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杏出墙来》 正文 第一章 韶华辜负,穿越重生 几瓣孤洁的杏花,越过半掩的红窗,穿过水沉香的轻烟,掠过光洁的鸾镜,飘落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厚实黑木梳妆台上。 疑惑地垂目 轻叠数重的古式胭脂盒,铺满台面的奢华珠翠。 惊愕地抬头 鸾镜里,一位陌生的小美人正错愕地直盯着鸾镜外的她。小美人娇嫩的脸庞恰如刚要成熟的水蜜桃,水润,粉红,清纯,绝美。如云黑发,远山黛眉,水晶杏目,小巧挺鼻,水漾朱唇,透红雪肌,一身水天碧的轻纱裙将其纤纤身姿渲染得更加脱俗鸾镜外的她惊叹,鸾镜里的小美人是仙女啊! “你是谁?” 清脆如山涧流水的声音从她干涸的嗓子里溢出她猛地抬手,捂住她的脖子。她看到,镜子里的仙女也在惊愕地捂住其脖子。她还看到,镜子里的仙女那纤细的青葱长指在其脖子上,一下,两下,三下不停地颤抖着c摩挲着。她伸长发抖的手指,往鸾镜探去鸾镜里的仙女也伸长其发抖的手指,探向她她们的手指分明触碰到了一起,然而,她只感受到鸾镜的冰凉。 鸾镜里的仙女,是她?! 她朱唇轻启,大大地抽了一口凉彻心扉的空气。水沉香浓郁的香味趁机涌进她的肺腑咳咳咳咳她捂住嘴,水雾笼罩明眸,身旁虚无的人群在她的眼眸里越发清晰,她们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敬畏又焦急地响起。 “公主没事吧?” “公主还好吗?” “公主” “公主” “你们叫我什么?”她忍住咳,扭头看向围在她身旁的,那群身着五彩纱裙的少女。 “公主饶命!”五彩少女惊恐地跪下,五体投地,连连求饶。 “我只是问你们叫我什么”她眉头紧皱地看着呼天抢地的五彩少女。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公主 她们果然叫她公主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她才回过神来。她努力地驾驭那把她并不熟悉的声音,尽力平静地对跪满一地的五彩少女说:“你们都起来吧。” 刚开始,那群五彩少女还是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直到确定“公主”真的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直到确定“公主”是真的让她们起来,她们才鼓起勇气怯生生地从地上爬起来,深深地低垂着脑袋,重新围站在“公主”的身旁。看她们那副营营役役的可怜模样,看她们那种贱如烂泥的卑微姿态她想,她们的“公主”一定是一个极度不好惹的主。 几缕清风携着杏花的幽香,越过红窗,和室内浓郁的水沉香纠缠着,难舍难分,难断难离。 挥手拂去五彩少女的搀扶,她走到红窗旁,将半掩的窗户尽数推开窗外,杏花,微雨。带着泪的杏花,掺着香的微雨。她伸出手,想要抚慰带泪的杏花,却被掺香的微雨染湿了碧色的衣袖。 在睁开眼之前,她不是公主。 准确来说,在睁开眼之前,她什么都不是。 平凡的她,在16岁那年爱上了他们班的班长。从那以后,她的人生就只剩那位班长。她的每天每夜都在围绕着班长转,班长是她的太阳,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班长恋爱了,她流着泪祝福。班长失恋了,她陪他流泪伤心她深刻地记得,班长谈了12场恋爱,受了3次情伤,其余的,都是班长伤别人。而被班长伤的人,不计其数。她不在乎班长谈了多少场恋爱,她更不管班长伤了多少人。她只知道,班长每结束一段恋情,都会来到她的身边,休憩。 默默地守候,静静地陪伴,毫无保留地付出,是她全部的爱和温柔。 她一直在班长的身边,静候了14年。 终于,在班长30岁那天,她成为了班长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没有酒席,没有婚纱,没有山盟海誓,甚至没有钻戒,但是她快乐得像是无法呼吸。因为,成为班长的妻,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梦想。 她的梦想实现了然后呢? 然后班长因为一点小事辞掉了工作。 然后班长在接连被几家公司拒绝了之后,索性待在家里,不找工作,不干家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过上了赛似皇帝的生活。她以为,一切只是暂时的。为了她此生最爱的班长,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上班挣钱养家,下班之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煮饭烧菜干家务这样,一晃就过了6年。过于劳累让她过早地衰老,过于忙碌让她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岁。 眼看,她已经36岁了。 家境贫寒,捉襟见肘,无儿无女,体态发胖,容颜衰老但是无所谓!她告诉自己,能成为班长的妻,是她今生最大的成就,最大的福气,最大的幸福!能成为班长的妻,她还是人生赢家! 然而,她真的是赢家吗? 她确实成为了班长的妻,但是班长有无数的妾,无数的情人,无数的暧昧。 这些,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 她都知道,然而,又能如何呢?她爱他,她不能没有他她玩命地工作,玩命地挣钱让班长挥霍,就是为了让班长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她想,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班长就不会离开她的爱到尘埃里的卑微,20年了,她习惯了,她心甘情愿地继续习惯着。 直到那天。 那天是班长36岁的生日,也是他们结婚6周年的纪念日。 班长居然给她煲了汤,还温柔而殷勤地喂她喝下喝下汤后,她迷迷糊糊地只想睡觉。她想,她肯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可能才喝了汤,连饭都没吃就想睡了呢?一阵无力的绞痛从小腹往上窜,她勉强地将合上的眼睛抬起了一条小缝。她宁愿她从未抬起那条小缝透过那条绝情的小缝,她看到班长正搂着一个20岁左右的青葱少女。他们站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他们眼神里,都是杀气,只有杀气! 突然,她想起了他们两年前买的那份保险。 突然,她想起当时班长再三问那位保险员:“这份保险真的自杀也能理赔吗?真的吗?确定吗?”保险员答:“真的,自杀也能理赔。不过要买满两年之后” 她听到班长对身旁的青葱少女说:“我们先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吧!吃完饭回来,我们再报警” 庆祝?! 不就是30万的保险金吗? 不就是20岁的新欢比36岁的她青春貌美吗? 班长居然为了区区的30万保险金和不知道才认识多久的20岁新欢,决意要将她置诸死地! 她可是爱了班长整整20年啊! 20年完整的,全心全意的,独一无二的爱,换来的居然是一碗夺命的汤药!不甘的眼泪挣扎着涌出紧闭的眼皮,她知道,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为班长流泪人之将死,过往的一切突然变得无比清明。其实,班长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吧?哪怕只是一点点一丁丁,都没有完全没有,从来没有。20年执迷不悟的爱,20年最宝贵的青春,终究是辜负了。她这辈子,居然从来没有被谁爱过,没有被谁珍惜过 悔!恨! 如果能有来生。 她想要好多好多的爱,真实的爱,诚挚的爱,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爱 “公主为什么哭了?公主是否身体不适?奴婢这就去叫大夫”怯生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从她的身后传来,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眼前的杏花微雨。 公主 哭了 既然上天真的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浪费时间去哭?! 掬起衣袖,用力拭擦脸上的残泪,用璀璨的笑容代替悔恨的泪水。 属于“公主”的回忆慢慢地在她的脑海中模糊沉浮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可怜兮兮的乔杏华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尊贵的曼罗公主——黛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万千宠爱,曼罗公主 轻雨弥漫,沾湿美人衣衫。 黛染穿着一身水蓝纱裙,被细细雨丝轻笼着穿梭在雨雾迷离的后院。已是春,梅雨时节最恼人的自是潮湿和梅雨,但是潮湿和梅雨惠赠的却是复苏的青c娇嫩的鲜花c盛放的年华。早已忘了在雨中,在院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浓郁的香气霸道地袭来,黛染又一次俯身,深深地注视着身下那丛盛放得骄纵嚣张,却又带着无由感伤的,形似牡丹却又紫得幽暗的硕大花朵。逐渐稀薄的回忆告诉黛染,这丛贵气逼人的花朵名叫紫曼罗。紫曼罗象征着无上的财富c尊贵和权力,是仅属于曼罗门的花,也是唯有曼罗门的贵族才能靠近和拥有的花。 穿着五彩纱裙的宫娥们不能靠近紫曼罗,她们只敢遥远地站立在远处的微雨中,深垂着脑袋。尽管她们都知道黛染的后背没有眼睛,但是她们谁都不敢抬起头来偷看一眼尊贵的紫曼罗。不单单是因为畏惧,更是因为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灌输的信仰。曼罗门和曼罗门的一切,都是她们最尊贵的信仰,不可违背的信仰。 “黛染妹妹!” 和愁人雨雾大相径庭的声音快乐地从身后传来,黛染将视线从迷人心窍的紫曼罗上移走,转身,看到的是三位意气风发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 三人之中,走在左右两侧的,是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少年郎。 他们穿着款式相似的宝蓝锦服,头戴纂刻花纹相同的束发金冠,五官精致深邃,皮肤雪白胜似少女。若是他们穿上女装,怕是会让一众自诩美人的美人自惭形秽c望尘莫及。这对孪生少年郎便是四王子离恋和五王子离梵,也就是比黛染大几个月的四表哥和五表哥。黛染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把离恋和离梵区分开来的——离恋通常穿着深一点的蓝,离梵通常穿着浅一点的蓝。离恋的左眼角落着一颗清淡的泪痣,离梵的右眼角烙着一颗深刻的泪痣。除此之外,他们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一样的清秀俊美,一样的笑容灿烂,一样的眼神清澈,一样的喜欢闹,一样的喜欢找黛染玩。 三人之中,走在中间的,是身着翡翠绿锦衣的少年郎,三王子离落。 离落手摇水墨折扇,衣诀翩飞,黑发飘逸,姿态风流,看上去比离恋和离梵略略成熟一些。也真的只是略略而已,因为离落今年也只有18岁。虽然离落和离恋c离梵有着一年多的“代沟”,虽然离落和离恋c离梵并不是孪生兄弟,但是离落c离恋c离梵三人总是喜欢待在一起。他们三人就像是连体婴一样,走到哪都是三个人。久而久之,离落似乎也长得和离恋c离梵越发相似了。黛染告诉自己,离落就是三人之中比较高的一个,老是穿翡翠绿的一个,脸上没有任何胎痣的一个,总喜欢似笑非笑地调戏她的一个呃,这样说来,其实他们三人也没有那么像吧? “哥哥们今天怎么又这么早?”黛染烂漫地笑着,倾国倾城,尤不自知。 虽然离落c离恋c离梵分别是黛染的三表哥c四表哥和五表哥,但是黛染通常都直接唤他们为“哥哥”,他们也会直接称呼黛染为“妹妹”。把“表哥”“表妹”直接称呼为“哥哥”“妹妹”绝对不是等级分明的萨释国的风俗,这是仅仅属于黛染的特权。 离落c离恋和离梵都是萨释国皇后鸢萝的儿子,黛染的母亲秋萝则是鸢萝皇后唯一的亲妹妹。黛染的父亲在黛染三岁的时候因病逝世,黛染的母亲秋萝因为伤心过度在半年之后也跟着亡夫仙逝了。虽然父母均逝,但黛染毕竟是曼罗门的贵族,日子尊贵无忧是必然的。但是和秋萝姐妹情深的鸢萝皇后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黛染成为无爹无娘的孤儿?于是,就在秋萝入土为安的那天,鸢萝皇后把黛染接进皇宫c接到她的身边悉心照顾。 在黛染四岁那年,鸢萝皇后更是请旨将黛染赐封为曼罗公主。 萨释国崇尚一夫一妻制,鸢萝皇后生了五个儿子之后再无所出,所以萨释国有五个曼罗王子,却没有曼罗公主。自从黛染被封为曼罗公主之后,她就成为了萨释国唯一的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曼罗公主。由于得宠太甚,过去的黛染简直就是被宠坏了。不是普通的坏,而是心狠手辣,辣手无情的坏。 但是,那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清晨,那场隐溢暗香的杏花雨改变了一切。 从表面上看,黛染还是那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曼罗公主,事实上,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骄纵灵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性格健全平易近人的乔杏华。其他人当然不知道今天的曼罗公主已非昨日的曼罗公主鸢萝皇后只道是黛染终于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王子们只道是黛染妹妹越发地温柔可爱,惹人喜欢了;宫娥们不敢议论公主,但是她们私心里感恩公主不再动辄打骂惩罚她们。 出于孪生子的默契,离恋和离梵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黛染妹妹,今天晚上的宴会,我要坐在你的身边。” 黛染眉眼俱笑地点头,说:“当然好啊!” 离落不悦地撇了撇嘴,说:“那我呢?黛染妹妹,我也想要坐在你的身边” 黛染歪头看着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离落,笑着说:“可是我就只有左右两边啊!所以” 离落“啪”地一声合起折扇,他双手紧握着松松合上的折扇,期待万分地看着黛染,眼光闪烁地追问:“所以黛染妹妹是想把你左边的位置,还是右边的位置留给我?” 黛染没心没肺却又璀璨迷人地呵呵笑了两声,说:“所以黛染建议三哥,下次请早!” 听了黛染调皮可爱的话,离恋和离梵欢呼着互相击掌,仿佛能够坐在黛染的身边,是多大的恩赐似的。而没有得到恩赐的离落则毫不掩饰失望地再度展开水墨扇,不停地摇着,努力让扇出来的风带走他心中的郁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升平歌舞,曼罗酒肉 已是春半,细雨落杏花,夜染丝丝寒。 黛染踩着悠然的丝竹乐声,走向宴会大殿。杏雨无垠,尽管穿着五彩轻纱的宫娥们经已小心翼翼地给黛染撑着一把把伞,却仍是沾湿了黛染垂地的碧水云锦裙摆。幸而,碧水云锦在沾水之后越发鲜艳,仿佛是在夜色里盛放出碧绿的花。 宴会宫殿,金雕玉砌。 龙凤呈祥的浮雕巨柱傲娇地矗立在宫殿四周,巨柱上栩栩如生的雕龙画凤均以夜明珠为眸。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让偌大奢华的宫殿亮如白昼。 大殿之内,曼罗门的贵族正坐在各自桌前,欢乐饮宴。看到黛染走进大殿,离恋和离梵赶紧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身,笑着迎向黛染,簇拥着让黛染坐在他们中间的小桌前。桌上佳肴堆砌成山,手中觥筹络绎不断,殿上丝竹歌舞此起彼伏。 大殿边上,十数位穿着白色轻罗裙的佳人正在弹奏丝竹之声,乐声悠悠,眼波盈盈她们在琵琶古筝上拨弄的纤指经已透着微微鲜红,却仍坚持掩藏幽怨,声声只诉柔情。 大殿正中,数十位穿着五彩舞衣的美人正随着乐声舞动美妙身姿,水袖轻投,柳腰曼柔淋漓香汗滑过她们精致的脸庞,滴落在光洁的青玉地板上。舞动的娇躯早已筋疲力尽疼痛不已,她们却仍然带着最动人的笑容,舞动着,旋转着。 宴会不结束,她们便不停下 尽管,这样的不停歇可能会消耗掉她们的纤纤玉指或者娇柔身躯。但是取悦曼罗门,是她们的使命,也是她们的宿命。然而,曼罗门的贵族一心饮酒畅聊,只有极偶尔的时候,他们才会稍微留神听一小会丝竹,或者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一小段舞蹈。但是,只要能够满足曼罗门贵族这极偶尔的一留神,一抬眼她们便心满意足了。 大殿之外,几位资历颇深贡献极大的索罗门大臣也坐在各自的小桌前,他们桌上也都堆满了金玉佳肴,他们却无法像曼罗门贵族那般畅快谈笑,意气风发他们只能恭敬地饮酒赔笑,低调地听着努力取悦曼罗门的丝竹之乐。 在萨释国,曼罗门是贵族,索罗门是次贵族。 皇上,皇后,一众王子公主王侯以及王子公主王侯的配偶,都只能出自曼罗门;而大臣c将军c侍卫等官职,则大多世袭自索罗门。 有时候,不济的曼罗门贵族也可能会被委任大臣或将军。但是,无论立过多大功劳的索罗门次贵族最多也只能担任大臣或将军。索罗门次贵族永远都不能封王,永远都不能被提升为曼罗门,也永远都不能和曼罗门贵族通婚。因为,曼罗门无论再不济都是曼罗门,索罗门无论有再大的贡献也只是索罗门。曼罗门通常住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而整个首都封陵城,都是曼罗门的后花园。索罗门住在封陵城内,除非得到如今夜这般恩典,不然索罗门绝对不能擅自踏足王宫。 索罗门之下是妥息。 妥息不能为官,更不用说王侯将相。妥息大多经商或者做工匠,虽然也能挣点钱,但是无论他们再有钱,他们始终只能是妥息。妥息大多住在潇阳和潇阴,无论再富有的妥息都不能进入封陵城居住。除非是得到曼罗门的特许,否则妥息甚至不能踏足封陵城,更不用说王宫。但就算是得到特许,妥息也绝对不能在封陵城内留宿除非,这些妥息成为索罗门的奴婢,侍奉索罗门,才有可能得以在封陵城的雇主家住下。 妥息能够进行商贾买卖,也能成为匠心之人,更有可能侍奉索罗门,自然不至于是萨释国的最底层。妥息之下还有平民。 大部分平民从事田间劳作,肩负萨释国沉重的粮食责任,这部分平民大多住在桑洲c越洲等郊区,以便务农耕种。小部分平民则能住进潇阳或潇阴,成为妥息的工人。但平民只能是从事搬搬抬抬等劳力工作的工人,但凡涉及匠人的技术问题或者商贾的交易问题的,都不能让平民染指。因为,这都是天定的宿命。 萨释国的国人,是世界上最认命c最听命的人。 平民还不是最低等的,毕竟,平民在必要时还有可能进入封陵城甚至王宫,从事建筑搬运等工作。虽然曼罗门的王宫早已建得奢华无方,虽然封陵城早已落得恢宏霸气,虽然曼罗门和索罗门早已不再需要平民低贱的血肉为他们筑建新的宫殿,但是再建宫殿或者修葺宫殿的机会总是有的。起码,平民有机会为曼罗门和索罗门奉献血汗,这对平民来说,是一种荣耀。萨释国的平民总说,如果连为曼罗门和索罗门卖命的机会都没有,那么他们和贱民有什么区别? 是的,落在萨释国最底层的,是贱民。 萨释国的种族等级极度森严,各种种族之间绝对不容许通婚。若是哪对被爱迷去心窍的男女不顾一切地结合了,这对男女连同他们的父母就会被贬成贱民。这些贱民被驱逐到和大乾国接壤的c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终日和烈日黄沙作伴。环境恶劣再加上食不果腹,不出数月,这些贱民大多会被摧残得仅剩皮包骨。年纪大的,自然承受不住这样的苦,以至于早早丧命。身体略微强壮些的,也终会被折磨得不再强壮,无论他们如何挣扎,结局仍将会是一命呜呼c暴尸荒野。 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更残忍的是,萨释国的国人并不为此而感到残忍正被众星拱月般围绕宠爱着的黛染,突然打了个寒颤。 “黛染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冷?”坐在黛染左右两侧的离恋和离梵,异口同声关切地问。 “不是!”黛染对离恋和离梵灿烂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仍有点春寒,但是面对大殿上这番热闹的景象,黛染怎么可能会觉得冷? 只是 黛染想起贱民的遭遇 所谓贱民,不就是一群掬着赤子之心去追求真爱c为爱不顾一切的人吗?这里的人居然枉顾人性,誓要用残酷的种族等级限制真爱这,实在是太可悲也太可怕了。 不过!管他呢! 如今,她可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曼罗公主。曼罗门有那么多温柔体贴的俊朗少年可以让她随意挑选(黛染“忘”了,乔杏华不知道,早在黛染被封为曼罗公主的那一刻开始,黛染的婚嫁就已被注定了)。反正,她想,她怎么也不需要爱上其他种族的人吧? 爱她居然说爱?! 爱一个人的痛,她尝透了,也受够了。被爱是享福,爱人是受罪。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会再爱任何人,她只要别人爱她! 已过子夜,大殿之上,宴会正酣。 奏乐佳人纤指上的鲜血染红了琴弦,琴声因此变得沙哑黯淡,却意外地为宴会更添了几分迷醉。起舞美人不示于人前的玉足早已长出了无数的血泡,痛如锥心,她们脸上的笑容却温婉如昔这些忍痛取悦曼罗门贵族的佳人美人,可都是索罗门次贵族啊想到这里,黛染瞄了一眼站在曼罗门贵族身后侍奉着的宫娥,这些站了一夜侍奉了一夜的宫娥,何尝不是来自索罗门呢?黛染无法明白,何以索罗门将伺候取悦曼罗门,看作是索罗门的荣耀作为一个现代人,乔杏华怕是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种荣耀的。幸亏,她不需要理解。因为黛染是曼罗门贵族,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曼罗公主! “黛染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落单的离落,一边喝酒,一边摇扇,一边伸长脖子遥问黛染。 “呃今天不是大哥的生日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大哥呢?”黛染随意地嘟囔了两声,敷衍着算是回答。 “我们就坐在你的身边,黛染妹妹却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大哥黛染妹妹是不是只喜欢大哥,不喜欢我们了?”离恋和离梵稚嫩的俊脸上毫不掩饰地布满青涩的醋意。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黛染真的只是随意说说的,不料却让离恋c离梵以及离落吃醋了。毕竟还是青涩的少年郎啊想到这里,黛染举起酒杯,冲着左右两侧的离恋和离梵各自一笑,然后又隔空对努力摇扇想要驱赶醋意的离落笑笑,说:“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好吗?” 不等离落c离恋c离梵回答,黛染就豪爽地把杯中酒全都倒进了嘴里。原本还散发着清新果香的杯中酒,在触碰黛染唇舌的一刹那突然变得无比浓烈霸道。黛染被呛得黛眉紧皱,她用柔软的碧水云锦衣袖半掩朱唇,如黑水晶般悦动的明眸疑惑地注视着早已空空的酒杯。 明明闻上去那么清新的酒,何以能呛人至此? 黛染感到脑袋重重的,有点晕,有点晃在现代最多只是喝喝啤酒,再多不过小酌两口红酒的她表示,这里的酒实在不适合她。她知道,她不能再多喝一滴酒了。 得到黛染的“赔罪”,离落c离恋和离梵也就不再生气或者嫉妒了。他们兴高采烈地围绕着黛染,不停地在黛染的耳边热络地说着各种好听的话,真心奉承的话。刚开始,他们说的话让她感到高兴。慢慢地,他们说的字她都能听清,但是这些字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就无法听懂了被酒精侵蚀了头脑的她根本无法回应离落c离恋和离梵的话,她只能傻傻地笑,不停地笑。 但是,不需要黛染的言语回应,只要能让黛染笑,那就够了。 黛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就算城不倾,国不倾,他们都早已为黛染倾心。 迷糊中,黛染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抵住桌面,一边继续傻笑,一边继续听着离落c离恋和离梵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迷离中,她看到角落里已经注视了她一整个晚上的黑衣男子仍在幽暗地注视着她。 那个黑衣男子正是二王子,离寒。 离寒长得比离落更高一些,更壮一些,更成熟一些。他不常笑,看上去有点严厉,但是他看黛染的眼神却隐隐地透着柔情和宠溺。过去的黛染虽然骄纵,却是唯一能够亲近离寒的异性,更是离寒从小就爱慕的对象。离寒毫不掩饰地爱着黛染,但是萨释国人都知道,备受宠爱又贵为曼罗公主的黛染,命中注定是下任皇上的女人。而下任皇上必然是长子离渊萨释国人都是认命的人,离寒认命地爱着黛染,离寒也认命地不敢逾越半步。 按照曼罗门的惯例,曼罗门贵族十八岁就该婚配了。 在离寒十八岁生辰那天,鸢萝皇后将曼罗门的素馨赐婚于离寒。为此,离寒在鸢萝皇后的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离寒知道他不可能娶黛染,离寒只求他能够为黛染终身不娶结果?在鸢萝皇后多番软硬兼施的斥责开导之下,离寒还是不得不屈服地娶了素馨。 其实素馨也是一位温柔可人的美人儿。眼下,穿着一身粉色罗锦的素馨正温柔万种地为离寒添着酒虽然离寒正在毫不掩饰爱意地注视着黛染,虽然素馨也必然注意到离寒注视黛染的目光,但是素馨眼中的深情温婉一点也没有减少。 素馨爱离寒,但是离寒只爱我想到这里,黛染心中升起了一阵内疚。 但是那种优越的内疚并不能真的让黛染感到内疚,因为她自问并没有故意去撩拨离寒。而且,平心而论,离寒这种不计回报的爱,让她动容,让她感动,让她忍不住笑了。 看到黛染让人倾心的灿烂笑容,离寒眼神里的宠溺和深情顿时浓得化不开,它们堆砌在离寒的眼眸里,满满的,却始终不敢溢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被点鸳鸯,泪别莺燕 鸢萝皇后坐在高位上。 她不着痕迹地用沉静的眼眸,略过离寒用眼神对黛染倾诉的爱和情深。 生了五个儿子的鸢萝皇后今年刚满四十岁,四十岁对鸢萝皇后而言,正是风姿绰约雍容典雅的成熟年华。黛眉,红唇,浓艳华贵的妆容将她完美的五官刻画得更加惊艳。翡翠,金饰,奢靡绝伦的装扮将她的尊贵渲染得更加夺目。乌黑浓密的发髻上盘旋着奢华的凤凰金镶玉步摇,披着一身长拖尾的绸缎锈金大红凤袍,金丝绣成的紫曼罗栩栩如生地在凤袍上傲然绽放,在大殿上无限延伸。 鸢萝皇后坐在高台左侧的凤座上,凤座上腾飞的凤凰均以细碎的夜明珠镶嵌眼眸。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将鸢萝皇后衬托得更加光芒万丈c尊贵逼人。锦瑟皇上因为身体抱恙没有出席今晚的宴会,所以高台右侧的龙座上空无一人,独留同样镶嵌着夜明珠的蟠龙孤独地傲然闪耀。比凤座和龙座更高一阶的高台正中,摆放着雕刻奢华紫曼罗的尊贵之座这便是萨释上师的尊座。 锦瑟皇上虽然是萨释国的皇上,却不是萨释国最尊贵的主。 萨释上师才是最尊贵无上的曼罗门贵族,更是萨释国最无上尊贵的主。 萨释上师来自曼罗门。每一任萨释上师在仙逝之前,都会感应上苍的指引,引导曼罗门贵族在曼罗门之内寻找到下一任萨释上师。被上苍选中的萨释上师被曼罗门恭敬地奉在最奢华清净的萨释宫里,日日沐浴焚香,拜经念佛,为萨释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若非得到萨释上师的传召,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不能贸然造访萨释上师。 萨释上师通常留在萨释宫内修行,极少在萨释宫以外的地方走动,更少出席如今晚这般的宴会。若是萨释上师出席宴会了,就连皇后和皇上都要对其行膜拜大礼虽然萨释上师才是萨释国最无上尊贵的主,但是今晚的夜宴,萨释上师和锦瑟皇上都没有出席,所以今夜高台之上唯有鸢萝皇后。 鸢萝皇后的光芒太甚,以至于不管是索罗门还是曼罗门,就连鸢萝皇后的亲生儿子们,也不敢轻易地抬目注视鸢萝皇后。所有人都认为,多看鸢萝皇后一眼,都是亵渎。 当然,这“所有人”并不包括黛染 被酒精冲昏头脑的黛染傻傻地笑着,抬头直直注视光芒万丈的鸢萝皇后黛染想,眼前这个霸气外露却又不减绝色风姿的女人,幸亏是她的姨妈,很爱很爱她的姨妈,能够包容她纵容她保护她的姨妈!要是她一个不小心穿越错了,成为了鸢萝皇后的对头,她一定会输得骨头也不剩的她傻笑着感叹,她这阵子的命,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黛染笑得更傻了。 面对黛染甜得腻人的傻笑,鸢萝皇后雍容地抬起她红艳如火的凤袍衣袖,对着黛染莞尔一笑,温婉霸气地说:“黛染过来,来姨母这里。” 黛染痴迷的酒意突然醒了大半,她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仿佛就要跳出裹着她身体的碧水云锦。 不敢有半分怠慢的黛染在宫娥的搀扶下,踩着不稳的脚步,走向高台,走近鸢萝皇后。鸢萝皇后伸手轻轻地握住黛染的手,让黛染坐在她的身旁。鸢萝皇后慈爱地笑着,看着黛染。她一手握住黛染的手,一手极慢地抬起,极慢地为黛染抚平因为行走而飘飞的青丝。 黛染怯生生地低头,怯生生地抬目看着近在眼前的鸢萝皇后或者是因为酒意,也或者是因为过于紧张,黛染娇嫩的脸庞绯红如烧。 鸢萝皇后的眼眸紧紧地锁住黛染稚嫩却又不失娇羞c绝美却又不失清纯的容颜。鸢萝皇后的眼眸里充满了宠,充满了爱,这些宠和爱突然都化成了遥远的感伤鸢萝皇后像是透过黛染,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鸢萝皇后发现了她并不是真正的黛染? 她心虚地垂目埋头,却听到鸢萝皇后轻叹一声,道:“我们的黛染长大了,出落得更像秋萝了” 原来鸢萝皇后是在思念她的妹妹,也就是黛染的母亲秋萝! 黛染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黛染松一口气,抬头对鸢萝皇后甜甜一笑,并且打算说几句好听的话奉承鸢萝皇后的时候,鸢萝皇后又说:“黛染,今天是你大哥离渊二十二岁的生辰。你是知道的,按照我们曼罗门的规矩,离渊在十八岁那年就该娶妻了,只是当时你的年纪还小现在不一样了,你下个月就满十七岁了。按照我们曼罗门的规矩,女子十七岁也能婚配了。所以,姨母想在你十七岁生辰之日,正式为你和离渊办一个盛大的婚宴,好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为离渊的妻子。” 嫁人?! 黛染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再也合不上了属于过去那位黛染的记忆,早已无法选择地在现在这个黛染的脑海中模糊。现在这个黛染早就忘记了她要嫁给离渊的宿命,更甚者,现在这个黛染已经想不起离渊到底长什么样子了!虽然按照遗传学来说,离渊必定长得不赖,甚至可能是一位绝美的男子。 但是 现在的黛染一心只想享受众星拱月般的万千宠爱,让她在这个时候嫁作人妇c并且从此担起做妻子的责任?不要!绝对不要!她这辈子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妻!她再也不想卑微地成为一个人的妻,然后卑微地祈求那个人的爱!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在婚姻的围墙内受伤害! 班长亲手喂乔杏华喝下的那碗断肠汤药犹在她的嘴边,她颤抖着双唇,只想把毒汤药吐出来。 她告诉自己,她必须直接跟鸢萝皇后说,她不愿意嫁人!但是她才刚张嘴,鸢萝皇后就附在她的耳边,极为小声地说:“皇上身体抱恙,怕是所以你和离渊的婚事一定要尽快操办,不然很有可能又要再等三年。三年的时间够你给姨母生两个孙子了!” “但是” “姨母知道你性子野,不愿意那么早嫁人,但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你知道吗?” “但是我真的不想嫁人” “黛染!”鸢萝皇后脸上的笑容尽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恐惧的严厉。绝对不容黛染辩驳,鸢萝皇后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你想或不想,下个月你生辰之日,就是你和离渊的大喜之期。” 殿上的歌舞丝竹戛然而止。 除了凤座上的鸢萝皇后和坐在鸢萝皇后身旁的黛染之外,所有人都跪在大殿之上,齐声贺喜。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大呼恭喜之声响彻云霄,连绵不绝。被鸢萝皇后的严厉之色吓得不敢出声的黛染,再一次被眼前这般山呼万岁的盛况吓得瞠目结舌。 看来,她是逃不掉了。 她终于还是明白了,在萨释国最重要的生存之道,是认命! 起码,她如今要嫁的是一个即将要成为皇上的男人。起码,在崇尚一夫一妻的萨释国,她不需要挖空心和别的女人争宠。起码,她的未来婆婆对她很好,虽然前提是她必须乖乖听话说实在的,如果连这些她都要拒绝,她还想怎么样呢?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曾经的乔杏华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了。 想到这里,她放弃了挣扎。 她低头看向仍在殿上跪着的众人她看到了离落悲伤的脸庞,看到了离恋忍泪的红眼,看到了离梵湿润的双眸唯独离寒,他始终低着头,不忍直视下个月就要成为他嫂嫂的黛染。 一切都是命,他们都认命。 但“认”是一回事,伤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下,她才意识到所有人都在,但,离渊呢? 黛染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嫁却又必须要嫁的那个男人,是否也和她一样一点都不想娶她?还是他会像离寒c离落c离恋和离梵一样,为黛染倾心,一心想娶黛染为妻?她想,离渊一定很为黛染倾心。毕竟,离渊等了黛染四年。毕竟,黛染的容貌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笙歌停,夜寂静。 宴席既散,濛濛杏花雨却依然细细地笼罩天地,像是给夜穿上了一层清凉的薄纱。 黛染在一众宫娥的搀扶簇拥下,穿梭在迷蒙杏花雨之中。一把把高举的油纸伞挡得住黛染头顶上的细雨,却无法抹去黛染脚下的潮湿,本已干透的垂地碧水云锦裙摆又一次在夜色中开出了碧绿的花。 极淡地呼吸了一口夜的气息,极浅地叹了一口气。 残余的酒气仍在身体内缭绕,黛染夺过宫娥箬叶手中的油纸伞,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宫娥们不敢离去,她们只敢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直到黛染撑伞的背影完全离开她们的视线,直到她们确定黛染没有折返的意思,她们才敢循着黛染离去的方向,默默追随。 娇弱的花瓣从枝头落下,铺满小径,残红遍地,辗落成泥她不是惜花之人,无论脚下的残红有多脆弱,都无法让她伤春悲秋。 只是 撑着油纸伞,走在陌生的国度眼前种种,是梦吗? 飞絮濛濛带来的春寒,告诉她,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梦 居然不是梦 不知不觉间,行至杏花树下。 乔杏华不爱任何花,除却杏花。 无由地红眼,抬头看杏花细雨落杏花,杏花本易凋零,哪经得起这般无情风雨?于是,在夜色的掩映下,紧紧抱住彼此的杏花终抵不过无情的风雨,从枝头落下。它们无助地在风雨中盘旋,坠落伸出手,摊开掌心,几瓣杏花轻柔地落在她的手掌心。将飘落掌心的杏花放在鼻边,闭上眼,用力一嗅,涌进她身体的却是紫曼罗盈郁的香气睁开眼,果然,在她的十步开外,有一丛傲慢盛放的紫曼罗。 紫曼罗的香气总是这样的霸道有紫曼罗的地方,所有鲜花都会失去它们原该有的味道。 她仍握住落在她手掌心的杏花,眼神却无法自已地被紫曼罗勾了去。延绵多日的风雨始终无法让紫曼罗落下任何一片花瓣,紫曼罗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和零落的飞花不一样,骄傲的紫曼罗就算是凋零,也会整朵抓紧枝头,绝不让肮脏的土地砂石玷污它的尊贵,更不让任何人将它踩在脚下! 突然。 她看到那丛骄纵浓郁的紫曼罗之后,站着两个人虽然恣意绽放枝繁叶茂的紫曼罗遮住了那二人大半的身躯,但借着夜色,她仍能分辨出站在紫曼罗之后的是一男一女。 女子,穿着一身柔情似水的蓝。奈何夜色太重,烟雨朦胧,黛染一时之间无法看清女子的五官。黛染只看到,女子飘逸的衣袖和乌黑的长发在夜色中随风招摇。 男子,穿着一身白锦衣。那身锦衣虽然是素的白,却是奢华的素c尊贵的白。虽然同样无法看清男子的脸,但是直觉告诉黛染,那男子很有可能是离渊。 今天是离渊的生日,离渊却始终没有在他的生日宴会上露面,反而在这里私会佳人? 这还怎么得了?! 虽然酒过三巡后,就已经没有人记得那宴会是为离渊而设的,但是离渊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未婚夫!作为她的未婚夫,离渊怎么可以背着她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幽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怨恨相逢,碾落残红 寂寂杏花雨,摇曳着幽会男女的衣诀,凌乱着偷情男女的青丝。 突然,女子抛下手中的油纸伞,沐浴着失去香味的杏花雨,重重地,稳稳地,完全地,扎进了男子羸弱的怀抱。女子用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搂住男子的腰身,她将她的左耳紧贴着男子的心脏,似是想透过男子的心跳,听到男子坦露的心声然而,无法。除了男子隔着衣衫的“砰砰”心跳声之外,女子什么都无法听到。女子在男子的胸怀里抬头,杏花带雨,柔弱可怜地哀求道:“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果然是离渊 看着离渊和女子在夜色中纠缠拥抱的身影,听着女子近乎哀求却又因为过于矫腻而失去挚诚的嗓音站在杏花树后的黛染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难道,她该转身离开,以求眼不见为净?虽然她对离渊并无任何感情,但离渊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可以任由她的未婚夫在此等杏花雨夜里,拥抱另外一个女人?!难道,她该冲出去拉开他们,并当场拆穿他们之间的私情苟且?她没那么傻! 离渊将脸别向一旁,不敢正视女子可怜万方的注视。他一手若有千斤重地垂在身旁,一手撑着油纸伞企图为他和女子撑出一片无雨的夜空然而,风雨飘摇,哪哪都是风,哪哪都是雨。 女子无法接受离渊的沉默,她用她冰凉的手指轻抚着离渊被杏花雨沾湿的脸,她用温柔的力量引导离渊看向她,她哽咽着在离渊的眼前呢喃:“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你爱我的渊,你说过你爱我的渊,你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渊,还是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渊,你说的‘你爱我’都是骗我的,是不是?渊,你告诉我,是不是?” 终究抵不过女子一声声的“渊”和一句句深情又痛心的质问,离渊抬起千斤重的手,轻轻地握住女子轻抚着他脸庞的玉指。离渊无可奈何地说:“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可是,你知道的,我必须娶黛染” 听到离渊说爱她,女子激动却又不敢太激动地说:“渊,你答应过我,你会求鸢萝皇后将我赐婚于你的!渊,你现在就去跟鸢萝皇后说你爱我,好不好?你现在就去跟鸢萝皇后说你要娶我,好不好?鸢萝皇后那么疼你,鸢萝皇后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的” 离渊很重地呼了口气,很轻地吸了口气,无力地摇头道:“我已经跟母后说过了,但是母后不答应。”虽然鸢萝皇后确实很疼身为长子的离渊,但是鸢萝皇后也很疼黛染。加之黛染可算是和鸢萝皇后同脉连枝,皇上的宝座可以世袭,皇后的鸾座鸢萝皇后也想世袭给和她同脉连枝的黛染。不然,鸢萝皇后也不会硬生生地拖着不让离渊婚配,只为等黛染长到适合婚配的年纪了。 女子趴在离渊的怀中,泪如雨下,楚楚可怜地哽咽道:“渊,难道你真的要娶黛染吗?渊,若是你真的娶了黛染,那我怎么办?渊,你知道吗?我是那么那么地爱你,那么那么地离不开你渊,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渊” 离渊再度别过脸,无颜面对女子,只道:“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下个月就要和黛染成亲了。所以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黛染仍然立于杏花下,沐浴微雨中。 夜色掩笼的痴男怨女,如同泡沫揉在了杏花雨里,在黛染的眼前肆意飘摇。漫天飘摇的杏花雨,用尽全力却也始终吹不尽紫曼罗霸道的馥郁香气在世袭的尊贵和掌权的宿命面前,男女情爱再重,也不过是一场无香的杏花雨而已。在这般国度里,繁盛荣宠背后,总有着无数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只道是,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心。黛染此刻最庆幸的,是她并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此刻更庆幸的,是她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国度里,不爱任何人。 站在那丛馥郁骄纵的紫曼罗之后,纠缠不清的痴男怨女仍在拉扯着彼此不放。 这边厢,离渊才刚说了“以后不再见”这般绝情的话,那边厢,不甘就这样散了的女子更紧地抱住悠游寡断的离渊。女子抽泣着哀求道:“渊,不要这般无情好吗?渊,你说过你爱我的渊,我爱你,我爱你啊渊,求求你!求求你再看看我好吗?渊” 仍是抵不过女子一声声的“渊”和一句句娇柔可怜的呢喃,离渊再度转脸看向女子女子趁机踮起脚尖,吻上了离渊的唇所有的情爱在两瓣嘴唇触碰的瞬间绽放,离渊动情地紧抱女子沾满紫曼罗香气的娇躯,他手中的油纸伞因此而飘落在湿滑如镜的小径上。被抛弃的油纸伞和零落满径的残红一道,遮掩着倒映二人纠缠身躯的镜花水月。或许是因为油纸伞带走了覆盖在他们头顶上的阴影,也或许是因为眼睛习惯了夜色,黛染终究还是看清了那对热吻中的男女的容貌。 他是离渊?! 不可能! 不可能! 在她眼前用力地亲吻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分明是刻在乔杏华骨髓里的c乔杏华爱了整整二十年c却要亲手将乔杏华置诸死地的班长!!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噬心而来,无法自处的她踉跄着想要逃离,却在迈腿的刹那,发现身体早已如被抽丝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战栗着抬起左手,如紧抓救命稻草般牢牢扶住杏花树流泪的枝干。同样战栗的右手已然无法支撑油纸伞的重量,油纸伞极轻地随雨飘落,惊醒了忘情亲吻的男女。 被惊醒的男女迅速拉开彼此紧挨的身躯。女子低垂着绯红的脸颊,娇喘着。同样赤红满脸的离渊,不悦地看向油纸伞飘落的方向 “黛染!”离渊惊慌失措地伸手推开仍在他身前展露娇羞的女子,他慌张地绕过茂盛嚣张的紫曼罗,疾步走向倚靠杏花而立的黛染。 “你不要过来!”她一手死死地扶着杏花树的枝干,一手紧紧地捂住痛得噬食心智的心脏。离渊每走近她一步,离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在她的眼前更加清晰那张脸可是乔杏华鬼迷心窍般迷恋了一辈子的脸!她不可能认错的,她绝对不可能认错的!是他真的是他 “你听我解释”不顾黛染的喝止,离渊继续疾步走向黛染。 “我说!不要过来!!”她激动地大喊着,蹒跚后退。你听我解释这句话几乎是乔杏华和班长六年的婚姻中,班长最常说的一句话。每逢班长做了对不起乔杏华的事情或许是被乔杏华发现他和别的女人有暧昧,更甚者是被乔杏华捉奸在床届时,班长的第一反应都是这句话。每次,乔杏华都会流着泪默默地听着班长的解释,每次,乔杏华都会流着泪相信班长的解释。尽管,班长的这些解释无异于睁眼说瞎话。可是,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唯有加倍的伤害和加倍的背叛! “你听我说好吗?”离渊走到黛染身前,伸手想去拉黛染。 “不要碰我!”她激动地大喊着,踉跄后退。她永远无法忘记那碗断肠汤药的味道,她永远无法忘记透过那条小缝看到的,班长抱着新欢的画面一切已然刻在心间。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要置她于死地,那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小心伤了身子”离渊眉头紧锁地看着激动不已c涕泪纵横的黛染。离渊本以为,黛染会马上跑去跟鸢萝皇后告状,让鸢萝皇后赐死商樱,以还黛染一个“公道”。离渊本以为,黛染起码会马上冲到商樱的面前,狠狠地赏商樱好几个耳光,以泄其心头之恨上述种种才是骄纵c嚣张c不可一世的黛染在这种情况下的正常反应。离渊万万没想到,黛染居然只是激动地流泪,流着泪指责他的背叛黛染此刻的眼泪有着和黛染不相匹配的绝望情深和刻骨愤恨。在黛染这般深情又仇恨的目光注视下,离渊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离渊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黛染,你到底是怎么了?” 黛染? 对啊,她早就不再是乔杏华了,她可是黛染,黛染啊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她并无法马上收回激动和眼泪。她现在是黛染了没错,那他呢?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离渊还是班长?如果他是离渊,何以他有着和班长一模一样的容颜?如果他是班长,何以他会出现在这个不该有他的时空和国度?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她捂住被碾揉得支离破碎的心脏,忍受着往事历历在目的刮骨之痛,厉声质问眼前的男人。 “黛染,你到底是怎么了?”离渊紧张地看着黛染。尽管从小便知道黛染是他命定的妻,但在今夜之前,离渊从来没有正眼看待过黛染。因为,他讨厌黛染目中无人的骄横性子,因此,就连黛染的倾国之貌也变得让他厌烦。过去,傲娇得可以的黛染也不怎么理睬他离渊从来没有想到,黛染居然会因为他爱上别的女子而激动至此。 “怎么了!怎么了!老是问我怎么了!你到底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现在不是你问我怎么了!是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你一定不是离渊对不对你是‘他’对不对?!”她撕心裂肺无法自已地痛哭着,撕心裂肺无法自控地质问道:“我可是你的妻!你的妻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你怎么忍心那么残忍地伤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爱她不爱我?为什么你要为了她伤害我?难道就是因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吗?难道就是因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所以你就要杀了我吗?” “黛染,你在胡说些什么?”离渊被黛染的话吓得青了脸。虽然他不爱黛染,虽然他爱的确实是商樱,虽然他知道他爱商樱可能会伤害到黛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害黛染!再说了,商樱比黛染还要年长数月,自然说不上商樱比黛染年轻。而且,平心而论,商樱的娇羞之貌确实比不上黛染的倾国之容 “我胡说?!你才胡说!这么多年来,你对我说一切都是胡说!你把我的爱还给我!你把我的青春还给我!你把我的命还给我!”黛染用双手紧紧捉住离渊的白锦衣襟,疯了似地摇晃着,尖叫着。发髻上的金玉步摇在她娇嫩的脸上剧烈摆动,印下了淡红。 “黛染,你冷静一点”离渊用力地握住黛染的肩膀,试图制止黛染的发作。 “我去你x的冷静!”她挥手,狠狠地在离渊的脸上甩下了一巴掌。 离渊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黛染,他的的脸,火辣如烧。 黛染大哭着流泪,不时地冲着离渊脸上深刻的手掌印大笑。 离渊为黛染的疯癫感到惧怕,他认为黛染一定是疯了,而且,是被他气疯的。要是让母后知道他气疯了黛染,母后一定会责怪他的。 一直躲在紫曼罗后的商樱终于按捺不住,小跑着来到离渊的身旁。看着离渊脸上红肿的手掌印,商樱哽咽着用哭腔心疼地说:“渊,你的脸是不是很疼?我带你去看大夫,好吗?”商樱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离渊 这下,黛染总算是看清商樱的脸了! 纵使只曾有过一眼之缘,但商樱的脸是她挫骨扬灰都无法遗忘的——商樱,就是班长毒杀乔杏华当日,靠在班长怀中冷笑的狠辣少女!纵使时空交错,时移世易,纵使如今她无法确定商樱是不是那个狠辣少女,但商樱的容貌确实和那个毒辣少女一模一样! 穿越重生,竟也逃不过这对狗男女的缠绕! 恨! 黛染带着乔杏华所有的爱恨情仇,冲向商樱。 离渊反应极快地搂着商樱,躲过黛染的飞扑失去重心的黛染直直地扑倒在湿滑的地面上。 她的身心又一次被无情地撕裂,额上的鲜血顺延一地的水雾,将碾落成泥的残红染得更加浓艳,更加哀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额上红杏,郁郁而生 重重罗帐轻轻半挽,挽帐的流苏禁不住透窗而来的清风,袭袭轻摇。 半掩的罗账内,高高金带枕,暖暖金缕衾。 轻挽的罗帐外,隔着水墨屏风,依稀可见鸾镜c红窗和雕刻着紫曼罗的鎏金香炉正升起的袅袅水沉烟这里是黛染的栖凤殿。 她似乎忘了,她是如何回到栖凤殿的。黛染伸手轻拂开柔软的衾被,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头晕得紧。 立在高床侧以便随时伺候的宫娥们赶紧伸手扶着黛染,宫娥箬叶关切却又不失恭敬地说:“公主终于醒来了!公主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黛染沙哑着声音说:“我的头很晕” 箬叶脸色煞白地对身旁的宫娥蜀葵说:“赶紧去叫大夫!” 不敢有半刻怠慢地猛点头后,蜀葵恭敬地弓着身子后退了几步,而后才转身挽起裙摆拔腿就跑。不要问蜀葵何谓礼仪,在曼罗公主的安康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晒不值一提。 余下的宫娥众星拱月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黛染,让黛染倚着金带枕和金缕衾靠墙而坐。 又一阵晕眩感劈头盖脸地传来,黛染抬起手指想要轻揉她发晕的头颅,不料却触碰到绕着她的头颅缠了整整一圈的白纱带。黛染的手指顿时冷在了半空,她想起了她倒在残红遍地的湿滑小径上的画面心禁不住伤感地隐隐作痛,额前一点也因此而跟着越发生疼。黛染柳眉深锁地转头看向箬叶,问:“我的头怎么了?” 箬叶连带一众宫娥纷纷屈膝下跪,诚惶诚恐地回道:“恭喜公主!” 黛染疑惑地看着跪满床侧的一众宫娥,她深锁的柳眉锁得更紧了。箬叶等宫娥嘴上道着恭喜,脸上的神色却是那般的凝重且不说宫娥们脸上的神色,她有什么好让人道喜的?黛染问:“为什么要恭喜我?” 箬叶深深地垂着脑袋,不改惶恐地回答道:“我等恭喜公主的额上盛开了一朵尊贵的紫曼罗。” 什么? 她的额上盛开了一朵紫曼罗? 她用手指极度轻柔地隔着白纱带触碰着额头隐隐作疼的一点,她总算明白箬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只不过,她的额上不是盛开了一朵紫曼罗,她的额头是受了伤并且将会永远地留下疤痕!黛染这般倾世容颜总算是毁了,这一切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急怒攻心让她更加头晕,她一手扶着发昏的头颅,一手指着摆放在雕刻繁复花纹的梳妆台上的鸾镜,说:“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两名宫娥颤抖着手脚将鸾镜抬到了黛染的床前。 纵使鸾镜里的黛染仍有着惊世之貌,但横缠在她额前的白纱带将她的倾世容颜渲染得苍白憔悴黛染哆嗦着手指解开绑在发后的白纱带结,白纱带飘然而落,额前的红烙瞬间强占了整面鸾镜。 黛染倒抽了一口凉气。 鸾镜里,雪白的额头正中,如指甲片大小的红烙确实如同一朵鲜花傲然怒放,夺目,妖娆。 她想起她倒在地上和满地残红为伴的画面如今,她额上的伤口,不就是满地零落的杏花烙在她额上的烙印吗?再一次定睛看着鸾镜里c额头上那确实是一朵绝望又绝美的杏花。尽管世人都说那是一朵紫曼罗,但是她知道那是一朵杏花,一朵时时刻刻警醒她不要再爱的杏花。 黛染极轻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抬镜的宫娥把鸾镜抬走。 重新倚靠在衾枕上,回想昨夜种种 虽然额前的伤口发疼以致头脑发晕,但是她冷静下来一想便知,昨夜那对男女并非班长和狠辣少女。但是!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无论他们是班长和毒辣少女,还是离渊和商樱,他们在她眼里都是狗男女! 痛! 恨! 就在黛染在心中痛骂那些狗男女之际,蜀葵领着松二大夫走进了寝殿。 松二大夫的须发皆已斑白,脸色却滋润得很。肥头大耳,身广体胖,宽大华丽的锦袍下挺着一个无法遮掩的大肚子。虽然松二大夫的身体看似不错,但是他毕竟上了岁数身体又实在太胖,以至于腿脚有点不太利索。只见他为了追上蜀葵火急火燎的步伐,同样心急如焚的他走得是左摇右摆踉一跄的。 蜀葵将松二大夫的药箱放在黛染床尾的黑木矮桌上,松二大夫隔着一定距离站在黛染的床尾,他有点狼狈地抬起他粗胖的手臂用衣袖揩了揩他的满头大汗,然后才恭敬地抱拳放在额前,恭敬地向黛染请安道:“给公主请安。” 请安过后,松二大夫还在无法自已地喘着气。 碍于在公主面前喘气实在于礼不合,松二大夫极力地合着嘴,努力地想要把要喘的气全都咽进肚子里不料,却因此被自己的气噎到,咳声连连。 宫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一轮无奈的眼神之后,她们不约而同地走到松二大夫的身旁,帮松二大夫拍背递茶。她们一心只想让松二大夫赶紧停下咳嗽,赶紧帮她们的公主看病。 听着松二大夫充满喜感的咳嗽声,看着松二大夫狼狈地接过宫娥递来的茶水,匆忙喝下,却又因为过于匆忙而无法自制地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沾湿宫娥们漂亮的五彩轻纱裙面对如此种种,黛染实在忍不住,笑了。黛染抬起开宽大的衣袖遮住她带笑的朱唇,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笑,毕竟嘲笑一位咳嗽中的老人家有点不太道德。但是这位除了头发斑白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老相的松二大夫也实在是太二太萌太好笑了吧?! 只能说,在闷闷的古代待久了,人的笑点真的会无限地降低。 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黛染忍不住笑着调侃松二大夫:“怎么咳成这样?要不要帮你叫大夫?” 听了黛染的话,被松二大夫喷了一身茶水的五彩宫娥也禁不住轻掬起衣袖,掩嘴而笑。 松二大夫尴尬地接过宫娥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说:“谢公主关心,但是微臣并无大碍咳咳咳”又一轮咳嗽之后,松二大夫总算是停下了咳嗽。松二大夫把手中的锦帕递还给宫娥,他整了整装,然后再一次恭敬地双手抱拳放在额前,恭敬地问:“请问公主感到哪里不适?” 黛染放下掩唇的衣袖,说:“刚才头有点晕,现在不晕了。”被松二大夫咳嗽的憨态逗一逗,她的头晕居然就好了!?黛染在心中感叹——嗯!松二大夫可真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好大夫啊! 松二大夫问:“公主的额头可还觉得疼?” 黛染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缠在她头上的白纱带,才想起来白纱带早就被她扯下来了。黛染说:“伤口还有一点点疼,但是不去想就不觉得疼。对了,大夫,你是不是该重新帮我包扎伤口?” 松二大夫说:“公主的额上并无伤口,公主的额上可是盛开了一朵尊贵的紫曼罗!再说了,公主额上的紫曼罗经已结过痂了,实在无须再包扎” 黛染眉头紧皱地问:“已经结过痂了?我昨晚才撞到的伤口,今早就结过痂了?”她这才回想起来,方才烙在鸾镜里她额头上的,确实是结痂过后印下的浓浓的红,而不是伤口的血红萨释国居然有让人的伤口迅速痊愈的神药?她感叹,萨释国果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啊! 松二大夫却说:“公主额上的紫曼罗并非昨晚盛放的,而是在三天三夜之前公主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 她居然因为扑街而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也太娇弱了吧? 松二大夫给黛染仔细地把了一回脉,确定黛染的身体一切安好之后,松二大夫才给黛染写下了好几张补身的汤药方子。拜别黛染后,松二大夫挺着他的大肚子c步履蹒跚地和帮他提药箱的蜀葵一同走出了黛染的寝殿。 松二大夫走后,黛染对站在她床头的箬叶说:“我想出去走走。” 箬叶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愿,但是箬叶卑躬屈膝,诚惶诚恐地说:“松二大夫说公主要多加休息。” 黛染一手撩开覆盖在她身上的金缕衾,说:“我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再休息就要胖成猪了哦,不对!我睡了三天三夜,那就是我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怪不得我都觉得饿了。” 箬叶深躬着身子,说:“我等这就给公主梳妆和传膳。” 黛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箬叶的“提议”。部分宫娥传膳去了,余下的宫娥又一次众星拱月般地将黛染搀扶到梳妆台前。看这群宫娥搀扶着黛染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黛染真觉得自己是一个价值连城却又极易破碎的瓷娃娃。 再度坐在鸾镜之前,再度注视额上怒放的杏花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认为她额上的就是一朵杏花,一朵恣意绽放的娇艳红杏。 黛染一直紧盯着鸾镜里在她额头上怒放的红杏,宫娥则围在黛染的身后一丝不苟地为黛染梳妆。 为了避免增加黛染头顶的重量让黛染感到头晕不适,宫娥并没有为黛染束发髻,她们细细地将黛染那把颀长的乌发梳理整齐,而后在其左右耳鬓各挽起一束青丝,用金钗别在脑后。浓妆艳抹是曼罗门的日常礼仪,也唯有盛装打扮才撑得起曼罗门尊贵奢靡的服饰但是,今日,黛染坚持只薄施粉黛。 梳妆完毕,看着鸾镜里的美人,黛染忍不住摇了摇头。 宫娥们吓得纷纷下跪,道:“公主是否不满意今日的装扮过于素雅?我等这就给公主重新梳妆,万望公主恕罪!” 黛染再度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让宫娥们都起来。她的目光,始终痴迷地和鸾镜里的美人四目对视实在是太美了!原以为黛染的盛世美颜会被那夜的一摔毁掉,不料,那一摔印在她额上的红杏反而将她的美渲染得更加艳而不妖! 这便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吗? 一定是的。 只能说,她最近经历的因祸得福,太多了。 她告诉自己,她要好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因祸得福。 暂且把离渊c班长c狠辣少女和商樱统统甩到脑后,黛染在一众宫娥的搀扶下坐在摆满一桌的佳肴前,起筷,吃饭。身体仍是虚弱,才用了饭食一点,她就吃不下了。她才刚放下筷子,就听到宫娥传话说,离落c离恋和离梵来了。 离落c离恋和离梵熟门熟路地坐在会客殿里等候,很快,黛染就在宫娥的搀扶下来到了会客殿。 看到黛染的瞬间,离落c离恋和离梵全都张大了嘴虽然他们早已听说黛染的额上盛放了一朵紫曼罗,但是亲眼一见的瞬间,他们还是被惊艳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黛染在青锁木椅上坐下,有点虚弱地笑着调侃道:“各位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嘴巴脱臼了?” 离落连扇子都忘了摇,只管连连称赞道:“黛染妹妹,你额上的紫曼罗实在是太美了。” 黛染笑着说:“为什么你们都说这是紫曼罗呢?这分明就是杏花啊!” 离恋赶紧说:“黛染妹妹额上的明明就是紫曼罗!唯有最尊贵最美艳的紫曼罗,才配得起我们的黛染妹妹!” 离梵附和道:“就是就是!黛染妹妹本已是美艳无双,得到紫曼罗的垂青之后,黛染妹妹的容颜更是貌胜天人了!” 像过往一样,离落c离恋和离梵向黛染投放着一波又一波极为热烈热情的甜言蜜语攻势面对三人滔滔不绝的甜言蜜语,黛染忍不住快乐地笑了。他们三人就是有这种魅力,无论他们说的话有多么的夸张,多么的甜到齁,被他们称赞的人总会觉得他们是那么的真挚,真实,情真意切! “黛染妹妹,你怎么了?” 本来还忙着一唱一和,说着各种甜言蜜语的离落c离恋和离梵紧张地c异口同声地问。 怎么了? 低头,垂目,晶莹的泪珠滚落她素色的云锦黛染这才发现,她居然在流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哭诉奸情,凤驾来临 众人越是劝慰,黛染的眼泪越是纵横。 离落c离恋和离梵将各自的随身锦帕递给黛染,黛染却不愿意接过他们的锦帕,继续流泪黛染的眼泪让他们措手不及,心疼不已。 满殿宫娥更是因为黛染的眼泪而纷纷下跪。她们不知道公主为何流泪,她们只知道公主伤心了,那就是她们的过,她们的罪。宫娥不敢吭声地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她们身上的五彩轻纱在会客殿的地板上哆嗦着,一如清风吹过五彩的湖面,泛起阵阵惶恐的涟漪。 无论是今日的黛染还是昨日的乔杏华,她们都不是爱哭的主。 但如今满腔的委屈无处宣泄,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转念一想,她为何要把委屈全都咽到肚子里呢?她为何要帮那对狗男女掩饰他们苟且的事实呢?她为何还要像从前对班长一样,打落门牙和血吞呢?想到这里,黛染用素锦衣袖略微揩了揩满脸的眼泪,哽咽着说:“你们都只知道称赞我额头上的紫曼罗,难道你们就不心疼我受了伤吗?” 听到黛染的指责,离落手中的水墨扇差点吓得掉到地上。他慌忙地紧握水墨扇,紧张地解释道:“我们当然心疼你受伤了!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替你受伤!” 黛染泪而不语。 离恋同样紧张地说:“黛染妹妹,以后要是你再喝酒,我们就兄弟三人一同送你回寝殿。那样,你就再也不会因为酒醉路滑而受伤了!” 黛染问:“酒醉路滑?谁告诉你们,我受伤是因为酒醉路滑的?!” 离梵说:“是大哥说的。说起来,真幸亏大哥那夜路过花园,看到了你。不然那夜的雨那么大,你一定会生更大的病的。”说起离渊,离梵多少有点吃味。尽管离梵清楚明白下个月黛染就要嫁给离渊了,但是知道是知道,吃醋还是改不了。 黛染问:“离渊大哥说我是因为酒醉路滑倒在了花园里?其他的呢?他还说了些什么?” 离落说:“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大哥还应该说些什么呢?” 黛染问:“难道大哥没有告诉你们,那么晚了,他去花园干什么吗?” 离恋说:“大哥就是在饮宴之后,途径花园回寝殿的时候,看到你倒在了地上。” 离恋他们居然真的没有留意到,离渊根本就没有出现在那夜的晚宴上?!黛染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记忆力有问题,还是离恋他们的注意力有问题!不过管他是谁的问题,反正离渊肯定有问题!黛染在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离渊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却不敢告诉别人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贱男人!狗男女!离渊越是想要隐藏,她越是要拉这对混在黑暗中苟且的狗男女出来晒太阳! 黛染啜泣着,楚楚可怜地说:“我根本就不是因为醉酒路滑而摔倒的,我是我是呜呜呜”黛染故作无助地哽咽着,掩面痛哭。她那般杏花带泪的模样,真让离落c离恋和离梵他们揪碎了心。 离落多么想要将黛染拥在怀中好生安慰啊!可惜,不可以!且不说黛染是他的未来嫂嫂,单是男女授受不亲这点,他就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黛染拥进怀中了离落心碎地叹了口气,心疼地问:“黛染妹妹,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伤害了你!无论是谁,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离恋和离梵异口同声地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黛染妹妹别哭,你快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敢欺负你!” 黛染从衣袖里抽出绣着紫曼罗的白丝帕,可怜兮兮地拭着眼泪,说:“告诉你们又能怎样?难道你们还真能帮我出气吗?” 离落c离恋和离梵一同冲口而出:“当然!”如果欺负黛染的那个家伙不比他们尊贵,他们甚至可以不请示任何人就要了那个家伙的命! 只顾着用丝帕装模作样地拭泪,一心装可怜的黛染此刻并没有发现,他们眼中一掠而过的杀气。黛染说:“就算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们也一定不敢帮我出气的” 离落眉头紧皱地问:“为何?” 离恋眉头紧皱地问:“难道欺负你的是二哥?!” 离梵眉头紧皱地说:“不可能是二哥啊!二哥那么爱黛染妹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离梵赶紧闭上了嘴,然后离落c离恋和离梵如梦初醒地说:“难道那人正是大哥!?” 黛染扁着朱唇,哽咽着点头。 离落气急地说:“大哥怎么可以欺负黛染妹妹?!黛染妹妹下个月都要成为他的新娘了!” 离恋生气地说:“有黛染妹妹做妻子,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大哥怎么可以这样不珍惜黛染妹妹!” 离梵气愤地说:“就是就是!大哥实在是太不惜福了!要是我有机会娶黛染妹妹,我一定会用尽今生最大的力量对黛染妹妹好的”意思到自己说错话,离梵红着脸闭上了嘴。 黛染依旧杏花带雨地说:“你们觉得能够娶我是福气,但是大哥不觉得啊大哥他大哥他有别的喜欢的人了!那个杏花雨夜,我就是因为在花园里亲眼目睹他们在紫曼罗后幽会,所以才会” 黛染装作泣不成声以致无法继续往下说,以便,留给他们更多的想象空间。而且,黛染实在很难往下说。毕竟,她不愿意说出她是因为扑人不成扑了街,所以才会受伤的呃,这样想想,她额上的伤口似乎是她自己害自己的,与人无尤不不不!黛染在心中坚决否认,就算街是她自己扑的,但这一切仍是离渊和商樱害她的! 离落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那个女人是谁?居然敢伤害我们的黛染妹妹?!” 离恋狠狠地咬了咬牙,说:“无论那个女人是谁,肯定都比不上黛染妹妹的万分之一!大哥为什么就那么糊涂呢!” 离梵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很小声地说:“那个女人一定是商樱对不对?我曾听说,大哥在不久前跪求母后将商樱赐婚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离梵咬了咬自己多话的舌头,不敢再说话。 黛染大声啜泣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呜呜呜我和大哥还没有成亲呢,大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和别的女人苟且了!要是我嫁了他,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 离落c离恋和离梵都不想让黛染嫁给离渊,但是他们爱慕能助啊!他们只能尽他们所能地说尽各种好话去哄黛染,想让黛染开心。但黛染还是一直地哭,不停地哭,像是要把山哭崩地哭裂黛染把他们的心都哭碎了,要是欺负黛染的不是他们的大哥,他们早就各自提刀杀人去了!但是那人偏偏正是他们的大哥啊! 就在众人苦于无法安抚黛染的时候,穿着一身大红锈金凤袍的鸢萝皇后在一众五彩宫娥的簇拥下,走进了黛染的会客殿。 鸢萝皇后凤驾亲临,黛染不敢再哭,她用最快的速度拭去了脸上真真假假的眼泪,然后和离落他们一同离开座位,向鸢萝皇后行日常叩拜之礼。本来就跪在地上的宫娥将身子躬得更低,几乎贴在了地板上她们极度害怕,她们害怕鸢萝皇后会因为公主受伤而责罚她们。她们深知,鸢萝皇后的责罚必然不是普通的小惩大诫,而是血肉甚至性命的严惩!本来,她们只是颤抖得如同清风拂过水面的五彩涟漪,如今,她们变成了疾风扫水面的波涛汹涌。 在左右两位宫娥恭敬谨慎的搀扶下,在数十位宫娥谨小慎微的簇拥下,鸢萝皇后拖着长拖尾大红凤袍,移驾到会客殿的主座,坐下。搀扶的宫娥和簇拥的宫娥退到两旁,排成整齐的两列,卑微地深垂着脑袋。 鸢萝皇后将她用金凤染得殷红的十指轻放在主座的青锁靠手上,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不急不缓地说:“你们都起来吧。” 黛染以及三位王子听话地站直了身子,跪着的五彩宫娥却始终跪着,不敢起身。 鸢萝皇后极浅地扫了一眼跪着的五彩宫娥,而后她向着黛染抬了抬手,说:“黛染,过来。”黛染走到鸢萝皇后的身旁,鸢萝皇后轻握黛染的手,把黛染拉坐在身旁的座位上。鸢萝皇后对着黛染说:“那夜你为何会独自一人倒在花园里?侍奉的宫娥都到哪里去了?” 听着鸢萝皇后的责问,跪着的五彩宫娥纷纷惶恐地将额头抵在地板上。此刻的她们就如放置在砧板上的鱼肉,只要鸢萝皇后一声令下,她们就会被剁成肉沫。 黛染转头看了看贴在地板上的五彩宫娥,然后再转头看着眼前雍容华贵霸气外露的鸢萝皇后。在这一瞬间,黛染终于读懂了鸢萝皇后平静的眼眸里平静的杀气。黛染心中大呼不妙,脸上却堆满笑容说:“回姨母,那天晚上是我执意要自己一个人到花园走走的” 鸢萝皇后慈爱地笑着对黛染说:“就算是你执意而为,但是你受了伤,那就是她们的错。既然错了,那就必须接受惩罚。姨母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让她们痛苦,既然如此就赐她们毒酒,让她们无痛地上路吧。” 毒酒?! 这是要杀人的意思吗?! 那可是十多条年轻漂亮的人命啊! 黛染吓得手心直冒汗,她紧握鸢萝皇后的手,心慌意乱地说:“真的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当时也坚持要跟着我的,但是我对她们说了!如果她们继续跟着我,我就要打死她们所以她们才没有跟上来的!” 也不看宫娥五体投地c落泪颤抖的模样,鸢萝皇后仍是慈爱地笑着对黛染说:“原来黛染的意愿是将她们打死?” “不是!绝对不是!”黛染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努力地收起慌张的神色,努力地挤出灿烂的笑容,努力狗腿地笑着对鸢萝皇后说:“姨母,她们服侍得我可好了,我真的是舍不得她们死啊!再说了,我哪里有受伤?我这是在额上盛放了一朵最最尊贵的紫曼罗!若不是她们,我额上的紫曼罗还一定肯垂幸我呢!” “哦?”鸢萝皇后略微一抬她绝艳的黛眉,“是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是的!真的!”黛染不住地点头。 “既然那样,你方才为何还要哭呢?”鸢萝皇后抬起她殷红的手指,用柔软的指腹抹了抹黛染脸上的泪痕。 “我没有哭,我只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的额上多了一朵最最尊贵的紫曼罗,所以我太高兴了!所以我才会高兴得流泪的!” “是吗?”鸢萝皇后雍容平静地冲黛染一笑,“方才在殿外,姨母似乎听到你说,是离渊害你受伤的。你还说,你不愿意嫁给离渊?” “呃”面对鸢萝皇后让人捉摸不透的笑颜,黛染打了个寒颤。寒颤过后,她赶紧摇头否认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没有说过我不想嫁给大哥。” “难道是我听错了?”鸢萝皇后又是冲着黛染一笑。 “不是,不是”谁敢说鸢萝皇后错了?说鸢萝皇后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啊!而且,这个坟墓埋葬的不只有她,还有十几条无辜的人命她现在该怎么绕,才能绕出这个坟墓啊?! 站在一旁为黛染捏一把冷汗的离落挺身而出,说:“回母后,黛染妹妹方才说的是,她很想能够尽快嫁给大哥,而不是不想嫁给大哥。” 鸢萝皇后看向离落以及离恋c离梵,问:“真的吗?黛染真的是那样说的吗?” 离落c离恋和离梵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千真万确!” 黛染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嫁给离渊,但是唉! 鸢萝皇后这才缓了缓口气,说:“嗯,知道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还有你们”鸢萝皇后嫌恶地扫了一眼跪满一殿的五彩宫娥,“今日,本后姑且饶恕你们。以后,你们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侍奉公主!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宫娥们纷纷山呼万岁叩头谢恩,只有她们知道,在五彩轻纱裙的遮掩下,她们退出会客殿的双腿都是颤抖得弯曲的。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会客殿,突然变得偌大空落。 只剩下,黛染和鸢萝皇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剪水双瞳,犹恐梦中 除了鎏金香炉里燃着的檀香升起的袅袅白烟,殿内的一切都是静止的,让人窒息的静止。 咫尺,天涯。 黛染就坐在鸢萝皇后的身旁,却始终不敢抬眼看向鸢萝皇后她总算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了,而如今坐在她身旁的,是一只穿着雍容盛装的老虎! 鸢萝皇后伸出她涂得殷红的手指,轻轻地将黛染的脸带向她。她一边端详着黛染额上的嫣红烙印,一边若有所思地柔声道:“姨母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但是无论你心中再不痛快,你也不该当众说出不愿意嫁给离渊这般不懂事的话!商樱从小就野心勃勃地想要成为皇后,她的阴谋谁人不知?若是你因为一时的心中不快,破坏了你和离渊之间的感情,这不是正中商樱的下怀吗?” 黛染在心中纳闷,她和离渊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 鸢萝皇后一边轻挽起黛染垂顺的青丝柔柔抚弄,一边温柔慈爱地笑着继续说:“想当年,商樱的母亲再深谋远虑,不也败在了我的手中吗?今日,难道你就甘心成为商樱的手下败将?黛染,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侄女。皇后之位,你必须替我牢牢地握在手心。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宿命,你可知道吗?” 黛染被鸢萝皇后眼眸里带笑的寒光吓得吞了吞口水,她喃喃道:“可是大哥喜欢的是商樱,而且我那天晚上还看到他们在” 鸢萝皇后冷笑着打断黛染的话,“无论你看到他们在做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乖乖地嫁给离渊,坐稳皇后的宝座,然后尽快诞下王子!至于商樱”鸢萝皇后笑得更冷了,“商樱他们家在曼罗门颇有威望,我自然不能随便将她赐死。但是,人总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我一定会派人紧盯着她的!要是她真够谨慎一直不犯错,等到她十八岁生辰那天,我便将她指婚给曼罗门里某位不济事的将军!我要她随着她的将军夫君戍守边疆,永生不得再回曼罗王宫!” 将曼罗门的富贵花移植到边疆寒苦之地? 这和将贱民驱逐到荒芜之地自生自灭有何区别? 诚然,黛染是恨长得和毒辣少女一模一样的商樱,但是黛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鸢萝皇后眯眼看着沉默的黛染,“姨母知道你的性子,你必然是觉得这些种种都太便宜了商樱那个小贱人。姨母何尝不想狠狠地为你出口恶气?但是商樱毕竟是曼罗门的人黛染,你就学着宽容一点吧!” 宽容? 这些种种就叫做宽容了? 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表示被无限量地刷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鸢萝皇后向黛染灌输了很多诸如:一定要用尽各种手腕抓住离渊的心,一定要抓紧时间给离渊生孩子,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生出男孩来此类的话。 黛染不敢对鸢萝皇后说“不”,她甚至不敢附和鸢萝皇后。只因表面雍容平和的鸢萝皇后实在是太阴晴不定了,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但是一味地不说也不是最好的法子,鸢萝皇后说不定会将她的沉默解读为“不宽容”。要是鸢萝皇后因为她“不宽容”而对她“宽容”,那可该如何是好? 她承认,她是一个怕疼又怕死的人。 虽然她极度不愿意嫁给离渊,但是如果让她在死和嫁之间做选择,她一定会强迫自己选择——嫁! 做好选择的她只能详装乖巧地c屏息静气地c认认真真地聆听鸢萝皇后的每一句话。必要时,她更会像乖巧的小狗一样,睁着无辜大眼,点头乞怜。 好不容易,跪别了鸢萝皇后。 如落叶般重新落座青锁木椅,一手无力地支在靠手上撑着头,一手无意识地捶着因为害怕而发软的双腿,重重地叹了口气唉黛染感觉她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鸢萝皇后的凤驾,一并离开了。 箬叶c蜀葵等宫娥再度走进会客殿,当她们看到身如抽丝c脸色煞白c忧心忡忡的公主的时候,她们纷纷下跪涕泪纵横地说:“公主的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等必定对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黛染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那夜的事情根本就不能怪你们,你们的忠心我也都知道了。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宫娥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她们有的给黛染斟茶递水,有的围到黛染的身后为黛染按头捶背,有的蹲跪在黛染的身旁为黛染捶腿按脚萦绕身心的疲累恐惧,在宫娥的贴心侍奉下渐渐消除。黛染不禁感叹,她哪里是公主啊?她分明就是皇帝啊! 过去,这些宫娥对黛染总是小心敬畏,侍奉周到。 如今,这些宫娥对黛染除了小心敬畏,侍奉周到之外,还更多了几分尽心尽力和真情实意。 这难道又是另外一次的因祸得福吗? 黛染微微地笑了笑。 箬叶怯生生地在黛染的耳边,小声说:“禀告公主。方才商樱小姐在花园里游玩的时候,在无意中被人推到了水池里。虽然商樱小姐被及时救回,但是商樱小姐湿了一身之余还受了很大的惊吓。在回寝殿的路上,商樱小姐又被别人推到了地上,擦伤了手。回到寝殿之后,伺候商樱小姐的宫娥去请大夫,但是大夫院里的大夫居然都外出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大夫去给商樱小姐处理伤口。” 黛染挑了挑眉,问:“商樱伤得很严重吗?” 箬叶恭敬地回答道:“听说,只是手心擦掉了一点皮。” 黛染忍不住笑着问:“这些事情都是谁干的?”虽说祸不单行,但是倒霉到这种程度,就肯定不是偶然了。 箬叶极为小心地说:“诸位王子看不惯商樱小姐欺负公主,所以”一直温顺可人的箬叶说话的语调大有狠狠出了口恶气的感觉,其余的宫娥也都微微地勾起了嘴角,想笑却不敢太恣意地笑。这些宫娥都是黛染的贴身宫娥,加上黛染对她们有救命之恩,懂得感恩的宫娥自然和黛染同仇敌忾了! 黛染笑了。 有这么多人对她好,有这么多人和她一起同仇敌忾这是她在做乔杏华的时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幸福。 这种幸福,真好。 更漏残。 五更将尽,天欲黎明。 经过三天昏睡,再历一夜酣眠,天还未晓,黛染就从残梦中睁开了眼一抹如水墨揉进黎明的黑,正站在她的床前,无边深邃地凝望着她。她惊吓地张嘴,那抹融入黎明的黑反应极快c动作却极轻地捂住了她的唇,不让她惊叫出声。 她惊魂未定,杏目圆瞪。 捂住她的唇的人像是极怕伤害到她似的,迅速松开了覆盖在她唇上的手。 昏暗中,她找到了那人如渊深邃的眼眸。 双瞳剪水。 虽然黎明前的黑暗掩盖了他的容颜,但是总用此等深情眼眸注视她的,唯有离寒。 离寒极慢极慢地坐在她的床边,他那身如水墨揉进黎明的黑衣在她的半床蔓延,他那深情纵横的如水双瞳摄人心魄地吸引着她她失神地撑起她只穿着单薄素衣的身子,起身,坐在床上,无法移开眼眸地,注视着他。 尽管近在咫尺,尽管伸手可触,他却始终不敢伸出手,触碰她一分一毫。 相逢犹恐在梦中。 唯怕一切只是梦,唯恐他的触碰会惊醒有她的梦。 只是,仅属于黛染的香,仅属于黛染的颜,仅属于黛染的一切,就在他的眼前,他的身旁,他的四周,充斥纠缠萦绕着他不是梦不是梦是她,真的是她情难自已地抬起手,却又情非得已地将手冷在了半空但是黛染那双晶莹的眼眸就在他的眼前,黛染正在那般楚楚可怜地注视着他颤抖的手指,隔着空气,极轻极轻地在她额上那朵嫣红的杏花前,怜惜地勾勒着。他那双用情至深的如水双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爱。 “疼吗?”离寒的声音是那般的沙哑,仿佛黛染的伤口正在割着他的心脏。 “不疼。”黛染摇头人人都只知道恭喜她额前多了一朵最最尊贵的紫曼罗,人人都只知道称赞她额前的紫曼罗为她更增添了几分美艳唯有他,唯有他会问她疼不疼眼泪无声滑落,染湿了纵横半床的水墨。 “不要哭了,好吗?”几近,哀求。唯独在黛染的面前,高高在上c桀骜不驯c冷酷无情的二王子离寒才会变得如此的脆弱。 “嗯。”黛染点头,答应不哭。眼泪却像是有独立生命似地,不受支配地,不听使唤地,不停不停地继续往外流。流不尽的,是今生的委屈和前世的哀愁。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离寒自责地红了眼眶。黛染是他的心。黛染受伤了,他伤心;黛染疼了,他痛心;黛染流泪了,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这不是你的错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黛染喃喃自语地呢喃着。她都将要成为别人的妻了,他却还在深深地爱着她这怎么会是他的错呢?这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呢? “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离寒注视着黛染,坚定地说。 离寒这句话,是她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感人的一句情话她想将离寒的这句话归结为情话,离寒却用最情深的眼眸告诉她,这是一个承诺。 隔着空气,离寒顺着她的眼泪,勾勒着她的眼,勾勒着她的颜,勾勒着她的眼泪从她的眼滑过她的颜他似是在心疼珍惜她的每一滴泪,也似是在心疼地数着她的每一滴泪。 泪始干。 眼泪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心字已成灰。 此时此刻,她想要一个可靠的肩膀,一个避风的港湾,好让累极的她休憩而那个肩膀,那个港湾,似乎就在她的眼前。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动作极慢地将她的脑袋轻靠在他广阔结实的肩膀上。闭上眼,感受他那身水墨黑衣传来的淡淡男儿香,聆听他不规则的剧烈心跳声哭疼的眼,破碎的一颗心,在他的肩膀上渐渐修复。 许是离寒的肩膀给她太大的安全感,她竟沉沉地睡着了。 离寒低头,看着半靠在他怀中的黛染。虽然黛染的眼皮紧闭着,但他的眼眸却没有因此而少一分情深。看着黛染沉睡的颜,听着黛染均匀的呼吸声,他觉得他此生从未如此幸福过,这种从未有过的幸福让他甜得无比心酸。只因,他想起黛染这沉睡的颜,这均匀的呼吸,乃至黛染的一切,都将是他大哥离渊的了。每思及此,离寒的心总是像被上万野兽啃咬一般,剧痛欲死。 若是离渊对黛染好,离寒还能忍痛。 但是离渊对黛染不好!离渊伤害了黛染!离渊伙同商樱伤害了黛染! 看着黛染额上嫣红的杏花是的,杏花。尽管人人都说这是一朵紫曼罗,但是离寒认为这是一朵杏花,一朵昭示着飘零可怜的杏花。曼罗门谁不知道离渊和商樱之间的那些事?离寒最爱的黛染被宿命所迫,必须嫁给不爱她的离渊。黛染嫁给离渊,必然是不会幸福的!黛染不幸福,这是离寒这辈子最痛心疾首的一件事。 所幸,黛染毕竟是曼罗公主。 所幸,黛染深得鸢萝皇后的宠爱。 所幸,黛染身边爱她的人很多很多,或许说太多太多。 所幸,黛染将会成为下一任的曼罗皇后。 这一个个的所幸,都保证了黛染这辈子无忧的尊贵荣华。 但是离渊和商樱还是伤了黛染的心,甚至伤了黛染的人! 颤抖着手指,极轻地抚摸着黛染额前的红杏,可怜的红杏骤然,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黛染紧闭的眼眸滑落,他伸手,接住了黛染的泪,疼惜地握在掌心。 又一滴。 他在心中默念。 谁让黛染落一滴泪,他就让谁流百滴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一个身穿锦绣繁花红裙,头戴摇曳华贵珠翠,面若桃花,形态婀娜,却笑容狠辣的女子正对着她,笑里藏刀。 女子的笑容像是掺了毒针的蜜糖,甜得刺目,让人胆颤心寒。女子低垂的手中紧紧握住绘满盛放紫曼罗的汤碗,汤碗里残留的汤药正沿着碗上彩绘的紫曼罗,缓缓滴落。一滴,两滴 黛染,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抢皇后的宝座 黛染,从今以后,渊和皇后的宝座,都是我的 黛染,你去死吧! 女子将汤碗狠狠地摔在脚下,粉碎一地,汤碗上绘着的紫曼罗随着汤碗的粉碎,迅速枯萎。 “啊!!” 黛染尖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公主你醒来了?”耳边传来箬叶以及一众宫娥急切的问候。 黛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淋漓浸湿了她单薄的素锦衣。箬叶惶惶却沉稳地用丝帕为黛染拭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豆大汗珠,黛染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如雷跳动的心脏她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一场梦,还是经历了黛染弥留之际的回忆。她更加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黛染弥留之际的回忆,还是她将乔杏华弥留之际的回忆和黛染弥留之际的回忆捣混在了一起。 那个女子,是商樱! 但是,那到底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商樱,还是黛染记忆中的商樱,还是她将乔杏华记忆中的毒辣少女混淆而成的商樱? 她不知道。 一阵惊悚的寒意战栗着从她的耳后蹿出,蔓延全身不止手脚身躯,就连心脏都随着这惊悚的寒,微微发抖。明明已是春日,明明身下是高床软枕,明明身旁有诸多宫娥关切陪伴,何以她还感到如此的寒?心神不定的寒,无可适从的寒,害怕会被伤害的战栗的寒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商樱再一次在她的眼前清晰,太清晰了,清晰得就连商樱身上所穿的艳红盛装上的每一道花纹皱褶,都像是被人用力地刻在她的眼里。这样清晰的画面,不像是梦,更像是某人在不停地提醒她,要清晰地记住,要牢牢地记住,要狠狠地记住。 惊恐地捂住脸,无论身心都在无法自已地连连发抖。 看着黛染颤抖如风中落叶的身躯,箬叶紧张地问:“公主是否感到身体不适?我等这就去唤大夫!” 黛染一手撑住因恐惧而发疼的前额,一手虚弱地向箬叶挥了挥,无力地说:“不用唤大夫。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箬叶低垂着脑袋,柳眉紧锁,喃喃自语:“难道公主感应到了?” “感应?”黛染猛然转头看向喃喃自语的箬叶,来不及拭擦的汗珠顺着黛染汗湿的脸颊滑下,滴落在纵横半床的金缕衾上她联想起,她的眼泪滴落在离寒蔓延半床的黎明黑锦衣上开出的朵朵水墨。移目看向窗外,窗外居然仍是一片漆黑。不同于黎明前寂静的黑,如今窗外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黑。心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迟疑着将目光落在箬叶深锁的低眉愁目上。黛染问:“为什么还没有天亮?” 箬叶答:“回公主,现在是子夜,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子夜?怎么可能?! 她上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已经将近黎明,不过是稍微一眯眼,怎么可能倒回子夜了?哦,不,不是倒回子夜了,而是她又昏睡了整整一天!黛染不解地问箬叶:“为什么不叫醒我?” 箬叶答:“回公主,我等今早已经尽力叫过公主了。但是公主吸入了安眠香,所以一直沉睡到现在才醒来。” 今早,任凭箬叶和一众宫娥如何叫唤公主,黛染都沉沉地睡着不愿醒来。惊恐的宫娥请来了松二大夫,松二大夫一番观察过后告诉众人,黛染是吸入了大量的安眠香以至于沉睡不醒。安眠香能在不伤人身体的前提下,让人沉睡整整一天。若不是黛染被“噩梦”惊醒了,她怕是要再睡上好几个时辰才会醒过来呢。 安眠香? 黛染鼻边似是传来了离寒身上那阵淡淡的男儿香,原来那不是男儿香,而是安眠香。 离寒为何要对她用安眠香? 难道 迅速低头看向身上穿着的素锦衣 不不不,黛染不住地摇头。 离寒那双剪水双瞳里泛滥的情深犹在眼前,她相信,离寒是绝对不会对她做出那种龌龊事的!但是,如果不是为了那离寒为何要在她的身上用安眠香,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不可能那么简单! 不祥的预感袭面而来,黛染伸出汗湿的右手紧紧捉住箬叶的左手,问:“告诉我,在我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公主,确实是的”箬叶怯生生地小声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王子被封为威远大将军,戍守边塞去了。” “戍守边塞?!为什么!?”黛染的手因为震惊而发抖。威远大将军,多么威风凛凛的名字啊!但任谁都知道,萨释国的将军绝大部分世袭自索罗门,将曼罗门的贵族委任为将军并且派遣到边塞?!这简直就是要命的流放啊!想来,离寒虽然桀骜不驯,却也极得鸢萝皇后的喜爱。如离寒这般尊贵又得宠的王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被流放了呢?!黛染看向箬叶,箬叶哆嗦着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不敢明说。黛染更加激动地捉紧箬叶的手,更加激动地问:“箬叶,不要隐瞒我!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算是我求你了,好吗?” “箬叶不敢!箬叶不敢!只要公主想要知道,箬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黛染的“求”字,箬叶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黛染心急如焚。 “回公主”箬叶小声道:“二王子提着剑闯进了商樱小姐的寝殿,想要刺杀商樱小姐” “商樱死了?!” “并没有”箬叶尽量掩藏失望,“虽然二王子武功盖世,但是二王子拔剑在商樱小姐的后背和前胸各刺一刀之后,就被冲进来的侍卫拦了下来。商樱小姐被大夫抢救过后并无性命之忧,但是商樱小姐身上将会留下两道永不磨灭的伤疤!商樱小姐的父亲闫怀大人和母亲佩可夫人知道此事后极为震怒,他们去到鸢萝皇后面前讨要一个说法。鸢萝皇后自然是护着二王子的,但是” “但是什么!” “当时,鸢萝皇后的身旁还坐着大王子。大王子听说商樱小姐受伤了,居然当众流下了男儿泪就在大王子流泪之际,二王子一手夺过侍卫手中的佩剑,佩剑一挥,大王子束发的金冠就掉在了大殿之上。满殿的侍卫和宫娥吓得趴了一地,闫怀大人和佩可夫人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就连鸢萝皇后都吓得脸色发青嘴唇发抖。然后然后二王子对受到大惊吓的大王子说说了一句极为大逆不道的话” “二哥说了什么?!” “箬叶不敢说”箬叶惊恐地低头。 “箬叶,告诉我!二哥说了什么!”黛染强迫箬叶直视她。 “二王子说如果大王子再敢和商樱小姐苟且,那么那么掉在大殿之上的,就不再是大王子束发的金冠,而是而是大王子的”箬叶吓得跪在床边,连连磕头,“求公主恕罪,此等大逆不道的话,箬叶实在不能说!” 下次掉在大殿之上的,便是离渊的人头 是吗? 紧紧地闭上眼,黛染的耳边似是传来了离寒坚定的声音。 离寒说,黛染,谁敢让你落一滴泪,我就让他流百滴血不想论错对,只想恣意地,感动。许久许久,黛染才重新开口,问:“所以,二哥就因为这样被派遣到边塞戍守去了?” “并不是这样的。”箬叶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黛染,“虽然二王子说了那样的话,但是鸢萝皇后极为宠爱二王子,自然不忍心让二王子去边塞苦寒之地戍守的。鸢萝皇后的意思,只是将二王子幽禁在二王子的宫殿里。二王子却说,最近大乾国易主,恐怕会对萨释国不利,与其要他禁足在宫殿里郁郁不可终日,他宁可去边塞戍守,以守护萨释国的壮丽山河。” “鸢萝皇后就那样同意了?” “鸢萝皇后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闫怀大人和佩可夫人哭诉说,二王子重伤了曼罗门贵族又对大王子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将二王子幽禁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轻再加上二王子去意已决,重重压力之下,鸢萝皇后不得不忍痛点头。” “二哥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黛染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身上只穿着贴身素锦衣,冲向寝殿门口。 一众宫娥胆怯地拦住了黛染的去路,蜀葵深躬着身子,劝慰着说:“公主不必去了,二王子早已启程了。” “这就启程了?不可能的”黛染失神地摇着头。边塞路遥,此去经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离寒怎么可能不见她最后一面就走?突然,一阵心悸。原来,那个黎明,他就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他早就下定决心要为她杀了商樱,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去苦寒的边塞戍守,他早就下定决心不让她为他求情,他早就下定决心不再见就要成为离渊的妻的她。 离寒啊离寒为何你要那般的傻? 紧皱的眉头无法消除心中的愁,零落的眼泪也无法冲淡心中的苦。她转身,再度回到床上,拉起被子,高盖过头。那曾经近在咫尺的水墨,终将戍在遥远的边塞。她紧紧地闭上眼,用力地搜掠离寒留下的幽幽淡香 唯愿,她的祝福能让他在苦寒的边塞开出水墨年华。 唯愿,天不老,情不绝,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自从离寒离开王宫之后,离落c离恋和离梵就再也没有踏足黛染的栖凤殿。 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鸢萝皇后下了懿旨,在黛染和离渊成亲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探视黛染,黛染也不能随意离开栖凤殿,以免节外生枝。 不能外出的每天每天。 黛染就在栖凤殿里面待着。 栖凤殿很大。雕梁画栋,檀香木横梁上浮刻着朵朵紫曼罗。金壁辉煌,白玉地板在阳光或月色的斜照下步步生花。盛满奇珍异宝,尤其大殿正中的宝顶上悬挂着的那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白天吸收日的精华,夜间散发灼灼光彩,让整座宫殿亮如白昼。栖凤殿的花园比她的宫殿还更大,花园里各种奇花异草尽皆有之,不过最最馥郁茂盛的必然是那骄纵的紫曼罗,那夺去一切鲜花香味的霸道的紫曼罗。 黛染是曼罗门唯一的公主,她的尊贵注定了她所居住的宫殿必然奢华。但是,在曼罗门王宫里,像栖凤殿这般奢华的宫殿比比皆是。 偌大如城的王宫分为东宫和西宫。 东宫是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以及一众王子公主日常居住的地方,西宫则是曼罗门其余的贵族居住的地方。住在东宫的人数比较少,宫殿自然也比较少,殿少地大,花园繁多,每座宫殿都堪比黄金屋奢靡。西宫的人数相对比较多,宫殿自然也相对密集一些,但是其奢靡程度丝毫不比东宫逊色。因为繁衍的问题,曼罗门的人数已然越来越多,所以曼罗门的宫殿已经开始往王宫外的封陵城蔓延。 封陵城里的曼罗门多了,部分索罗门自然就得移居至潇阳或潇阴。潇阳和潇阴的索罗门多了,妥息必然要移居到桑洲和越州等六十洲。那么平民呢?耕地呢?人数越来越多,拓征疆土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是,只顾纵情声色的曼罗门和索罗门又怎么会思量那么多?毕竟眼前,酒肉丰盛,衣衫华贵,盛世当前,为遥远的未来忧虑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既然是笑话,那就暂且不说。 说回王宫。 王宫里的东宫和西宫以带状花园为隔,花园正中,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钟楼。每至日暮或黄昏,便会有人将大钟撞响。神圣浑厚的钟声在整个王宫里传播,届时,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必须停下手中的一切,虔诚地下跪礼拜。这些下跪礼拜的人之中,包括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 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的宫殿是琴瑟殿,离渊的是和鸣殿,离寒的是乾云殿,离落的是朝阳殿,离恋的是甘碧殿,离梵的是池华殿。 而萨释上师居住的,则是紫瑶宫。 紫瑶宫坐落在东宫的东南角,几乎占了整个东宫的一半。 紫瑶宫极大,却只有萨释上师一人居住。萨释上师所用的食物衣衫等,都得由皇上亲自打点送进紫瑶宫。但由于锦瑟皇上最近身体一直抱恙,所以为萨释上师打点日常的殊荣,就暂且交给了离渊。 她很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那个神秘的萨释上师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惜无解。 她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是黛染从未见过萨释上师。 但是总会有机会见的。 她早已听说,她和离渊大婚当日,萨释上师会出席他们的婚宴。能得到萨释上师的祝福,是曼罗门最大的荣耀。可惜,她并不想要那种荣耀,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嫁给离渊。但更可惜的是,她身不由己。 极淡地叹了一口气。 夹杂着紫曼罗香气的微微杏花雨徐徐飘落坐在花园里的她并没有撑伞,她也不许别人替她撑伞。抬起头,看着灼灼杏花和斜斜微雨纠纠缠缠直至在泥土里烙下艳丽的红。伸出手,任由柔软的花瓣和冰凉的雨在她的掌心跳出最凄美的音符。 不知不觉,她和离渊的大婚之日就在眼前了。 大婚之后,她还能像现在这样,闲赏庭前落花,静看云卷云舒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前世今生,洞房花烛 王宫里,无论东宫西宫,每座宫殿的屋檐之下都挂满喜庆的大红灯笼,每棵树的枝条之上也都绑满写着新婚祝福语的红丝绸带。清风吹过,大红灯笼在风中徐徐摇摆,红丝绸带随风飘然起舞尊贵奢靡的萨释王宫,被这徐徐摇摆的大红灯笼和飘然起舞的红丝绸带,裹上了最隆重欢腾的新婚红装。 大红花轿前,数十位穿着红绸盛装的乐师吹奏着热闹的鸾凤和鸣曲,十数位身穿嫣红舞衣的佳人紧随乐师,伴着鸾凤和鸣曲的节奏悦动起舞他们边走边奏边跳,笙箫奏凤凰,喜乐热喧天。 大红花轿旁,上百名身着浅红纱裙的宫娥提着明亮的大红灯笼,跟在花轿两侧。这些宫娥的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嘴角挂着最喜庆的笑容,她们庄重地c优雅地c步步谨慎地簇拥着大红花轿,整齐前进。 大红花轿里,坐着黛染。 今天的黛染,美得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 她那头如云乌发梳成隆重的发髻高盘脑后,如山黛眉细致得每一根眉毛都被悉心描画过,如樱桃般艳红水润的朱唇娇嫩得像是载满了露水,纤纤指尖细细地染成了喜庆的红,那红将她洁白的辛夷映染得更加雪白。明眸皓齿,转目流盼,灵动倾城。凤冠霞帔,金饰珠摇,珊瑚翡翠,华贵耀眼。 坐在花轿里,听着花轿外喜庆喧天的乐声,感受着花轿在偌大如城的萨释王宫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黛染的心情无比复杂终于,花轿在恢弘霸气的喜宴大殿前停下。 有人撩起了花轿的大红喜帘。 被喜帕挡眼的黛染听话地将她的纤手递给向她伸手的那人,刚触碰到那人的手,那熟悉的触感就无孔不入地告诉她,牵着她的人是班长哦,不,不是班长,是离渊是和班长有着相同的容颜,相同的触感的,离渊。 犹记当年,乔杏华和班长结婚的时候别说婚礼,甚至连一枚像样的婚戒都没有,但是那时候的她却幸福得如同赢得了全世界。回想现在,黛染和离渊的婚礼是这般的盛大奢靡,但是满手的金饰翡翠c浑身的金银珠宝只给她带来寒心和冰冷罢了,罢了,她本来就不该将今天的婚礼看成是前生遗憾的弥补。而且,无论是班长还是离渊,都不爱她。她曾经深爱了整整二十年的班长甚至还狠心地杀了她。罢了,罢了,所谓的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罢了。 离渊轻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的温度,她想,离渊一定是在恨她间接伤害了商樱,或者,离渊会认为是她教唆离寒刺杀商樱的不想管更不想顾,她不管不顾地配合着离渊的脚步,缓缓地步入喜宴大殿。 眼前的路被遮脸的喜帕重重挡住,在艳红喜帕的掩盖下,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拥挤的红,令人窒息的红。她似是听到,在那片令人窒息的红之中,挤满了身穿最华贵的盛装c戴满最奢华的首饰c化着最浓艳的妆容的曼罗门贵族;她更是嗅到,那群奢靡的曼罗门贵族在摩肩擦踵间生出的浓烈紫曼罗香气;她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议论着她,他们在笑,但不一定是真心善意的笑。 不过是一场盛大的戏罢了。 人声瞬间安静,黛染听到那群自恃尊贵的曼罗门贵族纷纷下跪发出的盛装窸窣声疑惑中,喜娘拉着黛染一同跪下。紧接着,黛染听到那片令人窒息的红高呼:“我等拜见上师!愿上师寿比天齐,福泽绵长!” “起来吧。” 这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三字梵音在黛染的耳边盘旋,萦绕。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听难道,这便是传说中萨释上师的声音吗?黛染很好奇,萨释上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上师?他会如她刻板印象中的上师一般,鹤须秃顶,慈眉善目,虚怀若谷,貌若菩提?还是会像曼罗门中的曼罗门一样,目空一切,嚣张不驯呢?黛染很想撩起眼前重重的红喜帕,一探萨释上师的真身但是,她很努力地按捺下了这种不合时的冲动。 萨释上师落座高台,曼罗门贵族这才慢慢地站起身。他们既不敢直视萨释上师,也不敢动手去整理他们因为下跪而凌乱的衣角裙摆。他们只敢恭敬地站着,低垂着脑袋。 喜娘搀扶着黛染站起身,沉重的凤冠霞帔沉沉地压着黛染纤弱的身躯。用力不当,黛染的金缕绣花鞋踩上了她华丽的大红喜服,一个踉跄,若不是多位喜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黛染,黛染恐怕早已摔在白玉地板上被人暗笑了!黛染惊魂未定地大口呼着气,厚重的大红喜服包裹下的娇躯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喜娘隔着厚重的喜服长袖,紧紧地握住黛染的手臂。 不给黛染定惊的时间,只听到有人在喊—— 一拜天地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 二拜上师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一阵怪风骤然吹进大殿,莫名掀起了黛染头上的艳红喜帕,喜帕随风飘然落在光洁的青玉地板上。黛染无措地抬头,双眸正好对上坐在最高位的萨释上师就在那一刻,黛染失去了她的魂。 他便是萨释上师吗? 他那头乌黑浓密柔顺非凡的黑长发并没有用金冠束起,而是看似随意地用名贵的紫绸带绑在身后。一身紫得发黑的紫绸长袈裟,袈裟上满满地绣着繁盛的紫曼罗。如天人细细雕琢的五官精致得让人惊叹,吹弹可破的皮肤白皙得如同阳光映照白雪。风姿卓越,仙骨傲人,美得如梦似幻却丝毫没有半点女儿气。 他根本就不是曼罗门的萨释上师,而是天上的仙!真实的仙! 黛染的心,忘记了跳动呼吸困难。 就算是十六岁那年,爱上班长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呼吸困难。 黛染直直地看着萨释上师,萨释上师也在看着黛染自从五岁继任萨释上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般直视他,他也再没有像现在这般直视任何一个人。 黛染的美,绝世无双,倾国倾城,毋庸置疑。但是,每日拜经念佛一心修行的他早就看破了皮囊的美,让他无法移目的,是黛染额上燃烧的红杏和她眼眸里闪烁着的特别。 是无畏?是睿智?是看透? 反正,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特别。反正,无论那种特别是什么,那都是不该属于刚满十七岁的曼罗公主,更不该属于曼罗门甚至萨释国的任何一位女子的。 她实在是太特别了他在心中微微一笑,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喜娘们用最快的速度为黛染重新盖上喜帕,一番调整过后,喜娘更紧地隔着喜服长袖牢牢握住黛染的手臂。 三拜高堂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躬身,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黛染在喜娘的牢牢搀扶下,转身,深深一拜。 礼成 送入洞房 黛染在多位喜娘的搀扶和数十个宫娥的簇拥下,往洞房走去。 随着新娘的离开,萨释上师也在众人的跪拜下离席。此时,属于曼罗门的宴会才正式开始。停不下来的弹唱歌姬,慢不下来的旋转舞姬,堆不完的佳肴,流不尽的美酒,谈不尽的说笑宴会上热火朝天的盛况让抱恙多时的锦瑟皇上也禁不住多喝了两杯美酒。 锦瑟皇上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发须未白却已因为风烛残躯而面容憔悴。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两杯黄酒下肚,锦瑟皇上憔悴的脸庞开始晕起两抹愉悦的红。不顾身旁盛装照人的鸢萝皇后的劝阻,锦瑟皇上又接连多喝了两杯酒。几杯黄酒下肚,锦瑟皇上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不停不停地咳嗽看来,锦瑟皇上久病的身体还是吃不消这美酒和盛宴。于是,锦瑟皇上在宫娥小心谨慎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去了。 乐声仍在奏响,佳人仍在旋转。 觥筹碰撞声此起彼伏,嬉笑劝酒声络绎不断,纵情欢乐的曼罗门贵族大有醉酒到天明的意思。已然将近子夜,强颜欢笑地陪饮了一整晚的离落c离恋和离梵终于喝得脸红耳赤,意识模糊。赶在他们触景生情抱头痛哭之前,鸢萝皇后命人将他们送回了各自的寝殿。 夜更深,酒愈醉,纵情饮酒的人儿终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各自的小桌上唯独离渊。 虽然离渊像是穿花蝴蝶般在宴会上穿梭了一整夜c喝了一整夜的酒,但是此刻的他却独尝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独自喝下一杯又一杯抬头,发现鸢萝皇后正坐在凤座上,紧盯着他。 离渊知道,他躲不掉了。 昂起头,将酒壶里的酒全都倒进嘴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此等洞房花烛夜,他的相思泪却不是为新娘子所流多愁人啊顶着鸢萝皇后紧盯的视线,他认命地把喝空的酒壶放回小桌,踩着拖沓的步伐,跟着等候多时的喜娘,走向洞房。 洞房里,一片喜庆的红。 铺满一地的柔软绯红地毯,血红鸳鸯蜡烛点燃着的红红火光,红衣喜娘和红纱宫娥捧着的大红托盘,大红托盘上堆满的大红仪式用具,还有嫣红幔帐下一床的艳红鸳鸯被和坐在艳红鸳鸯被旁的盛世红装新娘鸳鸯红烛早已燃掉大半,然而蜡炬成灰泪未干,一切才刚开始。 吉时将过,不敢耽误吉时的喜娘快速却又周全地把洞房里的仪式做全。喝过合卺交杯酒后,一众喜娘和宫娥跪地祝贺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然后,喜娘和宫娥匆匆地退出了洞房。原本还嫌拥挤的洞房顿时变得空虚,唯有将要燃尽的红红火光仍在微微跃动,映照着一对沉默的新人。 黛染等待了很久,却始终等不来离渊挑起她的红喜帕。 耐性经已用尽,眼前遮盖了一整天的红,让她变成了一头按捺不住怒气的疯牛她气冲冲地扯下盖头的红喜帕,狠狠地摔在身旁的鸳鸯绣被上。如料想中一样的,是扯下红喜帕的世界仍是一片凋零的红。和料想中不一样的,是离渊就坐在她的身前,看着她。 今夜的离渊穿着一身大红新郎吉服,原该意气风发的新郎倌眼眸里却蕴着极浓的惆怅。酒精虽然不能为他解愁,却为他苍白的脸缀上了片片的红。但那红仍不是喜庆的红,而是悲哀的红,无奈的红。无论是喜庆,是悲哀,是无奈,都无所谓只是是他的脸那是班长醉酒的脸她无法自已地想起,她和班长的第一夜。 那一夜,班长因为和女朋友分手而喝了个烂醉。 她和往常一样陪班长哭,陪班长醉那时候,班长就如现在这般看着她,班长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躲进她的怀里班长说,他的心很痛;班长说,他害怕寂寞;班长说,他想她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不等她点头,班长就肆意地占据了她的一切班长知道她会答应的,她也知道她会答应的。 眼泪从黛染绝美的眼角滑落。 离渊伸出冰凉的手指他没有为黛染拭泪,而是将黛染的脸拉到了他的眼前。他紧紧地闭上眼,狠狠地吻上黛染的唇离渊的动作是热情的,离渊的唇却是冰冷的。她想起,那夜班长的动作也是热情的,但是班长的唇也是冰冷的。 她清楚地记得,那夜过后,班长坐在床畔懊悔地捶着脑袋。班长说,他只是因为喝醉酒所以才会做错事,班长说,他爱的只有他的前女朋友她流着泪说没关系,她说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班长转身,再度紧抱她,再度把她推到床上她忍着痛尽力配合班长,取悦班长,她希望她能够用她的身体留下班长。但是,班长穿好衣服之后,还是捧着鲜花和巧克力哄前女友去了班长根本从来没有爱过她! 那离渊呢? 她用力推开离渊,问:“你爱我吗?” 离渊幽怨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忍着怒气,轻咬唇,问:“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商樱,是吗?” 离渊垂下头,没有回答。 她用力地揉着身下的大红鸳鸯绣被,绣被上的鸳鸯被她揉了个粉碎她问:“我让离寒伤了你的商樱,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既然你不爱我,甚至你恨我,为什么你还要抱着我亲吻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拂袖而去,夜访上师 “母后说,我今夜必须和你圆房。”离渊说。 “你抱我吻我,就是因为你母后让你和我圆房?”男人可以有千千万万的借口骗一个女人上床,离渊却连骗她的心思都不愿意花?!愤怒的小兽无法控制地在她的身体内冲撞,黛染用尽全力想要捆绑她心中愤怒的兽。她用尽全力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是离渊不是班长她用尽全力告诉自己,她和离渊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她用尽全力告诉自己,离渊也是无奈之人,她不该将她和班长之间的爱恨情仇算在离渊的身上 “母后还说,只要你赶在商樱婚配之前生下儿子,母后就会让商樱成为我的二皇后” “你和我上床,就是为了让我尽快怀孕,好让你娶商樱?!”怒火中烧,“啪”的一声,黛染恨甩了离渊一巴掌。 羸弱的离渊被黛染突如其来的蛮力打得失去了重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一手撑住大红鸳鸯绣被让身体坐直,一手捂住被黛染打得火辣辣的脸颊。抬眼看向黛染,黛染的眼眸里居然全都是愤怒和恨。离渊吓得打了个寒颤,他颤抖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黛染狠狠地瞪着如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离渊现在到底是谁受委屈了?!怒火在心中燃烧得更加旺盛,黛染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你休想上我的床!” 离渊惊得瞪大眼,激动地说:“不可以啊!要是你不尽快生下儿子,那商樱怎么办?” 黛染拿起床头的鸳鸯枕,接连拍打着离渊,一边打一边大骂:“怎么办,怎么办!你只管你的商樱怎么办!你和我上床是为了娶商樱,你让我尽快生下儿子也是为了娶商樱!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没有感情的生育工具吗?!我可是你的妻,你的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地在我的面前说你要娶别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说不要把对班长的爱恨情仇算在离渊的身上?谈何容易啊?!因为班长和离渊对她而言,都是渣男! 离渊慌张地用双手挡着黛染的殴打,一边挡一边说:“我把你当成什么?我不就是把你当成萨释国未来的皇后吗?再说了,难道你就不想早日诞下儿子吗?我知道,你十分重视皇后的宝座。我更知道,你害怕商樱会动摇你皇后的地位但是前朝也曾有过二皇后,二皇后是绝对动摇不了皇后的地位的再说了,有母后在,商樱根本不可能影响你尊贵的地位” 黛染站起身用尽全力要将离渊拉离她的床,她杀红眼瞪着离渊说:“你知道我重视皇后的宝座就最好了!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就是重视皇后的宝座高于一切,我就是害怕所谓的二皇后会影响我最最最尊贵的皇后地位。所以,你想都别想能够娶商樱!你这辈子想都别想娶所谓的二皇后!虽然你是我的夫君,虽然你认为和我圆房是你的权利,但是在商樱出嫁之前,你休想上我的床!你现在就给我滚!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离渊稳稳地坐在床上,黛染拉不开离渊,便直接把离渊推下了床。 离渊狼狈地从铺地的绯红地毯上爬起身,拉着黛染的喜服衣袖说:“你不能赶我走!我们今晚就得圆房!且不说我想要娶商樱,单是明日没有你的落红交差,母后就已经不会轻易饶恕我了!” 离渊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地可怜巴巴看着黛染,此刻黛染真恨不得再狠狠地抽离渊几巴掌,或者狠狠地踹离渊几脚,但是黛染才刚抬起手,她就急怒攻心得手脚发麻。她用发麻的手捂住怒得似是要停顿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可能会发怒发到手脚发麻呼吸困难?难道黛染有心脏病?她不知道黛染是否有心脏病,她只知道她急需新鲜的空气,不然,她一定会被离渊气得暴毙的!拖着厚重的喜服,转身想要往洞房门口走去,离渊却再一次在身后拉住了她。 黛染转身,一边捂住震怒发抖的心脏,一边狠狠地瞪着离渊。 离渊可怜的眼眸里盈满了似要落下的眼泪,他哀求道:“不要这样好吗?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要再闹,我们早点歇息,好吗?要是让母后知道我们在洞房花烛夜闹得圆不了房,母后一定会怪罪的!” 黛染鄙夷地瞪着离渊,她用力地将离渊拉着她的手打掉。然后,她从喜服内抽出一条白锦帕,狠狠地甩到离渊的脸上。黛染颤抖着唇,咬牙切齿地说:“你若是再敢拉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黛染拂袖而去。 离渊坐在绯红地毯上,愁眉苦脸地低头翻看黛染丢给他的白锦帕只见,白锦帕上染着一片艳如红杏的血迹。 喝了个烂醉的曼罗门贵族在各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倒头大睡,整座萨释王宫陷入了酒醉的酣眠穿着一抹大红的黛染,却只身穿梭在褪尽喧嚣的萨释王宫。 延绵了整整一个月的杏花微雨终于停歇,寂寂夜空不再是雨轻风色暴的流景。云破月来花弄影,朱栏楼阁夜寂静。乍暖还寒的夜风袭面而过,她拖着沉重的喜服寂寞地走着,庭轩在她的寂寞行走间散发着馥郁露浓的紫曼罗香气。 忽见楼头站着守夜的侍卫,她侧身,躲入了繁盛的紫曼罗花丛中。 侍卫不敢直视紫曼罗,紫曼罗因而成为了黛染最好的遮掩屏障。但是,在夜色掩映下,依稀可见前方楼头上站满了一拨又一拨的侍卫。黛染是公主,平日里自然不害怕侍卫,但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此等洞房花烛夜,她本该待在洞房里和她的新郎共享金风玉露可是,她深深地厌恶着在洞房里面等候着她的那个男人,她更是绝对不愿意和他圆房。不过,若此事被鸢萝皇后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她惧怕鸢萝皇后,但是她也不想回洞房和离渊同房。王宫这么大,她却找不到今夜的容身之所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如同走进了神秘的秘密花园。 这里养着最硕大c最繁茂c最馥郁的紫曼罗,这些紫曼罗爬满了所有的亭台水榭,雕栏画阁。除了抬头可见月朗星稀,其余眼睛能及的地方,全都是紫曼罗和紫曼罗淡黑的影子。 是因为夜色的关系吗? 还是因为心情的关系? 她总觉得这铺天盖地的紫曼罗少了平日里的骄纵嚣张,多了几分温顺娇美。甚至连平日里紫曼罗浓郁得不近人情的呛人香味,都变得宜人清新起来她穿着厚重的喜服穿梭在这异常繁盛的紫曼罗中。这里俨然是一座爬满紫曼罗的迷宫,让人迷失,让人找不到方向。她不知道她在紫曼罗迷宫里转了多少圈,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出口,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座偌大的宫殿。 恢宏大气却不一味地显摆奢华无方,这座紫瑶宫是整座萨释王宫里最大的宫殿,却也是整座萨释王宫里最低调的一座宫殿这里,便是那位天上仙萨释上师的,紫瑶宫吧? 想起婚礼上那匆匆一瞥,她的心禁不住,悸动。 此时此刻,夜色正浓,所有人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她想,萨释上师应该早已就寝了吧?紫瑶宫这般大,既然萨释上师早已就寝,只要她放轻手脚,萨释上师必然不会知道她的潜入。说不定,她还能找到一个没人的房间,好好地睡上一觉。想到睡觉,她才发现她着实是太累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走进没有关门的紫瑶宫紫瑶宫从不关门,因为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敢未经萨释上师的传召就闯进紫瑶宫。千百年来,除了黛染。 一楼大殿里,没有能让室内亮如白昼的夜明珠,更没有照明烛台燃起的微弱火光。借着夜色,重重帘幕重重影,依稀可见殿内没有任何雕梁画栋或者奢华装饰。唯见大门之上挂着一个“心如止水”的四字牌匾,其余三面墙均是三面等墙高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书,俨然成为了三面密集的书墙。青玉铺砌的地面光滑如镜,除了地面正中摆放着的巨大紫玉书桌之外,青玉地面之上再无任何的家具摆设。徜徉在无边无际的书海之中,暗想着何时才能脱离书海终于,她在大殿最里头的东北角找到了一栋黑紫木楼梯。 顺着黑紫木楼梯往上走,便到达了紫瑶宫的二楼。 二楼里,不再是三面的书墙,而是,四面二楼的地面用白玉铺砌而成,然而和一楼一样,除了地面正中摆放着的巨大紫玉书桌之外,再无任何的家具摆设。顺着楼梯再上三楼,仍是四面的书墙和巨大的紫玉书桌于是,顺着楼梯再上四楼,仍是四面的书墙和巨大的紫玉书桌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的书?! 被沉重的喜服拖得快要透不过起来的黛染扶着黑紫木栏杆,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五楼,终于不再是四面的书墙了! 天很低,星很闪,似乎伸手就可以撩拨在星河里漫游的星辰眺目看去,紫玉铺陈的屋顶露台正中筑建着一座偌大的檀香木凉亭。凉亭那巨大的飞檐像是振翅的巨鹰盘踞在凉亭之上,层层紫纱顺着飞檐直下,将凉亭轻轻包裹。天阶夜色凉如水,几阵凉风吹过,紫纱在风中缥缈如仙。 黛染失神地站在原地,几阵孤清的琴音透过缥缈的紫纱从凉亭溢出鬼使神差地,黛染拖着沉重的喜服,走向凉亭。 虽然隔着层层紫纱,却依然清晰可见,凉亭里,紫木小桌旁,坐着身穿黑紫袈裟的萨释上师。 萨释上师那把乌黑浓密的青丝在凉风中微微撩动,他一手拿着酒,一手抚着琴,眼睛却流连在被风翻开的经书上。一壶酒,一把琴,一本经书,一个人这就是萨释上师的日日与夜夜。 瞄见站在紫纱外的黛染时,萨释上师戛然停下抚着的琴。 多少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未经传召就闯入紫瑶宫。这更是他成为萨释上师之后,第一次别人在他“坐着”的时候“站在”他的面前。极淡地一勾嘴角,放下手中的酒,抬头看向站在紫纱外的黛染。他自然是认得黛染的,就算他不认得黛染,他也认得黛染身上的凤冠霞帔。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不在柔情蜜意的洞房内享受两意缱绻,却独自一人闯进他的紫瑶宫?她到底意欲何为?他默默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下跪和请安。不料,等来的却是她的——“呃请问我能进来坐吗?” 进来坐? 萨释上师轻蹙了蹙眉。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无礼最大逆不道的请求。他甚至可以因此而赐她死罪,但是他却在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得到上师的点头默许后,黛染一手撩开拂面的紫纱,迈步走进了凉亭。 被紫纱包裹的凉亭远比黛染想象中的大。环视四周,除了萨释上师坐着的紫木小桌之外,在凉亭中间还竖放着一个紫木书架。这个紫木书架充当着屏风的作用,将凉亭分隔成两半。其中一半大概就是被上师看经抚琴用的,而另外那半黛染看到那半凉亭上放置着一个紫玉床榻,看来,萨释上师就是在这个紫玉榻上休息的。 看着黛染左顾右盼的样子,萨释上师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有趣。 萨释上师差点就忘了什么叫“有趣”,因为“有趣”二字已经距离萨释上师太远了。对上一次感觉到“有趣”,大概已经是二十年前,他还没有成为萨释上师的时候。 结束完左顾右盼,黛染隔着小桌盘腿坐在萨释上师的对面。 真是累死了黛染禁不住提手捶了捶腰背。捶完腰背,又捶了捶腿。然后,她才抬头看向萨释上师,冲着萨释上师微微一笑,算是感谢萨释上师让她进凉亭休息。 四目相对 她居然不知道恭敬地低下头或者回避地别过眼? 纵使萨释上师早已听说曼罗公主黛染性格骄纵,但是曼罗门贵族谁不骄纵?无论是再骄纵再蛮横的曼罗门贵族,对他都该卑躬屈膝c顶礼膜拜礼教告诉他,他该指正她。私心却在跟他说,暂且不指正,看看她还能多“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梦醉梵音,撒泼砸瓶 缥缈紫纱在他的身后,轻舞袅娜。 黛染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如仙的萨释上师,萨释上师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眼眸里折射着清冷却又不尽清冷的光。那种深邃的奇异的光让她掉了魂,她忘却她就这样痴迷地看着萨释上师,看了多久。 直到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出,她尴尬地捂住肚子,尴尬地笑着说:“呵呵,有点饿了!请问上师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让我填填肚子?” “没有。”萨释上师极浅地勾了勾嘴角,极淡地摇了摇头。 “啊”黛染失落地叹了口气。她双手撑住她那颗快要被凤冠金饰珠摇压瘪的脑袋,扁着嘴,诉苦道:“我今天被他们折磨了整整一天,他们却连一口饭都不让我吃!我这哪里是成亲啊!他们分明就是要我的命啊!”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萨释上师轻描淡写地说。 “成亲就一定是大喜吗?”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被迫嫁给一个我不爱他他又不爱我的男人,这种日子怎么算也算不上是大喜吧?” “成亲是成亲,爱是爱。”在经书佛典之中,男女之爱乃大禁忌。作为萨释上师的他,纵使头上青丝三千尺,但是情爱二字仍是不能妄论。 “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人能够接受和不爱的人成亲,但是我不爽这样!而且我只要一想起他的‘母后说’‘母后说’和他的‘商樱怎么办’‘商樱怎么办’我就感到生气!我真恨不得再狠狠地甩他几巴掌或者踹他几脚!”黛染恶狠狠地说着无意间抬眼,不小心对上萨释上师闪耀的眼眸。她赶紧收起凶恶的模样,讪笑着说:“我平时真没有这么粗暴的,但是只要一想起他那个窝囊样,我就忍不住地想要抽他!” “若真要说爱世人常说,打者,爱也。”萨释上师说。 “这句话绝对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黛染坚决摇头,坚决否定萨释上师的结论。 或者确实曾经有过爱,但是她爱的是和离渊容貌相似的班长。有时候黛染也会觉得对不起离渊,因为她将她对班长二十年的爱恨投射到了离渊的身上。但是转念一想,离渊也是活该!谁让他在新婚当夜,就迫不及待地说出让她怀孕只为能够尽快娶商樱的话?!仔细想想,离渊真该庆幸他长得和班长相似,不然她可能会打他打得更加不手软! “空尘色相,皆为虚妄。”萨释上师再度抚琴,孤清的琴音在孤独的夜里袅袅飘荡。他垂目,看向被风吹起的又一页经书,道:“是也好,不是也罢。夜已深,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黛染狡黠的眼珠一转,“可是我太饿了,走不动!”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萨释上师纤长的手指再度在古琴上轻抚了几个孤音。 “那我该说出怎样的借口,你才能不赶我走?”黛染睁着诚挚大眼,诚挚地询问着萨释上师。 “没有。”萨释上师低垂着带笑的眼眸,淡淡地说。 “反正我在天亮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黛染破罐子破摔地把下巴枕在她交叠的双手上,半趴着紫木小桌,“谁让整座萨释王宫就只有你这里没有鸢萝皇后的线眼呢?反正我不管,我今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躲得过今夜,以后呢?”萨释上师弹奏着一个又一个的孤音,“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若是被人看到你从紫瑶宫走出去,你必然会受到严惩的。” “严惩?”黛染眉头紧皱,随后却笑逐颜开,“我又不傻,我肯定在天亮之前偷偷溜回去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闯进你的紫瑶宫的。” “何以见得我不会说?”萨释上师继续“专心”地抚琴。 “呃”黛染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因为你是萨释上师啊!作为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你必然是最最慈悲为怀的!最最慈悲为怀如你,又怎么会忍心看到我受惩罚呢?” “萨释上师不是用来慈悲为怀的。”萨释上师稍微停下抚琴的长指,似是在想着什么。 “那萨释上师是用来做什么?”黛染嘴比脑快地问。 萨释上师没有回答,他只是自嘲地一笑。 他认为,所谓萨释上师不过是一只被曼罗门悉心豢养的金丝雀而已。尽管他这只金丝雀顶着最最神圣的光环,但却始终飞不出头顶的一方天空。尽管他这只金丝雀可以随意操纵所有人的生死,却始终无法操控他自己的命运这一切都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而他的宿命就是困在这奢华的紫瑶宫里,拜经念佛,孤独终老。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萨释上师说。 “谢谢上师!”黛染兴奋地说:“对了,我叫黛染,上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萨释上师稍微提目,看向黛染。 “嗯!”黛染点头,“总是叫你上师上师的,多拗口啊!” “你还想直呼我的名字?”萨释上师有点诧异地看着黛染。 “不行吗?”黛染歪头疑惑地看着萨释上师。属于黛染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忘了”萨释上师的名字在成为萨释上师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禁忌。因为根本没有人有资格直呼萨释上师的名字,所以要是某人敢直呼萨释上师的名字,那人必死。 “你到底是谁?”萨释上师眉头轻蹙地看着黛染。 “我我是曼罗公主,黛染啊!”黛染有点心虚地说。 “如果你真的是萨释国的人,你怎么敢问我的名字?你甚至还想直呼我的名字?难道你不知道,单是‘想’直呼我的名字,就已经是杀头的大罪了。”萨释上师没有表情地看着黛染。 “杀头大罪?这么严重吗?”黛染吞了吞口水,眼珠一转,她急忙指着她额前嫣红的烙印,说:“上师看到我额上这朵紫曼罗了吗?我前段时间因为喝醉酒,摔了很大的一跤,所以才会在额上烙下这朵紫曼罗的!可能是因为我那次摔倒的时候,顺便把脑袋给摔坏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所以我不是故意想要直呼你的名字的!如果我还有什么其他做错或者说错的地方,还望上师见谅才好!” “紫曼罗?”萨释上师注视着黛染额前那片嫣红,“那分明就是一朵嫣红的杏花。” “呵呵。”黛染讪笑,“你说是杏花就是杏花,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我只是因为摔坏了脑袋,所以才会说要直呼你的名字的!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杀我的头了?” “直呼上师为‘你’,也是死罪。” “啊”黛染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说多错多。按照这样,我得死多少次啊!” “轲倪。” “啊?”黛染睁大眼,疑惑地看着萨释上师。 “我的名字,叫轲倪。” “哦”黛染低下头。不知为何,她的嘴角竟泛起无法自已的,甜蜜的笑。 黛染嘴角的笑在轲倪的眼眸里,漾起了阵阵涟漪。 轲倪伸手,拿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放下酒杯,低头,再度抚琴,孤清的单音似乎不再那么孤清一阵凉风吹过,凉风再度为他翻开了另一页经书。其实,这些经书他早就烂熟在心,他却仍将他的视线轻锁在经书上。他一字一句地伴着古琴的单音,吟读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字一句,如梵音,如天籁,在她的耳畔萦绕,洗涤着她疲累的身心趴在紫木小桌上,痴迷地抬目看着轲倪沉静脱俗的脸轲倪不单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轲倪更是她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声音最好听的人本来糟糕的夜,在这一刻变得迷人。 伴着梵音,安然入梦。 梦中再无滴滴落下的汤药和苦痛爱恨的交缠,唯有飘飞的紫纱和轲倪撩动的青丝。 轲倪停下抚琴的长指,垂目静看梦中带笑的黛染。 黛染赶在天亮前,回到和鸣殿。 和鸣殿,洞房外,居然早已整齐站满换了一身更喜庆服饰的喜娘和宫娥,就在黛染不知道该如何偷偷溜进洞房的时候,站在洞房外的箬叶看到了黛染。 公主怎么会穿戴着昨夜的凤冠霞帔,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站在洞房外?难道不会吧!箬叶吓得瞪大了双眼。 黛染赶紧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箬叶不要吭声。箬叶惊吓得不住地点头,紧接着,黛染表情夸张地向箬叶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势。说实在的,箬叶根本就不知道黛染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聪明如箬叶,又怎么会不知道黛染现在想做什么。 “哎呀!”箬叶小声惊呼。 伴随着箬叶的一声惊呼,箬叶手捧托盘上堆着的大红苹果滚了一地。 诸位喜娘和宫娥吓得纷纷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帮箬叶捡大红苹果。箬叶立即跟着蹲下身,却“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位喜娘。那位喜娘长得比较胖惯性比较大,被箬叶这样“不小心”地一撞,那位喜娘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喜娘,另外一位喜娘也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宫娥在疯狂的骨牌效应下,守候在洞房外的喜娘和宫娥狼狈地倒了一地。 机会来了! 箬叶低调地扭头,想向黛染使眼色示意,却见黛染早已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洞房的其中一扇窗,爬进了洞房。 箬叶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地的喜娘和宫娥,这一地的苹果莲子百合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她们把喜庆吉祥物摔了一地箬叶吓得打了个寒颤。幸亏四周并没有别的人,她们这些喜娘和宫娥为怕受到鸢萝皇后的怪罪,必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想到这里,箬叶才稍微宽了宽心。 鸳鸯红烛早已燃尽,洞房里只有黎明暗露的微光。 黛染坐在桌边,看着床上侧身抱着鸳鸯绣被呼呼大睡的离渊。 想离渊昨夜求她留下来的时候,还一副可怜兮兮呼天抢地的模样。眼前的离渊却睡得鼾声四起,看他那副不知愁滋味没心又没肺的样子黛染真想狠狠地将他拉下床c狠狠地踩他几脚! 她用力地晃了晃头。 她为什么老是想狠狠地殴打离渊? 想起昨夜轲倪的话打者,爱也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还爱着班长,所以她才会看到和班长长得一模一样的离渊,就恨不得狠狠地抽离渊几顿?不不不,她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想当年,她对班长可谓是千依百顺,温柔体贴她绝对不是那种暴力殴打型的女人。那么,新的结论来了!那就是,离渊看上去就很欠揍! 为了压抑殴打离渊的冲动,黛染起身走到凤凰玄镜前。 躬下身,仔细察看镜子里的黛染。 虽然历经一夜的奔波,但是玄镜里的黛染还是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她就不明白了,黛染怎么看怎么比商樱漂亮,为什么离渊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爱着商樱呢?狠狠地闭目摇头,狠狠地鄙视自己。她想,谁管离渊对谁死心塌地呢!反正她不爱离渊,只要离渊不来烦她,离渊爱谁谁!但是忧虑地睁眼,愁眉紧锁。如果如果离渊为了娶商樱,而来烦她生儿子呢?再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再一次在黛染的脑海中清晰如果商樱真的曾经给黛染送过断肠的汤药呢?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不是梦,如果商樱真的曾经杀黛染不遂,商樱是否还会对黛染再下毒手? 黛染惊恐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商樱真的要杀她,那她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 原谅她办不到。 既然做不到先下手为强,那就唯有处处小心c步步谨慎了。 惟愿,商樱毒杀黛染的形象只是梦。 惟愿,她能在这个时空里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活下去。 极轻地叹了口气,对镜把头上的凤冠金饰珠摇全部取下,随意地摆放在雕刻繁复花纹的檀香木梳妆台上从玄镜前站起身,移步退到金描游龙戏凤的屏风后,解开紧绷的绸缎红束腰,褪下厚重的大红喜服突然,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现在时间尚早,我们还来得及圆房”才刚睡醒的离渊睁着蒙松睡眼,从身后抱紧黛染,在黛染的耳畔说。 “放,开,我!”黛染咬牙切齿地说着,怒目斜瞪身后的离渊。 “昨夜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提出我要娶商樱”离渊轻贴着黛染的耳,带点睡意地柔声说。 “然后呢?”黛染仍是斜目瞪着身后的离渊。 “然后?”离渊皱了皱眉,想了想,“既然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就不应该再生我的气了。既然你不生气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圆房吧!” “然后呢?”黛染努力地掩饰着怒气。 “然后我们就赶紧生个儿子!”离渊欢快地说。 “然,后,呢?”黛染轻咬着唇,努力不让怒气迸发。 “然后我就可以娶商樱了!”再度祸从口出。离渊自知说错话,他吓得连忙结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不是和你圆房只是为了娶商樱,我的意思更不是和你生儿子只是为了娶商樱。我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黛染提肘,狠狠地撞了离渊的胸口一肘。 “哎呀!疼死我了”离渊松开紧抱黛染的双臂,捂住胸口,脸容扭曲。 “撞一下就疼成这样了?”黛染转身,近距离对着离渊冷笑,“就凭你这羸弱的破身板还想和我圆房?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想多娶一个老婆,坐享齐人之福?哼!你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离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是被黛染刚才那一肘撞的,还是被黛染刚才说的话气的。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黛染冷冷一笑,“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这屏风,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离渊展开双臂扑向黛染。 黛染被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身,让离渊扑了个空。不甘心的离渊再度扑向黛染,黛染再度转身躲过离渊的飞扑如此这般三四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玩耍呢!黛染极度厌恶这种嬉戏般的飞扑,待离渊再一次扑向她的时候,她愤怒地提脚狠狠地踹上离渊的小腹。离渊疼得大叫着躬身抱腹,黛染趁机提脚踢向离渊翘起的臀部。脚步不稳的离渊因此而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手下败将!”不屑地瞪了一眼抱着小腹翻滚的离渊,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黛染道:“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冲过来,我就直接拿花瓶砸你!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下手狠!” “你三翻四次地打我,现在居然还敢说要用花瓶砸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后!我要告诉母后你打我!”离渊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指着黛染,愤怒地说。 “你以为我想打你吗?打你我还嫌浪费我的力气呢!”黛染蹲下身,威胁地拍了拍离渊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你刚才不是才说过,你乃堂堂七尺男儿吗?作为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告诉你母后我打你你认为,你母后会相信吗?” “你!”离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黛染冷冷一笑,“只要你不再坚持和我圆房,我保证我不再打你。只要你乖乖地离我远一点,我甚至还能给足你面子,配合地在人前扮演你温顺的妻子。但如果你再敢动不动地就抱我,动不动地就向我飞扑过来,我保证我下次一定打死你!” “可是我们不圆房,商樱怎么办!”离渊像是讨糖吃的孩子一样,撒泼赖皮地在地毯上急躁地踢着脚。 “不想挨打就给我收起你这副窝囊样!”黛染大叫着,大口地喘着气。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努力压抑下再一次殴打离渊的冲动。她说:“商樱的事情你就忘了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娶商樱的!”虽然黛染不在乎离渊爱谁,但是商樱很有可能对黛染下过杀心。为了自身的安危,她绝对不能让商樱留在她的身边,她更加不能让离渊娶商樱! “可是我爱商樱!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夺走我娶商樱的机会!” “我夺走你娶商樱的机会?!”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爱商樱,你就可以哭着喊着要娶商樱。那我呢?我也不爱你啊!我也想嫁其他人啊!那你是不是就愿意让我多嫁几个男人呢?!” “这这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就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是男子?我看你连我这个女子都不如!” “反正我是男子,我多娶一个妻子是可以的。而你是女子,你就该对我千依百顺从一而终!” “在我这里是一样的!”黛染直视离渊,“我郑重地告诉你,要么你就休了我,娶商樱。要么你就识相地不要再跟我提商樱!” “可是” “再可是我就要砸花瓶了!” 听到“砸花瓶”三字,离渊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言。 就在此时,一直在门外等候着的喜娘和宫娥极轻地敲了敲门。轻扫了一眼仍在地上坐着的离渊,黛染站起身再度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昂首挺胸地走出金描游龙戏凤屏风,坐在堆着鸳鸯绣被的床边,对门外的喜娘和宫娥叫了声:“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浮生若梦,纸醉金迷 离渊从地上爬起身,大步走到床边,和黛染并排而坐。 朱色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众喜娘和宫娥手捧各式喜庆吉祥物走进洞房。 喜娘和宫娥微微垂着头,她们的脸上都挂着极为喜庆的笑容。带头的喜娘笑逐颜开地收起床上那块印着黛染“落红”的锦帕,然后诸位喜娘宫娥一同下跪,一同说了一大堆诸如早生贵子那样的吉祥话。紧接着,又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喜庆仪式。仪式过后,离渊被请到隔壁的寝殿,更衣整装。 黛染站直身板,伸展手臂,配合地让宫娥帮她穿上如意双鸳红锦裙。 如意双鸳红锦裙是曼罗门贵族在新婚第二天的传统穿着,虽然如意双鸳红锦裙的做工和绣工都奢华无比,但比起大婚时所穿的隆重喜服,这身如意双鸳红锦裙的重量算是轻了不少。宫娥费了一番周折,总算为黛染穿好了这身如意双鸳红锦裙。在其上绑上宽厚的红绸腰带之后,宫娥还在红绸腰带上系上了一双曼罗同心结。 穿好服装,黛染坐在凤凰玄镜前。 宫娥将黛染那把过腰的乌黑长发高盘头顶,梳成明月金翔髻。 明月金翔髻如斜斜半月轻倚头顶,额前青丝被尽数梳到脑后,以展露黛染额前雪肤上盛放的那朵最最尊贵美艳的紫曼罗。梳好明月金翔髻,在其上簪上形如凤凰展翅的飞凤在天紫金钗c两情缱绻的双栖鸳鸯红宝石步摇,再在发鬓簪上刚刚摘下的弥漫着馥郁香气的繁盛紫曼罗。柳叶眉,高翘鼻,点绛唇,桃花颊,东海珊瑚耳坠,多子石榴项链,金镶宝石戒指 一只,两只,三只 等不来宫娥帮黛染的十根手指戴满戒指,黛染就靠在檀香木梳妆椅上,睡着了。 看到黛染居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站满一室的喜娘和宫娥都偷偷地勾起了嘴角。她们以为,黛染一定是因为昨夜太“操劳”了,所以才会疲累至此唯独知道一点点内情的箬叶没有笑。箬叶私心里好奇,昨夜公主到底去哪里了?当然,箬叶这丝丝的好奇注定是要烂在心头的。 帮黛染穿戴装扮完毕之后,箬叶才敢轻轻地唤醒黛染。 黛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凤凰玄镜里的自己呃,镜中的美人美则美矣,但是这身装扮难道不会太夸张吗? 她觉得她简直就是把一整间珠宝店戴在了身上。为怕黛染摔倒,除了左右两位喜娘牢牢搀扶着黛染之外,其他宫娥也都簇拥在黛染的四周,以便随时搀扶。 黛染在众人的搀扶簇拥下迈出了第一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换上同样奢靡但是相对比较轻便的如意双鸳红锦裙了!如果要她穿着如昨夜一样沉重的喜服,再加上如今身上这一整间珠宝店,她一定会被压死的! 移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洞房 原来,离渊早就穿戴完毕,站在洞房外等候着了。 离渊被盛装倾城的黛染惊艳得说不出话来,黛染却看都不愿多看离渊一眼黛染怕她多看离渊一眼又想打离渊,毕竟她现在行动不便,万一她现在和离渊打起来,她可不一定占优势。 黛染原以为,她接下来应该是要和离渊去拜祖先,然后再去琴瑟殿给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下跪倒茶之类的。不料,喜娘和宫娥却再一次把黛染搀扶簇拥到昨夜欢饮的喜宴大殿。等黛染走进喜宴大殿的时候,喜宴大殿上早已坐满又换了一身喜宴盛装的曼罗门贵族。 这些曼罗门贵族坐在各自的小桌前,一边看着大殿正中的歌舞升平,一边谈笑着举杯畅饮。才休息了一两个时辰的奏乐佳人和舞蹈美人再度换上了崭新的衣裙,再度在大殿上拨弄琵琶古筝,扭动婀娜身姿 黛染扭头看了看窗外,太阳才刚斜照,无论怎么看,现在还只是清晨。这些人昨晚玩到那么晚,今日却又这么早地起床继续玩乐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同样精力充沛的,有鸢萝皇后。 鸢萝皇后容光焕发地坐在高台之上,她身穿明黄凤袍,凤袍上用金银线绣满了振翅飞翔的凤凰,身上所穿戴的珠环翡翠多不胜数。如果黛染是把一整间珠宝店戴在了身上,那鸢萝皇后就是把整整两间珠宝店戴在了身上。鸢萝皇后向黛染伸出手,黛染在众人的搀扶簇拥下,坐在了鸢萝皇后的身旁。而离渊,则独自一人怏怏地坐在了高台左侧的第一张小桌上。 鸢萝皇后轻拉着黛染的手,小声地在黛染的耳边问:“昨夜还好吗?” 黛染闪缩地点头回答道:“呃还行。” 鸢萝皇后将黛染的闪缩解读为害羞,鸢萝皇后说:“姨母知道你害羞,但是你现在已经是离渊的妻子了,不能再害羞了。这些天你一定要多加努力,尽力争取下个月就让我抱孙子,知道吗?” 下个月就让你抱孙子?鸢萝皇后,你到底是不是傻啊?! 黛染在心中暗暗耻笑鸢萝皇后的智商,一个不小心没绷住,笑意溢出了嘴角 鸢萝皇后看到黛染偷笑的嘴角,还以为黛染偷笑,是因为黛染昨夜和离渊度过了一段甜蜜的良辰美景呢。鸢萝皇后欣慰地拍了拍黛染白嫩的手背,笑着说:“我的小黛染真乖!好了,尽情地饮酒畅玩吧!今天所有的盛宴,都是为你而设的!” 鸢萝皇后松开黛染的手,移目看向场上的歌舞。 黛染想回到她该坐的地方坐,鸢萝皇后却说锦瑟皇上身体抱恙不能出席今天的宴会,所以就让黛染陪她在高台上多坐一会儿。却之不恭,黛染乖乖地坐在鸢萝皇后的身旁,移目看向大殿上坐着的众人坐得高,自然看得多。 她看到,坐在高台左侧第一排第一张小桌上的离渊,正偷偷地和坐在高台右侧第三排第四桌的商樱暗送秋波!今天,商樱穿着胜似新娘的彩绣桃花曳地大红锦裙,发髻高盘,饰满珠翠,精心描画过的脸庞艳若桃李眼下,商樱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正酿着一汪可怜的春水,紧紧地锁住离渊幽怨注视的眼眸。商樱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来砸新娘的场子的! 就商樱现在这幅狐媚的白莲花样,怎么也不像是被离寒重伤了啊!离寒居然为此而被流放黛染在心中暗暗地为离寒感到不值! 说起离寒,黛染移目看向坐在高台左侧第一排第二张小桌上的素馨。 素馨穿着一身低调的水蓝云锦。虽然也是经过一番悉心的打扮,但是和四周恰紫嫣红的美人相比起来,素馨显得低调素雅许多。离寒被委任为威远大将军之后,素馨曾多次请求鸢萝皇后让她跟着离寒去戍守边塞。但是,离寒拒绝,鸢萝皇后则尊重离寒的拒绝。离寒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离寒的意思,是让素馨回到原籍再嫁,素馨却宁死不从。素馨说,无论离寒要她还是不要她,回来还是不回来,她都是离寒的妻。她生是离寒的人,死是离寒的鬼。鸢萝皇后见素馨坚持,自然也就不勉强素馨改嫁。所以素馨如今仍然住在离寒的乾云殿里,享受着一切二王子的妻的待遇。 黛染无声地叹了口气,素馨刚好抬头看向黛染。 素馨对黛染极为温柔地一笑,素馨那笑,简直比素馨身上那抹宜人的水蓝更加温婉。黛染在心中感叹,素馨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没有黛染,素馨和离寒必定会是让人艳羡的一对。 坐在高台左侧第一排的第三桌c第四桌和第五桌的,分别是离落c离恋和离梵。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黛染,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遥敬黛染。他们用最炽热的眼眸和最浓烈的美酒,祝福黛染。可惜无论他们的眼眸再炽热,嘴里的美酒再浓烈,始终都无法冲淡他们心中的愁。 日高三丈,时已晌午。 宫廷乐舞仍在火热。美酒倒了一坛又一坛,佳肴换了一桌又一桌宫娥开始往鎏金香炉里接连添香,兽炭燃起,满殿清香缥缈。舞动美人随着奏乐佳人的节奏舞动,她们身穿的嫣红纱裙为纵情享乐的曼罗门贵族描绘着繁华盛世与纸醉金迷。 黛染将整个后背倚靠在檀香木大靠背上。 数度闭目偷眠,又数度睁眼强撑眼前仍是奢靡繁华,恣意铺张,极尽绮丽的歌舞饮宴。 眼看美酒再倒一坛又一坛,佳肴再换一桌又一桌饮不完的美酒,用不尽的佳肴。倚靠在檀香木靠背上的黛染,早就喝不下也吃不下了,但是眼前的美酒和佳肴还在不停地轮换着。听着那些越发谄媚的靡靡之音,看着那些越发矫揉的妖娆舞蹈,黛染觉得好闷好困好想睡啊 再度闭目偷眠,又再度强撑开眼还是美酒,佳肴,奏乐,歌舞。 黛染不禁好奇,萨释国到底正经历怎样的盛世?足以让这些贵族荒宴无度c纵情玩乐至此? 黛染不知道。黛染只知道,她好闷好困好想睡啊黛染再度闭上眼,这一闭眼,黛染便真的沉沉地睡去了。黛染睡得很沉,很香突然有人拉了拉黛染的衣袖,把黛染从睡梦中拉了出来。黛染不悦地扁着嘴,睁开眼,看到把她拉醒的人是鸢萝皇后黛染赶紧收起起床气,冲鸢萝皇后狗腿地一笑。 鸢萝皇后慈爱地笑着,捏了捏黛染慵懒的小脸蛋,说:“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了。现在的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和离渊回和鸣殿休息吧。” 回和鸣殿休息? 黛染疑惑地转头看向窗外,夜色不知在何时经已严严覆盖大地。窗内,殿上,曼罗门贵族却还在各自的小桌上醉了又睡c醒来再醉。 浮生若梦,笙歌沉醉。 黛染早就休息够了,但是黛染确实不想再听到那不停顿的奏乐,也不想再看到那不间断的歌舞,她更加不想再看到眼前如流水轮换的美酒和佳肴。于是,黛染在一众喜娘宫娥的搀扶簇拥下,和离渊一同拜别鸢萝皇后,和离渊一同离开喜宴大殿。 快要迈出大殿的时候,黛染用眼角的余光瞟见了商樱和离渊纠缠的眼眸。 黛染故意挡在商樱和离渊中间,不让商樱再给离渊送秋波。黛染趁机移目,直视商樱。商樱先是一阵错愕,错愕过后,商樱眼眸里那汪温柔可怜的秋波顿时变成最冰冷最凶狠的箭,直直地射向黛染。黛染敏捷地躲过商樱用眼眸射来的冷箭,商樱的冷箭因此直直地插进无辜的离渊眼里,离渊被商樱凶狠的眼神吓得愣了一愣。商樱赶紧换上最情深款款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怜兮兮地遥望离渊 黛染在心中暗叹商樱的变脸之快!这个商樱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商樱越不是等闲之辈,黛染就越不能让离渊娶商樱! 宫娥提着大红灯笼,为黛染和离渊开道。 夜色如醉,离渊微醺。 离渊转头,看着身旁被夜色眷顾的盛世佳人黛染,心中,却在想着那难舍难离的初恋商樱。借着酒胆,离渊伸手握住了黛染纤细柔软的辛夷。黛染下意识地想要甩开离渊,但是想起商樱方才的眼神,想起身旁还有那么多人,黛染忍了! 离渊手心传来的熟悉的温度,像是一只只虫,它们一点点,一滴滴,一丝丝地啃咬着黛染,蚕食着黛染肌肤里的暖。 寒,彻骨。 空气似是被彻骨的寒冻住,让人窒息地,极度缓慢地,流逝着。 黛染几次三番差点甩开离渊的手,但是她努力地忍耐着,努力地再忍耐着,努力地再再忍耐着终于,他们回到了他们的寝殿,黛染借机松开了离渊的手。 为了不打扰黛染和离渊的良辰美景,宫娥极度麻利地为黛染卸下如意双鸳红锦裙,而后又帮黛染卸下发髻上的飞凤在天紫金钗,双栖鸳鸯红宝石步摇不一会儿功夫,黛染就青丝飘逸地仅穿着贴身的红绸单裙,性感迷人,美艳不可物方。 宫娥纷纷退出寝殿。 离渊站在红烛前,醉意朦胧地定睛看着黛染。 “黛染,我想你成为我真正的妻。”离渊醉眼迷离地说。 “我可以成为你真正的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借着跳跃的烛光,黛染定睛看着离渊。 “什么条件?”离渊兴奋地问。 “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你不再和商樱在一起,我就可以再给你我一次机会。”黛染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成了班长毕竟她爱了班长整整二十年,包容和原谅,成为了她这二十年里最大的习惯。尽管班长深深地伤害了她,尽管班长甚至狠毒地杀害了她,但傻傻的她心底还有一丝丝的奢望。她奢望班长对她还有一点点的真心,她奢望班长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她。 “除了这个条件,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离渊乞求地看着黛染。 “我只有这个条件!”黛染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可以在其他地方作出让步。只要你放弃商樱,我可以允许你娶别的女人,两个,三个,甚至四个,都可以!” “可是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商樱!”离渊冲口而出。 “你口中的‘别的女人’也包括我,是吗?”黛染被彻底地惹怒了,“你说,你想我成为你真正的妻。那是因为,你想我尽快为你生下儿子,好让你尽快娶商樱,是吗?离渊啊离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我不愿意和这样的你上床,就算我真的和你上了床,就算我真的在十个月后为你生下了儿子,鸢萝皇后还是不会让你娶商樱的!” “你胡说!母后已经答应我了!” “和你多说半句,都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任谁听鸢萝皇后这句话,都知道是在敷衍离渊,离渊却这么死心塌地地就信了!离渊的智商和情商都堪忧啊!在这一刻,黛染总算是彻底地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皮囊和班长相似之外,根本和班长一点都不像!离渊充其量只是个绣花枕头,而班长却是那般的聪明睿智她疯了,她觉得自己疯了。她居然还在心里称赞班长?!班长就是用他的聪明睿智来奴役她,欺骗她,甚至杀了她的!这一刻,她终于彻底地清醒了!她是时候彻底地忘记班长,彻底地放过自己了 “反正你必须尽快生下儿子!”离渊大声打断黛染的思绪。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黛染不屑地笑了,“离渊,我知道你很不想娶我,但是我更不想嫁给你啊!为了对你公平一点,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房呢,我是不会和你圆的。儿子呢,我是不会给你生的。商樱呢,我是不会让你娶的。所以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就是一辈子别想娶商樱,但是我可以让你娶别的女人。二就是你坚持娶商樱,但前提是,你必须先休了我!” “母后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休了你的!”离渊激动地说。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还有一点。”黛染严肃地看着离渊,“别想伙同你的商樱杀了我!我已经写好了密函,放在某位我信任的人手中了。密函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如果我突然暴毙或者突然被谁谋害死了,那杀我的人就一定是你和商樱!” “你你”离渊吓得结巴,“你怎么可以写那样的密函!这,这可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啊!万一你真的不小心暴毙了那我和商樱不是无辜地受到牵连吗?” “那你就只能祈求我长命百岁了!”黛染拿起挂在凤凰玄镜旁的披风,披在身上,“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你要去哪里?”离渊伸手拉住黛染的披风一角。 “你管不着。”黛染冷冷地甩开离渊的手。 黛染洒脱地推开朱色大门,潇洒地混入夜色之中。 喜宴大殿仍在遥响着艳丽的宫廷乐声。 人未静,风不定。 几阵春末夏初的凉风轻拂,无情地吹落才刚攀上高枝的花瓣,落红飘零,如雨。从不陨落的紫曼罗幸宅乐活地裹挟着凉风,嘲笑着花雨,踩踏着乐声,恣意地摇曳盛世身姿。 和一众曼罗门贵族一般。 骄纵,自傲,纸醉金迷,繁华不知世事。 沐浴着如雨残红,躲闪在那一丛又一丛繁茂骄纵的紫曼罗后黛染成功地躲过了楼头上那一拨又一拨的侍卫。 突然,在那池满满盛放着紫睡莲的碧水旁,黛染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水蓝。那抹水蓝正站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黑金棚架旁,伸出纤纤玉指,细细抚平垂挂在黑金棚架上那身水墨锦衣上的每一个小小皱褶疑惑中,黛染轻步走近那抹水蓝,然后,黛染在那抹水蓝身后轻唤了声:“素馨?” 那抹水蓝缓缓回头,果然是素馨。 素馨先是微微错愕,随后,素馨对黛染微微一笑,温婉地点头示好。 纵使夜色掩映,却也始终掩不去素馨愁眉轻锁间的思念。黛染知道,素馨一定是在思念远在边塞的离寒。黛染极轻地叹了口气,她故作轻松地指着素馨指尖的水墨锦衣,问:“你在干什么?晾衣服吗?” “不是的,我是在为夫君染衣。”素馨极为温柔地一笑。 “染衣?为什么要自己染衣?”曼罗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绫罗绸缎锦绣衣裳。就算边塞苦寒,生活条件不若王宫,但怎么也不至于让曼罗门二王子缺衣少食吧?再说了,如果素馨真的要为离寒染衣,素馨大可以让宫娥染啊!无论怎么说,怎么都不需要最最尊贵的曼罗门贵族亲自动手染衣! “夫君就是喜欢这种颜色。而且这种颜色的染制需要极度繁复的工序,不是人人都能染出这种颜色,更不是在哪里都能染出这种颜色的。”素馨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温柔地看着水墨锦衣,仿佛眼前这身水墨锦衣就是离寒本人。 “这种颜色这么特别吗?不就是寻常的黑色吗?呃或者说,不就是比黑色清一点的水墨色吗?”说着说着,看着看着,黛染发现这种黑似乎真的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这不是寻常的黑色,更不是水墨色,而是黛色。”素馨移目,温柔地看着黛染,“这是用青黛,染成的颜色。” 黛染。 仿若一阵闪电,劈进了黛染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柔情黛衣,遥寄相思 月坠,云散。 红的白的粉的飞花在眼前纷繁,扰乱着黛染的思绪。 这些扰乱的纷繁的思绪缠绕着,像是无形的束缚勒紧了黛染的脖,呼吸困难。 如雨飞花之中,素馨盈盈立于垂挂的黛衣之前,温婉地笑着对身旁的黛染说:“需用青黛调色,反复泡染阴干十三次最后,更要将黛衣垂挂于睡莲碧水旁,彻夜晾晒,以让睡莲碧水的雾气和明日黎明的露珠晕入黛衣之中。这样泡染晾晒出来的黛色,方是夫君最爱的黛色。这样泡染晾晒出来的黛衣,才是夫君爱穿的黛衣当然,夫君偏爱黛衣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你黛染。” “既然你知道离寒的这番心思,为什么你还要为他亲自染这样的黛衣?”离寒那双剪水双瞳在黛染的心间,剜心地痛着。黛染却不敢静下心来回想那瞳感受那痛,因为如今在黛染身旁站着的,是离寒名正言顺的妻。黛染不敢也不愿在离寒的妻面前想念离寒。 “夫君用情至深,是世间难得的痴情男子。纵使夫君倾心的对象并不是我,但是一点也无减我对夫君的爱和崇拜。”一阵凉风把几片飞花吹落在黛衣之上,素馨小心翼翼地用她的纤纤玉指把沾落黛衣的飞花拈走。 “素馨,你恨我吗?”黛染鼓起勇气问。 “我当然不恨你。”素馨温柔地说着,眼眸却始终紧紧地锁在黛衣之上。她细细地察看着,细细地检查着,唯怕刚才那几片飞花玷污了这无暇的黛。幸亏,没有。黛衣,仍是无暇。素馨这才浅浅地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不恨我?”黛染追问。 “夫君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更重,我深爱着夫君,自然不能恨比夫君命更重的你。”素馨浅笑,理所当然地答。 “但离寒是你的夫君!你的夫君居然爱着别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接受?”原谅黛染实在无法理解素馨的豁达。 “难道你忘了吗?夫君当年本来就不愿意娶我的。”想起当年离寒拒婚,素馨居然幸福地笑了,“当年,夫君为了不娶我,甚至在鸢萝皇后的寝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夫君知道,他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爱任何的女人。但是夫君坚决不娶我,是因为夫君害怕伤害我,夫君害怕他会误了我一生的幸福。夫君可是尊贵的二王子啊!尊贵如他,却在乎我的感受,在乎我的幸福。这样的他,怎能叫我不倾心?” “但是” “还有”素馨柔声打断黛染的但是,“虽然我不是夫君爱的人,但我也算是一个知冷暖能分忧的人。边塞路遥,我愿随夫君而去,夫君却宁愿独自承受孤独和苦寒,也不愿意让我一同受苦。” “这” “还有”素馨再度柔声打断黛染的话,“无论夫君是否爱我,我已然是夫君拜过天地的妻。夫君本可以对我但是夫君并没有那样做。夫君为了保护我,为了让我‘觉悟’之后可以再嫁我们成婚多时,夫君一直以礼相待,从未对我做过任何越礼的行为。” “你说什么?不会吧!”黛染惊得张大了嘴。 “我说的都是事实。像夫君那般正直的男子,实在世间少有。”素馨微微地笑着,她的微笑里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甜,“纵使夫君爱的是你,但是夫君也从未伤害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恨你?” “但是这”黛染的思绪极度絮乱,她自然不愿意素馨恨她,但是这 “其实,我也曾经嫉妒过你。”素馨坦然地说:“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再嫉妒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在你的眼眸里,看到了你不必有的悔疚。”素馨自轻地笑着说:“你可是尊贵的曼罗公主啊!你本来就该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这样尊贵的你,怎么能为我感到愧疚呢?黛染,你实在是不必感到悔疚的。夫君从小便对你一往情深,而你,也从未主动勾引过夫君。两小无猜的感情,自然是无法克制的。我不会奢望得到夫君的爱,因为能够嫁给夫君,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纵使如今我与夫君天各一方,但是我对夫君的爱是不会改变的,就如夫君对你的爱不会改变一样。” “那你还是应该恨我的。”黛染内疚地说:“如果不是我,离寒就不会去刺杀商樱。如果离寒不去刺杀商樱,离寒就不会被派遣到遥远的边塞受苦,被迫和你天各一方。” “那都是商樱的错!”素馨脸上的温柔温婉一下子全飞了,“若是商樱安守本分,不去勾引大王子,夫君就不会去刺杀商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说到底,还是我欠了他,也欠了你。”黛染走近素馨,极轻地拉起素馨柔软的手。黛染说:“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保证义不容辞。” “此话当真?”素馨瞬间喜上眉梢。 “当真!”黛染果断地点头。 “那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素馨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可以!”黛染稍微顿顿,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你能帮我写一封信吗?”素馨期待地看着黛染。 “写信?”黛染眉头紧皱。写信只是不费力气的举手之劳,只是她的毛笔字写得呵呵,简直就是见不得人啊! “嗯!你能给夫君写一封信吗?”素馨难掩兴奋地说:“后天,我便会让快马将这件黛衣送去边塞给夫君,到时,我希望能随附上你的亲笔信。” “可以是可以但是”且不说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出黛染的“亲笔信”,单是这信的内容她该写些什么呢?多想无益,黛染直接问:“素馨,你想我在信中写些什么呢?” “我希望你在信中告诉夫君,这件黛衣是你亲自为夫君染的!” “什么?”黛染诧异地瞪大眼,“染这件黛衣花了你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我怎么可以说是我染的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求你了!”素馨反手握住黛染的手,哀求道:“我染这件黛衣,无非就是为了让夫君高兴。如果夫君‘知道’这件黛衣是你亲手染的,夫君一定会更加更加地高兴的!” “不行!不行!我不可以偷了你的心意!” “黛染。”素馨紧握住黛染的手,温婉地笑着说:“如果这是我染的黛衣,这对夫君而言不过只是一件寻常的黛衣而已。但如果这件黛衣出自你手,夫君一定会将它视若珍宝的!如果你真的怜惜我的一翻心意,那就请你告诉夫君,这是你亲自为他染的黛衣吧。” “但是” “不要但是了。”素馨半娇半嗔地说:“你不是刚刚才说过吗?你一定会帮我的。” “如果你真的坚持那好吧!我写!”黛染妥协地说:“但是我总不能白白地就占了你的便宜吧?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在这里晾黛衣,好吗?” “这倒不必了。”素馨笑着松开黛染的手,躬身,小心翼翼地用纤指拈走飞落在黛衣上的花瓣。素馨说:“这身黛衣还需晾晒整整一夜若是让旁人看到你在这里陪我待久了,鸢萝皇后必定会怪罪的。毕竟,如今宫中人人皆知,鸢萝皇后极想尽快抱孙子。” “又是生孩子!唉!真是烦人!”黛染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是烦人,静下心来一想便知,素馨说的确实在理。黛染说:“好吧,那我就不在这里久待了,免得让你也受到鸢萝皇后的牵连责怪!只是你真的要在这里守着这件黛衣整整一夜吗?难道你就不能让其他人帮你看着,又或者让黛衣自己在这里晾着吗?” “一夜五更,更更孤枕更更愁。与期在冷如夜色的寝殿里面伤心流泪,我还不如在这浩渺的天地之间,给我的夫君染黛衣呢。”素馨再度小心翼翼地拈去黛衣上的飞花,“夫君若是收到这件黛衣,一定会很高兴的。若是夫君看到信,知道这是你亲自给他染的黛衣,夫君一定会更加更加地高兴的”素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想象着离寒收到黛衣时眼眸里的笑,素馨心里甜得像是沾了蜜似的。 突然。 一队带刀侍卫巡逻经过这睡莲碧水旁,黛染手忙脚乱地躲到黛衣之后,让黛衣严严遮挡她的身体。那队只看到素馨的侍卫在睡莲碧水旁停下,向素馨行了大礼。素馨淡定地示意侍卫不必多礼之后,侍卫才低垂着脑袋恭敬地离开了。 黛染从黛衣后探出脑袋,偷偷地松了口气。 看着黛染这般鬼祟的模样,素馨笑着说:“你还是赶紧回和鸣殿吧,不然一定会让旁人发现的。” 黛染左右前后四周张望了好几圈,然后才说:“那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太操劳。若是累了,就在一旁坐下眯一下眼,或者直接回寝殿休息吧!” 素馨点头。 黛染转身,再度溜进了繁茂的紫曼罗丛。 素馨在黛染的身后小声叫唤道:“和鸣殿在后方呢!” 黛染转头,将右手食指比在唇前,示意素馨别吭声。素馨赶紧捂住嘴,不再吭声。黛染这才对素馨挥了挥手左手,转头,混进了夜色之中。 一轮清月抹风尘,散似无明朦胧人。 站在紫瑶宫大门,抬头,看着紫瑶宫顶上那片澄清无云的天空。明月星辰,在这一刻变得尤其靠近。这是一个星辰不眠的漫漫长夜,原该感慨夜太长的人儿,却因为那缥缈的梵音而变得期待。那梵音像是一阵最温柔的疾风,温柔却猛烈地吹拂走满砌在她心头的疲累,忧伤,愤怒,乃至恐惧。 仍是那轻舞袅娜的紫纱,仍是一壶酒,一把古琴,一本经书,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了。黛染擅自撩起垂地的紫纱,大步走进檀香木凉亭,径直坐在紫木小桌前。 “未得我允许就坐下,是大罪。”轲倪一边用长指轻抚古琴的纤弦,一边波澜不惊地说。 “你若真的要和我算,我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黛染撑头看着轲倪,没心没肺地笑着。 “为何又来了?”轲倪没有抬目,他只是淡淡地抚琴,淡淡地问。 “因为天又黑了。”黛染嘻嘻笑着,意欲蒙混过去。 “‘天黑’和‘你来’有必然的联系吗?”轲倪脑筋清晰。 “以后就有了!”黛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紫瑶宫里,一定很闷的!你可是我们萨释国最最宝贝的萨释上师啊!我们怎么可以让你觉得闷呢!所以我决定了,以后每到晚上,我就过来紫瑶宫陪你聊天!敬爱的上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提议简直就是好极了?” “不好。”轲倪不曾停下拨弦的指,果断地说。 “为什么不好?”黛染扁嘴问。 “不为什么。”轲倪淡然答。 “不为什么就是好了!”黛染强行转移话题,“上师,为什么你能够喝酒?” “这话题转移得一般。”轲倪眼眸带笑,脸容却仍冷清。 “呵呵。”黛染再度强行将话题带到酒上,“我以为拜经念佛的人是不能喝酒的。” “我以为新娘子在新婚之夜都要留在洞房的。”轲倪反将黛染一军。 “你又没有做过新娘子,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曾拜经念佛,你又如何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走路啊!” “猪?”轲倪稍微停下抚琴的长指,略微抬眼看向黛染,“你这是在骂本上师吗?” “不敢不敢!”黛染举起双手连连摇晃,“我又不嫌我的命太长,我怎么可能敢骂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您呢?而且猪绝对没有你这么高的智商,能够听得出我在骂它。” “这就是你的‘不敢’吗?”轲倪没有生气,反而极浅一笑。 “上师,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不应该笑?”黛染一脸严肃地说。 “为何不该笑?”轲倪收起笑,轻蹙眉头。 “因为”黛染收起严肃,嬉皮笑脸,“因为上师你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你若笑了,天地万物都要为之失色的!你这笑啊,简直就是一笑祸苍生啊!” “空尘色相,不过镜花水月。外在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不臭啊!”黛染像小狗似地用力吸着鼻子,一边吸一边说:“上师你的皮囊可香了,一点都不臭!虽然我和你隔得这么远,但是我仍然能够闻得到你身上散发的香味呢!” 轲倪身上的香味,是一众让人心安的檀香的味道。 “对萨释上师说话这般轻佻,是大不敬。”轲倪神色平静地抚着琴,一个又一个单音从古琴溢出唯有轲倪知道,这单音里微微地藏着略略的悸动。 “啊?敢问上师,我到底哪句话轻佻了?”黛染努力地转动着她偌大的黑眼珠子,“是称赞你长得好看轻佻,还是说你一笑祸苍生轻佻,还是说你香轻佻?” “都是。”严格来说,黛染对轲倪说的每一句话,不是轻佻,就是逾越,反正都是大不敬。 “不过就是称赞你嘛,这怎么能算是轻佻呢?”黛染歪着脑袋,看着轲倪,“如果连称赞你的话都算是轻佻,那我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轲倪平静地答。 “老不说话嘴巴会臭的。”黛染说得煞有其事。 “并不会。” “会的。” “并不会。” “会的。” “并不会。” “真的不会吗?那让我闻闻!”黛染隔着紫木小桌,快速地将她的鼻凑近轲倪的嘴。轲倪错愕地抬头真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黛染的鼻就直接撞上轲倪的唇了。看着轲倪瞬间蹿红的耳根,黛染忍不住邪恶地笑着说:“嗯,确实不臭,而且还很香。不过亲爱的上师为什么你的耳根那么红啊?” 轲倪立刻将身体靠后,以拉远他和黛染之间的距离。 这是轲倪第一次和女人靠得这么近。无论是耳根红也红,脸红也好,心跳加速也罢,也都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这些正常反应只能证明他是一个人,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轲倪是这样在心中替自己辩解的。 “你还是回去吧。”轲倪平静下来,平静地说。 “啊?为什么?”黛染一秒认怂地正襟而坐,一脸恭敬地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上师有言语上的轻佻,我更加不应该对上师有行动上的轻佻!我罪大恶极,我罪该万死!但是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我发誓,好吗?我发誓!”黛染双手竖起三根手指,分别竖在左右耳侧。 “你这是发誓的手势吗?”轲倪问。 “不是发誓,是卖萌!”黛染极尽讨好地笑着。 “卖萌?”轲倪疑惑地蹙眉。 “嗯!卖萌!”黛染将竖起三根手指的左右手分别移到头顶,她一边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直视轲倪,一边露出两颗皓白的门牙咬着下唇装兔子,一边捏着娃娃音装模作样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小兔兔啊?是不是觉得我很萌,很可爱,很可怜啊?是不是很舍不得赶走这样又萌又可爱又可怜的我啊?” “并不是。”轲倪一点不给面子地说。 “不要这样子嘛!人家很乖很听话的!不要赶人家走,好不好?”黛染可怜兮兮地瞪着圆圆杏目。看她那副样子,简直就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兔。 “说实话”轲倪的眼眸里藏着不露痕迹的笑意,“真不想跟这样的你说话。” “干嘛这样啦”黛染不满地瘪了瘪嘴,双手收起不再充当兔耳朵,“你啊,每天就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个紫瑶宫里。如果你再不多点和别人沟通,你的脑筋会变得越来越迟钝的!” “你觉得我脑筋迟钝?”轲倪极微地挑了挑眉。 “也不是啦”未免说多错多,黛染转而问:“上师,其实你每天都在这个紫瑶宫里面做些什么啊?” “吃饭,念经,饮酒,睡觉。” “每天都这样,你不会觉得很闷吗?为什么你不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去哪里?” “哪怕只是走到萨释王宫的其他地方逛逛,也总比自已一个人留在紫瑶宫里面好吧?” “走到王宫的其他地方逛逛?”轲倪嘴角带笑地问:“那我问你,你每天在王宫里面做些什么?” “呃”黛染尴尬地呵呵笑着,“就饮宴和睡觉。” “如此说来,似乎紫瑶宫里面的生活,还更丰富一些。”轲倪嘲弄地说。 “但是萨释王宫里面经常有宴会呢!那宴会的盛况啊,简直就是热闹非凡。就像今天”黛染向轲倪描述了一番今日喜宴大殿上纸醉金迷的盛况。 “无趣。”轲倪一心抚琴,完全无心黛染所描述的宴会盛况。 “好吧!”黛染双手托腮,泄气地说:“其实我也觉得那些宴会既无聊又很累!真不知道他们那些曼罗门贵族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他们那些曼罗门贵族?”轲倪抬眼看了看黛染,“难道你就不是曼罗门贵族吗?” “我当然是曼罗门贵族啊!”黛染敷衍地呵呵笑着,“不要老挑我的语病啦!我都说了,我上次摔倒的时候摔坏了脑子,所以我很多时候都会乱说话的。” “看来确实摔得不轻。”轲倪半开玩笑地说。 “嗯嗯!真的挺严重。”黛染不生气地附和。 “虽然你的脑子被摔坏了,但是”轲倪循循善诱,“作为离渊的妻,你晚上不在你们的寝殿里面歇息,而来我的紫瑶宫打扰我清修,你认为合理吗?” “合理啊!”黛染强词夺理地连连点头。 “告诉我真实的原因。”轲倪停下抚琴的指,深邃地看着黛染,平静地问:“为何你不在你们的寝殿里面待着,为何你要到我的紫瑶宫来?” “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真实的原因,你就允许我再来你的紫瑶宫?”黛染放下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轲倪,问。 “那就要看,你的原因是什么。”轲倪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虔诚祷告,岁月静好 黛染说:“因为离渊不爱我。” 轲倪说:“不成原因。” 黛染说:“因为我不爱离渊。” 轲倪说:“不成原因。” 黛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因为我不爱离渊,离渊也不爱我,离渊爱的是商樱,但是鸢萝皇后不喜欢商樱。我的母亲是鸢萝皇后唯一的亲妹妹,为了让我坐上未来皇后的宝座,鸢萝皇后坚持要我嫁给离渊。新婚初夜,离渊居然脑袋抽风地让我尽快为他生下儿子。只因为鸢萝皇后‘答应’过离渊,只要我在商樱婚配之前生下儿子,鸢萝皇后就让离渊也娶了商樱我又不傻,我怎么可能会为了成全那对狗男女而出卖自己的清白啊!” “狗男女?清白?”轲倪眉头轻蹙,“离渊可是你的夫君。” “夫君又怎样?”黛染冷哼一声,“反正我就是不愿意用我的身体和我的肚子去为商樱作嫁衣裳!我已经直接跟离渊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圆房,也绝对不会给他生孩子的!他要娶商樱可以,休了我就行!” “你居然要你的夫君休了你?”轲倪感到诧异。 “如果我可以休了他,我也想由我来休他!”黛染禁不住翻了个白眼,“离渊那个窝囊废,想娶商樱又不敢跟鸢萝皇后说要休了我,还敢厚着脸皮要我跟他圆房给他生儿子,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愿意,他居然还敢给我飞扑过来,幸亏他打不过我,还被我狠狠地踹了两脚!我已经郑重地跟他说过了,如果他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直接拿花瓶砸他!” “你还想拿花瓶砸你的夫君?”轲倪感到不可置信。 “上师,我警告你啊!”黛染不悦地直视轲倪,“虽然你是萨释国至高无上的萨释上师,但是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强调离渊是我的夫君,夫君,夫君我可是会生气的啊!我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你生气了会怎样?”轲倪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你还想拿花瓶砸我?” “我倒是想,可惜你这里并没有花瓶。”黛染没好气地说。 “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自己带一个。”轲倪轻描淡写道。 “你的意思是”黛染的眼眸里瞬间溢满光彩,“你答应让我以后再来紫瑶宫?” “我有三个条件。”轲倪不答,直接说。 “说!什么条件?”黛染爽快地问。 “第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进出紫瑶宫。” “那是当然!”黛染又不傻,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了,黛染可就有大麻烦了。 “第二。”轲倪稍作停顿,“进入紫瑶宫,必须穿戴整齐。” “我现在这样应该也算是穿戴整齐吧?”黛染低头看着她的一身装束。虽然她在黑色大披风之下只穿着贴身的红绸单裙,但是她除了一颗头和一双手之外,什么都没露这应该能算是穿戴整齐吧? “不算。”轲倪说。 “好好好!我保证我一定穿盛装过来,可以了吧?!”黛染故意强调“盛装”二字,意在讽刺轲倪迂腐。 “那是最好。”轲倪故意忽略黛染话语中的讽刺。 “那第三个条件呢?”黛染问。 “少说点话。”轲倪答。 “可以啊!”黛染不服气地转了转眼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话多话少的临界点在哪里!总不能我明明只说了两句话,你却还嫌我话太多吧?” “那就别说。”轲倪答。 黛染撒娇卖萌地扁着嘴,可怜巴巴地趴在紫木小桌上,眨着圆滚大眼巴巴地看着轲倪黛染想要用她那副可爱又可怜的模样无声地打倒轲倪的第三个条件,好让轲倪放弃这条不平等条件。 然而轲倪并不买账。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夜风徐徐,撩动紫纱。不知不觉,已是三更。 轲倪拨弄着古琴,伴着古琴的单音,一字一句地念着:“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黎明前的天与地,总有着无所适从的寒。 黛染披紧披风,沿着繁盛的紫曼罗为她筑建的道路,脚步匆忙地往离渊的和鸣殿赶。 遥遥传来几阵艳丽的宫廷乐声,黛染眺目一看,只见喜宴大殿的朱色门窗居然还在隐隐地透着夜明珠的璀璨光彩,借着夜明珠的光彩,依稀可见喜宴大殿内仍有美人在舞动,仍有宫娥在倒酒,仍有曼罗门贵族在醉生梦死。黎明前的风拂面而来,烂醉的酒味肆意地碾压紫曼罗馥郁的香气,猛烈地往黛染的脸上扑。 声色旖旎,浮生共迷醉,不醒的盛世繁华梦。 回过神来,疾步前行。路过睡莲碧水时,黛染看见素馨仍站在黛衣前。 被黎明雾水笼罩的素馨,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那袭沐浴着碧水雾气和黎明露珠的黛衣,仿佛那袭黛衣,就是离寒本人。黛染原想走过去和素馨打个招呼或者说上几句话,可是,突然冒出的带刀侍卫让黛染只能躲在紫曼罗丛中。带刀侍卫向素馨行大礼后便离去了。黛染抬脚,想走向素馨,转念一想,却还是算了。 黎明渐晓,距离和鸣殿却还有一段路,她还是赶紧赶回和鸣殿要紧。 毕竟天亮之后,她还能光明正大地找素馨聊天说话什么的。想到这里,黛染再度疾步往和鸣殿赶。气喘吁吁地赶回和鸣殿,庆幸宫娥们尚未在寝殿外等候。黛染立即推门而入,只见寝殿内一片漆黑,床上空无一人。 离渊去哪里了? 正在黛染疑惑之际,才刚被关上的寝殿大门就再度被人鬼祟地推开了。 黛染转身,看见鬼祟推门的人正是离渊! 好你个离渊!不就是让你独守第二夜的空房吗?这你就闲不住了?黛染在心中骂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斜目瞪着离渊,说:“你居然敢彻夜不归?说,你昨夜到底去哪里了?” 被黛染吓一跳的离渊赶紧关上门,他不自在地整了整衣衫,眼神闪缩着不敢直视黛染。离渊结巴地说:“我,我乃堂堂男子汉,夜不归宿是正常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彻夜不归,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对我兴师问罪?我才要问你你昨夜到底去哪里了?” “我昨夜哪里都没去啊!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等你!谁知道你居然敢彻夜不归,让我独守空房!”黛染坐在桌子旁,翘起腿,交叉手,瞪着离渊,说:“你猜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你让我独守空房” “你胡说!”离渊指着黛染的鼻子,恼羞成怒地说:“昨夜,我明明是在你出去之后,才出去的!” “我昨夜确实曾经出去过,但我只是在和鸣殿附近的花园逛了一刻钟,然后我就回来了。我回来之后就一直乖乖地待在寝殿里面等你,谁料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你居然到现在才回来!”黛染真庆幸她刚刚跑快了两步。 “你真的在寝殿里面等了我整整一个晚上?”离渊狐疑地看着黛染。 “真的!”黛染果断地点头,“我还一夜没睡地坐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夜呢!不信你看,我连被子都没动过!”黛染指了指床上那铺叠整齐的鸳鸯红绣被和鸳鸯金带枕。 “黛染。”离渊快速坐在黛染身旁的座位上,哀求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独守空房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母后!要是让母后知道我让你独守空房,母后一定很严厉地惩罚我的!” “想我不告诉鸢萝皇后?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对付这般智商感人的离渊,黛染真觉得她稍微动一下脑子都是对离渊的致命一击。 “什么条件?”离渊急躁地问。 “以后要是我夜里不在寝殿,你也不能告诉鸢萝皇后!” “可以!”口快答应过后,离渊眉头紧皱地问:“但是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总该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去哪里了吧?” “那你要告诉我,你昨夜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和那个人做了些什么事情吗?”黛染不答反问。 “这”离渊为难地垂目。 “你是不想答呢?还是不敢答?”黛染冷冷地一笑,“如果你不问我,我可以不问你。但如果你问我,我必然要对你追究到底!反正,我最多不过是在王宫里面逛逛,和别人聊聊天而已。但你哼,你和你那个谁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确定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黛染一眼扫过离渊脖子上隐现的吻痕,“反正这就是我的条件,爽快地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离渊不住地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黛染又指了指床上那铺叠整齐的鸳鸯红绣被和鸳鸯金带枕,“赶紧把床弄乱,不然一会儿宫娥们到了,会看出破绽的。” “好!”离渊听话地往床铺走去。 看着离渊的背影,黛染在心中极浅地叹了口气。 离渊昨夜去哪里了? 根本不用审问,黛染已经能够猜想到,离渊昨夜一定是和商樱在一起。 诚然,黛染讨厌和毒辣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商樱,黛染更是因为那个过分清晰的梦境而顾忌商樱。但是离渊深爱着商樱,商樱应该也爱着离渊。问心,黛染曾经为此而疯狂嫉妒,因为那时候的黛染将班长和离渊混淆了。但是离渊是离渊,离渊不是班长。 再者,经历昨夜和素馨的一番交谈之后,黛染觉得她实在是太自私了。 素馨那么爱离寒,尚且能够不记恨黛染。 既然黛染不爱离渊,为什么黛染就不能够放下商樱呢? 罢了罢了,她再也不想追究离渊和商樱之前的那些情爱纠葛了。反正只要离渊不烦她圆房生孩子就行,其他的,就看离渊和商樱自己的造化吧。 黛染坐在桌子旁,喝水,沉思。 离渊直接睡上床,酣睡,补眠。 朝阳斜照,宫娥轻敲了敲寝殿大门。此时此刻,离渊仍躺在床上搂着鸳鸯红绣被呼呼大睡呼呼大睡就呼呼大睡吧,谁管他呢!黛染应了门外宫娥一声,门外宫娥这才轻轻推开寝殿的朱色大门,如鱼贯列般走进了寝殿。宫娥的脚步很轻,看到离渊仍在倒头大睡,宫娥更是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唯怕扰了离渊的清梦。 黛染起身走到凤凰玄镜前,示意宫娥赶紧给她梳妆。 临镜,梳妆。 穿上翡翠曼罗绮云裙,梳起凝香坠仙髻,簪上蔓藤赤金红玛瑙步摇c烧玉点翠流苏,戴上白玉菱花耳坠c双凤双飞双扣镯c明珠红翡项链。远山黛,樱桃唇,面如桃花,笑若春风这样的妆扮,可不只是“穿戴整齐”那么简单了。轲倪看到这样的她,应该会感到惊艳吧? 哦,不应该不会。 轲倪说过,空尘色相不过是镜花水月,外在再美,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不知为何,嘴角挂笑。 这一刻,黛染很期待夜幕降临,她很想让轲倪礼尚往来地称赞一下她这副盛装打扮c美艳动人c倾国倾城的“臭皮囊”。 只是,距离黑夜降临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漫漫长日,她该如何消磨? 睡觉? 才刚梳妆完毕,怎么可能去睡觉?而且黛染转头看向寝殿里的床——离渊仍在床上抱着鸳鸯红绣被,鼾声此起彼伏地抱头大睡。离渊怕是要再睡上好一段时间才会起床的,黛染绝对不愿意和离渊同床而眠。想去别的厢房睡,又恐怕会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忌。 肚子适时地响起。 嗯,别的且暂不说,先吃早饭吧! 燕窝甘露粥,瑶柱玉饺子,芙蓉金丝片,翡翠千层酥,桂花九层糕,明虾长寿面,鲍片烙,银拔丝,蝴烧果,释迦薄。整整十盘的精美早点,就是黛染一个人的早饭。这十盘早点摆盘装点得龙飞凤舞,仿佛它们不是将要被放进嘴里咽到肚里的食物,而是供人细心观赏品评的艺术品。纵使已经享用过数十顿如此逆天奢华的早饭,甚至已经享受过更多更逆天奢华的饮宴,但她仍是禁不住为眼前的黄金玉食惊叹。 吃了不到三分之一,黛染就表示已经吃撑。 这剩下的三分之二,听说就要被倒掉了。 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想浪费的黛染勉强地拿起筷子,勉强地再夹了一片芙蓉金丝片,勉强地放进嘴里,勉强地咽进肚子里确实是太饱了,无法再吃了。 用完早饭,听说离渊还在睡,黛染决定不等离渊,自己去给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请安去了。去往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的琴瑟殿的路上,沿途仍能听到各座宫殿偶尔传出的丝竹乐声和宫廷乐声。这群醉生梦死的曼罗门贵族,丝毫不放过任何纵情享乐的时光。 突然 一阵韵厚的钟声从高立于萨释王宫中心的钟楼传来 一切丝竹乐声,宫廷乐声,寻欢作乐声,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下跪,虔诚地闭目,虔诚地双手合十,虔诚地小声祷告黛染随着众人一同跪着,一同双手合十。但是黛染既没有闭目也没有祷告,她只是和过去每次一样,瞪大眼睛左右滚动着她那双黑大的眼珠子,无趣地静候钟声停止。 钟声仍在持续响起 众人仍在虔诚祷告 黛染抬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静谧的空气,深深地仰望着晴朗得没有一丝杂云的蓝天。 钟声仍在持续响起 众人仍在虔诚祷告 在这神圣的钟声中,在这静谧的空气里,在这没有杂云的蓝天下,黛染突然觉得世界变得无限大是一种顿悟吗?还是一种入定?黛染缓缓地闭上眼,虔诚地在心中祷告。 她想,要快乐。 她想,要爱。 她想,要幸福。 她想,岁月静好。 钟声幽幽停歇 丝竹乐声,宫廷乐声,寻欢作乐声再度复萌。 黛染在宫娥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徐徐迈步走向琴瑟殿。去到琴瑟殿,锦瑟皇上卧病在床不能接见。鸢萝皇后则趁机拉着黛染,在琴瑟殿的会客殿里面“闲话家常”。 鸢萝皇后拉着黛染的手,慈爱地问:“这两天你和离渊相处得如何了?你估计下个月你的肚子能有消息了吗?黛染,你一定要争气,知道吗?你一定要尽快多为离渊多生几个孩儿,知道吗?” “姨母,我知道你心急抱孙子,但是我和离渊才刚成亲三天呢。”黛染笑着撒娇道。 “就是因为你和离渊已经成亲三天了,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想当年,我在洞房花烛夜就怀上离渊了。”鸢萝皇后骄傲地昂着头,自豪地笑着说。 “姨母当然能够在洞房花烛夜怀上了!因为姨母有神明保佑,是福泽深厚的人啊!而且姨母还为萨释国连续生了五位那么优秀的王子!我说啊,姨母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有福气的人了!” “口甜舌滑!”鸢萝皇后宠溺地拍了拍黛染的手背,小声说:“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让旁人听到了那可是大不敬!你得记住,天底下最最有福气的人是萨释上师!” “姨母教训得是!”黛染冲鸢萝皇后灿烂一笑,“萨释上师是天底下最最有福气的人,而姨母则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就你最懂得哄我高兴。”鸢萝皇后捏了捏黛染娇媚的脸蛋,“如果你能把哄我的这番心思花在哄离渊身上,那我就不用为你和离渊的事情操心了。” “姨母本来就不用为我和离渊的事情操心啊我和离渊挺好的。” “真的吗?”鸢萝皇后挑起她那弯如远山的黛眉,狐疑地看着黛染。 “真的。”黛染不敢迟疑地点头。 “黛染,你会不会已经怀上了?”鸢萝皇后难以抑制兴奋地握紧黛染的手。 “不会。”黛染冲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鸢萝皇后的脸瞬间黑了。 “呃感觉应该还没有。”黛染不敢直视鸢萝皇后越发阴沉的脸。 “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 “这个嘛”黛染招架不住鸢萝皇后的连番追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姨母生孩子的事情得看缘分。” “生孩子这事情啊,缘分固然重要,但是人为的努力更加重要。”鸢萝皇后眼神凌厉地看着黛染,“无论如何,你必须尽快怀上孩子,知道吗?” “知道”黛染被鸢萝皇后凌厉的眼神压得只能接连点头。 鸢萝皇后本来还想跟黛染多分析几回尽快生孩子的利害关系,不料,却被宫娥告知素馨前来请安了。 人人皆知鸢萝皇后宠爱黛染,但其实鸢萝皇后对素馨也还不错。素馨是鸢萝皇后的第一个儿媳妇,纵使素馨至今未曾为离寒生下一儿半女,但是鸢萝皇后知道那是因为离寒这些年来,素馨对离寒温顺体贴,对鸢萝皇后孝顺周到。再加上如今离寒被谴边塞,素馨却仍对离寒情深义重为此,鸢萝皇后多少对素馨感到亏欠,因此,鸢萝皇后对素馨便多了几分怜惜。听说素馨来请安了,鸢萝皇后就暂且放过黛染,直接让素馨进来会客殿一同就坐。 鸢萝皇后,黛染和素馨三人一同坐在会客殿里。 其实也不过是寻常的请安问候,寻常的闲话家常。三人坐着聊了大概半个时辰,素馨就起身跪别鸢萝皇后,黛染也借机急急跪别了鸢萝皇后。 走出琴瑟殿,黛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被鸢萝皇后批评教育多久呢!”黛染感激地笑着对素馨说:“对了,你平常也是这个时辰去给鸢萝皇后请安的吗?”黛染想,以后要是能和素馨一同去给鸢萝皇后请安,她应该可以少听很多关于“催生”的批评和教育。 “其实我今天是特意去琴瑟殿找你的。”素馨已经去过和鸣殿,但是宫娥告知素馨,黛染去琴瑟殿给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请安去了,素馨这才转道去琴瑟殿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黛染问。 “你给夫君的信,写好了吗?”素馨迫不及待。 “呃还没。不是说明天才谴人送去边塞吗?” “确实是明天才送,但是”素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希望今天就能把一切都准备好。” “那我现在马上回去写?” “那就麻烦你了!”素馨温婉地笑着,“如果你不介意,不如就去我的乾云殿写吧?那样,我还能为你研墨。” “好吧”黛染有点为难地点了点头。 黛染下意识地垂目看了看她的右手估计离寒收到她写的信,也不会相信是黛染写的亲笔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左手执迷,荫下嬉戏 朱色大门,繁茂红径,黑木雕阑,碧波水榭,高擎亭台,恢宏画楼慵懒的红日,夹杂着别殿传来的艳丽乐声,斜斜掩映这奢华却深沉的乾云殿。乾云殿内的一切,仍深深烙印着离寒桀骜不驯的影子和孤傲独行的气息。唯独殿内正中,那浮雕着双凤图案的香炉里飘出的寥寥清烟,依稀有着素馨的影子——空落落的,落寞无依。 素馨和黛染一同走进乾云殿的书房。 书房通高两层,上层四壁是四面密密麻麻的书墙,首层四壁挂满了气势磅礴的字画和墨宝。 在书房首层的黑木书桌前停下,素馨亲自在桌面铺上一块白锦帕,然后她温婉恭敬地将毫笔呈递给黛染。素馨说:“请把信写在这块白锦帕上吧。这样,夫君比较好保存。” “好”迟疑过后,黛染双手接过素馨呈递过来的毫笔。 “我这就给你研墨。”素馨左手轻撩起右臂垂下的云锦衣袖,右手用三根白如美玉的手指轻执起墨锭,在墨砚上细细研磨。素馨研磨得极为细致,浓淡均匀的墨汁如涓涓细流溢进砚池一点一滴地,满满地,汇聚着素馨对离寒的无尽爱意。许是差不多了,素馨这才斜放下手中的墨锭。轻执墨锭的三根玉指均被墨锭印上了淡淡的墨痕,素馨却毫不在意,她只是温柔地问黛染:“为何还不下笔?是否此墨不够细腻?若是那样,我可以重新再研。来人,帮我把这些墨” “不是!你的墨研得很好!”黛染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写些什么。”一则是不知道应该写什么,二则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写。 “只需谨记,一定要写上你亲手为夫君染了黛衣。其余的,你大可随心而书。”素馨温婉一笑,“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偷看你给夫君写的信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黛染急于解释。 “我知道。”素馨仍是温婉地笑着,不敢过于催促地催促道:“黛染,下笔吧。”说罢,素馨微笑着移目,不看尚未写下一词半语的白锦帕。 写就写! 黛染把心一横,拿起毫笔,像模像样地沾了沾墨,躬下身,落笔 “黛染”素馨轻唤一声,疑惑地看着黛染握笔的右手,问:“你为何用右手写字?” “啊?”黛染下意识地站直身子,垂目看向她紧握毫笔的右手写字不用右手?难道黛染本人是左撇子?应该不是吧?如果黛染真的是左撇子,为何这段日子以来,她天天用右手拿筷子拿汤匙吃饭喝汤,却从来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但如果黛染不是左撇子,素馨又为何会问出那样的话?思来想去,仍想不出个所以然。黛染唯有将目光移向素馨,试探着问素馨:“你怎么知道我写字不用右手?” “王宫里谁不知道,曼罗公主黛染虽然不是左撇子,却喜欢用左手写字?”素馨温婉地笑着说。 “那你知不知道不是左撇子的我,为什么喜欢用左手写字?”黛染继续试探着问。 “个中缘由,我确实不清楚。”素馨淡然一笑,“敢问,是什么原因?” “呵呵!我也不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属于黛染本人过去的记忆,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她淡忘。 “那请问可以开始写信了吗?”不是素馨有意催促黛染,而是素馨确实急于将送去给离寒的东西都准备好。 “我现在就写。” 黛染将右手握着的毫笔递给左手,再度装模作样地沾了沾墨,再度躬身,落笔 下笔如有神! 那传神的铁画银钩,那疏狂又不失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在锦帕上一一呈现最后,落款,黛染站直身子,左手仍然紧紧握住毫笔,目光仍然久久无法离开锦书。 “写好了吗?”素馨轻唤了一声。 “写好了!”黛染回过神来,将锦书递呈给素馨。 素馨小心翼翼地接过锦书,她并没有关注锦书的内容,而是细致地察看锦书上的墨汁是否已经干透。待墨汁彻底干透之后,素馨才谨慎地将锦书折叠好,放进她的云锦衣袖里。 日已高悬,时已晌午。 素馨热情地留黛染用午膳,黛染一口就答应了。 喜鹊登梅,蝴蝶暇卷,万字珊瑚白,桂花鱼条,白扒鱼唇,参芪炖白凤,片皮乳猪,凤尾鱼翅,山珍刺龙芽,罐煨山鸡丝燕窝又是一盘盘精致得让人不忍下箸的奢侈大菜。然而,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饭菜,黛染和素馨就都饱了。早早地放下筷子,黛染和素馨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聊了整整一个时辰。 无意间,黛染看到素馨眼皮底下的乌青。素馨昨夜在睡莲碧水旁守了离寒的黛衣整整一夜她应该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怎么睡过吧?看着素馨温柔却疲惫的笑容,黛染竟感到有点心疼。于是,黛染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地睡一会儿吧!” 素馨也跟着站起身,说:“以后若是有时间,常来陪我聊天,好吗?” 黛染豪爽地点头,说道:“好。” 依依惜别后,黛染带着箬叶等宫娥离开了乾云殿。 黛染不知道 黛染走后,素馨既没有睡觉也没有休息。 素馨还在为明日给离寒送物件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在世人眼中,边塞寒苦,苦不堪言。离寒在那般寒苦的边塞,日子必然过得很清苦。素馨真想把乾云殿里的一切乃至天地间的所有,都送去给离寒。素馨更加想把她自己送到边塞,好好地照顾离寒。 可是,离寒不要她。 素馨从云锦衣袖里取出黛染亲笔书写的锦书夫君看到黛染的亲笔锦书,一定会很高兴的只要夫君高兴,素馨便也高兴了。 淡淡地笑着,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 不想回和鸣殿黛染在心中嘀咕着。 此时,刚好途径离落的朝阳殿。隔着朝阳殿巍峨的朱墙,黛染隐约听闻离落c离恋和离梵正在花园里面举杯畅聊。虽然离落c离恋和离梵三人终日无所事事地有点无聊,但与其她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地无聊,还不如她和他们四人一同无所事事地聊一聊!想到这里,黛染带着她的一众宫娥径直走进了朝阳殿的大门。 朝阳殿,花园里。 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魁梧地参天而立。 初夏的阳光透过古树叶间的间隙,柔柔钻进树荫,落下一汪斑驳。 树荫里,有三位穿着华丽锦衣的翩翩少年郎,还有一众穿着五彩轻纱的美貌宫娥。一众美貌宫娥围绕三位少年郎,站着。三位少年郎围着古树下的青玉石桌,坐着翡翠绿的离落,深宝蓝的离恋,浅宝蓝的离梵,五彩的宫娥,紫得发黑的紫曼罗,红得娇艳欲滴的树花,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在浓墨重彩中,谈笑,风生。 树下,青玉石桌上,摆放着一壶美酒,几盏酒杯,数盘精美的小菜。 看到黛染走进花园,离落把手中的酒盏放落在青玉石桌之上。离落手握折扇,喜出望外地对黛染说:“黛染妹妹,你来了?” 虽不情愿,但离恋不得不纠正离落:“三哥不能再称呼黛染妹妹为黛染妹妹了,从今以后,我们都要称呼黛染妹妹为大嫂” 离梵同样不情愿地附和道:“是啊,我们都得改口唤黛染妹妹为大嫂了” 听了离落,离恋和离梵这番酸溜溜的话,黛染大大咧咧地坐在青玉石桌旁,笑着说:“就算我嫁给了你们的大哥,你们仍是我的三哥,四哥和五哥啊!所以,你们还是继续唤我黛染妹妹就好了!再说了,那样大嫂大嫂地唤我,听上去得有多老啊!” 离落说:“黛染妹妹童颜永驻,怎么会老呢?” 黛染说:“被你们这样唤着唤着,不老也得老了!” 离恋说:“那我们以后仍唤黛染妹妹为黛染妹妹!” 离梵说:“嗯嗯!我们仍唤黛染妹妹为黛染妹妹!” 黛染无聊地撑着头,问:“诸位哥哥,你们刚才在这里聊些什么呢?” 离落迟疑了片刻,才说:“没聊什么我们就是随意地喝了点酒,随意地聊了聊天。” 离恋和离梵赶紧附和道:“是的我们就是随意地喝喝酒,聊聊天。” 黛染伸手拎了拎放置在青玉石桌上酒壶,笑了笑,说:“现在才中午呢,你们怎么又喝酒了?难道你们这些天喝的酒还不够多吗?真不懂你们为什么那么爱喝酒!” 离落眉头轻蹙,轻摇折扇,道:“从前黛染妹妹也很爱喝酒的啊!怎么最近变得不爱喝了?” 离恋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最近饮宴,我都不曾见黛染妹妹喝过酒!” 离梵脱口而出:“黛染妹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听到“怀孕”二字,离落,离恋和离梵不约而同地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黛染。 黛染差点气得暴毙! 黛染暴躁地说:“怀孕!怀孕!怀孕!什么都是怀孕!求求你们有点常识好不好!?我和离渊才刚成亲三天,就算我和离渊再那啥,我也不可能三天就怀孕了啊!” 离落,离恋和离梵齐齐长吁了一口气,齐齐说道:“哦原来不是怀孕。” 离落再度摇起折扇,笑着问:“那黛染妹妹为何都不喝酒了?” 黛染答:“我上次不是因为喝酒摔伤了额头吗?我怕我再喝,又会再摔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我现在就不喝酒了。” 黛染认为她的解释简直就是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却见离落,离恋和离梵的脸上都蒙上了一片疼惜的愁云惨雾。 黛染这才想起,她曾在他们面前哭诉说,她摔倒不单只是因为酒醉路滑,更是因为她看到离渊和商樱说到底,他们三人还是疼她的,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爱,他们都是爱她的不忍再让他们忧心,黛染灿烂地笑着说:“喝酒的事情暂且不说,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离落问:“什么游戏?” 黛染答:“锄大地!” 离恋说:“这能算是游戏吗?” 离梵说:“黛染妹妹,我们能不玩这么累的游戏吗?” 黛染笑着说:“你们以为‘锄大地’就真的是拿着锄头去锄大地吗?傻瓜!那么累的事情,就算你们愿意玩,我还不乐意呢!” 离落问:“那请问黛染妹妹,这‘锄大地’到底怎么玩?” 黛染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黛染带着箬叶等宫娥,走进了朝阳殿的书房。 过了好一会儿,黛染才在箬叶等宫娥的簇拥下,重新落座青玉石桌。 黛染手里拿着五十四张仍微微透着墨香的小方块纸片,她向一头雾水的离落c离恋和离梵解释道:“这五十四张小方块纸片呢,就叫做扑克牌。我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呢,就叫做锄大地。规则是这样的”一番悉心讲解过后,黛染便和跃跃欲试的离落c离恋和离梵玩起了“锄大地”。 黛染是老手也是教授者,玩起来必然是有优势的。几局“锄大地”下来,离落c离恋和离梵的脸上均被黛染粘贴了不少惩罚的长纸条。但是,曼罗门贵族的特长本来就是吃喝玩乐,“锄大地”这种小小玩意又怎么可能能够难倒他们?因而就在黛染沾沾自喜之际,形势突然来了个大逆转接连几局“锄大地”过后,黛染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蛋就差点被离落他们三人贴满了。黛染狠下决心,吸取教训,奋起直追,几番努力之下她又被离落c离恋和离梵贴了满发髻的长纸条。 古树惹凉风,几阵凉风吹过,粘在黛染身上的长纸条就像是流苏装饰般,在风中密密麻麻地洋洋洒洒并不感到生气,黛染只是无奈地笑着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就连贴纸条的地儿都没有了!” 意犹未尽的离落说:“正玩在兴头上呢!怎么就不玩了呢?黛染妹妹,我们再玩一会儿吧?” 离恋和离梵也没玩够,他们一同全力劝说黛染继续玩。拗不过他们的兴致,黛染说:“这样吧,我教你们玩斗地主。斗地主三个人就能玩。” 离落c离恋和离梵连忙点头。于是,黛染又给离落c离恋和离梵说了一遍“斗地主”的规则。这次,他们三人很快就掌握了游戏的规则和窍门。几局“斗地主”下来,他们三人玩得兴高采烈,大呼小叫。黛染一边将脸上髻上的长纸条撕下,一边袖手旁观呵呵大笑地看着他们玩得不亦悦乎。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仿佛才刚兴起,夕阳却已斜照。 离落c离恋和离梵本想留黛染在朝阳殿和他们共进晚膳,但是他们不敢留。只因宫中人人皆知,天一黑,黛染就要回和鸣殿生孩子。 在一众宫娥的簇拥下,黛染赶在夕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之前回到和鸣殿。和鸣殿里,离渊正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桌边等候。只见桌面上早已摆满龙飞凤舞c奢华非凡的菜肴黛染在宫娥的搀扶下,坐下。 一如死水,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黛染和离渊沉默地坐着,沉默地吃着,沉默地用着他们的二人晚膳。好不容易,用完晚膳,黛染和离渊在宫娥的簇拥下一同回到寝殿。宫娥欲为黛染卸装,黛染却拒绝了。黛染说,她自己晚点再卸。宫娥面面相觑地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妥协地退出了寝殿。 寝殿里,仍是一片死寂。 离渊突然打破死寂,说:“黛染,我们今夜就圆房吧!” 黛染冷漠着,明知故问:“你终于要放弃娶商樱了?” 离渊又一次像讨糖的小孩般,撒泼,耍赖,说道:“你明知道你不生儿子,母后就不会让我娶商樱的!” 黛染说:“老是讨论这几个问题,你到底烦不烦啊!” 离渊说:“你是我的妻子,你本来就应该和我圆房,给我生儿子!” 黛染说:“我是有义务给你生孩子,但是我没有义务为了给你娶小老婆而给你生儿子。” 离渊说:“这到底有何差别呢?反正你就是要给我生儿子的!而且母后逼得这么紧,你不尽快生下儿子,你也难以向母后交代!” 黛染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黛染确实惧怕鸢萝皇后,但是反正走一步算一步! 离渊说:“这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呢?生儿子可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黛染讽刺地笑着说:“你确定生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我,商樱三个人的事情?” 听了黛染的讽刺,离渊激动地指着黛染的鼻子,大骂:“我郑重地跟你说,你必须尽快生下儿子让我娶商樱!因为这是你欠商樱的!若不是你,二弟就不会去刺杀商樱!商樱虽然没有死,但是商樱原本如脂白皙的娇躯上留下两道恐怖的疤痕!你是不知道,那两道疤痕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令人痛心有那两道疤痕在,你让商樱怎么嫁人?” 黛染不屑地说:“我当然不知道商樱的疤痕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令人痛心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两道疤痕!话说回来,如果我没记错,商樱那两道疤痕应该是在后背和前胸吧?那么隐秘的地方,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它们的可怕和它们的令人痛心的?” 离渊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半,他说:“这是商樱告诉我的。” 黛染问:“是商樱告诉你的,还是商樱给你看了?” 离渊说:“你你血口喷人!” 黛染说:“我就是血口喷你!怎么了!?商樱没脸嫁其他人,是因为她的身上多了两道伤疤,还是因为她的身下少了什么东西,我想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明白吧!” 离渊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黛染讽刺地笑着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哼!我说过,如果你不管我,我可以不过问你。但是你现在又来烦我你是活得不耐烦呢?还是你想我让大夫帮我证实,商樱是否少了点什么?” 离渊指着黛染,“你你敢!” 黛染说:“我为何不敢?!现在做错事情的是你和商樱!不是我!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你和商樱苟且至此,你认为商樱还能活着等你的儿子出生吗?” 离渊突然冲到黛染的身前,紧紧拉住黛染的手,哀求道:“黛染,求你不要那样做!那样商樱会没命的!就算母后大发慈悲不杀商樱,商樱以后以后” 黛染狠狠地甩开离渊的手,道:“和你说话真的很累!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管你和商樱之间的那些事情!以后你不管我,我不管你!但是如果你再敢烦我给你生儿子,你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离渊连连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黛染狠狠地瞪了离渊一眼,和离渊说话真的好累!每次都围绕那么个话题烦烦烦!真的是烦死人了! 尤其黛染知道,就算此刻离渊说好,不出几天,这个话题一定又会被离渊翻出来继续烦!想起就烦,越想越烦!强忍下痛奏离渊的冲动,黛染怒气冲冲地打开寝殿门,走出了寝殿。 萨释王宫的夜,升平歌舞,纸醉金迷,一如烈火烹鲜花般,点燃。 许是星月听腻了这靡靡歌舞声,也许是浓云也想来凑凑今夜的热闹,原本月朗星璨的夜空突然被浓云密遮,天空开始飘起濛濛雾霭般的小雨。伴随着濛濛小雨飘飞的,是那失去了香味的落花。 落花时节,最是唏嘘。 明日萨释王宫,应该又是一番落红满径的景象吧? 无暇怜惜落红,无暇伤春悲秋,无暇撑伞遮雨黛染沐浴着无香的落花微雨,在馥郁紫曼罗丛中加快脚步,再加快脚步她想尽快赶到紫瑶宫,不为遮雨,只为她想看看那紫色轻纱在雨中轻舞袅娜。 嗯,只是为了那紫色轻纱,不是为了那紫色袈裟。 嗯,黛染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琉璃紫瞳,密室何踪 如碎琉璃般晶莹的微雨。 或滴落在紫曼罗偌大浮华的花瓣上,沿香,而下 或沉浮在紫曼罗馥郁浓厚的香气中,随风,翩飞 穿梭在紫曼罗迷宫里,昏暗的天与地,尽是冰凉的浓香。 穿过浓香涌动的紫曼罗迷宫,走进紫瑶宫大门,沿着殿内东北角的紫木楼梯一楼,二楼,三楼四楼正中,偌大的紫玉书桌上,摆放着一盏五彩琉璃灯。琉璃灯盏上盛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绽放着的璀璨琉璃光彩,点亮了整层四楼。 穿着紫色袈裟的轲倪,正站在紫玉书桌旁,垂目,书写盈满一殿的琉璃光彩给沉静的轲倪,蒙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圈。 黛染拖着垂地的翡翠曼罗绮云裙,缓步走向轲倪。 被泠泠香雨沾湿的翡翠曼罗绮云裙摆,在黛染的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香痕。这道香痕一如馥郁繁盛的紫曼罗,在光洁的白玉地面上,步步生花。 在紫玉书桌前停下,隔着紫玉书桌,黛染入迷地看着轲倪手执大笔在宣纸上即席挥毫轲倪的字矫若惊龙,跌宕遒丽却又不失沉着痛快。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左手能够书写出铁画银钩而沾沾自喜的黛染,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书法水平又退回了小学阶段。 “为何不撑伞?”轲倪幽幽地问。 “啊?你眼皮都没抬,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撑伞?”黛染看着垂目挥笔的轲倪除却喜宴大殿上的惊鸿一瞥,这是黛染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看轲倪。 轲倪并没有抬头,他那头用紫木簪轻挽身后的乌发如瀑布流过他宽厚的肩,他那张如天人雕琢的脸庞在琉璃灯下俊朗如仙,他低垂的浓密的睫毛如同两只展翅的黑凤蝶停歇在他的眼帘之上,他那紫得发黑的袈裟衣袖将他握笔的长指映衬得比白纸还更白皙仙风傲骨,气度非凡,翩然若仙。黛染无法不在心中感叹,此人,乃天上仙。 “我听到了水声。”感受到黛染打量的目光,轲倪如旧执笔挥洒,如旧淡然而言。 “水声?”黛染差点忘却她刚才问过什么问题!回过神后,黛染疑惑地低头,疑惑地看着她那身被香雨沾湿的翡翠曼罗绮云裙,惊讶地问:“不就是淋湿了一点点吗?这你也能够听得到水声?真的假的?” “心静则耳灵。”轲倪沉静地在纸上龙飞凤舞。 “这一点点沾湿你都能够听到水声,怪不得你老是嫌我话多,老是嫌我吵了!”黛染嘀咕着抬起衣袖,用力地擦了擦扑满一脸的香雨这才发现润物细无声的微雨最是沾衣,她的衣袖比她的脸庞还更湿润。委屈地扁嘴,放下湿润的衣袖,坐在紫玉书桌前的檀香木椅上。黛染双手撑头,喃喃自语道:“要不是走得急,我也不至于会忘了带伞” “为何那般急?”轲倪随口一问。 “还不是被离渊气的” “其实。”平静地打断黛染正欲冲口而出的长篇大骂,轲倪说:“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我对你和离渊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干嘛这么快就打断人家的话?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诉诉苦而已”黛染趴在紫玉书桌上,可怜兮兮地抬目看着轲倪,可怜兮兮地瘪了瘪嘴。 “约法三章,你应该还记得吧?”轲倪持续挥毫,丝毫没有抬目看黛染可怜兮兮的意思。 “记得”黛染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轲倪说。 “你就是要让我闭嘴,是吧?不说就不说嘛拿什么约法三章来吓唬人。”黛染不满地嘀咕着。 “其实” “其实什么?”黛染问。 “纵使你再生气,你也无法改变离渊,更无法改变世俗。”轲倪略微停下笔,稍微抬目,看了黛染一眼,“世俗不会为你而改变,你唯有改变你的心,才能改变属于你的世俗。” “我不懂。”黛染果断地摇头,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拒绝听懂。 “愤怒什么都不是,它仅仅是一种情绪,而情绪则是由你的心引起的。唯有你改变了你的心,你才能放下愤怒,放下痛苦。”轲倪放下手中的笔,坐在檀香木椅上,隔着紫玉书桌看着黛染,“让你感到气愤,把你的心捏得生疼的,不是离渊,而是你自身的嫉妒c愤怒与怨恨” “能不把话说得那么玄吗?” “玄不玄,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听懂和看透” “我明白了!”黛染强行打断轲倪的佛偈,嬉皮笑脸地说:“我终于你是什么意思了!其实你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想哄我开心,是不是?” “你的理解能力,果然非同一般。”轲倪并没有否认黛染的说法,毕竟沉着一想,他似乎真有这方面的用意。 “其实你想哄我开心,真的不用说那么多玄妙的佛理!”黛染死皮赖脸地笑看着轲倪,“其实我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你想让我开心很简单的,好好地称赞我一翻就行了!” “你想我称赞你什么?”轲倪眼眸带笑,脸容却仍清冷。 “既然我是俗人,你当然得称赞我的俗物了!例如”黛染双手捧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蛋,笑嘻嘻地说:“例如,你可以称赞一下我这副美艳不可物方的,举世无双的,精致绝伦的,倾国倾城的,不但不臭而且还有点香香的臭皮囊!” “美艳不可物方,举世无双,精致绝伦,倾国倾城”默念一遍黛染方才说过的形容词之后,轲倪嘲弄道:“你把我能想到的词都用完了,我词穷。” “做人千万不能妄自菲薄!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词来称赞我的!”黛染灿烂地笑着,万分期待地看着轲倪。 “嗯,我觉得”轲倪故作停顿,“你头撞得不错。” “这就是上师您天天与书为伴学来的,赞美人的词?!”黛染不满地瞪了轲倪一眼。 “如此瞪本上师,是大不敬。”轲倪嘴上谴责黛染大不敬,嘴角却无法自已地浅浅一勾。 “哼!不称赞我就算了,还要硬塞给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黛染别过眼,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 “翻白眼也是大不敬。”轲倪浅笑着说。 “我又不是对你翻白眼,我是对这盏琉璃灯翻白眼而已!”黛染无赖地指着散发着璀璨光彩的琉璃灯。 “这盏琉璃灯哪里惹到你了?”轲倪浅笑问。 “因为它不怜悯我差点被人气死,也不怜悯我被雨淋了一身湿!在我眼里,它就是一盏没心没肝,没情没感,只顾着自己发光发热璀璨夺目的臭琉璃灯!”黛染明显就是指桑骂槐,如果这盏琉璃灯真有心有肝有情有感,估计会因为无辜被骂而欲哭无泪吧? “给你。”轲倪淡淡地说。 “给我什么?”黛染带着小情绪看向轲倪。 琉璃灯盏下,轲倪手里拿着一块紫色的锦帕,递给黛染所有的不满不悦小情绪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甜。从轲倪手中接过紫锦帕,黛染难得娇羞地低垂着脸,细细地用紫锦帕印擦着脸上的雨痕轲倪的紫锦帕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檀香的味道。轲倪的紫锦帕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这种柔软就像是一张最柔软的网,温柔地将黛染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柔柔包裹。 黛染脸上逐渐升起两道醉人的绯红,映着琉璃灯璀璨的光彩,轲倪沉默地注视着黛染的颜诚然,黛染的颜一如黛染形容中的美艳不可物方,举世无双,精致绝伦,倾国倾城但是让轲倪移不开眼的,却是黛染那双无畏的眸和黛染额上那朵嫣红的杏花。 黛染转目,本欲将紫锦帕还给轲倪,却发现轲倪正在沉默地注视着她。 四目交接,两双眸紧紧地勾在一起,仿佛有一种惊天动地的悸动在其中隐隐酝酿就在两双眸纠缠得难舍难分之际,轲倪收回了他的眼。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轲倪站起身,再度提起笔,再度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抄写着早就烂熟在心的经书。 黛染低下头,努力地深呼吸,努力地让她那颗悸动的心平静下来。突然,黛染惊叫一声,抬头看向专心写字的轲倪,低呼:“你的眼睛!” “嗯。”轲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便算是对黛染的回应。 “为什么你的瞳孔是紫色的?”和轲倪的淡定不同,黛染无法自已地惊讶着。若不是刚刚那番难以言诠的四目交缠,黛染或许还无法留意,轲倪的瞳孔居然是紫色的。那种紫是一种高贵的紫,一种深邃的紫,一种神圣的紫。 “因为我是萨释上师。”轲倪说。 “萨释上师的瞳孔都是紫色的?”黛染惊讶地问。 “你上次真的摔得不轻。”若不是摔坏了脑子,萨释国上下谁人不知,历届萨释上师之中唯有轲倪是紫瞳?正因为轲倪的一双紫瞳恰如尊贵的紫曼罗盛放其中,所以轲倪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历届萨释上师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 “那到底是不是?”黛染追问。 “不是。”轲倪答。 “上师你的瞳孔是紫色的,那么你看到的东西也都是紫色的吗?”黛染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许是她被轲倪的一双紫瞳震慑了吧 “你的瞳孔是黑色的,难道你看到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吗?”轲倪嘲弄地说。 “我的眼睛在黑夜的时候,确实看到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回过神来后,黛染笑嘻嘻地问:“上师,有一双紫瞳的感觉是怎样的?你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不能。”轲倪说。 “干嘛那么小气嘛”黛染嘀咕着。 “约法三章。”轲倪说。 “好好好!我闭嘴,可以了吧?”黛染不悦地闭上嘴,但是黛染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还在下雨,你楼上的紫玉榻应该也被淋湿了吧?你今晚要睡在哪里啊?”回想起来,黛染确实不曾见过轲倪睡觉但人总是要睡觉的吧?难道轲倪要等雨停了再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在寝殿。”轲倪说。 “寝殿?哪来的寝殿?”黛染瞪圆双目,左右前后四周环视这里除了书,还是书,哪来的寝殿?难道黛染迅速扭头看向轲倪,“难道这里还有密室?难道密室就在这些书架后面?” “你是怎么猜到的?”轲倪挑眉看着黛染。 “因为我太聪明啊!”黛染沾沾自喜地说:“我就说嘛!紫瑶宫这么大,怎么可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亲爱的上师大大,请问紫瑶宫有多少个寝殿啊?请问你能不能借我一个寝殿呃,其实借我一张床也就够了亲爱的上师大大,你能不能借我一张床睡睡啊?我每天晚上都趴在桌上睡,很容易会腰酸背痛的!” “不行。”轲倪说。 “啊干嘛那么小气。”黛染不敢太明目张胆地,鄙视了轲倪一眼。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轲倪故意卖关子地顿了顿。 “不是不可以,那就是可以了!”黛染堆满狗腿的笑容看着轲倪。 “嗯。”轲倪点头,淡淡地说:“只要你能够打开密室,你就能睡了。” “那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告诉我,密室的开关在哪里?”黛染眨巴着圆滚大眼,看着轲倪。 “你不是很聪明吗?我以为你自己能够找到。”轲倪浅笑说。 “我是很聪明没错!但是紫瑶宫这么大,我怎么找啊?!” “这就得看你的本领了。”轲倪说完,玩味一笑。 “哼!找就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黛染大大地瞪了轲倪一眼。 站在原地,闭目想了好一会儿。 按照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黛染突然睁开眼,果断地伸手,转了转琉璃灯,不是!继续伸手,摸了摸夜明珠,不是!难道黛染转头,看向身后那深如渊的书墙。 难道,密室的开关是其中的一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触手生温,相爱相杀 从四楼窜到一楼,又从一楼窜回四楼多番巡视搜索,仍是无果。 在浩瀚如海的紫瑶宫里毫无头绪地寻找密室的开关?这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黛染拖着仍在微湿的翡翠曼罗绮云裙走向轲倪,不再步步生花,而是步步泄气。重新落座檀香木椅,黛染泄气地撑头看着仍在专心致志地抄写经文的轲倪黛染突然想到!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大海捞针似地寻找什么密室的开关啊!轲倪总是要睡觉的吧?她只需要一直盯着轲倪就行了! “上师,现在已经三更了,你是时候回寝殿歇息了。”黛染别有用心地催促道。 “暂且不用。”轲倪说。 “为什么不用?现在都已经三更了,你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嗯的意思。”轲倪专心抄经,不理会黛染。 “上师你该不会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的人吧?” “嗯。”轲倪在抄经的百忙之中点了点头。 “不是说离渊都是白天给你送饭食的吗?如果你都在白天睡觉,离渊怎么给你送饭食?” “在一楼殿内放着,若是饿了自然会醒,醒来自然会吃。”轲倪说得理所当然。 “你的休息时间这般日夜颠倒,饮食又不准时,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黛染突然转念一想,“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密室就在一楼吧?!” “并不是。” “一定是!”黛染灿烂地笑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檀香木椅。她双手提着翡翠曼罗云锦裙,没有半点曼罗门贵族应有的气度地,大步冲下楼梯。 殿外斜雨霏霏,殿内夜色寥寥。 幽暗的夜光中,黛染瞪着火眼金睛在一楼的书架前来回走动难道是这本书?伸手一拉厚重的书,并不是难道是这本?伸手再拉,也不是一定是这本!伸手再再拉,还不是天哪,这么多书,什么时候才能拉到头? 接连拉了好几十本书后,黛染泄气地靠着东墙书架,疲惫地坐在青玉地板上。 不就是想找个地方躺一躺吗?怎么就那么困难?简直就是累死人了 无意中触及青玉地板,一股暖意从黛染的手掌心窜流全身黛染惊喜地垂目看着青玉地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触手生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暖?!大笑一声过后,黛染激动地躺在青玉地板上,用尽全力伸展她僵硬疲惫的四肢感受着青玉地板传来的抚慰身心的暖,黛染想:难道紫瑶宫中并没有什么密室?难道这生温的青玉地板就是轲倪的床?不,不可能!轲倪可是萨释上师啊!作为萨释国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轲倪怎么可能要睡地板呢?不过这地板确实很舒服,比她睡过的所有的床加起来都舒服来不及继续胡乱猜想,闭上眼,黛染便沉沉地睡去了。 轲倪垂目,看着酣睡中的黛染。 看她那呈大字型伸展的奔放睡姿,看她那微微张开的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轲倪无法自已地提唇一笑。眼前这个没有半分仪态可言的黛染,真的是别人口中骄纵成性的曼罗公主吗?在轲倪眼中,黛染不单只不骄纵,还是一个淳朴可爱的曼罗门异类。 轲倪带笑的眼,在黛染的额上停留。 黛染额前那朵嫣红的杏花,正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那股致命的吸引力,紧紧地扣住轲倪的眸。 黛染回到和鸣殿的时候,离渊正在床上抱着鸳鸯红绣被,呼呼大睡。 黛染不知道离渊是曾经出去但是已经回来,还是离渊彻夜都乖乖地留在寝殿里面独自睡觉黛染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才不管离渊昨夜有没有出去!她只管她自己!她昨夜在青玉地板上睡了很好的一觉,今早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通体舒畅。 难道那青玉地板真是轲倪的床? 难道紫瑶宫真的并没有所谓的密室和秘密寝殿? 突闻箬叶在寝殿外轻唤,黛染应了箬叶一声,箬叶便带着一众身着五彩轻纱的宫娥轻步走进寝殿。 不理会仍在床上倒头大睡的离渊,黛染径直坐在凤凰玄镜前让宫娥给她梳妆糟糕了!黛染在心中大呼不妙!她回到寝殿之后居然忘记了脱衣服首饰!凤凰玄镜里的黛染,身上俨然还穿着昨日的翡翠曼罗绮云裙,头上脖上俨然还戴着昨日的珠翠首饰现在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才能消除这些宫娥眼眸里的疑惑和惊讶? 虽然黛染害怕宫娥看出个中破绽,但越是心虚,越是要平静! 宫娥心中自然有疑惑,但是听着离渊的鼾声若不是昨夜实在疲累,离渊又怎么会睡得如此之沉?加之,黛染曾经在鸢萝皇后手中救过这些宫娥的命,这些宫娥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地揣测黛染和离渊的闺房之事?再者,在闺房之内彻夜穿戴整齐并不能说明什么,谁知道离渊和黛染是否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不敢再在心中妄加猜测,宫娥毕恭毕敬地帮黛染卸去昨日的首饰装束,尽心尽力地为黛染妆点今日之妆容。 一袭粉色的百花云霏锦缎裙,一头青丝盘成芙蓉凌虚髻,戴上金镶红宝牡丹冠,簪上金累孔雀绿宝簪,戴上白玉流苏耳坠,玲珑多福翡翠项链,百子如意手镯涵烟眉,蝴蝶唇,双颊如花,顾目倾城。 和昨日一样,用过精美的早膳之后,黛染就独自一人去琴瑟殿给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请安。 和昨日一样,锦瑟皇上卧病在床不便接见,鸢萝皇后在会客殿里拉着黛染责问生子的进度 黛染不敢过于敷衍地赔笑敷衍着,心中却在想:锦瑟皇上终日卧病在床,作为大王子的离渊也终日睡个日上三竿,作为皇后的鸢萝皇后也有这么充裕的时间拉着黛染“闲话家常”。这萨释国的日常朝政,他们都不用管了?黛染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盛世就是任性。 没有素馨来营救,黛染一直被鸢萝皇后拉着训了很久的话。 训话过后,黛染以为她终于能够逃离鸢萝皇后的魔爪了,不料,鸢萝皇后却坚持要留黛染用午膳在鸢萝皇后的凌厉眼神注视下,黛染被迫喝下了一大碗补身汤药,然后又被迫喝下了生子秘方,然后又被迫喝下了不知道是什么秘方的秘方喝了一肚子汤汤水水的黛染实在饱得提不起食欲再下箸,鸢萝皇后却说黛染太瘦了不好怀孩子,一定要多吃点胖点才好生养于是,黛染又在鸢萝皇后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被迫吃了将近半桌的菜肴。 看着黛染撑得连连打嗝,鸢萝皇后才满意地让宫娥把未用完的午膳撤下。 饭气攻心,鸢萝皇后午睡去了,黛染这才得以跪别鸢萝皇后。跪别鸢萝皇后之后,黛染在宫娥的簇拥下走出琴瑟殿。黛染一边走,一边用手摩挲着她那撑得滚圆的小腹,饱,太饱了,饱得都要走不动了! 途径朝阳殿,隔着高耸的朱墙,黛染再度听见离落c离恋和离梵正在朝阳殿的花园里面嬉戏。 黛染不请自来地走进朝阳殿花园,刚好看到离落c离恋和离梵围坐在古树下玩斗地主。 看到黛染,他们三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扑克牌,热情地邀请黛染一起玩。盛情难却,黛染却之不恭地坐下,和他们三人一同玩起了锄大地今天又是黛染输得最多,离落c离恋和离梵怜惜地笑着往黛染脸上贴长纸条正当众人笑得最欢的时候,总是口比心快的离梵感叹道:“唉,下个月我们就都要成亲了。成亲之后,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高兴地一起玩” 离落和离恋联合瞪了离梵好几眼,离梵这才反应过来地紧紧咬上嘴。 看着离落c离恋和离梵眉来眼去地大眼瞪小眼,黛染问:“什么叫你们下个月都要成亲了?难道你们三个下个月要一起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上次黛染和离渊大婚,整个萨释王宫为了他们的婚事翻天覆地地筹备了好一番。现在三位王子联合大婚,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不过,静下心来想想,最近宫娥们确实好像都挺忙的 离落放下手中的扑克牌,打开纸扇摇着说:“母后不欲让你知道,说是未免让你忧心。”与其说是怕黛染忧心,不如说是怕黛染分心。对鸢萝皇后而言,眼下黛染除了生孩子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该管不该想。 黛染问:“四哥和五哥不是还未到十八吗?为何也早早就要婚配了?” 离恋说:“父皇一直身体抱恙,我们大婚可以为父皇冲喜。” 离梵再度口比心快地说:“其实是母后怕我们要再等三年”离梵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不用离落或离恋瞪离梵,离梵经已意识到他这句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黛染问:“未来嫂嫂都是谁啊?” 离恋说:“景丞公福景大人的大女儿,婳蓉。” 离梵说:“景丞公福景大人的小女儿,施蓉。” 婳容和施蓉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几乎从这对双胞胎姐妹出生的那一刻,鸢萝皇后就决定要将她们赐婚给同为双胞胎的离恋和离梵。 黛染转而问离落:“三哥呢?未来三嫂又是谁?” 离落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文丞公萼文的二女儿凌霄。”说完,离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黛染,他似乎是在等黛染恍然大悟,也似乎是在等黛染破口大骂。 然而,黛染居然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 不等离落提出心中的疑问,口比心快的离梵便冲口而出:“黛染妹妹,三哥要娶可是凌霄啊!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 无论是婳容,施蓉,还是凌霄,对现在的黛染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印象的难道,黛染和凌霄有什么深仇大恨?实在无法从黛染的记忆中搜索到凌霄的相关信息,黛染迟疑着问离梵:“敢问五哥,我为什么要生气?” 离梵瞪大双目,惊讶地问:“黛染妹妹,你该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文丞公萼文是黛染父亲的哥哥,所以这个凌霄算起来还是黛染的堂姐。黛染父亲去世之前,黛染一家和凌霄一家分别住在西宫两栋相邻的宫殿里。 因为黛染和凌霄只相差一岁,所以她们二人从小便生活在比较和竞争之中。 小时候,她们互相攀比谁的小玩意多,谁长高长得快,谁更得父母的宠爱。年纪稍长一些,她们就互相比较相貌,妆容,和谁更得异性的喜爱。虽然凌霄同样相貌出众风姿芍药,但和黛染的倾城之姿相比还是稍显逊色。不过,凌霄完美地继承了曼罗门贵族的嚣张自傲,因而,凌霄并不因为容貌上的逊色而对黛染退让就算后来黛染搬到东宫和鸢萝皇后一起住,黛染和凌霄之间的比较还是没有半刻的消停。 直到一年前。 一年前,黛染和凌霄因为争夺一条极度珍稀的东海明珠项链,在花园里起了争执。 她们互相争抢,互不退让。最后,那条珍稀的东海明珠项链竟硬生生被她们扯烂了,她们更因此而在花园里打了一架从那以后,黛染和凌霄就不再比较了,因为她们互相视对方为仇敌,再也不愿意和对方说一句话。 听完离梵绘声绘色的陈述,黛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们惊讶的询问目光黛染想,黛染和凌霄之间的那些事,不就是两个相爱相杀的闺蜜反目成仇的狗血剧情吗? 迟迟等不来黛染的回应,离落摇着折扇紧张地说:“黛染妹妹,娶凌霄是母后的意思,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可千万不要因此而迁怒于我啊!” 黛染笑着说:“放心吧三哥,我保证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你。” 离落不敢轻信地问:“此话当真?” 黛染点头说:“当真。” 今日的黛染已非昨日的黛染,她当然不会因为过去的种种而记恨凌霄。 但是凌霄呢? 黛染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两小无猜,三喜临门 塞上的夜,沉沉如水。 午夜梦回,别绪如丝睡不成,离寒紧揣着黛染亲笔书写的锦书,推枕,揽衣,起身。 缓步窗边,抬手,推开黑木窗棂。 窗外,黄云紫塞三千里,寒鸦亢自空啼咽。残月渐落,白惨惨的月光白惨惨地照进屋内。屋内,孤灯点点。这点点孤灯就如离寒的心。想黛染一寸,便燃烧他的心一寸,直至,他将他的整颗心燃成灰烬。 黛染 黛染 黛染 无法自已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他今生最大的魔咒。她的名字,是他永生无法磨灭的印记。孤灯将灭,借着残灯余光,再度翻开黛染为他亲手书写的锦书,默默地念着—— “难得亲手染黛衣,望君怜惜。 天遥地远边塞寒,罗衣频添莫贪懒。 别后事事皆随愿。 勿挂念,惟求终日再相见。” 看着窗外忽然落下的塞外萧条的雨,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惟求终日再相见惟求终日再相见从别后,黛染从未离开过离寒的眼,或是在梦中,或是在夜里此时,眼前,再度出现黛染当年那张可爱的脸。 那一年,黛染五岁,离寒九岁。 “二哥,写字真的好难我不想写了”小黛染扁着嘴,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离寒。 “黛染乖,多写几遍就不难了。”离寒宠溺地抚摸着黛染的小脑袋,耐心地哄着黛染。 从小,离寒就是一个孤傲不合群的怪孩子,他不爱说话不爱理人,他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唯独黛染,唯独面对黛染的时候,离寒总会流露出和他的小小年纪不相称的沉稳和柔情。 “为什么我怎么写都写不好,二哥,我很伤心”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纯粹地耍小性子,黛染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离寒。 “黛染不要伤心。”离寒拉起黛染执笔的右手,一边把黛染手执的毫笔取过放下,一边柔声哄道:“二哥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我们不写了,我们去吃点心,好吗?” “但是堂姐的字写得可好了!我再不加把劲,堂姐就会把我比下去的”黛染懊恼地扁着小嘴。 “凌霄这辈子都不可能把你比下去的。”离寒再度宠溺地摸了摸黛染的小脑袋,“在二哥的心目中,黛染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美丽的女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你比下去。” “二哥对我最好了”黛染突然拿起毫笔,塞进离寒的右手,撒娇道:“二哥,你陪我一起写字,好吗?” “好。”就算黛染要的是天上的星月,离寒都会为她摘下的,何况黛染要的只是区区陪她写字? “我要牵着二哥的手,和二哥一起写。”黛染用右手紧紧地拉着离寒的左手。 “牵着我的手,你怎么写字?”离寒笑着问。 “从今以后,我就用左手写字!那样,我就可以一边写字,一边和二哥手牵手了。”黛染天真又烂漫地笑着说。 “傻瓜,你又不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字会很困难的。” “只要有二哥牵着我,我什么困难都不怕!” 本来,离寒以为黛染说的只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 谁料,黛染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坚持用左手写字 黛染右手牵着离寒的手,左手握着毫笔,从歪歪斜斜的一横一竖一捺,写到工工整整的一字一词一句,再到铁画银钩的整篇诗章乃至经书抄写他们曾牵手写过数百万字,他们曾牵手历经童年再到少年,直到所谓的宿命将他们无情地拆散。 窗外的冷雨,惨淡,凄切,忆落成殇。 孤独的思念,叩心,击骨,痛彻心扉。 回忆,最是伤人。只因他能紧握手中的锦书,却始终无法紧握记忆里那一只温暖的右手拿起桌上的浊酒,一杯接一杯,一杯又一杯寒夜饮冷酒,点滴在心头。 冰凉的眼泪,滴落温热的青玉地板。 黛染从青玉地板上坐起身,背靠紫瑶宫一楼的东墙书架,于昏暗中,沉默地蜷缩着。 她终于想起黛染为什么会用左手写字了眼泪,禁不住簌簌地往外流。 回忆里未曾长出皱纹的两小无猜温柔地啃咬着她的骨头花时已过,昨日不再。昔日往事,暗涌如流水。曾经刺在心头的青涩的爱,如今只能在夜里偷偷地祭奠。 殿外,几阵凉风。 今夜,又是微雨。 心无法自已地隐隐作痛,参差的愁绪随着凉风微雨丝丝陨落。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教她如何能不思念遥在边塞,独守苦寒的离寒? 或许黛染曾经爱过离寒。 也许她身体内残留的属于黛染的情感,正在思念着离寒。 然而,思念离寒的只有黛染,没有她吗? 难道,如今心在隐隐作痛的人不是她吗? 这一刻,她已然无法区别她和黛染,黛染和她。因为,她就是黛染,黛染就是她。 一只比纸还更白的手,给她递来了一块紫色的锦帕。 抬起眼,昏暗中,一双深邃的紫瞳正深邃地注视着她。接过紫帕,没有拭泪,抬着泪眼,她问:“上师,你曾经思念过一个人吗?” “不曾。”轲倪淡然摇头。 “那你是幸福的。”黛染的眼泪,浑然而落。 “思念一个人,是如何的滋味?”轲倪问。 “思念一个人,就是把你的一颗心全部打碎,然后再一片一片地重新粘起但是无论你如何努力,还是会有过去的窸窣回忆从心缝溢出,割痛你的肺腑”眼泪宛然而下,沾湿脸庞,染湿衣衫。 “昨日之事,已然回忆。当下红尘,尽皆虚幻。放下,便不会再痛了。”轲倪说。 “我从来都没有拿起,谈何放下?”眼泪再度滑落,点滴落在青玉地板上,点滴回响着那心缝割肺腑的声音。 “不曾拿起,为何流泪?”轲倪问。 “我也不知道”黛染垂目,试图用紫帕拭泪,却始终拭不尽流不完的眼泪。 黛染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眶,在昏暗中突兀着轲倪的眼眸。面对黛染的眼泪,轲倪心中有着许多的不解和疑问因为轲倪从懂事开始就不曾流过眼泪,也因为轲倪从未思念过任何一人。 思念,到底是如何的滋味? 眼泪,到底是如何的伤人? 轲倪不懂,轲倪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懂。 流景飞逝。 弹指一挥间,白马过隙,今日不觉已是三位王子的大婚之日。 时隔月余,萨释王宫再度披上浮华的红艳盛装。每一棵树的枝叶之上皆绑满写着祝福语的红丝绸带,风吹过,漫天都是摇曳的祝福。每一座宫殿的楼头之下尽挂满隆重的大红灯笼,斜阳下,遍地掩映喜庆的红。 数十位身穿红绸衣的乐师齐齐合奏着鸾凤和鸣曲,喜庆的乐声喧闹震天。近百位身穿嫣红舞衣的佳人伴着鸾凤和鸣曲,卖力地舞动身姿。上百名身穿嫣红轻纱的宫娥,手提明艳的大红灯笼,簇拥行走在大红花轿四周在这一切的正中,是三台奢华的大红花轿。 这三台奢华的大红花轿,在浩浩荡荡的乐声舞蹈伴随下,在偌大如城的萨释王宫里,来回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终于,这三台大红花轿依次停在了喜宴大殿前。 大群曼罗门贵族身穿最艳丽奢靡的盛装,头戴最闪耀夺目的首饰,欢欣雀跃地站在喜宴大殿门口,围观,议论,看热闹。 穿着大红新郎吉服的离落手摇大红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到第一台花轿前。离落将他手中轻握的大红折扇递交给其中一位喜娘,然后他便抬手撩起大红花轿的大红锦帘,小心翼翼地牵出他的新娘,凌霄。 与此同时,同样身穿大红新郎吉服的离恋和离梵,也从他们各自的大红花轿里,意气风华地牵出他们各自的新娘,婳蓉和施蓉。 三对新人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缓缓步入喜宴大殿。 此时,喜宴大殿里早已挤满衣香鬓影c谈笑风生的曼罗门贵族。 喜宴大殿高台之左,身穿金色金绣龙袍的锦瑟皇上正站在龙座之前。这段日子以来,锦瑟皇上终日抱病,以至于身体日渐消瘦,脸容也难掩憔悴。但今天是锦瑟皇上的三位宝贝皇儿的大喜日子,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如此三喜临门的大日子,锦瑟皇上因病惨白的脸庞也难得地染上了几抹喜悦的红。 喜宴大殿高台之右,身穿金色金绣凤袍的鸢萝皇后也站在凤座之前。鸢萝皇后梳着隆重华丽的凤凰牡丹髻,头戴黄金翡翠凤冠,凤冠上垂坠的翡翠明珠摇摇曳曳,流光溢彩。浓密微弯的远山眉,风韵万分的大红唇,雍容美艳,华贵逼人。 在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欣慰的注目下,三对新人缓步走到喜宴大殿正中。 龙座凤座之上,浮雕着紫曼罗图腾的曼罗宝座仍然空无一人萨释上师轲倪还未来到。 萨释上师尚未落座,谁都不能坐下。就连因为抱病而双腿无力连连咳嗽的锦瑟皇上也不能坐下,更不用说身披沉重盛装首饰的鸢萝皇后,更更不用说其余的一众曼罗门贵族。这群平日里嚣张成性的曼罗门贵族,如今正褪尽骄纵地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地等候着迟迟未到的萨释上师除了,站在第一排的黛染。 黛染混在人群中,翘脚引颈地窥探着喜宴大殿门口,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就要到来的轲倪。 这一个多月以来,黛染每天晚上都会去紫瑶宫。在紫瑶宫里,黛染通常都是轲倪去哪,她就跟到哪。轲倪在五楼拨琴念经,她便在五楼听经发呆。轲倪在四楼抄经写字,她便在四楼东摸摸西摸摸,看看能不能找到可能会有的密室开关。轲倪到三楼,二楼,一楼找书籍,黛染也会跟着去。美其名说是要看看轲倪是否会偷偷地去按密室开关,实际上是因为黛染就是想跟着轲倪。轲倪通常在五楼待的时间最长,其次就是一楼鉴于,五楼只有一个凉亭。为此,黛染曾数度怀疑,可能存在的密室可能就在一楼。但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她从未发现真正的端倪。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之中,萨释上师轲倪的身影出现在喜宴大殿门口。 锦瑟皇上,鸢萝皇后,以及喜宴大殿里面的所有人都赶紧垂目下跪,齐声高呼:“我等拜见上师!愿上师福泽绵长,寿比天齐。” 在众人的高声膜拜之中,轲倪宠辱不惊地缓步走向他的曼罗宝座。 轲倪那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用紫玉簪挽在身后,行走的轻风恭敬地轻拂着他垂落鬓边的青丝,仙姿傲骨,气度不凡。轲倪那身紫得发黑的贵缎袈裟,在衣诀翩飞间散发着神圣又沉着的檀香香味,不慕浮华,稳重高洁。轲倪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朗脸容,冷清漠然,高高在上,不可远观更不能亵玩。 没有人敢抬目偷看胜似天人的轲倪,除了黛染。 黛染想,轲倪长着如此出众的容貌,又有着如此非凡的气度,却从来没有人敢抬眼正视轲倪的绝世容貌和惊人气度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愿暴殄天物的黛染偷偷抬起头,调皮地冲逐渐靠近的轲倪,灿烂一笑。 轲倪第一眼就看到了黛染。 黛染今日穿着一身金绣琉璃蓝缎裙,梳着飞星惊云髻,簪着点翠凤凰双飞簪和七彩珍宝蔓藤步摇,黛眉,红唇,妆容不算太浓艳,却已然轻而易举地艳压群芳纵使身处浮华奢侈的衣香鬓影之中,黛染仍然是那么地引人注目,那么地让人移不开眼。此刻,黛染居然还偷偷地抬起头,调皮地冲他灿烂一笑。 陌生的甜在轲倪的嘴角晕开,轲倪不自主地对着黛染,浅浅一笑。 浅浅一笑,却足已让黛染的心跳无限加速。 只稍一瞬,轲倪嘴角的浅笑就已隐去虽然众人都深垂着脑袋,但是轲倪不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对黛染另眼相看。这是他作为萨释上师的束缚,却也是出于对黛染的保护。 轲倪目不斜视地从黛染的身前经过,翩然落座曼罗宝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欢喜冤家,杏花发簪 轲倪坐在浮雕着紫曼罗图腾的曼罗宝座上。 “平身吧。”轲倪那把深沉神圣的声音遥远地传来,他和脚下膜拜的众生之间,仿佛隔着整个人间。 “我等谢过萨释上师。”穿着沉重盛装的众人从地上站起身。站起身后,众人仍旧深垂着脑袋,低调地整理着各自身上的盛装,阵阵熏衣浓香在他们的整理之中渗透蔓延。整顿过后,三对新人便开始拜天地,拜上师,拜高堂,夫妻对拜在这个过程中,其余人等都安静地低垂着脑袋,不敢偷看高高在上的萨释上师轲倪,除了黛染。 看着高台上波澜不惊的轲倪,黛染总是无法自已地偷偷抬头,偷偷冲轲倪调皮地笑但轲倪总是平静地目不斜视难道轲倪没有看到她在冲他笑?还是轲倪看到她在冲他笑,但是轲倪假装没看见? 轲倪居然敢无视她! 黛染不悦地冲着轲倪翻白眼,做鬼脸拗不过黛染隔空的胡搅蛮缠,轲倪无奈地移目,无奈地对着黛染勾了勾嘴角,算是敷衍一笑。得到轲倪的回应,黛染这才甜甜地笑着,乖乖地转头,不再隔空骚扰轲倪。 拜过堂后,三位新娘在喜娘宫娥的搀扶簇拥下离开了喜宴大殿。三位新娘离开后,萨释上师也在众人的跪拜中离席。紧接着,又是一场醉生梦死,奢华曼柔,纸醉金迷,繁华不知世事的彻夜狂欢。 黛染和离渊一同坐在高台左边的首桌上。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离渊一直和坐在高台右边某个角落里的商樱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黛染不想管离渊和商樱之间那些天雷地火的勾搭眼神,反正离渊不烦她,她就不管离渊。 离落c离恋和离梵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喝了很多的酒。 其实再多的酒对他们三人来说都不算太多,可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如此花好月圆的良辰美景,谁愿意仅在酒席之间虚度?为此,酒过三巡,离恋和离梵便早早告醉离席。独留离落仍在流连贪杯,任凭离落再喝两巡后,鸢萝皇后便用她那凌厉的眼神督促离落回洞房。 鸳鸯红烛映纱窗,美人羞坐新床旁。 离恋和离梵在各自的洞房里,和各自的美丽的新娘,对饮琼浆玉液,共享良辰美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他的谦谦风度,她的顾目流盼,他的温情万种,她的柔情似水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同为洞房花烛夜,在另一个洞房内,光景却截然不同。 离落站在头盖喜帕的新娘身前。 无意识地开合着手中紧握的大红折扇此时此刻,离落的心情是矛盾的,迷醉却犹豫。 今夜是离落的洞房花烛夜,十八年的孤枕独眠将在今夜结束。从此之后,将会是两情缱绻,执手相看,举案齐眉如此思来,离落如何能不迷醉? 可是 新娘是凌霄 离落禁不住皱了皱眉。 在凌霄和黛染彻底闹翻之前,凌霄时常到东宫找黛染玩。离落c离恋和离梵从小就喜欢和黛染待在一起,自然就常常会和凌霄碰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离落就有那么一点怕凌霄。因为凌霄是离落认识的最蛮横,最犀利,最伶牙俐齿的女子。若不是鸢萝皇后不给离落任何退缩的余地,离落是绝对不会娶凌霄的。 但是现在,堂拜过了,洞房也进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唉。 轻叹一声。 皱眉间,犹豫中,离落用大红折扇极慢地撩起了新娘的喜帕。 盈盈摇曳的烛光下,凌霄肤如凝脂,浓眉如黛,红唇潋滟,姿态妩媚却又带着几分娇嗔和傲慢她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正没有半点新娘娇羞地,直勾勾地瞪着离落本该娇羞的新娘没有半分的娇羞,反倒是本该气宇轩昂的新郎,被新娘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小步。 “你居然敢叹气?!”凌霄那双犀利的美眸直直地瞪着离落她就是这样,美艳嚣张,气势逼人。 “我没有叹气!没有叹气!”离落紧握大红折扇,连连摆手,急忙撇清,“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如此大喜日子,我怎么可能会叹气?” “你以为我是聋子吗?你以为我会没有听到你方才的叹气声吗?”凌霄狠狠地瞥着离落,不给离落狡辩的空间。 “我真的没有叹气我只是”离落慌张地打开大红折扇,慌张地扇着风。在急躁的风中,离落突然灵机一闪,“我刚才并不是在叹气,我是在赞叹!我在赞叹娘子你今夜实在是太美了!” “哼!”凌霄瞪着离落,“方才你叹气的时候,喜帕都还没有掀,你居然就知道我今夜太美了?” “呃”真的是猪脑袋!离落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随后,离落嬉笑着说:“赞叹你的美,哪里还需要掀喜帕?我们曼罗门谁人不知,我的新娘子凌霄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其实,除了赞叹你的美,我还在感叹我的福气。我实在是太有福气了,居然能够娶你为妻。” “你真的认为娶我为妻是你福气吗?”凌霄狐疑地瞪着离落。 “当然是真的了!”离落不敢犹豫地点头。 “既然你认为娶我为妻是你的福气,那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洞房,这么久才掀起我的喜帕?”凌霄咄咄逼人地问。 “这个”他不能告诉凌霄,他是因为不想面对凌霄,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洞房。他更加不能告诉凌霄,他是因为心中有犹豫,所以才会迟迟不掀喜帕。他现在该如何掰?如何才能不惹凌霄生气?离落紧张地摇着大红折扇,虽然大红折扇不停地扇出风来,但离落的脑门还是紧张地渗出了汗。哦!对了!离落笑嘻嘻地说:“我这么晚才回洞房,是因为其他人都嫉妒我的好福气!对!他们都嫉妒我能够娶你为妻,所以他们硬是拉着要我喝酒,不让我回洞房。娘子,你可知道吗?我可是排除了千难万难才能这么早回到洞房见你的!若不是我装醉卖傻,他们还不愿意让我这么早回洞房呢!” “既然你要装醉卖傻,为何不早点装早点卖?害我等了你这么久!”凌霄的语气还是犀利,眼神倒是平和了不少。 “我也想早点进来见娘子你啊!但是我的酒量这么好!太早说醉,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 “真的吗?”凌霄再度瞥了离落一眼。 “当然是真的了!”离落一脸诚恳地说。 “你确定”凌霄再度凌厉地瞪着离落,犀利地问:“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新娘子不是黛染,所以不想进洞房?” “当当然不是了!”离落不顾一切地否认但是,这凌霄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嘴里说不是,怎么我就是听到你的心在说是呢?”凌霄紧瞪离落。 “绝对没有那回事!”离落用尽全身的力气否认。 “真的没有那回事吗?”凌霄微微地低下头,她用她那红艳的十指整了整沉重的喜服裙摆,懒懒却刺骨地说:“听说,你昨日还在朝阳殿的花园里和黛染玩耍怎么了,都要成亲了,却还是忘不掉你心中最爱的黛染妹妹啊?”凌霄抬目看向离落,她那锐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支致命的毒箭,狠狠地射向离落。 “黛染妹妹可是我的大嫂啊!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呢?” “能不能是一回事,忘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凌霄抬手抚了抚她贴服的鬓发,姿态悠闲,语气却冷硬,“说吧,你到底是不是还在念想着你最爱的黛染妹妹?”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离落不停地摇着大红折扇,不停地冒着汗,“我最爱的怎么会是黛染妹妹呢?我最爱的可是娘子你啊!娘子如此的天香国色,美艳无双,聪慧过人,上天下地,我再也找不到能和娘子相提并论的女子了。既然我已经有了你这般完美的娘子,我怎么还可能看得上别的女子?” “真的吗?”凌霄傲慢却娇嗔地笑了笑。虽然离落话中的讨好成分太重,但凌霄就是喜欢听甜言蜜语! “当然是真的!如果娘子不信,我还可以发誓” “发什么誓啊!坐下吧!”凌霄伸手,霸道地将离落拉坐在她的身边。 鸳鸯红烛已然燃掉大半,洞房内外,幽静得让人身心发软。 离落偷偷抬目看着身旁的凌霄。纵使凌霄性格蛮横,言辞犀利,但是凌霄的容貌实在美得无可挑剔青涩的心脏禁不住无规则地跳跃,离落几度想要鼓起勇气伸手去牵凌霄的手,却始终不敢。 “脱衣服!”凌霄说。 “啊?”离落错愕地看着凌霄。凌霄是不是抢了他的对白?而且这样难道不会过于直接吗? “啊什么啊?我让你脱衣服!”凌霄伸手轻捏着离落的下巴,妩媚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洞房里面要做些什么吗?” “知道”离落被凌霄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勾得心猿意马。 “知道就赶紧脱衣服啊!还愣着干什么!”凌霄挪了挪身子,紧贴着离落。 “可是” “可是什么啊!”凌霄近距离瞪着离落,“我不管你可是什么,反正我要尽快怀孕!我要我们的儿子成为长孙!” “呃就算生下长孙又如何呢?”就算凌霄生下了长孙,下一任的皇上还是离渊,下下任皇上还是离渊的长子啊!这个长孙可谓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比黛染早怀孕。” “哦”这下离落全懂了,又是竞争和比较。 “哦什么哦!你的话真多!如果你不懂,那就让我来教你!” 凌霄主动地把离落扑倒在床上。 为了比黛染更早怀孕,凌霄可是偷偷看了不少书籍凌霄想,生孩子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她几度翻滚,呃,怎么跟书上说的有点不一样呃,这是什么呃,这又是什么呃,明明是她先主动的,怎么一个翻身却变成是离落主动呢?呃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上确实是男人比较有天分。 微凉的月色,寥寥轻洒。 紫瑶宫五楼的凉亭内,轲倪幽幽地拨着琴,淡淡地念着经。 黛染撩开风中摇动的紫纱,走进凉亭,盘腿坐在紫木小桌旁,微微喘气。 “宴会结束了?”轲倪问。 “萨释王宫里面的宴会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黛染答。 “嗯。”轲倪随口一应,然后伸手拿起酒杯,微酌了一口酒。 “既然回来也是喝酒,为什么你不留在宴会上喝?” “吵。” “你是说宴会吵,还是说我现在吵。” “都是。” “难道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些吗?” “不能。”轲倪淡然一笑。 “上师”黛染双手撑头,隔着紫木小桌注视着轲倪,“你笑起来真好看。” “以后不许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冲我笑,冲我翻白眼,或者冲我做鬼脸。” “根本就没有众目睽睽,除了我,他们谁都不敢看你。”黛染单手撑头,看着轲倪,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都不敢看你?你长得那么好看,不看不是太浪费了吗?” “因为我是萨释上师。”直视萨释上师,是大不敬。萨释国里,除了摔坏了脑子的黛染,谁都不敢承担大不敬的罪名。 “上师,你会不会觉得很寂寞?”黛染终于忍不住问。 “不会。” “因为有我陪你,是吗?”黛染笑着,贫嘴一问。 是吗? 可能,是吧 轲倪看向黛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黛染的造访成为了轲倪每天唯一的期盼有期盼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黛染抬手在轲倪定睛注视的紫眸前,轻轻一挥。 “为何那样子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夜特别美丽?”黛染眉眼俱笑地问。 “嗯”轲倪收起注视的眼眸,“今夜你头上的发簪不错。” 发簪? 黛染抬手轻抚了抚簪在发髻上的红玉杏花簪。 这,能算是轲倪第一次赞美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生子药方,琴瑟怨怼 为庆祝三位王子大婚而举行的奢华饮宴,日以继夜,夜以继日,醉生梦死地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暂告一段落。这三天三夜所挥霍的金银财帛,佳肴美酒,不计其数。直到第四天早上,以庆祝王子大婚为名的饮宴才稍作停歇。 但是,正如黛染所说,萨释王宫里面的宴会,永远都不会结束。 朝阳才刚斜照,黛染才刚踏出和鸣殿,热闹的丝竹乐声和艳丽的宫廷乐声,便隐隐遥遥地从各座金堆玉砌的宫殿传出。这些纷繁浮华的乐声在萨释王宫的上空盘旋,萦绕,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伴着这些或近或远或浓或淡的乐声,黛染在一众五彩宫娥的搀扶簇拥下,来到琴瑟殿。 今日是凌霄c婳蓉和施蓉第一次到琴瑟殿向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请安。黛染以为她算是早到的,但是当她走进琴瑟殿才发现,其他人都比她更早。 锦瑟皇上仍是抱病在床,鸢萝皇后独自一人坐在大殿正中的主座上。今日鸢萝皇后身披黄金刺绣凤袍,贵气逼人,仪态万千,雍容典雅。主座左侧的座位上,依次坐着身穿水蓝绮缎裙的素馨,和身穿金绣鸳鸯红锻裙的凌霄。主座右侧的座位上,依次坐着身穿深嫣红百花垂地裙的婳蓉,和身穿浅嫣红百花垂地裙的施蓉。 看见黛染走进琴瑟殿,鸢萝皇后向黛染抬了抬手,示意黛染去到她的身边,和她并排而坐。 黛染却之不恭地在鸢萝皇后的身旁坐下。黛染才刚坐下,鸢萝皇后便完全无视另外四位儿媳妇地,紧紧地拉着黛染的手,迫切地责问黛染的生子进度。黛染赔着笑,不敢太敷衍地敷衍着,不停地点头说一定会努力努力,尽力尽力,全力全力但是无论黛染怎么说,鸢萝皇后始终紧紧地拉着黛染的手,絮絮不休地继续责问。 虽然鸢萝皇后因黛染“迟迟未孕”而对黛染感到失望,虽然鸢萝皇后又新添了三位乖巧貌美的儿媳妇,但是鸢萝皇后最疼爱的始终是黛染每思及此,她都会感到愧对鸢萝皇后。 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给离渊生孩子,因为她从未和离渊同床共枕,因为黛染的这具娇躯还是完璧如此这般,她现在对鸢萝皇后所承诺的努力尽力全力,都是谎言。为此,黛染无法不感到悔疚。但是,只要想起离渊和商樱她宁愿悔疚,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原谅她既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她只是一个不想做坏事但是也不愿委屈自己的,普通人。 鸢萝皇后就这样拉着黛染责问了将近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鸢萝皇后的其余四位儿媳妇都没有插上半句话。 素馨温婉地笑着,静静地思念远在边塞的离寒。婳蓉和施蓉低垂着她们如出一辙的芙蓉脸,她们的耳朵在偷听着鸢萝皇后和黛染的生子对话,她们的脸颊却因为想起她们与她们夫君的两情缱绻而绯红如霞。凌霄板着一张脸,不时不耐烦地瞪大眼睛,不时不耐烦地瞥着黛染。 在应付鸢萝皇后的空档,黛染无法不察觉凌霄那极度不友善的眼神。说不友善,已经是很客气的了。凌霄的眼神简直就是充满了杀气黛染真是不懂,曼罗门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凌霄有必要为了区区一条东海明珠项链而对黛染怀恨在心这么久吗? 每当黛染注视凌霄,想看清楚凌霄眼神里的是否真的是杀气,凌霄就会不屑地撇开眼,像是看都不愿多看黛染半眼。但当黛染不看凌霄,凌霄却又会再用明带杀气的眼神不友善地瞪着黛染黛染被凌霄瞪得头壳都发凉了。 在多番夹击和煎熬中,鸢萝皇后总算是放下了黛染的手。 鸢萝皇后雍容地拿起手边的香茶,轻启红唇小酌了一口,才说:“凌霄,婳蓉,施蓉,你们都要早日为你们的夫君开枝散叶才好。” 鸢萝皇后总算把心思移到别人的身上了!黛染在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婳蓉羞红着脸,小声说:“婳蓉知道。” 施蓉同样羞红着脸,说:“施蓉知道。” 凌霄意味深沉地笑着说:“请鸢萝皇后放心,我的身体从小就很好,所以我一定会很快怀上孩儿的。但是像黛染那般孱弱的身子啊恐怕要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够生养。” 咚咚!这简直就是无端飞来两支冷箭啊! 黛染瞪着无辜大眼看向凌霄,凌霄却再度不屑地撇开眼。 鸢萝皇后说:“黛染的身子确实要再好好调养一番。” 凌霄附和道:“鸢萝皇后所言极是。我最近刚好找到了一条上好的方子,听说像黛染这种体质的人,只要喝了按照这个方子熬制出来的汤药,就一定能够怀上男孩。” 鸢萝皇后问:“此言当真?” 凌霄笑着说:“当真!” 鸢萝皇后说:“若此方真有奇效,凌霄你就赶紧把你的方子拿出来,让御药房给黛染熬制汤药吧。” 凌霄装作迟疑地说:“只是那方子里面有一道轮回酒和一道戌腹米,不知道黛染愿不愿意喝。” 鸢萝皇后问:“轮回酒?戌腹米?此两道药材有什么功效?” 凌霄笑着答:“轮回酒能够强身健体,戌腹米能够滋阴补肾之余还对月事不调有奇效。” 鸢萝皇后说:“嗯,这两道药材听上去都很适合黛染。凌霄你尽管让御药房熬制,黛染一定会喝的。” 凌霄笑着说:“其实,我早已将方子呈交给御药房了。御药房的大夫们看了也说,那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方子。如果黛染真的愿意喝,我现在就让宫娥给御药房传话,让御药房依照方子熬制汤药。那样,黛染用完午膳就能够喝上汤药了。” 鸢萝皇后说:“凌霄实在有心!那中午你们一同留在琴瑟殿用午膳,用完午膳后,黛染喝完汤药再走。” 看着凌霄那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黛染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黛染问:“请问轮回酒和戌腹米是什么?” 凌霄说:“所谓轮回酒,就是童子尿。至于戌腹米嘛”凌霄不着痕迹地狡诈一笑,“就是狗屎!” 童子尿?!狗屎?! 不止是黛染,就连素馨c婳蓉和施蓉都恶心得呆了眼。 黛染急忙转身,伸手拉着鸢萝皇后的衣袖,撒娇道:“姨母,你这段时间给我喝的当归人参的方子就挺好的,我觉得我还是继续喝那个方子吧!” 还不用鸢萝皇后发话,凌霄就抢着说:“鸢萝皇后的当归人参方子肯定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适合黛染的。试想,如果那个当归人参方子真的适合黛染,黛染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怀孕了!所以啊,为了黛染好,也为了黛染能够早日怀上男孩,我建议黛染还是试试我这个轮回酒加戌腹米的方子吧!” 鸢萝皇后说:“凌霄所言在理。加上御药房也说了,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方子。既然那样,黛染你就试一试吧。” 黛染摇头说:“那么恶心的汤药我喝不下去!” 鸢萝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不许耍小性子!” 每当看到鸢萝皇后这般阴森又恐怖的凌厉眼神,黛染都会感到惧怕。但是惧怕是惧怕,如果她不极力反对,她就要喝下那用屎屎尿尿熬制的汤药了!单是想想,都已经恶心得想吐!不行!她绝对不要喝那么恶心的汤药!想到这里,黛染鼓起勇气对鸢萝皇后说:“姨母,我实在喝不下那么恶心的汤药” 鸢萝皇后转头,直视黛染。 鸢萝皇后的眼眸里连凌厉,阴森和恐怖都没有了,却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起伏的空洞。那空洞里藏着无穷无尽的黑,黑得让黛染透不过气来。鸢萝皇后说:“如果你不喝,你就不要离开琴瑟殿。” 不要离开琴瑟殿的意思是鸢萝皇后要把黛染软禁在琴瑟殿?还是鸢萝皇后想要杀了黛染? 黛染吓得打了个寒颤。 不是说黛染是鸢萝皇后唯一的亲外甥女吗?不是说鸢萝皇后最宠爱的是黛染吗?现在黛染不就是不愿意喝一碗汤药吗?鸢萝皇后需要因此而说出这么重的话吗? 黛染承认,她是一个怕死的人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说:“那我喝吧。” 鸢萝皇后这才抬手抚了抚黛染的鬓发,再度露出慈爱的笑容,满意地笑着说:“我的黛染最乖了。” 黛染强颜欢笑地呵呵了两声。 凌霄突然说:“这个方子要连续喝七天才能发挥功效的。” 鸢萝皇后说:“那黛染就先喝七天看看吧。” 七天?! 连续喝七天?! 若是连续喝七天这样的汤药,黛染全身的毛孔都会散发出恶臭来吧?! 不过不怕! 黛染想,今天中午的汤药或许逃不掉,但是明天后天乃至此后的全部汤药黛染在心中暗笑,她可以把它们偷偷都倒光光! 不料,凌霄却说:“谁都知道,黛染最喜欢耍小性子了要是黛染突然耍小性子,偷偷地把汤药倒掉,那岂不是浪费了鸢萝皇后的一番美意吗?” 黛染赶紧否认说:“我是绝对不会把汤药倒掉的!” 凌霄笑着说:“你的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 鸢萝皇后说:“凌霄的担忧亦是我的担忧。这样吧,今后七天,黛染都留在琴瑟殿用膳。用完膳之后,黛染喝了汤药再走。” 晴天霹雳! 黛染觉得她头上的天都崩裂了! 凌霄得逞地笑了。其实,凌霄的这个方子并不是什么生子秘方,它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药效一般的滋补方子但是只要能够让黛染感到恶心,能够让黛染吃到苦头,这对凌霄来说就是最好的药方子! 用完午膳,鸢萝皇后便示意宫娥端上黛染的汤药。 万众瞩目中,宫娥憋青着脸把黛染的汤药端进琴瑟殿,一股诡异c复杂又恶心的味道随即充斥了整个琴瑟殿。味道实在太呛,鸢萝皇后眉头紧皱地抬手,雍容地反手捂着鼻子,阻止那恶心的味道冲进她的肺腑。其余人等甚至连鼻子都不敢捂,她们只是同情地看着黛染。 黛染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素馨。 素馨人微言轻,加上鸢萝皇后求孙心切素馨轻微地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黛染转而看向婳蓉和施蓉。 婳蓉和施蓉本性柔弱,她们自然不会为了黛染顶撞鸢萝皇后。她们此刻只求她们能够早日梦龙有兆,不然下次喝这碗汤药的很有可能就是她们! 在众人的嫌弃和恶心之中,宫娥把汤药放在了黛染身前。黛染全身心地在抖动着,全身心地抗拒着这碗所谓的生子汤药这般浓烈恶心的味道,绝对不只所谓的轮回酒和戌腹米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更可怕更恶心的药材黛染死活不愿意捧起面前这碗汤药。 众人不敢催促黛染,就连鸢萝皇后也没有催促黛染,只因这碗汤药实在是太就在众人迟疑之际,凌霄笑着说:“这汤药可是要趁热喝的,要是凉了,就没有那么好的药效了。黛染,你赶紧喝吧!” 凌霄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黛染转头怒瞪凌霄,凌霄笑着狠瞪黛染。 黛染对凌霄说:“既然这汤药的药效那么好,为什么你自己不喝啊?” 凌霄说:“生不出孩子的人又不是我。” 黛染说:“我和离渊才成亲一个多月!” 凌霄说:“堂妹啊堂妹,我这不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吗?你的身子一向孱弱,若不赶紧调理一下,别说一个月了,你怕是一年都生不出孩子来!” 黛染说:“谁的身子孱弱了?!我的身子好着呢!” 凌霄说:“你的身子好?如果你的身子真的好,那你为何迟迟不孕?” 黛染说:“你知道什么才叫迟迟不孕吗?我说多少遍了?我这才成亲一个多月!” 黛染和凌霄你一句我一句地怒怼,早就见惯她们互不相让的鸢萝皇后出言制止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黛染,你先把这碗汤药喝了。凌霄,若是你下个月仍未有孕,你就陪着黛染一同喝吧。” 鸢萝皇后的这句话,无论是对黛染,还是对凌霄,都是一阵惊雷。 鸢萝皇后再度空洞无物地注视着黛染,黛染被迫颤抖着手,捧起了药碗死就死吧!黛染闭上眼,咕噜咕噜地灌下了整碗恶心得无以言表的汤药。看着黛染喝汤药的那些人儿啊,她们的脸部表情比黛染还更纠结,仿佛那碗汤药灌进了她们的眼睛,令她们的眼前只剩下浓稠的恶心。 总算是喝完了! 黛染屏住呼吸,竭尽全力地不去感受任何的味道。 琴瑟殿上空仍然漂浮着恶心的汤药味,所有人都想尽快逃离这股恶心的味道。鸢萝皇后起驾要到别殿午睡,其余人等也就急急跪别了鸢萝皇后。 黛染匆匆地走出琴瑟殿,匆匆地行走着。仿佛只要她走得更快一点,她就能够逃离她满肚子的汤药似的。 突然,黛染感觉有人拉了她的发髻一下。 黛染转头,只见,凌霄正拿着从黛染的发髻上取下的红玉杏花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滚滚红颜,索吻上师 黛染停下脚步,转身,向凌霄摊大手掌。 黛染说:“把簪子还给我。” 凌霄说:“我觉得这个簪子更适合我!”凌霄一边盛气凌人地笑着,一边把玩着落在她股掌之中的红玉杏花簪。 黛染说:“可这是我的簪子!”黛染伸手抢回凌霄手中的红玉杏花簪。 凌霄说:“它现在是我的了!”凌霄反应更快地,抢回黛染未曾握紧的红玉杏花簪。 黛染说:“刚才那碗汤药的账,我都还没有和你算!你现在居然还敢来抢我的簪子?”黛染伸手想要抢回杏花簪,凌霄却把杏花簪严严实实地揣在怀里,不让黛染有可乘之机。 凌霄嚣张地说:“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堂姐!你堂姐我现在就是要你的这个簪子!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簪子都是我的了!” 黛染动气地说:“若真要算辈分,我还是你大嫂呢!” 凌霄说:“不就是一支红玉簪子吗?你把它送给我怎么了!?” 不欲和凌霄多作纠缠,黛染取下发髻上的鎏金红宝桃花簪,递给凌霄,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发髻上的簪子,这个桃花簪给你,你把杏花簪还给我。”凌霄手中的红玉杏花簪,是轲倪唯一赞美过的属于黛染的东西,黛染当然不能让凌霄蛮不讲理地抢走它了! 凌霄不屑地瞥了瞥黛染手中的鎏金红宝桃花簪,不屑地说:“我不要别的簪子!我就是要这个杏花簪!” 黛染说:“既然你那么喜欢这个杏花簪,你让匠人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了!”随手拿了别的东西就要占为己有,而且态度还这么嚣张,凌霄简直就是曼罗门中极品的极品! 凌霄说:“你的建议确实不错!那我现在就收下这个杏花簪,你就让匠人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黛染说:“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讲道理!” 凌霄说:“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故意与我作对?你的珠宝首饰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给我这个杏花簪?” 黛染说:“我的珠宝首饰多,难道你的珠宝首饰就少吗?再说了,现在到底是我故意跟你作对,还是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我都已经让步了,我都已经愿意把我的桃花簪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你真的觉得还不够,我的簪子确实多着呢!你想要哪一个,你随便拿去,只要你把这杏花簪还给我就行!” 凌霄说:“谁稀罕你的簪子了!” 黛染说:“不稀罕就赶紧还给我啊!” 凌霄说:“我已经说了,这个杏花簪是我的了!既然已经是我的东西,何来‘还’这一说?”说罢,凌霄便直接把手中紧揣的红玉杏花簪,簪在了她如云高盘的发髻之上。凌霄孤芳自赏c趾高气昂地对途径的素馨c婳蓉和施蓉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杏花簪簪在我的发髻上,比簪在黛染的发髻上好看多了?” 素馨c婳蓉和施蓉被迫停下脚步,不知所以地看着凌霄发髻上的红玉杏花簪素馨c婳蓉和施蓉还未了解清楚状况,黛染就生气地对凌霄说:“把簪子还给我!” 凌霄狠狠地瞪了黛染一眼,说:“就不给你!” 凌霄一手拨开挡道的黛染,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黛染赶紧伸手拉住凌霄的手臂,不让凌霄离去。凌霄扭头不耐烦地瞪着黛染,黛染趁机把手伸向凌霄的发髻凌霄立即扭头,不让黛染取回红玉杏花簪。黛染再度伸手,凌霄再度扭头。黛染又再伸手,凌霄又再扭头几次三番相持不下的争夺中,二人真真是急红了眼。 素馨c婳蓉和施蓉慌乱地劝说着,但是黛染和凌霄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劝说。 混乱中,不知道是黛染踩了凌霄的裙摆,还是凌霄踩了黛染的衫角,反正她们二人在相持不下的过程中,扭抱着滚在了地上。繁琐的曼罗门盛装真不是一般的沉,在此等混乱的情况下,她们二人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凌霄狼狈地坐在地上,伸手示意宫娥过来扶她起身,不死心的黛染趁机伸手取走了凌霄髻上的杏花簪。 终于拿回来了! 黛染双手紧握杏花簪,狼狈却兴奋地笑了。 居然让黛染拿回去了! 凌霄将黛染扑倒在地上,伸手抢走了杏花簪。 凌霄盛气凌人地拿着杏花簪,嘚瑟地向倒在地上的黛染示威。黛染愤怒地翻身,一把将凌霄压在身下,一手抢过杏花簪。凌霄更怒地翻身,把黛染压在身下,再度夺走杏花簪黛染和凌霄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你争我夺,你抢我取。原本牢牢簪在她们发髻上的比红玉杏花簪还更名贵华美的簪子啊,步摇啊,落了一地。就连她们身上穿戴的金饰珠翠,也掉了一地。但是她们对这些掉落一地的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不屑一顾。因为,她们忙于争夺那支相对没那么名贵的红玉杏花簪。 突然。 抢红了眼的凌霄抬手,甩了黛染一个耳光。 怒红了眼的黛染反手,回了凌霄一个耳光。 接下来,黛染和凌霄就不再抢夺什么杏花簪,桃花簪的了。她们直接你扯我的头发,我拉你的衣衫,你掐我的脖子,我打你的打什么地方都好,只要能让对方感觉到疼就行! 黛染和凌霄打得发乱髻倒,衣衫狼狈。 素馨,婳蓉,施蓉以及一众宫娥手忙脚乱地想要拉开黛染和凌霄,不让黛染和凌霄继续扭打。但是黛染和凌霄就像是被牢牢地绑在一起似的,怎么拉都拉不开。 黛染再度翻身将凌霄压在身下,黛染还来不及出手,凌霄就失去理智地一拳打在黛染的小腹上其实无论是黛染还是凌霄,她们的拳脚顶多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但是,经不住折腾的黛染居然“恶”的一声,把肠胃里未曾消化的生子汤药,全都吐在了凌霄那身金绣鸳鸯红锻裙上。 一股恶臭瞬间迸发,众人惊得僵在了原地。 “啊!!!!” 奋力地将黛染推在地上,凌霄坐起身,不停地尖叫着。 素馨,婳蓉和施蓉惊尤未定地傻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黛染的宫娥赶紧过去扶起黛染,凌霄的宫娥也赶紧过去扶起凌霄。 虽然已在宫娥的搀扶下站起身,但凌霄仍在不停地尖叫着,只因她身上所穿的金绣鸳鸯红锻裙正传出浓稠的恶臭! 在宫娥的搀扶下站稳脚步之后,黛染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嘴哦!不对!红玉杏花簪还在凌霄的手中!黛染拨开多双搀扶的手,冲到凌霄的身前,一手抢过凌霄手中紧握的红玉杏花簪。 “啊!!!!”凌霄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似地,不停地冲着黛染尖叫,不停地用她的尖叫表达她对黛染的不满。 “啊什么啊啊!如果你不逼我喝这什么鬼生子汤药,如果你不抢我的杏花簪,如果你不撩我打架,我就不会吐你一身了!啊啊没用!你这叫自作自受!”黛染同样激动地对凌霄说。 “你!你你给我等着!”充满杀气地瞪了黛染好几眼之后,凌霄才在宫娥的搀扶下,一路尖叫着回朝阳殿去了。 “等着就等着,谁还怕谁了?”看着凌霄怒气冲冲的背影,黛染不大声却也不小声地说。说罢,黛染便大步回也不知道回哪里,反正她不想回和鸣殿!对了!回娘家也就是黛染出嫁前所居住的栖凤殿!黛染大步地往栖凤殿走,箬叶等宫娥小跑着跟在黛染的身后。 素馨,婳蓉和施蓉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心有余悸地回各自的宫殿去了。 人去,空空。 徒留散落一地的金饰珠翠。 紫瑶宫四楼。 夜明珠透过琉璃灯盏,散发着淡薄清透的光。 琉璃光恭顺地洒落在轲倪那头浓密的乌发上,沉静地执笔,沉静地挥笔,沉静地在纸上书写着早已烂熟于心的经书。于沉静中,轲倪听到了黛染的脚步声。这是轲倪唯一熟悉的脚步声,然而今夜,这熟悉的脚步声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黛染隔着紫玉书桌,坐在轲倪的对面。 轲倪心生疑惑地抬目,只稍一抬目,轲倪就禁不住眉头轻蹙在清透的琉璃光照拂下,黛染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红肿和擦伤。 “你的脸怎么了?”轲倪眉头更皱。 “被人打了!”黛染委屈地扁着嘴。 “谁敢打你?”轲倪的语气似是平静,然而平静之下的怒气,只有轲倪心里明白。 “凌霄”黛染死气沉沉地趴在紫玉书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轲倪。 “她为何打你?” “她抢我的簪子!” “她抢你的簪子,然后还打你?”轲倪语气平静地问黛染没发现,轲倪总是平静的眼眸徒然泛起了丝丝杀气。 “就是!她真是我遇到过的最蛮不讲理的人了!”黛染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她要抢,我当然不能就那样让她了抢啊!一番争执之后,我就和她打起来了!” “她要你的簪子,你给她便是。反正曼罗门从不缺这些金银首饰,你又何必因此和她打架,伤了自己?” “其他的就算了,但是她抢的可是这个杏花簪!”黛染从发髻上取下她辛辛苦苦抢回来的红玉杏花簪,递给轲倪看,“她居然要抢我的这个杏花簪,我当然不能给她了!” “此簪有何特别?” “有,何,特,别?!”黛染激动地站起来,躬身趴在紫玉书桌上,强迫轲倪认真地看她手中的红玉杏花簪,“你看清楚!这可是你称赞过的杏花簪啊!就是你说‘不错’的那个杏花簪啊!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忘了。”轲倪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他从未想过黛染会牢记在心。 “你居然真的忘了!”黛染泄气地靠坐在椅子上,泄气地将红玉杏花簪扔在紫玉书桌上,泄气地说:“早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我就直接把这杏花簪扔给凌霄算了!还打个什么鬼架啊!哼真是浪费力气!浪费表情!” “疼吗?”隔着紫玉书桌,轲倪看着黛染。 “当然疼了!”黛染一手撑头,一手指着她的脸,“你看到没,脸都肿了!这里,这里和这里都擦伤了!能不疼吗?” “你想要她的左手还是右手?”轲倪平静地问。 “什么?”黛染吓得放下手。 “还是,你想要她的双手?”轲倪继续平静地问。 “你的意思是”黛染惊得瞪大了眼,“你要砍凌霄的手?” “嗯。”轲倪平静地点头。 “你可是慈悲为怀的萨释上师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去砍别人的手?” “我说过,萨释上师并不是用来慈悲为怀的。”而且,对轲倪来说,打黛染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我也打伤了凌霄”黛染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在身后,紧张地问:“你该不会也要砍我的手吧?” “她是否受伤,我并不在意。” “那就是说你在意我了?”黛染站起身用双手撑住桌面,隔着紫玉书桌,黛染眉眼俱笑地看着轲倪说:“其实我有一个快速止痛的方法。” “什么方法?”轲倪觉得,黛染的眼神有点奇怪。 “亲我一下。”黛染调皮地用右手的手指,点了点她红肿的左脸,笑着说:“你亲我一口,我肯定马上就不疼了!” “我还是命人砍去凌霄的双手吧。”轲倪故作淡定地坐下,故作镇定地执笔写经。 “就算你砍去凌霄的双手,我的脸还是会疼的呀!”黛染把半个身子趴在紫玉书桌上,借着琉璃灯的光芒,注视着轲倪白皙的脸庞上升起的两道绯红。黛染笑着说:“如果你现在就亲我一口,我现在马上就会不疼了。既然良方就在眼前,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话多了。”轲倪不愿抬目看黛染,脸颊却愈发地绯红。 “好好好,我的话太多了。我不说了,好吗?”黛染重新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撑着头,继续注视着轲倪,“说真的,我真的不希望你砍凌霄的手。太血腥了,我想起都想吐”突然感到一阵反胃,黛染赶紧捂住了嘴。 “你怎么了?”轲倪抬目。 “恶心想吐。”黛染轻拍着胸口,好不容易才把恶心的感觉拍走。 “你怀孕了?”轲倪错愕。 “是的,我怀孕了!恭喜你要当爹了。”黛染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无上尊贵,无双孤独 琉璃光,浅浅,淡淡,凉凉,薄薄。 “胡说。”轲倪眉头紧皱这许是轲倪第一次流露出不平静吧。 “我哪有胡说!我每天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肯定就是孩子他爹啊!” “以后别再进紫瑶宫了” “别别别!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黛染收起她那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放心吧,我没有怀孕,你也不是孩子他爹。我每天晚上都在紫瑶宫,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不是怀孕,为何呕吐?”轲倪问。 “什么都是怀孕怀孕的,这个只知道传宗接代的世界还能不能好了!”黛染将鸢萝皇后施加给她的生子压力,全都发泄了出来,“难道只有怀孕的人才能呕吐吗?难道男人呕吐也是因为怀孕吗?你们这里的人啊,不是想怀孕想疯了,就是太笨太缺乏常识!” “你们这里的人?”轲倪挑了挑眉。 “呃”黛染稍微停顿之后,理直气壮地说:“我都说了,别挑我说话的毛病。你要时刻记住,我就是一个摔坏了脑子的人。” “为何吐了?” “今天她们逼我喝了一碗很臭很恶心的汤药,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那碗汤药的味道我就想吐。”有一种恶心,叫单是想想都恶心一阵翻天覆地的恶心随即涌上喉咙,黛染赶紧捂住了嘴。 “你为何要喝汤药?”虽然黛染脸上有着明显的红肿和擦伤,但是这点小伤应该不至于要喝汤药。轲倪担心,黛染是被凌霄打成了内伤。 “唉!”黛染用力地叹了口气,“我和离渊才刚成亲一个多月,她们就老是说我迟迟未孕为了治疗我的迟迟未孕,她们找来了一个极度恶心的生子药方,熬制了一碗奇臭无比的汤药逼我喝下。” “如果真想生子,你需要的不是喝汤药,而是晚上不来紫瑶宫。” “是吗?”黛染不悦地瞪着轲倪,她总觉得轲倪的话中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让你幸灾乐祸!黛染故意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轲倪,暧昧地说:“就算我每天晚上都来紫瑶宫,我还是可以生子的呀!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你若再胡说,以后就别再进紫瑶宫了。” “我不胡说可以,但是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讨论什么生子的问题了!”黛染扁着嘴,嘟嘟囔囔地说:“我才刚满十七岁,我和离渊才刚成亲四十多天,鸢萝皇后就已经逼我逼得这么紧了,我现在每天简直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本以为逃到紫瑶宫,就可以放松一下透透气。没想到现在连你也跟我说这些!如果连你都这样逼我,我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啊?”黛染双手撑着她哭丧般的脸,她那张绝色倾城的小脸蛋都被她撑得变形了,“唉不过别说以后了,单是想起明后还要连续喝六天那恶心的生子汤药,我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什么不是办法?”黛染于撑头中,抬目看着轲倪。 “你终究是离渊的妻。你总是要为离渊生儿育女的。”说到此处,轲倪的心隐隐作痛。 “你以为我想做他的妻啊?!”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了,就算我愿意和他同床,我也不一定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啊!说不定我真的是个不孕不育呢?如果我迫于生子的压力和他同床,然后才发现我真的是个不孕不育,或者发现离渊本来就是个不孕不育。这样,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为了生子的问题和离渊同床的!” “离渊是未来的皇上,他是不能绝后的。” “谁让他绝后了?!他可以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啊!”黛染不屑地笑了,“你以为我不在和鸣殿的这些夜里,离渊会乖乖地留在和鸣殿里孤枕独眠吗?别傻了!” “你就这样由着他?”轲倪眉头轻蹙,“待离渊百年之后,离渊的长子将会继任为皇上。唯有皇上的生母才能被尊封为正统太后,难道你连正统太后的尊荣都不屑一顾吗?” “曼罗门里面有那么多没功名,没爵阶,没党派的贵族,他们不也是天天大鱼大肉地盛享荣华富贵吗?我怎么说也是曼罗门贵族,就算我再不济,再生不出孩子,我也不至于沦落得没吃没喝地受人冷落吧?” “不至于。” “既然我生不生孩子,做不做太后,都能大鱼大肉,荣华富贵。那我还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我不爱甚至有点讨厌的男人生孩子?” “鸢萝皇后不会让你这般任性的。” “如果我真的生不出孩子来,鸢萝皇后也没有办法啊!难道鸢萝皇后还能亲自到寝殿,亲自监督我和离渊”黛染惊得瞪大了眼,“鸢萝皇后不会真的“ “不是没有可能。” “天哪!那那也太恶心了吧!纯粹为了生子而同床,而且还要被人监视?那和畜生交配配种有什么区别!”黛染的脑海里浮现鸢萝皇后从旁指导的场景单是想想都恶心想吐!黛染赶紧捂住嘴,一阵恶心过后,黛染问:“难道就不能直接让离渊休了我吗?” “你是鸢萝皇后唯一的亲外甥女。个中涉及的荣宠尊贵,你自是明白的。” “上师”黛染突然抬头看着轲倪,“你能娶妻吗?” “这是大不敬的问题。”轲倪脸色一沉。 “上师”黛染眨巴着水润美丽的大眼睛,“其实我还没有和离渊圆房不如你娶我做你的妻子吧!只要我做了你的妻子,我就不用再为生子的问题烦恼了!”说到荣宠,皇上见了萨释上师还得下跪呢!做萨释上师的妻,应该比做皇上的妻更尊贵吧?最最重要的是,在离渊和轲倪二者之中,黛染更更喜欢轲倪。 “你还是多喝几碗汤药吧。就算无助于身子,也有助于你的脑子。”轲倪脸色深沉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毫笔,低头,即席挥毫地书写着龙飞凤舞的草书。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娶妻吗?”黛染不悦地看着轲倪,“你能喝酒,能吃肉,还能不慈悲为怀,但却不能娶妻?骗谁呢!” “且不说你已是离渊的妻。”轲倪笔下的草书越发凌乱,“我乃萨释上师,你乃曼罗门贵族。” “所以呢?” “你总该记得,不同宗族之间通婚会落得何等下场吧?” “被贬为贱民,遣至荒芜之地,不得好死虽则你是萨释上师,但你不也是曼罗门的吗?” “从五岁开始,我就不再是曼罗门贵族,我是萨释上师。我是尊贵无上,独一无二的萨释上师。”也是最孤独,最寂寞的萨释上师。 “哦” 淡薄的琉璃光,将轲倪那白如纸的脸庞映染得更加苍白,连同他本来红润的唇也被染成了没有半点生机的死白。 黛染无力地倚靠在檀香木椅背上,轻叹了口气,默默地注视着低头写经的轲倪。黛染和轲倪之间,只隔着一张紫玉书桌。然而,这张偌大的紫玉书桌骤然变成了宇宙间最浩瀚无垠的星河永远地横在那里,永远地隔绝他们二人。身处绝望的星河,沉重的两颗心却像是被扔到冰冷的海里,一直一直地沉下去,沉下去。 小轩窗,正梳妆,斜阳映帘,懒懒洒落玄镜旁。 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坐在梳妆台前的黛染却辜负美景地想着轲倪昨夜的一番话。 所谓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也不过是天底下最最孤独的人罢了。他不是心甘情愿摈弃红尘的上师,他只是有着最浓密的三千烦恼丝,却无法选择爱和被爱的无奈之人。黛染无法想象,在过去二十余年的日日夜夜里,轲倪是如何独自一人熬过寒冬酷暑,伤春悲秋的闭目摇头,一声叹息,沉重的心,隐隐作痛。 然而,沉重又如何?作痛又如何? 她不过是一个无法改变现实的小小女子罢了。 再度轻叹,缓睁开眼,看着凤凰玄镜里的自己黛染疑惑地皱了皱眉。 凤凰玄镜里的黛染,居然素净得很——无花无纹的碧色素锦裙,简单盘在脑后的发髻,发髻之上除了一支单调的红玉杏花簪再无其他,就连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的珠宝首饰回想这段日子以来,无论黛染如何要求,仍是无法摆脱曼罗门那浓艳精致的妆容,艳丽夺目的衣衫和华贵沉重的首饰现在,凤凰玄镜里的黛染居然打扮得这般素净简单?简直是太奇怪了! 黛染转头问箬叶:“为什么我今日的装扮这么素净?” 箬叶垂头,小心翼翼地答:“昨日,公主和凌霄夫人在花园内因为争夺红玉杏花簪而大打出手,鸢萝皇后知晓此事后十分生气。” 黛染紧张地问:“所以鸢萝皇后要我穿成这样去受罚?”鸢萝皇后该不会是要拉她去打板子,所以才让她穿得这么素吧?! 箬叶恭敬地答:“鸢萝皇后要公主素装七日。” 黛染疑惑地问:“只是这样?” 箬叶说:“公主在这七日内不许着盛装,不许盘精美的发髻,不许簪任何的发饰,更不许佩戴任何的首饰。” 黛染问:“这就是鸢萝皇后对我的惩罚?这么简单?” 箬叶答:“公主只是和凌霄夫人起了点小争执,让公主素装七日,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不让曼罗门的女子穿曼罗门的盛装,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重吗? 听了箬叶的话,黛染在心中暗笑。 这哪里是惩罚,这简直就是赏赐啊! 本来黛染还在为鸢萝皇后的惩罚而担忧,现在简直就是太好了!头不沉了!身不重了!整个人都轻松愉快了!黛染伸出纤纤指尖,点了点发髻上的红玉杏花簪,不解地问:“不是说不能簪发簪吗?那你们为什么还给我簪这个?” 箬叶说:“鸢萝皇后说,既然公主如此偏爱此红玉杏花簪,这七天,公主仍可簪此红玉杏花簪。” 黛染问:“那凌霄呢?凌霄也是被罚素装七日吗?” 箬叶说:“凌霄夫人需素装半月。” 黛染问:“为什么凌霄要素装半个月?”黛染真想素装半个月的是黛染! 箬叶说:“因为鸢萝皇后宠爱公主。” 鸢萝皇后确实偏爱黛染,但鸢萝皇后的偏爱有着极为沉重的压力黛染想,凌霄一定会因为鸢萝皇后的偏爱而更加憎恨黛染。 迎着朝阳,顶着素装,黛染又到琴瑟殿给鸢萝皇后请安去了。 走进琴瑟殿,黛染一眼就看到同是素装的凌霄。凌霄瞪着黛染的那种眼神啊,简直就是想把黛染生吞活剥。黛染想,让曼罗门女子素装出门,应该真的是一个很严厉的惩罚,不然凌霄的眼神也不至于愤恨至此。 黛染再度坐在鸢萝皇后的身旁黛染以为鸢萝皇后会为昨日黛染和凌霄打架的事情而责骂黛染,不料鸢萝皇后既没有责骂黛染,也没有责问黛染生子进度。 鸢萝皇后只是拉着黛染的手闲话家常! 就在黛染感到错愕又疑惑之际,鸢萝皇后对黛染说:“萨释上师有令,为了为萨释国祈福,从今日起要寒食十日。所以昨日的生子汤药啊,黛染你就迟些再喝吧。” 无缘无故为何要寒食? 而且还是轲倪的命令? 难道是轲倪想要帮她,让她不用喝那恶心非常的生子汤药? 一定是! 黛染的心突然盈满了无以言喻的甜。 鸢萝皇后又说:“萨释上师还有令,为了为萨释国祈福,今日起一个月内,宫中众人皆要虔诚禁欲。所以黛染还有你们几个,生子的事情就先缓一个月吧。” 听了鸢萝皇后的话,黛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虽然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逃避方法,但是黛染感谢轲倪为她做的这一切。 鸢萝皇后没有留黛染她们用午膳,跪别鸢萝皇后之后,黛染五人连同各自的宫娥便退出了锦瑟殿。凌霄愤怒非常地向黛染演绎了何谓拂袖而去看着凌霄愤怒离去的背影,黛染想的却是:白天这么长,她该干嘛去呢? 施蓉突然问:“不知各位嫂嫂是否有空,到池华殿品茗游戏?” 黛染抢先说:“有空有空!我们现在就去池华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霏霏夏雨,深深拥抱 清透的阳光,穿越叶尖的间隙,调皮地散落树荫。 池华殿,花园里,树荫下,偌大的椭圆黑檀木矮桌四周,围坐着一群锦衣华服的俊俏男女。深宝蓝的离恋,浅宝蓝的离梵,深嫣红的婳蓉,浅嫣红的施蓉,水天蓝的素馨,素碧色的黛染黛染,离恋和离梵笑得前俯后仰。素馨,婳蓉和施蓉也在捂嘴不住地笑着。声声悦耳的欢笑在和煦的阳光下回荡。 “玩什么这么高兴?” 穿着一身翡翠绿锦衣的离落,一边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向树荫下欢乐游戏的众人。 众人笑着抬头看向匆匆走近的离落。 离恋说:“黛染妹妹刚教会我们玩一个新游戏,可有趣了,三哥也一同来玩吧!” 离落说:“什么游戏这么有趣?”离落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坐在黛染身旁的空座位上。 黛染说:“狼人杀!” 离落问:“怎么玩?” 黛染向离落解释了一遍狼人杀的游戏规则,正当离落跃跃欲试的时候,心直口快的离梵问离落:“三哥当真要和我们一起玩吗?要是让三嫂看到三哥和黛染妹妹一起玩,三嫂应该会不高兴吧?” 听了离梵的一番心直口快,黛染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其余人等则掩嘴偷笑。离落尴尬地笑着说:“凌霄现在正忙着发脾气呢,她应该没空理会我和谁玩。” 离梵问:“三嫂还在为被罚素装的事情而生气吗?” 离落尴尬地说:“被罚素装是重了点,不怪她不高兴。” 施蓉说:“大嫂也被罚素装了啊!但是大嫂不但没有不高兴,还和我们玩得很高兴呢!”施蓉和离梵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说话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辙的直接。 离落无奈地摇着扇子,无奈地摇头说:“唉,黛染妹妹脾气好啊!哪像凌霄唉,朝阳殿里面的东西都让她砸得差不多了。” 离落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等待着众人的安慰。不料,等来的却是一片惊悚的死寂众人沉默地瞪直眼,一直注视着离落的后背,离落直感到背脊阵阵发凉僵硬地转过头,离落吓得吞了吞口水。 是凌霄! 一身素装的凌霄正双手叉腰地站在离落的身后,目光凶狠! 凌霄皮笑容不笑地扯着嘴角,问离落:“你说谁的脾气不好呢?” 离落惊吓地站起身,他猛力地摇着折扇,额头却还在不停地冒汗离落不敢正视凌霄,说:“我没有说谁的脾气不好啊!我刚才是说我娘子的脾气真好!我娘子简直就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女子了!不信你问他们”离落伸直折扇指向树荫下旁观的众人,众人一边忍着笑,一边配合地点着头。 凌霄傲娇地扫视了一番点头的众人,然后又不屑地瞪了直冒冷汗的离落一眼,最后凌霄的视线落在黛染的身上凌霄一手推开离落,坐在黛染的身旁,趾高气昂地说:“玩什么游戏呢?我也要玩。” 离落呼了口气,擦了下汗,坐在凌霄的身旁,说:“他们在玩狼人杀!狼人杀” 凌霄斜眼瞪了离落一下,说:“我在问你吗?” 离落被凌霄瞪得不敢再说话。 离恋说:“三嫂,我们正在玩狼人杀,狼人杀的规则是这样的” 离恋解说了好一番之后,凌霄说:“好了,我懂了,开始吧!” 于是,他们一行八人就开始玩起了狼人杀本来大家还玩得挺高兴的,但是凌霄无论有没有根据,有没有线索,都硬要说黛染是狼人每局都是如此,久而久之,大家便感到有些为难和尴尬。被凌霄气得七窍冒烟的黛染不停地在心中开解自己说,都是游戏!只是游戏!别生气!别生气! 这一盘,黛染和凌霄都抽到了狼人牌。 因为凌霄隐藏得不够好,所以很快就暴露了她狼人的身份,被投出局。临走说遗言的时候,凌霄居然直接指着黛染的鼻子说:“她就是剩下的那个狼人!你们赶紧把她‘杀’了吧!” 黛染的脸刹那间青了,其余人等却碍于凌霄总是针对黛染而怀疑凌霄的可信度。 看到其余人等怀疑她的话,凌霄居然恼羞成怒地跳起身,指着黛染说:“我都说了,她是狼人!她就是狼人!她就是狼人!你们不要怀疑我!你们赶紧把她‘杀’了!” 本来黛染还在努力地强忍着怒气,但是凌霄的手指居然真的直接戳上了黛染的鼻头。黛染生气地抬手拍开凌霄的手指,怒怼凌霄:“你这个人是不是傻啊!我们是一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捅我出来?!你知道什么是猪队友吗?猪队友就是你!” 凌霄不屑地笑着说:“我是故意说你是狼人,好让他们认为我和你不是一队的!我这般用心良苦地保护你,你居然这么笨地自爆身份?你自己笨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是猪?哼!你才是猪吧!你就是最蠢最笨最讨厌的猪!” 黛染站起身,生气地说:“我无论再笨再蠢再讨厌,起码我知道尊重人,起码我不会拿手指去戳别人的鼻子!” 凌霄嫌弃地说:“你以为我想戳你啊!我还嫌你脏呢!” 说完,凌霄伸出她戳过黛染鼻头的手指,嫌弃地来回揩着黛染的碧色素锦衣,意思就是要用黛染的衣衫将凌霄的手指揩干净。黛染一手拨开凌霄的手指,凌霄却硬是要继续揩,黛染再度拨开凌霄,凌霄却又再度揩慢慢地,黛染和凌霄就演变成你推我我推你,你撞我我撞你眼看黛染和凌霄就要动真格地大打出手,离落赶紧拉住凌霄,素馨也赶紧拉开黛染。 被隔开的黛染和凌霄,隔空狠狠地瞪着对方。 突然一阵钟声传来,本来还忙着劝说的众人赶紧下跪,闭目,祷告黛染跟着众人下跪,却偷偷地睁开眼,偷偷地窥视着祷告中的众人。黛染疑惑地想:现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黄昏,为什么会有钟声? 钟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黛染在宫娥的搀扶下站起,问:“这个时辰,为什么会有钟声?” 凌霄不屑地瞪了黛染一眼,说:“这你都不知道?” 黛染不悦地白了凌霄一眼,说:“你认为我是在问你吗?” 凌霄不让步地瞪了瞪黛染,说:“你认为我打算告诉你吗?” 为免黛染和凌霄再度争执,素馨对黛染说:“是峻丞公的长子凛月。” 黛染问:“凛月怎么了?” 素馨说:“半个月前,凛月被揭发和宫娥琥儿有染,此后凛月和琥儿双双被遣荒芜之地。今日一早传来消息,凛月在荒芜之地染疾去世了。方才的钟声,正是悼念凛月的丧钟。” 离恋说:“荒芜之地昼夜温差极大,环境恶劣又缺衣少食凛月能够撑着多活半月,已是很厉害了。” 离梵说:“唉,想凛月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琥儿却是一个膀大腰粗的糟丫头。无论怎么看,我都不认为凛月会看上琥儿。” 施蓉说:“我也认为凛月看不上琥儿,但是鸳惟一口咬定他亲眼看到凛月和琥儿在深夜私会。鸳惟可是凛月的表哥,怎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凛月的。” 黛染问:“若是有缘有故呢?若是鸳惟本来就讨厌凛月,所以才要诬陷凛月的呢?”黛染下意识地瞟了凌霄一眼。 凌霄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哪有那么多诬陷?凛月本人也无法交代,他被指和琥儿私会的那夜去了哪里!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诬陷!身为曼罗门贵族,居然和索罗门女子深夜私会,这本来就是天理不容的大罪!能让他苟活半月,已然是恩典了!” 离落轻叹一声,说:“凛月为了一个索罗门女子而落得那般惨死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离梵点头附和,道:“最可怜的还是峻丞公,毕竟凛月是峻丞公的长子啊” 众人不禁一阵叹息。 众人玩游戏的兴致,随着这阵叹息烟消云散了。 初夏的雨,滴滴霏霏。 被雨丝沾湿的紫色轻纱在风中摇曳,轻盈却又沉沉。 黛染坐在紫瑶宫五楼的凉亭内,撑头看着凉亭紫纱外的霏霏夏雨,侧耳听着轲倪长指拨弄的古琴梵音。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轲倪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一言一词,点滴滴落黛染的心尖。 “上师”黛染收回看雨的目光,转而看着沉静读经中的轲倪,“不要再拨琴读经了,我们聊聊天吧。”黛染无法形容在这般雨夜,听着轲倪如斯梵音的感觉若要黛染继续听轲倪如斯梵音,黛染不知道她会对轲倪做出什么来。 “约法三章。”轲倪没有抬头,专注地拨弄古琴。 “我不说,你说总可以吧?” “我无话说。” “别这样嘛!”黛染伸手挡住轲倪的琴弦,“不如你给我说说你的童年吧?在成为萨释上师之前,你的生活是怎样的?” “曼罗门的生活,无非是奢华饮宴和锦衣华服。”轲倪平淡地说。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童年趣事?” “没有。” “那你的爹娘呢?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爹娘。” “我爹是格丞公尔格,我娘是阿柔夫人。” “他们一定都很疼你吧?” “在我成为萨释上师之前,爹娘都很疼我。”轲倪垂目,看着古琴,似是陷进了回忆之中,“爹娘既会手把手地教我写字,也会陪我在花园里嬉戏” “那你成为萨释上师之后呢?他们的儿子成为了萨释国最尊贵的萨释上师,他们一定会感到很自豪吧?” “应该是吧。”轲倪平静的话语里,藏着黛染不能理解的沉重。 “被迫和他们分开,你一定很想他们吧?” “刚开始的时候会想,后来就没那么想了。” “如果他们想你的话,他们能够进紫瑶宫探看你吗?” “他们”轲倪眼神复杂地看着黛染,“你认为他们还能进紫瑶宫吗? “虽然他们不能随意出入紫瑶宫,但是你总可以传召他们进来吧?”黛染呵呵笑了笑,“再不然,我带他们一起,晚上偷偷溜进紫瑶宫探看你好了。” “我是萨释上师。” “萨释上师也是人啊!萨释上师也是会想念爹娘的啊!” “他们死了。” “啊?”黛染惊愕地看着轲倪。 “我成为萨释上师,住进紫瑶宫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 “因为我是最尊贵无上的萨释上师,‘无上’二字,注定了我不能有爹娘,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黛染瞪圆双目,不停地摇着头。黛染不是不明白,黛染是不敢明白,因为这实在是太太太残忍了! 轲倪没有说话,也没有读经。他白皙的长指再度在古琴上拨弄,孤清缥缈的梵音渗透着压抑的孤独黛染心中一阵酸楚。于酸楚中,黛染起身绕过紫木矮桌,半跪在轲倪的身旁。 黛染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轲倪。 梵音,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黛染轻轻地闭着眼,抱歉地说。 “都是宿命好了,回去坐好吧。”没有转头看黛染,轲倪只是淡淡地说。 “我不要”黛染将头轻靠在轲倪的肩膀上,她想用她的拥抱和体温给予轲倪更多的安慰和温暖,“不要跟我说宿命,我不相信宿命我不相信这残忍的宿命,我更不相信这泯灭人性的宿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只相信命运就紧握在各人的手中!轲倪,我不想再让你孤零零一个人。从今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紫瑶宫陪你,好吗?” 黛染居然敢抱他,还敢直唤他的名字 轲倪知道,他该推开黛染并治黛染一个大不敬的罪,然而轲倪没有那样做。轲倪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动不动地任由黛染继续拥抱着他。 黛染伸手,从发髻上取下红玉杏花簪,簪在了轲倪挽在身后的浓密的乌发上。黛染说:“我不在的时候,这支杏花簪就代替我,陪着你。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是孤独的。” 莫名的忧伤莫名地占据着黛染的身心,黛染紧紧地抱着轲倪,紧紧地感受着黑紫袈裟的寒刺骨,紧紧地感受着黑紫袈裟的寒刺骨渐渐溶化轲倪始终不敢转头看向黛染,黛染也始终不愿松开紧抱轲倪的双臂。 天将晓,下了一夜霏霏细雨的天空,异常阴沉。 黛染撑着伞,熟练地穿梭紫曼罗迷宫。还未走出紫曼罗迷宫,黛染便已经开始挂念轲倪。黛染不知道,她昨夜的那番话和那个拥抱,是否算是表白。黛染只知道,她不愿再让轲倪孤独。 走出紫曼罗迷宫,雨打杏花,一地残红。 一行侍卫经过,黛染赶紧缩回紫曼罗丛中。待侍卫离去后,黛染才小心谨慎地从紫曼罗丛中探出头来突然,黛染看到了一抹素碧色的身影! 是凌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睡莲溺水,舍身相救 凌霄撑着油纸伞,于杏花雨之中,遥遥地注视着黛染。 突然。 凌霄转身,一手仍撑着油纸伞,一手挽起素碧色的裙摆,大步往回跑。 黛染差点冲口喊出“站住”。闭上冲动的嘴,抛下油纸伞,双手提起裙摆,黛染大步追在凌霄的身后。快速地奔跑中,点滴残落的杏花混着雨雾打落在黛染的身上,冰冷着黛染的身心。 黛染惊悚地想起凛月,那个因被表哥指控和宫娥有染,而死在荒芜之地的凛月现下,凌霄亲眼看到黛染在黎明时分走出紫瑶宫黛染不知道凌霄在紫瑶宫外站了多久,等了多久,看了多久。黛染现在该怎么办?她该坚持说,她只是路过吗?若真要深究,离渊会愿意帮她圆这个谎吗?离渊一定不会愿意,因为只要黛染被遣送到荒芜之地,离渊就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商樱双宿双栖! 不行!她不愿意去荒芜之地,她不愿意不得好死,她更更不愿意牵连轲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追上凌霄,然后用尽一切方法让凌霄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黛染穿梭在杏花雨雾之中,用尽全力地奔跑着,穷追不舍地追逐着凌霄。一个拐弯,凌霄居然不见了踪影!黛染站在原地,就像是热锅上的盲头苍蝇一样,焦躁地环顾四周,焦灼地找不到方向! 凌霄到底去哪里了?! 琴瑟殿! 黛染突然觉醒!凌霄一定是要去琴瑟殿,向锦瑟皇上和鸢萝皇后指证黛染和轲倪深夜私会!有想及此,黛染大步地往琴瑟殿跑,湿滑的满地残红几度差点将黛染滑倒,黛染却不敢慢下半步。 凌霄从茂密的紫曼罗丛中移出身影,站在雨雾中,眯眼看着黛染渐被模糊的背影。 凌霄扯了扯嘴角,诡异地笑了。 阴沉的天,尚未露白。 满池紫色的睡莲斜卧碧水,碧水旁,是一丛繁盛非常的紫曼罗。 紧贴着那丛繁盛紫曼罗站立的,是一对紧紧偎依的男女——穿着一身艳红盛装的商樱正偎依在离渊的怀抱之中。商樱柔声撒娇道:“渊天就要亮了,但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渊你再抱紧我抱紧我,好吗?” 离渊紧紧地抱住商樱,紧紧地呼吸着商樱身上馥郁的紫曼罗香气。 商樱娇声道:“渊你答应过我,你要娶我为二夫人的。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娶我为二夫人。” 离渊为难道:“母后说了,要待黛染生下儿子,我才能娶你为二夫人。” 商樱扁嘴道:“可你夜夜与我在一起,黛染如何有孕?”而且,商樱也不愿让黛染有孕。 离渊无奈道:“可那是母后的懿旨。” 商樱可怜问:“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离渊坚定答:“我当然爱你了!”离渊俯下身,欲吻商樱。一番假意推揶过后,商樱双手紧搂住离渊的脖子,热情地迎合。几度难舍难分,离渊才放开了商樱娇艳的红唇。 商樱绯红着脸,问:“今夜为何不去我的寝殿?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 离渊轻叹一声,说:“萨释上师有令,曼罗门需虔诚禁欲一个月。若是和你单独留在寝殿,我必定会情难自已的。” 商樱抡起粉拳,娇羞地轻锤着离渊的胸膛,嗲声道:“渊你好讨厌哦!” 离渊抬手握住商樱娇羞的粉拳,暧昧地说:“当真讨厌吗?过去你可都说喜欢的呀。” “恶心的狗男女!” 突然冒出的咒骂吓得离渊推开了商樱,商樱被离渊这一推推得差点站不稳脚步。待商樱站稳脚步后,商樱和离渊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身碧色的素装难道是黛染?!离渊的心吓得咯噔了一下!哦,不,不是!是凌霄!谁都知道凌霄和黛染势成水火想到这里,离渊才松了一口气。 凌霄双手交叠翘在胸前,踱步走到离渊和商樱身前。凌霄一边在离渊和商樱的身前来回踱步,一边用鄙夷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离渊和商樱。 商樱被凌霄这般不屑又嫌弃的眼神打量得很是不爽,顾及离渊就在身旁,商樱柔声柔气地对凌霄说:“为何这样看人?天还未亮呢!你为何就在这里偷看别人” 凌霄停下踱步,冷眼看着商樱,说:“现在到底是我偷看‘别人’,还是你们在这里偷人?!商樱,就你这没脸没皮的狐狸精,居然还敢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我呸!” 凌霄这一“呸”喷了商樱半脸的口水。 商樱咬牙切齿地用衣袖揩了揩脸若不是离渊就在身旁,商樱早就指着凌霄开骂了!现在商樱转头看向身旁的离渊。商樱堆满一脸梨花带雨的委屈,想要投进离渊的怀抱,想要向离渊撒娇诉说凌霄欺负她不料,商樱才刚向离渊迈出第一步,离渊就仓忙地后退了两步,不让商樱靠近。 凌霄指着一脸错愕受伤的商樱,大笑着说:“你看到没?离渊嫌弃你这番装模作样不知羞耻的投怀送抱!哈哈哈就你这种贱女人,居然还敢在这里装柔弱,装无辜,装可怜,装委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商樱强忍着怒气,委屈地对离渊说:“渊你听到了吗?凌霄居然敢笑我!渊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渊渊!”商樱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离渊。离渊却隐忍地向商樱摇了摇头,示意商樱不要惹事。虽然凌霄和黛染不和,但凌霄本来就是难缠的主,要是他们惹得凌霄不高兴了,凌霄一定会跑到鸢萝皇后身前告密的离渊可万万不敢让鸢萝皇后知道他和商樱私会。 凌霄讽刺地笑着说:“商樱啊商樱!难道你没看到吗?离渊在向你摇头!离渊的意思就是让你闭嘴!” 恼羞成怒的商樱用力一跺脚,猛然转过身,指着凌霄说:“你!你给我滚!” 凌霄歪头看着商樱,冷笑道:“我父亲是曼罗门的文丞公,你父亲只是个没有品阶的曼罗门。我是三王子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你只是一个偷偷勾引大王子的贱人。就算这里真的有人要滚,要滚的那个人也是你!” 商樱愤怒地瞪着凌霄,“你说谁是贱人呢!” 凌霄再度轻蔑地笑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配得起‘贱人’这个称谓?!” 商樱再怎么不济也是个曼罗门贵族,作为曼罗门贵族,商樱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商樱愤怒地伸出双手,用力地推了一下气焰嚣张的凌霄。凌霄反应极快地用左手紧紧抓住商樱的右腕,反应更快地抬起右手连续甩了商樱三个大巴掌。 “啪!”“啪!”“啪!” 随着三声巨大的巴掌声,商樱艳如桃杏的左脸印下了三个深刻的手掌印。 凌霄抓住商樱的右腕,目光凶狠地说:“你给我记住这三个巴掌。第一个巴掌,是因为你刚才推我!第二个巴掌,是因为你居然敢勾引黛染的夫君!第三个巴掌,是因为你让黛染额头多了一道疤痕!从今以后,要是你再敢招惹黛染,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商樱抬起左手,捂住发热发痛的左脸,“你不是很恨黛染吗!” 凌霄瞪着商樱,“我恨不恨黛染,关你何事?你只需要知道,天底下只有我可以欺负黛染!其他人若敢欺负黛染,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和我过不去的人,是绝对过不上好日子!”凌霄抬目,斜瞪默不作声的离渊,“包括你!” 离渊被凌霄凶狠的目光吓得一怔。 窝囊废! 凌霄在心中不屑地骂了离渊一声。 趁凌霄暗骂离渊之际,商樱用力地甩开凌霄的制爪,用力地推开了凌霄。 商樱怒气冲冲又不失楚楚可怜地哭诉:“我和渊根本就没有招惹黛染!我和渊本来就是真心相爱的!是黛染破坏了我和渊之间美好的爱情!我和渊都没有错,错的是黛染!” 凌霄不屑地仰天冷笑,“你居然还敢说是黛染的错?你怎么不说是鸢萝皇后的错呢?不敢,是吧?柿子要挑软的掐,对吗?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谁对谁错,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这种贱人的感受!” 被凌霄左一句右一句的“贱人”气红了眼,商樱愤怒地冲向凌霄。“噗通”一声,凌霄直接被商樱推到了睡莲碧水里。凌霄在睡莲碧水里浮浮沉沉地挣扎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离渊欲高声唤侍卫,商樱却伸手捂住了离渊的嘴。商樱说:“要是让侍卫看到我和你都在此处,鸢萝皇后一定会知道我们私会的。” 离渊看着睡莲碧水里挣扎浮沉着的凌霄,着急地问商樱:“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若不赶紧唤侍卫,凌霄会被淹死的” 商樱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充满杀气的弧度,可惜心烦意乱的离渊没有发现。商樱说:“你现在赶紧回寝殿,我这就去唤侍卫。” 离渊说:“那我现在马上回去,你赶紧去唤侍卫!” 商樱连连点头,离渊才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再度传来巨大的下水声。离渊慌忙转头,再度看向睡莲碧水,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黛染已经跳入了睡莲碧水之中。 黛染?! 离渊不顾商樱的阻扰,紧张地大声叫唤:“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黛染正好看到凌霄被商樱推进睡莲碧水的那一刻黛染不知道凌霄和商樱离渊说了些什么。可能凌霄什么都还没有说,可能凌霄已经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商樱和离渊,可能厄运已经在黛染的身后紧紧跟随。但是黛染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地看着凌霄淹死,于是黛染跳进了睡莲碧水之中。 睡莲碧水比黛染想象中深很多很多。 相对轻盈的素装湿水之后变成了千斤重,千斤重的素装就像是沉重的船锚,沉重地将黛染的身躯往碧水池底拉黛染用尽全力游到凌霄的身旁,用尽全力抓紧凌霄。渐渐失去力气和意识的凌霄无力地瞥了黛染一眼,凌霄的眼神已然失去了往日犀利的光彩黛染想跟凌霄说一些鼓励的话,但是沉重的水压压得黛染说不出话来。黛染用尽一切方式将凌霄的身躯往水面上托,然而千斤重的素装却用尽一切力量将黛染和凌霄的身躯地往池底拉。力量悬殊的拉锯之中,碧水四面八方地从黛染的眼耳口鼻涌进黛染的身体突然,耳边响起翻涌的水声,似是有无数的人跳进了睡莲碧水他们是来救她和凌霄的吗? 紧绷的意识突然断裂,黛染沉沉地沉向池底。仅余一丝意识的凌霄紧紧紧紧地抓住黛染的手她们二人,一同沉向池底。 商樱赶在侍卫赶来之前,离开了睡莲碧水。 侍卫赶在黛染和凌霄沉到池底之前,救出了陷于昏迷的黛染和凌霄。 两位尊贵的夫人双双溺水,本来还陷于酣睡的萨释王宫顿时闹了个沸腾。黛染被紧急地抬回和鸣殿,凌霄被匆忙地抬回朝阳殿。等黛染和凌霄被抬回各自寝殿的时候,一众大夫已经在寝殿内焦急等候。 在大夫谨慎的施针过后,凌霄缓缓地睁开了眼一阵恍惚过后,凌霄猛然起身,急促地问:“黛染呢!?黛染在哪里!?” 离落急忙握住凌霄的手,安抚道:“黛染妹妹也被救出来了,她现在正在和鸣殿里面接受诊断。你放心吧,有那么多大夫在,黛染妹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才刚醒来,不要这么激动了好吗?让大夫好好地再为你把把脉” “不要!我现在要去看黛染!”凌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等大夫检查完再去,好吗?”离落挡在凌霄的身前,不让凌霄下床。 “你没听到吗?我现在就要去” “我说不许去!”离落大声喝止凌霄。 凌霄被离落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怔了怔认识离落多年,和离落成亲多时,无论凌霄如何蛮不讲理刁钻古怪,离落都只是嬉皮笑脸地嬉笑带过,离落从未对凌霄这般愤怒红脸。凌霄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凶?我又不是故意让你的黛染妹妹溺水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离落握紧凌霄的手,青筋暗涌,“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现在你才刚醒来,大夫还未彻底为你诊治,你居然就喊着吵着要去找黛染妹妹?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真的死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凌霄略微皱了皱眉,“你不是一直都说我脾气不好的吗?如果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再娶一个脾气好的” “凌霄!”离落愤怒地打断了凌霄的话,愤怒地抱紧了凌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患难真情,霸王上弓 站满一殿的大夫宫娥赶紧转身,不敢窥视。 离落紧紧拥抱着凌霄,说:“以后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也不许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面对离落突发的霸道情深,凌霄居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凌霄挪了挪被离落紧抱的身子,不耐烦地说:“你真的很烦呢!赶紧放开我” “我不放!”离落反而更抱紧了凌霄,“刚才看着他们抬你回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凌霄,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吗?”离落紧紧地抱着凌霄,仿佛只要他松手,凌霄就会飞走。 “你真的很烦”凌霄试图用不耐烦的语气来掩饰悸动的心跳。 “我就这这么烦的!我还要烦你一辈子!”离落霸道又无赖地又更抱紧了凌霄。 “赶紧放开我吧,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凌霄难得有点小娇羞地小声说:“不要再抱了,殿内满是人呢” “除非你答应我,让我烦你一辈子,我才放开你。” “我都是你的妻了,还能不让你烦一辈子吗?”凌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却甜蜜无比。 “我要你的心甘情愿。”离落稍微松开凌霄,近距离地直视凌霄,“凌霄,你是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妻,心甘情愿地让我烦你一辈子的吗?” “你你真是这种话,难道你就不能等人少一点再问吗?”凌霄垂下头,不敢直视离落炽热的眸,她的脸这辈子从未这般热过。 “我就是要人多的时候问,我就是要让更多的见证者为我见证!”离落伸手勾起凌霄的下巴,不让凌霄逃避他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妻,心甘情愿地让我烦你一辈子的。” “呃”凌霄心神絮乱地吞了吞口水,眼神飘忽地刺探着那些强忍着笑意的大夫宫娥的背 “还是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离落的眼神瞬间黯然。 “当然不是了!”凌霄急躁地咬了咬嘴唇,急忙更正道:“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天底下哪里有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只是你老是追在黛染的身后每次听到你叫黛染妹妹,黛染妹妹的,我就生气”糟糕,说得太多了!凌霄赶紧闭上了嘴。 “你说的是真的吗?”离落惊喜地看着凌霄。说真的,在凌霄被抬进朝阳殿之前,离落并不认为他有多么喜欢凌霄。但是看着凌霄被人抬进朝阳殿,并且被告知可能从此都不能再见凌霄那一刻,离落差点就崩溃了。离落那才幡然醒悟,原来他过去那般迁就忍让凌霄,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凌霄,而是因为他爱凌霄。眼见凌霄别过脸迟迟没有回应,离落激动地握紧凌霄的双肩,迫切地问:“凌霄,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小就喜欢我是吗?不要不说话,告诉我,你真实的感受好吗?” “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真是的!”凌霄红着脸,没好气地瞥了离落一眼,“难道我们就不能关上房门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吗?” “不行!”离落果断地摇头,嬉皮笑脸地说:“要是关上了房门,我就不想和你讨论问题了,因为我会想做别的事情” “你真的!”凌霄害羞又恼怒地伸手掐了掐离落的脸,“你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啊!不要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离落借机握紧凌霄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吻,“我听你的话,我不说了。但是你也要听我的话,乖乖地让大夫把脉,乖乖地留在寝殿休息。至于黛染那边,我自然会命人过去留意的。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黛染?”凌霄挑眉瞪了瞪离落,“怎么直唤黛染,不唤黛染妹妹了?” “以后我只唤你妹妹,好吗?”离落的眼神充满笑意地坚定着。 “唤什么妹妹?我还比你年长一个月呢!”凌霄没好气地瞥了离落一眼。 “我不管,反正以后我就唤你凌霄妹妹,你以后就是我的凌霄妹妹。”离落笑着,轻吻了吻凌霄的手。 “你真的”凌霄又再捏了捏离落的厚脸皮,“不许那样唤我,别人听了会笑话的!” “那我以后私底下就唤你凌霄妹妹。”离落宠溺地看着凌霄,“这就当作是我们闺房之乐好吗?” “但是我们现在这闺房里面就很多人!”凌霄略带娇嗔地瞪了瞪离落。 “好了,我不逗你了,先让大夫给你把脉吧。”离落暧昧地向凌霄眨了眨眼,“等大夫把完脉,等他们都散了,我们再共享我们的闺房之乐,好吗?” “你真的!”凌霄又气又恼,嘴角的甜意却怎么都藏不起来。 “我真是可爱,对吧?”离落用拇指轻揩了揩凌霄的脸,“好了,不闹你了,先让大夫给你把脉。” “等一下。”凌霄拉住离落的衣袖,“黛染那里你记得一定要派人去看着。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离落才刚站起身,却又重新坐回原位,“凌霄妹妹,你不是很讨厌黛染吗?为何现在又这般紧张她?” “第一,我没有说过我讨厌她,我只是喜欢欺负她。第二,如果她死了,我就只能欺负你了,估计你也不想日日夜夜地被我欺负吧?第三”凌霄的脸色突然一沉,“她终究是为了救我才会掉进水里的,我不能让她为了救我而出事。” “我明白了。”离落接连点头,“黛染那里我自会安排人去看着的,你就安心休息吧。” “嗯。”凌霄沉重地点了点头。 凌霄安静地靠在床上配合着让大夫把脉,内心却絮乱地无法不担忧黛染的情况。 凌霄卧床半日就已经精神抖擞了,身子孱弱的黛染却昏迷了三天三夜都仍在昏迷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 幸亏在第四天晚上,黛染虚弱地睁开了眼。 黛染睁开眼,看到的是满殿关切的目光。鸢萝皇后,离渊,离落,离恋,离梵,素馨,凌霄,婳蓉,施蓉刚好都在。但是无论黛染多么努力,她始终无法向这些人挤出哪怕只是一丝丝的笑意。虽然无法以笑容回应他们,但是看到他们眼眸里都是关切,黛染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看来,众人还不知道她和轲倪深夜私会的事情。 黛染醒来之后,众人唯怕打扰黛染休息,便都先告退了。 众人散去后,箬叶等宫娥尽心尽力地伺候黛染饮水吃粥喝药,饮过水吃过粥喝完药,黛染感觉好受多了。虽然身子仍是沉沉的没有力气,但感觉总算是活过来了。在箬叶和蜀葵的搀扶下,黛染背垫金带枕靠坐在床头。看着箬叶蜀葵和其余宫娥红肿的眼眸和憔悴的容颜,黛染说:“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箬叶蜀葵和一众宫娥纷纷下跪,抽泣着说:“都是我等没有照顾好公主,才会让公主蒙受劫难的!” 黛染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站起身。黛染说:“又不是你们推我下水的,怎么能说是你们让我蒙受劫难呢?对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吗?” 箬叶恭敬回道:“大王子说,当日大王子和公主早醒,所以便结伴到花园里赏睡莲,刚好看到凌霄夫人掉进了碧水之中,公主营救凌霄夫人心切,一时情急便跳进了碧水里幸亏大王子及时唤来了侍卫,不然公主和凌霄夫人就都”一众宫娥泣不成声。 黛染心疼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就更肿更不好看了!赶紧起来吧!乖,都起来!”一众宫娥互相搀扶着起身在黛染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些宫娥一刻都不愿离开黛染的床边。黛染睡了四天,这些宫娥就熬了四天看着宫娥们脚步都差点站不稳了,却仍坚持守在她的床前,黛染实在是感动。黛染问:“鸢萝皇后没有因此事而怪罪你们吧?” 蜀葵说:“鸢萝皇后说,等公主醒来之后再责罚我等。但无论鸢萝皇后如何责罚我等,我等都甘愿受罚。” 黛染说:“放心吧,我是不会让鸢萝皇后责罚你们的!” 箬叶说:“我等不担心受罚,我等只担心公主的身体。” 黛染轻叹一声,她一手握住箬叶的手,一手握住蜀葵的手,对着一众宫娥说:“我知道你们关心我,这些天你们也都辛苦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就都回去歇息吧。” 蜀葵说:“公主的身体仍很虚弱,我等不能走。” 黛染说:“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就回去吧。要是你们再不回去休息,等你们都倒下了,谁来照顾我?”一众宫娥为难地你看我我看你,却始终谁也不愿意走。黛染笑着说:“好了,真的,你们都回去吧。你们不回去,我还休息不好呢!明天我会睡到日上三竿的,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早起床,知道吗?” 箬叶说:“这” 黛染说:“别这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要生气了。” 听到公主说生气,宫娥们不得不听话地跪别公主,离开了寝殿。宫娥们离开后,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水沉香的白烟随风袅绕。 他们说,她昏迷了四天她才刚向轲倪表白说,她要夜夜到紫瑶宫陪轲倪,紧接着,居然就是连续四夜不去紫瑶宫这四个夜里,轲倪会想她吗?轲倪会怨她不守承诺吗?想起轲倪,黛染掀起被子想要下床,身子却无力地倒在了床上黛染无力地趴在床上,轻叹一声她今夜是无力走到紫瑶宫了。 突然有人搂住了黛染的肩,黛染抬目,那人正是离渊。 离渊难得体贴地扶起黛染,小心翼翼地帮黛染重新靠坐在床头。黛染却警惕地盯着离渊,问:“今夜为何不去找你的商樱?” 离渊坐在床边,说:“你身子不适,我理当留下来陪你。” 黛染虚弱地交叠双手,不信地看着离渊,“当真那么好心吗?” 离渊说:“你毕竟是我的妻,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黛染无力一笑,“你是害怕我告诉别人,是商樱故意推凌霄下水的所以你才会留在这里以作安抚我的吧?” 离渊说:“商樱并不是故意推凌霄下水的。” 黛染说:“无论我怎么看,商樱都是故意的。” 离渊说:“当时是凌霄出言不逊在先,所以商樱才会被激怒” 黛染说:“被激怒就能够推别人下水吗?你也经常激怒我啊!怎么也不见我推你下水?” 离渊说:“反正商樱不是故意的所以,请你不要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 黛染无力地翻了下白眼,“我搬弄是非?商樱推别人下水没错,现在倒是我在搬弄是非了?” 离渊说:“我不是说你‘在’搬弄是非,我是让你‘不要’搬弄是非。” 和离渊说话真的好累黛染无力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多看离渊一眼。黛染说:“我答应你,对于那夜的事情,我不多说半句。但若是凌霄要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凌霄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离渊说:“凌霄和你那般要好,只要你去求凌霄,凌霄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黛染睁开眼,无力地说:“我为何要为了商樱去求别人?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凌霄和我要好了?” 离渊伸手握住黛染苍白的手,说:“凌霄为了你,打了商樱三个巴掌。凌霄还说在这天底下,只有她一人可以欺负你虽然凌霄经常欺负你,但是凌霄心里还是对你好的。所以只要你去求凌霄,凌霄就一定不会在母后面前乱说话。” 黛染用尽全力,却也无法从离渊的手中抽回她的手。黛染说:“我说过,我不想管你和商樱之间的事情。你要求情也好,求救也罢,你自己去找凌霄吧!” 离渊说:“我只是让你向凌霄讨个人情而已,真有那么难为你吗?” 黛染无力地直视离渊,说:“问题不是难为不难为,而是想不想!我不想理你和商樱的事情!我更不想为了商樱去求任何的人!” 离渊动怒地低念:“不想不想,你什么都不想!你不想帮商樱,不想理我和商樱之间的事情,不想和我圆房,不想给我生儿子,不想成全我娶商樱的愿望你什么都不想!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夫君,我的话就是你的宿命!” 宿命?! 离渊居然敢胡诌几句话就说是她的宿命?! 黛染无力地一笑,“这算什么宿命?你又算是什么夫君?我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你不关心我的身体之余还急着要我为你的情人求情!这就是夫君该做的事情吗?!再者我和你还没有圆房,严格来说你还不是我的夫君” 黛染的话还没有说完,离渊便恼羞成怒地将黛染推倒在鸳鸯绣被之上。黛染惊恐地想要推开离渊,离渊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黛染的双手。离渊红着眼居高临下地紧盯着黛染,说:“今夜,我就要和你圆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怒打禽兽,错会捉奸 离渊压在黛染身上,伸手去撕扯黛染的衣衫。 若是平时,彪悍的黛染早就把离渊踢下床了。但是今日,虚弱的黛染只能在离渊的身下无力地挣扎着,无力地抗拒着离渊对她上下其手黛染实在是太虚弱了,拒绝无果的她只能绝望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离渊完全无视黛染的拒绝,因为他本来就是的黛染的夫君,因为黛染的身体本来就该属于他的离渊粗暴地撕扯下黛染的外衣,黛染的冰肌玉骨和玲珑曲线尽现眼前只剩下贴身的亵衣了,离渊伸手就要扯去黛染的亵衣,黛染无力地抓住离渊的手,道:“不要这样!我不愿意!” 离渊甩开黛染的手,道:“我是你的夫君,愿意不愿意在我!” 离渊再度伸手去扯黛染的亵衣黛染无力地闭上眼,不争气的眼泪悲伤地流出在闭眼的黑暗中,黛染突然听到离渊的连声惨叫,随即有人用鸳鸯绣被严严覆盖了黛染的娇躯。黛染迅速睁开眼,只见离渊正在寝殿内抱着脑袋四处流窜。 离渊的身后,是凶残的凌霄。 凌霄高举宫娥扫地用的扫帚,在离渊的身后穷追猛打。凌霄一边猛打一边咒骂:“她说不愿意!你没听到吗?!什么叫不愿意你知道吗!你居然还敢霸王硬上弓?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凌霄一边大喊着“打死你”,一边真的往死里打离渊。 再这样打下去会出大事的黛染无力地朝凌霄喊着:“不要再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他了。” 凌霄于百忙之中大声回应黛染,道:“打死他就打死他!谁让他在虔诚禁欲的月内对你行夫妻之事,我打死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离渊前后左右四处地躲闪着凌霄的毒辣殴打,可是终究躲不过地吃了凌霄许多下离渊急躁地大声道:“不要再打了,我只是一时忘情!” 凌霄不买账地大骂:“忘情你就找你的商樱去!黛染都已经病成这副鬼样子了,你居然还控制不住你的兽性?!要是你一时忘情把黛染弄死了怎么办?你这个禽兽,你这只畜生!今夜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凌霄!” 听到寝殿内传来打斗声,随后赶到的离落冲进了寝殿幸亏是凌霄在打离渊,不是离渊在打凌霄离落在心中长长吁了一口气于凌霄的声声咒骂中,离落听懂了凌霄为何动手打离渊该打!离落心想。从小到大,离落和离渊的感情都很一般。过去,离落因为离渊不珍惜黛染而嫉恨离渊。现在,离落放下黛染,珍惜凌霄,却又听凌霄说是离渊纵容商樱推凌霄下水的离渊的商樱居然敢伤害他的凌霄?!每想及此,离落多多少少又更记恨离渊。 站在一旁旁观多时,眼看凌霄已经打得上气不接下气,离落这才手摇折扇,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抱紧凌霄,装模作样地劝解道:“娘子不要再打了,大哥只是一时忘情而已。” 凌霄放下扫帚,不停地喘着气,果真是没有力气再打了。但凌霄还是死死地瞪着离渊,狠狠地对离渊说:“你给我滚!” 离渊左右摩挲着被打得作痛的左膀右臂,恼羞成怒地说:“这是我的寝殿!” 凌霄再度提起扫帚,用扫帚指着离渊的鼻子,凶狠地说:“管你是谁的寝殿!我让你滚!” 离渊自知斗不过泼辣的凌霄,于是离渊将目光移到离落的身上,对离落说:“三弟,你该好好地管教弟妹了!” 离落一手搂住凌霄的肩膀,一手摇着水墨折扇,嬉皮笑脸地说:“是是是,大哥教训得极是!但是凌霄让大哥暂且离开寝殿也是为了大哥好!大哥必定记得,这个月内曼罗门要虔诚禁欲。若是犯禁,就是大不敬。凌霄就是怕大哥一时冲动犯了大不敬的大罪,所以才好心提醒大哥的。” 离落分明就是在偏袒凌霄!离渊在心中愤恨地想着但是离渊既怕凌霄告状商樱推其下水,又怕凌霄告状离渊刚才差点犯禁想到这些,离渊只能狠狠地回了凌霄一眼,然后就气冲冲地拂袖离开了寝殿。离渊离开后,离落也识相地退出了寝殿。 凌霄丢下手中的扫帚,拍了拍手上的尘屑,大摇大摆地走到黛染的床边,问黛染:“你没事吧?” 黛染紧抱住鸳鸯绣被,无力地撑着身体,无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看着黛染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凌霄不耐烦地俯身扶着黛染,帮黛染靠坐在床头。黛染虚弱地笑着对凌霄说:“刚才谢谢你。” 凌霄一屁股坐在黛染的床边,翘起双手说:“谢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才打他的!我只是为我自己报仇而已!” 黛染无力一笑,“无论你为了谁,我都谢谢你。” 凌霄撇了撇嘴,“如果真要说谢,那也该是我谢你那日毕竟是你救了我。” 黛染说:“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淹死。” 凌霄说:“但是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以直接唤侍卫。估计那样,我们都活着的机率还更大。” 黛染说:“当时太心急了,想不了那么多对了你和商樱他们说了些什么?商樱为何要推你下水?” 凌霄说:“我说过的话那么多,哪里还能记清楚我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至于商樱为何要推我下水?我想她应该是嫉妒我比她更具姿色吧。” 说了很多包括看到黛染从紫瑶宫出来吗?不敢贸然问出这个问题,黛染努力地压抑心虚,故作平静地问:“呃听说你打了商樱三个巴掌你为何要打商樱?” 凌霄冷哼一声,“想打她就打她啊!还需要原因吗?” 黛染问:“那你有跟鸢萝皇后说,是商樱推你下水的吗?” 凌霄愤恨地说:“我倒是想说,但是离落不让我说。” 黛染问:“为什么?” 凌霄不屑地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和离渊之间淡薄的兄弟情义!其实离渊根本就不值得!看看离渊,离渊刚才居然还想对你且不说现在是虔诚禁欲的月内,单是你现在的身体这般虚弱,离渊就不该想要将他的兽性发泄在你的身上!若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知道离渊是那样的禽兽!但是离渊若不发泄在你的身上,就会发泄在商樱的身上唉!真怪不得你在虔诚禁欲的月内,还要四处捉奸了” 捉奸?! 黛染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捉奸?” 凌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发现你和离渊真的都很笨!离渊就笨在居然选择在花园里面偷情!就算侍卫不能窥视紫曼罗,就算那丛紫曼罗确实繁茂异常。但是只要任何一个曼罗门贵族路过,只要那个曼罗门贵族定睛一看,就一定能够看到离渊和商樱在私会!而你,你就笨在居然跑到紫瑶宫外的紫曼罗丛中捉奸!那里可是禁地,就算离渊和商樱再情难自已,他们也不会去那里苟且的!” 原来凌霄以为她是去捉奸的!原来凌霄猜想不到她走进了紫瑶宫!黛染忍不住笑了笑,说:“好吧,我确实挺笨的!那你呢?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凌霄不自在地歪了歪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路过。” 黛染不信,“天还未晓,黎明时分,你居然就路过紫瑶宫外的紫曼罗丛?难道你不认为这个解释太牵强吗?” 凌霄没好气地说:“我就是路过!那天夜里我和离落吵了几句,一怒之下我就跑了出来。我在雨中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地就走到那里去了。然后我就看到你我当然不能让你知道我和离落吵架了!所以我转身就跑,谁料你居然还敢在身后追着我,想要笑话我!幸亏我躲进了紫曼罗丛中,甩掉了你。甩掉你之后,我无所事事又不想回寝殿,所以我就顺便帮你捉一下奸咯然后,我就被推进水里了。” 原来是这样听完凌霄的解说,黛染提着的一颗心才真正地放下了。突然的松弛竟让黛染作起了连连咳嗽,黛染捂住嘴不停地咳嗽着,咳嗽着,就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凌霄手足无措地看着黛染,急躁地说:“怎么突然间咳得这么厉害?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黛染拉住凌霄,“不用叫大夫咳咳咳咳只是两声咳嗽而已咳咳咳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凌霄起身给黛染倒了杯水,回到床边,凌霄一边给黛染喂水,一边骂骂咧咧道:“你的那些宫娥都跑到哪里去了?你去捉奸,她们不帮忙!你病得这么厉害,她们回去歇息!我明日一定要让鸢萝皇后严惩她们。” 黛染急忙解释道:“不是她们的错。捉奸本来就不算什么好事,我自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至于她们回去歇息,那也是我坚持让她们回去的咳咳咳她们已经守了我那么多天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凌霄说:“无论她们守了你多少天,只要你未痊愈,她们就不该离开你的床边。” 黛染说:“话是那样说,但是我不愿意看到她们因为照顾我而累倒” 凌霄突然定下眼神深深地注视着黛染,许久,凌霄才眉头紧皱地问:“你到底是谁?” 黛染吓得咳嗽都停止了,“我我就是黛染啊!” 凌霄继续深深地注视着黛染的眼眸,问:“黛染,你变了。” 黛染心虚地左右撇了撇眼,“我呃我可能是因为撞过脑袋,所以所以我对事物的看法什么的,都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凌霄将视线移至黛染额上那抹嫣红的烙印凌霄咬牙切齿地说:“都是那个贱人害你的!” 黛染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她害我,还是我害她。反正事已如此,我也不想再管她和离渊之间的事情了,一切就都随缘吧。” 凌霄不屑地哼了一声,“随缘你还捉奸?” 黛染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一时兴起。” 凌霄说:“下次若你再一时兴起,就叫上我吧。” 黛染问:“你也有兴趣捉奸?” 凌霄说:“鉴于离落这辈子都不可能敢对第二个女人动心,所以我只能在你的身上感受捉奸的乐趣了。” 黛染虚弱一笑,“我下次若再捉奸,一定叫上你。不过估计我短期内都不会再去捉奸了。” 凌霄说:“捉奸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先躺下好好休息”凌霄想要扶黛染躺下,黛染却不愿意。凌霄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会命人在殿外守着,绝对不会让离渊踏进你的寝殿半步的!” 得到凌霄的保证,黛染这才安心地躺下了真的很累,太累,太累了黛染闭上眼,便又沉沉地睡去。 凌霄坐在床边,看着黛染惨白的脸容和额前嫣红的烙印。凌霄这辈子最喜欢欺负的就是黛染这个堂妹,凌霄这辈子最喜欢的也是黛染这个堂妹,如今居然有人敢将她的这个堂妹欺负成这副鬼样子?! 凌霄愤恨地,紧紧地,握紧双拳。 黛染休养了整整七日,才终于能够下床。 重新坐在凤凰玄镜前,宫娥悉心地为黛染梳上轻盈却精致的芙蓉流苏髻,在髻上簪上轻盈的红玉桃花簪,鎏金凤凰步摇。戴上红玉菱花耳坠,红玉指环,双凤双飞双扣镯再配上轻盈飘逸的桃花轻纱垂地裙。黛眉,粉唇,薄妆,凤凰玄镜里苍白多日的黛染终于再度双颊红粉,光彩照人。 透过凤凰玄镜,黛染满意地左右照看着镜子里她的容颜。想起今夜终于可以再见轲倪,黛染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再上扬。 虽不忍打断黛染的兴致,但箬叶还是不得不说:“禀告公主,公主的红玉杏花簪在落水之后不见了。” 那红玉杏花簪哪是落水之后不见的?根本就是她亲手把红玉杏花簪送给了轲倪啊!这下更好了,她不用煞费苦心地编造谎言解释红玉杏花簪的去向了!黛染回过神来,笑着对箬叶说:“不见就不见了,没事。我的簪子多着呢!” 听了黛染的话,箬叶不禁轻蹙了蹙眉公主不是特别钟爱那红玉杏花簪吗?公主甚至为了那红玉杏花簪和凌霄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虽则箬叶心中疑惑,但是箬叶不敢质疑黛染。 卧病七日才得以痊愈,黛染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找人陪她玩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互诉相思,宿命惊雷 朝阳殿,花园里,古树荫下。 黛染,凌霄,离落,离恋,离梵,婳蓉,施蓉,素馨一行八人再度玩起了“狼人杀”,数局下来,嬉笑声不断。 又是新的一局,凌霄作为狼人被投出局。临走遗言,凌霄再度坚称黛染是狼人黛染极为激动地跳起身指责凌霄胡说,凌霄同样激动地说遗言是她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黛染和凌霄一番七情上面的互骂过后,被投出局的是离落“啪”的一声,黛染和凌霄重重一击掌,嘚瑟地笑着大喊:“我们赢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地齐声道:“我们居然都让你们给骗了!” 无辜被“杀”的离落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摇头对凌霄说:“娘子啊娘子,你这可是谋害亲夫啊!” 凌霄斜眼瞪了瞪离落,说:“你方才也谋害亲妻不少回啊!” 离落无辜地举起双手,说:“方才他们投你的时候,我可没有投你啊!” 凌霄不禁抿嘴笑了笑,说:“那是必须的。” 黛染翻了个白眼,笑着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少在这里秀恩爱。” 素馨对黛染:“黛染,你的身子才刚康复,我们也玩了有一会儿了,你需不需要先回去歇息一会儿?” 黛染摇头道:“绝对不要!我已经闭关歇息七天了,再歇息我就要歇菜了。” “歇菜?”众人疑惑地看向黛染。 黛染呵呵两声解释道:“歇菜嘛,就是‘死’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再逼我歇息,我就要闷死了。” 素馨对黛染说:“不要常说‘死’,不吉祥。” 凌霄说:“放心吧,我不会让黛染轻易死掉的。这不,我特意命人寻了一个最适合黛染体质的独门药方。这个独门药方的药效可好了!我保证黛染喝完那药方熬出来的汤药之后,一定能够生龙活虎!” 想起昔日那碗浓稠恶臭的生子汤药,黛染愁得眼耳口鼻都皱在了一起。黛染对凌霄说:“其实我的身体很好,所以我真的不需要再喝什么奇怪的汤药。” 凌霄瞥了黛染一眼,说:“胆小鬼!放心吧!这次的汤药和上次的汤药不一样!起码这次的汤药味道是正常的,其中的大部分药材也是正常的。” 黛染听到了凌霄话中的端倪黛染谨慎地问:“大部分的药材是正常的那小部分呢?” 凌霄诡异地笑着说:“那小部分嘛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了。” 黛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摇头拒绝:“那我还是不要喝了。” 凌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已经把药方呈给鸢萝皇后了。依我看来,如果你不喝这次这个药方,你就只能喝上次那个轮回酒加戌腹米的药方了” 黛染咬牙切齿地瞪着凌霄,摇头低声骂道:“你真的是好歹毒啊!” 凌霄嘚瑟地眨了眨眼,“我就是这么歹毒,你奈我何?” 黛染差点就想冲上去掐凌霄的脖子,幸亏离落及时说道:“黛染别激动!娘子只是吓唬你的。这次这个药方子用的都是最名贵最珍稀的药材,而且所用的药材都很正常。娘子可是煞费苦心地命人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药方的,你可千万不要浪费了娘子的一番苦心啊!” 凌霄瞪了瞪离落,说:“你的话太多了!” 黛染感激地对凌霄说:“谢谢你的一番苦心。” 凌霄不自然地挥挥手,“谢什么谢,说这些没用!若你真要谢我,你就记得准时喝药!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玩狼人杀吧!发牌发牌!” 素馨说:“你们继续玩吧,我要先回乾云殿了。” 黛染问:“现在时间还早,你为何那么急着回乾云殿?” 素馨答:“我已安排人三日后到边塞给夫君送物件,所以我现在要回乾云殿打点一番。” 凌霄说:“还有三日,时间多的是。你就再玩几局再走吧!” 素馨温婉地笑着说:“三日时间其实并不多,你们就玩得尽兴些吧,我先回去了。” 黛染问素馨:“你是要回去染黛衣吗?” 素馨微笑着摇摇头,“睡莲碧水已经没了,想染从前的黛衣,已是无法。” 黛染疑惑地问:“什么叫‘睡莲碧水已经没了’?” 凌霄对黛染翻了个白眼,说:“你真的是闭关七日,不晓世事!在我们溺水当日,萨释上师便下令将萨释王宫内所有淹过膝盖的水池全都填埋了。我们溺水的睡莲碧水填埋之后更是被移植上多株杏树和紫曼罗,如今萨释王宫内的景致已经全然不同了说起来你也真是的!难道你方才途经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黛染解释道:“无论是从和鸣殿到琴瑟殿,还是从琴瑟殿到朝阳殿,都不用途径从前的睡莲碧水啊!” 凌霄摇头道:“那你也该看到其他水池被填埋了呀!” 黛染喃喃道:“我就是没有留意” 凌霄啧了一声,说:“那么大的变化都没有留意?你的一双眼睛生来何用?” 黛染冲凌霄眨了眨眼,说:“我这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当然是用来装点我这倾国倾城的容颜的了!” 凌霄不屑地说:“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黛染冲凌霄吐了吐舌头,说:“我的脸皮就是这么厚的,你奈我何?而且我发现我比你有见识,因为我见过比我更厚脸皮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紧接着,黛染和凌霄开展了一段唱双簧式的互怼。素馨在黛染和凌霄的互怼之中悄然离去,其余人等则像是看戏似地看着黛染和凌霄互怼。 一轮明月,遥挂夜空。 月明星黯,淡薄的清辉倾泻而下。 身披玄衣,轻拢月色,黛染疾步穿梭在萨释王宫之中。 疾步之间,不难发现王宫内确实很多景致都变得不一样了。没有了淹过膝盖的水池,没有了睡莲碧水,取而代之的都是紫曼罗和红杏。看着紫曼罗和红杏在夜色之中紧紧相靠,相偎相依紫曼罗是轲倪,红杏是她无论轲倪是否真有此意,黛染都在心中一口咬定,轲倪就是这个意思! 站在紫曼罗迷宫前,黛染谨慎地四处张望历经以为被凌霄撞破的惊吓,黛染知道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确认四周无人,黛染用最快的速度溜进了紫曼罗迷宫。熟练地穿梭紫曼罗迷宫,紫曼罗最馥郁的香气似是在倾诉着最浓烈的思念。黛染加快脚步再加快脚步,大步行走已经无法满足黛染心中的迫切。黛染小步跑着,大步跑着,终于跑出了紫曼罗迷宫。站在紫瑶宫前,看着奢华恢弘的紫瑶宫被孤独的夜色笼罩无由一阵酸楚,黛染不顾一切地冲进紫瑶宫才刚冲进紫瑶宫,黛染就停下了脚步,只因轲倪已在她的眼前。 轲倪正背对着黛染,站在北墙书架前,伸手去拿顶上的一本经书许是听到了黛染不顾一切的脚步声,轲倪的手悬在了半空。 没有夜明珠的璀璨,没有琉璃灯的薄光,唯有倾泻一殿的清辉,孤独地掩映着轲倪披着黑紫袈裟的孤独背影轲倪仍是定在原地,既没有继续拿书,也没有把手垂下。他似是在等待,或是等待黛染的一声叫唤证实她的存在,或是等待黛染更多的脚步声证实她就在走近。 “轲倪!”黛染激动地对着轲倪的背,叫唤着轲倪的名字。 “直唤本上师的名字,是大不敬。”轲倪将顶上的书拿下,于清辉中翻开。 听着轲倪的回应,黛染竟笑出了声。黛染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在等我吧?”黛染慢慢地踱着步,慢慢地朝轲倪走去。 “我在找书。”轲倪平静地说着,没有转身看黛染。 “你确定你是在找书,不是在看书?”黛染调侃着,故作轻松地继续踱步天知道她多么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轲倪的身旁!但是她害怕她害怕她的激动会吓着轲倪。她压抑着心中的迫切,故作轻松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轲倪。 “先找书,再看书。” “在找什么书,需要我帮忙找吗?”借着“帮忙”的借口,黛染“不着痕迹”地加快了步伐。 “不用。”轲倪再度抬手伸向顶上的另一本经书。 黛染终于走到轲倪的身后,轲倪却仍然没有转头看黛染。黛染扁了扁嘴,问:“多日未见,你还好吗?” “好。” “真的好吗?” “嗯。” “比我来陪你的时候更好吗?” “嗯。” “但是我不好”黛染不敢太紧却又不愿太轻地,从身后抱住了轲倪。 轲倪被黛染突然的拥抱惊得怔在了原地礼法告诉轲倪,他该推开黛染,但是黛染已经无数次战胜轲倪的礼法,这次也一样。轲倪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着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平静地问:“不好,是因为病着难受吗?” “病着固然难受,但是见不到你更难受!”黛染轻叹了口气,悔疚地说:“那夜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夜夜陪在你的身边,让你不再孤单这些天我并不是故意要食言的,只是我的身体实在虚弱对不起轲倪,你能原谅我吗?” “我并没有怪你。” “真的吗?” “嗯。” “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黛染紧张地期待着轲倪的回答然而轲倪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说谎,所以他不敢回答黛染闭上眼,努力地透过轲倪冰冷的黑紫袈裟感受着轲倪温热的心跳。黛染说:“轲倪告诉我,你想我了吗?” “我”轲倪犹豫着,话都嘴边,却始终说不出。 “你怎么了?”黛染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我要找的书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就要上楼去”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许你上楼!”黛染在轲倪的背后抬头,目光正好看到轲倪发上的红玉杏花簪。黛染无法自已地笑了,笑着笑着,竟红了眼。她颤抖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纤纤指尖轻轻触碰着轲倪发上的杏花簪她的动作极轻极柔,仿佛轲倪发上不是簪着一支杏花簪,而是停留着一只脆弱的红蝴蝶。 黛染的指尖没有惊动脆弱的红蝴蝶,却惊动了轲倪。 轲倪转身不欲让黛染继续直视他发上的红玉杏花簪,因为那红玉杏花簪分明就在向黛染诉说着思念然而轲倪一转身,便无法抗拒地对上了黛染思念如潮的眼眸。无法抵抗的红尘随着黛染的如水双眸,涌进了轲倪的心,冲塌了轲倪筑建的道道心墙。许是被红尘迷惑了心神,轲倪幽幽地注视着黛染的眸,幽幽地说:“我曾问你,思念一个人到底是何滋味” 黛染点头,紧紧地锁住轲倪的一双紫眸。 轲倪继续幽幽地看着黛染美丽的眸,继续幽幽地说:“我也曾说过,我从未思念过任何人。” 黛染不住地点头,不住地紧紧锁住轲倪的那双紫眸。 轲倪极淡极淡地一笑,极淡极淡地说:“如今我终于尝到思念的滋味了那种滋味,极苦,极涩,却也极甜。” 黛染的眼泪,潸然而下。 她的一颗心被瞬间灌满了蜜糖,嘴角不住地往上扬。她的一双眸却在刹那间涌溢了酸水,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兴奋,激动,苦涩,酸楚,甜蜜尘世间最复杂的情绪混淆着,让黛染笑着哭,然后又哭着笑轲倪犹豫着抬起手,犹豫着欲用他纯白纤长的手指为黛染拭泪然而,轲倪的指腹才刚触碰黛染温热的眼泪,一阵惊雷轰然响起,一道惊悚的闪电毁天灭地地划破苍穹,直直地劈在殿外大地之上。 这是晴天霹雳! 这是天意! 这是宿命! 轲倪惊然收起欲为黛染拭泪的指,别过头,后退一步黛染慌忙伸手拉住轲倪的黑紫袈裟,轲倪却抬手拂去了黛染的拉扯。轲倪冷淡地说:“都是宿命。” 让她心动的他就在眼前,她无法接受所谓的宿命将他们疏离黛染向轲倪走前两步,她用她的双手紧握住轲倪的双手。黛染说:“我说过,我不相信宿命!我只相信命运就在我的手中!”黛染更紧地紧握轲倪的一双手,“你感受到了吗?命运就在我们的手中!轲倪,不要再管什么宿命了好吗?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