心肝肺疼； 自己辛苦经营的铺子，二夫人也不想把纯利润拱手让给别人，二夫人内心纠结不已。 唐冰萱看二夫人坐在那里左右踌躇，于是礼貌的送客道：“二婶不妨回去再想想，有了结果再来告知侄女一声即可。” 两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必虚与委蛇，二夫人也就不好再多待，急忙离开了唐冰萱的朝霞院。 终于送走了墨迹的二夫人，唐冰萱也是内心苦不堪言，困死了！ 再次让知秋和知春给自己卸了钗环，散开发髻，换了里衣，唐冰萱往上床一扑，终于可以困觉了！ ... 八月下旬，唐文松隐瞒府里众人参加了武举人的考试。 凌国每年在兵部主持下，为天下武士举行一次考试，考试合格者授予武职。 虽然家里其他人不知道，但荣国公作为武举的主办单位还是提前知晓了长子报考武举的事，也因此为了避嫌，本次武举由兵部左侍郎秦大人主持，右侍郎李大人协助督办。 武举人考试分为：外场考武艺、内场考策论兵书。 外场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内场考试科目有军事策略，比如孙吴兵法（孙子、吴起）等。 虽然武举的考试比秋闱晚，但结果出来得早。 九月初，唐文松考中了武举人，即便不是一甲前三名，但也排在二甲，授正五品的守备，荣国公府世子爷一夕之间就出了名。 唐文松是荣国公府世子本就可以世荫承袭武职，不过真刀真枪比出来的说明是有真本事。 唐文柏心里为大哥高兴，想到自己平平无奇又心生惆怅。 唐文柏今年考中了童生，但院试没过没有考中秀才，家里人知他心思重也没有多提，只让他好好养身体，读书就是修身养心不必强求。 ... 九月初九重阳节，一家人热闹的登山辞青游玩，考虑到家里有老有小，众人商议还是去爬清凉山合适，也邀请了亲家永宁侯府一同出行。 两家人都是尽量轻车简从结伴而行，到了清凉山脚下，先让赶车的随从等把车驾等赶进庄子里，众人才开始爬清凉山。 一开始大家都聚在一起，慢慢的就有人在前有人在后。 江疏年一直紧跟着唐冰萱的脚步，走着走着周围就剩两人和各自的丫鬟小厮，“萱妹，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中秋节前，一晃已经二十几日未见，虽有书信和小玩意互寄对方，奈何见不到人，甚是想念。 唐冰萱并不口渴，不过既是江三哥好意，也不推辞，停下来歇一歇；几人尽量站在山道边上的平坡，不影响他人登高。 江疏年从江启手里拿过水壶给唐冰萱倒了一小杯，递给她道：“这是之前就灌好的蜂蜜水，清甜解渴。” 自从二人互生情意，江疏年就仿似打开了任通二脉，只要两人独处，什么都面面俱到体贴的不得了。 唐冰萱接过水杯喝了几口递还给江疏年，甜蜜的笑道：“谢谢江三哥，你也喝一杯。” 江疏年接过唐冰萱喝剩的水杯直接喝了一口，一本正经的道：“嗯，真甜。” 第65章 柔嘉县主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两家人是姻亲，几次相处下来也投契，男人们结伴在前边继续高谈阔论，女人们就在后边闲话家常。 永宁侯夫人乔氏对国公夫人柳氏感慨道：“前几日侯爷听说世子爷中了武举人，在家里听了高兴还带着他们哥几个畅饮了一回，夸亲家教子有方，不坠老国公英名。” 江侯爷听到唐文松考中二甲武举人，还被授予五品守备，心中不胜感慨：自家也是武将世家，长子是侯府世子荫封武职，现在是正七品五城兵马司的东城副指挥，总是不及武举人来的品极高还受尊崇。 唐文松是亲家嫡长子，姻亲之家的儿郎前程似锦，江侯爷为人敦厚不是小心眼的人也是颇为欣喜，当天就招呼四个儿子聚在一起，将唐文松好一顿夸。 江家四位爷除了老四年纪还小，其他三位都被江侯爷羡慕别人家儿子的眼光看怕了，一顿饭下来，除了江侯爷不是夸谁家儿郎出色就是训斥几人不够上进，儿子们只能不做声装鹌鹑。 柳氏听着未来亲家母夸奖长子心里熨帖，嘴上却谦虚的道：“乔姐姐谬赞了，松儿不过是侥幸罢了。” 唐文松刚获封国公府世子，又靠自己考取了武举人，这样出色的儿郎最近在京都里迎来一片夸赞声，前来透露想把女儿嫁进国公府的也比比皆是，柳氏最近走路都带着喜气。 “柳妹妹，咱们的交情就不用太谦虚了。”乔氏说着又小声凑到柳氏身边问道：“你可是替文松在看人家？” 唐文松这么好的儿郎，若是乔氏有女儿也想要嫁；不过有了唐冰萱这个好儿媳乔氏也不贪多知足的很。 “太夫人和国公爷已经发话要挑个好姑娘定下来，不过京都适婚年纪的小姐不少，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挑不出来。”柳氏透露有给长子结亲的意思，只是还没有定下人选。 乔氏明白了柳氏的意思，见周围人来人往，握了握柳氏的手，语带暗示道：“一会儿到了寺里厢房，我再去找柳妹妹说说话。” 清凉山本就不高，中途歇息了一次，不久就到达了山顶，江疏年觉得两人还没有如何单独相处就又和大家聚一起了。 两家人都进了清凉寺拜了拜，在寺中厢房用了清口的斋菜，午后就在厢房休息一番，等到夕阳西斜后再下山。。 柳氏午睡醒来后不久，乔氏就找到柳氏的厢房，继续上午未说完的话。 乔氏拉着柳氏的手亲切的道：“柳妹妹，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直说了，我和礼郡王妃是手帕交，她的长女柔嘉县主今年十四岁，还未定亲；我就想到了文松也未定亲，说不得就是一段好姻缘。” 柔嘉县主是礼郡王府唯一的小姐，自小被父母兄长宠爱有加，却从来不会恃宠而骄，在皇室宗亲里的口碑极好。 柳氏是见过柔嘉县主的，样貌和其母亲礼郡王妃有六分像，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或许自小出生皇家，身上又有一股子皇室贵女的矜贵；若是品性不错，堪为佳媳。 柳氏和乔氏因儿女婚事相处融洽，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乔姐姐，我也是见过柔嘉县主的，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松儿的婚事我自己可应承不下来，还要问过婆母和国公爷。” 乔氏也知道这儿女婚事急不得，也就是手帕交礼郡王妃陈氏来拜托自己来荣国公府说项，柔嘉县主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好姑娘，不然也不会来操这个闲心。 乔氏爽快的说道：“柳妹妹说的在理，儿女亲事本就是大事；我也是看二人年纪合适，柔嘉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才想着配给咱自家人，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氏喜欢乔氏有一说一的洒脱性子，拍了拍乔氏的手，笑着道：“乔姐姐的心意妹妹知晓，待我问过太夫人和国公爷再给你答复。” 两人此事就此打住不提，开始说着晚上回去家里要准备的东西，今日重阳节各家的赏菊宴必不可少。 江疏年和唐冰萱相处久了也知道唐冰萱爱困觉的喜好，或许是情人眼里做什么都是可爱欢喜的，还觉得唐冰萱这个爱好极好，养身有道。 不忍打扰未婚妻子午睡的江疏年，只能让人一直盯着唐冰萱的厢房动静，等着唐冰萱午睡醒来后，和唐冰萱单独去寺庙后山走走。 秋季的寺庙后山稍显荒凉，只有零星的几株野菊花点缀在黄绿色的草丛中，伴随着秋风吹过，树上大片的黄色叶子飘落。 山顶气温有些低，江疏年出来前让人给唐冰萱拿上了斗篷，进了后山，又体贴的给唐冰萱披在身上。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后山人迹罕至的蜿蜒小道，即使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多么萧条颓败，两人的内心却自发地切换到春季的生机勃勃。 江疏年每天都算着日子过，每当清晨醒来就意外高兴，因为距离成亲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萱妹，现在是九月了，腊月初八你就可以及笄，明年三月份咱们就可以成亲了。” 自从两家纳吉礼结束，永宁侯夫人乔氏就找人测好了明年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分别是：三月十八，十月初六。 江疏年看着这两个婚期，想也不想就选了三月十八这个日子；乔氏想到儿子明年就二十了，年纪的确不小了，也是中意小两口早点成婚。 两家相处的好，乔氏也就直接上门把挑好的日子和自己的意愿和太夫人及国公夫人柳氏说了说，两家人就定了二人成亲的日子。 唐冰萱和江疏年待久了，享受着未来夫君的体贴也对其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免疫许多，不然每次都要羞的说不出话，还怎么单独相处。 听见江疏年算计着成亲的日子，唐冰萱语气平淡道：“嗯。”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未婚妻子是不是反应太平淡了？江疏年迟疑道：“萱妹不开心？” “没有啊，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唐冰萱转移话题道。 江疏年顺着唐冰萱的话感慨道：“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一想到明年三月我们才成亲，简直度日如年。” 唐冰萱见躲不过去，只得一本正经的道：“这样就对了，娶我不容易成亲后你才晓得对我更好。” 江疏年见唐冰萱脸颊绯红却故作大方，拥着唐冰萱到自己怀里，愉悦的笑道：“为夫肯定对娘子越来越好。” 第66章 哭诉 重阳节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二夫人张氏自上次来过朝霞院后一直没有决断。 国公夫人柳氏听说二夫人在唐冰萱的院子逗留许久心里纳闷，在唐冰萱过来正院请安的时候问了问。 虽然二夫人还未有答复，唐冰萱想着以后如果二夫人真在东大街开了铺子卖酒，到时候家里人也就能知道酿酒方子出自谁手，也不隐瞒柳氏，将自己定的两个方案说了出来。 柳氏听了大女儿的话，还挺讶异大女儿居然还有经商头脑，这两个选择目前是看起来吃了些亏，不过能够一劳永逸，既不伤亲戚情分，又避免之后再有人上门开口要方子。 不过想到二夫人对自己女儿使长辈架子想要白要方子的事，柳氏还是很生气。 这么些年，二房虽然花销在几房里最少，但是公中补贴的最多，二房不感恩就罢了，还能厚着脸皮到侄女院里白要方子，真是欺人太甚。 于是在此之后，二房的一些个人的迎来送往，公中不再补贴，要去账房支银子也要明确出处，柳氏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夫人张氏不知是觉得唐冰萱的两个方案都不能接受，还是被柳氏的迁怒吓怕了，自此之后不再提要方子开铺子的事，好似那日来朝霞院要方子就是场梦，梦醒后还是原样。 九月下旬，唐文允秋闱考中解元，荣国公府上下都喜气洋洋，二房人尤其高兴，二夫人张氏安静了许久就又起了心思。 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在府里被大嫂柳氏打压也不敢吭声，二夫人张氏就恨的牙根痒痒。 这次她也不直接找大侄女了，而是去太夫人面前哭诉，“母亲，二爷官职不高俸禄也不多，儿媳的嫁妆也远不及大嫂和弟妹丰厚； 眼下允儿考中解元，知交好友迎来客往的只多不少，清儿往前也到了要好好打扮出去赴宴见客相看人家的年纪； 儿媳囊中羞涩实在是愁的不知如何是好，才来叨扰母亲。” 太夫人邵氏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二儿子是个只读圣贤书的文人，夫妻二人也都不善于经营铺面和田庄，二房平日确实没多少进项，十几年来多是公中补贴着过日子。 太夫人抬头看见二儿媳张氏哭的鼻涕眼泪都在脸上，原本动容的表情为之一僵，“公中每月给各房有补贴，平日里我也补贴你们房头不少；再说了，往后允儿和清儿成亲公中也会出一部分，哪里就捉襟见肘了。” 二夫人张氏也是因为儿子考中解元心里有了底气，就算太夫人看在唐文允读书出色的份上也得帮衬一二。 用帕子擦了擦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二夫人张氏抽泣着道：“母亲，大哥是国公爷，大嫂又是出身百年世家大族，大房我们二房比不了也是应该，可我们二房竟然还不如小叔子的三房手头富裕。” 唐三爷在大家看来就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平日里只会吃吃喝喝，出手也阔绰从不见缺过银子使； 唐二爷好歹还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居然连纨绔三弟的日子还比不上，二夫人对此颇有微词，忖度着说不得就是太夫人疼幺儿私下补贴的。 太夫人见二夫人攀扯三房，面上就冷淡了起来，暗有所指的道：“老三是不会赚钱只会花钱，谁让他有个会赚钱的媳妇！” 三夫人小邵氏与唐三爷自小青梅竹马，自从认定了唐三爷做未来夫君，小邵氏和之前唐冰萱想到的一样，既然夫君不会挣钱，那就挣钱的事她来就好。 在闺阁中，其他陶冶情操的东西学的马马虎虎，但就是投资理账学的头头是道。 嫁人后妇人多待在内宅，三夫人小邵氏自己开的铺子不多，但是出租铺子收租金、入股别人的铺子挣红利的钱赚得不少。 二夫人张氏被太夫人暗示不如三弟妹会赚钱养家，燥的呐呐不语，脸色难堪。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一家，看着三个儿子就数老二过得拮据，太夫人也是心疼不已。 太夫人尽量温和的再次开口询问二夫人，“你既然过来找我哭诉，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二夫人本以为这次不仅丢人还要无功而返，见太夫人问起赶紧道：“儿媳想去东大街开个铺子来补贴家用。” 东大街的铺子可不便宜，太夫人想着自己也要把把关，又问：“打算做什么生意？” 说到开铺子做生意，张氏再次找回了自信，“儿媳想开个卖酒的铺子。” 太夫人想着开酒铺的话，那要有好的酿酒师傅才行，而且短期内还开不了业，除非开始卖的是从别人手里倒卖过来的。 前期不说铺子租金，酒的进货成本也是不少，太夫人直接问道：“可是手头银两不够？” 二夫人张氏见太夫人没有问酿酒方子，而是直接问钱，赧然又恭敬地道：“是，儿媳手头没有多少钱开铺子。” 太夫人见二儿媳是认真地想开铺子挣钱养家，就把如何开铺子，还要看铺子位置是否妥当，租金几何；卖成品酒的进价如何，利润又是多少.......详细的给二夫人说了说。 太夫人想到二儿子和唐文允，就打算给二房多补贴些，“我在东大街也有几间铺面，到时候可以腾出一间给你开酒铺，这样租金也就省下了。” 二夫人见还有这样的好事喜不自禁，欢喜的谢过太夫人，就算酒铺开不好，自己还白得一间铺子。 太夫人不仅给了铺面，还给了二夫人两千两银子进货，真的是面面俱到，只要二夫人好好经营酒铺，每月也能有个进项。 两千两买不了唐冰萱的一张酿酒方子，不过二夫人已经想到要进成品酒去卖，这些钱是够的，也就不用心疼花钱买方子了。 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这一天成国公府的嫡长女乔婉儿出嫁。 前一日，一百零八抬嫁妆陆续的从成国公府乔家到达吏部尚书府邱家，浩浩荡荡的热闹了半个京都。 今日尚书府大公子邱晨身穿红衣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京都街道上，欢喜的向成国公府前进迎娶新婚妻子，时不时地还和围观的送祝福的百姓道谢。 两家的婚事办的热闹盛大，让前来观礼的宾客都津津乐道。 第67章 爱慕者 乔婉儿是江疏年的表妹，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又是姻亲，因此，乔婉儿成亲前，唐冰萱跟着国公夫人柳氏一起去了成国公府给乔婉儿添妆。 期间，乔婉儿一副新嫁娘的娇羞模样，让来恭贺添妆的夫人小姐打趣了数次，直夸邱大公子和乔婉儿是天生一对的良配。 唐冰萱虽不太喜欢乔婉儿，但毕竟以后会是亲戚，作为未来表嫂也大方的添了两套赤金头面，说了些许祝福两人百年好合的话。 乔婉儿见唐冰萱来给自己添妆十分欣喜，直言两人做不成好友竟成了姑表亲戚，也是有缘分。 乔婉儿这样欢喜又平静的嫁人了，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唐冰萱如是想。 腊月初八，唐冰萱的及笄礼到了。 邀请的赞者是未来太子妃平妤，正宾是齐国公夫人云氏，唐冰萱的及笄礼办的比之乔婉儿的及笄礼还要盛大和荣重。 让曾经跟着唐冰萱去成国公府参加乔婉儿及笄礼的知春和知秋都觉得无比自豪。 早在前几日，江疏年就约见了唐冰萱，送给她一只自己亲手雕刻的桃木簪。 虽然及笄礼上带的簪子是长辈所赠，但这是江疏年雕坏了数十只木簪后最好的成品，当然要拿来送给唐冰萱。 今日江疏年也来到了唐冰萱的及笄礼现场观礼，看着唐冰萱三加三拜，礼成后终于成年，内心激动异常，两人成亲的日子不远了。 作为京都有名气的贵女，唐冰萱也有许多的爱慕者，只不过觉得自己配不上佳人，不敢唐突怕被拒绝，没想到佳人最终却被定了个纨绔公子，这些爱慕者每每想到此都忍不住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当然冷静下来也能够理解，毕竟是老国公当年定下的婚约，唐大姑娘此举孝心有加更加令众人倾慕不已。 平日里江疏年和这些算得上有前程的名门公子不怎么交集，今日来荣国公府观礼的交好人家中就有唐冰萱的几位仰慕者，见了江疏年就品头论足，除了长相拿得出手其他都是比不上几人的。 几位仰慕者中的一位公子走到江疏年面前正色道：“江三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疏年见对方穿着好像是哪家的公子，看着面熟却叫不出名姓，疑惑道：“不知有何贵干？” 对方见江疏年不配合自己，示意他又看向旁边的那几位，再次邀请道：“在下几人有事和江三爷说。”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江疏年想着今日能来观礼应是岳父家交好的人家或者亲戚，也不好拒绝，就跟着几人到了偏僻处交谈。 等到江疏年听到几人信誓旦旦威胁他，若是他日对唐家大小姐不好，必会为唐家大小姐鸣不平的时候，脑子就懵了。 荣国公府大小舅子四人以及袁家表小舅子两人都已经被自己攻略成功，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几位爱慕者...... 未来妻子太优秀，这几位爱慕者也只是其中之几，还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人过来警告自己？ 两人还是赶快成亲最好了，好在还有三个多月就可以抱得佳人归，江疏年严肃的看向几人，“我未来的妻子当然会尊之爱之，就不劳几位操心了。” 打发了几人离去，江疏年突然有了危机感，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唐冰萱是自己的未来娘子，还是未来自己孩子的娘亲，以后要加倍对她好才行，不然没有娘子和娘亲的一对苦命父子该是多么的凄惨！ ... 过了唐冰萱的及笄礼，很快到了年关，这个年也是唐冰萱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 每年年关头上各家主母都是最忙碌的，今年因为有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分担一部分，柳氏也轻松不少。 这半年多，荣国公和太夫人时不时的就会给柳氏说些朝堂和党派纷争之事，柳氏的眼界也慢慢打开，也不怎么在意一时的得意与否；逐渐的学会知人善用，放权给底下人去做，自己只要统筹安排好就行。 国公夫人柳氏带着唐冰萱一起忙碌着年节各家的礼尚往来，还细细的给女儿交代这些人家的一些密事和忌讳，还简要的说了说跟永宁侯府交往密切的一些亲戚和故交。 唐冰萱每日里都被母亲柳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午睡都被母亲柳氏强制缩减了半个时辰，只有晚上才能上床好好歇息。 忙碌了一天空闲下来，唐冰萱会给江疏年写信说一说近几日忙碌的辛劳，还有被母亲柳氏残酷的压迫。 江疏年在年关的时候却比较轻松，每日里除了出门呼朋唤友，就是在家看着唐冰萱送来的诉苦书信，每每读到唐冰萱在信里控诉母亲柳氏不让她好好睡午觉，江疏年一想像那场景就禁不住笑出声来。 有个人会关心你的喜怒哀乐，会分享她的生活点滴，这就是爱，虽然江疏年也不太懂还在摸索中，不过就是心中激动欢喜。 ... 之前永宁侯夫人乔氏想给唐文松做媒，向国公夫人柳氏推荐了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柳氏回府后不久，就将此事告知了太夫人和荣国公。 荣国公和太夫人对柔嘉县主不了解，对礼郡王还是知道几分的。 礼郡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就是个闲散郡王，也没有什么实差，不过在皇室宗亲里人缘不错，和当今圣上也亲近。 两家门第也相当，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夫人和荣国公对这门婚事是满意的，柳氏见过柔嘉县主，对这件婚事就更满意了。 想要过几日亲自去永宁侯府拜访，和乔姐姐把家里的意思说一声，就可以张罗着给长子准备定亲了。 没成想就在柳氏跟荣国公说明日要去永宁侯府回府乔氏时，国公爷居然说，“松儿年纪也不大，过了年才十七岁，婚事再缓缓。” 柳氏当时听到都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国公爷说的话，再次问道：“国公爷您说什么？” 荣国公看了妻子一眼，嘴唇蠕动却没有解释，然后留下一句，“就这样。”挥挥袖子就走人了。 第68章 心上人 为什么荣国公在几天之间就态度不同了呢？原来是自家长子唐文松自己有了心上人。 荣国公前几日听夫人柳氏提到的礼郡王府的柔嘉县主，对柔嘉县主能做自家的长媳颇为满意，于是就把长子唐文松叫到书房跟他提了一下，毕竟是长子的亲事。 荣国公跟唐文松提了一下他的婚事要提上议程，还未提及长辈们对柔嘉县主比较满意的事，唐文松就起身下跪请求荣国公，“父亲，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想要其他女子做儿子的妻子。” 荣国公没有想到长子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国公府的门第已经足够高，长子的亲事也不需要两个家族联姻锦上添花，只要品性好，担得起国公府未来主母的重担即可。 于是荣国公平静的让长子起身，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唐文松听见父亲问姑娘是哪家的，心中是有苦说不出；他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却并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是谁家的。 唐文松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荣国公道：“父亲，儿子还没打听出来她是哪家的姑娘；不过等儿子找到她，一定第一时间回来禀告父亲，请父亲请人替儿子上门求亲。” 看上了人家姑娘却不知道是哪家的，这长子的婚事看来还有得磨。 荣国公对着唐文松摆了摆手，“罢了，我会跟你母亲和祖母说，让她们不要急于给你和其他姑娘定亲。” 唐文松高兴的抬头看着父亲，“多谢父亲体谅儿子一片真心！” 话说唐文松看上的是哪家小姐呢？这还要从之前考武举人那时说起。 唐文松想要瞒着家里人去考武举人，势必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勤加练习，于是他就借用了清凉山的庄子，之前每日跟家里说要去军营操练，其实都是到庄子里练习考武举人的项目。 那日唐文松像往常一样骑马去庄子里，半路上遇到了一辆马车被陷在了泥坑里出不来，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正在那里奋力赶车，奈何马车就是不拉不出来；不远处的车道上站着一位带着帷帽的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唐文松见此赶紧下马帮忙，用自己的马连带马车的马一起将马车拉出了泥坑，那位戴帷帽的小姐带着丫环走至唐文松面前，屈身对唐文松行礼致谢。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唐文松练习骑射有些劳累，想要在庄子周围走走休息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位小姐。 只见那位小姐身边还是只跟着那个丫鬟，主仆二人正站在清凉山脚下，似乎是在等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没想到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三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似是要上前**那位小姐。 一个小混混凑到那位小姐身旁猥琐的道：“妹妹你是哪家的呀，怎么还戴着帷帽？让哥哥们也看看妹妹长得是不是花容月貌？” 那位小姐戴着帷帽一言不发看不出是羞愤还是胆怯，身边的那丫鬟倒是脾气不小，“大胆的登徒子，竟敢在此**我家小姐，还不赶紧滚开，若不然让你们去吃牢饭！”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一人出声道：“哟哟哟，我好怕呀！不如我们和你家小姐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娶你家小姐进门，岳父大人怎么会舍得让姑爷吃牢饭？” 那人说完，三人捧腹大笑，“哈哈哈......” 那丫鬟并没被吓到，继续疾言厉色道：“你们这几个登徒子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惹恼我家小姐，就不仅仅是吃牢饭那么简单了。” 自始至终那位小姐一句话也没有和三个混混说过，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自家丫鬟和三个混混的交涉。 就在这时，车夫赶着马车来到了那位小姐身旁；先是搬下脚凳，恭敬的请小姐上马车；然后对着那三个混混就一顿好打，直到那三个混混被打的跪地求饶，才坐上马车赶车离开。 唐文松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也没有出手，不得不佩服那位小姐真是沉得住气，而且带的车夫好像功夫还不错。 等到下午唐文松骑马回府，在街道上又碰见了那位小姐带着丫鬟出来闲逛，只是这次那小姐并没有带着帷帽，唐文松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长得确实貌美如花让人见之难忘，年纪也就和大妹差不多。 在一天里见了这位小姐三次，唐文松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正忙着考武举人的事，也没多想就把此事按下不提。 等到唐文松的武举人考试结束后，不知怎的夜里入睡后，五回做梦有三次都梦见了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带着帷帽对自己招手，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考完武举人一身轻松的唐文松不禁就想，二人一天内见了三次，却只有第一次和对方有交流，还是对方隔着帷帽对自己道谢，其他也没特别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就会总是想起她来呢？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是自八月下旬伴随着唐文松考中武举人的消息传来，唐文松也开始在三次见到那位小姐的地方多次徘徊等待再次相遇。 奈何老天爷仿佛跟他开玩笑似的，之前不经意间一天二人见了三次，如今他天天出来找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对方。 今日荣国公提起他的婚事，让唐文松对找到对方更加有了迫切感；于是自此之后只要他有空闲就会在京都街上闲转，期待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 江疏年是在京都街面上经常闲逛的人，居然最近几月经常碰到未来大舅子在街上闲逛，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所幸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江疏年在街上拦下了唐文松，带着唐文松去了醉仙居喝酒听曲儿。 江疏年给唐文松倒了杯酒，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几个月大舅哥好像比较清闲啊，经常在街面上见到你；可是有什么难事要办？” 第69章 陈家小姐? 唐文松这几个月一直在找自己的心上人，在街上见到江疏年经常会提前避开，就怕江疏年见到他，问他在这街上闲逛的缘由。 江疏年之前几月也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唐文松，年关将近今天没有事可做，而且对唐文松近几个月都在街上闲逛的事确实也有点好奇，所以就拦下了大舅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可以帮得上忙。 唐文松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干了，一看就是有事难住，却还是推脱道：“劳妹夫挂念了，只是最近没有什么事忙，想来街上转一转罢了。” 江疏年也知道自己在大舅兄眼里就是个纨绔子弟，也干不了什么正经事，对方不想跟自己说也很正常。 故而也不强求唐文松对自己吐露心事，只照顾着大舅兄喝酒吃菜，介绍着大厅里姑娘唱的曲子是哪一种小调。 唐文松这几个月在京都大街漫无目的找心上人，找的是身心俱疲，已思考着是不是要放弃寻找对方。 他总归是荣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国公爷，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家族重担。 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杯酒，唐文松还是一口直接闷下，看得旁边的江疏年都有些乍舌，更加觉得大舅兄最近应该是真有难事。 不多时，包间外有吵闹声传来。 “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这么没有礼教？居然上来就对我家少爷动手动脚！”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 正郁闷的坐着灌酒的唐文松听着这熟悉的训斥声，急忙站起身，带动着凳子翻转在地也顾不及，匆忙开门出了包厢。 原来是有人在醉仙居喝多了，正好碰到一对主仆开门出来，喝醉酒的人把人认错了，上去就要搂抱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嘴里嚷嚷着还要带人去喝酒不醉不归。 那位小公子对他的小厮劝道：“好了，这位公子只不过是喝醉酒认错人罢了，你家公子我刚才不是已经躲开了么，并无大碍。” 然后抱了抱拳对周围出来看热闹的宾客抱歉的道：“方才是在下的小厮太过大惊小怪，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在下深表歉意。” 然后对醉仙居的掌柜大方的道：“掌柜，给这几位爷每桌再上一壶酒，我请客，希望各位能够海涵。” 众人纷纷和善的表示谢意，夸赞小公子别看年纪不大，是个场面人。 那小公子目光见到唐文松有些眼神躲闪转瞬即逝，赔完礼就带着他的小厮快步离开醉仙居。 唐文松找了对方几个月一直没有音讯，好不容易在此地见到对方怎能就此放过，也连忙疾步飞奔追去，独留下若有所思的江疏年留在原地。 唐文松快步走到对方身前截留住主仆二人，“小公子请留步。” 主仆二人没有预料到还有人会穷追不舍，有些防备地看向唐文松。 “是你！”那个小厮打扮的仆从指着唐文松惊讶的道。 小公子用手拦了拦那个小厮，若无其事的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苦苦寻找了几个月，终于再次见到了心上人，唐文松心中喜悦的同时，见到对方居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唐文松努力的想着措辞，然后在主仆二人的注视下断断续续道：“嗯…在下…在下觉得小公子是个慷慨君子，想要结交一二。” 小公子看出来唐文松已经认出了自己主仆二人的身份也不遮掩，落落大方的道：“这位公子想必已经认出小女子主仆二人，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恐无法相交一二，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告辞！” 唐文松知道自己太唐突了，也不敢再贸然向前追人，只得派人跟上主仆二人，看他们是哪家府上的人。 那人一路跟随着那对主仆，眼见着二人进了敬亭侯府陈家的大门，才回来向唐文松复命。 敬亭侯府？太夫人娘家的大表姐就是敬亭侯府的长孙媳，有个熟人在内宅就好办事了。 唐文松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敬亭侯府符合年纪的小姐，很快就给唐文松带来了消息。 敬亭侯府十几岁的姑娘有大小姐陈晓月，今年14岁，是陈世子的嫡女；二小姐陈晓青，今年13岁，是陈世子的庶女。 二人的年纪都比较符合唐文松所见到的那个姑娘，这下子还得要好好打听一下，那个姑娘是嫡女还是庶女了。 此时正处于年关前，母亲和大妹都比较忙碌，只能等过了年找大妹去大表姐那里打探了。 年前忙碌了将近二十天，唐冰萱跟着母亲柳氏可是累得不轻，连太夫人见了都心疼的说累得都瘦出尖下巴了。 正月里各府忙着走亲拜年，大年初二去娘家拜年，二房和三房都去走娘家，国公夫人柳氏的娘家远在云州，因此这天柳氏就带着孩子们和荣国公、太夫人在府里等着唐景琳一家四口上门拜年。 小孩子们多，府里就热闹，大家热闹的吃了午膳，太夫人精力不济就去睡午觉了，唐景琳就跟着柳氏去了正院姑嫂二人闲话家常。 唐景琳嘴里吃着贡桔，小声的和柳氏道：“大嫂，松儿的婚事可是定下了？” 柳氏噗嗤笑了一声，打趣唐景琳道：“在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还不敢大声说话？” 小姑子唐景琳自小到大可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也不是怕事的人，问到自家侄子的婚事还这么小心翼翼。 “大嫂！我这还不是为松儿着想，万一咱俩在这说着家常，被人传出去闲话可不得了！” 唐景琳这话也是有故事的。 听说有一家府上的夫人和手帕交在自家里闲谈，话赶话就说着想为家里长子聘请某家姑娘为妻，原本就是两人的私密话，而且也只是那家夫人自己一人的念想； 结果不过五日，不知怎地两人的私密话就被人传了出来，迫于舆论的压力，两家人就赶紧给家里的长子和某家姑娘定了亲；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件婚事是被人逼着定下的，公子和姑娘都不甘心，二人经常在公共场合就吵闹不休，弄得两家都乌烟瘴气，简直就是京都里的笑话。 第70章 乌龙 柳氏正色道：“这也是那家夫人治下不严导致，内宅妇人的私密话怎可让人轻易就传到外面！” 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仆妇丫环，柳氏又道：“咱们家从来没出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下人，妹妹就不要担心了。” 唐景琳虽然跟着袁伯征外放三年成长了许多，却还是过于单纯了。 唐景琳继续吃着贡桔，忙不迭的点头，“嗯，大嫂说的极是。那咱家松儿的婚事有人选了没？” “还没有，你可是有好人选推荐？”柳氏对柔嘉县主的事没有吐露。 唐景琳摆摆手，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我现在接触的圈子门第都不高，恐怕配不上咱家松儿。 妹妹就是方才见到松儿，突然想到大侄子这个年纪该定亲了，就随口问问。” 国公夫人柳氏还真怕小姑子头脑发热给自家长子介绍人家，到时候碍于情面自己这个大嫂都不好推辞。 柳氏见小姑子来了自己屋里不过一刻钟就吃了三四个贡桔，疑惑道：“妹妹今日怎么如此喜欢吃这贡桔？今年的贡桔不如往年的香甜，略有酸味，府里的孩子们都不大喜欢。” 唐景琳脸色微红，羞赧的道：“大嫂，我怕是有喜了。” “真的？”柳氏惊喜道。 唐景琳当年生双胞胎的时候伤了身子，调养了四五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好在有两个嫡子在身，姑爷也宠爱小姑子，亲家也是明理和善的人家； 两家人也就不奢求小姑子再有子嗣了，如今若是怀上了，那真是可喜可贺。 柳氏又给唐景琳递过去一个贡桔，询问道：“可跟母亲说过了？她老人家若是知晓你怀孕绝对高兴的不得了。” “还未和母亲说，夫君我也没有告诉；眼下在正月里也不好请大夫上门，我怕不是怀孕，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袁伯征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妻子的身体调养许久也没有再怀上，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唐景琳拉着大嫂的手撒娇道：“大嫂可要帮我保守秘密，等过了正月请大夫诊脉确定后再告诉大家不迟。” 小姑子真是长大了，会为家里人操心着想，做事也越来越有分寸。 “好，大嫂答应你不说。不过你自己这一个月可要当心，不要磕着碰着了。” 柳氏细细的给唐景琳传授养胎经验，所谓关心则乱，柳氏完全忘记自家小姑子可是已经生了双胞胎的人了。 ... 正月里的拜年接近尾声，很快就要到元宵节，唐文松等不及大妹去敬亭侯府为自己打探，就先和荣国公说了他看上的姑娘是敬亭侯府的，只是不知是嫡女还是庶女。 荣国公听了长子的话有些震怒，拍着桌子训斥长子，“难道你喜欢的姑娘是陈家庶女，也就要娶进门来做正妻？” 唐文松不说话，梗着脖子站立在荣国公面前，和父亲无声的做着对坑。 唐文松子承父业一直都很努力，从小习文习武都没有落下； 十二岁就进入军营跟着普通兵士操练，夏练酷暑冬练严寒； 虽然行事偶尔稚嫩，但一直以来荣国公都以长子为豪，尤其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了武举人。 现在就是让自己引以为豪的长子，居然还想要迎娶一个侯府庶女为妻，荣国公内心震怒可想而知。 “你想想你是谁？你身上肩挑着我们荣国公府几十年的荣辱，未来还要执掌整个国公府，你的妻子不是名门世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却不可能是一介庶女，这是打我们国公府的脸！” 荣国公越说越气，喝了口茶静了静，命令唐文松，“你从今天开始就去军营驻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营地。” 唐文松应了声“是”就退出荣国公的书房，回去收拾行囊。 唐文松让自己的小厮平安和平顺帮着收拾行囊，自己快步到朝霞院去寻大妹。 “大妹，大哥我平时不求人，这次求你一定帮帮大哥。” 唐文松将自己如何遇见的心上人，又是如何寻找终于找到了姑娘的家门，通通告诉给自家大妹。 现在这个家里真的只有大妹能够帮自己了，父亲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庶女就这样生气，母亲柳氏知道了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唐冰萱听着自家大哥的叙述，感觉那个姑娘跟自己还挺像，不过胆子比自己还大，居然女扮男装去醉仙居听曲儿。 “大哥，你确定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唐冰萱审视的看着唐文松，不确定的道。 从唐文松的描述中，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啊，而且前两次见都没有看到对方长相； 第三次看到长相的时候也只是旁观，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自家大哥是不是太纯情了，看见长得好看的姑娘就动心了？ 唐文松信誓旦旦的对唐冰萱严肃的道：“是的，我确定并且肯定以及一定是喜欢那个姑娘！” 唐冰萱见自家大哥好像真的情窦初开，甚至用情已深，妥协道：“我只能帮你去敬亭侯府打探一下那个姑娘是谁，其他的我可不帮忙啊。” 若那个姑娘真的是敬亭侯府的庶女，家里绝对不会让对方进门做正妻的，这是家族的脸面问题，唐冰萱不想趟唐文松的这趟浑水。 “好。大妹，这是我画的那个姑娘的画像，你到时候见了陈家的两位小姐一见便知。” 唐文松把怀里自己费了许久功夫才画出来的画像拿给唐冰萱，并嘱咐大妹好生保管。 朝霞院外，平安和平顺已经等候多时，唐文松也不再耽搁，再次叮嘱大妹好生保管画像，见了陈家小姐给他去军营送个信，就匆忙离去。 唐冰萱看着自家大哥对那个姑娘这么上心，还挺好奇对方长得到底是多么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才能让唐文松见了三次就念念不忘。 唐冰萱小心翼翼的打开画纸，只见画上的人穿的是一身月白男袍，长得眉清目秀；若是女子的话，确是花容月貌、风姿绰约。 敬亭侯府陈家的两位小姐唐冰萱还真没有注意过，陈家向来低调，家里的女儿也很少出门赴宴。 唐冰萱拿着那张画像，越看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第79章 敬茶 屋里只有新婚夫妻二人，唐冰萱认命地正要上前帮江疏年换下外衣，江疏年双眼一睁，眼神清明，哪有一点儿醉酒的意思。 江疏年抬头亲了唐冰萱的脸颊一下，便见唐冰萱不知是被自己的酒气熏得还是被亲的害羞，脸色瞬间就更加红润了起来，轻笑道：“我去洗漱，你先上床等我。” 唐冰萱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脑子里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晚母亲柳氏给自己看的避火图，脸色滚烫的更加红艳。 待到江疏年梳洗回屋，唐冰萱已经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位，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江疏年用力揭开唐冰萱紧裹在身上的锦被，打趣道：“娘子是害羞了。” “没...没有。” 江疏年上了床，将唐冰萱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喟叹道：“娘子，我们终于成亲了。” 唐冰萱听到江疏年的感慨，轻声回应，“嗯。” “娘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名言？” “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 ... 次日，江疏年早早就醒了，用手拄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新婚娇妻甜蜜的睡颜，心中无比舒爽。 忍不住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唐冰萱的脸上描绘，从额头到闭着的双眼，再到挺立的鼻梁，然后是红艳的樱唇，恶作剧般俯身把熟睡的人儿吻醒。 唐冰萱原本正睡的香甜，就被人给搅和了，有些生气的把江疏年撇开，“还让不让人睡了！” 江疏年赧然的讨好自家娇妻，“好好，你睡，你睡，我不闹你了。” 唐冰萱打发了江疏年，正要再次入眠，只听门外知秋道：“小姐，该起身了。” 唐冰萱坐起身，瞪了江疏年一眼，穿好里衣下了床，叫知秋进屋服侍自己梳洗。 江疏年意识到自己恶作剧把新婚妻子惹恼了，赶紧起身把自己收拾妥当，见娘子正坐在梳妆台装扮，自告奋勇的要帮唐冰萱画眉。 “你快别添乱了，一会儿还要去敬茶呢。”唐冰萱娇嗔着丝毫不给面子的阻止江疏年的献殷勤。 今日的敬茶，江家族里也从江南老家来了几位长辈，江疏年也不好让长辈等夫妻二人许久，乖顺的先去饭厅吃饭。 小夫妻二人简单的吃了早膳，唐冰萱命知春和知夏带着准备的见面礼，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去了正院大厅敬茶见礼。 二人进入正厅，厅堂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不过长辈们还未来全，等到永宁侯和夫人乔氏到场，才开始了这场敬茶礼。 永宁侯和夫人乔氏对新媳妇都很满意，只说让两人好好过日子，就把见面礼给了新媳妇。 江二老爷外放云州无法赶回来喝侄媳妇的茶，就让二夫人金氏代替他喝了茶，还给侄媳妇多备了些见面礼。 江家族里来的长辈在唐冰萱敬茶的时候都很随和，不论是真心如此还是不想得罪唐冰萱背后的荣国公府，大家不经常见，面上过得去就行。 长辈们敬完茶都给了新媳妇见面礼，平辈里除了江疏衡夫妻和江疏尧夫妻，其他的都比江疏年小，唐冰萱让知春和知秋都一一给了见面礼。 接下来就是子侄辈的见礼，江疏衡的儿子江泽沛今年已经7岁，小大人似的给唐冰萱行礼，“三婶好。” “沛泽真乖。”唐冰萱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吩咐知春把见面礼给江泽沛。 江泽沛是那种一看就觉得虎头虎脑的小孩，眼神清明无瑕，很是惹人喜爱。 之前唐冰萱是见过几回江泽沛的，和唐文竹四小只玩的不错，不过因为唐冰萱进门成了他三婶，辈分上就比新朋友矮了一截。 好在江泽沛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孩子，叫唐冰萱三婶，和朋友们还是称呼名字。 “三婶婶真好看，像仙女姐姐一样。”江疏尧的女儿江媛信誓旦旦的道。 二夫人梅氏拉着女儿的手，热情地对唐冰萱道：“媛儿是喜欢三弟妹呢。” 相对江二爷的妻子梅氏，唐冰萱更喜欢和江大爷的妻子肖氏相交。 不过梅氏带着女儿表示亲近，唐冰萱就对江媛笑了笑，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我也喜欢可爱的媛儿。” 一场冗杂的敬茶礼持续了差不多一上午才结束，永宁侯夫人让他们小夫妻回院子用膳休息，明日再来正院请安即可。 唐冰萱昨日才嫁进永宁侯府，对永宁侯府的院子布局还不熟悉，只能跟着江疏年先回院子用午膳，午睡后再出来转转，熟悉一下府里的格局。 回院子的途中，江疏年宽大的衣袖下牵着唐冰萱的手，一一讲解经过的院子是谁的、做什么的，“我们府里的儿郎比较多，院子都没起名字，你要不要给咱们院子取一个？” 江疏年大致了解荣国公府的格局，每个院子都有院名，唐冰萱住的院子叫朝霞院，江疏年迎亲的时候注意到了，才想着让妻子也给他们的院子取个名字。 唐冰萱笑道：“我那院子的名字也不是我取的，住之前就有了的；没必要费尽心思的想名字，院子不取名字也挺好。” 江疏年见唐冰萱真的不在意，或许是更不想费脑力，牵着妻子继续往前走，“听你的。” 两人回到院子里，午膳已经摆好，知冬今日早膳就接管了江疏年院子里的小厨房，午膳也是她掌厨。 江疏年吃着知冬做的菜，不住地和唐冰萱夸赞她身边都是能人，自豪的道：“为夫以后就要沾娘子的光了。” 唐冰萱见江疏年也喜欢知冬的手艺，不自觉的就喜上眉头，杏眼微弯，同样自豪的道：“你说的不错。”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闷笑不语，继续有滋有味的吃着午膳。 江疏年陪着唐冰萱午睡了会儿，见妻子睡的沉，轻手轻脚的就下床穿衣，去了他的外院书房。 江启和江明已经早早候在书房里，江启向江疏年低声汇报，“三爷，小的查到了瑶娘幼弟的下落，被人安排在京郊的一户农家里，有人给了他们家一笔钱，让那家里的人看管着他不要逃跑。” 江疏年问道：“可知道是何人安排？” 第80章 背后的毒蛇 江疏年这几年都隐藏的很好，基本没有破绽，没想到却总有人在他背后折腾事，不找出背后之人，长此以往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江疏年扮猪吃老虎的秘密，必须找出来解决掉此人方可安心。 江启看着江疏年瞬间冷下来的脸庞，继续道：“小的查到了大表姑娘的陪嫁丫环碧云。” 原先看着大表小姐跟前的碧云和桃枝都挺不错的，不仅好说话而且软心肠，不知怎么就变得这么残忍，让瑶娘和幼弟姐弟分离。 “乔婉儿？” 成国公府大小姐去年十月就已经出嫁，江疏年都以为乔婉儿对自己的痴恋已经过去，曾经娇弱的表妹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那之前在画舫和邱晨情投意合也是迷惑自己的假象？ 江启又给了江疏年一份口供，“三爷，当初从大佛寺劫持走三夫人的主使者应该也是大表小姐。” 大佛寺的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江疏年不可能让唐冰萱处于被动的危险中，一直派人私下查询背后的主使人，花费了数月才找到了怡红院这个中间人。 当日劫持走三夫人的两人中，有一人在怡红院有个相好，大表小姐派人接触那人的相好，才花高价雇佣了那几个江湖游侠来劫持三夫人。 大表小姐痴情三爷，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从太后寿诞为难三夫人，到不惜威胁瑶娘给三爷施展美人计，还雇佣江湖人伤害三夫人，这样的妇人真是隐在背后的一条毒蛇。 江疏年在书房踱步一圈，吩咐道：“乔婉儿不仅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是吏部尚书府的长子媳和沐王府的外甥媳妇，暂时还不能动。” 江疏年听了江启的汇报，恨不得立时去找乔婉儿算账，但是如今乔婉儿身份显赫，轻易不好妄动，毕竟明面上江疏年可是没人没权的。 “派人盯着乔婉儿的行踪，最好在邱家内宅找个内应，里应外合；至于乔婉儿的婢女碧云得让她尝尝做坏事的后果，做的滴水不漏些。” 江疏年冷漠的桃花眼一眯，先把爪牙给乔婉儿卸了，再祸水东引让她一时自顾不暇；待到他日时机成熟，就是和她算总账的时候。 好在找出来了隐藏在江疏年和唐冰萱夫妻背后的人是乔婉儿，不然乔婉儿借着舅表亲的关系对唐冰萱出阴招，内宅里一无所知的唐冰萱防不胜防。 江疏年缓和了语气，“你们去忙，夫人午睡可能醒来了。” 江疏年离开外书房回到了内宅，此时的唐冰萱午睡已经起来，正仰卧在塌上看从家里带来的话本子打发时间，等着江疏年回来。 江疏年自出了外书房，又是那个不语先笑的纨绔，挥舞折扇扇着春日里的凉风，迎着午后的阳光，大步走进内室。 “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日你不能陪我逛府里呢。”唐冰萱放下话本子，对着江疏年笑道。 往日里江疏年回到院子歇息，内室一片清冷寂寥；今日进来院子，见新婚妻子懒洋洋的就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回来，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了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暖心。 江疏年拿起唐冰萱放下的话本子随意翻了翻，打趣道：“我这个纨绔平日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事；何况你我新婚，我怎么会抛下娇滴滴的新娘子去和一群糙男人鬼混？” 江疏年和唐冰萱新婚，难得唐三爷体谅大侄女婿，最近的任务都是派别人去的。 唐冰萱见江疏年这样遮掩含笑不语，心想，“你就装，早晚露出狐狸尾巴。” 因为大佛寺的事，江疏年担忧唐冰萱安危，暴露了一些实力，聪慧如唐冰萱已经看出来，江疏年就是扮猪吃老虎，不过二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开诚布公的认真谈过此事。 江疏年已经习惯于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即使唐冰萱已经猜到自己并不是真的纨绔，也是如今他最亲密的人，但他一时也改不过来。 见唐冰萱透露出“你已经被我看穿了”的眼神，江疏年无所遁形的移开眼神，伸手猛然抱起唐冰萱，把头埋在娇妻的怀里，像抱孩子似的在屋里行走绕圈。 “哎呀，大白日的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唐冰萱惊慌的拍打江疏年的后背，奈何对方就是置之不理。 在江疏年抱起唐冰萱的时候，屋里伺候的下人就有颜色的退了出去，反正就是夫妻二人，唐冰萱也不顾及她三夫人的形象，两只手朝两边拽着江疏年脸上的软肉，威胁他把她放下。 江疏年抬起头亲了唐冰萱一口，疼的龇牙咧嘴的道：“啊...娘子，才新婚第二日你就要谋杀亲夫啊！” 江疏年看起来身形高瘦，实际上都是劲瘦肌肉，也就是脸上的肉还软点好捏。 唐冰萱已经领悟过江疏年的白切黑，对他故意装疼痛的表现也没有心软，挣扎着双脚落在了地上。 唐冰萱踮着脚尖拍了拍江疏年被自己弄红的脸，戏谑的道：“相公，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的小命长着呢。” “你娘子说的极是，那为夫这个祸害先祸害一下自家娘子。” 江疏年专门去找唐冰萱的痒痒肉，给她挠痒痒，唐冰萱抵不过片刻就向他求饶，这是他昨日洞房花烛夜发现的唐冰萱的小秘密。 两人在内室玩闹了会儿，唐冰萱给江疏年揉了揉脸蛋，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后，夫妻二人就携手去逛府里的园子。 ... 晚膳前，唐冰萱和江疏年一起去了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的正院，陪她用膳。 乔氏见小儿子和小儿媳一起过来陪她用晚膳心里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半碗饭，李妈妈见夫人如此心中欢喜，恨不得三爷和三夫人天天都来陪乔氏用膳。 饭后，江疏年被永宁侯叫去了外院书房，唐冰萱就留下来陪着乔氏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疏年下午把府里的院子都给你介绍了？” 乔氏被唐冰萱挽着胳膊，一起走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让乔氏不期然的体会到了女儿的贴心。 “嗯，府里大体的格局儿媳都清楚了，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熟悉。” 第81章 回门 婆母乔氏性子好，唐冰萱也愿意亲近，小儿媳本就是承欢膝下的，唐冰萱撒娇亲近的举止做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感。 乔氏拍了拍唐冰萱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温声道：“明日你回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们明日直接去找管家就行。” 永宁侯夫人乔氏这个婆婆说起来才是唐冰萱心目中的理想亲娘形象，比之规矩颇多的国公夫人柳氏更容易让人亲近。 唐冰萱娇笑着把头倚在乔氏肩膀上，撒娇道：“儿媳多谢母亲为儿媳操劳。” 乔氏越和唐冰萱相处越能感受到小女儿家对母亲的依赖，让没有女儿的她不由自主的就会把有关唐冰萱的事给提前解决好。 ... 江疏年到了永宁侯的外书房时，永宁侯江峰正在提笔练字静心，一气呵成写完了一页纸，才和江疏年说起正事。 自从要给江疏年和唐冰萱定亲，江疏年就来永宁侯的外书房频繁了许多，多是江侯爷对他婚事的操心，好在终于把儿媳妇娶进门了。 这几日因为江疏年新婚，江侯爷还真没怎么对他发过脾气，待江疏年有了些许耐心，也或者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可奈何的接受。 “你成亲前你母亲让我给你捐了个官职，京卫指挥使司正八品的知事，你三朝回门后就去当值。” 如今永宁侯府江大爷江疏衡是侯府世子，现在是正六品的五城兵马指挥； 江二爷江疏尧是国子监正八品的监丞，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文职品级历来比同级武职高； 江侯爷对给江疏年捐个什么官前段日子也纠结了许久，还是荣国公提醒并疏通了关系，才为江疏年捐了京卫指挥使司正八品的知事。 江疏年一想来永宁侯的外书房就没有好事，他的表面身份就是个纨绔，这是最好的掩护，老父亲联合岳父大人还非得要把他拉出泥潭重新塑造不成。 江疏年懒散的用小指掏了掏并不存在的耳屎，漫不经心道：“那就挂个名，天天去当值，儿子可做不来。” 江侯爷一听江疏年的话，方才练字静下的心又火冒三丈起来，想到儿子正值新婚，赶紧喝了口茶水平复怒火。 江侯爷苦口婆心的对江疏年道：“你如今已娶妻，今年也要落冠，为父和你岳父荣国公都盼着你能够上进，到时候能够封妻荫子。” 江老侯爷过世前，江疏年学文习武的表现虽然不出色，但也算差强人意； 没想到江老侯爷过世后，江疏年守了一年孝期，回到京都就把自己混成了京都纨绔，远在江南老家丁忧的江侯爷，对此也是鞭长莫及。 现在京都里谁不知晓，江疏年现在是唐三爷面前的红人，京都纨绔的尖尖，这样的名号，江侯爷每次听了别人如此谈论江疏年就怒火中烧。 “父亲，儿子和您的新儿媳都不是有大抱负的人，您和岳父还是省省心。” 江疏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永宁侯的外书房，独留下江侯爷在书房里气的半死，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 次日，因为今日要陪唐冰萱三朝回门，刚开荤一晚上的江疏年舍不得唐冰萱劳累，昨晚只能搂着新婚妻子盖被聊天纯睡觉。 因为要回荣国公府，唐冰萱今日早早就醒来梳妆打扮，还让知秋给自己配了套华丽的头面，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金，面色红润，光彩照人。 江疏年除了成亲那天还是第一次见唐冰萱打扮的这么荣重华丽，原本唐冰萱杏眼圆脸显得比同龄人稚嫩，如今这样一打扮，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开了似的，既有少女的娇柔又有初为人妇的娇媚。 “娘子这样打扮好看。” 江疏年见此时盛装的妻子美艳动人十分欣喜，不仅夸赞唐冰萱，还吩咐知秋以后就照着这样给唐冰萱梳妆。 唐冰萱对今日的装扮也很满意，毕竟要让荣国公府的家人放心自己在永宁侯府过得好，唯恐他们私下担忧出嫁的女儿。 唐冰萱斜了江疏年一眼，娇嗔道：“你想的倒是美，若是日日如此，我的脖子就得提早告假。” 最是惫懒的人怎么会为自己日日找事，这不是唐冰萱的行为准则。 江疏年听了唐冰萱的话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自己是看着娘子美了，但是头面太重，想象自家娘子每日被压脖子，确实受不了。 江疏年讨好的把唇脂递给唐冰萱，“为夫说错话了，娘子莫怪。” 唐冰萱接过江疏年手里的唇脂，用双唇抿了抿，立马樱唇红艳如血，配上今日的华丽妆容，衬的唐冰萱更是艳美无双。 江疏年越看越痴迷，又想到这是自家的娘子心中自豪感犹生，却突然恨不得这样美艳的娘子只给自己看才好。 昨晚永宁侯夫人乔氏该叮嘱的都对唐冰萱说了，今日夫妻二人来正院请安后，乔氏就催着二人赶紧回荣国公府，亲家一家绝对早就等得急了。 管家早就听乔氏的吩咐把满满一车架的回门礼马车准备妥当，又吩咐府里的车夫把江疏年的马车停在永宁侯府门前，等候江三爷夫妻启程回荣国公府。 永宁侯府和荣国公府都位于皇城根附近，钟鸣鼎食之家的圈子，两府相隔不远，二人乘坐两刻钟就到了。 到了荣国公府，府里的门房见大小姐带着新姑爷回门来了，赶紧跑到进内宅报信；等候在门内的申妈妈，热情地招呼二人进府，先去松鹤院拜见诸位等候多时的长辈。 唐冰萱虽然离开荣国公府才两天，但是今日回府却跟往常闺阁做姑娘时回府不同，今日回府是外嫁的姑奶奶娇客，需要家里人荣重接待。 等二人到了松鹤院，和太夫人等长辈拜了大礼，江疏年被荣国公等国公府的男子带去外书房，唐冰萱这才坐下来和长辈、姐妹说话。 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柳氏见唐冰萱面色红润，气色饱满，也都放了心，直言道：“还是永宁侯府养人，嫁进去两天，大丫头就红光满面。” 第82章 风波 小姑姑唐景琳怀孕已满三月，被允许可以在两府走动，大侄女三朝回门，今日也来了荣国公府。 唐景琳拉着唐冰萱的手，还忍不住摸了摸大侄女的红润的脸颊，直叹道：“萱儿真是娇花般的年纪，今日这么荣重打扮，让屋子里都亮堂了许多。” 怀孕后，唐景琳这一胎没有怀双胞胎时来的安稳，近一个月一直呕吐不止，让本就因怀孕气色不好的唐景琳，睡觉也不舒心。 今日因是大侄女的回门宴，唐景琳还让丫环给上了点妆，遮遮不好的气色，唯恐让太夫人邵氏为自己担心受累。 唐冰萱虽然和师傅毒仙儿学的主要是制毒，但医药不分家，唐冰萱的医术也是极为不错的。 趁着小姑姑唐景琳拉着自己的手，为小姑姑摸了摸脉，好在唐景琳只是怀孕反应太大，进食不足，气血亏空了些，其他倒无大碍。 唐冰萱耐心地给太夫人等长辈以及众姐妹讲了讲昨日在永宁侯府江家敬茶的事，还有今日永宁侯夫人乔氏准备的丰厚的回门礼，让众人了解到江家的公婆对唐冰萱的看重和关爱。 不久后，国公夫人柳氏带着唐冰萱回了正院，说了说女人家的私房话，问及江疏年对唐冰萱好不好时，唐冰萱还害羞的捂着脸娇嗔，“母亲！” 国公夫人柳氏又跟大女儿说了说她这十几年总结的婆媳之道，嘱咐唐冰萱要时常关心乔氏的起居，好好侍奉婆母。 午膳时，男女分开设席，只是两日未吃过荣国公府的饭菜，唐冰萱吃着丰盛的午膳还有些怀念。 用完午膳，唐冰萱带着江疏年回到自己朝霞院的闺房，带着对她曾经起居的地方好奇不已的相公，一边转了转院子走走消食，一边讲解曾经在某处的回忆。 躺在唐冰萱曾经的床上，闻着屋子里浓浓的女儿香，江疏年满意的搂着自家娘子，歇了个香甜的午觉。 午睡后，时辰差不多，二人就要拜别娘家人回永宁侯府。 “大姐，你要常回家看我们啊。”唐冰妍拉着唐冰萱的手依依不舍。 四小只也在旁边附和的点头，舍不得大姐（大表姐）离开。 唐冰萱看着这五个小孩子，笑了笑邀请道：“你们做完先生的功课空闲了，也可以来永宁侯府找我玩。” “真的？” 五小只问唐冰萱，眼睛却看着江疏年，就怕江三哥和大姐（大表姐）成亲后，就不喜欢他们去永宁侯府找大姐玩。 前日两府亲事盛大荣重，五小只还不太懂得太多的离别情绪，好玩又欢喜的把大姐（大表姐）送出了门，昨日唐冰萱不在荣国公府，五小只都没有地方去蹭好吃的。 唐三爷见几个小的无精打采，趁此机会发表了他成亲以来的幽怨，“成了亲有娇妻在旁相陪，谁还喜欢小萝卜头们去打扰夫妻甜蜜相处。” 唐三爷尤其对自家儿子唐文宏最是怨念，因为这小子最爱和他抢媳妇的注意力。 江疏年摸了摸唐文竹的小脑袋，又拍了拍其他几只的肩膀，大方的道：“我有时不在家，你大姐一人也烦闷，当然欢迎你们能来永宁侯府陪你大姐玩。” 唐三年看着江疏年这样子，一看就是刚成亲没有经验，不知道粘人的熊孩子的杀伤力多么不可思议，不过他不会提醒对方的。 告别了荣国公府的亲人，唐冰萱和江疏年坐在马车上，心情不由得低落。 江疏年拦住唐冰萱的肩头，安抚道：“想家我就陪你回来住几天，为夫没有出嫁女不能总是回娘家的迂腐思想。” 唐冰萱主动地亲了江疏年脸颊一下，“嗯，谢谢夫君。” 娇妻这么主动，江疏年觉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亲吻不足够抵他的心意，扶着唐冰萱的下巴就嘴对嘴亲了下去...... ... 几日后，吏部尚书府大少奶奶乔婉儿的陪嫁丫环碧云，竟然和她陪嫁铺子里的活计阿元私通，二人衣衫不整的被铺子里的客人们堵在了铺子内间，一时之间京都的八卦都是此事。 碧云对乔婉儿哭诉道：“小姐，求您开恩，奴婢和阿元哥是真心相爱的。” 碧云闹出了丑事，被人送回了乔婉儿身边，毕竟是吏部尚书府邱大奶奶的陪嫁丫环。 乔婉儿今日原本正陪着婆母沐郡主欢喜的给自家小姑子、未来的二皇子妃挑选嫁妆，就听下人回报自己的陪嫁大丫环在外和人私通，当时婆母沐郡主脸上表情刹时就变的阴沉。 一个出身成国公府的嫡女、权臣之家的大少奶奶，居然身边的大丫头做出这样的丑事，还闹得满京都都在看他们吏部尚书府的笑话，可想而知，乔婉儿要在吏部尚书府夹着尾巴讨好婆家人熬过不短的时间。 乔婉儿温柔的扶起碧云，用帕子给哭成泪人的碧云擦拭，宽慰道：“你在我身边许久，帮我了很多，咱们情同姐妹，我怎会置你于不顾。” 被自家小姐这个时候还为自己着想的碧云感动的赶紧磕头，并未发现乔婉儿眼中闪过的精光。 “小姐......” 乔婉儿拿给碧云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劝道：“你在京都发生了这样的事，连我也被牵连上了品行不端，在京都你只有死路一条，我派人带你和你的阿元哥去外地谋生。” 碧云接过银票，感恩戴德的对乔婉儿叩拜，许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乔婉儿。 晚间，碧云被人带着去找相好阿元，那人带着碧云越走越荒凉，碧云心中害怕，拉住那人衣袖，“大哥，阿元哥在哪等我们，咱们怎么越走越偏啊？” 那人见此地荒凉无人烟是个好去处，回过头来亮出袖中的断刃，笑道：“你的阿元哥在阴曹地府等着你这个情妹妹呢。” 碧云见那人眼冒凶光，作势要捅死自己，撒开脚丫子就赶紧往远处跑。 春日夜晚，月凉如水，碧云拼尽全力的想要跑的更远，奈何一个弱女子怎会跑得过一健壮男子。 眼见那人行至眼前，伸出断刃就要往碧云的腹部插进，一枚飞镖射了过来，把断刃打落在地。 第83章 日常 江疏年将乔婉儿做的事告诉了唐冰萱，希望她能够警惕这个喜爱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女人，唐冰萱听闻后对乔婉儿有了新的认知。 先前大佛寺劫持，唐冰萱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师傅毒仙儿，没想到背后指使之人竟是乔婉儿，看似这么柔弱的女子，心肠却如此的歹毒。 好在江疏年查到了她，不然这个表妹哪天在背后再咬他们一口，他们只怕还毫无防备。 从荣国公府回门后，唐冰萱给小姑姑写了一张食补的方子，假托是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当年怀孕费尽心力找隐士高人求来的，送到袁府让唐景琳补身体，还让姑父袁伯征请保生堂的大夫看过可行后再服用。 三朝回门后，唐冰萱真正的开始在永宁侯府生活，每日里无事先去正院和乔氏请安说话，偶尔也去大夫人肖氏的院子打发时间。 永宁侯夫人乔氏也从江疏年那里知道了唐冰萱爱困觉的喜好，嘱咐她早上不必起太早，吃了早饭有时间就过去她院里坐坐，对唐冰萱的爱护之情毫不掩饰。 永宁侯府里的下人们，见永宁侯夫人乔氏这个当家主母对唐冰萱如此看重，眼睛擦的光亮，对三夫人院里的事务等都不敢马虎。 大夫人肖氏已经开始帮着永宁侯夫人乔氏管家，婆媳二人平日相处也很合意，与唐冰萱相交投契，对婆母喜爱小儿媳也不嫉妒； 二夫人梅氏作为卡在中间的儿媳妇，对婆母和长嫂平日都比较尊敬，只是对出身高门的弟媳总是太过热情，让唐冰萱恨不得躲着走。 ... “小姐，这是您的嫁妆单子，奴婢已经理清。” 知夏自进了永宁侯府，还是专管唐冰萱的库房，因为嫁妆多，唐冰萱的私库更是琳琅满目，知夏这几日一直在整理库房，入库记册。 唐冰萱接过单子，又看了看库房册子，一成亲的确能暴富。 唐冰萱问知春，“几户陪嫁可安置妥当？” 荣国公府给唐冰萱陪嫁了四户人家： 知冬家里除了王老爹在家养老，她的父母以及两个弟弟都被唐冰萱带了过来； 知秋的父母在荣国公府待了大半辈子不想离开，就让知秋的的大哥张力一家三口陪嫁过来； 第三户陪房是太夫人邵氏院里的沈妈妈和她的独子陶成两人； 第四户就是国公夫人柳氏安排的唐冰萱的奶兄柳全一家四口。 这四户陪房除了沈妈妈被唐冰萱安排在内宅，帮着管教院里的小丫鬟，其余人都先被安置在唐冰萱的陪嫁庄子上，待唐冰萱理好嫁妆铺子再做安排。 太夫人邵氏原意是让沈妈妈过来做唐冰萱院里的掌事嬷嬷，帮着不爱管事操心的孙女唐冰萱打理内宅事务。 唐冰萱平日在太夫人邵氏院子里多是和姚妈妈接触，跟沈妈妈接触不多；又因唐冰萱自身有秘密又不喜被人管教，只让沈妈妈在院子里管小丫鬟和一些杂事，内室很少允许她出入。 沈妈妈虽是太夫人所赠，但也从来不倚老卖老，唐冰萱给她安排的事，她都完成的极好，而且任劳任怨，唐冰萱对此十分满意。 唐冰萱的奶嬷嬷前几年因为生病已经不在了，国公夫人柳氏安排唐冰萱的奶兄一家四口陪嫁过来，一是唐冰萱的奶嬷嬷一家是柳氏从柳家带来的陪房知根知底； 二是奶嬷嬷一家子对唐冰萱忠心不二； 三是毕竟是将唐冰萱奶大的人的儿子一家，帮衬一下柳家四口。 知秋的哥哥张力为人老实木讷，知秋父母担忧长子在荣国公府只能做一辈子的促使仆人，想着大小姐陪嫁过来，有知秋的情分在，大小姐也能提拔一二。 知冬的父母和两个弟弟是唐冰萱要求陪嫁过来的，知冬父亲和王老爹一样厨艺不行，但常年帮着王老爹酿酒，酿酒的手艺不错。 唐冰萱把嫁妆单子递给知夏收好，交代几人，“家里的嫁妆库房整理好了，那明日咱们就理一理陪嫁铺子和庄子。” 伸了伸懒腰，唐冰萱招呼知冬去小厨房，她打算今日下厨给婆母做道菜。 唐冰萱的厨艺虽不及知冬，但也算色香味俱全，偏向家常菜，做了两道菜：一品豆腐，鸡丝银耳。 知冬又帮着做了道清蒸鲫鱼，和一道养身汤。 唐冰萱就带着知春和知夏，提着两个食盒去正院和永宁侯夫人乔氏一同用晚膳。 ... 成亲后第一次和朋友约好要去醉仙居喝酒听曲儿的江疏年，酒过三巡想到家里的娇妻一人用膳孤单，不顾大家的调笑，辞别狐朋狗友，回府陪新婚妻子用膳。 留在醉仙居继续喝酒的几人在江疏年走后还在议论，一人道：“这江三爷成亲也快十日了，天天粘着新婚妻子也不嫌腻歪。” 另一人接话头，“咱们江三爷这只童子鸡落冠之年才娶妻，江三夫人又美若天仙，当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哈哈......” 云琅见几人说话越说越不靠谱，赶紧阻止他们再谈论江疏年，招呼几人喝酒吃菜。 赶回自己院里想陪娇妻用晚膳的江疏年扑了个空，又疾步赶到永宁侯夫人乔氏的院子，怕这对婆媳把饭菜吃光了没有他的份。 江疏年回到自己院子时，知秋不仅告诉了他唐冰萱的去处，还骄傲的炫耀自家小姐孝顺给婆母永宁侯夫人乔氏亲自做了两道菜送过去。 成亲不到十日，自己都没有吃过唐冰萱做过的饭菜，原本以为知冬做饭好，唐冰萱厨艺一般或者根本就从不下厨； 毕竟高门贵女说是要进厨房学艺，也不过是站在旁边指挥，做饭的都是家里的厨娘。 江疏年赶到正院饭厅的时候，婆媳二人还在言笑晏晏的用膳，桌子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已经用了小半。 唐冰萱和乔氏都看向急匆匆赶过来的江疏年，唐冰萱疑惑道：“你不是出去和友人吃饭去了？” 江疏年调整好表情看着桌子上的菜色，淡淡的道：“嗯，有人有事先走，我们就没吃饭提前回来了。” 第84章 吃醋 唐冰萱和婆母乔氏不疑有他，又让人给江疏年拿了碗筷，与她们一同用膳。 江疏年迫不及待的先夹起一块一品豆腐放进口中，表皮酥脆，弹性十足； 当唇齿刚一咬开外面的酥皮，里面雪白嫩滑的豆腐就一溜烟的和着酱汁滑到了肚子里，满嘴咸香微辣，略有回甜的浓郁的酱汁香美妙。 江疏年又去吃鸡丝银耳，入口滑嫩清脆不腻，这是唐冰萱专门为婆母乔氏准备的养身菜。 三人同桌吃饭已有几回，也没有食不语的规矩，边吃饭边闲话，一顿晚膳吃的三人都很满意。 婆母乔氏在夫妻二人要离开时，还叮嘱唐冰萱以后不用给她亲自做菜太劳累，她的孝心乔氏都感受到了。 两人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知春和知夏一前一后为夫妻二人打着灯笼，江疏年明显比平日沉默，与方才晚膳桌上谈笑的时候不同。 自己才嫁进来不过十日，江疏年就给自己脸色看，新婚夫妻甜蜜日常都喂了狗。 唐冰萱也不热脸去贴冷屁股，慢慢的就放慢脚步，带着知春和知夏跟前边疾走的江疏年有了一段距离。 走着走着江疏年听不到唐冰萱的脚步声，然后回身望去，却见主仆三人正打着灯笼慢行在后方。 江疏年表情不变，但却停下脚步等着唐冰萱过来，显然是要一同回去。 唐冰萱有了台阶也不矫情，借着黑夜大着胆子主动去牵江疏年衣袖里的手，江疏年没说话但也没有推开唐冰萱的手，夫妻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回了院子。 “方才姑爷是怎么了？怪吓人的。” 知秋见四人回来，连忙给江疏年和唐冰萱上了茶水，第一次见江疏年这样端着脸，不苟言笑，有些担心自家小姐。 几人见小姐和姑爷二人气氛不对，但小姐让她们退出内室，于是几人就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二人。 知夏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无事。”率先回自己的屋子歇息。 知春和知夏住一屋，对知夏性子最了解，对着知夏的背影摇了摇头，安抚知秋，“姑爷怕是吃醋了，小姐能处理，没咱们的事。” 知春是个热心的大姐姐，又叮嘱知秋道：“今日你在外屋值夜，警醒着点，提前让婆子把热水备好。” 知秋似懂非懂的点头，听知春姐姐的准没有错，连忙去厨房吩咐多烧点热水。 唐冰萱回来的路上也大概想明白了江疏年如此行事的缘由，抚了抚额头，叹道：“你今年就要落冠，怎么还这么幼稚。” 江疏年回到院子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有外人在也拉不下脸，如今只有夫妻二人，讨好的抱住唐冰萱，弓着身子头埋在娇妻的脖颈，深吸一口气，馥郁香甜。 江疏年识时务的赶紧道歉，“娘子，为夫错了。” 江疏年应该是个谨慎沉稳的人，不然也不会隐藏的如此好，没想到今日这样的事就能让他破功。 不知是今日喝了酒太兴奋的缘故还是纨绔做久了有些习性被影响了。 唐冰萱双手拦住江疏年的腰身，担忧的道：“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做的事情应该很危险，以后不要轻易被情绪影响。” “嗯。” 江疏年把唐冰萱抱在怀里，坐在软榻上，夫妻二人静谧无声，享受着温情和甜蜜。 江疏年紧了紧唐冰萱的腰，头再次埋进娇妻的脖子，语气低落道：“娘子，我自小记事起，父亲和母亲就不亲近，父亲的关注多是在大妹和小弟身上； 母亲虽疼爱我，但还有大哥、二哥需要关心照顾，总会有时顾及不到； 自成亲以来，有了娘子的陪伴，我觉得内心不再孤单，只有你是我的。” 唐冰萱感受到江疏年情绪低沉，相对来说，她比江疏年的成长经历更快乐，父母对她的关注比较多，祖父母也十分疼爱她。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眼见时候不早，夫妻二人命人打水梳洗上床歇息，新婚夫妻又是鸳鸯绣被翻红浪的一晚，迷蒙中的唐冰萱后知后觉“江疏年该不会是故意装可怜，让她于心不忍来折腾自己？” 翌日早上，酸软疲惫的唐冰萱起身后不住地打哈气，瞥了瞥精神焕发的江疏年，两人反差不要太明显。 唐冰萱让知秋给她遮了遮黑眼圈，画了个淡妆，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江疏年近几日早上都有帮着娇妻画娥眉，技术稍显熟练，唐冰萱见他乐衷于此也颇为配合。 江疏年放下眉笔，观察着妻子的眉毛，忍不住夸赞道：“娘子的柳叶弯眉好看极了。” 唐冰萱杏眼弯弯对江疏年在铜镜中笑道：“是相公画娥眉的技艺好。” “娘子天生丽质。” “相公妙笔如画。” “娘子国色天香，举世无双。” “相公长身玉立，英俊潇洒。”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内室中夸赞对方，都是自恋脸皮厚的能耐人，屋里伺候的知春几人初时还惊讶，现在已经淡定多了。 两人的早膳口味都比较清淡，夫妻的很多习惯都很相似，都没有什么磨合期，就自然而然的同步。 “今日你要出门吗？”唐冰萱问着坐在软榻上翻看她的话本子的江疏年。 江疏年思考良久，故作纠结的道：“今日确实有约，只不过为夫也想在家陪娘子。” 唐冰萱其实想让江疏年在家给自己帮忙看看账册或者出出主意，开铺子两人也要商量着来。 唐冰萱见江疏年有约，大方的道：“你有事就出门，今日我要开始整理陪嫁的铺子。” 江疏年认真地看着唐冰萱，问道：“真的不需要我留下帮你？” 这人真是的，想要留下来帮忙就说，还要别人强留才行，惯的毛病得治！ 唐冰萱对着江疏年假笑了下，义正言辞道：“不用，我可以解决。” 江疏年见唐冰萱根本不提让自己留下帮忙的事，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他们约我也没正经事，我还是留下帮娘子。” 唐冰萱瞅着江疏年，直到把江疏年看的发毛才收回视线，哼，狗男人！ 第85章 开铺子 新婚小夫妻今日一起看账册做正事还是头一次，江疏年似乎找到乐趣，拉着唐冰萱看账本乐此不疲。 唐冰萱原本是很希望江疏年来帮自己整理嫁妆铺子的，奈何这个人突然过于认真，唐冰萱觉得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相公，咱们看了许久账册，歇歇。”唐冰萱体贴的道。 江疏年之前答应的给唐冰萱的几间铺子的账册也在其中，主要是铺子租金，看头不大。 唐冰萱的陪嫁铺子有胭脂铺、点心铺、书铺、米铺、布铺和药铺，六间铺子近三年的账册难道还要一天看完不成，唐冰萱绝对不要！ 江疏年想到妻子不如自己精力好，怕把唐冰萱累到，是要适当的歇歇才行，“那好。” 荣国公府给唐冰萱的嫁妆除了金银首饰，就是私房银子多，家里人也是考虑到唐冰萱的性子，给的都是地段好盈利不错的铺子，若是唐冰萱自己不乐意经营，还可以租出去挣租金。 唐冰萱给知冬使眼色，让她赶紧把东西摆上来，“知冬，快给你家姑爷上几盘点心，劳累了半上午肯定饿了，辛苦呢。” 江疏年对唐冰萱主仆的眉眼官司视而不见，端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喝，被唐冰萱伸手按住，“相公，这茶水早凉了，我让人给你上杯热的。” 唐冰萱自从放下账册，就没闲着过，对江疏年殷勤地不得了，不似她平日作风。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询问道：“娘子可是有事说？” 虽然江疏年应该有挣钱的渠道，两人的生活标准只增不减，但唐冰萱还是想和江疏年说一说开铺子的事，毕竟明面上二人不能坐吃山空。 唐冰萱把屋里服侍的都遣了出去，认真地对江疏年道：“相公，表面上你是个纨绔，没有官职前程，肯定也不会赚钱养家，我想自己经营两间铺子，间接辅助你坐实纨绔的名声。” 江疏年想了想唐冰萱的意思，觉得是个不错的障眼法，出去吃喝用银子的时候也有了说法。 江疏年是嫡幼子，没有爵位继承，以后分家产也不会太多，照江疏年这三不五时就出门吃喝的频率，明面上还要有个银钱出处。 江疏年一本正经的起身向唐冰萱作揖，“好，到时候为夫就靠娘子养了。” 正端起茶杯喝水的唐冰萱呛到了，“咳咳...咳...”。 唐冰萱缓了缓，注视着江疏年眼睛闪亮发光，“相公，你认真的？” “没错！”江疏年一脸我诚心诚意的接受你的提议。 唐冰萱没想到江疏年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还以为他会多思考几天，毕竟到时候外边都说他靠自家娘子的嫁妆铺子养活，有损他的男子尊严。 唐冰萱想说点什么，又哽住，“相公，我......”。 江疏年认真分析道：“咱们成亲了，往后就要自己承担一部分迎来送往的交际支出，以后还要养育儿女...哪哪都需要银子； 娘子若是能把铺子经营好，咱们才能开源不节流，也让外边的人见了我们富足的日子不会产生猜疑。” 江疏年看唐冰萱被自己说的话触动不已，又道：“我可能至少十年内都要继续我的纨绔人生，挣钱养家的事情只能娘子来操心。” 江疏年既然能够做纨绔来遮掩身份，可见本就是心有沟壑能屈能伸之人，唐冰萱对江疏年能够如此信任支持自己开铺子，十分欣喜。 唐冰萱抱住江疏年的腰高兴地道：“相公，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铺子的。” 夫妻两人把筹划开铺子的事又细致的斟酌了下，决定就开一间点心铺和酒铺。 点心铺就由唐冰萱的嫁妆铺子里的那间点心铺继续经营，其他的铺子维持原样不变动； 酒铺就挑了江疏年手中铺子里的一间开在东大街的二层楼的酒楼，到时候还得提前和酒楼掌柜的说一声要收回铺子。 这两个铺子，都得依托知冬这个主力，唐冰萱于是把知冬叫进屋来，商量开铺子的事。 “知冬，你在咱们院子里挑两个小丫头做徒弟，先带她们学习一下做点心的基本功；到时候两个丫头学出师，就把她们安排到点心铺做事。” 在府里当差和在铺子里做活不一样，前者轻松月钱少，后者劳累月钱多，还要和挑选的人好好的说一说，心甘情愿有热情的在铺子里才能踏实肯干。 江疏年对唐冰萱的这个主意也赞成，家里的丫头都有身契，好管教，江疏年补充道：“我下午让江明在外院挑两个机灵的小厮做点心铺里的活计，有些搬、抬的重活还得男子来做。” 江疏年说得有道理，唐冰萱欣然接受，三人又说到开酒铺的事，唐冰萱对知冬吩咐道：“酒铺还要和租户商议把铺子收回来，一时半会儿的也开不了，先让你父母兄弟在庄子上酿制基础酒。” 四家陪房都在庄子里，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利用起来，先把基础酒酿好，到时候铺子收回来了，酒铺开张就不远了。 唐冰萱的陪嫁里还有几个庄子，其中最大的庄子有一千亩地，最小的也有二百亩地。 想到这里，唐冰萱又道：“我们要酿果酒的话，还要购买应季果子，咱们先看看庄子里适合种植哪些果树，这样也能减少成本。” 江疏年见唐冰萱分析得头头是道，明白她这开铺子的想法肯定酝酿了许久，考虑的方面都很详细。 “如今虽然春天过半，不过现在移栽果树也不晚，到时候多买点品质好的果树苗，争取明年都能结果子。”江疏年又对唐冰萱的想法补充意见。 唐冰萱听明白了江疏年的意思，点了点头赞成道：“相公说的极是。” 三人又对两间铺子的规划补充各自的想法，唐冰萱见事多又杂，就让江疏年记在纸上，省得有什么事落下。 唐冰萱嫁妆铺子的账册，最终大部分都是江疏年和知夏看的，唐冰萱虽然陪伴身侧一起看，但就是明目张胆的偷懒。 江疏年经过婚后相处深知自家娘子聪慧又惫懒，若是没有自己来帮忙，或许她会看的更认真些，但架不住江疏年自己心疼自家娘子会累着。 第86章 解花语 三月下旬，永宁侯府安排清明祭祖，因为家中过世长辈的坟茔都迁到了江南老家，故而，永宁侯只能率领全府在府里的祠堂祭拜。 唐冰萱嫁进永宁侯府不到十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永宁侯的表妹妾室赵姨娘，样貌和大小姐江恬有六分相似，皮肤白皙，身条纤细柔弱，不过快三十的赵姨娘看起来却比自己女儿还要娇弱。 赵姨娘穿着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白色曳罗靡子裙，简单朴素的一见就让人想到要想俏一身孝的孝女，不过今日本就是祭祖的日子，大家穿的都比较低调，也不算突兀。 赵姨娘主动上前给几位夫人见礼，言语间有些示好唐冰萱，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让人听起来并不厌烦，唐冰萱淡淡的言简意赅的回应，不过看起来赵姨娘和大夫人肖氏和二夫人梅氏平日相处也都不错。 永宁侯夫人乔氏不怎么理睬赵姨娘，不过也没有给她脸色看，就连赵姨娘和她的三位儿媳妇套近乎，她也是冷眼旁观。 二十几年阅历的赵姨娘比之大小姐江恬，处事更圆滑老道，也更懂得看人眼色。 江恬今年十四岁，还是爱娇爱俏的青涩女孩，小心思不少，城府比之赵姨娘简直不够看； 赵姨娘年近三十，体态娇弱柔媚，虽然样貌比不上永宁侯夫人乔氏，但是一看就是温柔小意会说话的一朵解语花，难怪能够笼络住憨厚的永宁侯江峰。 祭祖的时候，永宁侯还专门把江唐氏记录在了族谱里江疏年的旁边，自此唐冰萱算是永宁侯府真正意义上的家妇。 ... 几日后，江疏年几人账册看完了，唐冰萱又把几间铺子的掌柜叫进府里见了见，这还是铺子易主后，他们第一次会面。 六家铺子的掌柜都曾经是荣国公府的老人，对国公府比较忠心，账册记录的大面上都没问题，个别的小问题，水清则无鱼，唐冰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冰萱交代他们继续经营着铺子，有要事可以随时来永宁侯府找知夏，到时候唐冰萱会按照轻重缓急处理。 唐冰萱对六个掌柜先夸赞了他们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又勉励他们再接再厉，把铺子经营的更好，就打发几人回去。 料理好陪嫁铺子，唐冰萱又开始查看陪嫁庄子，陪嫁庄子有三个，最大的庄子有一千亩地，种的都是应季农作物； 荣国公、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柳氏都给唐冰萱准备了田庄，荣国公觉得几个小庄子事多且杂，还不如拼凑一个大庄子管理便宜，就找人和邻近的庄子主家以地换地，不然唐冰萱还真很难有这么大的陪嫁庄子。 第二大的庄子有五百亩，主要种植的是苹果树和桃树，还有少量的梨树和李子树，这完全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酿酒的原料解决了一部分； 最小的庄子只有二百亩，却是个温泉山庄，这对唐冰萱来说绝对是个惊喜，就在京都南郊离云山书院不远。 温泉庄子是太夫人专门给唐冰萱私下置办的，也是看大孙女极为喜欢清凉山的那个温泉山庄，虽然大小比不过清凉山的庄子，但周边群山多连绵，风景却是一绝。 唐冰萱又让三个庄子的庄头进府，同样是夸奖和鼓励，其他的只能派妥帖的人到庄子上考察一番，才知道今后的安排。 ... 四月初，不冷不热的天气，唐冰萱在家里待着无聊，就想出去逛逛，“咱们去我的温泉庄子玩几天怎样？” 江疏年放下手里雕刻的木料，低头想了想道：“我可以陪你住两天，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二人成婚前，江疏年就为唐冰萱雕刻了一只桃木簪子，当时技艺不好，成品略粗糙；前日唐冰萱拿出来在家里带着，江疏年见了甚是欢喜，于是就想再给唐冰萱做只精致的紫檀木簪子。 “相公，咱们问问母亲要不要一起去，若是你提前回来，我就和母亲在庄子里多住几日。” 永宁侯夫人乔氏真是个好婆婆，把唐冰萱真心当女儿疼，唐冰萱无比庆幸嫁进永宁侯府做媳妇，有什么好事唐冰萱也会想着婆母乔氏。 成婚后，唐冰萱的日子跟在荣国公府差不多，最值得一提的是不用起早去给婆母乔氏请安立规矩，这样唐冰萱就可以睡个懒觉，每日里精神饱满的连午睡时间都缩短了。 “好。母亲自从回来京都，除了去年重阳节跟着岳母等人去爬过清凉山，还未怎么游玩散过心。” 永宁侯夫人乔氏自从和永宁侯分居，除了当家理事，基本无欲无求；平日无事也不怎么出门，整日的闷在家里，江疏年劝她出门多次都没成。 江疏年擦了擦手，走近唐冰萱，点着唐冰萱的鼻子道：“我看母亲是把你当女儿疼爱，你去跟她说去庄子住几天，绝对能成。” 唐冰萱嫁进永宁侯府后才知道公爹永宁侯和婆母乔氏的爱恨纠葛，之前两家人出行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永宁侯夫妻居然相敬如宾的分居了十几年。 唐冰萱很是佩服婆母乔氏这样的气性，即使没有夫君的疼爱，靠着公爹永宁侯对嫡妻的敬重，在永宁侯府内宅当家理事。 若是唐冰萱面临婆母乔氏的境况，她是不会成全背叛她的狗男女，极可能会用一包毒药，无声无息又不引人注意的把薄情的夫君送入地府，让长子继承侯爵，自己安心做老封君。 至于敢来摘她桃子的女人，必须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看唐冰萱这一生是多么的风光！ 赵姨娘这朵解花语，摘走了永宁侯乔氏手心里的桃子，乔氏不仅让出了夫君竟然还如此宽待他们母子三人，足见永宁侯夫人乔氏的心境刚毅和大气胸襟。 唐冰萱娇笑着道：“相公有所不知，母亲最近特别喜欢知冬做的点心，咱们把知冬带走了，母亲估计也乐意跟着去。” 江疏年如今也更加庆幸能和唐冰萱结为夫妻，不仅是自己有了挚爱的伴侣；自从唐冰萱进了门，母亲乔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31章 兄弟姐妹 虽然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让人放话，两家结亲的是唐冰萱和江疏年，但京都内还是流言四起。 两人婚配实在是令人意料不到，于是荣国公府大小姐并非国公夫人柳氏亲生的谣言最是令人信以为真，甚至传唐冰萱是荣国公的外室女，是被国公爷抱回府养在国公夫人身边充作嫡女。 “太可恨了，外面的人都是疯子！”唐冰钰气愤极了。 “就是，就是。大姐（大表姐）这么好，他们还传坏话，都是坏人。”三小只和双胞胎也都附和。 “别气了，别人都是人云亦云，咱们不管它，过不多久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咱们与其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去看看大姐。”唐冰清轻声劝着弟弟妹妹。 袁晟也适时出声，“这个时候最气愤伤心的人是大表姐，咱们去安慰一下大表姐。” 几人还商量着带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大姐，逗大姐开心，才急奔朝霞院。 此时的朝霞院与往日没有不同，只不过已经有了一位访客，正坐在塌桌旁精精有味的吃着知冬刚做出来的新点心。 知冬幽怨的看着这位访客，“大少爷，这点心是奴婢为了让我家小姐吃了开心，费了好多功夫才做出来的，您怎么能都霸占了呢。” 唐文松听知冬这么说，脸色有些涨红，“我是专程来安慰你家小姐，顺便吃几块点心罢了。而且，难道你看不见，你家小姐根本用不着他人安慰。” 被谈论的主角正仰躺在塌上看话本入迷，根本就不关心周遭因她而起的纷争。 知冬看着自家小姐万事不过心的样子，跺了跺脚，真是小姐不急丫头急，白担心了。 “大姐，我们来看你来啦。”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陆续的进了屋里。 唐冰萱赶紧坐起身，把话本子交给知夏收好，悠闲地端起杯子喝茶吃点心。 唐文松注视着自家妹子的一番操作，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看话本入迷的少女都是错觉。 “慢点跑，小心踩到人。”唐文松看弟弟妹妹们一窝蜂的跑进来，赶紧叮嘱。 唐冰萱一边吩咐知春和知秋给几位少爷小姐看茶上点心，一边询问，“你们今天怎么都过来了？” 这时走在后边的唐冰清和唐冰钰也进来了，给长姐和大哥行礼问好。 两姐妹仔细打量唐冰萱，看大姐没事人的样子，估摸着消息还没传到大姐耳中。 “大姐，他们上午完成功课没事做，正好见我要来看你，就跟来你这玩一会儿。”唐冰清道出缘由。 弟妹们一般很少一起到朝霞院来玩，毕竟唐冰萱经常喜欢困觉，国公府的人都心知肚明，也不来烦扰。 “对啊大姐，我们也想来和大姐姐说说话。”唐冰钰赶紧附和。 姐妹们绝口不提外边的谣言，不然大姐知道了得多伤心。 “那你们今天有口福，午膳就在我院子里用，知冬最近又有新菜出炉。”唐冰萱招呼弟妹先喝水吃点心，午膳吃大餐。 方才被知冬埋怨的唐文松瞬间觉得心里哇凉，明明自己先来的，大妹之前都没说要留饭！ 唐冰钰拿出自己带来的小玩意递给唐冰萱，“大姐，这是我之前求父亲买来的万花筒，听说是舶来品，送给你看着玩。” 这个万花筒里边的图画可以动，唐冰钰自拿到手就十分珍视，轻易不让人碰。 唐冰萱把玩着万花筒，询问妹妹，“你舍得送我？” 唐冰钰眼神不离万花筒，但还是忍痛割爱，“嗯，送给大姐玩。” 其他弟妹也都纷纷拿出来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唐冰萱，有诗集孤本、头饰、弹弓、燕几图、九连环还有一只彩色羽毛毽子。 唐文松看着弟妹们都拿来了心爱之物送给大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没带礼物的自己就好像专程来蹭吃喝似的。 袁昊看着唐冰萱小大人的道：“大表姐，我最近在跟着武师傅习武，你嫁人后被欺负了，我会保护你。” 虽然袁家兄弟回来京都的日子不久，但也时不时的吃到大表姐让人送来的好吃的糕点和饭菜，因此结交出了感情。 唐冰萱摸了摸小表弟的头，“好啊，以后表姐被欺负了就告诉昊表弟，让表弟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环视着屋子里的兄弟姐妹，唐冰萱感触良多，“这些都是你们喜欢珍视的东西，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礼物就不收了。” 自己本就是荣国公府嫡长女，恶意传播谣言的人早晚自食恶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 午后，永宁侯府大门外不远处的巷子里，停着一辆宽大而又普通的马车。 “四哥，咱们逃课出门会被罚么？”唐文宏自开始启蒙还未逃过学，内心有点忐忑。 “五表哥，你胆子太小了。我之前逃课，先生顶多就是打几下手板，没大事的。”袁昊过来人的样子给哥哥们传授经验。 “咱们在这等，今天能等到大姐夫出来么？”唐文竹询问表弟袁晟。 相处了十来日，四人小分队里年纪较小的袁晟用他的头脑展露头角，成了四人里的军师。 “放心，四表哥。来之前我已经让小厮打听过，未来表姐夫下午会出门赴宴。”袁晟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安抚了马车里的其他三小只。 平日里和江疏年一起混的纨绔们听说江疏年要和荣国公府唐大小姐定亲，顿时炸开了锅，赶紧约江疏年出来打听详情，顺便在醉仙居喝酒听曲。 唐六和唐九自上巳节过后就成了唐文竹的专属护卫，唐六扮做车夫赶车，唐九暗中跟从保护。 两人对车内的小主子突发奇想的逃课来看未来大姑爷的主意并不赞同，但无奈小主子主意大，两人只能认命听从。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从永宁侯府的侧门驶出，马车里的正是江疏年，赶车的车夫是江明。 一个小孩子从巷子口的马车上下来，跑到大路上，然后边走边哭喊“我要找爹娘，呜呜，爹娘，你们在哪？” 第32章 做客 江明拽住缰绳，停下马车，“三爷，是个小孩子孤身在路上哭喊。” 江疏年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吩咐江明“去看看。” 江明跳下车，走到哭喊的孩童身边，“小孩，你怎么自己在大路上？” “我找不到我爹娘了，呜呜呜......” “你别哭啊，小孩。你家在哪，我找人送你回家？”江明看这孩童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穿的衣裳是锦缎，猜想应该是大户人家走丢的小少爷。 小孩眨着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盯着江明问道，“我家在哪？我也不知道啊，大哥哥，你知道么？” 江明看着小孩，一脸无语。你自己家都不知道，我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江明牵着小孩来到马车前，“三爷，这孩子估计和家里人走散了，咱们帮着找找。” 江疏年拉开车帘看了小孩一眼，吩咐江明，“嗯，你回府找江启去办，我在马车里等你。” 不等江明开口，小孩就看着江疏年卖萌道：“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和我一样好看。” 江疏年身边跟这个孩子年纪相仿的就是自家大哥的儿子江泽沛，是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可没有这个孩子精明会说话。 “多谢你的夸赞。那你能告诉大哥哥，你家在哪吗？怎么走丢的？” 小孩眼一闭嘴巴张开又要哭喊，江明急忙轻声安抚，“小孩，你不是要找爹娘，你总哭可就找不到了。” 小孩一脸迷惑又无助，“我...我和爹娘刚来京都不久，我不记得自己家在哪。” 江疏年看着小孩和江明对话，思考着这个小孩故意到自己身边是想做什么呢？ 无论小孩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不是怀有恶意。最近自己有什么事不同以往呢？亲事！ “江明，你去醉仙居跟云琅说我有事，今日就不去赴宴了，让他帮我和大家告罪。” 云琅是长安伯府的二公子，和江疏年一样也是嫡幼子，两人关系素来不错，也是云琅带着江疏年走进三爷的圈子里。 “是，三爷。” 江明又看向小孩，又迟疑地道：“三爷，这个孩子...您？” “我会带这个孩子找家人，你先走。”江疏年说话间就跳下了马车。 打发走江明，江疏年和小孩面对面互相打量，“大哥哥，你知道我家在哪么？” 大表姐夫长得真高，人又好看还是好心人，嗯，不错！ 这小孩长得这么好，幸亏是来接近自己，要是碰到坏人，被卖到哪里都不知道。 江疏年拉起小孩走向永宁侯府，“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派人去打听。” “你叫什么？” “我爹娘叫我昊哥儿。” 两人一问一答就分外和谐地进了永宁侯府。 巷子里的马车内唐文竹询问袁晟，“晟表弟，大姐夫把昊表弟带进府了，咱们安排的美人计也用不上了。” “没事，来日方长，大表姐夫不可能长久不出门。” 唐文宏担忧道：“那昊表弟怎么办？” “他和大姐夫在一起肯定没事，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回去向长辈交代昊表弟的事情。” 三小只面面相觑，哭丧脸，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还不如我下去接近大姐夫（表姐夫）”。 外边充当马夫的唐六和暗中保护的唐九也是一脸沮丧，小的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要不然我们也去投奔大姐夫？”唐文宏看着四哥和晟表弟。 “那我们的安排不就白费了！”唐文竹目的坚定不移。 “四哥，五哥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袁晟用食指点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道。 两小只目光炯炯的看着袁晟，“晟表弟？” 三小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阵，马车内又恢复一片安静。 “唐六哥你把马车赶到永宁侯府门前，跟门房就说荣国公府的小少爷来做客。”唐文竹直接发号施令。 唐六认命地驾起马车，按吩咐行事，内心咆哮：“小主子，小的是暗卫，暗卫，暗卫！” 江疏年把袁昊带到自己院里，两人还在继续一问一答环节，就听门房来报，荣国公府小少爷来做客。 江疏年看着袁昊，应该是找你的。 袁昊眼睛眨了眨，还是一副茫然迷糊样子，“计划变了？我还没有带着大表姐夫出门试美人计呢！” 永宁侯夫人乔氏吃过午饭都没午睡，又开始搜罗库房，忙得不亦乐乎。听门房通报，荣国公府的少爷来家里做客，还反应不过来。 “荣国公府少爷？”哎呀，不就是亲家少爷么！ “快快有请。再去通知三爷一声，让他过来陪小舅子们。”乔氏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唐文竹，唐文宏和袁晟跟着永宁侯府的管家去了正院拜见永宁侯夫人乔氏。 “给伯母请安。”三人给乔氏见礼。 “快坐下说话。” 乔氏热情的招待三人，看三小孩年纪小但懂礼知礼，还说话有趣，顿时越发喜爱。 唐文竹作为三人年纪最大的开口道：“伯母，我们今天冒昧打扰实在无奈。” 小小年纪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乔氏又喜爱又为其担忧，“是发生何事？伯母尽量帮你们解决。” “多谢伯母。我们其实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玩的，没想到半路上昊表弟走丢了，我们三个也不敢回家去。” 唐文竹边说边眼巴巴的看着乔氏，“正好您家在附近，所以就前来打扰，希望伯母能帮我们找回表弟。” 竟是这样大的事！乔氏心里也着急起来，“你昊表弟年纪小，得赶紧找回来才是。” “来人，把管家找来。” “你昊表弟多大？今日穿着什么衣服？有多高？多重……” 江疏年领着袁昊进了正院，乔氏正着急着询问详情，也没顾上搭理儿子。 “昊表弟！”唐文竹和唐文宏异口同声的喊道。 只见跟着江疏年进来的孩童和刚才见礼的袁晟长的一模一样，乔氏焦急的心回了原位，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瞬间心都化了。 “昊表弟，你不见了后我们可伤心了，没想到在伯母家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唐文竹连忙给袁昊使眼色。 “四表哥，五表哥，大哥，我之前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个大哥哥就把我带来这里了。”袁昊小机灵立刻就心领神会。 “好好，要不说咱们两家有缘分呢。”乔氏一脸欣喜。 刚说要帮着唐文竹他们去找表弟，儿子居然把国公府的外孙带回家里了，真是世间少有的缘分！ 第33章 赐婚 袁晟走上前来向江疏年行礼道谢，“谢过江家三哥。” 四小只之间的眉眼官司，江疏年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不用客气。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 四小只一起又给江疏年行了礼。 有乔氏这个长辈在场，四小只和江疏年的交流不多，多是乔氏拉着几人话家常。 眼见着时候不早，袁晟给唐文竹使眼色，该回府了。 “伯母，江三哥，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府了。回去晚了，恐长辈担心。” 乔氏看着四个可人的小孩子正欢喜着，不舍得他们就此离开。 “伯母让人给国公府带个信，你们今日在伯母这里用晚膳。吃完饭再派护卫护送你们回去。” 袁晟一脸担忧道：“伯母，我们几人因为丢了弟弟今日贸然登门，若是家里长辈知晓，回去肯定会被重罚的。” 袁昊的同款卖萌脸也看着乔氏，祈求乔氏能为几人保密今日发生的事。 乔氏故作苦恼，“那好，这次伯母给你们保密。不过你们还小，以后出来玩，要多带几个护卫才行，不然伯母见了你们母亲也会告状的。” “多谢伯母，伯母真是人美心善。”袁昊这张甜嘴总是无往不利。 乔氏送几人上了马车，还叮嘱他们下次再来府里玩，让江疏年跟车把几位未来小舅子送回府。 回府马车上，袁晟戳戳唐文竹的胳膊，给他使眼色。 唐文竹看着高大的江疏年一脸讨好，“江三哥，我们下次出来可以找你玩么？” “可以。不过要提前给我送个信，不然，到时我不在府里，你们找不到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江疏年跟小孩子相处的不多，不过会玩的纨绔总是容易和小孩子打成一片。 “有时间你们出来找我，我带你们去城南昆苑看皮影戏，还可以去铜锣巷的徐记吃酱肘子......” 四小只顿时被江疏年会吃会玩还会招待未来小舅子的行为攻略成功，把美人计的试探都抛之脑后。 袁昊最先被攻下，恨不得大表姐赶紧和江三哥成亲，到时候就有理由住在江三哥的院子，天天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那每天是真美啊！ 眼见马车就要到荣国公府门前，几小只和江疏年道别，多谢他护送。 “江三哥，你可不要食言，我们有空就去找你玩啊。” “行，咱们击掌约定。”男人和小男孩们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 唐文竹眼见江疏年要下马车，开口道：“江三哥，我大姐的丫环知冬姐姐，做菜做点心都特别好吃，下次我们带几样好吃的点心请你吃。” “好，我等着。你也不要食言。” 四小只今日有惊无险的回府，原本以为逃过一劫，却不知下午逃学被先生告到荣国公那里，长辈们的一顿竹板炒肉已经准备多时。 ...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结亲的消息在京都传了一天，皇城里的主子们也都知道了。 次日早朝后，圣上召荣国公唐景延和齐国公郑斌在御书房见驾。 君臣讨论完国事，圣上心情不错，“表弟，朕听说你家大姑娘和永宁侯家老三定亲了，可有此事？” 不过一件儿女婚事，闹得京都沸沸扬扬，要是没有有心人故意导向，恐怕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到宫里，连圣上都有所闻。 齐国公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只看戏。 “回皇上，确有此事。”荣国公觉得既然京都的传言满天飞，越传越歪楼，不如趁此机会澄清缘由。 “臣和永宁侯前日在酒楼喝酒，我二人高兴就多饮了几杯，一不留意就提前泄露了结亲的消息。” 荣国公说道这个事脸上还有点赧然，“昨日消息传开，闹得沸沸扬扬，母亲知道后已教训了臣一顿。” 皇上想到而立之年的荣国公乖乖被自己母亲教训的场景，有些不厚道的憋笑。 福灵心至想到年少读书那会儿的事，“表姑年纪不小了，还像小时候那样拿着鸡毛掸子打你？” 唐景延用和皇上自小练就的默契眼神，“皇上，人艰不拆，咱还是曾经的好兄弟！” 荣国公看了齐国公一眼，表情严肃认真，“母亲自来温柔娴静，只是言语教训臣罢了。” 皇上看唐景延装相也不拆穿，哼了两声清清嗓音，“朕听说你家大姑娘品貌才情出色，颇有表姑当年风采。朕还想太后寿辰的时候召来看看，正好太子和二皇子还未有正妃。” 荣国公是自己的人，皇上当然不想让荣国公府和皇子结亲，只是借机抬高唐冰萱的身价，给自己兄弟卖个人情；当然也有一点点儿试探的意思。 “多谢皇上对小女的赏识。臣不敢欺瞒皇上，臣之所以和永宁侯府结亲，是因为这是臣的父亲和江老侯爷早年就定下的婚约。” 荣国公简要的把当年的婚约由来以及国公府的诸多考虑挑拣着阐述给皇上还有看戏的齐国公听，相信过了今日，两府婚事的各种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皇上和齐国公都没有想到，两家婚事居然是这样来的，毕竟唐冰萱和江疏年在世人看来并不是良配。 三几十年前的婚约牵扯的是一次救命之恩，荣国公府疼女儿，考虑诸多也可理解。 皇上听到唐冰萱主动请求履行婚约更加赞赏，“唐大姑娘大义，不忍先祖父成为背信弃义之人，主动应下婚约。此行可嘉！” 表姑当年亦是如此有情义的女子，才让父皇一直念念不忘，却又不忍把她禁锢在皇城内。 “臣替小女谢皇上赞誉。” “表弟，这件婚事代表了表姑父和老永宁侯的情义延续，不如朕给两人下旨赐婚，也算是一段佳话。”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样最妙，还能震慑那些无中生事之徒。 “谢皇上荣恩。” 皇上和荣国公君臣二人一问一答的就把这件闹得京都谣言四起的事件定义为一段佳话。 齐国公方才一直不言语，这时候出声道：“皇上圣明，臣请前往永宁侯府宣读赐婚圣旨。” 永宁侯江峰和齐国公郑斌两人也是发小，相比皇上和荣国公这对君臣发小掺杂的的身份转变，江峰和郑斌一直是只论私交的好兄弟。 “郑爱卿这是也想沾沾喜气啊，甚好！”皇上欣然应允。 第34章 定亲 齐国公带着赐婚圣旨在永宁侯府宣读完后，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为其感到高兴。 永宁侯府在江老侯爷去世全家丁忧后，远离了权力中心，已经在走下坡路，当然也不易被皇权争斗波及。 不过，和荣国公府结亲后，两家就是姻亲关系，也算添了一门助力。 永宁侯府众人原本对于江疏年和荣国公府大小姐的婚事就够羡慕了，如今又得圣上赐婚，羡慕的快要冒酸水，尤其是赵姨娘母女。 “娘，三哥这么不成器居然能娶到国公府小姐还是圣上赐婚，如今就这么风光，成亲的时候不知道要办多么盛大荣重。” 江恬作为永宁侯府唯一的小姐，即使是庶女，嫡母乔氏厚道不计较，日常吃穿用度也跟嫡女差不多，但架不住就是眼红。 “娘事先不知道两家有婚约，要是早知道，娘一定求你父亲，为你或者疏涛和国公府定亲。”赵姨娘一脸悔恨。 明明表哥现在心在自己身上，但就是太敬重嫡妻，连带不成器的嫡子也能得一门这么好的亲事。 江侯爷已过不惑之年，虽然喜欢表妹的温柔小意和年轻躯体，但是自小受到的家族教导深入骨髓，做不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来。 “娘，咱们这位未来三奶奶可是国公府惊才艳艳的嫡长女，听说被好几家主母看中想聘回家做长子媳，现在因为婚约要嫁给三哥那样的纨绔，心里得多么委屈啊！” 唐家大小姐肯定不甘心，到时候这永宁侯府就要闹翻天了，嫡母心心念念的高门媳妇哪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江恬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到时候有的嫡母头疼的时候。 ... 永宁侯夫人乔氏坐在内室塌上，喝了杯茶压压惊。 虽然皇上赐婚是好事，但架不住自家已有多年没接过圣旨，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唯恐失了礼数，冒犯皇威。 自接到赐婚圣旨，乔氏心里就安定了许多，不再像昨天一样，非得自己一样样的挑选聘礼，一扎进库房就不出来。 这儿女亲事有“六礼”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如今儿媳妇人选已定，听说腊月及笄，那就两家先定亲。 要找个体面会说话的人去荣国公府提亲，看来还得拜托手帕交礼郡王妃帮忙。 “你去看三爷今日有空没？算了，没空也得有空。你去给三爷说，让他带人去打两只活雁回来，什么时候活雁有了，我也好让人去国公府为他提亲。”乔氏吩咐屋里侍候的丫环沉香去三爷院里传话。 江疏年方才接了赐婚圣旨，被府里众人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的恭贺了一番，直接回自己院子躲清闲，今日也没打算出门，不然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羡慕嫉妒地还不得吃了他解恨。 江启走进屋里，低声禀报：“三爷，夫人让沉香来传话，让您带人去捉两只活雁回来好去国公府提亲。” 母亲这么心急，赐婚圣旨刚下来就要去提亲？ 乔氏若是听见小儿子的话，估计要对他一句“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过了年二十岁，连个媳妇还没娶进门，真没用！” 江疏年思考片刻，“那就再叫上江明，咱们去清凉山后山打猎。” 清凉山有个清凉寺，寺庙后山少有人过去，那里应该好活捉大雁。 ... 四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永宁侯夫人乔氏拜托礼郡王妃陈氏来荣国公府上门提亲。 “太夫人您看，这是江家老三亲自带人上山活捉的大雁。”礼郡王妃为手帕交乔氏一直忧心的小儿子婚事能够这么圆满的定下来感到欣喜，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荣国公府满意。 “亲家有心了。”太夫人看着这一对活蹦乱跳的大雁，对江家的用心颇为满意。 “太夫人，论辈分我也要尊称您一声表姑，我和永宁侯夫人乔姐姐自闺中就要好，以后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就是姻亲，咱们以后就都是亲戚。” 礼郡王、明郡王和寿王是老寿王的三个儿子，寿王和礼郡王是嫡子，明郡王是庶子，三人均是当今圣上的堂兄。 老寿王和先皇是亲兄弟，是太夫人的母亲荣福大长公主的亲侄子，也都是太夫人的舅表兄。 皇室宗亲关系复杂，时日久了，走得近的就称呼得近，譬如当今圣上自小就称太夫人为表姑；走得远的就随大流尊称，譬如礼郡王妃就直接称呼邵氏太夫人。 “是这么个理。”太夫人笑呵呵的应和。 两家有了圣旨赐婚，也就无需女方矜持那一说，礼郡王妃也就顺势把纳采、问名两礼都走完了。 “两个年轻人虽是圣旨赐婚，但咱们该走的流程也不能少。”礼郡王妃说着，拿出一份庚帖，上面写着男方江疏年的生辰八字。 “还要劳烦国公夫人把大小姐的庚帖交予我带去永宁侯府和八字。” 柳氏今日作为女方母亲，虽然面对江家的提亲并不热情，但也不会失礼于人前，让女儿嫁过去不好过。 “郡王妃客气了，还请郡王妃稍等片刻。”乔氏吩咐旁边候着的申妈妈去正院把唐冰萱的庚帖拿过来。 “不着急，这点心吃起来甜而不腻、口齿留香，我还想多吃几口呢。”礼郡王妃礼数周到又说话热情，提亲的氛围一直不错。 “郡王妃喜欢吃，一会儿带一匣子回去。这都是我家大侄女身边的丫头琢磨出来的新点心方子，外面可吃不到。”三夫人小邵氏接过话头，玩笑着捧了捧自家侄女。 “那敢情好。唐大小姐嫁人后，我那手帕交就更有口福了。” 不久后，申妈妈把放着唐冰萱庚帖的红漆檀木匣子抱过来交给国公夫人柳氏，柳氏接过匣子就交给礼郡王妃。 众人又陪着礼郡王妃说了会儿话，礼郡王妃就告辞离开，带着女方庚帖满意的去永宁侯府向手帕交乔氏交差。 过了几日，礼郡王妃再次登门告知国公府众人，两人八字是天作之合，是百年难遇的良缘。 纳采、问名、纳吉三礼走完，于是唐冰萱和江疏年顺利定亲。 第35章 上门拜见 唐大小姐和江三爷定了亲，但是大家好像都忘了两人还未正式见过面。 这日早晨请安，唐冰妍依偎在太夫人怀里懵懂的问：“祖母，大姐这就定亲了？我还没见过大姐夫呢！” 唐冰萱腹诽“你没见过，我这正主也没见过啊！” 四小只听着唐冰妍的话互相看了看心中窃喜，他们可是已经和大姐夫（大表姐夫）成了好朋友。 太夫人邵氏之前因为婚约的事烦扰就没想到其他，现在圣旨赐婚还定了亲，却都没让大孙女相看相看，有些过意不去。 太夫人点了点小孙女的头，“说起来祖母我也还没有见过这江家三爷呢。” 没有好的理由也不能直接请过来说要再相看。 唐冰萱端起杯子喝着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祖母，大哥明天好像要在家里休息不去军营。” 对呀，应该让松哥儿去请江疏年过府来吃饭，两人年纪相仿可以多交流交流。 太夫人想好了缘由，也就放开不想其他，“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吃早膳了。” 袁昊适时的出来表现一下自己，“外祖母，我今日蹲马步蹲了一炷香的时间，武师傅夸我进步了，我觉得我今天能吃下去一头牛。” 袁晟看着弟弟那显摆卖萌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自己跟他一样大，几天前就能蹲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像他那样显摆。 “哎哟，我们昊哥儿真厉害！是要多吃些才行。”太夫人很喜欢嘴甜会卖萌的袁昊。 “祖母，祖母，我早就能蹲一炷香了，过不了几天我就能蹲两炷香了。”唐文宏也不甘示弱的撒娇。 袁家双胞胎兄弟在国公府一起跟着小四，小五学文习武，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国公府太夫人的松鹤院，偶尔想爹娘了就回家住。 自从袁家双胞胎兄弟回来京都，彭文宏就不再是最小的了。 虽然有了两个能够一起玩的弟弟，唐文宏很是高兴，但是争宠是必须的，毕竟还是才5岁的小孩子。 “好，你们都是勤学苦练的好孩子，都要多吃多长个子。”太夫人赶忙安抚小孙子。 … “三爷，荣国公府大少爷唐文松给您下了帖子，说是明日晌午在家中宴请，请您提前过府一叙。”江启拿着一张请帖，递给江苏年过目。 江疏年想了想，自己虽然定了亲，却还没有去荣国公府拜见过，有些失礼。 “给国公府递个话，就说我明日会准时赴约。” 此时的唐文松还在军营中操练，并不知道祖母用自己的名义邀请了自己的未来大妹夫。 既然是去国公府赴约，总要拜见长辈，还是带点礼品比较好。 江疏年又吩咐江明，“你去正院问问母亲，明日去荣国公府拜访，应该带些什么礼品比较好？” 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见到唐家大小姐，毕竟两人还未正式见过面，总不能等到成亲那天再见到真容。 自己是无所谓，毕竟上次在马车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也有个大概印象；倒是唐家大小姐还未见过自己的样子，不知道她当初主动要求定下婚约，就不怕男方面貌丑陋品性不端么？ 江疏年仰坐在靠背椅上，一条腿盘在椅子上，一条腿漫无目的的抖动，思索着明日该如何行事。 好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娘家，得尽量好好表现才行。 … 次日，满载着永宁侯夫人乔氏准备的给国公府长辈的礼物，江疏年带着江启和江明驾车前去荣国公府赴约。 今日并非十日旬假，国公府里的长辈除了被太夫人提前知会留下待客的唐三爷，其他均是妇孺。 江疏年到了荣国公府，是在家休息又被假借邀人的唐文松亲自接见带进府来。 两人年纪相差三岁，交流起来也没有任何障碍。 一个自十二岁就在军营中操练，见过形形色色的兵油子；一个回京一年多就混了个高级纨绔的名声，三教九流的人接触了不少。 太夫人在江疏年进府后，就吩咐孙女们坐到到会客厅屏风后面的绣凳上，除了今年刚6岁的唐冰妍。 唐文竹和唐文宏以及袁家两兄弟都站在厅堂内，翘首以盼再次与大姐夫（大表姐夫）的会面。 不久，唐文松领着一身材高大的青年，进入松鹤院的正堂。 只见那青年大概十八九岁，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鼻子高挺，红唇薄厚适中，五官分明的脸异常俊美。 见到厅堂在坐的长辈，那青年的脸上立刻带着温和的笑意，向各位长辈见礼问好。 先不论江疏年前程如何，就这样身长玉立五官俊美的长相就很得长辈们的喜爱。 大概是因为他纨绔的名声太响，让世人都忽略了他的俊美长相。 就连对这门亲事不太热络的柳氏见到江疏年的长相也是惊讶不已，对未来的大女婿有了几分喜色。 拜见了各位长辈后，太夫人拉着江疏年的手寒暄了几句，唐三爷就带着江苏年和唐文松以及非要跟着的四小只去了外院书房。 屏风内的三姐妹，当事人唐冰萱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唐冰钰则拉着唐冰清贴在屏风上，把大姐夫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唐三爷把人领出去后，唐冰钰用食指点了点唐冰清，眼神朝着大姐唐冰萱而去，小声嘀咕着，“大姐一直坐在那里，并没有看到大姐夫长什么样子，难道是被大姐夫的嗓音迷住了？” 没错，唐冰萱就是被江疏年的嗓音“迷住了”。 这个声音不就是乔婉儿喜欢的那个三表哥嘛！当时自己还迫不得已听了墙角，被正主瞥了一眼。 唐冰萱懊恼。自己早应该想到，永宁侯夫人乔氏就是成国公的嫡亲姐姐，那江疏年不正是乔婉儿的三表哥嘛！ 也不知道江疏年当时有没有把自己看清楚，毕竟被自己的未来妻子不小心听到了和表妹的牵扯，应该很尴尬。 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当时也不认识对方；而且当时江疏年说的话好像对乔婉儿并没有男女之情。 有句话说得好，这年头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36章 见面 唐三爷带着江疏年和荣国公府的儿郎们去的是自己当年的外院书房。 虽然当年自己功课不好，但是书房内的摆设以及文房四宝都是名家出品。 勋贵之家子弟即使是纨绔，那也是被富贵窝熏陶了许久，即使说不出来出处，眼力劲还是有的。 “江老三，我真是没想到，咱俩还有这种缘分，以后三叔罩着你！”唐三爷看江疏年有种自家韭菜被人割了，却发现割韭菜的人就在自己家的既视感。 “多谢三叔。”江疏年抱拳道谢。 唐文松看着家里又多了个如三叔一样的纨绔，嘴角抽了抽，不过感觉不讨厌。 “未来妹夫，听说你祖父江老侯爷去世前，你也是学文习武的，为何没有奔个前程？” 唐文松比江疏年小三岁，但却是唐冰萱的大哥，如弟弟们一样称呼江三哥叫不出口，直接叫妹夫又于理不合，和三叔一样叫江老三又觉得不够熟悉，万般纠结只能这么凑合叫着“未来妹夫”。 江疏年没有被问得难堪，也没有纠结会被女方家族看不起，直言道：“之前祖父在的时候管得严，不敢露出本性，如今没人管着，当然就要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唐文松听了江疏年的回答，也不感到失望，毕竟唐三爷也是这样的人，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我们两家既然能定亲，肯定也不会强求你去奔前程。但你将来娶了我妹妹，可不能欺负她，要不然我们这些兄弟可不是吃素的！”唐文松说着话，举起右手，握紧拳头挥了挥。 “对呀，对呀！江三哥，你以后可不要欺负我们大姐（大表姐）。”四小只也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江疏年抽了抽嘴角，求生欲极强的道：“我肯定不会！不信你们问唐三爷，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唐三爷抚了抚额头，“我现在是你三叔，可不是你兄弟！”。 唐三爷抬腿踢了踢江疏年，“别的不多说，你以后就照着我对我家夫人的样子，对待我大侄女就行！” 唐三爷跟三夫人小邵氏成亲十余载，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在京都纨绔圈里也颇有盛名。 “我爹对我娘可好了，什么都听我娘的，从来不惹我娘生气，还会买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好看的首饰给我娘…”唐文宏赶紧发表作为见证者的言论。 江疏年内心吐槽：你爹娘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我和你大姐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呢。 看着唐三爷听到儿子的话不仅不生气，还洋洋得意，一副“我是妻奴我自豪”的样子，江疏年恭维道：“三叔是疼妻表率，我以后一定会多向三叔请教。” 只要成亲后唐家大小姐能够打理好两人的院子，还不管束自己的行踪，自己做不到唐三爷十分，做个五分也是可以的。 江疏年没有意识到，还没有和未来妻子见面就已经沦落了一半主权。 … 午膳的时候，三爷带着江疏年等一众男子是在外院宴客厅吃的饭。 唐文松又找到了待客的理由，吩咐平安去给唐冰萱带话，让知冬做几道拿手菜，给未来妹夫尝一尝。 自从发现了大哥吃货的本质，大哥在自己面前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不知道自己嫁人后，大哥还会不会找理由来永宁侯府蹭饭呢？ 午膳期间，江疏年隐晦的向唐三爷表达了想要跟未来妻子见一面的意愿，希望唐三爷能够通融通融。 唐三爷想着两人已经定了亲，板上钉钉的事儿见一面也没什么，于是就令人给三夫人小邵氏传话，让她帮着见一次。 … 三夫人安排两人在花园的凉亭见一面，江疏年自己来到花园凉亭，唐冰萱是带着知春过来的，两人到时亭内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 “唐大姑娘请坐。”江疏年先过来，所以就借花献佛邀请唐冰萱入座。 “多谢江三爷。”唐冰萱行礼谢过，坐到江苏年对面，知春站在亭子外面的抄手游廊候着。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圆润可爱，不再是马车里的朦胧，确实是一个美人！ 唐冰萱第一次见到江疏年的全貌，脸如刀刻般五官分明，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英俊的儿郎！ 也难怪会让乔婉儿那般心高气傲的贵女心生爱慕，即使定了亲，也念念不忘。 两人对对方的长相都很满意，抛除其他因素，印象还不错。 “不知道江三爷找小女子来有何事？”唐冰萱先发制人。 我能说是为了让你看看我的俊美长相留个好印象么？ 江疏年笑了笑，桃花眼仿佛带着钩子让人沉溺，“并没有重要事，只是想见一见唐大小姐。” 唐冰萱被江疏年含笑的桃花眼闪了闪神，双目低垂嘴角带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那江三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江疏年仿佛已经习惯了未语先笑，灼灼的桃花眼看着唐冰萱，“应该是在下问唐大小姐是否满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对方，此时无声胜有声！ 片刻后，江疏年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唐冰萱，“这是我祖母当年留下的首饰，说是要留给孙媳妇的。” 唐冰萱伸手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白玉簪，除了簪首刻着两朵并排的梅花，其他地方再无装饰。 这只白玉簪，玉质温润，简洁大方，低调奢华有内涵，唐冰萱很喜欢。 “这算是定情信物？我很喜欢。”唐冰萱杏眼笑成弯月。 江疏年看着唐冰轩萱脸上灿烂的笑，不自觉的也面带笑意，“算是。不过下次我更想送你我自己挑选的。” “那好啊。只要你是真心实意的送礼物，我是不会推辞的。” 唐冰萱对江疏年的印象还不错，当然长相是异常加分，相处起来也挺愉快，对以后的婆家生活也有了期待。 “对了，你尝尝这几样点心，都是我的大丫头知冬琢磨的新方子，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自从知冬琢磨糕点方子有了成效，荣国公府待客的点心就多是出自知冬之手。 第37章 美人计 江疏年午膳已经品尝过知冬的手艺，确实不错！ 其实荣国公府的大厨做的饭菜也是不错的，只不过长久的吃也会让人吃腻味，而知冬做的饭菜在原有的基础上有创新，口味也有新意。 江疏年每样点心都尝了一遍，香甜软糯，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唐冰萱看着江疏年，“等我以后有了自己的铺子，想开个点心铺，你觉得如何？” 成亲后，自己的相公只会吃喝玩乐，那挣钱养家的事就得自己来，不然指着嫁妆和家产过日子，早晚坐吃山空。 “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名下有几间铺子，到时候给你管着。”江疏年很上道，把自己的私产许诺出来给对方。 江疏年对唐冰萱能不能把铺子经营好没概念，但对知冬的手艺还是很认可的；大不了跟自己一样，把铺子租出去收租金，做个包租婆也不错。 两人各自对以后的婚后生活有了盘算，双方又进一步对对方有了好感。 毕竟还未成亲，江疏年主动告辞离开，“时候不早，在下就告辞了。” “江三爷慢走。”唐冰萱起身回礼，目送江疏年离开花园凉亭朝外院垂花门走去。 今日江疏年来家里，吃完午膳还没有午睡呢，好困！ 唐冰萱打着哈气招呼知春，“咱们也回院子。” ... 见过唐大小姐内心激动却面无表情的江疏年，走出垂花门到了外院唐三爷的书房，书房里只剩下四小只还在等着他。 唐文竹央求道：“江三哥，祖母今日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下午你能带我们出去玩么？” 其他三小只也露出一样的小表情看着江疏年，恳求未来大姐夫（表姐夫）能够答应。 今日见过唐大小姐，江疏年对唐冰萱印象很好，觉得未来妻子的性子和自己很契合。 人家大姐（表姐）还未成亲，就打算以后帮自己经营铺子，那自己也要投桃报李，好好招待未来小舅子们。 “可以。过会儿我去跟太夫人辞行，然后带你们出去逛逛。” 四小只欢快地蹦跳起来，连素来最能绷得住的袁晟也不例外，小孩子还是最喜欢出去玩的。 待太夫人午睡醒来，江疏年去辞行，并表示要带四小只出去逛一逛，太夫人想着小舅子和姐夫多相处情谊深，就答应了。 “松哥儿也跟着去，他们四个太顽皮，我怕疏年看不住他们。”太夫人叮嘱大孙子随行。 “外祖母，我们会很乖的，您放心，等我们回来给您老带糖人吃。”袁昊赶紧卖乖。 太夫人摸着袁昊的小脑袋，“好，外祖母就在家等着吃你们带回来的糖人。” ... 江疏年和唐文松带着四小只连带几个护卫直奔京都最繁华的东大街。 东大街上两侧店铺林立客来云集，间或有小商贩在周边摆摊，吆喝声不断。 “江三哥，我想吃那边的糖人。”袁昊拉了拉江疏年的衣袖指着对面的糖人摊一脸嘴馋样。 江疏年牵着袁昊，招呼唐文松和另外三小只跟上，边走边说，“我先给你们一人买一只，等回去的时候再给家里人买带，省得买早了化掉。” 四小只听了赶紧点头同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做糖人的摊贩。 好不容易前边的人拿着糖人离开，袁昊赶紧出声，“老板，我要一个大老虎的糖人” 唐文宏语出惊人道：“我要个豆沙包糖人！” “五弟，我都没有听说过有做豆沙包糖人的，你确定要做？”唐文竹询问唐文宏。 “五表哥你爱吃豆沙包，连糖人也要做这个样子，你好专一呀！”袁昊也适时的插话。 袁晟言简意赅附和胞弟，“没错！” 几小只还在讨论着做什么糖人的样子，就听见不远处有年轻女子的呼喊声传来，“救命！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紧接着一阵喝骂声也随之而来，“你这小娘皮，大爷我付了你银子，你就得乖乖跟大爷走！” 很快周围就围上来许多人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但却没人出面来管这件事。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要你的银子！”年轻女子带着柔弱的哭腔反驳道。 “你那死鬼爹临死前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这里白纸黑字有契约，大爷我可是按章程办事！”那男子拿出一张买卖契约，抖了抖让围观的百姓看看。 “你胡说，我爹临死前根本就没有签过这样的契约，你伪造契约强抢民女，就不怕王法吗？”年轻女子色厉内荏的对男子道。 “王法？本大爷就是王法！”男子有恃无恐，对柔弱的年轻女子有种猫捉老鼠的恶趣味。 江疏年和唐文松见四小只的糖人都做好了，抬脚准备就此离开，就见一年轻美貌的柔弱女子冲出人群，砰的一声重重的的跪在江疏年面前，乞求道：“公子慈悲，求您救救小女子。” 也不知这女子看着这么柔弱，是怎么眨眼功夫从刚才一圈人的包围圈里冲出来跪到江疏年面前。 四小只等糖人的时候也听见了不远处的呼救声，见江三哥和唐文松都没有要上前管的意思，几人也没有当回事。 眼前，见长得这么一个好看又柔弱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跪在江三哥的面前，四小只顿时有些懵。 四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道：“我们的美人计不是取消了吗？” 江疏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快昏过去的柔弱美貌女子，听着四小只嘴里嘀咕的美人计，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语。 自己这么费心费力的招待四小只，原来未来小舅子们给自己还设置了这样的考验？ 江疏年看了人群中一眼，打开手中折扇扇了扇，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女子的用意。 “这位姑娘，你要是有冤屈可以去京都府衙门敲鼓喊冤，跪在江三爷面前有什么用？”唐文松最先反应过来提醒道。 那女子不应答唐文松反而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着江疏年，“公子，求您救救小女子。您若是不出手相救，小女子哪里能安然走得到京都府衙门？” 第38章 动机 江疏年再次看向人群中的某处，“既然如此，府丞大人看戏也够久了，正好把双方涉案人等带到京都府衙门，是非曲直也好决断。” 江疏年话音刚落，人群里就走出一位而立之年上下的青衣男子，“来人，把相关涉案人员带到京都府衙，待知府大人查明事实再论。” 李硕白身后走出两名身穿京都府衙役服的强壮男子，将那位柔弱女子和强要带走女子的男子带走。 柔弱女子跟着衙役走之前，特地向江疏年道谢，“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了解了此事，定来报答公子。” “帮你的是府丞大人，与我何干。”江疏年疏离的撇清。 柔弱女子一脸受伤，但我会回来报答您的表情，“公子不必撇清，小女子定会信守承诺。”跟着衙役离开。 而刚才叫嚣着要把柔弱女子带走的男子,自李硕白从人群中出来就变成了鹌鹑，乖乖地跟着另一位衙役前去京都府衙。 “江三爷，唐大少爷，在下京都府府丞李硕白。”青衣男子上前给二人行礼。 虽然江疏年和唐文松都没有官职，但一个是侯府公子，一个即将是荣国公府世子，李硕白也不好得罪。 “李大人客气了。”二人也赶紧还礼。 “今日江某去国公府拜访，和唐大少带着府中的小公子出来逛逛，不知李大人为何在此地？”江苏年慢悠悠的问着本应该在衙门当值的李硕白。 “近日京都府内盗窃横行，圣上震怒，命知府朱大人严加查办。今日收到消息有盗贼在东大街附近流窜，本官就直接带着衙役在此搜寻。” 李硕白直接道明详情，恐怕消息有误，自己带人在这盯了快一天了，也没有盗贼的踪影。 “既然大人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 “江三哥，那个女子不是我们安排的！”唐文竹首先坦白，“我们之前是有想过用美人计试探你，但是和你相处后，我们觉得美人计就没有必要再用了！” “嗯，嗯！”其他三小只也连忙附和。 唐文松看着四个弟弟，好像大妹的事情都让他们几个小孩子干了，自己被排除在外，心里不舒坦。 “你们胆子真是不小啊！” 唐文竹求生欲极强的讨好唐文松，“嘿嘿，大哥，我们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诸实践，也就没想到让你帮忙。” 江疏年很是不解，“我就这么差劲，让你们这么多人来试探我？” 自己虽然无官无职不事生产，但是自己从来洁身自好不逛花楼，也没有其他恶劣品行，怎么就用得上美人计呢？ “江三哥，我们之前不是不了解你吗？就是看大姐要嫁人了，听外面的人说你是个纨绔，所以我们就想试探你一下，嘿嘿。”袁昊吃着糖人还不忘安抚未来大表姐夫。 江疏年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道：“算了，既然今天的事不是你们安排的，我也不计较了。” 就算我想计较，跟你们这四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可计较的？拉低智商的事，江三爷也不屑于去做。 唐文松抚着下巴撇着江疏年悠悠的道：“未来妹夫，我怎么瞅着今日这个事儿是奔着你来的呢？” 江疏年觉得也是奔着自己来的，但到底是谁派来试探自己的还未可知。 江疏年面带笑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未来大舅哥，你可说错了？我就一纨绔公子，不至于有人要算计我？” 唐文松看着江疏年，围着他转了一圈，“你虽然是个纨绔，但你长相俊美，又是侯府公子，想贴上你的人估计也不少呢。” “江三哥，你可要为我大表姐守身如玉！”袁晟猛不丁的出声叮嘱江疏年。 江疏年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晟表弟，你今年确实刚五岁？” 袁晟没说话，看着江疏年就像看个傻子一样，这不明摆着吗？自己这小个头就是刚五岁。 “好了，别说其他的了。未来妹夫，你以后可要小心了，你和我妹妹虽然是圣旨赐婚，但是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妹妹，我们家就算是告到御前，也是要和你和离的！”唐文松直接威胁江疏年。 江苏年内心咆哮，面上表情倒是很平静，严肃的对未来大小舅子们承诺：“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看到我唐大小姐和离！” 我还没有成亲呢，就想着以后和离，大小舅子都好难缠，也不知道未来岳父大人那一关好不好过。 “咱们接着逛街，出来许久就吃了个糖人儿。”唐文竹适时的插话缓和氛围。 江疏年也努力的把氛围恢复到之前，“再往前边走有一家桂花糕做的甜软香口特别好吃；快到端午，他们家应该已经提前准备了好几种口味的粽子，我带你们去尝尝鲜。” “好呀，好呀！”几小只被江疏年说的都要流口水了。 唐文松也不想在大妹成亲前，就和未来大妹夫的关系搞僵，缓和表情也跟着前去。 几小只又逛又吃又玩，一下午也就飞快的过去，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不想回府，江疏年把几位大小舅子安全的送到荣国公府门前就告辞离开。 … “三爷，小的去查了那个柔弱女子以及强抢她的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江启低声向江疏年汇报。 “那女子大家都叫她瑶娘，年方十四，平日给绣铺绣些花样子补贴家用，家就住在东大街后巷；父亲是个老秀才，靠给书铺抄书挣钱养家；几个月前家中父亲因病过世，只剩下她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年幼的胞弟相依为命。” 江启说完瑶娘的事，有些同情她一个弱女子养育幼弟的艰辛，接着说道：“那个强抢瑶娘的男子是书铺老板的儿子董建文，平日里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点儿闲钱，经常干些仗势欺人的事。” 江疏年听完江启的汇报，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你的意思是那张契约是董建文假造的？” “小的去调查过，那张契约上面瑶娘父亲的签名，是董建文拿着瑶娘父亲曾经抄写的书本拓下来的，书铺里的两个伙计都亲眼所见。” 难道今天的事儿是偶然？ 街上人来人往，那个叫瑶娘的女子为什么会扑到自己面前呢？ 第159章 内情 唐文竹全程看着荣国公处置玉紫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等到书房外的侍卫进门将还要挣扎的玉紫嘴里塞上破布强硬带出门，荣国公才揉了揉晕沉的脑袋看向唐文竹. “竹哥儿有事来寻为父？” 唐文竹没有把自己过来找荣国公的目的告知，而是平静的注视着荣国公，轻声道： “父亲，若是孩儿没有来，你会让那个丫环做妾么？” 没想到唐文竹会说出这句话，荣国公根本不知道，方才玉紫就要依到他的怀里，恰好被小儿子看见。 荣国公只觉得是小儿子唐文竹看见玉紫在自己书房有了不好的猜测。 听见唐文竹这样怀疑他的品行，荣国公既羞愤又生气，忍不住训斥道：“你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话！” 以荣国公的自尊和作为父亲的威严，唐景延根本不会和八岁的小儿子解释方才是自己喝醉没防备才被玉紫近身。 唐文竹并没有被荣国公的训斥吓到，再次问出心中疑问。 “那父亲是厌恶母亲了吗？” 这些日子，父亲晚间都不回母亲的正院歇息，也不同母亲一桌用膳，就连去给祖母请安，也都是分开前去。 原先唐文竹没有在意，只以为荣国公是忙着朝中大事，如今他内心里有了解释。 虽然三哥唐文柏不是和他一个母亲出生，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相处极好，从来没有因为唐文柏的庶子身份而远离他。 唐文竹也很喜欢不太聪明但性子软和会好好陪他们踢毽子玩的三哥。 今日的所见所闻，让他幼小的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体会到三哥偶尔的自卑和敏感。 整个荣国公府中的第三代，除了三哥唐文柏，大家都是嫡妻所生，都有父母亲的双份关爱。 而三哥唐文柏自小没了亲生娘亲，母亲柳氏对他再好也不是生母，天生就带着隔阂； 更何况母亲柳氏对唐文柏没有对他们几个上心，唐文竹小小年纪就能感觉到。 唐文竹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荣国公，想要从父亲那里知道实情，但结果让他失望了。 “为父和你母亲是夫妻，怎会厌恶于她。” 荣国公虽然比较开明，但在子女面前还是有着大家长的尊严，不会将自己的私事摊开在子女面前，尤其唐文竹还是个孩子。 唐文竹对父亲荣国公的回答不满意，再次问道：“父亲今后还会纳妾，生小孩子么？” 荣国公不明白今日的唐文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围绕着他纳不纳妾的话题没完，混沌的脑子顿时失了耐心。 “你若是无事就去习武练字，少操心长辈的事。” 唐文竹一直都没有得到父亲的正面回答，心中动了气，强压下心火才退出外书房。 自这日起，唐文竹开始厌学也不练武，即便是被荣国公打了手心，依旧我行我素。 国公夫人柳氏因为幼子的颓废十分忧心，苦口婆心劝了几回都没有成效。 唐文竹的转变只有荣国公府里的主子们知道，没有传出府去。 荣国公见唐文竹屡教不改，就强硬的命人把他关在了屋子里，让他闭门思过。 ... 二房丢了一个丫环，还是二夫人张氏特意买回来的，一时之间二房内院就炸了锅。 二夫人张氏听到教玉紫规矩的嬷嬷来向她禀报玉紫失踪，当时都以为幻听。 一个大活人，没有府里主子的令牌根本出不去府，这丫头难道还会飞檐走壁不成。 玉紫是二夫人张氏花了心思和高价才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就这么不声不吭的失踪，二夫人可咽不下这口气。 命人把二房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不得不去正院请国公夫人柳氏帮忙找人。 “大嫂，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我买的丫环在咱们府里就这么消失，总要对二房其他人有个交代。” 柳氏还是第一次听说家里丫环失踪的，见二弟妹张氏说的信誓旦旦不像是信口雌黄，就派申妈妈命人在府里找一找。 等找人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国公府，荣国公才派人给国公夫人柳氏带话。 “国公爷怀疑玉紫是旁处派来的细作，已经被收押在牢房。” 二夫人张氏一听玉紫竟是细作，这下也不敢再让大嫂柳氏帮着要人，灰溜溜的就带人回去二房。 柳氏听闻此事也没有当回事，见二弟妹不跟她要人，连损失的钱财也不要了，无声的笑了笑，找丫环这件事就此作罢。 唐文竹即便被关在屋子里反省，也听说了此事，八岁的孩童内心里只觉得父亲冷漠无情又虚情假意。 ... 等到了元宵佳节，荣国公和国公夫人柳氏二人为了隐瞒二人的冷战，不得不像往年一样带着孩子们出府逛花灯。 唐冰妍对着父亲荣国公撒娇卖乖，“父亲，往年小竹子都和咱们一起去，您就把小竹子放出来。” 柳氏也抬头看着荣国公唐景延，静待他的决定。 荣国公觉得既然要唐文竹吃苦头受教训，就不能半途而废，并没有应允小女儿的求情。 不过，见妻子柳氏和小女儿唐冰妍都期盼的看着他，到底松了口，不准唐文竹出府，但可以出房门透气。 太夫人对于唐文竹的性情转变不知道缘由，但荣国公教子，她年纪大了不好过多插手，免得损了荣国公的威严。 说起来，太夫人已经有五六日没有见过唐文竹这个孙子，还真是挺想念他。 今日元宵节，府里只剩了他们祖孙二人，太夫人特意派人去把唐文竹叫到松鹤院，祖孙二人一起说说话。 姚妈妈见太夫人心情好，特意讨了这个差事，去接唐文竹过来松鹤院。 只是到了正院唐文竹住的厢房，哪里还有四少爷唐文竹的身影，急忙就带人在府里搜寻。 太夫人听闻后倒是没有多着急，自己的儿子太夫人最了解，荣国公肯定派人跟着唐文竹，安全不是问题。 让姚妈妈不要去找了，弄得府里乱糟糟的，只在屋里等消息即可。 太夫人猜得不错，荣国公不仅给出来逛花灯的孩子们配备了暗卫，连在家里的小儿子也没有落下。 跟着唐文竹的暗卫，目送唐文竹进了永宁侯府的大门才转身向灯会方向而去，向荣国公唐景延复命。 太夫人在府里听到唐冰萱来让人送来唐文竹的消息，心里有了底，也安心入睡。 第160章 双胎 唐文竹的厌学实际上只是对父亲荣国公的一种强烈控诉，本质上他不仅是个聪明的孩子，还十分好强用功。 出了荣国公府，唐文竹就把武艺又继续练了起来，这是他一直最引以为傲的科目。 唐文竹在永宁侯府住了三天，侯府里的长辈都去见了礼，谁也没有特意问唐文竹为何要住在长姐婆家。 即便是好奇如梅氏也聪明的没有细问，毕竟是荣国公府的家事，梅氏不敢得罪荣国公府。 对于三弟妹唐冰萱，梅氏起初也是拉拢巴结的，只是后来才因为嫉妒以及唐冰萱的不理会才放心言语挑衅。 唐文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荣国公府，唐冰萱索性就让先生将唐文竹的功课补习到江泽沛的所学内容； 然后让同龄的两人一起习文学武，这样互相有个伴不会孤单，也能互相促进。 江泽沛十分不理解唐文竹的做法，“你真的要在我家一直住下去不回你家了？” 唐文竹虽然和江泽沛玩得好，但家里的私事还是知道分寸不能随意告知旁人，一点也没有和其他人透露过，即便是长姐唐冰萱也没有说。 唐文竹倒不是不相信长姐，只是不想让长姐和自己一样毁了父亲在心中的高大形象。 “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靠长姐养活；等我再长大些能赚钱了，我就给小外甥们买玩具。” 唐文竹内心早就打算好了，他现在这个年纪挣不来钱，还是好好学了本领以后报答长姐。 江泽沛听闻唐文竹的打算，觉得唐文竹说的有理，赞同道：“到时候咱俩一起去赚钱，我也给小侄子们买礼物。” 因为肖氏不让江泽沛常去三房用膳，江泽沛只能偷偷跑去三房蹭饭吃，后来唐冰萱怀孕才被母亲肖氏强力阻拦。 现在唐文竹来了，沈妈妈照顾唐冰萱这个孕妇的饮食，知冬就负责两个小孩的膳食。 江泽沛人小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更何况是经常吃到美味的膳食。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那咱们就说定了。” 两个好伙伴拉钩盖了手章，说好要一起赚钱买礼物给唐冰萱的孩子们。 ... 正月底，唐冰萱的肚子开始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按日子，唐冰萱腹中孩子才四个来月，却比同时期的肖氏和梅氏肚子都大，侯夫人乔氏见了既欣喜又忧愁。 想到亲家母柳氏的那对龙凤胎，如今唐文竹天天都能在侯府见到，乔氏也是盼着有这样活泼健康的孙儿； 又想到第一胎本就难生，若是双胎，儿媳妇唐冰萱这孕期就比较难熬，还很可能生产时难产。 乔氏心里七上八下，在唐冰萱面前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派人去请擅长妇科的太医来为唐冰萱把平安脉。 唐冰萱懂医理和药理，早在三个月时就诊断自己应该是双胎，只是没有请大夫确认，不好告知婆母乔氏知晓。 如今婆母乔氏让人请太医把脉，唐冰萱十分配合，安静的等着太医的结论。 太医把完左手又把右手，思考片刻才告知两位夫人喜讯，言明是双胎无疑。 侯夫人乔氏听了欢喜，给太医送了丰厚的赏钱，命人送出府去。 唐冰萱的孕期饮食一直是沈妈妈来负责，侯夫人乔氏一直对沈妈妈很礼遇。 “沈妈妈，萱儿这胎两个孩儿肯定要增加营养，劳您费心。” 沈妈妈是传承的膳食能手，唐冰萱肚子里两个孩子，肯定要比一个孩子需要的营养多。 侯夫人乔氏性子本就温婉，对于儿媳妇唐冰萱身边能够有沈妈妈贴心照顾十分感激。 “夫人客气了，老奴本就是小姐的下人，为主子尽心是应该的。” 沈妈妈从唐冰萱的饮食情况和肚子的成长速度，也对双胎有所猜测，已经逐渐开始增添一些其他辅助营养； 保证唐冰萱孕期营养均衡，又能够在生产时不会因孩子太大而难产。 乔氏这边得了喜讯肯定也不能忘记荣国公府那边，派李妈妈特意过去给亲家报喜。 国公夫人柳氏听闻女儿也是如她一样怀的双胎，欣喜中也带着点担忧，和太夫人一起赶到永宁侯府探望唐冰萱姐弟。 柳氏在元宵节第二天就来过永宁侯府，想把唐文竹带回国公府去，奈何唐文竹死犟脾性，就是不跟着柳氏回府。 荣国公得知唐文竹在永宁侯府和江泽沛一起学文习武十分认真，不愿他回府后继续荒废学业，对唐文竹住在永宁侯府的事选择了默认。 于是，柳氏特地收拾了唐文竹的衣裳和日常用具送来永宁侯府，还万分真诚地感谢侯夫人收留唐文竹。 侯夫人乔氏十分喜欢唐文竹这个机灵聪慧的小孩，和长孙江泽沛一起读书习武也能有个伴，巴不得唐文竹能多住些日子。 柳氏也不能让亲家养自家儿子，即便是出嫁的女儿唐冰萱也不行； 送来银子乔氏和唐冰萱都不收，柳氏只能另辟蹊径，给永宁侯府的主子，包括几个月大的两个婴孩，都送了贵重礼物才作罢。 侯夫人乔氏和柳氏相交几年，也熟知柳氏是个不愿让别人吃亏的性子，默认府里众人收下柳氏送来的礼物。 柳氏见到显怀的女儿唐冰萱殷殷叮嘱，“你如今怀着双胎，日常起居要多注意，肚子大了就会看不见脚下，出门散步一定要带着人才行。” 太夫人也在旁边说着孕期的经验，当年柳氏怀双胞胎还是太夫人让人一直盯着照料的。 沈妈妈原本跟着被恩典养老的母亲回了家乡，后来母亲离世，夫君也不久后撒手人寰； 家中只剩她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才又重新回来荣国公府求太夫人恩典入府服侍。 长辈们向唐冰萱诉说着孕期的注意事项，唐冰萱都一一记下，还让知夏记在了本子上。 太夫人和柳氏关心完唐冰萱，又开始说起唐文竹的事。 唐文竹此刻还在学堂读书没有下学，太夫人和柳氏婆媳没有见到唐文竹还挺遗憾。 侯夫人乔氏见太夫人婆媳的神色心中了然，热情地邀请婆媳二人在府中用午膳。 “太夫人和柳妹妹今日就在家中用膳，到时候竹哥儿也下学了，正好问问他近日的功课。” 柳氏正月十七还见过唐文竹一面，太夫人自唐文竹被荣国公关进屋子闭门思过就没有见过唐文竹，心中挂念可想而知。 唐文竹住在永宁侯府，她们不好经常上门来探望，倒显得侯府照顾不好唐文竹似的。 太夫人和柳氏婆媳确实十分想念唐文竹，承了乔氏的好意，顺势留下见见唐文竹. 第161章 生存法则 唐文竹和江泽沛下学的时候，见到祖母和母亲十分高兴，拉着两人的手有说不完的话。 唐冰萱冷眼旁观，猜测唐文竹的离府应该和父亲荣国公有关； 毕竟即便唐文竹和国公府里的其他人有了矛盾也不会不想回家。 祖孙三代凑在一起说了许久，柳氏不好意思的向侯夫人乔氏道歉，“见到孩子忍不住，耽误乔姐姐用膳了。” 侯夫人乔氏能够理解柳氏和太夫人对唐文竹的牵挂之心，并不会因为此事就觉得怠慢。 热情领着柳氏婆媳到饭厅用膳，江泽沛也陪着小伙伴一起和祖母乔氏用午膳。 唐冰萱的饭食都是沈妈妈根据她的口味特地专门做的，和祖母、婆母几人虽然同桌用膳，但却是自吃自的。 唐文竹和江泽沛早就对唐冰萱吃的营养饭菜好奇，平日不在一起用膳没什么； 今日见到了，眼睛就一直盯着唐冰萱的饭菜，连自己的饭都忘记举筷吃。 唐冰萱受到两双强烈的视线袭击，注意不到都很难，好笑的道：“你们想吃我的饭菜？” 江泽沛虎头虎脑，说话也直接，“想尝一尝三婶的饭食。” 唐文竹附和的在旁边点头，都对唐冰萱的饭食好奇不已。 太夫人和柳氏婆媳见两个孩子这么淘气还挺乐呵，直夸江泽沛最是实心眼好孩子。 侯夫人乔氏有时也对自家长孙这样直来直往的性格头疼，但多数还是很喜爱的，见亲家夸长孙，心中十分欢喜。 唐冰萱让知春给他们一人添了一个碟子，把她的营养套餐各自分出一点给他们品尝。 江泽沛先吃了一口，苦着脸，“嘶，好酸！好难吃。” 唐文竹是见江泽沛吃进嘴里才吃了一小点，嘴里像是着了火，“啊，好辣！大姐，你如今怎么口味这么奇特。” 唐冰萱如今嗜辣、嗜酸、还嗜甜，饭菜多是酸辣口味，饭后饮品是甜的。 沈妈妈说是前期为了促进唐冰萱的食欲，想吃的口味尽量满足； 等到怀孕后期，就要减少这么重口的味道，吃的营养平淡些。 两个小孩子终于吃到了唐冰萱的特殊营养套餐，心中只剩对唐冰萱满满的佩服。 如此难吃的饭食，唐冰萱吃的津津有味，他们才会十分好奇； 如今品尝到了，他们决心以后绝对不要再品尝孕妇的饭食了。 午膳后，太夫人有些疲累，想着回府歇息自在些，于是婆媳二人直接乘着马车回府。 ... 晚间的时候，唐冰萱没有早睡，特意在晚膳后叫上唐文竹一起在院子里消食散步。 唐冰萱对幼弟直接开门见山，“你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不想回府？” 以她对父亲荣国公的了解，父亲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若是有什么心结解开不就行了。 唐文竹低头静默，对唐冰萱的问话采取默然不理。 唐冰萱看着唐文竹，轻声道：“你就不想文宏和冰妍？” 唐冰妍是唐文竹的双胞胎姐姐，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比任何人都多； 唐文宏能会跑开始，就一直跟在唐文竹身后四哥的叫着，始终是唐文竹的忠心小跟班。 唐文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长姐，神色忧伤又无助，“我想。” 唐冰萱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文竹这个样子，八岁的男孩子，自小也是在家人的呵护宠爱下长大，怎会有这样哀伤的神情。 唐冰萱继续问道：“是父亲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你难过么？” 唐文竹这次没有低头逃避，只是倔强的看着唐冰萱，神情中带着挣扎和苦闷。 唐冰萱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唐文竹的小脑袋，顺势揽着唐文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两人静静地围着院子走了两圈，唐冰萱有些累，带着唐文竹到外屋坐下歇息。 唐冰萱给唐文竹倒了杯水，自己也喝了一杯解渴，继续方才的话题。 “你还小，有些事情分不清好坏，或许你对父亲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八岁的年纪还是懵懂无知的，也许真的有误会也说不定。 唐文竹愤愤不平，睁大双眼注视着长姐，“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有误会？” 唐冰萱循循善诱的引导唐文竹开口，逐渐将唐文竹的所闻所见都有所了解。 对于父亲荣国公的感情和内宅女人问题，唐冰萱从来不会在意，当然，前提是母亲柳氏的嫡妻地位和威严不受影响。 “先不论父亲有没有其他女人或者妾室，你想一想，自你记事起，父亲对你可好？” 唐文柏的生母生下唐文柏就难产去世，自此荣国公身边就只有嫡妻柳氏一人。 对于自家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双胞胎唐文竹和唐冰妍，论起来都有些溺爱。 唐文竹顺着唐冰萱的话仔细想了想，父亲荣国公对他一直十分疼爱，还常常陪他练武，指点他招式。 “可...可父亲对母亲不好。除了三哥，我不想和其他的孩子共享一个父亲。” 唐冰萱看着幼弟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为他小小年纪就如此为母亲操心而欣慰，还是因为觉得这个行为幼稚的好笑。 “竹哥儿，我们生存的时代，自古以来男人就有着三妻四妾的风俗，想要在凌国生存，就要接受这里的规则； 你不喜父亲有别的女人，但你作为儿子管不到父亲房里的事，只能要求己身。” 唐文竹对唐冰萱的这句话不是很理解，但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即便你为母亲担心，那你也要问问母亲是否愿意你如此为她？” 母亲柳氏本就是世家贵女出身，这么多年有苦有甜都过来了，唐冰萱觉得，如今母亲柳氏和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女人只要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最需要的是什么，就会懂的取舍，这就是聪明女人的生存法则。 唐冰萱看着唐文竹迷茫的样子不再多说，“你好好想想大姐的话，等你想明白了再考虑回不回国公府。” 唐冰萱说完就跟着知夏回去内室歇息，今日没干什么事，浑身却觉得很疲乏。 第162章 归来 唐文竹不知是否明白了长姐唐冰萱的话，自那晚姐弟谈心后，依然住在永宁侯府和江泽沛一起读书习武。 唐冰萱也不勉强唐文竹一个八岁的孩童迅速消化成人的生存法则，回不回荣国公府看他的意思。 只是自此之后，国公府的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永宁侯府探望两姐弟。 荣国公自己大概这些天也品出了点小儿子唐文竹心里对他的怨气，从来不出现在唐文竹的面前； 只是让暗卫私下保护唐文竹，并将唐文竹每日的情况禀报于他。 经过唐文竹离家出走这件事，荣国公和国公夫人柳氏都对自己为唐文竹的未来安排有了迟疑； 两人默不作声的都对唐文竹放下自己的期盼，只等唐文竹长大几年看他自己的意思。 荣国公府的两位当家人各自给对方台阶下，开始逐渐和好如初，正院和荣国公外书房伺候的仆从都松了一口气。 年后仅下了点薄薄小雪，懂农事的人就要开始担忧今年的庄稼收成； 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雪又少又小，很可能庄稼地干旱要闹饥荒。 唐冰萱庄子里的庄头年关来汇报盘账的时候提过此事，开春后让几个庄子就近引几条水渠过来，先灌溉一次缓解一下田地压力。 ... 国公府里的唐冰妍、唐文宏和袁晟兄弟半个多月不见唐文竹十分想念，特意挑了休息的一天来探望唐文竹. 其他人年纪大了知道分寸，没有特地出府来探望唐文竹，但也让四个小孩捎带了礼物送给唐文竹. 见到唐文竹，唐冰妍最是激动，“小竹子，你好像胖了！” 唐文竹每日虽然习武，但唐冰萱院里的伙食好吃，每顿饭食八岁的唐文竹可以吃三碗米饭。 伙食好又有志同道合的伙伴相陪，唐文竹身上肉眼可见的圆润不少，故而唐文竹已经决定要增加两刻钟的习武时间。 唐文竹输人不输阵，反驳道：“四姐看错了，我这是精壮不是胖。” 屋子里的几个小孩听见唐文竹如此颠倒黑白，都有些无语。 唐文宏见四哥的注意力被四姐抢走，赶紧表现出受欺负的样子控诉道： “四哥，你不在府里，袁晟和袁昊表弟都欺负我一个； 没有四哥在身边帮忙，我都快被他们两兄弟坑惨了。” 袁晟一听唐文宏的控诉满头黑线，袁昊却有些得意洋洋。 唐文竹瞅了三人一眼，故意阴沉的看着袁晟兄弟，“敢趁小爷不在，欺负我兄弟，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恐怕你们不知道花为什么这样红。” 唐文竹说着摆出要打一架的架势，江泽沛、唐冰妍和唐文宏兴奋地鼓手拍掌为唐文竹助威，袁晟兄弟一时骑虎难下。 袁昊不想挨揍，对着唐文宏使眼色，谄媚的对唐文竹道：“四表哥，我们对五表哥肯定是爱戴尊重，怎么欺负他，五表哥开玩笑的。” 虽然唐文宏说的有些夸张，但没有了唐文竹在身边，确实吃过几次袁家两个表弟的亏。 一个袁昊还好，关键是加上白切黑的袁晟，同龄的唐文宏根本招架不住。 唐文宏见袁昊给他使眼色求情，也达到了今日的目的见好就收，毕竟唐文竹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回荣国公府的。 “还是四哥最罩着我，这次就算了。” 唐文竹本就没打算和好心探望自己的兄弟打架，见唐文宏求情，顺势就应承下来。 袁昊松了口气，袁晟早就预料到结果，全程没有一点表情变化。 六个小孩年纪不大，谈论的事情多是围绕学业和日常生活，和好兄弟们分享喜怒哀乐。 午膳自然是唐冰萱的院子管饭，六小只都吃的心满意足，约好下次休沐还要相聚。 ... 马上要进入二月了，江疏年还没有回来，唐冰萱觉得江疏年这人比她还没良心。 江疏年在的时候，偶尔就要冒出这句话，控诉唐冰萱对他不上心、不体贴，如今唐冰萱要通通还给他！ 肚子逐渐大了起来后，婆母乔氏不放心，叮嘱唐冰萱没事就不要出门，以防有个闪失。 唐冰萱每日就在永宁侯府三房内院养胎，鲜少出门赴宴应酬。 太子妃平妤不知从何处得知唐冰萱怀了双胎，特地命人给唐冰萱送来了不少补品。 平妤母亲郭氏也特地登门恭喜，私下里又对唐冰萱曾经对平妤的提点感谢，直说太子妃平妤现在才是真正的坐稳东宫女主人的位置。 对于太子良媛秦芷兰怀孕一事，平妤母亲没有提及，想来淮安侯府平家在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缄默。 若是东宫只有太子妃平妤的嫡长孙，肯定是最大的靶子，若是添了其他皇孙，应该会少一些磨难。 孕期中的唐冰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了一孕傻三年的迹象经常会忘事，拿着东西丢三落四，必须让人提醒才记得。 半夜里想来，唐冰萱不想动也不想惊动值夜的丫环的时候，就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 “孩子们，要是你们爹老不回来，娘亲会不会把你爹的面相都忘了？” 想象着江疏年有一天回来，自家娇妻挺着个大肚子，一脸迷惑陌生的看着他，不知道江疏年会是什么表情。 “要是你们爹好好地回来，咱们就不计较他这几个月不陪在身边照顾的事； 若是你们爹受伤回来，咱们娘几个就都对他选择性失忆...哈哈...” 这样安静的夜晚，唐冰萱有时不饿也不想动，就会和腹中孩子们交流无良亲爹江疏年. 有时候半夜想来是因为饥饿，唐冰萱只想吃到想吃的东西填肚子，没有精力想到江疏年这个无良相公。 三月初的一天夜里，唐冰萱睡的很熟，突然举得身边有了熟悉的气息，又觉得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等到身边人靠近唐冰萱，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近在眼前时，唐冰萱睁眼就见到了那个人。 唐冰萱自言自语的嘀咕，“我不是做梦没醒？” 身边人一手抚摸着唐冰萱鼓起的肚子，一边调笑道：“娘子是太想念为夫出现幻觉了。” 第163章 登门赔罪 江疏年归来，永宁侯府里三房的人最是欢喜。 永宁侯和侯夫人对江疏年数落了一顿，好在看到离家几月的儿子平安回来，也没有过多责备。 侯夫人特意吩咐江疏年今日去一趟荣国公府向岳家赔罪。 大年头上，放着怀孕妻子不管任性出门，还不能回来给长辈拜年，十分不妥和失礼。 江疏年回来前就料到有这么一遭，平心静气的答应母亲乔氏的提议。 “娘子，你真不陪为夫一起回荣国公府？”江疏年幽怨的看着悠哉的娇妻。 要去岳家赔礼道歉，没有自家娘子陪着求情，江疏年其实心里有些没底。 “你做错事又不是我，我挺着个大肚子出门，感情劳累的不是你？” 自古忠孝两难全，更何况江疏年如今还是暗处效力，明面上的任性失礼是逃不过的。 不过看着自家娘子鼓起的肚子，江疏年也不敢让唐冰萱跟着回去了，还真怕有个闪失。 “那娘子在家等我一起用晚膳。” 江疏年想着，中午和岳父等长辈敬酒赔罪，不管成不成姿态要放低； 至于国公府的女性长辈，只能发挥他的甜嘴攻势哄了。 江疏年视死如归般带着特地准备的礼品，去荣国公府向长辈赔罪。 等到了国公府，江疏年不仅没有收到女性长辈的埋怨，连岳父等长辈也没有在酒桌上故意灌酒惩治。 江疏年一时间还真有点懵，不过结果如此对他有利，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表明自己对自家娘子唐冰萱的真情实意。 荣国公府诸位长辈不是不责怪江疏年，只是唐冰萱怀着孕不想让她因此担忧； 再者，永宁侯府还养着荣国公的小儿子，一家人都不好意思对江疏年责备为难。 总归，江疏年这次岳家之行有惊无险的顺利结束。 ... 江疏年回府后，留守在永宁侯府的江明就把唐文竹住在三房和大少爷江泽沛一起读书习武的事告知了他。 只是唐文竹因为何事离家出走，江明也不得而知。 江疏年听罢此事，觉得小舅子应该是使小孩性子，很快就会归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唐文竹见江疏年的时候，是江疏年从荣国公府赔罪回来晚膳的时候。 唐文竹和江泽沛两人下学后直接到三房用膳，吃完饭后江泽沛才回自己院子。 两人进了三房的院子，就看见江疏年在院子里陪着江疏年散步闲谈。 “大姐夫！” “三叔！” 两小孩许久没有见到江疏年，激动地全都撒开脚丫子扑进他的怀里。 眼见两个小炮仗飞奔过来，江疏年赶紧带着江疏年闪到一边，心有余悸的蹙眉看着紧急止步的两小只。 江疏年斥责道：“都八岁的人，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两小孩自从唐冰萱怀孕从来没有扑过她，方才是见到江疏年高兴，一时忘了他身旁的唐冰萱. 两小只懊悔的看了一眼唐冰萱，“对不起三婶（大姐），我们错了。” 唐冰萱见江疏年还要继续教训两小只，赶紧制止他。 “他们只是许久未见你高兴罢了。” 江疏年想训又不好违背唐冰萱的意愿，面色严肃的看着两小只。 唐冰萱有些好笑，“你们赶紧进屋洗漱，咱们一起开饭。” 用膳的时候，两小只怂恿江疏年去尝一尝唐冰萱的饭菜，只不过江疏年没有顺从他们的想法。 虽然不知两小只为什么积极向他推荐唐冰萱的孕妇餐，但江疏年敏锐的嗅到阴谋的味道，根本不上当。 两小只见骗不过江疏年，双目对视，然后只能放弃。 江泽沛原本是个虎头虎脑一根直肠的性子，因为和唐文竹常在一起，逐渐学到了唐文竹身上的一些性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过，以后长大了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滑头一点比直肠子容易适应新环境。 两小只饭后有眼色的各自离开，没有打扰唐冰萱夫妻相处。 “你就不想知道竹哥儿为什么会住在咱们家？” “咱们家”三个字取悦了江疏年，抚摸着唐冰萱的肚子，不在意的道：“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也不好奇。” 江疏年对小舅子住在家里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好奇的，左不过就是使性子； 他小时候要不是有祖父老侯爷管教，也许也会离家出走。 唐冰萱一把将江疏年的手捉住甩到一边，“刚吃饱饭，别摸。” 二月倒春寒，江疏年让人给唐冰萱穿上披风，搀扶着唐冰萱去院子散步消食。 唐冰萱没有继续唐文竹的话题，而是好奇江疏年的童年。 院子里掌了灯，光线晕黄，两人慢慢走着。 唐冰萱突然问道：“你小时候会因为婆母怨怪过公爹么？” 说起来，如今的唐文竹和当年的江疏年情况有点类似，只是父亲荣国公身边如今除了母亲柳氏没有其他人； 而公爹永宁侯在江疏年八岁时，身边已经有了赵姨娘和江恬母女。 江疏年一时没有回复唐冰萱，许久后淡淡道：“有的，不过祖父看的紧，除了闯点小祸，也没有做太出格的事。” 到了一定年纪的孩童，开始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判别，好和坏都在一念之间。 江疏年七八岁开始懂事的时候，为母亲乔氏的忍让十分不值。 见到每日和赵姨娘母女亲密如一家人的父亲永宁侯，江疏年是厌恶的。 那个时候总是会叛逆的通过闯祸气的父亲江峰忍不住跳脚，还要费心的为他收拾烂摊子，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祖父老永宁侯或许是看出点什么，把他养到身边，逐渐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也许祖父没有早早离世，江疏年会选择一条正大光明的武将从军之路，不会成为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江疏年想到唐冰萱在饭厅时问的话，大胆猜测，小舅子唐文竹的离家或许和岳父荣国公的女人有关。 不过江疏年没有傻得和娇妻唐冰萱讨论岳父的感情经历，两夫妻心照不宣的转了话题。 “对了，娘子，我这次出门把你给我带的毒药和解毒丸用光了。” 江疏年他们本身也有类似这方面的药物，只不过药效都没有唐冰萱研制的快速有效。 唐冰萱一听江疏年的话，就知道此次出门危险重重，幸好江疏年平安归来。 “我后来闲着无事又做了些，你要有用就让知夏去库房拿。” 第164章 体贴 三月初，江恬怀孕，昌平伯府派了伯夫人身边的妈妈给永宁侯府报喜。 算起来，江恬嫁过去三个来月，怀了身孕也就该好好在家养胎了。 江恬嫁到昌平伯府后，很快就成了京都二、三等圈子里的活跃者。 不是今日去这家赴宴，就是明日去那家听戏，甚至还在昌平伯府举办了几次宴请。 明面上，京都贵族圈子的夫人们都夸赞她年纪小却端得住，有大家之风； 背地里大家都笑话她喜欢出风头，还自我感觉良好； 甚至还有人猜测江恬的举止都是永宁侯夫人乔氏多年来的捧杀杰作。 侯夫人乔氏自认问心无愧，永宁侯府的众人也心知肚明江恬本性如此； 只是江恬已是出嫁女，侯夫人又有断亲书在手，对外边的传言选择听之任之。 侯夫人把断亲书留存在唐冰萱手里，为的是她和永宁侯百年后，江恬不能倚仗她的儿子做恶事。 只要江恬不做大逆不道的恶事，她们也不会轻易就撕破脸面，让外人笑话。 如今江恬怀孕，总算是可以消停一段时日，虽然谣言不伤人皮肉，但听了叫人膈应。 昌平伯府送来了喜讯，侯夫人特意让赵姨娘接待伯夫人身边的妈妈，以便详细询问江恬的情况。 伯夫人陈氏身边的妈妈，见到侯夫人特意让江恬的生母来接待，就知道亲家侯夫人是个厚道人。 热情又不失礼的和赵姨娘详细说了江恬的情况，还答应为赵姨娘给世子夫人江恬带话。 侯夫人乔氏也中规中矩的让人准备了补品等，连带赵姨娘准备的送去昌平伯府。 ... 因为唐冰萱怀孕，今年开春就没有去温泉庄子泡温泉。 唐冰萱让知冬陪着凌如华带着儿子沈剑星一起，去她的温泉庄子里泡汤，也算让沈剑星出门散心。 唐文竹和江泽沛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剑星，只是沈剑星对他们两个小哥哥没有兴趣； 连眼神都没有瞥向两人，只注视着母亲凌如华和唐冰萱、知冬主仆。 如今，因为知冬的关系，沈剑星对唐冰萱也开始有些反应，不再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唐文竹和江泽沛还不知道沈剑星生病，只觉得这个***长得好看还挺有脾气，想要征服这片高地。 两人撒娇打诨的请求唐冰萱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温泉庄子，期盼可以和高冷***从庄子回来后能够成为好朋友。 而且，知冬姐姐跟着沈剑星走了，他们两人都吃不到好吃的了，不跟去实在不划算。 侯府里厨娘手艺也不错，只是没有知冬做的精致好看还好吃，口味养刁的两小只对于没有知冬肯定不习惯。 不过，考虑到沈剑星的特殊性，唐冰萱并没有答应唐文竹和江泽沛的央求。 起初两小只很是无精打采的，后来因为江疏年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才又恢复了活力十足。 也就因此，唐冰萱才发现唐文竹和江泽沛舍不得知冬做的饭菜不假，但很大程度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心。 自家直肠好说话的侄子都被自家亲弟给带坏了，唐冰萱不知道大哥江疏衡和大嫂肖氏会不会有一天来找自己算账。 ... 时间很快进入到三月份，气温开始回升，春天就要到来。 江疏年为了唐冰萱宅在家里养胎不无聊，不仅搜罗市面上的流行话本子，还特地请了一位女说书先生进府。 这位女说书先生因着女子身份，不在京都茶馆等人员较多的地方说书； 因技艺不错，都是被请进府里，为内宅妇人说书解闷。 唐冰萱还是第一次听女说书先生讲故事，想来是有门路的才能请到； 让知春赶紧请婆母乔氏、大嫂肖氏以及二嫂梅氏都来凑个热闹。 肖氏和梅氏听说是女说书先生来家里说书都挺感兴趣，交代好院里的妈妈等照看好小公子，就都赶了过来。 江世子和江二爷两人都当值不在家，江疏年要陪着怀孕的妻子唐冰萱，于是就被内宅女子们包围了。 女说书先生讲的是篇短小精湛的才子佳人故事，将文弱却心性坚韧的书生和纯真活泼却规矩有礼的小姐讲的仿若在众人眼前。 侯夫人乔氏和唐冰萱都觉得不错，但并没有深陷情节之中，倒是肖氏和梅氏二人因为被情节打动，在说书先生完美结尾的时候还在感叹。 四人都给女先生打赏，再加上江疏年给的高价出场费，女先生这一趟赚得不少。 临离开时还特地留下名帖，若是府上有需要，可以提前给她打招呼，她会安排好时间进府为几位夫人说新书。 大嫂肖氏羡慕的看了江疏年夫妻，调笑道：“三弟对三弟妹真是体贴，真是羡煞我等。” 江疏年三兄弟都是疼媳妇的人，只是在一个府里住着一比较，好像江疏衡和江疏尧对比江疏年的体贴还不足。 梅氏也在一边赶紧附和，“没错，三弟也要多教教你的两位兄长才是。” 江二爷是三兄弟中脾气最软和的，要不然也受不了梅氏的脾气，就是没有三弟江疏年哄媳妇的花样多。 江疏年把他的妙招渠道供出，“这种事情不用教，嫂子们让兄长看几本市井里的话本子就行。” 肖氏和梅氏一听要让江疏衡和江疏尧看话本子学招数，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摇头。 那两人一个武将，一个读书人，肯定不会像内宅妇人一样看话本子，看来今后只能督促他们先照着江疏年的招数跟着学。 ... 三月二十六是唐冰清出嫁的日子，唐冰萱大着肚子不好出门，派了知春和知夏替她回国公府给二妹添妆。 荣国公府此时已经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洋溢着喜气，尤其二房院子里最甚。 二夫人张氏终于如愿把女儿嫁进高门富贵人家，女婿除了长相不如江疏年，其他方面都不比江疏年差。 在玉紫折了后，二夫人张氏又让人买了两个貌美的丫头进府，只是这次没有言明要给唐冰清固宠做通房。 不过这两个新买进府的貌美丫头跟着二小姐唐冰清陪嫁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夫人张氏的意图，只是没人点出来。 唐冰清一直是个书呆子，即便人不蠢笨，但也确实没有注意到母亲张氏的用意，还以为是母亲体贴她伺候的人不多。 第165章 归家 二夫人张氏从来没有把自己为女儿未雨绸缪的事告知唐冰清本人，怕女儿还未出嫁因为此事影响心情。 自认为一心为女儿筹谋的二夫人张氏，不知道这样的关心体贴唐冰清知道后是否接受。 国公府二小姐唐冰清出嫁，作为同府堂弟的唐文竹少不得要为二姐唐冰清出嫁守门，前几日就收拾行囊回了国公府。 唐文竹对唐冰萱那晚的话并没有想透彻，但也大概有了模糊的认知，这次回国公府就是真正的回归。 想到江泽沛这个最近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唐文竹还挺舍不得。 唐文竹临走前还特意和江泽沛道别，有空闲就来找对方玩，还叮嘱对方不要忘了他们的约定。 江泽沛小大人的拍了拍唐文竹的肩膀，“国公府本就是你家，你回去是应该的。” 即便舍不得小伙伴唐文竹离开侯府，江泽沛也不能阻止他回家，他知道唐文竹十分想家的。 唐文竹虽然回了荣国公府，但是见到父亲荣国公的时候还是表情不自然，两父子好像无形中产生了隔阂。 即便是唐文竹站在父亲荣国公面前恭敬听话，却没有曾经的亲密。 荣国公唐景延想着小儿子年纪渐长，开始成熟些也不是坏事，即便是父子间不亲近也没有关系。 自此，唐文竹就住在国公府继续和唐文宏、袁晟兄弟一起读书习武； 空闲的时候，几人去永宁侯府找江泽沛玩，或者江泽沛来国公府做客。 ... 四月初，唐冰萱此时腹中孩儿已经近七个月，肚子大的吓人。 江疏年回府这几个月只是知道唐冰萱肚子大了，饭量也增了，却被其他人忘了告知他唐冰萱肚子里是双胞胎。 眼见自家娘子的肚子比两位嫂子要临盆的肚子还要大，江疏年才开始担心又疑惑。 不敢告诉唐冰萱他的担忧，私底下找到母亲乔氏，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从母亲乔氏口中得知，自家娘子腹中是两个孩子的时候，江疏年有些懵。 新手父亲江疏年，还没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就一来两个孩子报到，有些手足无措。 江疏年担忧道：“母亲，怀两个孩子是不是比一个还危险？” 正常孕妇怀一个孩子，生的时候都很费劲，甚至难产，更别提两个孩子一次出生。 江疏年虽然懂得不多，但自从唐冰萱怀孕也是看过不少这方面的医书，大概了解一点生产是生死大关。 “你别担心，萱儿孕期养得好，每月都会请太医上门诊脉，应该没有问题。” 侯夫人乔氏也担心着，只是自家儿子担忧，她只能故作镇定尽量开导。 “咱们近日先把稳婆找来两个进府候着，等萱儿生产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侯夫人觉得应该给儿子安排事做才能减少他内心的忧虑，不仅稳婆、还有奶娘都让江疏年自己派人找寻。 临时进府的人都要好好查证，身家清白才能进府服侍，不然怕是引狼入室。 “你大嫂和二嫂生产时的稳婆手艺就不错，你可以派人去观察看看； 要是身份没有问题，可以先带进府里备着。” 虽然他们永宁侯府已经沦为京都的二流圈子，但也架不住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搞事，还是谨慎为好。 “是，儿子记下了，多谢母亲。” ... 四月中旬，东宫传来消息，太子良媛秦芷兰意外摔倒，肚子里的孩子早产。 算起来，秦芷兰的孩子八个月左右，孩子手脚基本长齐全，就是比较虚弱。 老话说“七活八不活”，京都里的人家都在观望这位三皇孙有没有福气活下来。 东宫里，太子和太子妃都对这个早产虚弱的婴孩提着心，太子良媛秦芷兰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 秦芷兰本就是因跌倒早产生子还在月子中，如今因为照看三皇孙更是憔悴不堪。 太子和太子妃都劝她保重自己身子，三皇孙可以交给奶娘等照顾，秦芷兰不听劝。 还是太子妃见秦芷兰如此有些魔愣，派人请了武安侯世子夫人李氏来东宫规劝女儿。 李夫人见自家女儿憔悴的样子，又见到襁褓中外孙的瘦弱，眼泪不住的往外流。 “良媛娘娘，您清醒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 您把身子养好了，以后还可以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 李夫人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最后不知哪句话说动了秦芷兰，秦良媛终于振作起来。 好在宫里太医精心医治，奶嬷嬷照顾得当，三皇孙满月时，身子已经大好。 只是相比同龄的婴孩来说，身子骨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凌帝开始也怕这个孙子没福气活不下来，开始并没有赐名； 如今好不容易活下来，特地赐名凌安，希望小孙子健康平安。 因为三皇孙身子不好，洗三礼和满月宴都没有大办，秦良媛也一直深居简出安心做了两个月的月子休养身体。 关于秦良媛意外跌倒的事，太子凌乾派人查了又查，结果就是秦良媛自己作出来的。 本就是大着肚子不好好走宽敞的平地，非要图近走小路，被路上的石子绊了脚。 太子凌乾不知道该不该说表妹秦良媛是蠢还是倒霉，偏偏就是任性的时候出了意外。 秦良媛算是有福气的，太子凌乾只是在她进东宫的第一晚宠幸她一次，就怀了身孕； 与她同一天进东宫的另一位良媛陈晓月，至今还未侍过寝，住在偏僻宫殿安静度日。 太子凌乾当然是心悦太子妃平妤，只是他是储君，延续子嗣是责任。 不过，太子并不是真的贪花好色之人，一个月里一半时间在处理朝政，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去太子妃平妤寝宫歇息。 太子妃平妤自从生下孩子就对今后的生活有了预料，太子凌乾对她相比来说，还是情深意重的； 嫁进东宫，平妤也没有奢望过太子一生仅有她一个女人，如今的境况，她很知足。 每日里打理东宫事务，照看皇长孙分去了她不少精力； 只要她名正言顺的稳坐太子妃之位，所出儿女健康长大，对太子凌乾不会有过多的期盼。 太子妃平妤做了母亲感觉对男女情爱有些大彻大悟。 第166章 生产 六月初六，六六大顺，大吉大利。 唐冰萱今早醒来就感觉到身下有什么东西湿湿的，用手一摸才知道羊水破了。 江疏年睡在她身边，听见她的轻微动作，人瞬间就清醒过来。 翻身坐起来，凑到面前，急忙道：“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唐冰萱怀的是双胎，太医叮嘱过孩子应该会早产，让唐冰萱身边的人警醒些。 这几日，江疏年每日都待在唐冰萱身边照顾她，基本不假他人之手。 夜里唐冰萱有个什么动静，江疏年立刻就惊醒看她的情况。 唐冰萱此时即便身下疼痛却十分镇定，“相公别急，我应是要生了，抱我去产房。” 江疏年一听唐冰萱要生了，赶紧起身给两人穿衣，抱着唐冰萱去产房，招呼知春几人去请产婆。 因为唐冰萱是双胎，江疏年怕生产中有个什么，特地让人请了一位太医来府上坐镇。 唐冰萱这次生产并不像一般女子头胎生产许久，因着体质特殊和沈妈妈的孕期调养，中午前就平安产下龙凤胎。 唐冰萱怀孕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双胎的事除了亲近的几人知晓，并没有大肆宣扬，永宁侯就是不知道的人之一。 永宁侯府这还是几代来第一次有龙凤胎降生，永宁侯江峰十分高兴，赶紧在书房翻书为小孙子和小孙女想名字。 唐冰萱生产后并没有力尽昏迷，产婆将两位婴孩洗干净身体后就包了薄被放到唐冰萱床上。 江疏年进了产房，疾步走到唐冰萱身边，“娘子辛苦了。” 看着妻子身边的两个孩子，江疏年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唐冰萱和坐在床边的江疏年一起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两个新手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挺不可思议。 侯夫人乔氏安排下人把产房收拾一番，让江疏年把唐冰萱抱到两人的内室，奶娘抱着孩子随后跟来。 等到一切收拾完，侯夫人乔氏才有空认真看着两个孙辈。 侯夫人左看一眼小孙女，右看一眼小孙子，眉眼舒朗喜悦。 “你父亲欢喜的在书房给两个孩子取名，咱们给兄妹两取个好记的小名。” 侯夫人看着两个健康的孙辈就欢喜，恨不得把它们养到自己身边照顾。 夫妻二人在孕期的时候讨论过孩子小名，只是不知两个孩子性别，都没有定下来。 唐冰萱道：“母亲，儿媳只希望孩子们健康平安，不如哥哥就叫康康，妹妹就叫安安。” 江疏年和乔氏一听都觉得这两个小名好记又有寓意，于是龙凤胎的小名就有了。 ... 唐冰萱生了龙凤双胎，让之前传言她不能生子的人被狠狠打了脸。 乔婉儿听闻消息时，正在照看开始学坐的女儿，听闻之后不得不感慨唐冰萱有福气。 心平气和的让人准备洗三礼，到时候去永宁侯府贺喜。 江恬在昌平伯府养胎，听闻三嫂唐冰萱生了龙凤胎，眼里的嫉妒都溢了出来； 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江恬觉得即便她不会一次生俩，头胎生个儿子也不错。 荣国公府是永宁侯府最先派人过去通知的，太夫人和三位儿媳都过来探望了刚生产的唐冰萱. 见到唐冰萱生产后精神不错，身子也无大碍，都十分的高兴。 太夫人和国公夫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看在眼里心里都要化了。 柳氏抱着外孙夸道：“两个孩子长得好，都随了疏年。” 唐冰萱和江疏年二人是孩子生下来就看过的，说实话红皱的婴孩没有那么好看； 不知道长辈都是从哪里看起来两小孩长得像江疏年好看，大概是爱屋及乌。 唐冰萱刚生产需要好好休息，国公府的几位女性长辈看了看产妇和孩子都平安，放心的回府准备洗三礼。 两个孩子洗三礼前，祖父永宁侯终于把大名取好，哥哥叫江泽佑，妹妹叫江柠。 洗三礼的时候，两孩子脸上的红皱都基本消掉，开始显现白皙可爱； 今日邀请的都是交好的人家，平日相熟不错的夫人都对着龙凤胎夸赞； 有些年轻妇人还抱着龙凤胎走了走，想要沾沾喜气。 唐冰萱在内室坐月子，没有出去看热闹，只听知秋跟她绘声绘色的描述。 等到龙凤胎满月的时候，唐冰萱当天下床应酬了来贺喜的夫人，然后又被江疏年和婆母乔氏劝着继续做了一个月的月子。 ... 八月下旬，离家两年的唐文允跟着沐新返回京都。 唐冰萱得到消息，把孩子交给婆母乔氏看顾，自己和江疏年回了一趟国公府。 见到二弟唐文允，只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高了、黑了、瘦了、满脸风霜却透着一股韧劲。 唐文允比之从前的高冷变得健谈不少，“大姐，听说你生了对龙凤胎，恭喜。” 出门在外，唐文允的居所不定，都是他给家里写信，家里写的比较少。 回了家中，才知道长姐已然怀孕生子，二妹也出嫁了...... 唐冰萱热情邀请，“孩子小没带出门，等你有空去侯府看看两个外甥。” “好的，大姐。” 唐冰清也和夫婿司马丘一起回了国公府，见到大哥唐文允的模样，唐冰清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司马丘站在唐冰清身边连忙劝慰，“娘子怀了身孕切忌情绪大起大落，多顾及腹中孩子。” 离得近的唐文允听见夫妻的话，眼神晶亮的看着妹妹唐冰清。 唐冰清被二哥和夫君看着有些赧然，不做声点了点头。 原来，今日收到二哥唐文允回来的消息，唐冰清一听心情激动突然就晕倒在软榻上。 大理寺卿李夫人让人请了大夫为唐冰清诊脉，才知道二儿媳有了身孕。 急忙派人给出门会友的次子司马丘传信，然后让唐冰清休息了一会儿，才让他们小夫妻来国公府探望。 他们夫妻过来一是探望许久不见得二哥唐文允；二是通知府上的长辈这个喜讯。 长辈们听说唐冰清有了身孕，忙不迭的嘘寒问暖，传授养胎经验。 江疏年和司马丘两位国公府的姑爷就跟着家中男丁去书房聊天。 唐冰萱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每日离开孩子太久，唐冰萱就感觉十分想念。 两对夫妻都在国公府用了午膳，之后没有多停留就都回了婆家。 第167章 危险的沐新 沐新回了京都，沐王府和礼郡王府就开始把沐新和凌柔嘉的婚事着手操办。 两府早在两年之前就把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就等沐新回京都就为二人办婚事。 于是，礼郡王府柔嘉县主和沐王府二公子沐新的婚事就定在了九月初。 唐冰萱近一年来和柔嘉县主相处不错，在凌柔嘉成亲前亲自去礼郡王府送了添妆礼。 “我们几个交好的姐妹，除了郑可年纪小，也就剩你一个没有嫁人； 如今未婚夫婿回了京都，终于可以出嫁，有什么感想？” 唐冰萱和凌柔嘉二人躲在内室说体己话，见到新嫁娘凌柔嘉忍不住打趣她。 “还不就是那样，嫁不嫁人不过是换个府邸过日子罢了。” 凌柔嘉看起来无悲无喜，被人打趣也并不像新嫁娘那样的羞涩。 还是十几岁的大姑娘，凌柔嘉说起话来怎么如此没激情，唐冰萱十分不解。 见到这样的凌柔嘉，唐冰萱想到自家大哥唐文松，或许凌柔嘉嫁给谁都是如此淡定。 唐冰萱调笑道：“听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柔嘉县主看破红尘俗世，清心寡欲呢。” 凌柔嘉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笑道：“看破红尘不至于，本县主还是喜欢美酒佳肴这些俗物的。” 两人相视大笑，“哈哈哈......” 不是谁都能像江疏年和唐冰萱似的，在婚前就有很多交集，经历过一些磨难。 只希望凌柔嘉嫁给沐新后，在沐王府能够过的幸福安康。 沐新和凌柔嘉大婚时，江疏年和唐冰萱也出席了婚礼。 沐新特意亲自来永宁侯府邀请江疏年夫妻前去捧场，两人顺势应下。 晚间夫妻二人看了会儿龙凤胎，回到内室休息时，江疏年突然道：“娘子，以后咱们离沐新远点。” 唐冰萱有些疑惑，她除了那年街头偶遇沐新一次，之后两人就没有交集； 如今，好友凌柔嘉嫁给沐新，关系总要比从前亲近些才是。 “有何不妥？” 江疏年不知道如何与唐冰萱说清楚沐新这个人，一时组织着措词。 “娘子可记得为夫去年到狄国营救的一位重要人物？” 江疏年在她身怀有孕的时候离家几月，甚至连过年都没有回来团聚，唐冰萱记忆犹新。 “与沐新有关连？” 按理说，沐新和二弟唐文允一起外出游历，应该不会有什么牵扯。 沐王府的二公子沐新，自十三岁就开始周游三国，记录了凌、狄、戎三国各地的见闻，还特意著书供人传阅； 是凌国文人雅士中比较出色地年轻领军人物，在三国都十分被礼遇。 江疏年抛出一句话镇住了唐冰萱的思绪，“那个重要人物就是沐新。” 唐冰萱张目结舌，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却一时不能消化江疏年的话意。 江疏年见到唐冰萱如此模样还是头一遭，好笑的摸了摸妻子的头安抚她。 “他不是和我二弟结伴游历去了吗？” 开始，沐新确实带着文允游历了邻近的凌国山河，见唐文允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就提出分开行走一段时间； 于是，等到了湖州边防附近时，沐新就和唐文允分开，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和地点两人再汇合。 “沐新提出让文允自己游历一番，他有事要办。” 唐冰萱觉得沐新若是对唐文允提出建议或要求，按照唐文允的性格应该不会有异议。 唐冰萱没有追问江疏年，沐新到狄国的目的、为何被狄国秘密捉住以及如何被营救出来。 直指核心道：“沐新是谁的人？”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眼里透出赞赏，“应该是圣上的人，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其他牵扯，我还不确定。” 原本江疏年在京都见到沐新的时候，只以为就是儿时被自己美色无形中影响的倒霉蛋； 没想到狄国一行，见到了沐新冷静理智杀伐果断的一幕，江疏年当时很是震惊。 江疏年他们到达狄国时，沐新的小厮三水也组织了一方人马打算营救沐新。 当时两方人马营救的时候，多亏了唐冰萱给他临走时带的解毒丸和毒药，才能在救出沐新之后争取时间逃离狄国。 虽然江疏年等人救人整个过程中都是蒙头遮面，而且还可以隐藏了真音，但他直觉沐新认出了他。 等到一行人到了湖州边界，沐新径直跟江疏年道别，说是和唐文允有约。 江疏年等人只要安全救出沐新到凌国领地就算完成任务，对沐新的行踪和任务没有兴趣，于是两方人马分道扬镳。 虽然江疏年和沐新都是凌帝的暗棋，可能沐新更为出色些，但江疏年直觉沐新这个人太危险。 他和沐新走的路子不同，沐新作为凌国潜伏的密探，危险和际遇并存； 沐新被抓凌帝能够派隐卫营救，但江疏年若是被抓除非有自救的办法，不然只有自尽殉国一条路可走。 对于沐新，江疏年没有把握是不是对他们有企图，只能尽量避免接触。 唐冰萱抱紧江疏年的腰，“我知道了。” 凌柔嘉和自己该如何交往还是如何，沐新这个人唐冰萱也会尽量避免交集。 江疏年安抚的顺了顺唐冰萱的后背，“娘子小心防备即可，他应该不会做蠢事。” 小夫妻默默地抱了一会，江疏年抚摸着唐冰萱的后背开始心猿意马。 自从唐冰萱怀孕到如今，江疏年因着唐冰萱的身子一直没有招惹过妻子； 如今，唐冰萱生产后修养了两个多月身子已经基本恢复，他终于可以和娘子共赴雨云。 小夫妻许久没有夫妻生活，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些急迫和放纵...... 次日，唐冰萱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江疏年早就起身不在身边。 唐冰萱缓了缓酸涩的身板，努力了好几次才坐起身来。 等到唐冰萱起身穿衣洗漱好，江疏年就带着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孩子进了东梢间玩耍。 江疏年用拨浪鼓逗着两个孩子玩，头也不抬的和坐在旁边用早午膳的唐冰萱说话。 “康康和安安长开许多，还真像岳母说的比较像我。” 没错，两个孩子长开了确实比较像江疏年，和唐冰萱这个辛苦孕育近十个月的母亲相像不多。 唐冰萱无力吐槽，只能默不作声的吃东西，将悲愤化为食欲。 第168章 生病 今年的乡试，唐文柏依然名落孙山，荣国公府众人早有预料，就连唐文柏自己考完后也心知肚明。 好在如今的唐文柏已经想开，乡试后就辞了书院，回了国公府。 天生的资质愚钝，唐文柏觉得文、武路子走不通，干脆求父亲荣国公跟着府里管事等学习家中庶务。 即便脑子不够聪明，但唐文柏性子文静坐得住，十分耐心的跟在管事等身边学习打理庶务。 唐文允归家后开始苦读，虽然出门在外没有落下过读书，但明年三月又要会试，唐文允即便胸有成竹却不敢懈怠。 唐文柏回府后，一般不去打扰唐文允读书，只偶尔过去陪着二哥用膳。 二夫人张氏把女儿嫁了出去，眼前就剩儿子唐文允的前程要紧，读书辛苦费脑，每日叮嘱厨房给自家儿子熬汤补身。 在此期间，二夫人也开始悄悄地打听京都里适龄的名门贵女，先打听打听女孩家的情况，就等着儿子金榜题名后好结门好亲事。 唐二老爷即便不如儿子聪慧，但也是科举出身的进士，又在翰林院任职多年，总是有一些独到见解。 于是，唐二老爷休沐时就会将他的所得以及来年的主考官喜好详细讲解给唐文允知晓。 国公府诸人都很关心唐文允的会试，但都怕给他压力，大家当着唐文允的面很少提及。 ... 唐冰清怀孕后，娘家人专门去大理寺卿司马家探望，司马夫人李氏也对二儿媳的身子十分关照。 二夫人张氏临走前陪着女儿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大家都以为是关心女儿唐冰清怀孕辛苦，特地传授一些自身经验。 等到太夫人带着儿媳妇离开司马家后，在内室修养的唐冰清神情不似喜悦却是忧伤。 唐冰清的大丫环侍琴焦急道：“小姐，您怎么了？” 二夫人张氏和女儿唐冰清两人单独说话，几个大丫环都没有守在身边。 唐冰清无声落泪，仿佛要把悲伤都放到心里独自吞下。 母亲张氏竟然要她把陪嫁过来的貌美丫鬟给夫君做通房！ 婆母李氏和夫君司马丘都没有在她怀孕的档口提此事，却是她的亲生母亲为她积极张罗。 唐冰清虽然好读书性子呆了点，但并不是愚蠢之人。 婆母和夫君都对自己体贴疼爱，想必不会在自己怀孕期间纳妾影响她的心情； 母亲张氏如此的积极，左不过是为了让她彰显大度容人之量，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名声罢了。 固宠，固宠，若是自己年老色衰便罢了，可自己刚嫁过来才半年，就要上赶着给夫君纳妾，唐冰清办不到。 若是夫君司马丘自己有意愿纳妾唐冰清不会阻止，现在倒好似是母亲这个岳母更着急。 许久后，唐冰清终于出声，故作无事的淡然道：“我没事，只是想了些伤心事。” 侍琴看着唐冰清欲言又止。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先出去。” 嫁进别人家，夫君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是陌生的，更别提婆家的其他人； 新嫁娘在婆家都是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唯恐惹恼婆家被欺负。 唐冰清这半年来在夫家好不容易和夫君司马丘情投意合，与婆母和妯娌相处和睦，站稳脚跟； 到头来还要身怀有孕大度的为夫君提供侍寝通房，唐冰清觉得母亲的想法很可笑。 可是笑过后就是无尽的悲哀和无奈，唐冰清苦笑，为了腹中孩儿健康，她怕是近段时间不能回娘家。 ... 十月份天气开始转凉，龙凤胎也四个多月，越来越对外界多了反应。 唐冰萱每日的生活就是只要睁开眼打理好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孩子们； 晚间临睡前，也会和江疏年一起陪着孩子们玩耍一番才回寝室歇息。 两个孩子分别配了两个奶娘带着，这样白天可以让奶娘轮流看顾，晚上值夜也可以四人轮守，保持精力充沛。 但十月底的时候，因为有个奶娘没看住，康康晚间把包被踢开，受了风寒。 安安睡的安稳，唐冰萱怕安安被康康传染，不得不将两兄妹分开。 孩子不到五个月，身子难受也说不出来，只能哇哇的大声哭泣。 江疏年和唐冰萱见着儿子康康如此难过辛苦，都恨不得能替代孩子生病遭罪。 清早请了太医入府诊治，太医根据病症下药，但这么小的孩子喂药是个难事。 江疏年和唐冰萱二人，一个抱着康康哄，一个小心翼翼的给康康喂药，往往都是喂一碗撒一多半； 于是厨房只能多熬一份药，分几次喂完，康康这一病折腾的侯府三房诸人都清瘦不少。 好在良药苦口，再加上沈妈妈特地给康康的奶娘做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膳，喂奶的时候康康就可以间接吸收，药力也不会太重。 这样康康病了五六日后，身子慢慢开始好转，安安也很快放了回来，两兄妹又在一起起居。 大病初愈的康康精神头明显比安安要小，不过见到安安似乎很高兴，激动地四肢摇摆不停。 侯夫人乔氏每日都要来三房院子看两个小孙子，见到刚病好的康康不禁心疼。 “咱们康康这几日可是受苦了。” 侯夫人乔氏抱着康康在屋里走动逗弄，终于看到小孙子的无齿笑颜。 唐冰萱见婆母抱着病愈的康康眼里满满都是喜悦和心疼，也是跟着揪心一把。 “母亲，算着日子康康和安安可以开始吃辅食，奶娘就不用再添了。” 之前照顾康康的一个奶娘没有照顾好他，江疏年已经把人辞退不再雇佣； 剩下的三个奶娘照顾的比较尽心，因着康康生病之事辞退奶娘一人，更是舍不得这份薪水极高又体面的差事。 “你们看着办就行，我只要咱们康康和安安健康不生病就好。” 孩子身子好了，婆媳两开始有说有笑的话家常。 “萱儿，我房里有几个丫头年纪不小该配人家； 想着你这里的大丫环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找人家，不如咱们一起操办如何？” 婆母乔氏不提，唐冰萱一时还真没有想到此事。 她房里的知春和知夏已经十九岁，知秋和知冬也十七岁了，必须紧着知春和知夏二人。 唐冰萱欣然应允，“好的，母亲。她们跟我多年，儿媳要好好为她们挑人才行。” 第169章 婚嫁 晚间的时候，唐冰萱问起江疏年身边有没有没有婚配好人选。 江疏年开始没想过此事，听到唐冰萱一提，才想起来与他同龄的江明和江启都还没有成亲，暗卫里也有不少光棍汉。 “我明日让人做个统计，到时候娘子好好挑。” 四个大丫环若是同一时间婚配出去，恐怕唐冰萱屋里事忙不过来，只能先紧着两个年纪大的，小的两个明年再看不迟。 当然，若是四人都相看好，可以提前定下亲事，年纪小的多留一段时日再出嫁。 唐冰萱听到江疏年的话十分满意，“我身边的大丫头比之小门户的小姐不差，必要挑个好的才行。” 江疏年听着唐冰萱这话挑了挑眉头，他手下的人，若是有朝一日走向明处，都是朝廷有军衔的官员。 如今看起来好像配不上唐冰萱的大丫环，他日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大人。 江疏年见唐冰萱心情不错，并没有跟她说道此事，反正成不成还要问双方当事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能成就好亲事。 “对了，母亲那里也有两三个年纪到了的，我想着就和府里的小子婚配即可。” 江疏年手下的人毕竟多在暗处，不能暴露在不明底细的人手里，还是要谨慎些。 “母亲房里的丫环就交给管家操办即可，你和母亲就凑个热闹提提意见。” 一般府里有家人的都是家里长辈张罗，留下来的多是无依无靠的孤儿，配人多看主子的意思。 “知道了，你现在越来越话痨......” 唐冰萱还没有把话说完，江疏年就虎狼扑身而来，一时之间内室里都是夫妻二人的嬉闹声。 ... 唐冰萱要给身边的大丫环说人家肯定要知会她们一声。 知春稳重又恭敬的任凭唐冰萱做主，知秋和知冬推说等知春和知夏嫁人后，她们再考虑此事，只有知夏没有吭声。 等到唐冰萱将其他几人打发出去，单独留下知夏的时候，唐冰萱才再次询问知夏的意见。 知夏干净利索的跪到地上，认真地道：“小姐，奴婢要保护小姐安危不嫁人。” 唐冰萱将知夏扶起，抬头笑看着她，“难道嫁人了就不能保护小姐我了？” 知夏小时候被毒仙儿捡到，名为奴仆实则算是师徒之宜。 虽然知夏制毒不擅长，武艺确实学的很好，所以才被安排到唐冰萱身边保护她。 知夏坚定道：“奴婢并没有嫁人的心思，只想保护小姐一辈子。” 唐冰萱看着知夏的样子还挺认真，不会是被师傅毒仙儿影响，觉得全天下都是负心汉。 “你先考虑几天，若是三天后还是如此坚定，我不会不强求。” 若是知夏真的不在意嫁人之事，唐冰萱觉得是她个人选择，应该支持。 “是，小姐。” 不论知夏要不要嫁人，该挑选的人不能少。 这日，唐冰萱从江疏年那里拿到了一份名册，估计也是被江疏年删选过，包括江疏年的小厮江明、江启，上面只有六人。 唐冰萱将六人都叫到三房院子一一问了些问题，看了看这些人的长相和为人处世。 应该是江疏年给他们六人透过话，见到唐冰萱的时候有些紧张但问的话题都尽量恭敬回答。 江明和江启在六人中比较突出，还有一个府里二管家的侄儿也不错，其他的相对就差些。 唐冰萱把六人的情况和她见人后的情况详细的跟四个大丫头说了说，让她们自己拿主意。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发表意见，唐冰萱示意性子最活泼的知秋先说。 知秋看了知春一眼，笑着道：“小姐怕是不知道，江启昨个偷偷给知春姐姐送了一枚银簪。” 江启来内院找知春的时候，正好被知秋看见，当时还打趣两人来着。 唐冰萱一听还有这事，眼睛晶亮的看向素来沉稳的知春，只见她头低垂，满脸通红。 “知春，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若是两情相悦不是更好。” 唐冰萱没想到身边最沉稳的知春竟然瞒着她和江启私下来往，平时还真没有看出来。 知春稳了稳被打趣后的羞赧神色，“奴婢...奴婢当时也很吃惊，手里拿着簪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来是江启听说唐冰萱要给大丫环找人家，提前抢占先机拿下知春。 “那你觉得江启这个人如何？” 知春看了看屋里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奴婢觉得江启很实诚。” 知春这个样子，屋子几人都觉得怕是知春对江启也有情意。 唐冰萱笑意满满的道：“我心里有数了，到时候大家都去喝你们一杯喜酒。” 其他三人也附和唐冰萱，知春被打趣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冰萱又让另外三人选一选剩下的五人，没想到知夏竟然出声说要嫁给江明。 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唐冰萱一辈子不嫁人的知夏，今日竟然如此直接就要嫁人。 唐冰萱慎重的看着知夏，“知夏，你喜欢江明？” 知夏向来性子淡漠不好接近，唯一交集比较多的就是江疏年和他的两个小厮。 但，唐冰萱并不认为知夏在这短短几天就喜欢上江明，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 “奴婢觉得江明是个好的结婚对象，而且成亲后奴婢还能进府侍候小姐。” 江明昨日也悄悄找了知夏，不是送礼物而是狡诈的和知夏谈交易。 知夏答应嫁给江明为妻，江明允诺知夏成亲后可以继续在唐冰萱跟前服侍。 原本知夏以为嫁人后就要离开唐冰萱在家相夫教子，没想到江明自己抛来橄榄枝。 知夏觉得江明这个主意不错，两人算是各取所需，但这并不能告诉其他人知晓。 唐冰萱见知夏眼中没有欢喜，也没有被强迫的愤怒，只能先放下此事再说。 “你们俩呢？” 知秋和知冬虽然年纪还不大，但也不小，提前定下好人家早早准备也不错。 “小姐，奴婢想要回国公府问问爹娘的意思。” 知秋爹娘还在国公府当差，即便跟着唐冰萱陪嫁过来，婚嫁之事确实需要问问他们的意思。 “行，那你把其余四人的情况与你爹娘说说，若是不行，再瞧瞧其他人也不错。” 三个大丫环的事说的差不多，就剩知冬一人。 “小姐，奴婢不会选人，都听小姐的。” 知冬觉得自家小姐眼光一直不错，她若是觉得好，那她嫁过去肯定过得好。 从唐冰萱支持知冬把家传手艺发展壮大后，知冬是四人中最无脑吹的唐冰萱小迷妹。 “别，你也把剩下四人的情况说一声，看你爹娘什么意思。” 唐冰萱可不想自己定下人选，到时候成了怨偶，还是看她们自己和家里人的意思。 第170章 好名声 知秋和知冬分别征询了一下家里爹娘的意见，知秋选了二管家的侄儿王合结亲，知冬暂时没有选人。 唐冰萱又特地找知夏谈了谈，只是知夏想要嫁给江明的决心很坚定； 好在江明知根知底，两人性情也算互补，唐冰萱觉得他们二人结合也不错。 如此，四个大丫头有三人的亲事可以定下来，知冬年纪最小，唐冰萱觉得可以往后再看看。 知春和知夏年纪不小，江启和江明跟着江疏年也是拖成老大难，唐冰萱做主让他们腊月初六一同办喜事。 至于知秋和二管家的侄儿王合先定亲，两人婚事定在明年三月十八。 唐冰萱给大丫环的嫁妆统一是二百两压箱银，六抬陪嫁，算是极为体面的嫁妆了，让三房院里的小丫鬟们羡慕不已。 ... 江启和江明两人自小跟着江疏年长大，两人一同识字习武，情谊很深； 如今同一天成亲，但却是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 江启和知春算是情投意合，两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自然是水到渠成； 而知夏和江明，因为交易而成亲，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 睡在地上的江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知夏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姑娘，为了和她成亲还使了手段。 虽然和知夏做交易的时候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但婚前一个多月每次江明套近乎接近知夏，都被知夏的疏离冷淡铩羽而归。 江疏年和唐冰萱夫妻觉得他们两人性格互补可以好好相处，却不知必须是江明主动且死缠烂打才能有机会接近知夏； 想来机灵主意多会说话的江明，偏偏栽到了知夏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冰山美人身上。 新婚夜躺在地上的江明睡不着，心中烦躁的来回翻了几次身，“知夏，你睡了吗？” 知夏躺在婚床上，盖着新婚的大红被子，安静的好似睡熟了似的。 江明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沿，还不待拉开棉被上床，知夏一脚就把他踢到一边； 对于知夏的武功，江明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识过，但也一直谨慎小心防备； 双脚借力一跳缓了一下，才没有被新娘子知夏踢成四脚八叉的模样。 知夏都没有起身，淡淡的道：“睡你自己被褥，不准靠近床边。” 从知夏的那一脚江明大概估量出两人武艺的高低，不敢再招惹知夏，乖乖地继续睡在地上。 江明既然提出要和知夏成亲，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决定对知夏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战略。 虽然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些，但江明心里觉得值！ 他本就是孤儿，没有父母高堂催促子嗣，有的是时间和知夏相处，即便是一辈子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 腊月初十，江恬发动生产，生了一个女孩，取名李姣。 昌平伯夫人陈氏派了妈妈来永宁侯府报喜，侯夫人乔氏碍于情面带了赵姨娘一起去了昌平伯府探望江恬。 肖氏、梅氏和唐冰萱三位嫂子都各自在家照看孩子，谁都没有去凑热闹。 正好今日是知春和知夏的三朝回门，知春和江启来给江疏年和唐冰萱磕了头敬茶，就赶去荣国公府的岳家； 知夏是孤儿，她的娘家就是唐冰萱的家，因此跟着江明来三房内院回门。 唐冰萱精通医理和身体构造，看知夏走路的样子根本还是个姑娘，不免对江明和知夏这对新人小夫妻有些无语。 合着两人那么坚定的要成亲，就是为了忽悠大家走个过场，走肾不走心。 不过，碍于两人成亲不久，唐冰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尽量叮嘱知夏对江明好些。 从两人的相处可以看出，江明明显是主动的那个人，知夏仅仅是被动接受。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知夏并不是看不出来江明对她的情意，只是她还在观望罢了。 保护唐冰萱是她自小的任务和执念，如今即便和江明成亲，最重要的人还是唐冰萱。 既然知夏答应嫁给江明为妻，就做好了许多可能性准备，包括为江明生儿育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知夏不爱说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江明想要娶自己却以交易为借口； 当然，江明开始这样说的时候，知夏确实是心动的，嫁人也不耽误保护小姐的任务。 见惯了江疏年和唐冰萱的相处，知夏有时也会有祈盼，只不过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两人把各自的伴侣都作为任务安排攻略，若是唐冰萱知晓缘由竟是如此，定会感慨二人真是配一脸。 ... 去年雪少，今年果然北方各地有了不同程度的干旱，各府都开始搭棚施粥救济一些流落到京都的贫苦灾民百姓。 幸而今年入冬前就下了大雪，唐冰萱抱着孩子们透过窗子看外面的白茫茫一片，想必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今年唐冰萱庄子上的粮食明显比往年低了三成，唐冰萱特意减免了佃户的四成租金，好让庄子上的农户能过个饱年。 如此一来，今年能够酿酒的粮食就有些不够，唐冰萱不得不高价买了一批南方的粮食，缓解一下粮食危机。 此次搭棚施粥是太子妃平妤倡导督办，东宫的人时不时地都要在各府的粥棚内检查，以防有人以次充好，吃坏灾民的肚子。 晋王妃邱婵也积极响应太子妃的决断，大张旗鼓的派人去米铺买米开粥棚，比之太子妃平妤还要高调。 一时间，晋王妃乐善好施的美名就在京都大街小巷传遍，让太子妃这个发起人都风头暗淡。 也因此，多数的灾民都汇集到晋王府的粥棚，排队等待着粘稠热乎的米粥。 几日后，晋王府内晋王凌弘对着晋王妃邱婵发脾气，“瞧瞧你办的好事！” 晋王妃邱婵看着夫君晋王委屈又无助，让人忍不住想怜香惜玉。 只是晋王在气头上，往日里觉得柔弱美好的晋王妃，此时看起来就是个虚假人。 “若不是本王看苗头不对，赶紧派人驱散了一部分灾民，咱们的粥棚怕是就要不复存在。” 晋王妃和太子妃别苗头，风头一时无两，好名声是有了，但灾民向晋王府的粥棚过来的越来越多； 不仅每日晋王府要买大量米煮粥，还因为之前太高调，如今若是粘稠米粥换成稀粥，只怕被言官指责作秀。 因为晋王妃的决定，晋王府需要为此每日花费不少钱财，晋王想想就心肝肉疼。 第171章 平淡的日子 年关还未过去，蔡贵妃琢磨着为儿子晋王凌弘张罗着迎侧妃进门。 太子妃平妤和晋王妃邱婵论起来身份差不多，太子已经有了两个良媛，而晋王还是只有晋王妃一人。 蔡贵妃觉得念着晋王妃家世好，又为晋王诞下嫡长子，她此时才张罗为皇儿纳侧妃比之秦皇后已经很是宽容大度。 晋王妃因为主持晋王府施粥之事惹怒晋王，听闻蔡贵妃要为晋王选侧妃，晋王妃不敢使小性子不同意。 好在蔡贵妃顾及晋王妃的心情，年前只是选出人选，年后开春再让侧妃进府。 蔡贵妃选了两名世家女为晋王侧妃，都是大家族的旁支嫡女，容貌才情均不差。 晋王妃和心腹丫环在内室说悄悄话，“哼，两个都是长的狐媚样上不得台面。” 晋王妃邱婵对晋王纳侧妃之事，除了在私下里埋怨几句根本无法阻止。 虽是王府侧妃，但侧妃可以上玉蝶，即便生个庶子最后也会有个郡王爵位。 晋王妃觉得自己年轻还可以再生，没有必要让别人捷足先登，“记得提前把药准备好，务必让那两个狐媚丫头子嗣艰难。” 两位被选中的女子还在怅惘未来的风光，殊不知有人已经开始给他们布局下套。 ... 年初二，唐冰萱和江疏年夫妻留下龙凤胎去国公府拜年。 康康和安安如今不到六个月，唐冰萱怕他们年纪小，出门吹了风可不得了； 上次康康夜里受凉生病，夫妻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侯夫人乔氏在这一天不用去娘家成国公府，于是就留在家里站看四个小孩子。 梅氏和肖氏去年因为怀孕，没能回娘家拜年，今年孩子大一点交给婆母乔氏照顾十分放心。 三个儿媳妇带着儿子们都离府去岳家拜年，永宁侯府今日却是无人登门。 按理说，江恬今日也应该随夫婿李崇来侯府给长辈拜年，但因为江恬还在坐月子，今日怕是来不了； 因此，这一天就得靠姑爷李崇才侯府独自拜年，侯府诸人都等到晌午了还不见姑爷李崇的踪影； 就连让伯府的下人捎话的都没有，侯夫人乔氏虽然不在意庶女江恬和她的夫婿，但今日是凌国出嫁女重要的回娘家日子，侯夫人不得不派人去昌平伯府打探缘由。 永宁侯和赵姨娘今日也都盼着女婿李崇来侯府拜年，等到午膳都准备好，还不见自家女婿踪影。 永宁侯也派人去昌平伯府看个究竟，比侯夫人派的人晚了半个时辰。 “夫人，表小姐昨夜突然高烧不下，大姑奶奶和姑爷忙着照顾表小姐，就把回娘家拜年这事忘了； 大小姐特地见了奴婢，让奴婢向夫人和侯爷转达歉意，姑爷明日再来拜年。” 女儿李姣生病，做亲娘的江恬留在身边照顾应该，但李崇一个大男人又照顾不了女儿，该办的事也要处理好才行。 小孩子生病大人焦心，该回侯府拜年的姑爷却没有派人给府上带信告知一声缘由。 不知道昌平伯夫人陈氏为何不提醒江恬夫妻一声，弄得两府因此事有些尴尬。 即便江恬因着女儿小担心着急想不起来提醒李崇，那陈夫人又是为何不提醒一下儿子李崇？ 侯夫人看着婆子，不经意的道：“昌平伯夫人如何？” 那婆子花了一两银子才在伯府一个小丫头口中知道点伯夫人的事情。 “老奴没有见到伯夫人，但是听说伯夫人病了。” 大过年的陈夫人生病实在不是时候，过年前后节礼和拜年都十分重要； 江恬这个世子夫人又在坐月子，昌平伯府都没有女主人好好打理内宅事务。 照此看来，江恬在昌平伯府和婆母陈氏相处的并不好，不然也不会生病就忘了提醒这么重要的事，与她见人炫耀婆母疼爱她的样子大相径庭。 侯夫人得到信后，并没有知会永宁侯和赵姨娘，等到永宁侯听说姑爷李崇是因为担忧外孙女李姣生病的缘故才忘记今日的事。 永宁侯满腹对女婿李崇的埋怨就变成了为外孙女身体的担忧。 李姣还未满月，这么小的婴孩生病实在是让知道的人都担忧不已。 ... 正月下旬，狄国派使臣前来凌国交流，使臣队里主事的是狄国官员，身份最高的是狄国小王爷； 他是狄国首领可汗的小儿子，今年刚十六岁，此次前来为的是观摩凌国风土人情，顺便出来长见识。 自几年前三国大战，狄、戎两国元气大伤，这几年都是派人到凌国进献礼品和白银。 圣上在宫中设宴，邀请京都中的官员及家眷出席。 永宁侯府有资格去参加宴会的夫人只有侯夫人乔氏和世子夫人肖氏婆媳两，肖氏有些不放心开始蹒跚学步的次子。 一岁半的儿子正是开始独自迈步好奇周围环境的时候，免不了磕碰，肖氏每日不看着次子不放心。 唐冰萱见大嫂肖氏眼中担忧和不舍集聚，自告奋勇的接下带娃的重担，“母亲和大嫂安心去宫中赴宴，我来照看几个孩子。” 世子夫人肖氏向唐冰萱投来感激的目光，“有劳三弟妹。” 肖氏看着唐冰萱养的龙凤胎白胖可爱，一看就是精心养育，总觉得三弟妹比自己这个有经验的还会养孩子。 “大嫂说得哪里话，自家人应该的。” 肖氏对江泽沛小时候并没有次子照看如此上心，大概是次子性子看着比较娇弱，肖氏忍不住想要宠惯儿子。 肖氏闻言干脆道：“那我们回府时给你带梵楼的蒸鹅。” 听闻唐冰萱喜欢吃梵楼的蒸鹅，肖氏从长子江泽沛那里听说的； 眼见唐冰萱听到蒸鹅的菜名眼睛就是一亮，恨不得此刻就吃到蒸鹅。 因为生产龙凤胎需要修养，唐冰萱一直还吃着沈妈妈做的药膳，蒸鹅的滋味还是怀孕的时候吃的。 “好的。大嫂和母亲若是在宴会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回府可要告诉我。” 侯夫人点了点唐冰萱的鼻子，笑道：“行，回来讲给你解闷。” 婆媳三人眼见时候不早，怕误了时辰，赶紧出府赴宴的出府赴宴，该照看孩子的去照看孩子。 第172章 试探 凌帝为狄国使臣安排的宫宴听说十分热闹，既有狄国特色舞开场，又有凌国本地舞压轴。 不仅将狄国使臣看呆了，就连凌国的官员和夫人也都惊讶不已。 这场宴会举办的十分精彩，狄国小王爷还因此用着蹩脚的凌国语言赋了一首诗，达到宴会高潮。 ... 二月份，京都街道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完全，唐冰萱懒得出门应酬，每日里就在家陪着孩子们玩耍。 没几日，东宫传出喜讯，太子妃平妤再次有孕，让关注东宫的各方人马炸开了锅。 晋王原本有些厌烦了晋王妃的娇蛮，因着太子妃怀孕这事，恨不得天天在晋王妃院子里过夜，好让晋王妃再为他生个嫡子出来。 如今凌帝壮年之时，长成的皇子只有太子、晋王和楚王三人。 太子是嫡长正统，自小就带着储君使命； 楚王对皇位无心，除了情感上支持一母同胞的太子，平日都是混日子； 晋王有雄心和魄力觉得自己除了不是嫡子，不比大一岁的太子差。 太子和晋王的争斗，不论是朝堂内外、宫中博弈、还是内宅的子嗣多少，都紧紧关系着自身。 唐冰萱得知消息后，特地选了个时间去探望太子妃平妤。 两人即便都在京都，一个在深宫内宅，一个在侯府内宅，见面的时候不多。 唐冰萱见到此时的平妤，因着怀孕身上日然而然的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样平和柔婉的平妤，让人赶紧很成熟，与初入东宫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平妤对于唐冰萱来探望她十分高兴，还特地把皇长孙带过来，让唐冰萱看看。 平妤嗔怪的看了唐冰萱一眼，“你来看我也不把龙凤胎带来，我还没有见过两个孩子呢。” 两个孩子太小，唐冰萱照看他们也精力有限，来东宫做客还是等孩子们大些再说。 唐冰萱温声笑道：“我家婆母觉得孩子小，天冷带出来怕生病，比我还要担心孩子们； 我娘家祖母和母亲还盼着（曾）外孙们初次登门呢。” 皇长孙如今才十一个月多，除了婴儿语还未开口说过话，倒是可以站着歪歪扭扭的走几步路。 小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气瞌睡，平妤让奶嬷嬷带皇长孙下去，和唐冰萱二人进了寝室。 太子妃平妤抓着唐冰萱的手，轻声道：“萱儿，你能帮我寻找一种假死药么？” 假死药？平妤这都怀第二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假死脱身？ 唐冰萱未回答，脸上表情疑惑地看着平妤，似是猜测平妤要次药的目的。 平妤赶紧否认，“不是我要用。” 在唐冰萱实质又关切的目光中，平妤不自在的道：“是陈良媛想用。” 陈晓月？唐冰萱还是未言，再次认真的看着平妤。 “陈良媛与我说，当初答应嫁进东宫是为了能够顺利出嫁不必让敬亭侯府在京都被人指指点点； 如今她不想侍寝，也不愿意在东宫苦守年华，想要脱离东宫隐姓埋名过自由生活。” 陈晓月自从进了东宫，一直都是避着太子凌乾的，至今还是完璧； 安安静静的住在偏僻的宫殿，怎会突然就要假死离宫？ “她为什么找你要？” 太子妃平妤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胆怯的时不时的看一眼唐冰萱，“有一次，她误食了毒药，我拿了一颗解毒丸给她。” 唐冰萱给平妤准备的解毒丸和毒药都是她特地为平妤研制的，专门针对宫中女人惯用的伎俩调配而成。 对江疏年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告知真相，但是对于平妤，唐冰萱顾念太子凌乾还不是凌国皇帝，有些事情知道早了不好。 唐冰萱和平妤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与陈晓月的相处也十分愉快； 但相对而言，除非陈晓月真的想离宫假死，不然她还是站平妤一边的。 唐冰萱觉得陈晓月如此做事不符合她的个性，她明明应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比起冒险更喜欢规避危险。 “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太子知晓？” 东宫里，即便太子妃平妤管理了两年多，但唐冰萱直觉东宫发生的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握中。 平妤看着唐冰萱，眼睛睁大嗔怪道：“此事若是太子知晓，陈良媛还能离宫么？” 唐冰萱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平妤也似乎回到曾经的不谙世事，想当然的做事。 “我和太子接触不多，但印象里是个风光霁月的人； 若是陈良媛真心离宫，还是太子这个东宫之主定夺比较好。” 太子妃平妤若是帮着陈良媛假死离宫，若是事情暴露，逃不过一个包庇之罪； 况且，陈良媛和平妤的交集除了都是太子东宫的妃嫔，基本没有交集。 即使二人都是唐冰萱的好姐妹，唐冰萱也不觉得她们的身份立场可以始终相安无事。 唐冰萱说完自己的想法，太子妃平妤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激动，“萱儿，对不起，我方才是在试探你。” 唐冰萱听见这话瞬间了然，怪不得她感觉明明已经成熟谨慎的太子妃平妤，为何要趟陈良媛这个浑水。 平妤平静了会儿心情，淡淡的讥讽道：“陈良媛确实托我帮她找寻假死药，说是要把太子完整的还给我。” 太子今后的女人越来越多，平妤有了孩子后想开了； 她只要安稳坐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即便不再有爱恋也会被尊重。 陈晓月进东宫时间不短，一直避开太子，看起来清心寡欲却又像是欲擒故纵。 秦良媛和陈良媛二人，平妤更加忌惮陈晓月。 虽然陈良媛一直表现的对太子和地位无所求，但平妤直觉上认为陈良媛心思颇深。 从第二日陈晓月请求太子妃平妤要住到偏僻宫殿求安逸，平妤就一直派人悄悄盯着陈良媛，盯了三个月才有了点进展。 虽然陈晓月平日里基本上都是深居简出，但每次她出现都会恰巧偶遇太子凌乾。 见到太子，陈晓月依然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这样的女子很容易引发男子的征服感。 太子内心到底有没有起波澜平妤不知，但她确定陈良媛如此的欲擒故纵实在是高招，她甘拜下风。 “你们在东宫如何斗我不参与，但是不要失了本心，得不偿失。” 平妤看着好姐妹唐冰萱严肃认真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 第173章 沈剑星开口 去年秋闱江疏怀一举夺得云州府头名解元，江二老爷矜持的在书信中向大哥永宁侯告知此事。 一方面或许是隐晦的炫耀一下出色的儿子，另方面是希望江疏怀参加会试前后能够住在永宁侯府，请兄嫂照看一二，毕竟他们一家如今都在云州。 生活起居这些事情还是内宅妇人最是妥帖细心，永宁侯将胞弟的书信拿给侯夫人乔氏看，并嘱托乔氏到时好好招待侄儿江疏怀. 侯府中的大家都以为江疏怀年前就会来京都准备，没想到江疏怀很是沉得住气，在正月底才到京都参加今年的会试。 今年的二月会试，荣国公府的唐文允以及江家二房的江疏怀都会参加； 因着两家的姻亲关系，唐冰萱特地将娘家堂弟唐文允介绍给婆家堂弟江疏怀相识。 二人算是天生聪慧之人，又都是解元之才，如今还要同科考进士，也算十分有缘。 事实也的确如唐冰萱所料，两个少年人一见如故，连带唐冰萱和江疏年这两个介绍人都插不进去。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奔赴考场，两个少年自从相识就开始相约温书探讨学问，谁都看不出来紧张忐忑，倒是满脸的自信满满。 会考前，二夫人张氏陪着唐文允、侯夫人乔氏陪着侄子江疏怀几乎同时到了贡院，此时的贡院门前已经有许多学子及家人在外等候。 两位长辈除了叮嘱他们平常心对待考试，大多数都是让他们在贡院里尽量保暖吃好、休息好，这几天的考试实在是熬人不轻。 好在二人看起来瘦弱，却都是身怀武艺，身子骨比之一般的书生强了不少。 ... 春天气温回升，在家中猫了一冬天，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唐冰萱约着凌如华和沈剑星母子，带着龙凤胎兄妹以及他们的奶娘仆从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清凉山拜佛游玩。 这还是唐冰萱生产后第一次出门游玩，凌如华母子也是第一次听说清凉寺这个在京都不怎么出名的寺庙。 唐冰萱怀孕时就嘀咕着想要来清凉山游玩，那里香客少山上也清静，而且后山景色宜人，最适合踏青游玩。 江疏年听到耳中默默记到心里，一直派人在清凉山脚附近找愿意出手的庄子，直到年初才得了好消息。 等到江明将山脚附近的那座小庄子买到手，江疏年才向唐冰萱吐露此事，获得了娇妻的热情奖励。 于是，唐冰萱这次不用借住娘家的庄子也不用当天赶回京都城里，可以在自家的小山庄里愉快自在的住几天。 他们带来的人不少，需要到庄子里安排休整，反正他们都没有什么要事，在庄子里多住几日也没有关系。 沈剑星如今虽然还未开口说过话，但脸上的表情比之当初可以说的上丰富多彩，还会和跟他说话的人一点反应。 凌如华见着儿子一天天活泼生动起来心中满足，只觉得此生没有遗憾。 唐冰萱作为凌如华的好姐妹，自然是希望凌如华能够再遇良人，毕竟她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凌如华本就是清冷的性子，经历过前夫的暴虐和儿子幼小心灵的创伤，如今对男女情事更是心灰意冷； 只想着这一生能够见到沈剑星开口说话，好好抚养儿子沈剑星长大成人，之后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即可。 唐冰萱劝过一次，见凌如华十分执着，只得不再提起再觅良缘之事。 在庄子里休整一天，唐冰萱和凌如华带着沈剑星及几个贴身服侍的丫环，以及几个护卫一起爬清凉山。 康康和安安兄妹还不会自己走，上山还需有人抱着才行，于是就被唐冰萱留在庄子里由沈妈妈和几位奶娘照顾着。 两小孩身子骨健壮，自从开始吃辅食，饭量更是增加不少，婆母乔氏每日都要夸他们不挑食是好孩子； 殊不知，九个多月的小奶娃能吃的东西不多，自然是给他们什么就吃什么； 若是到了四五岁的年纪，嘴口被各色美食养刁了，那时候才是真的看会不会挑食。 不过婆母喜欢自家孩子们，唐冰萱觉得与有荣焉，多亏孩子们的娘亲招人喜欢，他们是随了娘亲才会如此..... ... 唐冰萱几人爬到山顶时，清凉寺的知客僧还记得唐冰萱主仆，在大殿里拜完佛祖，将他们一行人特地安排到曾经的厢房歇息。 “这寺里的斋饭十分美味，待会如华姐姐可要和星儿多吃些。” 凌如华点了点头，淡笑道：“好。” 沈剑星早就听知冬说过这里斋菜好吃，一直想来却又对母亲凌如华张不开口，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听见唐冰萱的话，虽然不知声，但和母亲凌如华一样高兴的稍微点了点头。 唐冰萱慈爱的摸了摸小孩的头，只觉得沈剑星这个小孩子真是越来越讨喜，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要亲近。 “等休息好吃完斋饭，咱们就去后山看看，如今这个时节正是桃花烂漫的好时候。” 凌如华母子二人对此十分向往，恨不得即刻就去后山欣赏桃花林，但此时爬上山来确实疲累，只能午后再去观赏。 唐冰萱见凌如华母子对这桃林十分向往，不解的看向凌如华。 虽然一般人家很少有足够的空间种桃树，但桃树成活不难，山中桃树一般都有，只是多少不定。 凌如华望着窗外的小院，回忆着曾经的生活，“我外祖父喜欢桃花，我小时候跟着两位老人住在湖州时，家中就种了一小片桃树； 不过，我们家里院子不大，也就种了十几棵，还是结果子的那种； 每年桃花开得娇艳时，我外祖父都会坐在家中院子里，独自品茗赏花； 等到桃子成熟时，外祖父也会带着我提着小篮子采摘......” 那是凌如华觉得这辈子最快乐无忧的日子，即便外祖父母年纪大了不能陪她玩耍，但总会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和小丫鬟玩。 沈剑星出生时，沈氏夫妇已经离世，从来没有见过二老，但却经常听母亲凌如华提起，即便当时他没有任何回应。 沈剑星听着母亲回忆童年，记不住全部细节，但却记住了母亲说曾外祖父喜欢桃花这件事。 他们母子近几年都是深居简出，还真没有看过大片的桃花林，对唐冰萱描绘的景色十分向往。 “那如华姐姐今日肯定不虚此行，这片桃花林我估摸着占据后山大半山头，面积十分壮观。” 午膳时，吃到寺里准备的斋饭，沈剑星明显喜欢，比平时的饭量多用了半碗饭； 若不是凌如华怕他年纪小容易积食阻止他，很有可能他会把剩下的半碗饭都吃完。 凌如华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喜欢吃的饭菜，即便之前知冬带着沈剑星做出的东西十分美味，他也就是吃个七分饱。 见到儿子这样的生动行为，凌如华决定在庄子里多住几日，每天都带沈剑星来寺里吃一顿斋菜。 午膳后，几人歇息了片刻，在凌如华母子故作淡定实则焦急的模样中，唐冰萱笑着率先出门去后山。 此时的后山，果然桃花盛开，包裹在一片粉色娇艳的世界中。 上山时，唐冰萱早就准备好了要用的东西，几人在桃林中找到一处平地铺上草席褥子，席地而坐。 “我这次上山没有带琴，但让人带了纸笔，如华姐姐可要画一幅桃林图？” 唐冰萱深知凌如华继承其祖父画技，见到此情此景定会忍不住要描绘下来，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知我者，萱妹也。” 唐冰萱让护卫去寺里借了一张桌子供凌如华使用，她则和沈剑星坐在褥子上边吃边看。 沈剑星开始乖巧的和唐冰萱依偎在一起，后来可能是见到母亲凌如华太过专心作画有些好奇，起身前去观看。 因为沈剑星的特殊，凌如华并没有为他专门请先生教导，都是她自己闲着的时候耐心的教他读书识字； 绘画一途，凌如华教了沈剑星一些入门基础，让他自己琢磨练习。 沈剑星漫步到凌如华身侧时，凌如华的画已经有了大致雏形： 在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中，两位年轻少妇带着一个稚童游玩； 孩童正在探身拿着食盒里的糕点往嘴里塞； 一位少妇懒散的托着下巴看向桃林深处； 另外的一名少妇站在两人不远处看着他们侧脸微笑。 因为条件有限，凌如华画的十分简朴，但三人的情态却仿佛跃然纸上。 沈剑星不是第一次见母亲作画，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生动的画作，更何况他还是画中人之一。 因着没有调色盘上色，这幅画还不算完整，但就是如此粗糙未做修饰的画最是打动人。 凌如华画完后才注意到儿子沈剑星就在她的身旁，侧转身子蹲下来与儿子平视。 “星儿，觉得母亲画的如何？” 凌如华并没有期待儿子沈剑星能够开口回答，只是她已经习惯如此和儿子交流； 她也是和知冬学的，不论她在做什么，都尽量让沈剑星参与进来，让他感受到她的在意。 “好...看。” 凌如华和唐冰萱听着不连续又粗哑的声音，都目不转睛的看向沈剑星。 凌如华很少情绪激动，此时却是与平时大相径庭，焦急而欢喜的紧紧抱住沈剑星。 “星儿，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第174章 生辰 沈剑星的开口说话让凌如华激动不已，唐冰萱作为一路的见证者也十分的欣喜。 沈剑星这个小孩，幼小时受到的伤害比之成人来说更加残忍，好在如今总算走出心中的梦魇。 因着沈剑星是在清凉寺后山开口说话，与凌如华在初上山时在清凉寺佛祖前许的愿望成真，凌如华下山时又给寺里捐了不少香油钱。 唐冰萱见凌如华的劲头，猜测或许这件事后，清凉寺会得到一位虔诚的女信徒。 ... 唐文允和江疏怀自考完会试后，二人就相约出去会友几日，之后一直都在准备殿试。 家里见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都觉得两人应是考得不错，只是没有见到杏榜名次不好声张。 二月下旬，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派人去贡院看杏榜。 两府都派了机灵的小厮挤过重重包围圈往前榜看，京都唐文允一甲第一名，云州江疏怀二甲第一名，都是极好的名次。 这两名小厮喜笑颜开的赶紧回府禀告家中老爷和夫人，随后两个小厮都被打赏了不少银子。 作为当事人的唐、江二人，听到这个名次都没有多少异议，真正的金榜题名还是在殿试之后。 三月下旬，殿试结果出来，两人果然名次有了些许变化。 唐文允实至名归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江疏怀前进一名，名列一甲成了第三名探花郎。 两人年纪不大，长相和气质均佳，文采也各有优劣，都是上佳的探花郎之选。 唐文允胜在游历两年见识不俗，言之有物，人也相对江疏怀看起来成熟稳重，故而凌帝观之沉稳气质可为状元之才。 江疏怀同样文采斐然，胜在用词妥帖，以小见大，加之长相俊俏，即便故作成熟，凌帝也觉得适合探花郎这个名次。 第二名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中年书生，凌帝对其务实的政论比较看重，赐为一甲第二名榜眼。 两人如今都金榜题名，两府里的家人都为之欣喜。 永宁侯赶紧提笔书信一封寄到云州，让胞弟江二老爷知晓侄儿江疏怀成为了探花郎这个好消息。 国公府二夫人张氏听闻此消息更是喜极而泣，觉得儿子十几年的栽培没有白费，终于让她这个母亲能够在京都圈子里扬眉吐气。 ... 春去秋来几多风雨，转眼就过了两年。 今日是唐冰萱和江疏年的龙凤胎三周岁生辰，两个小包子早就期盼着这一天到来。 康康和安安一周岁的时候，永宁侯府为他们兄妹办了一场荣重的周岁宴，奈何他们年纪小不记得； 两周岁生辰的时候，康康和安安有些记事，印象深刻的就是被打扮的美美的，吃着娘亲亲手给他们做的长寿面。 如今三周岁生辰，两小只终于能跑能跳还能说会道，对自己的生辰十分在意。 这样的生辰一般都是自家人单独过，不过每年康康和安安生辰，国公夫人柳氏都会过来永宁侯府三房吃顿便饭。 国公府里的太夫人、荣国公等长辈也会托柳氏带一些礼物给康康和安安。 已近午时，外祖母柳氏还未过来，安安小人有些等的焦急，“娘亲，外祖母今日不来了么？” 唐冰萱也不知为何母亲竟然这个时辰还未到，往年都是提前过来和孩子们玩耍一会儿。 侯夫人乔氏见这个时辰亲家母柳氏还未至，猜测必是有事耽搁，忙安抚小孙女，“你外祖母兴许有事耽误了，康康和安安是不是肚子饿了？” 唐冰萱心知婆母乔氏说得对，见长辈和孩子都等着，忙让人入席开宴，一家人开始用午膳。 午膳吃到一半，柳氏派人来向几人说明缘由，说是来的路上见到了故交好友，一时回忆往昔忘了时间，就不过来打扰孩子们用膳了。 两个孩子不是胡搅蛮缠的，听闻外祖母有事来不了还让人带了礼物，就十分的高兴； 三个大人则不经意的皱了眉头，看着天真的孩子们都没有多说什么。 江疏年出去对江明耳语一番，又回到宴席和孩子们一起若无其事的用膳。 侯府三房一家四口加上侯夫人乔氏五人乐闹得吃了孩子们的生辰宴，又都为孩子们送了生辰礼，康康和安安十分欢喜。 早在两个孩子周岁礼的时候，唐冰萱就有意识的给兄妹二人准备了箱笼，让他们自己保管自己的东西。 知春管着安安的日常起居和屋里事，知夏管着康康的日常起居和屋里事，东西交给他们收置唐冰萱放心。 知春和江启有了一个女孩才一岁多，唐冰萱索性让她把孩子带过来和安安一起照顾，省得知春出门当值记挂女儿。 知夏和江明磨合了两年多，感情有了明显的不同，虽然大家一如既往的看见的是江明好声好气的天天哄着知夏。 如今知夏已有五个月身孕，江明更是对知夏言听计从，这让江疏年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这个小厮脸皮真厚。 唐冰萱的原意是想让知夏在家歇着养身子，只是彪悍的知夏告知她怀孕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于是，唐冰萱只能让康康的奶娘和小丫鬟多帮着知夏分担些，让知夏尽量别累着。 知秋嫁给了二管家的侄儿后生了个男孩，年纪还小刚半周岁离不开人，唐冰萱就让她在家照看孩子操持自己小家，唐冰萱让她等孩子大点了再回来服侍她。 知冬去年和沈妈妈的独子陶成成了亲，陶成依旧是酒铺二掌柜，只是月银涨了不少； 知冬如今也怀了身孕，和婆母沈妈妈一起管着三房的屋里和厨房，唐冰萱让她在家歇着还愿意。 好在沈妈妈这个婆婆白日基本就和知冬一起，要是知冬有个啥事也能看顾到，唐冰萱总算放了心。 几年前她们主仆还在荣国公府无忧无虑的整日研究吃食和玩乐，如今都成了亲有了小家，一晃几年时间就过去了。 江疏年还是和唐三爷一帮人厮混，不过他们这一帮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全部成家有了妻室。 追随着唐三爷的作风，他们这个纨绔圈子居然有了疼妻子的好名声，让之前不屑与他们结亲的人家后悔不已。 第196章 知晓 今日是新帝祭天的日子，江疏年陪伴新帝在侧，在一众随行人中风光无限。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流程进行的很顺利，昭示着上天对新帝的认可。 祭天大典结束，新帝返程途中却遭遇了磅礴大雨，一行人不得已在附近村落的民居借住。 雨夜里风打雨落动静不小，最是容易被人趁机行事，江疏年等御前禁卫全部严阵以待。 祭天顺利结束，新帝此时的心情很好，饶有兴致的让人请江疏年和他在内室手谈一局。 “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手，想必对方还在犹豫不决，终是难成大事。”新帝低声论断透出一股胜利者的意味。 新帝在祭天前就得到消息会有人来行刺，沐浴斋戒的时候就在防备，没想到祭天结束还没有动手。 既然有消息称对方要行事，江疏年必然要谨慎防护，没有将新帝安全送回皇宫前都不能放松。 “圣上是名正言顺的凌国君主，自然有上天庇佑，他人异想天开只会是飞蛾扑火。” 江疏年一边不露声色的吹着新帝的彩屁，一边观察棋局，还要听着周围的动静，耳听八方神色不动。 一局分出胜负已过了半个时辰，江疏年输了一子，新帝揉了揉额头，“时辰不早，朕要睡了，你也去休息。” 江疏年躬身告退，巡视一番守卫的情况，叮嘱大家小心行事也进屋歇息。 前半夜大家集中精力守护一直没有动静，后半夜就有人受不住开始打哈气瞌睡，正是在一众人松懈的时候，一行十几人的黑衣人悄悄靠近。 一行人从一处偏僻地进来，迅速的解决掉几个守卫，留下他们的人放风，摸进了新帝的屋子。 为首一人悄声无息的靠近床帐，见帐子里的人形果断一刀下去，却没有刀入皮肉的感觉。 “不好，有埋伏，快撤！” 为首那人声音刚落，江疏年就带着一行人举着火把破门而入，屋外打斗声也随之传来。 黑衣人料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十几人个个拼了命的厮杀，企图找到缺口逃出升天。 江疏年眼见自己的人不是对手，果决的命令身边的人退后，将自家娘子给的毒药洒了出去。 有些时候还是娘子的话有用，能用毒药解决的事何必让兄弟拼命，一包不够就用两包。 毒药挥洒片刻，屋内的人除了江疏年都不能动弹，江疏年命人将自己人带出去服用解药，剩下的刺客必然就没有如此好的待遇。 十几名刺客被摘下面巾都是生面孔，此时在农户家里不好审问，“先把人绑了看管起来。” 被刺杀的新帝并没有因着这个小插曲影响睡眠，一觉直接睡到天光大亮。 新帝简单早膳后询问江疏年昨晚战况，“昨夜如何？” “启禀圣上，一切顺利。” 保护新帝安危是江疏年的职责，主要还是消息准确，他不过是提前防备。 新帝对这样的结果预料之中，“沐新的消息总是十分准确及时，回去后朕要好好奖赏他。” 江疏年不知道沐新是什么时候投靠的新帝，但不可否认其能力，如今算是新帝的情报头子，颇有股要和唐三爷争势力的劲头。 唐三爷的隐卫是凌国建国初就有的，不管是人才还是消息网绝对要比沐新的情报网庞大，只不过唐三爷是被动受命，沐新是主动效命。 沐新这个人，江疏年看不透，一人多面，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若是有朝一日，沐新真的要和唐三爷对上，江疏年毫无疑问会是他的对立面； 不过这样的局面估计还要许多年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清晨天就见晴，路上泥泞些倒也不影响出行，御驾也该出发返京。 昨夜的十几名刺客被捆缚手脚压在囚车上，一夜的毒药折磨让这些死士苦不堪言，即便是寻死都没有力气动手。 这是唐冰萱在绣花针的毒药基础上研制的另一种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她特意为江疏年研制的毒药。 江疏年将新帝护送至宫门前就带着十几名刺客的囚车去了刑部大牢。 死士即便求死不能嘴也是硬的很，江疏年让人用刑都没有敲开他们的嘴，都巴不得激怒他求个干脆。 江疏年对这些死士了解不少，本来也没有报多少想法，要不然行刺当晚就会严加审讯。 索性就让他们在刑部大牢待着，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 江疏年回府后就疾步向自己的院子行去，还未进屋就被云朵拦下。 “三爷，夫人昨日感染风寒在屋里养病，把二小姐和四少爷都送到了侯夫人的正院。” 知夏昨日就一直在屋里扮演生病的唐冰萱，让知春吩咐下去要好好修养一律不见客。 云朵作为新任大丫环自然严防死守，见到离家几日的三爷归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挡了一下。 江疏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挡在自己的屋外，眉头瞬间紧皱总觉得违和。 知夏在内室听见姑爷回来了，让旁边的知春赶紧出门来迎。 “三爷，夫人这会儿醒了，您进来。” 待到江疏年进了内室，知夏已经撩开床帐起身下来，江疏年立刻知晓唐冰萱出事了。 昨日清晨发现唐冰萱失踪，知夏并没有派人通知江疏年，因为江疏年有职责在身即便知道了也回不来。 知夏和知春将唐冰萱如何不见以及他们派人如何寻找都一一向江疏年汇报，只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有唐冰萱的下落。 两只寻香虫根据唐冰萱身上的香味，一只寻到京都南郊就开始打转找不到方向，一只寻到了礼郡王府和明郡王府附近也没有了方向。 除了唐冰萱本人，江疏年对寻香虫的用处最了解，这两处恐怕唐冰萱都被带去过或者王府里有人和她近身接触过。 南郊除了京都几家的庄子还有山上的观音寺和云山书院，藏人的地方就多了； 礼郡王和明郡王是一嫡一庶两兄弟，向来都是朝中闲散郡王，怎会掳走唐冰萱这个内宅妇人？ 江疏年想不通，吩咐知夏继续扮演唐冰萱直至本人回来，立刻就带人出门根据暗卫留下的记号前去。 第197章 脂膏 面具男离开后，唐冰萱想了许多脱困的办法，奈何身子无力什么都不能办到，迷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唐冰萱还是那个姿势躺着，浑身无力又觉得难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唐冰萱不知对方是谁，但把她掳来没有立刻要她性命肯定有用处。 “有人吗？” 唐冰萱一开口发觉声音小的若不可闻，这帮人太不人道，无饭无水这是要饿死她？ 好在不知是她声如蚊蝇都能被人听到，还是对方本来就没想到要饿死她，一盏茶后有个身穿倩碧色衣裙的婢女拿着食盒进来。 婢女恭敬地走进唐冰萱，“夫人，奴婢喂您用膳。” 进来的婢女十分体贴，将平躺的唐冰萱扶坐起来背靠在两个四方枕上，又拿沾湿的帕子给唐冰萱擦脸擦手才打开食盒喂食。 唐冰萱对婢女递过来的饭食闭口不食，“我不习惯被人喂饭，让人给我解药。” 能够平静的接受婢女擦脸擦手，但是被喂饭唐冰萱可就不乐意了。 她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可不是瘫痪在床无法自理的老妇，这不是对她的侮辱是什么！ 婢女劝了几句，唐冰萱都不张口用饭，只能无奈的出门去请示。 若说面具男对唐冰萱的本领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特意命人注意。 虽然江疏年有意抹去了唐冰萱用毒的痕迹，但早就关注唐冰萱的面具男还是知道了不少内情。 荣国公府的嫡小姐会制毒不可能，但看其几次行事应该是随身带着毒药，面具男因此让人防备给唐冰萱用了软筋散。 原本听闻行刺计划失败怒火中烧的面具男，因为婢女请示唐冰萱想要软筋散解药的时候冷静下来。 “这是解药，你喂给她。” 行刺本就是试探，派去的都是死士，即便被活捉面具男也不怕败露，冷静下来开始想其他布局。 ... 唐冰萱吃了解药，身体终于有了力气，也不矫情直接就把早饭吃完，做什么事都要有力气才行。 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有多少人看守，唐冰萱十分识时务的不动声色。 吃饱饭的唐冰萱独自待在屋子里，出不去只能坐下来胡思乱想： “江疏年离京已经七日，应该要回来了，发现自己失踪不知道多担心...” “孩子们也没有好好说一声告个别，不知道会不会哭闹找人...” “自己一介妇人在家里被人掳走，回去后不知公婆和妯娌有何看法...” 午膳前，那个婢女又来送饭。 “你叫什么名字？”唐冰萱问道。 估计这个婢女就是专门给她送膳食的，唐冰萱觉得适当的接触打听消息很有必要。 “回夫人，奴婢叫杏儿。” 唐冰萱对着杏儿笑着道：“杏儿，你今年几岁？来府里当差多久？” 杏儿也同样笑眯了眼，“奴婢今年十三岁，夫人笑起来真好看。”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唐冰萱觉得杏儿还挺有意思。 “我能不能出去转转，一直在屋里待着太闷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夫人，奴婢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公子。” “那你帮我提些热水沐浴总可以，我觉得身上不舒坦。” 杏儿点了点头，让唐冰萱稍等片刻，给准备沐浴的用具和热水。 一刻钟后，杏儿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提着热水进了净室，唐冰萱透过开着的门，粗略的扫了几眼外面。 一眼望去，院子很大很空，和她居住的精致宅院不同，看起来更像是能堆放、晾晒粮食的农庄。 唐冰萱的视角并不全面，若是出来全观就会发现，这确实是一处占地不小的农庄。 还不知外边是什么情况，睡着被掳来的唐冰萱也没有把毒药带在身上，唯一的倚仗就是藏在镯子里的两根“绣花针”。 这是唐冰萱专门让江疏年找人打造的玉手镯，两根针也比绣花针还要细小，就像本来就镶嵌在玉镯上的装饰，让人看起来和摸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同。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唐冰萱知道自己失踪，知夏必然会让寻香虫找自己； 只是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寻香虫的功能就会逐渐失效，还是要想个办法送信出去才行。 ... 永宁侯府二房院内，梅氏和自己的嬷嬷嘀咕，“嬷嬷，三房那位也不知是得了什么要紧的风寒，连孩子都让婆母看着，一整天都待在屋里不见人。” 江疏年在新帝登基后，因着裙带关系成了新帝眼前的得用人，梅氏心里酸死了； 眼红又不敢像从前那样言语挤兑唐冰萱，不然唐冰萱在平皇后耳边念一句不好，他们二房还能有什么前程。 巴结不上又眼红，梅氏没事就让人注意三房动静，总归住在一个府里，有个什么消息总是能知晓一二。 平日唐冰萱若是宅在三房院里，几个妯娌不主动接近，还真有可能几天都见不着面。 唐冰萱明明前一日见到的时候还带着龙凤胎去正院和婆母乔氏用膳，梅氏闲来无事带着二儿子去给婆母请安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话。 梅氏的嬷嬷笑着猜测，“兴许三夫人夜里没关窗或者蹬了被子着凉了，如今这天气正是白天热夜里凉的时候。” 风寒这个病十分常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染病，小孩子身子弱容易被过病气，嬷嬷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似乎三弟妹唐冰萱一年到头生病的时候真的基本没有，看着纤细娇弱身子好得很，梅氏心里嘀咕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 沐浴后的唐冰萱端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杏儿在身后给她用干棉布擦头发。 唐冰萱摆弄梳妆台上的面膏闻了闻一脸嫌弃样，“杏儿，这些脂膏我不喜欢，我要自己做擦脸的脂膏。” 唐冰萱根本不经杏儿是否同意，直接就用笔在纸笺上写了几样材料，她只用自己做的脂膏。 杏儿深知女子擦脸护肤的东西对爱美的女子来说十分重要，看了看唐冰萱列出的单子，这些材料都是寻常的并不难寻，自己就做主为唐冰萱寻来。 看着杏儿爽快的答应去帮她买材料，唐冰萱心里乐开了花，“杏儿，等我做好了送你一些，咱们女子的脸就是要好好的保养才行。” 第198章 本事 江疏年和岳父荣国公短暂的交换了信息，二人一直认为唐冰萱应该不在京都城里，最可能的就是在南郊某个庄子里。 寻香虫寻到那处开始摇摆不定方向，估计是唐冰萱身上的香味变淡或者被其他味道遮掩了。 两方人马都秘密在南郊活跃，企图找到周围有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大家踌躇不前的时候，晚间寻香虫有了动静，开始朝一个方向爬行。 江疏年不敢掉以轻心，自己拿着寻香虫的器皿眼睛不理片刻，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子。 早在寻香虫在南郊打转的时候，暗卫们就开始搜集附近农庄的信息，对这处地主豪绅之家的农庄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武艺高强必然是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地主豪绅论起来身份不高等级不够，并不在他们的目标范围内。 既然找对了地方，江疏年就开始安排营救行动，此刻天黑正是探寻的好时候。 “我和江明去庄子的屋舍寻人；江启，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去探探院里的防护如何；留几个人在外边放风和接应...” 江疏年带着寻香虫攀附在屋顶瓦砾上，走的缓慢又小心，生怕走快了错漏了地方。 ... 面具男就在唐冰萱醒来的那天凌晨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出现过，唐冰萱也不在意。 唐冰萱下午从杏儿那里拿到材料就开始制作脂膏，顾不得脂膏不够细腻傍晚就开始使用。 下午的时候，杏儿见唐冰萱很安静不哭闹离开，特意好心让她出来放风，因此唐冰萱大致知道自己是在一处农庄里。 庄子不大就一进的宅子，正房加上厢房大概十几间屋子，院子倒是不小，边上还堆放着一些晾晒的干菜和菌菇，看起来就像一处农家小院。 唐冰萱思量着寻香虫的能力，估计距离远香味逐渐变淡，找寻她不容易，这才特意要求杏儿买来了材料制作脂膏。 此时力量悬殊识时务为俊杰，唐冰萱只能虚与委蛇的尽可能想办法脱困。 夜里，唐冰萱并没有轻松入睡，一直躺在床上闭目西厅外边的动静。 这时，有轻微的踩踏声在屋顶上响起，唐冰萱立刻精神集中，轻巧的下床穿鞋抬眼望着屋顶。 江疏年带着寻香虫走过七八间屋子才在西厢房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搬开屋顶的几片瓦片朝内观望。 此时屋里一片漆黑，唐冰萱和江疏年都看不到彼此，江疏年小心的将随身带的夜明珠拿出来照亮。 隐隐绰绰的一女子身形在屋子里正朝上观望，夫妻两人借着微弱的光亮无声的对视一眼。 江疏年和江明无声的打手势，让外围的人进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人安全带走不走露风声。 今夜在这个不大的农庄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江疏年径自进屋将唐冰萱带出农庄，江明和江启负责带人将庄子里的人解决。 秉承着自家主子的意志，江明也是能不费力气就撒毒药，很快就将原本比他们人多的庄子护卫拿下。 江启为人不够圆滑机灵和对方直接近身搏斗，还是江明眼见他不敌特意帮了一把。 这番打斗惊动了庄子里的所有人，有人试图放出求救信号，被江疏年的人及时发现掐灭。 江疏年带着把全身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唐冰萱正要上马车归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杏儿和几个仆妇忐忑的站在院子一角，见到唐冰萱离去上前一步。 “夫人...” 唐冰萱踩到脚凳的一只脚顿住，回头看了一眼似有千言万语的杏儿。 杏儿照顾了唐冰萱两天还算尽心尽意，没有故意加害于她，况且能这么快找到她还多亏了杏儿带来的材料，唐冰萱念她的情。 “相公，这丫头照顾了我两天，若是没什么牵扯就放她回家。” 说完这句话，唐冰萱不作停留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和小别的夫君一起回家。 唐冰萱安全回府，江疏年和荣国公将庄子里的人进行严刑拷打，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效命的是谁，只知对方是个大人物。 那个劫持唐冰萱的面具男一直没有音讯，这种被人惦记却不知对方是谁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面具男应该是见过她或者两人认识的，唐冰萱还记得那夜那个男人靠近床边的那声低叹。 唐冰萱自认不是爱出头的性子，尤其成亲后基本都拘在内宅不大出门应酬，她这是在何处惹得烂桃花呢？ ... 三日后的深夜某处： “主子，奴婢不敢暴露身份，被江疏年念及尽心照顾过唐大小姐两天给放回家中。” 在唐冰萱眼里年纪不大性子好的小姑娘杏儿，此时却是严肃呆板一身夜行衣装扮跪在面具男身前。 杏儿表面上的身份是庄子里一户佃户的独生女，自小在小在庄子里长大。 江疏年因为唐冰萱特意提及杏儿，查了杏儿的身份属实就放她安然归家。 “可知江疏年是如何找到庄子的？” 那处农庄是京郊一位大地主的农庄，平日里就是晾晒、仓储粮食等，在外人看来十分的不起眼。 当初将唐冰萱带到那处庄子，面具男是十分自信隐秘的，没想到不过两天就被人找到还损失了几个人手。 杏儿惭愧的低头，“奴婢不知。” 虽然唐冰萱在杏儿眼皮子底下被江疏年带人救走，但庄子里但凡知道丁点面具男的人都被杏儿在江疏年动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药。 那几人或在和江启几人的打斗中催发药性，或在江明撒毒药后加速致命，最终留下来的都是原本庄子里的人。 无论其他，杏儿的主要任务是看守唐冰萱，最后却在她眼皮子下被救走，杏儿难辞其咎。 “奴婢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面具下的男子表情有片刻狰狞很快消失不见，低沉的道：“下去自领二十鞭。” 杏儿听到这个惩罚心里松口气，不是让她离开京都就好，恭敬地领命退下。 面具男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手执酒杯一口饮尽，神情低落无奈。 “藏得如此深还能有本事找到人...呵呵...” 第199章 升职? 翌日清晨，龙凤胎康康和安安两日未见过娘亲哭闹着要找唐冰萱，侯夫人不忍心孩子们哭的伤心，打算带着他们到三房院里隔着门和唐冰萱说说话。 祖孙三人进到三房院子，染了风寒卧病休息的唐冰萱已经下了地，看样子已是大好。 龙凤胎见到唐冰萱安然的站在屋门口笑看着他们疾步奔到唐冰萱的怀里，“娘亲。” 永宁侯夫人乔氏见到健康的小儿媳心中欢喜，拉住上前给她行礼的唐冰萱。 “看脸色萱儿好多了，可还有不舒坦的地方？” 前日儿媳突然让丫环仆妇把孩子们送到正院，侯夫人当时震惊极了，就怕唐冰萱身子不爽利老不好。 本想亲自来三房探病，又怕带回病气传给孩子们，只能派了身边的仆妇过来探望。 听闻只是在屋外回话还一直听见内室的唐冰萱咳嗽不止，侯夫人表面陪孩子们高兴玩耍，心中焦急万分，不过两日嘴角就起了火泡。 唐冰萱搀着婆母乔氏的胳膊走进屋子，“多谢母亲挂心，儿媳身子已无碍。” “俗话说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好好将养才行。” 侯夫人仔细看了唐冰萱几眼，看起来倒没有听闻的那么严重，戏谑的笑看了小儿媳一眼。 “昨日疏年回来恰好你的病也大好，我看啊你这病是思念成疾，人回来就没事了。” 唐冰萱对婆母的打趣笑而不语，颇有些默认的意思。 龙凤胎见到娘亲康健心中担忧抛去，自在的在祖母和娘亲身边吃果子。 “祖母，爹爹回来了吗？为什么我们没有见到？” 江疏年昨日回来直接回了自家院子，听闻唐冰萱失踪立刻出门找人，顾不上和母亲、孩子们打声招呼。 今日又起早去皇宫里当值，父子三人自然是又错过了。 侯夫人还是昨日听身边的仆妇告知才知晓江疏年回府的事，后来不知为何又急匆匆的出府，猜测是圣上安排的紧要差事。 “你们爹爹昨日下午回来的，有重要的事忙就没去看你们；爹爹和娘亲说了，今日下值回来给你们买东大街的陈记红枣糕。” 家里因为知冬手艺好很少在外边买点心，东大街的陈记红枣糕是家百年老店，他家的红枣糕是京都一绝，孩子们特别喜欢吃。 安安高兴地拍了拍手，“爹爹真是太好了。” 康康小大人的看着侯夫人，“祖母，咱们晚膳在这里用，让知冬姑姑多做几样好菜，庆贺爹爹回府。” 侯夫人笑着叮嘱孩子们，“好啊，你们去找知冬姑姑拟菜单子准备一席面，等你们爹下值咱们就开席。。” 打发走孩子们，侯夫人拉着唐冰萱的手继续话家常。 “咱们婆媳这些年亲如母女，母亲也就不和你绕弯子。 昨日你舅母成国公夫人来找我，让我帮着振声寻个好姻缘。 这几年我把中馈完全交给你大嫂打理，还真不怎么了解现今京都未定亲姑娘的情况。” 说到这里侯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你舅母听闻云太妃求了太后娘娘想要为其子秦王凌羽选王妃，这件事太后娘娘交给了皇后娘娘操办； 你舅母的意思是请你和皇后娘娘带个话到时候顺便把振声的婚事解决。” 成国公府世子爷乔振声今年已是二十四岁，成国公夫人蔡氏为了儿子的婚事几乎要愁白了头，当事人却并不放在心上。 眼见着昔日的手帕交的儿子们都成亲生子，开始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她的儿子还是光棍一条，可想而知蔡氏的心境如何。 “母亲可知表弟为何多年不娶，舅舅也默认不催促？” 唐冰萱的大哥唐文松之所以年纪大才娶亲是因为初时受了情伤，然后又去边关磨炼才如此； 江疏怀是因为父母亲皆不在京都不好张罗，又执拗的想要学江疏年好饭不怕晚的想要觅良缘才耽搁； 且不论这两人都比乔振声小个两三岁，如今也都成亲有了小家，唐冰萱这几年真的是从未听说成国公世子乔振声定过亲事。 侯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怨气，“我也纳闷那父子俩究竟是什么心思，每次问都是不着急，可把我和你舅母愁坏了。” 若是乔振声自己不愿成亲便罢了，成国公这个当家人也赞同，成国公夫人蔡氏空有一腔心思都不成事。 “母亲，这件事不算什么，到时候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让她帮着挑一个大家闺秀赐婚都可； 只是，这次舅母可否征得舅舅和表弟的同意？别到时候帮了忙咱们还有落埋怨。” 侯夫人听到唐冰萱应承此事欢喜不已，连忙道：“问过了，我当着你舅舅和舅母的面直接问的，不然出了差池岂不是让你难做。” 侯夫人是个温婉的热心肠，却也是个明白人，分得清亲疏远近里外人。 既然成国公府内、外两位当家人都有此心，唐冰萱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凌国给亲王选妃，家世、样貌、品性都是上乘，到时候让皇后娘娘帮着挑几个人选供成国公府选择。 “如此儿媳明日就进宫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 ... 江疏年今日在宫里当值一直在走神，始终想不到究竟是谁惦记自家娘子，京都内能够有这个能力和胆色谋划掳人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皇亲国戚还是权臣勋贵之家都有可能有这个实力悄无声息在侯府掳人，江疏年已经将侯府三房的护卫又增加了几人，女护卫也一直在培养。 岳父荣国公和大舅哥唐文松的人手多是明面上的，调查起面具男来容易被其他政敌等关注得不偿失。 他现在手里的人相比曾经在唐三爷手底下时缺了不少，做许多事情没有原先便利。 一想到有个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一直惦念自家娘子，江疏年心中就气血上涌，看来不仅要尽快增加人手还要找唐三爷借点能人才行。 刚上任不久的御前大红人江疏年在旁人看来在玩忽职守走神中，却无一人上前指责讨伐。 听闻祭天回城途中，江疏年安排得宜、救驾有功，圣上有意要将其提拔为禁军副统领，又要升职加薪了，真是眼红的很啊！ 第200章 回归原点 江疏年从一个靠裙带关系进了皇宫成为御前禁军侍卫到如今的禁军副统领不过是一个月时间，这样擢升如此迅速的人多是靠的从龙之功，但江疏年不是。 不仅朝中上下乃至后宫妃嫔都觉得圣上太过宠溺江疏年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难道皇后娘娘的枕头风如此重要？ 江疏年的突然冒头，让许多通过多年苦读靠科举出世和一些靠军功厮杀立功的臣子们都感受到了不公，内阁几位老臣和皇室亲族都来圣上面前劝谏三思而行。 新帝被这些人每日早朝后堵在御书房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作为当事人的江疏年却是每日按点下值丝毫不受影响。 新帝想让江疏年尽快升职自然是顾念两人多年交情，以及曾经他为太子时江疏年暗地里的扶持，奈何旁人却不知晓这些事情，多以为是平皇后在新帝心中地位颇重。 故而，不仅新帝因为此事麻烦不少，皇后娘娘每日也要应对后宫其他妃嫔及其勋贵夫人们的拜见。 幸好是太后娘娘从新帝口中知道江疏年对新帝的支持，不然平皇后估计还要应对太后娘娘这位婆母的不满。 这日江疏年下值回府路上正好遇见明郡王世子凌云，两人乘坐的马车相向而行。 原本宽敞足以三辆马车并排通行的街道，不知为何两辆马车就撞在一起发生了交通事故。 江疏年原本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马车相撞被颠簸惊醒，还搞不清楚是何缘由，就听见有人高声讽刺。 “江三爷如今前程似锦眼光也高了，想必是不将我们明郡王府当回事。” 之前唐文松从边关回京抢了凌云的职务，没想到自己想要都得不到的禁军副统领职务竟然要让一个纨绔上任，凌云自然怒火中烧。 “郡王世子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禁军侍卫，当不得前程似锦四个字。” 新帝是想要江疏年任禁军副统领，但阻碍太多一时这道命令也难以下达，故而江疏年品级上还是一个普通的禁军侍卫。 “你...” 明郡王世子本就是故意找茬，没想到竟然被江疏年怼的哑口无言。 凌云自觉被落了面子口不择言道：“江疏年，你小子别得意，说起来你也不过是圣上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在凌氏皇族中似凌云这般大的男子，要说能力出色的还真没几个比得上凌云，他不仅身份高眼界自然也高； 然而，在太上皇和新帝眼中，明郡王本就是庶子，庶子的嫡子说好听是个郡王世子，论起来还真不如外臣来的重要。 “多谢世子提醒，在下能为皇上效力自是感激不已。” 江疏年虽然身份上不如郡王世子凌云贵重，但还真不把凌云这个皇亲放在眼里，明郡王府能够如此尊荣不过是两代皇帝不在意一点面子情罢了。 “在下看世子身为大碍，在下赶着回府用膳，就不耽误郡王世子的宝贵时间了。” 江疏年懒得和凌云在大街上耗时间，最近红眼病的人太多，他还是尽量避着，说完这句话就命车夫赶紧驾车回府。 凌云还没过完嘴瘾就被江疏年无视气的在马车里跺脚，“你小子等着瞧！” ... 晚间，一家人用过晚膳消了消食，唐冰萱就让知春和知秋把孩子们带回去安寝，夫妻二人也进内室梳洗歇息。 唐冰萱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好奇的问道：“听闻今日夫君将明郡王世子气的在大街上如泼妇骂街？” 不过是傍晚下值时候的事，不过两个时辰就在京都传的绘声绘色，唐冰萱也是听仆妇们闲唠嗑知道的。 江疏年坐在床上悠闲地看书，听见娇妻如此问还真认真想了想当时的情况，“不过是马车互撞有几句口角罢了，以讹传讹不可全信。” 明郡王世子凌云这个人，唐冰萱对他的印象不多，当年也是她的求娶人之一，听闻也是文武双全的男子，只是性情颇为高傲。 “相公如今可是遭了不少人的嫉恨，妾身最近都不敢出门赴宴，怕殃及池鱼。” 唐冰萱说完还把自己逗乐了，甚至顾不得形象笑趴在梳妆台上。 江疏年如今上值看起来云淡风轻一点不受外界影响，其实都是他故作假象，不然不论他是欢喜还是忧愁，旁人都会有话说。 没想到自家娘子不仅不好好安慰夫君便罢了，还在这里打趣他，江疏年深觉要振一振夫纲。 撩开锦被，江疏年抬步走向还在乐个不停的唐冰萱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床上。 “看为夫被人眼红针对还挺乐呵是，嗯？”江疏年压在娇妻身上威胁之意满满。 唐冰萱还沉浸在欢笑中，哪想到会被人突然扔到床上，虽有被褥垫底还是被弄疼了稍许。 顾不得那点小痛，唐冰萱求生欲极强的道：“相公，妾身没有，妾身可心疼夫君了，心疼的今日晚膳都用的不多。” 下午的时候，唐冰萱陪着龙凤胎吃了些凤梨酥，不小心吃多了，故而晚膳食欲不大。 江疏年怎么就觉得不信呢，“哦，是么？” “当然。”唐冰萱不假思索的道。 眼见江疏年信了几分，唐冰萱用手肘支起身子凑到江疏年耳边低语， “妾身还想着进宫求一求皇后娘娘，让她再吹一吹枕边风，请圣上收回成命...哈哈...” 江疏年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唐冰萱的大笑声才意识到又被娇妻戏耍了。 枕边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江疏年觉得是时候一展雄风了...... ... 以江疏年目前的状况，现在就上任禁军副统领确实难以服众，江疏年漠视几日后私下和新帝谈了谈。 如今新帝登基不久，位子还没有坐稳，很多事情都要仰仗朝中诸位权臣，这个时候和臣子们硬碰硬不合适。 新帝是顾念旧情又信任江疏年，但旁人不知晓其中的因由，江疏年这个当事人自然不能因此影响新帝的大局。 虽说江疏年只是被动接受者，但这几日被人眼红敌视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新帝此时碍于颜面自然不好出尔反尔，江疏年只能自己主动推辞此职既避免如今的麻烦还能向新帝卖个好。 当然私下里新帝对江疏年心中有愧，赏了不少好东西安抚他。 如此，升职加薪绕了一圈又回归原点。 第201章 难题 闹了一圈江疏年的职务没有擢升，让许多眼红嫉恨的人当成了笑话看，说酸话的人是少了，但是讥讽落井下石的人又冒了出来。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即便此时新帝放弃了给江疏年升职，就冲如今江疏年的势头，未来身居高位指日可待，自然会约束家人； 那些没脑子的人，只看江疏年背后有荣国公府和平皇后撑腰，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没少诋毁抹黑； 万幸的是，随着平皇后为秦王选妃这件事，大家慢慢对江疏年的关注减少许多。 据小道消息，此次为秦王选妃还会为世家权臣家族赐婚，京都里有适龄小姐的豪门世家都密切关注此事的进程。 虽然新帝暂时没有选秀的意思，不过平皇后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再过十年圣上不过是而立之年，到时候送人进宫也不晚。 此时，有眼光的人家还是先把握住秦王妃这个头衔才是正事。 秦王是新帝的兄弟，没有皇位之争的凌国亲王身份高贵，亲王妃更是诸多豪门世家的首选。 唐冰萱答应了婆母要为乔振声这个表弟求皇后娘娘挑个好妻子，自然是提前就入宫和皇后娘娘打好了招呼。 太上皇因当初的意外身子大不如前，好好调养多时才恢复，只是精力比不了从前； 新帝顺利登基，太上皇就带人下江南云游四海去了，朝中大事和子女婚事都顾不上。 秦王凌羽是云太妃唯一的儿子，年满十六就封王开府，如今已经十七岁到了婚配的年纪； 云太妃住在宫里自是担忧儿子在偌大的王府里没有妻子贴心照顾，故而早早就求了秦太后恩典，请求平皇后帮着挑选儿媳妇。 平皇后私心里自然是希望秦王妃出自清贵无实权的人家，云太妃和秦王母子自来在宫中就安分守己，对此也是默认。 此次秦王选妃要求是四品以上官员和伯爵以上的勋贵人家的嫡女才能有机会入选，荣国公府十四岁的唐冰妍就在此列。 荣国公是对秦王妃这个位置没有想法的，幼女条件符合只能去走个过场； 平皇后和唐冰萱交好，对自家事也知晓颇深，荣国公对幼女的参选没有任何担心。 荣国公夫人柳氏和荣国公的想法却不同，虽然她并没有将女儿送去联姻的打算，但却想通过此次为小女儿寻门好亲事。 这不，国公夫人柳氏就派人去永宁侯府叫唐冰萱回娘家商量事情。 “你妹妹到了婚配的年纪，母亲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寻个良人，承蒙皇后娘娘赐婚必是佳偶天成。” 唐冰妍是荣国公府这一辈里最小的女孩，也是国公夫人柳氏最宠爱的女儿，自是想为爱女求门好亲事。 “母亲，四妹年纪不大不必太过着急婚配，咱们还是仔细挑挑再说。” 唐冰妍才14虚岁，唐冰萱觉得不必要赶鸭子上架非得在此时婚配，嫁人还是要好好挑选才是。 她当年虽是情势所迫，但如今夫妻恩爱、孩子健康活泼、生活美好惬意，不得不说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妹妹性子本就不够成熟，素来被家中长辈宠爱如今还是一团孩气，晚嫁两年也使得。 “你的婚事当年赶得巧，幸好女婿和亲家品性都不错，若不然还不知要过成什么样子； 你妹妹的婚事，为母就想赶紧定下来，就怕再来个婚约打个措手不及。” 国公夫人柳氏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合着是担心这样的事。 唐冰萱好笑的看着母亲，“母亲去问问祖母和父亲不就知道有没有其他婚约，何必急在此时？” 国公夫人柳氏听见女儿的话并没有打消焦虑，“你当年的婚约还不是人家找上门咱们才知晓，谁知道你祖父和你父亲有没有酒后失言胡乱许亲。” 说到这里国公夫人柳氏叹了口气，“即便没有婚约，为母就想借此机会为你妹妹求个赐婚，到时候也是一桩保障。” 荣国公府在太上皇那一朝荣宠有加，在新帝继位后看似没什么变化，其实圣宠却不如从前；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有自己更加信重的人，荣国公毕竟和新帝有年龄差，曾经也没有来往。 国公夫人柳氏觉得小女儿嫁出去有个皇后娘娘赐婚的名头，对其夫家来说也是一件警醒，他日小女儿有个什么错处，对方也能因此有所顾忌。 大女儿唐冰萱自小聪慧、行事有章法，国公夫人柳氏从来不担忧唐冰萱婚后的婆家生活； 小女儿被她娇惯长大，又不够聪慧端方，国公夫人柳氏对其之后的婆家生活实在担忧不已。 原来是担忧妹妹将来在婆家立不住，养儿方知父母恩，唐冰萱有了龙凤胎深有感触。 “母亲，咱们不论如何乃是国公府第，大哥如今前程锦绣，女儿和皇后娘娘还是手帕交...您不必如此忧虑。” 唐冰萱出嫁后，家里就剩四妹冰妍时常陪伴在母亲身边，大哥成亲晚母亲没有孙子关怀，四弟文竹多在外院，母亲只能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四妹身上。 “再说妹妹冰妍，她只是孩子心性又不是痴傻，她未来过成什么样子都是她自己的本事； 您如今忧虑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让冰妍学好掌家理事的本领，不论是做当家主母还是只管自己院子，都得她自己立得住才行。” 这么多年柳氏对小女儿唐冰妍的关注已经习惯，不是唐冰萱一时半刻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唐冰萱心中叹了口气，妥协道：“女儿会和皇后娘娘提一下，到时候咱们好好看看男方如何再说。” 国公夫人柳氏听见唐冰萱这句话才喜笑颜开，“好，母亲听你的。” ... 平皇后是唐冰萱自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不假，但两人各自成家，还是皇后和臣妇，很多事情并不如从前那样可以畅所欲言。 之前表弟乔振声的婚事向平皇后求了个恩典，如今小妹唐冰妍的婚事，唐冰萱一直思量着如何开口。 毕竟这次主要是为了秦王选妃又不是为公主选驸马，平皇后关注的是有资格参选的高门嫡女，对豪门世家的未婚男子并不关注。 说是还要为除秦王以外的儿郎赐婚，也只不过是平皇后熟悉或者对新帝有助力的人家选个好妻子，这些人家的儿郎并不一定适合四妹。 母亲还真是给她送来了个难题啊！ 第202章 分寸 江疏年见娇妻为姨妹的婚事焦心自觉的出主意，“岳母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给姨妹赐婚多份倚仗，这对娘子来说并不是难事。” 对啊！唐冰萱觉得自己真是被母亲洗脑了，不然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把自己难住。 “相公真厉害，我想了半天都没有理出头绪。” 江疏年看着恢复活力的娇妻声音愉悦道：“娘子是当局者迷，为夫不过是旁观者清。” 知道岳母是担忧姨妹将来在夫家过不好，有了安安这个小棉袄江疏年也是深有体会。 不过，自家女儿必然不能太娇软了，不然以后容易被夫家人欺负，安安也得学点武艺傍身才行。 ... 九月菊花最盛，平皇后邀请经过初选后的诸位贵女进宫赏菊喝菊花酒。 此次宴请主角是十几位未定亲的贵女，其次是平皇后和云太妃以及陪女儿赴宴的各家主母。 永宁侯府没有适龄女子，候夫人乔氏没有进宫，荣国公府因为唐冰妍的初选通过，国公夫人柳氏在宴请人中。 唐冰萱作为舅母成国公夫人蔡氏的承托人又是平皇后的手帕交有幸参与了此次宴请。 宴席结束后，云太妃看中了林大学士家的嫡次女林霜，是个性子看起来温婉好相处的； 秦王妃作为妯娌中年纪最小的皇家媳品貌倒是其次，关键是进退有度不爱掐尖冒头，这点云太妃心知肚明。 唐冰妍家世、样貌等都出挑，但是秦王妃这个位置不适合她，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希望秦王岳家太过出众。 至于为成国公世子挑未来妻子，唐冰萱看中两人，一位是将军府赵家的嫡长女，一位是陈阁老家的嫡长孙女。 这两人在宴席上唐冰萱就注意到了，一位性子爽朗洒脱却不会让人觉得鲁莽，一位端庄大方却不会让人觉得呆板，在十几位贵女中特别有人缘。 宴席散了，唐冰萱跟着平皇后一起回了寝殿，两人也是许久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说。 平皇后回了寝宫，打发走服侍的一干人等，懒散的倚在软榻上，“你要替成国公夫人掌掌眼，本宫看咱们冰妍就不错啊，两家门第也相当。” 荣国公府和成国公府都是国公府门第，乔振声虽是国公世子但他年纪大，唐冰妍虽是国公府嫡幼女但正是花信好年华，两人算起来很合适。 “娘娘说笑了。”唐冰萱赶紧否决平皇后的这个想法。 “冰妍什么性子，您还不知晓？她小孩子家的根本应付不过来国公府的事务。” 平皇后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好友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咱们俩没成亲前性子不也是不定，如今各自嫁人几年不也磨砺出来了。” 唐冰萱见平皇后越说越有兴致，虽然她们十几年交情，但有些话并不能像之前那样张口就来。 “娘娘...”唐冰萱有些迟疑道。 迎着平皇后疑惑的目光，唐冰萱不得不将一些旧事和盘托出。 “当年，成国公夫人曾为乔世子求娶臣妇...”唐冰萱赧然道。 这件事是两家私底下商议的，京都里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婚事未成两家都不会落对方面子结怨。 “竟还有这件旧事，是本宫的不是，乱点鸳鸯谱。” 唐冰萱还来不及对平皇后说一声不知者不怪，平皇后又道：“听闻成国公世子之所以老大不娶妻是因为喜欢的姑娘嫁与旁人，那个姑娘不会就是萱儿你？” 唐冰萱手扶额头，这都是那里传出的谣言，她和成国公世子都没有见过几面好。 “臣妇总共没见过成国公世子几面，索性不如赶紧回府，省得被娘娘如此打趣臣妇。” 平皇后见唐冰萱不高兴自然不提此事，语气软和道：“是本宫说错了，萱儿莫气。” 唐冰萱哪敢和凌国的皇后娘娘置气，不过是仗着两人交情好适当的表现自己不因身份转变而影响两人相处态度。 君臣身份就是一道鸿沟，即便再亲近也不是曾经未嫁时的样子，分寸拿捏要得当。 唐冰萱再次郑重的道：“成国公世子为何多年不成亲臣妇不知，但娘娘说的传闻中人必不是臣妇。” 成国公世子乔振声若是因情所困多年不娶，那成国公也太能放纵嫡长子不把乔家祖宗基业看在眼里； 唐文松当年错失所爱去了边关五年未归，回京后不也是很快定亲成婚，成国公世子可是一直都在京都任职。 平皇后故作无语的看了唐冰萱一眼，“看你严重的，本宫不就说了一句传闻，咱们好姐妹私下悄悄话罢了。” 两人不再提及此事，又说了些孩子们的趣事，唐冰萱就从平皇后寝宫告退。 回府后，唐冰萱先去了正院。 唐冰萱将自己观察看好的两位小姐说与婆母乔氏和舅母蔡氏听听，具体定下哪一位还是要看成国公夫人蔡氏的意思。 成国公夫人蔡氏下午就过来永宁侯府在大姑子的正院等着外甥媳妇唐冰萱的消息，心急之情尤甚。 听唐冰萱将两位小姐在宴席上的表现仔细的说了一遍，成国公夫人觉得唐冰萱眼光不错会挑人，热情而又感激的道谢。 成国公夫人拉着大姑子侯夫人的手，“我回去找人去这两家附近打听一下家门风评，看振声喜欢什么样的，早点定下来我也早点安心。” 作为乔振声的姑母，侯夫人自然也为娘家侄儿的终身大事忧心，弟媳得了消息如此迫切她明白。 “你且去，到时候人选定下来赶紧给我送喜讯。” 成国公夫人欢喜的离开永宁侯府，唐冰萱看着比婆母年纪还小几岁的舅母两鬓已经有了华发也是感触良多。 “此次表弟婚事定下来，舅母可算是了却心中一桩大事。” 这七八年成国公夫人为了儿子的婚事没少操心，气人的是成国公父子都对此视而不见，不是严词拒绝就是躲着她拖延。 成国公夫人蔡氏剃头挑子一头热，架不住家里两父子的不配合，不愁白头都不行。 侯夫人乔氏有三个儿子感触更深，“是啊，这些年你舅母为了振声的婚事真是忧愁不断。好在好事多磨，如今总算有了盼头。” s://.c/read/39474/24051119.html .c。m.c 第203章 未归 半个月后，成国公夫人蔡氏让身边的妈妈来永宁侯府报信，他们家世子爷和陈阁老家的嫡长孙女定亲了，婚事定在了腊月底。 侯夫人乔氏听后眼睛不由红了，念了几句“佛祖保佑顺顺利利”。 唐冰萱笑着缓和气氛，“母亲，表弟婚事已定，咱们就等着到时候去舅舅家喝喜酒就行。” “萱儿说的对，去喝喜酒。”侯夫人脸上的欢喜遮掩不住。 她们成国公府几代以来都是一脉单传，侄子婚事定不下来她这个姑母也是寝食难安。 这件喜事让婆母心情波动太大，唐冰萱适时转移话题。 “母亲，昨日疏年还说要为康康和安安找一位武师傅，儿媳想和母亲商量一下武师傅的薪酬和拜礼。” 果然，听闻是为龙凤胎请武师傅，侯夫人的思绪就转移到孙子（女）身上来了。 “康康要学武我是没有意见的，怎么安安一个女孩家也要习武？” “还不是疏年怕安安没有武艺傍身容易被人欺负，他这个女儿奴这才狠下心让安安跟着学武。” 江疏年本意是听闻岳母为姨妹的婆家生活担忧生出来的心思，后来又联想到唐冰萱几次三番被人掳走的事更是不能心软。 即便有武艺高强的人严密保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钻了空子，别人的本事总没有自己的本事强更能防身。 侯夫人也觉得女孩家被娇养身子骨柔弱，学点武艺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大儿媳肖氏就是个好例子。 “安安毕竟是女孩子，学点武艺傍身可以，但不能和康康他们男孩子一样要求高。” 他们家是武将世家，长孙江泽沛自从习武就没有断过，无论炎热酷暑、数九寒天都是要早起练武的； 剩下的三个孙子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如此，即便二房走科举仕途，男孩子武艺也不能落下。 “母亲放心，到时候儿媳会让疏年和武师傅说一声。” ... 十月份的深夜凉如水，江疏年不知道有什么紧急事务早上出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唐冰萱哄睡了孩子们，交代奶娘们夜里照料精心些，回了自己的寝室。 自从江疏年有了禁军的职缺，唐冰萱出门赴宴基本听不到背后有人讥笑她运气不好被祖辈婚约耽误了好年华； 不说江疏年这个职位如何得来的，就看唐冰萱结交的友人都是她们高攀不到的。 曾经大家还经常拿乔婉儿和唐冰萱两人对比，毕竟都是国公府门第还是家中嫡长女，嫁的人却是天壤之别； 如今再看，邱大公子有才干不假，但还是在翰林院熬资历，圣上估计都没仔细看过他长什么样子。 都说女子嫁人指望夫婿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如今在唐冰萱夫妻身上恰恰相反，但却相得益彰。 唐冰萱对两者的转变并没有太多在意，她想得开看得开，又不是为了外人夸奖过日子。 只是曾经江疏年暗处谋划她不放心，如今前程到了明面上她还是不放心，入了坑就跑不掉了和她未定亲前的本意背道而驰。 今夜知夏没有回家去在外间为唐冰萱守夜，自从四大丫鬟出嫁后，唐冰萱基本不再让她们值夜都是使唤小丫鬟。 知夏听见内室的唐冰萱在床上翻来覆去，带着蜡烛轻声走进来。 “夫人可是睡不着？” 唐冰萱坐起身，撩开床帐，看着进屋的知夏。 “知夏，我总感觉今夜有事发生，心里慌得很。” 知夏点燃屋里的烛火，上前走到床边沿。 “夫人多虑了，您要是睡不着，不如奴婢给您找本话本子来，如何？” “我心里没着落看话本子也没兴致。” 唐冰萱拍了拍床沿，示意知夏坐下来说话。 “三爷走之前怎么和你说的，竟然让你来守夜？” 江疏年一早就出门，唐冰萱还以为他是去宫里当值去了，傍晚未归，夜间见知夏来给她守夜，自然有些不安。 京都里若说江疏年的突然崛起当了别人的路也不是没有，但还不至于报复到内宅妇人身上。 唐冰萱怎么想都觉得今晚有些不寻常，江疏年的行踪也很可疑，但她在府里也没有旁的渠道消息。 “三爷只是晚膳后让人传话让奴婢今晚给您值夜，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奴婢想着怕是三爷今日有要事在身回不来，怕您又像上次似的不见。” 知夏倾身给唐冰萱掖了掖被角，“夫人莫担心，三爷这是挂心您呢。” 唐冰萱倚靠在大迎枕上觑了知夏一眼，“他这是过于担忧了，着了一回道我还能不学乖。” 知夏嫁人生子几年，性子没有原来清冷，多了许多的烟火气。 “是是是，夫人的本事奴婢最是知晓。天不早了，您赶紧歇下，明日不是还要带四少爷和二小姐去拜见武师傅。” 唐冰萱和知夏说了几句心里安心不少，想到明日要带孩子们见唐三爷介绍的武师傅赶紧躺下安睡。 知夏给唐冰萱掖好被子放下床帐，等到听着唐冰萱呼吸平稳睡着了才熄灯出去外间歇息。 翌日上午，管家带着一位身形彪悍的壮士来正院拜见侯夫人乔氏和三夫人唐冰萱。 这位武师傅是江疏年托唐三爷找来的一位江湖人物，姓陈名恪，听闻武艺高强轻功更是了得。 当然，明面上这位陈师傅是江疏年走的岳父荣国公的路子，是荣国公为了外孙花高价聘请来的武师傅。 陈师傅年纪约三十上下，人高马大很有压迫感，一脸络腮胡看不清太多面貌，言语间显得憨厚直接但举止却是给人感觉很亲善。 别看陈师傅身材魁梧看起来笨拙，在正院的大院子里向侯府的夫人们和公子小姐们展示才艺时却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康康和安安目不暇接的看着武师傅嗖的从院子这头顷刻到了另一头，还能一跳就到了屋顶，在空中还可以飞行，欢快的拍手夸赞。 “陈师傅好厉害！” 康康和安安异口同声，“祖母、娘亲，我们要和陈师傅学武功。” 陈师傅既然是荣国公高价聘请的自然是有真本事的，即便不必此时展示给侯夫人几人也可。 看样子陈师傅是为了激发康康和安安的学武兴趣，是个懂得方式方法的能人，能够因材施教。 江疏年此时还未回府，侯夫人婆媳就让管家将陈师傅安排在外院客房，从明日起开始教导安安和康康武艺。 s://.c/read/39474/24068208.html .c。m.c 第204章 诡异 江疏年是晚膳前回府的，一家四口和侯夫人在正院用膳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夫妻俩带着孩子们回去三房院子，把孩子们哄睡着才有时间单独相处。 “昨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疏年一夜未归，唐冰萱深夜才睡去，见到本人自然要好好问问。 这京都里的人家时刻要保持对外界的敏感度，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若是江疏年不奔前程便罢了，如今他们一家既然成了焦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江疏年不便多言，含糊其辞道：“昨夜圣上命我有些要事去办耽搁了时间。” 唐冰萱见江疏年如此便知应是不方便让外人知晓，转移话题说起了孩子们今日见武师傅的场景。 “我见这位陈师傅本领极高怎会答应来咱们家教导这么小的孩子？” 江疏年曾经是唐三爷得力的下属，知晓唐三爷手下有许多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这才向其拜托此事。 江疏年昨晚和唐三爷在一起共同办的事，因为事情比较棘手。 两人曾经一直是比较合拍的上下级，如今都是圣上的信任之人，合作起来事半功倍。 江疏年还未见过这位陈师傅，思量着唐三爷必然不会坑他们，没想到武师傅的本领竟然超过预期。 “既然是三叔引荐过来的必是卖了大人情，你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两坛来，改日空闲为夫请三叔喝酒拜谢。” “好。” ... 龙凤胎年纪还小，陈师傅要求每日晨起蹲一刻钟马步即可。 孩子们骨头软不可能一次完成，故而一盏茶功夫歇一次，循序渐进。 上午孩子们还有一些背书和描大字，只要功课完成，下午一般就让孩子们尽情玩耍。 “母亲这是出门了？” 唐冰萱带着孩子们午后来正院寻婆母乔氏，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本想带孩子们回三房院子，没想到婆母竟然回来了。 侯夫人乔氏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嗯。你们娘三过来寻我有事？” 侯夫人是午睡后出的门，算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看来没有去太远的地方。 “祖母，安安和哥哥想要给陈师傅送礼物，要和祖母商量。” 康康和安安跟着陈师傅练习武艺有半个月，陈师傅看起来粗犷却极有耐心，两人即便每日坚持蹲马步腿疼也没有说过放弃。 陈师傅在他们完成蹲马步的功课后还会给两小人按摩筋骨，让孩子们不至于第二日腿疼的站不起来。 孩子们这半个月和陈师傅熟悉起来自然十分亲近，陈师傅还会和他们讲一些他自己在江湖上遇到或者听过的故事给他们听。 不论是不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快意恩仇，康康和安安都挺的十分入迷，对他们未来学有所成充满期待。 和陈师傅关系亲近了，两小人就想给陈师傅亲自送礼物表示对陈师傅这半个月的尽心教导。孩子们找唐冰萱这个母亲出主意，看看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毕竟是孩子们对陈师傅的孺慕之情，金银珠宝过于俗气没有温情。 唐冰萱见孩子们对此事十分重视欣然应允，想到最近婆母好像有心事又不愿多说，想要借此事和祖母侯夫人商量集思广益，让婆母能够缓解一下。 侯夫人原本力不从心的表情听闻孩子们想要和她讨主意送什么礼物给陈师傅的时候，总算有了笑模样。 “你们你年纪小不用送太贵重复杂的东西，就送你们擅长又珍惜的东西便可，陈师傅是个好先生，自然能够领会你们的心意。” 康康和安安听完祖母的话眼睛都是一亮，迫不及待的告别祖母和母亲，笑嘻嘻的要跑回自己的院子准备东西。 “母亲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连着几日唐冰萱带着孩子们陪婆母乔氏用早膳，婆母都没有往日的欢喜恬淡。 前几日唐冰萱就问过一次，婆母不愿多说搪塞过去，如今好几天都没有精神头，眉头还皱的死紧，一看就是多日思虑不得解脱。 多日的忧虑恐慌将素来温婉持重的侯夫人心理防线击溃，顾不得礼仪规犯和规避他人，痛哭道：“萱儿，你舅舅和舅母他们怕是出事了..." 唐冰萱一听必是出了大事，将屋里服侍的人打发走，坐到婆母身边。 “母亲，出了何事？您慢慢说。”唐冰萱用手帕为婆母擦了擦眼泪，温声劝慰。 前几日，侯夫人惦记娘家侄儿乔振声的婚事准备如何，去成国公府寻弟妹蔡氏看看她能够帮上什么忙。 侯夫人乔氏作为成国公的长姐、乔世子的姑母自然想要多尽点心，帮大龄未娶的侄儿把婚事办的风风光光。 第一次去成国公府，别说见到弟妹的人了，侯夫人这个姑奶奶竟然没有进得去大门。 开始侯夫人以为她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经意的得罪了弟妹蔡氏，后来仔细思量，别说她本就不是爱计较出风头的人，即便在什么场合无意间冒犯了弟妹蔡氏，也不应该不让姑奶奶回娘家。 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不仅成国公府落了下乘，还以为乔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娘家抛弃了呢。 于是第二日侯夫人调整心态想要再去成国公府探探虚实，不论她做了什么被摒弃总要问个明白。 再次的侯夫人被拒之门外。 之后侯夫人不亲自登门了，派了身边的妈妈去求见，连续三日依然没有开门迎客。 侯夫人今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再次登门，还是被不软不硬的门房不便见客拒了回来。 显而易见，成国公府出了大事，但是她这个出嫁女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京都里也没有成国公府的传闻，不然早就会有人给她传个话，毕竟她也是有几个不错的手帕交。 侯夫人将自己这些日子去成国公府都被拒之门外的事情详细的告知了唐冰萱，她憋在心里多日实在是难受极了。 “母亲放宽心，咱们几家都没有收到消息，可能舅舅一家有什么要事要办，不方便见人被打扰。” 唐冰萱想想这件事就很诡异，堂堂国公府竟然多日不见客还把府里的姑奶奶拒之门外，没有任何说法解释真是闻所未闻。 第205章 求情 晚间江疏年回府，唐冰萱将成国公府的异常告知。 “相公可知舅舅家为何如此？” 成国公府的异状在唐冰萱看来主人家必是不在府中，至于去了何处未所知。 凌国京都堂堂一介国公府竟然悄无声息的主家消失，除了凌国帝王的手柄，唐冰萱不做他想。 江疏年原本回府来的好心情因为唐冰萱的问题沉寂下来。 “母亲可是十分忧虑？” 唐冰萱观察着江疏年表情的变化，无声的点了点头。 若是一般人家去成国公府拜访，主人闭门谢客，他们自然不会二次登门，但永宁侯夫人不同。 江疏年深知母亲乔氏必是这些日子去了数次成国公府，他作为人子自是担忧母亲胡思乱想伤了身子，但事情太过重要，他在其位谋其事，如今还不是告知的时候。 “娘子近日多陪陪母亲，舅家之事牵扯甚大，并不是我等能够插手的。” 牵扯甚大？什么事能够让百年世家国公府变成如今模样？ “相公...” 江疏年伸手遮了唐冰萱的嘴，摇了摇头。 成国公府的事情如今是个禁忌，夫妻二人双目对视片刻不再多言。 ... 唐冰萱套不出江疏年的话，但婆母乔氏那里还是要过去安慰。 成国公府的主人已经十来天没有什么动静，不仅成国公告病在家，成国公夫人也闭门不出，成国公世子乔振声更是没有去当值...... 永宁侯夫人乔氏出身世家在京都待了半辈子，如今娘家的情形她静下心也猜测出一二。 娘家出了事，乔氏必然要打听缘由想办法营救，但她已经是出嫁女，胞弟成国公很多事情并不会和她商议，如今只能无头苍蝇般靠着自己人脉探听。 奈何侯夫人乔氏询问了不少人还是一无所获，连从哪里使力救助胞弟都不知晓。 唐冰萱带着孩子们去正院陪伴婆母乔氏，乔氏也尽量的陪着欢笑，至于私下里怕是难以安寝。 如此又过了几日，听闻早朝上有御史弹劾成国公乔文忠十年前在三国大战之时中饱私囊，亏空粮饷二十万两才导致开始的战事失败，荣国公不得不被夺情统帅三军抗敌。 成国公乔文忠当年是押送粮饷的监军，边关战事一应物资都要经过他的手，自是能够私下侵吞二十万两而不被人发现或者知情者不敢声张。 当时驻守边关的将军是刘岩初战就兵败，不仅死伤数万将士还丢了一座城池，拼死坚守第二个城池一个月才终于等到荣国公的援军，眼见有了助力却因力竭殒命。 荣国公未能见到刘岩的最后一面，命人厚葬了刘岩，其家人也因荣国公的陈情免于责难。 即便大将军刘岩不死，他日战事结束也要承受战败的惩处，战死在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不会连累家人。 十年过去了，朝中百官没有想到，当年还有成国公在背后推了一把，此事在如今被摊开。 昔日的大将军刘岩之子刘元亮带着当年的证据赴京告御状，请求圣上能够严惩成国公乔文忠为当年浴血奋战留骨他乡的边关将士正名。 刘元亮进京途中遭到了成国公派人数次灭杀，经过重重险阻才到达京都面见天子。 事实上，刘元亮是靠着唐三爷派去保护他的隐卫才能化险为夷，早在一个月前就安全抵达了京都。 刘元亮这十年来一直在边关调查此事，不仅为父亲刘岩正名还要为数万埋骨他乡的将士洗刷耻辱，其中凶险和艰难自是难以想象。 面见天子呈上冤情，刘元亮才觉得这十年的艰辛值得。 这件事算是凌国建国以来最令人震撼的贪污案，曾经或许也有同道之人但却没有一个刘元亮这样隐忍不懈的人揭露。 圣上命三司一同审理此案，将成国公等涉案人员押入大牢收监，等待三司审核。 成国公府的三位主人早就在刘元亮面圣之后被圣上派人拘禁在国公府里，只是没有让人声张罢了。 因而侯夫人乔氏去了多次都被人拦了下来，但却没有告知真正的原因。 早朝后，大理寺派人将成国公乔文忠收押大理寺监牢，世子乔振声被罢了差事和国公夫人蔡氏的行动开始不受限制。 成国公这件案子罪证确凿，蔡氏母子深知大势已去不可为，但还是四处奔波开始登门求情相助。 当日，陈阁老家就登门退了和乔振声的婚事，颇有些落井下石之意，但蔡氏母子并未纠缠答应退婚。 如今成国公府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他们母子自然不敢在此时和陈阁老闹僵树敌。 乔婉儿是吏部尚书府的大少夫人，这几年相夫教子儿女双全，在尚书府十分游刃有余。 沐郡主因着有了孙子，又加之唯一的女儿邱婵儿带着外孙过得不易，早就没有了曾经的不可一世。 乔婉儿在事情爆发后第一时间回了娘家，探望了还算安好的母亲和兄长，就急忙回府向公爹邱尚书求情去了。 蔡太后去世后承恩侯府日渐衰落，空有爵位但家中子弟不成器，蔡氏对娘家为她出头根本不做他想。 摆在眼前的第一人自然就是大姑姐永宁侯夫人乔氏，蔡氏收拾好自己去永宁侯府拜访。 说起来，永宁侯府已经是二流快三流的世家，家中子弟倒是争气，但是现任永宁侯江峰太过保守，眼界也不如老侯爷有远光。 蔡氏登门求情目的其实是希望侯夫人乔氏说动三儿媳唐冰萱能够为成国公向平皇后说情。 侯夫人乔氏除了必要规格的宫宴，平日里是很难见到皇后娘娘的，只有唐冰萱可以办到。 蔡氏此时没有了端庄高贵的国公夫人派头，抓着侯夫人的手痛哭流涕。 “大姐，这件事我知你为难，可是国公爷是您的亲弟，您要不帮他一把，他就要没命了。” 永宁侯夫人乔氏自打唐冰萱嫁进门，她从来都是把她做女儿疼爱，如今要为了胞弟难为唐冰萱，她实在是踌躇。 蔡氏见大姑姐面色为难拿不定主意，又道：“大姐，既然您不好开口，不然您将萱儿叫到正院，我来跟她说如何？” s://.c/read/39474/24227179.html .c。m.c 第206章 家人 唐冰萱如今是蔡氏心中的救命稻草，尊严、仪态她都顾不得，只要能救成国公一命，她就是跪下来求外甥媳妇也甘愿。 侯夫人艰难抉择后，狠下心命人去三房请唐冰萱过来正院叙话。 蔡氏和大姑姐乔氏等候了一刻钟，下人进来禀报三少夫人带着少爷和小姐今早回娘家荣国公府了。 侯夫人听闻下人禀报愣了一下，有些想法窜入脑中很快消失。 “大姐，你这儿媳妇还真是机灵得很啊。” 见不到想见的人蔡氏心中不甘，但又想到在牢狱里受苦的成国公，不得不告辞去下一家求情。 安慰了弟妹蔡氏几句，承诺会尽量周旋救护胞弟成国公，才亲自送蔡氏出了二门。 回到屋里，侯夫人威严的问着传话的丫鬟，“三少夫人何时出门的，怎么没人来说一声？” 平日唐冰萱回娘家或者出门都会来正院亲自提前说一声或者派人知会，从没有像今日如此先斩后奏，侯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回夫人，三少夫人出门时赶得及，听闻是亲家太夫人身子不适； 派人过来时，您正和成国公夫人叙话，就叮嘱了院里的小丫鬟一句，小丫鬟被支使去厨房帮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回您。” 侯夫人知晓了唐冰萱不告而辞的缘由，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侯爷在书房么？” 永宁侯闲赋在家多数时间都待在外院书房，侯夫人有事相商自然要确定好永宁侯的去处。 “回夫人，今日大小姐回来了，侯爷正在赵姨娘的院子和大小姐叙话。” 江恬回娘家按照礼数自然要先拜过嫡母才能去见赵姨娘，侯夫人当时在屋里正烦心娘家胞弟的事，听到江恬回来哪里有心情招待，直接就打发江恬去了赵姨娘院子。 侯夫人揉了揉额头，她自己忘了江恬回娘家这件事了。 “你去赵姨娘院子里请侯爷来一趟正院，说我有要事相商。” 眼下成国公的事情是紧要事，永宁侯夫人还是第一次派人去打扰“那一家和乐融”。 ... 江恬自出嫁后风光了一段日子，后来夫君李崇纳了远房表妹为妾娘家无人为她出头，日子就逐渐的变得艰难。 这几年来江恬生了两胎都是女孩，而妾室表妹却一举得男，于是最看重她的昌平伯也不如曾经和蔼。 江恬性子高傲心眼小，李崇偏宠妾室让她十分难堪，大闹小闹几场，娘家只有父亲永宁侯来过一次昌平伯府为她出头，伯府上下对她这个世子夫人开始越来越怠慢。 真要论起来，江恬在伯府内宅日常用度没有被苛待，即便伯府逐渐衰败但还要继续支撑伯府的脸面，况且江恬自己的嫁妆也不少。 最最让江恬受不了的是昌平伯府由上自下被人不重视，她一个世子夫人甚至有时还支使不动伯府里的老人，一而再的在伯府内宅丢脸； 又加上每次她想要惩治妾室，夫君李崇总能得到消息前来营救，夫妻二人每次都是吵闹不休不欢而散。 永宁侯江峰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活着，女儿江恬在昌平伯府就不会吃亏受苦，哪里想到内宅弯弯绕绕他这个父亲能去一次撑腰，但却不能日日登门守护。 一般出嫁女受了委屈都是家中母亲或者兄嫂登门维护，妇人之间谈话自是比他去和昌平伯掰扯要好； 赵姨娘一介妾室即便受宠也不能去伯府为女儿撑腰，疏涛还未成亲这种事也不好插手，永宁侯后悔让江恬签了断亲书。 没有侯夫人乔氏和几位嫂子的维护，江恬在伯府内宅的生活逐渐开始水深火热，也就是她还有永宁侯这个父亲牵挂，不然昌平伯府估计都要换个世子夫人了。 江恬在婚后体会到了曾经未体会的苦楚，对嫡母等人更是记恨非常，今日听闻成国公府出了事，急忙就赶来娘家探个究竟。 永宁侯江峰上午也是听说了小舅子的事，这件事涉及颇广又是凌国数十年来最大的贪污案，私心里自是不想沾手招惹祸端。 “一家四口”在赵姨娘的院子里叙话说笑，仿佛外界的风雨都和这个小院无关。 “恬儿，你既嫁与李崇为正妻自然行事要大度些，不要为了眼前的宠爱争风吃醋，还是好好调养身子生养嫡子才是。” 永宁侯最疼女儿江恬，但如今不得不规劝女儿抓住最重要的东西，夫妻情爱最是难求。 江恬欣然接受，“父亲放心，女儿晓得轻重，一直在调养身子。” 永宁侯见女儿想开了以后的日子自然就会顺畅起来，高兴的要置办席面庆祝一番。 四少爷江疏涛对着永宁侯承诺，“父亲安心，疏涛一定努力考取功名为姐姐撑腰。” 江疏涛聪慧不足但胜在努力好学已经是一名少年秀才，教导的先生暗示永宁侯江疏涛今年可以下场考取举人。 一时之间，屋子里父慈子孝和乐非常。 侯夫人派来请永宁侯的人就在此时来到了院子里，听着屋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而正院的侯夫人却为胞弟哀伤担忧，恭敬的神情就降了几分。 ... 唐冰萱今日出门急的确是荣国公府派人传话，太夫人邵氏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尤其冬日寒凉季节经常汤药不断。 成国公府的事情昨日江疏年已经给唐冰萱提了醒，也是劝她回娘家避几日，毕竟是亲娘舅出事，侯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 到时候唐冰萱这个儿媳妇到底帮不帮忙、能够帮多大的忙，都可能影响两人的婆媳关系。 江疏年作为人子自然逃不掉，但却不想因为母亲的恳求牵连娇妻，最好还是避回娘家才是。 唐冰萱听闻此事倒没有江疏年那样忧虑，婆母乔氏心性如何待她情意她都铭感于心，便是为了婆母求一求皇后也不是不行。 哪里想到荣国公府的家人接到消息就赶紧派人来请，不惜谎称太夫人病重将他们母子几人骗到国公府里小住。 这就是家人，时刻都想着为儿女着想，太夫人和母亲柳氏都舍不得唐冰萱因为此事落了婆母埋怨。 s://.c/read/39474/24238597.html .c。m.c 第207章 亲疏 太夫人身子的确有点不爽利但没有病重不起身，幸好太夫人身子没有大碍，唐冰萱被报信人着急的样子吓得不轻。 国公夫人柳氏带着探望过太夫人的唐冰萱回了自己院子。 “萱儿，我们也是怕你被婆母逼迫不得不去进宫求情。” 最好是能够避到案子了结成国公被判刑，如此也就不必需要唐冰萱出面求情。 家里人的想法唐冰萱猜测得到，但却不认为一味逃避就能高枕无忧。 “母亲，躲过一时难道还能躲一世？如今永宁侯府是女儿的家，婆母对女儿自来是比亲女还要疼爱，不帮一把女儿心中难安。” 唐冰萱见母亲柳氏一脸不认同的样子，乖巧的为母亲奉茶。 “再者说，母亲，不论成国公做没做过此事，他都是江疏年的亲娘舅，我这个外甥媳妇自然理应出一份力。” 唐冰萱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点心递给母亲柳氏，并不像母亲因此事忧心。 “家人亲朋虽有远近，但落难时能够雪中送炭才见真心。 若女儿他日也身陷牢狱，难道母亲会袖手旁观么？” “说得好！” 国公夫人柳氏还未应话，荣国公从外面大步进来。 “萱儿重情重义，为父甚感慰藉。” 国公夫人柳氏自然深知大义，只是更心疼女儿罢了。 “国公爷父女是大义之人，枉我做小人。” 一家三口心中没有为难事气氛十分和谐，唐冰萱索性带着孩子们在娘家吃了午膳才回府。 ... 江恬在父亲永宁侯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和赵姨娘嘀咕一句，“姨娘，女儿今后的日子都要靠父亲了，咱们侯府千万不能招揽祸事......” 赵姨娘看了一眼顿住的永宁侯，低声教训江恬，“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父亲自然分得清轻重，侯府还要靠你父亲支撑呢。” 永宁侯对赵姨娘母女的话未做表示，起身离开了赵姨娘的院子前往正院。 永宁侯已经猜测到侯夫人乔氏的意图，本不想插手成国公之事又怕侯夫人急起来不管不顾，绷着脸去正院和侯夫人说清楚利害关系。 成国公这件事涉及到十年前的许多人，不是他一人就可以独吞的，还不知道乔文忠能不能活到案子开审的时候，想想永宁侯就头痛。 他们永宁侯府立身之本就是不参与任何党派，也善于躲避危险保存实力，永宁侯绝对不希望因为小舅子的事影响永宁侯府百年基业。 侯夫人乔氏眼见永宁侯进门就绷着脸面并不怵他，但毕竟有求于人她耐着性子温声道： “侯爷，妾身不求您其他，只想拜托侯爷能够和昔日袍泽探探情况，家弟是不是真的侵吞了那几十万两粮饷。” 真正在永宁侯府能够说得上话使得上力的其实是江疏年，奈何除了唐冰萱其他人都以为江疏年是因为妻子的关系才开始有了前程，大事上直接就排除了他。 永宁侯自来是趋利避害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将军人世家的永宁侯府沦为二三流世家，胆色小是根本。 侯夫人不求永宁侯能够帮帮胞弟一把，只要时不时的帮她探听一些消息就好，她一介妇人实在是插不上手。 永宁侯看着向来保养得宜的侯夫人乔氏，此时的她脸色苍白神色疲倦，衣饰都顾不上讲究穿戴十分简单朴素。 永宁侯忽然被什么挠了一下，想到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好，本候应你。” ... 唐冰萱回府后先把困倦的孩子们带到屋里安睡，然后收拾了一番直接去正院拜见婆母乔氏。 永宁侯夫人素来保养得宜，午膳后睡午觉也是惯例，但因着胞弟之故实在难以安寝。 唐冰萱到来时，侯夫人正坐在屋里独自思量，奈何千头百绪都没有用。 “母亲安好。” 侯夫人乔氏对唐冰萱还是如以往一样亲切，招手让她免礼过来坐。 “亲家太夫人身子如何？” 荣国公府急匆匆在今日把唐冰萱叫回去，即便乔氏不多想但还是存了点嫌隙，但她不是冲动的性子，况且唐冰萱真的是她几年来最疼爱的儿媳，自然不会因此就移了情。 “祖母昨日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年纪大了就想儿孙承欢膝下，如今已是大好，多谢母亲挂念。” 唐冰萱看婆母状态不好，想来就是担忧舅舅成国公，心中叹口气。 “母亲，舅舅的事不论真假，儿媳能帮的自是不会推脱。 您好好养身子，到时候没准您还要出力斡旋一二。” 若是成国公贪污是真，不杀不得以服民心，必然要午门斩首示众，为数万将士赎罪以堵悠悠之口； 若是成国公贪污是假，那对方可谓是来势汹汹，还不知道有没有后手。 侯夫人欲言又止，“萱儿......” 唐冰萱笑了笑，“母亲，咱们是家人，自当守望相助。” ... 刘元亮早就进京面见圣上，唐冰萱不信江疏年当时没有收到消息。 晚间等江疏年回府，见到的就是妻子一本正经的坐在屋内等着他。 江疏年求生欲极强的主动坦白晚归的缘由，“娘子，今日云琅那小子在醉仙居请客吃饭，为夫盛情难却少饮了几杯。” 唐冰萱见江疏年除了衣服上的酒气浓郁些，神色清明没有醉意，应该是喝的不多。 高声吩咐值夜的丫鬟给江疏年煮碗醒酒汤，催促江疏年赶紧去净室梳洗沐浴去去酒气。 一切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相携上了床休息。 就在江疏年怀抱着娇妻睡意朦胧的时候，唐冰萱用手点了点他的肩头低声询问。 “相公可是早就知晓舅舅的事？可是真事？” 江疏年就知道这件事躲是躲不过的，于是轻声向唐冰萱道来。 成国公当年确实贪污了那笔军饷，只不过不是独吞，当时还有另外二人共同打掩护分赃。 在这件事闹起来之前，圣上就派唐三爷暗地里调查了一番，军饷去处基本都已清楚。 成国公早就被控制起来，拘禁在成国公府的不过是一个替身，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唐三爷也怕成国公被灭口。 唐冰萱便知舅舅成国公估计难逃一死，“我明日去见见皇后娘娘。” 第208章 尘埃落定 江疏年今日回府见到娇妻在家便知道她不会推辞此事。 “嗯，你去，不必强求。” “舅母和表弟他们......” 乔婉儿和侯夫人乔氏都是出嫁女，这种事一般都不会被降罪，主要受影响的还是蔡氏和乔振声。 成国公之事罪责极深，他们只求不要波及家人已是黄恩浩荡。 江疏年平躺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床顶，“舅舅的国公爵位剥夺，案子审完就会在午门斩首示众； 我已经请求圣上对舅母等家眷免于责难，表弟在案子结束后远赴边关戴罪立功。” 如此，其实成国公府的罪罚已经明朗，唐冰萱进宫求皇后娘娘开恩，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后宫不可干政。 而且，舅母蔡氏和婆母乔氏都眼巴巴的等着唐冰萱能够进宫求情，就是进宫和平皇后唠家常，唐冰萱也不得不走一次。 唐冰萱也和江疏年一样望着床顶，“舅舅可说了为何贪那些钱？” 成国公府也是武将之家，先祖曾经跟着凌国开国皇帝打过江山的，要说家底也是颇为雄厚，何必发国难财作孽。 成国公本就是位高权重，论起来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实在没必要以身犯险伤人伤己。 “舅舅贪污之事交代的十分详细，但对于用处闭口不言。” 成国公是江疏年三兄弟唯一的舅舅，成国公对于自小缺失父爱的他称得上亦父亦友，当时听圣上提起此事时，江疏年立刻表示不信。 但事实胜过雄辩，江疏年亲耳从成国公口中听到了他十年前造的孽，痛恨、心疼各种情绪交织。 于是那一夜江疏年没有回府，悄悄地找了个僻静处沉寂了一天一夜。 夫妻二人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久久没有再出声，直到夜深二人才闭目睡去。 ... 唐冰萱次日进宫递了牌子求见，平皇后在寝宫召见了她。 平皇后的母族十分得圣上赏识，和秦太后当年不同，因而宫中秦太后对上平皇后也是弱了三分。 当年太上皇在位时，蔡太后和秦皇后在宫中分庭抗礼，虽然表面维持着平衡，但在宫中上行下效的命令并不能推行良好。 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登基后，武安侯府秦家开始退居下线不碍新帝的眼，秦皇后也随之对新一任国母尽量礼让。 久而久之，皇宫内一切事物基本都掌握在平皇后手中，宫中新帝妃嫔不多，打理起来不繁琐，平皇后应对的游刃有余。 唐冰萱见到平皇后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给圣上缝制寝衣，两人十几年的交情，对那些礼仪规矩和俗礼也不在意。 “娘娘真是蕙质兰心，圣上有您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羡煞旁人。” 平皇后将最后几针缝制好，让宫女把寝衣拿下去清洗一遍，笑着邀请唐冰萱进厅堂叙话。 “多日不见你，嘴巴倒是牙尖嘴利没有退步。难道你为江疏年亲手做东西他不欢喜？” 唐冰萱真的是能躺着就不想坐着，亲自动手缝制衣衫屈指可数，新婚时还给江疏年做了一两件，后来基本都是府里的针线房绣娘缝制。 在唐冰萱心里江疏年位置自然是排的上号的，可是人懒惰起来总是不能坚持长久，一件小东西她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完成，江疏年根本不能指望她。 唐冰萱嘴硬的反驳，“他是喜欢，可我不是没空做嘛。” 平皇后这些年和圣上能够从东宫的少年夫妻到如今感情依旧，少不得平皇后自己经营的结果。 每个帝王登上那个位置才会发现高处不胜寒，平皇后能够还和曾经一样待他如平常人家夫妻似的相处，让新帝心中自然宽慰妥帖。 “行了，知道你们夫妻恩爱不用到我这里炫耀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进宫见本宫可是有事？” 平皇后猜到了唐冰萱进宫的目的，但却不会自己主动提及，一瓢一饮施恩与否可是不同。 唐冰萱表情郑重双腿跪地，“娘娘圣明，臣妇今日进宫是为舅家成国公而来。” “臣妇知晓舅舅罪恶滔天法理不容，自不敢求圣上开恩饶恕其罪过，但求娘娘能够看在臣妇的面上对舅母蔡氏和表弟乔振声从宽处置。” 虽然江疏年昨晚和唐冰萱透露了为舅母和表弟已经求过圣上，但她今日进宫本就是为了此事，不论平皇后答不答应，她也是要开口请求的。 平皇后静默了片刻，“本宫知你为何来求情，只是此事毕竟是前朝大事，本宫居于后宫不能干政。” 唐冰清抬起头看着平皇后，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预料之中情理之内。 平皇后让人搀扶唐冰萱起身，温声道：“你我姐妹多年，本宫自是不能让你白进宫一趟，本宫会找个时间向圣上求一求，你且家去等消息。” “谢娘娘垂怜。” 人们常说求人办事最是要能屈能伸，幸好平皇后是自家好姐妹，不然唐冰萱都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求到死对头等人头上会被如何羞辱。 ... 半个月后，成国公贪污案审理结束，成国公乔文忠削爵抄家被判斩首，家小承蒙圣上开恩从轻发落。 舅母蔡氏搬离成国公府住到陪嫁的一处庄子上，表弟乔振声即日启程赶往边关上任边防小将。 永宁侯夫人乔氏事发后就预测到了最坏的结果，如今这样判决已是皇恩浩荡感激不尽。 案子有了结果，侯夫人乔氏和蔡氏二人终于有机会去监牢见乔文忠一面，夫妻、姐弟在狱中自是一番衷肠苦楚。 “大姐和夫人不必为我伤心，当年是我做错了落得如此下场是我活该；我早就等着报应来临，没想到足足等了十年，多活了十年我满足了，哈哈...” 蔡氏和乔氏看着乔振声解脱的样子悲从中来，除了无言流泪不知作何反应。 “夫人，这件事压在我心中十年，天天都恐惧着被揭露，连振声的婚事都耽误了，是我这个父亲对不住他。” 蔡氏伸手进牢内，抚摸着成国公粗糙的脸颊，“振声临行前托妾身给国公爷带句话，说您一直是他的骄傲从未改变。” 成国公听见妻子蔡氏说的话，七尺男儿在牢中从来没有抱怨过，此时却是忍不住泪从双手捂着的细缝中流出。 第209章 教坏 冬日前，成国公和其他二人主使在午门被斩首示众，蔡氏和乔氏一起将其尸首收敛入棺。 舅母蔡氏自舅舅简单的丧仪后就开始住在京郊的庄子里礼佛，侯夫人乔氏每月都亲自去探望她，乔婉儿也会带着孩子们去陪伴。 乔婉儿当时回尚书府求了公爹邱尚书，唐冰萱不知道邱尚书是否在此事中出了力，但对待乔婉儿这个已经没有娘家助力的儿媳妇却态度不变，让唐冰萱高看不少。 邱尚书不仅没有怠慢乔婉儿母子几人，还对乔婉儿带孩子们去庄子里探望母亲蔡氏没有阻止，甚至还让长子邱晨有空陪从。 在晋王夺嫡的时候，唐冰萱就觉得邱尚书是个聪明人，如今到认为还是个有情义之人。 尚书夫人沐郡主对儿媳妇听说微有不满，最后被邱家父子劝服，对儿媳妇的事情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国公府的事情了结后，太后的国孝也结束，京都内又逐渐开始下帖子办宴会。 年关的时候各家主母都忙的不行，唐冰萱在这寒冷的日子里也不愿意外出，基本都回绝了邀请。 江疏年如今虽然没有副统领的职位但手中的权利却是差不多，在一应的禁军侍卫中算是第一人。 圣上会在小年的时候封笔，明年过了元宵节才开始上朝议事，故而臣子们在小年后开始安逸起来，江疏年这个职位却是闲不下来。 唐冰萱调侃江疏年是家里的大忙人，到时候要带着他们娘几个吃香的喝辣的。 康康和安安过了年要五岁了，偶尔会被堂哥和舅舅们带出去偷吃外边的小吃，对吃香喝辣的理解十分到位。 康康叮嘱下值回府的江疏年，“爹，你可要记得此事，不要忘了。” 两孩子如今蹲马步不停歇可以坚持一柱半香的时间，腿部开始有了劲头，当然精神力也越来越强。 江疏年看了看罪魁祸首的娇妻，发现唐冰萱故作忙碌的吩咐屋子里的仆妇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安排点心，一会儿叮嘱晚膳加菜....... 江疏年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看已到大腿的儿子，低声诱哄。 “爹记下了，等休沐就带你们娘三去梵楼吃席。” 康康和安安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在外边吃过膳食，奈何舅舅们只打包菜品回来从不带他们去那里用膳。 安安在此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爹，咱们去醉仙居吃席。” 康康和安安早就对醉仙居垂涎三尺，听说那里的膳食不仅好吃还能听曲看人跳舞，他们一直都想去看看。 江疏年和唐冰萱夫妻对视一眼，表情凝重的看向安安，“你从何处知晓的醉仙居？” 这句话若是康康问的倒罢了，男孩子好奇心重没什么大不了，但安安是江疏年的乖乖女小棉袄，小小年纪就要去逛醉仙居，如何是好。 安安看着父母的样子没有了方才说笑的胆子，断断续续道：“我...我是偷听...舅舅们说的...” 江疏年一见安安好似被吓到了收敛好表情温声道：“没事，爹不生气，咱们安安是乖孩子，爹最疼你了。” 安安忐忑的小表情瞬间恢复欢愉，捂着小嘴趴在父亲怀里像虫子似的高兴的来回蠕动。 唐冰萱一眼看穿安安变脸的小把戏，可怜江疏年这个女儿奴从来不相信自家小棉袄是个变脸精。 康康见妹妹在父亲怀里高兴的样子，不自觉的嘴角也带了笑意，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头低垂下来。 唐冰萱冷眼旁观这一幕悄悄叹口气，轻轻抚摸着康康的小脑袋，“跟娘去洗手用膳。” 一家四口安逸又温馨的用了晚膳，饭后消食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唐冰萱打发孩子们回去休息。 唐冰萱洗漱沐浴后回到内室，江疏年已经收拾好自己坐在床上看兵书。 听到娇妻进了内室，江疏年放下兵书，下床拿起棉布，帮着唐冰萱擦拭头发。 “娘子，康康跟着小舅子们玩闹便罢了，安安还是尽量拘在家里教她针线。” 康康和安安自从生下来基本就是形影不离，即便现在的住处也是住在隔壁，喊一声就能听见。 当初是江疏年自己怕安安以后被人欺负才想要安安学习武艺，如今安安渐入佳境和兄长、舅舅们相处融洽，突然把她拘起来管着必然适得其反。 “相公何必杞人忧天，咱们的女儿即便知会喊打喊杀不学无术，将来也不会找不到婆家。” 江疏年是害怕女儿找不到婆家吗？他是怕女儿和年长的舅舅们待久了被男孩子们教坏。 江疏年一脸郁闷，“醉仙居多是纨绔聚集之地，京都里的大家小姐那里有人去的，咱家安安还不到五岁就想去。” 唐冰萱好笑的将棉布从江疏年手里拿过来，顺手又擦拭几下放在一旁。 “你呀是关心则乱。谁还没有个好奇心啊，当年我在闺阁时也是对醉仙居向往不已，不还是从来没有踏足过。” 论起来醉仙居不过是纨绔多混杂些，背后东家诚亲王可不会让人在他的地盘惹事。 唐冰萱还没有说的是，当年柔嘉县主还曾经女扮男装去醉仙居吃酒听曲，如今还不是照样相夫教子和乐安好。 江疏年必不会认为自家女儿不好，绝对是小舅子们年纪大了开始蠢蠢欲动，没想到被女儿听了墙角。 “既如此，那娘子明日好好叮嘱安安一些闺阁小姐的规矩，安安一直都是乖孩子，只要没人故意引导长大后肯定和娘子一样出色，我找个时间和小舅子们打声招呼。” 江疏年看娇妻一脸浑不在意的样子，心中焦急却不好多说，暗戳戳的决定要和小舅子们打好招呼谨言慎行，不要教坏自家闺女。 一直以来听说小舅子们武艺不弱，在同龄京都子弟中都是佼佼者，没想到还能被安安这个初学武艺的小不点偷听，是时候给小舅子们紧紧皮了。 唐文竹和唐文宏兄弟以及袁昊兄弟此时正在荣国公府商议几日后踏雪寻梅之旅，还不知道大姐夫（大表姐夫）正在酝酿暴风雨来临。 第210章 后悔? 转眼已经是五年后，江疏年到了而立之年，如今已经是禁军统领，掌管宫中防卫。 唐冰萱自从江疏年开始入职就逐渐参加一些官员夫人的宴会，她虽然出身高，但夫君品级不高，故而也结识了不少低阶官员的夫人。 唐冰萱不耐烦有些人过于热情，多是端着架子吓住了不少前来攀附套交情的夫人，但也有个别脸皮够厚能屈能伸的。 禁军主要在宫中行走，防护皇宫内的安危，极易在皇上跟前露脸，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担任，小部分是经过选拔胜任。 与江疏年同为宫中禁军的屈厉是个穷苦人家出身，自小跟着邻居走镖的镖师学过武艺，经过层层删选进入了禁军一员。 他的夫人李氏是自小家中父母定的娃娃亲，两人不是同村但在一个镇子里，屈厉重情重义发迹后并没有悔婚另谋高枝，而是遵守父母之命娶了李氏。 李氏在唐冰萱接触的低阶夫人中算是少数的农家出身，唐冰萱表现的高傲不可接近在李氏眼里并不觉得突兀。 李氏从夫君那里了解过唐冰萱的来历出身，一听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自是觉得应该多亲近，他日也许就能扶持自家一二。 故而，每次宴会李氏都要往唐冰萱跟前凑，即便唐冰萱不怎么说话也不亲近她，她还能自我调节气愤，小嘴叭叭叭的说着恭维话。 李氏和屈厉成亲后也算是官家夫人，她能说会道还特别的热情，纵然许多出身官家出身的夫人瞧不上她，却也不会为难笑脸人。 李氏善于钻营但品性不坏，况且她的夫君还是江疏年的同僚，唐冰萱即便不热情但也不会给李氏难堪。 五年过去江疏年成为禁军统领，是圣上眼前第一人，屈厉也升了小队长，在江疏年手下干得不错。 这几年李氏在唐冰萱身边逐渐摸清了这位上官夫人的脾气，虽然还是一直奉承恭维，但至少比以前多了眼力劲。 李氏作为江疏年下属的夫人，唐冰萱也会尽量提点着，屈厉总归是自家夫君手底下的人。 这日，李氏登门到永宁侯府拜见唐冰萱。 “夫人，妾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您一定帮帮妾身一家。” 李氏走进会客厅来不及行礼就双腿跪地，一脸泪痕。 李氏这还是第一次登门，以往都是在宴会上才跟在唐冰萱身边，想来是家里发生了大事。 “你先起来说话，能帮我也不推辞，不能帮也只能爱莫能助。” 唐冰萱示意知夏将李氏搀扶起来，让人给李氏打水净面再说。 李氏进门就下跪，唐冰萱还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如今发现李氏即便净面后脸上还是憔悴不堪，眼睛红肿，想来是事情十分为难。 “夫人，我家夫君就是穷小子出身，对自己的差事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唯恐办不好有负皇恩，绝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原来昨日屈厉当值带着自己的小队值守，下值前突然被人以偷盗陈妃娘娘的玉佩的名义擒拿，还是人赃并获，如今被带到了慎刑司严加拷问。 这五年里，圣上依然没有选秀，但后宫却进了几位勋贵之女，陈妃是当年的太子良媛陈晓月的侄女，敬亭候的嫡孙女。 若说从前唐冰萱对敬亭侯府的低调一直都是欣赏的状态，但自从陈晓月进了东宫，她的侄女又入了圣上的后宫，唐冰萱就越来越看不上敬亭侯府的做派。 礼郡王妃还是出自敬亭侯府，自家远房表姐邵氏也嫁进敬亭侯府为媳，百年之家的名声，就因为一招错步步错，不知为何成了用家中女儿谋富贵的家门。 唐冰萱思绪飘得太远赶紧拉了回来，仔细听李氏的陈述。 昨日屈厉下值未回家，李氏心里就担忧不已，宽慰自己也许屈厉是因为临时有事赶不及回来报信，于是就自己歇下不提但总归挂念夫君睡不安稳。 今日李氏找到和屈厉同为禁军的同乡家中打听屈厉可是有要事出远门了，被同乡的夫人悄悄告知了屈厉的事，让她赶紧找门路能救人救人，救不了赶紧收拾财物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不要招惹祸事。 李氏和屈厉青梅竹马感情笃厚，李氏做不到在此时抛下获罪的屈厉离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想要去哪里求人。 屈厉本就是穷人家出身，结交的人家最有权势的就是上司江疏年，李氏见不到江疏年，只能来永宁侯府求见唐冰萱祈求帮助。 “这件事我会帮着问问看，只要屈厉没有做此事，必然不会冤枉他；你家中孩子还小离不得你，且家去。” 通过五年的接触，唐冰萱不太喜欢李氏的小心思但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屈厉也见过几面，听闻是个踏实上进的。 “多谢夫人，妾身这就家去等夫人的消息。” 李氏来此的目的达到了自是不敢多留惹恼上官夫人，郑重的向唐冰萱磕了三个响头，一脸希冀的跟着仆妇离开。 知夏给唐冰萱续了一杯茶，“夫人，您就这样应下此事？” 唐冰萱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屈厉毕竟是夫君手底下的人，若是真的偷盗定了罪，夫君也难逃个失察之罪； 若是被人栽赃陷害，咱们也要尽力查出原委还屈厉一个清白，咱们爷可是护短得很。” 唐冰萱这几年总是会时不时的后悔让夫君谋前程，还是未嫁人的那几年轻松自在烦事少。 唐冰萱没有让人专门去打听此事，江疏年是禁军统领，这件事他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她就不要再过去添乱了。 晚间，江疏年回府的时候唐冰萱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看书。 “相公可是用过膳食？” 江疏年有些疲惫的坐在软塌上歇息，“忙起来没顾上，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端上来。” 唐冰萱下床披了外衣，走到外间交代值夜的丫鬟去厨房给江疏年下碗鸡汤面。 “相公可是因为屈厉的事烦心？”唐冰萱坐到江疏年对面坐下。 昨日屈厉被人赃俱获的时候江疏年并没有在宫里，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错过了寻找破绽的好时机。 昨晚他收到手下人的报信没有离开进宫，只是交代手下人去盯着前来捉拿屈厉的那几个人，又派人去慎刑司看着屈厉，不要事情没查清人就没了。 第211章 离别 江疏年看着唐冰萱，对于她知晓屈厉之事并不惊讶，毕竟屈厉的夫人李氏经常在唐冰萱跟前凑，唐冰萱抱怨过多回但却没有严词制止过。 “李氏今日登门了？” “嗯。” “为夫先去宽衣，一会儿说。” 江疏年先去净室洗漱一番，回来时只着了中衣。 厨房里的鸡汤面已经摆在了塌桌上，唐冰萱示意江疏年先吃面，不然时间久了面就坨了不好吃。 江疏年迅速的将一海碗鸡汤面吃进腹中，漱口后带着唐冰萱进内室歇息。 “去缉拿屈厉的几人，一个是陈妃宫里的太监，一个是慎刑司的人，另一个是我手下的禁军。” 江疏年无声的笑了笑，黑夜里颇为诡异，唐冰萱平躺着没有注意。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拿捏得这么准三处人马都有人到场，若说不是有人故意安排肯定不会如此碰巧。 这件事说小事不过是一个禁军在巡守时捡到了陈妃掉落的玉佩，说大事就是禁军品行不端私藏甚至偷窃后宫嫔妃财物。 既然对方布了这么个巧局，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真的以偷盗宫妃财物名义论处，不仅屈厉小命不保，江疏年这个上司也难逃罪责。 “屈厉可有事？” 屈厉被人带去慎刑司而不是交由禁军来处理，可以看出对方是顾忌着江疏年先斩后奏让他们白忙活一场失了先机。 如今江疏年不想屈厉死，对方却是想要屈厉以死谢罪定死此事，动用刑法不可避免。 “为夫让人看着呢，人没大事。” 江疏年今日去慎刑司单独见了屈厉一面，屈厉身上挨了几鞭子，身上没有其他伤势。 江疏年的人一直防守者，慎刑司的人看着禁军的人守在一边也不敢屈打成招。 “相公可有应对的办法了？” 陈妃的玉佩不论是故意还是无意掉落，确实是被屈厉在巡守的时候捡到了，当时被人扫查时，玉佩就在屈厉的身上，这件事说不清。 屈厉自己阐述是捡到了玉佩不知道主人是谁，想来应是朝臣不小心掉落，打算明日问问早朝的大人们。 还没等到第二日就被人以偷盗的名义捉拿，屈厉自己都觉得冤枉。 这件玉佩据陈妃所言，是她的祖父敬亭候在她入宫前给她的算是她的“嫁妆”，即便宫妃没有嫁妆一说，但娘家人添置的也可以带进宫。 陈妃带着玉佩求到圣上面前，言明此玉佩对她意义不同，恳求圣上严惩屈厉。 圣上信任江疏年不假，但一件件小事积少成多，即便江疏年自己不出差，但手下人屡屡出事，他必定在圣上心中留下能力不足难以御下的印象。 江疏年和圣上是年少相识，知道内情的人少有，若是对方以为就靠这些小伎俩就可以离间君臣之间的信任怕是会失望不已。 不过，事情虽小但确实膈应人，江疏年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有些人手深得太长容易折断。 江疏年听出唐冰萱的担忧，温声宽慰道：“娘子放心，为夫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不早了，娘子赶紧睡。” ... 次日，唐冰萱送走上值的江疏年，就派人给李氏回话，让她不要担心，在家安心等候。 五日后，屈厉从慎刑司无罪释放，宫中处置了几个参与的內侍，陈妃也被罚禁足三个月。 在这件事上最终起到关键性作用的是圣上身边的大内总管福禄。 屈厉捡到陈妃玉佩确实没有人看到，但他却机灵的向福禄公公禀明了此事，福禄让他先代为保管玉佩，次日再询问各位朝臣是否丢失。 屈厉被捉拿的很迅速，大总管福禄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慎刑司，屈厉人不够机敏但也知道分寸，几次被人问话都没有提过福禄一句。 他自己也不知道福禄公公是否会作证救他一命，但他知晓若他出了事最好不要得罪福禄公公为好，不然家小身家性命恐难以幸存。 江疏年询问屈厉的时候他也没有提过此事，因而江疏年对于屈厉这件事甚是棘手，没想到不过两日大总管福禄就亲自找上门来。 “江统领，前几日屈厉向洒家提及过捡到玉佩归还失主的事，不凑巧的是洒家近日一直在御前伺候忙的脱不开身一直不知晓屈厉受了冤屈，洒家实在惭愧不已。” 福禄是内廷大总管、圣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江疏年可不相信他会没有一早知晓屈厉的事，好在福禄是来为他们作证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他自然要以礼相待。 “公公客气了，您陪着圣上忙碌，些许小事还要惊扰公公，江某不胜感激。” 福禄公公来了一趟说明了原委就离开去勤政殿伺候圣上，江疏年有了得力认证，屈厉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 这件事牵涉到宫妃，江疏年特地针对此事写了一篇奏章呈给圣上，圣上酌情给相关人员做了惩处。 屈厉的事情总算是雨过天晴，江疏年此后更是对禁军进行了大整顿，任何在宫里不符常理的事情都要及时禀报，不可擅自做主。 ... 近一年边关来报，戎、狄两国经过十来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边防时不时的就被对方挑食摩擦不断。 圣上召集了荣国公、郑国公、内阁大臣等一众能臣良将商议此事，最终定下了御驾亲征。 圣上而立之年从来没有去过战场，荣国公等一批老将自然请命陪行，江疏年作为禁军统领保护圣驾也是理所应当。 唐冰萱自从知道圣上要御驾亲征就开始给江疏年准备行装，各种保命药和毒药自然也不会落下。 孩子们知道父亲要保护圣驾去边关都舍不得，他们自出生起还没有和父亲江疏年分开许久过。 康康已经十岁，稚气未脱却有些少年郎的样子，作为三房长子明白父亲离家后他就是他们三房的男子汉，要保护好母亲和妹妹。 临行前，父子俩在外院书房悄悄进行了一场严肃的交接仪式，江疏年谆谆叮嘱，康康认真承诺。 “父亲放心，孩儿定然不会让他人欺负母亲和妹妹。” 江疏年看着身高只到他腰身的长子，眼中欣慰又自豪。 第212章 陪伴 唐文松在边关磨砺了五年，此次也在出征行列，其岳父威北候作为这次押送粮草的运粮官，已经提前出发奔赴边关。 圣上御驾亲征，朝中诸事由内阁大臣和不到十二岁的皇长子定夺。 圣上之所以有意御驾亲征，一方面是为了凌国边关安危为出征的将士鼓气，两一方面也是因为皇长子早慧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皇长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自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圣上学习储君之道，在其逐渐能够独立处理国事时，圣上经常将一些奏折询问皇长子的评断。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长子只是缺少储君名分，但却是既嫡又长的未来储君不二人选。 男人们出征打仗保家卫国，女人们的日子基本没有多少变化，京都里各家宴请也是来往不断。 因着同病相怜，唐冰萱时常带着孩子们进宫拜见平皇后，两人是知交好友，孩子们也受父母影响感情十分不错。 秦皇后前两年为圣上又添了一位公主，作为圣上唯一的嫡公主自然受到宫中众人的宠爱。 大公主名为凌菀，如今已经两周岁，可以下地走路，但因为太受宠一直被人抱在怀里出行，走的并不好。 安安在永宁侯府里是最小的，只有哥哥和姐姐，一直盼着能够有个小妹妹或者***一起玩耍，见到大公主凌菀自然十分亲近，一直围在凌菀身边逗她说话。 皇长子如今有朝中要事处理，每日里十分忙碌，平皇后也只是在晚间才能和长子一起用顿晚膳。 三皇子相比兄长自然轻松，和康康、安安差不多大，但论调皮程度，两个人都比不上他。 平皇后和唐冰萱和乐的话家常，二皇子和安安都逗着大公主说话玩耍，康康一直都有长兄风范，只静静站在两人身边默默看着。 “大公主，你今天的**头真好看。”安安拨了拨大公主**头上点缀的珍珠坠十分喜爱的样子。 “我好看。”大公主抓着安安的衣裳自信的指出她也觉得自己好看。 “大公主天生丽质最好看。”安安真心实意的夸赞。 大公主的样貌更偏向凌氏皇族眉眼分外精致，综合了父母面貌上的优点。 安安作为唐冰萱和江疏年的女儿长相自然也是人间绝色，只不过年纪尚小还没有完全张开。 二皇子就特别喜欢和安安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次看到安安心中无缘由的就开心。 “安安，我那里有对珊瑚珠钗也很好看，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康康早就被父亲教导过要保护好妹妹，尤其是不让外男靠近讨好妹妹。 “二皇子，男女授受不清，您还是送给大公主。” 二皇子撇了撇嘴没有反驳，虽然他也不知道江泽佑（康康）是哪根筋错了总是阻拦他靠近安安，但他当着安安的面不敢欺负他。 二皇子淘气爱玩胆子大，圣上和皇后空闲时间不多，平日里多是大皇子管教着，如今大皇子忙碌的没有缝隙，二皇子终于畅快的玩了好几天。 安安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根本没有想过男女之事，但哥哥的话是有道理的，她不会辜负哥哥的爱护心意。 大公主看不懂三人的官司，乖乖坐一会儿就不耐烦，拉着安安陪她玩，“安安，玩。” 平皇后和唐冰萱时不时的关注着几人的动静，看他们相处的不错，大的也有耐心哄小的，欣慰的相视一笑。 圣上御驾亲征前和平皇后通过气，他们作为皇室最尊贵的夫妻一直都是恩爱情深，圣上对平皇后的感情早就从单纯的爱恋变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圣上把整个后宫以及凌国未来交付到平皇后手中，让她为他支撑起大后方，可见对平皇后极为信任尊重。 作为妻子，平皇后不希望圣上冒险御驾出征，但作为凌国母仪天下的女人，她说不出挽留的话。 即便早就把内心最柔软最重要的部分留给儿女，但对圣上的感情岂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很多时候她只是尽量的权衡利弊做出选择。 “江统领伴驾出征，你们娘仨无事就来宫里陪陪本宫，算起来本宫都许久未出过宫门了...”平皇后有些怅惘。 平皇后嫁人这些年，除了做东宫太子妃的时候还能出门参加一些高等级的勋贵宴会，自从入了皇宫就再也没有出过宫门。 年少时还经常出门买衣饰和时兴话本、到郊外骑马踏青...，嫁人后基本都成了回忆。 “只要娘娘不嫌我们母子三人烦心，我们自然乐意进宫来蹭膳食。” 唐冰萱自己入宫基本不会留下用膳，但带了孩子们皇后娘娘总会热情挽留，唐冰萱也乐得享用御膳房的美食。 宫中诸事都由平皇后把关，唐冰萱从不担心孩子们在宫里会受委屈，秦太后近年来喜好礼佛，唐冰萱时常进宫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 平皇后回神打趣道：“放心，御膳管够，本宫还能饿着你们娘仨。” 看着和大公主玩的欢快的安安，平皇后话音一转看着唐冰萱道： “本宫也算是看着安安长大的，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标致，本宫恨不得留在身边日日见到。” 安安是好姐妹唐冰萱的爱女，长得冰雪可爱讨人喜欢，身后不仅有永宁侯府还有外家荣国公府，平皇后早就在琢磨着将安安定给长子。 若是不出意外，皇长子今后就是太子甚至凌国皇帝，安安在平皇后接触的一众勋贵世家小姐中是最出众的，家世、相貌、性情都十分和她心意。 更何况圣上和江疏年的情意身份深厚，这样几乎无可挑剔的儿媳妇，平皇后深觉要提前放到自家碗里才行。 “娘娘说笑了，这孩子看起来乖巧，平日自家最喜欢舞刀弄枪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唐冰萱自然不愿唯一的女儿嫁进皇家，即便是成为一国之母也不愿意，只希望安安今后嫁个明理和睦人家即可。 江疏年野心勃勃却不会要求女儿去求那泼天富贵，他这个女儿奴可能更希望安安永远不嫁人留在父母身边疼宠。 平皇后见好友不接话茬，想着孩子们年纪尚小，圣上还出征在外，索性不再提及此事。 第213章 归京 两年前在国子监熬资历的江疏尧携妻带子外放了，永宁侯府除了永宁侯等长辈就剩下大房和三房。 梅氏是那种不做大恶却总是爱挑拨是非的那种人，梅氏随夫外放对于唐冰萱甚至是永宁侯府来说都消停不少，话重伤情分，话轻不管用。 若是大奸大恶之人，唐冰萱恨不得一包毒药解决了事，总是动小心思恶心人实在是让人无奈又厌烦。 这几年侯夫人基本没有管过事，都是世子夫人肖氏执掌中馈，唐冰萱乐于在长嫂操持下过自己的小日子，对二嫂梅氏能避则避。 有的人就是不经念叨，唐冰萱不过是突然想到外放的二嫂梅氏一家，就听门房来报，二少夫人带着大小姐和三少爷回府了。 江疏尧任期未满无召不能回京，二嫂梅氏此时回来怕是为了女儿江媛的婚事。 唐冰萱顾不得多想其他，一边收拾自己去正院相见，一边吩咐丫鬟去把四少爷和二小姐请到侯夫人的正院，为二伯娘母子三人接风洗尘。 唐冰萱到正院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侯夫人即便不待见二儿媳梅氏，但对孙子和孙女十分疼爱。 二房一家离京两年，侯夫人乔氏甚是想念，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孙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 康康和安安在唐冰萱要进屋子的时候正好跨过院门，母子三人默不作声的汇合后一同进了厅堂。 只见侯夫人身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肤白凝脂、娇俏可人，双眼望过来灵动晶亮，透着一股蓬勃朝气。 唐冰萱向侯夫人和两位嫂嫂行礼后，主动问候梅氏，“二嫂一路辛苦，来时可还顺利？” 梅氏随夫外放两年明显精神头比以往要好，浑身透着一股子当家做主的惬意，比之在侯府时少了些小家子气。 “三弟妹，我们娘仨不着急赶路，累了就找驿站歇息，一路都好。”梅氏一脸亲近的应道。 坐在侯夫人身边的江媛浅笑着向唐冰萱行礼，“三婶婶，许久未见，您还和两年前一样没有变化。” 江媛自小虽是梅氏教导，但侯府小姐都有专门聘请名师授课，江媛心眼比之其母梅氏不少，但言谈举止比之梅氏却是天差地别。 还记得曾经唐冰萱初嫁过来时，二嫂梅氏常常打着女儿江媛喜欢她的幌子来凑近乎，一晃当年还是个嘴巧的奶娃娃，如今已是亭亭少女。 “还是媛儿嘴甜，三婶爱听。” 唐冰萱夸了江媛一句，然后笑着看向婆母乔氏，“母亲，咱们媛儿长相越来越出挑，乍一看跟您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若不是在府里见到，走在大街上儿媳怕是还以为您重返青春了呢。” 江媛其实长相偏向其父江疏尧，而江疏尧又酷似侯夫人乔氏，之前没长开还看不太出来，如今的江媛乍看确实和侯夫人如出一辙，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个青春年少活泼靓丽。 世子夫人也跟着唐冰萱向婆母乔氏凑趣，“还是三弟妹眼光锐利，我方才只觉得媛儿娇美艳丽，如今和母亲坐一起还真像双胞姊妹。” 侯夫人乔氏惯于保养，如今五十岁出头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世子夫人肖氏的话带着十分夸张，却言语间讨好了屋子里一半的人。 “老三家的是个泼猴，没想到你也跟着胡闹，看来我这个婆母做得太失败少了威严。” 侯夫人听了两个儿媳妇的话心里美滋滋，但嘴上还是不认同，笑指着大儿媳肖氏，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 梅氏见两位妯娌在婆母跟前话说的漂亮讨喜自是不敢落下，“母亲平日待咱们亲厚才会如此，试想京都名门世家哪有咱们家婆媳和睦儿孙孝顺。” 梅氏说的比之肖氏更夸张，却真的讨好到了婆母乔氏，因为侯夫人乔氏一直都认为她这个婆婆对儿媳妇们和善宽厚。 “哎呦我是老了，嘴皮子说不过你们三人，只能摆桌上好的席面来堵你们的巧嘴。” 侯夫人一脸笑呵呵的环视屋子里的儿媳们，吩咐人去置办酒席，一手揽着江媛、一手抓着三孙子江泽昂的手嘘寒问暖。 自从康康和安安出生，永宁侯府里最受侯夫人乔氏喜爱的孙辈就是他们，如今离京两年的江媛和江泽昂归来，侯夫人少不得要多亲近亲近。 好在康康和安安都不是小气的孩子，而且两人马上就要十一岁算是个小大人，一时被祖母冷落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梅氏看着自家儿女被婆母揽在怀里问候，再看看坐在唐冰萱身边的龙凤胎，心中不由暗喜。 别人看他们二房离京外放，俗话说远香近臭，这不，婆母多么稀罕自家孩子们，连昔日最得宠的龙凤胎都忘了。 世子夫人和唐冰萱眼观鼻鼻观心，对婆母的行为不置一否，对梅氏眼中的得意也不在意。 二少爷江泽平和康康以及安安和梅氏母子见过礼后就乖巧的坐在各自母亲的身边小声聊天，他们三个年纪相仿还一同拜在武师傅陈恪门下，素来关系最好。 安安和两位兄长嘀嘀咕咕一番，靠近世子夫人肖氏低声问道：“大伯母，祖母要开席面庆祝二伯母他们归家，大哥可会回来？” 永宁侯府嫡长孙江泽沛已经成长为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自十三岁起就和荣国公府的四少爷唐文竹一起在京郊大营和普通军士一样操练，如今正和唐文竹一起准备今年的武举人考试，已是多日没有回府。 江泽沛是永宁侯府世子江疏衡的嫡长子，肩上的担子比唐文竹这个幼子重，永宁侯和江疏衡都对他寄予厚望，自是盼着江泽沛能够一举拿下武举人。 同样出身将门的世子夫人肖氏对于长子的勤勉努力十分欣慰，只要长子在府里必是各种补品不断，就怕江泽沛刀剑无眼受伤亏了身子。 世子夫人肖氏只有两子没有女儿，一直都把安安当做女儿疼爱，爱怜的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温声笑道：“接到你二伯母他们回京的消息，你大哥就提前安排了日程，方才伯母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估计晚膳前就能回府。” 肖氏也和唐冰萱一样觉得梅氏带孩子们回京意在江媛的婚事，她恍然想到自己长子江泽沛也是十七岁的儿郎应该定亲了，之前记挂着长子考武举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当然，她也就是提前先打听着，还是要等到长子武举之后再相看，毕竟考过武举人是有品阶官职的。 第214章 接风宴 晚膳前大少爷江泽沛回了府里，作为孙辈中的老大，江泽沛对待下边的弟妹十分有耐心和宽容度。 然而在众弟、妹中，他的胞弟江泽平最是令他头疼难耐，比之其他弟妹容忍度降低不少。 江泽沛小时候虎头虎脑性子直爽招长辈喜欢，或许是懂事的年纪遇到了唐文竹兄弟和袁家双胞胎，十年过去了江泽沛被同化了。 表面上看来江泽沛还是那个直爽的样子，对于和其打过多次交道屡战屡败的胞弟江泽平窥到了自家大哥的本质。 江泽平见兄长江泽沛给长辈行完礼后一把上前拦腰抱住，“大哥，你可回来了，多日未归，弟弟想死你了。” 江泽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手掌握主动权，他要表现兄友弟恭以防被大哥知晓他做的错事重罚他。 他前几日偷偷溜进大哥的书房，把大哥十分爱惜的一把长弓给失手弄断了，这几日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大哥回来惩治他。 江泽平抱着临时抱佛脚的心态，在大哥知道此事前先培养兄弟感情，以期事情败露后能够对他从轻发落。 周围的长辈还以为两兄弟感情深厚挂念彼此，康康和安安兄妹对视一眼，皆默默地远离二哥这个二货。 兄妹二人亲眼见证了大哥的宝贝长弓被二哥给甩了出去，直接撞到摆放的刀刃上砍断了。 当时三人都看傻了，不知道该说大哥的长弓太脆弱，还是自家摆放的大刀太锋利。 不论如何，错事铸成，自作主张要偷用长弓的是江泽平，他要负主要责任，康康和安安也要负没有及时阻止的连带责任。 康康兄妹皆认为直接和大哥认错为好，江泽平想要在承认错误前再挣扎一下套套近乎。 江泽沛看二弟对他如此谄媚亲密的样子就猜测定是做了错事，还是和他有关，眼下一屋子的长辈在旁不好直接挑明。 江泽沛用力抓着二弟的双肩，将江泽平拦住自己腰肢的双手移开，环视屋子里的弟妹，朗声笑道：“大哥也想念你们。” 侯夫人见到一屋子的孙辈喜笑颜开注意不到兄妹几人的眉眼官司，肖氏和唐冰萱看出点由头，任孩子们自己相处解决。 “大嫂，咱们沛哥儿长成大小伙子了，估摸着不久你就可以喝到新媳妇茶。” 梅氏瞅着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大侄子眼里欢喜尤甚，娘家侄女正好到了说亲的年纪，两人一看就十分相配。 大侄子江泽沛以后是要继承侯爵的，梅氏想到自家侄女的音容笑貌，越想越觉得两家亲上加亲相得益彰。 肖氏胸有成竹淡然笑道：“不急，过了武举考试再张罗也不晚。” 世子夫人肖氏琢磨好了章程，对长子的婚事就不着急了，索性武举前还有几个月来得及。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三叔子江疏年当年迎娶三弟妹唐冰萱的时候都落冠之年了，长子的婚事急中出错得不偿失。 侯夫人坐在永宁侯下首听了一耳朵，纵然她久不管事，但长孙的婚事还是要和长媳肖氏好好商量人选。 未来要主持侯府中馈的孙媳妇，侯夫人必然要亲自看一看把把关才能放心，毕竟大儿媳肖氏第一次挑选儿媳妇没经验。 永宁侯府里如今只有永宁侯和长子江疏衡、庶子江疏涛三位成年男子，一家人也就不讲究男女大防，难得梅氏带着儿女回府，一家人凑一桌热闹。 侯府四爷江疏涛亲前年考中了举人，今年下场春闱没有考中，一直在家中用功读书。 按照江疏涛的年纪应该娶妻生子了，但他目标远大想要考取进士后再议亲，如此对方门第会高些。 奈何事与愿违，他今年春闱未考中，永宁侯见他年纪实在不小，比长孙江泽沛还要大两岁，近些日子已经开始相看。 江疏涛不敢违背难得强势的父亲，只不过还没有从落榜的情绪中走出，对亲事提不上兴致。 唐冰萱和肖氏两位嫂嫂对于不亲近的庶出小叔子的状态并不在意，江疏涛今后是否腾达前程似锦她们都不沾光也不会落井下石。 平日里永宁侯和赵姨娘母子更像一家人，侯夫人和自家儿子、儿媳是另一家人，只是同居一府而已。 永宁侯撇不下脸面去请侯夫人帮着庶子挑选婚事，赵姨娘不能出门应酬相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至于胞姐江恬虽然是伯府世子夫人，但昌平伯府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江恬平日能够接触的勋贵之家要么看不上侯府庶子，要么就是有意结亲而江恬自己看不上人家。 眼见着江疏涛就要成为京都儿郎里婚配的老大难，敬亭侯府请交好的夫人来给昌平伯世子夫人江恬透话有意结亲。 梅氏携子回京，江恬这个便宜小姑子自然也得到了信吃顿团圆饭，李崇早不耐烦被岳父敲打、岳母冷待，只让江恬带着孩子们回永宁侯府团聚。 席面上，大家多是关照梅氏母子三人，两年不见只靠书信保平安自然比不上亲眼所见。 永宁侯和儿媳妇梅氏没话可说，只询问了几句次子江疏尧在任上的情况，主要精力都在三孙子江泽昂身上。 江恬冷眼看着父亲专注三孙子，嫡母关心大孙女，赵姨娘坐在父亲一侧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胞弟罗迪后愈见消沉，还是在他们自己的院子他们才像一家人。 吃了一顿没什么人情味的酒席，江恬带着自家孩子留宿娘家，夜间将孩子们安顿好，直接去了姨娘的院子。 近几年，永宁侯年纪大了，男女之事兴致缺缺，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书房，偶尔才留宿赵姨娘的院子。 江恬同赵姨娘坐在床边，高兴地向姨娘分享好消息，“姨娘，敬亭侯府让人给我透话，想要将家中的嫡幼女许配给涛弟。” 说是嫡幼女其实是通房所生，但通房生子难产血崩，都没有见孩子一面就撒手人寰，于是这位陈小姐就被嫡母记在名下养育。 “真的？”赵姨娘难以置信。 赵姨娘这是不知晓陈小姐的身世详情，以为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嫡出小姐，但江恬觉得涛弟的身份能够迎娶陈小姐已是难得的良缘。 “自然是真的，虽陈小姐不是嫡母亲生，但有嫡女名分，两家都是侯府门第，论起来还是咱们涛哥儿身份低些。” s:///book/15/15421/905402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5章 高要求 且不论赵姨娘母女如何合计江疏涛的婚事，梅氏自接风宴第二日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开始带着女儿江媛出席各种宴会。 如今江疏尧是五品官阶，他们永宁侯府也没有分家，江媛算是孙辈里的头一份，正经的侯府孙小姐行情十分不错。 若说梅氏没有让唐冰萱为女儿江媛介绍良配的心思不可能，但她还未提及就被女儿江媛阻止。 “母亲，三婶婶平日好说话却最懂得拿捏分寸，怕是不会答应为女儿的婚事筹谋。” 梅氏的性子，作为亲身女儿江媛最知晓，平日里大伯母和三婶婶更投契，母亲梅氏总是在旁不是隔岸观火就是挑拨离间再就是酸言酸语。 大家和气都是表面上的，三婶婶没必要自己招揽麻烦为侄女筹谋婚事，母亲梅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成亲后夫妻和睦便罢了，若是过得不好，母亲梅氏肯定要找三婶不自在，索性直接就把源头掐灭。 江媛见母亲梅氏低头沉思，继续道：“凭女儿的品貌才情和母亲的交际手腕，难道咱们母女联手还不能打开京都世家的大门？” “况且，母亲三房如今蒸蒸日上，咱们这人情要用在刀刃上，能自己办到的事还是咱们自己操作最为稳妥。” 江媛自小就嘴甜心眼多，很早就帮着母亲梅氏筹谋，在重男轻女的梅氏心中地位都要跨过儿子江泽昂。 夫君江疏尧文人书生秉性，儿子江泽昂最是精怪滑溜，还是女儿江媛最贴心。 “媛儿说的极是，就找你说的办。” 梅氏向来就不是自甘落后的性子，能屈能伸又嘴甜讨巧，在永宁侯府之外的风评颇佳，倒也结识了不少高门里的夫人们。 江媛相貌好、身段苗条，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些许灵气，在宴席上和诸位夫人、小姐交流也是言之有物、进度得当； 不出半月，江媛在京都闺阁小姐中就有了名气，想要求亲的人家纷纷开始来侯府问询。 唐冰萱和肖氏都猜到梅氏的目的，但没想到他们母女竟然如此迅速的在京都圈子混开，看来外放两年梅氏学到不少。 唐冰萱没有时间多想梅氏母女的交际能力，她和大嫂肖氏以及婆母乔氏正在琢磨大侄子江泽沛的婚事。 虽然考完武举人再相看，但侯夫人比之肖氏这个母亲还要着急，兴许是被二儿媳梅氏的举动影响，眼下也急巴巴的要肖氏和唐冰萱帮着大孙子挑挑人。 永宁侯府里若论身家背景和圈子当然是唐冰萱的交际圈最一流，他们要挑选的是未来侯府的当家主母，家世背景自然不能太低。 当年侯夫人之所以为长子迎娶中等武将之家的肖氏，一方面是因为肖氏的品性适合做家中长嫂，更重要的原因是老永宁侯的未雨绸缪。 当时的永宁侯府不被上位者看中，老侯爷自知时日不多，永宁侯又太过平庸，老侯爷不得不选择家世不显的肖氏为今后过渡。 若是当年为江疏衡挑选的妻子是名门之家嫡女，老侯爷怕长孙被孙媳岳家撺掇把野心养大。 事实确实如老侯爷安排的那样，肖氏进门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操持侯府中馈打理家事井井有条，江疏衡才能不出挑却也不是无能之辈； 如今二房外放仕途平坦，三房厚积薄发除了没有爵位继承一点儿不差，他们永宁侯府终于要起来了。 若是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或者看不得其他房头风光，作为侯府长嫂的肖氏很可能在二房和三房起势初就千方百计打压，好在肖氏夫妻都不是那样的人。 现如今到了江泽沛娶妻，侯夫人自然要为长孙挑选名门之家嫡女，今后他们侯府越来越风光，长孙媳绝对不能拿不出手落人把柄。 侯夫人和两个儿媳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和要求，妯娌二人都觉得婆母怕是要给长孙“选妃”，真的是要求到极致。 世子夫人肖氏每日要管家，侯夫人交代好就让她去忙，将唐冰萱单独留了下来。 “萱儿，你大嫂的圈子就那么大，咱们府里就数你的圈子人脉广，挑选长孙媳妇这件事还是要靠你才行。” “母亲是打定主意要为沛哥儿选个高门媳妇？” 唐冰萱大概理解婆母的意图，但并不十分认同，老侯爷当年为侯府殚精竭虑的筹谋是侯府当家人能力不够； 如今他们三个房头发展势头都不错，娶妻娶贤门当户对有理可循，但要是门第高过侯府也不一定是好事。 在唐冰萱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品性，当然侯夫人的长孙媳要求里不仅是高门嫡女还要品性上佳。 因此，唐冰萱才觉得婆母过于苛刻了，世上哪有这样十全十美的人。 比如唐冰萱自己，她虽然出身高门、品貌才情上佳，但她性子惫懒不爱操持杂事，在婆母眼中肯定不是合格的长孙媳。 侯夫人思考片刻，略微沉吟道：“门第至少不能低于侯府，到时候过门陪你大嫂外出交际能够帮得上忙。” 别看肖氏做世子夫人有些年头，平日里和差不多门第的交际还不错，若是碰到皇亲贵胄或者家世显赫的夫人，肖氏总会不自觉的往后躲或者只能做到当个木头人不出错。 “咱们沛哥儿可是得祖母疼爱，挑个媳妇都要拔尖的，真是羡煞我等旁人。” 唐冰萱自是没有吃大侄子的醋，她就是习惯了和婆母乔氏亲近，时不时的找点存在感。 侯夫人点了点唐冰萱的额头打趣道：“没错，我的孙子我自然疼爱，将来佑哥儿娶妻也照着今日的要求来。” 老天爷，那还是算了，唐冰萱可不是大嫂肖氏，耐烦不了大家闺秀的儿媳妇。 他们三房没有爵位继承，没必要迎娶家世太过煊赫的儿媳妇，只要对了眼缘不是搅家精、品性好的即可。 “哎呀，母亲，咱们佑哥儿还小您想的太长远了，咱们还是操心沛哥儿的婚事。” 此刻，唐冰萱打定主意将来给儿子选媳妇，第一要性子好儿子喜欢，第二要孝顺早早将家事打理好，到时候她就只做老封君颐养天年。 s:///book/15/15421/905553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6章 重要任务 远在边关奋勇杀敌的江疏年等人自是不知晓家中几位女眷的打算，就算知晓也没有精力插手。 圣上御驾军帐就在大将军荣国公军帐的旁边，有禁军防护虽不惧敌营偷袭刺杀，但目标过于明显就是明晃晃的箭靶子，故而，荣国公的军帐位于正中，圣上的军帐则在一侧。 几位随同圣上出征的大将白日都聚在荣国公的军帐研究作战布局，圣上每日都是早进晚归，目睹的军士将领对圣上都更加尊崇。 自上个月我凌国边关城镇被狄、戎两国偷袭后，一直到圣上御驾亲征到达边关都在休养生息。 如今三国军马各自安营扎寨还未正式开战都在制定作战方案。 荣国公指着边防作战地图和圣上及诸位将领商量作战计划，“狄、戎两国联手且均是骁勇善战的草原和沙漠武士，虽人数上比不上我凌国，但个人能力和战马都比咱们的军士强上不少...” “再有几个月就要进入冬日，狄、戎两国物资跟不上势必要速战速决...” 诸位将领从日出商量到明月高悬，制定了一系列制敌计划。 狄、戎两国联手对抗凌国却并不信任对方盟友，他们的将士还是各自分开安营扎寨，以期将凌国军士呈“八”字型包抄。 荣国公诸人分析若想打破狄、戎两国的夹击之势，最好是烧毁戎国的粮草。 戎国领地多沙漠，国内粮食等农作物产量有限，若是他们的粮草被毁，势必不会坚持协助狄国夹击凌国。 狄国虽仰仗戎国给他打配合，但若是无偿为戎国提供粮草，恐怕他们自己也吃不消。 他们草原国家以游牧为主，土地资源良好但不善于世代聚集耕种，国内农作物产量比之戎国也就是强上那么一些。 圣上和荣国公等人拟定了火烧粮草的计划，至于派谁去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还未有定论。 等到第二日，荣国公等诸位将领在中军营帐等待圣上的时候，诸位高级将领和圣上还在商讨人选。 “圣上，此次任务艰险重重，臣以为必是选择军中武艺高强者才可胜任； 犬子不才却是我国公府同辈人中武艺最高之人，臣举荐犬子唐文松完成此次任务。” 圣上自进了中军营帐就和往日一样静默，多数都是诸位将领讨论出结果，他再最终定夺。 此刻唐文松就在营帐中，见父亲荣国公为他举荐，不卑不亢的向圣上请命。 “臣愿带人去完成此次任务，为我凌国江山大计效犬马之劳，还望圣上成全。” 军队中多是普通农家子出身，空有蛮力但却没有内家功夫傍身，此次任务艰险可想而知，只有世家倾心培养的子弟或在江湖上有名师教导武艺的人方可胜任。 中军营帐中的诸位高级将领都看着圣上，听候圣上裁决。 圣上环视中军帐中诸人的反应，说出的话荡起一片水花。 “唐世子忠心耿耿一片爱国之心是凌国之幸，只是此事朕已交代他们去办，诸位静候佳音即可。” 已经有人去了？ 诸位高级将领面面相觑，截止到此刻他们都没有收到下属有人领皇命出军营的消息，难道圣上在他们不知晓的地方藏了一支精锐？ 荣国公父子对视一眼，看了帐中诸人反应，也在猜测是何人能够被圣上如此信任重视。 心思玲珑的人很快发现，平日跟在圣上身边贴身保护圣驾的江统领今日竟然不在帐中！ 荣国公父子想到这眉头皱起。 荣国公是觉得大女婿能力一般还玩忽职守有空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一番才可。 唐文松则是心中惊骇，圣上竟然派了江疏年去！ 他有幸和大妹夫江疏年切磋过武艺，江疏年的身手可不像是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那样的废柴。 可如今这么重要的任务，圣上直接交付他完成，江疏年到底这些年藏了多少秘密... 江疏年是圣上的禁军统领，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圣驾安危，如今到了边关，圣上在千军万马中安全有保障更乐于知人善用。 昨晚和荣国公几位将领制定作战计划后，圣上就在自己的军帐召见了江疏年交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火烧敌营粮草。 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粮草是重中之重，不仅会有重兵把守还可能狡兔三窟各种障眼法层出不穷。 况且，若想深入敌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敌营粮草烧毁绝非易事，这项任务不仅对江疏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上加难。 江疏年曾经是隐卫里的尖子，别人不知晓他的能力，圣上却是知之颇深。 这次重要的任务，不仅是要靠江疏年去完成，更是为江疏年今后的仕途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疏年带一小队人马出营帐时已是深夜，荣国公等人高强度集中精力商讨了一整天都身心疲惫草草睡下。 ... 此时的江疏年带了六人的小队正在绕过险峻的山峦，其中三人都曾经是隐卫的一员，跟着他这个直系上司退出了隐卫。 剩下的两人是圣上特意给他的皇家暗卫，论身手可能是几人中最强悍的。 他们要悄无声息接近戎国的粮草存放处，势必要绕路过去。 全程需要经过一片十几米宽的沼泽，三座无人踏过的山巅加上一处瘴气浓重的原始森林。 经过沼泽之地时，江疏年等人准备了龙爪沟，索性几人轻功修得好，踩着绳索顺利通过。 此时的他们已经在翻越第二座山峰，一路都是靠着轻功和手中的匕首做支点。 翻越三座山巅比之沼泽之地的艰险更甚，稍不留意就可能掉落万丈深渊。 好在六人费了不少功夫都翻越了三座山峰，此时六人身上的衣衫已经不完整，身上也多了不少划痕。 他们一路急行还未停下歇息过，江疏年指挥着五人原地休整。 “先把伤药涂了，咱们吃点东西歇息片刻再赶路。” 六人席地而坐拿出随身带着的大饼充饥，几人吃好后去山涧喝了一些山泉水解渴。 每人装了一水囊山泉水，接下来的路程怕是没有地方找到水源，他们需要提前准备。 s:///book/15/15421/90744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7章 迷障森林 “前面就是迷障森林，这是解毒丸，一人先服用两颗。” 迷障森林顾名思义森林多瘴气，普通人没有防备不出两个时辰在林子里就会被瘴毒折磨致死。 林中不仅有浓郁的瘴气密布，还有各种剧毒的蛇蝎汇集，稍有不慎就会在林中丧命。 戎国多沙漠，缺食少水，但他们宁愿抢夺厮杀甚至饿死在沙漠里也不愿踏足迷障森林，可见此处危险重重。 江疏年随圣驾出行，唐冰萱考虑到了各种问题，在他离家前准备了不少丸药。 吃了解毒丸等待药效的时候，江疏年开了会儿小差想了想家中的妻儿。 他离家时，儿子江泽佑（康康）小大人的跟他保证会护好祖母、母亲和妹妹； 女儿江柠（安安）还为他熬夜绣了个香囊，里边装着她特地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 娇妻各种解毒丸、止血粉、保命丸、迷药、毒药等准备齐全，就怕他在圣上身边有个危急时刻顾不上自己； 母亲乔氏甚至将她多年来带在手上不离身的佛珠赠予他，只盼他早日平安归来...... 这些不过是一盏茶功夫的思绪飘飞，药效开始后他们六人继续赶路进入迷障森林。 迷障森林是他们此次任务中最难应对的一处险境，为了凌国数万百姓的安危，他们六人义无反顾。 ... 荣国公府听闻永宁侯府在挑选长孙媳，国公夫人柳氏也在为幼子唐文竹的婚事操心。 小女儿唐冰妍在长女唐冰萱的帮助下嫁给了肖大将军府次子，皇后娘娘亲自赐婚给两家儿女。 肖大将军府就是永宁侯府世子夫人肖氏的娘家，圣上登基后厚赏了一批曾经为凌国出生入死的将士，肖大将军升至二品将军。 荣国公本身爵位就是超一品，圣上在官职上赏无可赏，就赐了不少财物锦缎和名贵药材。 更是在几年间提拔了荣国公府的唐文松、唐文允两兄弟，作为荣国公府女婿的袁伯征也受了赏识，调任户部任左侍郎。 如今在京都勋贵之家除去皇室宗亲，荣国公府算是世家中的头一份，风光无限。 越是如此，国公夫人柳氏却开始隐隐担忧自家过犹不及。 于是，在幼子的妻子人选上和永宁侯夫人乔氏的想法截然不同。 不知是因为唐冰萱无为而治的吊炸天姐妹团，还是本身就受家中长辈信任，唐文竹娶妻的事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唐冰萱不耐烦这些事，可毕竟是自家小弟，她无可奈何地也要尽心尽力。 好在母亲柳氏如今头脑清楚，知道烈火烹油鲜花着棉不过是一时风光，他们国公府要的是百年屹立不倒。 唐文竹也和江泽沛一样要参加今年的武举考试，他的出身比江泽沛更高贵，即便没有武举人加身也能有多重选择。 因此，唐文竹的妻子人选唐冰萱和母亲柳氏更在意的是品性和样貌。 幼子的妻子可以出身不高，也可以没有显著的才情，但性子要开阔懂分寸，不能心大眼小给兄嫂添麻烦。 太夫人邵氏年纪大了，国公府里的事务基本不去叨扰她老人家，国公夫人柳氏都是事情办成了和太夫人说一声，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唐二老爷因为儿子唐文允更出挑，自觉地为儿子让路，带着二夫人外放为官； 唐三夫人小邵氏如今其实也在帮自家儿子唐文宏相看，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唐文宏武功底子比不过唐文竹和江泽沛扎实，唐三爷夫妇也不指望儿子考武举人建功立业，因而五少爷唐文宏是国公府中另一个“唐三爷”。 唐文宏倒是没有纨绔的名声，只不过整日游手好闲没有正经事情做，唐三夫人都不知该为儿子寻个什么人家是好。 正巧大嫂柳氏为竹哥儿选妻，她也就过来凑个热闹取取经。 国公夫人柳氏让人拿了一桌子的闺阁小姐画像，在其中挑挑拣拣。 小邵氏眼见大嫂又把一份五品官家小姐的画像挑出来，疑惑不解。 “大嫂，咱们竹哥儿家世人才出众，你怎么总是在挑选小官之女？” 国公夫人柳氏挑选的儿媳人选基本都是四五品官家之女，对于他们荣国公府来说真的是官阶太小了。 柳氏叹口气道：“唉，我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荣国公不在京都，太夫人邵氏年纪大了不好让她操心，只能国公夫人柳氏自己琢磨张罗。 “咱们家鲜花似锦甚是风光，我这心里就一直没有着落。” “母亲年纪大，国公爷也不在府中，我也就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反正竹哥儿是幼子，娶妻不看家世重在品性。” 小邵氏和大嫂柳氏妯娌十几年，也算是一路看过来，大嫂真的是越来越让人信重。 小邵氏之前还拿不定主意选什么人家做亲家，如今听了大嫂的话，心中有了主意。 “大嫂说的是，我们家宏哥虽然是三房长子，但他父亲没有爵位给他，他也在兄弟中能力不出众，选个小官之家的妻子更合适。” 他们家三爷最近一直带着宏哥儿出门也不知爷俩做什么去，每日早出晚归。 小邵氏和唐三爷夫妻感情深厚，自然想要为儿子也选个情意相投的妻子，如今她天天见不到儿子人影，说什么都白搭。 从国公夫人柳氏的正院离开，小邵氏径自带人回了三房院子，她还是像大嫂一样挑几个人选再说。 到了自家院子，没想到今个儿三爷父子二人倒是回来的早，前几日都是晚膳后才回府。 小邵氏打发走屋里侍候的仆妇，和父子二人说些私话。 “三爷，妾身刚才大嫂那里回来，大嫂在给竹哥儿选妻呢。” 小邵氏将自己在正院国公夫人柳氏那里的见闻说给父子二人听，她打定了挑选儿媳的主意，也想问问他们的想法。 “咳咳...夫人，我可能还没有跟你提过，我给宏哥儿定了一门亲事。” “什么？”小邵氏心中惊诧恍惚以为自己幻听。 “母亲，父亲的意思是儿子的妻子人选他老人家已经定下来了，您就不用为儿子操心终身大事了。” 唐文宏看热闹不嫌事大。 平日唐文宏犯错都是父母二人对他混合双打，难得有机会突破他们夫妻二人的壁垒。 【作者题外话】：抱歉小可爱们，作者渣更了两个月~ 很快这本书就要完结，感谢大家一直的收藏追更！ s:///book/15/15421/90788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8章 分居 唐三爷为日子唐文宏定下的是自己得力下属吴江的独女。 吴江原是江湖人士，后来因缘巧合投靠到了唐三爷门下，十几年来一直都在为唐三爷效命。 三年前，吴江在一次秘密任务中不幸离世，临死前托人带口信给唐三爷，希望唐三爷能够照看他的独女吴叶彤。 唐三爷费尽心思为吴叶彤谋划，以吴家旁支的孤女走投无路投奔京中嫡枝太仆寺卿吴家。 三年过去吴叶彤已经成了亭亭少女，唐三爷一直记挂着她的婚事，早点琢磨着人选。 最近一直听妻子小邵氏嘀咕给儿子唐文宏取个什么样的妻子，他听得多了就开始想撮合二人成就良缘。 吴叶彤旁支孤女的身份和唐文宏国公府嫡公子有些不般配，唐三爷一直都没找到好的时机向小邵氏摊牌。 唐文宏对娶妻生子这件事从不放在心上，父母再是不靠谱也不会给他娶个无盐女，他乐得等现成的良缘。 唐三爷夫妻却是就这件婚事开始相互较量，谁也不肯退让。 小邵氏虽然对门第不太看重，但吴家旁支还是孤女的身份实在是让她接受无能。 她家儿子唐文宏即便是个白身，那也是国公府的嫡孙，还是拥有家底的高门公子，吴家小姐身份实在太低。 小邵氏都怕儿媳妇进了门，是个小家子气的，且寄养在吴家嫡枝谁知道会不会好生教养，她可不敢以圣母心揣度太仆寺卿夫人。 总归说一千道一万，小邵氏就觉得这件婚事不成，她不同意。 唐三爷和吴江是有过命的交情，吴江在世上只有这一位亲人，他自然就想在能力范围内帮扶她。 小邵氏和唐三爷夫妻青梅竹马长大，这些年感情深厚连红脸吵架的时候都少有，这次闹得如此主要是小邵氏比较坚持。 小邵氏对唐三爷的一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夫妻二人也是有商有量，但涉及到子女小邵氏极有原则。 往日唐三爷哄一哄就能让小邵氏欣然接受，如今踢到铁板矛盾就显得更加严重。 国公府三房夫妻成亲近二十年，第一次因为儿子的婚事闹起了分居。 三房姑奶奶唐冰钰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发现此事，在母亲老仆那里听来了缘由。 “母亲，宏哥儿是咱家的独子，父亲必不会坑害他，不如咱们母女去见一见这位吴家小姐，如何？”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与其父母在府里分居僵持还不如去会会正主，她们见过人之后再论其他。 ... 江疏年等六人进了迷障森林后，因着解毒丸的功效顺利穿越了大半密林，途中并不是一直顺利。 他们沿路怕直接击杀毒物，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毒物向他们聚集，只能用药毒杀。 林中毒物数年来积累体内就是剧毒无比，一般的毒药对他们来说就是小点心，江疏年只能祭出他手里的最烈毒药。 这还是唐冰萱怕他遇险被人伏击专门给他备好的剧毒，药性极为厉害，比之见血封喉的利刃还要干脆。 只要沾染上一点点，不论是人还是其他活的生物绝无可能生还。 药效如此好自然就需要的材料极为难得，因此唐冰萱只制出了一小瓶给江疏年防身。 森林里毒物太多，江疏年不可能只靠这少量的剧毒脱身，六人尽量驱赶毒物不造伤口，实在不行就杀之挖深坑掩埋。 这一路走来他们六人真的是险象环生极为艰难。 但，也庆幸是跟着江疏年一起执行此次任务，因为他们在迷障森林更多的都是靠江疏年的丸药生存。 他们大概走了多半天才从迷障森林离开，终于见到戎国境地的沙漠，六人更多的感触是劫后重生。 六人远离迷障森林后喝水解渴充饥，干粮之前就基本吃完，剩下的在迷障森林一路也都成了有毒的食物无法入口。 此时他们距离戎国驻扎军营大概还有几十里地，前面一多半的路程都挺过来了，这几十里的沙漠也就不算难事。 好在很快天就要黑了，他们在沙漠里行走不会太过暴晒，身体水分不至于快速流失。 半夜的时候，六人靠近了戎国军营驻地。 “你留在在此地放哨，其他人分头行事，找到粮草位置发暗号，等我指令。” 在营帐外警戒的是皇家暗卫中的一人擅长隐匿，有突发情况随时给予五人警示。 江疏年给几人分派任务，同时一人服用了一枚保命丸。 保命丸用在危急时刻可以延缓死亡保留一线生机静待医治，他们一路奔波干粮就饱食了一顿，身体饥饿是正常的。 这颗保命丸是百年山参研制，算是勉强给身体提供营养，江疏年可不想九十九步走到这，最后一步因为饥饿功亏一篑。 此时戎国军营部分值夜官兵深夜累极在打盹，剩下的围在一起喝酒耍钱。 五人分头行动，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寻找，最终在一处极为不起眼的隐蔽处发现了戎国的粮仓。 “嘶嘶...咪咪...” 突然两声沙丘猫的叫声传来。 警戒的戎国士兵怀疑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哈哈，你就是太杯弓蛇影，不过是夜间活动的沙丘猫叫两声而已...来来来，继续玩。” 五人很快在粮草处汇合，江疏年每人递给他们一个瓶子，示意把东西撒在粮草棚的内面顶上。 几人小心地撒完东西，等待江疏年下令点火，结果江疏年竟然命令他们速速离开？ 虽然不知晓江疏年是什么意图，但他是这次任务的指挥，他们只能听命悄声离开。 六人快速离开戎国军营后不急着返程，他们和当地荣国人面相差异易被人认出，只能暂时在附近躲避。 方才查探粮草位置时，江疏年找到了敌军的灶房，偷了些肉食和干粮先垫垫肚子。 “江统领，我们为何方才不直接防火把粮草烧毁？” 六人中三人是江疏年自己人，即便不知道头的打算，也不会质疑江疏年的决定，但圣上的两名暗卫就不同了。 他们是圣上的人，虽然这次任务要听从江疏年指挥，但方才大好的机会不用，他们实在不解。 s:///book/15/15421/908753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9章 事成 “我们当时直接火烧粮草，势必惊动全军营的人，到时候我们六人很难全身而退。” 江疏年大口咬了一口沙漠骆驼肉，口感和牛肉差不多，肉质更鲜嫩。 “他娘的，这烤骆驼肉真好吃。”有人忍不住赞了一声。 凌国也是有戎国走商的，不过沙漠骆驼是戎国主要的劳力，即便在京都也很难吃到。 江疏年慢慢咀嚼眼下口中的肉，继续道：“今日白天气温上来了，你们就知晓事成不成了。” 江疏年卖了个官司，反正他对自家娘子的药物信心十足； 万一不成，他们今夜再去一次敌营直接火烧也不耽误事。 江疏年六人吃饱喝足找了个背阴面修养精神，静待敌营的动静。 半上午过去了，戎国军士早饭结束后还严整划一的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操练，一切都很正常。 两名皇家暗卫有些着急，但看江疏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尽力安耐。 就在这时，突然戎国军营火光滔天，数万军兵前去营救粮草，但粮草棚周围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人。 “成了！”几人远远望着对方营地兵荒马乱，却救不出一袋粮草。 江疏年此刻心有戚戚焉，不愧是自家娘子，出手的东西就是这么厉害！ ... 唐三爷最近是在有意的开始向儿子透露隐卫的一些东西，他们唐家是世代传承隐卫首领只效忠龙椅上的那位。 他只有一个儿子，说实话，唐三爷对自家儿子唐文宏有些看不上。 论文采比不上袁晟，论机灵比不上袁昊，论武艺比不上唐文竹和江泽沛...总之哪哪都是差强人意。 当年老国公将这只隐卫传给唐三爷，目的就是把这层身份和国公府割裂。 他们三房继承了隐卫，必然要继续传承下去，唐三爷急切需要对儿子加以强训。 这几天唐三爷带着唐文宏去了几个地方，唐文宏起初眼中惊讶后来就默然接受。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的进行各自的安排，所幸唐文宏并不是不能改变。 或许是周围的兄长们太过优秀，唐三爷夫妻对他又管理不严，唐文宏逐渐的开始放纵自己。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国公府简在帝心，兄长们也都能力出众，母亲小邵氏还是个挣钱小能手，他只能欣然咸鱼躺了。 若是唐文宏能够和长姐唐冰萱开诚布公的交谈，大概两人会惺惺相惜。 “咱们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姐弟啊！” 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大概是万分之一。 ... 这日，唐三夫人小邵氏和长女唐冰钰母女一起等了太仆寺卿吴家的大门。 前日母女二人就给吴家递了拜帖，吴家当家夫人陆氏当时都懵了。 平日里两家人没有交集，陆氏在一些宴会上偶尔见到过唐三夫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派人去查探什么也没有查到，总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论品阶，吴大人是从三品官职，唐三爷不过是个白身；唐三夫人更是比不上吴夫人有三品淑人的诰命。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唐三夫人不仅出身侯府还是国公府的三夫人，吴夫人自然热情招待，唯恐招待不周徒惹不快。 小邵氏见吴夫人对她们过于热情连忙道明来意，“吴夫人不用客气，我们母女今日前来是为了见见恩人之女。” 恩人之女？吴夫人不解的看过来。 “听闻府上有一位吴家旁支小姐名唤叶彤，吴小姐的父亲吴江曾经救过我家三爷的性命，特地前来探望一二。” 小邵氏命人将礼品拿上来，“这些是我们的心意，还望夫人笑纳。” “使不得，唐三夫人太客气。” 小邵氏不等陆氏再次推辞，又道：“我家三爷近日才知吴江竟是吴家旁支子弟，听闻吴江已离世几年更是后悔没有及时去寻人。” 三位人精各自用帕子感伤缅怀了一会儿故人离世。 “寻人的回来说吴江的独女这几年养在夫人跟前如同亲女，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三夫人过奖，叶彤是个好孩子，我见她第一面就十分喜爱，自是舍不得她孤苦无依。” 两位夫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几句，二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亲密。 “看我，只顾着和邵妹妹说话，竟然忘了让妹妹见见叶彤这孩子。”吴夫人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请人。 小邵氏语笑嫣然，“不妨事，我和陆姐姐一见如故，就像失散的亲姐妹似的。” 唐冰钰在两位长辈跟前插不上话，自觉默认当个端庄的花瓶。 吴叶彤进来吴夫人的正院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位年纪相仿的少女。 吴夫人把两人介绍给小邵氏母女，另一位少女是吴夫人的幼女吴心兰，和吴叶彤同年。 两人身高差不多，吴叶彤骨架宽但身姿纤细，吴心兰骨架小但身姿丰腴，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人。 小邵氏见到吴叶彤，伸手就把她拉住，“我一次见你就倍感亲切，今后有何难处就去国公府寻我。” 吴叶彤来京都吴府前知道自己父亲的一些事，他们家根本不是吴家旁支。 唐三爷将他与父亲吴江的关系也对她说过，安排她进吴府也是费了不少周折。 吴叶彤点头，“叶彤谢过唐伯母。” “过几日，我们府上要办场花宴，到时候伯母给你下帖子。” 国公夫人柳氏已经开始张罗唐文竹的婚事，赏花宴的日子都订好了。 其中不仅包括柳氏特意选出来的小姐们，还有各家交好有来往的人家。 小邵氏看了一眼旁边眼神晶亮的吴心兰，“心兰若是得空可以和叶彤一起去府上玩耍。” 吴心兰笑着应答，声音清脆透亮，“多谢夫人邀请，心兰定会陪彤姐姐前去。” 吴叶彤看起来比较木讷不善言辞，吴心兰看起来更加灵动嘴甜会说话。 小邵氏见到了真人算是心里有底，初次见面小姑娘怕是比较拘谨。 “时候不早，我们母女就告辞了，叶彤若无事多去国公府探望我这个伯母。” 唐三夫人母女来了不过两刻钟，吴府上下都知晓府中寄居的吴小姐要大翻身了！ 第220章 和好 吴叶彤在吴家并没有受到苛待，毕竟唐三爷费尽心力为的就是让吴叶彤有个良好的生存环境好好长大。 太仆寺卿吴大人夫妻品行端正，对待吴叶彤明面上与自家女儿的一应用度差不多。 只不过吴叶彤的身份毕竟不是吴府正经的小姐，下人们最是看人下菜碟，内宅的事情岂是一两句说得清。 再加上吴叶彤的性子不争不抢，下人们顶多是办自己的差事不多理会。 如今唐三夫人母女一离开，就有心思活跃的人开始向吴叶彤的小院献殷勤。 吴叶彤的丫鬟欢喜的向自家小姐报信，“小姐，大厨房今日午膳给您多加了两个鸡腿，还添了一碗甜羹。” 她们主仆从吴家祖籍一路忐忑的到京都来投奔吴大人这位族伯，一路上真的是风餐露宿节衣缩食。 唐三爷既然要吴叶彤父女的身份师出有名，自然是各种安排都用上了。 小丫鬟是吴叶彤在吴家祖籍救助的乞儿，主仆二人在唐三爷的人护送下安全至京。 但他们主仆弱女子这一路进京必然不易，唐三爷的人只在暗处保证他们二人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 要的就是这样真假难辨的经历才能把事情圆满进行，吴叶彤主仆顺利入住吴府寄居。 之所以选择吴家，一方面是吴家夫妻人品端方，两一方面是为了保留吴江父女的本姓。 吴大人这些年在京中为官已经数十年没有回过老家，对旁支的吴叶彤更是没有印象。 他们查证吴叶彤也只是和老家通信询问事情真假，一切都在唐三爷的预料之中。 吴叶彤看丫鬟欣喜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是吗？那中午赏你一个鸡腿。” 不仅厨房那边卖了好，就连府上有年纪的老家仆有些也来吴叶彤院子里递话交好。 吴叶彤十分稳得住，吩咐自己院里的仆妇各司其职，不交好也不得罪，按规矩行事。 吴家正院送完客后，吴夫人陆氏母女也在谈论吴叶彤。 “母亲，您相信唐三夫人今日的话吗？” 吴夫人毕竟是经历的事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都是靠上下嘴皮子。 “信不信有什么妨碍，唐三夫人来咱们府上见叶彤，必是有渊源的。” 吴夫人自认这三年来对吴叶彤这个投奔而来的旁支孤女尽了心，不论吴叶彤之后有什么造化，她都无愧于心。 “那彤姐姐是不是就算有大靠山了？” 唐三夫人看样子十分亲近彤姐姐，吴心兰觉得以后可能彤姐姐除了自家还会有唐家三房的人关照。 两家交好久了，或许自家也能被照拂一二。 他们家平日虽然和权贵接触不少，但真正相交的基本没有，如今唐三夫人的到来，是否是个转机？ “傻孩子，两家交好岂是一朝一夕就成的，你彤姐姐大概是要有造化了，但能不能把握时机也是门学问。” 吴夫人照看吴叶彤三年，对吴叶彤的性子大概了解，这是个聪明人。 吴心兰有些羡慕的道：“若是把握好，那彤姐姐以后的婚事应该不会差了。” 吴夫人好笑的看着幼女，“你难道还羡慕？不管如何你彤姐姐的家世比不上你，母亲会为你挑个好人家。” 吴夫人心善，但吴心兰是她的亲女，自然更加为吴心兰的婚事上心。 这是人之常情，吴家夫妻和吴叶彤从最初就各自表明了态度。 “母亲，您就会打趣女儿，兰儿不依。” 吴心兰摇了摇母亲陆氏的手臂，顺势把头挨到母亲的怀里。 吴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幼女的白嫩脸颊，想着近日关注的京都儿郎哪一个和自家女儿相配最好。 吴心兰抬起脸娇羞的对吴夫人道：“母亲，听闻国公夫人正在为幼子唐文竹相看妻室...” 唐文竹在高门子弟中如一根挺拔的翠竹，不仅家世拔尖，自身也是文武双全，更别提他还有一副貌若潘安的俊朗样貌。 不仅各家的闺门小姐盯着，就连吴太妃所出的凌娇公主也在关注他的动静。 吴夫人看着女儿一脸的粉色桃花，不由得叹了口气。 “兰儿，唐四少门第太高，咱们家怕是攀不上；况且宫里的凌娇公主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你如何抢得过凌娇公主？” 吴心兰紧咬下唇，脸色苍白，“可是...可是国公府一定不会同意唐四少尚公主...” 吴夫人心疼的抱住幼女，“兰儿，咱们家能和荣国公府比么？你父亲不过是从三品的管马的官员，如何能和权臣相提并论？” 吴心兰脸上血色全无，只就是说不出放弃的话语来...... ... 唐冰钰和母亲小邵氏回了国公府三房开始说道吴叶彤。 “母亲，这吴叶彤看样子没有江湖草莽之气，与其他官家小姐相比只是骨架偏大些。” 唐三爷自然不会告知小邵氏吴江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他早年被吴江救过命，对吴江十分感激。 小邵氏今日说了许多话，没有太多的心情和女儿讨论，“嗯。” 唐冰钰对唯一的弟弟十分看重，他的妻子自然也要她这个胞姐掌掌眼。 “那吴叶彤看起来性子不讨喜过于木讷，恐怕五弟不会喜欢。” 家世他们家可以不挑，样貌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木讷性子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 小邵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茶，方才接过女儿的话头。 “她不过是投奔吴府而来的旁支孤女，性子太出挑抢了主家小姐风头并不是好事； 何况你发现没有，吴心兰和她关系十分要好，并不是故意在咱们跟前装样子，可见吴叶彤有她的过人之处。” 从这点来看，吴叶彤这姑娘是个心有沟壑的聪明人。 “母亲的意思是吴叶彤合适？” 合适什么？合适唐文宏的妻子人选？ 小邵氏笑了笑，点了点女儿的鼻子，“不过是见了一面，只是有些初印象罢了。” 不过见了吴叶彤之后，小邵氏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坚定反对唐三爷的安排。 于是，荣国公府分居几日的三房恩爱夫妻又开始了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第221章 捡漏 戎国粮草被毁，求助狄国却一再被推脱，无力支撑此次三国混战，自觉将戎国官兵退回本国境内。 如今边关战场转变为凌国和狄国两国之战。 狄国在戎国退兵后就开始不安，但皇城陛下没有下旨退兵，他们就要和凌国军士死磕到底。 戎国退兵到自家城池，两国不再对峙，国内的气氛低迷，江疏年六人回程途中一路顺利。 他们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辗转途径狄国营地。 戎国的粮草被烧毁一直是个不解之谜，有信封鬼神之说的人为他们这次发兵时机不对惹怒了天神。 而无神论者则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凌国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毁粮草而不见敌军一人。 狄国吸取戎国的教训，不再特意藏匿粮草，而是每日分五批人马密切看守。 江疏年六人到了草原上仿佛鱼进了水里畅游，一路他们渴了有湖水，饿了有猎物，畅快得很。 戎国和狄国领地分明，但一个沙漠国家，一个草原国家，都是广袤而人员稀少的种族。 两国的国界上基本没有人活动，方便他们六人从戎国跨越到狄国境地。 江疏年他们并不是为了再次烧毁狄国粮草而来，而是解毒丸无法支撑他们再次穿越迷障森林。 此时已经距离他们离开凌国军营已经半个月后，他们并不知道凌国营地因为没有他们的消息已经急坏了。 凌国的探子只能探到他们成功烧毁了戎国粮草致使戎国退兵，其他的基本不知。 准确来说，是圣上和江疏年的岳父和大舅子着急，其他将领更多的是惊叹他们将任务完成，至于能否回归他们并不上心。 回来了是大功一件必然会加官进爵，甚至逐渐取代他们的位置，但若是没有回来得到的更多是虚荣抢不到他们身上。 江疏年六人原本只是借道狄国，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等着他们。 六人的体貌和本地人有明显差别，他们赶路尽量都是避着人群，没想到竟然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江疏年六人迅速找地掩蔽，只见是一架豪华的马车行来。 车夫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随风飘起的车帘可见马车里只有一个年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少年。 车夫驾着马车高声向车内的少年禀告行程，“王子殿下，前边再有十几里就到了边关。” 王子殿下？ 江疏年六人对视，立即做出劫持马车内王子的决定。 两人放哨，两人对付车夫，江疏年和另一名暗卫应对那位王子殿下。 车夫武艺不错，但他一人和两名高手对敌很快就败下阵来。 眼见小王子被江疏年二人擒住，自觉放下武器投降。 “你们是凌国人？只要你们放本王子主仆离开，本王子会让我父王重赏你们。” 小王子殿下还不知道他越是如此说，江疏年六人越是觉得劫持他干得不错。 小王子只以为江疏年被他的身份吓住了不敢伤他分毫，却不知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套话。 谁能想得到狄国皇帝最宠爱的小王子竟然偷偷跑来边关军营，正好被江疏年六人捡了个便宜。 他们六人连带狄国小王子七人挤进马车里，车夫兼侍卫见自家王子在对方手里不得不屈从继续赶车。 六人这半个来月真的是吃睡随意，赶路都靠双脚，能坐上拥挤的马车也不赖。 再说这小王子马车外面看起来普通，里边却是布置的十分舒适豪华。 “你们...你们究竟要带本王子去哪？” 高傲的小王子终于察觉不对劲，他们若是图财把他带回狄国皇城不是更好，如今他们竟然还是往边关行去。 难道是要用他做人质逼父王退兵？ 即便他是父王最喜欢的儿子，他的母妃更是宠妃，但他绝不认为自己的性命比边关战事更重要。 “你们即使杀了本王子，父王不会答应退兵的。” “哟，小王子有骨气，那你怕不怕死，怕不怕疼啊...哈哈哈...” 如今狄国退不退兵其实对于凌国来说并不是难事，戎国退场，狄国那些兵马到了冬日必然坚持不下去。 江疏年他们劫持小王子更多的是为了尽快安全回国。 他们六人虽然说是借助狄国边境回凌国，两国正在对垒其中的凶险自是不必说。 如今他们有了狄国小王子在手，至少他们六人可以安全回凌国边境不被狄国官兵背后偷袭。 听到车中几人对王子殿下的恐吓，车夫憋屈的在马车外放狠话，“你们若是伤害我们王子殿下，我狄国军队势必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江疏年瞥了一眼方才吓唬小王子的手下，沉声道：“放心，只要我们六人安全回去，自然不会伤害你们的小王子。” 狄国边关统领军队的大将军就是小王子的亲娘舅，江疏年让车夫去狄国军营报信，他们六人则带着小王子将马车赶至凌国边防城池下。 有小王子在他们手里，小王子的舅舅大将军自然不会让手下人对他们出手，很快派了一批人马远远的跟在马车后。 守城官兵远远见一辆普通马车靠近城池，“城下何人？” 守城官兵不认识江疏年六人，只见六个凌国面孔的男子围着一个狄国少年。 “我是江疏年，烦请壮士将姓名禀告大将军知晓。” 戎国军营粮草被毁，荣国公派副将带人趁机开战，戎国当时未退兵但坐观凌、狄两国虎斗。 狄国官兵寡不敌众战败退回营地，双方各有伤亡。 狄国军人虎背熊腰骁勇善战，虽然退回营地，但相比凌国军士伤亡人数要少。 守城官兵来报信的时候，荣国公正在军帐和几位将领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你说来人是谁？江疏年？” 守城官兵被大将军的气势吓得腿软，尽全力应道：“是，大将军。” 荣国公没有因为是江疏年就擅自开启城门，这可是他们最坚固的城池壁垒。 几位将领各怀心思的跟着荣国公到了城坊墙上，悉数见到了城墙下的七人。 “大将军容禀，我手上的是狄国小王子。” 荣国公看着不远处对着江疏年几人虎视眈眈的狄国官兵，明白了江疏年的意图。 “大将军小心有诈，不可开城门。” 第222章 出事 有将领危言耸听，意在指江疏年几人有可能背叛了凌国，此为敌军的奸计。 荣国公一系的将领自然支持打开城门，放江疏年等人进城。 就在这十来米的边防城墙上，几位将领挣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彼此。 江疏年几人站在城墙下听不清几位将领的争论，但看情形怕是有人不希望他们回去。 荣国公听着身边几人的争论，面色深沉一直没有发话。 唐文松的声音悠远而近，“大将军，圣上来了。” 唐文松原本也在军帐中和荣国公几位将领讨论作战计划，听闻江疏年在城门外的时候被荣国公使眼色没有同去。 怕是荣国公早就预料到会有如今的结果，他作为江疏年的岳父，如今的统帅自然不好做决定。 圣上来的正是时候，几位将领挣得面红耳赤也没有定论，圣上看了一眼城墙外的情形就命人打开城门迎凌国功臣。 圣上发了话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江疏年七人顺利进了城门。 “你们都平安回来了，为何还不放了本王子？” 江疏年觉得狄国小王子还是太年轻，他是答应安全放他回去，但没有说分文不取。 江疏年六人回来自是要和圣上等禀告这些天的行程，小王子只能被人找个地方关押起来。 江疏年将他们六人的经历大致叙述一遍，圣上和荣国公等才知他们竟是在路上艰险重重。 “你们先回去好好梳洗，他日回京朕会重重有赏。” 圣上拍了拍江疏年的肩膀，语气亲切又不容置疑。 两名暗卫回来后自发回到圣上身边，向圣上讲解火烧敌营粮草的事比江疏年详细。 “属下至今不知那些粉末是何物，江统领从未解释。” 他们六人完成任务平安回来圣上十分高兴，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东西良多，江疏年有个会制毒的妻子也就不难猜测必是保命的东西。 “无妨。你们二人一路也辛苦，去歇息。” “谢圣上。” ... 荣国公府的赏花宴办的十分热闹。 如今的荣国公府花团锦簇，不管有没有结亲打算的人家都欢喜的来赴宴。 甚至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家还要费尽心思的跟着姻亲家小姐来参加。 国公夫人柳氏的主要目的是邀请挑选出来的官家小姐，看看她们的行事品性，才好定夺小儿媳人选。 即便如此蹭别人家请帖的小姐还真不少，国公夫人柳氏只能笑脸相迎。 年轻小姐们都是唐冰萱和王娩姑嫂接待，唐文允和唐文柏的妻子们怀孕了身子不方便就没有让她们出来待客。 三夫人小邵氏帮着大嫂接待来花宴的夫人们，不管大家是什么心态，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相谈甚欢的样子。 有仆妇从外面进了花厅凑到国公夫人柳氏耳边，“夫人，出事了。” 柳氏笑着让三弟妹帮她招呼大家，她要去更衣，自己带着人走了出来。 国公夫人厉色道：“出了何事？” 原来今日小姐们来得多，唐冰萱姑嫂看顾不过来，有胆子大的就结伴去花园玩。 原本就是邀请大家赏花，花厅里摆放的都是名贵的花木，不过这个季节花园里也是各色争艳。 相伴的几位小姐都是素日相熟有交情的，谁能想到张家小姐竟然不慎掉入了湖水里。 这个季节天气热，大家的衣裳都是轻薄款，落了水的身姿便若隐若现。 好巧不巧的自家四少爷正好在听涛阁凉亭乘凉，听到呼喊声就疾步跑出来靠近了湖面。 即便唐文竹当时看了一眼湖面就转身吩咐会水的婆子去营救，但小姐名声还是有损。 仆妇边走边说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国公夫人柳氏。 “张小姐是户部郎中张家的？” “夫人记性好。” “人现在何处？” “被婆子救上来后就近被带到明月小筑。” 等到国公夫人到达明月小筑的时候唐冰萱已经陪伴在哭泣的张小姐旁边。 “母亲。”唐冰萱向柳氏行礼问好。 换了身衣裳的张小姐柔弱的从床上起身想要给国公夫人柳氏行礼，被国公夫人按了回去。 “你刚落水身子虚，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张小姐的丫鬟端着一碗姜汤进来，扶起张小姐让她喝下。 丫鬟把张小姐扶着躺下，径直跪到国公夫人柳氏跟前，“夫人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 “哦？难道张小姐落水有其他隐情？若是有，本夫人定会替你做主。” 丫鬟被国公夫人柳氏的话吓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张小姐捂着嘴小声咳嗽几声，似是呛了水还没有缓过来。 国公夫人柳氏进门和女儿唐冰萱对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位张小姐。 国公夫人柳氏当时挑选这位张小姐出来主要是听闻此女风评极好，身为家中长女孝顺爹娘、爱护弟妹。 如今看来好名声馋了不少水分，至少在国公夫人和唐冰萱母女面前，这位张小姐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张小姐看了国公夫人一眼，柔弱的低声道：“夫人说笑，小女落水是意外，只是...” 这位张小姐似乎难以启齿，轻咬下唇看了屋子里的几人，“只是小女被外男看了身子，呜呜呜...小女无颜回去见家中父母...呜呜...” 张小姐的丫鬟一脸心疼的抱住哭泣的自家小姐，一声声的“小姐”叫的相当凄楚。 国公夫人柳氏没心情在这里和心眼多的张小姐虚与委蛇，示意仆妇上前将丫鬟带出去。 唐冰萱突然道：“张小姐说的外男难道是府中护卫？” 她语气温和笑容真挚，“张小姐不必烦心，府中必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有损张小姐的名声。” 费了心思九十步都走了，张小姐可不想最后什么都没落着还亏了名节。 张小姐也顾不上装柔弱急忙坐起身，“江三夫人，小女说的外男是府中四少爷...” 国公夫人柳氏看这位张小姐段位一般，静静地看着女儿解决也不出声。 “我四弟？我四弟今日一早就出门访友了并不在府上，张小姐怕是认错人了？” 谁能想到荣国公府的大小姐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小姐一口血闷在心口... 第223章 左膀右臂 唐冰萱这样做其实是以势压人，若不是张小姐心思不纯想要算计自家，她也不会如此行事。 先不论母亲柳氏已经决定要为幼弟唐文竹挑选小官之女本就是不太看重门第，张小姐品性不良绝不能让这样的人入府。 即便是给唐文竹做妾也是心思叵测之辈，恐会令家宅不宁。 国公夫人柳氏和唐冰萱的态度是：张小姐今日落水是意外，她们国公府会送上赔礼，至于其他的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张小姐不过是十来岁的姑娘家，心思多但不够老练，根本不是国公夫人母女的对手，只能自作自受被国公府的人送回自家去。 忙了一天花宴结束，唐冰萱和国公夫人柳氏在正院小憩。 “母亲，如今的小姑娘心思多还胆子大，在咱们府上玩计谋，难道是觉得咱们平日太过好性？” 唐冰萱揉了揉额角，今日对着来客笑的脸都僵了，唉。 柳氏端坐喝茶浅笑道：“不过是以为富贵险中求，只是吃相难看。” 张小姐的事情不过是小事，母女二人感慨几句就换了话题。 “母亲，父亲可有来信？” 家中亲人随圣上御驾亲征，唐冰萱和母亲柳氏每日都要牵挂家人安危。 当然，男人们的每份家书基本都简短报喜不报忧，她们这些妇孺每次来信欢喜看信后就是惆怅。 “前几日来了一封，说是战事顺利，戎国已退兵，狄国负隅顽抗战败是迟早的事。” 国公夫人柳氏和荣国公几十年夫妻，已经习惯了荣国公出征打仗的日子，不像唐冰萱他们年轻夫妻那样牵肠挂肚。 唐冰萱昨日也收到了江疏年寄来的家书，他的信可是比荣国公的丰富许多，说了不少军中日常和边关风情。 只是家书毕竟比不上真人在眼前，也不知父亲他们何时能够回京。 ... 江疏年六人平安归来还带来了狄国小王子，圣上和诸位将领在商谈该如何利用这件事谋取利益。 正如狄国小王子说的那样，狄国皇帝不可能因为爱子就退兵，不仅小王子会成为狄国的罪人，军心、民心都会变动。 一位性子憨直的将领提议道：“咱们就用他们的小王子换些战马或者银两最实在。” 没错，这也是江疏年他们带小王子回来的目的之一。 “朕看商谈之事就交给沐新。” 沐新这位学识渊博、博闻强识的名人前几年也进入了朝堂，在文臣中颇为受宠，圣上出征也带在身边。 算起来江疏年和沐新算是圣上身边的文武良臣，为凌国社稷注入的新鲜血液。 从前，许多人看江疏年就是走的裙带关系才到了圣上身边，如今火烧敌军粮草成功后，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江疏年。 这才恍然知晓，原来这位是深藏不露，一直以来都是韬光养晦。 极少数窥测到某些真相的人则细思极恐，这样的人必然是在圣上为太子时就为其效命。 沐新远离朝堂，却一直都是被人称颂的能人雅士，兼之还是沐王府的公子，他的入朝并没有惊起什么太大水花。 这几年在朝堂上，沐新的表现不错，但和他自身能力已算是匹配，最让人羡慕的是他可以每日伴驾。 如今圣上将狄国小王子作为筹码和狄国商讨的差事交给沐新，大家不得不也要重新认识这位新晋文臣红人。 狄国小王子在凌国军营没有遭受苛待，好吃好喝的被人看管行动受到限制。 狄国大将军是小王子的亲舅自然十分担忧外甥的安危，商谈之事自然是等对方登门才能掌握主动权。 因此，沐新接下此次命令后看起来十分的惬意轻松，静候对方的交换筹码。 沐新来到江疏年的营帐真诚道谢，“当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一晃十年匆匆而过，曾经江疏年救人遮面却挡不住沐新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只是当时二人不好亮明身份。 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就通，江疏年坦然道：“江某职责所在，沐兄不必言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默契的谈论其他。 江疏年和沐新都是在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开始效忠，奇异的是两人之前并不知晓，都是圣上手里的暗棋。 若不是江疏年当年奉命去营救沐新，还不知道沐新这样的“名人雅士”竟然会是在他国的间谍头子。 小时候两人就被周围的人比较，江疏年是沐新童年的阴影，如今又都是圣上身边的左膀右臂，自然还是少不了被人比较。 只不过年少无知时被比较的都是外物，如今比的才是他们真正的本事和能力。 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为了不尴尬只能说点童年趣事，很快二人都受不了这种氛围，短暂的结束了交流。 不出十日，狄国大将军就派人来凌国边关城池进行商讨交换小王子的意向，沐新全程跟进掌控全局。 随行的凌国官员对沐新这位而立之年的臣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听沐新在谈判桌上和对方使臣你来我往就像在观赏一场盛宴，极其舒畅。 最终，狄国答应无偿送给凌国二百匹战马换取小王子安然无恙回国。 沐新在此时向凌国官员展现了自己卓越的交际和手腕，成为他仕途上亮眼的功绩。 按照目前的情况，狄国没有必要再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和凌国交战，只不过狄国皇帝不甘心数十年筹谋功亏一篑。 终于，在又一次大败凌国后，狄国皇帝下旨退兵。 三国战事消停，但后续事情还要跟进，狄、戎两国说出战就出战，说退兵就退兵，岂不是将凌国刷着玩。 两国退兵后，三国开始商谈此次战事之后的赔偿问题，狄、戎两国谁也跑不掉。 战事结束，圣上开始点人启程回京，荣国公等将领暂时留后安排。 圣上体恤荣国公年岁不小，此次战事劳累繁多，深感忧心，特地恩准回京荣养； 其长子唐文松年少有为，足智多谋，有大将之风，被圣上封为大将军戍守边关。 因此，唐文松此次回不了京，今后能不能回京也要看圣上的传召。 第224章 一家人 沐新在狄国小王子的事情上出了风头，战后的和谈也是主力，因此和荣国公等将领一起善后，而江疏年作为圣上的禁军统领随圣驾一起返京。 这次战事满打满算其实才开打了几场，圣上一直都在后方营地坐镇，并没有真正的上场杀敌。 圣上自己或许有些遗憾，但却不会轻易将自身置于险境，毕竟他是凌国皇帝。 “疏年，很快就要到京都了，几个月不在京都，朕还真的挺想念皇后母子几个。”圣上回程路上悠闲的和江疏年闲聊。 “朕离京时，菀儿还抱着朕的大腿舍不得朕离开，不知道朕离京数月还记不记得朕...” 大公主凌菀是圣上和平皇后的小女儿，也是迄今为止圣上后宫里唯一的公主，十分得圣上喜爱。 两人年岁差不多，又是少年结识，算起来已经认识十几年，还都是有妻有子，话题就比较多。 圣上在私底下对江疏年的态度还和从前没有两样，只不过江疏年明白他们是君臣，不敢逾越。 “圣上，娘娘和皇子们定然在宫中翘首以盼，挂念您。” 说到家里，江疏年也十分想念妻儿，他这次算是险中又险，多靠娘子的药才能化险为夷。 圣上看着江疏年飘忽的神色笑了笑，“朕听闻你夫人常与你写信，看来你们夫妻十年还是那么如胶似漆。” 他和平皇后感情也十分好，但比起江疏年夫妻自然是不一样的。 圣上自己也明白，他这个储君是不能专宠一人的，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发妻。 好在这十来年二人感情虽不如初成亲的时候那样甜蜜，却多了相濡以沫的陪伴和关怀。 作为帝王他给不了平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故而他所求的不多，如此正好。 “臣妻对臣而言既是妻子又是良师益友，是臣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圣上还是第一次从江疏年口中听到如此郑重直白的话语。 想想当年二人的婚事，唐冰萱能够在当时嫁给纨绔的江疏年确实情深义重。 “朕知晓你们夫妻伉俪情深，皇后经常和朕感慨很羡慕表妹。” 家人疼爱，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婆媳和谐，都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 江疏年谦虚，“圣上谬赞了，臣和内人不过是平常夫妻罢了。” 若是圣上看不到江疏年上翘的嘴角兴许还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怕是心里偷着乐呢。 “朕听皇后提起，你家女儿年纪和大皇子差一岁，长得聪明可爱讨人喜欢； 大皇子比朕当年还要出色，过不了几年定是个优秀的储君，朕想要为他求娶你家姑娘，如何？” 江疏年不知君臣二人闲聊如何就说到儿女婚事，但他的女儿自是不愿和别人分享夫君。 即便是大皇子日后成为储君，他日成为凌国下一任帝王，他也不会欢喜女儿嫁过去。 他们夫妻更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喜乐，找个满心里都是女儿的男子婚配。 “圣上，臣女自幼被臣及内子如男儿教养，不喜读书女红更爱舞刀弄枪，怕是配不上大皇子钟灵毓秀。” 江疏年下跪请求，“不敢隐瞒圣上，臣夫妻二人更希望小女今后嫁个普通人家平安喜乐，还望圣上成全。” 若是其他人听到能够和大皇子结亲怕是欢喜的不能自已，没想到江疏年竟然直接拒绝。 也就是江疏年敢如此当面拒绝圣上，不然谁还知道明年今日坟头是不是长满了草。 “罢了起来，朕原本只是听闻你家姑娘讨喜，既然你不愿和朕结亲，朕自然不会勉强。” “臣谢圣上成全。” 大皇子年纪还小，到定亲至少还有五年，圣上有心结亲却也不是非江疏年的女儿不可。 圣上也有女儿，想到凌菀，设身处地一想，他其实也不想女儿嫁进宫里和许多人分享夫君。 圣上在女色上不贪恋，虽然这十几年来也添了一些新人，但宠幸的人不多，多是在平皇后寝宫歇息。 好在公主挑驸马是荣宠，即便嫁过去也可以住自己的公主府，不必看驸马一家人的脸色行事。 ... 唐冰萱还不知道自家夫君冒死请求圣上收回结亲的意图，她正悠哉的在永宁侯府正院陪婆母乔氏听说书。 自那年江疏年请女说书先生入府，他们家就隔三差五的派人去接说书先生来府中说书。 侯夫人不用料理家事，平日除了礼佛没有什么事，唐冰萱这个比较闲的儿媳妇自然陪在身侧。 梅氏和女儿江媛在京都豪门圈活跃了数日开始在府里闭门不出，等着有意向的人家来给他们透信。 因此，梅氏母女也在正院陪侯夫人乔氏听书打发时间。 江柠（安安）十岁了，唐冰萱开始有意的培养女儿一些规矩礼仪和交际处事，故而母女二人基本每日形影不离。 “母亲，父亲何时回家？” 江泽佑（康康）和另外两位堂哥去自家学堂读书，江柠没有哥哥陪只能和祖母、母亲一起。 她和父亲江疏年感情极好，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每日都要问父亲的归期。 “你父亲来信说是在回京路上，快回来了。” 江媛和江柠座位近，隐约听到堂妹提及三叔，笑着安抚江柠。 “三叔最疼安安，肯定会快点赶回来的，安安耐心等着便是。” 说着又抬头看着唐冰萱，恭维道：“三婶，听闻圣上此次御驾出征十分顺利，三叔护卫圣驾安全回京必然大功一件。” “那三婶就借你吉言。” 江媛笑的甜美，“到时候侄女可要向三婶讨个赏钱。” 江媛讨好人比其母亲梅氏更有技巧，让人听起来欢喜。 唐冰萱对二嫂梅氏不喜，但对侄女江媛从来都是笑脸以待。 江柠出声凑趣，“媛姐姐从母亲那里讨到钱可不要忘了妹妹呀。” 江媛好脾气的应“好”，十分的长姐包容小妹。 唐冰萱点了点江柠的额头，“哪里都有你。” “媛姐儿若无事可以来三房找安安玩，府里就你们姐妹二人，互相做个伴。” 唐冰萱在力所能及处还是愿意帮扶江媛的，毕竟这个侄女给她的感官还行。 他们是永宁侯府嫡枝的二房和三房，只要婆母乔氏在世就是一家人，适当的帮扶一二唐冰萱不会推辞。 好比二房江疏尧的外放，江疏年在其中帮了大忙，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s:///book/15/15421/912368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25章 家人 江疏年跟随圣驾在家人的期盼中很快回京。 圣上离京几个月，大皇子跟着阁老们处理国事十分不错，几位老臣纷纷向圣上夸赞大皇子能力卓越有乃父之风。 不论几位老臣是真心实意夸赞还是跟风溜须，圣上对于长子的表现确实满意。 他并不是一个将皇权看做一切的君王，他更在意的是继承人的能力能否胜任。 “皇儿不错，朕心甚慰。” 大皇子落落大方又带着一片孺慕之情，“父皇一路辛苦，儿臣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圣上和大皇子同样年纪时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但能力和手段却不及如今的大皇子。 圣上看着自家长子自豪悠然升起，想到后宫的皇后和其他孩子心中挂念更甚。 圣上感同身受体谅臣子离家多日，“江统领一路护驾辛苦，先回府见见家人，朕特许放你三天假。” “等荣国公他们回京，朕必大摆宴席为你等庆功封赏。”圣上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心情愉悦的对江疏年等人允诺。 战事结束，理应论功封赏，这些跟着他出征的人功绩如何，圣上心中有数。 江疏年职责在身，若不是要护着圣上安全回宫，他早就回府见妻儿家人。 如今圣上体谅下臣，江疏年喜不自胜叩谢皇恩，“臣，谢圣上荣恩。” ... 江疏年回府先去正院拜见父母。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侯夫人见到多日不见的幼子十分激动。 江疏年是护驾出征，按理说上不了战场杀敌，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侯夫人自然每日都牵挂他。 见到江疏年平安归来，侯夫人乔氏激动的都说不出再多的话。 永宁侯万万想不到曾经整日气得他头疼胸闷的纨绔子竟然是几个儿子中最出息的。 不论以前，如今江疏年也算是光耀门楣，永宁侯对这个儿子欣慰又舍不下脸面。 父子多年隔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开，永宁侯故作淡定的吩咐，“坐。” 永宁侯府在京都的人基本都聚在正院，江疏年随圣驾出征回来他们都要来迎接。 永宁侯和侯夫人商量，“今日疏年回府，咱们一家吃顿团圆饭，让大厨房好好准备。” 世子夫人肖氏恭敬的回复永宁侯，“儿媳接到三弟进城的消息就让厨房准备席面，父亲放心。” 他们永宁侯府二十年来早就分得干脆，平日都是在各自院子用膳，只有接风洗尘或者重要节日才会聚集用膳。 永宁侯年纪大了开始经常回忆曾经，若说造成如今夫妻离心、父子情淡的局面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早在长子请封世子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但错已铸成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管内里感情如何，在外面他的儿子们优秀，风光的是整个永宁侯府，他也算是有脸到地下见离世的父亲。 江柠凑到江疏年身边小声说话，“父亲，女儿和哥哥这些日子十分记挂您。” 跟在妹妹身后的江泽佑点了点头。 江疏年抚了抚女儿的头发，爱怜的看着女儿和他还是与从前一样亲近，嘴角不由得上翘。 江疏年望着一双儿女温声道：“为父在边关给你们兄妹买了些小玩意，一会儿送你们院子去。” 江泽佑静默的站在父亲和妹妹身边，听到此处无声的笑出一个酒窝。 梅氏找到个空档插进江疏年父子三人的聊天，“三弟此次随圣上出征想必过不多久就要被封赏，你可是咱们侯府几兄弟中独一份。” 江疏年淡淡道：“二嫂说笑了，我们几兄弟都是职责所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梅氏脸色不变继续道：“我们母子回京时，你二哥还感慨许久没有和大哥、三弟一起喝酒聊天。” 江疏衡突然接话，“二弟和我想到一处，咱们三兄弟确实许久没有相聚了。 明年二弟就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三兄弟可以畅饮一番，哈哈。” “大哥说的是。”梅氏神色懊恼的道。 江媛看了母亲梅氏一眼，温声道“”“大伯、三叔，父亲下值后常常在书房反复读家信到深夜...虽然父亲不提，但侄女深知父亲必是十分想念家中父母兄弟。” 侯夫人听了这话忍不住泪盈于睫，二儿子外放做官她这个母亲最是思念。 招手江媛到她跟前，抱着江媛祖孙二人都红了眼眶无声流泪。 永宁侯无奈的看着侯夫人，“当着晚辈的面你这是成何体统。” 侯夫人不在意永宁侯的话，自顾自的抱着孙女思念离家的二子。 世子夫人肖氏走近祖孙二人，帮二人擦拭眼泪，好笑的道：“母亲，二弟外放做官是为江山社稷尽忠，咱们作为家人要想开些； 再说，三弟平安回府是好事，咱们应该欢喜些才是。” 肖氏边说还对江媛使眼色，让她劝劝侯夫人开怀些。 本就是三房的喜事，二房在这里秀存在感，实在是扫大家的兴。 江媛不是个没有分寸的，方才只不过是为了母亲梅氏找补，没想到惹了祖母伤心，连忙轻声劝慰。 “怪我，我年纪大了想到家里只有老二不在，心里就不得劲。” 侯夫人看着一屋子的家里人尽力挤出个笑脸来，然后看向唐冰萱。 “老三家服侍你夫君回去梳洗休息，晚膳在正院为老三接风洗尘。” 各房人回各自的院子梳洗休整，永宁侯也自行离去不在正院给侯夫人添堵。 ... 三房院子净室内唐冰萱帮着江疏年搓洗后背。 “过些日子圣上要开庆功宴，安安就留在家里陪母亲。” 唐冰萱停下手上的活计，“怎么？” 江疏年转过身面对妻子，“圣上回京途中提起想要安安嫁与大皇子为妻。” 平皇后之前也提过，唐冰萱还以为皇后娘娘是因为她们的姐妹交情才中意安安做儿媳，没想到圣上居然也有这个心思。 他们夫妻自来就有默契不希望女儿嫁进皇家，即便是允诺皇后尊位也不乐意。 “那最后如何？”唐冰萱急道。 江疏年叹了口气，“我已经拒绝圣上，但就怕安安和大皇子接触多了日久生情...” s:///book/15/15421/91323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26章 立储? 荣国公等人回京后，圣上在宫中大摆宴席为诸位有功臣子封赏。 荣国公已是超品一等爵封无可封，被加封了太师虚衔，赏赐黄金、珠宝、绫罗绸缎不等； 唐文松任命为边关大将军驻守边关，特允携带妻儿一起家人团聚； 其他将领论功行赏都得到了加封官职和不少赏赐； 江疏年不仅赏赐颇多被加封了太子少保职位，依然是禁军统领，掌管宫内防卫。 如今凌国还没有立下太子，江疏年却被加封太子少保一职，让心思敏锐的臣子窥到了圣上的意图。 圣上看起来十分有兴致，“在座的诸位爱卿皆是我凌国肱骨之良臣，朕心甚慰之。” “圣上英明神武是我凌国江山社稷之幸。” 圣上将此次出征有功劳的臣子一一点了点夸赞一番，留守京都的臣子也被圣上夸赞尽职尽责，宫宴上君臣气氛和谐融洽。 酒酣正浓，圣上突然出声，“朕此去数月大皇子虽年少却处理朝政章法有道令朕刮目相看，朕之凌国后继有人。” 圣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宫宴上诸臣子心思各异，纷纷应和圣上。 次日早朝，不少臣子深夜书写奏折今日呈与圣上，请圣上册立太子。 圣上早有立太子之心，昨日稍加提点，今日早朝就接收了成果。 凌国上下皆知圣上膝下有皇子三人，大皇子和三皇子均是平皇后所出身子康健，二皇子是安嫔所出向来身子娇弱汤药不断。 大皇子年少老成，在圣上离京几月间和诸位内阁大臣共同处理朝政没有半点差错。 众人心知肚明此事册立太子自然是大皇子最能胜任，只不过册立太子是大事还需要多方讨论。 二皇子的母妃是安嫔，乃是武安侯府的嫡出小姐，也是秦太后的母族，多数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触秦家的霉头。 圣上有意立储君，这件事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自然要和诸位臣子详细商讨，早朝上请立太子的奏章被留中不发。 昨晚武安侯府诸人也参加了宫中庆功宴，圣上的意思他们不是不懂，但圣上不过而立之年，大皇子也才十岁出头，他们并不想圣上在此时册立储君。 二皇子身娇体弱是娘胎里没有养好，秦家着急上火却也尽心尽力帮着寻找良医圣手； 不论其他，二皇子是圣上之子，他日长成未必身子骨不会养好，圣上竟然连皇子长成的时间都等不及； 再者，论门第他们和平皇后的母族淮安侯府也算是旗鼓相当，若不是当年平妤是太子妃，秦芷兰是太子良媛，两位皇子的位置怕是要掉换个才是。 立太子的事情还没有定论，武安侯府秦家开始行动起来，此时不拼他日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早朝后武安侯府的几位主子都坐着马车开始向京都有名望或者实权的勋贵人家拜访。 御书房内静谧无声，暗卫低声将调查的结果呈报圣上。 “启禀圣上，武安侯去了诚王府，侯夫人进宫协同安嫔求见太后娘娘，秦世子去了寿王府...” 倒是一个不落都行动起来，朕的外家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风格。 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外祖武安侯府支持太子外孙直至顺利登基，他们武安侯府成为京都除平皇后娘家外第一外戚。 之前圣上和外家武安侯府目标一致自然是事半功倍，如今圣上和武安侯府的目的不同结果也会不尽相同。 利益相同时双方都会尽力为对方筹谋，当利益相悖血缘亲情不过是一把不牢靠的枷锁迟早要被挣脱逃离。 “淮安侯府有什么动静？” 圣上心中敬重爱护平皇后母子，属意长子成为新的储君，但他并不想长子过于亲近平皇后的母族。 自古帝王皆是孤家寡人，过于仰仗外戚不过是与虎谋皮，他倾尽心力培养的继承人自是不愿他走自己的老路。 “淮安侯府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异样，府中诸人都没有私下拜会他人。” 圣上点了点头，“下去，让江疏年来见朕。” 此时的江疏年正在家中享受自己难得的一日假期。 江疏年带人火烧敌营粮草功绩卓越被圣上加封太子少保，但如今太子之位空缺，他的职权其实真论起来没什么变化。 聪明人自然知晓江疏年是圣上为未来储君预留的人，江疏年这是愈加了不得； 不少人暗地里前来送礼拉关系，都被永宁侯府的门房恭敬地打发回去。 江疏年穿着家常衣裳和妻子难得独享二人时光，“圣上这是将为夫放在火上烤啊，娘子可要好好心疼一下为夫的不易。” 还未立太子就出来个太子少保的职位，江疏年心里苦却不敢向圣上请求收回成命。 他们永宁侯府立身根本就是不站队，永宁侯更是胆小的尽量躲避，而他则是被圣上架在火上不得不全力以赴辅佐未来太子。 曾经他襄助圣上都是暗地里行事，如今要辅佐太子却是明面上的靶子。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世事难料。 唐冰萱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她腿上的男人，“相公如此艰难不如辞官继续做纨绔好了。” 唐冰萱并不在意夫君是否功成名就，她更希望家人平安顺遂。 不过，江疏年有自己的抱负，她这个妻子除了尽力配合舍不得强求他不去建功立业。 江疏年有些心虚，曾经他满腔热血要为妻子挣诰命，让唐冰萱在权贵夫人中能够获得尊重和艳羡； 如今夫妻十来年，江疏年深知妻子想要的和他的想法不同，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 “娘子，听闻岳母在为文竹相看妻子，可有人选？” 唐冰萱全程围观夫君生硬的转移话题，善解人意的不戳破。 “母亲看好了几人，还在挑选。四弟不久就要考武举，父亲的意思是武举之后再定亲事不迟。” 他们荣国公府是如今京都数一数二的高门，唐文竹的婚事不难，难的是人选太多容易挑花眼。 “昨日在宫里当值，凌娇公主亲自找来让为夫给文竹带话，怕是对文竹情根深种。” 凌娇公主让江疏年带话给唐文竹，预祝唐文竹考武举顺利金榜题名。 江疏年不是普通侍卫，凌娇贵为公主也不敢怠慢，再说江疏年还是唐文竹的大姐夫，凌娇公主自然态度分外温和有礼。 唐冰萱神色不变，浅笑道：“情深与否，荣国公府不会尚主。” 到底是情深还是更看重荣国公府门第，除了凌娇公主怕是无人知晓。 他们国公府还不惧一个身份高贵没什么盛宠的公主！ 第227章 低调 今年的武举人考试如期而行，唐文竹和江泽沛都是志在必得跃跃欲试。 经过一番笔试和比拼，二人实至名归获得了极不错的名次。 唐文竹笔试成绩显著，综合下来获得武状元的殊荣，江泽沛笔试成绩差些，但也排到了前十名。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为二人考取武举人高兴，想要大摆筵席庆祝一番。 荣国公府正院国公爷和夫人柳氏商量幼子考取武状元的后续。 “竹哥儿获得武状元是件喜事，不过咱们还是低调些为好，就自家人摆两桌庆祝。” 荣国公见国公夫人柳氏喜不自禁的嘀咕要为唐文竹摆酒席，邀请京都各家来庆祝，提出自己的意见。 兴奋的国公夫人柳氏听见荣国公的话心情平静下来，默认了荣国公的提议。 他们国公府如今风头无两怕是会被圣上猜忌，还是尽量低调行事为好。 “妾身让人给女儿和侄女们递话，自家人吃顿团圆饭庆祝。” 长子一去边关就被直接任命戍守，不日大儿媳也要带着孩子们去边关和长子团聚。 他们荣国公府位高权重但却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夫人看着办便是。” 荣国公在凌国需要时挺身而出，在征战结束后又能洒脱的将兵权甩手，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唐文松虽然被任命边关戍守将领，但从未统领过数万将士上场杀敌，自然和其父荣国公的威望不能比。 但圣上信任荣国公府，在荣国公荣归后提拔世子唐文松，算是变相的将军权交到国公府一部分。 在册立储君这件风口浪尖的时候，他们国公府向来中立，如今更是要谨慎行事。 荣国公府松鹤院太夫人邵氏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四孙子考中武状元真是为他们国公府争光，她老人家高兴地要给老国公上香告知此事。 大房两个孙子都是武举人继承国公府武将衣钵，二房孙子走科举仕途考中了状元，只有三房父子两人都不求上进。 父母疼幼儿，太夫人也不例外，唐三爷虽不成器但这些年来却是三兄弟中最体贴孝顺她的。 他们荣国公府门第足够显赫，子孙大多出色，三房没什么前程算是唯一的缺陷。 不过太夫人几十年来已经想开，儿孙自有儿孙福，三房子嗣志向不同却也没有惹是生非辱没门楣。 太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将国公夫人和三夫人请到我这里来。” 太夫人身子骨不如以前，时不时的就会生病修养，她要等着喝完孙媳妇茶才能去见老国公。 柳氏和小邵氏妯娌二人到松鹤院的时候，太夫人等人的功夫就眯起眼睡着了。 太夫人近来经常如此，闲下来就会睡着，却很快就醒来。 太医看过后说是年纪大容易疲累，嘱咐要好好修养切忌大喜大悲。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坐等在一旁，太夫人的觉往往都不长。 果然如此，不过一刻钟太夫人就睁开眼睛，“你们来了。” “母亲”两人起身行礼。 太夫人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直接道：“老大家的，竹哥儿考中武状元光宗耀祖要好好庆祝才是。” 国公夫人恭敬地道：“母亲说的是。国公爷的意思是咱们自家人摆两桌庆祝。” 太夫人想了想点了点头，树大招风确实应该低调些。 “宏哥儿最近如何？”太夫人看向小邵氏。 太夫人年纪大起居时间也开始不固定，儿孙们来请安可能见不到面。 小邵氏笑道：“不敢瞒母亲，宏儿近日陪着三爷出去巡视店铺做的有声有色，想来对打理产业十分有兴趣。” 小邵氏对夫君要求不高，儿子也不会太过严厉，小邵氏坚信唐三爷会把儿子教导好。 “不论是科举还是武举或是打理产业都是凭本事吃饭，不错。” 唐三爷对儿子唐文宏的期许并不少。 他们三房以后会将隐卫传承下去，他日太夫人离世，荣国公府必然要分家离府。 三房离开国公府就是白身，今后和权贵子弟打交道会变得十分艰难。 因此，唐文宏要走和唐三爷不同的路子才行。 至于唐文宏到底选择哪一样仕途路子还要看唐三爷对他加训后的考评。 好在唐文宏是个聪慧的，之前被兄长的光芒掩盖自己也得过且过，如今唐三爷开始亲自调教必是效果显著。 太夫人看着两个儿媳妇温声道：“我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孙子娶妻生子，你们抓紧时间挑人。” “母亲！” 太夫人怎么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的担忧起来。 太夫人摆摆手，“你们不要紧张，我这把老骨头自己知晓，还有几年活头，自然要欢喜的见到竹哥儿和宏哥儿娶妻生子。” “从相看到定亲再到成婚一套流程走下来至少也要半年光景，我自然是盼着孙儿们早点成家立业。” “咱们家门第显赫，孙媳妇的家世不必太过看重，还是要侧重品性，一家人关键时候能拧成一股绳才是最重要的。” 太夫人一句一句的叮嘱二人，不是担忧她们办不成事，只不过是想为两个小孙子尽尽心力。 小邵氏在太夫人停顿喝茶的空档笑着道：“母亲有所不知，三爷为宏儿定了一门亲事，儿媳已见过那姑娘，和咱们宏儿十分相配。” 吴叶彤在荣国公府赏花宴带着吴心兰一起赴约，席间小邵氏顾不上照看她们也没有初见时的热情，吴氏姐妹并没有怨怼表现得十分得体。 吴叶彤和小邵氏相处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在吴家截然不同，小邵氏更加认识到吴叶彤的聪慧机敏。 后来，小邵氏邀了吴叶彤出门几次，相处下来大概了解了她的真性情，对这件婚事乐见其成。 唐三爷将一些事情告知了小邵氏，而吴叶彤因为亲身父亲的缘故自然也算是知情人，唐文宏和吴叶彤结亲势必比不知根底的官家小姐合适。 太夫人欢喜极了，“真的？既然如此那就挑个好日子把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被人捷足先登。” “咱们竹哥儿还是兄长，定亲晚于宏哥儿，但成亲的日子可不能晚。”太夫人转向柳氏叮嘱道。 “母亲说的是，儿媳会尽快把人选定下来。” 太夫人将儿媳们打发走想着不久就能喝到未来孙媳妇敬的茶，一脸的憧憬向往。 第8228章 食君之禄 武安侯府的奔波不是没有用处，几日后的早朝明郡王、礼郡王等诸位皇族以及武安侯、敬亭侯、陈阁老等老臣联名上书请求延缓册立储君。 众人不是争论三位皇子到底册立谁为储君，而是劝诫圣上立储过早需要对几位皇子多加教导挑选最适合的未来君主。 毕竟三位皇子最大的还不到十二岁，圣上正值壮年今后必定还会有其他皇子，谁能知道再过二十年不会有更出色的皇子出现。 说到底除了平皇后的母族怕是许多人都不愿看到储君之位这么早就定下。 圣上虽有意册立长子为太子，但朝中诸位臣子的意见不能不当回事。 “圣上不必烦心，皇儿年纪尚幼还需要多磨砺，您何必与臣子们对上，立储之事还需徐徐图之。” 平皇后和外面传言不同，她没有特意谋求长子现阶段成为储君，被人当做靶子的日子她深有体会。 一旦大皇子成为太子便是其他皇子的强劲对手，很可能被其他弟弟们排外集中对付。 大皇子年纪还小羽翼未丰，现在就成为太子根本就坐不稳位子，他们还需要韬光养晦。 “皇后不想皇儿坐那个位置？” 平皇后平静的笑道：“臣妾想不想没用，关键是皇儿适不适合，有没有能力坐稳。” 圣上如今对他们母子几人爱重无人可比，平皇后也不确定十年，二十年后圣上是否还是如此，她只能赌一次。 赌圣上不会随着时间改变心意，也赌这个男人对她的初心。 圣上握着平皇后的手将她揽到怀中，“皇后比朕想得开。你放心，朕会好好培养皇儿，让他比朕更出色，成为凌国一代明君。” 如此，册立储君的事情就被搁置下来。 … “相公，你这个太子少保没有太子就是个虚衔，估计不少人背地里笑话你了，哈哈……” 江疏年无奈的看着妻子调侃嘲笑自己，他宠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 “娘子，你难道忘了咱们是一家人，嘲笑为夫对你想来也不会躲过！” 唐冰萱撇了撇嘴，大不了她最近不出门，减少外出交际，反正她也不喜欢。 不过，不管哪位皇子成为储君都要和江疏年一个战队，因此有野心的皇子都不会对付江疏年只会拉拢他。 “对了，听说三叔为文宏定了一门亲事，是太仆寺卿吴家的旁支孤女。”江疏年转移话题。 唐冰萱最近回娘家多是和母亲柳氏商量幼弟唐文竹的婚事，对三叔家的事情还真没有太注意。 “是吗？有机会去见见这位吴小姐，三叔看上的儿媳妇定然是个妙人。” 吴叶彤妙不妙江疏年不知，不过她的父亲吴江却是个人物。 江疏年对吴江和唐三爷的事情知道的并不详细，总归是知道根底的，唐三爷这一支隐形力量势必还要继续传承下去。 “相公，之前你比较忙碌妾身不敢打扰，如今有了空闲时间是不是解释一下妾身给你的药为何消耗如此之多，嗯？” 唐冰萱之前一直压着火气，现在总算有时间和江疏年算算总账了。 江疏年六人火烧戎国粮草的功绩被圣上着重嘉奖，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只看到六人的升官发财，但唐冰萱从她的药物上窥探到了一角。 解毒丸，保命丸，毒药都基本用干净，可想而知当时是多么危险。 江疏年没想到唐冰萱能够从药物上猜测出一部分，原以为平安归来就能翻篇的。 “娘子，为夫不是全身全尾的平安回来了，还要多亏娘子为为夫准备的药物，支撑了我们六人一路。” 江疏年简要的将六人此去戎国军营经历的事情提了提，边说边讨好的向唐冰萱吹彩虹屁，试图蒙混过关。 他好不容易离家数月才和娘子团聚，肯定不想再继续孤枕难眠的日子。 “妾身说过，相公的人身安全最重要，前程军功都抵不上，看来相公把妾身的话当做耳旁风。” 江疏年赶紧表明态度，“没有，绝对没有。娘子的话为夫都记着呢。” “娘子，君命不可违，为夫绝对没有主动请命，是圣上直接吩咐为夫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岳父。” 江疏年为了自己好过只能出卖圣上，事情也的确是圣上提出来的，他只是奉命行事。 两人老夫老妻十来年，唐冰萱见江疏年求生欲极强看来没有说假话。 罢了，他们是凌国子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姑且信你这回。” 江疏年忐忑的看着唐冰萱，听见这句话迫不及待的将妻子抱起来转了两圈。 “娘子放心，你的话为夫都在心里记着呢。 为夫心中记挂母亲，娘子，孩子们，一定会尽力保全性命。” 家国大义和个人安危江疏年分得清，他的妻子也分得清，只不过担忧他罢了。 … “四哥，我听闻父亲给我找的媳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性子木讷无趣，只有颜色还可以。 趁着大伯母还没给你定下人，你自己好好打听挑一挑，可不要步入弟弟的后尘，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唐文宏知道吴叶彤的父亲是唐三爷的救命恩人，他爹给他定下这门亲事他就推脱不掉，咬咬牙认下了。 他一个外男见不到吴叶彤，找人打听就只有样貌娇好性子木讷。 他的婚事自己没有话语权，于是特别想着帮唐文竹不要同他一样盲婚哑嫁。 他们荣国公府妾室通房基本没有，但他爹不似两位伯父管的严，他若是和嫡妻不和睦，纳个自己喜欢的良妾不是难事。 但他四哥唐文竹幼时曾因婢女自荐枕席的事情和大伯父荣国公闹了矛盾，想来即便夫妻相看两厌也不会纳妾的。 他家四哥是个好儿郎，以后会是好夫君好父亲，作为跟班小弟绝对不能不出力。 唐文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母亲柳氏跟他提了几个姑娘人选，唐文竹远远都见过，心里基本有了选择。 看着为他的亲事着急上火的五弟，唐文竹心中暖意融融但却恶趣味的就想看五弟跳脚的样子。 唐文竹看四哥的样子满腔愤懑，“五哥既然不在意，我自然更是懒得插手。”他还不如继续和自家亲爹去加训呢！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呸，是哥哥不急弟弟急。 第2不29章 不平静 立储之事雷声大雨点小就被搁置，大家都以为没什么后续，谁知圣上的心思岂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圣上晋封安嫔为贤妃，成为后宫里的四妃之首。 昔日的秦良媛在圣上登基后只被册封为安嫔，连个妃位都不是，平皇后之下没有贵妃，连四妃都没有人被册封。 当时不少人通过圣上给后宫的女人封位确定了两件事：圣上和平皇后夫妻伉俪情深；圣上极为不喜他的舅表妹安嫔。 或许也可以从此隐射出圣上登基后对武安侯府的打压即将开始，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几年前新进的几位重臣之女或者孙女家世还不如安嫔（秦芷兰），就有人的位置越过安嫔被封了妃位，这个人就是出身敬亭侯府的陈妃。 昔日太子良媛陈晓月当年意图在晋王大乱时浑水摸鱼毒害两位皇子不成吞金自杀，事后圣上并未对敬亭侯府做出连带惩治。 陈妃的入宫，一方面是敬亭侯府想要通过陈妃向圣上表明他们敬亭侯府和陈良媛没有勾结，另一方面算是对之前陈晓月的事情的交代。 陈妃不论是样貌、才情、性子都是极为讨喜的，圣上对其是有些喜爱，不然也不会封她一个妃位。 或许是年纪渐长圣上越来越成熟稳重，陈妃这样性子单纯活泼的小姑娘就像是给圣上的后宫带来了一股活力，他有些沉迷。 当然，陈妃比不过平皇后在圣上心理的位置，平皇后是圣上的发妻，更是他年少时的爱恋思慕许久的人； 而陈妃在圣上的眼里更多的是调剂品，或许新鲜劲过去了就会被遗忘在角落。 不论圣上心中对陈妃什么想法，现在的陈妃在后宫的荣宠是仅次于平皇后的，虽然也只是比其他人强些，但却是她们中头一份。 安嫔不仅出身高和圣上是表兄妹还育有三皇子，但位份居然比后来的陈妃还要低，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她在宫中不得圣上表哥喜爱，三皇子身子骨一直不太康健，孩子是后宫女人的寄托，安嫔费尽心力想要将三皇子调养好。 她每日里的精力大部分都投入在强健儿子的身体上，空闲时候还要去圣上面前去耍耍存在感，对付陈妃既没人又没有精力只好强迫自己忍耐下来。 再者陈妃比她位分高，两人对上很大可能是自己吃亏，安嫔这些年在平皇后统领的后宫里吃过苦所以深知生存之道。 如今，三皇子随着长大身子逐渐调养的不错，虽比一般人虚弱要精养，但总算是能够立得住不会稍不留意就会生病有性命之忧。 而安嫔成为后宫中仅次于平皇后的贤妃娘娘，自是要洗刷几年前的耻辱。 秦贤妃晋了位份，除了皇后，其他后宫有品级的妃嫔都要前去庆贺，陈妃自然不会缺席。 圣上后宫的女子加上在东宫时的旧人和新进的几位大概有七八位，几人欢欢喜喜的来为贤妃娘娘庆祝高升，气氛十分热闹融洽。 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贤妃娘娘高声训斥陈妃以下犯上对她不敬，要惩罚陈妃跪一个时辰。 陈妃来贤妃宫中是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的，哪成想昔日的安嫔如今的贤妃娘娘手段高了，让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解围。 但是，让她罚跪一个时辰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着痕迹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晕死过去。 贤妃宫里因为陈妃昏倒而慌乱起来，这陈妃是被人下毒暗害还是被吓晕了？ 贤妃眼睁睁看着自己设的局竟然将被陈妃那个小贱人破了，心中愤懑却又不得不为陈妃请太医诊治。 她教训低阶嫔妃没错，但要是陈妃在她宫中有个好歹，她自己都无法脱身。 “李太医，如何？”贤妃焦急的询问。 陈妃在贤妃宫中晕死过去，贤妃只能自认倒霉将其安排到她寝宫的侧殿安置。 她现在想要给陈妃下马威的心思所剩无几，只希望陈妃这小贱人能够平安无事。 李太医抚了抚灰白的山羊胡，淡淡道：“启禀贤妃娘娘，陈妃娘娘这是喜脉。至于昏倒之事，怕是身子血气不足所致。” 什么？喜脉？！ 陈妃这个小贱人不愧是后宫里除平皇后以外的独一份，圣上回京后在后宫歇息的日子屈指可数，陈妃一人就占了两次。 贤妃硬挤了一脸笑容，“这是喜事，本宫还要派人给圣上报喜。” 贤妃让陈妃的宫人将李太医的叮嘱记下，不情愿的派人去圣上那里报喜。 这个时辰圣上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朝政奏折，贤妃的宫人不敢擅自闯入，只招呼了御书房的当值太监小声的说明来意。 大总管福禄接到小太监的口信就禀明御书房中认真处理奏章的圣上。 “圣上，方才贤妃宫中派人来报喜，陈妃娘娘怀了龙嗣。” 圣上听闻此事脸上表情没有多少喜色，“哦？陈妃有孕怎么是贤妃派人报喜？” 或许是圣上已经有了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对陈妃肚子里的孩子并不十分期待，好似不当回事，更疑惑陈妃和贤妃的事。 福禄恭敬的回道：“奴才听闻今日后宫的几位娘娘去贤妃宫中为贤妃升位道喜庆祝，大概是恰好在贤妃宫里诊出了喜脉。” 宫里的事情只要明面上发生很快就有人给福禄这位大总管递消息，他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后宫的女人还要多。 圣上对此不关注问过就算，吩咐福禄，“既然陈妃怀孕就让她好生在宫里修养。” 如此，陈妃可以在自己宫里安心好好养胎，还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圣上自己都说不清对陈妃的感觉，大概是被小姑娘倾慕的英雄主义作祟。 欢喜又带点刺激和平皇后带给他的关心温暖是不同的，不过圣上自己知道分寸和底线。 就像得知陈妃有孕，他内心并不像得知平皇后有孕时的激动，反而十分平静。 “福禄，宫里有妃嫔怀孕，大概后宫要开始不平静了，你让人看好了，不要让人手伸得太长。” 第 230章 直觉 后宫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往往和前朝也脱不了关系，陈妃有孕不仅后宫的妃嫔心思各异，宫外的敬亭侯府以及有女儿在后宫的人家都蠢蠢欲动。 圣上的后宫十几年来除了平皇后育有子女三人，也就是贤妃生了了一位身子骨不好的皇子，其他妃嫔皆无所出，而陈妃有孕让不少人看到了希望。 圣上正值壮年，只要有新人入宫侍奉，今后的子嗣还真可能越来越多。 后宫前朝都十分关注陈妃的孕事，为江疏年这位太子少保转移了不少大家的注意力。 陈妃在多方瞩目下顺利生下了四皇子，早就无法保持中立的敬亭侯府一改往日低调，频频参与京都各府的宴请交际。 唐冰萱在陈晓月入东宫后极为不喜敬亭侯府，能不打交道就绕开，昔日的姐妹情随着时间逐渐淡漠。 “低调了几十年，如今因为外孙高调起来，不过是沽名钓誉。” 说完一句还觉得意犹未尽，“为了一把椅子搞风搞雨不惜牺牲家族女子真是悲哀！” 唐冰萱这还是在陈晓月身死和陈妃入宫之后第一次如此评价敬亭侯府。 看似平静如往昔的京都正酝酿着一股波涛汹涌，谁是得利人谁又是失利人呢？ 荣国公府和永宁侯府以及两府交好的人家大多都是保皇派，任他人在京都血雨腥风他们不改初心。 荣国公府按部就班的将唐文竹和唐文宏的亲事完成，太夫人邵氏终于如愿喝到两个小孙子媳妇们敬的茶水。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三年后。 圣上的后宫又添了几位新人，皇子也又多了两个，后宫和前朝都活跃得很。 这些情况对于平皇后及其淮安侯府而言并不是好事，但圣上对平皇后母子的看重并没有随之改变。 十五岁的大皇子少年老成，不知底细的见了还以为到了落冠年纪。 后宫里皇子相继诞生，但是大皇子在圣上心中的分量却是与日俱增。 长子在圣上心中不仅是平皇后所出的嫡长子，还是他精心培养出的继承人。 大皇子越是优秀出色，圣上不但没有猜忌之心反而更多的是浓浓的满意之色。 就像是亲手雕刻出的完美作品，每当见到或者提到大皇子都是一脸的骄傲。 这几年皇子人数增加，圣上没有立太子前都有机会搏一搏，大皇子的出色和被圣上寄予的厚望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 因而，大皇子这几年遭到过不少次刺杀、毒杀等，甚至一度曾经生命垂危，好在最终都转危为安。 而在此中付出心力的唐冰萱，她的能力逐渐的在平皇后和大皇子眼前显露出来，只有外人无所知。 “师傅估计回老家隐居了，自从她出师已经十几年没有踪迹。” “我明明可以咸鱼到老，为什么要显露本领？”唐冰萱无数次问自己。 但身边的亲人、朋友出事，她又忍不住不出手救治，或许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在大皇子十五岁生辰这一天，圣上毫无征兆的直接下旨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满朝哗然。 圣上一直属意大皇子为储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几年前圣上还隐晦提醒，今日竟然直接下旨不接受朝臣的各种推托之词。 有外孙是皇子的朝臣都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内阁几位老臣和皇室宗亲几位王爷却无人出头再阻止。 大皇子本身优秀就挑不出错处，圣上还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大势所趋。 这几年大皇子算是韬光养晦，或者说是圣上帮助长子羽翼丰满，只要看得清形势的臣子都默认。 太子册立流程繁杂，只比登基大典简单些，江疏年开始忙碌起来。 “相公这位太子少保终于可以走马上任不用明目张胆的吃空饷了。” 唐冰萱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近几日眼皮子跳得厉害。 江疏年走马上任协助大皇子入主东宫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夫妻已经好几日没有空闲好好说话。 “知夏，你让人在府中再多安排点人手，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知夏没有任何异议，转身出去加派人手。 转眼到了太子册立仪式当天，一切都紧锣密鼓进行的十分顺利。 当日文、武百官身穿官服，分不同品级，齐集于午门外，江疏年这个太子少保自然不能缺席。 永宁侯府三房： “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唐冰萱再次见到面具男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面具男皱眉总感觉事情没有他想象中顺利，“你料到我会来？” 他的计划十分周详且泄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唐冰萱如何得知？ “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 原来只是她的直觉，面具男眉头松开，“不管你是如何知晓，今日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你轻易逃脱； 江疏年是为了国事放弃你这位恩爱发妻，还是为了你抛下重要祭典，我可是十分好奇，哈哈哈...” 唐冰萱站在原地静默，并不因面具男的话语所动。 有人在暗处觊觎她多年，他们夫妻如何能够安眠，只是面具男自那次就消失踪迹查不到人。 “我的人已经将你的院子包围了，你若是不想这院子里的仆妇丫鬟丢了性命就乖乖跟我走。”面具男挥手让身后的手下将唐冰萱制服。 只是那两名手下还未走近唐冰萱，身体立马僵硬起来。 面具男同样赶紧自己的身体不正常，气急败坏道：“你做了什么？” 唐冰萱此时才淡定的走近几人，“明明当年你让人连夜将我掳走时有所顾忌给我下了软筋散，今日你太轻敌了。” 知夏带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将屋中几人捆绑在一处。 “夫人，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 “嗯，派人去给三爷报信，就说我一切安好。” 面具男此时慌乱起来，“你早有准备就等着我来自投罗网？” 知夏轻而易举的将面具男的面具取下，唐冰萱看着眼前的明郡王世子凌云若有所思。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你如今的境遇就是太过自信骄傲。” “我猜，你来这里抓我不知是倾心与我，毕竟明世子并不是为了女人就不顾前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