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王爷有点毒,怼他!》 第1章 喋血之狱 死牢的油灯昏暗,残影摇曳。 江寒烟低垂着脑袋,身上的衣衫破碎成条,身体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上面布满了可怖的伤痕。伤口因为没有上药而流脓发臭,甚至开始生蛆,在肉里蠕动。 伫立在她对面石阶上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弧度,白玉般的面庞沉静如死水,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被铁链拴在十字木架上的江寒烟。 赵天成,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她的枕边人,她以真心相待,扶持对方成为新朝代的第一功臣,换来的却是背叛。 “江寒烟,你不是很骄傲吗?你还不知道,江家昨日被皇上下了诛九族的谕旨,现在怕是这金陵国再无江家一族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赵天成……你,你疯了!” “疯?我可没疯……”昏暗的灯光洒在赵天成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悲喜,“你不过就是仗着江家富可敌国的财力,以及你那不值一提的医术,才能嫁与我赵天成。现在,江家没了,你就带着江家的秘密,一起在金陵国消失——” 赵天成一刀扎进她的肋骨,剧烈的疼痛感无法立刻要了江寒烟的命。 他就是要折磨她,狠狠地折磨她。 “赵天成,你对得起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吗!” 江寒烟的嘴唇抖了抖,想到那个流产的却已经成型的孩子,她的心再一次被一只隐形手狠狠攥住,喘不过气。 “孩子?是啊,我们有个孩子。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怀了本相的‘孩子’。既然这样,为何不心甘情愿替本相去死?” “赵天成,你禽兽不如!” “闭嘴!贱人!本相从来没碰过你,至于你肚子里那个被程云岚害流产的野种……算了,本相也不计较了,谁让本相喜欢男人呢。” 没碰她?喜欢男人?江寒烟的瞳孔倏地一下放大。 如此一来,那日与自己翻云覆雨的又是谁? 她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一口热血喷出,恰好喷射在她跟前的赵天成的脸上。 原以为赵天成对自己还有一份真情,只是在追求权势的过程中忘了初心。哪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用来开拓仕途的工具。 “贱人!”赵天成哪受得了这个刺激,反手就给了江寒烟一巴掌。 “赵天成,都是你害得我……你这辈子,不得好死!” “你!” 赵天成脸色倏地一变,扭曲着嘴角,高高抬起匕首—— “且慢!赵相刀下留人。” 石阶上不知何时闯入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如黄莺出谷,余音袅袅。 来人正是江寒烟的好姐妹,程云岚。 赵天成的眉头蹙成了“川”字,一双星眸微微一颤。他愤愤地撇开脸,虽然嘴上不乐意,可身体却识相地往后退开了几步。 “赵相若无事,便容我和姐姐叙叙旧。” 赵天成冷哼一声,袖口一甩大步离去。 程云岚的脸换上一丝愁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寒烟,再看到她皮开肉绽的伤痕,笑起来,“哎呀,看看我这记性,妹妹我今天还带了江言来看你。姐姐伤的如此重,江言看了定会伤心……” 江寒烟并不想见到程云岚。她耷拉着脑袋,只在听到江言的名字时,微微侧了侧脸。 传闻,弟弟江言早已因自己命丧黄泉。 江寒烟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时什么药。 程云岚挥了挥手,下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长盒。那盒子有棺材那么长,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 “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 盖子一开,刹那间,几颗头颅齐刷刷暴露在空气中,哗啦啦地流着鲜红的血液,眼睛里还残留着死亡前的恐惧。 江寒烟被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惊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接着是嘴唇,再传递到全身,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仿佛直冲大脑。 “程云岚!你这个毒妇!江家将你接回,当作江家嫡出一般养育了十年,教你知书达理,教你规矩礼仪!江家待你不薄,你居然……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不是吗?” 程云岚快步走到江寒烟的身边,快速出手扣住江寒烟的喉咙。她凑至江寒烟的脸庞边,下一秒伸出粘腻的舌头,舔舐她唇边的鲜血,妖冶又瘆人。 “姐姐,喝下你的血,我也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她的眼中流转着江寒烟看不懂的痴迷。 这一刻,江寒烟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阵阵恶心。 程云岚,已经疯了。 “程云岚,你这个疯子!” 程云岚狠狠松开她的下颚,恶狠狠地盯着她,大吼道:“不,是你疯了!居然怀了个野种!” 她狰狞的表情在脸上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昔日的优雅模样:“幸亏那个野种流掉了,可我心爱的姐姐,你已经不干净了……” 话音刚落,江寒烟顿觉心口一痛。 “为、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前插着的那把匕首。 程云岚捧着她虚弱的脸颊,“虽然我舍不得你,可你这肉身之躯已经肮脏,就让我喝下你的血,我们永远,在一起……” 江寒烟悲愤至极,身体越来越冷,她感觉到生命的力量正从自己的躯体中流失…… 一股信念,在心底疯长:若有一日权在手,屠尽天下负我狗! 第2章 重生野狼堆 月光薄凉如锋刃洒在茂密的林间,微风穿过密林的叶片间,划出嘶嘶声。 “嗷呜——”一声野狼的叫嚣,划破寂静的山岭。 在树林的某处昏迷着某个跌落坡底的少女,小脸惨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身夜行衣,即便昏迷在尤为隐蔽的草丛里,却逃不过嗜血畜生敏锐的嗅觉。 就在狼嚎声逐渐靠近的某一刻,少女猛地睁眼—— 嘶……头好痛……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眯了眯眼,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人拆开了一般,隐隐发疼。 过了半晌,才吃力地从枯枝落叶中爬起,环顾四周密林,觉得阴风阵阵,吹的她的脸发麻。 江寒烟记忆的前一秒还是在死牢里,自己刚被程云岚一刀戳进心窝子。 难道,自己被衙役抛尸荒野,现在命大醒过来了? 江寒烟不信。 那么重的伤,自己能够起死回生,并且胸口一点也不疼—— 胸口一点也不疼? 江寒烟愣了半晌,三下五除二地扒开自己的衣襟,胸口平整,连一丁点疤痕都没有。倒是自己胸前两个小笼包让她有点陌生。 自己那傲人的**什么时候变成这……这个破玩意儿了? 她的嘴角一抽,顾不得仔细琢磨,她的右手一滑,在自己的衣襟里摸到一把精致的匕首,一条银鞭,还有两副上好的梅花镖。 这些东西……有点眼熟。 江寒烟一拍脑袋:这不是自己十二岁时候,父亲送给自己的生辰礼吗? 她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想来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梅花镖,还是刚自学了医书里的一些药材的时候。 多年不见的东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这是古书里提到的——重生? 真是老天有眼! 江寒烟想到这,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那时候,在身上又摸了摸,终于在腰带处摸到了自己还在相府时,常佩戴在身上的玉佩—— 自己真的重生了! 江寒烟紧紧攥住玉佩,她要回家,现在,立刻。 “嗷呜——” 这一次的狼嚎,仿佛就在耳畔。 她抬眼对上几双泛着幽光的眼,绿油油的,在昏暗的草丛里移动。 不好! 江寒烟下意识向后逃跑,怎料她的身后,缓缓走出一只狡黠的野狼,龇牙咧嘴地盯着她。那畜生的四肢微微弯曲,爪子匍匐往前弓着身子,做出迎战的准备,仿佛下一秒便会一跃而起咬下江寒烟身上的嫩肉。 其他隐在暗处的野狼也因逐渐靠近,慢慢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江寒烟注意到那只狡黠的野狼比其他的狼体型要更大,毛色也更加油亮,应该就是狼王,没错。 她的额头微微渗出一丝冷汗,现在自己已经被狼群团团围住,自己又没有拳脚功夫傍身,这可如何是好? 她漂亮的眸子微微一转,看到不远处那不太高的枝干。 有了。 她咬紧牙关抽出身上的软鞭,拼尽全力甩出。 所幸她运气极佳,一次便缠上那粗壮的枝干,脚尖点地借力,整个人被长鞭凌空带起! 狼王被她这一举动激怒,长嚎一声,向着江寒烟所在的位置猛扑过来。 她把心一横,正面迎上飞扑而来的强敌,右手早用鞭子缠绕了三圈,左手紧紧握住一只梅花镖,向着狼王的脖颈处发狠甩去。 闪电般的激斗瞬时拉响,只见那娇小灵活的身影,敏捷地爬上枝干,粗糙的树皮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她也浑然不觉。 江寒烟屏住呼吸,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银光一闪,狼王痛苦地嚎叫,重重跌落在地,却没有咽气。 许是十二岁时候的江寒烟力量不如彼时,稍显心有余而力不足。江寒烟有点懊恼地撇了撇嘴角,她心疼这所剩无几的梅花镖。 “该死!” 想不到,这具身体用起来竟如此弱小,根本无法用一只镖杀一头狼。 江寒烟原是打算用四只镖杀四头狼,剩下一头就好对付多了。 可惜自己多年不用梅花镖,再加上气力不足,想要实现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树下几匹饥饿难耐的野狼,不停地向上跃起,在离江寒烟极近的地方屡次张开血盆大口,有几回还差点咬到江寒烟的小脚。 与她对战的狼王因伤口较深,一直不停地喘着粗气,疯狂地撕咬着树干,连跃起的体力都没有。 江寒烟观察到狼王的伤势,登时改变了主意。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曲线救国”! 狼,这动物是非常团结的,就算是杀了狼王也只能起到震慑作用,并不能本质上制止他们的进攻。 不过,只要这头狼王倒下,她便可以不再浪费武器攻击它,甚至还可以保存些体力。 江寒烟开始盘算着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分神间,其中一匹狼借着其他狼的身体一跃而起,眼看着就要咬上江寒烟的小腿肚,她一个翻身躲开,飞快地用匕首对准狼的脖子就是一捅,随着一声哀嚎,又解决掉一匹狼。 眼下只有三头狼,江寒烟不再犹豫,趁着狼群疯狂攻击的间隙,用尽吃奶的力气,再甩出剩下三枚梅花镖。 仿照击杀狼王的方法,均是割开了三只狼的咽喉。不一会儿,狼群蹬了蹬腿,脖子一抽,最后都因失血过多而亡。 江寒烟背靠着树干喘息,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夜风依旧凛冽森寒,此刻的地上已然铺开了狼群的尸体。 第3章 他的秘密 江寒烟确定五头狼均不能再动弹,这才小心翼翼地顺着树干落地。 她剖开狼王的肚皮,借着盈盈月光,取出五匹狼的胆,放入随身携带的几个瓷瓶中。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奈何过程中有些许鲜血飞溅,浑身早已腥臭难忍。再通过方才的一番搏斗,那明媚的小脸早就变得脏乱不堪,认不清原来的长相。 她心满意足地装满几个瓷瓶,摸着瓶身嘿嘿一笑,将他们宝贝地收好。 前世,她在医书上看到一剂药方,狼胆可以作为药引,对增强身体素质、治疗伤病具有特别大的好处。 好不容易击杀五头野狼,正好留着给她发家致富! 江寒烟四下观望了一番,谨慎地踏上回府的道路,她可不想再悲催地遇上棕熊之类的野兽。 就凭她现在战五渣的战斗力,必死无疑! 四周是一片死寂和无边无垠的黑暗。她在心底暗暗祈祷,让她能快点回府,免得那丫鬟惊动院子里的人出来找她。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男人温润的嗓音落在江寒烟的耳畔,令她那小心脏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 倒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有多好听,而是——她居然运气极差,撞见有人要被灭口? 重活一世,江寒烟知道,很多秘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寒烟正打算离去,却听见另一个男人极度痛苦的低吼,接着是他咒骂的声音:“想不到摄政王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手段,哈哈哈……要是先帝知道,定会含笑九泉!哈哈哈……” 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而且他叫那男人摄政王? 摄政王—— 江寒烟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关于摄政王的记忆。 上一世,摄政王楚睿渊显赫的功绩,以及富可敌国的财力,让他成为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数次派出死士要刺杀他,均无一人生还。 其深不可测的功力,令新皇忌惮,却又无可奈何。 可在新皇登基后不久,也就是江家出事之前,楚睿渊居然就此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民间有传闻,说是摄政王一生功绩显赫,不近女色,定是看破红尘,皈依佛门。 “你还是这么固执,即便如此,你都不肯承认皇兄没有死的事实吗?难道你以为,咬死不承认,本王就永远不会知道你们把皇兄藏在哪了吗?” 江寒烟惊的连怀中的瓷瓶都快兜不住了,那些话说的隐晦,可她却听懂了。 先帝与摄政王楚睿渊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手足情深。 在先帝的治理下,金陵国也日复一日强大起来,再加上楚睿渊非同寻常人的战功,更是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纷纷向金陵俯首称臣。 可就在这昌盛时期,年轻力壮的先帝却突然宣告退位。 在没有留下子嗣的情况下,众人皆以为先帝会传位于楚睿渊,他却转手将皇位拱手赠与自己曾经的劲敌武陵王楚秦。 众人皆以为是先帝贤明,为堵天下悠悠之口才出此下策。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不全是这么一回事。 江寒烟透过杂草缝隙偷偷望去,衣衫褴褛的陆世子早被鞭挞地奄奄一息,正匍匐在一身黑袍的摄政王跟前。 楚睿渊背对着江寒烟,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别……白费力气了,先帝……早就死了!当初,只怪我心慈手软,以为你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皇子,留你到今天,却成了我成就一番霸业的最大祸害。不过,很快……你也会下去陪他跟……英贵妃了!哈哈哈……!” 陆世子挣扎着抓住楚睿渊的衣角,口中鲜血直流,脸上的笑更加狰狞。 江寒烟一愣。英贵妃?先帝与摄政王的母妃! 纵是江寒烟再迟钝,都明白这是宫闱秘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屏息凝神,想等摄政王解决了这个男人,再离开。余光扫到一旁的小路,决定要是他们还不走,自己就偷摸着从小路离开。 “闭嘴!你这张嘴,不配提起他们!” 楚睿渊的声音冰冷如霜,他蹲**,“既然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本王便看在你曾经给了我无数‘教诲’的份上,送你一程。” 楚睿渊狠狠在他的脖颈处一捏,陆世子立刻没了声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处理了。”楚睿渊一摆手,立刻就有两个人利落地拖走陆世子的尸体。 “喂狗!” 躲在暗处的江寒烟掩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这一世,阴差阳错,她竟然撞破了这个秘密?原来,陆世子并不是得恶疾病逝,而是被楚睿渊手刃的。 正要松一口气,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好想打喷嚏啊…… “阿嚏——” “谁?”楚睿渊狭长的凤眼眯起,立刻在掌心聚力,向着江寒烟藏身的杂草处狠狠一推,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她打去。 糟了! 江寒烟脸色一僵,心跳一滞,立刻向方才那条提前物色好的羊肠小道狠狠一滚,侥幸躲过楚睿渊那凌厉的掌风。 不等楚睿渊反应,娇躯直立而起,拔腿就跑。奈何自己这小身板实在跑不动几步,加上之前刚杀了几匹狼,体力上早就撑不住了。 就在她跑的快要断气时,前方透出一点火光,似乎是跳动的烛火…… 江寒烟憋着一口气,终于跑到城镇,眼看着再过两条街就快到江府了。 只要回府,楚睿渊就抓不到她。 因为楚睿渊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她这江府出名的废柴女会到山里取狼胆。 江寒烟忙着暗自庆幸,丝毫未发现,身上那随身携带的玉佩,在逃跑时被一旁的树枝钩住,不偏不倚,轻轻巧巧地落在追来的楚睿渊手里。 “主子……” 黑衣人落到楚睿渊的身边,等待主子发号施令,下一刻便飞身而出取了那人的性命。 “不必追了,本王自有打算。” 真是个胆大的猫儿。 楚睿渊的嘴角不自觉划出一孤绝冷傲的笑容,借着月光端详了这枚玉佩好一会儿,才收好这枚玉佩。 他挥了挥衣袖,身旁的黑衣男子便融入森然幽黑的丛树之中。 月色清冷如旧,夜风呼啸间,吹皱那黛蓝的水,亦吹皱他的心,翻荡起千层涟漪。 小东西,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第4章 姐妹情深 回到府中,江寒烟偷偷叫醒在偏房休息的夏瑶,让她给自己烧来两桶水沐浴。 夏瑶睡得迷迷糊糊,被浑身是血的江寒烟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的主子遭遇了不测,两行清泪涌出,泣不成声。 江寒烟赶忙拍着她的背安抚:“我没事!这不过是些畜生的血罢了。你快去给我打两桶水来,别惊动其他人。你再墨迹下去,本小姐就要被臭死了——” 夏瑶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受伤,胡乱地抹了眼泪,木木地点头退了出去。 在屋子里褪去外衫,江寒烟回想起夏瑶前世红颜薄命,最后竟是为了救自己而死,便知道她绝无二心,当下决定要把夏瑶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等江寒烟洗漱完,已是后半夜。 她挥手招来夏瑶,吩咐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套夜行衣烧了。自己则把那几个瓷瓶装的狼胆做成药引,密封起来,做完这些,她伸了个懒腰,钻进了被窝,一夜无眠。 不知是不是昨日的恶战,再加上撞破皇室秘密太过激动,江寒烟这一觉几乎是睡到了午后。 等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翻身而起,大丫鬟春香与秋姗立刻拿来衣裙,发钗让她挑选。 “小姐,程姑娘在厅里等着呢。” 程云岚?想不到,这么快就送上门了。 “让她等着。” 江寒烟瞥了一眼五颜六色的衣裳,决定还是选择那件最素的。 她白玉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宛如秋水的眼眸,显得花颜月貌妍姿俏丽。桃花瓣纹底的白色衣裙,在外面罩一件水蓝色的外衫,再配上一支银白色的蝴蝶步摇,衬得她整个人既温婉又优雅。 秋姗的手素来灵巧,编出来的发髻也十分独特,让江寒烟精致漂亮的五官更加立体。 “寒烟姐姐,真是让妹妹一阵好等啊——” 屋里的人听到来人的声音皆是一愣,朝门口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鹅黄色的罗裙,一支秀美的白玉簪挽起秀发,柔媚至极,她的嗓音婉转悠扬,“姐姐这身子骨实在差,也该让厨房的人给你多补补身子了。” 江寒烟顺着铜镜反射出来的视角望去,那人还是一贯贴心。 仿佛回到前世,她们姐妹手足情深的模样。 “寒烟姐姐,不论你闯了多少祸,可你就是我的寒烟姐姐,是我从小一处长大的亲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置你于不顾……” 那一年,江寒烟嫁与赵天成后替他背锅,无辜入狱,身为太后的她不但没有怀疑她,甚至还一番情真意切的话。 她十分感动,以为那牢狱之灾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事,谁承想她会趁着自己背黑锅的时候对江家上下痛下杀手。 重活一世,她势必要撕下她那伪善的面具! 江寒烟的手指,牢牢地,死死的钻进,她的血液里涌动着无尽的恨意,她极力地压抑,才扯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对着来人道:“听云岚妹妹这欢喜的声音,可是有什么喜事?” “姐姐说笑了,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今日重新开了家铺子,薛姨妈说要合伙我的铺子,刚去那边收了点碎银。想着姐姐前几日染了风寒,身子还未痊愈,于是便顺带过来瞧瞧。” 程云岚柔柔地坐到江寒烟的身侧,一只雪白的藕臂伸出衣袖,芊芊玉指搭上她的肩,笑得温婉:“想不到才几日不见,姐姐的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 江丞相为了给自己逝去的好友程将军一个交代,特许程将军的遗孤——程云岚能够出入江府做生意。 程云岚靠着江府提供的人脉,自己做起了小本买卖,没想到还被她做成了,现在正着手准备第二家铺子。 “托妹妹的福,之前不是还让人送了参鸡汤来嘛。” 江寒烟不动声色地躲过她的触碰,站起来仔细吩咐秋姗,“去把前些日子,我做好的双面绣拿来,就要云岚妹妹配色的那副。” 江寒烟快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厌恶,淡淡地坐回原位。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 程云岚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久之后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姐姐必定是不能驳了娘娘的面子,还是快点好起来要紧。”说着,竟微微红了脸。 江寒烟怎么会不知道这场生辰的真正意义? 所谓的生辰大庆只不过是个幌子,余下自然是为了给皇宫中成年的皇子选妃,联姻便是给各方势力拉拢新势力的好机会。 老夫人向来不喜程云岚,必定不会带她。 而江寒烟是江家嫡长女,自是有资格再带一女一同赴宴。 程云岚一介孤女,并没有资格去宴会。 因此,她必须和江寒烟处好关系。 如果江寒烟有什么不测,她便白白丢失掉这逆天改命的机会,永无翻身之日了。 前一世,江寒烟只以为程云岚是要去一睹各位皇子的风采,却不料她竟是觊觎那皇后之位。 倘若这一世,她出了什么意外,程云岚攀附皇权的美梦岂不是破灭了? 江寒烟冷笑。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程云岚越想要什么,江寒烟就越是不让她称心如意。 “妹妹说的是,毕竟皇后娘娘的生辰,肯定有不少好看的‘节目’。” 她犹似一泓清水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在程云岚的身上游移,最后停在她好看的脸蛋上淡淡一笑。 江寒烟说的“节目”,自然不是官家大小姐们为了获得皇子们的青睐而献上的才艺,而是上一世,程云岚与皇帝在偏殿一番云雨后,故意落下一件肚兜,让皇帝好找的戏码。 程云岚美眸一怔,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暴露,心里漏了一拍。 转念一想,江寒烟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计划,便大胆放心地将她的话理解成是对其他小姐的才艺展示有所期待。 程云岚刚想说点什么,刚好秋姗从里屋拿来了那副精美的双面绣,递到江寒烟的手里。 “姐姐的手果然巧,云岚自愧不如。”程云岚凑到江寒烟的身边,看着那绣品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 第5章 坑她没商量 “妹妹的眼光不错,不过这绣品有点瑕疵,怕是没法送给皇后了。”江寒烟假意叹息,手指在绣品的瑕疵处划过。 “姐姐若是不嫌弃,可否将这绣品赠与妹妹我?” 这线可是上好的寒天蚕丝线啊!罕见至极。 若是她能搞来缝制在衣服上,皇后生辰那日必定可以大放异彩。 江寒烟看了看大门的方向,又瞥了瞥手上的绣品,朱唇微张,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闯进们来的一记嘹亮女声打断。 “不好了,大小姐,出事啦……” 跑进来的少女有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水汪汪的眼睛,眉目清雅。 正是她的丫鬟——冬梅。 她慌慌张张地跑进房中,一张小脸煞白,嘴里也不知嘟嘟囔囔些什么,一双手绞在一起,快步走向江寒烟。 “厨房的张妈妈抓了夏瑶姐姐,说她手脚不干净,前两日偷了厨房的鸡汤来给小姐你补身体,现在要抓了她在大院里要小姐给个说法!不然就要求老夫人把夏瑶姐姐发卖了……” 那几个老妖婆果真来了!江寒烟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不等冬梅把话说完,一个粗壮的女人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大摇大摆地跨进江寒烟的房中,一双粗茧的手指着她嘲弄道:“哎呀,这不是大小姐嘛,喝了前些日子这丫鬟偷来的参鸡汤,气色倒是红润了不少啊……” 她满口的黄牙,一张一合的,直接把偷盗的罪名扣到了夏瑶的头上。 “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夏瑶看着小姐面无表情的脸蛋,还以为她是吓傻了,急急地吼道:“这参鸡汤是程小姐说要送给大小姐的,怎么就成偷来的了?”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大小姐,不是老奴说闲话,府里自然是有规矩的,这参鸡汤是要主子们额外付银子的,这丫头分明就是从厨房直接端走了参鸡汤,怎么就赖在程小姐的头上。” 话音刚落,压着夏瑶的几个婆子纷纷附和,都说自己看着夏瑶去了厨房,端走了那碗参鸡汤。 当日,她们根本就没有收到程云岚说要熬参鸡汤的消息。倒是老夫人那吩咐了下来,说是要给薛姨娘小产补身子的。 可谁料想到,夏瑶直接把熬好的鸡汤给端走了,害得管事的被薛姨娘一顿罚,连带着她们也不得好过。 这下人赃俱获,她们是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小姐的丫鬟。 “张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大小姐也是你这等人能说的?”春香神色微愠。 虽然自己的主子经常闯祸,可那也是主子,容不得这些下人指手画脚。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春香吗?这会儿攀上大小姐的高枝儿,就瞧不上老奴了?” 谁不知江寒烟现在是府中有名的废柴。 张妈妈分明就是在讽刺春香的主子无能,暗骂江寒烟是个窝囊废。 “你!”春香气鼓鼓的。 偏偏对方戳在痛点,她们也说不出个反驳的理,只能憋着口气不再出言。 另一边,江寒烟异常地平静。 她仔细想了想,这些人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穷啊。 娘亲早年仙逝,薛姨妈掌管中馈。 老夫人嫌弃薛姨娘出身不干净,一直阻止江丞相扶正薛姨娘。可薛姨娘也是个小家子气的,以为自己多年无法扶正的原因,都是江寒烟在背后嚼舌根。 于是,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将所有的积怨都算在江寒烟的头上,不仅克扣她的月钱不说,甚至送来的布料、花饰都是府里上上下下挑剩下的不要的,才送来她这。 要不是前几日爹爹命人送来寒天蚕丝线,自己怕是连个像样的礼物都准备不出。 虽然大伙对薛姨娘的刁难心知肚明,但老夫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抱对主子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 江寒烟拨弄着指甲,垂着眼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薛姨娘不过就是仗着她在府里无依无靠,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爹也并不亲近她。 娘亲云曼凡的娘家,云家,早在当年她嫁与江丞相的时候,便与她断绝了关系。 府中唯一的亲人,从前相依为命的弟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便生了间隙。 现在回想,不过是自己那胞弟火眼金睛,看破了程云岚的伪装。不过看不惯自己傻乎乎地送上去替程云岚背黑锅,失望至极才疏远她。 想明白了这一点,重活一世,江寒烟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受程云岚的摆布? 她的余光落在程云岚的丫鬟巧儿腰间那圆鼓鼓的荷包上,顿时心生一计。 “张妈妈,本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嫡小姐,你这大大咧咧地闯进我的院子,可是一点也不守奴才的本分,难道……不怕我找爹爹治你的罪?” 江寒烟柔荑轻抚着茶杯的边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令张妈妈更是恼火。 “大小姐真是说笑了,老奴哪有那个胆子,只不过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老奴特来禀告大小姐一声。倘若老奴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倒是直接可以把这‘罪魁祸首’带到老夫人那去。” 谁人不知道,江寒烟虽是大小姐,手上却几乎没有月钱,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倒是不少。 她便是算准了大小姐无依无靠,性子又傲,根本没地儿告状,定会用自己那些金银首饰赊账救下这丫头,才敢跑来江寒烟的烟雨阁闹事。 “那依张妈妈的意思,倘若今日夏瑶要回我这烟雨阁,还得把那参鸡汤的钱补上,张妈妈才肯息事宁人咯?” “正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不知道大小姐是个穷鬼,要是没有银子,拿首饰来换也不是不行。” 张妈妈贪婪地看着江寒烟头顶上精致的银钗。 没想到这大小姐生了场病之后,竟变得如此通透,居然主动提出她想要的结果。 第6章 整治刁奴(上) 江寒烟微微一笑,“云岚,你那儿有多少银子?” 程云岚十分困惑,江寒烟问她这个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有一千两了。” 江寒烟对于程云岚的敛财能力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居然从薛姨娘那就要来了一千两的银子入铺?! 她用极其温柔的眼神望向程云岚,“云岚妹妹……我……” “怎么了,姐姐?” 她总觉得江寒烟这个眼神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程云岚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我此时手头紧,你看,能不能先把钱还我点?就从先前我入铺子的一千两里抽出五百两还我,作为姐姐这个月的花销可好?” 她俏皮地冲程云岚眨了眨眼,模样十分可爱。 “……” 程云岚没有说话,因为——江寒烟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铺子里投钱! 令她下不来台的是,江寒烟像是笃定她就是会答应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程云岚内心一阵绞痛,等她缓过神来再看到那笑得一脸灿烂的江寒烟,她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快要爆表了。 五百两银子啊!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程云岚抖了抖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江寒烟蹭了蹭手上的双面绣,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反悔,可内心却痛苦地仿佛烈火灼烧一般。 难道自己真要给江寒烟凭空抢走五百两? 江寒烟看到呆若木鸡的程云岚,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对方这才缓过来。 “那五百两银子,咳咳,我下个月若是得了银子,还是会继续投你的铺子的……” 江寒烟用眼神示意了张妈妈的方向,复又暗示道:“过不久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我还想多赚点银子来准备好的礼物呢……” 程云岚突然明白,江寒烟不过就是因为那婆子的嘲讽脸上无光,才不得不求她施以援手,撒下谎言。 想到江寒烟逝去的生母还留下了不少铺子,是留给她作嫁妆的,再加上自己还要依靠江寒烟带她入宫,不得不咧开嘴陪笑道:“这是自然,寒烟姐姐,银子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程云岚爱财,现在被江寒烟一口咬下五百两的“肥肉”,说不心疼,那都是骗人的。 “云岚妹妹果然最懂我,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那银两……” 江寒烟的目光紧盯着巧儿腰间那荷包,“烦请妹妹给我些碎银。” 她的眼神落在张妈妈的脸上,看她早已盯着那钱袋两眼放光,复又补充道:“就五十两的碎银好了。” 要知道,那碗参鸡汤也不过几钱,现在大小姐说要换五十两碎银,自己这是要发财了吗? 张妈妈看着巧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银两,一双眼睛瞪地跟铜铃般大小。 她根本都想不到,那个被薛姨娘克扣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有钱投到程姑娘那去了。 这哪是丫鬟婆子们能够欺负的穷鬼?根本就是财神爷下凡啊! “张妈妈……你说,本小姐还是穷鬼嘛?” 江寒烟提着那包碎银重重地在手里掂了掂,莲步轻移至张妈妈跟前,将圆鼓鼓的荷包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张妈妈的眼神已经无法从那五十两的银子上移开了,她吞了吞口水,谄媚地说道:“当然不是,大小姐有的是银子。那参鸡汤……” “诶?张妈妈,有这银子还提那参鸡汤做什么,本小姐今晚有点想吃血燕……” “有的!大小姐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啊,好像那个烧鹿筋也不错……” “有的有的!一定准时为大小姐送来!” 江寒烟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啊……可惜,我都不想要。” “啊?” 张妈妈吃惊地张大嘴,难道这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她刚想问大小姐是不是有哪里不满意,背后便响起一道低沉的呵斥—— “真是好不热闹啊!本少爷竟不知,婆子们什么时候都喜欢扎堆来主子的房里要赏赐了?” 众人回头,正瞧见一位翩翩公子疾步走来,一身墨灰色衣衫,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那五官竟与江寒烟有几分的相似。 “大少爷……”张妈妈看到来人,瞬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肥硕的身子瑟瑟发抖。 要说这府中她最害怕的人,那就非大少爷江言莫属。 可江言与江寒烟不对盘的事情,是府中上下皆知的事实,没道理他会来趟这浑水…… 想到这,张妈妈弯曲的背脊再次挺了挺,硬气道:“老奴不知何事惹怒了大少爷,还请大少爷息怒。老奴可不是来要赏赐的,大小姐上回生病,喝了厨房熬制的参鸡汤,直到今日都还没付钱,老奴不过是来提醒小姐罢了……这府里的规矩,可不能坏啊。” “规矩?呵呵……” 江言冷哼一声,也不看张妈妈,径直走到江寒烟的身侧坐下,“也就是你这头脑不好使的丫头会被人坑,不过看样子你好像还挺有钱的,既然钱多,那你给了便是,何必搞得这烟雨阁乌烟瘴气的……” 说着,他还嫌弃地用手捏了捏鼻子。 江寒烟打量着自己的胞弟,唇角微微一翘,她居然觉得—— 自己弟弟这嚣张的样子真顺眼! 但显然,这种想法只有她一个人有,旁边的张妈妈几人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大少爷的话,就活像她们几个是上门讨钱的叫花子,只要大小姐随意几个银两打发了就行。 要知道,在府中有不少主子都上赶着巴结她们,张妈妈几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可她是个聪明人,还是要先把大小姐的银子拿到手才是正道。 “大小姐,既然银子都有了,吃什么都不成问题。我们不如就……” “大胆!”江寒烟美眸一瞪,“还不快把这私贪主子财物的老东西抓起来,砍了双手丢出江府?” 她的面容陡变,声音冷如冰霜,反差之大,众人一时都忘了反应。 第7章 整治刁奴(下) “大小姐这是作甚?老奴我……我……何曾私贪了主子们的财物?冤枉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那样刺激大小姐,大小姐应该在众人面前狠狠打赏她们一番,一雪前耻才对,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张妈妈顾不得体面,当场便匍匐到江言的脚边,凄声道:“大少爷,老奴可从未偷取过大小姐的任何财物……大少爷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一时间,她竟汗如雨下。 这些年来,自己除了收取主子们给的银两,从未私下拿取主子们的财物,怎么就被大小姐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了? 难道大小姐疯了,要背着老夫人、老爷把自己偷偷处置了? “哈哈哈……老东西,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江言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鄙夷,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傻丫头,你要处置人,也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不是嘛?” 江寒烟的嘴角抽了抽,显然对她这个弟弟说自己“傻”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 她在心底暗暗腹诽自己这邪恶的胞弟,一边正色道:“张妈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我问你,那血燕可是不凡之物,是先前皇上御赐的,府中早就所剩无几,你打算从何处弄来?还有那烧鹿筋,是父亲先前外出狩猎,回来献与祖母的补品,你打算从哪里出?” “这……” 张妈妈的脸色一变,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姐都一清二楚?不,这怎么可能。 众人见状,看向张妈妈的眼神都变了。 “说不出来?” 江寒烟不给张妈妈找借口的机会,快速地将真相挑明,“张妈妈心虚,不如就让本小姐帮你说。那血燕定是主子们每回让你做的时候,你这老东西偷偷拿出了一些,而那烧鹿筋,也是偷偷分成份,一份送我这,一份送祖母那。 倘若不是今日我用这五十两银子逗你玩,又怎么能知道你这老货竟然私藏了这么多东西!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还不快下跪认罪?”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原以为翻身了的大小姐会好好赏赐一番张妈妈,谁能想到下一秒,她就给张妈妈治了罪?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掌声响起,伴随江言哈哈大笑的声音。 他对自己这个胞姐真的应当刮目相看了。 一直以为她不过就是没有脑子任人当枪使的傻子,没想到今日让他赶上这般精彩的戏。 精彩,实在精彩! “大小姐,老奴冤枉!这不过就是大小姐的猜测,没有证据。大小姐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张妈妈咬紧牙关,梗着脖子喊道。 她不能认罪。 他们厨房里个个都吃的膀大腰圆的,说没有贪主子的东西那都是假的。 府里的月钱才只有几钱,受了主子的钱去置办东西,那多出来的银子就是自己的,大家心知肚明。 这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只要没有被抓个现行,自己就还有伸冤的机会。 “这还不简单?如今大少爷也在这,既然你说没有私藏,那只要搜一搜房间,不就能还张妈妈清白了?” 江寒烟认真地提议,仿佛她早就做好了搜屋的准备。 前一世,她就是不懂变通。结果,不仅把事情闹到老夫人的房里去,最后她还领了罚,而那参鸡汤的钱,也由程云岚做了好人,发给了张妈妈。 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绝对不会做那砧板上的鱼肉。 眼看着江言就要下令,张妈妈神色大变:搜屋这事真不行! 她的眼睛一转,立刻大喊道:“大小姐一定是记恨老奴绑了夏瑶,所以才给老奴安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一心要置老奴于死地啊!” “张妈妈这一口一个本小姐冤枉你,却不敢让本小姐搜,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来人,给我搜!”江寒烟冷哼一声,下令搜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 这张妈妈是老夫人的人,虽说大小姐现在失宠,可毕竟还是府中的嫡小姐…… “愣着干什么?主子的话都听不懂的奴才,留着也是废物!我江府从不养无用之人。” 江言抽出身上的软剑,一挥手便割下跪在他脚边的张妈妈的发髻。 “啊啊啊……”张妈妈的头发披散下来,凌厉的剑气从头顶划过,她双目瞪大,没想到大少爷真的出手了! 她立刻不管不顾地叫喊起来,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鬼哭狼嚎。 众人也不是榆木脑袋,自然知道大少爷是打算为大小姐撑腰了,纷纷移动脚步前往张妈妈住的院子里搜查。 张妈妈则在其他几个婆子的搀扶下,精神恍惚地跟在后头。 想来大小姐这一次是动真格的。 她回过神来,朝着人群中的某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地点点头。 江寒烟将张妈妈与那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挥手招来一旁的春香,附耳吩咐道:“我跟你说,你就这样……” 春香一怔。 她不明白小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细问,只好踏着小碎步从侧门走开了。 众人到了院子,江寒烟准备点几个人进屋里去搜,冬梅趁机从人群里挤出来,积极道:“大小姐,让奴婢去!” 江寒烟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随即点头应道:“那就你也一并去。” 她好似不经意地点了几个人,可那几个人却都是老夫人与薛姨娘的人,除了秋姗。 程云岚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 不过是个婆子的事,她们被江寒烟处置就处置,只要不碍着江寒烟与她的“姐妹情”,她便不必出手。 一旁的江言却看的津津有味。 他这姐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果江寒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脑的草包,就应该知道这几个人是谁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倘若她都知道,那么,一会这几个人从张妈妈的房里根本就什么都搜不到。 仅靠秋姗一个人,实在难成气候。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披头散发的张妈妈瞧见那几个人,更是松了一口气。 第8章 树立威信 只要一会儿什么都查不到,那自己的小命就保住了,而大小姐……哼,一会有她好果子吃! 大小姐还想靠着打压她来树立威风?做梦!她的所作所为只会狠狠地打她自己的脸。 张妈妈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静静等候着。只等着她们几人飞快地搜查完,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回小姐,奴婢们什么都没有搜到。” 搜查的几人低垂着头,其中一个管事嬷嬷上前一步,接着道:“除了几件衣裳,几支木簪子还有荷包里的几个铜子,连多余的首饰、碎银奴婢们都没有看到。” “没有搜到?”江寒烟一挑眉继续道,“秋姗,去把那装有铜子的荷包拿来。” 秋姗将手里的荷包交到江寒烟的手中,退到了一旁。 江寒烟打开袋子一看,冷笑一声,“张妈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荷包是你的么?” 张妈妈一听,荷包里只有几个铜子,她立刻认了,“是的,是老奴的!大小姐,老奴真的是冤枉的!还请大小姐还老奴一个清白啊……” 张妈妈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奴入府至今也有二十余载,对江府是忠心耿耿,大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大白天的,相府又没有丧事!怎么在这哭哭啼啼的……” 女人软糯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回头行礼,女人那双丹凤三角懒懒眼扫过众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寒烟,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外罩一件清透的白纱,盈盈走来。 正是三十不到的薛姨娘,薛凝竹。 “薛姨娘……” “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程云岚的,后者是江言的。 江寒烟没有出声,她看着薛姨娘,琥珀色的眼睛一片死寂。 “大小姐,大少爷。” 薛姨娘向着江寒烟与江言的方向微微施礼,再转头对着程云岚道:“没想到,程姑娘也在。” 薛凝竹心中不甘,即便现在她手握中馈,可因为地位低贱,不得不向这两个嫡子嫡女行礼。 “薛姨娘,求求您,救救奴婢……” 她立刻注意到边上狼狈不堪的张妈妈,正色道:“这边发生什么事了?张妈妈怎地如此……” 张妈妈手忙脚乱地爬到薛姨娘的裙摆边,声泪俱下:“老奴不过是抓了先前偷您参鸡汤的夏瑶到大小姐那讨个说法,谁知竟被大小姐随意安了个罪名,要斩去老奴的手,丢出府去……还请薛姨娘给老奴做主啊!” “大小姐,这事……可是真的?大小姐你莫要因为这样一个奴才,失了做主子的分寸。” 薛姨娘表面上装作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说江寒烟没有分寸,就是说她确实恨不过张妈妈,这才出手栽赃。 要这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这回必定可以去江老爷那吹吹枕边风,让他彻底放弃这个嫡女,只等将来自己的孩子降生,受尽相爷的宠爱。 “薛姨娘,莫要听这狡猾的老奴辩解。” 江寒烟拿出秋姗递给她的荷包,对着薛姨娘说道:“这个荷包,姨娘可认得?” 薛姨娘仔细地瞧了瞧,摇摇头,“这是什么?” “这是那刁奴的荷包!里面可藏有尚未用完的夹竹桃与桂枝……”江寒烟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薛姨娘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江寒烟只顾着在一旁继续嘟囔道:“说来也巧,薛姨娘可不就是夹竹桃与桂枝导致的滑胎嘛……” “什么夹竹桃……” 张妈妈越听越不对,这荷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几个铜子么? 她意识到不对,慌忙改口回应道:“这个荷包不是老奴的,老奴也不知是谁栽赃的……” “诶?张妈妈这是在说什么,当我们这些主子好耍不是?方才大少爷与程姑娘都听到你亲口承认了,怎么又改口了?” 江寒烟将这荷包交给薛姨娘查看,她一翻,果真是夹竹桃与桂枝! 薛姨娘看着这紫色荷包,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脑,死死攥着这荷包。 说起来,这张妈妈还是老夫人的人,难道自己滑胎与老夫人有关? 想起前些日子,老夫人还打算给相爷找京中名门望族的女儿来做正房,刚好制造这场意外,让她放弃正主之位? 薛姨娘颤抖着嘴唇,想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她目光如炬,就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盯着张妈妈,一字一句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伫立一旁许久没吭声的江言瞧见江寒烟面上浮现一丝讥笑,敢情方才她要搜查张妈妈院子的理由,竟是在这里,并非为了那点钱财。 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又在府中尽心尽力多年,至多被老夫人赶出去罢了,可一个谋害府中子嗣的人,肯定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的。 江寒烟不过小小设计一番,让她们狗咬狗,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既能挑拨薛姨娘与老夫人的关系,分散她们针对她的注意力,又能趁机在府中树立威信。 张妈妈看着眼神阴冷的薛姨娘,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凉,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这一回,自己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来人,把这老东西给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砍掉双手,悬挂于东门示众!至于她未来的去处,丢到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薛姨娘的处罚震惊在场的每个人,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于江言。 他没有想到,江寒烟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老人处以如此重的刑罚,甚至也不通知老夫人一声,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张妈妈挣扎着被人拖下去带走,不一会儿,院子外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吵死了,让人拿布堵上,不要打扰老夫人念佛。”薛姨娘淡淡地吩咐道。 “这手脚不干净的奴才也处置了,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姨娘我就不打扰几位了。” 说罢,便领着自己的丫鬟婆子施施然离去,更不去理会张妈妈的死活。 第9章 开始行动吧 等人走远,江言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直接开口嘲讽程云岚:“你怎么还在这看戏?真是厚颜无耻……” “我……” 程云岚知道江言有话直说的秉性,可她还不能走! 她亏了的五百两……今天怎么说,也要把江寒烟手上的寒天蚕丝线拿到! 她求救地看向江寒烟,哪知道这回江寒烟不仅没有帮她,反而开口道:“云岚妹妹,我这弟弟说话一向直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似是解围,实则驱赶。 程云岚吃了闭门羹,纵使觉得自己心气不顺,也不再坚持,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绿绿的草依靠着重重叠叠的高山,鼻青的溪水照应着柳条密密麻麻的影子。 “想不到,嫡女翻身竟意外地有趣。” 江言不知从哪拔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恶毒。 “今天,谢谢你。” 包括,前一世,未说出口的感谢。 江寒烟知道,只有自己这便宜弟弟,到头来,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为她甘愿赴死的人。 江言不知江寒烟抽什么疯,竟然破天荒地说谢谢。 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直接崴了脚,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江寒烟,你要谋杀亲弟弟就直接点,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怪不习惯的。 江寒烟眼眸一瞥,自动忽略他脸上飘上的红霞。 姐弟俩并排而行,路过烟雨阁门口的拱桥,江言蓦地开口道:“那个程云岚,我不喜欢,你离她远点。” 江寒烟一听,哑然失笑。 若不是今日有了这么一出戏,怕是她这别扭的弟弟会像上辈子一样,绝对不会找她明说自己厌恶程云岚,更不会开口说要自己远离她。 “这用不着你操心……程云岚欠我的,我定要她加倍奉还!” …… 隔日,江寒烟惩治刁奴张妈妈的事情在府里传开了。 张妈妈也因年岁已高,还不等人通知老夫人来救人,便咽了气。 下人们对这个不受宠的大小姐有了些许敬畏之心,再也不敢刻意拿烟雨阁的婢女出气,生怕大小姐一个不顺心就杖毙了自己。 正在拜佛的老夫人孙氏得知张妈妈的所作所为,只是淡淡叹了一口气,命人厚葬了这个跟了自己二十余年的奴才。 “老夫人,要不要把大小姐叫来……” 李嬷嬷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为她捶着肩,虽然府中死了一个要迫害江府子孙的奴才是罪有应得,可此番薛姨娘知情不报,再加上大小姐暗自处置了,老夫人心中必定是有芥蒂的。 “罢了,看来我这老太婆终究是老了啊……” 孙氏云髻高挽,桂花油拢起的发缕一丝不乱,头戴攒金枝玉发簪,鬓间簪着一朵以翡翠、红玛瑙精心雕刻而成的牡丹花。 孙氏不过五十出头,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虽有几缕银丝穿插其间,却别有一番风味。 昨日听说她们从张妈妈的房中翻出夹竹桃与桂枝,不正好说明这老东西是受她指使的么? 江寒烟这丫头上蹿下跳地也就罢了,将来嫁人送出去便是。 但看薛凝竹这态度,分明就认为自己是那陷害之人,未来必定更加记恨自己。 “老夫人,江丞相今晚便会到京城了。” 李嬷嬷察言观色向来出色,她看出孙氏脸上的不悦,立刻提了些让主子开心的事。 孙氏面上浮现出一丝欣喜,再想到薛凝竹,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屑。 即便薛凝竹生下儿子,也只会是庶子,永远不可能成为府中的嫡子。 薛凝竹啊薛凝竹,你想爬上这夫人的位置,还要看我这老家伙同不同意啊。 孙氏拍了拍李嬷嬷的手,“去把我房中的玛瑙装上,上回戚老夫人还约我喝花茶呢,一会儿我们就去戚国公府。” 想来府中也许久没有女主人了…… 毛毛细雨与风交织成一张朦胧的雨网,庭院中的花骨朵在雨中摇摆着,风情万种,似柔婉的少女。 雨丝似针尖,如牛毛,一丝丝打在秋菊层层的花瓣上。一片片细细的花瓣上挂满了水珠,顺着花瓣流到花蕊中,渐渐形成一个晶莹的小水池。 江寒烟站在窗口,默默看着这场久违的雨景,心中意外地平静。 “大小姐,老夫人那边没有动静。” 夏瑶看着站在房中赏雨的小姐,隐约觉得她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夏瑶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为何要自己去打探老夫人知道此事后的态度。 “嗯,知道了。你晚上收拾一下,我们去个地方。” 江寒烟摆摆手,让夏瑶去准备晚上的行装。 她看着屋檐漏下的水柱,心往下沉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极为艰险,不过为了树立在府中的威信,还有挑拨薛姨娘与孙氏的关系,她只能出此险招。 如果这一举动能刺激老夫人提前将新的女主人抬进门,那自然再好不过。江寒烟看着窗外被雨水摧残地频频“点头”得花骨朵,若有所思。 毕竟,那位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实际上,这段日子江寒烟闲来无事就是制药,看书,两件事忙的不亦乐乎。 因前世的悲惨经历,让江寒烟深谙一个道理:要办事,首先需要的就是钱。 上一回不过是运气好,从程云岚的手里坑来了银子。 不过,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 更何况她还没有看见赵天成和程云岚这两个人渣死无葬身之地,她需要非常多的银子,才能确保自己能顺利办成事。 原本母亲有不少嫁妆,如今却都在老夫人手里攥着。 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老夫人不喜她的所作所为,但也没有到要针对她的程度,却也是绝对不会把铺子交还给她的。 江寒烟深知孙氏是个极其势力之人。 为避免孙氏过早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利用自己的婚嫁为相府铺路,江寒烟必须表现地不那么出挑才行。 在还没有确认孙氏是敌是友之前,她要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要过早展露锋芒。 首先,就应该来个“偷梁换柱”! 第10章 被亲爹识破了 前世在她出嫁后才了解,原是当年母亲招揽过来的人才,全部被老夫人换成了自己的人。 孙氏将赚来的钱全部投了新的铺子,原本盈利极好的铺子,硬生生变成了替江府的铺子提供原材料的主。 江寒烟气不过,多方打听,才终于找来了曾经的掌柜方温瑜,让母亲的心血能够起死回生。 想到这,她的心中感慨万千,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自己差点就连母亲的心血都要保不住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提前找回方温瑜为自己重开店铺,势必夺回属于母亲的一切东西。 …… 极美的星夜,天上没有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天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 江府后门,有一人身穿云锦绸衫,腰间绑着一根黑色祥云纹金带,一头如风般的长发,有着一双深沉睿智的杏眼,身躯矮小秀雅,当真是貌似潘安悠然自若。 正是江寒烟扮成俊俏的书生。 她带着书童装扮的夏瑶,从江府的侧门溜上大街。 夏瑶从来没有在夜晚出过府,不觉有点害怕。 她弓着腰缩着脑袋跟在江寒烟的身后,完全不似江寒烟那副悠哉自得的模样,更是不敢看街边的小摊小贩,唯恐被人认出是女儿身。 另一边,江寒烟许久没上街游玩,步履轻盈,不一会儿就甩了夏瑶几步远。 “小……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半晌,夏瑶没有听见江寒烟的回话,还以为她与自己走丢了,惊慌失措间抬起头,却发现江寒烟正与花街柳巷的老鸨们拉拉扯扯。 “小公子,来玩乐一定要选我们家啊……我家姑娘的皮肤都能掐出水来了呢……” “哟,小公子,来我家蓝雨楼的姑娘们那可是个个才华横溢,长相自是不用说,包你满意……” “哎呀,别听她们乱吹牛了,她们家已经很久没有买进新的姑娘了,小公子来嘛,我们家的姑娘可有独门秘籍哦,保证让小公子舒舒服服的……” 夏瑶匆忙追上江寒烟的脚步,老鸨拉客的话语听的夏瑶耳根子都要冒烟了,江寒烟却笑得明朗,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好似听不懂她们话中的意思。 有老鸨趁机用绣帕**了跟在后头的夏瑶。 绣帕刚接触到她的面颊,她立刻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两脚一蹬地飞快地向前跑去,留下在原地嬉笑打闹的老鸨。 “少……少爷……等等我啊!” 简直太可怕了!为什么小姐要来这个地方? 主仆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寒烟终于在一家安静雅致的店门口站定,这才用手臂推了推站在边上的夏瑶,示意她给钱。 夏瑶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兜里掏出些碎银给站在门口接待的侍女。 “谢二位爷,这边请。” 江寒烟抿了抿嘴紧紧跟上,脸上露出泰然处之的神色。 话说这摘星楼,江寒烟一点也不陌生,她在前世曾来过几回。 江寒烟也是在来过以后才知道,在这京城的花街柳巷里,还有一座只有达官贵人才会来消遣的楼阁。 里面的女子不仅美若天仙,且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卖艺不卖身,只陪着客人们喝酒聊天,生意便络绎不绝。 前一世,江寒烟便是在这摘星楼里找到的方温瑜。后来问起方温瑜,他只是神色悲伤地说,自己有位故人居住在这。 一路走来,每个隔间的装潢都极其雅致,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 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能看见皎洁的月亮,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每个房间都有专门的隔音效果,之间互不打扰,给来这商谈的人保留了极大的隐私,这极大的安全感令许多客人喜爱万分。 侍女带着他们入了房间,便退了出去。 “夏瑶,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江寒烟吩咐夏瑶在房间里等她,自己则悄悄前往方温瑜的房间。 走廊上雕刻着不计其数、生机勃勃的壁画。每个动物的形态、动作都不一样,走廊外种植着不少奇花异草,散播出优雅的香味,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假山下面刚冒出来的莲花。 不大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江寒烟小心翼翼地压着脚步,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温瑜这个人脾气古怪,但凡他人指名要见他,他都避而不见。若不是自己前一世在这的茅房堵了他三天,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对付这种人,江寒烟这一次学会了出其不意! 她刚从房中走出来,正打算一间间找过去,不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江丞相这次治水有功,真是恭喜恭喜了啊!” “……客气,若不是有御史大人……” 江寒烟才刚从隔间走出来没几步,在三楼仅容二人通过的楼道间,江寒烟就运气极其背地,迎面撞上了自己从江南治水回京的爹——江宜修。 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藏青色的长袍随着走动的幅度随意飞扬。 她刚回头,就见自己的亲爹看着自己的脸一怔,随即带着探究地意味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江寒烟与江宜修对视了个正着! 江寒烟心跳加速,她飞快将脑袋转回来。 她知道自己这个爹向来多疑,如果自己贸然向向前与他打个照面,那自己这副模样铁定是要被他认出来的! 若父亲抓到她在这烟花之地游荡,且不说自己会不会被禁足,相府的颜面必然扫地,江府必定会成为全京城的人的笑柄。 到时候老夫人就看她更不顺眼,指不定找个理由把她的婚事给提早安排了! 大仇未报,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跑还是不跑? 江宜修觉得,面前这小生未免长得太过俊俏了些,五官轮廓十分柔和,一点也不似男子的阳刚,方才那一个回眸,像极了娇俏的女子…… 女子…… 江宜修的双眼微微眯起,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少年的模样在哪里见过,竟与自己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该不会是…… 还不等江寒烟细想,背后的声音立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第11章 钻被窝的小猫咪 江宜修温润的声音传入江寒烟的耳中,她只觉得背脊一凉。 说时迟,那时快,江寒烟头也不回地就往右手边的通道跑去,直直跑向最后一个雅间。 方才她路过这几个雅间,就里头没有传出动静,兴许人刚走呢? 江寒烟一咬牙,赌一把! 倘若自己能翻窗出去,最好。 “站住!” 江宜修没想到那人转头就跑了,立刻抬腿去追。 一群人看着丞相追着个少年跑去,也纷纷抬脚追起来。 一时间,走道变得极其热闹。 “欸欸欸!” “让开,让开!有刺客!” “啊啊啊……谁踩了我的脚,啊啊啊,疼!” 江寒烟身子娇小,灵活地流窜于侍女、小厮之间,江宜修人高马大,渐渐被甩出了一段距离。 “砰!” 江寒烟没命地奔逃,终于来到目标处,便立刻一头扎进走廊深处最里头的雅间,反手关上门大口地喘气。 她想着自己终于安全了,下一秒,还没等自己一口气喘上来,就与屋里的人对上了眼—— 精致绝伦的包厢中,一个男子半卧半躺的斜倚在床榻上,纹路分明的肌肉线条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月牙色金丝云纹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一抹精致白皙的锁骨来。 视线再往上看,江寒烟看到了一抹似笑非笑,带着淡淡玩世不恭的嘴角。 她忍不住心口一颤。 楚睿渊笑得妖孽,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闪动几分邪意:“不知小姐……有何贵干?” 他看出来了。 江寒烟撇了撇嘴。 看来自己这装扮在内行人的眼里还是太阴柔了,接连被两个人认出来,真失败! “……”江寒烟并不接话。 她贼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打量房中是否有窗户可以跳出去。很快,江寒烟就无奈地发现,这里的窗户都是镂空的封闭式雕花,她根本无处遁形。 江寒烟明媚的小脸闪过一丝绝望,自己看来还非得求这个“大魔王”不可了? 可是心理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江寒烟靠着大门嘟着嘴,懊恼地捶了一**后的门。 重生一次,她这倒霉的运气也没有被连带销毁,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楚睿渊勾了勾嘴角,深知她在寻找逃跑的通道,却也不着急问她。 先前,他察觉不远处有人在追赶这小妮子,便瞧见她没命一般地逃到自己的房中。 要不是自己熟悉她身上的那特殊的馨甜气味,还不等她走进自己的房中,早就被他当成刺客打飞了。 他的视线游移到她微乱的领口,默默移开。 就在江寒烟纠结的顷刻之间,江宜修已经与几位大臣就快追赶到楚睿渊雅间的门口了。 楚睿渊隐隐朝暗处飞去一记眼神,立刻有小厮装扮的人在门口拦下几位大人:“各位大人,请留步。里面的贵人有吩咐,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叨扰……” 江寒烟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只要江宜修放弃,自己就能够安全躲过一劫! 谁知道,江宜修竟和门口的小厮争论起来:“方才本相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少年闯入这个雅间,倘若有贵人,是否应该开门检查房中客人的安危?” 江寒烟的心向下一沉,顿时脸黑了两度。她就知道江宜修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那就只能……求这个“大魔王”了? “在下江府的嫡女江寒烟,还请摄政王出手相助,就当是小女欠王爷的一个人情,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江寒烟硬着头皮提议。 只要楚睿渊可以替自己把自己的亲爹忽悠过去,自己愿意欠下楚睿渊一个人情。 “你觉得本王缺什么?” 她究竟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如果她以当夜的事威胁自己…… 既然有这个心,那就留不得!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江寒烟面不改色地走到楚睿渊的身边,仔细一想,摄政王确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心动的了。 虽然她是打着算盘,摄政王可能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救自己一命,他如今身居高位,也不会真的在将来要自己还他这个人情,更何况那日她瞧见了…… 江寒烟有脑子,绝不会拿那种事去威胁楚睿渊。 不过看样子,今天“大魔王”好像心情并不是很好,并没有要救她的打算。 想到那夜在山间,见到的那个杀伐果决的摄政王,江寒烟觉得自己此番行为好像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就是不知道今天老虎的屁股让不让她摸了。 前世关于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江寒烟在脑海中飞快搜寻前世关于摄政王的记忆,却发现少的可怜,根本不到他想要的信息,只有残存的几个关于他的丰功伟绩,以及最后他销声匿迹的传闻。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又响起自己亲爹的声音—— “今日无论如何,本相都要见一见这位‘贵客’。” 江宜修几乎笃定,房中必定藏着自己那顽劣的女儿:“在下江宜修,追赶一小贼瞧见他躲进了这间屋子,不知阁下是否安然无恙?” 听着自己父亲这是要硬闯,江寒烟急了。 不管了! 她立刻当着楚睿渊的面,拉开自己腰间的腰带,急速解开身上的外衫,在楚睿渊震惊的注视下,将衣服塞进他床榻的被褥下。 她拆了玉冠拨乱头发,就往楚睿渊的床上爬。 楚睿渊已经羞愤得脸红了——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他的腮上似的,他两颊排红了。 他不近女色,第一次纵容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这女人难道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 “王爷,得罪了。” 江寒烟像只受惊了的小猫咪一样窝在他的身边,紧盯着身边的男人威胁道:“小女子实在没有办法了,既然要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已经钻进了被窝,只要楚睿渊不一脚把她蹬下床,她爹总不能来掀摄政王的被子? 天灵灵,地灵灵,只要摄政王不把她踹下去,让她干什么都行! 第12章 你也对本王的女人感兴趣 楚睿渊看着这小东西裹着被褥,一张小嘴嘀嘀咕咕的模样,心尖有点痒痒的。 小东西居然敢爬自己的床?难道真不知道那些上了他床的女人都死了么,这会居然还敢龇牙咧嘴地威胁自己…… “阁下怎么不说话?那江某就得罪了……” 感觉到门外的响动,楚睿渊眯了眯眼,左手立刻抓起床榻上的披风,右手将身边的小东西一把抱起捞进怀里,用黑色的披风包了个严严实实。 江宜修推开门,迎面撞上的便是楚睿渊衣衫不整,匆匆用披风包裹住怀中女子的**场景。 “这……” 站在门口的大人们皆是一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参见摄政王爷……” 众人纷纷行礼,下一秒便齐刷刷地低下头,非礼勿视,一张张脸上却皆是生无可恋的神色。 这小毛贼真会引路,居然将他们带到了活阎王的面前!还坏了他的好事! “众位大人好有胆量,连本王的雅间都敢硬闯了。” 楚睿渊的面色还有点**,说话的时候感觉怀中的人儿轻轻动了动,仿佛是在找舒服点的位置,不一会儿便安分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的香软,楚睿渊蓦地脖子一梗,原先想让他们滚出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搂着江寒烟的手又缩紧了些,生生将她摁在了自己胸前裸露的肌肤上。 他哪知道,怀中的人儿早就面颊绯红,心跳如擂鼓。 纵使江寒烟脸皮再厚,她也不好意思在自己亲爹面前和男人亲亲我我。即便是像现在这样……她被人盖了件披风在脑袋上,也看不清她的真容。 众人哪听不出楚睿渊的责怪,均低下头沉默无言。 江宜修哪里肯,他毫不畏惧,恭敬地上前道:“启禀王爷,方才有个小贼跑进了王爷的雅间,不知……” 他的眼色逐渐落在楚睿渊怀中那个看不见脸的人儿身上,却在下一刻又自我否定。 烟儿与摄政王素未谋面,又怎么能够得到摄政王的帮助?他忽然想起,坊间有不少关于摄政王是断袖的传言—— 无外乎就是因为嫁入摄政王府的女子全部在新婚当夜暴毙,或者无故失踪,于是才有了这等奇怪的传言。 “江丞相这是在质疑本王私藏罪犯?”楚睿渊语气冷然,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本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位大人也干捕快干的活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几位大人,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 其中有几位心理素质差的,背脊早已汗涔涔了。生怕这阴晴不定的摄政王因他们冲撞皇家,而把自己拖下去砍了。 “当然不是,臣只是关心王爷的安危罢了。” 现在,江宜修纵使真的有所怀疑,也不可能真的将楚睿渊怀中的女子拉出来瞧瞧。 思及此,江宜修神色一敛,复又开口道:“既然王爷无事,那臣等便先行告退。” 眼看着江宜修等人要走,楚睿渊忽然玩心大起,大掌顺着江寒烟的腰际摩擦了几下,掌心竟意外感觉到柔软,还有点滑滑的…… “啊!”江寒烟的身子在他怀里猛地一颤,顿时惊叫出声,等反应过来便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个登徒子,居然摸她的腰!还是钻进去的那种! 江寒烟毫不客气地转过脸,在他手臂处狠狠咬下一口,直到血腥味充斥口腔,这才悻悻松口。 居然敢趁机占她便宜,真当她江寒烟是个好拿捏的不是? “王爷,”尚未退出去的江宜修感觉到这叫声有点耳熟,猛地回头便看见楚睿渊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甘心地想要开口,却被楚睿渊打断。 “江丞相是舍不得本王吗?还是,对本王的女人感兴趣?” 江宜修的表情一僵,思考片刻,不得不弯下腰回应:“臣不敢,臣立刻告退……” 就在他即将退出房间的刹那,余光瞥见床榻上露出来的衣角与那贼人的衣裳极其相似! 江宜修不自觉顿住了脚步。 必定是方才楚睿渊怀中的人儿挣扎时候,露出来的。 江宜修起了疑心,出声道:“等一下,臣还有话要禀告……” 他转身上前,走在前面的一群大人不明所以,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江宜修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顿时都停了脚步,转头也跟了进去。 楚睿渊顺着江宜修的目光,也注意到那衣角。 他轻咳了一声,目光朝暗处一扫。 暗卫得到指令,趁机打出一个石子,落在最后一个大人的膝盖上。 那位大人“哎哟”一声大叫,猛地往前一扑,瞬间扒拉到前面一个人。 不一会儿,就好似多米诺骨牌,大人们接二连三地倒下,每个人在跌倒前都抓着前一个人的衣衫,有的甚至在混乱中还被扒了裤子。 等江宜修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开,自己也被人硬生生拽倒在地。 原本安静的雅间顿时一片狼藉,一阵鬼哭狼嚎响起,众人们衣衫不整,东倒西歪摔作一团。 “成何体统!”楚睿渊冷哼一声,大声呵斥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 众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甚至有的大人还来不及整理衣冠,就只顾提着裤子往外头跑去,怕自己再慢一步便把小命给交代了。 可令楚睿渊做梦都没想到,第二天京城流言四起,说摄政王的雅间去了几位大人,出来时都提着裤子,表情痛苦……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这头受了牵连的江宜修,揉着微微发疼的膝盖骨,盯着已经被里头的人拉回去的衣角,眼神暗了暗。 “臣等……告退。”他咬咬牙,要是自己再不走,怕就要惹怒这邪王了。 虽心有不甘,可他毕竟要以大局为重。 江宜修不得不阴沉着脸,退了出去。 直到耳畔的动静逐渐回归平静,江寒烟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披风中探出自己的小脑袋。 她谨慎地盯着大门观望了一番,确定江宜修等人不会再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暴露。 等腰间的大手微微一动,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 “王爷,我……” 第13章 他对她下毒了 她一回眸,正好撞上那人放大的如玉般雕琢的精致五官,让她不觉得有点心跳加速。 方才在里头憋了许久,她的眼神有些迷离面颊红润,落在楚睿渊的眼中有一股别样的风韵。 也就一瞬的时间,楚睿渊便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居然涌现出来一股奇怪的感觉,差点就要失控,如今察觉便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这几天,他派人跟踪了江寒烟。 表面上她与普通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可一个三更半夜能出现在皇家猎场里全身而退的女子,甚至深夜在这摘星楼逃窜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凡的人呢? “王爷你可以放开小女子了……”她用力挣扎,却无奈自己根本就斗不过这个男人的力量,被禁锢地更紧了不说,自己还累的一身汗。 那双阴历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江寒烟,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 她听着近在咫尺面如妖精一般的男子说道:“还没人在本王面前耍手段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平稳祥和,嘴角挂着一抹危险的笑容:“你要记住,今夜是本王救了你,所以,今后你的命都是本王的,本王要你死,你就不能苟活……” 楚睿渊抬起一只手,手指在她喉咙处一掐,一颗药丸就送进她嘴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在她的背上一拍,那药丸就骨碌碌滚进肚子,只留下一股微酸的味道。 再开口,他清冷的语气糅合着蔑视和讥诮:“本王从不救无用之人,既然出手,就要你拿命来换。方才你吃下去的那颗毒药,不发作则看不出脉象异常,一发作必定会肠穿肚烂,筋骨寸断而死。” 无双妖孽的眼神在江寒烟的脸上稍作了停留,便将她从怀中往外一扔,江寒烟娇小的身躯便被他随意地丢在了床榻上。 江寒烟只觉得他的眼神像一只恶极了的狼,可事到如今,不该招惹也招惹了,还能怎么办? 她又生气又委屈:“我什么时候可以拿解药?” “毒药发作差不多是皇后生辰后两天……” 楚睿渊抚着自己的手臂,上面还有她刚刚咬出来的牙印,想了片刻,掏出自己贴身的腰牌交给她,极其淡漠:“拿着这个腰牌来找本王,便不会有人刁难你。到时候,宴会上说不定本王心情好了,自会给你解药。” 你个无赖。 江寒烟也不知自己怎么在这邪王面前就怂的不行,战战兢兢接过,不忘在心底暗暗腹诽。 这回,她明智地选择缄默,乖乖地拿起自己塞在被褥里的衣裳穿了起来。 因不太熟悉男子的衣衫,穿了老半天也不见好,夏瑶将这衣服做的稍大了些,拉扯之中江寒烟不自觉香肩半露。 瞥见她笨手笨脚的模样,楚睿渊下榻走到她跟前,少年的身形足足高了她一个头,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她腰间翻飞,不一会儿便穿戴整齐。 江寒烟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 依旧是那样漆黑,看不出一丝情绪。 被禁锢城墙所包裹的心脏,此刻好像突然漏了一丝缝隙,有温暖的液体流出,填满她整个心脏。 “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在其他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江寒烟面上一愣——自己这是被逼急了,又不是真的人尽可夫!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转身消失在大门口。 “主子……” 等江寒烟走远,暗卫才从暗处落到楚睿渊的跟前,压着声音禀报:“苏子安少爷说,让主子今晚吃好玩好,不必等他。他说,自己要陪含香楼的小桃花,就先不过来了……” “然后呢?” “他还说,主子不要想着去打断他的腿,否则就没有人能知道宫中贵妃娘娘的动静了……” 楚睿渊眼神一暗:“不打断他的腿,那本王就亲自去打他的脸。” 说完,楚睿渊领着暗卫大步离开摘星楼,一到庭院便踩着轻功腾空而起,去往不远处的含香楼。 经过江宜修一事,江寒烟找寻方温瑜一事变得更加谨慎。 她蹑手蹑脚地绕到后院,只见几颗百年老榕树就这么巍然屹立在波光粼粼的柳明湖边,那树冠犹如巨大的油纸伞一般,下面粗壮的根须纵横交错。 树下立着一个男子,他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侧,和那如雪的肌肤相映衬,眉间带着淡淡的忧郁,谁能想不久的将来他会叱咤商界。 “方先生,小女子江寒烟,来见先生便是有一事相求。” 江寒烟大方地上前,先点明了自己的身份,紧接着毕恭毕敬地朝着方温瑜鞠了一躬。 “江……寒烟?” 方温瑜的眸子一动,江府……难道是她的女儿? “正是。” 江寒烟并没有忘记,应该拿出那个玉佩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她翻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地方,都没有玉佩的存在。 难不成是落在那邪王手里了? 江寒烟的脸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只好对着方温瑜坦白道:“方先生,小女子深知家母有恩于先生,她曾告诉我,只要我找到先生,证明自己的身份,先生便可助我。只是……说来惭愧,我的玉佩在路上不慎遗失,一时半会找不到。倘若日后要请方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先生可答应?” 方温瑜一愣,自己都还没有提到那玉佩的事,她竟已经知晓? 想来她的娘亲失踪时,她的年岁还十分小,她果真能够记得,云曼凡说过自己可为她所用之事? 方温瑜留了个心眼,他自是不会马上答应,万一认错了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没有物证来证明你的身份,我自是不会出手相助的。但我记得,令尊有一块腰牌,是绝对不会丢的,你大可寻了它来找我。” “先生放心,那么三日后,我再来榕树下寻先生。” 江寒烟告别方温瑜,立刻返回原来的房间去找那个“大魔王”。 正踌躇一会见面要怎么开口,却见到里头刚好有侍女收拾完屋子端着木桶出来。 那活阎王走了? 江寒烟好奇地伸着脖子,一边寻找着自己的玉佩,一边提防楚睿渊会从哪里跳出来。 该不会是落在他手里了? 第14章 家族接风宴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玉佩落在楚睿渊的手里,江寒烟的太阳穴便隐隐作痛。 搜寻无果,江寒烟更加确定,自己的玉佩***落在楚睿渊的手里。 想通这一点的江寒烟只觉自己的一颗心是沉了又沉:下一次,她该如何向他要这枚玉佩? 窗外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江寒烟不得不把夏瑶领出来,两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回府里。 她明白自己的玉佩有可能已经落在摄政王的手里,便是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最严重的是,她甚至在梦里也见到了那个邪王。 一晚上都梦见他要把自己拖到摄政王府里做丫鬟…… 秋姗见江寒烟睡得不太安稳,好似梦中一直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紧紧锁着的眉间还冒出涔涔细汗。 或许小姐是做了什么噩梦。 ……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珠帘儿洒落在青石上,庭院中的鲜花盛开,随着风带起的阵阵花香弥漫在江寒烟的院落。 少女身着一袭白衣,一张美艳的脸蛋挂着淡淡的忧愁,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嘴里叼着一株紫色的花。 腰牌…… 江寒烟有点儿犯愁,她的确是知道腰牌在何处,可问题是,这腰牌哪是那么好取的。 当初,娘亲把腰牌留在了其中的一个檀木盒子里,与自己的嫁妆一并留在了江府。 现在,肯定是被老夫人留在了自己的库房里。 前世,自己在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檀木盒子有点特别,也因为喜欢,于是摆在了梳妆台上。若不是有一日闲来无事触动了机关,她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腰牌,更不会知道关于这个腰牌的秘密。 可到底要怎么拿到老夫人手上的腰牌呢? 江寒烟犯愁。 孙氏做事一向谨慎,虽然不是江宜修的亲娘,做事却是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 江寒烟一筹莫展,第一次觉得自己重生后是如此弱小。 老夫人身边戒备森严,尤其是身边的李嬷嬷更是懂得些药理。 江寒烟若是随意使用迷药,一般迷药都会留下些许痕迹,而她现在的银子和医术又不足以支撑她制作出完全不留痕迹的迷药…… 倘若出了岔子必定会追查到她身上,即便她是相府嫡女,也难逃问责。 这可如何是好? 江寒烟在庭院里转来转去,不知不觉来到书房,书柜的背后隐藏着许多她自己提炼出来的迷药与毒药,还有一些金疮药,以及解毒丸。 摸索着各种药瓶,江寒烟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被楚睿渊喂下毒药的事,便熟练地搭上那个自己的脉。 果真按楚睿渊的说法,自己的身体的确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 但是,药中的成分她却是无法肯定的,就更别提解毒了。 当然,江寒烟也不是没想过,楚睿渊就是纯粹无聊,找乐子在逗自己玩,为了威慑她一番,所以撒谎玩弄她。 可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狂妄自大的脸,江寒烟又立刻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楚睿渊觊觎的东西么? 并没有。 堂堂摄政王真的堕落到到逗她一个相府嫡女寻开心了?江寒烟想,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清闲到这种程度。 等多年后再回忆往事,江寒烟恍然大悟。 自己唯一失算的,就是高估了楚睿渊的恶趣味,竟没察觉原本威震四方的楚睿渊,也会为了捉弄一个小姑娘,乱编故事。 江寒烟正思索着,老夫人的身边的李嬷嬷突然来烟雨阁知会她:“大小姐,今日江丞相回府,老夫人让大小姐到望云阁用午膳。” 该死!她怎么忘了江宜修昨夜早就对自己的男装扮相起了疑心呢。 …… “老爷,还要再多等一会吗?” 美妇人一件绢纱金丝绣花长裙,随风起舞,全翻髻,发髻里面是紫色流苏水晶,有一串细碎的流苏,随着莲步轻易来回摆动。 若是仔细一看,那些流苏有一些已凌乱的挂在发丝里面,这细节的东西正好能看出来,薛姨娘已经等了很久了。 “薛姨娘,再多等一会大小姐便会来的,祖母和父亲都还没催促,你又何必着急。”二小姐江雨灵向来就看不惯薛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冷不丁地出口嘲讽。 江雨灵不喜薛姨娘,尤其是顶着姨娘的身份,却拥有主子的待遇。 明明她与三小姐江雨彤皆是庶出,偏生她有个执掌中馈的娘,日子也比自己寄人篱下的好上千倍万倍,不似她一般,做什么都要看老夫人的脸色,讨好老夫人。 但说起来,江雨灵的身世也算可怜。 她原是江宜修收在府中的歌姬所出,后来因一出生母亲就难产死了,便顺其自然地被送到老夫人的房里养大。 于是便和老夫人特别亲近,得了老夫人的宠爱,自然在府中就与大小姐吃穿用度几乎一样。 但这都是表面的,只有江雨灵自己心里清楚。她有时还比不上老夫人身边的头等丫鬟,察言观色是她从小就必须要会的。 但凡老夫人一个不开心,被责罚那是家常便饭。毕竟,离开了相府,她就是一个孤儿。 所幸这次家宴并没有程云岚,因老夫人不喜她,便故意不让她来。 说到这程云岚,同样也是江雨灵心中的一根刺,与她同样是寄人篱下,连她都比自己过的精彩。 心有不满的江雨灵,不喜薛凝竹带着自己的庶女在府中吃香喝辣的,便也是情理之中。 在场谁人不知江宜修是个护犊子的?他的视线立刻就落在薛凝竹的脸上。 她脸色变成青白,又渐渐转作排红,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惊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虽然力避旁人的视线,张惶地似乎要破窗飞去。 薛凝竹深知江宜修最听不得别人说江寒烟的坏话,常常说自己心中对江寒烟有愧,让她自幼没了娘亲。 这回被江雨灵挑起了事端,定会责怪自己照顾不周,对大小姐不上心,不尊重。 “二小姐所言差矣,别说等一时片刻,就是等上一天,奴婢也是愿意的。只是大小姐现在都不来,我是怕老爷和老夫人久等,饿坏了身子。” 第15章 江雨灵的挑衅 15多管闲事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一方面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一方面又把江寒烟抬了出来。 意思是江宜修和孙氏等了江寒烟,薛凝竹的情绪是不忍江宜修等待江寒烟。 果真,瞧瞧时辰,已经等了有半炷香的功夫,江宜修眸光一暗,难道昨夜江寒烟没有回府? 不等江宜修说话,忽然有人说道:“大小姐来了!” 恰好在这时,门外忽然吹起一股清幽的凉风,那凉风裹着一股草药的气息十分清凉,让人的精神为之清爽。 只见一个穿着白蝶穿花细褶裙的女子翩然而至,她那窈窕的身姿,犹如出水芙蓉,明明进来的是一个人,却犹如天地暗沉的时刻翩然起舞的蝴蝶。 她的身形消瘦,走起路来无比轻盈,明明是迈着步子,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谪仙下凡之感。 “祖母,父亲,女儿来迟特此赔罪!” 江宜修看着福了一**子都险些有些站不住脚跟的江寒烟,内心紧张地揪成一团。 难道烟儿的病还没有痊愈? 都怪他常年不着家,还以为烟儿的日子过得好。现在一看,体质也太差了些,自己应该偷偷让人给她送些银子才对。 江宜修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脆弱的模样,心中认定—— 昨晚那小子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动如脱兔,还跟摄政王……怎么可能是烟儿,定是哪个油头粉面的小倌。 想到这,他爱怜地看了一眼江寒烟,刚想询问她的身体,却无奈孙氏就在一旁,江宜修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的关心,嘴角抽了抽道:“你怎么如此磨蹭,确实该罚!”嘴上虽很严厉,可毕竟没有真的说要罚什么。 一旁的孙氏自然也明白,江宜修不是真的想要罚江寒烟。 她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挂起慈祥的微笑,对着江寒烟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快坐下。” “谢祖母。” 江寒烟甜甜一笑,那个笑容明媚又耀眼,江宜修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的表情无一例外地被薛姨娘看在眼里,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 只要有江寒烟存在的一天,自己的女儿江雨彤就永远得不到江宜修的父爱! 若不是今日江言去了学堂,恐怕今日江宜修连正眼都不会瞧她! 薛凝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手帕,呼吸也变得更加凌乱,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 另一边,同样有个被当作透明人的女子,那便是老夫人身边的江雨灵。 她对江寒烟这个无依无靠的嫡女江寒烟很是不满,就因为有一个胞弟江言,就真当这府里自己是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了? 凭什么只有她要像狗一样的讨好老夫人?她却可以理所当然地过着太平的生活,享受着父亲的宠爱? 这不公平! 江雨灵的眼中燃气熊熊妒火:她不甘心。今天她江雨灵必定要江寒烟付出代价,让她尝尝丢人的滋味。 江雨灵悄悄叫来身边的头等丫鬟翠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去了就这样……” 翠娥瞪圆了眼睛,等江雨灵说完,谨慎地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江雨灵看着正坐在江宜修身边笑得春风得意的江寒烟,心中升起一股快感—— 好你个江寒烟,就尽情地笑,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她得意地弯了嘴,两头翘起角儿,活像一只大香蕉。 江雨灵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的刹那,她察觉到江寒烟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惊,慌忙摸过桌上的茶水杯急急饮下,掩盖自己的慌张。 难道江寒烟发现了? 不,绝对不可能。 江寒烟淡淡地收回目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缠着江宜修给自己讲在江南治水发生的趣事。 家宴进行地十分和谐,连江宜修与孙氏也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一顿饭可以说是极其安静的,没有人敢随意挑起话题,唯恐说错了什么惹江宜修不开心。 薛姨娘就想着江寒烟这个闯祸精做点什么失礼的事情,也好惹江宜修不开心,岂料今日偏生什么小尾巴也抓不到,与平时那个孤傲高冷的臭丫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一场家宴下来,不仅将孙氏哄得乐呵呵的,甚至连江宜修都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就好似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摆设一般。 这丫头是走了什么大运不成?薛姨娘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 以她的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这府里的嫡女,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江寒烟在她眼里就是给相府铺路用的。 家宴进行到一半,江家的小丫鬟们端着冰镇的银耳汤鱼贯而入。 依次给在座的主子盛上甜甜的汤水,只有一个小丫鬟在经过江寒烟身边的时候,身子一个倾斜,稳稳地将手中的银耳汤滑出托盘,稳稳地扣在江寒烟的胸前。 粘腻的汤水顺着她胸前的衣衫向下滑,显得尤其狼狈,轻薄的布料贴在身体上,冰凉的触感令江寒烟打了个哆嗦。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与地板紧紧贴在一起,对着江寒烟道:“大小姐饶命啊,奴婢刚才崴了脚,实在是无心之举,求大小姐饶奴婢一命。” 是不小心的还是看她不顺眼?或者是,有心人指使她要令自己难堪? 江寒烟的心一寒。 一个不能立马给她点教训的人,却还想在宴会上给她添堵,好让所有的人都有个取笑她江寒烟的机会? 刚解决完刁奴挑衅她的事情,现在又来一出银耳汤的失误,过几天怕是要悄悄夺了她的性命。 随着汤水的流淌,江寒烟的衣衫从胸口处被毁,一直到衣摆,还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剩余没有淌干的部分,女子的体态顿时展露无遗,令人想入非非。 这副样子,必定是要去换一身衣服的。 可问题就出在换衣服上面。 江寒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 若是要回自己的烟雨阁,就必定要经过一条长远的路,路上指不定会遇见男家丁。 第16章 给薛姨娘首个下马威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虽说这是内宅,可人多嘴碎,传出去必定会败坏自己的名声,从而拖累江丞相说他教子无方云云。 而孙氏最看重的便是相府的颜面,只要有害于相府的所有事,都会引起她的不满。 即便爹爹有心偏颇她,老夫人也会首先拿她开刀! 好恶毒的想法。 江寒烟的眼神一凛。 前世她便是因为这种事情,被人戳了许久的脊梁骨,连带着老夫人也更加的不待见她。 以至于到后来,几乎是到了对她不管不顾的地步,禁止她参加一些奢华的宴会。 此刻,江雨灵的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一旁的薛姨娘与江雨彤低着头熟视无睹,孙氏则是惊叫连连。 江寒烟的心一沉,好一个江府,每个人都是居心叵测想要等着看她的笑话。 但是,江寒烟现在不能退场,她必须要借着这一局好好地赚足好处。 江寒烟温柔地将小丫鬟从地上扶起,安抚道:“罢了,我知你也是无心的,我不怪你。” 她注意到,小丫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 在这江家,谁不知道薛凝竹与孙氏才是最大的靠山,这大小姐有什么用? 孙氏对于江寒烟丝毫不生气的态度表示惊叹,这个丫头似乎变了,变得更加稳重也更加知道藏匿自己的心思了。 虽然平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高傲的丫头,但是如今她毕竟要顾全相府的名声,免得这次失了礼仪的事被人抓了把柄,连累府中全部小姐的婚嫁。 于是,立刻对着身边的嬷嬷道:“李嬷嬷,快带着大小姐回烟雨阁,赶紧洗一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 在一旁看着的薛姨娘怎么会舍得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她正愁没有机会让江宜修看看你这个品行不端正的女儿,急切地开口道:“是啊,大小姐,身子要紧。这丫鬟不如就姨娘破例帮你处置了,看看能不能让你解解气。” 江寒烟冷笑。 这是打算把脏水泼她身上,好让她既失了礼仪,又丢了度量? 传出去那便是一个失手的丫鬟,被她打死泄愤,这谣言会寒了多少下人的心?相府的下人必定没有一个是愿意接近她的。 江寒烟乖巧地低下头,声音寡淡,“姨娘大可不必这么做,这丫头也不过是失手罢了,这人啊,哪有不犯错的?我并没有往心里去。 倒是担心姨娘,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掌管相府中馈多年,却连个丫鬟都调教不好,那才最要紧。” 这话说的中肯,没人挑的出毛病,这也变相地给孙氏敲了警钟,这相府的中馈的确不能一直掌握在一个姨娘的手里! 孙氏涂的殷红的指甲用绣帕轻轻擦拭了下嘴唇,对着江宜修悠悠地说道:“烟姐儿说的是,都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再娶个妻子进门做主母了。” 孙氏的声音在薛姨娘的耳边炸开,炸的她两眼发晕。 多年来,自己的心血就仿佛一个笑话,所有的一切即将功亏一篑,她做的所有事都成了别人的嫁衣,这如何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 “不,不……老爷……” 薛姨娘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的嘴唇轻颤,望向江宜修眼中含泪,本就因小产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心中更加嫉恨江寒烟! 她瞪着江寒烟,恨不得立马将她撕碎! 若不是她故意提起这一事,孙氏哪里会有机会提出抬新夫人进门的事? 想到这,薛姨娘再次看向坐在孙氏身旁的江宜修,眼神带着乞求也带着些许委屈,她希望江宜修能像先前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老夫人的要求。 “母亲,这怕是有些不妥,娶妻之事我们改日再商议。” 江宜修果然不负众望地开口,指了指薛姨娘继续说道:“既然调教不好,那你近日就重新调教所有的下人,若是还调教不好,那就交由老夫人来。我们相府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在朝中丢了颜面……” 薛凝竹听着江宜修为自己转移话题,一双媚眼夹着盈盈的秋波,看向江宜修的目光更加温柔。 她顺从地福了福身子,转头看向江寒烟的脸微微有点僵硬,却还是压着嗓子回应道:“大小姐身上还湿漉漉的,这会子还是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免得一会风大受了寒,那可就出大事了。 奴婢还是叫人先送你回去,你只管学好琴棋书画,以后许配给一个好人家即可,后宅之事不必操心。” 这不就是摆明了说她多管闲事嘛? 江寒烟顿觉有点可笑,不过就是一个姨娘,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家的主母了? 不过,眼下她还不能和一个姨娘耍嘴皮子,她这衣衫尽湿,早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够脸了。 江寒烟的余光瞥见一件羽衣霓裳静静放在角落,这可是程云岚今日为了讨好孙氏特意找来的。 前世孙氏与薛凝竹还没有闹掰,最后这衣服落到了薛姨娘的手里,给了她的女儿江雨彤之后,不出所料,江雨彤在皇后的生辰上是大放异彩。 凭借着这件羽衣霓裳,江雨彤最后嫁给了兵部侍郎尚书的嫡子作正妻。 自打江雨彤有了好的归宿,薛姨娘翻身有了靠山,更是有了筹码与新进门的夫人过招,连老夫人都不敢偏颇新进门的夫人。 可这一世,让她江寒烟有了可乘之机,便绝对不会给薛凝竹占去任何的便宜。 她走到羽衣霓裳的边上,顺势取下披在自己的身上,漂亮的绣工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娇媚动人,宛如天宫中下凡的仙女。 众人皆看的发愣。 这是程姑娘送给老夫人的礼物,怎么大小姐说拿了就拿了,一点也不顾及老夫人的感受? 这次江雨灵声音又急又气,率先出言打击她:“大姐姐,这可是程姑娘派人四处寻来给老夫人的,怎么你就穿上了,都不先过问老夫人的意见,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人了……” 这件衣服她可是盯了好久,正打算一会跟祖母撒娇要来,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江寒烟给抢了先,让她怎么能不气? 第17章 一箭三雕 她的话音刚落,薛姨娘立刻开口道:“大小姐,这是程姑娘送给老夫人的礼物,全城都找不见一模一样的来,可见金贵的很,你这是不是有点不知礼数?” 方才江寒烟拿裙子的模样还刻在薛姨娘的心里,她不由得一惊:这可是老夫人的东西,这丫头怎么能说拿就拿? 更何况,这本是她要向老夫人讨来给江雨彤作进宫的衣服的,怎么能落到这丫头手里? 薛姨娘瞥见一旁不说话的江宜修,顿时觉得自己的做法完全正确,便有了更大的底气打击江寒烟:“大小姐这是娇纵惯了啊,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江寒烟都不甚在意。 这些人的想法重要么?并不。 她真正要说服的人是孙氏。 江寒烟的双眼迎接上孙氏的眼神,只见她原本慈爱的脸上此刻皆是冷意,眉眼间隐隐藏着怒气,看向江寒烟的目光有着星星燎原之火的气势,只不过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就在孙氏发火质问的前一秒,她朝着孙氏开口道:“祖母,这是孙女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披地回去,这身子都湿透了,被人看见必定是不雅。 等有人传出去,累及的便是相府的名声,肯定会说爹爹身为当朝宰相,却连一个女儿都教不好。 这衣服不过就是程姑娘送来的礼物,衣服不就是给人穿的么?孙女本不知这衣服是程姑娘搜罗过来的,还以为是哪个婆子不要的,放在这的。还请祖母原谅孙女的无知……” 一番话说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众人皆是哑口无言。 孙氏本就不在乎那衣服。 重点是江寒烟此番举动完全是无视了她的存在,所以才让她心气不顺,可江寒烟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为了相府着想。 一件衣服,与相府的名声比,肯定是相府的名声重要。 再加上江寒烟并不知这衣服是程云岚送给自己的。既然如此,那穿了就穿了,自己一个当家主母,难不成还要这小姑娘穿过的? 孙氏思及此,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这羽衣霓裳就赏你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各有千秋,最怨毒的莫属二小姐江雨灵。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本是想要用这一无心之举好让江寒烟丢了脸面,哪里想得到她行事如此大胆乖张,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甚至还抢了她一早看上的羽衣霓裳,现在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谢祖母。”江寒烟朝着孙氏盈盈一拜,神色自然的说道:“烟儿就不再这里扫兴了,这就先行告退。”说完便不再犹豫,安稳地领着自己的小丫鬟夏瑶退了下去。 这就是一箭三雕。 江寒烟抿唇一笑,自己这回既让程云岚白费心血,又让薛姨娘和江雨灵讨不到便宜,真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小姐,你直接拿了这衣裳来,老夫人该不会心理怨恨你。”一旁跟着的夏瑶敏感地看了一眼四周,悄悄说道。 怨恨?怎么会呢,她向来就不待见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可以在府中如鱼得水的丫头,程云岚哪怕是掏空了心血,孙氏都不会搭理她分毫。 前世如此,这一世也一样。 “老夫人屋里什么好宝贝没有,会在乎这一件衣服?别傻了,乖。” 江寒烟明白夏瑶生性单纯,没必要那么复杂地解释给她听。 她随意地点明老夫人身份尊贵,什么宝贝没有见过,哪里会在乎这一件衣服?夏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随后,主仆二人来到厨房隔壁的柴房中,江寒烟葱白的手指在唇前竖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夏瑶先回烟雨阁。 而她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反倒是来了厨房伺机而动。 前世她记得,父亲此次去了江南一番,带了礼物回来,其中就有一支檀香。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一茬,刚好自己可以借着江雨灵使坏的间隙,溜出大厅,办正事。 这才有了之前,明明知道丫鬟会泼自己一身汤水,她却硬生生没有躲开,反而借老夫人最担心的相府名声,夺人所好,拿下这羽衣霓裳。 两人躲在角落藏好,不一会转角处便传来了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来传菜的声音。 “哟哟哟,小心点,这佛跳墙的熬制可是要很长的时辰的,你们可要当心点,出了差错有你们受的!” “是。” 孙氏因为父亲的回归而胃口大开,于是在家宴的最后,还让李嬷嬷过来加了两道菜。 就是这两道菜,让江寒烟想到了下手的方法。 两个上菜的婢女长着白皙的鹅蛋脸,大眼都十分漂亮,那玲珑有致百里挑一,身上穿着府里上等丫鬟才能穿的棉绫裙,走起步来也十分轻盈,即使端着沉重的菜品也尤其稳当。 躲在厨房边上的江寒烟默默数着丫鬟的脚步,等时机一到,立刻发出一声惊叫:“啊,有老鼠!” 已经走到拐角处的两个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吸引,均回头张望,脚下却没有停住脚步,只眨眼的一瞬间,其中一人“啊”地一声高呼,身子向后倒去。 精美的菜肴因失了支撑凌空飞起,打在走在前头的李嬷嬷身上,另外一人有心搀扶,可这菜肴十分沉重,再加上不知为何重心不稳,也被连带着摔倒在地。 哗啦啦一片巨响,两个丫鬟均狼狈地跌坐在满地的碎片之中。 还不等李嬷嬷开口,两个丫鬟害怕地跪在碎片上磕头求饶:“奴婢也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求嬷嬷开恩,放过奴婢们。” “你们……”李嬷嬷气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这衣衫换下去,再把新的菜品端过去。 “你们平时看着倒机灵,如今怎么回事?去先叫人过来重新上一份鹿烧,自己去管家那领罚。” “是……”两个丫鬟神色慌张地从地上爬起,不顾鲜血直流的膝盖、手掌与额头还沾着油污,迅速地去往厨房,找来新的丫鬟顶替自己的位置。 第18章 是心动啊 江寒烟见两个丫鬟顶着可怖的伤口依旧走的飞快,想必她们心里一定是怕极了。 虽然这个场景不是她一开始计划的那样,不过倒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江寒烟悄悄从拐角处走来,快步上前道:“李嬷嬷,你怎么在这……哎呀,你没烫伤?” 江寒烟瞥了一眼满地狼藉,假装自己不过是刚路过的模样。 实际上,她早已趁着李嬷嬷她们进厨房的间隙,在这拐角处倒了桂花头油,那原是她绾发髻用的,现在被她带着就是为了能够让佛跳墙的味道沾染李嬷嬷的衣裳。 现在,菜肴的油污混着头油,别人也看不出来,这路是被有心人洒过油的。 李嬷嬷瞧见江寒烟朝着自己走来,不得不行了礼,瞪着两个丫鬟生硬地开口:“没事,不劳大小姐费心……不过,老奴竟不知大小姐为何在这?” 像是察觉到什么,李嬷嬷的眼光就像鹰一般锐利,打量到她还披着那件羽衣霓裳,就明白她还没有回过自己的院子,却不知她怎么会来到厨房这。 “李嬷嬷有所不知,”江寒烟抿了抿嘴,“方才我一时腹痛难忍,去了一趟茅房,却不想夏瑶没了踪影,这才沿路找了过来。 一时间又听到声响,便寻声找了过来,这才看到俩丫鬟摔了跤……嬷嬷,今日父亲立了功回家,可是万万不能生气的,赶紧去换件衣裳。” 江寒烟说的滴水不漏,李嬷嬷的确也没看见夏瑶的影子,便不再多疑,懊恼地开口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可不是因为这两个丫鬟生气,实在是因为老夫人要老奴制香,身上染了那佛跳墙,一时半会洗不掉。 那香的制作极其严苛,不能染上半点异味,现在被这俩丫鬟一折腾,这可如何是好?” 这趟江丞相寻来的檀香是极好的,耽误不得。 这让李嬷嬷心里哪能不着急? 老夫人一直有失眠的毛病,身边的熏香都是由李嬷嬷亲手制成。 这香制作起来讲究,李嬷嬷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制香的过程需要各种香料研磨、捣碎或是榨汁以后,再隔水蒸成珍珠大小的小块,以方便取用。 特别是制香的人,身上不能沾染其他的气味,否则制出来的香味道就不纯正。 “李嬷嬷要是不嫌弃,就教教我,明日我帮嬷嬷一同配那香料。” 江寒烟笑得纯真,她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可不就是等着李嬷嬷说出香料一事,自己好在制作过程中掺入迷药。 只要这香料经她的手,放倒老夫人进入库房的事情也就容易得多。 “这怎么行?大小姐您可是府中尊贵的小姐,怎么能干这种活。”李嬷嬷虽然没有立刻回绝,但却也不敢轻易答应。 现在世家小姐们大多会调香,可那些香料不过就是把一些已经粗制过的单味香料混合在一起,搭配出不同的味道来。 而真正的制香,要研磨、泡水、过滤,光是把那块檀香原料磨成粉末就要十几道工序。 江寒烟看出李嬷嬷的犹豫,立刻道:“嬷嬷若不是嫌弃我笨,学不会?” “老奴不敢,大小姐聪明着呢。”李嬷嬷淡笑着摇摇头,“大小姐若是有兴趣,那明日清晨就辛苦大小姐了。” 李嬷嬷在孙氏的身边,明白孙氏希望相府的小姐里能出一个皇亲贵戚,这才跟江寒烟多说了两句话。 她原本是真的没有指望江寒烟会来。大小姐不过是一时兴起,受不了累,便自己叫了个丫鬟,带进去。 哪知,次日,江寒烟一早就来到了制香房的门口。 一样一样教下来,竟学的有模有样,手上被器具磨破了皮也不吭一声,短短一个上午,香料便制成了。 趁着李嬷嬷不备,江寒烟在最后一步上,掺入自己携带的白色粉末。 她看着李嬷嬷将那一粒粒香料存放起来,待今晚使用。 她有自信自己的药物不被发现,这是她前世研究出来的无色无味的迷药,只不过燃烧后会有些许黄色焚烧物,因此混在香薰中是最保险的。 她满意地看了眼那放起来的香料,给李嬷嬷赏了一个手镯,表示体恤,便转身离开。 大地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庭院寂静无声。 今晚,江寒烟并没有告诉丫鬟们自己的行动。 她刻意对自己院中的人下了迷药,提防有人中途醒来发现她不在,趁机去自己背后的主人那嚼舌根,卖情报。 等安排好一切后,她趁着府中的人熟睡,偷偷潜入老夫人的院子中。 江寒烟熟悉地避开巡夜的侍卫,灵巧地躲进书房,丝毫没有发掘自己的背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正是在老夫人的书柜后,有一处用机关锁着的暗间,那便是搜罗了各种奇珍异宝的库房。 前世江寒烟闲来无事,就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喜欢研究机关。 在孙氏房中的这个机关并不难解,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机关启动会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正在院中巡逻站岗的护卫听到房中的动静,领队的侍卫长敏捷地反应是书房传来的响动,便亲自高举着火把,列队整齐地向书房的方向跑来。 江寒烟心下一空,真是失策,没想到这个机关竟是个有声的! 她是放倒了老夫人,可是没有放倒院中的侍卫啊! 顷刻间,她被一个高大的黑影包围,自己竟浑然不觉,刚想着摸黑从窗户那翻出去,那人长袖一卷,把江寒烟扣入怀中。 移形换影间两人就潜入了库房,而四周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连一丝杂音和涟漪都没有。 待侍卫们循声追来后,硬是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不得不空手而归。 库房中,那人强劲精壮的身躯牢牢压着江寒烟,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他的大手还扣着她那张樱桃小嘴,阻挡住她的呼吸声,另一只手熟悉地缠绕在她柔软的腰肢。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他高俊挺拔的线条与她纤细婀娜的身体紧密连结在一起。 第19章 他的小家伙是小财迷 借着库房的夜明珠,他垂下眼眸将她慌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瞪得又圆又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左边的门缝,生怕这些侍卫发现这库房的异样。 那湿漉漉的瞳仁里闪烁着光芒,既可爱又可怜。 他打量了着她的眉眼,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抱她了,可还是觉得有点不想放手。 江寒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见这张熟悉的俊脸,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温良可爱。 那人狭长的凤眸愈发深邃,一片莫测,喉咙微微一动,低沉的声音暧昧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别动。”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楚睿渊的眉眼一弯,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的温柔,低低地出声道:“放心,没人了。” 他侧开步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右手还残留着上一秒拥抱的余温,左手透过门缝射出银针刺入跟踪他的人的咽喉,在外头埋伏在暗处的暗卫俐落地跳下来拖走了那具尸体。 江寒烟没有毫无察觉,兀自往里头走去。 他紧紧跟在江寒烟的身后,两人一齐进入这只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看着眼前走得小心翼翼的娇小背影,他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从前,他厌恶别人的碰触,像个脾气暴躁的刺猬,却惊讶于自己根本不排斥眼前少女的触碰,反倒心中还有点欣喜,真是反常透顶。 难怪苏子安要嘲笑他最近是不是思春了,居然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有那种邪恶的念头? 楚睿渊好看的双眸轻轻一颤,他抚摩着方才压着那柔软嘴唇的手掌心,疑惑地看向眼前的人儿,似乎——对她真的不一样。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疑惑不解,迫切地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到答案。 一个,他从未涉及触碰过的答案。 彼时的楚睿渊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多天站在江寒烟房外的屋檐上,此番举动已经吓坏了他身边的暗卫。 他们纷纷觉得主子是不是怀疑那小姑娘与那人勾结,这才要天天亲自飞来这房檐上监视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可是这么多天观察下来,他们的主子一点发现也没有,却还是天天过来“偷窥”,让他们这群暗卫更是惊恐万分! 再加上今天又亲眼看着主子飞身上前救了那少女,简直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江寒烟对这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摄政王并非不好奇。 既然人家不说,她问那么多干什么,倒是今天救了她一命,她的确应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可想到之前两人那副模样—— 她涨红了脸,轻咳了一声,站定脚步但却不敢回头,目视前方道:“刚才……谢谢你。” “不用。一回生,二回熟,不必客气。” 男人的嗓音中带着嗡嗡的回响,楚睿渊的回答差点让江寒烟刚抬起的脚立马一软。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垃圾。 江寒烟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她哪里知道,楚睿渊说的是救了她一次,不介意救她第二次,还以为他说的是三番两次占她便宜的事。 可怜的摄政王从此在江寒烟的心理沦为一介流氓之辈。 走过夜明珠点亮的暗道,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个更加开阔的空间,所有的稀奇珍宝被堆放地整整齐齐,一些大箱子中不乏有金银珠宝。 “哇。”江寒烟看着这些金银珠宝吞了吞口水,虽然现在的江寒烟也不是特别富裕,可往库房里偷钱的事,她还没有必要做。 经过今晚的骚动,明日孙氏肯定会进库房检查。 倘若自己拿了这里的银两,出去花销时必然会被人发现,难保孙氏不会盯上自己,今晚她必须全身而退。 她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那银子,转头走向里头的箱子,翻找起来。 站在一旁的楚睿渊看着她那一系列虎视眈眈又沉痛的小表情,心下明了,原来这小东西还是个小财迷。 以后若要逗她玩,银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东西。 至于这玩意儿,他有的是。 楚睿渊看都不看那些银两,目光紧紧黏在江寒烟的身上。 正在翻找化妆盒的江寒烟丝毫没有意识到,楚睿渊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种她被圈养在王府里的场景,甚至已经想到了要拿银两来逗弄她的方法。 不一会儿,江寒烟的手里便出现了那个精美的化妆盒。 她沿着盒子边上的五彩宝石一按,再将盒子打开,底层便出现了一个玄铁制作的腰牌,上头刻着一个“曼”字,不难看出这是江寒烟的娘亲云曼凡留下的遗物。 江寒烟把母亲留下的腰牌,谨慎地收藏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而楚睿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从化妆奁中取出这个腰牌,竟不开口询问,一副丝毫不关心的模样,好像他进这库房完全就是大晚上闲来无事,陪着她进来遛弯。 江寒烟没有回避,她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强了,她想不出来,这个男人到底缺什么。 最令她诧异的是,就这样看着他,心里头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 见鬼。 “我们走。”江寒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们”两个字,顿时有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怎么嘴就这么快?难道就因为他长得比普通人好看点,你就可以忘记他对你下药了吗,江寒烟!拜托你清醒一点! 江寒烟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居然忘了开口找他讨解药,更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的字眼瞬间就取悦了站在一旁的楚睿渊。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屁颠屁颠地跟在江寒烟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江寒烟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暗道上的石壁。刚刚进来时她总觉得有一块位置不太对劲,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那个地方有蹊跷,不过进来地匆忙,她也就没仔细瞧。 啊,找到了。 江寒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眼前出现的一块砖头的颜色与其他砖头不太一样。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江寒烟从一旁石壁上的缺口里取下夜明珠,仔细端详起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第20章 库房中的冰窟 她沉迷于自己的思考中,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楚睿渊一直盯着她的脸蛋,眼神中带着盈盈的亮光,仿佛天边的星辰,熠熠生辉。 虽然楚睿渊对于机关这一块不是很精通,但常年在刺杀与暗害中挣扎度日,这些小玩意儿他还是有见过的,加上天资聪明,有些机关他见过一次便知道如何解开。 就比如……江寒烟眼前的玩意儿。 设计人好像并不是有意要藏着的,但又好像不想轻易让人察觉出这里的异常,所以才会这样设计。 有趣。 楚睿渊挑了挑眉,对于这机关背后的秘密很是期待。 就在江寒烟仔细观察这面墙的细节时,一道“吱吱”声划破沉寂,下一秒江寒烟的脚踝处有了毛茸茸的触感。 “小心——” 江寒烟的心肝再次一颤,伴随“啊”地一声大叫,仿佛触电一般弹射到墙面的另一边! 那老鼠的毛滑溜溜的,想着那肮脏的触感,令她整个人浑身一抖,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快速扶住一旁的石砖,才刚想撑着墙壁扶住已经绵软的下半身,岂能料到自己支撑的地方已经被她的力道压得凹陷了下去,顿时脚下的石砖裂开,江寒烟立刻失去重心,猛地向下坠去。 不等她开口惊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缠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一股力道往那人的方向一拽,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落在了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楚睿渊在接到江寒烟的刹那即刻发动内力,脚下踏着岩壁,凌空回转一圈,敏捷地稳住重心。 似乎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些僵硬,楚睿渊好笑地看了看那个在他怀中露出的头顶。 轻轻侧身在下落的过程中尽可能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怀中的人,不着痕迹地为她撇去凛冽的风,不让她受到半分惊扰。 怀里的江寒烟只觉得耳边寒风呼啸,在他的怀里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甚至还很平稳,没有丝毫的不安。 才不过几秒的时间,下坠感便消失不见,自己的脚稳稳地连接在平地上。 久违的安全感填满她空荡荡的心,江寒烟这才鬼鬼祟祟地探出小脑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楚睿渊默默地收回手,侧到一边,一双手还微微有点颤抖。 四周一片静谧,两人正好落在一幢大门前,石门异常地沉重,她使出吃奶的劲推了推,都没有撼动分毫。 楚睿渊伸出手,指了指上面陷进去的两个洞口,缓缓开口:“这东西疑似云家秘术,难道要你伸出两只手去感应不成?” 江寒烟一听,心中猛地一惊,他居然知道云家秘术?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知道的,魔鬼吗? 想到这个男人毕竟是威震一方的摄政王,江寒烟便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她从怀中掏出匕首,在自己的两个拇指处各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乖巧地把手放进凹槽去。 云家秘术是云家人才能下的符咒,只有云家血统才有资格打开这个符咒, 江寒烟屏息凝神,随后,石门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她的手指微微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融化一般—— 等手指的温度逐渐回归正常,江寒烟把手收了回来,石门缓缓开启,一个巨大的冰蓝色世界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 冰窟。 从石门口,白玉阶梯延绵而上,周边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四周的岩壁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霜,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织成美艳的图案。 在阶梯的尽头有一口冰棺,隐隐泛着寒气,水晶装饰悬空在冰棺之上。 冰棺?这个地洞为何会有棺材?难道是…… 江寒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难道云曼凡没有死,只是被人藏在了这个冰棺里? 她提起衣摆,飞快地踏上节节白玉石阶,秀丽的眉眼紧紧蹙在一起。 冰棺集天地之灵气,能够封住将死之人,令其身心保持运转容颜不老。传闻只要吞下生死回转丹再封上冰棺,便可恢复如初,等时机一到,再开冰棺即可。 江寒烟三步并作两步,再到达冰棺处周身温度骤降,脸上的表情顺势冻住。 “这……” 江寒烟瞧见冰棺里的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天灵盖,身体中无数的细胞疯狂叫嚣着。 冰棺中的人一袭鲜红如血的丝绸衣服端正地穿在身上,一头轻软如墨水的发丝随意披散在冰棺中,眉宇之间带着些妖艳的姿色,五官的美艳模糊了性别,嘴唇嫣红,在冰棺中仿若一个…… 活死人。 江寒烟光看着他腰间那副令牌上的“孟”字,再加上他这张比江言柔美几分的脸,就能断定,正是害她娘亲下落不明的,不明生死的舅舅—— 云孟君。 他怎么会在这?她的娘亲呢?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仇家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江寒烟颤抖着白皙的手指抚摩着冰棺,迫切地想要找寻打开冰棺的方法,只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这个冰棺依旧纹丝不动,里头的人更是没有半分苏醒的意思。 跟着江寒烟的脚步,楚睿渊一开始见到那张脸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盯着冰棺中的人陷入沉思。 江寒烟几乎快要绝望了。 背后忽然想起那温润的声音:“你把腰牌拿出来,放入这个凹槽。” 楚睿渊修长的手指一伸,指向冰棺侧面的缝隙。 凹槽? 江寒烟顺着楚睿渊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冰棺处看到一条缝隙,她莲步轻移,那缝隙的深度像极了她手里腰牌的长度。 不出意料,江寒烟将腰牌插入那条缝隙,完全契合。 蓦地,冰棺发出剧烈的震动,随着“咚”的一声响缓缓打开,冰棺中的人也随着温暖气息的涌入轻轻颤抖睫毛。 在冰棺打开的第一时间,江寒烟凑上前,想要查看舅舅的状况。 哪知自己才刚靠近,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上镶嵌着的眼倏地一睁,江寒烟立刻变成他眸中的猎物,那双白皙如瓷的手转瞬扣上江寒烟的脖颈。 速度之快,连伫立在一旁的楚睿渊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双眼睛…… 第21章 美人舅舅苏醒 江寒烟冷静地盯着他异色的瞳孔,因被攥紧喉咙说不出话,却还是坦然坚定地望着云孟君的双眸。 “放开她。” 楚睿渊的声音因焦急夹杂着一点沙哑,他淡定地对上那血红的双眸:“她是云曼凡的女儿江寒烟,你是要亲手杀了她?” “江寒烟”几个字触动了他敏感脆弱的防线,他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那五官的确跟自己的姐姐有几分的相似,这才慢慢松了力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我……对不起。” “咳咳咳……” 江寒烟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咳了几声,倒是不怪云孟君粗暴地对待自己,毕竟两人也有十年不见。 即便小时候见过她,也不清楚她现在长大了是一副什么模样。 这一世她竟意外找到了舅舅,那么前世的舅舅,是不是等不到自己的救援,就只能一直沉睡在这石洞中? 前世,她只听闻自己的舅舅云孟君中了一种极其邪门的毒,却不想这毒虽然解了,可留下了瞳孔异色的后遗症。 这是连江湖上的天才毒王云孟君都解不了的毒。 这番看来,下毒之人的心思可见狠毒至极,就算云孟君勉强保住性命,这异色瞳也能让他永远融入不了世人的普通生活,一辈子要被人当成怪物一般活着。 就在她想要询问真相的时候,脚下的大理石立刻颤抖不止,隐隐有碎石落下,冰棺上空的水晶因震动互相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快走!这个洞穴要塌了。” 江寒烟微微一怔,竟一时忘了动作。 云孟君刚想抱住自己的外甥女,长手一捞,却直接扑了个空。 抬眼一看,自己的外甥女正在那个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衫的男人怀里。 这家伙又是谁? 云孟君运功飞起,还不等近楚睿渊的身就被他强大的内力一震,生生逼开几尺的距离。 他的眼眸轻轻眯起,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臭小子! 若不是现在他身上没有毒物,他势必要好好教训这来历不明还缠着她外甥女的家伙! 不过他这外甥女为什么要搂他的腰?是被这小子绑架了吗,居然如此乖顺! 楚睿渊无视云孟君飞来的眼刀,脚下一踏,在空中灵活地躲过落下的石块,直逼石门,偶有落下的小石块也被他用身体悄然挡去。 “这边!”云孟君熟悉洞穴的构造,见自己一时半会也抢不回自己的外甥女,认命地用内力拍开一扇暗门。 云家果然深藏不露! 楚睿渊的眼底暗涌波动,再次运功朝那出口飞去,却不料山洞坍塌地速度过快,已有大块的碎石劈里啪啦地坠落。 楚睿渊无法用内力震开周身的石头,一旦运功只会加速石洞的坍塌。 怀中的人儿似乎有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她的大腿滑过他的敏感处,抱着佳人的身子一僵,江寒烟不明所以,怯生生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楚睿渊生平第一次反应速度落了下风。 因为一时分心,脖颈处被细碎的石头划开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染红了洁白的衣襟。 石洞里的石子似乎带着强劲的力道,这分明不像是单纯的山洞坍塌,而是——机关。 是的,就是云家特有的机关阵。 这些碎石看似普通下落的小石子,却沉重又锋利,倘若不知道暗门,那结局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跟着云孟君躲入密道,走在前头的云孟君顿住了脚步,漂亮的眸子写满了冷漠,扭头道:“放开。” 楚睿渊不言,缓步靠近,他长眉舒展,神色淡然,俊美无双的容颜借着夜明珠的光吐露着一丝神圣之感,但他身上萦绕的嗜血气息生生压迫着云孟君。 他感觉到楚睿渊周身冰冷的杀气,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江寒烟随即迅速从他怀中蹦出来,阻隔在两个男人中间,“美人舅舅,他是我的朋友。” 云孟君冷哼了一声,“朋友也不能随意搂抱在一起,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不懂,他可不会不懂。是,摄政王?” 嗯?他们认识? 江寒烟狐疑地看了眼楚睿渊的表情。 自己这美人舅舅都睡了十年了,怎么会认得摄政王? “……” 楚睿渊别过脸去,根本就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不想他这一个动作,染血的衣领全数落在了云孟君和江寒烟的眼里。 “你受伤了?”江寒烟眯了眯眼,瞥见楚睿渊那骇人的伤口,匆忙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瓷瓶,从中掏出一瓶金疮药,紧盯着他脖颈上的伤口,踮起脚尖谨慎地倒上些许药物。 药粉一接触伤口立刻结痂,微微清凉的感觉在伤口处散开。 少女的鼻息喷在他的脖颈处,淡淡的少女馨香混着空气钻入他的呼吸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算你运气好,这瓶是我特制的,就送你了!用完了再找我拿。” “好。” 回答江寒烟的男人眼中带着丝丝入扣的温情,多看一眼都会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云孟君盯着那药效有点吃惊,“你会医术?” 顷刻间,那么多的血,转瞬就止住了。 云孟君还以为只是相府好东西多,却不想这是自己的宝贝外甥女亲手制成。 不愧是曼凡的女儿! “略懂一点。” 云孟君点点头,心下打定主意。 自己此番离开,必定短期内无法帮上江寒烟。现在,他却可以留下自己的毒术给她傍身。 有医术的基础再加上自己的独门秘术,江寒烟一时半会也不会遭遇不测。 三人快步离开密道,正好来到相府后花园某处假山后,等三人出来后,云孟君用自己的独门秘术将门封印起来。 “美人舅舅……”江寒烟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她打算问云孟君打算到何处安身。 虽然舅舅此前的确有许多的产业,可如今已过去十年,那些产业不见得还在,有些早被云家其他有心人占为己有。 “我还有事解决,需要出趟远门。” 云孟君听着那声“美人舅舅”,在看到自己外甥女如此软萌的模样,顿觉心旷神怡,掏出怀中的小册子郑重交付给江寒烟。 “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不能给予你很多的帮助,这本册子你好好地研读一番,日后必定对你大有帮助。” 第22章 江言出事了 江寒烟沉默地收下册子,见云孟君正打算离开立刻小跑两步追问道:“我娘亲……是不是还没有死?” 前世,江寒烟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娘亲并没有死。 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证据,父亲便出了事,江家顺势就垮了,自己也惨死在程云岚的手里。 “我不知道。但如果一日找不到你娘亲,我便一日不放弃。” 江寒烟倏地亮起来的眸子又再次暗淡下去,她很想问,母亲究竟为何失踪,看样子美人舅舅好像也不知道。 看着外甥女沮丧的神情,那既可爱又委屈的小眼神,看向自己就好像带了痒痒挠,一下下撩的云孟君的心都要碎了。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准备拥抱自己的外甥女,就被站在一旁的楚睿渊眼疾手快地挥了挥衣袖,用内力将其震开两步远。 “楚睿渊!” “离本王的女人远点。七岁不同席,你都活了这么久了,别装傻。” 云孟君被他原封不动地呛了一句,气得脑壳疼。 他只能转头叮嘱自己的外甥女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这头大尾巴狼给拐跑了。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照顾。” “……” 小兔崽子! 云孟君看着眼前这已然长开了的俊美男人气得牙根痒痒。 可自己的拳脚功夫又不及这个常年驰骋战场的家伙,只能愤恨地挥了挥衣袖,狠狠踏了一脚地凌空翻了个身离开了。 等云孟君走远,站在楚睿渊身边的江寒烟悄咪咪地开口:“我的解药呢?” “皇后生辰再给你。” 风神俊朗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给她解药的意思,嘴角噙着的微笑更加迷人,拒绝地也更加干脆。 “……”讨厌鬼。 江寒烟抱紧了怀中的小册子,默默下定决心:有朝一日,等自己的医术再精湛些,看看他还怎么得瑟! 得了美人舅舅送的小册子,江寒烟兴奋的一夜没睡。 但第二天,兴奋之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拿玉佩呢? 江寒烟真是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第二天,江寒烟便把玉佩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直接顶着一对熊猫眼开始她的制药大业。 现在,有了腰牌,让方温瑜来经营店铺赚银子便是手到擒来的事。 开铺子,没有吸引人的产品,是没用的。 夏瑶和秋姗一早守在房门外,供江寒烟差遣。却见自家小姐在屋里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出门一步。 屋里头,江寒烟正兴奋地搅动药汁,活像一个老巫婆,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前世,她在赵天成的后院里闲得发慌,便捣鼓着些小玩意儿,尤其是胭脂水粉。 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竟被她意外地做出了能够返老还童的药膏。 这一世,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力,配方都还熟记在心,不出半会功夫就制出好几罐。 “大功告成!” 江寒烟喊来崔嬷嬷,在她干裂粗糙的手背上轻轻一抹。不一会儿的功夫,嬷嬷的手背便嫩的像个剥了壳的鸡蛋,美丽嫩滑地令人震惊。 “大小姐,这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浪费在老奴身上……使不得啊。” 崔嬷嬷瞧见这东西的厉害,大惊失色,心疼地看着江寒烟手中的瓷瓶。 虽说她的确对自己这双粗糙的手再次变得美丽而感到欣喜,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光是一点点都价值连城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东西是本小姐的,本小姐爱给谁用给谁用。嬷嬷你就用着,来……剩下这些拿去分给几个下人。崔嬷嬷,这瓶你尚且留着,用完再来我房中取。” 上辈子,崔嬷嬷把她的身体养的倍儿棒,却不知怎么地,有次她被人说手脚不干净,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隔日她便跳井了。 为此,江寒烟还背上了忘恩负义,欺压奴仆的骂名。 现在,江寒烟回想,必定是有人在她这动了手脚,所以崔嬷嬷才会“跳井”的啊。 与其说是跳井,不如说是被人杀害,再扔到井底来的准确。 好一招借刀杀人,最后负面的罪名都落在她的头上。 江寒烟目送崔嬷嬷出去,右手灵活地把玩着她手中的成品,心满意足地咧开嘴,准备收拾一番今晚就去找方温瑜。 她刚放下手中的瓷瓶,就见夏瑶小跑着进了院子,一张俏丽的小脸惨白:“大小姐,大少爷……大少爷他病了!” “什么?” 江言生病了?怎么会…… 江寒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喘不上一口气。 这一茬在前世没有发生,难道会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甚至还有她至今都想不到的,美人舅舅的出现…… 难道是那些人行动了么? 江言…… 江寒烟疾步向江言的院子奔跑过去。 这辈子,他绝对不能出事!江言,是她在相府中必须守护的宝贝。 前一世,作为他的姐姐却没有给他足够的关爱,他一直孤独地成长。在后来牢狱中受苦受难的日子里,她最愧疚的就是江言的死。 一个懦弱无能的姐姐,最后还要靠弟弟奔波来解救,最终搭上性命…… 江言,等我。 江寒烟甚至没料到自己连外衫都来不及穿上,直直穿过相府的假山、花园,来到江言的院子。 这头她还在院子里,便远远听到里头传来的器具破碎的声响,以及丫鬟小厮惨绝人寰的尖叫。 “小姐,别进去——” 夏瑶刚想拦着江寒烟,告诉她里头很危险! 没有侍卫保护,丧失理智的大少爷怕是会攻击大小姐! 哪知她身形一闪,已然破门而入。 这是…… 踏入房中的江寒烟眼前出现衣衫不整血迹斑斑的男人……正是江言。 他原本整洁的衣衫沾满了自己的血,也有丫鬟小厮的血,双手双脚被铁链牢牢拴住,体内就像有一头暴躁的野兽,正在不停地咆哮。 锁链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仿佛下一秒,江言就会挣脱锁链扑向江寒烟,咬断她的大动脉。 这是怎么回事? 第23章 癫狂癔症遇上假道士 江寒烟注意到,他的脸颊上突然渗出一道道血痕,就好像皮肉绽开一样。眨眼间,竟是一块肌肤耷拉下来,随着江言的行动轻轻摇晃着血肉。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此恐怖的画面落在江寒烟眼中只觉得心痛不已。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一颗心蠢蠢欲动,只想要扑上去缓解弟弟的痛苦。但脚步刚往前去了几步,就有丫鬟紧紧拉住她,制止她危险的行为。 “大小姐,为了您的安危,还是将大少爷隔离开好。” 没等江寒烟反应过来,一股蛮力拉扯着她娇小的身躯。 抱着她的丫鬟长得清秀,力气极大。 这丫鬟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扑上前去死死抱住江寒烟,极力阻止她靠近江言半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飞速抓着江寒烟的衣袖,发了狠劲直把她往外拽。 江寒烟拼命挣扎,一呼一吸之间她先是闻到了一股馨甜的花香,带着微微的清冷味道,疑似香叶的喂缠绕在她的鼻尖。 这是…… 她的瞳孔倏地一下放大。 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要置江言于死地?还是如此凄惨的模样? 这个人是下毒之人的同伙…… 难道,那个下毒害江言的人就在附近,看这一出戏? 既然如此,江言的毒便不可能是朝廷里的死对头下的,那唯有——江府里的人! 江寒烟脸蛋的表情狠狠一僵! 她已经猜到是府里的人,可那个人今天到底会不会来,倘若来了,她又是否会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江寒烟心底自是明白的,这个想要江言性命的人! 江府中除了江宜修,所有人都有嫌疑。 江寒烟稍稍镇定,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她梗住喉咙,捏紧了拳头迫使自己不冲进去。 “大小姐怎么在里头?快快快,将大小姐扶出来。” 薛姨娘急匆匆地赶到江言的院子门口,脸上虽挂着焦急的神情,可那份担忧却没有达到她的眼底。 她右手用绣帕遮掩住自己的半张脸,又惊又怕的模样令江寒烟不屑一顾。 不过就是装模做样罢了。 谁人不知,只要江言死去,新夫人一日不进门,凭着江宜修对薛姨娘的宠爱,只要将来她有幸被抬为正室,生下来的男婴将会是相府中的世子。 薛姨娘立在一旁,绞着自己的手帕四处张望,还没有发现老夫人的身影。 听说江言这回病重,早已不人不鬼,***是要没了。整个人活像一具行尸走肉,就算有幸医好,也不复往日。 不论如何,只要江言一死,对自己的将来只会更加有利! “放开我!” 江寒烟挣扎着甩开丫鬟的钳制,一双手在衣袖中死死握成拳头,指甲盖狠狠嵌入掌心的嫩肉中,用这点疼痛提醒自己千万要镇定,要撑住。 倘若她一倒下,江言就无人能救了。 听到江寒烟少有的爆怒声,薛姨娘的眼神落到江寒烟的身上。 她妖媚的珠子转了转,柳腰一扭,心中一动:只要稳住这丫头,将时间拖住,江言就算是有医圣奈华的帮助,恐怕也是无力回天的。 薛姨娘的窃喜没有逃过江寒烟的眼。 江寒烟胸脯起伏,呼吸更加急促,漂亮的眉眼紧紧盯着院中大门的方向—— 那孙氏居然到现在这种时候都还没有来!这孙氏是真的想要她胞弟的性命不成? 江寒烟冷静地分析。 就相府目前的情况来看,人丁单薄,表面上看起来,失去嫡子对于姨娘来说,大有益处。 可问题就出在,之于与江宜修毫无血缘关系的孙氏来说,反倒也是一件好事。 江言如果毙命,她大可以安排自己家族的女儿嫁给江宜修作妻子,生下来的嫡子便成了嫡长子,再加之身上也流淌着她身上的血脉。 百年后,这相府也不算与她毫无关系。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向老爷求救——” 夏瑶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向江宜修求救,毕竟——只有找江宜修请来御医才是上上之策啊。 可江寒烟知道,今日江宜修清晨便匆匆进了皇宫,目前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即使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也于事无补。 如果要请御医到府上看病,必须要爹爹的腰牌。这一去不算上能否顺利见到爹爹,路程就要花费一个多时辰。 等取到爹爹的腰牌,再到太医院请来太医,坐着马车赶到府上,那就太迟了! 按江言现在毒发的情况,倘若一个时辰内不进行治疗,江言只怕是真的要没了。 “不,来不及的。你现在立刻拿着我的腰牌去找方温瑜先生,让他找来京城最好的大夫,然后派个人来府中接应,就说我们被困住了。”她压低了嗓音,却掩盖不住声线的颤抖。 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万一判断失误,就会害死江言。 夏瑶点点头,一溜烟沿着府中的侧门跑去。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骚动。 孙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走来,面上虽然焦急,可脚步却依旧轻松,身边除了低眉顺眼的二小姐江雨灵,还有不知怎么到老夫人房中的程云岚。 最显眼的莫过于在这一大群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道士? “祖母这是做什么?” 江寒烟面色一凛。 她本以为这么久不出现的祖母,是去大厅等大夫了,怎知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孙氏立刻就请来了一个道士? 这不就默认江言染上了脏东西,需要驱邪,而不是得了疯病需要大夫的医治? 江寒烟的心向下一沉—— 这孙氏好歹毒,分明是想借此机会要江言的命。 “烟儿怎么也在这,你快些回去,莫要让这脏东西上了你的身。”孙氏摆摆手要赶走江寒烟,几个粗使嬷嬷得了指令立刻上前架起江寒烟就往大门去。 怎么办。 当下,江寒烟是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实的。 前几次交锋,府中的人怀疑她不再是那个耳根子软,好操控的女子,这才会转手对江言下手。 这次事情来得突然,她必须先想办法救下江言,绝对不能被人控制住。 她从袖口中甩出两根银针。 第24章 她终于动手了 几个婆子没料到她娇小的身躯竟有这般蛮力,再加上自己的腰也不知为何一酸,架着江寒烟的手顿时一松,纷纷“唉哟喂”叫着倒地。 江寒烟假意向着院中的花圃里摔去,在落地的刹那用手撑住松软的草坪,一个翻身滚到一边,扶着自己的小蛮腰表情痛苦。 “哎呀,大小姐……来人啊,快把大小姐扶起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附近的丫鬟婆子蜂拥而上,江寒烟娇俏的身影瞬时淹没在人群中。 江寒烟眯着眼,盯着花圃中的一簇鲜花,咬紧牙关。 她知道了。 是了,就是它! 那花鲜艳地有些异常,味道也与方才在房中见到的小丫鬟身上的气味一致,她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国家土地上能够产出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娇艳的花朵,那个花的样子完全就是她在舅舅小册子里翻到过的一种毒物。 长期以往养在身边,人的呼吸掺入这种花香会导致精神混乱,每日都会失眠、心悸,有心害人的话,只要再稍加一味当归刺激,人必定会陷入发狂的状态中。 只是这毒,就算是她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自己的弟弟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啊啊啊,我头痛……” 江寒烟捂着脑袋推开过来扶她的丫鬟婆子,耍赖地在地上打滚。 她必须找个理由留下。 最好的方法就是表现出异样,让背后的人没有办法顺利得手,再顺势找个机会把江言带走。 她并没有好的武功傍身,最多就只会一些基本的攻击技巧,内力更是一点也没有。 要想把江言一个大男人从戒备森严的相府带走,怕是不可能做到的。 夏瑶已经去找了方温瑜,自己只能寄希望于方温瑜身上,希望他能帮自己把江言带走。 江寒烟知道方温瑜有不少人脉,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带走江言并不难。 倘若没有办法全身而退,那就只能硬抢了! …… “祖母……方才姨娘身边的丫鬟说,大姐姐已经进过大哥哥的屋子了,这疯魔症要是会感染,该不会大姐姐也……” 江雨灵看着江寒烟痛苦的表情,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 去死,去死,都去死。 江雨灵恶劣地想着,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布满了担忧之色,像是要表现的更加真挚一般,她居然跪在地上乞求孙氏:“灵儿求祖母救救大姐姐。” 孙氏有些头疼,怎么一个病了,另一个也传染了? “道长,你看这……”孙氏看向一旁的道长。 那道长看了看江寒烟的方向,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保险起见,老夫人还是让大小姐也一起留下,让贫道一并驱赶走这邪灵。” 江寒烟冷眼看着那虚假的道士,瞧见他手中的拂尘都快被他甩秃噜了,便知晓这是个假道士。 道长命自己的徒弟把自己驱邪的工具一并整理起来,江寒烟瞥见那道士的手,稍稍一顿。 这个道士来的目的,绝对不是拖延时间那么简单。 孙氏在这时候请来一个假道士,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江寒烟的耳边是江言此起彼伏的野兽般的嚎叫,绝望地闭上眼,心中祈祷江言一定要撑住。 她紧紧盯着那道士的动作。 假道士命人在院中升起熊熊烈火,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在他的手中翻飞,一张张被火舌吞噬变得焦黑。 道士在院中翻飞,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鸡,当着所有后宅女眷的面,直接将这只鸡割喉。 随后,又从衣袖中抽出一支香,缓缓点燃,口中再次念起奇怪的话。 江寒烟闻着那燃烧的香味,感觉非常不对! 这燃烧的味道中带着强劲的腐蚀性草药的气味,可以说是至毒之物,但凡沾染一点燃烧后的灰烬都能将人的皮肉腐蚀,一辈子无法痊愈。 “去把大少爷带出来。” 道士一系列的操作灿烂耀眼,所有人都看呆了,等他出声,才有几个小厮大着胆子走进里屋,拉过铁链把江言从里屋拖出来。 江言本就因中毒掉落的皮肉经过这些人的一番拖拽,剥落地更加严重,众人看到几乎已不成人形的江言纷纷别过眼,只觉得恶心。 “呕……” 江言原本美艳的容貌犹如鬼魅一般鲜血直流。 他的肌肤不断的裂着口子,鲜血从那些破裂的皮肤中涌出,已经看不清原来的五官。 “啊啊啊啊……” 此刻的江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神志不清的他只能咿咿呀呀地嚎叫表达自己的痛苦。 看到自己珍视的人跟垃圾一样被人丢弃在地上,还用铁链绑着,江寒烟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升温。 她的身体在颤抖,却硬逼着自己再忍一忍,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眼前道士的动作越来越花哨,速度也越来越快。 目光一转,江寒烟看到道士将剑上插了一张符纸,装模做样地挥舞了半晌,又蘸取那燃烧有毒草药的灰烬后,身体在空中灵活地翻滚了一圈…… 江寒烟的瞳孔猛地放大! 不好! 她看着道士直直扑向江言,试图将那有毒的符纸印上江言的脸! “倏——” 江寒烟抿了抿唇,趁机甩出两记梅花镖,道士没有料到在这后院竟会有人使用暗器,一个不备被江寒烟打了个正着。 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原来在这! 孙氏这番行为只怕是担心,江言有幸被人救活,可永远的毁容却能够让他与继承爹爹的位置彻底绝缘,朝中也不会接受一个毁了容的人做丞相! 这样,爹爹就不得不放弃江言了! 她这歹毒的心思昭然若揭,令江寒烟发指。 两枚梅花镖狠狠地扎进道士的胸口与手腕,他才腾空飞到一半,一口鲜血喷出,略显笨重的身体重重掉在地上,抽搐不止。 “啊啊啊,死人啦!” 众人受到惊吓互相推搡,本打扮端庄的薛姨娘与老夫人险些栽倒在地,索性有嬷嬷们跟着,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扰。 而程云岚和江雨灵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们被人推搡来推搡去,头发衣衫都乱了。 第25章 医圣究竟是敌是友 江雨灵更是“哎哟”一声被人绊倒在地,也不知哪里来的奴才,在推搡的过程中踩了她新买的衣裳,橘粉色的衣衫顿时出现几道漆黑的脚印,气得她鼻子都要歪了。 还不等她爬起来发火,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有刺客,保护老夫人!” 众人一惊,还真以为院中不知何时混入了刺客,府中的侍卫们纷纷向着江言的院子赶来。 江寒烟趁乱透过人群望过去,程云岚的视线在空中与那个身上有花香的女子碰了个正着。 她微微一挑眉,那女子机警地点点头,随着人群向外退去。 程云岚瞧见自己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行刺阻断,趁乱通过人群暗示那个丫鬟先一步离开王府。 这番行刺下来,这个府里的人必定要被好好地搜查一番,为了防止自己暴露,程云岚必须确保这个丫鬟不会落在有心人手里。 眼下这个行刺就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想跑?没那么容易。 江寒烟用力捏碎指尖的药丸,趁着骚动来到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丫鬟身边,出其不意挥了挥衣袖,“哎呀,扶我一下。” 丫鬟没有防备,看着江寒烟倒下,下意识伸手去扶,药粉在不经意间被她吸入体内。 她轻轻地靠在丫鬟的身上,面色带着少有的狠唳,一字一句地在她的耳边轻飘飘道: 敢下毒害江言,那就做好留不得全尸的准备。 我是为了你好,就算我不要你的命,你以为程云岚会留着你吗? 她不动声色地扶额,脚步踉跄了两下,从那丫鬟的身边退了两步,指着四周大叫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谁!到底是谁要害本小姐,你出来!” 什么叫谁要害本小姐?给我下药的明明是你好吗! 那丫鬟刚想开口辩解什么,声音却梗在喉间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众人回眸,只见方才还面色红润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一会儿两眼狠狠向后一翻,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看到她脸面朝下,磕在坚硬的石板上。 “啊,她眼睛里流血了啊……” 一旁的小厮看到那丫鬟睁大的瞳仁里涌出两股热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地向后爬了两步。 鬼啊—— “轰——”一声巨响,那丫鬟的尸体上顿时燃气熊熊火焰,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眼前发生的一系列反常情况,倏地一下像是炸开了锅,人人自危。 “去,把大小姐先保护起来,就先带到西边的偏院里……大少爷的病太过古怪,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地好,不如等老爷回来处理。” 孙氏指了指在人群中大叫的江寒烟,她的眼神一片冰冷,看得出道士的死让她很不高兴。 倘若这个道士能够让江言毁容,自己只要到时候再说出这道士是个冒牌货,要他给自己做个替死鬼,这府中再来个新夫人生下嫡长子,那真的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了。 可如今,这个道士横死在府中,自己又少了一张底牌对付这对姐弟,不如就把江寒烟先关起来,看江言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只要江寒烟不闹出点事,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薛姨娘在一旁暗暗观察,嘴角悠悠挂上一抹淡笑,真是好一出大戏。 看来,今天自己不必动手,都有人替自己解决江言这个大麻烦了。 “祖母……还请祖母请大夫为弟弟治病。倘若日后有人说,是因为老夫人的不作为导致弟弟……到底弟弟撒手人寰,那时候相府必将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江寒烟跪倒在地,她现在除了用相府的负面评论来给老夫人施压,她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牵制孙氏。 “放肆!来人,愣着干什么,大小姐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带下去,万一伤着人可如何是好?” 孙氏丝毫不在意她所说的话,看似是铁了心要“清理门户”了。 跪在地上的江寒烟万万没想到,孙氏竟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当然,孙氏原本并没有打算对江寒烟下手,她的目的是把江言搞定,让江宜修死心重新娶妻。 即使江寒烟已解决了碍事的丫鬟,但却左右等不来方温瑜的人。心中十万火急,如今又听见老夫人要对付自己,用力握了握藏在袖口的匕首。 孙氏铁了心想趁着江宜修不在府中,故意拖延江言的病情,最后对外放出,江言被奇怪的脏东西缠上,日夜受折磨病死在后院的。 用心病掩去她犯下的罪孽。 江寒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程云岚的脸上,只见她目光担忧,不安地看向自己。 她冲着程云岚冷冷一笑,想不到她到这个时候还能装的如此真实。 真是个虚伪至极的人啊。 江寒烟知道,这局绝对是程云岚看准了人心的欲望。 她知悉江言对于除江宜修、江寒烟之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威胁,这番出手,并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最可疑的莫过老夫人和薛姨娘。 只要这两人稍微给一点助攻,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江言的命。 好一招借刀杀人。 来不及了,她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带江言离开这是非之地! 江寒烟手掌一翻,匕首灵巧地在掌心翻转一圈,她瞅准孙氏的位置,正打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劫持她作为自己的人质,威胁她请大夫给江言医治—— “哦哟,真热闹,这都死了两个人了啊,啧啧啧……” 一道声音不适宜地在大门处响起,来人出其不意的调侃丝毫没有松动众人紧绷的神经。 眼前的人身着一袭黑色锦缎,上头绣着雅致的暗色竹纹,袖口与领口的留白显得整个人尤其典雅高贵,一头乌黑的发简易的拢起,翠玉的发簪穿过,仿若行走在宫中的贵公子一般。 他最显眼的,莫过于他手上那把白玉做成扇骨的折扇,还有那金灿灿的腰牌…… 江寒烟眼神一顿,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石化。因为据她所知,方温瑜是没有办法请得动这尊大佛的……毕竟此人向来都是神出鬼没的,要找他谈何容易? 第26章 程云岚计划落空 站在一旁的孙氏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江湖极富盛名的医圣——奈华! 这人还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是她们这些后宅夫人得罪不起的大人。 “怎么,看见我都这么惊讶?是太过震惊还是太过欣喜?或者说,有点措手不及?”奈华的眼神拂过在场的每个人的脸庞,嘴角带着温暖的笑,这一举动逗得有些丫鬟在他的注视下不禁羞红了脸。 孙氏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臣妇不知医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那些虚礼,本医圣怎么会在乎?老夫人还是免了。本医圣奉命来救人,老夫人还是站远点来的好……” 他向来来去自如,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边话音刚落,便不再搭理孙氏,直接撩开衣袍快步走到江言的身边,手指夹着几根银针,在众目睽睽之下封了江言的几个大血。 陷入癫狂状态的江言一时就像精力耗尽般晕死过去,奈华这一举动算是勉强稳定了病情。 “医圣大人,大少爷这癫狂之症来的突然,像是被邪灵附体……” 一旁的江雨灵急着开口,她根本就不希望医圣来救江言!她现在说这邪灵附体的说法,不过就是想要震慑一下对方。 “你算什么东西?闭嘴。”奈华最讨厌那些鬼神之说,于是开口呵斥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不明白当今圣上最讨厌的,就是在后院捣鼓这鬼神言论?” 言毕,他又带着嘲讽的口气朝着孙氏道:“也是,不过是个庶女,上不得台面。不过老夫人,您可不能老糊涂啊,当今圣上最恨这些装模做样的假道士。 若是被有心人传到圣上的耳中,只怕是要株连九族的啊……难道,老夫人忘了,曾经的刘家?” 刘家,当时在京城里最受圣上宠爱的世家,却在一夜间被灭族。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刘贵妃在后宫私自做法驱邪,惹怒了圣上,从那以后,全国禁止驱邪活动。 然而,还是有人信封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所以即使有,也都是家族们自己关门闭户,绝对不能外传分毫,就怕惹来杀身之祸。 薛姨娘与孙氏的脸色在听到“株连九族”后,无一例外地也都白上了几分,若不是两人身边有嬷嬷扶着,早就瘫软在地。 奈华挥了挥手,命令自己带来的人,把江言放上自己特制运送病人的担架上。 “都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得罪上头的人,全都不想活命了?”奈华见江府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立马开口施压。 一句“上头的人”就让无数丫鬟婆子成了软脚虾,纷纷倒戈,都开始帮着奈华的徒弟一起搬动晕厥过去的江言。 程云岚见自己的计划要败了,气得嘴唇发白。 怎么会这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寒烟便和她不在亲近,而本来离间地好好的江言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与江寒烟黏在一起,手足情深。 程云岚的心里恨得要死,却在表面上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妥。 最令她不解的是,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尽管她一直讨好拉拢孙氏,她却还是在家宴当天把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羽衣霓裳送给了江寒烟,令她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江寒烟混在人群中,自然是看到了程云岚那惨败如霜的面孔,损失一个安插在江言身边的眼线,她有何其不甘,江寒烟怎么会不知? 可她眼下必须先让医圣找到救治弟弟的方法。 本想着今日在众人面前撕开程云岚那副蛇蝎心肠的嘴脸,可就是一瞬间,她才明白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 既然程云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江言出手,就算留下这丫鬟一命,她也没有十足的本事让她活着。 凭着程云岚的手段,要了这人证的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江寒烟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既然本医圣也接到了患者,那就不打扰老夫人整顿贵府了。”奈华朝着孙氏微微点头,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这相府看来是有人在扮猪吃老虎啊。 奈华轻蔑一笑,指了指江寒烟道:“这位小姐好像也进过江大少爷的房间,不如就随我一同回医馆好好治理一番,排查看看是否感染。” 江寒烟脖子一僵,她正琢磨用什么样的方法,哪知道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主动开口要顺带领走她? “那就有劳医圣了。好了,大少爷和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所有人都回自己的院子去。”孙老夫人向着奈华低了低头,算是默认他带走姐弟俩,顺便打发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奈华挥了挥衣袖,领着江寒烟与江言,一同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程云岚咬了咬嘴唇,江言都已经得失心疯了,却还是被人截胡了,这可怎么办? 最要命的是,江言如果这番有机会活下来,江寒烟与自己就更不容易亲近起来,姐弟俩的关系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辛辛苦苦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还是要为别人做嫁衣?万一那个人知道的话,自己岂不是就…… 想到那个人,程云岚只觉得脖子一冷,趁着没人注意的当口,飞快地溜向自己的住处。 她必须告诉那个人,江寒烟似乎变得不那么好对付了。 此番江言大病,江宜修必定会加强府中戒备,说不定自己也会被查,那她的下场必定就是…… 程云岚的牙床都在瑟瑟发抖,她不敢再去多想,立刻拿起纸笔,写下书信,招来飞鸽传递出去。 这头,奈华带着江寒烟等人驱车赶了一段路。 带着昏迷的江言,江寒烟与奈华共坐一辆马车,她不敢轻易动那些骇人的伤口,生怕自己一个手抖把弟弟的脸撕碎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江寒烟,明明很想哭,却一直在忍,从江言的肌肤上不停有鲜血渗出滴在她的手上,她却动作轻柔地用早已湿透了的绣帕吸着鲜血。 奈华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坚强的模样也会这般动人。 第27章 他的女人也要跪下求我 “涂上这个,三天后脱落,容貌自会恢复原样。” 奈华别过脸,丢给江寒烟一支青白色的瓷瓶。里头有他研制出的药粉,刚好适合江言的症状。 江寒烟狐疑地打开药瓶,在鼻头一闻,眼睛倏地一下放大,她惊叹道:“是鱼露草!” “你知道鱼露草?你懂医术?”奈华来了兴趣,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鱼露草,可见医术绝对不同凡响。 鱼露草的气味反正的清淡,极易被人认成价格低廉的三生花。再加上他制作这瓶药粉时还混合了其他的草药,气味早就被冲地极淡,哪知道还是被这个小姑娘看破。 “略懂一些。”江寒烟不打算隐瞒,只要这个人能够救江言,那便不是敌人。 她知道这鱼露草千金难求,里头地几味草药都是驻颜的好物,奈华肯大方地送给她,必定不会是敌人。 她小心翼翼地给江言上药,还不忘回头跟奈华说了声“谢谢”。 听到清脆的道谢声,奈华眯了眯眼,转头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适才他进入院子,看到倒在地上的道长身上有两处梅花镖,那镖被刻意换成普通的银镖,镖上的倒钩没有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只一瞥,他立刻发现镖插入身体极其精准,都是要害,并且刺入体内的深度也不深,一看就是欠缺内力之人甩出来的,丝毫不像专门的刺客所为。 余光看见地上那烧的不成人形的灰烬,灰烬中带着一股木菊花混合七月雪的味道,能想出这种阴招的人,只有失踪多年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与那人有什么联系,不过他有自信自己向来看人的眼光不差,立刻联系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是个懂医术的…… 哎呀呀,这个相府果真卧虎藏龙啊。 奈华得意地甩开扇子,撩开马车的帘子望向远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一旁端坐着的江寒烟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盯得她心里发毛,这种感觉也就在一个人的身上出现过—— 楚睿渊。 三个字在脑海中给浮现地似乎有些不是时候,自己为什么要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还是个不要脸的跟踪狂? 江寒烟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好好清醒一下,才刚抬了抬手,还没拍上自己娇俏的脸蛋,怀中的人儿就“呜呜”地**出声。 “医圣,他醒了……” 江寒烟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 连初次见面的奈华都能发现,她的弟弟江言就是她的软肋,任谁都无法撼动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奈华的目光转到她的脸蛋上,突然想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要是被那个人看到,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模样,便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 这个医圣怕不是个脑回路惊奇的主?这个情况还笑得出来? 江寒烟又急又气。 好不容易觉得这回遇到了救星,将视若珍宝的弟弟交给他,难道他就对这条人命如此轻视? 想着,她的眸子一寒,衣袖中再次滑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是她淬了剧毒的防身利器。 “好了好了,我不是怠慢令弟,只是方才走神想到件趣事,不由自主罢了,不必动怒。他并不是清醒,只不过是神经反射造成的不自觉地吭声而已,不必理会。” 奈华悠悠开口,自称也由“本医圣”换成了“我”。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摆架子的人。 就在两人对话间,马车缓缓停稳,一座富丽堂皇的医馆呈现在他们的跟前。 江寒烟想不到,这医馆竟与奈华有关。 眼前的正是京城最大的医馆——悬医堂。凡是京城中名门望族有何疾病,都会来到这重金求医,只因其中药物不必皇宫的太医院差! 她跟着奈华,看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医馆的伙计,取来自己的药箱,招呼徒弟把病人抬到里屋去。 前世她尤其羡慕能进入医馆学习的人。可自己因为早早嫁给了赵天成,在他的限制下每日只能呆在后宅之中闲逛。 偶尔她玩心大起,会偷偷跟着他溜到营地看士兵训练,却一直没有机会学习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着赵天成转悠,哪知直到最后这个人渣还如此待她…… 奈华感觉到身边人身上再次燃起的杀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真冤,他可什么都还没做啊!想不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是个极易喊打喊杀的主,真不愧是那个人看上的宝贝。 奈华摸了摸自己凉透了的脖子:啧啧啧,怪不得今天老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走进房中,江寒烟看到奈华翻箱倒柜找出受刑用的链子,不明所以,正要揣摩其中的用途,就听见奈华开口吩咐伙计道:“把他铐起来。” 铐起来?哪有大夫是这样治病的。 看着江言残破的身躯,江寒烟下意识想要出言阻止。可转念一想,倘若她制止奈华的举动,把他惹恼了,自己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救下生命垂危的江言,这可如何是好……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中察觉微微的血腥味,才勉强镇定下来,硬生生憋下这口气。 奈华无视江寒烟脸上僵硬的神色,步履轻盈地走到桌子边,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摇着折扇,那表情好不欠揍。 “江大小姐还是不要想着宰了我……江大少爷的病,我自有方法救他。可你要是惹恼了我,可不要怪我见死不救啊。 当然,若你自己真有这个本事,倒可以试试。若是没这个本事,还是想着如何求我,才是正道啊……” 好贱。 江寒烟觉得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翻脸堪比翻书的人,由此也确定他是个捉摸不透的狠角色。 遥想不久前还大方地甩给自己上好珍惜的药瓶,下一刻又换了副嘴脸刁难自己。 怪异,实在是怪异。 像是笃定江寒烟不会拿江言的性命涉险,奈华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吞吞地坐下,也不急着帮江言治病,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细细地品茶。 第28章 医圣是个死傲娇 只见面前一向站地笔直的小身影猛然一弯,他的耳边即刻传来膝盖撞击地面的一声闷响。 奈华愣住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地上的人儿哑着声音开口道:“求医圣救舍弟一命!” 那声音沉重万分,即便是跪在地上,她的背也一样笔直,让奈华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从一开始的狠辣冷酷,到方才的悲痛落泪,再到现在的平静安宁,这江家大小姐果真不是一般人。 奈华皱着眉,他还以为骄傲如她,会犹豫一下,却不想她竟是没有分毫的迟疑就跪下了,这着实令他有点——欣赏? 不过,奈华倒不觉得这有何不妥,眉眼一挑,甚至拿折扇轻浮地挑起她的下颚,盯着她璀璨的眸子一字一句说道:“看看你这眉眼,明明很气愤,却要装作毫不在乎,一点也不真诚。” “不知医圣觉得什么样才算有诚意?” “我要你……给我舔脚,再叫我声主人来听听。啊对了,这些也只是考虑考虑,我要是心情好了,没准会救他。” 奈华收回自己的折扇,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寒烟。 他对这个女子太好奇了,一个十三岁尚未及笄的女子,所能承受的压力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一旁奈华的徒弟听到自家师傅大胆的言论,刚想开口帮这江家大小姐说话,却被一旁的伙计悄悄拉住。 虽说,以奈华医圣的身份,要她江家大小姐磕头,的确有些过分。 可谁让他无法无天惯了,就是连皇帝都要担待着他呢?即便是皇帝都要让着的人,要她这小小的丞相之女磕头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语。 江寒烟当然知道,这医圣是京城出了名的怪人,连皇帝都要买他的面子。自己这会有求于人,他提的所有要求即使再过分,她都得去做,不是吗? 只是可怜他奈华不知道,江寒烟可从来就不是那些随意任他欺侮的小丑。 “舔脚叫主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女子身上有摄政王的腰牌在身,若是小女子这么做……”她恭顺地回应。 言下之意就是说,假如奈华再如此坚持,她为了救江言,当然会做,不过是代表摄政王楚睿渊给他舔脚,叫主人。 不知道这奈华有没有福气受得起。 江寒烟淡淡一笑,奈华脸上闪过的不自然被她看在眼底。 她就不信,堂堂摄政王会允许自己带着他的贴身腰牌去给一个大夫舔脚,还不理会。 “无妨。” 奈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承受压力的感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啊?谁能告诉他,他原本只是为了试探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好。” 江寒烟弯下脊背,沉下双手,指尖就快要碰到地面的瞬间,一股凌厉的掌风破门而入,来人的脸上一片漆黑,怒吼道:“江寒烟!你这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差,本王的女人跪这家伙,你是要给本王丢脸吗?” 还不等江寒烟回话,来人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回头恶狠狠地对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奈华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让本王的女人下跪舔脚?是想念炖猪蹄了?本王不介意剁下你的脚煲汤,给小八补补身体!” 小八是苏子安养的一条狗。 奈华一听,炸毛了。 他面子不要的吗?立刻跳起来反唇相讥:“我已经听你的去把这女人和她弟救回来了,让我逗逗她不行吗?你这个小气鬼,醋坛子!玩不起就玩不起,装什么大尾巴狼!” 江寒烟心口一紧,她原以为是夏瑶偷偷让秋姗进宫告诉了爹爹,爹爹又刚好在御前…… 看来,众人都被奈华那句“上头的人”给骗了。 那人不是皇帝,而是对于他们来说的上头——楚睿渊。 这么说来,奈华承认自己是受了楚睿渊的请求才去把自己捞出来的,那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出事了? 难道说楚睿渊一直派人监视自己? 江寒烟的小脑袋已经飞快地转动起来,一旁的楚睿渊没有察觉她逐渐严肃的表情,轻轻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对着身后的人道:“要想留住你的脚,就把解药给本王。” “没有。” 奈华不开心了。 自己好不容易深入江府这龙潭虎穴把人给带出来,这活阎王居然连个“谢”字都不说,气死他了。 “我再说一遍,解药。” “没有!”奈华再一次斩钉截铁地拒绝。 楚睿渊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线,射出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似乎要把眼前这不知好歹的傲娇大夫给戳穿一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楚睿渊的口气夹杂着些许不耐烦,恨不得一拳打在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身上。 “哼!” 奈华骄傲地撇过头去,就是不肯搭理楚睿渊。 众人看着两位风神俊朗的神人两眼灼灼地对峙,空气中摩擦出的火花让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 “过来!” “我不!” “闭嘴!” 躲在暗处的楚睿渊的暗卫——白涛与白沉俩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均是眼神炙热的望向坐在床上呆滞的江寒烟。 江大小姐,冲啊,为了王府的小王爷,快点拦住这个傲娇自恋的医圣,保护主子啊!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一同进入隔壁的雅间,随后,门“砰”地一声关上。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捣鼓了些什么,最后,楚睿渊先从屋子里气宇轩昂地走出,宽大的衣袍飞舞,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紫色裂纹瓷瓶。 “拿去给他服下!”他将药扔给傻站在一旁的伙计,指了指被锁链锁上的江言。 那眼神太过冰冷,接药的伙计手一滑,才刚接到手里的瓷瓶又被他抛了两回,这才稳稳落到怀里,赶忙上前给江言喂下,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楚睿渊双眼一眯,眉头皱在一起,定定地看向贵妃榻上的江寒烟,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 他在气什么? 第29章 原来这就是靠山啊 江寒烟不懂,他漂亮的眼眸中隐隐燃烧的怒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是鱼吗,记忆只有七秒?还是少吃了核桃,需要好好补补脑?本王说过,你的所有都是本王的,包括你弟弟的命!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这话虽不中听,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她的心房。 江寒烟从未想到自己这一世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得到这份关怀。 她江寒烟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好歹是知恩图报之人,想到自己这次能够成功脱险,江寒烟的眼圈一红,低下头,朝着楚睿渊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等了半晌,楚睿渊都没有回应。 她再次抬头,余光落到后头衣衫不整的奈华身上。 他红着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两人的身后,貌似嘴里还嗫嚅着些什么话语。 “手下败将,还不快去给病人治病!”楚睿渊顺着她的视线淡淡地瞥了一眼奈华,驱赶道。 本以为奈华会嘴贱地反驳两声,哪知道他居然拍了拍褶皱的衣衫,垂头丧气地去了江言的床边,认命地拿起自己的银针替他治疗。 见江寒烟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江言身上,楚睿渊心中划过一丝不快,大掌一伸,狠狠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 “刚才本王已经将奈华的续命丹药——元阳丹给他服下,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许再露出这副表情……” 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邪恶,他附在她耳边道:“你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本王的命令,你敢再随意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情,本王一定会……” “要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炼狱的滋味。” 楚睿渊训完话,冷哼了一声,长袍一挥,抽身离去。 等江寒烟反应过来,只看得到那人白色的背影。 原来有靠山护着,竟是这样一番滋味。 她心脏的某处一热,这个男人的嘴里竟是些吓人的话,但说出口竟然有点温暖。 江寒烟从榻上站起,看向忙碌的医圣和他的助手,以及大盆的血水。 再次将视线落回在江言那看不清五官的脸,完全想不到此时小小年纪的程云岚,已是心思如此歹毒之人。 对江言的愧疚更上一层。 若不是她过早地脱离程云岚的掌控,总是让她占不得便宜,钻不了空子,她也不至于对江言下手。 江寒烟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加快脚步,变得强大起来。 傍晚,江宜修回到府中,通过自己的心腹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听说江言被奈华接走治疗,江寒烟有感染的风险,万幸被奈华确诊无事后送回,心中自是万分焦急。 虽然江宜修不能对孙氏不敬,薛姨娘却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出气筒。 于是,江寒烟就听说,当晚爹爹训斥了薛姨娘一顿,还对她下了禁足的命令,要她呆在院子内抄佛经思过反省。 当夜,爹爹直接宿在书房里,再也没有管薛姨娘的苦苦哀求,而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洗漱后的江寒烟,再收到夏瑶探来的消息,说薛姨娘在屋子里疯狂砸东西泄愤,江寒烟只是淡笑。 现在,她的好爹爹还被程云岚善良的外表蒙在鼓里,孙氏恶毒的心思也还没有被揭露,薛姨娘被冷落也只是个简单的开始。 前世的薛姨娘可是个沉住气的,还能硬撑着和续弦的夫人斗了好一阵子,怎么现在会如此沉不住气?怕也只是因前世仗着爹爹的宠爱罢了。 但要是爹爹真的宠爱薛姨娘,又怎么会常常外出,时常宿在书房里?甚至这次连薛姨娘的辩解都不听? 再联想到续弦夫人进府后江宜修刻意对她的偏颇,江寒烟怎么都觉得,爹爹是故意在祖母面前演戏的,为的就是把矛盾引向孙氏与薛姨娘。 可这又是为何?难道跟娘亲的死有关? 前世有太多的细节,江寒烟都没有考虑过,重生一次,她的确能关注到前世遗漏的小细节,包括美人舅舅关在库房密室的地下窑洞中,实在是匪夷所思。 太多问题直逼得江寒烟一时头大,脑壳疼。 既来之,则安之。 江寒烟安慰自己:该来的总会来的。 明日先找到方温瑜商议店铺的细节,等奈华把江言的伤养好,再好好调查一番程云岚。 打定主意,江寒烟沉沉睡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影。 那双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儿,羽睫轻扇,薄而性感的唇抿了抿,似是有话要说又被来人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站在她的跟前多久,他嗅着她的发丝轻轻印下一吻,一袭白袍翻飞,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躲在暗处的白沉、白涛互相对视了一眼—— 主子怎么又爬人小姑娘的房顶,现在还发展到偷香了,那以后…… 两人的脸都心照不宣地红了红,下次他们是不是要躲远一点?不然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可能会被丢回队里“魔鬼训练”? 寒风中,二人浑身一哆嗦,畏畏缩缩地继续趴在江大小姐的房顶上,瑟瑟发抖。 …… 隔日,天一亮,江寒烟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想到昨天晚上梦见跟那个冷冰冰的摄政王亲亲,她俏丽的脸蛋更是像火烧一般。 太丢人了! 夏瑶刚好端着脸盆进屋,看到江寒烟已经醒了,笑了笑道:“小姐今日起的可真早。” “嗯……你赶紧去换套衣衫,一会叫上跟我去方先生那。” 主仆二人匆匆忙忙地整理完,奔赴方温瑜的住处,江寒烟还不忘带上母亲的腰牌。 一路上,她满脑子都在琢磨,昨夜新来的那个姑娘的身份。 昨日被奈华从悬医堂送回来,她就见夏瑶带着一个身轻如燕的姑娘站在自己的庭院中。 远看她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束,便知道她是习武之人。 走进一看,江寒烟倒是不想此人的五官如此好看,与五官相反的便是她的性格,是个极其冰冷的,连和她问好的动作都是一板一眼的。 第30章 她的风采 她叫秦千叶,与方温瑜也算认识。 之所以答应来帮忙,完全是因为她曾经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得云曼凡所救,离开时立下誓言,有朝一日必定以命偿还。 现在云曼凡生死未卜,她要报恩,就顺势转嫁到作为云曼凡女儿的江寒烟身上。 “大小姐,还恳请小姐不要推辞,直接收下千叶。” 秦千叶跪倒在地。 她不过才刚回来小半月,就得知云曼凡已经不在人世。本想着好好调查一番,却屡次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势力阻挠。 几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方温瑜找到她,说云曼凡的后人有难,她慌忙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秦姑娘,你先起来。收下你的这件事,我还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江寒烟看着跪倒在地的女子,心下有点犯愁。 她正好缺一个武功高强可以保护她的侍卫,可秦千叶的身份她实在不好调查是否清白。 前世她知道方温瑜,可却不知道秦千叶。 虽然方温瑜可信,但他对秦千叶了解的肯定也不多。 再加上时隔多年,没有人知道秦千叶如今的模样,秦千叶与母亲曾经的渊源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安插在自己身边,她更不确定。 所以,收下秦千叶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 “小姐,到了。” 早晨的花街柳巷并没有多少人走动,偶有几个恩客睡眼惺忪地登上门口的马车,寂寥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白石路直指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 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花草正浓。 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屋顶出檐比较少,正是前些年在工匠间流行的制作样式。 江寒烟顺利地见到方温瑜,两人在院子里坐下。 她直接掏出母亲的腰牌与一袋银两,开门见山道:“方先生,小女子的确有一事相求,这是五百两银子,还请先生帮小女子打理一家店铺。 至于先生的月钱,可根据店铺盈利的百分之三十,归先生所有。” 她知道方温瑜不是个爱钱的人,愿意出手自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可她也不能亏待了先生。 “母亲一生的心血,小女子一时半会也还拿不回来。届时,还希望先生多费点心思。”江寒烟浅浅一笑。 方温瑜看这笑容,和记忆里那人的笑容渐渐重合在一起。 他碰触茶杯的手一顿,反问道:“我方温瑜从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现在资金少,想要盘下位置好的店铺是不可能的。 开启店铺后又要囤积货物,招来伙计,即便我方某有通天的本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没有银子谈何容易?” 江寒烟听出方温瑜虽然语气温柔,但提出的问题犀利。 也就意味着,即便是她拿着这腰牌,倘若是个没有实力的草包,他也不爱搭理。 回想前世自己第一次见他,何尝不是被刁难? 方温瑜虽然为人温和,可骨子里孤傲,只认有实力的主子。 他并不会因为一张腰牌就鞠躬尽瘁,确实是个有脾气的主。 “小女子敢来找方先生,必不会毫无准备。” 江寒烟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在方温瑜好奇的眼神中向前推了推,将其置于方温瑜面前。 “店铺的位置尽可能选个好的,有方先生记账,伙计只需要一个,闲来无事整理铺子就够了。 至于贩卖的货物,先生不必操心,也不必囤货,货物限量购买,每日只售出十瓶,且一人限购一瓶。” 一个伙计?限量购买?方温瑜轻笑出声。 这个大小姐不会是在闺阁中呆傻了,脑子秀逗了不成? 先不说这伙计多少,光是限量出货就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放着钱不赚的? 他大手一伸,打开木盒,纯白的药膏散发淡淡的花香,馨香不甜腻。 这不就是普通的雪花膏吗? “先生可不要小瞧这药膏,它的作用不小,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一边说着,她一边吩咐夏瑶叫来摘星阁的打杂丫鬟。 当着方温瑜的面,江寒烟在丫鬟褶皱干裂的手背上涂上薄薄一层。 只见没一会,丫鬟的手变得嫩滑细腻无比,一点也不似方才那老婆子一般粗糙的手。 “这……”方温瑜大吃一惊。 这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有这等功效? 倘若真的能够返老还童,那岂不是京城中众贵妇争抢的一大好物? 按着江寒烟的说法,即便日售十瓶,一瓶也值千两,一个月的银子还会少吗? 方温瑜有点心动,如果真能拿到这奇物作为他们门店的招牌,赚钱是迟早的事。 “这好东西,能达到的效果也不过短短几日。”倘若不连续使用,皮肤会衰老地更加迅速,自然也会变得比原来还要差。 江寒烟微微一笑。 当初便是因为这药膏的副作用,自己才没有使用,一直被当做一个失败品扔在角落。 可如今,自己却要用这残次东西开铺子。 当下,容颜是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为了能得到男人的垂怜,即便是千两黄金,她们也不会眨眼。靠着这个缺点,尝试到甜头,就算挤破脑袋都会再来她这购买。 就像是禁药,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就不会舍得断了药。 到时候,自己还怕会没有银子赚吗? “这物品倒是个极好的,只不过进价想必不菲……” 东西虽然好,但方温瑜也要计算成本,这东西一瓶也要不少钱,囤货就更是问题了。 “先生多虑了,小女子不才,研究了这等劣等产品,只能维持短暂的美丽,副作用如此明显……既然是自制,商品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话说回来,这东西的成本并非大问题。小女子制作它的成本并不高,只需几种草药,再稍加炼制。至于炼制的草药,在府中的后山就能找到。” 第31章 有人找茬 江寒烟说的全是实话。 确实是几味最平凡不过的草药,只是她没有说,这其中还掺了一种药粉。 那是她上一世,随赵天成下江南发现的一种岩石。 只要劈开岩石内部稍加研磨冶炼,便能提取最纯粹的内芯。 当地,有不少的百姓将其当作治疗皮肤疾病的药物。 她只是对其药性稍加研究,便研制出来了这返老还童的药膏。 这一世,她无意在自己的院子也发现了这种岩石,这才想到要做这膏药出来。 “这东西可有名字?” 方温瑜对江寒烟的回答有点吃惊。 没想到身在闺阁中的大小姐经商能力如此出众,甚至连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到!不由得,他看向江寒烟的眼神带了些许欣赏。 江寒烟看见方温瑜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心底顿时如释重负。 她知道,只要得到方温瑜的认可,以他的才能帮自己建立起一个商业帝国都是绰绰有余的。 “名字倒是还没有想,依先生的意思呢?”江寒烟太清楚方温瑜在营销方面的手段。 他最懂得抓住客人们的心思,从商品的名字再到销路,无一例外他都掌握地极其清楚。 方温瑜的视线落在药膏上,想了一会,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就叫‘娇颜霜’,如何?” “倒是不赖。”江寒烟点点头。 既能突出商品的卖点,一个“娇”字又巧妙凸显了女性使用后的状态。 江寒烟趁机说出自己的销售策略,她打算先从高端的客户下手打造口碑:“我们店铺开起后,这几日可以先送出产品。只送京城中的失宠贵妇,以及花街柳巷过气了的花魁。” “依小姐的意思是……” “没错。”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是都想到一块去了。 站在一旁服侍的夏瑶就不一样了,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方先生就接受小姐的提议了?还以为他会变着法子刁难小姐一番呢,该不会是这老狐狸在坑她家小姐! 夏瑶看着小姐明媚灿烂的笑脸,兀自摇摇头。 只要小姐觉得好,那就一定是好的,她一个小丫鬟操这心作甚? 方温瑜收下银子,与江寒烟约定:三日后,“纤人阁”开业。 江寒烟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只要方温瑜答应替自己开启铺子,这生意就绝对是稳赚不亏的。 …… 不过三日,就传出在城中的繁华街市里新开的一家名叫“纤人阁”的“娇颜霜”,在青楼中流传开来。 尤其有几个人老珠黄的花魁,一夜间返老还童,重新问鼎归来,让“娇颜霜”名声大噪。 “纤人阁”放出的预售,仅限十瓶,在开业前早已抢售一空。 再加上花魁们对“娇颜霜”出神入化的宣传,以讹传讹,愈来愈多的人出高价购买。 方温瑜特意命人在大门口挂上价格牌,每日的价格都是变动的。 除了开业时候接受预定,其他时候均只接受在门前排队购买,并且绝不多销。 久而久之,便是在贵妇之中都有了不小的口碑,在谈论胭脂水粉的内容上,必定少不了这传说中的“娇颜霜”。 “小姐,我们发财了!” 夏瑶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江寒烟飞快捂上她的嘴,吩咐道:“这‘纤人阁’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切记绝对不可张扬,包括她们三人都不能说。” 江寒烟的院子的确不干净,但就现在而言,她也不能立刻动手处理了。 目前这些人,是她比较了解的,若是处理掉也难保不会再有人被塞进来。 到时还要多花时间去了解,实在费力,倒不如顺水推舟,留下眼前这些“钉子”。 夏瑶慎重地点点头,表情凝重了许多。 想到先前江大少爷的遭遇,现在还躺在悬医堂里治疗,她绝对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免间接害了小姐。 “走,我们去看看。” 夏瑶从衣柜里扒拉出两件男装,替小姐和自己换上。两人翻窗从小院的偏门溜去,江寒烟临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面粉炸弹”。 为了以防万一,用这个东西脱身也不错。 她折返自己的院子去取这宝贝时,院子门口有一道锐利目光将其捕捉了个正着。 那人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抬着步子便悄悄向薛姨娘的院子跑去。 …… 今天是正式开卖的第三天,城中早被看热闹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都纷纷伸着脖子张望传说中的“娇颜霜”究竟有多大的功效,令众人趋之若鹜。 “少爷,方先生标的价格,也太高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买,他们都疯了……” 夏瑶对自己眼睛看到的场景啧啧称奇。 光是一瓶娇颜霜的价格,就够普通老百姓吃上大半辈子。 即便还没有开门,照样有人顶着烈日在这,久久不肯离去。 江寒烟只一眼,便发现了其中混有薛姨娘房中的下人。 不知她在这排队是为了给谁用呢?是为了讨好孙氏,还是为了讨好某个人? 她坐在纤人阁对面的茶楼上,俯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等到门庭若市,才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绕到纤人阁的后门溜了进去。 走进屋中,香气萦绕,简约的装潢透着淡淡的清雅,没有多余的装饰。 在偌大的柜台上简单地摆上了十盒精致的小木盒,正是江寒烟前些日子派夏瑶悄悄送来的娇颜霜。 一旁站立着一名穿着华美的女子,脸蛋清秀可人,一颦一笑都似有万种风情。 江寒烟一蹦一跳地来到自己店铺里唯一的伙计面前,笑眯眯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子名叫枫叶,唤我枫叶便是。” 她冲着江寒烟友善地笑笑,还未等江寒烟开口,一道声音传入耳畔—— “大小姐。” 在里头的方温瑜听到外头的动静,帘子一掀大步从里屋走出来招呼江寒烟。 江寒烟看着他一袭青衫,那颜色衬得他更加斯文沉稳,倒是有几分帐房先生的味道。 方温瑜淡淡一笑,浅浅的酒窝看着居然有些憨态可掬。 第32章 当众打脸 他领着江寒烟进了屋中,将这几日的收入指给江寒烟看,“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过三个月,我们就可以重新开一家新的店铺。” “这纤人阁的未来,就有劳方先生了。” 江寒烟看着账目,更是佩服方温瑜的才能,居然能运营地如此顺利,她娘亲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娇颜霜竟被人哄抬到这种价位,还是只有一小部分人使用后的效果。若是有京城富贵人家的后宅夫人碰了这玩意儿,恐怕日后这价格就更难降下来了。 就在江寒烟打算询问母亲在这条街上的铺子这几日的近况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紧闭的店铺响起沉重的敲门声,又响又急。 江寒烟感觉有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她眉间紧紧蹙在一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一动作,连带站在一旁的方温瑜也紧紧跟了上去。 “开门啊!来人啊,给我开门!今天纤人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不仅如此,我还要上衙门告你们店大欺客!” 女人粗犷的嗓门一听就不像个好对付的主,站在店门口排队的人都下意识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等江寒烟他们几人赶到大堂,枫叶正站在门口犹豫是否要开门。她听到众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回身望着几人,等待他们的指示。 “大小姐,离我们开店的时间就快到了,你看这……”方温瑜清润的声音不急不徐,优雅地弯着腰请示江寒烟的指令。 如果说,现在江寒烟不在场,那他就可以代替她来执行下一步。可只要主子在,他就会做好一个下人的本分。 这也是江寒烟尤其欣赏他的地方,是个懂分寸的聪明人。 “开,我倒要看看,这人能闹出多大的风浪。” 江寒烟一甩袖子,示意这唯一的店员拉开门,好好迎接一下这位“贵客”。 那姑娘点点头,飞快地拉开门后,便微笑着退到一边。 “你!” 来人带着面纱,是个身材壮硕的女人,穿着也尤其艳丽浮夸,本来怒气冲冲的眼却在看到江寒烟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又快速地平静了心情。 她竟不知道,这纤人阁的老板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生? 想到这,她就更加鄙夷起来。 这年头,要想在京城做生意捞银子,还真是有个好东西外加几个臭钱就可以坐地起价了啊! “不知这位姐姐,因何事要状告小店?” 江寒烟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前,一张稚嫩的脸上因笑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好不可爱。 “我……我来这是要找你们负责的!”她指着自己被轻纱蒙上的脸,怒气冲冲地吼道:“我在你这买了一瓶娇颜霜,结果竟是个烂脸的货! 还敢胡乱叫价千两黄金,这不是摆明着坑人嘛!” 众人一听,这娇颜霜竟成了个烂脸的玩意儿,立刻捂住钱包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一看周围人的反应,心下一喜,得意洋洋地对着江寒烟继续叫骂道:“你个没有良心的商人,竟然设计这种东西害人,还是趁早关门大吉!” 仿佛说到了自己的痛心之处,她揭下自己的面纱,对着众人道:“看看啊,看看我这脸蛋,好好的一张脸,就给他们家这奇怪的东西给毁了啊…… 你们,还有你们,敢买吗!” 她那张本就粗糙的面孔上长满了颗粒物,红肿着,星星点点散落在她那张脸上,甚至在嘴唇的周边,那颗粒还渗出黄黄的脓水,看着令人倒尽胃口。 “咦——” “呕……” 一时之间,干呕声,惊奇声混作一团,那女人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趾高气昂地对着半晌没接话的江寒烟道:“我要你纤人阁赔偿万两黄金,并且你作为纤人阁的老板,给我下跪赔罪!” 夏瑶与方温瑜猛地看向那嚣张的妇人,均是吃惊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二人再看想江寒烟时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紧张与担忧。 难道,大小姐真的要给她赔罪? 所有人被这妇人的一句话惊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在江寒烟的身上溜来溜去—— 这奶油小生,难道真的要下跪给这妇人道歉不成? 眼下,这妇人这么一叫唤,本来有意向购买娇颜霜的人纷纷收回了自己的钱包,生怕被他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狠狠坑一笔。 自然,众人的反应皆落在江寒烟的眼中。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少年会如何反驳,同样对这吹的天花乱坠的产品也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江寒烟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找茬,大大方方地往前靠近一步,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端详了一番,轻笑道—— “我看夫人这过敏的脸,可不像是我店中的娇颜霜所致。”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你们家出来的货,你还敢不认?这难道还不算是店大欺客嘛? 哎哟……这是故意要耍赖是吗?今儿个我还就坐着不走了,看看谁敢买你的娇颜霜,让他们看看未来脸就会烂成我这样……”女人口中念念有词。 她双手叉腰,沉重的臀部就着大门的柱子往下一坐,硕大的身躯站在店门口尤其像一只巨大的哈巴狗,那副模样吸引来不少看客议论纷纷。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方温瑜有点紧张。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口碑。 他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功效的口碑,难道就要因为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付诸东流? 方温瑜上前一步想要理论,却被江寒烟淡定地拉住了袖口,回首就望见她漂亮的眼眸中闪着坚定与自信的光,令方温瑜心头一震,默默退回她的身后。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莫名就想相信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 “夫人莫激动,小生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树大招风的道理大家都懂。”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说,这女人有可能就是来找茬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打大着胆子帮纤人阁说话。 第33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江寒烟笑脸盈盈地来到她的身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样子与柜台上售卖的娇颜霜外形一模一样,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说道:“如今,我就让这位夫人来确认看看,你买回来的是否是我们店里的娇颜霜。” 江寒烟再次靠近,盯着那女人脸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目光接触到她的伤口时,妇人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这让江寒烟的心一沉,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葱白的手指在盒子的暗扣处一拨弄,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锁扣应声落下。 江寒烟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里头的药膏放在这女人的鼻子底下,让她闻了几下。 那女人故作玄虚地闻了几次,随后眉毛一挑,厉声喝斥道:“就是这玩意儿害的我好苦!你们这黑店还不承认!” 她从腰间取下自己从店铺中购买的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玩意儿,扔到地上,指着它接着叫喊道:“不信你们可以闻闻看,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江寒烟的脸色黑了黑,这东西果真是他们这卖出去的。 可问题是,这女人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娇颜霜过敏的,那这背后指使的人又是谁? “这娇颜霜该不会真的是毁容的至毒之物……” “看这女人的脸也不像是假的……” “听说娇颜霜流传起来也不过是几日前,这会儿出现问题该不会是副作用……”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眼看着售卖的时间到了,却没有人上前购买。 夏瑶站在一旁干着急,撵着手中衣袖的布料,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给那无理取闹的妇人狠狠一巴掌。 先前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这店要想在京城扎根,被人找麻烦绝对是家常便饭。 一间铺子,背后要是没有过硬的靠山,在这京城便难以存活。 那女人听着周边的人似乎动摇了,都在帮着她说话,腰板不自觉挺了挺,尖声细语地继续叫嚷:“我跟你们说,这东西啊就是个祸害! 要不是我这张脸烂得厉害,不得不来店铺里向这纤人阁要赔偿的银两,我也不会舔着脸闹到这大庭广众来啊……” 那女人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博取了不少同情。 江寒烟走到女人的跟前,耐心地递上一张干净的手帕,柔声对她道:“夫人先擦擦眼泪,一会儿等大夫来给你看看,这脸究竟是因何而烂的。 要真是我们店的责任,我们定是不会推脱的。” 她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但是,她江寒烟绝对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究竟是谁来插手,她还真有兴趣和对方硬碰硬看看。 她的眸子掩盖住一层隐晦的情绪,看着那妇人将手帕假惺惺地捂在鼻尖,嘴角勾起一抹弯月似地弧度。 “咦,她脸上的疙瘩怎么没有了……” “对啊,刚才还很恐怖的……” 妇人的脸哪是方才坑坑洼洼的模样,红肿的部分渐渐消退,流脓的位置也逐渐变得平滑细腻,就一会儿的功夫,那张粗糙可怖的脸蛋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刚才……莫不是那小子给她闻了闻娇颜霜,便直接好了?” “哇,这么神奇的吗?那还不快点进去买!” 众人见到这神奇的场景,再也顾不得矜持,也不知人群里谁喊了一句“冲啊”,一窝蜂的人顺势挤进了门。 挡在门口的妇人被兴奋的人们不自觉地踩踏了好几脚,吃痛地捂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哎哟哟”地叫唤。 “别急,别急,一个个排队购买!”江寒烟大喊着退后着往里屋退去。 方温瑜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妇人,在江寒烟的耳边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眼前的妇人明明就已经毁了容,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痊愈了? 哪怕是破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要经历结巴再到康复的漫长过程。 江寒烟又不是大夫,她是如何做到的? 江寒烟默默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方温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方先生,你还太年轻了。” 什么你还太年轻了,年轻的是你这黄毛小丫头,好吗? 方温瑜一脸别扭地看着江寒烟的头顶,刚想反驳,江寒烟白皙的手在他肩膀点了两下,指了指那妇人在人群中东倒西歪的模样,缓缓开口:“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我刚刚不过是顺手把她脸上的毒给解了……” 毒?什么毒? “我凑巧闻出了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味道,否则也肯定想不到是被人下毒。至于这个毒嘛,可厉害了呢……” 她眨巴了下眼睛,用下巴点了点那女人脸的位置,“我以为是过敏,不过那伤口并不是抓挠后呈现的外伤。所以我走近了观察,再由她眼白泛黄的特征,我推断出,她一定是中毒了。” 她右手捏着自己的下颚,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子的转动一颤一颤的,像是轻盈的蝴蝶落在方温瑜的心头,惹人浮想联翩。 上一世,江寒烟见过这种毒药还是在赵天成的房中。 当初,为了让给苦肉计的计划能够行得通,赵天成特意买通迎春阁的制药师,找来这种毒药。 为此还在江寒烟的身上试了几个回合,最终确认对身体没有多大的副作用,才勉强用在赵天成自己身上。 自然,江寒烟是最了解这种毒药的人,也是有最快最有效的方法破解这毒物的人。 “我不过是在刚才那罐‘娇颜霜’里放了解药,再加上我手帕上的另一味解毒试剂,二者中和便达到了药到病除的效果。” 前些日子,她刚制好一些解毒的药膏,手头上的瓷瓶正好用尽,便拿了这盒子,挖空了娇颜霜先代替瓷瓶装着。 哪知道今天正好有人撞枪口上,自己何不占了先机,解了这燃眉之急呢? 方温瑜看着少女灵动的表情,她生动的模样和印象里那动人的女子的音容笑貌渐渐重合在一起。 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他的心口蓦地一痛,刚挑起的笑容僵硬在唇角。 第34章 原来她的心这么黑 江寒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兀自走到一边看着自己火爆的生意! 夏瑶帮着店里枫叶一起将顾客排序,身上没有带够银两的人,自然是没有机会买下商品的,也就理所当然地被请了出去。 剩下在屋中的人,均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眼巴巴地望着橱柜中那一盒盒精致的娇颜霜。 被遗忘在角落的妇人揉着自己的腰缓缓爬起,口中骂骂咧咧的,因为臃肿的身材,再加上方才的**,她的衣裳皱巴巴地堆在身上。 就在她的一拉一扯之间,有块暗灰色的腰牌露了出来。 江寒烟的耳根子痒痒的,顺着声音望去,瞥见她腰间有一块极其眼熟的腰牌。 果真是他们! 江寒烟俏丽的五官顿时挤作一团。 她的店铺不过是京城中微不足道的一隅,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腰牌虽然能够证实她的猜想,可眼下这些事情,她即使用医术化解了,他们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江寒烟知道,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被躲在暗处的人狠狠盯上。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好奇她的身份,她不知道。 她招来夏瑶,低声吩咐了几句。 夏瑶低着头,小跑出门。 在踏出门槛的位置,狠狠撞了一下那女人的腰,眼疾手快抽出她已经微微露出的腰牌,扔到地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夫人,你东西掉了……这是——”夏瑶趁那妇人身形笨重,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先她一步将这腰牌拾起。 她故意举高,那距离刚好给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了个遍不说,还不忘大声念道:“哎呀,这不是迎春阁的牌子嘛——” 不出所料,在场的人们都像炸了锅似的,纷纷讨伐起迎春阁来。 “什么?” “哎呀,这该不会真的是……” “看来就是来找茬的没错啦,想不到这迎春阁是这样的……” “迎春阁也搞这么多花花肠子,不简单啊。你也不想想这迎春阁背后的靠山,这纤人阁哪里惹得起……” 江寒烟眼神一寒,怪不得会用迎春阁的药。 原以为只是碰巧,现在一琢磨,这迎春阁的东家怕是已经视她为眼中钉了。 短短几日成为京城最大胭脂坊的肉中刺,不知是不是她江寒烟的荣幸。 亦或说,这也恰好证明,只要她江寒烟保住纤人阁,往后娇颜霜带给她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江寒烟有信心,自己的娇颜霜绝对不可能被复制。 定是迎春阁的大夫拿着她的娇颜霜研究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制作出娇颜霜的成分,这才来找茬,想要警告他们。 江寒烟是个聪明的。除了那种特殊石头里提取出来的玩意儿,江寒烟还使用了自己独创的烘焙过滤方法。 若没有经过这道工序,即使知道这东西的成分用料,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娇颜霜。 于是,迎春阁的人才会迫不及待上来找麻烦。 “你这不懂规矩的小子!” 妇人涨红了脸,眼看自己的好事败露,抢回自己的腰牌往兜里一揣,气得浑身发抖。 当下,也不顾恼羞成怒,大掌一挥上了夏瑶的脸蛋,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留下红彤彤的手印。 她那一掌又急又气,生生把夏瑶扇到了墙面上。 “来人,都给我砸!我看看今天这小‘兔爷’还敢不敢嚣张!” 眼见着身份暴露,那妇人也不再佯装找茬的客户,直接叫来躲在一旁候着的打手,冲进店铺里就是一通胡乱的打砸。 来者不善,横冲直撞甚至连进店的客人都不放过。 看热闹的人们为明哲身保,皆后退了几步,短短的脖子却伸得笔直,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那方温瑜与枫叶本就不是花瓶,不一会儿就和突袭而来的黑衣人们打成了一片。 然而这群人的来历似乎并不简单,从过招的一举一动来看,貌似都是练家子的。就算是普通的木棍,在他们的手里也有非凡的作用。 “少爷,小心!” 站在门口的夏瑶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冲向江寒烟的方向,预备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周围人蒙着面,一看夏瑶上前护主,立刻想着给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子一点教训,便有两三个人举着棍棒向江寒烟走去。 “臭小子,找打!” 三人一跃而起,江寒烟甩出藏在手中的两枚淬了毒的飞镖,其中两人应声倒地,几乎是一秒断气。 令一人有了防备,瞬间扔掉手中的长棍,抽出贴身的软剑刺向江寒烟。 “锵——” 江寒烟抽出藏在袖间的匕首,一个华丽地转身接下来人的长剑。但因为身子骨本就弱,即便有过硬的搏击技巧却一点也没占到便宜,与一个成年男子战斗很快就落了下风。 “少爷,后面!” 夏瑶被人用木棍敲打在地,绝望地呐喊。 她看见在小姐背后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手里正握着锋利的匕首向着江寒烟的背上扎去—— 江寒烟听到夏瑶的呼喊,余光瞥见那人手中紧握匕首的寒光一闪,已经迟了,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身负重伤,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一个人影生生接了下来。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人的匕首被来人打入墙体,深深扎了进去,露出的一截匕首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不难看出来人的内力之深厚。 那冷艳的五官配上清冷的表情,江寒烟只一眼就认出了秦千叶。 她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方温瑜…… 她下意识地看向方温瑜。 他勉强应付着这些砸场子的人,身上早已狼狈不堪,在察觉到她有危险,也恰好看向她的方向,刚好看到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秦千叶,表情也有点微怔。 看来,方温瑜也是个不知情的。 有了秦千叶的帮助,这些打手立刻落了下风。 眼看着计划落空,其中一人冲着同伙使了个眼色,纷纷停止了破坏的行动,一步步向着大门的方向快速退去,打算鱼贯而出,一齐撤退。 想走?那也要看姑奶奶我同不同意! 江寒烟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向着出口的大门顶上用力甩去。 第35章 被迎春阁盯上了 药粉的外包装乍一看有点像荷包,在接触到墙面后顿时炸开,雪白的药粉细细簌簌落下,均落在这群闹事者身上。 “咳咳……”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那妇人最严重,眼瞅着直接变成了一个大雪人。 “面粉?哈哈哈……” 那婆娘叉着腰,奋力抹去脸上多余的白粉,看着里屋的“杰作”,心中自是欢喜,尤其是那些尚未出售的娇颜霜有好几盒已残破不堪地掉在地上! 她趾高气昂地对着他们屋里的人嚷嚷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震慑我们了?告诉你!要是明日你再不关门,我们就日日上来砸你个稀巴烂!给我等着,哈哈哈……”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看热闹的市民也不敢再进去,统统散了开去。 这纤人阁得罪了迎春阁背后的人,恐怕是开不起来咯,可惜了这么宝贝的好东西哦。 众人惋惜的同时,心下自是心如明镜。 能在这京城开铺子的非富即贵,看这纤人阁开业都没有王公贵族送来贺礼,一看就知道不是京城势力,这要存活下来,谈何容易? 今日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江寒烟看着满地的碎片,满面愁容。 娇颜霜她不心疼,她心疼的是她赚来的银子啊!好不容易赚了点银两,现在还要为装修费操碎了心—— 迎春阁背后的东家,她记住了! 江寒烟气得后槽牙生疼。 正要与方温瑜商量装修费的事,就见他狐疑地盯着她的小脸,像是要把她的脸看穿似的,一边指着一地的面粉说道:“这些东西,一定不是简单的面粉。” 江寒烟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怎么可能会像那妇人一样,天真地认为,这些就只是普通的面粉呢? 别人他或许不了解,可江寒烟这记仇的小丫头,不出手就是放过,一出手定不会是不痛不痒的。 “这个嘛……” 这“面粉”其实是她前些天翻舅舅的手册翻到的小玩意儿,她刚发现时只觉得有趣,想着做些来玩玩,无伤大雅。 一开始只想着恶作剧,却没想到现在成了打击报复的利器。 “这是我新做出来的‘面粉炸弹’,这东西一旦吸入便会腹痛难忍,不断地放屁拉稀,接触到皮肤的部分,还会起红疹子,忍受不了的人会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在场的人表情一僵,下意识捂住口鼻,紧张兮兮地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落上白粉。 没想到这丫头竟如此歹毒。 不停放屁拉稀……还会把自己抓挠出血…… “能熬过七日的人,是不会死的。” 是的,这七夜里无时无刻都会受腹痛折磨,并且身上的伤口会愈合再难以忍受地瘙痒,周而复始地被自己抓破。 “那解药……”方温瑜脸色惨白,双眼瞪得笔直。 这么毒的东西,这丫头就这样随随便便往墙上一扔,是要让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吗? “不用担心,我当然有解药了。你们一人一个……”她从腰上的荷包中取出药丸,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再分到秦千叶的手里时,她的手顿了顿,撵着她的柔荑灿烂一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合格的暗卫了。” 不知是不是形单影只久了,秦千叶居然轻易就被这抹明媚的笑容打动。 仿佛春风化雨,所有一切繁杂都在这少女面前无处遁形。 她的眼眶红了红,似是被自己誓死追随的人重新接纳一般,当场跪下,规规矩矩地对着江寒烟行了个大礼:“千叶誓死为您效忠。” 江寒烟点点头,轻柔地将她扶起。 秦千叶这个人,虽然她还没有了解清楚,但直觉告诉她,她是值得信任的人。 重活一世,应该更加敏感才对。 江寒烟苦笑。 自己居然还相信直觉,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时候只剩下自我安慰,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人。 她转眼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建好的店被打砸地稀巴烂,心情郁结。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对着方温瑜道:“我一时半会还不方便以真实身份露面,这种事会发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传闻云家精通机关术,不知方先生可否在三日内,将这店铺升级成机关密布之处?我定要他们这群人有去无回。” “设置机关倒是不难,就是银两的话,目前赚来的钱只能勉强对付。”方温瑜知道江寒烟迫切地需要钱财,可现在店铺被毁,可以说的上是入不敷出。 “无妨,只要能让来侵犯的人,躺着出去,出了事还有我兜着。” 江寒烟一脸沉痛。 她的银子是很重要,可每一次这么一折腾,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要是能让对方被震慑住,也就不敢来轻易找茬了。 毕竟,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打手送过来试她的机关,也不是什么占便宜的事。 江寒烟话是这么说着,但心里也不是非常有底。 若是今天这种隐藏身份的打手,死了就死了,可万一到时候哪个皇宫贵族过来找茬,那就不好交代了。 “大小姐,明日便是城中满月楼的比试大会。胜者报酬丰厚,或许可以一试?” “你让我去?” “嗯。” 江寒烟认真考虑了一番,反问道:“多少银子?” 她想,要是太少的话,就不去做这个跳梁小丑了,还是低调些好。 “黄金千万两。” 方温瑜心下一动,立刻明白过来,她一定是心动了。 他抿唇一笑,他可是从这小兔子的眼中能看到燎燎火光。 某机密处。 “什么?派去的人都中毒了?” 他身穿一件玄色长袍,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戏童纹腰带,一头鬓发如云长发,有着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身躯魁梧,品貌非凡潇洒文雅。 男人本优雅地端坐在桌边喝着茶,听到这毫无背景的纤人阁居然把自己的打手全部收拾了一遍,甚至还解了自己迎春阁的毒药,化解了危机,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 气愤至极的刹那,顺手就把手中的茶杯往前一掷,那脆弱的茶杯在那下属的跟前支离破碎。 “卟——” 这声音来的尴尬又突然,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男人捂住口鼻,嫌弃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下属,厌恶地挥了挥手:“滚下去。” “是。” 那人一边止不住发出“卟卟”的声音,一边挠着红肿微微渗出鲜血的肌肤,弯着腰狼狈地退了出去。 “我倒是要看看,这纤人阁,到底背靠哪棵大树,竟如此好乘凉。” 男人轻抚着自己右手的翠玉扳指,眼神落在桌上那盒娇颜霜上,对纤人阁那老板越发感兴趣了。 第36章 她偷人了 江府。 “夏瑶,快点把衣服脱下来,扔……就扔到那里去,快!你还叠它作甚,快点关上关上……” 江寒烟一回到屋子里,才刚和夏瑶脱下外衫套上自己的衣服,绕出屏风便和春香撞了个正着,她正好从院子里小跑着进来。 春香告诉江寒烟,二小姐方才来院子里找不到小姐,这会儿江老爷、薛姨娘和二小姐都在往烟雨阁里赶来。 “小姐……”春香有点犹豫,她知道薛姨娘为什么会去请江宜修来她的院子里,可她毕竟是老夫人的人。 江寒烟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她,疑惑不解:“春香,爹爹和姨娘什么事?怎么还带着二妹妹?” 春香咬了咬牙,想着自己还是老夫人的人,不要牵扯到过多的麻烦事里去,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小姐,嘴上说着:“小姐原来在这啊,还是快些到大门,免得老爷姨娘等急了。” 江寒烟乖巧地点了点头,拉着一旁的夏瑶天真无邪地说道:“夏瑶,我们不玩躲猫猫了,爹爹来看我了。” 春香的心里一空。 躲猫猫?小姐他们难道一直都在院子里躲猫猫? 顾不上细想,主仆几人向着大门走去,刚巧碰上江宜修那张怒气冲冲的俊脸。 “烟儿,你方才……”江宜修也不是个好忽悠的,他注意到自己的女儿脖颈上有几缕细碎的发丝因粘腻的汗水,粘在脖颈上,便猜到她方才一定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的。 “爹爹……”江寒烟脆生生地叫了一句爹爹。 在看到薛姨娘那张看戏的脸蛋,心下明了,怕是自己外出的事情被人泄露了。 至于这个江雨灵,她在这做什么? 江寒烟的眼珠子一转,撒娇道:“爹爹怎么在这,烟儿还以为爹爹公事繁忙,没想到居然有空来看烟儿。” 听到爱女的撒娇,硬汉如江宜修也忍不住软了表情,准备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卡在了唇齿之间,唯恐自己提问的方式不对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大小姐,老爷是担心府中后院混入了身份不详的男子,尤其担忧大小姐的安危,这才特意来看看你。” 江寒烟好似听不懂薛姨娘的话,转头问江宜修:“姨娘这话烟儿有点听不懂,什么男子,什么安危?” “大姐姐,你就不要再装了,刚才我明明就看见有男人到你屋子里去。” 江雨灵及时补刀。 这回,她亲眼所见,一定能够有证据证明她与其他男人有染。 江寒烟眉眼一挑,心下会意。 敢情自己穿男装外出的事,被江雨灵撞了个正着。 “烟儿,你告诉爹爹,你刚刚……在做什么?”江宜修的目光在她俏丽的面容上审视。 一方面,他坚信,自己的宝贝女儿绝对不会撒谎。另一方面,他也在害怕。 他江宜修就是有点直男癌,说白了还有点宠女过度。 他是绝对不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小年纪就跟男人私下有染的!尤其是被人抓到了小辫子,他真的是无颜面对她早日离去的娘亲。 于是,在处理这类传闻,也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他这宝贝闺女对自己撒谎。 “烟儿一直在和夏瑶玩躲猫猫,未曾见到过二妹妹口中的男子。”江寒烟毫不慌乱,继续对着江宜修道:“爹爹你看,我躲在柜子里,连汗都闷出来了。” 江宜修点点头,转身对一旁的江雨灵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有你这样污蔑嫡姐的吗?是嫌我们江府太清白了,硬要给江府抹黑不成?” 江雨灵气结。 自己真的看见有男人出入江寒烟的住处,这会儿连搜查都还没有,爹爹居然就凭这样相信了江寒烟的话,自己还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斥? 除了江雨灵,薛姨娘的内心也百感交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能不踩一脚江寒烟? 光是看着她那张与云曼凡极其相似的脸,以及她所受到的疼爱,就为自己的女儿江雨彤抱不平。 她的目光落在冬梅的脸上,冬梅立刻低下头,从袖口中伸出的一截手指暗暗指向屋内,暗示薛凝竹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薛姨娘垂下眼帘,嘴角微微上扬,魅惑的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算计。 “老爷,灵儿也是担心大小姐的名声被人败坏,这才急着告诉我跟老爷。”薛姨娘察言观色自是不差,哪里看不出江宜修有意偏袒江寒烟。 她什么意思? 江寒烟眼睛一眯,含笑的眼睛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探究。 她可不相信,薛姨娘会好心为自己开脱。 果不其然,她话头一转,复又补充道:“大小姐的名声极其重要,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被下人嚼了舌根。 倘若今日不细细排查,他日有人再造谣,大小姐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最好趁机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不仅如此,相府的女儿们名誉也会受到影响,至于严重的……” 她假意偷看了一眼江宜修的脸色,“严重的……” “严重的什么?” “会影响老爷您在朝廷的风评……定会有流言蜚语说江府——家风不正。”薛凝竹将后面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江宜修虽然相信女儿,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保护的女儿有半点的瑕疵。 尤其是在这方面上,他绝对不能给人落下话柄。 “烟儿你可有意见?” “女儿没有。” 江寒烟看向薛凝竹的方向,眼下掠过一抹精光。 江宜修英气逼人的脸上产生了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咬牙吩咐道:“打开大小姐的房子,好好搜查。” 只要烟儿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是搜查也必定搜查不出什么来。 薛凝竹点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冬梅。 几个丫鬟婆子鱼贯而入,虽说是搜查,可也不敢翻得太过厉害。 冬梅趁机将薛姨娘的一个嬷嬷引到箱子附近,那里刚好藏起了她们二人外出时穿过的衣物。 “启禀老爷,发现两套男子的衣物。” 第37章 好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那位嬷嬷捧着两套衣物来到江宜修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呈上。 不论江宜修怎么看,这都是男子的衣物,绝对错不了,甚至连布料都是上乘的。 薛凝竹佯装大惊失色,瞪圆了眼睛,惊叫道:“老爷,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妥善处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薛凝竹说的在理,现在物证摆在这,他除了替江寒烟遮掩,没有其他办法。 江宜修的心情万分沉痛,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心肝居然藏男人!他的喉咙就像卡了一根鱼刺,看着江寒烟又发不出火,简直是失望透顶。 一旁的江雨灵看着搜出来的物证简直要乐开花了,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姐姐这屋里藏了男人,绝对不能传出去! 爹爹不如将这屋里的奴才都打死,来保全姐姐的名声……” 江寒烟的眸子一转,打死奴才?这也只有江雨灵想得出来了。 江宜修哪里顾得上训斥江雨灵心思歹毒,颤抖着声音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质问江寒烟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为何你的闺房里会出现男子的衣衫?” 江寒烟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立刻跪倒在爹爹的面前,颤抖着肩膀道:“爹爹息怒……” “这些衣裳,爹爹不觉得眼熟吗?”江寒烟好像犯了错一样,可一词一句都不是在求情。 不好! 薛凝竹隐约觉得,江寒烟还留了后手。否则怎会如此沉着冷静?而且……看她那副毫不慌乱的模样,说话井井有条的,一点都不心虚。 难道是自己的情报有误,还是说,这个没脑子的江雨灵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薛凝竹更加不确定,莫名心慌起来。 她得加快速度让江寒烟把偷人的罪名坐实了。 “哎呀,老爷,难道大小姐偷的人是常常出入府中的?”薛姨娘话音刚落,又像是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大实话,立刻把嘴捂上,惊慌地看着江宜修。 “闭嘴!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薛姨娘鲜少被江宜修如此对待,顿时红了眼眶,只能默默退到一边沉默。 江宜修收回视线,他听了江寒烟的话,目光再落到那两件衣服上,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言儿的?” 是的,那两件衣裳虽然尺寸已与现在的江言不合适了,可那两件衣裳的料子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那祥云纹底的设计,以及自己吩咐裁缝在边角处滚的金线,这不正是言儿前两年庆祝生辰的衣裳吗? “正是。爹爹,言弟身受重伤,烟儿心中挂念,可言弟房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衣裳,在悬医阁中,烟儿实在不忍心弟弟穿的寒酸被人瞧不起。” 也是重活一世,她才明白,江言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好。 不被孙氏看重,在薛凝竹的手下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因姐弟俩对忙碌的父亲心有隔阂,自是从不亲近。只是等到江言走上仕途,境遇才逐渐改变。 自己已经偷偷命人做了好的衣裳给江言送去,因着手上并不宽裕,这两套被她偷偷拿来只是为了方便她与夏瑶男装外出用。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他人反咬自己一口的利器。 薛姨娘克扣两个嫡子嫡女的事情再度被江寒烟揭开,江宜修是彻底不打算给薛凝竹机会了。 他神情冷峻,嗓音低沉地开口:“看来是本相太宽容,竟不知后宅有你这种东西!明天本相自会跟老夫人好好探讨一下新夫人进门的问题!你手里的中馈也是时候交出来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薛姨娘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自己……自己就这样输了?不,她不甘心。 薛凝竹的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还不自知,除了死死地咬住下唇,她怕一张嘴,自己就会哭出声来。 江寒烟跪在地上,抬起头与她平视,眼神中的阴郁狠毒狠狠钉在薛凝竹的脸上。 呵,薛凝竹,你不过是失了势而已,表情就好像条丧家犬,可不太好哦。 “你……你……”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 薛凝竹挣扎着向后倒着爬了两步,严重充满了恐惧。 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她竟在这个十三岁模样的孩子眼中看到了凶狠如罗刹的嗜血与仇恨。 江寒烟收回目光,不过短短眨眼的瞬间,又恢复如常。 “爹爹,我们姐弟二人常被下人欺负,许是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贪了姨娘给我们做衣裳的银子罢,怪不得姨娘。 此番她前来,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危,想来许是我这院子里有嚼舌根的下人,这才误导了姨娘。” 江寒烟说的头头是道,江宜修虽半信半疑,但看向薛凝竹的眼神却变得稍微柔和了点。 到这为止,大家都以为是大小姐心善,不忍姨娘受责难。 可饶是江寒烟的演技再怎么高超,也骗不过一个人—— 薛凝竹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江寒烟的后手绝对不会是让江宜修娶妻那么简单。 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好拿捏的大小姐了。 果然,江寒烟话锋一转:“爹爹,方才我在院子外面发现了那嚼舌根的人的荷包,正愁没法妥善处置这丫头,不如这事就交给爹爹和姨娘来处理好了。”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极其简易的暗绿色荷包,上头用金线还绣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呀,这荷包不是冬梅的吗……” 不知人群里是谁认出了这个荷包的主人,忍不住惊讶地惊叫出声。 江寒烟面不改色,把这荷包递给夏瑶,由她呈上去给江宜修。 江宜修接过荷包,打开荷包里的东西,里头除了有几个碎银,还有薛姨娘的翠玉手镯,这手镯上刻着的“竹”字清晰可见,令江宜修大为火光。 “好啊,原来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丫头,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江宜修气得火冒三丈,紧紧攥着手中的荷包,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妖妇吊起来抽打,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妖妇!你给我说,明明白白地说清楚,本相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这些证据太明显了。 第38章 小人就应该被利用 什么烟雨阁的丫鬟嚼舌根误导,现在自己手中的碎银与玉镯分明就是赃物,是栽赃陷害后的赏赐! 一个相府的丫鬟,几个月的月钱加起来也不会有几个碎银那么多,再加上主子的日子过得贫寒,丫鬟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这玉镯,就算是偷来的,可烟雨阁的丫鬟,又怎么会有通天的本事跑到薛凝竹的房里去偷? “老爷,老爷您听我解释啊……”薛凝竹哭的梨花带雨,颤巍巍地爬到江宜修的脚边,“前些日子奴婢来了大小姐的住处,那时候不小心遗失了镯子,这才有了误会。” 说着,人群中有个身影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被人一把摁在地上:“老爷,这有个鬼鬼祟祟的丫鬟!” 侍卫察觉有个丫鬟想趁乱从偏门逃走,立刻追了上去把人扑倒在地。 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立刻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到了主子们的跟前—— “冬梅,怎么是你……”江寒烟愣愣地叫着那人的名字,似乎一脸诧异。 江宜修混迹朝廷多年,怎么会看不懂这丫头的心思,手指一松,荷包落在冬梅的面前,“本相一向没什么耐心,说,这个荷包是谁的?” “小姐……小姐救我,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冬梅方才在人群中已经听到薛凝竹的辩解,看样子薛凝竹已经决定要抛弃她了。 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久,她会被人扣上“手脚不干净、嚼舌根”的帽子,然后像废物一样被相府悄悄处理。 “冬梅,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敢拿薛姨娘的东西,难道张妈妈的下场还不够惨吗?”江寒烟表情仍旧惊慌,眼底却深如死潭,惊不起半点波澜。 冬梅啊冬梅,没想到跟错人的下场会这么惨?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做薛姨娘的狗出来咬人,就要做好被反咬的准备。 “小姐,你、你在说什么……”冬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那懦弱的主子会抛弃自己。 先前的事情可以当作是江寒烟运气好。 但从江言被害,江寒烟也难逃被医圣带走治疗的命运,冬梅自然看得明白。这才没有选择反水,只因为她深知以目前主子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对抗薛姨娘的。 于是,有恃无恐。 “冬梅,这荷包难道不是你的?还是说,真的有人指使你来戳本小姐的脊梁骨?” 江寒烟在“有人”两个字加了重音,很快又补充道:“不过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被人指使的啊…… 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求爹爹留你一个全尸。” 江寒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要么你自己招了那人是如何买通你来害我的,要么你就安心地背下这锅。 助纣为虐的下场,都难逃被反噬的命运。 冬梅的眼眶因害怕与愤怒而变得通红,她望向薛姨娘的方向,她却拒绝与她对视,根本就不去管她的死活。 毕竟,一个奴才而已。既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也不是自己的心腹,死了就死了。 冬梅看透了薛姨娘那伪善的外表,什么替自己拿回卖身契,找个好婆家嫁了,都是放狗屁。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自己,不管事情成败与否,她都是薛姨娘首当其冲背黑锅的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冬梅挣扎地向江宜修求饶:“老爷,老爷饶命啊。是薛姨娘,一切都是薛姨娘说的,她还给了奴婢一个玉镯作赏赐,那些碎银也是。 奴婢只要造谣小姐和野男人苟合,再找到那野男人来过小姐闺房所留下的‘证据‘,小姐这辈子就算是都毁了。” 江宜修想不到,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薛姨娘竟藏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虽然他常年不在家,两个孩子又因为云曼凡的事情嫉恨他,可那毕竟是他的两个亲生骨肉。 当下没忍住,江宜修蹲**狠狠一耳光甩在她的侧脸上,直把她掌掴地眼冒金星。 “你有何好解释的?” “老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不能就信了一个小丫鬟的嘴,就这样污蔑奴婢。” 薛姨娘倔强地擦了擦眼泪,抬头望进江宜修的眼底,复又语气坚定道:“我薛凝竹虽为相府贱妾,可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今日被这小丫鬟泼了一身脏水,纵使老爷不信我,那就让我一头撞死在这烟雨阁,以死谢罪!” 说着,江宜修还没来得及反应,薛凝竹就冲向江寒烟门前的柱子。 电光石火间,她的额头间渗出淋漓鲜血,薛凝竹的神智涣散开来,直直晕了过去。 “你……” 江宜修冲上前,接住她歪歪斜斜倒下的身子,脸上的表情有无奈,也有震惊。 众人手忙脚乱,在江宜修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把薛姨娘送回了院子。 在一旁站着的江寒烟倒是没想到,薛凝竹还会用这招绝处逢生。 一个是丫鬟,一个是姨娘。 姨娘再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子。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薛姨娘又晕死过去,冬梅一个小丫鬟,就算是有嘴也难辩自身清白。 不过话说回来,以死证清白的方法很蠢,但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江宜修心中的天平偏向她。 江寒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琢磨下来,她堂堂一个姨娘,用得着出此险招来对付一个小丫鬟吗? 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 冬梅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是薛凝竹想让她永远闭嘴的……秘密。 这么一琢磨,江寒烟又不能让江宜修除掉冬梅了。 但是,背主的人,定是不能再重用了。 她的目光流转到被人绑着扔在地上的冬梅身上。 她的身子早已抖成了筛子,一张手足无措的表情,像极了当年得知自己被人背叛的江寒烟。 “爹爹,姨娘情绪有点激动,或许……真是有人陷害她?不久前,信誓旦旦说,我屋里有身份不明的男子的,不是二妹妹吗?” 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的江雨灵怎么能独善其身?她刚庆幸薛姨娘撞破了头,哪想到战火立刻就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39章 亲手解决自己的丫鬟 “我……我没有,是院子里的丫鬟乱说的……我只不过是听到,所以才急着去告诉薛姨娘。”江雨灵慌忙撇清关系。 江宜修的目光落到江雨灵的脸上,看她并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冷冷哼了一声:“在这相府里,每个人就该管好自己的嘴。” 他的眼神停留在江雨灵的脸上,带着深深警告的意味,吓得江雨灵再也不敢答话,紧闭着嘴站在一边。 一旁的江寒烟看着地上的赃物,陷入沉思—— 今日,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这些东西来自薛姨娘的房中。 当然,薛姨娘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日日不离身的玉镯,会这么巧就掉在她的院子,还恰好掉在了烟雨阁嚼舌根的丫鬟手里。 只要有人说,昨日有人见过她戴这玉镯,那么,谎话就不攻自破了。 要说这个局,是无解的。 可江寒烟就胜在,江宜修对她与江言心里有愧。 只要有一点薛姨娘解释不了的地方,都会引来巨大的海啸,淹没薛姨娘曾经所有的功劳。 所以,她才会急吼吼地撞晕过去,想博取江宜修的同情。即便冒着容颜被毁的风险,也要挽回江宜修对自己的信任。 现在,薛凝竹心里明白,江寒烟已经知道冬梅是她的人了。自然不可能把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肯定会趁此机会除掉冬梅。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江寒烟的承受力。 江寒烟是谁?她懂这个道理:一枚棋子,坏了就坏了,成就大业不是只有君子,也需要小人。 所以,冬梅就是她需要用来对付薛姨娘的小人。 江寒烟心底的算盘那是打的一个响亮。 薛凝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以为江寒烟会除掉的冬梅,有朝一日会给自己沉痛的一击,让她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把这“小尾巴”处理干净。 “算了,爹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江寒烟笑着摆摆手:“这丫鬟或许是舌头长了些,手脚也不太干净。这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难免也会‘误伤‘。 念在这丫鬟初犯,爹爹不如就饶了她罢。” 是的,她要替冬梅求情。 江寒烟有十足的把握救下她。 只要现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说是薛姨娘指使她来造谣,还有搜查她的东西,这事就不好下定论。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爹爹就依你的。”江宜修深深看了一眼江寒烟,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才和自己亲近了些,若是连这小要求都不同意,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他吩咐完,便撩开衣袍潇洒离去。 江雨灵看着江宜修远去的背影,留下自己在这跟江寒烟大眼瞪小眼。 她也不是那种愿意低头的人,头颅一扬也跟在江宜修的身后离去:“……哼。” 江寒烟好笑地看着这个庶妹,也懒得和她计较。 等人都散去,地上的冬梅才惊慌失措地开口:“小姐,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绝对没有存害小姐的心思。” 冬梅思索着江寒烟这次心软把自己救下来,必定是相信她不是和薛凝竹一伙的,而且冲着她方才狠狠“咬”薛凝竹那会,江寒烟心里一定是开心的。 否则,为何要在江丞相面前冒险把她救下? 冬梅打心底就认为,这个小姐还是从前那个人傻好忽悠的主,根本没在怕。 江寒烟也不再伪装,表情阴郁到了极点。 她冷着眼走到冬梅的跟前,狞笑着蹲**,右手掐上她肉乎乎的脸蛋,阴狠地说道:“你没听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三番四次出卖我的人?” “小姐……” “别叫我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江寒烟眉毛一挑,从怀中找出一粒药丸,往冬梅的嘴里一拍,立刻合上她的下巴,那药入口即化,令冬梅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啊啊啊……你给我吃了什么……呸呸呸……” “毒药。” 她连眼皮都不抬,一张漂亮的五官与冬梅不过毫厘之距,声音压低,冷血无情地开口:“别给我耍心机,想活命,以后就按我说的做。 问什么就老实回答,否则,本小姐言出必行,必定要你死无全尸,连同你那城外的亲人一起陪葬。” 她对冬梅可是了解得很,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不能不在乎她哥哥的。 冬梅最挂念的也是她那准备科考的哥哥,从薛姨娘那搞来的银两多半是为了给自己的哥哥做盘缠。 只是—— 为了亲人就可以背主?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奴婢可以不忠的借口。 “你……你想干什么……”冬梅生平第一次自己感受到了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恐惧。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她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需要你的时候,自会告诉你。说不准,等我要到想要的答案,再把你许配给好人家,总好过在这相府凄苦地过一辈子。” 江寒烟勾了勾手,叫人来给她松绑:“你已经不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了,去浣衣房洗衣服。” 浣衣房?冬梅顿觉头晕眼花,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要去浣衣房了? 她不禁有点害怕。 想当初,自己在江寒烟身边做一等丫鬟的时候,没少欺压身边的下人。 这会自己被小姐派去浣衣房,只会招来记仇的仇家们纷纷回踩,这样她的日子必定是暗无天日…… 大小姐,好狠。 “小姐,冬梅要是被派去浣衣房,说不准会被其他下人欺负死。”夏瑶有点担心,到时候小姐要她说出的情报她没有说出来,先死了可怎么办? “让人看着点,不要太过分。苦是要受的,可人也得给我健健康康的活着才行。”江寒烟拆下自己头上的头钗放进首饰盒里,不忘仔细叮嘱夏瑶不要太过分。 冬梅的性子她知道,不给她点苦头尝尝,她就不知天高地厚,说出来的话必定也是打了折扣的。 “是,小姐。”夏瑶悄声应下,默默退了出去。 往后的日子还长,不急这一时半会。 第40章 她是你的私生子啊 也不知是不是处理了薛姨娘这缠人的老妖精,江寒烟这一夜无梦,睡得倍儿香,连自己的房顶上站了个人都没感觉。 隔日,江寒烟拖着夏瑶上了街。 接道上,行人纷纷,众人皆对两个美少年投以艳羡的目光,不少姑娘还悄咪咪地往他们跟前抛绣帕。 带着香粉的绣帕扑在少年们的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与羞涩,每每他们回眸或抬头,都会惹来不少姑娘的娇羞与脸红。 “少爷,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夏瑶扯了扯大摇大摆走在前头的江寒烟,面对那些“吃人”女子献殷勤的模样,她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肠胃直哆嗦。 “哪里张扬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还不许你主子长得玉树临风了嘛?”江寒烟满不在乎地咂咂嘴。 去满月楼比试肯定不能扮丑,要不然到时候吓到花魁姐姐了怎么办? 正是抱着这种心思,江寒烟发挥自己绝佳的手艺,用研究出来的特效药,让两人“长”出喉结,改变了声线。 再加上夏瑶的手巧,用胭脂水粉调整了五官,显得更为英气。最后,用厚重的布料缠在娇俏的身体上,抹平属于女性的曲线。 但药效只能坚持十几个时辰,药效一过便会恢复女子的声线。 江寒烟别的可能不太精通,可上一世为了刺探情报,常常需要易容,这易容术如今也练就地尤其精湛,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昨日,为了自己破败的店面不再被人找麻烦,江寒烟答应了参赛。 方温瑜贴心地给了她满月楼的地址,同时也告诉了她这满月楼会给予的报酬:黄金千万两,以及与花魁——文君,共度一夜春宵。 “与花魁姐姐共度春宵的机会,我能不能转手给他人?”江寒烟耷拉着脑袋,还以为除了千万黄金还会有什么好物,结果谁知道是个女人? 对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她无福消受。 不是她不想,是她同为女人,实在对另一个美的过分的女人不感兴趣。 “往届胜者还没有出现过转让这好机会的情况。”方温瑜笑得温柔,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弧线,“不过,大小姐为了银子,要稍微委屈一下。” 江寒烟想起方温瑜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明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可就是无力反抗。 啊,这该死的贫穷! 主仆俩扯皮之间,就到了满月楼的门口。 一脚踏入阁楼,迎面扑来一阵优雅的香味,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木香,使人心情愉悦。 满月楼里早就汇集了想要切磋比试一番的人们,大家跃跃欲试,其中不乏有些在打量着其他对手的目光。 “公子可是参加比试的?” 大门边上有张方桌,里头站着一个身穿苍蓝织锦上衣的男子。 他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虎纹银带,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有着一双黝黑深邃的桃花眼,身形结实有力。 他笑得温文尔雅,额前有几缕微卷的刘海,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得尤其可爱。 江寒烟再定睛一看,不仅他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鼻子都圆圆的。 怪不得亲和力这般强大。 江寒烟点点头,顺着他的手取来号码牌,跟着人流进了比试区,想要跟着进去的夏瑶被拦在了外面。 “抱歉,这位公子,我们这比试的话,是不能带下人的。” “好。”江寒烟示意夏瑶呆在外头等自己。 夏瑶抿了抿嘴,眉眼间焦急之色乍现——她哪里可以放自家小姐一人深入虎穴! 江寒烟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留下夏瑶在外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哟,这谁家的孩子,还没断奶也敢来参加比试?” 还不等江寒烟的屁股坐热,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寒烟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说话那人留着络腮胡子,眉毛粗黑,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她,蹋蹋的大鼻子上有几粒分散的黑头,说起话来像个行走的低音炮。 看江寒烟只打量他,却不开口说话,还以为眼前这奶娃娃是怕了。 男人笑了笑,扶着自己下坠的啤酒肚,蹭到她身边,对着周边看热闹的同僚说道:“你这奶娃,毛没长齐就来比试,知道这花魁是何种滋味吗?” 那人说话带着种难以言喻的腔调,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江寒烟撇撇嘴,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哈哈大笑:“你可别五十步笑百步,说的好像你试过一样。我们之间,彼此彼此。” 看那大汉的脸色一僵,江寒烟又挑衅道:“该不会是你技不如人,现在耍阴招,逼着我退赛,自己好少一个竞争对手?哈哈哈,瞧你这熊样,即便是少了我,那第一名的位置也轮不到你……” “你!”那大汉一捶桌子,周边跟着哈哈大笑的人旋即捂住了嘴巴,生怕一个不幸自己就被他殃及无辜。 “臭小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因为几年下来,总是来参加这满月楼的比试,屡次在第一轮落榜,丢了面子。 如今被这臭小子说起来,面子上更是挂不住。 他冲到江寒烟跟前,领着他的衣领,高高挥起拳头。 众人眼看着那一记重拳就要往他的俊脸上砸去,哪知大汉的右手只进击到一半,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生生卡住。 “谁!” 大汉一声怒吼,转头看向阻拦之人。 是谁这么不要命了,敢在他的拳头下救人? 拦住他的男人头上戴的玉冠被宝石镶嵌着尤其晃眼,一身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如玉雕刻的五官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眼睫毛尤其浓密,眼角的泪痣诉说着别样的风情。 “苏大人?” 议论四起—— 大汉认出苏子安,手中的拳头早被苏子安挡下推回他的身前。 还不等大汉追问为什么要救下这个少年,就听见苏子安用久违严肃的语气说道:“本公子不屑见这些暴力的场景,要动手就去外面,别脏了本公子的眼。 若是谁胆敢脏了本公子的眼,本公子今日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教他重新做人!” 第41章 赌输了就脱衣服 谁人不知道苏子安生性风流倜傥,除了美酒,就爱美人,有美人的地方就有苏子安。 更何况他还身居高位,背靠摄政王,更是无人敢得罪,在这京城中就差横着走了。 受了警告的大汉只能恨恨收回手,“呸”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想要参加这次比试,断不可现在就出去,只能白瞪着江寒烟喘气,却也无法真把这小子摁在地上摩擦。 苏子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一旁正襟危坐的男人,他脸上戴着半截黑色面具,剩下面具遮住的部分,因精致划出的完美弧度也依旧挡不住。 “你到底哪门子脑袋坏了,为什么要让我救一个小奶娃?他是你弟?不对,你没有弟弟,呃……他是你表弟?堂弟?也不对……” 男人的表情十分严肃,锋利的下颌线就如同他面具的材质一样刚硬。 得不到男人的回应,苏子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弟捂住嘴,颤抖着指着他:“该……该不会是……是你私生子……” “奈华没把你的脑子治好?” 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苏子安突然有点受伤。自己流连花丛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比这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快?是一发就中了吗? 苏子安有点凌乱了。 不行……他男性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戴面具的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苏子安还真有那么点用,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做的。 江寒烟不明白自己与苏子安毫无交情,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难道是,这苏子安天生就是个乐于助人的侠客? 江寒烟感觉,看面相和传言,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有酒和美人才是他的最爱,自己怎么可能…… 就在江寒烟胡思乱想之际,当场大会的主持人,也就是不久前给了她号码牌的可爱男子,站上了台。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与我们满月楼的比试。与往年一样,比试一共分为三轮,淘汰制。 今天,在场的一百位来宾中,我们将有幸决出一位,获取我们的黄金千万两,以及与花魁文君共度难忘的春宵一刻。” 那蓝衣男子的内力之浑厚,偌大的厅堂不论站在哪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连一个看门主持活动的人,功夫都深不可测,再看到那令人心动的奖赏…… 倘若这楼中主人只是为了热闹,便可以一掷千金,那她真无法想象背后主人的财力。 还有……这满月楼,究竟有多少秘密? “接下来,会有婢女将九连环送到各位宾客手中,每人一个。有请各位宾客领下手中的九连环,在一炷香内,解开九连环者,便可成功进入下一轮。” 数十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婢女脚步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给每个人送上一副精致的九连环。 她们就像是有着轻功,速度之快,还不等看清她们的音容笑貌,人便没了踪影。 “九连环?文君现在都喜欢搞这东西了?” 苏子安嫌弃地晃了晃手中的破玩意儿,扒拉了两下就扔给下属去琢磨了。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男人,吐槽道:“去年是什么书法,什么加一笔去一笔变成什么成语,今年又是这种玩意儿,满月楼的品味真是一年比一年烂。” 男人依旧对他爱搭不理的,炽热的视线一直落在江寒烟的身上。 从一开始,江寒烟就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转头一看,她才发现人群中有个戴面具的男人,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 她心中一惊,那人看她的眼神太火热,有种自己剥光了站在他跟前一样的错觉。 江寒烟瑟缩了一下脖子,继续看着面前的九连环,手指依旧没有动一下。 “哈哈哈,你果然就是个绣花枕头,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大汉肆无忌惮地嘲笑江寒烟,看着她连这九连环摸都不摸一下,心中笃定她就是个草包。 周围人看着瘦瘦小小的江寒烟,心中不自觉为她捏了一把汗。 “哦?那不如来赌一赌,我若说我有法子在你一碗水没下肚前便解了这九连环,那你当如何?” 江寒烟一肚子坏水,现在看有人撞枪口上了,很是开心,不由得想拿眼前的人开涮。 “哈?笑话,你要是有本事在我一碗水没下肚前解了这九连环,老黑我今天就在这脱了外衫学女人跳舞!” 那大汉原叫老黑,也是个硬气的,一听江寒烟夸下海口,也不顾旁人的劝阻,压上自己的名誉和她叫板。 “那你呢,若是你输了,你又当如何?” 大汉也不是个憨憨,自然要江寒烟付出点代价。 “我若是输了,就脱了全身的衣衫在这满月楼里下跪认错!” 是的,全身的衣衫。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这小子不要命了? 全身的衣衫……那真是丢人丢到家,这辈子都不会想在京城的街坊里出现了。 众人暗自感叹,看不出这少年小小的身板竟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戴着面具的男人听到他这番话,脸黑了黑,周身的气温顿觉降了几个度。 好啊,这个欠揍的女人就这么随意,之前让她不要随随便便在人前脱衣服,这会还知错不改?动不动就喜欢拿脱衣服下赌注? 男人游走在眸子中的柔情一寒:既然这么不喜欢穿衣服,以后在他面前,他不介意帮她把衣服都烧了。 “好,一言为定。” 老黑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参加满月楼的比试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在一碗水下肚的时间里破除第一轮的比试。 眼看着自己今日也不能晋级了,他索性坐到江寒烟的身边,命人备上一碗水。 那碗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差不多他一个巴掌般大小,两个拳头的深度。 他不信,这个少年能在这短短一瞬间解开这复杂的九连环! 今天,他赢定了! “愿赌服输。” 江寒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警钟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42章 她不会输 苏子安好整以暇地用手肘戳了戳了身边的男人:“看不出,这个小不点还满有趣的。要是一会他输了,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赤条条的人儿磕头了,哈哈哈……” 他的恶趣味一直都存在,只是呆在这个木头身边不得不收敛一些。 “她不会输。”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矮小袖珍的人儿。 他那眼神是怎么回事?苏子安浑身一颤。 若不是自己呆在这男人身边好些年了,他今日的反常绝对会令他菊花一紧,虎躯一震,睡觉的时候捂好自己的臀部。 “是是是,毕竟你儿子,随你。” 苏子安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自己身边这木头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把目光都落在了这初次相遇的小毛孩身上。 周边不少放弃挣扎的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他们二人身上,想在这无趣的比赛中寻找几分乐趣。 “三、二、一——开始!” 老黑端起桌上的那碗水仰头就是一顿牛饮。 他可不打算放水,今天他就要好好来教训一下这个小子,出来社会上混,就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江寒烟打着哈哈,袖口中滑出自己那贴身匕首,银色的冷光在众人面前闪过,利落地砸在那精致的九连环上。 这匕首不愧是个宝,削铁如泥,这九连环的环瞬间被她解开——只不过是华丽地碎成了渣渣。 众人大吃一惊,这小子不要命了吗,居然把这比试的道具给破坏了。 “哇,你看他,居然把九连环斩断了!这臭小子是疯了吗,比不赢就破坏道具?” 苏子安在一旁气得嗷嗷叫,虽然是有些生气,可他也折服于她的思维。 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借助外力,也没有人规定必须手动解开,一切的一切都是开放性的,只有他们傻乎乎地一个个解。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而这方法居然是被一个奶娃娃先给想到了。 不行,气得他肾疼,好歹他也是有名的“智多星”,怎么就——就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奶娃娃! “我说了,她不会输。” 余光瞥见在一旁抓耳挠腮的苏子安,男人性感地眯起眼睛,嘴角一挑。 昨日的事,他听了暗卫的汇报,当下就命人找了迎春阁的麻烦,现在想必他们也损失惨重。 今日江寒烟会出现在这,他也不意外。 这丫头多半是为了银子,既然这么缺银子,改日他让暗卫丢一些在她门前就好,也不至于要出来抛头露面,还要跟人脱衣服下赌注。 这个脱衣服的习惯真的不好,下一次他定要好好调教这小妮子。 他的眼神暗了暗,长长的睫毛一抖,掩盖住那升起的异动情绪。 眼下,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就会陪她。 也不知为何,他碰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凑上前去保她平安。最可笑的是,自己隐隐觉得,她会是这一世改变他命格的护身符。 男人挥手招来暗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瞬间消失无影。 “你耍赖!”老黑看着她一刀劈开九连环,眼睛都直了。 那一炷香刚好也灭了,自己这一碗水还没咽下,她就已经“解”了这九连环。 在场所有人均是鸦雀无声。 出题者的确没有说,不能破坏道具,只要能够解开这九连环,不论采取什么方法都没有问题,不是吗? “呵,要怪就怪你脑子笨,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江寒烟收回匕首,叫来那蓝衣男子,指了指那断成渣滓的九连环道:“你们满月楼出题也不严谨些,我在规定时间内解开了这九连环,你们楼主是不是应该放我进去?” 蓝衣男子走到两人的面前,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穿嫩绿色罗裙的婢女。 他认出这婢女是文君身边的丫鬟,两人嘀咕了几句,他心下了然,一甩袖子公布道:“楼主赞叹这位少主是个妙人,这九连环解的好!依照我们楼里的规矩,少主可以顺利进入第二轮的比试。” “什么?这都行!” “这少年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居然用这种方法通关……” “哎呀,看样子是这少年赢了?那老黑岂不是要脱外衫学女人跳舞?” “哦,对……” “他这粗壮的身材,太辣眼睛了,我没眼看……晚上会做噩梦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不少话语也钻入了老黑的耳朵里,搞得他脸上是红一会黑一会,里外不是人。 江寒烟悠悠端起桌上的茶水,也不阻止众人议论,更不催促,这些话语的威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折磨人,就让这大汉好好受尽这语言的羞辱,又何尝不可。 苏子安凑到他的身边,“你这儿子真是个小狐狸,故意整出这幺蛾子,现在又让人羞辱那老黑。果真跟你一样,是个黑心的。” “……” 这苏子安像是认定江寒烟就是他的私生子一样,左一句儿子右一句儿子的。这一出好戏他看的已经上头,根本不会察言观色。 男人没有搭理他,转眼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块玉佩,正是江寒烟第一次与他相遇时落下的那枚玉佩。 这个男人,正是楚睿渊。 若不是今日来满月楼有要事商议,这苏子安又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听说文君这有几个好玩的玩意儿,他楚睿渊定然是不会出现在这比试的会场中。 江寒烟今日装扮成了男子,骗过了苏子安的眼睛,却不可能骗过他楚睿渊的。只因先前他亲自喂了江寒烟一粒飘香丸。 那并不是什么穿肠肚烂的腰,不过就是普通的追踪香,服下这粒药丸的人,身上会留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看江寒烟那张明媚的小脸当时惊慌失措的模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捉弄她一番,于是骗她是毒药。 若不是方才她进来时,自己闻见这熟悉的气味,是绝对想不到她乔装易容成了男子来这通关,就仅仅是为了那千万两黄金。 这小妮子,有意思,不知道她还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下一关,他不如就把她拐来自己身边放着,正好。 “愿赌服输。” 江寒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警钟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43章 她很美好 “哼!” 老黑的脸色早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故意走到江寒烟的面前,笑得油腻又恶心,大手搭在腰带上,用力一扯—— “我是说了要脱了外衫跳舞,那也要小兄弟你敢看啊……” 老黑干脆破罐子破摔,解开外衫的同时露出自己黑色的胸毛。站起来的高度,刚好让胸毛的位置暴露在江寒烟的脸前。 “砰——” 楚睿渊直接捏碎了一个茶杯。 苏子安反应过来,立马缩起自己的双腿,双手扒拉着旁边人以稳定自己摇摇欲坠的重心,看着被他捏碎的茶杯还心有余悸,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发什么疯?” “咳咳咳……” “我去……” 大汉扭起自己的身躯,学着女人的样子摆动身姿起来。那肥胖的身躯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只剩下油腻与恶心。 眼瞧着面前的胸毛就要贴到江寒烟的脸上,一道身影落在她的身侧。 就差一公分,江寒烟的眼睛被一双温热的大手附上,背后撞上一个坚实的怀抱,整个人被包裹进去。 下一秒,胸膛的震动融合男人有点沙哑的嗓音,让人脸红:“脏东西,跳够了就滚出去。” 他是脏东西? 老黑愤愤不平地瞪着那男人面具背后的双眸,不服气地说道:“我老黑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若不是这小兄弟强人所难,想要看我老黑跳舞,又怎么会……” 又怎么会自己做这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楚睿渊和江寒烟的亲密接触上,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大声笑道:“哈哈哈……你这戴面具没脸见人的东西,这怕不是你养在外头的娈童——” 所有人同情地看着老黑。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男子的身份,可从苏子安和他同桌,就能猜到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这老黑是不是脱了衣服跳舞脑子被风灌傻了,智商缩水了? 楚睿渊抱着日思夜想的人,心中一软,本要当下处决这男子性命的话,到了嘴边竟变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马滚,否则就要你的命。” 楚睿渊说话的声音太过平静与无情。 只有老黑自己知道,他被那双眸子盯得心里打颤,差点膝盖一软匍匐在这男人的脚下。 回想,他老黑在京城摸爬滚打也有段时间了,被奶娃娃刺激的神经也逐渐冷却,加上身边有不少人在围观,为了不再丢人,他还是选择全身而退比较明智。 他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楚睿渊怀中的小家伙一眼,转头跟着婢女走出满月楼。 “去把那男人的眼睛挖了。”他对着空气中吩咐道,众人心下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惨叫一声跪倒在满月楼前。 血,血…… 他看不见了,看不见了!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谁,究竟是谁,那么狠…… “不是我没脸见人,是你那肮脏的眼睛没资格看我的脸。从今往后,你不配再看任何的东西。你那双眼睛,再美好的东西在你眼里……都是污秽。” 楚睿渊说的美好的东西,可不就是他保护在怀里的小家伙吗? 众人被这一幕惊悚震慑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完好无损,只觉得心里犯怵。 就因为一句话,这个阎王一样的男人就拿了老黑的眼睛? “是……谁?”江寒烟微微蹙眉,细细地睫毛在他的掌心煽动,就像只小奶猫伸着爪子挠在他寂寞的心房。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反抗,楚睿渊不着痕迹地放开她,“你的搭档。” 什么搭档? 江寒烟一脸懵圈。 下一关不是还没有宣布吗,她哪里来的搭档?而且,方温瑜没有告诉她,这个满月楼闯关不是个人战吗,为什么还有搭档的说法? 江寒烟刚一逃出他的禁锢,就地被门口的惨叫声吸引,才一转头,又被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拉进怀中,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带着强势:“别看,脏。” “……”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虽然最后自己看那一身猪毛是有点反胃,但他也用不着戳人家的眼睛? 江寒烟拉开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看向那面具后的眼睛,微不可见地躲开他的碰触。 他解围及时,但她现在是易容状态,不该与任何人有太多交集。 尤其这个人还是和苏子安一伙的。 她的脑中又闪过那个人的五官,心脏蓦地一跳,下一秒耳畔就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恭喜剩余的五十位来宾,顺利晋级我们第二轮的比试。” 蓝衣男子翩然移动到之前站定的位置,吩咐其他婢女领着被淘汰的五十位来宾离开满月楼。 “如果说第一轮比的是各位的智力,这第二轮便讲究合作,考验各位的勇气。下面请各位寻找自己的搭档,两人一组,剩下找不到组的人由我们满月楼随机分配。” 江寒烟听到这说法,简直白眼要翻上天了。 又不是选人才,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一会是考察智力一样的脑筋急转弯,一会又是勇气……若不是她知道最后的奖励是奖金与一夜春宵,她会误以为这花魁文君是要选夫。 苏子安凑到江寒烟的身边,看她脸色微红,还真有几分娇俏女孩的味道,再联系到楚睿渊如此宝贝他,瞬间来了感觉…… 苏子安眼珠子骨碌一转,吞了吞口水:“你叫什么名字?” “云紫陌。” 江寒烟刻意用了娘家的云姓,他们云家本就低调,鲜少有人听过云家人的名字。再加上她为了避开在京城中的大族,挑选云家姓氏不容易露陷。 “小陌陌,这个老木头要跟你一起进去的话,你要保护他的——”苏子安最烦这重色轻友的东西,他一早就听文君说,这第二轮的设置就是为了捉弄楚睿渊的。 现在看这眼下的情况,楚睿渊也不可能跟自己一路,那就看不到他可笑的一面了。 现在就怕吓着小孩子,还是来交代一下比较好。 “……保护?” 第44章 无敌是多么寂寞 江寒烟听不懂苏子安话里的意思,张了张嘴想要追问,就瞧见他的玉冠被那戴着面具的男人抓在手里。 整个人像个被歪歪斜斜拔起来的萝卜,只剩下一张嘴在叫唤着:“轻点,轻点……” 江寒烟看着眼前的场景,脑中只浮现出几个字,那就是——震撼。 “苏乞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从苏子安叫他老木头开始,他就看这个人很不顺眼了。 “你说谁乞丐!” 苏子安不乐意了。 自己怎么就是乞丐了!他头上的玉冠上的宝石正闪着耀眼的光,他看不出来自己的身价极高吗? 这“乞丐”的称呼,彻底让苏子安炸毛。 他逛花楼没赊账,穿的还是丝绸之路运来的最上等的丝绸,连纹路都是经过京城有名的绣娘之手来专门设计的,更别说他还在自己的玉冠上镶嵌了几颗浮夸的宝石,他没钱嘛! “只有没钱的人才天天把自己穿的珠光宝气的,恨不得把府里所有值钱的都戴在身上。” 扑哧—— 原谅江寒烟在一边不厚道地笑了。 因为这个面具男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苏子安这一身行头跟暴发户有什么区别?就差没在胸前挂上个牌子说自己“家财万贯”了。 “哼,你就是嫉妒本公子,你没这个气质穿得起?呵,本公子就原谅你这狭隘的嫉妒心好了。” 苏子安一脸鄙夷,整理了自己衣衫上的褶皱,傲娇地哼了一声。他知道楚睿渊这重色轻友的东西跟自己组队是没希望了,旋即头也不回跑去找其他人跟自己组队。 “他没事……” “有。脑子不太好,其他地方目前还没发现。” 楚睿渊对苏子安,是永远不可能嘴下留情的。尤其是,他可不能让他的小家伙眼里有其他男人存在的身影。 江寒烟同情地看了一眼苏子安,心中“咯噔”一下又想到那个一袭白衣的摄政王。 前世,苏子安与他交往密切,曾是他的军师,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苏子安战死,留下摄政王死里逃生,虽然最后摄政王的结局落得一个生死未卜…… 一旁的楚睿渊见江寒烟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里。 跟他在一起还敢想其他男人?自己的心情似乎有点不爽。 楚睿渊也不拐弯抹角,趁机询问:“你在想什么?” “摄政王啊……” 江寒烟走神时最没防备,一时嘴快居然把自己脑子里所想的摄政王说了出来,脸色“唰”地一红。 她没有看见某人的嘴角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扬起最大的弧度。 “想他做什么?” “想他什么时候死……” 某人的嘴角一僵—— 好了,某人的心情比没有这段谈话时,更糟了。 “剩下没有组队的来宾,我们已经帮助组队完成。现在,我来说明一下各位行走的路线——从右手边的楼梯上到二楼,穿过那扇黑色门即可开始第二轮的比试。” 江寒烟顺着主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扇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黑色木门,形状呈扇形,不难看出这楼主是经过重点加工设计而成。 上面阴阳怪气地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咒,显得有些瘆人。 真的不得不说,这个楼主有点恶趣味。 在给他们分好组以后,居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那看上去有些名贵的大门上泼了一壶狗血。 “为什么要……泼狗血?”江寒烟胃里翻江倒海的,这刺鼻的狗血味简直令她作呕。 反观一旁的男人,面具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眸光穿过面具落在她的眼底,给人一种幽深的平静感。 “应该说,这位楼主比较讲究气氛?” 出乎意料地,江寒烟没有想到他会接话,虽然这个玩笑有点冷。 她转头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眼,心中好似有什么融化了开去,泛着一股暖意。 他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人嘛。 就着众人议论纷纷的间隙,苏子安与另一名男子组成一队,排在他们之前,他们站在门外,没对进去的时间有间隔,早有先进去的人不一会儿就在里头被吓得尖叫连连。 一些胆大的人还在咬牙坚持,胆小的人被楼中的婢女从侧门带出,江寒烟瞧见他们一个个是面色惨白,神情恍惚,甚至有几个被吓破了胆,抬到楼外的悬医阁救治。 真有那么恐怖?江寒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可不想一会失态,跳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去……那真的是太丢人了。 众人各存心思,眼看着苏子安就要进去了。 他昂首挺胸,一脸轻松,还转过身拍着楚睿渊的肩膀,大放厥词:“等会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顺带还眨了眨他那风情万种的电眼。 楚睿渊不动声色地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别过脸去不理会他的挑衅。 就他对楼主的了解,如果想要整他楚睿渊,就一定不会便宜了苏子安这个看戏的。 谁知道苏子安居然天真到以为,文君是会跟他统一战线的人…… 一会要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就是活该! 见楚睿渊已经吓得丧失了语言功能,苏子安心里就那个乐啊。 平时自己可没少吃楚睿渊的亏,如今见他这么“乖巧”地听着自己的调侃,瞬间就觉得这个世上自己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进去之前,还不忘回头对着楚睿渊和江寒烟做鬼脸,一边眯着眼嘟着嘴,口中悠悠吐出几个字:“无敌,是多么寂寞——” “……” 随着那木门沉重地关上,江寒烟只觉得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不少。 这个苏子安一天天的话怎么这么多,如果是有用的话也就算了,都是废话。 摄政王的军师难道是个唐僧转世不成? 江寒烟暗自松了一口气,送走了一个喋喋不休的唐僧,她也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一会好闯关。 要是这时候江寒烟向右看,必定能看到一个男子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下一组——” 主持人看了看案上燃烧的香,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便传来楚睿渊与江寒烟二人准备放行。 暗黑色的扇形门一打开,迎面吹来的阵阵阴风令江寒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第45章 这楼主是吃人的恶魔 旁边的人像是察觉了她的不适,漂亮的眼睛向下垂了垂,撩开宽大的披风将她包裹在身边。 熟悉的气味钻入江寒烟的鼻息,还没有等她细品,那人快速拉过她,将她娇小的身躯一把揽过,耳边响起一声“快走”,耳边只剩下呜呜的风声,他利落地带她穿梭在阴森的楼道。 不得不说,里面的环境很空旷。 明明是客栈的模样,却被人改造成迷宫一样,每一处摆设都独具匠心。 偶尔鼻子中能吸到霉味,恰好符合这荒芜阴森的设定。 他们的出现就像是给这凄凉的景象平添了一股生机。 穿过复杂的地形,进入到一个死角。 楚睿渊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观察着留在墙面上的字迹。 这时,夹在他胳膊下的江寒烟不舒服地动了动,挣扎间也看到了那用可怖的血迹写在墙面的文字。 趁着他分心的瞬间,江寒烟一溜烟逃出他的禁锢。 她向来不习惯和人如此亲昵,尤其是这个男人还让人看不见面容,就像是在刻意隐瞒着某种真相。 “若想要继续闯关,请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出隐藏在此处的钥匙。提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寒烟读完墙面的提示,环顾四周,桌椅散乱地摆放,有不少还结上了蜘蛛丝,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看上去仿佛几十年都没有人烟来过。 旁边还有几个木制的大衣柜,均没有上锁。 看样子,那钥匙应该就放在那衣柜里…… 江寒烟走到衣柜前,双手搭上那微微积灰的把手,就在开门的瞬间,她注意到那衣柜的下摆处微微渗出的鲜血,带着铁锈的味道刺激她的神经。 怎么会有鲜血—— “别碰——”楚睿渊快速将她拉回身边,江寒烟没来得及放开拉着扣环的手,刚好一把带开衣柜…… 衣柜中鲜血淋漓,有几只断臂残腿挂在里头,甚至还有些脏器,部分的肠子,昏暗的灯光下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是……” 江寒烟目瞪口呆,眼前真假莫辨的残肢看的她头皮发麻,太阳穴直跳。 饶是她能够给别人开膛破肚,也没有见过如此暴力血腥的场面。 该不会是自己要找的钥匙就在这些血肉之中?那也太重口味了…… “别看。” 身后的人感觉到她的僵硬,飞快用大掌覆上她的眼,任凭她长而卷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扇动,撩拨地他心跳加速。 “钥匙……” 虽然这个关卡令她肾上腺素激增,但是为了那黄金千万两,她就是咬着牙也要找到通往下一关关卡的钥匙。 更何况,她是大夫,懂医术,眼前不过是些人体组织,她也不过就是刹那震惊,适应力还是有的。 她的小手覆上坚持挡在她眼前的那只大掌,轻声道:“我不怕。只是……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我们要找的钥匙就藏在这些尸块之中。” 虽然她不知道这楼主的真实身份,但倘若这些看似“道具”一般的东西,真的是活人身上卸下来的话,那这楼主简直就是个……吃人的恶魔。 是的,就是个吃人的恶魔。 江寒烟一面观察着自己身处的环境。 因着房间昏暗,如果想要拿到藏在衣柜中的钥匙,就要把这里头的尸块一个个拿出来,再在这柜子里翻找。 到时候自己的衣服必定沾满了鲜血,恶臭不堪…… 一时间,江寒烟无从下手。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霉味令她不禁腹诽——要是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楼主,她必定要给他好好做做心理辅导,是不是存在哪方面精神上的疾病。 “钥匙不在那里面。”楚睿渊紧紧握住她的手,谨防她在乱动那些奇怪的柜子。 那些玩意儿,只不过是那人施的障眼法罢了。 楚睿渊看着那些残肢断臂,心思翻飞:楼主还是老样子,做戏就喜欢做足,这些东西绝对都是真的,且都是故意恶搞他们的。 他担心身边的小家伙误以为是假,到时候碰了那些肮脏玩意会恶心好几天,不忘刻意叮嘱道:“这些是真的,离那些柜子远些。” “……哦。”江寒烟松了一口气,幸亏有他在身边,不然自己真的会憨憨地去翻捡这些尸块。 但这满月楼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至于为了一个游戏通关就卸下别人的手脚,甚至还开膛破肚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黑店! 她圆溜溜的眸子转了转,看着这些尸块吞了吞口水,正要转身,一只大掌落在头顶,那人的脸倏地靠近她。 四目相对,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意挂在好看的嘴角,声音低低的:“满月楼不是什么黑店。这些人不过是在赌场拿身体做了赌注。 既然输了,就要依照规定剁下他们下赌的部位。满月楼……不过是从那借了些过来罢了。” “……”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想不到满月楼还跟赌场勾结,真是好大一家黑店啊。 楚睿渊要是知道在自己“仔细”解释下的满月楼,仍旧被江寒烟化作黑店范围,估计会被气得背过气去。 “如果钥匙不在柜子里,这桌椅上也没看到啊……那会在哪里……” 难不成是天花板? 她抬起脑袋张望,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木头孤零零地横杠在头顶,哪有什么钥匙? “……” 楚睿渊也不确定。 如果是那个人,钥匙不放在这些可怖的柜子里,还能放在哪里? “我知道了!” 江寒烟吃力地搬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件椅子,意图把桌椅全掀翻过来。 “那提示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可不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桌椅吗?也许钥匙就粘在这桌椅的底部?” 江寒烟一边解释,一边翻动这些沉重的椅子。 楚睿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在如此惊悚恶劣的环境面前,这么快就悟透了这提示的含义。 “让开。” “啊?” 江寒烟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地让开了几步。 第46章 便宜搭档的无限信任 她刚站稳,就见楚睿渊的手在空中一挥,强劲的内力带着风,将眼前的桌椅都翻了个底朝天。只一瞬间的功夫,江寒烟搬了半天都纹丝不动的椅子,如今乖乖“倒立”了过来。 其中一把椅子的正中央闪着微弱的亮光。 江寒烟心下一喜,蹦蹦跳跳地绕过那些复杂的桌椅,发现那钥匙被人糊在椅子底下,已经完全干透。 若是用指甲抠,必定要出不少血。 她想起自己是有备而来的,掌心在衣袖中一转,飞快掏出藏在衣袖间的梅花镖刮了两下,钥匙应声而落。 “走。” 她刮下钥匙的时候,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可爱狐狸。 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模样,让楚睿渊心头一震—— 居然世上有人奸诈地如此可爱。 二人顺利打开房门,迎接他们的是一间用粉色轻纱装饰的房间。不同于方才的惊悚血腥,这个房间看起来无比温馨与……诱惑。 “二位公子,要想通过这个房间,就要禁受住我们姐妹几个的诱惑。你们要找的钥匙,就在这个房间里。” 说话的女子长相美艳,若是拆开看那五官不过如此,可拼在一起就别有一番风味。 她身着让人看了血脉喷张的是她一身白色轻纱,纱下若隐若现的风景与曲线,让江寒烟这个女子看了都不禁红了脸。 乌云般的长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蜜合色底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头上插着点翠镶红玛瑙凤头铀,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说话间,呵出的气息都仿佛带着丝丝香气,影响着江寒烟的判断。 “不劳这位姐姐关照,我们就随便看看。” 前世江寒烟不过是在黑灯瞎火行过一次夫妻之礼,对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经验,生疏的很。 这些女子的服装又如此诱惑,自己身为一个女子都不自觉要多看几眼。 “小公子,别走啊,你跟姐姐我喝上几杯,我就告诉你,钥匙在哪里。”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拉上江寒烟的手。 还不等江寒烟拒绝,那女子的手便被一只大掌拍开。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楚睿渊皱了皱眉,趁江寒烟还没来得及拒绝,立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躲开那些女人的骚扰。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小东西,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男人拉着江寒烟走到一边,任由她上下打量。 江寒烟细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她的手不自觉搭上他的脉搏,想探探他的身体虚不虚…… 奇怪,挺壮实的。 但为何看到这些美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该不会是对她这个男人感兴趣? 江寒烟被自己这邪恶的想法震惊了! 她立刻甩了甩头。 不会不会,要真是这样,他应该就会和苏子安一起闯关了,才不会跑来和她搭档。 但话说回来,他不和苏子安搭档应该是嫌弃他话多…… “那个,我们……”她话刚说一般,鼻子立刻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这股香味她熟悉,是百花散! 中了百花散的人会浑身乏力,在一炷香内如果不停吸食这香味,便会使人陷入精神混沌之中,极易受到蛊惑,可以说是天然的春药。 这是皇宫中的禁药,怎么会出现在这满月楼! 江寒烟喉咙一动,刚想叫楚睿渊闭气,他却先一步往她嘴里送了一枚丹药,味道凉凉的,有股甜味。 “不要,被她们迷惑。先看看,这局究竟是从哪里解。” 楚睿渊看着那几名女子,神智微微有点模糊。 他身上只有一枚解毒丹,他想也不想就给了小不点。 他相信,凭借她的能力,一定有办法在一炷香内带他逃出这个“烟花之地”。 其实,由他来找应该更快,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容不得他的小不点受到半分侵害。 “……好。” 江寒烟也不是个磨叽的,既然他愿意相信她,那她必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她开始翻找这间房里的每个角落。 奈何那些穿着极其清凉的女子们,就像蛇一般缠上了她。不管她走到哪,她们就跟到哪。 江寒烟看到楚睿渊身边几乎没有女子靠近,还在纳闷,这些姐姐是不是因为她看上去嫩一些才缠上来。 她哪知道,是因为他方才直接拍飞了一个,那个倒霉的到现在都没爬起来。所以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缠上她这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小公子。 逛了一圈,江寒烟仍旧一无所获,倒是被这些女人缠的受不了了。 猛一回头,她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自己这“便宜搭档”就没有移动过位置。 “你……”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机关正在解,等自己逛回来,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涔涔细汗,嘴唇也有些发白,还有几缕碎发贴在颈部。 “大兄弟,你……你怎么了,别吓我。” 江寒烟看到他那伟岸的身躯靠在墙壁上逐渐下滑,这才意识到方才他把百花散的解药喂给了自己,而他自己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粒。 “你这么大公无私,我要是不救你,我都良心不安啊!” 江寒烟掐了掐他的人中,想让他保持清醒。 主要是自己现在身边也没有银针,不然,她倒是可以封了他的血,让这药物侵蚀地慢些。 “快……找,这里……不止‘百花散’一种毒。” 他逐渐觉得呼吸困难,光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想扑上去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这该死的东西,居然真的敢对他下药,是故意想要看他出丑? “哦哦。” 江寒烟仔细想来,自己在那几个姑娘的身上的确闻到与众不同的花香,难道那也是扰乱心智的毒药? 这些毒药太过罕见,纵使江寒烟在毒术这方面造诣不浅,却也一点察觉不到。 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留给江寒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再次集中注意力,仔细地看着房中的一切。 从装饰地如同勾栏院一样花里胡哨的房间,每一层纱,还有这两张装饰华丽柔软的床榻,再到这几个漂亮的姑娘。 第47章 他居然不是那个人 “小公子,不要再看啦,你都快把奴家的脸看穿了……” “是啊,小公子,有时间看奴家的脸,不如我们好好快活一场……” “小公子……” 这房中的一切,几乎都被她摸了遍,可就是没有机关或是不妥的地方。 江寒烟的脸仿佛结了霜。 倘若是机关还好,可这根本就没有机关…… 身边人的眼神逐渐涣散,她逼迫自己快点想,再努力地想—— 对了! 江寒烟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性,如果这里没有机关,在房间的角落里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钥匙的痕迹,那么钥匙就一定在这几个女人的身上。 “诶,别睡,清醒点,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了。” 她蹲**拍了拍楚睿渊露出的下半张脸,没想到手感还挺好。低头看着他那双闪耀如星辰的眸子已经找不到焦距,登时被吓了一跳。 这家伙方才一定动了内力,现在已经加快毒发的速度了。 江寒烟气得咬牙。 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还乱用内力,简直就是在找死!他怎么就这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规定时间内,把他带出去? 简直——疯狂。 哪里有人会像他这般,如此信任一个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人? 现在指望这晕厥的家伙是不行了,还是得靠自己啊。 江寒烟叹了口气,向着那几个妖娆的女子走去…… …… “醒醒……” 江寒烟这小身板拖不动楚睿渊。 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只能先请那几位“姑奶奶”出去,顺便带走那百花散,打开两间密室的门通风。 自己身上也只有一记“清心丸”,并不能有效地给他解开毒药,只能等着他自己清醒过来。 江寒烟想着,清心丸入喉,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自己也趁机好好休息一番保存体力。 她挨着楚睿渊坐下。 回想自己刚刚经历的惊险一幕,她终于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男子口吐白沫被送了出去,大概率是被吓的。 “烟儿……”他的声音带着嗡嗡的回响,令身边的人儿神经一紧。 江寒烟被一句“烟儿”震得一个激灵,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从他身边爬起,盯着尚在昏迷的男人眼中充满戒备。 他……他到底是谁?他刚刚叫的又是……谁?是她吗? 江寒烟盯着那张漆黑的面具,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蔓延:为何不摘下他的面具好好瞧瞧他的真容? 她凑到那人的眼前,伸出葱白的手指,指腹逐渐攀上那微微有点冰凉的面具。 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晕开,那面具竟变得有些微微发烫。 要是面具下的人,是她认识的,她又该如何面对? 江寒烟有几分犹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见思考。 这一举动,恰好忽略了指尖下那微微的颤动的睫毛。 本来想要放弃的,不过想到那声“烟儿”,她还是咬了咬牙,摘下了那人的面具。 “……”怎么会这样。 虽然那副面容很清秀,混在人群中也算个贵公子,可确实是她第一次见到的。 呼—— 江寒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失望,倒是心中有点泛酸,可也庆幸:这个人与自己毫无交集,不是那个讨人厌的摄政王。 摄政王? 这是今天第二次蹦出这个名字。 江寒烟撇了撇嘴,细心地帮这人重新戴回面具。 指尖下的人感受到她的叹息与温柔替自己覆上面具的举动,只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都有股动人心魄的烧灼感。 江寒烟不甘心,她转念一想——他长这么普通,干嘛要戴着面具装神秘? 于是乎,在帮他戴回面具的瞬间,顺势反手就给了他一大嘴巴子! “大兄弟,醒醒,醒醒!” 似乎没料到她叫醒人如此粗暴,楚睿渊脸颊一抽搐,错开她掀开自己面具的时刻,假意挣扎了一下,右手扶上自己的额头,嘤咛一声。 “我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把解药给了我,然后晕了啊。” 江寒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出现在她的掌心,“结果就是,我不负众望,拿到了钥匙。走了走了,我们要赶路了。” 楚睿渊体质好,只晕了一小会,就已经恢复如常。 江寒烟感叹,他爬起来的速度比她这个正常人还要快上几分。 “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钥匙的?”楚睿渊很好奇。 自己晕过去以后,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那个人藏东西的习惯的。 “很简单的。” 看着楚睿渊如此好奇又“崇拜”的模样,江寒烟心一软,也不打算瞒着,直接摊牌:“我找遍了房间,没有发现机关,角落里也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那就只有在那几个‘姑奶奶’身上了。” 那些看似仙女模样的女子,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姑奶奶”啊。 不久前,她服下楚睿渊给的解药没一会,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那些美艳靓丽的女子一个个变成了佝偻苍老的老妪,脸上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眼眶深陷,眼袋漆黑。 一个个披头散发,眼中还凄厉地流出血水,一口黄牙里泛着丝丝腐臭,咿咿呀呀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伸出来抓着江寒烟的手指干枯无比,指甲歪歪曲曲的。 江寒烟惊觉,这就是她曾在舅舅给的册子里看过一类迷幻剂! 这类药物接触皮肤即可渗入人体形成幻觉,不过药效有限,是他无聊时做出来玩的,后来配方也不知被他丢哪里去了。 因为也不是什么有害的药物,就当作恶作剧偶尔拿出来用用。 哪知道今日会被她碰上。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有人口吐白沫被人抬出去! 那些困在温柔乡里的男人,忙活到一半,发现拥入怀中的美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妪,***要被吓得晕过去,要么就是应激反应后,导致终生有障碍的不举。 楼主也是个狠人,居然一出手就如此凶残。 色即是空啊,色即是空。 “我最后是在她们腰间的荷包找出钥匙的。”江寒烟坦白。 虽然她们穿着暴露,可腰间都系了一个精美的荷包,上前取那荷包,老妪们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应。 那时候,江寒烟就推测,荷包里一定有问题。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间,正好来到一汪深潭前,其中有几个石块,屹立在深潭中。 第48章 强制她宠幸花魁 “你小心点……”江寒烟有点尴尬。 她隐隐看到这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有几条类似蛇一样的生物,不觉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走。” 他看出了江寒烟的紧张,故意施展轻功站在其中一块石头上,催促江寒烟跟上。 “你该不会……怕蛇?” “……” “求我。求我,我就帮你过来。” 江寒烟看着他欠打的臭屁模样,实在憋屈。 求人?她江寒烟不会! 但是,她真的……最讨厌蛇了!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江寒烟急了,紧紧闭上双眼,抱着必死的心纵身一跳—— 不管了! 恍惚间,江寒烟觉得脚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瞬间睁开眼,自己正安然站在石块上! 她成功了! 江寒烟心下一喜,正打算高喊“我来了”三个字,起跳的瞬间顿时脚下一滑,直直朝着潭水跌去。 这楼主也太阴了!居然在石块的边缘弄了苔藓!还是人吗? 江寒烟两眼一闭,只等着自己落入这满是蛇群的深潭。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一睁眼,自己正被那人抱在怀里…… “别动,不然就扔你下去。” 不动就不动,谁动谁是乌龟王八蛋!江寒烟咬着后槽牙,无声地反抗。 几乎没多大阻碍,她耳边微风吹过耳廓,痒痒的,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安静。 她探出自己的小脑袋,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慌忙攥紧了眼前人的衣襟。 他居然抱着自己,站在这深潭边上,让她下不去,只能赖在他怀里! “放我下去!” “偏不!” “……” 江寒烟看透了。 还以为他把解药让给她,就是个好人,哪知道,他完全就是个顽劣之人! 男人闷笑一声,看玩笑开的也差不多了,身子一晃,在暗门前把她放下。 “……”无赖! 江寒烟气鼓鼓地走出最后的暗门,他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 万幸,他们安然闯过第二关。 “恭喜最后一组,存活——” 主持人看着二人,一双含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寒烟一眼:“欢迎幸存者来到我们满月楼的终极关卡。” 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关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一炷香内,绕过我们设置的魔镜,即可成功,最快的人就能获得我们满月楼的奖赏!” 剩下的六人,被带到四楼,有十条路,供他们选择。 每个人的选择不能重复。 江寒烟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条,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镜子究竟有什么秘密。 渐渐,江寒烟在镜子中迷失了出路,面前变得一片漆黑—— 世间一片清明,她在镜子里看见了程云岚和赵天成。 “江寒烟,你这辈子是斗不过我们的!”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活该,哪怕重活一世,也是我们的奴隶!” “你娘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哈哈哈,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他们笑得猖狂,任凭她如何攻击他们,均毫发无损! 江寒烟眸光一闪—— 这就是出路! 镜子的目的是照出来人心中的心魔,只有心智足够强大的人才不会陷入幻觉。 她端坐在原地,集中注意力,稳定心绪。渐渐,身边的人变成幻影,模糊起来…… 就是现在! “破!” 她蓄力朝一个方向冲去,周围皆是明亮的镜子,沿着固定的道路,也不知道她奔跑了多久,前方有微弱的光照亮,她急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砰!” 礼炮一响,剧烈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刺痛了她的眼。 “……恭喜云紫陌,摘得我楼桂冠!” 主持人的声音悠悠传入江寒烟的耳畔,她站在满月楼的楼顶,楼下围满了人,均遥遥望着她站立的方向。 江寒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满月楼的楼顶。 “恭喜这位公子——” 主持人抱拳贺喜,袖口一扬掏出一块精致的羊脂玉,并指向不远处的房门道:“按约定,这是文君的房间,公子可以进去休息了。 至于那黄金千万两,拿着这玉佩去钱庄取,即可。” 这就——得到了? 江寒烟有点欣喜:“那个……房间我就不去了。” 她麻利地收下羊脂玉,抬步就要离开,却被他拦了个结实。 “公子,文君有请……” 主持人虽然笑得温柔,挡着江寒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江寒烟正跨出了一步,刚好被那人拦了正着,心中恼火。 这是强制要她去宠幸那个花魁?她一个女人,拿什么宠幸…… 可眼下又无法脱身,自己既然得了这千万两黄金,不如就勉强应付一下这个花魁。 “好好好,我去,我去。” 她也不能真的打一架跑出去,看满月楼这仗势,高手肯定是不少的,硬闯出去只有被人打回来的份。 移步房门口,江寒烟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 他如墨的长发被一条红绳高高系起,眼角有一颗浅浅的泪痣,那眉眼比女子还美,手里正把玩着一只烟斗,吞云吐雾间让那副漂亮的面孔变得更加梦幻。 虽然他很美,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更喜欢美人舅舅的长相。 文君的长相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 若不是他敞开的衣襟让她看见了平坦的胸膛,她定会误以为这文君是个绝世大美人—— “过来。”他抬眼望向有点呆滞的江寒烟,笑得像只狐狸。 江寒烟戒备地望着他。 据说说男人越好看,越危险,尤其是他这样一个雌雄不分的! “想不到……他看上的女人居然是个宝!闯了我满月楼的终极关卡——” 江寒烟知道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对方必定不是范范等闲之辈,便敛了神情,看向他的眼底。 男人笑得狡黠,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在她瘦小的身躯上滴溜溜转了两圈:“过来,我就是文君……赢了比赛,你不就是想要跟我共度春宵吗?” “谁说的,我不稀罕!” 江寒烟气鼓鼓,她哪里知道文君是个男子,要是她知道的话,就不会进这个门了。 “且慢!姑娘,我文君向来是个遵守承诺的人。看样子,姑娘并不知,这‘一夜春宵’背后的秘密。” 第49章 满月楼竟有这个秘密 文君站起身,绕到江寒烟的身后,牢牢关上房门:“我满月楼可是京城最大的情报中心,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难道,姑娘不好奇?” 江寒烟目光一凛,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比赛的背后居然是因为这个。 前世她尚且只在乎后宅之事,根本就没有心思了解这些事情,更不可能会知道满月楼是最大的情报中心,每年还搞个比赛来“”送福利! “姑娘看着是个聪明人,如果只为了黄金而来,可就有点傻了。我满月楼的情报,在黑市可是卖出十万两黄金一条。 所有的事情,如果我满月楼查不到,就没有人知道了。你想知道的秘密,我这里——都有。” 文君看着她沉思纠结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让她心动了。 “我问的问题,你会透露给我们之外的第三人吗?” “不会。” 江寒烟沉默了几秒,不管这个文君说的是不是实话,她只能选择相信。 她最终还是坐在了位置上,直视对面的文君开口道:“我要知道程云岚背后的势力。” 打听程云岚是很危险的。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她的身份,但现在的江寒烟太过弱小,如果不搞清楚程云岚背后的势力,她甚至连防范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我就知道。”文君抚掌大笑,继而说道:“那个人藏得深,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和他抗衡的。我这边有一条信息,倒是可以给你。” “现在江府上的程云岚,并不是程将军的遗孤。她,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 江寒烟震惊。 前世,她便是被这个冒牌货弄死的!甚至连爹爹的死,都是他自以为兄弟遗孤的女人一手促成的! 谁又能想到,这背后居然还会有别的势力,能让江宜修误以为她是程将军的女儿,再把她接回江府—— 究竟是谁要打击江府,与江府有仇。 文君说完,也不挽留江寒烟,朝暗处示意,门倏地打开。 待江寒烟恍恍惚惚地离开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闪身进入房中。 “你终于来了——” “她问了什么?” 文君抬了抬眼皮,挑衅地抬了抬眉毛:“你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我不告诉你……”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大掌一挥关上房门,朝着文君的方向走去。 “哎哟,楚睿渊!你这个死变态,不要踹我屁股——” “疼,疼疼……”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早这样不好吗?”楚睿渊勾了勾唇,敛了衣袍坐到榻上,执起茶水灌入口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来这的常客。 “你这个人也太小气了,我不就藏了一个关于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的秘密嘛!说点好话给我听,有那么难吗!” 文君气急败坏地揉着自己的臀部,这两天好不容易保养好的地方肯定又要淤青了。 都怪这活阎王! “说不说……” 阴森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文君一看忙不迭赔笑道:“我说,我说!她就问了……” 楚睿渊听到后面,脸色愈发难看。 他打听到,程云岚一直和她都情同姐妹,可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江寒烟忽然就要致她于死地。 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欸欸欸,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别踢我啊……哎哟!楚睿渊,你说话不算话……” 说好不踢他屁股的! …… 从满月楼回来已经过了数日,离皇后的生辰也愈来愈近。 江寒烟除了在院子里看看书,剩下的时间就是研制各种药,对这些不常见的药物的药性也愈发了解。 原本会去皇后生辰的孙氏,也不知怎地,忽然病倒了。这让想要攀高枝的薛姨娘急坏了身子,居然也跟着病了。 江雨彤和江雨灵进宫的事情便成了泡影。 果然,这一切都跟前世一模一样。 “小姐,我打听到了。程姑娘那日虽然没能如愿拿走寒天蚕丝线,却不知去哪儿找了个罕见的瓷器,看上去是个上乘货。明日就要献给皇后作贺礼……” 秋姗瞧着江寒烟若有所思,仿佛听不见自己的话,接着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据说,还是程小姐自己烤制雕花的。” “自己烤制?雕花?”江寒烟冷笑,她倒不知道程云岚会这些小玩意儿。 看她如此费心,定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跟她撕破脸,这一趟绝对会带她入宫。 本来自己是打算拦住程云岚,但想到这,她又变了想法。 既然程云岚想要入宫,那自己最好顺水推舟,让她进宫。 想到上一世,自己还为她的失踪背过黑锅。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失手陷害姐妹才把人送到了皇上的身边,因此被皇后等嫔妃记恨。 说来,也是程云岚演技逼真,被人发现时,寻死觅活要一头撞墙上。 她伪装地如此贞烈,非但没有得罪皇上,还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以为自己捡到了世间最纯洁的女子。 自此宠幸不停,一步又一步走向那个位置…… 江寒烟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程云岚把屎盆子扣她头上呢? 更何况,她背后的人,她可连尾巴都还没有见到呢。 重来一世,江寒烟是绝对不会让程云岚就这么随心所欲地把江府当跳板,轻而易举地跳上皇帝的龙床! “你去告诉程云岚,明日本小姐进宫的时辰。” “是。” 江寒烟装好自己新研制出来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收在衣服的夹层,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那个位置—— 既然想要蹭她的由头进宫,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次日清晨。 秋日的风微微有点凉,吹在人的身上微微有点刺骨,这令刚出门的江寒烟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呼。 “小姐,你快些进马车里。程姑娘雇了马车,正跟在小姐的后头呢。”夏瑶看了眼跟在小姐身后的马车,虽算不上多么豪华却也不会失了礼仪。 这程姑娘,从一早就让她家小姐等着,实在是看不顺眼。 “没事,是我不想进去,不怪云岚妹妹。” 江寒烟怎么会不知道程云岚在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倒腾那个玩意儿,好嫁祸在她身上。如今她刻意不进马车,程云岚没法进马车找她,自然就下不了药。 没办法栽赃在她头上,可不得等机会? 第50章 字谜风波 眼看着时辰就要过了,程云岚才姗姗来迟,一袭淡粉色的衣裙透着一股仙气,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唯有一支银钗用粉色的宝石点缀,衬得她无比娇美。 “姐姐……” “妹妹可来了,赶紧上马车,迟了我们可担待不起皇后娘娘的责备。”江寒烟说着,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不忘悄声交代夏瑶了几句。 夏瑶机灵地从马车里探出头,大喊道:“还不快走!一会要迟了,等皇上怪罪下来,你们有几个头担待?” 车夫一听,哪里敢怠慢,立刻扬起鞭子跑起来,差点让程云岚追不上。 “……该死。” 程云岚的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头。 这江寒烟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不仅马车来得迟,连人也来得迟。 甚至还以马车里不够暖和为由,硬是等她来了才上车。 “追,给我快追!” 走在前头的江寒烟渐渐敛去目光中的笑意。 她知道,现在躲过了程云岚的第一手,后头定有大礼在等着她。 江宜修在朝廷的死对头有不少,能够大费周章假扮程将军遗孤,骗取江丞相的信任,再到之后污蔑江家谋反—— 程云岚背后的人,一定是朝廷的人! 至于今日,她已经躲过了这个局的暗害,如果他们要达成背后的目的,肯定会另想办法,背后的人指不定会露出马脚。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上了进宫贺喜的人们的小尾巴。 “诶,那不是江府的千金吗?” “可不,虽然是个千金,但不学无术,妹妹可不要被带坏了。” 才一进园子,江寒烟就听到这刻薄的对话。 她也不恼,自顾自坐在石桌上喝茶,大有充耳不闻的意思。 一旁的程云岚观察着她的表情,有点发愣,这完全就不像平日里她嚣张跋扈的模样,怎么会如此淡定? 那两个人江寒烟认识,二人都出自户部尚书李家。 那个发现她走来的女子,是李家庶女李淑君,另一边告诫她的,则是李家嫡女李书萱。 别人不知道,江寒烟是知道的。 这李书萱无脑喜欢听人奉承,又和程云岚交好,前世的李书萱可没少给她找麻烦。 虽然程家没了,但程云岚是烈士遗孤的事实摆在那。这又是程云岚第一次进宫,若是在殿前表现得好,指不定会得到皇上的封赏。 “公主殿下驾到——” 几位世家小姐纷纷站起身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被称作公主的少女,踩着高傲的步伐,张扬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身后跟着许多世家的女子。 她身穿粉色底桃素面妆花纹路便袍,逶迤拖地牙白色凤纹织锦缎百合裙,身披蜜合色羽纱面烟纱。 乌云般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元宝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蝴蝶簪子,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缠丝手镯。 腰系洁白绣花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粉色银丝线绣莲花荷包,脚上穿的是葱绿并蒂莲花小靴,整个人容光照人。 她高昂着头颅,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安宁公主好,民女给您请安了——” 一时间,后花园中,女婉转的嗓音此起彼伏。 江寒烟瞧着这公主长相秀美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皇家给的荣华富贵再多又如何,最后需要和亲或是政治联姻,还不是第一个被牺牲的? 上一世,边塞**,皇帝窝囊,面对他们的进攻,想的不是如何打仗,而是第一时间选择和亲安抚。下令安宁公主远嫁边塞,导致她最后长眠于塞外,到死都没有回归自己的国家。 所谓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江寒烟端起一杯茶,淡淡地饮了一口。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凝望着她的方向,看她正悠闲地饮茶,对安宁的到来熟视无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太一样。 “公主,您这身衣服可真美……” “公主,这钗子真配您……” 在少女们的奉承中,安宁不觉有点飘飘然。 但是—— 安宁的眼神飘过眼前的少女们,目光落在独自坐在角落喝茶的江寒烟身上。 “你!本公主问你,你什么来头?” 安宁秀气的眉毛蹙起。 在这皇宫里,从来都是她说了算,每个人都上赶着巴结她,现在来了这么个躲在角落的家伙,安宁不自觉被她吸引了注意。 “启禀公主,民女是江府的大小姐江寒烟。”江寒烟朝着安宁行了个标准的礼,就闭上了嘴,等着公主开口。 “江丞相的女儿?”安宁公主一愣,“出身倒是不差,那本公主就许你跟着本公主一起玩了。” 玩?玩什么?江寒烟想破了脑袋,都没想起来,自己上一世和这个公主在这地方玩过游戏。 难道是程云岚…… 她的眼神转到程云岚的身上,看她迷糊的模样,好像也不知道安宁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游戏与程云岚无关? 江寒烟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一会儿不大好对付。 她刚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就听到安宁公主说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公主参加!一会儿皇兄和世家公子们会过来,就当是我安宁,提前办的一个小宴会罢了。也好给众位小姐打发打发时间……” 听说皇子们会来,众小姐纷纷羞红了脸,人群骚动。 坦白说,皇后的宴会,除了给皇后庆生,也是为了给皇子们解决一下婚姻大事,顺便填充一下后宫。 现在,她们有机会能见到心仪的人,可不得好好表现一番,好在宴会上求段好姻缘。 江寒烟听安宁公主强制要求游戏,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便看着她开始张罗起来,自己的周围顿时坐满了各色各样的美人。 “今天本公主心情好!不如就到一旁的瑶池,玩好猜字谜。”安宁公主点了几个太监宫女去布置游戏的场地,自己坐在众小姐堆里嗑瓜子。 瑶池宛如仙境,是皇帝专门用来下棋的一处花园。 那里常年被雾气环绕,能见度低,所谓猜字谜,就是把写有字谜的卷轴藏在各个角落,然后由参与者一起寻找,解答。 “太子殿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众人的议论,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响起。 第51章 皇叔来了 迎面走来的男子气宇轩昂,他身穿一件缎面锦衣,腰间绑着一根苍紫色兽纹金带,一头鬓发如云头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桃花眼,身躯健壮,当真是英俊潇洒斯文优雅。 又是这晦气的家伙——楚阳曜。 江寒烟垂下眼帘,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来者不善,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赶紧找个借口跑路。 江寒烟对这种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其实是想偷懒的。虽然她不得不参与游戏,但具体玩成什么样,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众人向着楚阳曜行礼,他视线淡淡扫过江寒烟,最后停留在安宁公主的身上,笑问道:“皇妹今年打算用什么做彩头?” 江寒烟正暗自盘算自己要如何明哲身保,少惹其他人的关注,就听见安宁公主的大嗓门在她的耳边响起:“猜出字谜最多的人胜!彩头就是京城中的一间商铺!” 什么?商铺!江寒烟的耳朵高高竖起,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用商铺作为彩头,不仅让江寒烟悸动,所有的女子都涨红了脸,激动地握着手帕! 安宁公主向来大方,每一年的聚会彩头都是上乘的。 “皇妹果然大方。”楚阳曜拍拍手,看了眼周围的来宾,其中不乏朝廷上抢手的世家姊妹,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压低了声音开口:“既然如此,本太子也加注。” 他手一指,立刻有太监抱着漆木雕花的盒子上前。 “这是今年进贡的西域珍稀草药,据说有包治百病的功效。” 楚阳曜打开盒子,将草药展现在众人的面前,连江寒烟都忍不住伸长脖子看。 果真是那草药! 楚阳曜怎会如此大方?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起来,江寒烟前世并没有这个状况出现,于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许是重生以后产生蝴蝶效应,很多事情都在变化,正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咻——” 忽然,一支箭射入亭中。 “保护太子,快!” “啊啊啊,有刺客,快保护公主!” 江寒烟正出神,那箭直直射过她头顶,牢牢钉进亭柱。 众人乱成一锅粥,那些长居深宅的女子,手忙脚乱,踩了对方的罗裙纷纷跌做一团。而跟在太子后面的几个皇子脸色煞白,却不像女眷一样乱叫乱跑。 江寒烟淡定地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正是她这一举动,楚阳曜瞬间被她所吸引。 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楚阳曜需要的太子妃,临危不惧…… 楚阳曜想着,正想上前一步拉她,佯装保护,捕获美人心。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又有一支箭射在他的脚边,阻挡了他的去路。 “皇叔!” 安宁公主有过短暂的惊慌,但不愧是皇家人,很快恢复如常,朝着那熟悉的两道身影开口叫道。 他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遍地金长袍,腰间缠着的金荔枝纹犀带,那双漆黑幽深的目光牢牢套在江寒烟身上。 似乎他就是为她而来的。 江寒烟打了个哆嗦,之前遇到他,她只当是意外,可能江府有什么他想要查找的证据,现在看来,巧合太多,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皇叔。”楚阳曜勾了勾嘴角,“今日皇叔怕不是走错了猎场?” “是吗?” 楚睿渊笑着收起了弓箭,塞到一旁的随从手里,“这猎物不见得是要猎场里的,太子觉得呢?” 他在笑,可江寒烟分明瞧见那抹笑容没有到达眼底。 “皇叔说的是。” 楚阳曜微微颌首,空气中散播着说不出来的焦灼感,令江寒烟略微出神。 她苦苦追忆曾经楚阳曜与楚睿渊之间的瓜葛,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难道他们只是这一世有纠葛?还是说,因为她的重生,很多阴谋都提前浮出水面—— “皇叔,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就玩一把?” 楚阳曜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不寻常的破绽,却终究是一片幽深,什么也没有。 苏子安正想拉着楚阳曜离开,回头就听见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 苏子安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对宫廷里这种奇奇怪怪的游戏感兴趣了? 剩下的小姐们本以为这是让王公贵族看上自己的好机会,都涨红了脸兴奋着,现在听到楚睿渊要加入,纷纷吓白了俏脸,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只要被他看上,抬入王府,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 安宁公主也有点担心,她这个皇叔臭名远扬,如果有不懂事的官家小姐冲撞了他,指不定被他斩了脑袋。 她是组局人,出了差错难免要被父皇责怪…… “开始。” 楚睿渊的声音很低,听的在场的姑娘们犹如冰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安宁公主看楚阳曜没有反对的意思,瞳孔震动,撇了撇嘴角,硬着头皮让太监点香。 “安宁,你这是不想让皇叔参加?” “不,不是的……皇叔能来,自然好。”惊觉楚睿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安宁后背一凉,她逼迫自己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 “嗯,你也下去。” “啊?” 楚睿渊笑着摸摸下巴,“皇叔我倒是糊涂了,没有下注,黄金万两,够吗?” “……” 半晌,没有人吭声,安宁勉强笑笑,“可以是可以,但皇叔,这跟以往……” 感受到楚睿渊不悦的眼神,安宁话到嘴边又改了方向:“够。当然够。我们开始。” 往年她站在这庭院中想捉弄谁就捉弄谁,哪知道今年杀出楚睿渊搅了局,自己也成了局中人。 楚阳曜不明白他到底想作什么,便不吭一声,只不过摇头笑笑,带着其他几个随行的皇子一起进入那仙境一般的迷宫。 众人见太子带头,也纷纷跟着进入迷宫。 江寒烟抬眼与楚睿渊遥遥相望,两人只是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便扭头进入迷宫。 程云岚就在不远处,这个局既然不是她设的,那会是谁?难道是她任务失败,宫里人已经不再信任她,所以换了新人吗? 江寒烟发觉,自己越往棋局的深处探寻就越迷茫。 第52章 人渣出没要小心 “姑娘,初次见面,我们不如一道走?” 来人身穿一件栗色缎面鹤氅,一根玄色仙花纹丝带规矩地系着,他的身材有点清瘦,身高并不是特别高,但气质儒雅。 那眉宇间的温柔,是她心中的痛。 赵天成。 江寒烟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招呼夏瑶跟着,并不打算搭理他。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拒绝和他一路,他也会缠上来的。 果真,她走出去还不足三步远,他急急忙忙地开口:“烟儿……” “放肆!” 江寒烟转过身,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虽不知公子是哪家的,但请自重。”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她稍稍垂下眼帘,领着夏瑶往深处走去。 这迷雾很奇特,只能看到在附近人的身影,远了便看不见了。 赵天成害怕跟丢了目标,便顾不得礼数,冲上前去扣住江寒烟的手腕。 “烟儿,我是赵天成,赵家的长子。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哥啊……” 表哥?!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江寒烟就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会对这个人渣掏心掏肺。 江寒烟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尖地发现赵天成的手在颤抖。 颤抖? 她的脸露出了笑容,像是满脸开了花。 琥珀色的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所以,赵公子,你是来认亲的?” “是是是,是啊。” 赵天成好不容易让江寒烟能搭理自己两句,便急不可耐地站到她身边。 就是这一瞬间,一股异香涌入她的鼻息。 不好,有诈! 她稍作判断,便能断定这是一种**素。 想不到,他居然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得到她。 江寒烟心头升起一抹惋惜,当初这个赵天成果真就是个草包,白瞎了自己那么多的计策,到头来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赵天成看她愣愣出神,连行动都变得有点迟缓,心想一定是自己的药物起了作用,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脸庞,他更是急不可耐地要跟进自己的计划。 “江大小姐,那座假山上藏有卷宗,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 “嗯。” 顺藤摸瓜,应该能找出他的破绽。 江寒烟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云遮雾罩,这里虚无缥缈似人间仙境。 可此刻,她实在没有心情欣赏。 两人走到一座假山,夏瑶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夏瑶,夏瑶……” 她担心夏瑶出事,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袖,“江大小姐,恕在下无礼。你鲜少来宴会,在这个迷宫里极容易走丢,切莫一个人行动。” 江寒烟有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甩开他的手臂就要去找夏瑶,耳尖的她却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一转身,赵天成早不见了踪影。 不好! 她快步绕到假山后,发现赵天成已经晕了过去。 这好像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伸手刚想施救,却被身后窜出的黑色人影袭击,她暗叹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抓着她的发髻,往她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她反手将手里淬了迷药的银针扎入来人的手臂上,不一会儿,他应声倒地。 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武功不低,若不是她偷袭,恐怕难逃一劫。但眼下,他对这里极其熟悉,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假山后,这个死角,偷袭他们。 所以,想要她命的那位,是宫里的人! 江寒烟倒吸一口冷气,她竟不知前世想要她命的人就在这深宫中。 身体里有异动,渐渐燥热。 她心里一紧,再留在这一定会出事!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稍稍吹散了雾气,她隐约看见一旁有回廊,刚想往那个地方跑去,就听见地上的人嘤咛了一声。 “嗯,嗯,好热……” 赵天成已经开始扯着自己的衣领了,地上的人却还是一动不懂。 江寒烟灵机一动,往那人的嘴里喂了一粒解药,顺便再喂了一粒强劲的壮壮药。 前两天她在研究美人舅舅留下的小册子,刚巧想在纤人阁上新品,除了女人的钱袋她要赚,连男人的钱袋她也不打算放过。 她断定,这种重振雄风的药物,一经上市肯定引爆市场。 江寒烟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就为了让她维持住尚存的理智。 她弯着腰往回廊移动。 走了没几步,药效发作的更明显,她不自觉又用力了几分,靠着回廊苟延残喘。 她没有治百毒的解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勉强把药效硬扛过去。 也不知道那人给的是什么分量的,如果熬不过去…… 江寒烟断定,不久后这里必定会有人发现,而她作为当事人,也必须出现。 但这个药效…… 她渐渐无法呼吸,半眯着眼吐气,药效来得猛烈,燥热感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 “渊,这里有樱桃诶!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的!” 苏子安左右逛了一圈,找了不少谜语,但几乎答不出几道来,偏偏身边的男人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找了好一会儿,他都饿了,幸好这个公主是个明事理的,还知道在各处准备些瓜果,供他们消遣。 他靠近假山,呼唤站在不远处的楚睿渊过来。 苏子安的声音钻入她的脑海,那个人的脸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知怎地,她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摄政王……救我。” 她的声音微微沙哑,迷雾里她看不清周围有没有人,担心会把其他人引过来,只能压着嗓子呼唤。 摄政王的武功高强,这点细微的声音没有逃过他的耳。 他刚想动身,却听见她轻轻说道:勿动,自然点,那个人看得见。 楚睿渊的脚步一顿,佯装在假山附近看了看,便向着长廊走去。 这时,江寒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高台在北面,你往东面的长廊走,这是盲区。 楚睿渊没想到她竟对这迷宫的构造如此熟悉,心下疑惑,脸上却没有表现。 他丢下正在伸手拿樱桃的苏子安,沿着东边走,循着声音追到长廊边,一下就发现了瘫倒在地的江寒烟。 “救我。” 第53章 是她勾引我的 现在的江寒烟实在是太狼狈了。 她梗着脖子,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袍。 “……” 来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掀开袍子,运起轻功带着她往旁边的密林飞去。 “我说,你怎么……” 被丢在原地的苏子安一转头发现那人早没了影子,似乎有点习以为常,叹了一口气就靠在假山边剥开一根香蕉吃起来。 一路上,她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感受那平稳的心跳声。 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她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攀上他的脖颈,滚烫的肌肤贴在他的冰凉处。 他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没有躲开。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口深潭。 楚睿渊把人往地上一扔,利索地背过身,冷冷开口:“脱了。” “……” 江寒烟被他一摔,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她必须快点把身上的药效扛过去。 这时候也就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重活一世,这一点她倒是豁达了不少。 她三两下把衣服褪下,跳进冰冷的深潭。 听闻她落水的声音,楚睿渊直接转过身,与她火红的脸蛋对视了个正着。 “那个……” 这深潭虽然深,可潭水清澈,他这一望,简直就是…… 江寒烟双手迅速抱胸,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王爷,切勿乘人之危!” “咳咳……” 楚睿渊只不过是想问她怎么中毒的,却忘了这潭水清澈,目光落到她白皙的肌肤上顿时像触电一般,背过身干咳起来。 “你先泡着,一刻钟以后我来接你。” 他的轻功不错,瞬间消失在密林中,彷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江寒烟稍稍松了一口气,倘若他一直站在这,她一丝不挂也尴尬。 这潭水也不知有什么奇特的魔力,不到一刻钟,她便丝毫感觉不到那药物的霸道。 江寒烟三两下爬上岸,系好腰带后转身,就撞上了那结实的胸膛。 “哎哟……” 她摸着额头向后退了两步,不料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朝那深潭里摔去—— “小心!” 楚睿渊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将人拦腰抱进怀里,稳稳落在深潭的另一头。 江寒烟囧了。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跟摄政王一回生,二回熟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哪一天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了! 江寒烟迅速从楚睿渊的怀中跳出,对着他莞尔一笑:“摄政王的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日后定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过了半晌,对方都没有接话的意思。 这让江寒烟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摄政王会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呢?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摄政王死的蹊跷,说不定自己可以提早把他的命运告知他,然后…… 不等她开口,男人已经先她一步,上前扣住了她的下巴,一手搭上她的细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江寒烟不出所料,又被他“吃”地死死的。 “王爷!” “本王若说,要你以身相许,你可愿?” “……” 不愿。 她刚说了个“不”字,那男人直接出手点了她的哑穴! “……”江寒烟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却若无其事地拍拍衣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好好动动脑子,太快的回答都是没有经过思考的,本王不介意给你多点时间想清楚。” 江寒烟欲哭无泪,小跑着跟在楚睿渊的身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模样。 她都哑巴了,还想个大头鬼! …… 两人回到迷宫,正瞧见苏子安在回廊处徘徊。 “回来了?” “嗯。” “那就走,皇后的生辰快开始了,奈华应该也到了。这游戏没意思,我们走。” “好。” 楚睿渊故意不看江寒烟,转身就要离去,衣角被人狠狠拉住,晃了两下。 她两颊粉嫩,一双杏眼瞪地又圆又大,水汪汪的模样就像被人丢弃的小奶猫,无助又可怜。 这幅光景下,他一时鬼迷心窍,伸出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 那模样就像是在安慰一只撒娇的小动物。 很明显,江寒烟也愣住了。 她刚才……居然在跟摄政王,撒娇? 天啊,她现在只想反手给自己来两巴掌清醒一下! “……咳咳” 啊,他的眼睛要瞎了! 苏子安郁闷的目光在他们俩中间流转,他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好事? 他刚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楚睿渊的嘴角弯了弯,手指在她的身上飞快略过,她立刻咳了几声。 敢情这小子点了别人的哑穴啊! 苏子安看向楚睿渊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把小姑娘带走,还点了哑穴?这个禽兽! 就在江寒烟打算破口大骂这个胡作非为的王爷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啊——” 江寒烟顾不上和楚睿渊拌嘴,目光被假山的人吸引。 她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拉住:“别动。” “什么?”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再等等。” 她稍微平静了点,再次看向那座假山,安宁公主、太子殿下纷纷往那边靠拢。 安宁公主一脸好奇,但假山前面有不少宫女太监挡着,加上太子殿下先到一步,她怎么伸脖子都看不到。 “荒唐!” 楚阳曜的脸上乌云密布,从江寒烟这个方向看过去,他那如调色盘的表情实在是精彩,她都能感觉到他太阳穴在震动。 “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 楚阳曜的声音不自觉又冷了几分,“给我把两人拉开!” 一声令下,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两个太监互相看了一眼,绕到后山看到那副光景还是不自觉抖了抖。 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其中一个还光着腚叠在另一人身上运动……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在金陵国的宫殿里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两人分开。 他们将人带到太子殿下面前,往地上一扔便退到人群里。 此时此刻,赵天成的意识也清醒不少,周边皆是指指点点的声音,他余光瞥见黄袍,下意识匍匐到那人的脚边:“太子殿下,小人,小人有罪,请殿下治罪!一切都是江寒烟那个小贱人勾引在下的!” 第54章 证明清白 勾引? 看来这赵天成果然是冲着她来的,也不看看他跟谁翻云覆雨,果真就是一开始算计好了往她身上泼脏水。 江寒烟的眼神冷到了骨子里。 听到江寒烟的名字,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 楚阳曜冷哼一声,“你说,这个人是江家大小姐?” “是!正是,她是我的表妹,我们两情相悦……”赵天成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全说了,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是吗?本太子可不知,江家大小姐是男儿身。” 楚阳曜的话就像一朵烟花在赵天成的脑海里炸开! 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太子是怎么知道的?不应该的,他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太子怎么会关注他? 赵天成的手已经开始发抖,额头也落下豆大的汗珠,看着楚阳曜的靴子无话可说。 他正想着要如何辩解,身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太子殿下……” 男人! 他像是见鬼了一样,往旁边一看,这人,这人不是,那个人的……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还有方才那不似假的翻云覆雨,所有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信息量大到无法整理。 所以,他是在皇宫里做了…… “太子殿下!小人冤枉啊。方才小人真的是与江寒烟江大小姐同行的!” 即便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能放过江寒烟这条大鱼。 安宁公主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金陵国民风开放,这种事她也看过不少话本,听到赵天成的话,吃惊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江寒烟设计你,让你在迷宫中丢人?” “这小人就不知了,但小人确实是跟江大小姐同行的。” 太子殿下稍作沉吟,“那江大小姐人呢?” “小人,不知。” 楚阳曜吩咐身边太监,“把江大小姐给本太子找来。” “是。” “不用找了。” 清丽的声音传来,江寒烟大步走近人群,她本就生的靓丽,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尤其吸睛的,还是她身边的活阎王——楚睿渊。 “烟儿!” 看到江寒烟走来,赵天成站起身就要扑到江寒烟的身上,却被跟在身侧的楚睿渊用掌风掀翻在地。 “噗——” 赵天成的身子本就弱,被楚睿渊一收拾,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看到赵天成倒地,江寒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稳步来到太子跟前,行了礼。 “本太子问你,方才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是的。” 江寒烟如实回答,“方才小女子的确与赵公子一同走到了这假山,但小女子的丫鬟不慎走丢,我不放心,便去寻找。路上遇到摄政王,同行了一段距离,就听见这处的骚动了。” 楚阳曜听着她滴水不漏的回答,悠然地笑了笑:“是吗?本太子看江大小姐的乌发被打湿,还以为江大小姐好有闲情逸致,私自翻越禁地去了密林深处……” 他玩味的目光在她的发梢流连,最后停在她的眼眸。 她的心脏“咯噔”漏了一拍,自己的去向竟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女子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这不过是方才……” “是本王不慎打翻茶水弄上的。” 江寒烟转过头,发现他那双幽深的星眸正望向她。 他这是做什么? “既然皇叔都说了,江大小姐自然跟这件事无关了。”楚阳曜摆摆手。 不知是不是江寒烟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太子的目光带着玩味,似乎识破了她的谎言,却并不想拆穿她,只是在边缘试探。 江寒烟面无表情地澄清完,便闭上了嘴。 “烟儿,你好狠的心!” 赵天成并不死心。如果今天不能搞定江寒烟,即便是活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江寒烟皱眉,“想不到公子如此放肆,竟敢当众叫小女子的闺名。” “烟儿,你说好嫁与我的!我们两情相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故意要陷害我,认为我挡了你荣华富贵的道路!” “公子言重了,你我今日初次见面,谈不上两情相悦。难道说,公子在故意利用小女子抹黑江府?” “你!” 赵天成见江寒烟硬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一咬牙,跪在太子面前大喊:“请太子殿下给小人作主啊!”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赵天成微微一愣,慌忙从身上摸出一条绣帕举过头顶:“有!这是烟儿赠与小人的信物。” “信物?” 楚阳曜挑眉,一挥手即让太监呈上来。 是一条绣着莲花的手绢,角落绣着一个“烟”字。 “江大小姐,这你有何解释?” 楚阳曜笑着将手绢递给太监,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周围的人看到他掏出信物的那一刻,都下意识地选择相信赵天成的话,一定是江寒烟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要陷害自己的老情人,好有机会缠上皇子们。 “真看不出来,传闻中那个顽劣的江大小姐果真如此狠心。” “可不不是,她成天不学无术,京城里都传遍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要将江寒烟淹没。 楚睿渊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太监手里的绣帕若有所思。 “回太子殿下,这条手绢,本小姐从未见过。”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点儿控制力,令人不由得闭上嘴听她细说。 江寒烟露齿一笑,从袖口抽出一条手绢,“本小姐从来不用‘烟’字做标记,并且,本小姐的绣工是自己研发的,与那条手绢上的手法不同。我有自信,这位公子在撒谎。” 来宴会前,江寒烟料定这就是一局鸿门宴。 她哪里有什么独特的绣工,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切都是随机应变。身上这块布料,根本就是夏瑶在入宫前担心有意外,提前放进来的普通绣帕。 楚阳曜无法分辨绣法,只好让太监叫来宫中的绣娘,好好分辨。 “启禀太子殿下,这两个绣工的确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来人,将此人重打一百大板,关进大牢!” 赵天成犯了死罪,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寒烟的脸。 这手绢明明是从她房里拿来的,怎么就? 江寒烟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在他被侍卫扛起离开的刹那,对着他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赵天成瞳孔猛地一缩,面如死灰…… 第55章 原来你也会有鱼尾纹 江寒烟收回目光,任凭赵天成在耳边鬼哭狼嚎都没有动摇。 如此简单就扳倒了赵天成,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他只是敌人投石问路的棋子,自打程云岚失手以后,那人惊觉她已经不再如先前那样好掌控了? “在想什么?” 江寒烟被他的声音吸引,这才惊觉他还站在身侧。月牙白的衣裳衬得他肤如凝脂,面若冠玉,她不自觉看的有点痴。 世间聒噪的声音都归于平静,彷佛只有他们二人,她在那幽深的眼眸中看到她自己,呆呆的,有点傻。 “怎么?发现本王长得很好看,所以想嫁了?” “不是,我只是感叹,原来摄政王也会有鱼尾纹。”江寒烟木讷地收回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 楚睿渊表情一僵,默默转过身,拂袖而去。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居然会随意与楚睿渊开玩笑,这让站在一边的苏子安一个哆嗦。 当然,楚睿渊吃了闭门羹,让苏子安心情大好!他给了她一个“你真牛”的眼神,屁颠屁颠地跟在楚睿渊身后走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身上余毒未解,今日正是拿解药的时候,刚想追上去就见夏瑶从远处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到自家小姐“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抱着江寒烟就说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你说,你被囚禁了?” “是啊!他们蒙着奴婢的眼,还点了奴婢的穴道。奴婢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夏瑶年纪不大,第一次遇到这种绑架难以平静。 以前在江府,至多就是打骂,绑架丫鬟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这皇宫里,可以轻易绑走一个丫鬟再藏起来,之后事情结束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只怕对手是深宫里的哪位权贵。 这皇宫做主子的,除却皇子,还有后宫那几位,就只有皇帝了。 究竟是谁,会百般算计她江寒烟? 江寒烟安抚着夏瑶的情绪,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在监视他们。 小宫女见主仆二人要往大殿去,便收了目光,转身要去报信。 才刚一转头,脖子便被一人掐住! “呃呃呃……” 她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呵,母妃的手是不是长了点?居然连江府的小事都要管。”那人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慢慢缩紧,“安心地去。要怪,就怪你的主子,谁让她要多管闲事。” 那小宫女稍稍挣扎了两下,如同一只脆弱的蝼蚁,咽了气。 “处理掉。” “是!” 几个黑衣人从暗处一跃而出,拖着小宫女的尸体消失在宫墙。 楚阳曜搓了搓拇指上的扳指,望向小宫女方才张望的方向,那人已经不在了。他收回目光,眼角升起一抹笑意—— 若让人知道我为你杀了人,不知作何感想? …… 出了这等丑事,这猜谜的事自然就没有人敢提,死里逃生的江寒烟在金钱和生命面前,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金钱。 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 钱什么的,没有了还可以再赚,不是吗? 她随着人流进入大殿,正好遇见江宜修。今日他穿着朝服,从江寒烟的角度看,忽然觉得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前世模糊有点记忆,那就是她嫁给赵天成那日。 江宜修也穿着朝服,静静伫立在江府的大门,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深沉,大喜的日子里他就想吊唁一样的表情。 她这才惊觉,原来父亲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他的确舍不得她! “烟儿,在想什么?” “在想一会吃什么。” 这烟儿比往日活泼不少。江宜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倒用余光看了一眼她,径自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所有人落座,皇上和皇后才缓缓落座。 他们的模样与前世相差无几,江寒烟默默低垂着脑袋,静静等待。 就是这么低垂着脑袋,她隐约感觉有几道目光盯着她,等她抬头望去,瞬间就坠入他的眼。 她的心脏“突突”跳了几下,乖巧地坐在江宜修身边。 宴会顺利地开始,先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开场舞会,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地上菜。 楚睿渊总是用余光打量着不远处的江寒烟,那目光带火,让苏子安想无视都没办法。 “你怎么老看那姑娘?你认识?” “嗯。” “哇,承认的这么快!这么反常一定有鬼!按你的性格,喜欢不应该打晕了抓进王府么?” “还不是时候。” “……原来你真想过。” 苏子安噎住了,刚才他就是口嗨,没想到楚睿渊真动了心思。 那可是江府的嫡女啊,娶了她就是个烫手山芋,指不定要被多少眼睛盯上。 他左思右想,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行,用手肘碰了碰楚睿渊的胳膊,“你认真的?不好,太影响……” 楚睿渊淡淡一瞥,苏子安就噤了声。 他做事从来就不需要人质疑,想要的东西得不便不罢休,对人也一样。 若不是她还没有及笄,他现在便会立刻下聘抢人,哪里还需要每晚去蹲人小姑娘的墙角? 苏子安看到他眼中难明的深意,只当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哪里想得到他是在纠结自己暗戳戳地爬墙很没面子。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各位不用拘谨。” 皇后长得美艳,讲话声音悠扬婉转,看她今日忙着张罗的样子,应该是为了给皇子们挑选妃子。 果不其然,由某个公主带头,世家小姐们开始献上给皇后娘娘庆生的礼物。 多半是表演,不是歌就是舞,偶尔来点字画,看来看去都一样。 皇后时不时跟身边坐着的太子讨论两句,可太子的眼睛却一直黏在江寒烟身上,令她很不自在。 “小姐,太子殿下一直盯着你——” 夏瑶很不喜欢太子殿下看他们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不必理会。”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宫,也绝对不可能跟宫里的人扯上关系。 “是。” 夏瑶点点头,为她斟酒后便退到了一边。 眼看着就快要到自己献礼,江寒烟下意识地往程云岚看去。 程云岚坐在下位,离她的距离并不是很近。 她还不离开?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第56章 果真是个毒妇 “下面轮到江丞相之女江寒烟……” 太监的声音响彻宫殿,江寒烟因为太过沉迷自己的想法,一时没听见,还是夏瑶在后面偷偷叫她,江寒烟才缓过神来。 她施施然上前,行了礼,周边议论纷纷,对于她的出现有猜忌,也有艳羡。 毕竟先前她亲手惩治家眷的消息被薛姨娘有意无意地泄露出去,不少世家都忌讳她,暗自给她取了个“毒妇”的名号,说是谁家娶了她要倒八辈子霉。 江寒烟偶有听闻,却不甚在意。 正好,她这辈子也没有嫁人的打算,最好是把她的名声搞臭,让她嫁不出去,留在江府里好好跟那几个老妖婆过招。 “抬起头来。” 坐在上位的皇后看不清她的脸,便让她把头抬起来。 江寒烟乖巧地抬头,皇后在看到她的长相后一愣,面容倏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就是江丞相的女儿?” “正是。小女子为江府嫡长女,江寒烟。” 江寒烟乖巧地回应,她打量着皇后那张受到惊吓的脸,心下生疑,但此刻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皇后认识她? 不对,前世她并没有献礼这一出,似乎当时是被刻意遗忘了……如今难道是太子? 她下意识地望向太子的方向,发现他正含笑看着她,那目光中有她看不懂的——兴趣。 江寒烟的视线又落在他握着酒杯的手上,那枚扳指格外抢眼。 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你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回皇后娘娘,小女子不才,琴棋书画皆上不得台面。” 她语惊四座,连坐在底下的江宜修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他原以为江寒烟弹琴还可以,只要随意抚上一曲,就可蒙混过关,怎料她根本就没有准备? “大胆!江寒烟,你可知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 “小女子知道。” 坐在上面的皇上立刻跳出来为皇后作主:“那你这是明知故犯?来人,把江寒烟给我带下去,听候发落!” 江寒烟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眼看着江宜修就要跳出来,她朝着皇后娘娘盈盈一拜,不急不徐地开口:“小女子的确没有准备节目,但小女子为皇后娘娘准备了贺礼。” “贺礼?” 皇后一听她有所准备,表情缓和了不少,立马抬手拦住准备架着江寒烟离开的侍卫,“什么贺礼?” 这一拦,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她作为国母的气度。 江寒烟使了个眼色,让夏瑶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那盒子方方正正的,外头用珠宝装饰镶嵌,粉色的水晶排列成一只猫咪的图案,看上去价值不菲。 皇后一下就被上头的图案吸引,“这是什么?” “回皇后娘娘,这是娇颜霜。” 此话一出,在世家小姐、官家夫人内掀起层层巨浪! “什么?这是传说中千金难求的娇颜霜?” “不是!应该就一小瓶,我娘让管家排了好几晚的队,才买来的,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拿到?” “就是,她一定是骗人的……” 江寒烟勾唇一笑,并不予理会,她当着皇后的面,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用五只透明的玻璃罐装着满满当当的娇颜霜。 皇后一看,果真跟自己偷偷去买的娇颜霜是一样的。 她正愁这两日娇颜霜用完了,现在可好,江寒烟居然拿来了整整五大罐,足够她用大半年了。 “这真是你买来的?” 皇后虽然惊喜,但她心下存疑,这东西千金难求一小罐,她区区一个丞相之女,从哪里搞来这么多? 江寒烟听到皇后的话,勾起唇角笑了笑:“回娘娘,这当然……不是臣女买来的,而是臣女打赌赢来的。” “哦?赢来的?” 皇上听到她的话顿时来了兴趣,方才他正想着,民间炒的火的娇颜霜千金难求,她哪里来的银两,甚至怀疑是江宜修贪污。 现在听到她的说辞,不觉来了兴趣。 “是的。臣女先前外出的时候碰到了‘纤人阁’的老板,我跟她打了个赌,她说赢了就把这‘限量版’的娇颜霜赠与小女子。” “什么赌?” “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江寒烟清澈的眸子转了转,“这赌约有点登不上大雅之堂,还请皇上先开御口,免了小女子的不敬之罪,可好?” “好!接下来你说的话,朕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皇上大笑。 “那臣女可就说了。” 江寒烟清了清嗓子,装模做样地看了一圈:“她的嫂子怀了身孕,臣女不过随口说了句她一定怀的是男孩,她便和小女子下了赌约。” “果真?” 皇帝的眸中闪过精光,“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本事!哈哈哈……江丞相,这真是你的好女儿啊!” “臣惶恐。这不过是女孩家随口胡谄罢了。” “哈哈哈,择日不如撞日,朕也想和你赌一赌。” 皇帝随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妃子,“你说说,朕的爱妃,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这……” 江寒烟故作为难,并没有开口。 “说错无妨,朕免了你的罪。说对了,朕重重有赏!” “什么赏赐都行?” “没错。” 江寒烟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假意打量了这个妃子的一番,低下脑袋回应道:“这位娘娘肚子里怀的是公主,不信的话,可以剖开看看。” 江寒烟一番话又令众人瞠目结舌。 唯独楚睿渊坐在那儿淡定地喝茶,旁边的苏子安默默嘀咕了一句:你们俩天生一对,都一样冷血无情! 他忽然低低地笑,表情多情邪魅,红唇妖异艳丽,邪邪地勾起,肆意地看着她,致命诱惑。 苏子安嫌弃地瞥了眼他的表情:他刚才不是在夸他啊喂!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听不懂人话吗? 江寒烟静静地站在原地,那个被她点中的妃子吓地一脸惨白,她没想到自己躲过了皇后的迫害,如今却要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她错愕地看向皇上,发现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 皇上该不会真的想要剖开她的肚子?! 她吓地两腿一软,顾不得自己孕肚明显,直愣愣地跪在地上,哀求:“皇上……” 第57章 说,你是谁 “爱妃莫慌。”皇上笑着安抚受到惊吓的爱妃,“这赌约直到爱妃分娩后都生效,我们不急这一时。” 他说完这话,看向江寒烟,“江大小姐可有意见?” “当然没有。” 江寒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她察觉到一抹视线始终黏在自己的身上,不用抬头,她都知道那是谁。即便方才她把火力引向那个妃子,他也依旧盯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震惊。 彷佛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绝对不会是伤天害理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兰贵妃起来。”皇后慌忙打着圆场,“来人,把江大小姐手里的娇颜霜拿上来!” 皇后身边的公公听令,立刻走到她的身边,接过这盒子,直直送上去。 皇后拿到手里,立刻打开试了试,她把这膏体涂在身边的嬷嬷手上,那嬷嬷的手立刻变得光洁白皙,果然是珍品! “这东西,果真这么神奇?”皇上也只是略有耳闻,却想不到这东西真这么神奇。 “可不是,这江大小姐啊,有心了。” 皇后娘娘的眼神晦暗不明,方才她有意给她一个下马威,可一切在她帮忙铲除兰贵妃的威胁后,竟意外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是个口碑不佳的女子,劣迹斑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太子的。 但她是怎么发现兰贵妃和她有仇?居然还大胆地插手,要剖开兰贵妃的肚子? 皇后敛了表情,要不是她那张脸跟云曼凡有七分相似,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将这丫头留在身边,不过以江府如今的处境,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以身涉险的。 “哈哈哈,既然皇后喜欢,那朕可要好好赏赐她了!” 皇上抚掌一笑。 方才兰贵妃的事情他可是认真地很,虽是赌约但也算是听进了一半。兰贵妃现在风头正盛,如果这时候诞下男婴,宫中必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手心手背都是肉,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公主。 他原本想放纵皇后动手拿掉兰贵妃的孩子,无奈兰贵妃屡次逃脱,他想要出手栽赃却又舍不得。 如今从江寒烟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他高兴的很,就算不是皇子,他也可以来个偷梁换柱,换成公主! 江寒烟哪里知道皇帝的小九九,她不过是按着前世发生的事情,如实地陈述了出来。 而且…… “说,你想要什么?” “臣女不才,就要黄金千万两,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岂能放过? 江寒烟“嘭”地一下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给皇帝磕了脑袋,这倒是让皇帝没想到。 听见她要黄金千万两时,不少人在底下扬起不屑的笑容,内心充满了鄙夷。 俗,俗不可耐。 原以为这恶女会要求皇帝赐婚,怎料她竟放过这大好机会,只要了钱? 所有人都在耻笑她的庸俗,包括楚阳曜,他笑这女人太过世俗。只有楚睿渊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似乎有点不开心。 “诶,说,是不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觉得自己瞎了眼,喜欢一个贪财的女人?”苏子安笑得很欠打,“兄弟,想开点,第一次喜欢女人,难免碰到钉子,下次擦亮眼选就是了。” “不是。” “啊?” “本王不喜欢她拿别人的钱。缺钱可以跟本王说,本王有。” “……” 苏子安石化在原地,长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 “不是,这女人势利啊,兄弟!” “她的一切本王都喜欢。” 呵,敢情他是在吃醋? 苏子安默默吸了吸鼻子,他这是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楚睿渊没有搭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江寒烟,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人吃干抹净一般。 一旁的楚阳曜看在眼里,嘴边噙着笑意—— 这丫头,他势在必得! 皇上听到江寒烟的心愿,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准备千万两黄金送进相府。 江寒烟的心里乐开了花,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心脏上爬着,压抑的兴奋感席卷了她的四肢。 她默默退下去,抬头正好与程云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挑衅地勾了勾唇角,让程云岚微微一愣。 趁着宴会休憩的片刻,程云岚起身离开。 夏瑶趁机跟江寒烟通风报信,她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头走,却被一旁的江宜修拦住了去路:“烟儿……” “爹,我内急,要去茅房,你快让开!要出来了……” 江寒烟眼看着程云岚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急吼吼地说出这番话,倒是把江宜修惊着了。 他那张俊脸涨得通红,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侧身给江寒烟让路,嘴里喃喃道:“快去,莫要迷路冲撞了别人。” 江寒烟点点头,提着裙摆就往外冲。 刚出了宴会厅,循着前世的记忆往那亭子走去,来到御花园,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 她猛地回头,就发现夏瑶没了踪影,那身影迅速欺身上前,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拦腰抱起,竟直接飞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她就坐在那个人的腿上,那精致高贵的五官近在咫尺…… “太子殿下,皇宫里飞檐走壁的会被当作刺客抓起来的。这是您的地盘,您没事不代表我没事,就饶小女子一命。” 江寒烟嘴上求饶,那表情却出奇地镇定。 “求饶都像你这样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苟活下来的人了。” “嗯,如果绑架都像你这么不谨慎的话,那犯罪率应该会低不少,朝廷也不用给那么多捕快发俸禄了。” 听到她的话,楚阳曜“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戴着扳指的手轻抚过她姣好的面庞。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这小嘴倒是伶牙俐齿地很。” “彼此彼此。” 他的手蓦地一用力,扣住她的下巴,那双狡黠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说,你到底是谁?” 江寒烟被他这样一捏,痛地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他,镇定自若:“我是谁,与你何干?” 第58章 脚踏几条船,你挺行的啊 “你不是她。” 他的表情认真,甚至带着点笃定的味道,让江寒烟有点迷惑。 “我说了,我是。” “不,你不是。” 江寒烟冷笑,“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太子殿下,有病就要吃药,不要到处祸害别人。” 楚阳曜一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曾经那个追着自己说要嫁给自己的小女孩,长大后变得柔柔弱弱的,令他倍感索然无味。在他几乎是放弃的时候,她又硬是跳入他的眼。 这个女人莫不是有毒? 尤其是,皇叔还对她有意思! “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别想着嫁给皇叔!” “……” 江寒烟像看傻x的表情看着楚阳曜。 所以,他为了捍卫他的皇叔,把她抓到这么高的树上就是为了这个? 楚阳曜被她这个眼神一看,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她这样看着自己,似乎很舒服。 这么一想,楚阳曜内心“咯噔”一跳——自己难道是个变态?受虐狂? “江寒烟!” “干嘛!” “嫁给我。” “……”你有病? 江寒烟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她实在害怕,楚阳曜这个神经病在她拒绝求婚以后转头就把她推下去。 楚阳曜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做我的侧妃,我答应只宠你。” “你这么急?我们今天第一次见。” “你,果然不是她!” 下一秒,冷气袭来,原本还含情脉脉的楚阳曜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说,你到底是谁!” “我去你大爷的!” 江寒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楚阳曜该不会就是美人舅舅手册里那种吃错药的神经病?真的是反复无常。 “在你五岁的时候,江丞相带你进宫过,难道你忘了?” “……” 五岁!呵,好一个五岁! 上辈子再加上这辈子活的岁数,她怎么可能记得上辈子五岁发生的事情! “我忘了。” 忘了?楚阳曜有点生气,他周身杀气尽显,江寒烟暗叹不好,赶紧补充说明:“八岁的时候我磕坏了脑袋,八岁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她撒谎了!她根本就没磕破脑袋! “是吗?” 楚阳曜半信半疑地逼近,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伸手拨开她脖子上的秀发,隐约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他的眼神暗了暗,“就当你说的是实话。” 那条伤疤,是以前为了救他留下的。 江寒烟不懂他看到了什么,只是碍于他的反复无常,有点不自在。 “太子殿下,你就放过小女子,我还急着去如厕呢!” “……” 她看见楚阳曜的耳根子微醺,以为他会这样放过自己,却听见他道:“我陪你去。” 嗯? 她没有听错! “不不不,不必了,这种事怎么好麻烦你呢!” 她俏丽的脸蛋写满了拒绝,可身体不能动,只能僵硬地坐在他的怀里,瞳孔地震。 “不客气。” 他勾了勾嘴角,邪恶地嗅了嗅她脖颈的香气,温热的呼吸贴在她的肌肤上,“原来本太子还想告诉你,你娘的下落……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你说什么?” “你娘的下落,你不是也想知道吗?” “我娘没死?你说真的?” “这个嘛……只要你跟本宫成亲,一统天下后,本宫就答应告诉你母亲的下落,还有——云家的秘密。” 他冰凉的扳指触碰江寒烟的脸蛋,她余光看着那枚扳指,忽然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地让她抓不住。 “太子殿下,你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可以助你一统天下……呵呵。” 江寒烟干笑着,还以为自己重生的秘密被他发现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别装傻!”他呵斥江寒烟,霸道地掰过她的下巴,与她面对面,压低了声音道:“本宫知道,你就是那‘纤人阁’的幕后老板!” 看来,这是要绑了她发家致富。 江寒烟的眸子动了动,这太子,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传闻这太子荒淫无度,现在看来,传闻都是假的。 “成为本宫的女人,本宫自会给你,你想要的……” 他慢慢靠近江寒烟,眼看着那唇瓣就要压过来,江寒烟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阵掌风袭来,楚阳曜猛地跳开,怀里的江寒烟顺势掉了下去,本以为自己要没了,下一刻就跌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诶?” 她睁开一条缝隙,仰头看着那人的绝世容颜,劫后余生的刺激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她的身子微微有点战栗。 他以为她是害怕了,大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楚睿渊惊觉她被点了穴道,便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帮她解开。 刚解开了穴道,江寒烟便脚下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殿下,强抢民女的事,这次本王可以当作没看到。” “皇叔言重了,这明明是两情相悦。要不是皇叔横插一手,这小美人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邪邪地笑了笑,挑衅地看着楚睿渊。 这个年龄与他相差不大的皇叔,是他即位的最大威胁。 所以,但凡是皇叔看上的,他都不会放过。 “太子殿下还小,选妃这事,还是要听皇兄和皇嫂的才是。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成亲,本王不介意给皇兄皇嫂几个合适的世家小姐,让太子早日拥有太子妃。” 他的话不轻不重,令楚阳曜很是恼火。 “不用你管!” 楚阳曜瞪了楚睿渊一眼,刚想和他大动干戈,就被从一边跑来的小太监拉住,说是皇后有事找他。 “哼!”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江寒烟不知为什么,她隐约在这个小太子的脸上看到了几抹傲娇的模样。 他到底在臭屁什么? 江寒烟好不容易感觉脚有点力气,从他的怀抱中离开,刚转过头想跟他道声谢,就见他浑身散发冷气地站在那,也不说话,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谁来告诉她,这又是闹哪样啊? “本王说过,让你离其他男人远一点的。” 等等,他这是在吃醋? 第59章 他竟敢打她的pp 江寒烟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她还要去找程云岚呢,怎么就被这两个绊脚石给拦住了去路! “你说过吗?不对……” 江寒烟一愣,她潜意识觉得有问题,仔细想来才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啊! 她为什么要怂啊? “你凶什么凶!我是被劫持的啊。” 楚睿渊冷哼一声,清俊的面容这才温和了一点,紧抿着的嘴唇似乎还有点不满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吃醋就直说,别在这扭扭捏捏的跟个姑娘家似的。” 楚睿渊喉头一动,“吃醋?” “对啊!”江寒烟理所当然地耸耸肩,“依我看,你要不委屈一下,栽我手里了?也免得便宜了外人……” 她随口胡谄,却不想他的耳根子微红—— 她刚才说“不要便宜外人”,那不就说明,她想要做自己的内人吗! 所以,这小不点其实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的? 楚睿渊压抑不住飞扬的嘴角,江寒烟无法理解他的喜怒无常,也不想理解,痛快利落地把手往前一伸,大剌剌地开口:“解药。” “……” “你赖账!” 不是楚睿渊不想给,是因为这东西压根就没有毒。 他刚想解释,江寒烟以为自己用力过猛,把人**秀逗,于是伸出小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肩膀,那表情无比豪迈,彷佛下一刻就要跟楚睿渊结义一般。 “无妨,方才的事就当我打嘴炮,不要想了。” 他嘴角的笑容一僵,就听见小妮子继续说道—— “实话告诉你,我喜欢女人,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不过,我们可以做‘姐妹’。” 她不忘把方才说他像姑娘的话再说一遍,彻底把摄政王**了个遍! “……” 她没心没肺地笑完,抬头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光发射出异样的光芒…… 他生气了? 江寒烟戳了一下他胸前富有弹性的肌肉,干咳了两声:“你生气了?” 气! 快气死了! 她在胡说什么?什么不喜欢男人?还要跟他做姐妹? 好啊,今天他就让她好好跟自己的好姐妹“坦诚相见”一番! “跟我走!” “喂喂喂,干嘛,快松手!” “你莫不是忘了要跟本王做姐妹?姐妹之间最基本的就是信任,没有秘密。本王知道宫中哪有空地,我们好好坦诚相见一番,深入了解……” “不不不,王爷,有话好好说,我方才是跟您开玩笑呢……欸欸欸,别拉,你是不是玩不起啊你!” 江寒烟一届女流之辈,力气哪有他大。几番挣扎竟直接被他捞到肩上,像麻袋一样扛着往深宫走去。 “放我下来!” “不放。” 江寒烟挣扎地厉害,他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小屁股上。 两人愣在原地—— 柔软的触感席卷他的大脑,他肩膀一沉,她捂着屁股摔在地上,漂亮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唯有那双耀眼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瞪着他! 她一世英名啊!活了两辈子,还被人打屁股,说出去颜面何存,颜面何存啊! “臭流氓!” 楚睿渊:“……” 无法反驳的感觉,真的是太糟了! “……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不用,多谢!” 话一说出口,她就想给自己来一记左勾拳。 明明是他拍了她娇嫩的屁屁,她到底在谢什么! “不客气,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在与她过招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反击。 江寒烟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没好气地转过身,准备去找程云岚。 哼,登徒子! 她才刚抬起脚,一声凄厉的女声划破长空,惊了院中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叫嚣飞起。 循声望去,半人高的杂草中竟躺了一个人。 她透过杂草的缝隙,隐约看见那人的脸—— 夏瑶?! 怎么会。 江寒烟不顾身后的摄政王,朝着夏瑶的位置飞奔而去。 “小……小姐,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夏瑶脸色惨白,看见闯入视野中的江寒烟结结巴巴地解释,她是被人喊过来的, “你怎么在这?” 江寒烟将她从地上拉起,手放在她的肩膀,安抚地顺了两下,发现她浑身抖得厉害,似乎受了莫大的惊吓。 夏瑶红着眼睛,强装镇定。她告诉江寒烟,有宫女告诉她,小姐在这,让她过来。 “宫女?什么样的宫女?” “奴婢没看清,她戴着面纱,身形,身形就……就跟普通的宫女一样。” “你可知道她是哪个宫的?” “不,奴婢不知……跟过来的时候,奴婢闻到一股味,不知怎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咳咳,还有那匕首。” 她还要问什么,身边的楚睿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有一群人正在往这赶。要想你的宫女活命,马上带她离开。” 他武功了得,绝对不会听错。 江寒烟瞥了眼地上的尸体。那人正是被赵天成侵犯的男人,如今身子却被捅成了马蜂窝,汩汩流着鲜血。 “快离开,他们马上到了。” 楚睿渊日常平稳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看来,只能用那个了。 江寒烟从怀里掏出“化骨水”,往那尸体上一浇,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她飞快捡起地上的匕首,往旁边的池子里一扔,抓了夏瑶的手腕就跑。 倘若现在被人逮住,要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皇宫里犯下杀戮的罪,往重了说,那就是株连九族…… 楚睿渊看着她俩躲进不远处的假山里,稍稍放心,这才踮脚运气往远处飞去。 等江寒烟两人冷静下来,透过假山的缝隙往方才那地方看,她发现以皇帝为首的那群人早就将那块放置尸体的地方团团围住。 “说,尸体呢?凶手呢?” 被皇上质问的小太监指着那摊没有化开的血水,颤颤巍巍地辩解:“就,就在这!咱家亲眼看见有个女子拿着匕首捅那人……” “亲眼?朕问的是,尸体呢?” “咱家,咱家不知……” 第60章 出手相助 那小太监的身体早就抖成了筛子。 方才他明明就把那奴婢丢在这了,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人就没了,甚至连那人的尸骨也不翼而飞。 太诡异了…… “不知?好一个不知!来人,立刻把这满口胡言的小太监拖出去斩了……” “皇上,还请刀下留人!” 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道声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江寒烟的心底油然而生,她隐约觉得来人要坏事。 果然,那人似乎就是为了来跟她作对一般,不知从哪牵了条狼狗来! 那人的眼睛不含任何杂质,清澈但不却又深不见底。肌肤白皙如瓷,一颗泪痣点在眼角,妖娆中带点魅惑。 紫色的衣袂随风飞舞,与文君那勾人的美不同,他的美是谪仙下凡,丝毫不沾染世俗的脱俗。 江寒烟骨子里就认为,与国师相比,文君的确风尘了不少。 他正是金陵国的国师,白辰轩。 江寒烟心下有疑虑,白辰轩不参加宫廷宴会,怎会凭空出现在这? “皇上,这事蹊跷,指不定是有贼人将那尸首藏了起来。我刻意找来这恶犬,听说它的嗅觉灵敏,哪怕是那贼人把尸体埋了起来,它也能掘地三尺找到。说不准,还能找到那贼人……” 说着,他的目光在周遭人身上扫过。 人人自危,对他的意见却没有一个人反驳。 “那,就依国师的意思。” 皇上其实也想知道,搞了这出意外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心存不轨之人,他也好提早铲除隐患,毕竟他这皇位…… 想到这,他的眼神暗了暗。 白辰轩牵着狼狗稍微闻了闻那残留的血迹,狼狗立马顺着气味朝着江寒烟主仆二人躲藏的方向走来。 “小姐,你快走。”夏瑶扯出自己的手腕,红了眼眶,“奴婢一会扑上去让那狼狗撕咬,您趁乱从旁边的石子路逃跑……”与初遇危机时的恐惧缠身不同,此刻她已不再颤抖。 夏瑶做好了为江寒烟,为江府,牺牲的准备。 她抹去泪水,对江寒烟笑了笑:“来生,奴婢还想做您的丫鬟。” 江寒烟心脏蓦地一痛:前世,这个傻丫头也是这样。 明明怕得要死,还嘴硬着替她挡刀子。 江寒烟用力拽着她的胳膊,“别说傻话,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她心里也没底,或许,或许有办法呢? 时间紧迫,她必须…… “小姐!对不起!” 耳边响起夏瑶低沉的道歉,江寒烟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攥紧那衣角,却被她用力撕开,头也不回地就扑了出去! “不要!” 伴随着狼狗的低吼,江寒烟的眼中布满猩红…… “噗通”—— 江寒烟的膝盖狠狠砸在地上。 “有刺客!” “护驾!” “保护皇上!” 侍卫纷纷拔出长剑,女眷里许多都是涉世不深的官家小姐,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仗势,不少人登时吓地鬼哭狼嚎起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翻过宫墙,锦衣卫立刻带着侍卫追了上去—— 江寒烟冷眼看着倒在地上身子变成两半的畜生,悬着的心掉落,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夏瑶,夏瑶,你没事?” 她扑上去扶着夏瑶,她的小脸变得煞白,两腿瘫软在地,一时间根本难以站起。 狼狗的鲜血沾染了主仆二人一身,两人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江府的大小姐?”皇上认出了江寒烟,“大胆!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江寒烟慌忙伏地,佯装受了惊吓的模样,“皇上饶命,臣女在宫中迷了路,见池子里有好看的金鱼,一时贪玩忘了回去。臣女惶恐!” “你说,你在这池塘玩耍?那你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倒是没有。”江寒烟顿了顿,“但臣女和丫鬟准备回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奇特的香味?” “嗯,好像是淡淡的桃花香,又夹杂着檀香,那味道说不出来的怪异。之后,臣女醒来便在这假山洞里了。” 桃花香,檀香……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这会自然是没有人注意,但他听着江寒烟说的话,心里有了想法,闻过这“安神香”的人,必定会中招。 这玩意儿是从西域引进来的,只有可能是宫里的云嫔带过来的。 这东西只在云嫔的宫里有! 皇帝怎么也想不到,江寒烟懂医术,并且在上一世就能亲手炮制出“安神香”。 白辰轩上下打量着那伏在地上的少女,含笑的眸子多了抹深意。 有趣,实在有趣。 “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臣女所言非虚。” “好,朕就信你一回。来人,把那造谣的太监拖下去,斩了。” “皇上,皇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是冤枉的啊……” 太监的惨叫声盘旋在皇宫的一角,久久不能平息。 就在这时,江宜修赶到,看到满身疮痍的江寒烟,他急急扑上来:“烟儿……” “爹,爹,女儿没事。” 江寒烟躲在父亲怀里,趁机打量周围是否有程云岚的身影。 居然没有? “江丞相。” “臣在。” “把令女带回去好好洗漱一番,此事不要声张,违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 最后一句,是说给在场所有来看热闹的人听的。 皇家的秘密,就要留在皇家,带出宫,那就是个要命的。 众人纷纷低下头。 皇帝挥了挥袖子,撩开衣袍大步离开。 众人见状,纷纷垂着脑袋也跟着三三两两散开。 另一边,楚睿渊没有反悔,他让侍卫交给江寒烟一粒解药。 江寒烟望向不远处,有个人影正站在大树下。 那抹白色是那样耀眼。 分明在不久前,那屠狗又越墙离开的人,便是他的暗卫。 但……他为什么插手? 江寒烟心底升起一抹异样,回想起在森林看到的那分残忍,与如今的他根本不像是同一人。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分。 难道他不怕被盯上?还是说,因为她,所以他不怕? 那抹白色一动不动,看着她的方向就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 只是这样,居然让她意外安心。 回家的路上,江寒烟躺在马车上分析—— 那倒霉蛋任务失败,可楚阳曜当下只处理了赵天成,却没有处理那男人,应该就是料到后面还有这手。 第61章 本少爷要当将军 赵天成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可这男人却没有。 所以,才会苟活到被她们发现为止。 江寒烟的眼睛忽然一亮—— 这么说来,想要陷害,并且铲除夏瑶给她一个警告的人,跟太子是一伙的! 当晚,因江寒烟发生意外,程云岚并没有那么顺利地就进入皇宫,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被云嫔抢了风头。 她的身子,就这样白白被皇上给玷污了! 程云岚紧紧捏着拳头,心中对江寒烟的恨更是多燃起了几分。 这次进宫,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知要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次入宫…… 她想入非非,忽然房间的灯火熄灭。 回过头一瞧,一道人影正站在她的床边。 “你怎么来了?” “主子让我带话。” 程云岚见怪不怪。那人戴着斗笠,她压根就看不见那人的脸,听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是个阉人。 她的主子究竟是谁,她其实也不知道。 传话的一直都是这怪人,组织里说,只要她入宫,这一次必定会让她晋升一个等级,直接见到主子。 但这一切,都被江寒烟搅和没了! “说。” “有人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此番进宫失败,主子让你务必找其他的方法,搞垮江府。哪怕是成为江宜修的妾……” 阉人的声音尖锐无比,那质感就像是在切割某样物品,让听的人莫名有些不适。 “江宜修的妾?但皇上那边……” “这不用你操心。既然你失败了,自会有人代替你。” “……是。” 程云岚低下头,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口里缩成拳。 “别想耍花招。否则,解药我可不保证,你能准时拿到。” 那人冷笑一声,将一个瓷瓶朝她丢去。 她一伸手,将那瓷瓶牢牢握在手里,那模样就像经历过无数次般,熟练。 “是。” 听到她的回答,阉人似乎不大满意,向着她走了两步,大手在她傲人的身材上游移,令她一阵恶心。 他的手粗糙地就像枯木。 程云岚稍稍有点不适,身子一抖,他忽然掐住她的脖子,用那尖利的嗓音威胁:“能被我宠幸,你就知足。若非此番我为你求情,你早变成一具尸体了。” 在程云岚将要窒息的那刻,他撤了力道,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飞身离开。 “咳咳……” 程云岚摸着被他掐住的脖子,大口喘气。 她就是恶心,恶心这种阉人,玩弄他人的下作手段。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如江寒烟那样,随心所欲。 她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倒出一粒吞入腹中。 江寒烟啊江寒烟,想不到我就要成为你的姨娘。往后,再成为你的母亲,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 江寒烟脱了外衫窝在床上,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小姐,”夏瑶听到声响急急跑来,伸手摸上江寒烟的额头,“你可是受了风寒?怎么不多穿点,我马上去厨房让她们给你备点参鸡汤……” “不用。” 江寒烟一把抓住夏瑶的胳膊,迫使她坐在床边,摸着她的脸蛋,语重心长地开口:“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轻易受风寒?” 她认真地看着夏瑶的脸蛋,真是越看越难受,她今天,差点就失去她了。 江寒烟一时忘了时辰,就这么深情地凝视着夏瑶。 看着江寒烟那双近在咫尺的容颜,夏瑶的脸颊染上绯红,叫唤小姐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了点鼻音:“小姐……” “……你不要这样说话,正常点。” 到底是谁不正常! 夏瑶眨了眨眼,刚想开口,江寒烟立刻松了手躺进被窝。 长长的黑发倾斜而下,衣衫微微有点凌乱,从夏瑶的角度来看,她家小姐实在是太过诱惑了! 夏瑶不放心地往上拉了拉锦被。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似乎听到房顶瓦片的响动。 她稍稍一愣,难道相府里跑进了野猫儿? 不等她想明白那瓦片为何响动,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江寒烟!” “干嘛?” 江寒烟看着夏瑶的脸差点哭出来,现在被人这么一吓,煽情的氛围全没了。 她不爽地从被窝里坐起,映入眼帘的就是江言那张风神俊朗的脸。 “咦?你什么时候回府的?” “今日,才到。” 他眨眨眼,对着江寒烟打开双臂,转了一圈,“看,本少爷是不是依旧那么完美?” “是是是,既然康复了,那拜托你,赶紧滚回去睡觉。” 江寒烟心里欢喜,但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驱赶他的话。 “切!白瞎我在养伤的时候那么想你了!” 江言气鼓鼓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也没想着留下,他不过是听说江寒烟浑身是血地被人抬进来,心理焦急。 现在看她毫发无伤,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好好好,你的想念我收到了,那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江寒烟点破不说破,江言的担心她明白,但这件事她不想再提起。 “不。” “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寒烟忍无可忍,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大晚上踹开她的房门,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检验他的盛世容颜。 “我要去边关。” “哈?” 江寒烟以为自己幻听,认真反问一遍得到的答案的确是他要去边关参军的消息。 一向“纨绔”的胞弟说要去边关,真不会被边关的将士教训地满地找牙吗? 江寒烟虽不心疼江言吃点苦,但她担心边关凶险,如若有命回来,也不是这么个活蹦乱跳的人儿了…… 想到这,她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同情。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江言挺了挺胸脯,“本少爷,要当将军!” “……你今天药都吃完了吗?” “废话。” “嗯,难怪。天色不早了,洗洗睡。” 睡一觉,脑子就正常了。 江寒烟一点都不想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拉上锦被翻了身闭上眼。 “喂!你不该支持本少爷的决定吗!” 江言气地直跺脚,“本少爷明早就启程,你不送送?” “慢走,不送。” 江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绝情的背影—— 亲姐弟! 她不该哭天抢地抱着他,求他不要去的吗?这又是哪一出! 第62章 瞧不起谁呢 江言难忍心中的怒火,硬是把江寒烟房中的茶水喝了个精光,才稍微平息了点怒气,撩开衣袍回去。 听到他离开的声响,江寒烟缓缓睁开眼。 边关凶险,她当然想要拦下江言,但目前孙氏和薛姨娘虎视眈眈,新夫人又要入府,若他们联手想要铲除江言,她就是有三头六臂都救不回来。 边关才是绝对安全的,那里即使孙氏的手再长,也不在她可以掌控的范围。 江言原以为江寒烟只是说气话,哪知道她真的没有来! “大少爷,该走了。” 随从跟在江言的身边,看他盯着江寒烟院子的方向望眼欲穿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催促。 再不启程,可就赶不上了。 “瞧不起谁呢她!” 江言气呼呼地上马,最后看了一眼江寒烟的屋子,马鞭一甩,夹着马儿飞奔起来。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回到她的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冷风呼啸,零星的记忆碎片浮现在他的脑海—— 在悬医堂,他见到了楚睿渊。 那个男人矜贵又强大,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自卑感。 这一次遇害,他才明白他和姐姐面临的敌人藏得有多深,凭他现在的实力,只有被吊打的份。 “想变强?” “想!” “那就去边关。” “好。” “从普通的将士做起。” “好。” 江言的表情肃穆,男儿生来就该保家卫国,出生入死,他不仅要活着,还要带着功勋凯旋! 楚睿渊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坚毅的光芒,他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不禁又多了一分欣赏。都说经历过劫难的人会改变,想必他也是一样的。 “明日寅时启程。” 他欲离开,耳边却听见他急急道:“王爷!” 楚睿渊转过身,就见他双膝跪地给他重重磕了个头,“求王爷庇护草民的姐姐江寒烟!她脑子有点笨,也许会给王爷添麻烦,但请王爷开恩,留她一命。如若有朝一日草民凯旋归来,草民这条命便是王爷的!” “嗯。” 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苍白的无血色的肌肤令人感觉到疏离。 江言却是兴奋地抬起了头:他这是答应帮他照顾那笨手笨脚的女人了? …… 一大早醒来,江言已不在江府径直去了边关。 当然,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跟江宜修打招呼。桌上只留下一纸书信,他便追随皇家的军队飞奔向战场,气地江宜修差点原地去世。 “胡闹!” 江宜修骂完,转身就回了书房,整整一天没出来,送进去的水和食物也没有碰。 这事还惊动了孙氏。 江寒烟听夏瑶报告完,桌上的葡萄已少了大半。 她擦擦手,点点头,“去,我知道了。” “小姐不去看看老爷吗?” “去干嘛?给他添堵吗?” 江寒烟摇摇头,若她过去跟江宜修劝说娶妻的事,一定会直接把他送走。 毕竟,未出阁的闺女插手父亲娶妻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娶妻这事,还是要暗地里搞小动作才行。 一想到新夫人进门,孙氏和薛姨娘往后鸡飞狗跳的日子,她就心情大好,不自觉地又往嘴里多塞了几粒葡萄。 江宜修因儿子不辞而别奔赴前线的事也就自闭了一天,第二天照常去上了早朝。 孙氏也算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江宜修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开始张罗选夫人的事。 江寒烟虽是呆在烟雨阁足不出户,但相府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包括,薛姨娘。 她中馈被收,相府的下人势利,平日被欺压惯了的奴才纷纷挺起胸脯做人,时不时就给薛姨娘找茬,让她无处发作。 现在又听说会有新夫人进门,个个蠢蠢欲动,其中不乏谣言说薛姨娘人老珠黄,过气黄花菜,上位是这辈子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啊啊啊啊!气死老娘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 江雨彤一进门就见薛姨娘将一室瓷器砸的稀碎,满地狼藉,还有两个小丫鬟受了轻伤,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手上还淌着血。 “看不出来吗!这些下作的东西,看你娘失了势,便狗眼看人低!” “娘,你快住手。” 江雨彤看她还想发作,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夺下她手里的瓷器安抚道:“你就是把这拆了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爹的心。 哪怕新夫人进门,爹若只宠你一人,新夫人那肚子也不会有动静。来日方长……” 听到江雨彤的话,薛姨娘恍然大悟,连忙拉着江雨彤的胳膊乞求:“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江雨彤抽回胳膊,放下手里的瓷器,瞥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在心底冷冷鄙夷了一番—— 歌姬出身,的确是比不得世家出来的夫人。 但这好歹也是她的亲娘,她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看了眼瑟缩在角落的两个丫鬟,便让身边的丫鬟将人拖下去处置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两人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听着让薛姨娘心头一颤,毕竟是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雨彤这是要作什么? “这两个下人也没……” “娘!”江雨彤出声呵斥,“这两个丫鬟留不得。难道娘希望日后相府里有其他人知道,今日在这屋子里发生的事?” “可是……” 江雨彤紧缩的眉间让薛姨娘欲言又止。 因为她乱发脾气就把人处置了,会不会有点太恶毒了?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她的话倒是在理,薛姨娘愣神间,那两丫鬟早被江雨彤的丫鬟拖下去抹了脖子。 “这事……”薛姨娘闭上眼,“这事就依你的。” 江雨彤面色从容,看样子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取下人的性命,“现在,娘要做的就是贤惠,好好陪在爹的身边,示弱。” “示弱?” “嗯。” 她凑到薛凝竹的耳边,把自己的计谋跟她说了一番。 薛姨娘惊讶地瞪圆了眼,“这也行?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 可是掉脑袋的啊! 江雨彤见她犹豫不决,冷声笑道:“既然娘不肯先下手为强,那最后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可别怪女儿没有提醒你。” “我……” 第63章 用万两黄金孝敬 孙氏最近挺积极的。 江寒烟闲来无事,就四处捣鼓王府里的花花草草,经常看见孙氏拿着画卷让江宜修到房里去。 具体说什么她不知道,但肯定是为了新夫人进门的事。 这天她去采集原料,老远就看见孙氏身边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往爹的房间去。 两个丫鬟的手里似乎还抓着几幅画卷,应该是孙氏刻意挑来的。 在拐角正准备去用膳的老父亲忽然顿住脚步,领着小厮就往另一个方向去。 “老爷,老爷!” 嬷嬷见到江宜修立刻追上去,但怎么也追不上。 江寒烟老远就听见江宜修大喊:“今日本相有事,午膳就让母亲自己吃。” “哎呀,老爷,这……” 嬷嬷执着地朝着江宜修追过去,具体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大清楚了。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走。” 秋珊点点头,收拾了手里的花草,跟在小姐的身后离开。 江寒烟回到房里,忽然想起不久前,她路过江宜修的屋子,他对着一副画像沉默了很久。最后恋恋不舍将画卷收了起来。 那幅画中的人,正是她的娘亲。 云曼凡。 …… “小姐,小姐!”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江寒烟放下手里刚制成的药丸,拿起旁边的手绢擦了擦小瓷瓶,小心翼翼地装进去。 “皇上赏赐的万两黄金到了!” 江寒烟的眼睛一亮。 很好,来的正是时候。 娇颜霜让她赚了不少,但这远远不够。 江寒烟的目的,是从孙氏的手里拿回娘亲留下的铺子,还有银两,不让她娘的心血成为孙氏为相府铺路的傀儡。 “快,去看看。” 主仆二人来到大厅,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黄金,浑身一震。 没想到皇上真的会给她送来“万两黄金”! 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孙氏也匆匆赶到。 送礼的公公说了几句客套话,江寒烟也不是不懂事,立刻让夏瑶给了他些银两,公公那张泛黄的老脸上笑得皱巴巴的,接过银两又美言了她几句,便退了出去。 “烟儿,这都是皇上赏赐的?” “嗯。” 江寒烟看孙氏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内心冷笑,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夏瑶找来几个下人,说是要抬到府外的铺子,去换成银票。 “不用这么麻烦。”孙氏皮笑肉不笑,“祖母帮你存着,岂不更好?待你出嫁,这些黄金早晚都是你的。” 她的?恐怕……未必。 这万两黄金,用来放进铺子,光是收利息都有不少钱,被孙氏攥在手里,怕是全都要进了她的兜里。 江寒烟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眨了眨眼道:“孙女想这倒是极好。但祖母,这可是皇上的赏赐,若是放在祖母的库房,传出去难免有人嚼舌根,说祖母霸占了皇上的赏赐。” 听到这,孙氏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丫头是不愿意? “不是孙女不愿意,而是皇帝怪罪下来,怕是要……”江寒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烟儿,相府里没有嚼舌根的下人,这你就放心。” 江寒烟看到孙氏的眼神瞬间冷如冰窟,知道自己的说法惹恼了她,立马赔笑道:“当然,孙女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就是啊,祖母将母亲的铺子还给烟儿打理,这万两黄金就权当烟儿孝敬祖母了。” 孙氏稍稍有点动摇。 云曼凡昔日的嫁妆早就因经营不善,在赔钱了,只有几间成了相府铺子里供货的原料厂。 但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那些与云家商铺合作的老东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取消了订单,导致这些铺子连原料厂都做不成了。 这下烟儿愿意用万两黄金来换,再好不过。 “当真?” “祖母,烟儿明年就及笄了,也是时候学着打理铺子了。” 江寒烟说得头头是道,诸如世家小姐就应该提前开始学习,免得去了夫家被人嫌弃,瞧不起等等。 孙氏稍微犹豫了片刻,佯装叹了口气,“你有心了。既然如此,你就拿去。” 孙氏的眼底闪过算计——这笔买卖,不亏。 她命人把铺子还有嫁妆都交到江寒烟的手里,一边语重心长地交代:“你刚接触,不懂就问,祖母会派人来教你的。” 江寒烟笑得甜,“好。” 回房的路上,夏瑶不解:“小姐为何把这万两黄金给老夫人?” “不给她,她会把铺子交出来吗?” 江寒烟是绝对不会给孙氏机会,让她捏着嫁妆安排自己的亲事的。 只有把这些东西都要回来,她才不会被动。 江寒烟看着夏瑶手里的盒子,那里面可是装满了云曼凡的铺子还有嫁妆清单。 至于那些黄金—— “本小姐能让她拿,也能再让她交出来。” 夏瑶懵懵懂懂地点头。 回到烟雨阁,江寒烟让夏瑶把这个盒子交给秦千叶,带出府让方温瑜打理的。 现在她的资金还不够雄厚,无法让母亲的铺子起死回生。 美人舅舅现在下落不明,不然从他手里抠点云家曾经的财产也好啊。 江寒烟叹了口气,罢了,她还是好好研究“壮壮药”的进阶版,上次那个太快了点,需要改良。 “哦对了,你知道程姑娘最近在干嘛么?本小姐很久没有见着她了,怪想她的。” 自从宫里回来那次,她就再没有来她面前蹦跶过,这让她莫名觉得有点怪。 “程姑娘的铺子出了点问题,薛姨娘正在讨债呢,最近她忙的很。” 江寒烟点点头,她倒是没有让方温瑜动程云岚的铺子。 对方背后的势利目前还不是很清楚,轻举妄动只会引来灭顶之灾。 “知道了,你下去。若一会儿有人来找,就说我在睡觉,谁也不许打扰。” 江寒烟得去研究研究那药缺了什么,上次那配方一定不对。 这回不如就拿厨房那条阿黄试试药效好了。 上次是多长来着…… 江寒烟低着头往屋里走,盘算着这回应该怎么加量。 她没有注意到,院子那棵大树下,有个鲜艳的衣角一闪而过。 第64章 有人往她院子里丢邪物 江雨彤站在暗处,看着江寒烟悠然自得还获得赏赐的样子,气地牙痒痒。 若非此番母亲病倒,祖母阻拦她进宫,受赏的人就是她了。 她怨气冲天地离开烟雨阁,心里再次埋怨起自己那没用的母亲。 终有一天,她要摆脱庶女这个头衔,把江寒烟这高高在上的嫡女踩在脚底。 …… “小姐!院子墙边又有狗的尸体!” 这一周来,已经出现了三条狗的尸体。 都是开膛破肚,被人虐杀后丢进烟雨阁来的。这天气炎热,不一会儿腐臭就在院子里散开了。 她找人在墙边蹲了两天都没蹲到,究竟是谁跟大小姐过不去,成天跑来烟雨阁丢狗的尸体。 “那就继续看着,直到抓到那人为止。至于狗的尸体,就埋了。” 被虐杀的畜生?恐怕那人是为了警告她。 江寒烟没有当一回事,毕竟这种下作的手段实在是有点不入流,她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不该一致对外吗? 夏瑶看着春香离开的背影,凑到江寒烟身边低声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反击?” “反击?” 江寒烟稍微顿了顿,“当然要。” 对方应该是想让她把江府闹个底朝天,好传出谣言说她这个恶女手段残忍,为了不让爹娶妻,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个锅,太重了,她可不打算背。 “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等。” “等?” “嗯。” 江寒烟点点头。 她太了解那个人了。 如果只是这样,自己就动手处理了,那还怎么搅得江府天翻地覆?更何况,她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爹娶妻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虐杀狗的人终于被逮住了。 江寒烟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被人五花大绑扔到她跟前的傻子,在心底冷笑。 “你可记得,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江寒烟问跪在地上的傻子,却得来他的一串傻笑。 问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的。江寒烟心想。 这傻子原是府中厨娘的儿子。因小时候贪玩淋了雨,没钱看病,结果烧成了傻子。 若不是那厨子欠了赌债,让人砍了手横尸街头,他们娘俩也不至于没钱看病。 江寒烟忽然想到美人舅舅册子里关于治病的药房,有一个案例说的就是这种痴傻的症状。 前世她也遇到过这棘手的问题,但那时候没有找到舅舅,她的确是束手无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不同了,她跟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她走到傻子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脑袋,在他咿咿呀呀的叫声中做了个初步的检查。 江寒烟判定,他的认知也许有点毛病,应该就五岁小儿的样子,但他认得娘亲,能够干些简单的粗活,这也是他没有被赶出相府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否就证明,只要辅以针灸,还有药物调理,他的智商是有可能恢复到正常沟通的水平? “小姐,你这手脏了……” 春香看到小姐直接去触摸傻子,明显一愣。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 但她又不好说什么。现在的小姐跟以前完全不同,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自从小姐变了以后,她就只跟夏瑶亲近,冬梅犯错被罚,虽然没有被处死,但过的并不好。 春香知道自己是老夫人的人,小姐信不过她。但现在来看,她必须重新表现才有可能得到小姐的信任…… 小姐这是在给她跟秋珊时间,让她们清楚到底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无妨,横竖就是些泥巴而已。既然弄清楚了,那就把他洗洗干净,送到他娘身边,告诉她看着他点,少闯祸。 冲撞了本小姐倒是没什么,别回头爹爹来了,瞧见如此血腥的一幕,饶是我求情也不顶用。” “是。” 春香命几个小厮给他松绑,带着人下去洗了个干净,还刻意上街给他买了套干净的衣物。 院外得知傻子被洗干净送了回去,皆有不同的反应。 “你说那死丫头大发慈悲?” “可不是,夫人,我们都是看见了,那傻子被她整理地像模像样的,送回厨娘那了。” “你确定没看错?” “小的绝对不会看错的!” 薛姨娘把玩着手里的香囊,皱着眉头打发小厮退下去。 她就想不通了,难道江寒烟根本就不在乎新夫人进门? 现在她们姐弟在府中无依无靠,江言又没有一官半职,新夫人进门生下嫡子,有其他世家撑腰,那江言的地位更是不保。 再说了,江言如今奔赴边关,想必凶多吉少。 薛凝竹的贴身丫鬟看她心事重重,不由多了两句嘴:“夫人,听说前段时间,老夫人把云家那女人留下来的嫁妆全部都交给大小姐打理了。” “此话怎讲?” “大小姐说,自己也快要及笄了,应该学着掌管铺子。老夫人一听,居然就答应了……” 薛凝竹还想在问点什么,抬头就见江雨彤冷着脸进门。 “你怎么来了?” “娘,烟雨阁的事情是你干的?” 薛凝竹让丫鬟退下去,把门关上,走到一脸不悦的江雨彤身边坦白:“是我没错。” “娘,你可真糊涂!” 江雨彤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这么做,会让她起疑心吗?” “她怎么会知道是你娘做的。” 薛凝竹被她一吼也有点发懵,回过神来摸摸鼻子,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她就是看不惯江寒烟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山观虎斗。 “娘,你按着我给你的法子做,就不会有问题了。你这又是为何?这不是让她看笑话嘛!” “你急什么,娘是不会让她知道是我做的。那人做事不会留下把柄,你莫慌……” “罢了。” 江雨彤叹了口气,表示不再追究。 她自然是发现如今的江寒烟比以往无情地多,但论手段,她应该不会一夜之间跟换了个人似的。 既然这么多年,她们姐弟都被她们母女俩治地服服帖帖的,就算此番她想与她们作对,那也是难上加难。 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她的话? 第65章 捉到一个爬墙头的小可爱 江寒烟把傻子送回去以后,那厨娘在第二日找到烟雨阁,徘徊不前。 瞧见她的身影,夏瑶小跑着去找小姐汇报。 “你说,她过来了?” 江寒烟把刚做好的娇颜霜送到秦千叶的手里,拍了拍手,让夏瑶把沾了水的手帕递过来擦手。 “是的。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对方来的蹊跷,江寒烟出房门前交代秦千叶,让方温瑜把那些铺子恢复正常,如果银子不够尽管开口,她有办法。 秦千叶点点头,翻身越过围墙往纤人阁飞去。 走出院子,春香她们已经把厨娘放了进来。 那女人看见江寒烟,脸上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她跪在江寒烟面前,对着她三六九叩,翻来覆去几句话都是感激。 “起来。” 江寒烟将她扶起,她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眸中闪着江寒烟看不懂的情愫。 “小姐!” “没事,你先下去。” 江寒烟吩咐夏瑶春香她们先回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厨娘张着嘴半天没声。 这大小姐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恶毒,反而有点温柔?她给霖儿换衣裳果真是出自真心? 厨娘心里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大小姐啊,奴婢的儿子的确是痴傻,请大小姐不要责罚他……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 女人声泪俱下,声音还不是一般地大。 “我并没有生气。念在他的无知,我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江寒烟眯了眯眼,瞅着女人的表情,这回却没有将她扶起,而是抽回了手,立在一边,“若你是来道谢的,就应该好好说。若你是来求饶的,我就明说了,我并没有生气。” 厨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烟雨阁院外有不少仆人来来往往,皆是被她方才的声音吸引。 “大小姐,我……” “你说,那傻子叫霖儿,是吗?若我告诉你,他的痴傻可以医治,你还要执意这样做吗?” 厨娘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小姐。 她多年来的梦想就是霖儿可以恢复正常,让她少操心,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垂放在地上的手微微有点颤抖,看向江寒烟的目光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大小姐……” 江寒烟心软,伸手想将人扶起,却听见她大喊道—— “求小姐放过我家傻儿,所有的错都由我一人承担!求大小姐开恩哪……” 听到她的求饶,江寒烟的表情立刻蒙上一层阴影。 “夏瑶,给厨娘点碎银,带她回去。” 说罢,她转过身离开。 “厨娘,这边请。” 那地上的厨娘泪水还没有干透,就听见小姐说要赏她银两,顿时有点惊慌失措,她抓着夏瑶的手臂阻止:“不可,不可啊……奴婢怎么敢收那银两。” “厨娘就放心,大小姐心善,这银子就当是大小姐对你们的恩惠。往后切莫再来麻烦大小姐了……” 夏瑶一语双关,看着厨娘惨白的脸色,将取出来的银两交到她手中,还刻意取了小姐的两匹布料递到厨娘的手中。 她颤抖着接过,本应该感谢的,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小姐对下人可是很好的,不用担心,你赶紧回去。” 夏瑶把她送到院外,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厨房跑去,故意高声与秋珊谈论道:“唉,也不知道这厨娘说了什么,竟让大小姐一改往日的做派,白白给了她那么多银子。” 秋珊有点懵,她迟钝地问了一句:“啊?” “没事,我们快些回去,等会小姐等急了,指不定要责罚咱们呢。” 二人往烟雨阁走去,夏瑶忽然一回头,发现原本在院外拐角的墙边露出一截衣角,现在已经没有踪影了。 小姐果然没说错。 她支开秋珊,赶紧跑回里屋,“小姐小姐,都被您给说中了!” “慢点说。” “方才我瞧见外面有人,故意按您教给我的说法,说了一通,那人果然没了踪影。” “你可看见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这倒没有。想必是那人做贼心虚,特意前来查看!” 夏瑶的脸蛋红扑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她很佩服小姐。 虽然不知她怎么就变得如此聪颖,能看破很多小事情,简直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还是她的小姐,那就好。 “罢了,八九不离十是去薛姨娘的屋子了。” 江寒烟有点疑惑,这薛姨娘让人过来道歉是几个意思? 她稍稍困惑了两秒,很快又恢复如常,毕竟现在赚钱才是正经的。 那个改进的“壮壮药”似乎还缺点东西。 她让夏瑶去看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提醒她。 舅舅的小册子里似乎对这种“壮壮药”有点研究,她查阅到有一味药物很奇特,可以完善壮壮药的时长并且降低副作用。 但那个东西很独特,原先是从西域引进的,曾被先皇赏赐给摄政王作为观赏植物。 又要见那个家伙了。 …… 是夜,江府有一个打扮娇俏的书生,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走。 江寒烟溜出自家的府邸当然容易,但想要溜进王府,那可是天大的难事。 江寒烟有点犯愁,可还是决定先爬墙再说! 也不知怎的,摄政王的院子竟然空无一人,似乎就是为了在等着她来挖药材似的。 江寒烟警觉地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人,这才笨手笨脚地爬进院子。 岂料,本就不擅长做贼的江寒烟,脚下一滑,直直在墙边摔了个狗吃屎。 “疼疼疼……” 江寒烟揉着小屁股,在墙边泪眼汪汪的叫唤。 她太委屈了。 为什么摄政王家的围墙要这么高! 躲在暗处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不要上去冲撞了王妃比较好。 他们担心,万一扶到了不该扶的位置,他们要被主子送回杀手阁继续“魔鬼训练”。 好不容易才从里面爬出来,再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人屏息凝神,正准备放纵“准王妃”东西,就听见有不懂事的同僚“噔噔噔”地往这跑来。 他们瞳孔倏地一放大—— 小王妃,快跑呀! 第66章 什么是壮壮药? 白涛和白沉互相使了眼色—— 你去? 不!你去! 我不去!要死一起死! 两人暗中眼神较量一番,谁都不肯移步去救“小王妃”。 可怜江寒烟蹲在院子里挖了半天,等反应过来有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她瞅着一边就是王府的浴池,想着现在这个时间点摄政王应该不在,踮着脚尖往里头钻去。 白沉无奈扶额,趁白涛不备,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不带你这样卖队友的啊喂!” 白涛摔在冰冷的大地上,听到响动的侍卫放弃往江寒烟的方向走来,立刻朝着他的位置跑去。 白沉毫无负罪感,他冷着张脸,继续隐在暗处。 白涛恶狠狠从地上爬起,抓着白沉的领子就打了起来。 等侍卫们匆匆赶到,才发现居然是王爷的两个侍卫在“切磋”。 “两位大人这是……” “你别管!” “你别管!” 侍卫总领被两人喷了一脸的口水,抽了抽嘴角继续夜巡去了。 江寒烟躲在浴池的房里,细细等了半天,确定外头没有动静,正想着往外走,却听见侍卫朝着这来的声音。 江寒烟浑身一僵,踏出去的脚立刻缩回来。 “总领,方才那小贼好像进了洗浴房,我们要不要进去搜一下?” “也好。” 听到响动,江寒烟左右张望了一番,这里严丝合缝,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跑路。 她瞧着正冒着白色烟雾的池子,两眼一闭—— “王爷!” 总领正打算领着手下进去搜查一番,就遇到练武回来的楚睿渊。 “你们在这作什么?” “启禀王爷,方才在下正在追捕一名小贼。那人或许,就躲在王爷的洗浴房内……” 小贼? 楚睿渊的余光一瞥,在暗处的两人浑身一个紧绷,额头稍稍渗出细汗。 不是的,王爷,你听我们解释啊,那是你未来娘子,我们就是故意不拦的…… 他收回目光,视线在洗浴房的门上稍稍停留了片刻。 就当白沉和白涛以为他会亲手把“小王妃”逮出来时,他忽然松口了。 “无妨,一个小贼罢了,不劳你们兴师动众。去其他地方夜巡。” “是。” 总领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领着小队伍去了别处。 暗处那两人以为自己即将要被兴师问罪,均是眼巴巴地望着主子,希望主子手下留情。 “白沉,白涛,退下去。” “是。”、“是!” 咦?不罚他们了? 白沉、白涛差点就要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了。 他们二话不说,运起轻功就飞出了几十里远。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洗浴房的门上,意味深长…… 他们到底走了没? 江寒烟等了半天,一直没听到响动。 她实在是憋不住,万不得已从浴池里探出脑袋呼吸。刚一冒出头,就看见屏风旁那张狡黠好看的笑脸。 呃…… 江寒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怎么就能被这活阎王逮着呢! 她转着眼珠子,想着应该怎么样跟楚睿渊解释,却被打断。 “江大小姐是在等着本王进去跟你鸳鸯戏水?” “……” 戏你个大头鬼! 江寒烟翻了个白眼,三两下从水里爬起来。 她刚想跟楚睿渊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洗澡水里,脸上就飞来一件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我不要你的衣服!” “穿上!” “不要!” 江寒烟嫌弃地从头上扯开那沉重的披风,刚想往旁边扔去,楚睿渊瞬间来到她跟前,将披风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他的俊脸逼近,威胁江寒烟:“本王劝你老实点。不穿本王的衣服,那就一件都不许穿。” 江寒烟浑身一抖。 她怂了。 楚睿渊见她安分了不少,这才收回手,“你来作什么?” “我来采药。” “采药?” “嗯,是只有王爷的府上才有的药。” 楚睿渊直勾勾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确定她没有撒谎,便接着问:“什么药?” “就王爷院子里那些植物,先皇赏赐的,西域贡品。” 她知道先皇对楚睿渊很重要,她立马补充道:“我只需要一点点!那种植物是可以培育的。不然,我就向王爷买一株,就一株……” 楚睿渊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令她有点紧张。 他要是不同意,自己又硬闯了他的王府,会不会被拖上朝廷问斩啊…… 做贼心虚。 江寒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本王可以白送你。” “啊?” 这么好? 江寒烟的座右铭就是“天下没有的午餐”,现在楚睿渊说他可以白送,她也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那药你能批量生产,我反倒可以出钱全部买下来。” 批量? 江寒烟的嘴角抽了抽,认真地打量着楚睿渊的身体——他要这批量的“壮壮药”干什么? 难道说…… “王爷,那种药不能多吃,会死人的。” 精尽人亡。 “吃?那药不是涂抹的?” “涂抹的我还没有研制出来,但以后说不定会有的。” 楚睿渊察觉到不对劲,他说的是上回在冰窟那她送的金疮药。 小家伙嘴里说的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 “啊?” 江寒烟一拍脑袋,是哦,她没有说自己做的是什么,他当然不知道。 看来他一定是误会了。 “哦哦哦,王爷说的是金疮药啊。我下次有再做,多送你些便是。” 楚睿渊眯了眯眼,“那你说的是什么药?” “壮壮药。” 江寒烟自知瞒不过,坦白:“就是舅舅留下来的小册子上说的。” “你可是要给其他男子服用?”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低沉,他生气了? 江寒烟顿时求生欲上线。 “不不不,不是的。”她并不想曝光自己是“纤人阁”老板的身份,于是她打了个马虎眼,“王爷你有所不知,我爹爹近日要续弦,我不过是想用这药给爹爹补补身体……” 她一边看着他的表情,一边解释道:“王爷,我真的是为了我爹的身体操碎了心啊。” 楚睿渊一脸冷漠。 他第一次听说,有未出阁的闺女用舅舅留下的册子帮助爹续弦的。 奇葩。 第67章 这是个圈套 楚睿渊沉默地盯着她的脸。 “呵,呵呵……” 江寒烟干笑两声,竭尽全力把这谎言圆回来:“这种药王爷肯定是用不到的。所以,王爷是不知道别人的痛苦的……” 这奉承的话在楚睿渊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受用。 所以,他的小家伙是在变相夸他“很棒棒”? 楚睿渊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想到这,他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简直可以说是春光满面了。 他直接同意了江寒烟的请求,让她把那植物挖走,还夸下海口,说只要她喜欢就可以全部拿去。 江寒烟就在王爷这莫名其妙的喜悦中,抱走了草药。 按照她的想法,这个“壮壮药”在阿黄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实践,江寒烟摸摸阿黄的脑袋,给它端来两大盆牛骨,说要给他好好补补身体。 她把改良后的壮壮药交给秦千叶,要她给方温瑜送过去。 “小姐,你这是……” “嗯?你小姐我很快就要发财了!到时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寒烟掐着夏瑶水灵灵的脸蛋,万分得意。 果不其然,这药送出去才三天,订单就爆炸式增长,一粒药的价格在市场被炒出了天价,甚至比娇颜霜还要贵上不少。 江寒烟没办法批量制造,毕竟原材料有限。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楚睿渊手里拿来的,还来不及培育,就有这么大的药效,着实稀罕。 “小姐,这药真有这么好用?”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姐!” 靠着“壮壮药”,纤人阁声名鹊起。 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神药”,吸引了不少人,当然也包括迎春阁的注意。 方温瑜说,对方派人过来,表示想要合作,双赢。 “小姐,你要不就答应了?” “答应?” 江寒烟笑得狡诈,“怎么可能答应!他们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就是单纯馋我的身子!” “……” 夏瑶没想到小姐现在说话都这么没脸没皮的,赶紧捂住小姐的嘴,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听见,才松开。 “倘若我答应跟他们合作,那就得双手交上配方,到时候他们看我们一个不顺眼,一脚把我们踹了,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抗衡?靠一张嘴皮子去讲道理吗?” “可是小姐……” “我知道你想说,如果不答应合作,难免对方来打砸我们店。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我们以后都只接订单不开门店,他们哪有什么机会砸呢。” 江寒烟笑笑,这些药,平民百姓是消费不起的。 所以,日后只能是接限量的私下订单。 “方先生还说,现在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铺子里的人发现有人在恶意囤货,应该就是为了赚差价。” “那就让他们赚好了。” “小姐?” “小问题,我这边少放点防腐剂,缩短保质期。我们可以主打健康养肤限定款,只能供一个人一个月使用。” 江寒烟摸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跟夏瑶表示只要这样做,就能彻底斩断对方的念想,达到彻底的垄断。 秦千叶听到江寒烟的话,转头就把大小姐的意思转达给方温瑜。 方温瑜听了连连感叹,他居然没想到江寒烟有这样的本事。 他接过秦千叶的药,送到青楼尝试,没过两天,就把一星期的订单都卖出去了。 …… 江寒烟不爱参与莫须有的斗争,她每天都窝在烟雨阁里“搞钱”。 看不到她踪迹的薛姨娘等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于是,这天中午,就有人跑来找江寒烟,说是江宜修找她。 江寒烟应了声好,放下手里的药草,带上一边刚研制出来的药收到胸口的口袋里,就跑到凉亭。 逛了一圈,她都没有瞧见江宜修的尸体。 “小姐,那好像有人。” 秦千叶指了指湖里,面朝水底飘上来的人影。 江寒烟定睛一看,果真有人。 “快,捞上来。” 不确定他死没死,江寒烟决定先让秦千叶把人捞上来。 她稍稍施展轻功,三两下就把人提溜了上来。 江寒烟的手快速在那人身上游走检查,她一边看,一边端详这人的长相—— 正是往她院子里丢狗的尸体的傻子。 他难道是不小心落水的? 江寒烟飞快将他体内的积水排出,就在这时,秦千叶出声打断:“小姐,不能救了,快躲起来!有人朝这边来了。” 这…… 江寒烟眉头紧锁,她封了傻子的几个穴道,又喂了他一粒药丸,让秦千叶带下去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带回来。 眼看着秦千叶悄悄把人带走,江寒烟淡定地坐在石墩上,等着来人过来“兴师问罪”。 看样子,傻子落水绝非偶然,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快就接到消息,急着过来狠狠打击她了。 “大小姐!你在这作什么?” 来人的声音很是响亮,引来不少人的注意,生怕不知道江寒烟做贼心虚,惩治了下人。 “有谁规定,这相府里我就不能来凉亭里坐坐了?” 江寒烟笑着站起身,走到薛姨娘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是姨娘,不好好呆在院子里养身体,成天这样到处跑,又是为何?” “大小姐言重了。妾身不过就是听丫鬟婆子说,这死人了,所以才赶过来看看的。” 薛姨娘朝着旁边的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她们伸着脖子在湖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有看见傻子的尸体。 薛姨娘稍稍有点着急,好好的尸体怎么就会没有了呢? “姨娘莫不是听了那个丫鬟婆子危言耸听,这才匆匆赶来的?” 其他丫鬟婆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均是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当然……不是。” 薛姨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不自然了,她推了推身边的婆子,让她好好说说,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婆子的身子几乎要抖成了筛子,结结巴巴地开口:“奴婢看到,看到……大小姐,是大小姐把人,推,推进湖里的!” “胡说!” 江寒烟一拍桌子,眼睛紧紧盯着那信口雌黄的婆子,“按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杀人了?” 第68章 你当本小姐很闲 “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哼……”江寒烟冷冷看着她,“我看啊,你倒是勇敢的很!” “来人!” “慢着!” 江雨灵不知又从哪里窜了出来,“姐姐,你就不要藏了,我瞧见人是被你捞上来的。” “哦?” 江寒烟眨眨眼,根本就不承认,“你说我有,我就有了?那妹妹倒是把姐姐我藏起来的人,找出来?” “这……” “是啊,是啊,二小姐,你就赶紧把人找出来!” 地上那不会看眼色的婆子还以为江雨灵是来救她的,抱着江雨灵的脚哭喊让她把人找出来。 江雨灵气地脸色通红。 她不过就是想用计,诈一波江寒烟,哪知道她根本就不接这茬! “既然姐姐说了没有,那估计就真的没有了。” 江雨灵不动声色地抽回脚,不再开口。 江寒烟瞧见她的反应,冷笑一声。 江雨灵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谨慎,不过今天她可不能像一条泥鳅一样逃跑了。 “你们说我杀了人,那倒是说说,本小姐杀了谁?” “姐姐,这可是你说自己杀人的……” “少废话,你倒是说说看。” 江寒烟打断她的冷嘲热讽,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们浪费。 “说什么?” 孙氏的声音突然插入对话,身边的丫鬟婆子更是把头低地更低了。 “祖母……” 江寒烟没忘了礼节,就在这个关头,还是屏息凝神,对着孙氏盈盈一拜。 “无妨。烟儿,你倒是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孙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薛姨娘,薛姨娘脸上的表情一僵,没有说话。 “这个啊,就要问灵妹妹了。” “灵儿,你来说说。” “这……” 江雨灵本来就是为了来看好戏的,一下子被老夫人点名,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夫人,就让妾身来说。” 薛姨娘见江雨灵迟迟不肯开口,早已按耐不住心底的兴奋,“这大小姐……杀了人啊。” “什么?” 孙氏心里一惊,旁边的婆子赶紧伸出手搀扶,“你说,烟儿杀了人?” “是。二小姐亲眼看着大小姐杀人的。” 薛姨娘怎么会放过这个拉同盟的好机会,只要江雨灵自己承认,她就不会让江雨灵置身事外。 “怎么回事!” 孙氏怎么也不相信江寒烟会手刃奴仆,传出去,相府的名声就全完了。 江寒烟虽然是云曼凡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说到底也是姓江,将来要是成了皇妃,那相府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但皇宫是不允许品德有问题的妃子入宫的! “灵儿,”孙氏眼神一横,“你倒是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祖母,我……” 江雨灵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兴许是灵儿看错了,姐姐什么也没做。” 孙氏满意地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江寒烟点点头,“前段时间,我的院子里突然多了几具死狗的尸体,前阵子我院子里的丫鬟们倒是抓到了始作俑者,不过我念在他是个傻子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薛姨娘和随行的江雨彤心里一紧—— 她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没有尸体,她为何要自己说出这段恩怨? “死狗?”孙氏反问。 “可不是。”江寒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傻子看起来脏兮兮的,我还让人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要不这传出去又要诟病我们相府苛责下人了。” “是吗,那烟儿你可有受伤?” “那倒没有。不过那傻子的母亲来找我赔礼道歉,我觉得奇怪,毕竟我并没有虐待那下人。” 孙氏老谋深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招招手,让下人去把人带过来。 那婆子刚跑出去两步远,就见薛姨娘的人带着那婆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来。 “老夫人,大小姐,人已经带到了。” 随着一个丫鬟的声音,众人视线转移,一个厨娘打扮的人被扔到江寒烟的面前。 还不等众人看清她的脸,她便手脚飞快地爬到江寒烟的脚边哀嚎:“大小姐,大小姐,你把霖儿还给奴婢,奴婢错了,是奴婢的错……” 今天早上,霖儿就被其他下人带走,厨娘等到午时也不见霖儿回来,这下慌了手脚,又被薛姨娘的人抓了过来。 她匍匐在地上,拽着大小姐的裙角泣不成声。 现在,只要能得到霖儿的消息,她就是被大小姐打地半死再扔出府去,也在所不惜。 “大小姐,霖儿他,霖儿他……” “你莫急。” 江寒烟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衣角,她先前本想帮这对可怜的母女一把,但谁曾想,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打算反咬她一口。 这种人,同情不得。 “大小姐,就算你不喜霖儿做的事,也不能杀人啊!” “杀人?” 江寒烟冷笑,“本小姐可不会杀人。区区一个傻子,杀了他,还脏了本小姐的手。” 听到江寒烟的话,那厨娘稍稍有点放心,接着又开口:“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就让霖儿回来。” “你当本小姐很闲?” 江寒烟丝毫不理会她的哀求,毫不留情地嘲讽,“我堂堂相府的大小姐,难不成还要成天盯着一个傻子看,看看他都跑哪里去了?” “烟儿!” 孙氏也认为江寒烟有点过分,但目前池子里没有尸体,孙氏就想以闹剧处理了。 “这事就算了,不过是区区一个傻子,派人去找一找便是。” 眼看着江寒烟就要逃脱这次陷害,薛姨娘不甘心,她指着地上尚未干涸的水迹,拖住孙氏,“老夫人,这大片的水迹分明是有人从水里爬了上来……” 孙氏冷冷剜了一眼薛姨娘。 薛姨娘说了一半,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江宜修不肯娶妻,孙氏对她早有怨气,认为必定是薛姨娘在江宜修耳边吹枕边风,看薛姨娘早就不顺眼了。 现在眼看她又要污蔑大小姐,更是让她来气。 “所以,薛姨娘还是认为,本小姐杀了人,处理了尸体?” 江寒烟笑得没心没肺。 她就是要看看,孙氏到底会怎么处理。 第69章 有人先到了 孙氏看了薛姨娘一眼,并没有要管的意思。 没有尸体,光凭地上的水渍就说江寒烟杀人,未免太过草率。 但薛姨娘根本就想不到这些,她满心都是把江寒烟搞垮的小九九。 失去这次机会,指不定又要多久。 她把目光看向江雨灵,江雨灵却心虚地把目光转移开来。 江寒烟眸子中带着坏笑。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薛姨娘,这没有尸体,只靠一滩水渍就污蔑本小姐做了不好的事,未免太……草率了?还是说,薛姨娘本来就知道点什么?” “大小姐在胡说些什么,妾身怎么会知道……” 薛姨娘见江寒烟的眸子停留在自己身上,赶紧打马虎眼,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来日方长,想要折磨江寒烟不急这一时。 “是吗?那这么说,府里不过就是丢了个人,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横竖都不会死,那就散了。” 江寒烟眨眨眼,对着孙氏道:“祖母慢走。” 眼看着孙氏就要离开,厨娘二话不说抱住江寒烟的小脚,“不!大小姐,你可不能草菅人命啊!” 这一声“草菅人命”引起了孙氏的注意。 她让人拉开那厨娘,低声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知道,奴婢都知道……霖儿前段时间确实不听话,往大小姐的院子里丢了死狗的尸体,但大小姐也不能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烟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江寒烟勾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是真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大小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祖母,你看,姐姐承认她杀了人。”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做这么残忍的事!” 跪在地上的妇人震惊地看着江寒烟,似乎没有料到霖儿真的遇害。 这,这跟那个人说的不一样。 大小姐,大小姐真的杀了她的霖儿! 厨娘的泪水劈里啪啦地掉落,整个人都跟被抽空了一般,她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就这样把这事撂下。 她抹了抹眼泪,跪在老夫人面前,用力磕了几个头,“还请老夫人给奴婢作主啊!” 孙氏望向江寒烟,却见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薛姨娘趁机落井下石,“老夫人,不过就一条下人的命,不如就这样算了。大小姐也是无心之举,这要是真的传出去,大小姐可如何是好……” 孙氏没有搭理她,“你说,大小姐害了你的孩子,你可有证据?” 厨娘一愣,见孙氏愿意插手,立刻拿出那日江寒烟赏给她的碎银,掷地有声地污蔑起她:“这是大小姐赏给奴婢的银子。” “哦?” 孙氏命人把银子拿过来,却发现那并不是相府的银子。 “这银子……不是大小姐的。说!你从哪偷来的碎银!” “不,不可能,这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夏瑶给奴婢的啊!” 厨娘震惊地看着孙氏。 这明明就是从大小姐屋里拿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 江寒烟玩弄着手腕上的镯子,轻笑:“本小姐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呢。 啊,对了,先前多亏了薛姨娘照顾,说是要帮本小姐打理,不过也是有去无回。” “所以,你说这银子是我赏你的?” 孙氏的眼神变得冷酷。 虽然之前她把铺子交还给了江寒烟,但毕竟那是濒临破产的铺子,不亏损就不错了,就更是不要提赚银子了。 她一个相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奴婢这么多的碎银? “你这手脚不干净的恶仆,还不快快招来这银钱的来历?” 孙氏身边的婆子都发话了,厨娘早就吓地蜷缩在地,根本不敢反驳。 “奴婢真的没有撒谎,确实是大小姐赏的。” “来人!” “不,不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 眼见着这厨娘要被人拖走,薛姨娘和江雨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没有开口。 站在一旁的江雨灵更是选择了沉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慢着。” 就在厨娘要被人丢出相府之际,江寒烟打着哈欠阻挠:“等一下,本小姐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事忘了说。” 有事? 孙氏让人停下,好声好气地对江寒烟:“烟儿可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嗯。刚想起来。” 她点点头,把落在石桌角落的玉佩捡了起来。 “有人在我之前,来过这个凉亭。” “这是……” “这是三小姐的玉佩!” 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薛姨娘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下意识握住江雨彤的手,却被她无情甩开。 “血口喷人!大小姐可有证据证明,这一块玉佩就是三小姐落下的?” 薛姨娘只有江雨彤这一个孩子,怎么说她都不会让江寒烟“祸害”她。 孙氏的眼神在那母女俩之间游移一番—— 这嫡庶有别,她更愿意保住江寒烟。 “当然有。”江寒烟抢过话头,“这东西原先是爹爹受的赏赐,被姨娘讨了去,放在三妹妹身上。这玉佩呀……” “可是个好东西。最适合夏天戴在身上降温消暑,放在水池里短时间就会让一盆水变冰凉。是不是这玉佩,只要倒上一盆上,便知。” 江寒烟脆生生地叫着,“祖母,这好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得的,祖母说是不是?” 她这是明着要拉孙氏结盟了。 “那是自然的,皇上赏赐的宝物怎么会是随处可见的。” 江寒烟冷笑地看着那对母女。 之前她的确不知道这宝物的作用,还是前世江雨彤故意来她跟前炫耀,她才知晓。 “既然烟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倒盆水来看看。” 孙氏一开口,便立刻有丫鬟行动,不一会儿就打来一盆清水。 江寒烟注意到,江雨彤不自觉地把手伸到衣服里翻着,应该就是在查找那块玉佩。 不过,从她的角度来看,江雨彤神色惊慌又苍白,这玉佩确实是她的。 “烟儿,放玉佩。” “是。” 江寒烟让夏瑶把玉佩放进去,众人眼睁睁看着。 除了薛姨娘母女,所有人都好奇这盆水的变化。 “来人,试试水温。” 第70章 你连傻子的话都信 “回老夫人,这水的确冻手。” 试水的人将冻地通红的手拿起,回了老夫人后就退进了人群。 这果然是三小姐的玉佩! 瘫在地上的厨娘面无血色。 那对母女果真无情,居然连她痴傻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彤儿,这是怎么回事?” “祖母,我的玉佩前些天在散步的时候就丢了,已经丢了好些日子了。这两日我也在捉院子里是不是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不曾想竟是掉落在这里……” “哈哈哈,几日不见,妹妹瞎编故事的功力还挺厉害的。” 江寒烟打断她说的话,笑着拿出水盆里的玉佩,“这玩意儿你可是从不离身,倘若是丢了,肯定翻了整个相府来找。 你现在面不改色地说,在抓手脚不干净的丫鬟?” “这都是大小姐胡乱猜测罢了。” 江雨彤丝毫不急眼。 她笃定江寒烟就是没有证据。 “猜测?本小姐可从来不像某些人,喜欢做乱咬人的狗。” 江寒烟嘲讽地看着薛凝竹,她却敢怒不敢言,攥紧了手里的绣帕。 “这玩意儿,可是你昨日才丢掉的,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丢掉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江寒烟摇摇头,指着这玉佩上面系着的带子,崭新无比。 “这可是某个人,为了显摆,故意换上了祖母昨日才赏下来的布料呢。” “江寒烟,你少在这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就直说!” 江雨灵有点呆不下去了。 看着她如此焦躁不安,江寒烟将她从人群里一把拉了出来,从她身上抽出断裂的带子,一并呈现给老夫人。 “这可是你自己让我快点说的。我说,这推人下去的凶手,就是你。” “你胡说!” 江雨灵吓了一跳,跪在老夫人面前就疯狂否认自己与霖儿的死有关。 “这,这是我捡来的,我并不知这是三妹妹的玉佩。” 孙氏失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江雨灵。 江寒烟笑笑,命夏瑶把已经换了身衣服的霖儿带过来。 “霖儿!我的儿啊……” 厨娘抱着傻子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她的确不该迷了心窍,帮着那对母女作恶,弄得现在霖儿差点死掉。 “够了。” 孙氏根本就不想听江雨灵的解释。 她看着出现在众人视野的霖儿,留意到这傻子的头发的确是湿漉漉的,但那又如何? 一个仆人,比不上小姐。 就算今天这个奴仆死掉,她也不会让府里任何一个小姐有污点。 “既然他没事,那就算了。” 孙氏的处理结果让地上那厨娘一愣,她嘲讽自己居然想要让孙氏帮忙惩罚府里的小姐。 真是天真至极。 “就这样结束了?祖母,倘若今天真死了个仆人,那下次死的,可能就是个小姐了。” 江寒烟并不想放弃,她今天就要让薛姨娘好好付出代价。 “说说看,究竟是谁推你下去的?” 傻子哆嗦着身子蜷缩在厨娘的怀里,他根本就不敢说。 “说啊!” 江寒烟声音大了点,那傻子立刻就像受了惊吓一样抱住头,大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 “江寒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雨灵听到傻子出卖她,立刻求孙氏不要听信这个傻子一派胡言。 “祖母,姐姐已经疯了,连个傻子的话都信。” 孙氏一反常态,并没有轻信江雨灵的话。 她的表情变得严厉,让站在一旁的薛姨娘大喊不妙。 江寒烟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二小姐,而是自己和三小姐! 厨娘见儿子哭着窝在自己怀里,心脏碎成一片一片的。 她松开儿子,跪在老夫人面前,大喊道:“老夫人,奴婢有罪,请老夫人责罚!” “说,你有什么罪?” “是奴婢听了薛姨娘的话来暗害大小姐的。” 她把怀里由薛姨娘给予的赏赐全部掏出来扔在地上。 本以为这些东西能让他们母子在府里过的好一点,却不想这些玩意儿就是要她儿子的命。 “你!”薛凝竹见事情败露,“扑通”一下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她恶狠狠地瞪着厨娘:“老夫人,这奴婢妾身压根就不认识,冤枉啊!” 厨娘哆哆嗦嗦地抱紧儿子,张着嘴愣是不敢接话。 孙氏的目光在二人中游移片刻,正想把这对母子丢出府去,江寒烟却开了口。 “祖母,这厨娘胡说八道,光是丢出府的处罚,是不是太轻了点?” 厨娘看着江寒烟丝毫不念旧情的样子,简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哪知道她都肯站出来了,这还要被大小姐倒打一耙! “那依烟儿的意思,是想……” “当然是按照府里的规矩好好惩罚啦。” 江寒烟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怎么样也要让这陷害主子的刁奴,受到应有的处罚。日后,相府的未来才清明呀。” “大小姐,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霖儿,霖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厨娘一听按照规矩办事,瞬间脸色一片苍白。 “无辜?” 江寒烟冷眼看着这对母子,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她是想明白了。 就是因为可怜他们,所以才纵容他们再次陷害自己。 “你可有证据?譬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姨娘指使你的。” “有,当然有!” 在江寒烟的暗示下,厨娘掏出所有薛姨娘贿赂自己的首饰和碎银,一并丢在了地上。 孙氏的眼神变得凌厉—— “薛姨娘!” “是,是……” “这回,你可有话说?” “老夫人!你要相信妾身啊,这些东西妾身一概不知。都是这手脚不干净的厨娘,偷去的。” 江寒烟哈哈大笑。 她伸出手指着地上的物品,毫不避讳地打趣:“怎么,姨娘现在这么不入流,连庖屋都去住了吗? 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相府苛待姨娘你呢。” “老夫人,就是这婢子手脚不干净,潜入我房中拿了这些东西。” 薛姨娘见江寒烟落井下石,也不听她到底说了什么,径直就向老夫人求情。 孙氏可是个精明人,到底是听出了江寒烟的意思。 第71章 戚国公府的大小姐 但为了一个婢女,闹出女眷间不合的传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更何况,这段日子,就要给江宜修娶妻。 如若传出不好的风声…… 孙氏目光一变,没有说话。 见孙氏半晌不发话,江寒烟赶紧补上一刀。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爹爹赏赐的,贵重的很。不过啊,我看姨娘也不心急找,想必是日后还可以随意找爹爹讨? 毕竟……姨娘深得爹爹喜爱。” 江寒烟的话不轻不重,却正好打在孙氏的痛点。 这薛姨娘如果一直霸占着江宜修,哪怕是新夫人进门,那肚子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如若薛凝竹先一步怀上儿子,这新夫人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虽然明面上都是由孙氏在撮合,但薛凝竹的确是这巨大的绊脚石。 此刻不将她隔离开,对江宜修娶妻是威胁! “薛姨娘。” “妾身在。” “撺掇婢子陷害主子,罚你禁足一个月,还有一个月的俸禄。” “老夫人!” “闭嘴!这里没你插嘴的份!” 薛姨娘被老夫人一吼,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至于灵儿……你这丫头,为何要害这痴儿?” 江雨灵哆哆嗦嗦地跪到地上,她看了一眼江雨彤,哭着扑到地上,“都是三妹妹指使我的啊!” 江雨彤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是如今这个场景。 “彤儿……” “老夫人,老夫人,这与彤儿无关,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认了。彤儿的玉佩也是我给的二小姐,彤儿并不知情。” 薛姨娘拼尽全力要保住江雨彤。 只有江雨彤避免受罚,江宜修才有机会来看她。 “彤儿,薛姨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 江雨彤低着头。 从江寒烟的角度看过去,此刻她的脸上毫无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多罚薛姨娘跪在祖宗祠堂里悔过半月。” …… 回到烟雨阁,江寒烟拨弄着瓶里的药丸出神。 “秋珊,你去打听一下,戚国公府的大小姐是否已经下聘。” “是。” 秋珊短暂惊讶后,很快应下退了出去。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夏瑶了。” 夏瑶见江寒烟第一次吩咐秋珊如此重要的事,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惹了嫌。 “哪里会。” 江寒烟把手里的药瓶收进衣袖,“你可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怎么可能会。” “你小姐我光有你这么个‘小棉袄’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啊?” “你傻啊。” 江寒烟拍着夏瑶的脑袋,“你小姐我是要干大事的人,这点醋都吃,怎么行。” 夏瑶的脸蛋红了红,这才得知自己内心的小九九早被小姐识破。 “放心,如果她是个好的,你们早晚要成好姐妹。” 江寒烟望着秋珊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往里屋走去。 也是时候接那个“小作精”进门了。 跟薛姨娘你争我斗的结果就是浪费时间,对她找到娘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的帮助。 与其如此,不如送个竞争对手帮薛姨娘找点事做。 …… 随着薛姨娘的禁足,相府安静了不少。 江宜修也似乎有意逃避相亲,常常夜不归宿。 但这一切在孙氏看来,就都是薛凝竹的错。 “老夫人,你说这……” “照旧去做!” “是。” 烟雨阁。 一阵清风吹来,树上的花瓣都纷纷飘落下来,香气扑鼻,坠落的模样就像翩翩起舞的仙子。 江寒烟站在树下。 她闭着眼睛闻着花香,仿佛深呼吸一口气,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自打那个男人帮她解围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还怪想他的。 “小姐,戚国公府送来请帖,邀小姐和另外两位小姐一同外出郊游上香。” “请帖给我。” 春香把请帖递到江寒烟的手里,低着头默不作声。 “祖母可有什么吩咐?” “没……” “那你下去。” 春香一愣,小姐这是要把她剔除在外? “是。” 江寒烟背过身,随性地靠在树下,看着手中的请帖愣愣出身。 上一世,似乎没有这多此一举的行为。 戚国公府这一次,究竟想要什么? 她把玩着手里的请帖,轻轻放在鼻子下一闻。 这味道……还挺熟悉的。 似乎有点像……有点像什么呢,她一时想不起来。 “小姐,秋珊回来了。” 秋珊怯生生地跟在夏瑶的身后,始终低着脑袋不敢正视小姐。 “说,你问来什么了?” 为保险起见,这一世的变数极多,江寒烟必须确认戚书兰没有嫁给他人。 “回小姐,戚国公府的大小姐并未许配给他人。不过……” “不过?” “坊间有传闻,说是这大小姐在外面有情人。” “哦?” 江寒烟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你可是有打听到什么?” “其他的就没有了,但戚国公府的人似乎都有意瞒着这个秘密,因为戚国公府的大小姐……要,要……” 江寒烟看着秋珊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快要急死了。 “戚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就是未来要嫁给江丞相的人啊!” “嗯。” “小姐!” 秋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急得团团转。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述有问题,才让江寒烟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还没有老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就是戚国公府的大小姐心里有个情郎吗?没事的。” 当年她只觉得戚书兰跟江宜修貌合神离,除了偶尔跟找茬的薛凝竹对付几番,对江宜修的宠爱倒是不争不抢。 对她……也就那样,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以前以为戚书兰是瞧不起她,现在她倒是意外找到了结症所在。 那就是戚书兰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给江宜修,想必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家族外力才不得不妥协。 不过,那与她何干? 她只需要让戚书兰安安稳稳嫁进相府,好好地跟薛凝竹纠缠在一起,就好了。 “小姐,老夫人有请。” 江寒烟的眉头一皱,直觉告诉她肯定与这件事有关。 “带路。” 第72章 谁想要打听她娘? “烟儿,关于郊游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是。” 江寒烟看着坐在座上悠然自得的祖母,乖巧回应。 “祖母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没了娘,对新进来的夫人难免有点排斥。但你爹他,还是需要有个妻子照顾的……” 江寒烟收敛眼神中的情绪,她知道老夫人是给她洗脑。 “你的新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可以明日好好接触一番。” “是。” “你可还有什么……不满?” 老夫人稍作迟疑,但还是问了江寒烟。 她从上一回江寒烟出手扳倒薛凝竹就看出,她不再好对付。 为了防止明天郊游江寒烟闹情绪,作妖,她需要先安抚好江寒烟。 “烟儿怎么会有不满” 她笑了笑,“娘亲离开也许久了,爹爹是该娶妻了。” 看着江寒烟如此懂事,孙氏点点头,又补充:“铺子的事你经营地如何?” “一切都还在摸索中,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无妨,若有不明白的事,祖母会给你调去账房先生。” “谢祖母。” 账房先生? 江寒烟冷笑,指导是假,摸底才是真。 孙氏见江寒烟的回答不冷不热,心下也有点没了底。 简单问了问她最近过的如何,就放她回去了。 “你说,大小姐是不是想要耍什么小把戏?” “大小姐看上去并没有很生气。” “那她是真的同意娶妻的事?” “奴婢看,应该是。” 孙氏接过身边嬷嬷手里的茶水,品了一口,又重新躺回贵妃榻上。 “罢了。不管她是怎么想,总之戚国公府的大小姐是肯定要进我们相府的。” 她把人赶出去,翻了个身正准备休憩片刻,忽然眼前一暗—— 孙氏猛地睁开眼,惊坐起身,跪倒在那人的面前。 “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的余光看了看窗边的日光。 现在可是大白天的,他是怎么越过相府的守卫进来她房里的。 “你甭管我是怎么来的。上头发话,让你赶紧把江寒烟嫁出去。一及笄,立刻出嫁。” “江寒烟?确定吗?她……” 她可是要给相府的未来做垫脚石的。 “你今天话有点多,是不想活了?别忘了现在的东西,都是谁给你的!”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尽快。” “是。” 一晃眼的功夫,那人顿时消失无踪。 孙氏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 “走走走,趁现在没有人看着。” 江寒烟一回到屋子里就换上男装,抓着夏瑶跟她去铺子里。 听秦千叶带来的消息,方温瑜最近的订单暴增,单价被炒的极高,甚至有些皇亲贵族跑来威胁打劫,都被他用计制服。 今天江寒烟把新赶制出来的娇颜霜带上给方温瑜送过去,顺便看看最近赚取的资金以及母亲店铺的营业额。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江寒烟大老远就看见有个奇怪打扮的男人进了铺子。 直觉告诉她,这人绝对不会是来买东西的—— 他腰间别着的大刀,还有戴着的乌纱斗笠…… 江寒烟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站在大门口就听见那人在问云曼凡。 她娘? 江寒烟眼睛一亮,立刻抬脚往里面走。 她扔出飞镖想要强行把这人留下,他动作干净利落,打飞那枚淬了剧毒的镖,立马就跑了。 “站住!” 江寒烟想要追,却被秦千叶飞快拦下。 “小姐,追不得!那人有同伙,而且他们不是普通杀手,追他们会出大事的……” 秦千叶在江湖上闯荡许久,单凭那人的身手和气息就能鉴别一个人的实力, 再加上她习武多年,耳力极好,能听见方圆几里内的动静。 既然秦千叶说不能追,那就真的是不能追! 江寒烟懊恼地原地跺脚,她这个三脚猫功夫,的确是搞不过对方。 武力废,她真的是遇上需要打架的场景就废! “小姐,小姐,你没有受伤?” 追上来的夏瑶紧张兮兮地抱着江寒烟检查。 “没有。你小姐我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被打?不过……” 她蹲下,捡起地上的一个细小之物—— 这是从那人的身上,落下的细小银针。 这个玩意儿…… 对方似乎没有要跟她过招的意思,更没有要她命。 到底是敌是友? 母亲的失踪到底跟几方势力有关? 她现在越来越迷茫了。 “小姐,这东西有毒吗?” “有。” “啊啊啊啊!小姐你快点扔掉,扔掉!” 夏瑶都快要担心死了,看着小姐手里的银针就要去抢。 江寒烟往旁边一个闪躲,笑嘻嘻:“嘿嘿,我就不!” 皮一下很开心。 嘴上开玩笑,但她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包裹进随身携带的针包。 虽然现在她还不清楚这根针的来历,不过兴许有朝一日会用到。 一旁的方温瑜看着这根银针,针的头部偏朱红色,让他稍稍有点出神。 “这个……这个是!是他们!” “是什么?” “大小姐,这针我见过的。” 方温瑜生怕江寒烟不信,从书房里翻出一本杂书记载,“这银针就是传说中杀手阁的武器!我不会记错的。” “杀手阁?” 江寒烟看着手里细小的银针,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杀手阁的人为什么要找她娘? 难道是背后的人知道她是纤人阁的主人,所以故意来试探的? 江寒烟冲着方温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让夏瑶把东西放下,自己则跟着方温瑜去查账。 目前来说,整个京都的钱也就这样,她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批量制造的。 她发现账目里有从西域过来的人,登记购买过。 “这个人是?” “他是京都很出名的商人,丝绸之路就属他的商队最庞大。” 江寒烟点点头,“这个人现在还在京都么?” “他已经离开了。” “方先生,下一回他来的话,先把他的单子放在最前面,我会制作一份可以存放半年的娇颜霜和壮壮药,届时以市场价的七成卖给他。” “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想要发展壮大,光光在这京都是混不出名堂的。” 第73章 兄弟你就让给我吧 江寒烟在前世就对“丝绸之路”有所耳闻,但一直没有做生意的天赋,曾经也是跟着赵天成东奔西跑的时候跟遇到的商队聊过天。 她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商队的利润非常高。 只要能把货物卖给他们,让他们输出到各个国家,不仅会有大把的银子,还会有极高的口碑。 到时候,就算是迎春阁想要找茬,也奈何不了他们。 毕竟,没有人能想得到,娇颜霜和壮壮药的生产发源地是在相府大小姐的闺院里。 “我们只需要这样做……” …… “小姐,小姐起床了!” “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江寒烟悠悠往里面翻了一**子,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行啦,小姐,再不去郊游就要迟了!” 秋珊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夏瑶去帮着准备郊游需要的东西,现在就只有她来伺候小姐打扮了。 可小姐根本就睡不醒啊! 江寒烟听到“郊游”二字,猛地睁开眼! 对!今天是她要去见爹未来的“续弦”的日子! 江寒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招呼秋珊快点给自己更衣。 “快快快,来不及了!” “是!” 有秋珊在,梳妆打扮这种事情真的是快地不能再快了。 “小姐,你要穿什么颜色的?” “郊游的话……就黑色的。” “……” 秋珊看着小姐指了指那件黑色的衣裙,顿时表情变得木讷。 “小姐啊……” “干嘛?” “女孩家去郊游哪里有穿黑色的……” “我喜欢。” “可是……” 可是会失了礼仪呀! “就这件了,我不想换了。快点,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在江寒烟的催促下,秋珊只好给她换上这件黑色的衣裙。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色衣裙的灵动少女就出现在铜镜中。 江寒烟满意地点点头,“梳妆。” 这身衣裙可是她专门吩咐秦千叶找人做的,这布料都是上乘的,款式也是最流行的。 带有细闪的纱罩在外面,领口袖口稍微有红色滚边装饰,将她整个人衬得又美又飒。 “小姐,簪子的眼色你看……” “就戴那支镶有朱红**眼宝石的步摇。” “是。” 秋珊帮她戴好钗子,看了眼小姐的装扮,默默在心理嘀咕:这分明就像是去打猎,哪里像去郊游了? 要外人看,还以为是哪个将军的千金呢。 她刚想让江寒烟换下那“耀眼”的钗子,就见她“不耐烦”地摆摆手驱赶自己。 秋珊只好作罢,小跑着出去找夏瑶“求救”。 见秋珊没了影子,江寒烟搓搓手—— “好嘞,今天就来看看我要带什么宝贝出门。” …… 马车如约启程。 一蓝一绿的两名英俊男子骑着马在前头领着路。 蓝衣的男子长得白净,有着一找一张娃娃脸,眼睛就像小鹿一样,年纪虽然不是很大,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墨绿衣衫的男子看着就成熟许多,他的长相也要硬气些,肌肤不如那少年奶白,但也算的上白皙,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贵公子。 这两人正是戚韩与王释焱。 戚韩,戚书兰的嫡亲弟弟,也是戚国公府里被看好的接替戚国公位置的子孙。 “你真的同意戚书兰嫁到江府做续弦?”王释焱悠闲地骑着马,一边问身边一同长大的好兄弟。 “不同意也不行。现在朝中的势力已经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了。” “也是。” 王释焱是皇后的侄子,对朝中形势很是了解。 现在戚国公府和江府就是联手,准备上一条船保证不被皇帝削弱地太厉害。 王释焱作为皇后一派,自然也会瞄准江府这条“大鱼”。 此行前来,他就是为了搞定江寒烟。 “这江寒烟的确与传闻中,有某些相似之处啊。” 王释焱回头看了眼戚书兰和江寒烟乘坐的马车,对着戚韩使眼色,“兄弟你就让给我?” “哈哈哈,我不让也不行,不是吗?” 戚韩笑着摇摇头,如今戚书兰与江府的亲事几乎就快要定下,他是不可能再娶江府的大小姐的。 王释焱和戚韩相视一笑,心里皆有盘算。 马车里,一片寂静—— 戚书兰看着端坐在对面的江寒烟,一身黑色衣裙,还戴着一支红色宝石点缀的步摇,默默收回了眼。 跟外界的传言,真是有点“不谋而合”。 两人撩开了马车里的帘子,看着热闹非凡的集市,均是默不作声。 她们俩不吭声,不代表外面的人就会安静。 跟在马车后面的江雨灵、江雨彤正好坐在一辆马车上。 两人好死不死地又撞了衣裙的颜色,看到对方的样子就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喂!你为什么要跟我穿一样的颜色?还真的是不知道三妹妹学人学的如此‘到位’!” “明明就是你学我,还敢狡辩?你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是我挑剩下的,早知当初我就让娘全部留下来,给阿黄做外衣也不便宜了你!” “呵,娘?你那可是姨娘,未来相府你应该叫娘的女人,可是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呢!” “江雨灵,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 两个女人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不肯撒手,马车里乱成一团。 前面的江寒烟透过马车的开口向后望去,正好看见两妹妹的车夫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马车剧烈的抖动,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又不安分起来。 江寒烟收敛眼底的幸灾乐祸。 她昨天可是专门让夏瑶去放话,说戚韩尤其喜欢粉色,想不到这两人居心叵测,都穿上了粉色。 “小姐,小姐……” 夏瑶看了眼戚书兰迷茫的表情,小声提醒小姐不要再低着头偷笑了。 “哦?哦。” 她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喝,却被戚书兰默不作声地摁住。 “江大小姐,这茶水是昨日的,不太干净。不如等到了地方,我们再喝也不迟。” 不太干净? 江寒烟笑眯眯地放下,“好。”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见戚书兰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江寒烟闭上眼靠在后面小憩。 昨天她可是忙了好久,紧急调配了娇颜霜的防腐成分,批量赶制了一批给秦千叶,现在应该送到方温瑜的手里了。 就在她的思绪越来越沉的时候,马车已经使出了京城,走上了山路。 第74章 戚书兰竟然有身孕 路上颠簸,车夫一句“请小姐们小心”的话将她惊醒。 还不等江寒烟认真看周围的景色,忽然一个巨大的颠簸,让戚书兰跌倒在地。 江寒烟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扶她,手指碰到她脉搏后,她忘了自己准备要询问她的话,怔在原地。 身孕? 戚书兰居然有身孕? 想到自己爹的脑门上要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江寒烟便觉得窒息。 老爹啊老爹,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戚大小姐可还好?” “不碍事。” 江寒烟收回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把手放在小腹上,眼底一片了然。 原来戚大小姐自己也知道啊。 戚书兰一直不肯出嫁的秘密,原来是这个。 江寒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有那么多人求娶,戚书兰都不肯答应,甚至还用上吊自杀威胁戚国公—— 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这一来二去,她变成了“大龄剩女”,求娶的人从踏破门槛,到现在无人问津…… 江寒烟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她让夏瑶把带来的清水拿上。 她先接过水喝了一口,打消戚书兰的疑虑:“方才忘了,戚大小姐不会嫌弃?” “……不会。” 戚书兰也不可能真的这么久的时辰滴水不进。 尤其还是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 她狐疑地看了眼江寒烟,皱着眉,难道是刚才她猜到了? 戚书兰的表情瞬间白了几分。 江寒烟把视线转移开,佯装车里空气闷热,让夏瑶给自己扇扇子。 “夏瑶,我好热呀……” “小姐你等等,奴婢给你扇风。” 主仆二人根本就不管戚书兰是如何想的,大大方方地躺在车上休息。 戚书兰深深看了眼江寒烟,终究是喝了一口。 一行人就这样赶了会路,遇到阴凉处就会停下来走走看看,玩耍一番。 那江雨灵与江雨彤看着戚韩、王释焱的眼睛里泛着光。 两人一前一后地接近那两位贵公子。 戚韩和王释焱心里都有底,兀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戚公子……” 江雨灵乖巧地跟在戚韩的身后,趁周围都没有人,便红着脸上去套近乎。 只要能榜上戚公子,她便可以从无依无靠的庶女,一跃成为戚国公府的女主人。 即便她只能给戚韩做妾,她也愿意。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悲哀,宁可去大户人家做妾,也不愿去小户人家那做妻。 江雨灵长得本就秀美,富有灵气,与戚韩府里妖艳的歌姬不同,她就像是一股清流。 “江二小姐可有事?” “啊?” 江雨灵一慌,“没,没事。” 糟了,她忘想好借口再搭讪了。 戚韩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傻,傻得可爱,便想要捉弄她一番,佯装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啊——” “小心!” 戚韩一转身就看见江雨灵趴在地上,赶忙奔走到她身边,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惊慌。 从江雨灵的角度看他的表情,她的一颗心脏就像是干涸多年突然被雨水滋润过一样,酥**麻的。 触电一般。 戚韩转过头想要看她的表情,却发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触电的感觉。 “我,我伤到脚踝了……”走不动了。 “那就看看。” 江雨灵害羞地别过头,戚韩扑哧一笑,把人打横抱起,往远处的大石头走去。 “小姐,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夏瑶目瞪口呆地看着戚韩抱起江雨灵,似乎还要脱她的鞋子。 这个实在是……太劲爆了。 “再看不出来,你就是傻子了。” 江寒烟咬着方温瑜送给她的鱿鱼丝,在远处盯着那两人甜甜蜜蜜。 “小姐,你不去说说她吗?” 万一,万一这戚公子不去府上提亲,二小姐还这般…… “我说她有用吗?她只会以为我在嫉妒她。” 江寒烟拍拍手上的碎末,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 “可是……” 夏瑶还想说什么,江寒烟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打断她的话,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准备朝她走来,却被江雨彤绊住的王释焱。 “这个家伙,可是准备来勾搭你小姐我呢,你打算怎么做?” 夏瑶鼓着嘴巴,急吼吼道:“奴婢,奴婢当然是要保护小姐啦!” “怎么,他要是非礼我,你打得过?” “打不过……” 夏瑶扁嘴,“打不过也要上啊!怎么能让他占小姐的便宜。” 江寒烟得意地拍拍夏瑶的脑袋,“不愧是我的好夏瑶。” “但是,用不上你。” “啊?” “你看啊。” 江寒烟指了指江雨彤,“她是不可能让王释焱有机会来找我的。” “……”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戚书兰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看见江寒烟和夏瑶两个脑袋碰在一起,不知在讨论点什么。 “没什么。” 江寒烟忽然想到,戚书兰现在已经25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有近2个月,等到和爹爹结婚的时候,应该会显怀。 “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现在就可以走了。” 戚书兰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便往戚韩的方向跑去。 戚书兰见戚韩还在那跟江家二小姐亲亲我我,便不动声色地挡住他所在的那个位置,对着江寒烟冷冷开口:“江大小姐,上马车。” “啊?哦,好啊。” 江寒烟拍拍手,准备上马车,就见王释焱快步走来自己跟前。 “江大小姐,我来帮你。” 说着,他伸手就要抱江寒烟上马车。 马车的确有点高,对江寒烟的身高来说,要上去的确不是很容易。 但是,也不是非要他抱不可。 旁边的江雨彤红了眼,任凭她怎么与王释焱搭话,他就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原来,他真正的目标是江寒烟。 江雨彤趁机上前阻挡在江寒烟和王释焱中间,“姐姐,我来帮你。” 江寒烟有点惊讶,这江雨彤还真的是不死心,王释焱的功利心都如此明显了,还上赶着去送人头? “无妨,赶路也不急这一时,不如我们先等等二妹妹。” 江寒烟笑着拍拍手,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王释焱的触碰,却没有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第75章 传说中的仙人跳 王释焱看着转头就往林中晃荡的江寒烟,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雨彤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讨好地建议王释焱:“王公子,不如我们再去附近逛一逛,如何?” “不必。” 这头,王释焱不好驳了江雨彤的面子,据说江宜修一直有意把这三小姐的生母扶正。 倘若真的扶正了,那这二小姐可就变成嫡二小姐了。 虽说戚书兰会嫁过去,但这也并不妨碍她的生母被抬成平妻。 到时候,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王释焱顿时头痛不已,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把这两姐妹都收入囊中。 但江家肯定是不肯的。 虽然江寒烟是正统大小姐,但她毕竟没有娘,未来江宜修站在谁那边,还不好说。 这可如何是好? 王释焱头痛不已。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见江寒烟身边连丫鬟都没有,忽然心生一计。 他躲过江雨彤的纠缠,找到江寒烟。 “江大小姐。” 王释焱的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不如我们聊聊?” “我跟王公子很熟么?需要聊什么?” 江寒烟就知道,他是不会就这样轻言放弃的。 “江大小姐,你这么说,王某会伤心的。” 王释焱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江寒烟慢慢向后退去。 她摸了摸袖口的药瓶,正色道:“王公子缠着小女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倘若今日,王某非要江大小姐给一个交代呢?” 王释焱笑得奸诈,今日前来,不仅是让她熟络戚书兰,更重要的是让她乖乖跟自己达成一致,自愿嫁入王家。 皇后是王家人,据说江寒烟送上的娇颜霜很得她的心意。 这么看来,江寒烟是他在政治婚姻上再好不过的人选。 “为什么非得娶小女子不可?” 听到她得问话,王释焱冷笑两声:“你真不知?还是在假装?” “你是相府的大小姐,的确是一个香饽饽,所有人都想要抢着做江大人的女婿,得到江大人的支持。但这个平衡如果被打破,你就是最大的威胁。” 江寒烟冷眼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笑意。 “也有不少世家是可以制衡不利的地方,让自己更加强大。你就是那把双刃剑,要好好使用你的确不容易。但我本后靠着的可是皇后啊……” “你在相府也受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我保证,以后你嫁给我,不会有这些问题。” 这个倒是点醒了江寒烟。 “所以,你就从了我,如今跟了我,我就让你好好地做正妻,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王释焱见她没有反驳,还以为是自己提出的方案得到了她的人可,开始循循善诱。 只要得到了江寒烟,就等同于得到了江宜修的支持。 “做梦。” “什么?” “我说你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我江寒烟是没人娶了,还是长得丑,非得嫁给你这种自视过高的人?” 江寒烟就是讨厌,这种把她当物品衡量的辣鸡。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释焱快步走到江寒烟的身边,说着就要把她的衣衫撕破,结果还没来得及用力撕扯她的衣领,就见江寒烟拿着药瓶往他跟前一晃,顿时一股香气袭来—— “你……你……” 话还没有说完,王释焱立刻倒地不起。 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江寒烟笑眯眯地踢了踢他,果真一动不动。 “切!看来美人舅舅的小册子也不全是垃圾啊。” 江寒烟满意地看了眼药效发作瘫倒在地的男人,盘算着怎么坑他。 “姐姐……你……你们……” 江雨彤的声音传进江寒烟的耳畔,她双手捂住嘴,吃惊地看着陷入昏迷的王释焱。 “哦?你来了啊,来得正好。” 江寒烟一拍手,“这个人晕倒了,你去帮我把人叫来。” “啊?” 江雨彤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释焱,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 “你不去?” “那个……姐姐,不如我来看着王公子,你去叫人。方才我把脚给扭伤了,现在还疼呢。” “不是,你跟江雨灵是组队一起把脚扭伤的吗?” 江寒烟傻眼。 这俩姐妹今天是怎么回事,组队来坑她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江寒烟四下张望一番,这药效她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她如果去找人来正好可以躲开居心不良的王释焱。 但是江雨彤为什么这么积极? “那你好好看着他。” 江寒烟转头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她一边叫着一边跑,正巧见戚韩和江雨灵也回来了,便喘着粗气把方才遇见的事都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王兄晕倒了?” “嗯。” “快,在哪里!带我去!” “就在那密林里。” 皇后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侄儿出了事,可不得找戚国公府的茬。 戚韩冲的最前面,等江寒烟她们追上的时候,就见到一幕诡异的场景…… “呜呜呜……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我不活了……” 没等江寒烟回过神,就见江雨彤的衣服破了一角,还有一角落在王释焱的手里。 此刻江雨彤哭丧着脸,扑到自己脚下,江寒烟立刻让夏瑶去找一件毯子给她盖上。 刚清醒过来的王释焱虚弱地看着手里的碎片,茫然地看着众人—— “我,我怎么会在这?” 他明明就记得自己在跟江寒烟单独谈话,怎么现在周围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你突然晕倒了。” 江寒烟丝毫不脸红地撒谎,“王公子突发身体不适,我三妹妹也看到你突然晕倒了。” 江雨彤光顾着哭,根本就接不上话。 王释焱的脸黑了黑,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站在一旁的戚韩把王释焱从地上扶起来,看见他手里还攥着的碎片,有点为难。 这毕竟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哪怕就是收作妾,那也是必须的。 “王兄,这……” “……” 王释焱将碎片往地上一丢,拍了拍身上的灰。 一旁的江雨彤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一片真心碎了满地。 第76章 突如其来的一支箭 “王公子……” “你闭嘴。” 王释焱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可他就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眼前的人是江寒烟,怎么突然成了江雨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 王释焱站起身,径直朝着江寒烟走过去—— “你算计我?” 江寒烟直视他漆黑的双眸,勾了勾唇角语调平缓:“此话怎讲?” 王释焱看着坐在一边哭泣的江雨彤,再看看无比坦荡的江寒烟,心里很不舒服。 他要说出来吗? 如果说出来,不成了他强迫威胁江寒烟嫁给自己了? “方才的事情……” “请王公子对我妹妹负责。” “你!” 王释焱气地发抖,她这是往自己的怀里塞女人?! 他瞥了眼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江雨彤,厌恶不已。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算计人的女人,尤其是以这种下作的手段! 江寒烟指着地上的布料,“我根本就不在现场,王公子说我算计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明就是一股奇香懵晕了我……” “既然王公子说是奇香,那为什么我没有事?” “因为这药是你下的!” “我为什么要对王公子下药?” “你!” 王释焱气地脸色发青,他这是第一次吃瘪,对江寒烟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如果他承认,不就是变相承认了他要玷污人家姑娘的事实? “咻——” “啊!救命,救命!” 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箭,牢牢把江雨彤的裙摆定在地上。 江雨彤受了惊吓,往前一爬,只听“撕拉”一声,她的衣裙被生生拉扯成了两半。 露出洁白如雪的脚踝。 “这!” 戚韩赶紧背过身,不去看。 王释焱看到那抹雪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在江雨彤惊慌失措地盖上脚踝的刹那,他突然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众人的视线落在箭羽飞过来的方向—— “对不住,对不住,惊扰姑娘了。” 苏子安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雨彤飞快地盖上露出来的部分,脚步一僵,正要回避开溜,却被跟在身后的楚睿渊和奈华挡住了去路。 “跑什么?惊扰了姑娘可不得对别人负责?” 奈华在后面幸灾乐祸。 “……呃,这种事情,不要。你看,她已经被别的男人撕过衣裙了……” 江寒烟同情地看向苏子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围的人表情抖不是很好看。 其实她很想说,她这个三妹妹压根就不想要他负责。 “参见摄政王!”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众人纷纷对楚睿渊行礼。 戚韩与王释焱没想到,摄政王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两人对视一眼,正好可以抓紧机会向楚睿渊示好! 楚睿渊高冷地点点头,他看见小家伙的表情深沉,就知道眼前这一切不是意外。 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啊。 “这种事哪里分先来后到?” 楚睿渊的表情淡淡的,“不如你就把江三小姐娶了。你的正妻之位不是还空着吗?” 众人听见摄政王这么说,纷纷傻眼。 这…… “不要!” 苏子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众人打了个哆嗦,不愧是摄政王的好友,如此随便地拒绝,这不就是找死么。 换做其他人,早就躺在地上了…… 江雨彤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又听见苏子安盯着自己的脸蛋,似乎在打量什么。 她打了个哆嗦,瑟缩进被子里,有点尴尬地挡住脸。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 “不过这个女人的姿色也还不错,拖回去应该可以玩两天。” 谁不知道苏子安是出了名喜欢花天酒地的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谣传苏子安这么久都没有娶妻,是因为他以折磨女人为乐趣,常常把人折磨地半死不活。 江雨彤期待地看向王释焱。 现在她所能依靠的只有王释焱。 其实在这件事上,王释焱也是进退两难。 如果江雨彤的姨娘能够升为平妻,他把江雨彤娶进门做妾,也不是件亏本的买卖。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让江雨彤对他死心塌地。 打定主意,王释焱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看着江雨彤开口—— “本公子愿意收三小姐做妾,择日抬进门。” 什么?! 江雨灵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江雨彤直接就得到许诺,这么说来,她直接就可以嫁进王家了? 那她呢? 江雨灵看向身边的戚韩,他挠了挠头,暗暗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抚。 “好!” 苏子安拍了拍手,“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不知各位要去哪?” “就去离这不远的湖边看看。” “哦?这么巧,那就一起。” 苏子安冲着戚韩眨眨眼,让戚韩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传闻苏子安也喜好男风,他该不会是…… 戚韩飞快地转身去牵马,剩下的人也纷纷沿路走回马车拿。 摔倒在地的江雨彤被王释焱抱在怀里,修红了脸。 江寒烟也要跟在众人的身后走过去,结果却被楚睿渊截胡。 “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王爷你有私交?” “你遇到事了?” “嗯。”江寒烟回头,“你怎么知道?” “他对你做了什么?” 楚睿渊的眼里覆上一层寒霜,盯着王释焱得背影。 “没什么,估计就是想跟我拉拉扯扯,毁我清誉。” “他想毁你清誉?” 他的声音比原先冷了几分,听着让江寒烟怪不舒服的。 “你别这样阴恻恻的讲话,怪吓人的。” “好。” 楚睿渊瞬间换了副表情,宠溺地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温柔地回应。 他记下来了。 这个王释焱一生过的太顺利了,看来是皇后没有教好啊…… 江寒烟丝毫没有察觉楚睿渊眼中的盘算。 她在楚睿渊的帮助下回了马车,因为对方是摄政王,男女授受不亲的话题就被自然地掩盖过去了。 江寒烟默默地腹诽,还真的是有“权”能使推磨啊,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等楚睿渊上马,看不下去的奈华提醒他,“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没出阁的闺女是你想抱就抱的?” 楚睿渊给了他一个“又不是第一次抱”的眼神,骑着马走了。 “哇!你这个人……” 第77章 恋爱的酸臭味 奈华跟在他后面碎碎念,一直强调女子的风评,还有清誉有多重要。 “你说,如果有人要对小家伙的清誉下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断了他的手?” “……哈?” 奈华一怔,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你不是认真的?” 他难道……要为了她大开杀戒?! 楚睿渊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兀自往前走了两步。 奈华觉得跟在楚睿渊身边,气压都低了不少,想到他方才说的话,那应该就都是真的了。 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就因为一个未遂的“犯罪”,居然就要卸了那人的胳膊。 魔鬼,真的是魔鬼。 就在另一边,还没有上马车的江雨灵偷偷拿着自己的绣帕,塞到戚韩的手里,转头跑回马车边,踩着马夫的背上了马车。 江雨彤已经得到了许诺,而她也必须借助这个机会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出路。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戚韩看着佳人跑开的背影,想入非非。 他将绣帕放在鼻尖闻了闻,收进胸口,笑得痴迷。 一旁的王释焱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在马上催促道—— “别傻笑了,该走了!” “哦哦哦……” 戚韩翻身上马,跟在王释焱的身边策马跑起来。 …… 众人走了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花海。 夏瑶热情地跟江寒烟解释:这里的花海有美丽的传说—— 在这里执手的人,能够相爱一生。 “哈哈哈,那算命也可以啊,八字如果合,那可是三生三世哦!再说了,就一片花海,牵个手就一生,是不是太随便了。” 江寒烟显然不信。 她打趣夏瑶,连这种没来由的传说也信,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夏瑶气地脸都红了,也没有争过江寒烟。 当然啦,这片花海是好看的。 粉白相间,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但这副美景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多余的。 王释焱本来还想去找江寒烟套近乎,但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他身上。 他四下张望又找不到那道目光的来源。 见鬼! 他刚走了两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江雨彤又缠了上来。 “公子……” 王释焱本来就无心跟她拉扯,于是便想推开她离开。 哪知道没控制好力道,佳人直接往后摔去,连带着还抓住了他的衣襟…… “砰!” 两人跌倒在地—— 王释焱在上,江雨彤在下。 他近距离看着江雨彤的脸蛋,忽然心跳如雷。 这是怎么回事? 王释焱想爬起来,却不幸闪了腰。 “你……” 江雨彤等不及王释焱爬起来,大胆地就按住王释焱的脑袋,两人的嘴瞬间贴在一起。 躺在这片花海里,周边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动作的。 江雨彤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对着王释焱的嘴就是一顿啃。 “唔唔……” 可怜的王释焱,手指都抓进了地里的泥巴,也没能逃脱出这“温柔乡”。 江寒烟本想跟戚书兰唠嗑,但显然,有点疲乏的戚书兰压根不想理她。 江寒烟体谅她有孕在身,非常有眼力见的没有打扰她,直接去了外面。 一出去就撞上楚睿渊。 “本王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要。” 江寒烟绕过楚睿渊,想要换个地方透透气。 她才发现,今天楚睿渊居然没有穿白色,难怪她看着有点怪怪的。 他穿黑色感觉就像是战场上出现的修罗王,有点阴郁,又有点霸气。 “真不去?” 楚睿渊伸手想要搂她的腰,却听见她说—— “你是不是又想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他的手在空中僵住,默默又收了回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傻傻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王爷,你又被拒绝了?” “滚。” 奈华笑得没心没肺,一边打着哈哈往旁边走,他就知道这个老木头追女人没手段。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的是他苦头吃。 江寒烟走了几步,忽然脚边的花海动了动,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人一齐爬起来,衣衫不整…… 江寒烟立刻原地转身往回走。 “等等,江大小姐……” 王释焱上前追过去,他要解释的啊,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江寒烟回头刚走了两步,就遇见追上来的楚睿渊。 “王爷,你刚才说的那个看风景的好地方还存在吗?刚才看到了辣眼睛的东西,需要用好风景洗洗眼睛。” 楚睿渊的目光落在急急想要解释的王释焱身上,余光还瞥见正在整理衣衫的江雨彤。 “存在。本王带你去。” 楚睿渊眯着眼,冲着王释焱邪邪一笑,眼中充满挑衅。 他拦腰抱起江寒烟,一运气带着江寒烟升腾到空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 王释焱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离开,顿时有种挫败感。 跟在他身后的江雨彤眼中充斥着憎恶。 她上前一步,楚楚可怜地拉着王释焱的衣袖—— “倘若王公子觉得我是个累赘,那……雨彤可以不用王公子负责。” 王释焱看着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再联想到江寒烟对自己的冷漠,心里某处一软,对江雨彤的口气也不再那么冷漠。 “无妨。你的事,我会跟戚国公提起的,你就安心。” “多谢公子。” 江雨彤再次羞红了脸,只不过在此时的王释焱眼中,竟多了分娇媚。 “冒昧问一下,雨彤姑娘的芳龄是?” “十五。” …… 苏子安站在不远处伸了个拦腰,他看着楚睿渊抱着江寒烟飞往悬崖处,暗暗笑道这家伙又去讨好他的小家伙了。 连好风景都要分享。 空气中仿佛洋溢了恋爱的酸臭味。 他抬头看了看似火的烈日,不自觉擦了擦汗。 哼,这么热的天,他就不信那两人身上一点汗都没有。 抱,让他们抱。 苏子安摸了摸自己身上有点粘腻的肌肤,闻了闻,好像有点味儿。 “不如去洗个澡好了。” 这附近有一汪温泉,每一回他来,都要去洗一洗。 按着记忆中的老路,他找过去,刚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就瞥见树林里有异响。 “谁?!” “我擦!你又是谁!” 第78章 江府有内鬼 秦千叶拨开树叶,就看到一个玉冠十分夸张的男人,别着腿,双手交叉挡在两**叉处。 秦千叶皱着眉头侧过身,用手里的软剑指着苏子安。 “快把衣服穿上!” “不是,你听我解释……” “还废话什么?” 秦千叶眼的软剑慢慢向上抬,恰好在他的两腿间停住。 “女侠?女侠……我的衣服在,在你脚边。” 秦千叶的视线落在旁边的衣冠上,这衣衫的颜色和款式跟方才走在小姐身边的人相似。 “打扰了。” 秦千叶知道自己误会他了,立刻抽身离去。 苏子安松一口气。 他单手扶着一边的大树站起身,非常不悦地看着秦千叶离去的方向,对着空气嘀咕: 活久见,没想到泡个澡也能被女人打断。 忽然,他感觉胳膊上有点痒,还有腰上…… 嘶——运气真背。 他挠了挠,顺手打死几只吸血的蚊子。 “哇!” 苏子安一转头,就看见奈华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狗尾巴草。 他惊叫出声,再次双手交叠在双腿前的某处,异常“恭敬”。 “苏子安,讲真,你好像不是很健康。” “滚!变态,谁让你看我的宝贝的?” “你的宝贝?谁的宝贝在我眼里都是二两肉,就你自己宝贝的很。” 奈华毫不客气地回怼。 “滚滚滚,小爷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你。” “你体虚,阴湿,半夜还常常背惊醒,我说错没有?” “诶,你怎么知道?” 奈华的说法让苏子安来了兴趣,他捂好自己的宝贝走到奈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 “好说好说。你先把手松开……” “不是,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就不要看了?” “你想的倒是很美啊?”奈华冷哼一声,“行医就是‘望闻问切’,你连‘望’都不让我‘望’了,那就……” 奈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尽是玩味。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拯救你这卑微的自尊心。” “什么办法?” “我给你好好把把脉,吃点补血的,养生益气的好东西,你不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嘛?” “……滚,你就是想坑我的银子。” 苏子安不顾自己浑身赤条条的状态,一脚踹在奈华的腰上。 想坑他苏子安的钱?一毛钱都不给他! 这年头,不花销就是最大的盈利。 苏子安深谙这层道理,所以他完全无视了奈华的建议。 “你要是再不治疗,往后废了你就不要怪我了。” “滚开!” 苏子安气地都要裂开了。 这厮最近是不是穷疯了,硬是想要从他这里坑钱。 太过分了。 苏子安直接飞起一脚,嘴里喊着“阿打”,把奈华直接踹进了温泉里。 “哼,想给小爷看诊?来,池子里,我们坦诚相见,我倒要看看大夫的‘二两肉’是不是也很健康。” 奈华在水里扑腾了两下,足足喝了两大口温泉水。 他的长发贴在身上,此刻就像一只战败的落汤鸡,气地一拳砸在水面上,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呵?你可以质疑我的大小,但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来啊,水中见分晓!” 扑通一声,苏子安跟着跳进温泉里。 …… 山顶的风景秀美,碧玉的树丛覆盖在大地,从断崖往下看,整篇花海尽收眼底,微凉的清风袭来,心旷神怡。 “王爷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平时没事,苏子安和奈华喜欢来这,本王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楚睿渊打量着江寒烟的表情,迟疑片刻,“你喜欢么?” “嗯。” 江寒烟轻轻闭上眼,抬手感受微风穿过手指间的缝隙的轻盈,微微转动手腕,笑地像个孩子一样。 “就这么开心?” “嗯。” 楚睿渊心下一软,看着眼前的人儿的微笑,想要永远珍藏在心底。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江寒烟放在了心里。 楚睿渊把人抱进怀里,情不自禁—— “以后,本王可以常常带你来。” 江寒烟一愣,旋即一笑。 “好。” 每一次见楚睿渊似乎她都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感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好感。 不过,倘若硬要说是喜欢……应该也不是,没有到那种程度。 “王爷,你放开小女子……我是不会掉下去的。” 她稍稍挣开他的束缚,不动声色地躲避他的触碰。 两人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她觉得就那样暧昧地呆在一起很不好。 但楚睿渊这个家伙总是能把这些身体接触做的很自然,让她困惑的同时又恼火,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怀中一空,让楚睿渊的心也空了一块。 他眼中为她燃起来的火焰,熄灭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半晌,又颓然地放下。 “本王这里有个消息,你想知道吗?” “什么?” 江寒烟心里疑惑,难道楚睿渊是专门来给她送消息的? “是关于戚书兰的。” 楚睿渊直接摊牌。 “她怎么了?” 江寒烟想到在马车上的那一幕…… 难道是关于孩子? 她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抓住楚睿渊的手臂急急开口。 “你怎么了?” 楚睿渊看着她失态的模样,也没想到。 一个戚书兰,竟能让她焦急成这样? 那他呢? 他在她的心里…… 楚睿渊心如止水,看着她急迫的表情,终究还是心软—— “她是贵妃的人,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贵妃的人?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寒烟的眼珠子一转,难道是因为上次在皇后生辰上的事? 她不记得自己那样做,有站队皇后啊? 难道是她触碰了她的利益? 江寒烟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对方不爽。 楚睿渊看着她迷惑的小表情,那樱红的嘴唇似有若无地诱惑着他…… 楚睿渊不自觉地抽回手臂,干咳了两声。 “江府里有内鬼,但本王不确定是哪一方的势力。” 第79章 本小姐精贵着呢 楚睿渊是心疼江寒烟的。 虽然江宜修为人正派,在朝廷中也不随便站队,平日里业务能力够硬,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就是因为这些优势条件,才让江寒烟这个“嫡女”变成了香饽饽。 所有势力都想要拉拢,却又担心失衡的存在。 “内鬼……是相府里的主子?” 江寒烟不相信这个内鬼只是一个奴婢。 前世江家的惨败让她明白,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奴婢般的角色。 一定是哪个主子干的。 但现在来看,主子并不多,相府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就算再加上已经准备入府的戚书兰,主子也不是很多。 “是。” 楚睿渊担忧地看着她。 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他想要为了她,排除万难,但目前的状态是,他自身难保。 “本王这里腾不出势力帮你铲除内鬼,只要给本王两月,保证……” “不可。” 江寒烟打断他的说话,说来两人的相遇并不是很美好,但这个男人的确是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做害她的事。 “王爷,承诺是不可以轻易许诺的。王爷的好意,寒烟心领了。但江府的事,还是要我江家人自己解决。谢王爷关心。” 江寒烟不是不想依靠,是不能依靠。 她深知前世楚睿渊的悲惨下场,所以她绝对不会容忍自己随心所欲就拖楚睿渊的后腿。 这一世他给予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多的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她看着楚睿渊俊美的容颜,忽然想起前段日子江言给自己寄回来的书信,信里说多亏摄政王的照顾,自己才能快速融入军营生活。 “烟儿……” 楚睿渊伸手想要拥抱江寒烟,见她表情并不好,兀自又缩回了手。 “本王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本王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果然什么都忘记了。 楚睿渊悲哀地笑了笑,掩盖掉眼底的忧伤,恢复原先若无其事的样子。 “本王知道那个人想要毁了你。戚书兰不过就是个傀儡,贵妃不过就是盯着你,担心你做对她不利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江寒烟想了想,觉得无功不受禄,摄政王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情报,作为人情,她也应该给他回报。 “王爷常常来提点寒烟,寒烟感激不尽。想问王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女子可以……” “不用。” “啊?” “本王不需要。” “王爷不用客气,只要小女子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王爷得到。” 楚睿渊听到她的话,一双好看的星眸变得幽深。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寒烟—— “你。” “什么?悬崖风大,我听不见。” 江寒烟就是喜欢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本王要你。” “……” 江寒烟傻乎乎地看着楚睿渊。 “不行!” “为什么?” “王爷这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点?本小姐精贵着呢,岂是王爷想要就能要的?” 楚睿渊听到她义正言辞的反驳,扑哧一笑,眼神宠溺。 是啊,他的小家伙精贵着呢。 将来定是要用最昂贵的宝物下聘,十里红妆,再八抬大轿抬进门啊。 江寒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玩笑,会让楚睿渊执着认真了这么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既然如此,小女子自会备置一批金疮药送到王府,供给王府的军队使用。” 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楚睿渊微微一笑,“好。” 来日方长。 他对自己有信心,早晚他都会是烟儿唯一的选择。 …… 镶嵌在天边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显得分外壮丽,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楚睿渊带着江寒烟回到花海。 洗了个舒服澡的苏子安正靠在马车边上喝着带来的清酒,奈华则在一边拨弄新鲜的草药。 “你换衣裳了?” 楚睿渊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嗯,拜你的苏大人所赐。” 奈华没好气地应他,并没有抬头,全身心都扑在草药上。 正巧,王释焱和江雨彤也回来了。 “你们方才去哪了?” 江寒烟玩味的眼神游移在二人之间。 “呃,没什么,跟江三小姐结伴四处走了走。江大小姐呢?” 王释焱的表情很不自然,但江寒烟意外地发现,他眼底明显对江雨彤的排斥似乎消失殆尽了。 “没什么,王爷带我看了看风景,这地方的确挺美的。” 江寒烟耸耸肩,“既然都回来了,时间也不是很早了,那就一起回府。” 说完,她转头爬上马车。 江雨彤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看,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最终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王释焱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吞口水的时候甚至还呛了个正着—— “咳咳咳……” “干嘛?” 戚韩看见王释焱在咳嗽,还以为他是染了什么风寒。 他关心地上前询问,王释焱淡淡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关系。 “哦。” 戚韩点点头,径直送江雨灵回到马车上。 两人的手牵着,看向对方的眼中,有恋慕,有不舍。 戚韩和江雨灵眼中你侬我侬的,生怕众人不知这两人暗生情愫。 “有意思。” 江寒烟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真在发生改变。 就比如,江雨灵和江雨彤,她们跟戚韩、王释焱本是搭不上半点关系的。 但现在看来,各自都有了进展。 “小姐,喝水。” 夏瑶的心思从来就不在那些人身上,她看小姐很久没有喝水,便上赶着给她送水。 “没事,放旁边,我不想喝。” “是。” 夏瑶放下水袋,伸出头看了看周围,没有戚书兰的身影。 “奇怪,小姐,戚大小姐不知去哪了。” “她啊,或许并不想跟你小姐我坐一辆马车。” 戚书兰应该是看出她发现了戚国公府的不同之处,并不想再跟她呆一辆马车上。 “啊?为什么呀。我们小姐这么善解人意,她们也太不识趣了……” 江寒烟兀自耸耸肩。 第80章 惊险的刺杀 戚书兰的确是没有上马车。 她坐着先前从戚国公府里多开出来的一辆马车,以身体抱恙为借口,让江寒烟自己坐着。 “小姐,还真被你说中了……” “那是,你小姐我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江寒烟默默收回了眼神,关于戚书兰怀孕的消息,最好是不要再给更多的人知道了。 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她还要考虑。 如果是为了她爹,这孩子的确留不得。 其中有一点是因为这孩子的生父不详,万一对方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戚书兰生下自己的孩子,最后一点一点蚕食江府,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江寒烟陷入沉思之际,马车忽然剧烈颠簸起来。 兵器碰撞的声音让江寒烟瞬间回神,夏瑶挡在江寒烟的面前,却因为马车不稳的颠簸,被甩了下去。 “夏瑶!” “小姐别管我,你快走!” 江寒烟望了望四周,她们被来路不明的黑衣人缠住。 有两个黑衣人直挺挺飞向她,江寒烟用力甩出一包粉末,对方虽然蒙了面,但也不幸中招,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身掉落在地。 “追!” 江寒烟听到有人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两个刺客朝着她过来。 她担心地看着夏瑶,却发现并没有黑衣人去找她麻烦。 她的目光飞快打量周围动静,黑衣人故意阻断楚睿渊等人,派了大批人手缠着他们三人。 看距离,楚睿渊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来照顾她。 另一边戚韩和王释焱被困在江雨灵和江雨彤的马车前。 来人似乎是故意和他们纠缠,根本就没有攻击她们姐妹二人的马车。 如此想来,这些人的目标应该是她了。 江寒烟飞快在脑海中分析过去,马车疯一样地乱跑,但她依旧镇定自若。 远处的楚睿渊暗自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他看见江寒烟那张精致美艳的脸蛋上丝毫不惊慌,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他心下一松,更是加紧对付这群难缠的对手。 “王爷,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他们专门派出这种阵法来整你。” “……” “知道你这个弱点的人,除了我和奈华,还有就是那老皇帝。这些人会不会是皇帝的人?” “有可能。” 楚睿渊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往江寒烟那边飞去…… 糟糕! 他的眸子一怔,对着苏子安和奈华吩咐:“快破阵,她们有危险。” “好!” …… 江寒烟正在琢磨怎么用身上只剩一包的药粉脱身,她的马车里就飞进来了一个人。 正是今天对她爱答不理的戚书兰。 戚书兰冷着脸拽住马车,夺过他手里的缰绳,飞起一脚就踹在他的身上,愣是将人狠狠踹了下去。 连带着滚落下去的车夫,车上还掉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你这是……” “马夫和他们是一伙的。” 戚书兰没有多做多余的解释,抓着缰绳就熟练地驾着马车往密林中驶去。 江寒烟看着戚书兰淡定的表情,默不作声。 身后是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其中不乏有暗器飞来,都没有穿透这马车。 这材质…… 江寒烟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戚书兰有武功,这马车又是特制的,看戚书兰不顾危险来救她,她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 那为什么要来救她? 跟江寒烟飞快转动的大脑有得一比的,就是戚书兰驾驭马车的速度。 从他们穿行的路线来看,戚书兰应该是很了解这个环境的。 一个戚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会功夫,又会驭马,甚至对外界的密林如此熟悉,为什么还会被戚国公府的人迫害? 难道是…… 她自愿的? 江寒烟觉得,事情肯定不如她想象的简单。 “抓紧了。” 江寒烟听到戚书兰的话,立刻抓紧了边上的横木。 身后的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更是加紧了对他们的追击。 江寒烟在其中两个黑衣人猛然靠近的茬那,甩出两只飞镖扎进他们的眼珠子,两人瞬间倒地哀嚎。 其余的人没有料到江寒烟竟然会近身攻击,便纷纷运气追来,似乎有一起上的意思。 “不好,前面是悬崖!” “相信我。” 江寒烟趁机塞给了她一粒黑色药丸。 “吃下去,快!” “不用管我,你先走!” 戚书兰肚子里有孩子,她不能再吃药物了,她隐约猜到江寒烟想要作什么,但她…… “相信我,这药对孩子不会有伤害的。” 戚书兰太熟悉这里的路线了,她知道这里是悬崖,立刻拉紧了缰绳,不出几秒,两人被逼到悬崖边上。 “好。” 戚书兰深深看了她一眼,仰头把药丸吞了进去。 江寒烟看着追上来的刺客都差不多聚集到了一起,立刻朝着空中丢出一个小玩意儿。 刺客们抬头想要看清,还没来得及瞧,那小玩意儿就在空中爆炸,炸出一堆蓝色粉末。 “咳咳咳……” 他们猛烈地咳了几声,悉数倒地。 “幸好够用,人要是再多几个,我就不能保证了。” 江寒烟满意地拍拍手,在戚书兰惊呆了的表情里拿过她手里的缰绳,解释道:“你有身孕,不宜颠簸。这里有一颗安神丸,给你。” 戚书兰愣在原地没有接。 江寒烟见状,拉过她的手把药塞进她的手里,笑眯眯道:“虽然我在京城的名声的确不是很好,但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枚安神丸是感谢戚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戚书兰脸色苍白,握着药丸的手微微有点颤抖。 “怎么?怀疑我下毒?那要不要我先舔一口,你再吃?” 江寒烟笑得没心没肺,说着伸手就要抢过药丸。 戚书兰眨眨眼,灵活往旁边一闪,迅速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快走,过一会他们醒了就难缠了。” “这个不是杀人的毒药?” “戚大小姐,我就是再牛,也做不出吸入就立刻暴毙的药粉啊。” 江寒烟摊手,“当然,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目前为止,小女子学识浅薄,只能做出这‘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嗯……最多就是他们一会儿醒来,浑身发烫,容易陷入幻觉罢了。” 戚书兰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刚想去揭那些人的面纱,就被江寒烟粗暴打断。 “危险!” 第81章 宫里的人想要她的命 戚书兰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把手缩回来,定格在原地,看着江寒烟表情疑惑。 “武功高深点的人只是进入潜意识睡眠,你的动作很容易刺激他们脑部神经的反应加快他们苏醒的时辰。” 江寒烟见她不肯动手,似乎执意想确认某件事。 她三两步走到戚书兰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就拖上了马车。 “不要犹豫,我知道那些人背后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样。走。” 她抓紧缰绳,驾着车飞快地逃亡另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是死路,前方荒无人烟,我们过去会没命的。” 听到戚书兰的警告,江寒烟露齿一笑,冲着戚书兰顽皮地挑眉。 “哦?刺激……” 刺激? 戚书兰看着她灿烂的表情,感觉她跟传闻中的样子并不同。 根本就不是传闻中那善妒又无恶不作的女子。 更像是……豁达追求自己人生的女子。 戚书兰的眼中划过一抹忧伤,她忽然有点羡慕江寒烟的潇洒。 不像她…… 江寒烟带着戚书兰穿梭在密林中,当务之急是甩掉那帮刺杀者。 她把马车停在一块空地上,拉着戚书兰下了马车,简单包起车上的火折子、干果和衣裳,用马夫落下的匕首斩断缰绳,把马儿放了出来。 “你这是作什么?没有这匹马我们如何回去?” 戚书兰拦住江寒烟即将挥下去的皮鞭。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就是她说的“相信”? 如果这个决策失误,她和自己都会葬送在这密林里,毁尸灭迹更是轻而易举。 江寒烟表情平淡,对着戚书兰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急什么,他们的目标是我。” “什么?” “这群人是宫里的。” 江寒烟已经知道戚书兰和贵妃的关系,但自打上次去宫里帮皇后庆祝生辰,她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宫里想要她的命的人,不止一个。 “你……” “嗯,我都知道了。你是兰贵妃的人。” 江寒烟一边开路,一边带着戚书兰往山洞走去。 “那你为何……” “你不也没要了我的命吗?” “可是……” “你不顾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来救我,就足够让我相信你了。” 江寒烟的目光停留在她小腹两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即便这个孩子时日无多,你也绝对不会利用它来算计我,不是吗?” 戚书兰被她的话惊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我对医术略懂。” 江寒烟一边捡起一旁的草药放进包裹里,一边左右张望寻找着水源。 “不过,你浑身是毒,这个孩子活得很辛苦。”江寒烟见不远处出现一条溪水,立刻小跑着过去,“你站那别动,这有青苔,要是你现在出了意外,我是救不活你的。” 戚书兰听了她的话,乖乖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等江寒烟提着满满的水袋来到戚书兰的身边,她才淡淡说了一声“谢谢”。 “一会儿我们就躲到边上的树丛里。” “为什么不是山洞?” “他们不傻,会去搜的。”江寒烟整了整手里的东西,嘀咕道:“应该够我们两人撑到晚上了。” “嗯。” 戚书兰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开口。 两人相对无言,江寒烟无聊地发霉,拔了旁边的野草编手环。 戚书兰就这么默默看着她编。 在江寒烟编了五条以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 “不过,你浑身是毒,孩子的健康……” 江寒烟并不是不想拿掉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就算平安降生,也绝对活不久。 “江大小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很多事,身不由己。” 戚书兰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江寒烟娓娓道来:“就算我活不久,孩子,我也要生下来。” “即便你身重剧毒,也要生?” “是。” 江寒烟实在不能理解,拼死把一个将死的孩子生下来,再看着他死去…… 她所做的一切看似伟大,但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未必公平。 “你将他强行带到这个世界上,再看着他痛苦地死去,又是何苦?” 方才她悄悄试了试戚书兰身上的毒,已是病入膏肓。 前世她活的并不短,这一世为何…… “江大小姐。” 戚书兰紧紧盯着她,“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自私的地方。” “大夫说,如果我强行拿掉孩子,或许众生无法再有其他子嗣。我是抱有侥幸心理,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说不定未来有神医可以妙手回春……” “神医不是神,对一个几乎被判脑死亡的胎儿,纵使是神医也无力回天。” 江寒烟摇摇头,但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不是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悬医阁问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能理解戚书兰对将来生育的规划,但这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何其不公。 “……怎么会……” 戚书兰双目逐渐失神,她怔怔看着江寒烟,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直接跪在江寒烟跟前,“江大小姐,书兰有一事相求。” “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怎么说,戚书兰之后也是要成为自己爹的续弦,她这一跪,让江寒烟大吃一惊。 “江大小姐,这个孩子,还请江大小姐帮忙接生。” “这……” “求求你,你就看在今日我舍命救你的份上,帮我一把。” 江寒烟有点为难,毕竟这涉及到江宜修的后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跟未来母亲联手,有点太…… 太诡异。 一想到未来自己有可能要帮自己的母亲接生不是自己爹的种,江寒烟就头大。 “江大小姐,求你了。” 戚书兰说着就要给她磕头,江寒烟受不起,赶紧拉住她的胳膊。 “好好好,我帮,我帮。” 今日如果没有戚书兰带路,她就算能够全身而退,肯定也要吃不少的苦头。 想到这,江寒烟决定就帮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孩子出世后没几个时辰就会死亡,你要有心理准备。” 戚书兰含泪点点头。 “兰贵妃的确是想要你的命,但她远不止我一个棋子。” 第82章 他的老毛病是东施效颦 江寒烟二人被楚睿渊找到的时候,非常狼狈。 楚睿渊看着灰头土脸的江寒烟,阴冷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不少。 苏子安拍着奈华的背,给了他一个劫后余生的眼神,却被奈华嫌弃地推开。 “你来啦。” 江寒烟早就料到楚睿渊会来找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他嘿嘿一笑:“王爷不愧是王爷,小女子佩服。” 后来听苏子安说,当时楚睿渊为了第一时间找到她,故意给了戚韩和王释焱错误的情报,让这两人往反方向去了。 于是,这两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怎么就肯定找到你的一定是王爷?” “直觉。” 江寒烟神秘地说完,就跑去旁边洗她的“花猫”脸了,留下苏子安独自揣摩。 也不知为何,江寒烟莫名就是信任楚睿渊。 后来,她称这种信任叫“革命”的友谊。 “革命”这个词江寒烟说自己是在话本里看到的,只是写这个话本的人消失了。 苏子安饱读诗书,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瞬间就对这个词“肃然起敬”。 毕竟这个词里含了“命”字。 凡是跟命字搭边的就是过命之交! 苏子安还跟奈华宣扬—— 他们俩的爱情就是传说中的“自挂东南枝”、“举身赴清池”! 这“曲解”让奈华都不由对江寒烟和楚睿渊的感情,又尊敬了几分。 江寒烟要是知道她随口说的一个形容词,让苏子安曲解成了“旷世”爱情,一定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最终,楚睿渊吩咐,戚书兰由苏子安带回去交给戚韩。 在送走戚书兰之时,江寒烟注意到戚韩胸前露出的一角手帕。 见她认真盯着,戚韩心虚地把手帕收了回去。 这进度,还真是快啊。 江寒烟看在眼里,却没有提,这让戚韩松了一口气。 这边解决完戚书兰的事,江寒烟则由楚睿渊亲自带回王府。 “你又打算做什么了?” 等苏子安一走,奈华就好奇地凑上前打趣楚睿渊。 “本王是为了她好。” “呵,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奈华调侃刚说出口,就被人用暗器打了一下左奶子。 “噗——” 算你狠。 “医圣这是怎么了?” 江寒烟把脸擦干净,刚回来就看见奈华表情“酸爽”地捂着左胸,似乎胸口痛。 “没什么,老毛病。” “老毛病?” “嗯,传说中的东施效颦。” 楚睿渊扯起谎来万分自然。 是吗?东施效颦? 江寒烟狐疑地看了眼说不出话来的奈华,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奈华干笑了两声,奶子还是隐隐作痛,让他不自觉又皱起了眉。 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了。 “走,他痛一会儿就好了。” “哦。” 江寒烟跟在楚睿渊的身后,表情还是很疑惑。 有什么病是痛一会就好了? 难不成真的跟西施的病一样? 心口痛? 江寒烟低着头思考,压根没注意到楚睿渊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地都快滴出水来了。 奈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内心蹦出两个字无声反驳—— 放屁! “医圣,这边请。” 白涛笑得和善,伸手指了指备好的马车,准备送奈华回悬医阁。 “哼!” “主子说,近日制作药材需要什么,可以去王府取。” “哼。” 第二声轻哼显然要更傲娇点。 安抚当今圣上的医圣,就是如此简单。 于是,在楚睿渊神奇的“安抚”下,奈华咧开嘴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 摄政王府。 “王爷带我来这干嘛?我要回去。” “现在的时辰,你回去只会留下话柄。” “我的丫鬟夏瑶呢?” “已经回去了。” “好。” 江寒烟想,他的话也没错。 这个紧要关头,只要犯了什么错,都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王府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 楚睿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目光深情地看着她的脸,徐徐道:“明日,本王会亲自带你回去。” 被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江寒烟的心律蓦地一阵混乱。 他说这话老看她作什么。 “哦。” 楚睿渊看着她害羞地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的表情,心头一动,伸手想要拥她入怀的心思破土而出。 他伸出手,接触到她错愕的表情,身形忽然一僵。 他挣扎了片刻,放下手,对着她悠悠道:“本王这有些有趣的东西,想问问你。” 有趣的东西? 江寒烟登时来了兴趣。 如果是摄政王这,一定有不少宝贝。 兴许碰到稀有的草药,又能研发壮壮药2.0版本呢?! 想到这,江寒烟顿时在心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楚睿渊大剌剌地把江寒烟带进书房。 书房的陈设简单,与他的地位似乎有那么点不符。 “没想到王爷的书房居然如此……简陋。” 一张桌,文房四宝,墙上的出柜摆了几本书,一副山水画,再有就是休息的软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要那么华丽作什么?” 他轻笑,“本王是打仗,处理政务,若是被那些浮华蒙蔽了眼,还如何做出清醒的判断。” “再说了。” 楚睿渊拿起一卷牛皮制成的书卷,在她面前展开。 “本王常年旅居边关,那里的条件比这还要恶劣,如此考究要本王在边关怎么活?” 江寒烟侧目看向他俊美的侧脸,在他回眸望向她的瞬间红了脸。 她在心底对楚睿渊这人稍稍有点改观。 他并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能吃苦耐劳。 或许,这就是他在前世最终成为一代战神的理由。 “过来。” 江寒烟靠近,他拉着她站在书桌的座椅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从背后半环绕住她。 熟悉的气味笼罩着江寒烟。 她瑟缩了下脖子,不自然地偏头,正想说是不是靠太近了,却看见他精致的脸蛋近在咫尺。 吹弹可破的肌肤,长而密的睫毛…… “你若再肆无忌惮看下去,本王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把持? 是她想的那个把持吗! “我,我哪咳咳咳……” 江寒烟刚想给自己辩解,就被口水呛了个正着。 担心失了礼仪,她用袖口捂住嘴巴,一张俏丽的小脸涨的通红。 第83章 原来王爷也会去算命 江寒烟羞涩万分,抬眼看向他的眼底,那双幽深的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萦绕。 “王爷……” “看这。” 楚睿渊淡笑,大掌毫不留情地摁在江寒烟的天灵盖上,轻柔地旋转九十度—— “这是军营部署图!” 江寒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居然把这东西给自己看? “王爷这是?” 本来被他这样“破坏气氛”地一扭,江寒烟还有点尴尬。 但那也就是一秒钟的事,现在她不是尴尬,是兴奋! “你不认字?” “不是。” “既然明白,又为何要问。” “王爷。” 江寒烟深吸一口气,“古言有云,女子不可涉政,王爷此番做法,难道是想要让小女子为难?” “哦。” 楚睿渊轻轻一哼。 温热的气息触碰到她敏感的耳垂,江寒烟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却听见他说—— “不过就是些烂俗的观念,本王不会不懂变通。在本王这,只认实力,与你是否是女儿身无关。” 楚睿渊认真看着她的侧颜,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图纸。 “本王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 江寒烟没有立马回答。 她先是认真看了看边关的地形地势,再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些军营驻扎的位置。 见她如此专注,楚睿渊也没有打扰。 两人就这么耳鬓厮磨地坐在一起,认真钻研起这张图。 “大问题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如果这样驻守,倘若被人里应外合地偷袭,很容易池城失守。” “怎么说?” “你看,这几个军营驻扎的位置都不是特别有利,四处都是高山……” 她的手指在粗糙的图纸上移动。 “还有,你看这里。” 江寒烟指出三处驻扎位置,“这三个军营的位置就极度容易被人埋伏。倘若被强行攻破,其他几路军队再往回调的话……” 她又比划了两下。 “时辰不够。” 江寒烟听身边的人没有发声,只是静静地听着,猛地回头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他的俊脸在眼前蓦地放大—— 粉色的唇瓣,离她毫分之距。 江寒烟大脑像是触电一般,怔在原地。 好险。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一呼一吸在江寒烟的眼前变得异常显眼。 此刻,楚睿渊的脑海中冲上一股热血。 女子的馨香混合进他的呼吸,像是细小的虫子一点一点在他的神经上啃咬。 **感——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冲动。 楚睿渊撑在书桌上的手倏地收紧,若无其事地往后靠了靠,给两人腾出点间隙。 “呃……” “嗯。” 楚睿渊给了她一个“你继续”的眼神。 “总之,这几处位置并不好,看似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点,实则容易被敌方‘瓮中捉鳖’。” 末了,她还补充说明:“最好是刻意驻扎在高地,并且跟原来那几个主要的军营方便联系。 这样在出兵的时候,就不容易被动。” “金陵国的士兵在骑射方面不如外敌勇猛精锐,所以,在交战的时候尽可能避免骑射。” 江寒烟说的这些点,都戳中了楚睿渊的担心之处。 他再次感叹,自己的确是得了个宝贝。 他站起身,将卷轴收好,对着江寒烟道:“那你认为,我们的胜率有多少?” 有多少? 江寒烟回忆了上辈子发生的战争。 摄政王…… 战无不胜。 她扬起笑脸,对着楚睿渊一字一句说道:“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统帅我军大获全胜。” …… 隔日,楚睿渊把江寒烟亲自送回江府,便立刻掉转马头奔赴前线。 离开京城前,楚睿渊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副将不明所以,看楚睿渊与往日的感觉似乎不大一样,好奇地问他怎么样? 楚睿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人说,本王一定会赢。” 他挥起长鞭,伴随着一声嘶吼,战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副将有点迷茫。 忽然,他看着楚睿渊远去的背影,咧开嘴笑了—— “早说嘛,原来王爷也会去算命的啊!下次带上下官一起!” …… 江寒烟回到江府,因着是楚睿渊亲自“护送”,江府上上下下震惊不已,甚至有点害怕。 毕竟是金陵国杀伐果决的摄政王,众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身首分离。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江宜修听说楚睿渊找到江寒烟的时候,江寒烟性命“垂危”,还是奈华亲自出手,才让她“脱离危险”。 江宜修吓地一夜未眠,现在接到江寒烟的瞬间,泪光闪闪。 “爹,女儿没事。” “好好好,没事就好,你快些下去洗漱。” 江寒烟看着江宜修位自己操碎了心,不由得内心充满负罪感。 回到烟雨阁,夏瑶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帮江寒烟洗漱。 就这样,江寒烟还嘲笑她是个小哭包。 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 现在,府里所有人对江寒烟的态度都有了不同的转变。 薛姨娘对江寒烟简直就是恨到了骨子里。 “这就是你给娘的惊喜?真是糊涂!” 薛凝竹看着江雨彤恨铁不成钢。 本以为可以给江雨彤安排一门不错的亲事,现在都全部化为泡影。 “娘,你听我解释……” “够了!” “你太让娘失望了……” “娘!” 江雨彤知道薛凝竹看不惯她和王释焱的感情,却还是固执地辩解。 “我跟王公子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 薛凝竹冷笑,“先前,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知道让为娘怀上孩子去争宠。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何意? 你可知道,王公子背后的皇后有多难侍奉?你一个妾,又能翻出多大的花样?” “你只不过是对他动了男女之情,剩下的统统没想过。” “不是的,娘!” “还狡辩?” 薛凝竹立刻反手一巴掌甩在江雨彤的脸上,“嫁过去做妾,对你娘在府里安身没有半点好处。 倘若日后,你有了弟弟,你算不得半点依靠!即便如此,你还要一意孤行?” 江雨彤看着薛凝竹的眼神中带着隐隐的恨意。 “娘生下我后,就教导我如何跟江寒烟争宠。 如今,是不是又要利用我,为娘在相府的未来铺路?” 第84章 被绑架了 “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江寒烟没有娘!” 说完,她捂着脸跑出了薛凝竹的院子。 江雨彤原以为自己的做法会得到母亲的支持,却被现实击得粉碎。 薛凝竹看着方才打了江雨彤的手,微微还有点颤抖。 她看着江雨彤远去的方向,默默转过身,抹了抹眼角的泪。 薛姨娘这不平静,老夫人也差不多。 孙氏现在很头痛,关于江寒烟的婚事…… 因着没有及笄,再加上江府的门槛比较高,要给她许配一门让江宜修同意的亲事,尤其艰难。 但如今看到楚睿渊亲自把江寒烟送来,她更是心慌。 若是楚睿渊将来下聘迎娶江寒烟,那人一定会…… 一定会杀了她。 孙氏急得手心直冒冷汗,一旁的崔嬷嬷看了很是心疼。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苦。” “无妨。” 孙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为了江府的未来,她绝对不能让江寒烟成为危害相府的人。 “老夫人,为了那僧人的一句话,您真的要对大小姐……” “唉。” 孙氏叹了一口气。 “府上一个是福宝,还有一个是妖物,为了宜修的未来,我这才不得不……” “罢了罢了,不说了。” 孙氏像是想到什么,立马闭上嘴。 她让崔嬷嬷去厨房看看,给江宜修补身子的鸡汤熬的如何了。 崔嬷嬷应了声就退了下去。 孙氏看着手里闪着淡淡光泽的念珠,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看不清的幽深。 如果她把江寒烟的存在抹去,江府是否就可以安稳度过这场浩劫? …… “小姐,丞相同意了。” “嗯。” “小姐!奴婢是说,丞相同意迎娶新夫人了。” “嗯。” 秋珊站在一旁看着夏瑶面红耳赤地在江寒烟跟前跳脚,有点不明白夏瑶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事不应该小姐比较生气吗? 她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还在这里研磨药材。 秋珊眨眨眼。 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帮夏瑶姐姐一起解释一下? “小姐!” 夏瑶快急死了。 虽然那日戚书兰的确是救了自家小姐,但不代表进了府,就会将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更何况,两人根本就没有差多少岁…… “不用急,我自有分寸。” 夏瑶这个丫鬟什么都好,就是一惊一乍的,有点让人吃不消。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前世的她的确是太窝囊了。 夏瑶为她操碎了心,还不是没有拦住她飞蛾扑火。 江寒烟趁机转移她的注意力,“夏瑶,我想吃猪肘子,你去厨房吩咐他们今晚做一份。” “猪肘子?好,奴婢这就去。” 要说夏瑶也是单纯,三两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她伸手拨弄了手里的草药。 对着一旁的秋珊吩咐道:“秋珊,去帮我把另一盆草药拿来。” “是。” 秋珊小跑着进屋去拿。 她现在也逐渐被小姐安排起来干活,但春香还没有。 不是江寒烟不想,是她信不过。 她倒要看看,以后春香会如何表忠心。 倘若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背主,江寒烟是打死也不会重用她的。 就在江寒烟在烟雨阁把炉子烧的正旺时,府里的下人早就传开了。 所有人都开始期待新夫人进府。 据说老夫人已经开始安排下聘的事情了。 一时间,整个相府沉浸在喜悦之中。 江寒烟雷打不动,依旧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钻研医书。 但饶是她不去外面蹦跶,一样会有人找上门来让她不得好过。 …… “江大小姐,有失远迎啊。” 座位上那男人笑得奸诈,看着江寒烟的表情有疑惑也有得意。 谁能想到,烟雨阁背后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娃娃。 还是江丞相的千金小姐! “……” 江寒烟打量着座位上的人,脑海中关于这个人的消息几乎是一片空白。 迎春阁的老板? 前世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难道当初赵天成留了个心眼,压根就不让她接触上层? 呵,赵天成还真的是…… 把她当贼一样防着。 见江寒烟傻乎乎的样子,对方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双手还被绑着,样子有点滑稽。 “小女娃,你不怕我?” “手下败将有什么可怕?” 见到她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男人表情一冷,开门见山:“把娇颜霜和壮壮药的配方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江寒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一点也不像个未及笄的少女,倒像是老奸巨猾的……“奸商”。 “凭什么?” “不交我就要了你的命。” 男人笑着摸着手上的扳指,“就算你是相府千金,挡了我财路,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除了交出秘方,我还要你远离摄政王…… 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我不希望对手有摄政王这座靠山。” 江寒烟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她听见太子殿下说起她是纤人阁老板的秘密。 现在这男人似乎压根就不畏惧相府的势力。 她的余光瞥见他的扳指,从外形上看,与太子无异。 太子的幕僚? “没想到,京城最大的迎春阁,背后是太子的人。” 那男人听到她的话,神色一变。 “你是如何得知?”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能杀我。” 江寒烟耸耸肩。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秘方而来,她或许的确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显然…… 这就是一场警告。 “不过,倘若阁主给我松绑,我们做个交易,我倒是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阁主给暗中使了个眼色,让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在江寒烟的身上搜了一通。 那丫鬟冲着阁主点点头,他当下发话:“松绑!” “唰——” 绸带断裂。 江寒烟松了松手腕的神经,笑得纯洁无害。 一度让迎春阁的阁主误以为,自己是在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对峙。 “交出药方容易,但我怎么相信阁下,交出以后就不会再为难我了呢?” “这个简单。” 迎春阁的阁主拿出一记令牌,放在桌上。 “只要你交出药方,便可以拿走这令牌。” 这令牌,是能够调动这迎春阁部分势力的令牌。 这老东西,果真好心? 第85章 别想着杀她,你不配 江寒烟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屑。 她伸手抓起桌上的令牌把玩着,在阁主探究的目光中勾了勾唇角。 “阁主莫不是当我傻子?” “你什么意思?” 阁主见江寒烟毫无惧色,与先前想要谈判的模样有些许不同,立刻意识到不好! 他刚想叫人,就被她牢牢用收在腰间的小巧匕首抵住了喉咙。 原是这藏匕首的地方外化成了一根腰带,所以那丫鬟才搜不出来。 “方才那女子在我身上下了致幻散。” 阁主的表情一僵,没想到这点小伎俩会被江寒烟看破,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是阁下太过紧张了。” “紧张?” 江寒烟皱了皱眉头,冷笑,“这令牌乍一看毫无异常,不过搭配上这致幻散,再配以人的体温,会使药效挥发侵入人体。 长期以往,会导致人的器官衰竭,不治而亡。” “你到底是谁?!” 迎春阁的阁主这才发现大事不好! 她一个十三的小女娃,怎么会知道迎春阁秘密研制的毒药? “我怎么知道的无所谓,但你违背上头的命令想要杀我……” 江寒烟清澈的眼睛死死望着他。 眼底一片冰冷。 她用匕首平滑的一面抵在他的下巴,从藏有匕首的腰间抽出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让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当然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你了。” 江寒烟是谁?她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 “这玩意儿平日没什么事,不过每个月需要服用解药。” 美人舅舅正经的研究没几个,这些旁门左道的毒药倒是有不少。 江寒烟看准了迎春阁的商机,不想今日他居然主动送上门算计她。 真当她是家里养着的小猫咪不成? 她就要给这自大的阁主好好上一课。 “别想着杀我。” 江寒烟弯唇一笑,挥起右手劈在男人的脖颈,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下手把人—— 劈晕了。 “你不配。” 她笑得就像个小恶魔,忽然抬手叫了声,“千叶!” “在。” 那人稳稳落在她的面前。 “做的好。” “是。” “帮我把这人挂……就挂旁边的密林入口。马车最多的那块。” 江寒烟可是出了名的恶女。 迎春阁的阁主最喜欢装神秘,现在她就要好好地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躲在迎春阁后面玩阴的! “就留件**,挂上去。那个……弄复杂点,就不要让他们那么好解开。” “是。” 于是,隔日。 迎春阁的阁主被人看了个精光不说,迎春阁的生意也大受打击。 太子殿下暴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息怒……” “你们倒是给本太子好好说说看!” “这……” 其中一人上前解释:“其实就是众人看见阁主以后,觉得迎春阁一定不是什么正派的商户,才会遭江湖侠客记仇! 于是就……就纷纷转身去悬医阁了。” 楚阳曜气地太阳穴突突直跳。 什么? 江寒烟居然找人在坊间放话,说这一次的事故是侠客惩恶扬善!? 真有她的! 这边得逞的江寒烟,躺在院子里跟自己整理好的草药一起晒太阳。 江寒烟被人悄无声息绑架的事情,相府居然没有人知道。 再加上最近忙着办喜事,那些人似乎都没有来她院子闲逛的欲望。 根据秋珊带来的消息,江雨灵和江雨彤悄悄在给情郎们传递书信,程云岚更是安静地杳无声息。 据说前阵子还传出了风寒。 不过江寒烟不在意,她巴不得程云岚不要上门找自己麻烦。 总体来说,这春香也的确是守住了秘密,没有引来老夫人找她的茬。 “春香,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春香紧张地看着江寒烟。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看着秋珊和夏瑶跟小姐的关系异常要好,再看看自己,什么都不是。 内心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她看到江寒烟的强大,对江寒烟更是有了终身追随的冲动。 “冬梅最近,过得如何?” 站在一边夏瑶和秋珊不知江寒烟为何突然关心起冬梅,两人对视一眼,看向春香。 “冬梅她……过得并不好。” “是吗?” 江寒烟点点头,只要冬梅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了。 “她说想要见小姐。” “可惜本小姐根本就不想见她。” 江寒烟摇摇头,“她犯下的错,是会毁掉我一辈子的。 我也要让她知道,当初犯下的错,需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春香一愣,丝毫没有意识到江寒烟会这样说。 毕竟冬梅也是跟了她许久的丫鬟。 怎么能,说丢就丢? “春香。” 她的声音唤回有点走神的春香,“这几日,本小姐要你盯紧程小姐,有任何差池要立刻向我汇报。” “是!” 春香红着眼眶,激动地接下。 小姐终于肯用她了! 江寒烟知道她的心思,但程云岚可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越是安静,证明背后的阴谋越大。 “若你遇到危险,务必立刻回烟雨阁,不要硬上。” 虽说还不知道程云岚对自己到底有几分衷心,但她不希望手下的人被程云岚利用。 “是。” 微风轻轻吹过烟雨阁,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放松着江寒烟的神经。 花瓣在风中轻颤,几番挣扎以后却一片一片无奈的在风中飘散,恰似迟暮的美人带着万般无奈盈盈带泪的一回转…… “冬天,快来了。” …… 就这么静静过了几日,江府忽然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事。 “你说什么……这些可是真的?” 孙氏看着跪在地上啼哭的薛凝竹,还有一旁黑着脸的江宜修,头痛不已。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程云岚居然觊觎着江宜修。 等江寒烟赶来,屋子里的人都到齐了,等着孙氏发话。 按程云岚的说法,上个月江宜修喝了点酒回府,不知不觉走错了路,进了她的房,还对她用了强。 她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倘若江丞相不肯收我,那我活着也是一种耻辱。” 说着,程云岚就要去撞厅堂里的柱子。 “切莫冲动!” 第86章 什么?她爹想要黄昏恋 江宜修张开双臂,用身体挡在冲动的程云岚面前。 程云岚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让他收了她。 哪怕是做妾…… “母亲,儿子有话说。” 江宜修面无表情地跪在孙氏面前,“云岚这孩子……不如就给她一个名分,安置在府里。” 除了程云岚,在座的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爹,这怕是不妥!” 江雨彤虽然近几日的确有些恋爱脑,但也不会要昔日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子做自己的姨娘。 尤其是,江雨彤很不喜欢程云岚常常来薛凝竹跟前走动。 就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女子,先前让薛凝竹掏了不少银子。 “放肆!” 江宜修蓦地一下变脸,“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说话!” 江雨彤的脸色一变,咬着牙不再开口。 江寒烟看见她身边的薛凝竹面色惨白,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在新夫人进门的时候再迎进来一门妾。 还是在戚书兰之前。 她的胜算少之又少。 在场最得意的应该就是江雨灵了。 只要薛姨娘母女和程云岚对抗,再加上一个新夫人戚书兰的加入。 这个家,不过是一瞬间,所有人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嘴角的嘲讽看见江寒烟的眼里只觉得刺目。 孙氏待她不薄,她却总是想着落井下石。 这种人,未来去了戚韩的身边,没了娘家的支持,也会很快失宠的。 江寒烟看破不说破,她就默默站在一边,观察着程云岚的反应。 她的手时不时摸在小腹上,这让江寒烟感觉很不好。 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江寒烟让身边的夏瑶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夏瑶点点头。 江寒烟见她眼中溢满了了然之意,便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原地弹起来大叫一声“有老鼠啊”! 在场所有的姑娘都被吓了一跳,慌乱地看向自己的脚下。 就在这时,夏瑶猛地往前一扑,抱住程云岚就往后倒去—— “啊啊啊——” 一通乱叫,夏瑶被程云岚压在身下,哀嚎不止。 江寒烟趁机上去拉程云岚。 在触碰到她脉搏的瞬间,眼角飞快闪过一抹吃惊,但很快又被关心之色掩埋。 “没事?” “嗯。” 江寒烟还打算再说点什么,她的手便立刻被江宜修拍开。 “!?” 江寒烟当场愣在原地,看着江宜修对程云岚嘘寒问暖,震惊不已。 她爹该不会是脑子秀逗了? 现在……流行黄昏恋吗! 一阵骚乱以后,众人一边整理着发髻和仪容,一边等着孙氏发话。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的。” 孙氏摆摆手,让他把人带下去。 程云岚如果想要做江宜修的妾,那就随便她。 横竖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女子,背后又没有家族势力。 江寒烟眉头紧锁,她感受到了爹的反常,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深情款款看着程云岚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被人…… 下蛊了一般。 江寒烟沉下心思,跟着人流退了出去,远远看着江宜修拉着程云岚去了书房。 “小姐,方才你摸到了吗?” “嗯。” 江寒烟点点头,她毫不避讳地告诉夏瑶,“她有了。” “有了?” “嗯,有身孕了。差不多……一月身孕。” 如果是一个月,那春香去监视她不过短短几日,根本就不会知道什么。 “帮我把春香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是。” …… 江寒烟一边倒腾着院子里的药圃,一边问站在旁边的春香—— “这几日你可有看到我爹的反常?” “并没有。” “我爹这几日有一直去程云岚的房里吗?” 春香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今日呢?” “今日程小姐说要给大人补补身体,送了碗羹汤进去。” “羹汤……” 一碗羹汤就能有那样的效果? “那汤可有剩?” “不知。奴婢可以去厨房看看,不过就是几个时辰之前,大人并没有喝完。” “好,快去。” 江寒烟还是有点疑惑,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像假的。 上个月江宜修也的确是因为要娶妻的事情,常常在外头喝酒。 回来的时候借口酒醉宿在书房。 但程云岚如果是在书房守着…… 那个时候的江宜修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怎么还会有力气做强迫她的事情? 江寒烟总觉得这件事诡异地蹊跷。 尤其是亲眼看见江宜修忽然对程云岚爆发了超越父辈的怜爱…… 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 她要叫一个前世手刃自己的女人“姨娘”。 江寒烟回到烟雨阁,把制好的一批金疮药交给秦千叶,给楚睿渊送去。 秦千叶收到药,便顺手把方温瑜交给她的一封书信递给江寒烟。 “方温瑜说,铺子里出了大事,让小姐您看看,要如何处理。” 江寒烟打开信件,飞快地浏览起来。 方温瑜反应说,最近店铺出现了窃贼。 对方武功高强,铺子里的产品已经失窃好几箱了。 怕长期以往下去,他们店铺都不能存放成品了。 若是每天都需要秦千叶来往送货,很容易被人察觉江寒烟的身份。 “夏瑶,去给方先生带话,就说把铺子关了。” 现在有迎春阁帮忙分销,还需要他们开店铺? 现在只需要让迎春阁做那个“出头鸟”,她负责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故意在京城做大了迎春阁,一定是为了有足够的黄金储备。 日后若是有什么叛军**,他也能第一时间拥有足够的黄金招兵买马,负隅顽抗。 看来,这个太子也不是想象中那样草包纨绔。 接到命令的夏瑶大喊一声“是”,便兴冲冲地就跑出了府。 就在这时,春香也端着找来的羹汤,偷偷摸摸带到江寒烟面前。 “你取羹汤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 “没有。奴婢很小心,只有奴婢一人。” “很好。那你就先下去。” 春香点点头。 她把羹汤和碗放好,退出房门还不忘带上门。 江寒烟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羹汤,从袖口里取出朱砂粉撒了进去。 原本平静的汤面变得一片鲜红,细小的红色血虫蠕动着冲出水面,扭捏摇摆…… 第87章 原谅爹的自私 几条蠕虫虽然细小,但从外形上来判断,这的确是一种凶狠的蛊毒。 蛊毒碰到人的皮肤就会钻进去,难以逼出。 但这种蛊存活的条件刁钻,在下蛊的时候一般是放在食材里,若是接触到温度过低的地方,蛊毒便会死亡。 这种蛊能迷惑人,做下蛊人想要他做的事。 并且,会无条件痴迷上下蛊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但她一定要想办法给她爹解蛊! 据说中了这种蛊的人,活不过1年。 虽然平日里与正常人无异,除了偏爱某个人以外,身体并不会被折磨。 但期满以后,若是蛊毒没有解,此人必定爆体而亡。 最可怕的是,人的尸首上查不出有下过蛊的痕迹。 江寒烟的眼底一片阴冷。 好你个程云岚,居然打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即便最后程云岚当不上丞相夫人,但只要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江宜修杀了,江府也就算垮了。 倘若她有信心当上丞相夫人,那戚书兰必定凶多吉少。 江寒烟了解程云岚,知道她手段狠辣,花样百出。 正当江寒烟准备抓出里面的蛊毒装进瓶子里供她试毒研制解药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她诧异地抬头,就看见江宜修急吼吼地朝着她走来。 “爹?” “放下!” 江宜修一把拍开她的手,眸子警觉地扫过房中的角落,将那碗剩下的玩意儿往地上一挥,汤碗破碎。 连带着里头的蛊,一起死亡。 “爹!你这是作什么!” 江寒烟急急地推开江宜修,要上前查看死掉的蛊毒,却被江宜修一把拉开。 “听爹说!” “啊?” “爹没有中蛊毒。” 就在不久前,江宜修身边的小厮告诉他,江寒烟的丫鬟去了一趟厨房。 他担心有事,于是急匆匆跑过来,怕是这蛊毒就进了江寒烟的体内。 江宜修压低声音,悄声对江寒烟解释。 江寒烟稍稍一愣,立刻恢复镇定,她盯着江宜修的脸,的确不似中蛊以后的僵硬。 “爹没事就好。” “你不用这么苦。” “什么?” “爹说,不用你操心这些事。程云岚的事情,爹会看着办的,爹不希望你搅合到这里头……” 江宜修英俊的面庞闪过落寞之色,“我已经失去你娘了,不能再失去你和江言了。” “倘若有朝一日,下去见到你娘亲,会责怪我连孩子都照顾不好的。” “爹……” 江宜修摆摆手,“这蛊毒你万万不可碰,你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江寒烟一愣,原来她爹竟是专门跑来让她不要插手的? 既然他没有中毒,她当然不会去碰。 “爹,这个程云岚是假的。” “……” 江宜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没有流露出惊讶。 “你都知道了?” 江寒烟难以置信。 她这个爹到底瞒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王爷曾经找过我,告诉了我实情。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对相府下手,但你千万要小心。” 江宜修担心江寒烟对他失望,到时候做出些叛逆的傻事,便提前给她打了招呼—— 无论如何,不要插手程云岚的事。 对方来势汹汹,是因为云曼凡。 “爹,你都知道对不对?我娘到底死了没有?” “烟儿……” 江宜修叹了口气,他比所有人都更思念云曼凡,但他不能说。 “你就当你娘死了。只有这样,你们姐弟才会平安。” “爹,你知道的,娘没有死!” 没想到江宜修竟然也参与了当初云曼凡人间蒸发的事故…… “爹,求你告诉我,娘到底在哪,还有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就是那些人,上一世把江氏一族满门抄斩。 “你不用管,爹自会护你和江言的周全。” 江宜修不想多说,临走前,他慈爱地摸了摸江寒烟的头。 “烟儿,原谅爹的自私。爹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做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疼爱地看着江寒烟,眼角有泪光。 “哪里有子女为父母担心的?” 江寒烟的心脏蓦地一疼,呆呆地看着江宜修。 “你只要……走好你想走的路就好了。” 江宜修温柔地将她脸颊的碎发撩开,“剩下的,就交给爹。爹不想在失去你娘以后,还做一个没用的老父亲。” “爹……” 前世,她对江宜修的确有很多误解。 她以为,爹的心只有朝廷,没有她的存在。 她不过就是无数子女中的一个,还是个女儿身,不比江言优秀。 现在看来,不过是爹性子沉稳内敛,不善于表达情感罢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话本里看过的,父爱如山。 大抵就是形容江宜修对她的这份爱了。 “你无忧无虑地生活,就是爹最大的幸福。” 江宜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门一打开,被挡在门口的春香伸着脖子站在外头,担忧地看着丞相离开的方向。 等确定他走远了,才转过头,自家小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惊到了她。 “小姐……” “没事。” 江寒烟吸了吸鼻子,指着地上的东西跟春香吩咐道:“收拾一下。切记不要伤到手。” “是。” …… 迎娶戚书兰的日子逐渐临近。 但当务之急,是给程云岚安胎。 孙氏请了大夫给程云岚把脉,确实是喜脉。 孙氏虽然不喜,但左思右想,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再怎么说,也是江宜修的骨肉。 于是便交代了厨房,让人好生伺候着。 程云岚自然也是心机满满,虽然没有娘家人,但凭着在商场赚了不少,私底下没少往孙氏的房里填东西。 “小姐,程姨娘今天午膳又在老夫人的房里用了。” 又在? 看来,她倒是把老夫人哄得很开心啊。 江寒烟看着程云岚靠着“肚子”在府中作威作福,就倒尽胃口。 尤其是孙氏这两天总暗示她叫程云岚“姨娘”! 她想起程云岚先前经营的铺子,便托秦千叶去调查。 刚好,方温瑜那边也传来消息,说程云岚的铺子近日也经营的十分红火。 “毫无问题?” “是。” “或许……有什么异常?” 第88章 孩子是无辜的 方温瑜一顿,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伙计说起来的事。 “貌似有官家的势力给了她的铺子几个门路和一定的资金。” 难怪,她的铺子会一跃成为京中翘楚。 有权有势,想要做大只是时间问题。 程云岚一介孤女,想要在江府立足,就必须讨好老夫人。 想要讨好老夫人,就必须有银子。 “还请方先生留心,帮在下盯着些,如有异常请先生跟我说一声。” 那人必定不会是自己亲自给钱,但也不会是毫无关系或交际尚浅的人。 或许顺藤摸瓜可以…… 江寒烟想了想,也许可以在程云岚的房中找到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小姐,那程小姐腹中的孩子……” 她不是真正的程云岚。 就是冲着她有害江府的心,都留不得。 但…… “孩子是无辜的。” 方温瑜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江寒烟居然放过了程云岚。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爹的,他都是无辜的。” 从她跟江宜修的对话,她知道爹没有疯,也没有痴傻。 程云岚恰恰是没有料到这点,所以当时在设计江宜修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料到会有意外。 这个身孕不知是真是假。 江寒烟知道有一种药物可以改变女子的脉象,呈现出喜脉。 但就算是假,想必程云岚在生产的时候,也会故意抱来个婴孩,说是自己生下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背后的人。 终止这场迫害。 …… 江寒烟命令春香盯着程云岚的一举一动。 “小姐,这是程姨娘命人送来的布料。” “放着。” 江寒烟让秋珊把布料往旁边一放,对着春香道:“姨娘他们应该在凉亭赏花?” “是,刚到不久。” “把礼物带上,走。” “是。” 春香麻利地带上锦盒,跟在江寒烟的后面。 穿过石桥,一路抵达凉亭。 薛姨娘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帮自己赚银子的姑娘,成了自己的“姐妹”。 但她毕竟是烟花柳巷出来的,接受的也算快。 从纳妾,再到娶妻,薛姨娘对江宜修很失望。 以前她早就知道他心里一直惦念着云曼凡,是个痴情的人。 自己也一直钟情于他的专一,认为只要她呆在他的身边足够久,他就会看到她。 现在看来,就是奢望。 但她不会放弃,就算江宜修不爱她,她也要生下一个儿子,巩固她在府中的地位。 她有意和程云岚结成联盟,但她似乎并不领情。 兜兜转转,都把这件事掠过去了。 让薛姨娘很恼火。 就在她快要发飙的刹那,江寒烟赶到了凉亭。 “两位姨娘好有闲情逸致啊……” “大小姐……” 薛凝竹没想到这一次的见面会被她逮了个正着,面上划过一抹尴尬。 “奴婢还有事,就不耽误大小姐了。” 她脚底抹油一般,站起身开溜。 江寒烟懒懒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留她。 程云岚笑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似乎也不在意。 等薛姨娘离开,江寒烟才对着程云岚笑道:“妹妹倒是着急,还未及笄就上赶着嫁给我爹。” “烟儿妹妹……你这话说的,让姐姐很难过。” 她的表情看不出难过,“这不都是酒后误事吗。” “酒后?我倒是不知道,酒后能让爹走去你的屋子。那么多院子,非得是你的。”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程云岚的表情一变,似乎被她怼的有点恼火。 “没什么。妹妹魅力大,姐姐能说什么呢。” 江寒烟摆摆手,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因为酒后成了她的姨娘。 这让程云岚非常不悦。 为什么她做什么,江寒烟都无所谓? “姐妹一场,我还来不及恭喜妹妹。” 江寒烟把锦盒打开,“这支金钗,是父亲在去年送我的生辰礼物,我一次都没有戴过。 妹妹当时说喜欢,如今,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这……” 程云岚愣着,似乎没有料到江寒烟会送给她礼物。 她掩去心底的警觉,换上满满的感动,看着江寒烟欲言又止。 “当然,如果妹妹不喜欢,可以去我那挑。” 程云岚的确是有些疑心病,所以江寒烟故意把话绝了,让程云岚不好意思拒绝。 江寒烟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戴上金钗,左右瞧了瞧,幽幽叹了口气,“这钗子也不好,不如妹妹跟我走一趟,亲自去挑可好?” 程云岚打量着她的表情,不似有诈。 倘若日后因为钗子出了问题,必定会查到江寒烟的头上,她一定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这么一想,程云岚赶忙打住:“大小姐不必客气。大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她招呼旁边的丫鬟把这金钗收起,拉着江寒烟的手热泪盈眶。 “只要大小姐不怪奴婢就好……” “本小姐虽然作恶多端,那不过都是对外人,对内……自然不会。” 江寒烟看了眼她的肚子,笑道:“尤其是姨娘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她魅惑一笑,迷了程云岚的眼。 “大小姐,奴婢……” “天色也不早了,姨娘不如早点回去,以免感染了风寒,让肚子里的孩子不健康。” 江寒烟笑着吩咐旁边的丫鬟领程云岚回去,自个儿却往花园走去。 程云岚没有动,就静静坐在座位上,望向江寒烟神色复杂。 “程姨娘……” “把钗子收起来。” “是。” …… “小姐,这边。” 秦千叶领着江寒烟来到程云岚的院子里。 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看着程云岚熄了灯睡下。 “这安神香也不知道发挥作用了没有。” 江寒烟小声嘀咕,看着程云岚黑漆漆的屋子有点担忧。 上回去研磨老夫人熏香的时候,她还剩了点边角料,掺和在金钗里。 就在不久前,江寒烟帮程云岚戴钗子的时候,药粉从钗子的小洞里流出,沾在程云岚的发丝上。 只要稍微到屋子里暖和点的地方,药效挥发,人很快会疲倦陷入深深的睡梦中。 “就让千叶先替小姐去看看。” “好。你从屋顶过去,注意点。” 秦千叶点点头,一跃飞上程云岚的屋顶。 第89章 原来他才是那个细作 见秦千叶朝着她招招手,江寒烟立马猫着腰,溜进程云岚的房中。 程云岚的确是中了迷药的香气睡得很沉。 江寒烟让秦千叶在外看守,自己快速翻找起程云岚的书信。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江寒烟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桌,视线逐渐游移到一旁的书柜。 上面散落着几本书,但有一本的位置似乎有点不对。 难道是在那…… “小姐!有人来了!” 秦千叶压低声音呼唤江寒烟,她看了眼外面有丫鬟逐渐走来的影子,咬紧牙…… “砰——” “程姨娘睡得可真早。” 小丫鬟进来逛了一圈,确定没有忽略的明火,便退了出去。 “好险……” 江寒烟从程云岚的床底钻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径直走到书柜旁边,抽出那本奇怪的书,翻了两下,看见一封信。 江寒烟把信装在身上,正打算离开,刚推开门就见程云岚身边的丫鬟往这里走来…… “怎么来了一次还来?” 江寒烟抱怨一句,往丫鬟的反方向跑去。 秦千叶见小姐跑了,也赶紧跟在身后飞去。 江寒烟回到烟雨阁,夏瑶看见她终于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快把灯点亮些,我要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是。” 夏瑶小跑着去点灯,江寒烟则在桌前取出那封信。 打开—— 一片空白。 难不成是被骗了? “小姐,这……” 秦千叶看到小姐放在桌上的白纸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江寒烟飞快转动着脑子…… 秦千叶看江寒烟面无表情,似乎很不满意。 她正想毛遂自荐,却见江寒烟把手伸进茶杯里,往白纸上弹射了几个水珠。 白纸上立刻显示出几排文字。 “哇……” 点灯回来的夏瑶看见,也觉得神奇。 “小姐怎么猜到的?” “这纸上有水渍的痕迹,即便是干透了,在明火下也能微微看出来。倘若是用火,必定有乌焦的痕迹,但这个很干净。” 江寒烟一边看着完整的文字显现,一边解释。 很快,所有字迹均清晰地呈现在江寒烟的眼前。 她才看了几行字,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封信,分明就是要污蔑她爹谋反的证据。 江寒烟反复查看,这封信没有落款。 所以,她并不能看出这信究竟都是谁写的。 除了这笔记…… 她瞧见其中有个字,带了明显勾起的笔画,上一世她见过这个写法。 只有一个人是这样写的。 一定有什么罪证是她漏掉的。 “不早了,你们早点去睡。” 江寒烟撑着脑袋,还是打算再仔细回忆一下。 秦千叶和夏瑶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程云岚支开丫鬟,瞧见书柜上的书被人动过,心下明了。 她的确是不知不觉中了江寒烟的套。 但…… 她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 有趣,真有趣。 江寒烟啊江寒烟,你怎么就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烟雨阁。 江寒烟趁着江宜修去早朝,偷偷潜入江宜修的书房。 她隐约记得,前世在江宜修的属下里,有人的字迹与这一样。 翻了老半天,终于在一摞书信中找到一个字迹相似的人。 “原来是他。” 这个人应该就是陷害江宜修的细作了。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必须在他动手之前,拦住他。 那就只有…… “小姐,老爷回来了!” “你先走。” “小姐!” 夏瑶跺了跺脚,见小姐还是执意把她赶走,只好先一步跑开。 确定她已经走了,江寒烟看了看手中的文书,将其塞回原位。 “烟儿,你在这作什么?” 江宜修看着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模样,似乎对他的书房很好奇。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爹这里有没有弟弟的消息。” “江言?” “嗯。” “他又怎么了?” 自从江言不告而别去参军,江宜修便不想再提起江言的事,偏偏江言也是个倔脾气,不给江宜修寄书信,却一股脑全部寄给了江寒烟。 小到他在军中一天上了几趟茅厕,看了多少个男人洗澡这种事,都详细地记录在案。 江寒烟不止一次劝他给江宜修去一封书信,他非但不听,还故意使坏。 让人说他在军营里断胳膊断腿,气地江宜修半死。 “江言说,最近在军中过的很好,让爹爹不用挂念。” “哼,谁会挂念他!” 江宜修听到江言的近况,表情缓和不少。 江寒烟笑了笑,冲着江宜修道:“重要的事,女儿已经汇报完了,烟儿先行告退。” “去。” 江寒烟从江宜修的房里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程云岚。 程云岚含笑着看她,眼神中尽是挑衅。 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蹄花汤,来到江宜修的房门口,看她红润的脸色,似乎这段时间过的很好。 “奴婢见过大小姐。” 程云岚以往并不用跟江寒烟行礼,现在成了江宜修的妾,反倒要向江寒烟行礼。 江寒烟实在搞不懂,有那么多手段可以扳倒自己,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法? 她深深看了一眼程云岚,微微颌首,便与她擦身而过。 贱人。 程云岚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阴毒之色。 …… “小姐!不可啊!” 夏瑶拦着正在收拾行礼的江寒烟,举着双臂拦着她的去路。 “夏瑶,这是命令。” “小姐!万万不可啊!” 站在一旁的秋珊和春香,也纷纷跪倒在地。 “你们……” 江寒烟叹了口气,看着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你们听我说。” “此番我离开相府,你们必须伪装成我的身份,说我感染了天花。” “可是……” “没有可是。边关这种地方,是你们能随便去的嘛?” 江寒烟深吸一口气,“更何况,只有你们留下来,他们才不会起疑心。” 边关有多凶险,江寒烟比她们都知道。 “听话,你小姐的死活就在你们手里了。只要有一个人背叛,整个江府就没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三个丫鬟的确对江寒烟忠心耿耿,毋庸置疑。 秦千叶在这个时候也跳了出来,落在江寒烟的面前。 “小姐,奴婢……” 第90章 客栈孤儿 “千叶。” “在!” “你也留着。” “什么?” 秦千叶一愣,她怎么留着? 小姐不会武功,最多只会使毒和近身搏击,倘若遇到危险便是凶多吉少! “小姐,前往边关的路途非常凶险,单凭小姐一人怕是会遭遇不测!” “我知道。” “那小姐还……请允许千叶陪小姐一起!” “可是不方便。” 众人的神色一僵,听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进摄政王的军营,再带一个随从便是多了一分凶险,也是多了一层暴露身份的危机。” 江寒烟本来不想解释,但这些姑娘脑子都一根筋,她只好坐下来详细解释。 “我是要去抓那些污蔑爹谋反的细作的证据,带上你们只会让我更快地暴露身份,让我们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我不想到时候,还要分神去救你们。” 江寒烟嘴上说嫌弃,但本质上就是不想要这些丫头为自己卖命。 活着,才是她们的目的。 “小姐……” 几个丫鬟红了眼眶,这一刻她们由衷地佩服小姐。 “好了,不说这些了。” 这一世,江寒烟还是见不得这种煽情的场面。 她站起身,把所有盘缠还有需要用到的药粉、暗器悉数装好,换上一身黑色男装溜出江府。 临走前,她交代秦千叶假扮成她的样子在江府装病。 这期间江宜修可能会来看她,但一定要藏住,说是天花。 有秋珊那双巧手,给秦千叶易容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让妆容更加逼真,她服用了能改变声带的药物,长出了声带。 并且,通过微微改变五官的妆容,彻底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头也不回地直奔纤人阁,问方温瑜取马上路。 “大小姐,你……” 方温瑜帮江寒烟牵来一匹汗血宝马,交付给她,目光中流露出不舍。 他很欣赏江寒烟如此聪慧的女子,面对她的决定也充满了惋惜之情。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江寒烟可惜命了,要是遇到危险,她一定第一个跑路。 “那就好。”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一个锦囊交给江寒烟。 “怎么?给我献计策?” “不是。” 方温瑜抽了抽嘴角,他一个商人,又不是先知,给她献什么计策。 “这些是能隐藏你气味的药粉。” “哦,多谢。” 若她真的遭遇不测,倒是可以用这个药粉拖延敌人,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 江寒烟宝贝地收在怀里,正色道:“方先生,我有一事想要委托方先生……” 她飞快地说完,方温瑜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江寒烟朝着方温瑜行了礼,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向他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方温瑜看着她一步一步跑远,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舍。 “大小姐,保重。” …… 出了城门,江寒烟在荒野中奔波。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机或者奇怪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放下了戒心。 只要在半日的时间,就可以到摄政王的军营了。 这是她上回在楚睿渊给她看过的图纸里,隐约记得的位置。 眼看着天边乌云滚滚,她拽住马头,直接冲着一边的客栈走去。 “上菜。” “好嘞!” 店小二收了江寒烟扔过来的银两,把手上的汗巾往肩上一甩,热情地接待她。 “客观这边请!” 江寒烟默不作声,跟在他的身后。 店小二把她安排在客栈的一个角落,其他桌上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客人,尤其明显的是,那个桌上有一个看上去瘦弱异常的小女孩。 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在那群大汉中尤其显眼。 江寒烟的目光接触到她脏兮兮的脸,还有一身破破烂烂的布料,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客栈开在交战地附近,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孩子应该是战乱中幸存的俘虏。 而这群大汉,也不知是那个营里烧杀抢掠的士兵。 “吃啊,我让你吃!” 其中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男人抓起桌上的馒头就往那小女孩的嘴巴里塞! 女孩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哑巴?方才不是很会叫唤吗?哑了?”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伸出手攀上她瘦削的肩膀。 “哈哈哈,现在不会叫没关系。一会儿,跟我们哥几个玩的时候会叫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老三你这样会吓到这丫头的。你忘了上一回那小丫头被折腾了一晚就嗝屁了吗?” “哟,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小丫头可真够水灵的,不过,这次这个也不差啊。” “就是。不过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哈哈哈,快吃快吃。” “店小二!上酒!” 伴随着店小二一声“好嘞”,几个男人又轮流伸出手在那女孩的身上动了动。 江寒烟垂下眼帘,夹起桌上的小菜吃了一口。 食之无味。 她想救那个女孩,但她又打不过那几个痞子。 贸然行动,只可能害死那女孩。 听着那几人的对白,她恶心极了。 江寒烟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帮不了她,就更不能害她。 看着客栈的食客似乎见怪不怪的模样,这种情况应该经常出现,所以才会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现在人人自危,谁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未来挺身而出? 江寒烟叹了口气,她招来店小二要了一坛女儿红,正准备麻痹自己的神经就听见耳边一声惊叫。 “啊——” 她的手一抖,迅速扔下酒杯,紧张地回头望去。 原来,那女孩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大汉直接抓住了头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那女孩瘦弱的身躯直接被扔在地上,就像破碎的玩偶一样,一动不动。 惊叫出生的并不是那女孩,而是旁边的伙计。 那伙计原想上前拉那女孩一把,却被旁边的士兵一瞪,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佯装没看见地往厨房走去。 “臭娘们!” 大胡子骑到那女孩身上,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淫邪地开口:“想跑?” “你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哈哈哈……” 旁边几人也跟着狞笑。 似乎,屠杀一座村庄,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今儿个敢防抗我们兄弟几个,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91章 养药婆是这样的 刀疤脸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具,猛地攻向地上那女孩…… “锵!” 一声巨响,两个兵器碰撞出金灿灿的火花。 “谁!” 尽管如此,刀疤男的利刃还是碰到了女孩褴褛的衣衫,瞬间一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男人,看见此等风光也不由屏住呼吸。 江寒烟松开袖口中的迷药,坐回位子上,看着提前插手的男人,默不作声。 只见那男人飞快脱下外衫扔在地上那女孩的身上,眼中充满了不屑。 “肮脏。” 他吐出两个字,踢了踢地上的女孩,“给爷滚开。小爷见不得血。” 江寒烟微微一愣,难道这人晕血? 看他毫不留情地踢在女孩的肋骨上,她已经虚弱地几乎没有力气发声,江寒烟微微蹙眉。 或许这男人真不是为了救女孩而出手。 从女孩爬起来的姿势看,她的肋骨应该是断了。 不要管,不要管,你就低调地安全到军营就没事了。 “哈?见不得血?那好,老子就在这强了这女人,给大家开开荤!” 刀疤脸放下手里的砍刀,上前一步用力扯开女孩的衣服,将她毫不怜惜地压在身下。 女孩的力气哪有他的大? 她的脸,被刀疤脸的大掌死死摁在地上,双腿奋力蹬踹,却也只是徒劳。 “让你给老子跑!今天,老子就在这办了你!” 就在刀疤脸将要用力拉下女孩的裤头时,江寒烟忍无可忍地丢出一枚暗器,狠狠扎进刀疤脸的脑袋里。 突如其来的暗器让刀疤脸当场毙命。 在场所有人一把抓起武器,戒备地看着四方。 江寒烟依旧云淡风轻地喝酒,目光落在地上那女孩身上,却见她压根就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死了? “老大!我们要不就先撤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士兵打破沉寂提意。 大胡子看着刀疤男的尸体,表情严肃,他狠狠瞪着店家,大吼一声:“说!你是不是藏了蛮夷人!” “饶饶饶命啊……小的,小的不知,不知啊……” 店家面色铁青,差点吓破了胆。 之前这些男人也是抓了隔壁村的小姑娘来玩,一直都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这两日兵荒马乱,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寒烟佯装吃好了饭,背上包裹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见大胡子又开口说话。 “是吗?” 大胡子的声音一沉,命令手下带上这小丫头换一家店住。 江寒烟的表情微微一变,如果他们把这女孩带走,她还是难逃一死。 如果群殴,她又打不过他们。 这…… 江寒烟顿时有点头痛。 “咻咻咻——” 几支箭射进客栈,站在原地的几个士兵当场被射死。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纷纷朝着四下逃窜。 地上的女孩见围绕在周边的男人都死了,便拖着身子爬到相对安全的板凳后。 江寒烟见状,满脸黑线。 不是,那个板凳漏风那么多,被射到的概率也太高了。 她冲到女孩面前,拉起她说了一个“走”,便带着女孩往客栈的侧门跑去。 那里离马厩最近。 江寒烟跨上自己的马,回头想叫她上来,就见她已经上了马,当下放心了许多。 看来也不是完全的拖油瓶嘛。 “你走!切莫再落到那群人的手里。” 江寒烟既然已经救下了她,两腿一夹马肚,便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去了。 那女孩面无表情,看着江寒烟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忍着疼跟了上去。 …… “喂,你跟着我也太久了。” 江寒烟看着一路追随自己的女孩,傻眼了。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路保持距离跟着她,她是铁人吗? “你别跟了!” 江寒烟说完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后方不远的距离,又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 “你……” 江寒烟放弃了,她认了! “你跟我来。” 女孩呆呆地看着江寒烟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便扬起一抹笑容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溪水边,江寒烟掏出手帕,让女孩坐在大树下,去溪边用水洗了洗,帮她擦脸。 几下抹过去,女孩白皙的肌肤显露出来。 她看着江寒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像山林中的小鹿。 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睛里,江寒烟能看出,她在道谢。 江寒烟翻了翻自己的包裹,从中找到一瓶金疮药,洒在她的伤口上,并在山林里找了简单的夹板给她固定了锁骨的位置。 山林中没有办法治疗,只要她不乱活动,等骨头自己愈合,至多就是一点突起。 “就只能这样了,我身上没有衣服……”她从包里取了点碎银塞到她手里,“这些,你拿去用。” “不要。” “你不是哑女?” 江寒烟有点惊讶,原来她会讲话啊。 “恩人,请让我誓死追随你。” 江寒烟吓地倒退一步,连连摆手拒绝,“不要不要,你不要追随我。我不需要……” 她的拒绝让女孩备受打击。 她一顿,又补充说道:“恩人,奴婢会养蛊。” “蛊?” “嗯。” 江寒烟想了想,程云岚之前用蛊害了江宜修,虽然被江宜修躲过,但难保以后她不再下手。 若是身边有懂蛊的人…… “你会解蛊吗?” “会。” 女孩见江寒烟来了兴趣,便坦言,自己是附近村庄的养药婆,是村子里最有希望继任下一届的蛊毒之女。 但因为村庄被人一把火烧了,还遭到了士兵们的抢夺,人们悉数丧命。 她在母亲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却因为担心母亲,返回村庄的时候被人抓到,便被那些人抓到了客栈,准备**。 幸好遇到江寒烟出手相阻。 “你怎知飞镖是我扔的?” “在客栈里,只有小姐是真心担忧奴婢的。” “呃……” 江寒烟看了看自己浑身都不像女子的装扮,视线慢慢落在了自己的两腿间。 难道是缺了啥,所以看着不像? “小姐莫慌。” 看到她的举动,女孩笑了笑,“我从小精通各种易容术,小姐这种易容是比较初级的,很好识破。” “哦。” 江寒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忘了问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第92章 她也到了边关 “阿奴。” “……”阿奴? 这是名字? “你确定?” “全名有点长,小姐就叫我阿奴。” “好。” 她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让阿奴直接去找方温瑜,她担心方温瑜不信。 于是,她把锦囊里的迷药放进袖子里,再把精致的锦囊递到她的手里。 “带着,去京城的纤人阁找方温瑜,把这个给他看,告诉他你是我的人。” 江寒烟想了想,补充道:“他看到这个就明白了。所以,这个东西千万不能丢,知道吗?” 阿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寒烟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阿奴拉住了衣角,“怎么?” “阿奴想跟在小姐的身边。” “不行。” 阿奴扁了扁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江寒烟拍了拍她的头,一边把阿奴手里的衣料重新拉回来,耐心地开导:“你跟着我很不安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帮忙?” 阿奴吸了吸鼻子,“帮什么忙?” “救我爹。” “爹?” “嗯。” 江寒烟决定长话短说,便把程云岚下蛊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奴皱着眉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江寒烟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点不安:“阿奴,阿奴?你怎么了?” “小姐。” 阿奴正色道:“您说的蛊毒,是只有我们寨子里才有的。并且操控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给外人的。因为这种蛊,实际上是一种子母蛊。” “此话怎讲?” 江寒烟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遗漏了什么。 “子母蛊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下蛊的人身上是母蛊,而被下蛊者,则是由子蛊操控。” 阿奴仿佛陷入了深思,她停顿片刻,又开口:“倘若子蛊没有真正下在人的身上,是可以被母蛊感知的。也就是子蛊死亡,这样对方还会再次出手。” “糟了!” 江寒烟皱着眉头,她知道父亲是佯装中蛊,却不知道这个蛊如此厉害。 “阿奴,还要请你在到达京城以后,时刻关注我父亲的状况。” “好。” “多谢。” 阿奴看江寒烟是真心在感谢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一路多加小心。” “好。” 阿奴告别江寒烟,即刻上路。 江寒烟把自己防身的匕首交给她,让她在危机关头能够脱身,顺利抵达京城。 “小姐,这个我不能拿。” 阿奴拒绝接受匕首,“前方比这里更加混乱,小姐如果……” “不用担心,我有其他的东西防身,这个你就留着。” 江寒烟身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药,匕首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是。” 阿奴一拍马直接飞奔了出去。 江寒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冷冷看着阿奴远去的身影,掏出腰带里藏着的匕首。 江寒烟猛地划开手臂的某一处,狠狠挖出一条猩红色正在疯狂蠕动的蛊虫。 她出府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从程云岚敢肆无忌惮地对江宜修下手能看出,那府中必定不止藏了一股朝廷的势力。 也许她出府的事情,被人察觉了也不一定。 阿奴,有可能就是那些人抛出来的棋子。 方才她在试探阿奴的时候,阿奴就已经准备好对她动手了。 她佯装不知情,踩入她的圈套。 但她江寒烟从来就不信,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程云岚那边刚下了蛊,她就说自己会解蛊,正巧还被她给救了。 江寒烟一脚踩在那濒死的蛊虫身上,将其碾压地稀碎。 锦囊和匕首的组合,实际上是她和方温瑜之间留下的暗号。 临走前,她担心自己被奇怪的人缠上,于是交代方温瑜,如果有人拿着匕首和锦囊来找她,请直接把人解决了。 她不过稍稍迟疑了一秒,就有人抢先一步救下女孩。 虽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救,但也算是留下了活口,供后面的计划实施。 若不是她看见客栈老板冲着刀疤脸使眼色,她也不会看破这场局。 她本想要顺藤摸瓜找到阿奴的主人,却没想到她在自己身上下蛊,还要跟着她确认蛊毒已经侵入她体内…… 江寒烟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 对方竟藏了操控她的心思? 身边的金疮药也用完了,她必须快点赶到军营。 否则,人还没到军营,就先失血过多死了。 她翻身上马,为了以防昏迷,她把自己死死绑在马背上,挥鞭赶路…… …… “报!王爷,外面有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男子?” “是!” 士兵将楚睿渊的腰牌递上,“那男子已经昏迷,医圣说她手臂挖了一块肉,失血过多昏迷的。” “什么?!” 楚睿渊原本还在跟苏子安讨论战术,现在看到他亲自交给江寒烟的腰牌,急得脸色一变,撩开衣袍往营帐外走去。 所有士兵都没有见摄政王焦急过。 现在却见到他疯一般地跑出营帐,后面的苏子安追都追不上。 等他赶到奈华的营帐里,看到的是失血过多的江寒烟昏死在草席上。 “这……” 他焦急地抓住奈华的领子,“她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 奈华刚开好药方交给士兵,转头就被楚睿渊掐住了脖子:“咳咳咳,松手,松手!” “诶诶诶,渊,你快点放开华华,你没看到他要被你揪着领子掐死了嘛!” 奈华就像是一只没有脖子的帝企鹅,扑棱着双臂想要摆脱楚睿渊的束缚。 “扑通——” 楚睿渊一松手,奈华腿软没站稳,直接倒在扑上来拉人的苏子安怀里。 “王爷……” 取药的士兵有一个药方看不懂,想要来问奈华,结果就看见了军医躺在军事的怀里面色通红,而王爷就面色焦急地站在一旁干瞪眼的好戏…… 士兵的脸蛋一红,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 “那个,那个……末将什么都没看到!” 他一转身,直接出了营帐,一面走还一面疯狂摇头,貌似要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副将,你怎么了?脖子有问题的话让医圣给你看看。” 抓药的助手看见副将表情痴呆,有点担忧地提意。 哪知道这个提意遭到副将的强烈反对—— “不不不,我没事!我好得很!你看,我的脖子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呢!” “……” 第93章 楚睿渊这该死的报应哦 营帐里,三个男人瞪着床上那昏睡的人儿,面面相觑。 “这男人你认识?情郎?” “看着不像。” “我也觉得。” “私生子?” “应该不是,他和我这号称‘夜里猛’的人没法比。” “……一个肾虚的人,省省。要不要在我这开补肾的药方,我算你便宜点,就市场价的七成。” “给爷爬!” “切,你就是穷。” 苏子安和奈华在营帐里争得面红耳赤,直接被楚睿渊一齐丢出了营帐。 “诶,你说,那个该不会真的是他两相好?” “……” 奈华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拍了拍衣服就往隔壁营帐走去。 他没说,那个男人在昏迷前,死活不让他检查其他地方,一口咬定自己只伤了手臂。 他本来想无视她的话给她来个全身检查,哪知道她冷静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威胁: 敢脱她的衣服,她醒来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奈华堂堂医圣,被人威胁地跟个孙子一样。 “哼,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奈华十分遵守约定,真的就只处理了她手上的伤口。 事后,他写药方的时候又想起那双冷静幽深的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但很快,他又暗自否定。 这里何其危险,她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苏子安看奈华离开,他鬼鬼祟祟地站在营长前没有挪地,还伸着脖子在观望着什么。 楚睿渊这家伙怎么那么维护她? 难不成是从哪里找来的天才? 但是,再天才能有他天才吗? 苏子安揪着送药回来的副将,让他把药送旁边营帐去,别打扰王爷安抚新人。 “快快快,去找奈华,别打扰小爷看戏!” 当然,苏子安最后也没有看成戏,还因为偷窥被楚睿渊踢了屁股。 伤透了心的苏子安跑去找奈华求安慰,却被奈华无情地赶走说要静静。 “哇,你们俩都是薄情的男人……” “啊呸。” …… 楚睿渊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蛋,一颗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他坐在江寒烟的床边,拿着湿帕轻轻擦拭她的脸颊,在清水的洗礼下,她的五官逐渐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若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他确定她就是江寒烟,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差点吞没他的理智。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发,手指慢慢描绘她的五官。 原来,一个人安静的时候跟平时果真不大一样。 手指停在她的唇,那抹朱红鲜艳刺痛了他的眼,他渐渐俯**,却在离她几尺的地方停住。 “女人需要心爱男人的尊重。” 苏子安笑着说楚睿渊,女人说不要就是不要,不要老觉得她是口是心非。 “倘若她是害羞呢?” “哈哈哈,那你起码得先学会尊重她的意愿,不然就跟朝堂上那些犯人没有区别了。” 楚睿渊想了想,终究是没有亲下去。 他直起身,视线移到她的胳膊上,听说她忍着痛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血肉! 若不是奈华及时封了她的穴道,只怕是…… 楚睿渊的手轻轻覆在江寒烟的手上,轻柔地一压,两人十指相扣。 虽然不明白你为何要来,但只要你来,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 江寒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吃人的猛兽,她一直逃,一直逃,忽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男人紧紧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越跑越快,逐渐摆脱了猛兽的追捕。 正当她想要凑近看那人的脸时,她忽然感觉手臂一阵剧痛—— “醒了?” 江寒烟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楚睿渊布满血丝的双眸还有下巴上微青的胡茬。 他守了她一夜? “痛!” 江寒烟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猛地弹起上半身,抬起一脚踹在楚睿渊的胸口,抱着自己的手臂泪眼汪汪。 见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脚,江寒烟立刻拉了被子盖的那叫一个严实! 末了,她不忘再次用眼神剜楚睿渊。 她现在受伤了,还那么用力地摁她伤口,他是瞎吗? 撩开营帐走进来的奈华和苏子安看到给了楚睿渊一脚的江寒烟,顿时石化在原地。 “那个……” “实力派。” 奈华吞了吞口水,看着楚睿渊一脸憔悴的样子,稍稍有点吃惊。 不过看到药效已退,露出女儿身的江寒烟,他又有点明白。 他拍了拍楚睿渊的肩膀,“我帐子里还有两粒提神丹,给你吃?” “嗯。” “苏子安,你去拿!” “凭什么是我?” 苏子安看了眼江寒烟,颤抖着手指着她的脸,“卧槽……你你你,你不是那个恶女吗?” “滚!” 楚睿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想你的好兄弟英年早逝,就快点去拿。” “我不去!” “行。”奈华拍了拍手,“那你来治。换药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拿。” “哦对了,一会要是耽误你们讨论,不要赖我。” “你!” 苏子安裂开了。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苏子安看了眼江寒烟,“丞相之女果然勇猛,发狠起来连自己都戳,佩服佩服。” “……” 江寒烟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这丝毫不影响苏子安的心情。 他笑着跑出营帐,心里暗暗庆幸踢屁股的大仇已报。 他只是被踢了屁股,但楚睿渊不一样,他可是被踢了胸啊! 胸啊! 想到这,苏子安又乐呵呵地往奈华的营帐去了。 哎呀,楚睿渊这该死的报应哦—— …… 奈华在楚睿渊的目光中,利索地给江寒烟换药。 他本以为江寒烟会嗷嗷叫唤,可她愣是痛地发抖流汗都不吭一声。 “好了,这几日切记不能碰水。” 奈华交代完,看了眼楚睿渊,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伤口没有动。 “若还感觉疼,就唤我来。上回你送到府里的金疮药我带了两瓶过来,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 虽然医圣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但毕竟多亏了奈华,她才重新见到了明日的太阳。 所以,这回江寒烟老老实实地跟他道了谢。 “奈华,出去让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 第94章 本王喜欢一步到位 “你为何而来?” “为了江府。” “边关是要死人的,这不是你可以随意玩闹的地方!” “我知道。” 江寒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所以软了几分语气,跟他说解释道:“倘若我只顾着自己的安危,不管我的家族,与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江寒烟直视楚睿渊的眼睛,“王爷若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阻止我挽救自己的家族。” “……” 楚睿渊面对江寒烟的生生质问,顿时无话可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若王爷没事,那就请回。” 江寒烟说完就要躺下,却被楚睿渊扣住手腕用力拉入怀中。 “你……” “别动!” 江寒烟愣住,她感受到那双紧紧钳着她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呼吸很沉重,仿佛在隐忍什么。 “你可知,本王差点就失去你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无情的话?” 江寒烟沉默了几秒,“不过是来的路上被人暗算而已。” 楚睿渊松开她,紧张地开口:“你可知是什么人伤了你?” “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活不了了。” 江寒烟摇摇头,她也完全没有头绪。 本来是想顺藤摸瓜,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怎么料到对方这么心急,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给她下了蛊。 她想反杀,但又怕有埋伏。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我是有备而来的,我知道有个人想要对我爹不利。并且,他正在试图伪造我爹谋反的证据。” 楚睿渊听到她的话顿了顿,“可有本王能帮衬的地方?” “有。” 江寒烟点点头,“我可以用你幕僚的身份住在这么?就平日里帮奈华一起治疗伤员。” “可以。” 楚睿渊一口答应下来。 边关凶险,她若是能呆在他的身边,那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你总是这样闯祸,本王是不是应该给你特殊打造一个笼子,以后把你关在里面,你才会乖乖的?” 他静静地看着江寒烟的表情,江寒烟受不了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我口渴。” 她本意是想支开楚睿渊让他去拿水,怎料他站起身,直接将她抱紧怀里。 居然是大剌剌地公主抱! “不是,你自己去拿水就好了,抱我做什么?!” 因为不自在,她居然又想起他打自己屁股的事,一张小脸烧的更红了! “本王不知道你要喝多少。” 他回答的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在占便宜的样子,“本王喜欢一步到位。” “……” 喵喵喵? 一步到位是这样用的吗? 江寒烟服了! 她窝在楚睿渊的怀里,手里被他塞进一个茶壶。 末了,楚睿渊还盯着她,那眼神写满了“你还不快点喝”? 江寒烟无奈地举起茶壶,“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这一痛饮酣畅淋漓,她把茶壶放回桌上,重新躺进楚睿渊的怀里,努努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馋猫。” 江寒烟可以听见从他胸口传来的震动。 这声馋猫叫的极富磁性与宠溺,让她的耳根子再一次发烫起来。 “快点!” 她催促。 楚睿渊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茶渍,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的嘴唇,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 他专注地为她擦拭的表情,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她一时鬼迷心窍,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子。 楚睿渊闻着可人儿身上淡淡的香气,顿时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他渐渐地靠近那抹芳香,连江寒烟都不由得阖上眼…… “渊,是不是这个……嗯?哇塞!” 苏子安拿着补药撩开营帐的幕布,就看见楚睿渊低着头要亲……江寒烟! 两人梗着脖子望向苏子安。 苏子安嘿嘿一笑,毫无眼色:“哇,你这口味真的是……特别。” 他摇头晃脑地走到二人身边,把补药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说罢,他继续站在一边,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看着两人僵硬地拥抱在一起。 “在顾虑啥?快亲啊!亲完了我好带王爷去商议计划……” 江寒烟脸皮没有苏子安厚,她伸出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脸,钻进楚睿渊的怀里。 “哦哟,害羞了!” 苏子安戳着江寒烟的后脑勺,狂笑不止。 但他一抬头,就见楚睿渊居然露出了痴汉一样的笑容? 天啊…… 辣眼睛啊! 苏子安捂着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大叫:“啊,啊!我瞎了,我瞎了……” 他一边嚎叫,一边往营帐外头走去。 楚睿渊伸出直接分明的大手,扣在江寒烟的下巴,“继续。” 这一声“继续”酥**麻的,让江寒烟的神经“啪”地一声断开了。 她眨了眨眼睛,眼看着楚睿渊微闭双眸的俊脸越靠越近,耳畔忽然又响起一声巨响—— “砰”! “……” “……” 江寒烟看到站在门口连药瓶都吓掉了的奈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 她悄咪咪地转过头,埋进楚睿渊的怀里。 “我去,你连这种未及笄的豆芽菜都要啃?饥不择食了?” “滚!” “诶,好嘞!” 奈华捡起瓶子,逃一样地冲了出去。 留下楚睿渊一人,气地脸都白了。 最后,这个香还是没有偷到。 楚睿渊把人放在塌上,悉心盖上被子,便走了出去。 看到已经等在主营帐的两人,他面无表情地打开布军图。 “渊,你是认真的?” “嗯。” 苏子安得到肯定回答,便一脸得意地拍着奈华的肩膀,十分臭屁地邀功。 “华华,你看,我就说这小子是认真的嘛!” 奈华嫌弃地拍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认真归认真,但她还没有及笄。” “你懂什么,年龄不是距离,有爱就行!” 苏子安笑得一脸欠打,还不忘得瑟地冲楚睿渊挑眉。 奈华:“……啧啧啧,你这个禽兽。” 苏子安:“……” 他做错什么了?怎么就禽兽了? 不是,喜欢未及笄的不是他啊! 他的视线落在沉思的楚睿渊身上,气鼓鼓地闷哼一声:“禽兽在思考呢!” 楚睿渊:“……” 第95章 啊,恋爱中的男人 “渊,心机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本王看着很心急?” “对啊。” 苏子安耸耸肩,抓着一旁的奈华,嘟着嘴模仿刚才他看到楚睿渊想要一亲芳泽的画面。 “你都这样,这样了,还不心急啊?” 他一边模仿,一边揩油,直接把奈华恶心到原地爆炸。 奈华直接伸出大手,推开苏子安的脸,“离我远点!” 楚睿渊看着两人在旁边打打闹闹,突然说出一句“本王可以勉强忍住想要她的冲动”。 这句话让两人当场石化。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楚睿渊现在这么骚的? 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男人? 两人默契地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各自交换了个眼神,走到一边干呕起来。 楚睿渊:“……” 他们是不是有病? …… 这两天在药效的作用下,江寒烟睡得很深。 等她幽幽转醒,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坐在一边静静地看折子。 暖暖的火光照耀在他白玉般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竟意外地精致好看。 他的肌肤好像本来就晒不黑,又如同陶瓷般细腻,即使在这边关的环境下,依旧不影响他好看的模样。 江寒烟眨了眨眼,她望了望四周,这似乎不是先前她睡得屋子。 身子底下毛茸茸得虎皮让她感觉不到边关夜晚的严寒,炉火烧得旺盛,营帐里很是温暖。 也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被楚睿渊抱过来的。 想到这,江寒烟微微有点脸红。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际,他稍稍一咳嗽,她便如同受了惊的小白兔,赶紧闭上眼转过身,想要继续装睡。 “醒了?” 伪装被戳破,江寒烟只好坐起身,无奈地承认:“嗯。” 这声回应并不似之前那样柔软,反倒像是男人雄浑的回应。 “咦?” “奈华说,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使用伪装身份的药物了。一会有人会进营帐,奈华已经提前给你喂了药,也做了简单的易容。” “他会易容?” “嗯。” 楚睿渊点点头。 她刚想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就听见他柔声叮嘱:“桌上有些食物,你吃一点,等奈华把药煎好,喝了再睡。” “嗯。” 江寒烟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她表情懵懵的,看着就像一个喝醉了的小笨熊。 楚睿渊宠溺一笑,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折子上。 江寒烟正准备起身填饱肚子,帐子的帘子立马被人拉开,苏子安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主帅!” 苏子安叫楚睿渊的称号都变了,江寒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正好与跟着进来的人对视了正着。 是他? 那男人长得圆润,一张圆脸上泛着油光。从他稀疏的毛发、肥硕的身躯里,依稀可以看到他奢靡的生活。 他的目光在江寒烟的身上游移一番,充满探究与怀疑。 如此谨慎,他还是一样没变啊。 江寒烟收回眼神,淡定地坐在一旁。 “主帅,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苏子安知道江寒烟是楚睿渊的人,便没有隐瞒地问出口,但那男人不一样。 他的目光牢牢黏在江寒烟身上片刻,转头跟楚睿渊汇报:“主帅,这事关国家大事,有外人在场不好。” 这个外人,自然指的就是江寒烟了。 楚睿渊不动声色地开口:“他是本王的幕僚,何来外人之说。” 另一边,苏子安见气氛不对,也小声地补充道:“是啊是啊,他来主帅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可以信任的人。曹大人难道对主帅的做法有意见?” 曹大人听到苏子安的话,讪讪笑道:“怎么会。在下这也是为了国家着想,既然主帅信得过这位小兄弟,那在下自然不会多言。” 江寒烟看他一脸谦逊,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差在他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几个大字来明志了。 她简直是倒尽了胃口。 楚睿渊的余光瞥见江寒烟的小表情,挑了挑眉—— 看来,他的小家伙并不喜欢曹大人? 过了没一会儿,几名副将相继来到帐篷内. 江寒烟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楚睿渊一本正经地商讨军事,看他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战队,又想起他前世的结局,不禁有点惋惜。 一代名将,到最后竟然下落不明,连尸骨都找不到。 可惜,实在可惜。 江寒烟痛心疾首的表情落在楚睿渊的眼里,就是她吃不到肉,抓耳挠腮的烦躁。 于是,心疼未来娘子的楚睿渊,加快了商讨的进度,想要快点遣散他们,好让江寒烟可以吃上饱饭。 “若没有异议,今日就先这样。” 楚睿渊下令散会,众人皆往门外走去。 只有曹大人落在后面,忽然停住脚步,开口叫道:“主帅。” “曹大人可还有事?” “大事倒没有,不过……” 他稍稍顿了顿,笑道:“昨日打了胜仗,不如就到老夫的府里坐坐?” 楚睿渊沉思片刻,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胜利,更不是庆祝的时候。” 曹大人听到他的话,尴尬地笑了笑,又补充道:“在下有个女儿,对主帅很是钦慕,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拜见一下主帅,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啊。” 曹大人言语间明显有拉拢楚睿渊的意思。 江寒烟眼珠子转了转,又落在楚睿渊的身上。 即便是收来府中做侧妃,也能加强楚睿渊对边关的统帅。 他抛出了一个双赢的橄榄枝,就不知道楚睿渊愿不愿意接了。 “承蒙曹大人厚爱,但本帅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还是算了。” 听到楚睿渊拒绝,江寒烟的心忽然就像撒了蜜一样甜。 她默默凝视着曹大人吃闭门羹。 尤其是,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差临门一脚,说自己想要给楚睿渊塞女人。 还不是被拒绝了? 哈哈,爽快! “在下看这位小兄弟受了伤,一直住在主帅的帐子里容易影响主帅休息,不如单独给他安排一个营帐,可好?” 曹大人见楚睿渊不为所动,便把主意打到江寒烟身上。 “不好。” 第96章 你不信我 “本帅的幕僚现在伤势过重,只有本帅的帐子有好的条件供她恢复。” 楚睿渊拒绝地斩钉截铁。 “对一个忠心耿耿追随本帅的人,本帅自是要好好对待的。否则,本帅如何让底下的士兵信服?他们又怎么肯把命交给一个不在乎他们死活的人?” 楚睿渊一番话让曹大人语塞。 他深深看了一眼江寒烟,又看了眼楚睿渊,心下多少有了点谱。 “主帅说的是。” 他微微颌首,表示赞同。 曹大人又把目光投向江寒烟,“小兄弟是京城人?” “是。” “看小兄弟年纪不大,没想到竟是跟在主帅身边的老人。在下佩服,不知什么时候小兄弟有空到在下的府上坐坐?” “……” 江寒烟看他疯狂套近乎,有点为难。 这人套不着楚睿渊,是要来套她? 就在这时,苏子安和奈华撩开营帐,跑到曹大人的身边,一人架起一只手臂,对着曹大人打哈哈:“曹大人,时候不早了,不要打扰病患休息了。” “是啊是啊,我们准备了点肉和酒,喝一杯?” “走走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让曹大人闭了嘴。 说着,他们纷纷冲着楚睿渊使了个眼色,脚下生风般,拖着曹大人出了营帐。 江寒烟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菜色还是挺丰富的,不过都是肉类,尤其是烤起来的肉,旁边还有一点榨菜。 这边关,果然是游牧民族居多。 她夹起一口羊肉,嚼起来。 还不错,外焦里嫩。 “你跟曹大人认识?” 楚睿渊放下手里的折子,看她吃的开心,便坐在一边,看着她大快朵颐。 因为担心她噎着,还不忘往她的杯子里添水。 “算是。” 江寒烟搓搓手,继续抓起一根羊排嚼起来,“认识他的字算不算?” “他与江丞相有往来?” “嗯。” “此话怎讲?” 楚睿渊好奇,这曹大人本是在边关某个地区做地方官,说小不小,但比起京城的大官,那又有不小的差距。 这回他看准了楚睿渊来边关,想要傍上这个势力,哪知自己踢到了块铁板。 “可以说,他是我爹同一战线的队友。” “难道你说的,那个细作……” “正是。” 江寒烟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话在楚睿渊耳边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曹大人可以说他见过的官僚里,最正派的人。倘若是伪装,也很难伪装地滴水不漏,除非这个人心机颇深。 但他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 一切都表现地太匪夷所思。 “你不信我?” 江寒烟见他半晌没说话,放慢了啃羊排的速度。 “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目前她的确是没有证据指向忠心耿耿的曹大人,但她也能理解楚睿渊作为上级的想法。 她不能因为跟楚睿渊有私交,就拿着所谓的“信任”逼迫他无条件相信自己。 倘若她真的有贼心,那他无条件相信她的代价就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你可有证据?” 果不其然,楚睿渊对她的说法存疑。 “目前还没有。” 江寒烟放下羊排,喝了口水,紧接着道:“不过,将来会有。” “嗯?” “就是说,我知道他手里有能证明他意图污蔑我爹造反的证据。” “当真?” “就是不知道他烧掉没有。” “……” 楚睿渊的脸黑了几分。 这个小家伙是拿他当白痴耍是不是? 最近给她太灿烂的笑容,开始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就在楚睿渊快要爆发的前一秒,江寒烟抽出从程云岚那拿来的书信—— “他背后的人,应该与程云岚脱不了干系。” 江寒烟把书信往他手里一放,继续埋头吃起来。 楚睿渊将信将疑地打开信封,看到那封信,瞬间掌握了情况。 “这信,有问题。” “什么?” “这信与程云岚背后的人无关。” 楚睿渊意味深长地说完,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虽然无关,但是也很重要。” “你别把话说一半,求求你说人话。” “就是说……你这信,不是程云岚背后的势力,是他们截胡了另一个势力来误导你的。” 江寒烟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楚睿渊:“这是个烟雾弹?” “程云岚是希望我集中火力去对付另一方,好让他们能坐收渔翁之利?” “是。” 楚睿渊点点头,他坐直了身子,仔细琢磨起来。 “不管怎样,他的确是存了谋反的心思,并且想要把祸栽赃到你爹的头上。” 他顿了顿,“这封信,是来自朝廷的。” 什么?又是朝廷?! 江寒烟瞪圆了眼睛,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又碰到这种情况。 “何以见得?” 她拿着信封倒腾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来,这封信有哪里不同。 他微微一笑,拿过她手里的信封,将纸打开,指着信纸的角落那不起眼的红点—— “你看这,” 等她凑近了,他才解释:“这是宫中特有的朱砂红。” “你是魔鬼吗?天底下那么多朱红,你怎就能分辨出,这是宫里的?” 江寒烟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这个人真的是很能扯。 “你不要小看这抹朱砂红。这红是从大自然中提取出来的。用金陵国北面森林特有的虫子研磨,再经过多种复杂的工序制成胭脂。” 江寒烟眨眨眼,“你懂得可真多。” 楚睿渊顿时觉得,自己的解释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果断说出结论,“这封信,是宫里妃嫔发出来的。” “这朱砂是宫里妃嫔专用的?” “嗯。” 江寒烟眯了眯眼。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逮着对方的小尾巴了! 不过可惜的是,仅凭这一点朱砂红还确定不了曹大人背后的同谋。 “倘若你说的这是真的,就一定有人想利用曹大人来达到目的。” “不管曹大人是不是被利用,他确确实实是那么做了。” 江寒烟摇摇头,就算这一切都是有人别有用心,那又怎样? 重点是,这曹大人就是做了。 “那王爷准备怎么办?” “你猜?” “……” 喵喵喵?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跳了? 第97章 谣言满天飞 因为没有合适的借口去曹大人的府邸,江寒烟也就跟着奈华开始在军中帮那些士兵疗伤。 军中的人纷纷讨论,那新来的军医跟主帅走的尤其近,最奇怪的是他长得柔柔弱弱的,腰身都像极了女子。 渐渐地,楚睿渊龙阳之好的毛病就在底下传开了。 士兵们看着主帅经过营帐,各个唉声叹气。 原来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居然,居然是这样的? 实在是太……太伤自尊了! 不过,没关系! 楚睿渊不过就是在这方面有点不太像“普通人”,其他方面还是很完美的! 虽然这留言不知怎的传到了苏子安和奈华的耳朵里,重点是这两人也不知藏了什么龌龊的心思,愣是不肯帮着澄清。 但这并不妨碍楚睿渊在军中建立威信。 有不少小将士听说了这流言,纷纷要求献身,躺到楚睿渊的营帐里去。 他们含泪大喊着“我可以,我能行”,光着膀子就要去找楚睿渊,结果全部被苏子安和奈华拦下。 他们考虑到最近军中的药品不是很够,就因为这种事让他们被楚睿渊教训有点不值当。 “华华,澄清一下就没事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俩要这么累?” “问你啊,不是你说可以让楚睿渊难受的吗?” “但他不知道啊!” “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 “你干嘛不说?” “你干嘛不说?” 两个人叉着腰跟泼妇骂街似的,在营帐里互掐脖子。 陷入绯闻事件的两个人浑然不知。 江寒烟照旧每天提着药箱查看每个士兵的康复情况。 楚睿渊则默默站在远处,闲着没事的时候,看她认真给每个人问诊的样子。 “啧啧啧,坠入爱河咯,坠入爱河咯。” 奈华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楚睿渊就是一通嘲讽。 楚睿渊直接无视掉他的话,痴痴望着江寒烟的方向,仿佛是想要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心里。 奈华不识趣地挡住了他的视线,笑得贱兮兮:“怂包,光看看能管饱吗?” 楚睿渊:“……” 他并不想搭理奈华,转头想走,却被他张开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让开。” 奈华拍了拍他的胸脯,表情一脸陶醉,“怂包,你就承认。”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你楚睿渊做不到的事,哈哈哈,美滋滋。” 楚睿渊皱着眉头反问:“什么意思?” “哎呀,别不好意思了,兄弟我知道,你怕被拒绝,不好意思表白,对……” 奈华摇头晃脑,自觉猜到了楚睿渊的心思,却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后,喷出一口老血。 “本王这是在隐忍,你这个老光棍是不会懂的。” 奈华捂着胸口。 这杀人于无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注意到楚睿渊总是盯着某个人看的,除了奈华,还有曹大人。 他在府里大堂前来回踱步,看着坐在一边美艳的女儿,陷入了焦灼。 楚睿渊不近女色,凡是嫁给他的女人必定没有好下场。 甚至连安生呆在他后院的资格都没有,直接于大婚当日暴毙婚房。 这让曹大人很是焦虑。 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楚睿渊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这几日,军队里关于楚睿渊是断袖的谣言闹得满天飞,几个副将看楚睿渊的眼神居然多了几分娇羞,真的是气死他了。 “爹,爹,你就别再走了。” “女儿啊……” 曹大人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曹英。 “唉,都是爹没用,没办法给你找到个好夫君……” 用曹英拉拢人脉,是曹大人唯一能做的了。 偏偏楚睿渊娶过去的女子都死翘翘了,现在加上他喜欢男人的谣言,他献出女儿的计策彻底被封死了。 “没事。” 曹英摇摇头。 她隐约听说了那战神王爷的事,她难以想象那个有天人之姿的人居然会喜欢…… 真是暴殄天物啊! 曹英忽然把主意打到了江寒烟的身上—— “爹,你觉得,那个军医如何?” “你是说……” “正是。” 曹大人想了想,若这小子跟楚睿渊有那层关系,他再娶了自己的女儿,那不正好? 这楚睿渊必定是不会置他们于不顾。 “好主意!” 曹大人也赞同曹英的说法,但…… “英儿,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阴霾。 在军营里,他看得出,那几位大人似乎都有意向着江寒烟。 若自己提出看上这么个啥也没有的穷小子,目的性会不会太明显? 按照楚睿渊多疑的性子,女儿怕是还没有嫁过去,曹家就要被他一窝端了。 “女儿明白,但我们大可以这样……” 曹大人听完曹英的话,赞许地点点头。 “就依你!” …… “渊,宫里来了密报,我们需要去一趟曹大人的府上。” 苏子安说的小心翼翼,他特别担心楚睿渊不同意。 没想到,楚睿渊直接就同意了去曹大人府上的事。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干嘛?” “他居然马上就同意了。” 奈华看着大惊小怪的苏子安,他也搞不懂楚睿渊到底要做什么。 但想到先前曹大人说要给他介绍自家亲闺女,他就觉得好笑。 若到时那曹家女儿再向楚睿渊献殷勤,他们再顺便带上江寒烟,那场景一定很搞笑,到时候二女争一男? 嘿嘿嘿…… 奈华的算盘又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苏子安看着奈华一脸狡诈,一拍脑袋,瞬间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敢不敢?” “谁怕谁!搞他!” “好!” 两个男人开始计划,到时候要怎么设计让楚睿渊被美人缠上。 …… “有机会了?” “嗯。” “但我进不了曹大人的书房。” “到时,本王自会帮你引开他。” “好。” 楚睿渊看着坐在他塌上嗑瓜子的江寒烟,笑着戳了戳她的腮帮子,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旷神怡。 “本王若帮你找到那证据,你打算如何报答本王?” “哇!” 江寒烟从塌上弹起来,露出一脸被“讹”的表情:“你好俗啊。” 楚睿渊:“……” 他怎么俗了? 他又没谈钱? 第98章 老管家发疯了 一大早,江寒烟和他们三人一起骑着马去了曹大人的府上。 空气混着淡淡的青草香,早晨的露水还有点重。 等他们到府上,太阳也出来了。 曹大人站在门口热情地接待他们,看到江寒烟的时候,那张肥腻的大脸挤出一抹笑:“小兄弟也来了?不知如何称呼你?” “在下云……陌。” 江寒烟忽然想起之前在满月楼跟苏子安碰面过,立马硬生生吞掉了一个字。 “原来是云兄啊!” 曹大人笑了笑,展开一条手臂欢迎他们往里走,“各位大人都饿了?请到里屋用些膳食。” 虽说这曹大人满肚子坏水,但招待他们的食物却是美味可口。 一顿饭,江寒烟吃得都快撑到嗓子眼了。 “各位大人,我们到书房谈。” 曹大人拍拍手,叫来老管家,指着江寒烟道:“带这位小兄弟去府上逛逛。” 江寒烟看了眼楚睿渊,他点点头。 毕竟是宫中传来的密令,确实不能让江寒烟在场。 “云公子,这边请。” “嗯。” 江寒烟应了声,便跟着管家出了门。 苏子安和奈华坐在那望眼欲穿,两人都快把大门看穿了,也没看见曹大人女儿的身影。 “奇怪……” “什么?” 楚睿渊听到苏子安的嘀咕,反问。 “没,没什么。走,快弄完那密报,我想回去了……唉,还是营帐里呆地舒服。” 楚睿渊暗暗收回眼神,他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流窜着阴谋的味道? 奈华斜眼看了眼苏子安,见楚睿渊总盯着他,便收了眼神跟在曹大人的身后走去。 他只不过是被那货看一眼,就心虚了! 奈华一边走,一边暗暗在心底捶胸顿足。 他暗暗感叹:这就是老祖宗说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 “云公子,走了这么久,不如就到凉亭里歇息?” 老管家领着江寒烟到了湖边的凉亭,并唤来随行的丫鬟准备些瓜果给她享用。 江寒烟没有推辞,她坐在凉亭里看着这府邸的风景。 亭子的颜色是深红的,坐落在花园的中部,是整个花园的最高点,显得尤其引人注目。 这凉亭的设计精妙小巧,旁边还长满了些细碎的小花,给这凉亭增添了不少情趣。 江寒烟放眼望过去,似乎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她含笑着装作没有发现,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把玩。 旁边的管家见她的心思压根就没有在花园中的小姐身上,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便有点着急了。 江寒烟不急不徐地站起身,继续玩起池塘中的金鱼。 她把手里的茶点扔进池塘,不少鱼儿相继争抢,还有几条顽皮地掠出水面,让江寒烟玩的好不愉快。 老管家见她玩的欢,便往她的茶水里倒进一包药粉。 刚倒好没多久,他笑着转过头想要叫江寒烟,就见她已经站在身后,含笑地看着他。 “呃……方才看云公子的茶水没剩多少,便给公子添了些。” “嗯。” 江寒烟拿起茶杯,一仰而空。 “没想到,曹大人府上的茶水居然如此香甜。” 江寒烟笑了笑,将茶水重新放回桌上,又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老管家看她喝光了茶水,便冲着角落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点点头,转头朝花园那侧跑了过去。 “哎呀,管家,我忽然觉得有点不适……” “怎么了?公子,公子?” 江寒烟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朝管家挥了挥,“没事没事,可能是吃多了,撑得慌。” 这药效这么快? 老管家伸着脖子朝曹大人的方向望过去,刚好看见他们几人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往凉亭这来。 他又看了眼曹英的方向,小姐也正在往这里来! “云公子,你稍微休息一下。” 老管家站在江寒烟的身边,为了防止她乱跑,刻意抓住了江寒烟一侧的肩膀。 他冲着周围的丫鬟们又努了努嘴,丫鬟们点点头,纷纷退了开去。 凉亭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就在这时,曹英也带了一个丫鬟到达凉亭下。 老管家点点头,让曹英上来。 曹英便往上爬。 就在曹英快到的刹那,江寒烟忽然邪魅一笑,当即大叫:“哎呀呀,老管家,你怎么了,你怎么?你快停下啊!” 老管家一愣—— 什么鬼?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香味侵蚀了他的大脑。 他的神智逐渐开始游移,模糊…… “啊啊啊——救命啊!” …… 凄厉的尖叫回荡在曹大人的府邸—— 听到叫声,楚睿渊几人火速赶往凉亭,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老管家正色迷迷地抱着曹英,撕开了她一条袖子,露出大片洁白的臂膀。 他不仅在这洁白上疯狂输出,一边还骑在她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而江寒烟则在旁边,虚无地拉着老管家的后脖领,嘴里大叫着:“不要啊,不要啊……” 这是什么魔幻的场景? “畜生!” 曹大人看见这老管家正在轻薄自己的女儿,气地浑身发抖,张着嘴后脑勺一阵抽痛,差点没有高血压复发。 他捂着后脑勺,大叫着:“侍卫?侍卫呢!快给本大人拉开!拉开!” 几个侍卫冲上去,才勉强抓住发疯的老管家。 “啪!” 曹大人一巴掌打在老管家的脸上,也没有把他打醒。 就算被人架着,他的腰也不停息,众人看到他近乎疯狂的举动,还有他高昂的突起…… 苏子安和奈华交换了个眼神—— 这女人,是个狼灭! 江寒烟惊慌地扑到楚睿渊面前,“主帅,这人疯了!属下拦不住啊!” 楚睿渊:“……” 他其实猜出来了,就是这小家伙干的。 “来人,把这老东西给本大人拖下去!” “慢着。” 楚睿渊出手阻止,“曹小姐的清白是没有了,按照规矩,恐怕是……” “主帅!” 曹大人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楚睿渊居然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老管家。 这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不妥!在下宁可女儿出家,也绝不会让她嫁给这种人的!” 楚睿渊冷冷一笑,“是吗?” 第99章 我与那些娇花不同 “主帅!” “倘若今日,你杀了这老管家,本帅就可以帮你保守这秘密。” 楚睿渊的眼神中射出异常坚毅的光芒。 敢把算盘打到他小家伙身上的人,他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先从断他的左臂右膀开始。 苏子安和奈华并不吭声。 显然,这才是那个走在利刃上的男人,平时会干的事。 江寒烟冷眼看着曹大人的决定。 地上的曹英早就吓地昏死过去,被丫鬟抬了下去,但那老管家可没那么幸运了。 在药效的发作下,他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不停地扭动身体。 “锵——” 清晰的,剑鞘与剑分离的声音。 “主帅……” 曹大人的眼中闪过不忍,在女儿和管家面前,他更想保住老管家。 “若是大人不愿意,那就请择日摆酒席,宴请我们几人了。” 楚睿渊的话,无异于是一针催化剂,让曹大人毫无退路。 手起刀落。 楚睿渊在那个刹那,捂上了江寒烟的眼睛。 虽然这人头落地,曹大人跪在了地上,眼神空洞。 是他亲手,杀了,追随他一辈子的人啊…… “请大人节哀。” 楚睿渊拉着江寒烟直接离开了凉亭。 站在一边的奈华和苏子安也跟着说了一句“请大人节哀”,便跟在楚睿渊的身后离开了。 曹大人万分后悔,他就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楚睿渊的身上。 更不该算计这不知来路的小兄弟! “就这样走了?” 江寒烟恋恋不舍地看着曹府的大门。 “不然?你还有什么脸呆在他们府上?”楚睿渊挑眉。 “好。” 江寒烟摇摇头。 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再在曹大人的府上呆下去。 以至于,能够判曹大人意图谋反的证据没能顺利拿到。 “受伤了吗?”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江寒烟弓起她纤细的手臂,握着拳头往她的肱二头肌砸了两拳:“结实着呢!” 奈华:“……” 苏子安:“……” 明明一下就可以折断粗细。 看她用那小粉拳在上面砸,完全就是在撒娇啊,怎么回事! 两人默默走开,翻身上马。 楚睿渊伸出手指,用力弹了下她的脑门,“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很危险。” “疼疼疼!轻点啊你!” 她捂着脑门,嗷嗷叫。 “老管家对你下药了?” “嗯。” “那你怎么没事?” “哦,那个啊……” 江寒烟狡黠一笑,那模样就像一只Tou腥的小奶猫,“我把他下了药的茶水都倒袖子里了。” 她一摊手,果然在袖口处有茶渍。 楚睿渊:“……” 人才。 楚睿渊确定她的确没有中药,这才安心地转过身上了马。 上马后,他朝着还没有上去的江寒烟伸出手:“上来。” 诶??? “我没受伤。” 江寒烟坚持自己没事,楚睿渊却不放心,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小家伙同骑一匹马,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也能早点发现。 若再像上次一样…… 楚睿渊不敢想,直接揪着江寒烟的衣领,把她提溜上马,摁在怀里。 “不是,那我的马……” “它自会回去。” 果然,楚睿渊一鞭子打在它身上,那马儿立刻奔腾起来,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苏子安摸摸鼻子,冲着楚睿渊挥了挥手,“低调低调,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露骨?小爷要吐了。” “要你管?单身狗。” 楚睿渊两腿一夹,马儿飞奔出去。 小家伙受不住颠簸,放弃挣扎地缩进他怀里。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子安气到噎住—— 他才不是单身狗!他可是有好多红颜知己呢,他是站在巅峰的男人! 他转过头,想跟奈华吐槽楚睿渊不懂风Yue,没有情趣,就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 “看单身狗……因为,没看过。” “滚!” …… 楚睿渊把她裹进披风里,正好赶上军营开饭,并没有人发现他怀里藏着的江寒烟。 回到营帐,楚睿渊还是不放心,再三问她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奈华来看看? “真不用,我自己懂医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嗝屁!” 江寒烟看他眉头紧锁,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放心,便举起双手妥协:“好,我给奈华检查就是!” 她手臂一张,“来,叫他进来,我要不要脱了给他检查?” 楚睿渊:“……” 江寒烟就站在那,看着他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绿,最终变成一片惨白。 “王爷?” 见他不说话,江寒烟大着胆子开口:“所以说,在医圣和我之间,你可以选择相信我的?” 江寒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 “在这等着本王。” 短暂的沉默,楚睿渊让她等着,便转头出去了。 江寒烟松了一口气。 她刚觉得自己刚把“大麻烦”送走,他就立刻捉来了嘴里叼着鸡腿的奈华。 “唔唔唔……” 奈华被他拖着进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 从江寒烟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叫救命啊,救命啊—— “王爷……” 江寒烟头疼扶额。 “快,给她看看。不许碰她!” 奈华气地浑身都要抽筋了,他才吃到一半,就被拖过来。 还有,他不碰江寒烟,怎么知道她有没有事? “看什么看?你不是有那招吗?” “哦对。” 奈华从衣袖里甩出一根细线,搭在江寒烟的脉搏上。 周围一片沉寂。 “她好着呢!” “哦!” 得到肯定回答,楚睿渊直接把人又拖出了营帐。 “你丫的!敢情我就是个工具人?!” 在奈华的惨叫声中,江寒烟淡定地坐到桌子边上吃饭。 等楚睿渊回来,江寒烟已经啃完了两根羊排。 “嗝——” 她打了个饱嗝,满意地咂咂嘴。 楚睿渊大步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认真叮嘱:“日后再遇到这种事,记得马上就跑,不要犹豫。” 差一点,小家伙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嗯。” 江寒烟点点头,但很快又笑道:“我又不是没有经过大风大浪,与那些娇花不同。王爷也太小瞧我了。” 第100章 陷入爱情的傻子 楚睿渊看着她没心没肺地嚼羊排的模样,竟觉得有点憨,有点可爱。 但想到她尚未及笄,怎么也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大风大浪。 “王爷,你就是把我的脸看穿,我也不会把羊排让给你的。” 江寒烟**着最后一块羊排,站起身去一边的脸盆洗手。 楚睿渊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回来时,她瞧见在案台上摊开的地图,浑身一震。 这一仗,难道就是那一场? 她想起前世,这场战役打的异常艰辛,似乎还牵扯到杀手阁。 杀手阁…… 她眨眨眼,把随身携带的银针取出,放在楚睿渊眼前,“王爷,这个你可认识?” “不认识。” 楚睿渊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好,这针好像是有人寻找我母亲的时候落下的。” 她把银针收好,没再追问。 她没有注意到,在楚睿渊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情绪。 …… 深夜,军营外。 楚睿渊站在营帐外,一抹黑影落在他眼前。 “阁主。” “你务必保护好她。若她有什么差池,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楚睿渊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让他下去。 另一边,苏子安走上前,对着楚睿渊道:“还是没有消息。” “是吗?” “嗯。” “那就继续查,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好。” 苏子安看着方才黑影消失的地方,收敛了眼中的情绪。 他还真是大方,连自己的死士都出动了。 “渊。” 他叫住准备回营帐的楚睿渊,“你现在有软肋了。” “嗯。” 他脚布一顿,并没有回头。 “有软肋的人,难成大事。” “但至少还活得像个人,不是吗?” 起码,还会爱,还懂爱。 楚睿渊说完,撩开营帐走了进去。 苏子安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幽幽叹了一口气:“难搞哦。” …… 经过了几天的调查,楚睿渊等人还是一无所获。 “文君那边有没有关于先帝失踪的线索?” “没有。” 苏子安摇摇头。 奈华跟着叹了一口气,对着楚睿渊解释,“那边的人把痕迹抹地太干净了。” 楚睿渊没有说话,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出动杀手阁的人去找。” “哈?”、“什么?” 奈华和苏子安愣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就这样,你们去安排。” “王爷!”、“王爷!” 两人纷纷出口想要阻拦楚睿渊。 杀手阁是楚睿渊的势力,如果把这张底牌交代了,只会惹来更大的灾祸。 那人还不知道他的底牌,倘若这场战役牵扯到杀手阁…… 他们一定会被怀疑的! “本王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这是唯一找回先帝的机会。 即使暴露身份,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爷……” 苏子安跪倒在地,“不可冲动啊!您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要这样……还请王爷三思啊!” 楚睿渊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另一边,奈华也撩开袍子,跪了下去:“还请王爷三思!” 两人齐齐向着楚睿渊磕头。 这一刻,他们只是一心为了他考虑的下属。 楚睿渊闭上眼睛,他自然知道这一次有多大的难度…… “本王认为,应该跟江大小姐坦白身份。” “???”、“王爷!” 地上那两人傻眼了,他不仅要派出杀手阁潜入地方军营,居然还想要直接暴露身份! 恋爱脑吗?! “王爷,你疯了吗?派出杀手阁我还能理解,江寒烟现在还不值得我们完全相信,毕竟她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 苏子安见楚睿渊不为所动,又急急道:“倘若这些都是她的伪装,是那个人派来的……王爷,你是要这群对你忠心耿耿的人都去死吗?” 奈华见苏子安情绪激动,但说出来的话句句在理,不由得也帮着苏子安一起劝说起楚睿渊。 “江寒烟并不是王爷最需要的人,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楚睿渊睁开眼,盯着他的眸子异常坚定:“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她成为自己的需要,而是成为她最需要的人。” 二人傻眼,又听见他说:“如果她想要找云曼凡,本王就一定会帮她找到。” “本王原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但那个人已经注意到她。这些事本是因本王而起,你们现在又让我置她于不顾,这怎么行?” 楚睿渊的话让苏子安和奈华陷入沉思。 他们的确是见不得楚睿渊为了一个女人,冒如此大的风险,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能白白看她送命。 “你们起来。” 两人站起,苏子安弯弯唇角,嘲笑道:“你就是个陷入爱情的傻子。” 楚睿渊没有否认,顺便还嘲讽了他两句,“本王这辈子就糊涂这一时,但有些人就是傻一辈子也一样是单身狗。” 苏子安:“……” 奈华:“……” 他们能说,自己有被冒犯到吗? …… 边关的生活虽然有点肉,但药物的补给品并不是很多。 军中的医疗物资十分有限,这让奈华万分焦灼。 “药物不够?” “嗯,运送物资的队伍遇到了山贼,很多必备的药品被洗劫了大半,拼死护住的药物也没有多少。” 奈华看着零星的药材,眼中充满了痛惜之情。 那可是他向皇帝要来的珍贵草药,其中不乏也有些多功能药物,现在没了,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之后还有一场迎战要打,药物的稀缺是致命伤。 “我看看。” 江寒烟走到他身边,清点了还留下来的物资,其中运来的药物中有几种适合做成金疮药。 若是能研磨成粉再加以调配,能发挥比他们原本更大的作用。 “我有办法。大人能把这些,还有这些,给我吗?” 她指了指堆在一边的药材,发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些都是些没用的边角料,你要过去做什么?” “制药。” 江寒烟抱着草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你就这样让她抱走那些草药?” 苏子安不知从哪里钻过来,拍了拍奈华的肩膀。 第101章 医圣被下降头了 奈华神秘地勾了勾唇角—— “王爷都选择相信她,我誓死追随王爷,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她呢?” 苏子安看他表情真挚,径自沉默了片刻,转头回了营帐。 …… 江寒烟在用药方面,的确是比奈华知道地多。 只经过了一晚,她就倒腾出来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不过那是她付出睡眠的代价,连夜赶制出来的。 边关的条件并不比上京城,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法,进行烘焙加工。 虽然也有将士们的帮忙,但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这一箱应该能用上数月,若是伤势严重些的,可以搭配其他草药内服。” 江寒烟把一箱金疮药搬到奈华的营帐后,仔细交代了用法,便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摆摆手走了。 奈华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顿时来了兴趣。 昨夜他本来也想去帮忙,但无奈军中有几个战士接连出现了严重的病情,拖住了他。 奈华好奇地打开金疮药,那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带着浓浓的草药味,涂抹一点在肌肤表层,微微发凉,过了会又有点发烫。 还挺神奇的。 “这就是那狼灭送来的金疮药?” “嗯。” 听到苏子安的话,他猛然间反应过来是在说江寒烟,赶紧护短:“她才不是什么狼灭,她可是活菩萨降世!” “……” 苏子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奈华。 就经历了一晚上,他就如此宠那女人?莫不是那狼灭给他下降头了? “虽然我觉得她挺可爱的,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比你这天才医圣还要懂得药理,并且拥有不同寻常人的勇气,看着就好像是……” 苏子安碎碎念,无论如何,他就是觉得她可疑。 她也许不是敌人,但也绝非等闲之辈。 奈华神情淡定地放下药,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看着就像是……” “返老还童的神婆。” 苏子安一语惊人,惊掉奈华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这话说的……难道王爷喜欢的女人是个八十岁,有驻颜术的女人?” 奈华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各种脑补,江寒烟是个八十岁老妪的画面了。 呕—— 不行不行,他不要想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苏子安还是不死心,他可是智多星啊! 江寒烟一个未及笄的深闺后院的姑娘, 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奇怪。” 奈华点点头,“但是,只要她不是害王爷的人,我就能接受她呆在王爷身边。” 苏子安在原地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被下降投了?” …… 奈华这几天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总是跟在江寒烟的身边,屁颠屁颠地给她打下手。 奈华的医术虽然高,但在药理方面,江寒烟总能给他惊喜。 于是,这几天他彻底成了江寒烟的小迷弟。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草药,在奈华无厘头的发问下,江寒烟总是认真地看着他,手把手解释并负责教学。 “你说,医圣是不是中邪了?怎么老跟着那小军医?” “不知,好像前两天就变成这样了?” “该不会医圣真的是那个……” “啊,不会?” 军中的流言肆虐,众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唯独一个人的脸比军中那煮饭的锅的底部还要黑。 众人回头,看见楚睿渊站在角落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阴森之气。 “主帅……” “都去给本帅练一千套军体拳,不练完不许吃饭!” “是!” 众人一哄而散,暗自庆幸:幸亏是在边关,只是打拳就可以躲过一场***。 遥想上一回他发这么大的火,可是让他们去魔鬼训练营挣扎了足足一个月啊。 楚睿渊大步朝着江寒烟走去。 跟在江寒烟身边的奈华察觉到气氛不对,一看到楚睿渊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王爷,您来啦!” 楚睿渊直接无视掉他,走到江寒烟的身边将人一把扛在肩上,直挺挺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喂!你干嘛!放我下来!” 楚睿渊一路冷着脸,还逗留在原地的伤员纷纷闭上了眼。 咱不敢问,也不敢看啊! 楚睿渊把她扛进营帐,大剌剌地扔在塌上,侵身上前,语气带着隐忍的愠怒:“本王的话你听不懂? 本王说过,你的眼里只能有本王一个人!” 两人的距离贴地很近,江寒烟可以看到他长而卷的睫毛,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不是……我没有……” 忽然,江寒烟顿悟,这货难道不是在吃醋? “你吃醋?” “……” “你果然吃醋了!” 楚睿渊看着江寒烟得意的表情,面色更加铁青。 “吃醋是什么?” 江寒烟:“……” 结果,就因为楚睿渊小小的嫉妒之火,燃烧了整个军营的人。 奈华甚至被他摁在伤员的营帐里,没日没夜地治病,差点没猝死。 从那以后,奈华对江寒烟是敬而远之。 因为不想江寒烟这该死的甜美女人,天天跟奈华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长,楚睿渊直接召集队里的将士,准备把池城攻打下来。 “王爷,会不会太急了?” “不会。” 楚睿渊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但苏子安和奈华还是担心,这个“恋爱脑”这次会指挥失误,于是两人背着江寒烟,偷偷地给楚睿渊洗脑,让他不要急,在军营里藏着江寒烟的事没人知道。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熬到回京的时候,再大费周章地想办法去见他。 奈何两人一番苦苦游说,最终得来楚睿渊一句:“本王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月,她就及笄了。” 奈华和苏子安对视一眼,两人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 “所以,为了能赶在她及笄之前扫清障碍,攻打池城的事……” 他看了二人一眼,挑眉:“越快越好。” 奈华推了推苏子安,示意他赶紧想办法阻止。 苏子安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为了阻止江寒烟在及笄前被许配给人家,那最好的办法的确就是尽快拿下池城,然后进宫请皇上赐婚。 楚睿渊满意地看着二人的反应,沉思了片刻又问:“杀手阁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102章 正式加入战斗 “并没有任何有关先帝的消息。” 苏子安如实禀报。 他们之所以派出杀手阁,就是因为有消息说,先帝就藏在敌方的池城中。 对方决定等楚睿渊攻打进去的时候,趁机一把火屠城,并且要在楚睿渊面前杀了先帝,给他致命的打击。 杀手阁的兄弟偷袭了池城,却没有找到先帝的踪迹。 那么,对方一定是知道金陵国先帝没有死的消息。 他们利用这个作诱饵,想让楚睿渊他们先自乱阵脚,再找机会一举击破。 三人沉默了片刻,楚睿渊决定先把池城攻下,早日返回京城。 军中副将先后来到营帐里,包括曹大人。 经历了老管家的事件,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 “本帅决定,直接偷袭他们的这个位置。但是需要分兵三路走……” 楚睿渊摊开布局图,说出自己原先准备的方案,众人听了都觉得没有问题,纷纷附和。 等所有人准备退出去时,楚睿渊叫住了苏子安和奈华。 “等下!”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主帅,怎么?还有事?” 其他几个将领也只是回头张望了下。 “嗯,有些伤员的状态不是很好,本帅要跟你们商量一下,调换营帐的事。” 楚睿渊的解释没有什么不妥,这的确需要跟奈华说明,苏子安本来也是军师,留他在这里也是应该的。 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楚睿渊往门口看了看,又用功力感知了一番,这附近的确是没有人了,他才开口:“出来。” 另外两人一愣,什么出来?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不一会儿,静置在一边的箱子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推开。 江寒烟手脚并用,艰难地从他放置衣裳的箱子里爬出来。 “你说说,方才你发现的事。” 江寒烟点点头,“那些方才离开的大人里,有人是奸细。” “奸细?” 苏子安和奈华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人可都是跟他们征战沙场的老将领,怎么会出现奸细? “那个曹大人,准备把谋反的帽子扣在我爹头上。这也是我会从京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江寒烟怕他们不信,便把在程云岚那边发现的书信帝给苏子安。 两人看到信中的内容都很吃惊,并且在看到上面的笔迹后更加惊讶。 “这……” 苏子安拿着信纸,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嗯。” 楚睿渊点点头,“就是你们二人看到的那样。” 苏子安恍然大悟,“所以,先帝的事情之所以会被敌方知道,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提前泄密,所以让你……不过,曹大人怎么对京城的事情如此了解?” “这个……就要问宫里的那个女人了。” 楚睿渊将朱砂红的细节告诉了二人,并加以解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这么做,但只要能把江丞相搞垮,顺便再打击本王,她就一定能从最后的结果里获得好处。” “这毒妇!” 苏子安气地要死。 若不是楚睿渊提前留了心眼,只让杀手阁的人假扮成普通百姓潜入城中,他们肯定会中计! 发现曹大人有问题的,恰恰又是江寒烟。 苏子安看江寒烟都不由得顺眼多了。 若她真的是每一次都能救下王爷的小福星,那他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两人在一起。 虽然…… 他也没那个资格去表达赞不赞成。 “这军营里有内鬼,所以,方才的计划只是表象。” 江寒烟走到楚睿渊的案台前,重新打开布军图,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两下,“这里,还有这里,地势比较高,而且是个山坡。我们可以在这里埋伏。” “埋伏?” “嗯。”江寒烟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说,“由王爷调动一支五十人的精锐不对,亲自率领埋伏在里面。” “这……” 苏子安有点为难,“你也知道这个地势低,若是贸然在那埋伏,必定就是死路一条。” 那可就是被摁在里面,直接歼灭啊。 “对,所以王爷必须提前一天埋伏好。” “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动身?” “对!”她的手指又移动到另一处,“这是按照原计划,两队交战的地方。” “我们偷袭,曹大人必定会把偷袭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偷袭的那一队人马就由曹大人率领。这样他们就会提前知会对方,假装大败。” “这时候,王爷只要赶过去支援,就可以。” 江寒烟比划了两下,从埋伏地赶过去,的确是要近很多。 “但为什么是埋伏?直接等在那岂不是更好?” 江寒烟摇摇头,“所有部队都有侦察的人,若是大剌剌地站在那,岂不找打?” 苏子安:“……” 好像是对的,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 按照江寒烟安排好的路线,他们很快动身。 隔日,由江寒烟穿上楚睿渊的衣服假扮成他,躺在被子里,再由奈华告诉外面的大将,说他感染了风寒,今天不宜出战。 曹大人虽然疑惑,几次想要进营帐一探究竟,但都被奈华拦住。 “曹大人?” “医圣。” “曹大人有何事?主帅病的严重,若无事请曹大人不要打扰主帅休息。” 曹大人顿在原地两步,正声道:“在下不放心,还是想亲眼看看主帅为好!” “你……” 奈华没想到曹大人会硬闯,他直接撩开了营帐快步走了进去。 “主帅……” 曹大人一边叫着楚睿渊,一边来到塌前。 “主帅,在下来看你了,不知……” 床上的人倏地坐起,转过脸咧开嘴朝着他笑了笑,一点一点地爬起来。 “曹大人——来,本帅现在真的好难受啊……” 嘶哑的声音,还有那面容…… 噩梦! “这……啊!” 曹大人一声惊叫,吓地连滚带爬地跑出营帐。 奈华站在一边,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江寒烟,抽了抽嘴角,“至于吗?” “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小姐特别厉害?” 江寒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得意地炫耀。 “王爷要是知道他的形象被你毁成这样,会气到发疯的。你还是就呆在营帐里,哪也不要去。” 第103章 本王自尊心很受打击 奈华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笑地没心没肺。 嘴上说着担心楚睿渊生气,但那副表情明明就是在幸灾乐祸。 江寒烟耸耸肩,“这个没办法嘛,就是害怕这种情况,才做这种事的,我也不想啊。” 她揭开脸上又是疮,又是蛆的脸皮,露出洁白无暇的真容,那是旁人无法想象的精致绝色。 “我记得,我给你易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啊,加了点料,显得恐怖点,我怕他看久了,露馅。” 奈华:“……你是在瞧不起我?” 江寒烟咳嗽了两声,敷衍:“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双保险。” …… 有了江寒烟的帮助,这场战役打得十分激烈,就算在曹大人满分的演技下,楚睿渊也能快准狠地直捅对方的老巢! 对方缴械投降,让出池城落荒而逃。 战报传到营地,江寒烟一蹦三尺高—— 太棒了! 时间过去大半天,江寒烟在营地里焦急等待,终于盼到楚睿渊凯旋归来。 “主帅!”、“主帅!” 军队里的所有士兵都在欢呼雀跃,他们终于可以回到家乡,可以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 江寒烟站地很远,她看着楚睿渊穿着一袭黑色的战衣,骑着高头大马归来,在那一刻,江寒烟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女人都想要嫁给英雄。 真他妈帅啊! 她回到营帐里,准备返回京城。 离开家这么久,也应该回去了。 她没有接到信鸽,也没有秦千叶来报不好的消息,证明府中一切都还正常。 现在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戚书兰身上,没有人会找她。 但病的如此重,爹肯定会起疑心,让人来治她。 虽说让方温瑜买通了大夫里里外外做戏,但百密有一疏,这并非长久之计。 楚睿渊在外头找了半天,都只有铁铮铮的汉子,哪有他可爱的小家伙。 于是便闷闷不乐地让苏子安和奈华挡住那些人,自己钻进营帐找江寒烟。 “你在做什么?” 楚睿渊看着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如同雕塑般精致的五官染上不悦的情绪。 “你想跑?” 江寒烟看着他杀气腾腾地靠近自己,“不是,我不是想跑,我就是单纯地收拾一下……” “收拾?” 楚睿渊上前将她一把摁进怀里,江寒烟硬生生撞在他的铠甲上都要流鼻血了…… “不是,你先放开我,你太硬了!” “不行。” “别过来!我受不了了!” 他们……这都听见了个啥? 奈华和苏子安站在营帐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耳根子都红了。 磨蹭了半天,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地赶走了想要进营帐里找楚睿渊的将士们。 “我离开京城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江寒烟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拍打着他的手臂央求他放开自己。 “跟本王一起回去。” “结束了?” “不然你以为本王那么急着攻打池城是为了做什么?” 楚睿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久到脸江寒烟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今天早上起来没洗脸,他才转移开视线,从兜里掏出一封文书。 “这是什么?” “曹大人通敌叛国的文书。” 楚睿渊没有告诉江寒烟,他其实已经派了杀手阁的人潜入曹大人的府邸,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推测应该是曹大人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把文书销毁了。 但对方不一定,所以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在他们离开池城以后,攻入腹地,找到了这封文书。 他当机立断,不给曹大人逃跑或造反的机会,直接将人拿下,并严格看守谨防他自杀。 “真的吗?!” 江寒烟高兴坏了,只要有曹大人这条线索在,她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势力。 “嗯。” 江寒烟一回头,发现他正含笑地看着她。 她竟然没有注意,他连脸上的污血都还来不及擦,就跑来见自己了。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府的。” 他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匆忙跟着一起回京。 “本王不放心。” 楚睿渊摸摸她的小脑袋,就像是在安抚一只闹情绪的小兽:“先前郊游时,你遇到刺杀本王没有护住你;如今你一声不吭从京城跑来又遇到歹人下蛊,本王也没有护住你; 若今***再不让本王护送你回京,本王的自尊心真的是很受打击!” 江寒烟听着他的话,扑哧一笑。 “我倒不知道王爷会在乎这些。” 楚睿渊认真地看着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你现在知道了?本王是个很好面子的人。” “臭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 “嘿嘿,我就说,臭不要脸!” …… 江寒烟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楚睿渊拴在裤腰带上一起随军队回京。 江寒烟多次想要找曹大人谈话,他都缄默不语。 “大人,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保住你的命。” 江寒烟已经做好与曹大人的谈判,但怎奈他压根就没有存和她谈判的心思。 楚睿渊表示,回到京城里,那个人会救他,到时候等着看就好了。 “狐狸尾巴很快就藏不住了。” 楚睿渊不是没想过用刑,但他通敌叛国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皇宫中,皇上不让用私刑,他自然也不能用。 虽然可以给曹大人小小的折磨,但他了解曹大人,这些皮肉之苦是不会让他服软的。 “好。” 江寒烟本来是想给他下毒,但她现在也摸不清这个曹大RenTi内有没有其他毒,若是把握不好,那就麻烦了。 过了两天,晚上曹大人跟随行的士兵说,“我有话想跟王爷说。” 江寒烟正好在楚睿渊身边,也想跟着去,两人正准备过去,就听见外头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两人匆忙往外走,也不知怎么回事,运送粮草的车忽然着火。 所有人赶去灭火时,江寒烟最先想到曹大人,她刚想叫楚睿渊去看,他已经先一步派身边的暗卫过去。 不一会儿,暗卫回来禀报,那人已经咽气了。 “什么……” 第104章 摄政王的诅咒 这是唯一一条,她知道有关于她爹谋反的线索。 如果抓不到背后的人,就是解决了这个小喽啰也没有用。 江寒烟倒吸一口冷气,戒备如此森严,难道…… “有内鬼。” 楚睿渊的脸色并不好看,难怪他在军中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到京城。 “发生什么事了……小家伙,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走水的事也传到苏子安和奈华的耳朵里,两人匆忙赶过来,看江寒烟的脸色一片煞白,在迟钝也知道出了大事。 几人梳理了一下最近几日发生的事,对内鬼的事情还是毫无头绪。 “日夜兼程,加紧时间赶路,这一趟回去那人一定会有所行动。” …… 江寒烟骑在马上,看着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了一层。 从沙山上,俯视下方,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沙山下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花团锦簇,点缀着这绿色的海洋。 “主帅!伤员又发病了!从出发到现在,感染的士兵已经有一万人了。” 一个副将策马追过来,焦急地禀告。 “奈华。” “在。” “去看看。” 两人掉转马头赶过去,江寒烟也想跟着一起,就见楚睿渊回过头叮嘱:“你留在这。” 江寒烟愣神间,两人已经飞奔到队伍的尾巴。 苏子安下令军队停下休息,一边跟江寒烟解释:“这病有点诡异,今晚就先驻扎在这,离回京的路程就只有一日了。” 江寒烟表示理解,她当然也可以直接回到京城,但是就这样回去未免也太不人Dao了。 更何况,这两日,本来只是当作普通的病症处理,没想到染病士兵的基数越来越大,甚至死亡的间隔也越来越短,这种爆发让她感到神奇。 晚上她坐在军营里等待楚睿渊和奈华,无奈这两人还是没有回来。 听苏子安说,楚睿渊已经派人回京请求调配物资。 “你先不要急,我过去看看。你先在营帐里呆着。” 江寒烟看着苏子安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心理暗觉不妙。 正当她准备牵了马过去时,她听见几个年纪尚小的士兵围坐在一起讨论着病情。 “隔壁村的二狗也染了这个病,听说熬不过五天,而且这病隔一天发作一次……那样子,好惨。” 一个士兵跟其他人分享自己在后面随行军看到的景象。 显然这些年轻人都比较胆大,其中一人问:“你说说,具体是什么样的?” “就是无休止地发热,身上起皮疹。前一天我还看着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变成那样。” “还有呢?就这样?该不会是荨麻疹之类的?” “若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那年轻的士兵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说头痛地不行,呼吸困难,以往早晨都能硬,现在跟个阉人一样。” “什么?这病居然如此歹毒!” “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明日进了京,皇上应该就会下令救我们了?” “唉,或许。” 其中一个年长的士兵摇摇头,“我们染病的人这么多,皇上极有可能见死不救。主帅已经赶过去了,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 士兵们焦虑地坐在一起,他们一起扛过了艰苦的战斗,却没有躲过这突如其来的疾病。 几个人面如菜色,还有人甚至开始嘟嘟囔囔:“该不会是那个诅咒。” “什么诅咒?” “有传说,只要跟摄政王出去打仗的士兵,十有***是要战死的。因为摄政王的命格硬,像我们侥幸活下来的,余生也不会好过。” 那人说的认真,但听在江寒烟的耳朵里却很讽刺。 她直接走到几人面前,为楚睿渊说话:“主帅没有在危难的关头抛弃你们,你们现在窝在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年轻的士兵一看,是楚睿渊身边的军医,立刻嘲讽道:“那不过就是因为你躺在主帅的身边,认不清事实罢了。 你当然不害怕,哪怕是在最后,主帅都会保你的安危!” 江寒烟听到他的一席话,气地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力气大地几乎要把那人的牙打掉。 那士兵往后退了一步,对江寒烟怒目而视,看着她就要往她脸上去一个左勾拳,被站在一旁的兄弟生生拦住。 “你疯了?!” 江寒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笑:“倘若主帅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他现在也不会第一时间冲在一线,想尽办法救那些将士的性命。 你说的这些‘肺腑之言’,倒一点也不像和主帅一起出生入死之人说的话。” 几人的面上闪过尴尬之色。 他们怕死,自然不自觉就把问题都怪罪到了楚睿渊的身上。 而江寒烟的话正好等同于扒了他们的底裤,将他们的恐惧放大,并且一点也不客气地鞭挞他们,暗戳戳说他们这群人忘恩负义。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年长的士兵站出来,为这些年纪尚小的士兵道歉:“兄弟,你说的对。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都怪我们被死亡蒙了眼,对主帅竟抱有怀疑的想法……” 那人给几个士兵使了眼色,他们纷纷向着江寒烟低头,虽然嘴上还硬气,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江寒烟也不跟他们计较,转身回了营帐。 她在营帐里捉摸着方才几个士兵说的症状,一时也摸不着底。如果只是普通的风寒,死伤的速度和面积不会这么快、这么大。 她从来就不信什么诅咒,命格。 江寒烟独自在房里坐了一夜,甚至去奈华的营帐里查阅了些笔记,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 她忙活了一夜,都没有等到楚睿渊回营帐的消息。 江寒烟见苏子安睡眼朦胧地从营帐里出来,连忙追上去问:“苏大人,你看到主帅了吗?” “没,他不是早该回来了吗?” 苏子安揉了揉眼睛,这才惊觉楚睿渊竟一晚都呆在那,脸色一变,“这个疯子!” 他骑上一边的战马,拉着缰绳,依旧让江寒烟坐以待毙:“你先呆在这,我去去就回。” “不。” 第105章 激将法没用的 江寒烟不肯,她对苏子安说道:“我也要去。” “不行。” “怎么不行?” 楚睿渊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回来。 江寒烟不顾苏子安的劝阻,骑上马,飞奔到随行军的末尾,苏子安没想到她的马术竟然如此之好,他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喂,等等我!” …… 营帐内,士兵们虚弱地躺在地上哀嚎,身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红斑,看着非常骇人。 “主帅,宫里的人还没有发来消息么?” 奈华看着站在一旁的楚睿渊,焦急地发问,如今他也束手无策。 眼看着发病的人越来越多,他一个人连轴转根本忙不过来。 就算有之前江寒烟研制出来的金疮药,那也只是皮毛,治标不治本。更何况,现在军中的药材也渐渐告罄。 若宫中不及时发出消息支援,这上万将士只有等死的份。 “先把染了病的人隔离起来。” “主帅!” 看着楚睿渊那张坚毅绝美的侧脸,奈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拦住带了出去。 奈华甩开他的手,愤愤不平。 还不等他对着楚睿渊发脾气,耳边就听见楚睿渊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宫里的人已经发消息过来,说把城门封死,不让我们的队伍进去。” “什么?!有这种事!” 楚睿渊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那狗皇帝想趁机要了我们的命。” 奈华瞪圆了眼睛,手指用力地抓着药箱,目光落在营帐里哀嚎的士兵们身上。 他们……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他现在,无能为力。 奈华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进去,风大了。” 风沙袭来,打在他脆弱的肌肤上,他感觉到钻心的疼。 但这种疼痛还比不上营帐里将士们伤痛的半分。 “主帅,是不是有消息走漏了?” …… 江寒烟不顾劝阻来到隔离区的事情让楚睿渊大为火光。 看到从马上跳下来的人儿,他一把将人抓住,扛在肩上,往独立的营帐走去。 苏子安远远就看见下马的江寒烟被楚睿渊抓走,幸灾乐祸地跑到奈华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往他胸脯上拍了拍,“嘿,兄弟我来看你了!” 奈华嫌弃地把他推开,“走开,我还没洗澡,刚从生病的将士那出来,你离我远点。” 苏子安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那张帅气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真诚。 “怕什么,兄弟我跟你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还怕这个?” “你找死?” 奈华笑着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 “死?谁想死!小爷我是来救兄弟的!没有我的脑子,你们可是要吃亏的。” “哼,自恋。” “走走走,忙了这么久,你也该好好休息了。要不然你倒下了,我们就真没救了!” 苏子安笑眯眯地拉着奈华去休息的营帐里吃饭。 另一边,楚睿渊抓着江寒烟扔到营帐的软榻上,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怒目而视。 “别瞪了。” 江寒烟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忽然心里有点泛酸。 若不是因为她有血海深仇要报,她还真的会义无反顾地扑向这个男人的怀抱。 但眼下,这个紧要关头的确不是商量儿**情长的时候。 “你不听话。” “彼此彼此。” 她蹬着腿想要坐起,却被他再次无情地扑倒在塌上。 “起开!” 江寒烟捶打着他坚实的后背,“你该吃饭了!” 然而,楚睿渊就是不为所动,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就像一只忠诚的大狗狗,赖在主人的怀里撒娇。 “别动,让本王抱一会。” 楚睿渊把头埋在她的脖颈,用力地汲取她身上甜丝丝的馨香。 江寒烟眨眨眼,看着他有点翘起的毛发,大着胆子伸手顺了顺,没想到他竟顺势蹭了蹭她的脖子—— 痒痒的。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起来,吃饭了。” 楚睿渊直接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吃这个就够了,本王困了,陪本王睡一会。” 江寒烟:“……” 等一下,她来这好像不是为了做这个的? …… 还好楚睿渊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躺了没多久他就起身带着江寒烟去吃饭了。 他是可以挨饿,但他怀里的小家伙不行。 苏子安和奈华看着两人衣衫不整地走出营帐,眼里竟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在奈华把情况告诉苏子安和江寒烟,他们俩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江寒烟决定还是先把手头上的病情解决。 她掏出小册子,准备拉着奈华进营帐内研究病因,却被楚睿渊一把揪住后脖领,提溜到了身边,威胁她不许动。 “你放开!” “不放。” “我要进去!” “你不配。” “……” 奈华看着这两人又吵起来了,便拍拍苏子安的背,表示他们可以一起先回避一下。 苏子安也很会看眼色,两人悄**地沿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临走前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把周围的人都清除掉。 “你有真正救治过病人?一旦进去,很可能你就没命了。” 楚睿渊冷着脸阻止江寒烟冲动行事,“本王知道你想救人,但这次不行。” 连奈华都没有把握的毒,若是染上就糟了。 “我救过啊……” 江寒烟差点就说出自己前世就治疗过赵天成的士兵,看楚睿渊的眼神不对,立马改变话锋:“我救过我府上的丫鬟。” “丫鬟?” 他眯了眯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救过丫鬟也不行!” “你!” 江寒烟被他的固执气地血压升高,“王爷!” “你就是求本王,本王也不会同意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求他了? “求?呵呵……” 江寒烟抬高下巴,大步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指用力地戳他的胸膛,“你这个人就是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还固执地要死! 明明可以用到我,非得在那装……” 优越感?他皱了皱眉。 “本王……” 他看到小家伙气鼓鼓的表情,想说自己只是在乎她的话又吞了下去。 哼,没良心的小家伙—— 居然还说他是因为优越感! 楚睿渊一把扣住她喋喋不休的下巴,精致绝美的五官逼近她的脸蛋,一字一句地说: “激将法,对本王无、用!” 第106章 几百年前就曾经出现过 江寒烟被他这么揪着,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忽然鼻子一痒—— “阿嚏……” 她直接打出一个喷嚏,喷了楚睿渊一脸的口水。 对方明显愣在原地,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本王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是世间奇、女、子?” 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看着江寒烟无辜的表情,怎么也打不下去。 那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鹿,对着猎人无辜滴眨着大眼睛一样,又软又萌,直接碾碎了楚睿渊满腔的怒火。 奇女子简直就是最大的嘲讽。 江寒烟抽了抽嘴角,小声嘀咕:“谁让你动不动就抓我下巴的。” “王爷,前几天我不是刚帮医圣把所有的药材都调成了金疮药吗,这一回也肯定可以帮得上忙的。” 江寒烟开动小脑筋,继续在楚睿渊打断自己前游说:“你看,医圣一个人不可能一直不睡觉地照顾人,而我,也比剩下那些军医要聪明地多。所以……” “没有所以。” 见楚睿渊毫不犹豫地拒绝,江寒烟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王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 她顿了顿,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异常坚毅的光芒,“我不想活在王爷的羽翼之下。我也想变强大,只有变强,才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 江寒烟所言,的确都是肺腑之言。 她说的是,不想要成为王爷战友中的拖油瓶,但在楚睿渊听来,却是他想要成为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女人。 他笑得就像个偷了蜂蜜的维尼熊,开心地像个傻子。 “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 看着他突然笑得像隔壁村的二愣子,江寒烟觉得怪怪的,不过一时却来不及仔细思考,接着推进—— “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是一名大夫,不能见死不救!” 江寒烟说的诚恳,眼中绽放的光芒给楚睿渊极大受用。 他揉了揉江寒烟的脑袋,仔细想了想,奈华的确是忙不过来,如果有江寒烟加入当然是最好不过。 但是…… “你不可进入那些病危将士的营帐,只能先试着医治刚发病的。” …… 楚睿渊在现实的状态下,的确是不得不妥协江寒烟的提意。 但答应过后,他立刻就涌现出强烈的后悔。 总是默默跟在离江寒烟不远的地方,一张脸紧绷着。按苏子安的话来说,那就是便秘了3日的神情。 江寒烟按着之前记录下来的病症表现,与奈华讨论用药,经过了几日的改良,士兵的状况依旧不是很好。 而且不少士兵还出现了呕吐的不良反应,喝进去的药基本上是被他们都吐完了。 奈华对此状况也是束手无策。 这两日,帮忙照顾患者的士兵中也有不少渐渐染上了这种病。 江寒烟一听到消息,立马就要飞奔而去,还是被楚睿渊一把捞住,强行往她头上套了斗笠,认真检查了她全身是否有做好完整地保护措施。 “好了好了,我再不去他就更严重了。” 江寒烟伸手推他的脑袋。 楚睿渊被她一下一下地推也不恼火,还是蹲在江寒烟的脚边替她检查鞋子,大手抓着她的脚踝,这让江寒烟的脸上瞬间发烫到不行。 “咳咳咳……你们根本就不是来治病的,是来秀恩爱的?” 一进门就被塞了满嘴狗粮的奈华打了个嗝,忍不住一顿吐槽。 说好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呢?说好那个冷血无情的主帅呢? 蹲在地上给女人检查鞋子的那个男人是谁? “胡说!他们明明就是来屠狗的。” 苏子安见怪不怪地从旁边抬起头,让奈华给自己研墨,“来来来,兄弟我现在需要你给我研墨。没有小桃红,用华华你也是可以凑合一下的。” “滚开,自己弄,我忙着呢。” “切,你就不能在这个全是男人的地方给我一点温暖吗?我好想念我的小桃红啊……” “你也知道这里都是男人,你需要男人的温暖吗?有多远滚多远。” 被奈华一顿嘲讽的苏子安只好撩起衣袍站起来自己研墨。 看着甜甜蜜蜜的江寒烟两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了哀怨。 这边,感受到他火热视线的江寒烟,有点囧。 “快点。” 江寒烟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了点奶音与娇羞。 听到小家伙撒娇,楚睿渊那张如同雕塑般精致的脸上绽放出淡笑,松开手站起身温柔地开口:“去。” 江寒烟羞地都要钻地缝里去了,赶紧小跑着跟在奈华的身后。 “一会进去,你先看看病人的病症除了你记录下来的,还有没有其他并发症。” 奈华一一交代她一会儿要注意的点。 江寒烟默默在心底记下。 原以为她见过江言那样生病的场景都没有震惊到,可在看到一大批人都把身上抓出了鲜血,抱着头颅哀嚎的场面,她内心还是有被震慑到的。 “这边。” 见她愣在原地,奈华小声提醒她跟上。 江寒烟立马回过神来,低下头快步往人群中的某一处移动过去。 江寒烟撇过头,看见他们多数人现在都很虚弱无力,能吃进去的食物都是流食,甚至有些因为头痛都吃不下,一吃就吐,活活饿死。 就在她观察旁边患者的病情时,奈华已经蹲**仔细检查刚患病人的病情。 江寒烟仔细翻看他的伤口,感觉他表现出来的症状似乎跟美人舅舅册子里的一种伤寒症状极其相似。 “让我看看。” 奈华起身让开,江寒烟立刻蹲**,小脸就快要贴到他的皮肤上了。 “真碍事!” 江寒烟一把摘掉防范的斗笠往奈华身上一扔,吓地奈华差点没接住斗笠。 “祖宗,你快戴上,这里危险。” 奈华说着就要把斗笠往江寒烟的头上戴,被她用手挡住。 江寒烟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个不是一般的病。” 她回想起以前看的医书册子,几百年前就有记载过的病痛,现在又席卷而来了! “你等一下!” 第107章 不速之客来了 她推开奈华,走到那个正在发病的人身边,仔细观察起他的伤口,那人一直挠着自己的皮肤,鲜血渗出来,一边对江寒烟喊着救命。 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找奈华拿了金疮药,暂时给那个人止痒。 “这些药不多了,不可能每个人都用到。” 奈华拖着江寒烟到营帐外,表情变得冷淡许多,少了平时的玩世不恭,那张瓷白的脸上浮现担忧:“还有,这斗笠不是让你不要摘了吗!” “没事。我已经知道病因了!” 江寒烟冲着奈华点点头,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交代奈华:“现在来不及说了,但是这个病在我研读医书的时候就曾好奇过,现在还有点印象。 可能记的不是很清楚,但八九不离十。” 她知道人命不是儿戏,所以打算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动手。 “把这些患病的将士的衣服全部烧毁,并且让他们好好洗个澡。若可以的话,请调离些将士到附近村庄找来干净的衣服。” …… 听到江寒烟提的方案,楚睿渊有点不解,但没有犹豫,即刻派人花了些银两去附近村庄收来衣物。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害的?” 奈华好奇地来到楚睿渊和江寒烟的营帐,发问。 “目前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不敢乱用药。只能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做。” 江寒烟解释,“我在给人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蚊虫叮咬的痕迹。我原以为只是普通蚊虫,但我发现不是的。” 她顿了顿,问楚睿渊和奈华:“你们每日都会沐浴么?” 二人点点头。 为了害怕疾病扩散,两人对卫生这方面还是很注意的,甚至连衣物都是每日换洗。 “这就对了。那些应该就是沙虱的咬痕。” “沙虱?”奈华大吃一惊,“那东西不是几百年前就记录在册的怪病?” “嗯。” 江寒烟点点头,“这不是瘟疫,我看舅舅的册子上做了研究,是有得治的。” “怎么说?” “我看册子上写,这东西不是直接寄生在人体,而是寄生在人的衣物上,一般发病都在冬季。现在天气渐凉,士兵们本就不怎么洗澡,衣物又厚。” “刚开始发病,都会误以为是一般的风寒。沙虱继续叮咬,则会破坏人的中枢神经,导致其他并发症的发生。” 因为江寒烟的发现,奈华也想起关于沙虱的记载。 “若要治疗这个病症,军中病没有草药。” 奈华有点为难,找到病因就可以很好地稳定病情扩散。 可因为药材的问题,他们就是想要研制出解药也是有心无力。 江寒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楚睿渊,见他沉默不语,便也没有开口。 “奈华,先把营帐的火烧的旺些,把士兵们的旧衣物全部焚毁,让他们好好沐浴。” “是。” 奈华退了出去,营帐里再次陷入沉默。 两人面面相觑,暖暖的烛光映照在他那张好看的俊脸上,竟显得有那么点魅惑。 “你别装了。” 江寒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谎言,“快点派杀手阁的人潜入皇宫偷那狗皇帝的药材,救人要紧。” 楚睿渊稍稍有点惊讶,但眸子里充斥着平静,“你怎知我就是杀手阁的人?” “我早就知道了。” 江寒烟耸耸肩,“之前一起闯关时,我觉得你非亲非故还肯帮忙,手段残忍肯定不是活菩萨。等摘下你的面具,又发现是另一张脸,觉得很奇怪。” “主要是杀手阁的人出现在边关真的很反常。” 江寒烟没有透露自己是如何知道杀手阁的人出现在边关的,“各种信息联系起来,我就猜到了。” 她在楚睿渊的注视下,解释道:“最让我确定的,其实还是当时……” 想到接下来要讲的话,她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你回来的时候,抱我的气味跟在满月楼时,是一样的。” “气味?” 楚睿渊就算被发现了身份也依旧淡定,他勾着嘴角,邪邪地凑到江寒烟面前,笑问:“什么气味?” “汗……” 江寒烟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鼻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觉得他的汗味闻起来很舒服。 她该不会有什么独特的癖好…… 想到这,她一哆嗦,赶紧甩甩头:“我知道王爷一定不是普通人,有其他的身份也是正常的。” 江寒烟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神经都绷紧了,“我想要相信你,就是不知道我说出来会不会别灭口……” 不过现在是紧要关头,除了让楚睿渊出动杀手阁,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批的药材。 楚睿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灭口?当然——” “不会。” 江寒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但很快又紧绷起神经。 “你可是本王看上的人,灭口是不会,但至于本王想不想把你关起来,就另当别论了。” 看着江寒烟的小脸又红转白,楚睿渊恶趣味地笑了笑。 就在江寒烟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个病娇玩死时,他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对不起。” 啊? 她没听错? 他在道歉?! “最近军中事情有点多,本王本想回京后跟你摊牌的。” 他笑着rua了rua她的头发,宠溺地就像对待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猫。 喵喵喵? 江寒烟倒吸一口冷气,感情她要再早一点戳破,性命是不是就不保了? 所以,她这是运气爆棚,躲避了一场血光之灾吗? …… 楚睿渊听了江寒烟的提意,让杀手阁的人带了几队人马,一夜偷光了宫中三分之一的药物。 动手快准狠,无声无息,等皇帝反应过来时,日子都过去小半年了。 一夜多出那么多药材,江寒烟也投入跟奈华一起研究解药的事业。 原本楚睿渊也要一起去的,但军营中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他顿住了脚步。 看着那人笑得一脸风情万种,站在营帐前,大晚上穿着亮眼的月牙白长袍,楚睿渊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知您忽然来本王的军队里,是想做什么?太子殿下。” 第108章 他是皇叔控啊 “主帅,我……” 江寒烟正好抹完药粉,想跟楚睿渊要一鼎炼药的容器,刚掀开营帐出来就看见楚阳曜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江寒烟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讨要容器。 她好像……不小心破坏了一个和谐的气氛?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江寒烟淡定地转过身,却听见太子殿下热情地打招呼:“嘿,好久不见,小烟儿~” 什么鬼?搞得她跟他很熟一样。 但对于太子眼睛很毒,能够看穿她的伪装,这点她还是很佩服的。 不过,现在的江寒烟并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 她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被他飞身上前拦住去路。 “别急着走啊!” 楚阳曜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扬气了一抹坏笑,“本太子还没跟你叙旧呢。” “太子殿下,好狗不挡道。这是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 楚阳曜的脸一黑,她居然说自己是狗? 就在楚阳曜伸手想把她抓走的节骨眼上,楚睿渊飞速闪身来到江寒烟的身边,一把将她捞到身后。 “别碰她!” “哟呵!” 楚阳曜看他护着江寒烟的模样,表情略微有点不爽。 他从楚睿渊的身侧探出脑袋,朝着江寒烟大喊:“小烟儿,你这么信任他,就不怕这条毒蛇咬你一口?” “不怕。” 听到她的回答,楚阳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哼,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之前那几个胆子大的,可都死在他的王府里了呢……” “我信他。倒是太子天天闲着没事在这挑拨离间,一看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人。你平时应该没朋友。” 面对江寒烟的嘲讽,楚阳曜气地牙根痒痒。 这无外乎就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朋友?本太子不需要朋友,不过,本太子很缺太子妃。不如你来给本太子做太子妃?本太子会对你很温柔的……” 他笑着想要去抓江寒烟。 刚伸出手就被楚睿渊打断,“太子殿下,注意分寸。” “呵呵……” 楚阳曜看他意外地护着她,不怒反笑,“怎么?本太子可是为她杀了人,现在想跟她做做朋友,皇叔也要管?” 楚睿渊的表情一冷,“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由不得你**。” “哈哈哈……皇叔,你这也太老牛吃嫩草了?” 刚走出营帐的苏子安和奈华正好听到楚阳曜的一番嘲笑,两人相视一眼,纷纷朝着江寒烟使眼色。 跑啊,快跑啊,他们要打起来了。 无奈,江寒烟没有看懂他们的眼色,以为他们是要自己去劝架,赶紧摇摇头。 苏子安:“……” 奈华:“……” 不是,她这个女人赖在那不走是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在这俩好兄弟的预测下,楚睿渊和楚阳曜就飞身纠缠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来来回回的,看的人眼花缭乱。 江寒烟知道楚睿渊武功高强,难道说太子爷也是? “别看了,不打到太子爷没力气,他们是不会结束的。” 奈华和苏子安也走到江寒烟的身边,三人默默观战。 以前他们打起来时,二人组总要遭殃,现在有了江寒烟,好像他们就有了保护墙,直接规避了被那两人误伤的风险。 “王爷……是不是在放水?” 她之前看他动过手,好像不是这样的。 “对啊,他这个侄子有点皇叔控,总是喜欢找王爷的茬。” 苏子安不耐烦地吐槽,看着他们飞来飞去,甚至还兴奋地在下面揪着奈华来比划了两下,差点没被奈华用针戳天灵穴。 “喂喂喂,怎么会有人随身带针的!你特娘的来真的啊!啊啊啊,出血了……” 两人在江寒烟的身边闹来闹去,让江寒烟头疼。 不是,她的炉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她还等着要回去磨药粉呢—— 就在江寒烟望眼欲穿之际,那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渐渐落下,楚阳曜气喘吁吁,楚睿渊就像是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一样。 高下见分晓。 “太子之位不想要了?军营是太子殿下能随便来的地方?” 虽然这话是从楚睿渊那个面瘫脸说出口的,但江寒烟还是隐隐听出了关心的味道。 “要你管!” 楚阳曜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他用手吹了个口哨,立刻有一群黑衣人丢下一个个麻袋。 江寒烟转世前也没见过这个仗势—— 天上下麻袋! “这是本太子赏你们的!你们偷的也太少了。” 楚阳曜笑得邪气,如同一个顽皮的小孩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他伸出脚踢了踢脚边的麻袋,对着楚睿渊开口:“皇叔也太没用了,要做就做绝一点,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 “……” 楚睿渊的嘴角有点抽筋。 这家伙特意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送皇宫偷出来的药材的? “医圣,皇宫的药物都这么好偷的?” 江寒烟见那两人的气氛有点怪怪的,看着满地“附赠”的药材,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不好偷的……但是皇上应该也没想到,自己的药房会一下遭遇那么多批贼。” 嗯,反正不止两批就对了。 “……” 江寒烟无语凝噎。 如果老皇帝明天就知道,可能会高血压。 楚睿渊冷冷瞥了他一眼,“多谢。慢走,不送。” 这六个字简直了! 楚阳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自己大费周章地帮他偷药材,他不该感激涕零,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得漂亮? “太子殿下是在期待什么?” “谁……谁期待了!” 他撇过脸,“皇叔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太子殿下娇弱的身体受不了这个摧残,还是赶紧回。” “她都能受,本太子也可以!” 他的手往江寒烟鼻尖一指,那意思很明显,她一个女人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小烟儿,过来给本太子香一个……” 眼看着楚阳曜小跑着朝自己过来,江寒烟不自觉地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 她又不是工具人,想亲就亲。 没等她拔刀,楚睿渊就飞身搂住她,抬起一掌! “滚开!” 第109章 请皇上赐婚 楚阳曜认准这江寒烟就是楚睿渊的软肋,扑上去就要给她来个啵,结果被楚睿渊一掌打飞—— 奈华和苏子安相视一眼,看自己站着离江寒烟好像近了些,齐刷刷倒退一步。 这一掌不轻不重,但也够楚阳曜倒退两步。 “我去,这么狠!” 他揉着胸膛,没想到皇叔是动真格的。 “没事就请回。” 楚睿渊这“逐客令”下的那叫一个冷血无情。 让江寒烟他们目瞪口呆。 不过出乎意料的,楚阳曜哼哼唧唧了两声,就带着自己的暗卫运起轻功离开了。 “王爷,他说为我杀过人是什么事情啊?” “他闲着无聊,手抽筋不小心杀的,不是为了你。” “哦。” 江寒烟想了半天,他就是想要吸引楚睿渊的注意,所以才来招惹自己。 她咧开嘴笑得开怀,忽然觉得楚阳曜也挺可爱的。 “王爷,我需要一个炉子炼药。” “苏子安的营帐里有。” 江寒烟一愣,他的营帐…… 那些不都是他的***吗? 于是,在一片的苍茫大地上,楚睿渊的军营里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谁,是谁动了我的宝贝炉子啊啊啊啊?!” …… 材料一来,再加上江寒烟和奈华两人配合,交给军营上下一起赶制药材,很快便有了解药。 军队的病情得到稳定,不少人能够起死回生,多亏了江寒烟。 “你怎么知道这是斑疹伤寒?” 奈华骑着马追上江寒烟的坐骑,江寒烟光凭几个蚊虫叮咬的痕迹就能发现,自己看了两天都毫无头绪,他不由得怀疑江寒烟是不是哪里来的天山童姥。 造诣比自己高了几个台阶。 “运气好罢了。” 她结合前世对楚睿渊归京的消息,隐约听说过这件事,后来跟赵天成练兵的时候,也有留意过。 但如果她坦白自己是重生的,并且还知道王爷将来要死于非命,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而且据江寒烟对他的了解,甚至还会说她乌鸦嘴! “如果是医圣,一样会找到解决办法。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 当年,他们的确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无数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这场病痛中。 “哈哈哈,承让!” 奈华被江寒烟这么一夸,顿时心情就像竹蜻蜓一样飞上了天。 江寒烟还来不及笑他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众人正好来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来者何人!” 楚睿渊将腰间的令牌交给首领,他们对视一眼,毕恭毕敬地回复:“王爷,皇上有令,需要检查随行人员是否有发热中毒的迹像。” “好。” 众人进入京城的进度很慢,但好在,都成功回了京。 士兵们热泪盈眶,如果没有奈华和江寒烟,他们肯定是要死在归来的路上。 他们对着江寒烟二人三跪九叩,连连称她“活菩萨”。 就在他们上前要把江寒烟抓在手里抛起来,她脚底抹油一溜烟没影了。 只留下孤独的奈华独自承受着万千将领的“热情”! …… 江寒烟先去了纤人阁,等到夜深了,才让秦千叶带自己回去。 烟雨阁的所有人见到小姐都泣不成声,都说是听了民间流传的谣言,说是军队里爆发了伤病,很多士兵耐不住恶劣的环境都熬死在了军营里。 她们担惊受怕,就怕小姐也回不来了。 尤其是夏瑶那多愁善感的丫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检查江寒烟身上是不是有伤,纤细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生怕下一秒她的宝贝小姐就不见了。 “你太紧张了,夏瑶。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寒烟安慰夏瑶没事,下一秒就听见夏瑶嗷呜嗷呜地哭,边哭边说:“小姐你下回带上我,我好担心你啊……” 一屋子的人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纷纷破涕为笑。 暗中有一个身影在暗处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便向着城里的某个方向飞去。 皇宫中,灯火通明。 楚睿渊回到府里,立刻就说要进宫见皇上。 “这么急?” 苏子安和奈华两人跟在楚睿渊身边,在他府邸转悠了一圈,就看他沐浴后换了身宫装,一看就是要进宫。 “嗯,有些事情一定要今日解决。否则,我怕我忍不住打断小家伙的腿。” 他挥挥衣袖,直接进宫,留下苏子安和奈华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 “喂,暴发户,对女人表达爱意的时候是这样说情话的?怎么感觉有点残暴?” “他什么时候表达爱意了?” “……” 苏子安一缩脖子,他感觉有点冷,一把拉过奈华,“走走走,喝酒去,不用管。” …… 楚睿渊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见到了正在大政殿看奏折的皇上。 一旁还有刚生产完不久的兰贵妃,以及皇后。 楚睿渊收敛了眼神,方才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 他向着皇上抱拳行礼,简单说了在边关取得的战绩。 “哈哈哈,摄政王不愧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看来,朕应该好好赏赐你一番了。” 皇上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楚睿渊面前,问:“金银财宝对你来说,应该没有想要的了?说说,你想要什么?” 摄政王的铺子在京城里可是捏着整个皇城的命脉。 原本皇帝刚上位时,是有意想要摧毁楚睿渊的铺子,将其中几个收到自己手里。 哪知道他在动手的时候遇到了许多阻力,让他难以下手,反而还让他越做越大。 现在想起来,皇上的脸上还能察觉到深深的阴霾,先帝失踪,他的实力却没有削弱。 他三番两次让楚睿渊去战场战死的阴谋,都没有成功。 皇帝的脑海划过无数算计,但表面上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楚睿渊。 楚睿渊注意到皇上的表情,在心底冷冷一笑,但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 “臣……想要江家的大小姐。还请皇上,赐婚。” 他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一般,一双冰眸轻易贯穿人心。 第110章 追是什么? 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原本想要学着尊重她,但她总是叛逆地到处乱跑,让他忍不住想要打断她的腿,禁锢在身边。 但他又舍不得。 所以,只能先从皇帝这里讨来一纸婚书,才能把她绑在身边。 “江家大小姐?江寒烟?” 皇上隐隐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前让他剖开兰贵妃肚子的女娃。 “你喜欢她?” “正是。” 楚睿渊不带丝毫地犹豫,直勾勾地看着皇上:“臣,就想要她。” 皇上有点犹豫,那小丫头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前两日太子还来他这里…… “这恐怕不妥。” 其实,从江寒烟认识纤人阁老板这层关系上看,其实皇上有意将她许配给太子做侧妃。 在加上太子也的确有这个想法,他还等着江寒烟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介绍纤人阁的老板给他认识,好扩充一下国库。 但没想到楚睿渊的眼睛这么毒,直接就向他讨要这江寒烟…… 一旁的皇后听到皇上这么说,又听见他隐隐提到“太子”,便急急开口:“本宫看那丫头也喜欢,跟摄政王倒是配的很。”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露出赞扬,甚至为了断了太子的念想,还提出:“不如就让那江大人的女儿做本宫的干女儿,封个郡主?皇上您觉得呢?” 皇上老谋深算的眼中也闪过心动,若是日后跟那丫头亲近了,也不是不行。 他是个多疑的人,就这么让太子娶了那丫头,他也会担心日后太子即位,外戚干政。 正当皇上想要点头同意时,旁边的兰贵妃突然发声:“皇上,万万不可啊。” “爱妃可有什么好说?” “臣妾认为,这光凭喜好封公主着实随意,百姓们也不会爱戴公主。反倒还会被人说闲话。” 皇后一听兰贵妃反对,她就更想要收江寒烟作公主了。 “本宫倒觉得没什么不妥,毕竟像兰贵妃这样的人都能成为贵妃,也不怕百姓嚼舌根不是吗?” “皇后娘娘……” 兰贵妃的眼眶红了红,哀怨地看向皇上,希望皇上能帮她说说话。 但这一次她猜错了皇帝的心思,没有得到皇帝的安慰,他转而向楚睿渊开口:“倘若朕封她一个公主,再等她及笄之后赐婚,可好?” “皇上,”他顿了顿,清澈的眼眸看向皇上,“本王想要娶一个女子,难道还要等她及笄不成?倘若皇上真要认烟儿作公主,那本王自然高兴,想必大婚之日皇上必定会给她丰厚的嫁妆。” 嗯,他是不用等她及笄,毕竟已经爬墙头偷香了好几次。 “这……” 楚睿渊见皇上的表情带有深深的迟疑,便从怀里掏出玉佩,“这是烟儿赠与本王的玉佩。本王与她已经交换了信物,本王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作他人。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看着楚睿渊掷地有声,再看到他手里的玉佩,想着如果真封了公主,最后还要随嫁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罢了,那就把那小丫头赐给你。” 这楚睿渊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等着他下令。 皇上有点憋屈,做了这么久的皇上,还不是被他三两句话牵着鼻子走! “谢皇上。” 楚睿渊临走前,目光在兰贵妃的脸上流连了一番,嘴角微微上挑,看的兰贵妃心惊胆颤,下意识回避了目光。 …… 这道圣旨并没有立刻传到江府。 这一天不到,楚睿渊的心理就无比烦躁。 因为越是这样,他就越得去江寒烟的墙头上趴着。 好端端的小女人,他直接捋回家就完事,偏偏苏子安叫他要慢慢来,不要吓着人小姑娘。 “渊,听我一句劝,如果不想你媳妇不让你碰,你就低调点,再忍忍。” “本王就是听了你的歪理,现在都还没能让烟儿投怀送抱!” 楚睿渊拽着他那镶了各种神奇宝石的头冠,冷着脸不爽道:“本王今天就要去把她绑回来。” “诶诶诶,我知道,你撒手,撒手!这个很贵的,我丝绸之路上跟那些商人淘来的!” 苏子安死死抓着自己那极有“身份辨识”的头冠,好心地献计策:“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哄她开心!你追她啊!” “追?追是什么?” “就是追着她啊。” “那你把小八借给本王。” 苏子安嘴角抽了抽,敢情王爷想用他家那只好吃懒做的狗去追女人? 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不是,王爷你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 苏子安跟楚睿渊解释说,最近新夫人过门是喜事,这么快抢走江宜修的女儿,他会开心不起来的。 楚睿渊深呼吸了几口气,决定这几日辛苦点,还是去爬墙头算了。 …… 楚睿渊还是每天晚上去自家媳妇的墙根看她睡觉,偶尔再来个晚安吻。 但最近这几日,江寒烟睡得总不踏实。 动不动翻个身,有时候给正在偷香的他来一巴掌。 看着王爷清晰的巴掌印,在月光下隐隐泛红,弄得白涛、白沉是想笑又不敢笑,愣是憋出两个屁来。 于是,他们还是躲不过“光荣”领罚这件事。 但话说回来,也亏了江寒烟及时解决军中大事,刚好赶上戚书兰过门的日子。 “程姨娘最近如何?” “没有动静,据说是在安心养胎。就连薛姨娘的肚子也有喜了。” “哦?” 江寒烟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薛姨娘也怀孕了? 江寒烟小跑着去江宜修的书房。 江宜修也知道最近江寒烟大病初愈,本想去看看她,却被告知她在休息,只能原路返回。 现在见到活蹦乱跳的江寒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烟儿,身体可还好?” “嗯,最近好多了。” “大夫说你需要静养,这两日他可有说什么?” “没有。” 江寒烟摇摇头,“爹,我终于知道大夫都是怎么看病了!我还学会了呢!” “哦?” 江宜修瞬间来了兴趣,对女儿的撒娇也很受用,于是问道:“怎么个看病法?” 江寒烟漂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就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 江宜修沉浸在女儿的可爱模样中,丝毫没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狡黠。 第111章 失踪的新娘 江寒烟拽着江宜修的胳膊撒娇,“那大夫啊,每日就这样,还有这样把我的脉!” 江寒烟抓着江宜修的手腕演示,用的力道不轻不重。 “爹爹,我给你演示啊,你配合着。” 江寒烟摸上江宜修的手臂,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这位小姐体虚,需要老夫写一个药方给她补一补。” 过了两秒,她睁开眼,对他眨了眨:“爹,你看,是不是特别像那么回事?” “哈哈哈……烟儿实在调皮。” 江宜修敲了敲她的脑袋,语气宠溺:“你啊。这么皮,哪个夫家会要你?” “爹爹,女儿不嫁,女儿就想永远陪着你。” “哈哈哈,好,好。” 江宜修那俊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的伤感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女儿是愿意留在身边了,但那逆子自从参军以后便杳无音讯。 感受到江宜修的难受,江寒烟献宝地抽出江言寄给自己的书信:“爹,这是弟弟近日在边关的情况,您看看?” 江宜修怔住,结果手里的信封,幽幽叹了一口气。 手指放在那封口处,却没有动。 江寒烟浅笑着拍了拍江宜修的肩膀,“爹爹,女儿想起还有药没喝,就先不陪你啦。” 她笑着转身离开爹的书房,来到走廊外。 夏瑶:“小姐,老夫人已经派人把新做的衣裳给你送来了。你要回去试试吗?” “走,看看去。” 江寒烟一边走,一边沉思。 方才她摸过爹的脉象,根本就不可能让女子怀孕,这又是哪一片青青草原? 看来,这薛姨娘为了上位,果真是不择手段啊。 “夏瑶,这几日薛姨娘过的可还好?三小姐有没有回来看看?” “小姐,三小姐她……”夏瑶提到三小姐,表情有点不好看,“她小产了。” 这倒是不意外。 江寒烟是想得到,王释焱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江寒烟没有撮合他们的心思,是江雨彤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会小产也不意外。 而且凭她的手段,想要得到王释焱的宠爱,还是很容易的。 “二小姐呢?” “二小姐听说过的还不错,就是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戚国公府的人找了许多大夫看,都没有发现问题。” 江寒烟点点头,没再发问。 当然不会有问题,毕竟当年薛姨娘可是没心软,对着那在襁褓里的江雨灵也下了毒手。 不过这两个麻烦嫁出去,倒是让她省心不少,她又何必再多管闲事。 江寒烟回到房里,看着放在案台上叠放整齐的礼服,仔细端详起来。 “小姐,小心!” 站在一旁的春香扑上前,直接把江寒烟撞出了几步远,自己却遭了殃。 “啊——” “春香!” 江寒烟看着地上那条扭来扭去的毒蛇,抽出防身用的银镖一甩,生生将那舌头斩了下来。 那蛇头被砍断,还在地上蹦了两下,那张血盆大口张着。 江寒烟又丢了一只银镖,那大嘴猛地一盖,又滋出些许毒液。 “小心!” 她拦住身边的丫鬟,马上抓紧春香被咬的手指查看情况。 “先用这金疮药把血止住,我房里还有血清可以用。” 江寒烟细心给她倒上药粉,又命秋珊去自己房里取来药瓶。 等秋珊过来,她再细细帮春香上药。 疼地春香泪眼汪汪地看着江寒烟,“小姐,这衣裳……” “这衣服是直接从老夫人手里拿来的?” “是。” 春香仔细回想,她的确是从老夫人的手里拿过衣服的。 但现在,老夫人是想让她背锅,被大小姐责罚吗? 想到她早已投奔大小姐的明智选择,她的内心还有点瑟瑟发抖。 “只有经过我们自己人的手?” “是。” 得到肯定回答,江寒烟看着地上那狰狞的蛇的躯体,“应该是有人将蛇冻了起来,进房里暖和以后,惊扰了它就会攻击人。” “小姐,奴婢……”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这蛇的尸体埋了。” 江寒烟认得这毒蛇,那可毒的很,对方显然想要她中毒毁容。 但谁能从老夫人手里下手? 若动手的人,是老夫人…… 江寒烟的脑子飞速运转,想要从中想出个所以然,但是都没有。 她注意到,除了那条蛇之外,还有一支钗。 玛瑙玉石做成的钗子。 前世似乎也有这钗子…… “这钗子不用戴,放在桌上,到时让我带上。” “是。” …… 大婚当天,江寒烟起的很早,在秋珊的装扮下,显得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 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被简单的一根带子束起,淡粉色的布料显得她整个人水灵灵的,万分好看。 “哇,奴婢就说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嘛。” 夏瑶看见梳妆打扮好的江寒烟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边喝茶,一举一动都像画里的美人,不觉看呆了。 “别看了,快点准备准备,一会儿要去迎接了。” 外头欢天喜地,一派祥和,她站在府邸大门口,余光瞥见江宜修的脸上毫无喜色,一张好看的脸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生怕别人看不出是被逼的。 江寒烟其实也能想象,他心里有多不情愿。 “这吉时都过了,新娘子怎么还不来?” “是啊,这怕是不吉利?” “可不是,说不定啊,这媒婆不知道路,带错路了呢?” “不会……” “那就是跟野男人私奔了?” “说不准哟。” 底下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这让江宜修脸上的表情更是冷上了几分。 在里屋的孙氏也觉得奇怪,连忙托人去查看。 众人左右等不到花轿,只能先进屋,留下满地的鞭炮碎片。 “爹,该不会是新进门的母亲遭遇了什么不测?” 江寒烟下意识就想到程云岚,她左右观察一番,那女人的确不在。 江宜修想了想,这戚国公府的人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让花轿抵达不了相府,就为了让他们两家丢脸,然后反目? “报——” 就在众人胡乱猜想时,被派去的小厮跑进了大堂。 “那,那戚国公府的大小姐,她,她被人抓走了!只在林中留下花轿还有那喜队!媒婆,媒婆和那几个轿夫,也早跑不见了……” “什么?!” 第112章 单刀赴会平康坊 江宜修赶紧派人去寻找,因为丞相大婚,很多京中有地位的世家都来了府中,这事立刻就在人群里传了开。 还说这戚书兰肯定是被玷污了身子,被土匪绑上山做压寨夫人了。 江宜修听着流言四起,当然也坐不住,他起身就要离开加入搜救,却被程云岚身边的丫鬟绊住了脚。 那丫鬟在他耳边飞快说了几句,江宜修便脸色大惊,给了她点银钱说赶紧去请大夫。 自己则大步往孙氏的房里走去。 “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程姨娘那出事了。” 程云岚今日故意不出现在众人面前,江寒烟就想到今日的局不简单。 显然,程云岚是故意不想让江宜修去的,所以才刻意整了这出戏。 一边,薛姨娘有了身孕,这也让孙氏很惊喜。但程云岚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有闪失,很快她便派了人过去看看。 喜宴上,江寒烟看着薛姨娘从满面愁容到现在春光满面,她着实觉得有点不堪入目。 趁着爹和祖母都在应付大堂宾客,她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里,趁机换下这身耀眼的衣裳,偷偷换上男装,带着秦千叶出了府。 “小姐,你何必亲自去找戚大小姐?” “如今我们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她本来进府也实属无奈,帮她也是应该的。” 在心里,她已经将戚书兰看成了自己的同盟。 从她救自己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是外人。 今日的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相府丢失了新娘也不是什么大事,百姓依旧热热闹闹地过着自己的小生活。 两人见到方温瑜,他毕恭毕敬地朝着江寒烟行礼,然后掏出今天早上收到的纸条给小姐:“小姐,这是今早有人一箭射在我们店铺上的字条。” 江寒烟拿进手里一看,觉得字迹莫名熟悉。 看内容居然是透露戚书兰被歹人劫走的方向。 这人是故意想要引她去?还是为了帮她? 江寒烟现在还不知,看到字条的秦千叶眉宇间充满担忧。 字条上说,要江寒烟一人前往。 “小姐,这恐怕不妥……” 江寒烟美目一瞥,沉默了会儿,跟秦千叶交代:“你就在外头等我,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找摄政王求救。” 眼下能相信的就只有楚睿渊了。 “方先生,这平康坊是哪?我怎么没有听过。” 方温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正愁怎么解释,旁边的女子就咯咯笑开了:“小姐,那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青楼?” 她原先只知道摘星阁,没想到那平康坊才是大头。 “里面的人不分贵贱,但因为占地面积庞大,只要有银子就是客人,是许多乡间百姓吟诗作乐的好去处。” 听着她的解释,江寒烟暗叹不妙。 这人把戚书兰带进去,若是真的从里面救出来,传出去那名声一定是毁了。 秦千叶见小姐眉毛微蹙,就这么思索着,竟也是一副美好的模样。 江寒烟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更好地计策把戚书兰救出来。 她还是执意要过去,便让方温瑜准备了马车和车夫,送她过去。 “小姐,这匕首你带着。” “这是……” 江寒烟看着那匕首,终将是认出了它,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去边关时碰到的养药婆,不觉问道:“你可见了那孩子?” “见过。” “处理了吗?” “她自缢了。” 江寒烟一顿,又问:“可有从她身上问出什么有用的?” “没,她口风很紧,在下就是上了刑,都撬不开她的嘴。” 方温瑜回想那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歹毒,再想到她死去前眼中的阴狠,就像一只发疯的狼崽子,实在不像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训练有素,我们套不出话来也是正常。” 江寒烟早就想到上辈子能让程云岚在宫里平步青云的人,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再加上方温瑜说的,有人在砸银子要让程云岚把铺子做起来,只怕是对江宜修府上那个位置蓄谋已久。 她向方温瑜告别,钻进马车,往平康坊的方向奔去。 那平康坊的老鸨都是身经百战的。 老鸨站在门口,看着精致秀丽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伸出一只白皙细嫩的小手,撩开帘子,出来的是个比女儿都俊俏的公子哥,便笑着迎了上去。 “不知小姐来这,有什么事?” 老鸨眼力惊人,但她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平康坊里不仅有女人,自然也有男人。看这小姐出身不凡,只要她开口,老鸨可是上赶着满足她的要求。 江寒烟下了马车,打开手里的折扇,悠然自得地摇了摇,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平康坊。 不得不说,平康坊整体看起来就非常地素雅,一点也不像那种花花绿绿的青楼。院中的格局设的别致,没走几步就有池塘,再往里走些又见假山,流水。 偶尔路过凉亭,还能看见打扮美艳的女子抚琴,悠悠琴声传来不自觉让人心驰神往。 江寒烟摇动折扇,看那女子纤纤细指在琴弦上飞舞,居然有些美妙,听那琴音依稀能感知她过人的水平。 “小姐可是要找什么人?” 老鸨不愧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穿江寒烟是来找人的。 江寒烟见此处人少了不少,便开口:“水云烟在哪?” “小姐请跟我来。” 两人穿过好几层楼阁,期间不乏玩闹的男女。 然而,这里的人皆表现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几个在外头吃茶的人就算见衣衫不整的男女在楼道间跑动,也不觉得有什么。 “小姐怕是第一次来?” “嗯。” 江寒烟摇着扇子,轻轻应了一声。 那人费尽心思把她引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让她看这里的好戏。 而且对方知道她是纤人阁的老板,还在新娘失踪后立刻就发来了消息,这人难道神通广大,能料定她一定会救戚书兰? 前面的老鸨没注意到江寒烟心里复杂的想法,只顾低着头继续走。 两人来到一间极其隐蔽的房里,推开门,一个男人正端坐在那,一手举着茶杯细品,他的侧脸线条很好看,一抹熟悉涌上她的心头。 第113章 曹大人背后的势力 江寒烟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蒙着纱的女子正在抚琴。 她身穿一件淡粉色暗花立领通袖夹衫,逶迤拖地淡紫兰挑线裙,身披驼色暗纹刻丝金枝线叶薄烟纱。 虽然遮着面,但也依稀能看清那薄薄面纱下美人的长相。 见她来了,男子拍拍手,那女子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她站起身,抱着琴朝男人福了福身子,朝着江寒烟的方向走来。 在那女子转过头的时候,江寒烟还是稍稍愣住了。 她的长相居然跟自己有三分相似? “你终于来了。” 短暂吃惊过后,她把视线落在那个男子身上。 他身穿一件天蓝色古香缎夹衫,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虎纹金缕带。 他舒适地坐在那,一头飘逸的发丝用一根淡蓝色的丝带束起,有着一双漠然的眸子,身材挺秀,与稍稍文弱的长相不同。 江寒烟几乎下意识就能肯定,这么普通的长相,她没有见过。 但是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似乎认识她? 带着她来的老鸨关上了门,识相地退了出去。 “你把戚书兰带到什么地方了?” “你急什么?她可是未来要成为你母亲的人,对于你来说,她的命有那么重要吗?” 江寒烟看他慢悠悠地摆弄着面前的茶杯,精湛的茶艺展现在她面前。 “阁下一边给我消息,一边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为何?” 江寒烟冷哼一声,撩开衣袍在他对面坐下。 “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笑,那声音带着低低的磁性,钻入江寒烟的耳朵里,让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我果真没看错,江大小姐的的确确是世间少有的妙人。” 他的目光极富侵略性,看着她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宛如饿狼扑食,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江寒烟的劲动脉。 “阁下千方百计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这种事实可以不用说,我懂。” 江寒烟收起折扇,美目中波光粼粼,朝着他浅浅一笑:“阁下若是来说废话的,恕我不奉陪了。” 江寒烟起身朝门口走去,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那抹笑落在男人的眼里就是摄人心魄的妩媚。 他喉头一动,忽然从地上飞身而起,靠近江寒烟。 江寒烟抽出腰间的匕首,正要攻击他的要害,他却像是早有防备,用膝盖抵住她的,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你的。他果真那么好?” 江寒烟听出那个“他”,指的是楚睿渊。 两人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中间稍稍有点空隙,却让江寒烟恼火。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江寒烟冷笑,“虽然不知阁下的身份,但阁下未免胆子大了点,对我丝毫不防范。是觉得——我要不了阁下的命?” 男人的胸口蓦地一疼,“什么时候的事?” “下毒么?” 江寒烟耸耸肩,用力将几乎没有力气的男人推到一边,谨慎地保持距离。 “就刚才,你飞过来的时候。” 她早有防备,抽刀子肯定不如撒药粉快。这玩意儿只要一吸入,就会中毒。 “解药。” “解药?” 她魅惑一笑,就跟那食人的小妖一样,走到他身边,调侃:“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并且心脏扑通扑通跳地飞快?” “那又如何?” “戚书兰的位置告诉我,我把解药给你。” 江寒烟没有时间跟他鬼扯,一会儿天黑了还没找到人的话,明日肯定要出大事。 “戚书兰的位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男人勾着嘴角笑了笑,看着她那张美的张扬的脸蛋开口:“在押回京城途中死掉的曹大人,你不想知道是谁的人吗?” “你说说看。” “那你回答我,你当真是非他不嫁?” 江寒烟回想起那张俊美却很英气的脸庞,还有偶尔吃醋起来像一只没人要的大狼狗的男人,下意识点头。 “是又怎样。” 男人听到她的话,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若是他得不到的,就是毁了也不会便宜他人。 他冷冷一笑,放下捂着心口的手,擦掉微微渗出嘴角的鲜血,对江寒烟开口:“即便他想要你的命?” “嗯。” 她的回答就像锋利的匕首狠狠戳进他的胸膛,撕碎他最后的幻想。 自从他知道江寒烟是纤人阁的老板,并且还默默清除了江府里的暗桩后,他便被这女子吸引。 听说纤人阁的老板把目光放在丝绸之路上,还有在军营中为楚睿渊献计,都让他为这个女人深深着迷。 一开始,是好奇,到后来,就是沦陷。 “解药我就不要了,我要姑娘的人情。” “这人情也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了。” “呵呵。” 男人笑了笑,慢慢靠近江寒烟,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心皇后。” “曹大人是皇后的人?” 皇后?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了皇后,还让她看自己不顺眼。 “是啊。” 他笑得没心没肺,甚至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幸灾乐祸,“要从皇后手里活命,怕是不简单哦。这件事,就是皇后的人做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寒烟也不傻,不会因为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男人,信口开河一句就相信。 “小姐是个聪明人。” 男人看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上尽显防备的神情,又想到她与楚睿渊在一起时偶有的娇羞,心中更像是掀起了五味杂陈,胸口闷闷的。 为什么她会喜欢上那个男人! 自己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他一时气急攻心,看着她饱满的唇恨不得直接将她摁进怀里,听着那小嘴为他哭啼。 “你与皇后的梁子,早在出生时就结下了。” 男人的话有些点醒了江寒烟,不过她很快又回过神来:“戚书兰呢?我要见她。” “她啊……” 男人白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更多的是玩味:“我救了,放在平康坊里的某处。不过能不能活命就不知道了。” 见江寒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男人又笑着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她无情躲开。 “就这么讨厌我?你可知……” 第114章 这其中大有乾坤 “不知,”江寒烟摇摇头,“但不重要。” 不重要?她居然说不重要! 男人的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定定地看着她:“是吗?” 他悻悻地收回手,冷着脸道:“那你就去找,去晚了,人可就死了。” 那里机关重重,就算是江寒烟要去救人,也不见得有全尸。 她的美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推门出去。 等江寒烟走了后,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去。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的影子,“主子,需不需要……” “退下。” 黑影稍稍迟疑,但还是奉命退下了。 他想不明白,一个对主子下毒的女人,为什么不一刀解决? “若她今日能完好地出来,日后我怕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男人微微弯了弯嘴角,用力撕开伪装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往地上一扔,朝着窗外飞身而出。 江寒烟出了“水云烟”,绕了一圈才发现平康坊不是一般地大。 江寒烟不知不觉已经偷窥了好几个房间了,里面的人都是在做些不正经的事。 甚至她还看到了好几个面熟的世家子弟。 “这里果然是不分贵贱。” 江寒烟叹了口气,正打算看下一间,那房门忽然被打开。 江寒烟下意识往身后的拐角处躲去,便听见那人开口—— “过段日子,本公子就会把你赎回去。你暂且等着,知道吗?” “那你可一定要来赎人家哦!你这个月才只来两次,人家可想你了。” 江寒烟听这对白都要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天真,这花街柳巷男人的情话如果可以当真,那母猪上树的例子就遍地了。 “家里新进来的小妾有点闹腾,你暂且等等。乖,听话。” 男人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只觉得耳熟。 江寒烟悄悄探出一点脑袋,看见那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是——王释焱! 没想到这种人也会逛窑子。 江寒烟忽然觉得,看人还是不能看表面,也多亏江雨彤瞎了眼要进他家作妾。 等王释焱走了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眼看着还有上百间的屋子,她总不能一个个去搜,万一再遇到什么熟人,怪尴尬的。 瞧着热闹非凡的平康坊,江寒烟想:也许,他并没有把人藏在房间里? 江寒烟并不了解这的历史,自然是先向人打听一下最好。 于是,江寒烟让老鸨给自己找了个上等的雅间,点了个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头牌清倌,那老鸨眉开眼笑地捧着银两出去了,还交代那女子要好生招待。 这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了,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江寒烟要的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但像江寒烟这种出手阔绰的,自然没有这个说法。 女子见江寒烟生得好看,心里欢喜,倾身上前想要讨好,却听见江寒烟笑着摇摇头:“姐姐大可放心,献身什么的,云某不会强人所难。” 她也是个慧智兰心的女子,自然明白她是在拒绝自己。 当然,倘若她愿意,就是不要银子她都肯。 但显然,这小公子只是好奇来玩玩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她做些什么。 她坐直了身子为江寒烟沏茶,勾了勾嘴角挑起极富风韵的笑容:“不知小公子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姐姐,你可知道水云烟有什么过人之处?” 江寒烟注意到这里的建筑风格有点奇怪,尤其是那水云烟,像是独立于整个建筑,专门被保留在里面的。 出来时她才发现,方才走的阁楼竟不是朝天上去的。 “小公子的胆子果真是大,连水云烟的秘密都敢窥探。” “不过就是好奇,姐姐若是不知,那便算了。” 江寒烟笑着喝下她沏的茶,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支价值千金的头钗:“若是你说出这秘密,我就帮你赎身从良。”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那抹情绪就消逝在她风尘的笑容里。 “小女子先谢过恩公。” 她微微福了福身子,淡淡道:“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用得着公子兴师动众地为小女子赎身么?” “无妨,就当我人傻钱多,你说出来便是。” 江寒烟将那头钗放在桌上,往女子的方向推过去。 “那是在平康坊建城前就有的房间。当时修建时刻意做成了雅间,一般人是无法订到的。因为那水云烟很神奇,里面发生的一切,其他房间都是听不见的。妈妈说,许是因为用的木材比较特别,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呢……” 江寒烟听着她的解释,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水云烟一般都是什么人才能订?” “皇亲国戚。” 这个答案让她的心咯噔跳了两下。 又是皇宫里的人? 她把头钗给了女子,并且独自往记忆里的水云烟走去。 那个房间,一定有秘密。 戚书兰很有可能就被藏在那个房间的秘密里。 她去往水云烟的路上依旧是歌舞升平,她穿过人群进入房间,地上只留下了那个人丢掉的人皮面具,再无其他。 她看了一眼,便观察起这个房间的构造。 建筑风格还是比较古早的,屋内陈设了不少器皿,从样式上推断,应该是前朝留下的。 江寒烟摸了摸那些器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远远看竟有点像一个人的鬼脸。 放下手中的器皿,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将画取下来,随着画卷的转移在她的眼前逐渐露出一个类似某个门派象征的图案,是个凹槽。 这是…… 江寒烟一愣,她转动那个奇怪的图案,旁边登时“咚”地一声响,一扇暗门出现在她的眼前。 幽暗的密道传来阵阵阴风,温度骤降,吹的江寒烟的心痒痒的。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谈话声—— “你怎么在这?” “方才这里有客人,我正要进来打扫呢。” “打扫?我看里面刚进去一个人。” 江寒烟听见门口有人交谈,便咬牙钻进了那幽暗的密道。 就在她整个人刚进去没一会儿,密道倏地一下又关上了。 第115章 捡来的小宠物 “咦?我刚刚明明听见有声音的。” 打扫的小厮四处逛了逛,没有看见任何人的痕迹。 倒是被地上的人皮面具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方才挂画像的地方有个孔,一只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寒烟转过身,看了看密道的结构,无数夜明灯悬挂在墙壁上,点亮了整个走廊,墙体上还有奇怪的壁画。 她愣是看了老半天都没有看懂壁画旁边的文字。 江寒烟顺着走廊往里走了两步,墙壁的两边各有无数个小孔,透出隐隐的光。 她往前摸索,在一个洞口前蹲住,往里看去,正有一男一女正在找乐子,其中一个是个老头,穿的破破烂烂,胡子花白,桌上还摆着个破碗。 不分贵贱的说法原来都是真的,乞丐也可以逛窑子。 江寒烟在他们快要进行下一步前,退了两步,突然踩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吱——” 一声惊叫,吓地她条件反射往边上一条,双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我去!” 黑暗中,隐隐有一个站立着的,差不多到江寒烟小腿高的小东西正盯着她,眼睛亮亮的。 它通体火红,只有耳朵尖尖处沾了点雪白,看着江寒烟,两只耳朵向后倒了倒。 这狐狸别名是“火狐”,在民间失传已久,想不到竟会在这神奇的地方遇到。 她蹲**子伸出手,它便凑过来恭敬地伸过鼻子闻了闻,还用舌头舔了舔。 那湿湿软软的触感,让她一颗心瞬间萌化。 她大着胆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则眯着眼睛享受她的**,一点也没有认生的模样。 “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 手底下的小家伙就像是有灵性一样,用自己柔软顺滑的皮毛蹭着她的手,讨好地用鼻子顶了顶她的手臂。 江寒烟站起身,想到自己的来意,只当这小家伙是从外面乱入的,便不再搭理它,继续朝着密道深处走去。 哪知,她刚走了没几步,小家伙也飞快赶到她脚边,活蹦乱跳的,让江寒烟差点踩到它毛茸茸的大尾巴。 “快走,我还有事呢。” 江寒烟看着它软萌萌地翻出自己的小肚皮,强烈压抑住自己想要rua它的内心,吞了吞口水,又往旁边退了两步。 见她避开自己,小狐狸不高兴了,猫着腰飞快地窜到她脚边,谄媚地绕着她的脚踝,蹭啊蹭的。 江寒烟一把抓住它的后脖颈,抱进怀里,摸了摸,它居然乖顺地一动不动。 “就rua你两下,马上就放了你。” 也不知是不是她小声的嘀咕惊扰了这只狐狸,它竟然哀怨地在她怀里又吱吱叫了两声。 “你啊,浑身都是宝,居然还一点都不怕人,以后怎么被做成围脖的都不知道!” 江寒烟小声批评了它两句,将它轻轻放在地上,还不忘挥手驱赶它。 “快走开,不然我一会儿肯定会忍不住把你抓起来当药引。” 它本身就是个灵丹妙药,寿命也长。 一想到要把它抓过来放血,就有点不忍,江寒烟捂住自己的眼睛当作没看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我劝你赶紧跑!” 那小火狐根本毫不畏惧,硬是谄媚地在它脚边转悠来转悠去,见江寒烟没有前进的意思,还心急地叼着她的裙摆往前拖去。 都说这灵物是有灵性的,江寒烟意识到它的反常,嘴里念叨:“等等,等等,别拉,我跟得上。” 那小火狐听见她的回应,这才放心地松开了嘴,轻盈地在前面带路。 幽闭的环境里,小火狐的身影很明显,它走的速度很快,但时不时就会停下来,回头等等她。 江寒烟一路跟着,不知不觉已经离方才过来的路很远了。 她感觉密道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需要张开嘴大口呼吸才勉强跟得上,身上也不禁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江寒烟走了老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密道仿佛是一座迷宫,弯弯绕绕的。 “这是什么?” 她跟着小火狐在一个死角停住,江寒烟看着厚厚的石墙,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说好的灵物难道是一个路痴? 江寒烟火冒三丈,蹲**拍着它的脑袋,“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点?你当真是美人舅舅册子里记下的灵物?” 她将信将疑,把小火狐抓到眼前,在它的皮毛里到处翻找。 “不然,你给我划个口子?”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那小火狐眼前闪过一道银光,立刻“吱”地一声大叫跳到地上,匆忙用灵巧可爱的小爪子扒拉着墙壁。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东西?” “吱吱!” 它殷勤地叫唤,江寒烟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脑子坏掉了,居然在跟一只狐狸说话。 不过现在都已经被引过来了,不如就相信这只小火狐。 这处地方不如拐角过来的位置明亮,江寒烟狐疑地看着上面的文字,虽然看不大懂,但她注意到这文字之间似乎有两处凸起。 她伸出手,猛地朝那两处摁下去—— 她只感觉脚下一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生往下落下去。 “啊——” 这居然是个机关! 该死。 她在危机关头抱住了站在一边的小火狐,用身体尽可能护住它不受落石的伤害,不过自己却吃了没有武功的亏,直接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丞相府。 江宜修这边刚安抚完有小产迹像的程云岚,便接到摄政王楚睿渊过来的通报。 “王爷。” “江丞相,新娘可找到下落了?” 事情闹得很大,楚睿渊本在宫里跟皇上商议朝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戚国公府的人上上下下都急坏了,连带着江丞相府里的人到处在搜查,但都毫无头绪。 那戚书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小家伙有没有掺和这件事,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到江府。 “没,下官派了很多人去搜,都没有搜到。” 江宜修看着天边渐渐吐露的嫣红,心下也有点慌乱。 如果找不到戚书兰,戚国公一定会在朝廷里跟他成敌对势力,指不定还会反咬他一口。 “令千金……” 第116章 找到戚书兰 楚睿渊犹豫了片刻,终于提出那最要紧的问题:“令千金可恢复健康了?” “托王爷的福,她很好。不过就是出了这件事,她……” 江宜修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找到江寒烟的身影。 “王爷,小女平时淘气,应该是躲回院子玩去了,要不我叫她出来?” 江宜修也看得出楚睿渊对江寒烟的偏爱,甚至还听说了他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事。 他本不是很乐意,但朝中其他几股势力蠢蠢欲动,嫁给摄政王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会让烟儿被小人利用。 两相权衡,摄政王的确能给江寒烟更多庇护,并且是不带目的性的。 “不用。”他摆摆手,“本王也派了人出去搜,应该天黑前能查到去向。” “多谢王爷。” 楚睿渊临走前还是留了心眼,让白沉代替自己去烟雨阁看看,江寒烟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呆在相府。 “回王爷,江大小姐不在。” 楚睿渊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再想到今天在朝廷上,那个人的眼神…… “去平康坊!” “是。” …… 隐约间,江寒烟感觉到,有个温热的东西,一直舔她的脸…… 她睁开眼,那只毛茸茸的小火狐立刻跳开,观察她的反应。 “唔……” 四肢酸痛,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周围的景象。 “这,这不是……” 她的瞳孔猛地一震,看着周围的景象难以相信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面前摆放整齐的器皿,琳琅满目。 她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小火狐又叫了两声,示意她不要遗忘了自己。 江寒烟被这些陈列的物品吸引,一边走一边感叹,甚至还拿起几个端详,其中有几个的底部刻有前朝的时间。 “这些都是前朝的玩意儿?” 她走到房间的角落,依稀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这底下还有河流? 这实在诡异,她四处看了看,这房间里除了成堆的器皿宝物,中间一口棺材,再没有其他。 这是墓室? 房间里有长明灯,格局还算清晰地落入她的眼里。 她循着水声传来的位置走去,用力一推,那石门直接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无比辉煌的景象。 她看着不远处有一张大床,通往大床的地面上有水银流淌,他们错综复杂,生生不息地流动。 江寒烟仔细端详着他们流动的图形,倒吸一口冷气。 居然是金陵国的完整疆域。 谁能想到在这地宫居然有用川流不息的水银绘画成的山河。 这里阴风阵阵,江寒烟抽出腰间的匕首防身。 因为她在不远的床上看见了两个身影。 以前听话本的时候,她就知道古墓最为邪气,里面的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化成了阴邪之物,还是应该多加小心。 不远处的大床上面用红色的纱罩着,那大床的雕花非常考究,就算是隔着距离,她都能看出这巧夺天工的制作有多么名贵。 她一点一点地靠近大床,一旁的小火狐就不像她那样谨慎。 它一蹦一跳地跨过流淌的水银,直接蹦到大床上。 “小心!” 江寒烟担心那里有诈,便加快了脚步追过去。 她来到床边,看清床上的人后心里稍稍有点震惊—— “戚书兰?!” 就在被捆绑着的戚书兰身边,还有一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躺在她的身边阴森森的。 江寒烟赶紧给她松绑,“戚书兰,醒醒?” 不管她怎么叫,戚书兰就是无法醒过来。 她不得不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她的身上扎了几下,这才将将把人唤醒。 “你……你怎么在这?” 戚书兰脸色微变,推开江寒烟的手臂,“别碰,别碰我!” 江寒烟举着手臂僵持在空中,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已经碰到了。” 戚书兰:“……”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江寒烟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身上被人下了毒。那人说,你一定会来救我,碰了我你也会中毒……” 听到这,两人纷纷石化在原地。 “来不及了,那怎么办?” “……不知道。” 若非挡在二人中间的小狐狸滴溜溜的转,这两人完全遗忘了要逃出去的紧迫感。 “罢了,说不定就是骗人的。” 江寒烟发挥她心大的优点,摊手表示无所谓。 “当务之急是出去,出不去的话,我们都得死。” 她的眼神落在戚书兰身边的木乃伊上,顺着她的视线,戚书兰也看到了旁边的木乃伊,立刻害怕地抓紧江寒烟的手臂,跳下了床。 像是有意识的,小火狐到处闻了闻,朝着某个方向一溜烟跑去。 “跟着它。” 江寒烟小心扶着戚书兰,两人小心避开水银,朝着小火狐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一扇写满了符号的石门,上面用几颗名贵罕见的蓝色宝石装饰,旁边还有一个银制的吊环。 她用力拉了一下,石门当即打开,露出一截只够一人站着的位置。 顽皮的小火狐在一边蹦跶了两下,就跑到墙根边上咬那金光闪闪的蓝宝石。 江寒烟探头看了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里面有几组滑轮一样的设置,是她曾经在赵天成的军队里看到的,没想到居然被用在这里。 “你先走。我断后。” 戚书兰摇摇头,“不了,你是为了救我而来,这里危机四伏,大小姐还是早点出去。” 江寒烟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她低头,脚下原本平坦的大地,逐渐裂开一条缝。 “吱……吱吱……” 她听见那小火狐的叫声,一回头竟然看见它扣下了墙边的蓝宝石! “走!” 她在戚书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把她推进那闭塞的空间,再次拉动那银色的环扣,将人生生关了进去。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她的呼唤,江寒烟顺着那裂缝滑落到下一层空间,连带着的还有那可爱的小火狐。 “啊啊啊……我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狐终于落地,江寒烟跌落在一片草丛里,倒也不是很疼。 “这地方居然可以长草……” 她嘟囔了两句,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眼的瞬间便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天哪……” 第117章 僵尸娃真难对付 脚下是阴湿的草地,周围看起来像是在一棵巨树的肚子里,她一眼就看见有八口棺材围成了一个圈,中间亮着一盏长明灯。 小火狐在八口棺材之间蹿来蹿去的,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她谨慎地避开这些棺材,开始寻找出路。 沿着墙体,同样摆放了八个箱子,一一对应那八口棺材。 江寒烟蹲下来翻找箱子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就在她背着棺材查看箱子里的宝物时,身后的一口棺材盖突然打开,里面慢吞吞地爬起一个小孩长相的僵尸。 他通体发白,身上还有点腐烂的痕迹,瘦小的身子,一张小嘴露出尖尖的獠牙。 他的脖子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视线固定在正蹲在墙边翻找物品的江寒烟身上。 “吱——” 小火狐也发现了那只僵尸,立刻跳到远处,将自己团成球瑟瑟发抖。 听到小火狐凄厉的叫声,江寒烟转过头想看看它怎么了,却正好看见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正趴着一个孩子。 它身上没有穿什么衣服,就简单用两块破布围在腰间,眼睛红彤彤的。 饶是江寒烟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古墓中得妖物,根本就是要吃人血。 见她转过身,那小孩咯咯笑着,二话不说就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她掏出腰间的药粉洒在空气中,迅速用匕首防身。 在那东西要近身前,她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往地上一跌落又迅速弹起,恶狠狠地扑向她。 那迷魂散居然没用? 或许是因为这东西是个死物,普通的药粉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 她僵硬地抬起手臂和他过招,近身搏斗却一点没有占便宜,渐渐地她处于下风,根本扛不住它力大无穷。 那僵尸孩童在近身搏斗时,多次想要咬江寒烟的手臂,都被她险险躲过。 但长期缺乏锻炼的她,体力渐渐跟不上,眼看着那僵尸就要扑上来撕咬她的脖子,江寒烟干脆认命地闭上了眼。 “砰——” 一阵掌风袭来,那僵尸被打落到小火狐躲藏的边上,伴随着僵尸嘶哑的惨叫,旁边的小火狐没忍住“吱——”一声叫出来。 许是饿得久了,它见到那小火狐立刻扑上去,吓地那小火狐撒腿就跑。 江寒烟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到有个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稳稳当当地将她抱进怀里。 “别怕。” 那声音清朗,富有磁性,在这个紧要关头就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房。 是他。 江寒烟下意识就伸手抱紧这抹温暖,缩进他的怀里还有点后怕。 “你在害怕?” 废话。 江寒烟不说话。不过,她却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两人的线条紧紧贴合在一起。 特殊的女子香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惹火的她。 那僵尸抓不到火狐,渐渐又把视线转移到两人身上。 他歪着脖子,瞧了瞧楚睿渊,梗着脖子撕吼了一声,紧接着又扑了过来。 愤怒的僵尸活动起来显得更加迅猛,楚睿渊抱着她,行动稍有不便,挥出的掌风也难以对僵尸产生什么巨大的效果。 那僵尸被拍到墙上,双脚一蹬立刻又张开血盆大口弹了回来,让人措不及防。 楚睿渊抱着她飞檐走壁,却讨不到意思便宜,他抬起手掌蓄力,猛地朝扑来的僵尸天灵盖上狠狠一击。 “嘶——” 那僵尸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嘴里却喷出了一枚细小的毒针,让楚睿渊跟随僵尸一起跌落在地。 落地的刹那,他还不忘把江寒烟护在怀里,脸色煞白。 “你没事?” 江寒烟一骨碌从他的怀里滚出来,爬到他身边想趁机检查他的伤口。 忽然,她感觉周围的气氛骤降,无数只亮晶晶的眼睛从周围的洞口里紧紧盯着他们。 “嘶嘶嘶——” 她的心往下一沉。 这个洞里竟然还藏着数百条毒蛇! 小火狐不安地跳到他们身边吱吱叫,用前爪狠狠蹬着楚睿渊的胸口,一跳一跳的,示意他们快点跑! “激动什么?” 楚睿渊冷哼一声,一把揪住那小火狐的脖子,一手揽着江寒烟的腰,大手一挥掀开其中一口棺材,里面竟然是一个滑梯一样的密道。 “抓紧了!” 他带着一人一狐毫不犹豫地往里跳去,等他们走后,棺材盖立马自动合上,数百条毒蛇缠着那棺材盖无从下口。 江寒烟的身体迅速下坠,一股霉味钻入鼻子,熏得脑袋疼。 她下意识又往楚睿渊的怀里钻,他便小心翼翼地回身搂住她。 但跟他们一起的小火狐就没那么幸运了,它那通体火红的毛色在隧道里都快要刮出火来了,滚烫的摩擦感让它不停“吱吱”叫。 有楚睿渊在,出隧道的时候,江寒烟没有再狼狈地摔个狗吃屎。 两人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刚站稳那小狐狸就跟个小毛球一样摔在两人的脚边,还连带着惯性滚了两圈,晃晃悠悠地来到江寒烟脚边,一口咬住她的衣裙。 “喂,小家伙,醒一醒!” 不论江寒烟怎么摇晃脚,这小火狐就咬着,像个吉祥物似的被拖来拖去。 “它应该是晕了,又怕你把它丢了,这才咬着你。” 楚睿渊看出了它的意图,安慰江寒烟不用理睬。 两人来到的这间房有点像书房,到处都是书画册子。 楚睿渊直接走到书架边上,翻看起这些小册子,江寒烟也注意到,这里摆设的宝物不是金就是玉,一点也不像普通古墓的殉葬品。 “刚才那个……” 看着他温润如玉的侧脸,江寒烟心里忽然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见楚睿渊能准确地在八口棺材里找到出口,一定很熟悉这里。 “僵尸孩童。” 楚睿渊放下手里的书,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走到她身边,掏出怀里的帕子就往她脸上擦拭了两下。 “小花猫……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 “我看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第118章 奇怪的和田玉 楚睿渊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以前偶然得到了一副地宫图,根据位置才发现是这里。你又是怎么跑进这来的?” 若非他一路沿着之前留在她体内的香料,又怎么能快速找到她? “被人引过来的。” “什么人?” “不认识。” 江寒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坚定地摇摇头:“他戴着人皮面具,武功高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据他所说,是他救了戚书兰,藏在这个地方。” “藏在帝王陵的寝宫?” 楚睿渊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又追问:“你是自己找进来的?” “嗯。那人说,他把戚书兰藏在平康坊的某一处,我发现水云烟这个房间构造与其他地方不大相同,所以就……” 她说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你说这里是……” 帝王的陵寝? “嗯。” 他淡淡点头,想把擦完她脸的手帕收回,却被江寒烟一把夺过:“这个……我洗完再还给你。” 她拿在手里晃了晃,白皙的手指触碰有点湛蓝泛青的手帕,让楚睿渊看的有点发呆。 他以前从未发现女子的手生的如此好看。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江寒烟害羞地转过身,佯装去看书架上的书。 方才他给自己擦脸的举动还让她一颗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离她眸子只有几寸的距离,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书中说的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应该就是这样的…… “你的书,拿反了。” 江寒烟低头一看,自己果真拿反了,轻咳一声,赶紧把书塞回去,耳边就钻入他的浅笑。 两人一人一边开始摸索出路,小火狐也不甘寂寞地到处用鼻子闻来闻去,看看有没有出路。 “王爷,你说你有地图?” “嗯。” 楚睿渊点点头,“不过本王没有看到过这个房间的出口。” “……” 江寒烟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碾碎,就听见他清朗的声音响起:“因为那个地图是残缺的,缺少的位置正好是这里。” 残缺的? 也就是说,那张地图被有心人动过手脚,故意不想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那王爷你还带着我跳进……” 江寒烟瞪圆了眼睛,所以说,她误入的地方,只有这里是唯一出口。 楚睿渊满意地看她捂着自己的嘴,想到她应该是明白了,安抚她道:“别怕,一定会有机会出去的。” “这里应该是地宫的核心,出路肯定是有的。也许这些书籍里会有提示。” 江寒烟看着上百本的书籍,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果把这里的书都翻完,他们也该作古了。 她四处张望,这屋子里用的最多的就是夜明珠,虽然房间很大,但在几百颗的夜明珠的照耀下,还是亮堂堂的。 她到处敲敲打打,都没有发现异常。 她回头想看看楚睿渊发现了什么没,就看见他正对着一幅画像在发呆。 如此专注的眼神让江寒烟好奇地半死,她凑过去一看—— 竟然是他的母妃! 江寒烟看看画像,又看看他的表情,竟然在落款处发现,他的母妃是前朝的公主! 失踪的皇帝又是楚睿渊的亲哥哥…… 难怪。 她的表情也不自觉变得阴沉起来。 想要他们命的人一定很多。 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用前朝的血脉来继承如今的江山,若是这个秘密被世人知晓,不但是先帝,还有他的命,都保不住。 当年一定是有人掩盖了这个秘密。 所以,他才会让秦楚即位,自己则南征北战地寻找哥哥的下落。 “这个……” 江寒烟的声音让他猛地抽回神,看到落款处,他表情淡淡的,把画收了起来放回原位。 “你不带走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本王想让这个秘密永远尘封此处。” 江寒烟沉默了片刻,“我觉得这个画卷可能是假的。” 楚睿渊有点吃惊,他笑了笑,没有开口。 江寒烟见他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便没有再提。 一旁的小火狐不知是不是找累了,竟然趴在桌上的和田玉上取暖。 “小懒虫,你才找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她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居然发现那和田玉不是一般地大,一只小火狐躺上去还绰绰有余。 看着它舒服地用脑袋蹭她手指的样子,江寒烟不禁想,普通一块玉石能有这么舒服?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和田玉,忽然感觉手指一阵钻心的剧痛。 手指里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涌入和田玉中,发出了一道奇妙的光。 她想要把手挪开,却根本动弹不得。 仿佛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死死摁在她的手掌上,无限汲取她的鲜血。 “吱吱!” 趴在和田玉上的小火狐立刻弹开,它身上的毛还别烧秃了一小块,委屈地跳到一边“呜呜”地呜咽着。 鲜血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和田玉,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江寒烟想要发声,让楚睿渊来帮自己一把,却无奈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和田玉汲取自己的鲜血。 小火狐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立马跳到正在翻书的楚睿渊肩上,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脸。 楚睿渊揪着它的脑袋回过头,就发现她的手被压在和田玉上,浑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微光。 糟糕。 他飞身来到她身边,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震开了几步。 想要直接阻断一人一物之间的联系根本就是徒劳。 楚睿渊运起内力,正准备用内力阻断两者强烈的联系时,江寒烟忽然两眼一闭,晕倒在地上。 “烟儿!” 楚睿渊扑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看着她虚弱苍白的小脸,心碎成一瓣一瓣的。 他摸了摸她的手臂,冰冷无比,担心她会在这地宫受凉,他运起功力想要给她暖暖身子,结果那内力刚传输进她的身体,就被完全吸收,身子却依旧不见热起来。 楚睿渊仔细端详着那和田玉,忽然明白过来,赶紧拍了拍她的脸:“醒醒,烟儿。” 第119章 本王是来夺美人心 江寒烟就在楚睿渊不断的拍打下,猛地清醒过来。 她睁开眸子的瞬间,瞳孔里微微闪动着金光。 楚睿渊稍稍松了口气,他暗暗责怪自己竟然没有看好她。 江寒烟抬起一只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你没事?” “嗯。” 她支撑着身体从他怀里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对楚睿渊说道:“之前在江府的秘道里,也是这样?云家秘术……” “嗯。” 楚睿渊也想到了,他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以及已经恢复如常的和田玉,有点担忧:“方才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没。” 她摇摇头,“我感觉这和田玉不像是要害我,倒是刚才我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灌输到了我的体内。”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眉头紧锁:“就感觉……浑身的筋脉都有点不受控制。” 楚睿渊抓住她的手臂让她面朝自己,运起内力在她的身上梳理,发现她的体内隐隐有内力在四处乱窜。 “你体内已经有了功力。” 江寒烟抬起双手挥了挥,“真的?” “你试着这样做,气沉丹田,然后把力量都絮到你的脚下,试试看轻功……”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江寒烟顺势飞到了一旁的岩壁上。 “诶诶诶,我真的可以飞了诶!” 她笑得灿烂,顽皮地用刚得到的内力在房间的周围转了一圈,速度又快又稳。 她一落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笑着想要问楚睿渊怎么掀起掌风,就见他单膝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他虚弱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单手捂着方才中了毒针的位置,“应该是中了尸毒,我们要快点找到出去的方式。” 尸毒? 江寒烟拉开他衣领处的衣物,这才发现他脖颈处的位置已经发黑,她伸手想要拔出那毒针,却被他硬生生拦下:“别碰,那东西有毒。” “你不疼么?” “只要你没事就行。” 江寒烟的心底升起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她乱跑,他为了救自己也不用吃什么多的苦。 “这毒我不会解,你可知有什么办法?” “奈华应该会。” 江寒烟不放心,还是抽出随身携带的针封了他几个大穴,“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出路。” 她扶着楚睿渊在一旁坐下,继续去摸索周围的岩壁,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小火狐也很没精神地摇着尾巴,干脆枕在楚睿渊的膝盖上睡觉。 江寒烟找了半天都没有结果,身上还出了不少汗,便笑着打趣:“王爷,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谁说本王是来送死的?” “你明知这里危险,还过来,不是送死是什么?” “本王是来夺美人心,保护未来王妃的,本王可不想死。” 江寒烟扑哧一笑,没想到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还会开玩笑。 “你怕不怕?” “不怕。” 楚睿渊挑着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当是我一世英名,倒霉在一个女人身上。” “……” 江寒烟抽了抽嘴角,果然从他嘴里没好话。 “那王爷还是要好好守住您的一世英名,免得未来被人诟病说您沉迷美色。” 她的声音很好听,在房间里隐隐有点回音,挠的他心痒痒的。 江寒烟转过头,摆弄着手里的夜明珠,忽然余光多了一只直接分明的手掌,她扭过头,嘴唇擦过那人的鼻尖。 她稍稍一愣神,倒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抓在手里的夜明珠也顺势掉落到了地上,狠狠砸在小火狐的尾巴上,疼的它“嗷呜”一声抱着自己的尾巴滚开了。 美目中带着难言的羞涩,绝美的小脸红通通的。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许多。 江寒烟吞了吞口水,目光四下躲闪,想要为方才的意外找借口。 他猛然凑近,让她无处遁逃,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温热的气息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本王乐意。”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狠狠捉住她的深深汲取。 两者之间的互动就像跃出水面的鱼,发出滋滋的响声。 被他突如其来的进攻惊吓到的江寒烟,忘了反抗。等发现他正在攻城略地后,身子已经软的不行,瘫在他的怀里无助地用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呜呜呜……” 她徒劳地用手拍打他的胸膛,但发出来的叫声却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猫一样,更是让他身体迸发出万丈能量。 一阵狂风暴雨,他竭力克制自己松开了她,却不忘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伏在她耳边喘息,任凭他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的脖颈。 江寒烟一个瑟缩,竟然反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太丢人了…… 前世她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爹是谁,更没有被爱情滋润过,现在在古墓里居然就……就…… 哎呀,羞死人了! 看着喜欢的女子窝在自己怀里娇羞的模样,楚睿渊恶趣味地笑了笑,趁机又在她的细腰上掐了一下。 “呀!” 她一把拍掉那只作恶的手,气鼓鼓地威胁:“你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低声笑了笑,反手抓住她那只娇柔的小手,放在鼻尖下吻了吻,“听娘子的。” “……” 不是,她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他了? “我还没有答应……” “盖过章了,不能变卦。但本王允许你亲回去。” 楚睿渊捂住她的嘴,任凭她怎么瞪他,就只是痴痴地笑。 江寒烟是败给他的无耻了。 她重新捡起地上的夜明珠,仔细端详着这房里几百颗夜明珠的排列顺序。 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让她浑身一震,居然可以这样! “这些夜明珠有问题。” “嗯,是个阵法。” 楚睿渊也看出来了,“应该就是最顶上那一颗。” 江寒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早看出来了?” “嗯。” “那你还……” 楚睿渊那双勾魂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唇,让江寒烟的脸蛋顿时烧起熊熊烈火。 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祸害了! 第120章 你这是在重温旧梦 江寒烟独自揽下了飞上去打开夜明珠后面机关的活。 她稍稍使劲,便跃上了房间的岩壁,取下那颗异常闪亮的夜明珠,露出后面的机关,用力一摁,旁边的书架顿时转了开。 露出来的竟然是一道暗门。 那暗门里与方才的不同,没有阴风,也没有发霉的气味,整体显得很是阴暗。 江寒烟站在外面,隐隐看到隧道里泛着红色的暗光。 整个密道显得既诡异又恐怖。 “我先走!” 江寒烟自告奋勇,毕竟楚睿渊已经因她受伤,再让他先走,她心理会过意不去的。 她急急忙忙窜进隧道,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拦腰抱住,保护到身后。 “别冲动,这里四处都是机关,走错一步就会死。” 他的表情很严肃,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声音也带着不容置喙的低沉。 “可是……” “本王打头阵,你跟在后面。” 江寒烟抿抿嘴,抱起正在一边玩夜明珠的小火狐,跟在楚睿渊的身后。 他们谨慎地走了好一会儿,这里就是一条单纯的通道,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空气都是不流通的。 江寒烟一边走一边嘀咕,两人该不会在这里被闷死? 忽然,密道内的红光闪烁了两下,江寒烟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火狐,就在这时,它扒拉着爪子跳出江寒烟的怀抱往前面跑去。 她的手指穿过小火狐顺滑的皮毛,根本就抓不住它。 “等等……”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却扑了个空,心里更是焦急。 刀剑不长眼,万一它又触发了什么机关,就真的只能给她做围脖了。 “它是个灵物,不会有事的。” 江寒烟撇撇嘴,“我会掉进那八口棺材的房子,就是拜它所赐。” 楚睿渊:“……” 想到这,江寒烟还是有点无法相信这个上古灵物竟如此蠢萌! 如果不是那小家伙咬下了蓝宝石,根本就不会触发机关让她掉到那有“粽子”的房间。 “它会认主,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在这,但它这么执着地跟着你,一定是与你有缘,不会害你的。” 楚睿渊说着,看向江寒烟的表情,显然,她满脸都写着—— 我不相信。 …… 两人跟着小火狐的指引,渐渐出现一个小洞口。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楚睿渊先猫腰钻了进去,紧接着就是江寒烟。 两人踏进这洞穴,发现小火狐正坐在中间,细细地舔着小爪子上的毛发。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洞口,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整体都成土黄色的,像是被人精心打磨过一样,江寒烟看着墙体上的文字,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文字是远古时期辟邪用的。” 楚睿渊拉住她,“本王也不是很懂,以前在宫里祭祀的物品上看过,只言片语理解起来就是警告外人必死在此地的信息。” “哦……” 江寒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里也没有什么石头可以让他们投石问路,只有一只吱吱叫的小火狐。 它谄媚地走到江寒烟的脚边蹭了蹭,后又轻巧地越到其中一个洞穴门口吱吱叫。 “它这是让我们走这个?” “好像是。”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跟从小火狐的意思,就走那个洞口。 洞口的位置在比较高的地方,江寒烟运起轻功飞上去,刚落下就崴了脚,失去重心差点摔跤,还是楚睿渊跟着将她搂进怀里。 “真是不让人省心。” 江寒烟刚想回嘴,就见他那好看的五官顶在眼前,尤其是那张红润薄薄的唇,近在咫尺,将她的记忆一下又拉到方才那个火辣辣的时刻…… “咳咳咳……” “怎么?难道烟儿是在重温旧梦?” “呸!我才没有!” 江寒烟用力推开他,快步跟着那小火狐钻进洞穴,故意无视那个男人的嘲笑声。 他见江寒烟走远了些,便悄悄用内力压抑住体内的邪毒,紧紧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很快又绕回了原地。 “你说,这个远古灵兽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忆模糊了?” 江寒烟坐在原地,看着蹦跶来蹦跶去的小火狐,一脸嫌弃:“承认,你刚才是不是瞎蒙的?” 听到江寒烟嘲讽它是瞎蒙的,那小火狐气地就用前爪给了她的手一拳。 它怎么就找了个这么缺心眼的人类做主人! 它又跳到一边的洞口,竖直了上半身吱吱叫起来。 “它在跟你说,走这边。” 楚睿渊好心地提醒她。 他走到江寒烟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用力一拉,直接将人霸道地抓进自己的怀里,“地上冷,不如就靠在本王的怀里给你取暖?” “……闷骚!” 江寒烟没好气地骂道,不过的确,在这个不通风的空间里,她竟然感觉到丝丝凉意。 “走。” 她没有把手拿开,而是任由他牵着,跟着小火狐进了那个洞穴。 过了半晌,两人依旧被带回到原地。 江寒烟眨着眼睛,看那小火狐又重新挑选第一次挑的洞口,一把将它摁住,狠狠rua它的毛,“耍我们呢?” 那小火狐眼瞅着她疯狂rua自己的毛,哀怨地看着楚睿渊的方向,发出吱吱的叫声。 那声音,又委屈又好笑。 “你是不是时间太久灵力不行了?” 江寒烟抱怨着,一边将它肚皮掀过来,想要好好惩罚它。 楚睿渊拦住江寒烟再次要惩罚它的冲动,“这种灵物智商还是有的,我们应该相信它。” 江寒烟犹豫间,它立刻跳出江寒烟的魔抓,翘起尾巴甩了甩,朝着第一次选择的洞口吱吱叫。 “不然尝试一下其他洞口?” 江寒烟还是怀疑是不是小火狐犯浑,提意尝试其他洞口。 那小火狐听出他们不肯跟自己走,急得它一口咬住江寒烟的衣服,誓死不松开,往另一个洞口拖。 “看来它是执意要你选这里了。” 楚睿渊无奈地笑笑,指着那个洞口对江寒烟提意:“都走到这了,不如再相信它一回?” 第121章 下次再挑衅试试看 楚睿渊站在洞口,仰头观察着这处地方,“我们两次都没有遇到危险,只是回到了这里,有点像是鬼打墙。” “你是说,这里也是个阵法?” 江寒烟来了兴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她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地方显得更加通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朱唇微启,再加上方才走了一段路,她微微有点出汗,这里安静地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喘息声。 她现在娇媚的样子,若是放在其他人面前,铁定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楚睿渊逼着自己转过头,清了清嗓子,“这个阵法,我们两次都回到这里,这只火狐还是在热情地引路。应该是要按着一定的路线走,才能走出去,否则就会被永远困在这。” 江寒烟狐疑地看了眼她脚边的小火狐,它立刻竖起脖子,机警地甩甩尾巴吱吱叫了两声表示附和。 “那就再听它的走一遍。” 江寒烟站起身,却感觉脑袋一晕,好像有点贫血。 她这么想,身子摇晃了两下,直接扑到楚睿渊的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身子,令他瞬间僵硬石化。 “你……”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了她,他僵硬着转过身将她扶住,“怎么了?” “……腿软。”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了点嘶哑:“烟儿,你这是在犯罪。” 江寒烟听出他声音里隐藏的警告,倏地一下想要放开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拉进怀里扑面而来的就是排山倒海的惩罚—— 江寒烟睁大眼,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细腻的肌肤…… 她稍稍一分心,就感觉被咬了一口。 他轻轻磨着她的唇,一词一句融化在唇齿间:“专心点。” 她原本就有点热的身体就像是被点燃的蜡烛,浑身发烫,体液源源不断地流出,在他温柔的指尖下一点一点地融化—— “下次再挑衅我,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末了,他还不忘轻咬她的唇。 江寒烟根本就没有力气骂他,被塞进怀里也只有将将喘息的份儿。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人的学习能力简直就是突飞猛进啊! 就在她羞愧地不能自己的时候,小火狐从一边不耐烦地跳出来,咬了咬江寒烟的衣裙。 “走,我走还不行么。别催了……” 江寒烟抱起小火狐,往它指引的洞里钻去,身后的楚睿渊摸了摸方才留下她痕迹的唇,像一只**成功的猫,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老半天,这一次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却是来到了一个石门面前。 他们刚想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身后就猛地又落下一道石门。 彻底断绝他们回头的后路。 “能硬闯么?” 江寒烟沉思,怀抱里的小火狐直接跳出她的怀里,跑到他们眼前的石门前,用后腿踹了踹。 “你是叫我用力推?” “吱吱!” 江寒烟伸手推了推,石门屹立不动。 “让开。” 江寒烟见他想要用内力震开,便退到了他的身后。 一掌下去,石门依旧没有动。 就在楚睿渊决定运起第二掌时,石门晃晃悠悠地裂开了半人宽的缝隙,透出强烈的光。 见石门已开,小火狐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走。” 楚睿渊拉着江寒烟出去,两人皆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这里居然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如今已是黑夜,两人在巷子里出现,没有人察觉。 纤人阁就在这,离方才的平康坊隔了很远,一个东边一个西边。 “这皇陵还真不是一般地大。” 江寒烟把绕着自己脚踝的火狐抱在手里,这才恍然大悟,如果没有小火狐的指引,她怕是要在底下呆上个几天几夜。 “这地宫居然有大半个京城那么大。” “嗯。” 楚睿渊低低应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他冷漠地把江寒烟往前一推,“本王还有事,你自己去纤人阁。” 江寒烟借着街道的光,她还是发现了他的脸色很差。 “不行,你中了尸毒,必须马上跟我去悬医阁。” “不行。” 楚睿渊的口腔又喷出一口血,还没来得及赶走她,就体力不支地晕倒在她怀里。 “王爷,别睡啊,你醒醒!” 这一下,差点没把怀里的小火狐压死! 它悲愤地拔出自己的尾巴,大吼:“吱吱!” …… 有轻功在身的江寒烟,扛起楚睿渊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是有时候控制不好力道,飞的太高,带着楚睿渊在房顶上上下下的时候有点像蹦极。 得亏他昏迷了,否则就江寒烟这么颠他,非得吐出来不可。 一大一小带着一只小火狐来到悬医阁二楼的雅间,让正在喝茶看书的奈华差点没吓死。 “哇!你们这样突然来让我很尴尬啊!” 奈华一边抱怨,一边给他们俩腾位置。 “王爷受伤了,医圣,你快点救救他。” “受伤?” 奈华知道楚睿渊武功高强,受伤的可能性很低,现在他却受伤了? “在哪?” “这里。” 江寒烟掀开针眼的位置,那一处已经发黑了,眼看着有黑色的蜘蛛网覆盖在那个位置。 “尸毒?你们去过皇陵了!” 奈华看着这伤口,一时也觉得有点棘手,“你先出去,我先跟助手把毒稳住。” 见江寒烟不肯走,奈华摊摊手:“行,那你过来,帮我把他衣服脱了。” 江寒烟:“……” 她的手在楚睿渊的裤头上停了两秒,最终放弃了。 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她不做! …… 等奈华勉强把楚睿渊身体内的毒素稳住,他依旧还是昏迷,高烧不退。 “医圣可有什么办法?” “有。不过……他的毒已经在体内环绕太深,普通的法子肯定是解不了的。” 奈华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江寒烟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跟奈华说了。 “唉,这个尸毒不会立刻使人丧命,但是会让受伤的人渐渐变成孩童的模样。到发病的后期,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专门攻击人类吸食血液。” 第122章 余下的解药难寻 江寒烟美眸一震,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地疼。 “你的意思是说,他到后期被感染,会成为食人的行尸走肉?” “可以这么说。” 奈华的眉头紧锁,表情无比严肃,“他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要救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你就算豁出所有,也未必能救他。” 他冷冷望着她,不容她多说什么,薄薄的唇颜色偏淡,跟他的表情一样冷淡。 “还望医圣指点。” 江寒烟也知道他是在怪自己误事,但现在只要能救楚睿渊,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如果在一年内无法拿到解药,他就会死。”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死”这个字,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遏制住,窒息感让她几乎要缺氧。 “解药,是什么?” “不好找。” 奈华摇着折扇,“解药需要七种世间稀罕的宝物混合,其中五种王爷与我都有,但另外两种却散落在其他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办法找到?” 听到奈华的话,江寒烟芳华绝代的美颜上透着一抹坚毅:“只要医圣能说出来,我必会帮他找到。” 她本以为他要说的是什么孟浪凶狠的地方,怎料他笑了笑,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好!我告诉你。” …… 回江府的路上,江寒烟漂亮精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夏瑶也不自觉看起眼色来。 江寒烟回想着在悬医阁,奈华那张无害的脸上说出来的话—— 其中一味药材是在金陵国与北冥国交界处的赤界学院。 只有获得赤界学院春季考试的第一名,才可以获得那个珍贵的药材。 “偷呢?” “你觉得,这么名贵的药材,岂会随便放?只有获得第一,并且被学院的导师亲自带进迷雾森林,才有机会获得。” 奈华笑着摇摇头。 没有人知道那个东西,到底存放在哪里。 迷雾森林只是一个幌子,想要获得,除非赢。 “那还有一个呢?” “在北冥国的皇宫。” “可以盗取?” “不得而知。有传言说先帝将那宝物赐给了年幼失踪的皇子,现在要找到简直是难上加难。”奈华正色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那皇子传闻早就死在民间,就算侥幸找到那人,也不见得能找到宝物。 所以,这件宝物的位置无外乎是大海捞针。 “还请医圣不要告诉王爷,三日后我定会启程寻找解药。” 奈华用目光送江寒烟出门,冷着脸对床上的人说:“都听到了?你还真是相信她啊?若她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你这小命不就要归西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双目有点泛出红光,脸色苍白地毫无血色,一双轻挑的摄魂凤目显得尤其撩人:“她知本王心意就够了。” 奈华知道他是彻底陷进去了,也看出他近几日的变化,但对于好兄弟中毒这件事,还是很担忧。 “你就这样骗她去赤界,她知道了不会怪你?” “我不想她离本王太远,毕竟这一趟过去的时间还挺长的。本王现在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 奈华看着他一脸宠溺的样子,酸的牙床发抖。 “你这样算计她,被知道了你就完犊子。” 床上的男人没有说话,脑海中还回忆着在古墓里两人温存的画面。 奈华转头就看见他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傻笑什么……” …… 江寒烟回到府上已经半夜了。 走到院子里,她发现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只是小小疑惑了一会,很快回到了房间。 秦千叶一行人已经等在烟雨阁,见到江寒烟纷纷松了一口气。 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只可爱的小火狐。 小家伙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有点羞涩地钻进江寒烟的咯吱窝里。 江寒烟把它交给夏瑶,自己坐在贵妃椅上休息。 她接过春香泡的茶,柔声问:“母亲回来了?” “是。属下在平康坊外找到了她,已经安然送回江府。” 今日的确是秦千叶护送她回来的,不过却是以摄政王身边护卫的名义。 江寒烟点点头,又把视线落在春香身上—— “爹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 春香听到江寒烟问她,立刻恭敬地回答:“虽然过了吉时,但老爷依旧是宴请了宾客,并且把夫人带回了房里。” “好。”她一顿,又问:“其他人呢?” 秋珊站出来回答:“程姨娘有点小产的迹像,下午老爷一直都在她的房里。” 江寒烟点点头,程云岚趁着这个时候拖住江宜修也算是情理之中。 “薛姨娘呢?” “她在房里休息,心情好像还不错。” 江寒烟若有所思。 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江宜修的,但如果就这样说出来,恐怕不妥。 但是程云岚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或者说,她真的有孩子么? 江寒烟让人给她打水,想要好好地洗个澡。 “小姐……” “我自己来,你们下去。” “是。” 连带着被带下去的还有那只小火狐,它的小爪子扒拉着木桶,显然是想要留下来。 但隐隐地,它又觉得仿佛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在盯着它? 愣神间,便被夏瑶掰开了爪子,往它怀里塞了一个苹果,它便兴高采烈地啃了起来。 江寒烟小心翼翼地入水,却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动静。 “谁?” 她猛地转过头,紧紧盯着那发出动静的屏风。 透过薄薄的水汽,那人的轮廓渐渐现出,映入眼帘的是那身玄衣,瘦削的肩膀…… 那人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镶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薄薄的唇淡如水,嘴角微微上翘带着魅惑众生的妖娆。 “王爷?” 她小声惊呼,顺势用手挡住胸前的风光。 “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夏瑶把水烧的太烫,她浑身上下都像着火一般,通体染上淡淡的粉红。 “本王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这就让本王出去?嗯?” 他走到木桶边,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第123章 磨人的小妖精 她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哆嗦,只觉得双腿发软,呵斥的声音都显得娇弱起来。 “你!” 她想要拍开他作恶的手,可木桶的水清澈,她稍稍一抬手就是无限的春光。 男人妖冶地舔了舔嘴角,那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玲珑剔透的诱人臂膀。 “王爷……” “嘘!” 他捂住她的嘴,“本王想你了。” 这一瞬间,江寒烟的脑海里就像充斥了无穷无尽的气泡,一一在神经中枢爆炸一样,让她一时想不到其他的。 “可是……” 可是你也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啊! “出去!” 听到小王妃要赶他出去,楚睿渊那张好看的俊脸上浮现出丝丝委屈,就像一只看着肉骨头却怎么也啃不到的大狗狗,趴在她的木桶边,眼巴巴地望着她。 江寒烟见他不走开,咬着牙下逐客令:“若王爷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那张小脸娇艳欲滴,带着女孩的娇羞,让他舍不得挪开眼—— “疼疼疼……啊,脖子疼……” 楚睿渊猛地捂住脖子,表情痛苦地眯着眼,余光打量着江寒烟。 他这一招果然损,本来还在气头上的江寒烟等了三秒,看他似乎不像是装的,再想到他又是为了救自己受伤,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顿时软了下来,张开双臂要帮他查看。 “怎么了?我看看,你别动……” 楚睿渊用余光瞥见她担忧的目光,别提有多开心了,又见到她张开双臂,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哪里疼?” 她的手指软软的,触碰到他的脖颈,带着酥**麻的电流,让他不自觉血液直冲大脑。 “这里!” 他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跟前一拉,坠进那朝思暮想的温柔里…… “小姐!” 夏瑶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特意提了桶热水过来给小姐加水,刚进来就看见小姐面如桃花,趴在桶边大口喘息,那樱桃小嘴尤其红润勾人…… “小姐啊,是水太烫了么?” “嗯。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好了叫你。” “是。” 夏瑶狐疑地看看地面,地面上多了不少水渍,以往小姐是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莫不是真的太热了? 夏瑶重新关上门,守在门口。 或许,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看见夏瑶离开,江寒烟没好气地看了眼房梁上的那人,他立刻就落到自己眼前。 “都怪你。” 她不开心地撅着嘴,“你来这就是为了占我便宜的?快回去。” 虽然她也听说了楚睿渊向皇上请求赐婚的事,但他并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这让她心里多多少少不是很舒服。 难道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他想要就可以要的人? 她闷闷不乐转过身,黑色的长发盖在雪白光洁的后背上,美地有点不真实,就像坠入凡间的仙子。 楚睿渊闷笑一声,绕过木桶边上的水渍,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本王出去,那你可要快点把衣裳穿好,晚点本王去你房里等你。” 江寒烟:“……” 她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的理解能力是有问题吗? 等她回过头,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正好夏瑶又进来催促,江寒烟便没好气地起了身,飞快把衣服穿上,回到屋子里。 夏瑶和秋珊忙着帮小姐铺床,点香。 两人一通忙活,离开前还刻意将屋子烧的热热的,生怕小姐冻着。 “夏瑶,你留下来陪我。” “小姐?” 夏瑶有点惊讶,平时小姐很快就睡着了,今日怎么还要人陪? “是。” 在江寒烟哀怨的目光中,夏瑶还是乖乖地坐在桌子前,陪小姐睡觉。 夏瑶坐在那昏昏欲睡,江寒烟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道黑影落在窗前,她刚想叫夏瑶赶人,便被捂住了嘴,压倒在床上。 “唔——” 他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人儿,“别出声。” 白沉和白涛一人解决了秦千叶,一人带走了夏瑶。 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来和自己的小王妃好好“交流”一番了。 “哼!” 卑鄙,无耻,下流。 江寒烟一双标致的美眸水汪汪地看着他,就这么一瞥,千娇百媚,让他的心都荡起了涟漪。 “别这么看本王,本王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哼!” 她生气,这个人怎么可以不过问她的意见就……就偷看她洗澡! 甚至还要娶她! “生气了?” 楚睿渊见她只是哼哼唧唧的,并不搭理他,简直就快要被她折磨死了。 他算是理解苏子安说的,什么叫磨人的小妖精了。 这不就是说他娘子吗? “烟儿,本王救了你的性命,你难道不该以身相许?” “不该。” 他将人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这么说,烟儿是讨厌本王?” “……也不是。” 江寒烟也不懂,其他人做这些事,早就被她摁在地上摩擦了,怎么到了楚睿渊这,就失灵了? 她甚至觉得,若自己就因为这些事跟他翻脸,心里还会有一丢丢愧疚。 见鬼了。 他扣住口是心非的江寒烟的下巴,幽深的眸子在暗夜中隐隐闪着晶莹的光,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魅惑:“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拒绝?” “王爷并没有说过……喜欢我。” 说完,她只觉得脸上烧的火辣辣的。 江寒烟是介意。 她一直认为,楚睿渊之所以会娶她,可能只是因为她有用,并不是因为喜欢。 听到他的话,他稍稍一愣,很快又扬起一抹张扬的笑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浅笑回应:“谁说本王不喜欢你的?” “可是……” “想要本王证明?” 楚睿渊轻柔一笑,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 雪白的玉兰花,在暴风雨的洗礼下摇摇欲坠,颤抖着流出透明的汁液,夹杂着淡淡的芳香引人沉沦,醉人的香气将人送上天堂一点一点地又落回地面…… 与暴风雨的纠缠让它看上去更加娇弱,它颤抖着花瓣想要收拢,却被强劲的力道掀开,任凭风雨一点一点地占有,吻过它的每一丝花蕊,尝遍它的芬芳。 风雨过后,它还因为不久前的经历花瓣与枝叶不停地颤抖…… “烟儿可是感受到了?” 第124章 戚书兰的故事 “我……” 她不仅感受到这个,还感受到其他的了。 “本王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所以,就是该怎么都怎么了,就剩下最后一道防线,叫懂分寸? 原本伶牙俐齿的江寒烟一时也无从说起,她本就皮薄,经过这番折腾更是难以自持地烧起来,脑袋还有嗡嗡地回响。 “怎么办……本王现在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 听到他的话,江寒烟的心底油然而生一抹甜蜜与安稳,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他帮她把被子盖好,忍着膨胀的痛苦,稍微往后躲了躲,给她腾出位置歇息。 “赤界学院,本王自会陪你同去。” 他伸出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柔荑,摸索一通后与她温柔地十指相扣。 “可是你……” “本王不会让王妃以身涉险。”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多情地帮她把落在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江寒烟想说什么,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话在嘴巴里含着,渐渐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除了凹下去的位置显示昨夜的确不是梦之外,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小姐,你醒了?” 夏瑶端着水进来,就看见江寒烟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衣襟往旁边散开,露出星星点点的红印。 “这……” 夏瑶刚放好盆子就看见这等魅惑的风光,不自觉红了脸。 “别说出去。” “是。” 江寒烟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拉好,身上的粘腻感让她又让夏瑶给自己打了盆水来,直接就在房里洗浴。 她必须抓紧时间,把府里的事情先解决掉,免得她外出的这些日子,府里出了变故。 江寒烟一边想,一边洗,也没注意到竟过了大半个时辰。 等她穿好衣服,窗外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屋子里烧的暖和,秋珊把窗户打开,外头的春香这才进来告知江寒烟,戚书兰已经在门口站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快请她进来。” 江寒烟把茶水放下,又命秋珊去厨房端些姜汤来。 戚书兰带着丫鬟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肌肤更是惨白。 江寒烟招呼她坐下,一边吩咐夏瑶往她手里递过去一张毯子。 “母亲来这,可以早点通知丫鬟知会我一声。” 毕竟是自己爹娶回来的女人,她碍于礼节,还是应该尊称她一声母亲。 听到江寒烟的话,她眸子暗了暗,端着茶杯的手局促不安地摩挲着茶杯:“大小姐不要客气,这声母亲,我受不起……若不是大小姐出手相助,恐怕……” “无妨,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过是先救了你一命,让你欠下我的人情,不必介怀。” 前世她倒是对戚书兰有点了解,她总能把薛姨娘治的死死的,但她用的手段一点也不下作,这也是让江寒烟最佩服的地方。 若非薛姨娘存了要上位的歹心,想必戚书兰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前世,她并不记得,戚书兰怀了孩子啊…… 想到这,她从戚书兰的脸上收回视线,淡淡品了一口茶。 “自打从戚国公府出来后,我就没有再把自己当戚家人了。” 听到戚书兰的话,她没有诧异,淡淡地点点头:“他们将你当作巩固权力的棋子,若我没猜错,母亲你这是想跟我合作?” “正是。” 江寒烟笑了笑,虽然现在她是想要跟戚书兰合作,但她也会担心戚书兰要是在危机关头反水,到时她又该如何是好? 必须得有东西牵制她不能反悔。 “但我很难相信你。” 背过主的人,信誉本就打折扣,再加上这可是送上门的合作伙伴,她难免不起疑。 “我知道。”她淡淡地笑了,那抹从戚国公府出来的高贵气质让人看不出慌乱,“我是来跟小姐做交易的。” 江寒烟端起茶水的手一顿,“什么交易?” “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小姐,事后小姐帮我假死离开相府。” 还有这等好事? 江寒烟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想要离开相府?留下来做丞相夫人,说不准还能得到皇上的诰命,多好?” 戚书兰抿了抿嘴,“心如死灰,诰命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的声音很柔很软,眼底一片黯淡。 “我竟不知夫人是这样的性情中人。” 江寒烟笑着又品了品手中的茶水,放下后就听见她幽幽道:“生在戚国公府,身不由己。我也想要复仇,完整拥有自己的人生。” 江寒烟有点意外,仔细回忆最后戚书兰的结局。 貌似江府垮台以后,她就销声匿迹了。 而她身边也早就没有江家的活人,程云岚又恨她入骨,更不会透露关于江家的分毫。 想必当年她的下场也并不是什么好的。 “复仇?此话怎讲。” 戚书兰有复仇对象? 她的视线落在戚书兰的小腹上,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没有点破。 戚书兰那张文静美丽的脸上,终于被撕开了一条裂缝,嘴角挂上一抹苦涩:“不瞒你说,这孩子的爹……就是我要报复的对象。” “哦?有这种事?夺他性命不过就是抬手一刀的事,你又是他信任的人,为何要曲线救国,来找我合作?” 江寒烟伸出带着玉镯的光滑手臂,露出雪白的皓腕,为她斟满一杯茶水。 “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了。” 戚书兰摇摇头,“而且,他从来就不是真的爱我,只是为了玩玩。当时我也还小,信了他的鬼话。他死了,但是他背后的势力没有死,我是不会甘心的。” 听到这,江寒烟抬了抬眼皮,“夫人说的身不由己,可是因为……” “嗯,正是。” 戚书兰点点头,“他是兰贵妃的亲弟弟,先是假意喜欢接近我,再派人劫了我强行玷污。兰贵妃为了搞垮江家,故意把怀有身孕的我嫁进江府。并且以戚国公府老小的性命威胁我,倘若不从,不仅要治我的罪,还要整个戚国公府为我陪葬。” 她麻木的说着,仿佛这一切都是别人经历的。 直到她感觉脸上有点凉,用手一摸,才发现是泪。 第125章 她从小就是这样 “夫人所言,可有证据?” 故事再感人,也可以是人编出来的。 江寒烟理智地向她索要证据,是为证明她说的是真话,排除她们合作的绊脚石,拔去怀疑的那根刺。 “有。这是他当初交给我的信物,后来他向我索要的时候,我当着他的面扔进了戚国公府的池塘……” 她的声音稍稍带了点哽咽,“也怪我天真,当时还放不下。等他气冲冲走了后,不顾天气寒冷,又跳下去捡……” 见江寒烟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用手帕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江寒烟面前。 她打开荷包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枚精致的白玉玉佩,上面雕刻着兰贵妃弟弟的名字——周煜。 “这就是那枚玉佩?” “正是。” 江寒烟一眼就认出,就是这枚玉佩,在周煜当年出生时候治好了他的顽疾。传说,周家找了得道高人求来的,还专门去寺庙中开了光,这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赵天成以前还让她去打听这玉佩的下落,她也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 与传闻中的形状相似,但没见过,无从考证。 江寒烟拿到了玉佩,也只是稍微看了看就还给了戚书兰。光是有玉佩还不够,当戚书兰决定倒戈时,她就已经性命难保。 “你能提供什么有利的价值,让我出手帮你?毕竟,你要的可是自由……” 戚书兰似乎料到江寒烟会这么说,她把手里曹大人的亲笔信,以及兰贵妃的回信,全部交给江寒烟:“这是我当时趁周煜囚禁我时发现的,我埋在后院的花盆里,等周煜放了我后,我命戚国公府的死士回去取的。” 江寒烟打开信纸一一辨认,果然没错。 所以说,程云岚一定是知道兰贵妃和曹大人的秘密,她故意给了自己错误的指引,就是为了给她自己洗白? “你可知程云岚背后的人?” “我来府之前,兰贵妃也有意调查这程云岚,高价向杀手阁买了情报,甚至想要杀她,都没有成功。” “我不在相府的这段时间,你要帮我隐藏行踪,还有,盯着程云岚,如果她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好的,大小姐。” 戚书兰点点头,从古墓里江寒烟奋不顾身救自己,她就已经欠了她人情。 “这一次曹大人失利被灭口,也是军中混入了兰贵妃的人。”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提前告诉大小姐:“我来江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藏匿文书指控江宜修大人谋反。” 实际上,戚书兰只是兰贵妃推出来的棋子。关于内幕,她也不是知道地很多。 江寒烟见戚书兰说出的信息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心里也有了个底,便叫夏瑶从自己柜子的第三格找到她准备好的药丸,交给戚书兰。 “这药可以改变你的喜脉,等你确定好了时间,只需要让大夫过来诊断,这孩子生下来可以当早产处理。但……” 这孩子,活不下来。 戚书兰也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深深看了眼药瓶,放进衣袖里,就给江寒烟行了大礼。 “夫人,快快请起……” “大小姐的恩情,我必涌泉相报。” 她不顾江寒烟的反对,执意给她磕了头。 江寒烟叹了口气,扶着她的手臂起身,让夏瑶把她的丫鬟叫进来,送了些暖身子的补品给她,这才送戚书兰回去。 “小姐,新夫人她……” 夏瑶看着戚书兰瘦削的身板,隐约觉得她不会是害小姐的那个人。 “下去,新夫人来我院子的事,你就让几个丫鬟去传,将我们的关系说的越差越好。” 一来是为了让薛姨娘她们放松警惕,二来就是不让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结成联盟。 夏瑶接下吩咐退了出去,留下江寒烟倒了那凉透的茶水。 窗外飞扬着白皑皑的雪花,飘坠的枯叶很快被积雪掩盖,如同一粒微尘瞬间消失,就像一个人毫无牵挂地来,带着满身疮痍地离开一样。 …… 正当江寒烟准备抽出手来给兰贵妃一个致命打击时,她的院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程云岚打扮素净,自从她查出身孕以后,孙氏就没少往她屋子里送好东西。但她依旧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程姨娘最近伙食不错啊,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江寒烟招呼她坐下,却没有丝毫想要招待她的意思,依旧拿着手里的绣品做着女红,就这样大剌剌地把她晾在一边。 “多亏大小姐的福,奴婢很好。” 程云岚那双勾人的眼紧紧盯着她的手,“几日不见,大小姐病好以后,连绣工都精进了不少。” “可不是。”她笑了笑,“呆在屋子里闷得慌,这才拿了绣品来打发时间。” 程云岚见她宁可看绣品,都不爱搭理她,心里更是窝了一股无名火。 “奴婢当初珍藏了不少大小姐的绣品,若是不嫌弃,大小姐可否将手上的手绢赠与奴婢?就当是给肚里孩子的一份见面礼?” 江寒烟青葱的手指微微一滞,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以前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程云岚必定开口讨要过去。 江宜修外出回来,也必定是带双份的礼物,就怕程云岚不开心,向她讨要。 似乎所有她喜欢的,拥有的,程云岚都要抢走。 “大小姐?” 见江寒烟不理会她,程云岚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大小姐?” “夏瑶,你们先出去。” 江寒烟支开了房里的丫鬟,开门见山地对程云岚道:“不知程姨娘是不是看不惯爹宠爱我,所以故意想成为我的姨娘,抢走爹,抢走整个江府?” “你,你什么意思……” 程云岚用手捻着手帕,双眸有点震惊地看着她,似乎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被戳破了似的。 “你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是我喜欢的,你都毫不犹豫地抢走。” 江寒烟现在才想起来,原来程云岚这种毛病,是小时候就有的。 前一世她碍于家教,只要程云岚喜欢,她就给。 却没想到,后来她嫁给赵天成以后,她明知道赵天成的癖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