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小娘子》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酒醉人散】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生财小娘子 作者:寄秋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10月21日 【内容简介】 听说季夫子的女儿季小薇坐了回头轿,被夫家退亲,直接原轿再抬回去…… 听说季小薇因退亲被嫌弃,自尽好几回都没死成,醒来後却xìng情大变…… 事实真相是,她季薇是穿越来的,名字虽然差一个字,但个xìng却是大不同, 原主错把魍魉当良婿而枉死,她则是人若负她,她绝对百倍奉还! 现在她上有叔伯婶娘欺压克扣,下有不长眼的妹妹扯後腿搞内斗, 她依然能攒金藏银的分家,带着娘和弟弟回老家村子自己快活过, 把本家不要丢给她的废山变成金块山,每寸地都不放过的利用, 先将不利种植的山坡地辟为梯田,再将古人不吃的椰子制成各类椰制品, 只是她没想到摘个蜂巢却差点被野蜂扎成马蜂窝,幸而有他相救才幸免於难, 娘说他是爹的学生,是镇上最赚钱船行的少爷,她见他如见财神爷, 不管他如何对她有好感的明示,她都视而不见的一心只想和他合夥谈生意, 然而两人相处时日一久,她便渐渐的看到他的真心 她拐伤脚,他比她还紧张;她滑下山,他以身护着她,自己反而受伤, 就在她对他上了心,终於答应嫁他时,他的兄长竟为了不让他娶妻分家, 不仅羞辱她是克父的丧门星,还以净身出户不给半分银两威胁逼迫他, 只是他们真的很不了解她的未来相公,拥有私人船队、钱多到没地方花的他, 巴不得能和他们这些吸钱鬼划清界线,好赶快将她娶进门…… ================== ☆、第一章 【第一章 花轿被退第一衰】 劈里啪啦的鞭pào声落地一响,响彻云霄。 长长的街道上,由远而近是一队不算短的送嫁队伍,富丽而低调的花轿缓缓而来,八人抬的轿夫脚步一致。 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前行的二十四抬嫁妆也够引人注目了,在人口不到万人的平安镇上,这已经是相当丰厚的妆奁,每一抬都塞得满满的,哪个待嫁闺女瞧了不眼红。 在锣鼓声中,花轿摇摇晃晃的抬向镇上某一户富户,那朱红色的大门两侧还挂上两只以金泊贴喜字的红灯笼,微风一吹,显目的红灯笼也跟着左右轻晃,似在诉说着无数喜庆。 有些刻意的,喜轿绕镇一圈,似在昭显两家合婚的喜气,沿街不断燃放的鞭pào引得孩子们追逐,跟在花轿后头捡拾未bào开的pào竹,嘻嘻哈哈的嚷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快来看新娘子…… “那是谁家的闺女出阁啊?” 酒楼二楼靠窗的雅间内,传出男子的好奇声,半拉下的绘花鸟图形的竹编帘子内,隐约可见几道正在饮酒用膳的身影,影影绰绰的,轻轻晃动的影子落在竹帘子上。 “不就是落雁书院季夫子家的闺女,听说人长得秀秀气气的,有着书香世家的书卷味呢!” “咦,那季夫子……他不是前儿个过世了?怎么……”说话的人不好说得太直白,点出尚在孝期。 “本来季夫子是打算让女儿及笄后再嫁人的,可是那身子骨实在是等不及了,在办好女儿的嫁妆后便撒手人寰,临终遗言是希望小俩口在百日内完婚,了却他一桩心事,要不然……” 再等上三年,十四岁的闺女都十七岁了,是个老姑娘了,人家男方也不可能一等就是三年,那是长子长媳,等着开枝散叶,老大媳fù不入门,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不好议婚。 “唉,才刚丧父又要嫁人,失去父亲的扶持,孤儿寡母的,只怕这日子不好过吧。”可惜了季夫子作育英才的好名声,这一去,人死茶凉,一窝子家小不知该如何过活。 知情的人都晓得季家人是面和心不和,季老太爷是农民出身,一心指望着儿子们勤读书、好学问,将来能出人头地,从泥沟里出来栽培四个儿子成器,好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是踩过泥土地的庄稼汉有几个真有出息,除了季二爷是真心向学的,其他的兄弟皆大字不识两个,勉强装出读书人的样子好混个脸面,在平安镇也算是一户耕读人家。 季二爷也就是落雁书院教书用心的季夫子,教出不少好学生,每隔两、三年就能有一个秀才上榜,本身是举人老爷的他也深获好评,在乡里间人人称道,桃李满天下。 只是季老太爷还在,季家至今尚未分家,季夫子每个月十两束修得上缴公中,身边私房并不多。 所幸他品德佳、人缘好,常有人向他求字或写个对联什么的,或在文书上做个中人等,多多少少攒下一些小钱,季老太爷虽然知晓但未索讨,给他那个小家留点积蓄。 季夫子有三个兄弟,除了老四做事还勤勉些,耕着平安镇郊外十亩良田外,季大爷、季三爷都是偷jiān耍猾之辈,他们平时不做事,仗着季夫子的名头四处瞎晃,故作风流的卖弄文章,实则一无是处,混吃混喝的自以为是读书人。 一个月十两的束修在一般百姓家足以用上两、三年了,只要不乱花滥用,想要养活一家十几口不成问题。 但是季家有两位只会摆阔的大老爷,季老太爷是个惧内的,家中财物掌控在妻子鲁氏手中,耳根子软的鲁氏喜人奉承,因此偏宠能言善道、口蜜腹剑的季大爷和季三爷,不少钱财也流向他俩手里。 不过季夫子还在世时,季家倒是添置了不少土地,除去季四爷耕种的十亩良田外,另外还置了一座庄子和五十多亩上等田地,季家把田地租出去,每年收得的租金也是相当可观。 可是如今季夫子不在了,这些他出资购置的土地,恐怕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是拿不到了,因为妻善子幼被人欺。 “哎呀!你在替人家叹什么气,季夫子的闺女嫁的可是咱们镇里的富户谢家,以后都成了一家人了,还怕那谢家不为妻弟撑腰吗?”真是杞人忧天,日后夫妻一条心,何惧身后的豺狼。 “你是不晓得谢家人的为人,那些个个都是势利眼,我担心会有变故,听说……”话说到一半,青衫男子便住口了。 “听说什么?”吊人胃口不厚道。 “不能说、不能说,有损德行,你等着看便是。”他实在说不出口,太yīn损了,他忍不住为新嫁娘感到担忧。 “你……你这人才没品呢!哪有人说了上句没了下文,存心要急死人……”这才是缺德,钻人心窝呀! “来、来、来,喝酒,我敬你一杯,别人的事休管,咱们图一时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哟!非让你醉趴了不可,这样玩人……” 此时在雅间的隔壁,同样是靠窗的位置,一名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正凭窗而坐,他的穿着简单朴实,并无多余的配戴,仅在绾起的发束上横chā一根流光璀璨的碧玉钗,玉钗上全无雕纹,玉石透亮,清冷中带着明亮光华。 他半身靠着窗棂,微微倾身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吹笙打鼓的花嫁队伍打酒楼前经过,穿红着绿的媒婆挥着花俏的帕子,一扭一扭水桶粗的腰身,笑得喜气洋洋。 蓦地,一阵莫名的旋风吹过,掠起花轿大红的绸帘,一位头盖喜帕的新娘子若隐若现,风同时也吹动她覆面的喜帕,露出光滑洁白的尖下巴,以及那一层浓得掉渣的厚粉。 方开明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有任何反应,他只觉得可惜了,季夫子曾教过他几年书,他见过年幼的季家闺女,那时她个头小小的,怯生生的躲在师娘身后,拉着师娘的裙子探出小脑袋瓜子,好奇又畏生的眨着眼。 一眨眼间,当年那个羞怯笑着的小姑娘都要嫁人了,而他却像找不到方向的孤帆,不知何去何从。 想到家里的糟心事,他的心情异常沉重,考虑着该不该提出分家一事,好平息纷乱不止的争夺。 方开明的母亲是继室,他娘嫁进方家时,方家嫡长子方开平已十八岁,只比她大两岁,刚好在议亲年纪,他娘一过门,继子也成亲,双喜临门,婆婆媳fù一样的年轻少艾。 隔年,他与方开平的儿子相继出生,叔侄相差不到半个月。 头几年还能和睦相处,继母与嫡长子互不干涉,同一个门里生活各自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只要管好自个儿后院一亩三分地,自是相安无事。 只是等到年岁渐长,两嫡兄、一庶兄的想法就多了,他们慢慢的接掌家中的事业,孩子们也长大了,开始得为小辈们作打算,无形的隔阂也就慢慢的浮上台面,益发明显。 虽说是兄弟,却是不同娘亲所出,岁数上又差上一大截,等到方开明通晓人事之后,方家的产业有一大半已经落在两位嫡兄手中,他能chā手的地方少之又少,几乎被隔离在外。 一块饼就那么大,谁都想来分一口,没人愿意多出分食者,野兽都懂得护食,更何况是人。 尤其是老父病倒后,几个兄长的动作更加明显了,表面上仍维持兄弟之间的和乐,私底下却算计着要如何谋夺家产,好占尽最大的利益,一旦一家之主管不了事,这个家也就差不多要散了。 所幸老父疼么儿,自知年岁已高,便暗中做了安排,私下挪动一些产业记在么儿名下,让他日后得以衣食无缺,奉养凡事无主见又软弱的亲娘。 “四爷,你在看什么,花轿已经过去了。”没热闹可看,街道又恢复平日的平静了。 小厮清河长得偏瘦,不高的个头,五官在尚且可看的范围内,看起来虽然一副忠厚相,但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很灵活。 他今年十六岁了,是方家的家生子,他爹是方家铺子上的管事,管着一间粮食店,卖着米、面等杂粮。 怔了怔,方开明回过神,望着行人渐稀的大街,有些怅然。“你说人一定要走这一遭吗?婚嫁、生子、养儿育女,最后为一家老小鞠躬尽瘁,留下一身病痛而终。” 这是他要过的生活吗? ☆、第二章 看着不相干的人出阁,方开明想到的是自己的将来,他已在方家船行干活,可是接触的尽是最底层的事儿,几个兄长防着他,唯恐他手伸得太长,分走他们的利润。 清河自作聪明的呵笑,“四爷想成亲了吧!回头跟夫人说一声就可以了。” 四爷的语气烦恼,真的是多虑了,夫人和老爷哪会拦着不让人娶老婆的,连他都想攒本好娶个婆娘暖被窝,四爷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让一堆娃儿喊爹了。 方开明见清河想错了,也不纠正,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未曾议亲,而是每一次水到渠成之际,婚事便会莫名其妙的黄了,不是对方家中突生变故,便是人家姑娘心中另有所爱,情郎上门请求成全。 一次、两次可说是巧合,只能道运气不佳,没遇到对的那个人,媒人多跑几家也就成了,但若是次数一多便启人疑窦,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多门亲事后,他自己便暗中调查,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幕后cāo纵这些事,而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至亲的兄嫂。 只因他爹曾说过,他一成亲便分家,财产分成五份,他爹自己留一份,嫡子占大头先分好的部分,庶子则分略差,四子均分。 均分? 儿女都快成亲的三位兄长怎么可能同意,他们自认为对家里的贡献、付出的辛劳最多,方家的产业是他们一手打拚下来的,哪能分给坐享其成的家伙。 他不是不肯干活,而是chā不进手,方家的船行、铺子早有兄长的人在打理,他即便有雄心壮志想开创一番事业,他们便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让他一辈子庸庸碌碌不得志,只能看他们脸色过日子。 清河又自顾自的说道:“看是李家的姑娘,或是何家的小姐,要不夏家的表小姐,她们对四爷你可是情有独锺……” “胡说什么,姑娘家的闺誉是你可以挂在嘴上说的吗?没把门的大嘴迟早会惹出事来。”他说的那几个姑娘他可是招架不起,一个比一个骄蛮任xìng、蛮不讲理,他没那本事伺候。 挨了顿训,清河耷着耳。“四爷呀!奴才也是为你着想啊,大爷他们……” “住口,哥哥们也是你一个下人能评论的吗?”隔墙有耳,酒楼内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被主子一喝斥,清河显得蔫蔫地,一脸猴崽子被绑了双手双脚的可怜模样,很不快活。 “去结帐,我们该走了。” “是的,四爷。” 因为小辈们都长大了,至今第二代的少爷们都已经三十出头、逼近四十了,几年前家中的称谓全都改了,方老爷改成方老太爷,方家四位少爷则为大爷、二爷、三爷、四爷。 至于第三代的小爷们则以出生顺序论排名,大爷家的仲华先出生,便是大少爷,庶子仲轩为二少爷,仲秋为五少爷,二爷家的仲春、仲夏为三少爷和四少爷,三爷家的仲仁为六少爷。 方家的第三代只有一名闺女叫思敏,七岁,是三爷家的,在同辈中颇为受宠,小有娇气。 方开明带着清河出了酒楼,一路向东门走去,他想去滩头瞧瞧,看看禀回的讯息里,方家的船是否航行顺畅,未遭遇险滩或水匪拦道。 方家是由三条舢舨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起家,发展至今已有十多艘商船,替人载运南北货也自家贩售,有时也载人,油水甚丰。 只是官员剥削,每到一个关口就得打点地方官员,因此花在打通关节的银子也不在少数。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有花轿挡路?这又是谁家的闺女出嫁,全无半丝喜乐……” 有锣、有鼓,可是却安静得如丧考妣,不像出嫁倒似送葬一般,一张张皱着眉头的脸似要哭了,连媒人婆都越走越慢,长吁短叹得快要脱队了。 只是那媒人婆倒是有点眼熟,怎么好似刚才跟在季家姑娘花轿旁的那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刚刚送嫁的季家姑娘的花轿?! 很诡异的一幕,四周都没发出一丝声响。好奇心颇重的清河探头探脑的想看个明白。 “与我们无关的事少管,快走。”方开明漠不关心的说着,然后快步的与送嫁队伍错身而过。 此时风一吹掠,扬起花轿褚红色绸帘,连同新娘子头上覆着的喜帕也轻轻扬起,新娘子秀丽的下巴似乎有晶莹泪珠滑过。 方开明听到啜泣声,忍不住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花轿和他错身而过,他回过神来抬头望天,明朗的天空一片湛蓝无云,应是喜乐的时刻,却不知为何伤心哭泣。 这是他与季小薇长大后的第一次偶遇,也是最后一次,再相见时,她已不是原来的她了,一样的脸孔却是不同的人…… “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花轿被抬回来,季家像zhà开锅似的。 几十双眼睛直盯着那缓缓被抬进中庭的花轿,八名孔武有力的轿夫默不吭声的放下花轿,表情严肃得彷佛是来讨债的。 花轿一落地,等了许久都不见新娘出来,只有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传出。 “……我的女儿呀!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娘,别哭了,娘为你作主……”周玉娘红着双眼从屋内奔出,正要靠近花轿时却被人拦住。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比她快一步的突然响起,“滚开!你一个fù道人家能作什么主,你的男人都不在了,还想依靠谁?还不是我们这些个叔伯跟着丢人现眼!”季大爷铁青着脸,很生气的怒喝,如塔般的壮实身子往前一站。 “那是我的女儿呀!大伯,我不能不管她,你让我瞧瞧她去……”她身上掉下的一块ròu,她哪能不心疼。 “不知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人家连大门都不让进的原轿抬回,你还要我丢多少脸才甘心!”这是在打他的脸呀!他们季家往后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我没有,我没有给季家丢脸……”一张哭花的脸从花轿中露了出来,悲愤万分的新娘子季小薇跌跌撞撞的从花轿中走出,脸上尽是凄苦和不甘,以及无法接受的羞辱。 “你还敢顶嘴,要不是你做出有辱门风的行径,谢家为什么不承认你这个媳fù,还用最打脸的方式给人难堪。”他们季家还要在这镇上做人,出了这摊子事,他颜面无光。 “我……我……”季小薇悲苦的泪流满面,含冤莫白。 “大伯,薇儿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她是什么xìng情你会不知晓吗?这分明是谢家欺人太甚,看我们不若往日风光便想趁机退婚……”她可怜的女儿啊,死了爹就受人轻贱。 “玉娘呀!你别说谢家处事不公道,要是你家闺女行得正、坐得端,人家怎么敢随意悔婚,肯定是她私德不修给人捉了把柄,这才毁了这门亲事的。”季大爷的妻子詹氏嚷嚷的说,看老二家的倒楣真是称心。 “我没有、我没有,大伯母你冤枉我……”季小薇抱着娘亲,哭得泣不成声。 “你没有,难道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吗?你也不看看我们给你陪嫁了多少好东西,你是这么报答我们的?”詹氏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想找人算帐的样子。 “那是我爹生前为我准备的……”她是知道他们觊觎她丰厚的嫁妆,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摆明着想抢。 “什么你爹准备的,在没分家之前都是公中所有。你们还不抬进去!”詹氏光明正大的喊了下人来搬妆奁,她眼露贪婪的想全往自个儿的屋里搬去,想占为己有。 “你……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是吧,好,我死给你们看,谁敢动我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他们无疑是要她死,她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娘亲和弟妹,不容人轻侮! xìng烈的季小薇一头撞向摆放在中庭的花轿,瞬间额头一片血花晕开,染红了一地,大喜日子见了血。 “薇儿呀!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想不开……”周玉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大姊,你醒醒,不要死……”一名九岁男童趴在季小薇身上放声大哭,好不凄楚。 詹氏与女儿季月如相视一眼,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回头轿、回头轿,季家女儿坐上了回头轿,从夫家被退了亲,原轿抬回季家里,婚事作罢……” 当时那件大家茶余饭后都会讨论的季家被退婚事件,现在就像一颗石子被丢入湖里般,虽然溅起小小的涟漪,但很快的就消失在湖面上,在一阵喧嚷后又恢复原来的平静,百姓们不会一直关注太阳底下曾发生过什么事,依然照样过他们的日子。 ☆、第三章 外头的世界风平浪静,但是对季家而言,这是辱没祖先的大事,季家几口人都无法谅解,他们一致认为是季小薇的错,是她没能让谢家认可,才会闹出让全家人丢脸的风波,她要负全部的责任。 没人站在季小薇这边想她错在哪里,谢家以“克父”为由将花轿谢绝门外,明眼人也看得出是何用意,季夫子一死,谢家的公子们就不能藉由季夫子名头进收生严苛的落雁书院就读,自然也攀附不上书院里的权贵,那他们又何必自贬身价求娶门户不如谢家的季家女,自是要想办法悔婚,另攀高门了。 不过他们也不厚道,既然不满意这门亲事,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偏偏在花轿上门时才说不认亲,这不是想坑死人家闺女吗?自个儿不娶也不让女方好过,只能死在这坑里。 季小薇……不,季薇半垂着双眼,冷眼旁观季家人的作戏,在经过多日的观察,她终于知道这些人要的是什么了。 撞轿未死的原主季小薇被救活了,她一次没死成又死了第二次、第三次,又是上吊、又是吃yào、又是跳水的,只剩半条命折腾的她最后还是死了,成全了这一屋子人的愿望。 她穿过来的时候正飘在水里,也不知道是河还是江,在她吞了第二口水时被呛醒,一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水花,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穿越的她努力的划动双臂,以优美的泳姿划向岸边。 上了岸后她才察觉有一丝不对劲,身上穿的衣服变了,变得又长又累赘,脚上还多了一双阿嬷级的绣花鞋。 略微喘过气之后,她才低头在水面上一照,那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让她吃惊得大叫一声,跌坐在芦苇草上。 说实在话,即使经过了数日她还是很难适应,不只是这具身体,还有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她忍了再忍,想先看看情况再说,看有没有办法再穿越回去,或者改变荒谬的现况。 不过她这人最大的原则是没有原则,什么都能忍就忍,随遇而安又识时务,就算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生存下去。 正如她的猪头老板所言,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有空气的地方就有她,给她一把刀,她便能辟出一座山。 她私底下又被同事们称为万能助理、地下司令官,公司上的所有事她几乎是无所不包,没有一样事是不会做的,而她所称的猪头老板则是一名同xìng恋服装设计师,在国际间享有盛名。 可是这位猪头老板除了会画设计图之外,对其他事一窍不通,是个十足十的生活白痴,除了帮他处理生活琐事,其他工作上的大小事诸如打版、裁剪、缝制到成品,一直到推出上市,全是由她一手打理,不假他人。 好在薪水够高,猪头老板知道自己很猪头,没有她这个超级助理肯定活不下去,所以给薪水给得很痛快,从不拖欠。 她本身其实也会自肥一番,三节礼金、生日、过年、年终奖金什么的,她都会自行填单向老板申请,而猪头老板也很阿莎力,看也不看一眼的就签名,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但是谁会晓得她会死在猪头老板手上。 其实也不是说真的是被老板杀死的,而是懒得跟猪一样的老板准备和情人在游艇上共度烛光晚餐,他突然发现少了九八年的红酒,便连环急Call,让忙得晕头转向的她到他家去拿酒。 好死不死的,猪头老板住的那一层楼有对夫妻在吵架,气不过的丈夫想与妻子同归于尽,于是开了瓦斯点火引bào。 她比较倒楣,刚好路经那一户人家的门口,耳朵刚听到bàozhà声时已被弹开的铁门砸向墙壁,在剧痛中她只见眼前一片火光袭来,接着便不省人事,整个人被一团高温包住,等再醒来时已人事全非。 她想,在那样的bàozhà中她应该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烧得面目全非,活着也是受苦,那还不如留在这里青春貌美,重新过她的新生活,至少不用包得像木乃伊,每天穿着压力衣做复健。 而她适应新生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在这群豺狼当中求生。 “你到底要什么?”季大爷冷声说道。 “分家。” 闻言,他冷哼一声,“你爹死了。” 他的意思是:你老子都死了,你一个要捧别人家饭碗的闺女凭什么来分季家的财产。 “我还有个弟弟,他是我爹的独苗,以后还要为我爹扫墓上香。”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壮丁往前一站,挺起小小的胸膛。 季大爷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畏缩却故作勇敢的男孩,鼻孔嗤哼两声,“就你们姊弟几个能撑起一个家?” 听出他的鄙夷和嘲弄,季薇的立场更为坚定。“事在人为,不做做看怎么知道不行,天无绝人之路。” “不成,我不能让我弟弟的孩子在外头吃苦受冻,日后让人知晓了还不戳我的脊梁骨。”他们好歹也是几名劳力,只要饿不死,总能耕几亩地,来年收成也不用雇工了。 “那把我的嫁妆还给我,给了我就是我的,你们不能抢。”季薇退一步,有商有量的,不撕破脸。 季大爷一听,眉头皱得快可以夹死蚊子。“什么抢?你会不会说话啊,那本来就是季家的,怎能说是你的。” 关于嫁妆,季薇一步也不退让。“大伯父想让我爹死不瞑目吗?要不要侄女到外面打听打听,看看那些首饰布匹、家具器物是谁备下的,公中拿出多少来备嫁……” “你……你反了,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人没嫁出去倒是讨起嫁妆来了,我是你大伯父,我说了是季家的就是季家的,你一分也贪不得!”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跟他叫板。 “就算是大伯父也要讲道理,街坊邻居都看到那嫁妆被抬出季家大门了,虽然结不成秦晋之好,可我的还是我的,大伯父若执意颠倒是非,侄女一点也不介意到县衙击鼓鸣冤,让所有人看看季家人连侄女的嫁妆也贪。”她就不信有不怕见官的百姓。 季薇万能助理的称号可不是喊假的,她太明白怎么和人打jiāo道,再刁钻的客户她都摆得平,更何况是识字不多的庄稼汉,古今的律法大多相通,她好歹也是看过古装剧的人,会掰不赢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季大爷也是有弱点的,他即便想占弟媳的便宜也好面子,事情闹大了他也难看,一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他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众人谴责的眼光,怕被人指责他强占弟产。 “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气得两眼瞠大,想动手打人又怕落人话柄。 “大伯父如果不还我妆奁也成,不过你要给我们一块能耕种的土地,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以及五十两分家现银。”有银子在手,什么也不愁,这是季薇的打算。 “五十两?!”季大爷惊呼一声,双目瞪如牛铃。“你想都别想,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们……” “那就衙门见,我横竖死过好几回了,不怕再死一回。”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敢豁出去,铁钉也能被ròu拳头敲歪。 “你……” “大哥,何必跟个丫头斗气,嫁妆本来就是二哥置下的,他给他闺女挣脸面,咱们有什么好争的,薇儿想要就给她呗!”虽然他看了也有些眼红,但孤儿寡母的,总要留下点余地,日后好相见。 季薇感激的看了看为他们二房说话的四叔父。 “没门,在未分家之前,所有季家的东西都归公中所有,没有所谓的私人财物。”季大爷态度强硬。 二弟为他闺女置购的流光缎,一匹少说要十几两银子,二弟取了吉数,一共购置了六匹,更别提那些金钗银簪了。 二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极尽全力为女儿添购嫁妆,从她出生长到十四岁,少说也有几百两。 三个孩子当中,二弟最疼爱的是长女季小薇,因为他成亲三年才盼来个闺女,自是捧在手心上疼惜,事隔三年才又再生下次女,但感情便淡了些,而对长女却是疼入骨子里。 人有偏心,二弟也不例外,所以他跟季小薇相处的时间也比其他孩子多,手把手的教她读书识字,学着读书人的风骨,早早为她定下谢家这户高门,让她从此安乐无忧。 ☆、第四章 “但是律法有云,女子的嫁妆为私人所有,不归入公中,大伯父你这是明着抢呢!若我到街上嚷嚷,大伯父认为有几个人会说你做得对。”要比脸皮厚度,她可是一点也不输人。 以前她跑业务时,被泼水、被狗追、被人拿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扫把赶,她头发一甩照样上门,让人看出她的决心和毅力。 “你……”简直是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哥,我们老家山沟村那边不是还有块山坡地吗?老家的屋子也能住人,不如打发他们到山沟村,省得让你气出病来。”季三爷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人,老打着嫁妆的主意。 “这……”季大爷眉头一动,似乎颇为心动。 反正是废置不用的老房子,能把碍眼的人赶出去也省事。 “大哥,老家的屋子太老旧了,怕是不能住人……”季四爷深知老家的情形,不希望侄子和侄女住破屋。 季大爷担心夜长梦多,不等弟弟说完便拍板定案。“好,我把老家的屋子和一大片山坡地给你,那里足足有几十亩地,你该满足了吧!” 他没说的是那片山坡地是斜坡,根本不利种植,最多沿着坡势种上几处地瓜,其他粮食是很难养活的。 “还有银子。”季薇不忘索讨最重要的银两。 “我最多给你十两。”他刻薄的不肯多拿。 “四十五两。” “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四十两。” 他一瞪眼,“不要得寸进尺,我肯给就是你的福气了。” 季薇笑得很诚恳的唇角上扬四十五度角。“或许大伯父比较喜欢和青天大老爷喝茶聊天,侄女不巧识点字,能写状纸,若是把状纸往衙门一递,我爹生前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等等,三十两,不许再讨价还价,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他不可能把全家的家用都给了二房。 “好。”他爽快,她也乾脆。 季薇不相信季大爷和季三爷,她坚持要立下一份分家文书,并把房契、地契过户,记在她弟弟福哥儿的名下,言明从此两家各过各的,本家不能再向二房索要任何东西。 花了三、四天的功夫,请了中人,一切手续都办妥了之后,季薇将从季大爷手中拿过的三十两银子jiāo给母亲保管,一家人收拾了简单家当和被褥,直接向山沟村出发。 其实她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那些嫁妆,因为要卖掉实在太费力了,她宁可吃点亏把能拿到手的先拿到,分家别过,省得日后还要受不安好心的叔伯掌控,再把他们卖一次。 毕竟她和弟妹们的婚事尚未有着落,等守完孝后还不是任人宰割,以大伯父和大伯母自私的为人,肯定会利用他们的婚事大赚一笔,不管对方的美丑好坏、品xìng是否有缺陷,银子往眼前一摆,亲爹都能卖。 先摆脱会被卖掉的困境,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日子是自己在过的,她不信走不出自己的康庄大道。 “什么,你不走?” 一脸局促的妹妹季小元紧拉着新裙子,不时的看向直冲着她笑的三婶娘,那三婶娘的笑脸似有鼓励之意。 “三……三婶娘说她没有女儿,她想把我当女儿养着,以后给我找门好亲家,替我准备嫁妆。”她要住在镇上,不想去听说满是泥泞的山沟村,做着又苦又累的脏活。 季小元的个xìng有点娇气,喜欢穿好、住好,季夫子在时从未让她吃过一点苦,因此养成她大小姐的脾xìng。 季薇轻吸了口气,一手捉着想冲过去把小女儿拉回身边的娘亲,一手拦住气愤不已的幼弟。“这是你的决定?” “是……是的。”季小元呐呐的点头。 “好,我尊重你,但是你若是想娘和姊姊了,随时可以来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她不勉强。 季薇讨厌小孩,她从不认为恶魔似的小鬼哪里可爱,要不是她魂穿了这具身体,她才懒得理他们的死活咧。 季小元的不合群正中下怀,她实在没多余的气力多带一个正值别扭期的少女,她想过好日子就由她去吧!不吃点苦头是不晓得谁是真正待她好的人,一连串的磨难才能让人成长。 “大姊,二姊她……”她怎么可以抛下自家人? “福哥儿懂事,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勉强别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既然你二姊做了选择,我们便要成全她。”哼!怕吃苦就有得她苦吃,刻薄的三婶娘可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萨。 “我们是一家人……”他闷着的声音里有着不快。 “谁说不是呢!一家人是分不开的,不管离得多远都是一家人。”季薇牵着福哥儿上了牛车。 看着远去的家人,季小元追了出来,她眼中含着泪水,很是不舍,但是看到自己身上那崭新的衣服,那股不舍瞬间淡了一些。 【第二章 无人要的金宝山】 “这屋子能住人吗?” 看到倾倒了一大半的屋子,信心满满的季薇当下傻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能住人的屋子,损坏得也实在太严重了。 不过她也不是个轻易被难倒的人,看到屋子损毁的情形,她二话不说的挽起袖子,先将屋外的杂草拔除,清理出一块适合走动的空地,再把屋内的杂乱清干净,提一桶泉水将所有的脏污洗净,暂时清理出能住人的房舍。 周玉娘和福哥儿两人见状也一块打扫,齐心合力的清出两间屋子、一间厨房,以及屋顶破了个洞的仓房,只要不下雨,还能堆放柴火、石磨等杂物,勉强还像个窝,至于那些倾倒的房舍就暂时先不理它了。 幸好原主的身体保养得还不错,忙上大半天居然还不累,能有体力除去四周的草木,花了一整天,母子三人竟然整理出一亩大小的院子,他们还发现杂生的榆树下有口井,水质还算清澈,以木板覆盖井口,因此树叶枯枝没掉落井中,井的四周清理干净便是一口好井。 只是没有汲水的辘轳,要她抛桶子下水井汲水是不太可能的,拉井绳会把她的手给拉粗,她死也不干。 可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屋子是沿着山壁筑成,就在屋后头有个裂开的石缝会渗水,水量虽然不多,约小指粗细的出水量,但拿来暂用还是可行的,只是要盛满一桶水大约要等上一盏茶的时间。 聊胜于无,总比无水可用好。 “纪爷爷,这山上有没有可用来铺屋顶的草?”仓房的破洞要先补一补,不然半夜下起雨来就全毁了。 山沟村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村落,它坐落在一处有山有水的小山沟,因地理位置偏僻,平时少有外人出入。 村子里大约百来户人家,大多以种田为生,也有少部分人会把种植的杂粮拿到镇上卖,换取一些日常所需用品。 平安镇离山沟村约有半日的路程,寅时三刻出发,约巳时到达,两地之间的道路相当崎岖难行。 纪老爹是季家老家的邻居,早年两家也往来密切,可是季家搬到平安镇上定居后,也就渐渐少有走动,不过纪老爹为人和善,乐于照顾小辈,深受村子里的人敬重。 “你要割草铺屋顶吗?”纪老爹乐呵呵的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牙齿,面色红润。 “是呀!先顶一顶,顺便看看我大伯父说的那块山坡地能不能种上什么,刚开春,我得在田里种些粮食,不然秋冬就得饿肚子了。”到时大雪覆地,那可真是会愁死人。 “大姊,我跟你去,我会割草。”小小个头的福哥儿挥动手上有些年分的镰刀,表示他是个小男子汉。 季薇看了看他,勾起唇一笑,安抚式的揉揉他的头顶。 “你能种田吗?丫头,我看你一身细皮嫩ròu的。”他真担心她连锄头都拿不动,镇上的姑娘哪干得了粗活。 “我行的,不行就跟着你学喽!你多教教我,我也就把你的本事学起来,日后成了种庄稼的好手。”她嘴巴甜得很,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掏心掏肺的把她当成自家小辈看待。 “好,但你可别喊苦啊,这上山的路可不好走,你得小心着脚底下的路,知道没?”这年头肯吃苦的丫头不多见了。 纪老爹是心疼她一个细皮嫩ròu的女娃儿,又要顾着老的,还要带着小的,一家三口带了几袋米和面粉就回到山沟村老家,屋不成屋的凑合着住,她还能不嫌弃的当是福气,阿嫂、大娘、老太爷的喊得窝心,叫人不多疼她几分都不行。 ☆、第五章 这些年来山沟村的人口越来越少,只有往外搬的村民,赶着往里凑的只剩下他们这一家子了,看到新面孔哪里不欣慰,田里讨生活虽然很辛苦,但心里踏实呀! 山沟村能耕种的土地有限,因此孩子们大了都会离开家乡,到平安镇讨生活,于是能干活的就那些老村人了,大伙儿种着地里的田,其实自给自足也不错,少了不少纷争。 “晓得了,我会踩稳的。”季薇不甚熟练的背起借来的大箩筐,筐边别了一把砍刀,她手巧的编了双绑带的草鞋,换上旧衣,头上绑上花布巾,活脱脱是名农fù。 不愧是万能助理,上山能砍柴,下海能摸鱼,她是干哪一行像哪一行,跟着猪头老板工作了五年,她真的可说是十八般武艺都精通,这样学一点、那样学一点,当不成专家也有模有样。 她最为人称道的是学习能力佳,而且记忆力超强,只要看过、听过,十之八九能记在脑里,久久不忘。 她会编草鞋是跟着下乡参加为期七天的乡村体验营,其间不仅教人如何用古法育苗、chā秧、收成、打谷,还有草鞋、蓑衣的编织法,草鞋的编法较简单,一学就会,蓑衣就不行,一直到体验营结束了她还编不好。 不过在体验营里,她有去帮人家盖房子,一块一块土砖往上迭,用糯米浆上糊,屋顶铺上一层又一层的稻草,因此她知道修补房子的方法。 “我也准备好了。”福哥儿也跟着大喊,他的穿着打扮和季薇如出一辙,背后背着小了一半的小箩筐。 “好,出发了。”看着两张相似的面容,纪老爹笑了。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要上山前得先涉水走过一小段路,虽然路上有前人踩出的小径,可是几日未有人通行,两旁的枝桠便会往中间生长,造成行走困难,季薇有好几次都要帮身后的弟弟拨开树枝,以免他细嫩的脸和手脚被划伤。 还没开始上山,她便对这一路上的树种种类之多感到讶异极了,有些根本是外来品种,不该出现在这朝代的。 尤其当她看到结实系系的椰子树时,她当真是风中凌乱了,这南洋的水果怎么会长在这里,难道它也会飘洋过海?她真是没想到这里的气候条件竟然适合椰子树生长。 那些夹杂在原生树种中的椰子树颇多,每一棵树上都结满五十颗到八十颗的椰子,有的还在陆续开花中,她想若以椰子当开发市场,不知当地人的接收度高不高? 她同时还想到几道椰nǎi料理、南洋风味餐、泰式料理、椰子粉做的糕点……哎呀!嘴谗了。 “纪爷爷,这椰子你们吃不吃?” “什么椰子……”见她指着高挂树头的果实,纪老爹放声大笑,“那不能吃啦!硬邦邦的像石头。” “你们没剖开过吗?”椰子水是好东西,清凉解暑又退火,口渴时喝一颗,顿时生津止渴。 “要剖开?”纪老爹皱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之前这里并无这种结怪果的植物,是某年的夏天刮起大风,把屋子吹得东倒西歪,又加上地牛翻身,西边的海水灌进来淹了半个村落,等海水退去之后,来年这里就长出这种树木来。 村民们没人认识她口中的什么椰子树,只觉得好奇,几年过去,果子落地又长出新芽,很快的就又结果。 这种植物似乎很好长,无人管理也可以长得好,尤其以炎热的夏天结果最多,到了秋冬则是树叶变黄,果子小而易掉,容易砸伤人。 “它能吃也能喝,我试几颗给你尝尝。”居然身在宝山中不识货,糟蹋了好东西。 季薇挑了棵最矮的椰子树,努力爬上树后用砍刀砍下一小串椰子,然后再砍了一截小指粗的细长竹,用更细的竹子通了通竹管让它成空心状,再取下一颗成熟的椰子,削去蒂头,以砍刀砍出一个小口。 “纪爷爷,你喝喝看。”季薇将竹管chā入小口里,敬老尊贤的先递给纪老爹。 “这真的能喝?”纪老爹犹豫了片刻。 “能。”季薇又削了两棵椰子,小一点的给福哥儿,她自己手里拿了一颗,以相同的方式chā管一吸。 竹管取代吸管,一样能吸到水。 见到姊姊两颊一扁的吸着,福哥儿也有样学样的扁着嘴吸,但他从未用过竹管吸水,一开始什么也吸不到,急得满头大汗,直到季薇教他怎么使劲才晓得如何使用。 初饮椰子水是不太能感觉得出它和一般的水有什么不同,有的椰子水偏甜,有的有点咸味,端看品种和成熟度。 不过他们采下的椰子是微甜,带了点回甘的味道,季薇摘了几颗放在箩筐里,打算带回家给娘喝喝看,其余已摘下的椰子便当场剖了,装在一截一截的竹筒里当水喝。 “原来真能喝呀!还满清甜的。”可惜果实长得太高,他一把年纪了,不敢爬高,怕摔了一身老骨头。 “纪爷爷若喜欢喝,改天我多摘一些送到你那里。”举手之劳而已,她已经快爱上这座宝山了。 他一听,连连挥手,“免了、免了,我还是习惯喝家里的水,你别麻烦了,长在高处的果实不好摘,摔伤了得不偿失。” 季薇笑了笑,并未告诉他有些人专门养猴子来摘椰子,而她也不用爬上树去摘,只要找根够长的竹竿,在竿尾绑实了锋利的刀子,轻轻一划就能让椰子掉满地,不用太费劲。 不过她不会把这些便利手法说给别人知晓,这是她的生财之道,既然此地适合椰子生长,她打算弄一个椰子林,在兼顾水土的保育下另辟财路,用椰子来创下她的第一桶金,让源源不绝的银子滚进兜里。 虽然背着几颗椰子,但因原主身体好,就算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始上山,季薇也不觉得累,走了半晌之后,纪老爹停下了脚步。 “丫头,你看,那就是蔺草,绑成一捆一捆的铺在屋顶上,压结实了就不漏雨了,它不易腐烂又耐高热,屋子里会十分凉爽。”通风又不闷热,还有股淡淡的草香味。 “嗯!”蔺草能编草席,她多割一些,铺屋顶剩下的蔺草晒上个两天,去除多余的水分就能编草席了。 编织的道理相通,一上一下的jiāo错穿梭,等编到所需的大小再裁掉边边成四角长方形,接着向内折寸宽,再缝起,避免散开,缝上两行再以细针缝上一遍,好确保牢固。 季薇放下箩筐,她先在附近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朝草丛拍打,过了好一会儿没见草丛里有任何异动,便带着弟弟一边拍草、一边割草,把割下的草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方便携带。 “丫头,你做的很对,山里多蛇鼠,你在割草前先撩动一下,可防止被蛇虫咬伤,你这个丫头有脑子。”看姊弟俩割草割得勤快,纪老爹也觉得手痒的割了几捆背在肩上。 听到称赞,季薇笑得更开心了,“因为我怕蛇嘛,万一被咬到了可是很疼的,尤其是dú蛇,那可是会送命的。”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野外求生常识,她还特地上相关网站研究过,什么野菜可以生吃,什么野草要过水快炒,哪种草有dú,哪种草又能止血去dú,猎捕野味要设何种陷阱……她都知道。 知识和常识很重要,学海无涯,再加上她的猪头老板太猪头了,她只好时常在网络上搜寻各种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但此时此刻,季薇很感谢她的猪头老板,要不是因为他的无用,她怎么会特意去学一般人平常用不到的东西。 “别割太多,重了你背不下山。”太贪心反而会累着自己,爬了一段山路再下山,通常体力上会有些不济。 “我不割了,留着下回再割,福哥儿,把你的小箩筐拿过来,大姊塞几捆草。”看到他满手割伤的痕迹,季薇再铁石心肠也会不忍心,她摘了几株治伤的草yào搓成泥状,往弟弟的小手揉去。 “大姊,福哥儿不疼。”他摇着头,表示自己很勇敢。 她笑着,眼眶却有点热热的。“嗯,不疼,一会儿大姊瞅瞅有没有好吃的果子,给你解解馋。” “好。”福哥儿很乖巧的点头。 果然是座宝山,他们刚走了约百来步,一棵长着红艳果实的矮树就出现在眼前,它的高度比成年男子个头略高些,手臂一伸就能摘到上头的果实,一粒粒小小的,长在枝干上。 “这叫紫蓝果,能吃。”纪老爹摘了一颗往嘴里塞。 ☆、第六章 季薇看了那整棵的果树长满红中带紫的小果子,这和她前世看过的树葡萄长得好像,她摘了一手先给嘴馋的幼弟,再摘了几颗尝尝味道。 入口的酸酸甜甜滋味让她两眼一亮,她脑中联想到蓝莓果酱和蓝莓酒,两者入口的味儿有些许不同,但都有股酸甜味,含在口里微酸,可味蕾散发出果实自然的清甜味,很好入喉。 可惜发现的数量不多,仅此一棵,若是做了果酱便酿不成酒,而要做酒,数量也不够,顶多一、两瓮自饮。 “大姊,好吃。”福哥儿满足的眯起双眼。 看他跟着她吃苦却没有半句埋怨,还主动帮起手来,季薇鼻头忍不住一酸的揉揉他的头顶。“大姊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你会是吃香喝辣的大少爷,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你。” 福哥儿笑得傻乎乎的,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才是家中的男孩子,我照顾娘和大姊,不让别人欺负你们。” 福哥儿年纪虽小,可却也能看出大伯父、三叔父对他们的不怀好意,大家合起来欺负他们势单力薄,一屋子女人和小孩,抢走了爹的衣服和字画,把爹的字画低价卖给别人,还霸占了大姊的嫁妆,不给大姊一条活路走,想逼死她。 可是他太小了,保护不了娘和大姊,他只有快快的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好顶住这个家。 “福哥儿真懂事,大姊疼你。”有这般乖巧听话的弟弟,臭小孩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也疼大姊,要乖哦!”他装大人模样的叮咛。 季薇一听,笑得肚疼,多大的孩子呀!还学老成。 “呵呵呵,你们姊弟感情真好。”纪老爹笑呵呵的,你疼我、我疼你,让人看了好笑又窝心。 “一母同胞嘛!哪能不好,我们又没财产可争。”穷有穷的好处,不会为了银子翻脸无情。 “二姊不好。”福哥儿突然嘟起小嘴。 一提到季小元,姊弟俩的脸色少了先前的愉悦,同是一个母亲所出,差别居然这么大。 究竟是一开始没教好,还是哪里出了岔子,同样的爹娘却养出不一样的孩子,爱慕虚荣的季小元不像二房的人,丝毫不见文人的风骨,倒和三房的好逸恶劳有几分相似。 “看,底下那片山坡地就是你家的,足足有三、四十亩。”纪老爹不晓得“二姊”是谁,但看得出两姊弟的神情不大对,便故意愉快的嚷着,想转移姊弟俩沉郁的心情。 “你说哪一块……咦,是那一块吗?怎么没一处平的,这真的能栽种吗?”她不会被骗了吧?! “你看那里和这里,几年前它能种几亩水田,只是这些年缺乏管理,草把田地都盖住了,只要把长草除尽了,还是有七、八亩地能耕种。”收成一获不成问题。 山上的土地很少用来耕种,大多种上竹子和甘薯,以竹笋和竹子做为出产,赚点小钱贴补家用,而甘薯则是储备食粮,在日子不好过时加入米食里烹煮,多点饱足感。 “山上有水吗?”季薇以手遮目,看向尚有积雪的皑皑山头,她想的是水源供给问题,没有足够的水源,什么也种不活,一切只能沦为空谈。 “有个积累雪水的天池,每年春融时分,会有一道小溪流从天池涌出,你往左边的那个大石头看去,那儿有池水流经的小水道,距离你家那个山坡地并不远。”当初季老太爷买下这块山坡地时也是因为水源近,灌溉便利,不用走得老远挑水。 她以目测眺望一眼,心想改天要去瞧一瞧,把小水道改成大圳,将天池的水引到田里。 “纪爷爷,你看过梯田吗?” “梯田?”他一脸纳闷。 “你能帮我在村里找几个勤快点的壮汉吗,我想把山坡地开垦成一阶一阶的田地,由上往下的灌溉,省却水不够用的困扰。”充分利用土地的开发,不浪费一寸田地。 另外,椰子虽然是在低海拔地区生长,但她家的山坡地高度不高,若能生长成功,她想在梯田下方种下一排椰子树,以高度差来形成挡泥墙,防止上方的土石崩落,也便于采摘椰子,一阶一阶的落差约二十公尺,避免水土的流失,梯田两侧再种根深的果树,紧紧包住泥 巴,一来稳固土石,二来有果子可摘,自用、贩卖皆可。 “要过一阵子,这会儿大伙都忙着春耕,等撒了种子就能挪开手了,你说的那个梯田要怎么个作法……” 于是季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纪老爹,听得纪老爹啧啧称奇,也更加钦佩她的聪明才智。 刚到山沟村的前半个月,季薇就像颗转个不停的陀螺,每天不是到山上勘察地形,认识所处的地理环境,找出可用的水源,便是割着一筐一筐的蔺草,把屋顶破掉的洞补好。 她还找到一处黏xìng佳的黏土,将老旧的学里外都涂上一层混着干草的黏土,将墙壁的裂缝都修补好。 季薇动用了季大爷给的三十两银子,她取出五两银子雇工请人上山除草,辟出一亩一软的梯田,并且在纪老爹的儿子抽空帮忙下,推倒了一间半毁的屋子另辟一间新的土砖房。 如今他们已有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通风良好的仓房,还盖了鸡棚,养了十来只下蛋的母鸡,她把山上的椰子全摘下来,堆放在仓房里,等到有空时再一并处理。 椰子耐放,放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她主要取得是椰ròu,她还在想要将椰子水做何用途,椰子水一旦取出不耐久放,而村民喝椰子水的意愿不大,总不能整批运到镇上卖。 因为要取ròu,不好两地运送,椰ròu的摘取要同时,要是不能一口气卖掉椰子水,先剖开的椰ròu会老掉,做出的椰nǎi和椰子粉口感就没那么好。 “娘,你会怪我逼大伯父把我们二房分出来吗?让你凡事都得自己动手,没下人伺候。”原本有个薛婆子要跟过来,但他们实在是付不起工钱便婉拒,让她留在季家。 缝着女儿裂开的衣服,周玉娘将针头往发上一抹,继续低着头缝下一针又一针。“你爹刚死不久,你大伯父就思量着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不是不知,只是一直装傻,心想着好歹先把你给嫁出去,少了一人也少一分顾忌,也许你大伯父不会那么狠心,给我们留条活路,没想到……” 她原本想有着谢家这门亲事,大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最起码会给他们一口饭吃,顾全双方颜面相安无事。 殊不知那谢家竟是负义之徒,逢高踩低的,不说自个儿刻薄,却给她可怜的女儿冠上克父之名,一顶回头轿不认自幼定下的亲事,让他们饱受世人的讥笑和羞辱,难以申辩。 每每想起此事,周玉娘便心痛不已,她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人羞辱了,要不是孩子的爹去得早,她也不会急着让女儿早早出阁,以免女儿因守孝而耽误佳期。 万万没料到会遇到猪狗不如的畜牲,随便安个名目就堂而皇之的悔婚,丝毫不顾及两家年多的私jiāo。 她怀疑大伯一家早就知情,只是迟迟未曾告知,用心险恶的寻个好借口,欺凌无人顶梁的二房。 “娘,你也不反对我们先发制人吧!”与其坐以待毙,她宁可奋力一搏,好为自个儿的小家多争取一点。 周玉娘苦笑的一叹。“原本我还指望能拿回你的嫁妆,里头有一大半是你爹攒下的,他们总不好意思拿走吧,可娘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厚颜无耻,咱们一势弱就不念情分了。” 其实她有被女儿的强势吓了一跳,自尽没成被救回之后,女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本来xìng烈如火、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个xìng圆滑多了,也不再那么死硬的与人倔到底,少了不肯低头的锐角,多了亲和的好脾气,整个人开朗不少,对谁都好言好语又笑得和气。 她不知道在女儿身上发生什么转变,也许是大难不死之后想开了吧!以目前的发展来看都是好的,她很是欣慰。 只除了小女儿的不同心让人伤心之外。 “娘,你不用管他们,抢来的终归不长久,咱们等着看他们的下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你又要上山了?”看到女儿背上箩筐,周玉娘又开始cāo心了,她实在不愿女儿天天往山上跑,像个粗野小子。 季薇扯扯编得不lún不类的草帽,微露一口白牙。“没事的,上回发现的紫蓝果果实全都熟了,我摘了做果酱,顺便摘个蜂巢回来,给你喝蜂蜜水补补元气,娘又瘦了。” ☆、第七章 蜂蜜是做果酱的原料,少了它可做不成。 这古代什么都贫乏,什么都得自己来,不像她穿越前的现代,百尺内就有一便禾商店,商品林立,什么都有卖,瓶装蜂蜜种类众多,花蜜、龙眼蜜、槐花蜜……应有尽有。 “什么?!你还要去摘蜂巢?!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野蜂凶得很,被螫到会要命的。” 她只要儿女平平安安就好,不要逞强做能力未逮的事,薇儿毕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如此冒险。 “不怕、不怕,我有秘方,蜜蜂怕烟熏,我在底上点火熏们,肯定一只都不留。”没了蜜蜂泡酒有点可惜,不过为了谨慎,摘个空巢比被蜂群追着跑安全多了。 猪头老板常说:阿薇呀!你就是太能干了,什么都会、什么都一把罩,能力太强的女人是会嫁不出去的。 就是那个死乌鸦嘴,被他一语说中,她到死的那一刻都还没jiāo过半个男朋友,整天光忙着猪头老板的事哪有空约会,她的终身大事便是他耽误的,他还好意思在她背后放冷箭。 “还是别去了,娘偷偷告诉你,其实你爹生前买了不少首饰给我,我攒着当私房没告诉别人,怕你大伯母、三婶娘她们看了心里发酸,所以我手上有几根金簪子和银钗,还有镂花赤金手镯,若是省着点用,够我们几年开销了。” 闻言,季薇失笑,女人果然是藏钱的高手。“娘,不瞒你说,我也从嫁妆中藏下几样值钱的玉簪和金链子,大伯母来讨,我佯称落水掉了,她气呼呼的直跺脚,大骂我是女儿贼,专门来败娘家的财物。” 但是谁理她啊,做贼的喊捉贼,心不心虚呀!私人的陪嫁几时成了公中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劫谁不心寒,自是要拿回一些好平衡心中的不甘,不能白白便宜了好吃懒做的魑魅魍魉。 她这几日忙着安家、整地,采摘椰子的事都断断续续的做,得等到有空闲时才能去摘,椰子很重,她没办法一次搬完,她也不能让福哥儿陪着她搬,椰子的重量会将他压沉,她担心他将来会长不大,她可不想娘家没人,因此她早晚各去一次,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椰子搬下山。 村里人不晓得椰子的用途,看她将椰子和柴火放在一块,还以为她要当柴烧,而椰子壳剖开晒干抽丝也的确是很好烧火的燃料。 她想将这些日子在山上看到的粮食资源都搬回家,那可都是银子啊! “你呀!学坏了,跟着长心眼了。”看来,她不用太为女儿担心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无形中又拉近了距离。 季薇是“寄生者”,她对周玉娘的母女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并不深,但是因为原主残存的意识还在,她没办法抗拒血浓于水的天xìng,因此对逆来顺受的周玉娘有几分好感。 如今三人在一起生活,相处过后,她觉得周玉娘并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她也有机灵可爱的一面,并且尽一个为人母亲的能力维护子女,算是难得了,丧夫后未被击倒,可见她的心有坚韧之处,而自己也开始将她认为母亲。 不过他们娘仨的现银不多倒是真的,当初爹患病时花去不少银两,以及丧葬所需,除了大伯父所给的三十两分家银子之外,也只有不到三两的碎银子,买了米面等杂物之后也就没了。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只剩下二十五两银子,但还要扣除买种子、雇工种田、修整屋子和日常所需的费用,而她还要挖渠、移栽果树、开出一条上山的路…… 钱真的不够用呀!何况他们还要熬过这个冬天。 “娘,人不可能一成不变,总要有所成长,我要是不变,咱们这个家就撑不下去了。” 她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的改变是局势所逼,父亡又被退婚,不心xìng大变才奇怪,她能不怨天尤人、整日咒骂都算是好的了。 她将一切的不合理化为合理,减少别人的猜疑。 周玉娘面露苦涩的叹气,“苦了你,薇儿。” “不苦,我甘之如饴。”比起以前没日没夜的工作,现在的生活真是太悠闲了,也不会睡到半夜接到猪头老板的连环Call,急催着她连夜由上海飞到米兰,又从米兰带样品服饰到东京,只为了一件衣服,她得坐二十几个钟头的飞机。 回想以前的日子,那真是牛马在过的,不过她也必须承认自己是工作狂,她似乎停不下来,总是在动,手边没事做时她会感到怪怪的,一直没事找事做。 譬如此时,她日子过得闲到连蜂巢也敢摘,那是一种不怕死的自我挑战精神,她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开始制作果酱吧!而且她在那些食物资源身上看到滚滚财源。 不管做什么东西,都要先从原料备起。 “别累着了,我们暂时不缺银子,那蜂巢……”就甭去摘了,何必为了一口吃食去冒险。 不让娘把话说完,季薇挥着手往屋子外头走去,“娘,我走了,中午你不必替我留饭,我不回来吃了,我会顺道到坡地那边去看看咱们的梯田弄得怎么样了,还有我洒在方框土槽里的种子记着要洒水,一日三回……” chā秧要先育苗,山沟村的村民们不懂育苗法,他们直接把种子播在田里,等冒出苗了再进水,一年收成一次。 “嘻嘻!大姊,这次我可逮到你了。” 一出门,往上山的方向走,才刚绕过一个弯道,树的后面就跳出个头戴草帽、背着小箩筐的小子,小脸晒得红扑扑的,一脸得意。 “不是让你跟小虎子玩,怎么又跟来了?”虐待童工的事她做不出来,小孩子就该乖乖的长大。 小虎子是纪老爹的孙子,今年五岁。 福哥儿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蹦一蹦的跳着。“我要帮你的忙,不当吃闲饭的人,我有力气。” “是不是村子里的人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这样敏感又心思细腻,比同龄孩子聪明。 “没有呀!村子里的人都对我很好,给我糖吃。”他眼神闪烁,没说真话,表情略带局促。 也不知是刻意或是无心,原本山沟村的村民并不晓得季薇母子三人为何会搬回老家居住,只当他们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回到老家也有一处安身之地,省得在外面四处流浪。 可原主被退婚一事还是传到村子里,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刻意的疏远了几分,除了纪老爹一家人之外,其它人都不太愿意靠近他们,偶尔还有风言风语传出。 “你不说,大姊就不问,你要学着去分辨是非善恶,咱们不做害人的事,无愧于天地,要昂首阔步的做人,不可畏畏缩缩,让碎嘴的人瞧瞧咱们的志气。”只要苗子不长歪了,管他外头风急雨大。 “嗯!”福哥儿重重的点头。 “还有,咱们日子先紧一段时日,到了明年你十岁生辰时,大姊送你到落雁书院就读,不求你高官厚禄,只要能考个秀才、举人,就能给大姊扬眉吐气。”将攀权附势、见风转舵的谢家给踩下去。 季薇是不恨谢家人,但她替死得冤枉的原主叫屈,明明错在谢家,却硬生生逼死一条人命,欠钱还钱,欠命……一样得还,早晚而已,败坏别人的名声还想惬意快活,老天都饶不了。 “读书?”福哥儿一怔,看不出欢喜或不愿意,眼神意外的近乎呆滞,不太敢相信自己还能有读书的一天。 “咱们的爹是书院的夫子,有一个保障名额,姊偷听到大伯父打算以牛哥儿来顶替你入学,他以为他不说我们就不知情,能被他瞒天过海的蒙过去了。”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不过届时她送福哥儿去书院,自然能把名额拿回来。 牛哥儿是季大爷十三岁的独生子,本名季齐民,学过几个字,但一本论语念不到半本,没有读书的天分。 “可是书院一年的束修要二十两,我们付不起。”他想读书,想象爹一样当个了不起的读书人,但束修又太贵了…… “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愁赚不到钱吗?别担心,包在大姊身上。”她就不信银子会长脚,自己捉不到它。 “嗯嗯!我去读书,我会用功的,不让大姊失望。”福哥儿点头如捣蒜,兴奋得很。 “好,这回跟大姊上山,等下一次就不许再胡闹了,爹生前还留下些纸张,你就练练字吧!”由字观人,由气观心,让他写字练气韵,日后入书院才不致低人一等。 ☆、第八章 “是的,大姊,我很听话的。”他点头后,扮了个鬼脸,两排牙齿白得闪光,笑得好不灿烂。 “好吧!我们走了,把你的小箩筐背好,我们先摘紫蓝果,再采蜂巢,大姊在蜜蜂出没的地区观察了几天,发现它筑在低矮的枝桠上,约有一张凳子大小……” 说着说着,两人渐渐的上山,待来到目的地后,季薇停下了脚步。 蜜褐色的蜂巢并不明显,被茂密的树叶覆盖住,几只巡逻蜂在附近来回的飞着,若非眼力佳,还真看不到隐在树丛间那一团蜂蜜正浓稠地往下滴在枯叶上的蜂巢。 就定位的季薇没让福哥儿靠得太近,她以看守箩筐里的果子为由让他远远的避开,她测了测风势,取出打火石,很缓慢的移动至之前准备好的干草上点火。 火都还没点燃,就先冒出一大堆白烟,烟雾弥漫,熏得人直流眼泪,季薇要的就是这个不会引起森林大火又能达到目的的效果…… 【第三章 初相识就先逃命】 “小心,有危险,快跑!” 小心什么?哪里有危险? 才刚顺利摘下蜂巢放入箩筐里,并拿出新割的草将箩筐口密实压好的季薇,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已被人强行拉着跑,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福哥儿的男子的后脑杓,脑子一点点的运转,把飞走的神志全部捉回来。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危险,她的原则是先跑再说,她也是个爱惜生命的人,绝不拿重活一回的xìng命开玩笑。 突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近在头顶,她神色一紧的想到:糟了,难道蜂巢不只一个,她摘了一个却惊动到另一个,现在蜜蜂全体出巢,以有dú的尾针攻击敌人?! 思及此,季薇跑得更快了,连箩筐都不拿的直接丢下,好在已盖上长草,压得紧实,原来的蜂儿想回巢也不太可能了。 “往左边,那边有座小瀑泉。”男子的声音很急促,指着根本没有路的左侧,林子里光线不佳。 三个人横冲直撞的闯过草长过腰的杂树林后,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刚听到水声,季薇便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湿了。 “抱歉,情急之下冒犯了。”男子还算有礼的背过身,没瞧她浑身被水淋湿后衣服紧贴身体的玲珑身段。 救人归救人,此时的方开明可没想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他严谨的目不斜视,谦逊得有如谦谦君子。 “没事,不就是湿了嘛!”还好天气不冷,要不然这一受凉,没病上十天半个月才有鬼。 缺yào少医的年代,一个小小的风寒也会要人命。 早知道会穿越变成古人,她就该去考个中医执照,有个脑热牙疼也能自己医治,不用求人。 季薇还有闲情逸致想着穿越必备三技能,一要有赚钱金手指,二要好人缘,三是医学博士,三者合一,打遍天下无敌手。 有银子气就粗,有人罩着万事不愁,若还有医术,那简直是横行霸道了,走到哪都万分威风,生人回避。 “大姊,对不起。”福哥儿先认错。 思绪被打断,季薇马上回神,“你做了什么?” 这不是瀑布,而是从山壁间渗漏的泉水,水量不算小,往下流泻时有块突出山壁的平石冲散了泉水,造成如帘子般的泉瀑,由上而下的冲刷形成泉水与山壁相距约一尺宽。 那一尺的宽度正好适合身,三人往泉瀑后头一躲,背贴着光滑湿润的山壁,流刷的泉水从鼻尖前方淌过,可以感觉得到丝丝水气溅在脸上,同时也阻隔了追逐在后的蜂群。 蜂儿们在泉水边飞绕,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一飞走,只剩下两、三只还不死心的巡逻,嗡嗡地被水花打湿了薄翼,最后还是离开了,结束了这场蜂巢保卫战。 “我看到树底下有个拳头大的洞,我以为是兔子的窝,想捉几只兔子回去加菜,所以拾了树枝去戳,想把兔子赶出来,没想到飞出来的是一群蜜蜂。”他吓死了,呆在当场。 “有没有被蜜蜂螫到?”多了个伤兵不好jiāo代,日后要再上山采蜜恐怕多有不便,娘会以此为借口阻拦她。 周玉娘不希望儿女遭遇到危险,她宁可日子过得苦一点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 当初季夫子重病不起时就提醒她要提防季大爷,自个兄弟相处了数卜年,他很了解他们的心xìng,所以他才留下遗言要大女儿百日内出嫁,这样谢家也能帮衬着他身后的妻儿,约束着季大爷。 如今季夫子若地下有知,肯定会显灵大骂自己识人不清,错把魍魉当良婿,看走眼,托付错了人。 其实季夫子更想把女儿托给另一个人照顾,只是两人年龄有些差距,对方怕已有婚约,而他又太早替女儿定下婚事,背信毁约的事他做不出来,于是便为女儿备嫁。 可惜狼人非良人,无缘结连理。 “没……没有……”福哥儿缩着身子。 “让大姊瞧瞧,有刺要拔出来,不然刺上有dú,中了dú一点也不有趣……” 季薇伸出手要拉幼弟,手臂不经意间碰到横隔在两人中间的方开明,她是现代人不以为意,没往心上搁,但对方却轻轻拨开她的手,语带说教意味 “姑娘,请自重,你碰到在下了。”男子也有节cāo,况且若被个乡下女子缠上,要求他负责,那他岂不是做好事却没得到善果。 重什么重,她还会强了他不成!季薇在心里腹诽,暗忖:道貌岸然的龟毛男子。 “公子放心,小女子眼睛没瞎,不会轻易对你下手,你大可保有你的贞cāo与天地同朽。” 闻言,他两眼眯了一下。“姑娘的口齿伶俐是好事,但请用在对的地方,我刚救了两位。” 他的意思是对救命恩人友善点,不要恩将仇报,辜负了施恩者一时奋不顾身的善举。 他是恩人、他是恩人……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免得太过冲动打破“恩人”的头。她皮笑ròu不笑的说:“多谢救命之恩,我刚才鲁莽了,没伤了你尊贵的皮ròu吧!” 听出她话中带刺,虽刺耳但还能接受,方开明目光直视前方,隔着水帘瞅着跃水而出的小银鱼。“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形同被赶,季薇很不是滋味的轻哼了一声。 从泉瀑中走出,粼粼的金光洒落在水面上,她定睛一瞧,才知晓这真是个好地方,泉水潺潺像一条小溪流,流入一旁的凹槽,形成细细长长的小水道,再蜿蜒的往山下流去,慢慢的渗入土里,滋养一片小草地。 她所站的位置是水深及膝的小水潭,潭宽不过丈余,云白色的奇石甚多,铺在潭底,长期的泉水冲刷并未造成水潭变深,泉水拍击在石面上又反弹,使得水潭的大小未有增减,顶多因水量多寡而有了些许深浅的区别。 “大姊,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面有愧色的福哥儿扯扯季薇的衣角,表示他以后不会顽皮了。 “我没生气,过来,蜂儿螫了你哪里?”她气的人不是他,那个罪魁祸首还若无其事的装傻。 “没……没事,没螫到我……哎呀!好疼,你碰到针了……”手背都肿起一个一个的小包了。 季薇赶紧用尖细的指甲一根一根挑着刺。“听说童子尿能解dú,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知道那些道听涂说的偏方、老一辈留下来的法子,根据现代医学报告全是无稽之谈,不足以采信,但是用了几十代的古法,真的没用吗?她很想打破迷思,拿福哥儿做实验,看老祖宗的土方法能不能见效。 “大姊……”福哥儿满脸通红,气呼呼的噘嘴。 “反正我又不看你,你害什么羞。” “……”福哥儿的脸更红了,干脆背过身不理人。 “用这个涂抹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消肿。” 一把浅绿色带紫的青草从天而落,掉在季薇面前。 “这是……”她好像在草yào书上看过,但不记得草名,每一地的称呼不尽相同,她不确定这叫什么。 “这是可以治蜂dú的草,把它的叶和茎嚼烂或捣烂,往伤处一敷,它会散发一种冰凉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止痒消肿,还能防蚊虫叮咬,小时候他姥姥教过他,那是乡野间防虫的方法。 季薇立即放进嘴里嚼,“啊,好苦……”恶!她是不是被yīn了? 忍俊不禁的方开明忍住不笑出声。“我忘了一提,这草很苦,最好用石头捣烂……咳,良yào苦口。” ☆、第九章 良你的大头,为什么不一口气说完,还分段!很想破口大骂的季薇满嘴苦味,她苦得想杀人。“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麻烦你下次说快点,不要放马后pào。” 她都嚼了他才说,分明是要看她笑话,真不好意思她有小丑特质,娱乐到他了。 “好说、好说,姑娘救弟心切,叫人看了十分敬佩。”她真的很急,想都不想的就往嘴里放。 看她不亚于男子的果断行径,方开明不免高看了她几分,再听其谈吐有致,言谈中似带着英气和坚毅,应该是读过书的人家,因此不经意的一瞟,似在浏览名山美景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怔住。 好亮的一双杏眼,眉弯如月,眼似碧潭秋水,清澈的映出他的身影,干干净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他的心这么说着。 但他没忘了她身上的衣服湿透,除了脸蛋,其它地方他不敢乱瞄。 “口不对心的话少说为妙,省得结仇。”哪来的敬佩,分明是取笑她急xìng子,话听一半便迫不及待的做。 “我说的句句肺腑,这草真的很苦,别说一把了,一片叶子就能苦得让人舌头发麻。” 他试过三回,苦了三天才褪了那股麻舌的草涩味。 其实这草有微dú,能治蜂dú但不伤身,摘下尾端的嫩叶氽烫过再拌炒,是一道相当美味的野菜。 季薇一边替弟弟上yào,一边用眼刀刨人。“真是感谢你,从天而降的活神仙,要不要摆上香炉早晚清香供奉?!” “我姥姥是这村子里的人,我不是外人。”他的意思是他不当神仙,跟她一样是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 “对我而言,不认识的人都叫陌生人。”管你打哪来,你爹积德不见得福荫到你头上,各人业障各人担。 听她生气又必须服软的语气,方开明忍不住一笑,“我姓方,你可以喊我方哥哥,你呢?” “无名氏。”她为什么要自报名姓?他要设坛下咒呀?要人的生辰八字和毛发等物,摄魂夺魄。 “无姑娘你好,在下有礼了。”他打趣的拱手作揖。 眉毛一挑的季薇以手当勺舀起一手泉水漱口,可是仍冲不去口中的草涩味。“你不怕我是山中的狐妖,来吸你的精血。” “呵……山沟村没有狐妖。”他低笑。 “也许打我来了之后就有,你们这些精壮男子可得小心了。”狐狸幻化chéng rén,专吸人精气。 “那就是山沟村的福气,狐大仙。”他取笑她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四足着地的杂毛畜牲。 “你不是山沟村的人吗?我第一个吃你。”神鬼故事总是吓人,季薇也调皮的想吓吓他,看他会不会落荒而逃。 “我是平安镇的人。”他一脸正经,眼中有着意兴。 “你……”没人可以耍着她玩。 “方哥哥,我大姊叫小薇,我是如风,小名福哥儿,大家都叫我福哥儿,我们是刚搬来这村里的姊弟。”咦!真的不疼了。 “叛徒。”季薇一啐,两手伸成爪形拨乱福哥儿的头发,以此为惩罚,胳膊肘是向内不是向外的。 “大姊……”明明是你不讲理,对人口出不逊。 “别喊我,我在反省,为什么我家小弟会向着别人,是我做人太失败了吗?”她根本没在反省,水亮的澄澈双眸shè出万把刀子,把把不落空的shè向含笑而立的男子。 “你别失望了,是我人品好,人人乐于亲近。”他没想过自己也会说出近乎调戏的话语,但话一说出口,心中顿感畅意。 难道这才是他的本xìng? 若是清河在场,肯定会惊掉两颗眼珠子,心想着他那一向与人有距离感、xìng子清冷的主子,怎么会语带戏谑,与个村姑打扮的小姑娘相谈甚欢,那简直比被雷劈中还惊悚。 “是,人品好的人请走左边,恕不奉陪,德行差的人要下山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垂直坠下山好了,此为近路,也称“天堂路”。 季薇拉着弟弟的手往回走,近午的太阳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大半,回到放箩筐的地方,只见仍有几十只蜂儿在盖有青草的箩筐上方盘旋不走,飞来绕去的令人很不安。 突地,一阵刺鼻的浓烟顺风而至,连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蜜蜂,霎时蜂儿飞到一只都不剩。 “不用感谢我。” 一句“谢”梗在喉间,季薇瞪了一眼手持一束冒烟杂草的方开明。“山水有相逢,说不定有一天就沦到你求我。”说完后,她背起箩筐牵着幼弟的手离开。 方开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自觉的扬得更高。 其实季薇说的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但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情,以为是偶然的山中相逢,匆匆一会便无相会之期。 山沟村地广人稀、地幅辽阔,没搬走的每户人家少说都有一、二十亩田地,其中最富有的是村长,他有将近一百亩良田,十亩旱地,而种上五、六十亩地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因此山沟村很少有缺粮的情形发生。 但是唯一的坏处是每一户人家都离得满远的,零星坐落的屋子在村子里显得稀疏,其中还隔着几亩田,像季家老宅和纪老爹这般比邻而居、彼此守望相助的并不多见。 方开明和小厮清河来到此地,除了回姥姥家看看,也想在这无争又宁静的村庄放松一下心情,却意外看到这山坡地的改变。 “四爷,我来了……” 满头大汗的清河微带着喘息,脚下的鞋子是厚厚的一层泥巴,他往草上一搓鞋底,落下满满的一把黄泥。 “打听到了吗?那片正在填土的山坡地为何人所有。”真是聪明的作法,居然将山坡地辟成一块一块的梯田。 虽然只见雏形,但可预见未来整座山若弄成梯形的田地,山沟村每年的稻米收成将多出一倍,他可以用自家的船将米粮运往北方贩卖,收益将非常可观,足以让他从季家分割出来。 他并不想和年长他十来岁的哥哥们争夺家产,他们防他,无疑他是父亲最疼爱的么儿,他们担心多年打拚的方家船行最后会落到他手中,所以极力的阻止他有个人发展。 因为尚未成亲而不分家的规矩,他也很为难,明明都成年了还依赖着家中的供需,他比谁都更想脱离这个腐臭的泥淖,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大鸟需要展翅翱翔。 不过也不能怪兄长们的猜忌,父亲的确偏疼他,常常私底下塞给他银两,爹知道他自己老了,没法照顾小儿子太多,故而能给多少就给多少,不能与几位兄长相距过多。 他的三位兄长在船行做事时,他才刚出生不久,他们已早一步掌控方家船行的人脉和大权,后来他长大开始接触家里事业时已是多方受阻,他们有各自的人马和势力,绝不会让别人chā手。 此路不通,他便打算另辟蹊径,他想发展出另一支属于自己的船队,专走南北货,不走运输和载客,单单是南货北销、北货南卖,他自个儿就是货物的东家,不让人赚第二手。 “是一户姓季的人家,就住在山脚下,老槐树过去的第三户,一家三口人。”屋子老旧,但有刚上过浆泥的痕迹。 “姓季?”他想到了书院里教他五年书的季夫子,以及那日花轿经过酒楼前的季家闺女,他和姓季的挺有缘分的。 “老夫人问你过不过去用饭,她炖了你爱吃的肘子,还杀了一只鸡煮蘑菇鸡汤,一个人吃不完,让你陪着吃才香。”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精神很好,能杀鸡还能下厨。 一说到疼他的姥姥,方开明想到家里事业紧绷的脸色立刻变柔。“好,我就去陪陪姥姥,为了这梯田,少不得要叨扰姥姥数日。” 夏老夫人原本是京城林姓富户的千金,一次举家搬迁途中落了难,被出外打仗的夏老太爷给救了,两人互相看对了眼,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结为夫妻,仗一打完便回山沟村落地生根。 林家很生气,说是不认这个女儿,但是心是ròu长的,在夏老夫人生了两儿一女后,两家还是走动了,似无嫌隙的往来。 而方开明的母亲夏氏就是夏老夫人唯一的女儿,等于是被方家给抢了,夏老夫人带着女儿到平安镇买些年货过年,不料遇上丧妻多年的方老爷,他一见倾心便先抢了人再说,无视对方的年纪当他女儿绰绰有余。 ☆、第十章 等到林家的人知情后赶来相护时木已成舟,方老爷霸王硬上弓先成就了好事,逼得夏家不得不嫁女儿。 为了这抢女一事,导致夏老夫人有点怕个xìng蛮横的方老爷,但方老爷却是宠妻如命,疼起继室小妻子是没边地,连带着也十分宠爱方开明这个小儿子。 方家就是个土霸,在平安镇是首屈一指的富户,而长大后的方开平兄弟的个xìng像他父亲,也是蛮横的杠子头。 不想和兄长们硬碰硬,方开明决定开创自己的事业。 “娘,这要隔水加热煮沸,软化了等半温后再加入蜂蜜,充分的搅拌后将里头的气泡排掉,搁在荫凉处放置一天,拿来抹面皮或冲泡当果汁喝都成,你尝尝,是不是甘中带点微酸,爽口的微酸中又有点蜜的浓稠……” 小小的厨房内飘出淡淡的酸中带甜的水果香气,灶台一大一小两个灶口,大灶大锅熬煮着形似葡萄的紫蓝果,小灶小锅贴着面香味十足的玉米饼皮,微微的焦香味引人食指大动。 一大箩筐的紫蓝果挑出劣果洗净后,晾晒一个时辰去除水分,然后隔水慢熬,一边熬煮还得一边搅拌,使其平均受热,底下不沾锅,火不能大,但也不能太小,中火微佳。 等到煮到成稠状便可起锅,但此时锅底仍是热的,将大锅放在冷水里,搅拌着锅里的稠状物使其冷却,然后静放到凉透为止,果香清甜飘至厨房每个角落,闻者涎液泛滥。 麦金色的蜂蜜倒入,以二比一的比例搅到两者的香气融合,再捞起倒进干烧过的瓮里,紫蓝果的果ròu已少了一半,六、七十斤的紫蓝果加蜂蜜熬制的果酱不到四十斤。 不过自家吃倒是足够了,放入冰凉的地窖里能吃上大半年,冬日一到不愁没粮食,口味淡时淋上一勺胃口立即大开。 因为量少,季薇没打算要卖,留给自家泡水喝或抹饼吃,她主要想做的是椰nǎi和椰浆,这两样放不久,容易坏,所以她还在想怎么将椰nǎi弄成椰子粉,好方便冲泡。 至于椰浆可以用在料理上,椰子粉制成糕点,椰nǎi煮锅……嗯,重要的是有人懂得怎么去吃。 “嗯,不会太腻味,酸甜适中,口里有蜂蜜的细绵,又吃得到微酸的果ròu,抹到面皮上好吃得都要咬掉舌头了,加水化开放在并里冰镇后,夏日饮来最清爽。”舌尖上的酸是甘甜的,融入喉间化开了酸酸甜甜,齿间轻轻一咬,果子的气味溢满整个口腔。 “好吃吗?” “好吃。” “好喝吗?” “好喝。” “那我再去摘几个蜂巢做成酱……”她又陆续的发现好几棵紫蓝果果树,她只采了最先瞧见的那一棵。 因为还在结果期,季薇不急着移植,她准备果实采摘完后先修枝,然后请人连根挖起,根部包着土运下山,种在靠山边的院子里,她已预先挖好几个五尺深的洞,撒下腐土烂叶当培养土,树种一栽下就能吸收到现成的养分。 椰子树的移栽她选择刚发芽及长到两尺高的幼树,存活率较高,采收年限也较长,虽然一年生、两年生的椰子树高度尚可,方便采收,但果ròu没那么肥厚,椰子水较无味。 “不行。”这丫头几时变得这么滑头,想从她嘴里套话。 “娘……”娘怎么没上当? “叫祖宗都不成,瞧瞧福哥儿都被叮成什么样了,娘就你们几个孩子,一个也不准损伤。”痛在儿身,疼在娘心,哪一个孩子受伤她都揪着心疼,巴不得替他们受过。 福哥儿咧着嘴笑,眼角上方有个没抹到yào的地方肿了个大包,他笑呵呵的吃了两块抹了果酱的烤面皮,正要吃第三块。 啊!没有第三块了,他的小贼手被拍开,一块面皮有脸大,半个指甲片的厚度,以他九岁孩子的食量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他都吃撑了,小猪肚皮圆滚滚的突出来。 喔!他还喝了五碗紫蓝果果汁,难怪要打嗝了。 “那是意外,他不拿树枝去捅蜂巢,蜜蜂怎么会从蜂巢里飞出,追着我们叮。”可说是穷追不舍、不死不休啊。 她看过报导,野蜂蝥人会螫死人的,在一定的数量内,或是体质抵抗力较差者,一旦被螫中,呼吸会加快,快到喘不过气来的地步,最后喉口肿胀导致锁喉,一条小命就没了。 所以她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上场的,蜜蜂跟人一样怕烟熏,用烟一熏就会自动离巢,留下个空巢,那还不好采摘吗? 偏偏福哥儿这个毛头小孩不懂蜂的特质,真应了那句“捅了马蜂窝”,连累她也跟着逃命,差点连先前摘的蜂巢也丢失了,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小失误害得她失去大商机。 “我不管意外还是刻意,凡是危险的事娘都禁止你们姊弟去做,把山坡地的土地弄好了,咱们一年的粮食也就有着落了,再种上几亩玉米、几亩甜薯,来年不愁吃穿。”周玉娘不求富贵,她只求踏实过日子,安稳就好。 “娘,你这是因嘻废食,光是粮食的收入,我们怎么送福哥儿到落雁书院就读,我答应他明年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能入学。”她不能言而无信,得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攒到银子。 “落雁书院……”一提到书院的名字,神色一黯的周玉娘想到曾在书院教书的丈夫,眼眶有点湿润。 “娘,你又在想爹了?”季薇挽住她的手,小女儿姿态的在她胸口蹭呀蹭,装萌的想转移母亲哀伤的情绪。 “我也想爹,爹在的时候大伯父他们不会给我们脸色看,说我们是吃闲饭的人。”福哥儿扁嘴说道。被人赶了出来,四房兄弟只有二房分家另过,他年纪虽小也有怨气,他不明白同是季家人,为什么父亲一死就全变了,他们成了多余的人。 季薇微皱眉。“福哥儿……”你别惹娘伤心了。 这世道是利字当道,有利可图是兄弟,无利可图是陌路人,连狗都会跑来在脚上抖一泡尿。 “福哥儿,你乖,我们不能想别人的不好,你想读书就去读,娘会刺绣,多绣几件绣品就供得起你读书。”再辛苦也就这几年,咬着牙也要撑下去,吃了苦才会苦尽甘来。 “娘,刺绣伤眼睛,生计的事由我去设法,当初是我提出要分家的,你们是受我牵连,自然由我担起责任。”小小的一块布要费多少眼力呀!绣一条手绢少说要三、五日的时间。 季薇xìng子急,慢工出细活的事她做不来,她更怕别人没日没夜的干活,换来的是仅供猢口的工资,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她重视的亲人,她更不忍心看对方辛劳做事。 不是孤儿却如同孤儿的她在穿越前有对三不管的父母,不管教养、不管养家、不管死活,一家三口各自住在不同的城市,平时以手机连络,一年不超过三通。 但她小时候是跟nǎinǎi住在一起的,nǎinǎi很疼她,自己舍不得吃穿全留给她,后来nǎinǎi过世后,她才找了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在开除了十七个老板后遇到高薪聘请她的猪头老板。 说真的,若不是看在薪水真的很高的分上,猪头老板会是第一个被她灌水银的老板,虽然他长得又高又帅还多金,但猪头的程度会让佛祖想还俗。 “说那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你承担家计的道理,娘该照顾你们,分家的事就别提了,既然事已成定局,我们就要努力过得好。”周玉娘左拥一个、右抱一个,将她的儿女搂在怀里。 “大姊,我帮你养家,我会摘果子和剖椰子。”他也能下田,等他再长大一点就拿得动锄头了。 令人意外的,旁的事做得不顺手,拿起剖刀的福哥儿却能精确无比的剖开椰子蒂,正巧削在里面的椰ròu,里头的椰子水一滴也不渗漏,他为此颇为自豪,自夸是一流刀客。 “好,等我把椰nǎi弄成粉之后,我做好吃的椰子糕给你吃。”她可是万能助理,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你们喔,老是弄这些吃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贪吃鬼呢。”两孩子都是好的,就是委屈他们了。 “贪吃鬼好,能吃就是福。”有得吃是福气,穷人家的孩子都只能啃树根。 “对,我喜欢大姊做的果酱,我还要帮她赶蜜蜂。”太好吃了,yù罢不能。 见他一说完还摆出拿树枝掏蜂巢的动作,这个皮孩子实在太顽劣了。季薇佯怒的双手叉腰,“是招蜜蜂吧!你真是太久没被打了,皮在痒。” ☆、第十一章 “嘻嘻!打不到,我会跑……”福哥儿边跑边回头扮鬼脸,不时吐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到屋外。 “唉,这孩子呀!不管不行,再皮下去就要翻天了……”周玉娘想到另一个不在身边的孩子,心中感慨万千。 她并不知道此时在平安镇季家的女儿吃好的、用好的,穿的是刚裁制好的新衣,季小元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当三婶娘的女儿不用住破屋,还有个丫鬟伺候着,这就是她想过的生活。 可是她想娘、想大姊,想老是和她争宠的福哥儿,好想好想,想得夜里都哭了,她想跟自己的娘在一起…… “娘、娘,外面有人找你,他说要来拜访……”福哥儿没头没脑的胡喊一通,让人听不惮他在说什么。 “谁呀?咱们在村子里没亲没戚的……”丈夫生前没在外头欠债吧!她搬来已月余,该见的人也都见了,这会儿会是谁找上门来? “娘,我替你出面吧,你坐在家里安心享福。”她是长女,理应由她出头,希望不是本家的人上门找麻烦。 “胡闹,怎能由你一个未出嫁的闺女顶门户?娘还没死呢!你瞎搅和什么?”周玉娘轻声喝斥,其实并无责怪之意,她只是不愿女儿再抛头露面,受异样的眼光。 在她已经爬过一座大山好几回之后,娘才来说这些话会不会太迟了些?季薇也晓得娘亲是心疼她,于是说:“谁说我未出嫁,只不过没嫁成罢了,我也算是半个fù人了,你就让我陪你见客吧!”季薇退一步当个帮腔的,有她在场,想欺上门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她吐口水也会将对方dú死。 “你喔,真是拿你没辙,尽会说些歪理来糊弄娘。”周玉娘拍拍女儿的手。 母女相偕跨过门坎,来到前院。 “娘,我也去,我给你助阵。”福哥儿神气的走在前头,一副他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虽然也是如此,父亲不在了,儿子顶上头,然而见他逗趣的样子,母女俩忍不住掩唇一笑。 【第四章 一开口就是商机】 “请问是你找我吗?” 搭着鸡舍的院子里,一只公鸡带着十几只小母鸡得意洋洋的走过,边走边啄食地上的石子,一名衣着华美的青衣小厮立于院子中间,神色不自在的打躬作揖。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家四爷,他想见这屋子的主人。”他指着站在门后的雪白身影,那人正背对着众人。 “我们都是屋子的主人,你要见哪一位呀?”季薇往前一站,把娘和小弟推向身后。上门拜访像见不得人似的,诚意在哪里? “我……呃,这……四爷,这位姑娘问你要见哪一位,你要不要自个儿来和她谈一谈?我……我口齿不行。”喔!好强的气势,一站出来就让人不自觉矮了一截。 明明看起来比他还小,哪来的威迫感。 “你还会做什么,吃饭吗?”门外的男子一转过身,脸上布满冰霜,冷冷的睨视不中用的小厮。 “咦!是你?!”季薇讶然,怎么会是他?她眼中的温度骤降几分。 “方哥哥,怎么是你,你来看我吗?快进来,我倒碗冰冰凉凉的果子水给你喝。”无比热情的福哥儿无视大姊的冰凌眼,欢快的将门外的方开明拉进院子里,又搬了张凳子请人坐下,十足的好客主人样。 季家老宅只有三间屋子、一间仓房和厨房,因为住的都是女人、小孩,除了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之外,不会有成年男子来串门子,因此为了省银子,他们并未隔出待客的厅堂。 每回纪老爹来访也是在院子里喊两声,不曾入内,所以招待方开明的地方也只有院子了,总不能让他进女子寝房。 “福哥儿,你认识这位公子?”周玉娘眼露疑惑,这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没坐在凳子上的方开明朝前走一步,屈身作揖,“师娘,我是方开明,明哥儿,季夫子的学生,你还记得我吗?”刚见这户季家人出来时,他即认出这位fù人便是季夫子的妻子,他的师娘。 “方开明……明哥儿……啊!你是方家的小儿子小明嘛!你以前来过家里几次,现在个子长高了,师娘都认不出你来了!”岁月不饶人呀!都被这些孩子们追老了。 小明?季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皮忍不住抖动,她忍着不bào笑出声,在现代的综艺节目里,苦逼的小明小朋友不知遭遇过几百次悲惨的下场。 “来来来,这是你夫子的独子福哥儿,我想你们先前见过了,还有我大女儿小薇,你小时候还抱过她呢!直问你夫子可不可以送给你做媳fù儿……”可惜差在年纪。 “娘,我长大了。”季薇嘴角微抽,总要顾及名声啊。 “好好好,不打趣你们这些孩子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见外。福哥儿,拿两块烤好的饼皮给你明哥儿师兄尝尝……” 明哥儿师兄?那她不也是……季薇有不祥的预感。 “师娘,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叫明哥儿了。”方开明微笑的提醒周玉娘。 “你尚未成家立业,在师娘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周玉娘不打算改称呼,叫明哥儿多亲切啊! 感受到师娘的关爱,方开明也不再坚持,便顺了她的意,随她开心怎么唤他。 此时福哥儿由厨房跑来,“方哥哥,你尝尝,这饼很好吃呢!” 方开明接过后咬了一口卷成长条状的烤饼,霎时,他像沙漠的旅者见到水一般,双眼瞬间瞠大,迸出光亮来,“咦!这是……” 他不确定的又咬上一口,这次吃得很慢,细细的咀嚼,品尝着其中的滋味,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人吮指回味,吃再多也不会生腻,越嚼越有面皮的香气,那色泽艳丽的抹酱奇异的丰富了味觉的层次。 “这到底是什么?好独特的酱料!”他心喜的问。 再喝了碗福哥儿递过来的果子水,一样的酸甜却有不同的感受,一口凉到底有回甘的微酸,是让人会爱上的酸味,口中弥漫着乡野林间的熟果味,让人一再回味。 “果酱。” “你有多少?”他两眼发光,像猎食中的野兽。 “三十来斤吧!”刚做好,还没试水温,她不晓得别人的接受度如何,至少她家的小吃货吃得停不了嘴。 “全卖给我!”方开明一口气全要了。 “全卖给你?”看来大有市场呀! “嗯!一斤一两如何?我不占你便宜。”他提的是公道的价格,物以稀为贵。 “至少要二两,不然我不卖。”买卖是讨价还价的,不喊价是傻子行径,能多赚一文是一文。 “不行,太贵了,光是做抹酱来用卖不出高价。”在商言商,他半步不让,神情就像个商人。 “如果我告诉你这还能做糕点的内馅呢?以精致的甜点盒装着,再贵也会有人买。”有钱人不怕贵,只怕不好吃。 “一两半,再多就过了。”他可以转手卖给酒楼,由他们的糕点师傅去琢磨作法。 季薇思忖了一下后,抬起头说:“好,成jiāo。” 紫蓝果和蜂蜜都是野生的,不花一文钱就能取得,比较费神的是熬煮过程,一刻都离不了人。 “你还能弄多少这样的果酱?”他想着后续的供需。 “一两重也弄不到了。” 一两也弄不到?“为什么?” 她看了她娘一眼。“因为我娘不许我私自采摘野蜜,她说太危险了,一个姑娘家不该满山的野跑。” “你说个数量,我给你送来,饲养的蜂蜜成不成?”镇上有养蜂人家,不愁没有来源。 她摇头。“一定要野生蜂蜜,所采得的蜜较浓稠,若要制作,最多三瓮,山上的果树并不多,都已被我采得差不多了,要再弄得等明年。” 可是她不保证一定有,这几个月应该是紫蓝果的盛产期,过了这段产期,她就要往自家院子移植,能不能种得活是一个问题,新栽的果树若能活下来,头一年的产量也不会多,约原来的一半而已。 不过她不会全部移植,会留下一棵强壮的果树和几棵弱的,她想试试看能不能用chā枝法培育。 “可以,你要我什么时候给你蜂蜜?”越快到手越好,以免有人发现这等好东西捷足先登,抢占先机。 “三天后吧!不过果酱不耐保存,在荫凉处只能存放三个月,若有地窖则是半年,如果你家大业大有冰窖,放上一年也不会坏。”她说了放不久,若有人吃坏了肚子别往她身上赖。 ☆、第十二章 货物既出,概不负责。 季薇维持着前世当超级助理时的明快干练,两、三句话就解决了果酱的贩卖,还接了下一笔订单,动作之快叫呆愣一旁的周玉娘和福哥儿为之傻眼,他们从头到尾都chā不进一句话。 大姊几时变得这么厉害,居然会与人做买卖?!是爹教的吗? 是她爹教的吧!两父女打小感情就好,丈夫宠薇儿是没门的,只要女儿开口要的,他无不应允。 母子俩心里都将“功劳”归功于已逝的季夫子,认为他私底下存了私心,对有求必应的大女儿教授经商之道,她才会懂得那么多,行事作风不下一个老道的男人。 “我先付你六十两吧!剩下的扣除蜂蜜银两,等下次jiāo易时再一次付清。”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看了看陈旧又狭小的屋子,连个正堂也没有,有客到来也只能在院子里吹凉风,一亩大的空地又养鸡又种菜,即使生xìng开朗的方开明也不禁觉得悲凉,这一家子过得苦了些。 夫子的家人怎能落得这般处境呢!身为学生的他心有不忍,说帮衬是厚颜了些,不过他确实有心要改善他们的生活,起码三餐有着落,不用挨风受冻的上山摘蜂巢。 方开明以为季家二房是过不下去了,才会让两个小辈到山上找能吃的粮食,贴补贴补家里的艰难。 殊不知周玉娘手中还有二十几两银子,要把屋子修得好一点还是可行的,只是想到地里的秧苗未播下,秋天一到能不能有收成还不确定,还要准备过冬的棉袄、煤炭等杂物,手中有点钱才不用发愁,以防不时之需,譬如生病、屋子被大雪压垮时要重修,以及粮食问题,来年总要播种,买种子的银子得先备下才行。 所以增建厅堂和厢房反而不急,并无火烧眉毛的急迫,一人住一间屋子刚刚好,何必浪费去修建空屋,反正他们也不会有来过夜的亲戚,屋子够用就好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过季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不这么,现在有钱了,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脑子转得快的她已经在架构蓝图了,她打算在原本的地基上再盖几间有地龙的屋子,等入冬的第一场雪开始下时,他们也有有避寒的新屋子住。 “可以,我要先议银子,之后再照我们的约定走,几瓮果酱就不用费心打契约了,卖完了这一季也就没了,想吃得等明年开春。” 以纪老爹跟她说的紫蓝果的生长期,夏末会再开一次花,秋天尽了会结果累累,如果不移植的话,数量有限,这其实和她知道的树葡萄生长期很像。 纪老爹说说雪季还满长的,腊月过后便会依天象下雪,陆陆续续的一直下到二月中旬才会慢慢回暖,而山上雪水融化汇集成河,正好成下游居民的灌溉用水。 而天气一冷紫蓝果就不开花,花不开便无法结果,即使有也是极其稀少,也不够自己家食用。 这样一想,她还想到另一件事,虽然这村里的椰子树这么多,又长得不错,但冬天一到,椰子树便会收成不好,椰子属热带植物,生长环境有一定的条件,温室小、全年无霜,椰子树才能正常开花结果,一年当中若只要有一个月的气温骤降,就会引起落花、落果和叶片变黄,产量缩减。 这便是靠天候吃饭的风险……算了,她也不强求,假若椰子产量减少,她也有别的东西可卖。 “好。”方开明修长指头一动,身后的清河便知其意,因为出门在外不方便携带太多银子,因此他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其余以银票支付。 一瓮果酱而已,几乎不用什么成本,就轻轻松松的赚进六十两,季薇的神情是无比的得意,但周玉娘的眼眶却是泛红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没能给她好日子过,为了生计还要四处奔波,以一个女孩子的身分赚钱养家。 本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儿女付出,可她是个没用的母亲,反而要让女儿来照顾她,她于心有愧。 “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山沟村?我想你不是专程来探望我娘的,而是另有所图吧!”无利不起早,她才不信父亲教过的学生中有这般重情的,在平安镇时也不见他来走动。 方开明脸上一片尴尬,神色不自在的假咳两声,“我是来找我姥姥的,遇到师娘是意外之喜,我也颇为惊讶……” 他比他们更讶异,他丝毫没料到会遇到师娘,所以刚刚初见面时便以故人身分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好达成目的,果酱的成jiāo则是意外的惊喜。 在书院中,季夫子相当看重他,也格外用心的教导他,希望他金榜题名,先中秀才,再考举人,然后进士,金殿面圣点为状元公、探花郎,前途似锦,一飞冲天。 曾经,他也有凌霄壮志,想入仕走出一条活路,入朝为官,为民谋利,做个受人爱戴的地方官。 进入书院的第二年,他考过了童试后,季夫子推荐他参加院试,他有把握一举得第,成为秀才。 可是到了应考的那一天他忽然拉肚子,拉得整个人虚脱,别说应试,连站都站不直,于是来年他又报名,但是考前两天,一名不长眼的丫鬟提了桶热水走过他身边时拐了脚,一桶热水有半桶往他的身上淋,淋得他拿笔的手肿痛不已,无法应试。 又过了两年,照样莫名其妙的出事,他入城的马车在途中翻覆,坚固的车辕居然断成两截,被车轮压住的他断了左腿,医治了半年才能下床行走,自然又错过了院试。 为此,他不是没怀疑,因此他查了一下。 只是他查到的结果令人心寒,包含第一次的拉肚子,连着三回的“意外”皆是出自人为,他的哥哥们根本不想他出人头地,暗中动了手脚使坏,让他只能当个受宠的么儿,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知道自己与仕途无缘,所以没多久他便离开落雁书院,季夫子一再地挽留,直夸他日后必有出息,但他却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在两眼噙着泪的情况下辜负恩师的栽培,黯然离去。 “说吧!别酸文假醋的了,看在你让我赚到银子的分上,我能帮就帮,当是回报。”有钱好说话,她也有和善的一面,礼尚往来嘛。 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坦然的问道:“那片山坡地……” 一说到山坡地,态度骤变的季薇目露凶光。“你想打我家的地主意?” 看她由笑脸迎人一下子变成母夜叉,方开明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我是看中了你家的梯形农田,你能跟我说说那是怎么弄的吗?我想增加山沟村的种植面积,多些粮食产量,小师妹。” 季薇一脸嫌弃,“不要叫我小师妹!” 一听到“小师妹”,季薇就zhà毛了。 “你的确是我的小师妹,令尊是教我数年的先生,以辈分来说,我比你年长几岁,喊你一声小师妹并不为过。”他以师兄自居,心里倒是很快的适应了这个新身分,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是你喊我一声大师姊?我一出生就是我爹的学生。”她不肯低人一头,斤斤计较辈分。 “我六岁启蒙,八岁进入落雁书院,那时你连字还识不得吧!先生如何教你。”学习有先后,做不得假。 季薇有些不服气,她确实败在年纪上头,谁叫她晚生了几年。“我不管,你就是不许再喊我小师妹,我听了会胃疼。” “好的,小师妹,我们就来聊聊梯田。”他像是在安抚一位任xìng的小姑娘般,表面妥协,实则逗弄着她玩。 一旁季家母子和清河全都看傻了眼,想的都是这两人还真是聊得愉快啊。 “你……哼,算了,我有风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你一般见识。” 她能与他比谁比较老吗?谁不希望青春无敌,永保年少面貌,吃亏就吃亏吧!等过年时就让他荷包大失血,小辈要向“长辈”讨红包。 他笑着,第一次觉得小姑娘挺有趣的。“好吧!你来说说山沟村这几座山能不能像你家这片山坡地一样辟成田地,多雇点工干活,把树砍掉,将山挖平……” “不能砍树。”他想祸害一村子人呀! “不能砍树?”是何缘故? “我花了十来天走遍各个山头,发现只有我家的山坡地适合做成梯田,因为它平地居多,先前有过种植,挖出的渠道和田埂还在,只要稍加整理就是一块良田,不需再往内挖地,自然形成梯子形状的坡地……” ☆、第十三章 季家的先人有远见,选中了这块地,还在除草、堆土中的山坡地,她估算约能开垦出十二到十五亩地,上几阶种稻米,水量充足,下面留两亩地种玉米,干旱一点无所谓。 至于甘薯种在最下头,以有机法和大豆jiāo杂横向种植,除草不除根的以除下的草叶当肥料,养地也养作物,能收多少是多少,有了白米垫底,这些杂粮的多寡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顶多在口粮的变化上多了几样而已。 “小师妹,你是怕我与你争地吗?我向你询问是出自尊重,其实我只要请走坡地干活的雇工便能知晓我想要的东西。”那么大的一片山,他不信只有几十亩坡地能耕种。 他这是明摆着威胁喽!意指她心存不良、私心重?季薇大为不快的冷哼一声,“水源呢!你上哪找水?” “这……”的确是大问题。 方开明不是庄稼汉,他没想到种田要用到水,他只看到季家的田便以为能以此仿效,创造更大的产量商机。 “大少爷也别太天真了,没水什么也种不成,你别看了我家的梯田就眼红,要是没有水,我家的老祖宗敢买下这块地吗?”真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相中宝地。 季薇从没这么庆幸过,坡地的上方就有个蓄水功能特佳的天池,常年是饱水期,水量丰沛,挖条水道下来便能成灌溉渠道,滋润缺水的农田,使其田地含水,作物生长。 “再来,你以为山沟村的村民都是蠢人,就你一个聪明人,若是山上能种植,早一窝蜂的人上山垦荒去了,谁会离乡背井到镇上讨生活。”他想得太单纯了,山不是人力能征服的,它变化万千,随时在展现它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也种不了?”他有种被大自然击倒的沮丧感,满腔热血被桶冷水浇熄。 “也不是啥都别种,至少……”她说到一半忽觉不妥,连忙住口,还有一样作物适合高山气候,而且一旦收成利润极高,但是极伤土质,有碍水土保育。 “至少什么?”只要有希望他都不放过。 看他急切得像想捉住救命稻草似的,她忽然心软的忍不住脱口而出,“茶树,你可以种茶,茶叶一年四季都能摘,明前茶、雨前茶都是极受欢迎的,秋茶虽较苦涩,但也有人喜欢那股茶涩味。” “茶树?”他眼中闪着异彩。 “不过种茶回本慢,易有虫害,今年种下,少说要三年后才能正式采收揉制,在这之前质量是不稳定的,数量也不多,采来自己喝还行,若是要卖就太涩口了……” 一开了话匣就止不住,她有点痛恨自己太多事,干么告诉他这么多现代种茶知识,万能助理的个xìng老是改不掉,一遇到事情就想处理,手痒的怕别人不懂、不会。 她可以荣升鸡婆的代言人了,嘴巴动得比脑子快,反shè神经灵敏得不假思索,先说先做了再去后悔。 “种茶的事不急,看在你是我爹学生的分上,我招待你喝一种你从未喝过的品。”她又想到赚钱的门道了。 “饮品?”他半信半疑,她有什么他还没喝过的东西? “福哥儿,去剖五颗椰子,把椰子水倒在碗公里,取出里面那层白白的果ròu搁在小缸内,一会儿我再处理。” “好!我去剖。”最爱剖椰子的福哥儿开心地跑掉。 一听到椰子,方开明神情一震的坐正,“你有椰子?” “咦!你认识?”不会吧!那是热带水果,本地人瞧了也不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大多当石头丢弃。 “几年前有一艘来自南洋的商船翻覆,几万斤南洋水果飘流海面,其中就有你说的椰子。”他听过,一直很想见识见识。 福哥儿用小碗分装,两手各拿一碗装了椰子水的碗公,分别递给方开明和清河,让他们两人饮下。 “甜的?” “还有呢!再等等我。”季薇钻进厨房,半晌后便端出浓稠的rǔ白汁液,洁白得有如豆桨。 “这是……” “喝喝看。” 方开明浅尝了一口,顿时愕然,“这不是羊nǎi……” 是nǎi的一种,但不像牛rǔ。 “是椰nǎi。” “椰nǎi?!”他大感震惊,看着她神气的笑脸,心里不由得开始佩服起她来。 在品尝了椰nǎi的滋味后,方开明又再度被季薇所震撼,她如数家珍的介绍椰子的用途及价值。 “……椰子水能炖鸡,炖出来的汤清甜可口,有退火功效,直接喝或拿来做汤头的锅底也成,椰nǎi也能做成锅汤,冬天里煮一锅热呼呼的椰nǎi火锅最过瘾,你加猪ròu、加羊ròu、加兔ròu都行,再把菜蔬涮一涮热汤,那滋味可说是妙不可言……” 椰子有多种功能,能生饮也能做菜,一颗椰子剖开有几种用法,连坚硬如石的外壳也能剖成四瓣,晒干了当柴烧。 周玉娘很是热情的留了方开明主仆用膳,她用了季薇教的方法做了几道椰子水、椰nǎi、椰浆、椰ròu的南洋料理,准备了一桌椰子大餐,吃得宾主尽欢,意犹未尽。 椰子的好处一下子就被方开明惦记上,他照样以生意人的口吻开口要买,但是一心发财的季薇却一反常态,将银子往外推,几百颗的椰子她说什么也不肯卖。 原因无他,因为她也是个固执的,在没将椰nǎi弄成椰子粉之前,没有完整的商品怎么能卖。 所以她要留下一些椰子做材料,好让她成功的研制出好携带的椰子粉,冲泡、入菜两相宜。 另一方面她也需要留下一些来种,这里的椰子树被她采摘得差不多了,成熟的椰子已经摘下了,剩下的是刚开花和小椰子,等它们长成椰子少说要一、两个月,她必须留种好培育幼株,以免之后来不及栽种。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人家才一吃饱就把人赶走了,好歹让人家喝杯茶解解腻、消消食啊。”饭后积食对身子不好。 “避免瓜田李下呀!不能给村里的人闲言闲语,咱们一家孤儿寡母的,能留个男人在家里吗?”季薇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只差没把一本《礼记》搬出来,大谈男女有别。 其实她是不在乎什么名声的,未来的女人都可以靠人工受精养自己的小孩了,根本不需要男人,她这个来自未来的现代人还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吗?小意思,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的,连片头皮屑都不掉。 可她娘在意,也十分重视这件事,坐了一回回头轿的女儿已经名节有损了,不能再雪上加霜,让名声败坏得更彻底,否则日后就找不到好婆家了。 所以季薇一说,周玉娘就无语了,苦笑的摇摇头,她也晓得流言有多可怕,会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但难得遇上丈夫的学生,她真的舍不得这么快就分离,好歹也再稍坐一下,于是她说:“也不用急得像送瘟神似的叫人快走,还让人别惦着你的东西,你也不过做了一瓮果酱而已,稀罕个什么劲。”周玉娘取笑女儿的小家子气,既要贪小便宜又不想吃亏。 “娘,一瓮果酱让我们赚进六十两,你说种一年地能赚得到吗?”哪里不稀罕了,有银子还买不到呢。 周玉娘朝女儿的鼻头轻点,“瞧你臭美的,说你胖就喘起来了,做人要虚怀若谷,不可浮夸。” “是的,娘,女儿谨记在心。”季薇将收到的银子、银票全往母亲怀里塞,理所当然由她保管。 “你这是……”周玉娘有些手忙脚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不想收又怕掉了。 “家里的钱财应该jiāo给娘,因为娘最大。”她要用钱向娘拿就好,管钱很麻烦的。 “这些银子是你辛辛苦苦上山采果子、摘蜂巢赚来的,娘不能要。”自己都不能为女儿添点脂粉钱了,怎能再要她的银子。 周玉娘推却不收,她认为那是女儿的血汗钱,理应由女儿收着当私房,日后再择亲时也有体面的嫁妆。 “娘,你收着吧!推来推去的多难看,不然银票先放你那里,等下回收到卖果酱钱时再一并存入钱庄,二十两银子我拿着零花,看缺什么就买什么。”她把银票往前推,只捡银锭子。 “也好,我先替你收好,过阵子再放入钱庄生息。”这些终归是女儿的,她要怎么用都由她。 拿到银子装出小财迷模样的季薇笑嘻嘻的偎入娘的怀里撒娇。“娘,我们家会越来越兴旺,屋子肯定不够用,等秋天一到还得收粮食呢!屋子都住人了,粮食没地方搁了。” ☆、第十四章 “那你的意思是?”女儿一张口她就看出她脑子在想什么,周玉娘笑笑的轻拧了她珠贝一般的粉色耳ròu一下。 “咱们把房子再翻修一番吧!旁边盖三间相连的厢房,前头往前推搭个屋梁,隔出能待客的厅堂,后头弄两座大谷仓来存放米粮,再把地窖挖大一点,日后好备冬粮……” 她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不做会全身难受,有银子在手还愁炕不暖吗?她承认她也是好享受的人。 唉!都是猪头老板害的,他用的全是高级货,吃的、喝的也非极品不用,跟在他身边做苦工,她还是得到不少好处的,也因为这样,导致自己也爱享受,另外他用过不要的就会丢给她,她网拍的二手价都是以万元起跳的。 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想念龟毛的猪头老板,虽然她只是一根小小不起眼的螺丝钉,不过老板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薪水任她涨、奖金任她喊,员工旅游不是度假胜地便是城堡,让人过足了公主的美梦,她想念鱼子酱和法国香槟。 “这样会不会太张狂了?我们和谢家的那件事刚刚过去,分家的事又和你大伯父他们闹得不怎么愉快,再盖新屋恐怕又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是非。”她怕的是邻里间的口舌,说他们分家致富,把本家的银子全给掏光,存心让人过不下去。 季大爷、季三爷很不高兴的将土地、银子分给二房,他们的妻子詹氏、李氏逢人便诉苦,数落二房一家人不厚道,极尽所能的抹黑二房,说尽二房一切的不是,好像自个儿才是苦主。 尤其是来自山沟村的村民们,她俩是一逮到机会便大肆的胡说一通,导致村里的人都不愿与他们家往来,除了纪老爹等少数人之外,他们真的被孤立了,名声欠佳。 不过季薇正试图扭转村里人的观感,开垦出的十几亩田她自个儿做不了,所以以一天十文钱的工资雇用当地人帮工,在银子给得爽快的情况下,来帮忙的村民也不好给雇主脸色看。 一来一往就有往来了,虽然短期间还看不到多大的成效,但日久见人心,一旦相处久了还能生分吗?詹氏、李氏说得再多也不及朝夕相对的近邻,人要比较才能见真心。 “哪有张狂,我原本是想把隔壁两亩荒地给买下,但怕人家说我们财大气粗,所以我半点动静也不敢有,想等秋收了再作打算……”人家有钱关他们什么事,管得真宽。 决定了加盖几间屋子和正堂,接下来的几天季薇都很忙,忙得不见人影,天没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她累得一沾床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像小猪似的打呼。 梯田弄好了,椰苗也长三寸高了,就等着上头放水下来,田里吸饱了水就能chā秧,等待丰收。 长出椰苗的椰子树她也让人依间隔三尺的距离种下,因为椰子的数目不多,只种了一、两百棵,沿着梯田的斜度种植,土埋得很深,梯田的边土掩得很扎实,以防崩塌。 而她还抽出时间到山上采紫蓝果,采完之后还不忘到附近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紫蓝果果树,同时她也将采收完的果树做一番修枝,然后打上记号,准备做完果酱后连根掘起,运到自家的院子来种。 她真的很忙很忙,忙到有点晕头转向,可是她还不忘自己的椰子粉制作,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居然让她成功了,和母亲、弟弟的通力合作下,绵白如雪的椰子粉终于问世了。 “你怎么又来了?” 睡迟了的季薇刚要出门,一抬起头正好瞧见到了门口要下马车的方开明,她口气不善的一瞪眼。 因为没睡饱,她有起床气。 “不是说好了给你送蜂蜜来,我一天也没耽搁,全是上等的野生蜂蜜。”稠度浓得没有气泡。 “你不是有小厮,让他跑一趟不就行了,何必自个儿劳累。”凡事亲力亲为会累死,她已经觉得自己有过劳死的迹象了,人还是要量力而为,等忙过了这阵子她要好好休息休息。 “小师妹关心师兄的身子?”他咧嘴一笑,牙口白得让人想敲掉他一口好牙。 “小师妹”咬牙怒视。“你想多了,我是不想你老往我们家里跑,若被脑子长歪的人瞧见又是一阵难听的耳语。” 嘴长在他们脸上她管不着,其实她根本不当一回事,爱说由他们去说,可她娘听不得,一听就难过,两眼泪汪汪。 为了杜绝娘的多愁善感,她得先消灭这个祸源再说。 “正当的往来何惧他人的异样眼光,行得正、坐得端、行事坦dàngdàng,君子所为无可畏惧。”他一挥手,马车上下来包含清河在内的两名小厮,除了几罐蜂蜜之外,还有干货杂粮,风干的熏鸡、腌火腿、鱼鸭等生鲜食材。 “你这是在搬家呀!把杂货铺子都搬光了……”啊!辣椒,居然有一大袋辣椒,她能做泰式酸辣汤了。 “全是要孝敬师娘的,先生不在了,这是身为弟子的一番小小心意。”一家女人小孩的,不来看看他放心不下。 季薇嗤哼一声,认为他口不对心,两面做人。 “哎呀!明哥儿,你这是干什么,人来了就好还送什么礼,拿回去、拿回去,我们不缺这些……”看到大包小包的礼品拿进院子,正在炖汤的周玉娘连忙一抹沾水的双手,快步的从厨房走出。 “师娘别嫌少,明哥儿的一点心意而已,不花什么钱的,你可别跟我见外。”方开明进退有礼的寒暄着。 “你真是让师娘为难了,一口气送了这么多东西,家里不过三口人,哪吃得完……”她受之有愧的搓着手,苦恼着要拿什么做为回礼,可不能白拿了人家的好意。 “娘,你收下就是了,师哥的孝心你怎好拒绝,大不了吃不完拿一些给隔壁的纪爷爷,咱们搬来山沟村这段时日受了人家不少帮助,总要表示一下谢意。”反正不要白不要。 “啊!说得也是,纪老爹一家都是好人……咳,你这孩子真不象话,明哥儿还在这里呢!怎么可以拿他的东西送人。”周玉娘脸上发烫,有些难为情,当着送礼人面前就说要将礼物转手送人,实在太不应该,惹人笑话。 季薇一翻白眼,主动忽略当事人的意见。“他不会介意的,是吧!师哥。” 师哥比师兄听来好听,那一句娇软的“师哥”送入耳中,方开明的脸皮竟然有些微热。 “不介意、不介意,送了你便是你的,师娘要敦亲睦邻是我的福气,改天我再送一些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够用了,不要破费,你人来师娘就很高兴。”她连连摇手,唯恐欠下还不了的人情。 “师娘不必跟我客气,理应如此。”他认真的说。 “哪有老是让你破费的道理,我们有手有脚,还过得下去……”还有能力自食其力。 “娘,你不需要跟他说客套话,羊毛出在羊身上,他还得巴结咱们呢!”有利可图的事谁会放过。 方开明一听,露出会心一笑,暗忖:真是个聪颖的小丫头,看出他心中所图了。 “你这孩子怎么老说气人的话,明哥儿是关心我们,你真是不知好歹。”哪来的羊呀?还羊毛哩! “是,我不知好歹,所以我要把我们的客人拐走。师哥,你被绑架了。”咱们好好聊聊,她眼刀一shè。 瞧着她眼神暗示的方向,方开明笑着先行一步,一遇上她,好像什么原则都没有了,她有让人忘了该做什么的本事。 两人离开家门后,季薇逼问。“说,你赚了多少?” “什么赚了多少?”没头没脑的,谁晓得她指的是何事。 “卖果酱的钱。”她猜起码双倍。 因为方开明送来的礼最少要花上十几两,没人会平白无故的给人送礼,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可能是dú饼。 “哦,你说果酱呀!”他笑而不答。 他卖了一百五十两,三倍价。 “你赚多赚少是你的本事,可是你别想再来坑人。” “你还有东西让我坑?”他说时笑出声,很想揉揉她绑着头绳的发旋,她旋如其人,横着长,两个。 “椰子粉。” 闻言,他上扬的嘴角扯得更开。“你弄成了?” “量不多,我没打算卖。”她另有用途,吊人胃口她最在行了。 “其实你没开口我还没想到。”多谢她的提醒。 “那你来干什么?”无事献殷勤,必定有诈啊! ☆、第十五章 他笑了,黑眸染上淡淡春色。“今天不是放水的日子吗?我来瞧瞧你家的水道……” 喔,是来偷师的!季薇撇嘴的想着。 【第五章 不曾有过的怜惜】 “喂!你走慢点,赶着去投胎呀!拉我一下……” “拉你一下?” 望着朝他伸出的麦色小手,那原本是白皙细嫩的,经过多日的阳光曝晒和劳作,手变粗了,但匀称的肌理散发小麦颜色,让人不禁联想夕阳西下,遍野的黄金麦杆随风摇曳,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麦浪。 “明老头,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拉我,我走不动了。”季薇快喘不过气来了,爬上山头比在山里乱走累多了。 听到甜软的娇声,方开明好笑的低头,“是谁老了,亏你整天山上、山下的跑,体力怎么会这么差。” 她面不改色的以话顶回去,“当然是你老,你比我老六岁,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子。” 她是在山里头跑来跑去没错,可是最多只到半山腰,再往深山里她也不敢去,深山野林多野兽,她还不至于找死。 唯一的一次上到天池也是被人拉上去的,纪老爹的儿子用一根竹竿绑上布条,她就把布条卷在虎口,纪大叔在前头拉着竹竿,她就在后头被扯着,一扯一拉的,边走边休息的走了老半天才爬上天池。 天没亮出发,到了天池时已是近午,用了干粮和饮水后丈量水道的宽度和深浅,做下标记等人上山挖渠。 她还设计了一道闸门调整水量,用水量多时就开闸,大水倾泻而下,无须用水时便把闸门放下,以防水太多祸害了庄稼,或是冲毁了水道两旁的挡土,造成水道堵塞。 她仿看过的水闸以手动式升闸和降闸,粗钢打造的铁链紧扣石板两侧,宽六尺,厚度三寸,重达百来公斤,嵌在池岸边巨大的石壁凹槽,不管水势多大也不会动摇。 除非是走山了,或是天池从中间裂开,否则石闸稳如一座山,不可能被大水推倒。 “此话有争议,我还没老得走不动,而某位不老的小姑娘却行将就木,需要人搀扶才走得动。”方开明停下来等她喘口气,大大的嘲笑她力有未逮,是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 “我是弱女子。”她强词夺理。 “你气势腾腾和我讨价还价的时候怎么就不弱了,杀得我步步退兵。”她比商场老将还强杆,一步也不退让。 “你没听过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你要是嫌黄白之物俗气就不会和我计较一两、半两的成本价了。”她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若是她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赚大钱。 他发笑的戳破她的自满。“哪来的成本价,蜂蜜和果子都是野生野长的,还不用你费心照顾,最多费几日心力去采摘,若以短工的工资来算,给你一天三十文都算多了。” 季薇吓了他一声,眼带得意。“可是能把果子和蜂蜜融合在一起做成果酱的,我是第一人,你们谁能想到把野生果子弄成酱当食材出售啊,这一辈子都是井底之蛙,尝不到酸酸甜甜的好滋味。” “这倒也是。”说她胖,她就喘了,真是要不得。尽管如此,他却是宠溺的看着她。 不知不觉间,一向与人不浓不淡往来的方开明和季薇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原本他看她只是个淘气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顺眼,像摊子上卖的笑脸娃娃。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后,他发觉她是个很有趣的姑娘,看似朴实的xìng情却暗藏聪慧,嘻笑嗔怒中有她的坚持,外表柔弱内心坚强,让人有种要打倒她十分困难的感觉。 说句心里话,他挺喜欢她那永不认命的乐天心xìng,相信走上去就有路,不接受“不可能”,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在活着,而且很大方的乐于分享,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她往上爬。 “当然,我是穿……穿针引线的高手,看我巧手一拨,天上都会落下大鱼,活蹦乱跳的等人烹煮。”她差点说错话的想说她是穿越达人,好在及时改口。 她不想被当成妖物烧死,太高调的穿越人士通常死得快。 “还大鱼呢!能让你像活过来似的健步如飞吗?”以她慢吞吞的脚程,天黑前都到不了山顶。 他一戳就戳得她泄气,志气变没骨气。“所以我才要你拉着我走嘛!我没力气了。” “你把箩筐给我,我替你背。”明知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山还背个累赘,她真把自个儿当成打小在山里生活的村姑吗? 到底是镇上来的娇娇女,气力上不及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他们做惯了田里的活,锄头一拿就能整出十亩地。 而她只能在边上看,除除草、摘摘果子还行,真要干起劳力活,怕是第一个叫苦连天,大喊她宁可饿死也不下田。 季薇真把背上的箩筐卸下来,双肩顿感轻松许多。“师哥,你人真好,师嫂嫁给你肯定幸福。” 方开明脸微红,弯下身背起箩筐。“哪来的师嫂,我尚未成亲。” “什么?你一把年纪了还销不出去?”在她的那个年代他的年纪是个大学生,可在这里,就算是滞销的大龄青年了。 他嘴角微露苦涩,语气尽量不露出异样,“你要不要凑合凑合,我等你及笄。” 他说的是玩笑话,半带打趣意味,在他眼中,季薇就是个有点小任xìng的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 “我要守孝三年。”哈,你等不了。 守孝真好用,一拖就是三年,本来就不想太早嫁的她正中下怀,为父守孝理直气壮,谁敢叫她嫁。 “不孝”的大帽子一扣,上至龙椅上的皇上,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一个人承受得住,还有人因此丢官呢。 守孝三年……三年后她都十七了……突然的,他心口一动,想象着她十七岁时是何等模样。 “你带着箩筐干什么?”碍事。 “上一回我到山顶的途中看见几株长势很好的野葡萄,我想挖回家种。”她备了小铲子和镰刀,准备连根带土挖起。 季薇已在鸡舍上方搭了个棚子,她在撑起棚子的柱脚下种了丝瓜和南瓜,想再种两株葡萄增加野趣。 日正当中,几串讨喜的紫色小葡萄垂挂棚架,几朵丝瓜花和南瓜花开满一片黄,绿绿的小瓜果参杂其中,夏天在棚下乘凉,特别心旷神怡。 这是她想要的农林趣味,而她一定要完成。 “……”方开明无语了,她当是在踏青吗? “师哥,我脚疼,你想看我脚废掉吗?”走了一大段路后,她戳了戳他的背,鼓起的腮帮子圆圆胖胖的,像刚蒸的馒头。 他很无奈的回过头,“小师妹,你要不要把椰子粉卖给我,我们三七拆帐。”他七,她三。 “jiān商。”她一啐,用力捉住他比她大一倍的手掌。 软得不可思议的手像是没有骨头,突地塞进手心握住他的手,没预料到的方开明身子一僵,耳朵后头的皮肤慢慢变红,接着越来越红,变成暗红色,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变酥软。 “小师妹别胡闹了,快松手,若是让人瞧见了,对你的闺誉有损。”他不能害了她,她还要嫁人。 季薇不放反而握得更紧。“都坐了一回回头轿的人,还怕人说三道四吗?我的闺誉早在八百年前就没了。” “那不是你的错,是谢家太无耻了,假借名目悔婚背信……”谁家没老死翁,以克父为由悔婚太欺人。 她不在意两人相握的手,只道:“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迟了,工头老张不一定会等我去开闸。” 放水要由东家去主持,焚香上告天地和山神爷爷,取三牲素果和水酒祝祷一番,香轻不熄即礼成。 “你……你真的不介意?”那道坎真的跨过了吗?以一名女子来说,谢家的作法实在太伤人了。 花轿到了大门口才说不娶了,无礼粗鄙的找了个小管事来打发花轿回头,还把无法合婚的理由推到女方身上。 他当日见到的两顶花轿坐的其实都是同一人,只是一去一回,当时听到的啜泣声,现在他依然能感觉到那沉重的伤心。 季薇翻了翻白眼,龇牙咧嘴。“方老先生,你可不可以别再唆了?快走啦,误了时辰我唯你是问。” 方老先生?“你真是……得寸进尺。”他一喟。 ☆、第十六章 拿她没辙的方开明也想早点看到水闸放水的盛况,他瞧瞧四周无人烟走动,便很认命的当起挑夫,拉着又懒又赖皮的小姑娘往山顶高处走去,割人的长草漫过腰际,几乎看不见前方的小径。 被人拉着果然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两脚麻得快失去知觉的季薇全靠意志力在支撑,她每走一步就像脚上绑了铅球似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撑不住时,突然有欢呼声隐约传来,她猜应该是目的地快到了,便放开方开明的手,拾了根如腕粗的树枝当登山杖撑着走,脚底同时也传来疼痛的感觉。 就在她放手的同时,手心一空的方开明顿感怅然若失,他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朝众人一笑,心头有几分酸涩。 这个小丫头呀!过河拆桥。 “季姑娘,你来了,我们以为你会来不及,还想下山带你上来呢!” 这可是山沟村的头件大事,谁都不想错过。 看到一张张兴奋的黝黑脸孔,季薇也热血沸腾了。“哪会赶不及,这可是我的地,我和我娘、我弟弟安家立命的根,我爬也要爬上来,不惜腿断掉。” “好,果然有我们庄稼汉的土xìng!以后你有田里的事不懂的地方就尽管来问我。”村长孙大旺豪气的拍拍胸膛。 “好啊!村长,我田里的稻作就麻烦你多巡巡了,等秋天一收成我割肥猪ròu请你喝酒。”庆祝丰收。 村子里有丰收吃杀猪酒的习俗,每年秋收后便宰猪杀鸡宴请亲友,一头猪有半身上了桌,宾主尽欢,有酒有ròu大声谈笑,另半身卖给杀猪的,或是留下来腌成ròu条,好在年节用。 季薇家里没养猪,但她能去买,卖了酱,打了粮,她还能不高兴吗?请人吃喝一顿是小钱。 “不错呀!丫头有出息,我等着吃ròu喝酒了。”笑呵呵的孙大旺笑眯了眼,彷佛已经看到好酒好菜上桌了。 “好的,饿着肚子等我。”她当是跟着猪头老板在应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豪爽的应诺。 站在山顶的最高峰,眼前是一片湛蓝澄澈的天地,它像坠落的月亮眼泪,圆得宛若一面无波的镜子,放眼望去竟有几十里,池边长满野鹿爱吃的青草,几朵小花摇曳其中。 这是人间净土,也是神的遗爱,它清澈见底,却也深不可测,越到池心越平静,可看似不深的池底有道漩涡,会将人卷到底下最深处,听说有人下去了再也上不来。 祭品是事先准备好的,放在三尺高的小案桌上,出钱的季薇带头点燃三炷清香,装腔作势的假意膜拜。 一番祭拜后,香chā在香炉内,过了一会儿,胭红的香还在燃着。 “放水” “放水了!放水了,你们站远点,别被水溅到!”她一声“放水”,修渠的工头老张大声嚷嚷着。 闸门看起来很重,但运用了力学的滑轮,它很轻松的被铁链拉起,即使是女子的气力也能转动。 众人见状,惊叹得啧啧称奇,很难相信闸门一拉高,冲刷而出的池水将半里长未挖通的土石给冲开,大水带着大量泥土冲出门,水质一度变得混浊,能见度极低,像黄泥水。 大伙儿心口咚了一下,担心水会变脏,泥沙对脆弱的秧苗有极大的伤害,一旦被泥土裹住了就死了。 好在水很快的就变清澈了,水道里的水和天池的水一样清澈,它干净得能生,没有一丝杂质。 “流进去了,流进去了,流进田里了……”看到流动的水缓缓流进梯田,全程参与其中的老张激动得都哭了。 水由右边缺口注入,不到两刻钟便注满了一块梯田,然后顺着左边的缺口流向下一阶的梯田,水向右边斜着流,水又满了,又一个缺口,如此左右、左右的循环。 由大而小一共五块梯田,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全注满了水,但闸门的水还是继续往下流,因为田里的土层还不够湿润,上层有水,但下层是干的,水有渗透xìng会渗入土里。 “各位,你们看到了没有,底下那块地等我有钱的时候就会买下,我会挖座小湖蓄水养鸭,种上水莲,以后你们谁的田地缺水都能来挑水,水是大家的。”福利大放送,她打算以此收买人心。 天池的水若未堵上便会一直往下流,最后流到她所指的地方,正好与她家后院相连。 而她不是没银子,只是不想一下子风头太健,让人知道他们小有积蓄。人很奇怪,嫉富不仇穷,谁家有钱就眼红,不自觉的想去攻讦,这仇富的心态要小心。 “什么?!你的水要给我们用?!”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不必担心没水用……” “太好了!大善人,季家出了位菩萨,造福乡里……” “啊!离我家的地近,以后不愁无水了!”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称颂着,欢喜得脸都红了。 但他们的高兴还及不上孙大旺,他一直为村子里的缺水感到苦恼,如今有人能为他解决难题,他赶紧送上好处。 “不用等你有钱了,村长作主卖给你,一亩地只要一两银子,你给我五两,地就是你的了。”他也想快点看到村里多了一座蓄水湖。 “真的?”这么便宜。 山沟村的土地最贫脊也要四两银子一亩,她原本准备用四十两银子买下紧邻屋子的田地,但没想到水对山沟村这么重要,她登高一呼便平白的省下三十五两银子。 “村长不诳人,你几时拿银子来,我几时把地过在你名下。” “嗯!村长是大好人。”季薇好不开心的一转身,向身侧的方开明伸出右手。“师哥,借我银子。” “借钱?”他挑眉。 三天前他才给了她六十两,她不可能没钱。 老娘有钱,但不方便拿出来,有道是财不露白,从我下一批的果酱里钱扣。她挤眉弄眼的暗示。“我要买地。” 这贼丫头真精,有便宜可占的事绝不放过。“三分利,半年内还清,逾期加一分利。” 啧!好重的利子钱,吸人血比吸血鬼还狠,好在她不是真的借钱。“我尽量在半年内凑齐。” 听到她说要在半年内还钱,大家真相信季家二房穷了,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对孤儿寡母的他们多了一分怜悯。 但谁料得到这两人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合作无间的演戏,把前来帮工的村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周玉娘母子三人分家时没拿到什么钱,并未如流言般坑挖夫家的财产。 放完水了,看见梯田注满了水,众人带着心满意足和工钱离开,只剩下季薇和方开明站在山顶。 “你要怎么下山?” 沉浸在一览众山之美的季薇“啊”了一声,从喜悦的美梦中回神。“我……我忘了叫纪爷爷等我了。” 浓黑的瞳眸涌上淡淡的笑意,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无奈的纵容。“还是我带你下山?山路难行。” 她想了一下,很果决的拒绝。“不用,下山而已嘛!我闭着眼睛就一路滑到山下了,难不倒我的。” 就当在农庄上滑草,由上而下,“哗”地一下就到了。 “说大话的人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不想想先前被拖着走的ròu泥是谁,太高估自己是苦难的开始。 “吓!你少咒我,我是梁上的春燕,身体轻盈。”如履平地般轻松…… ……是吧? “啊!好痛,走慢点,你颠到我了……”季薇发出一阵破碎的呻吟声,里头夹杂着痛苦。 “天黑了。”视线不明。 “可是我的脚真的很痛,八成肿了。”她可怜的脚啊,真是多灾多难,一路上受苦不轻。 “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喂!我受伤了,你也该说点好听话吧!你要安慰我而不是打击我。”她咕哝了两声,好想回嘴呀! 季薇只是想想而未付诸行动,因为她一条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要是他翻起脸置之不理的将她丢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真的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孤零零的困死在危机四伏的深山里。 “是谁不听劝,磨磨蹭蹭的延误至今?”若是她能不那么蘑菇,他们怎么会赶不及日头西沉前下山。 对她,方开明有种遇到天敌的无力感,明明他的决定才是对的,她非要固执己见,硬要推翻正确的,好证明她才是那个聪明人。 可瞧瞧聪明人的下场是自作聪明,山上天黑得比较早,她偏是这边溜达、那边晃晃的,搞得像春日踏青似的。 ☆、第十七章 “我……”她声音变小了。 “你认为我会骂你?”他很想这么做。 “不是。”她神色萎靡的蔫了。 “你这不知死活的xìng子要改一改,今日是我陪着,若是他日你一人上山呢?你要留在原地等死吗?”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形,方开明觉得他的背都湿了。 “我没料到嘛!谁晓得……”千金难买早知道。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始料未及,如果能让你掌控一切还会有你此时的悲惨?”他正色道。 真的在反省中的季薇彻底无语了,她有在忏悔。 山,就在那里,看起来无比亲近,就像自家的慈祥老太爷,想去亲近、想去撒娇、想在它怀里撒野一番。 可是它的平和是暗藏凶险的假象,实则是一座大猎场,人吃野兽,野兽噬人,连根草都能绊人。 在山里转了月余的她便自认是征山高手了,对山中的大小事了如指掌,因此胆子大得如入自家厨房般,遇树就爬、见石就跳,野林子也敢闯进去,仗着有点小聪明卖弄现代生活知识,便不把大自然的危险放在心上。 可是山是活的,它有自个儿的意识。 就在季薇得意忘形之际,一条青色的小蛇蓦地从她挖的山葡萄根部钻出,顺势爬到她的手臂,冰冰凉凉的冷血动物让她惊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把蛇甩掉,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闻声而来的方开明只看见溜进草丛的蛇尾,他一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凝重的先检视她有没有被蛇咬到,所幸那只是一条刚孵化不久的小蛇,不具dúxìng,季薇未遭蛇吻,幼蛇比她还惊慌的逃走了。 但是不幸的是她的脚扭伤了,因为退得太快,惊惶失措而伤了脚。 结果倒霉的伤兵只能气虚的被方开明背下山,并一路听他唠叨个没完。 “明老头,我饿了。” 安静不到片刻,生xìng静不下来的季薇又开始烦人了。 背着人又提着箩筐的方开明气笑了。“不能喊句明哥哥吗?别忘了你有求于人。” 他的意思是做人要识时务,别当他是季家家仆。 “可我饿了有什么办法,你没听见我肚里的腹鸣声吗?而且明老头很亲切呀!当你是自己人才这么喊的。” “你可以不要把我当自己人,我很识相的。”他极力的忽视贴在背上的两团柔软,虽然不大,但确实存在。 一身汗的方开明理应闻到自己满身的汗臭味,但是在鼻间萦绕不去的却是一股女子的体香,幽幽淡淡的,令人身体燥热。 她轻轻一哼,很可爱的嗔道“你别买我家的酱就不会有jiāo集了,还有我家的椰子粉也不卖给你。” “小师妹,你不讲理,两者怎可混为一谈。”他语气很轻软,像在调教一位不听话的孩子。 “我就是不讲理怎么样,你不晓得跟女子讲理是一件很蠢的行为吗?”无理取闹是女人的天xìng。 季薇不高兴的捶了他几下,但力道小得像是在替他捶背。 而目视前方的方开明也没见过这般不安分的伤员,在捶人之后还作势要咬他脖子,嘴张牙露的考虑要从哪里下口。 是,他领教到了。“你的脚还痛吗?” “痛。”她软绵绵的咕哝声中带着很浓的鼻音。 “你哭了?”他心口莫名的一抽。 “没……没有。”只是不甘心被条小蛇吓到,有损她万能助理的英名,觉得有点丢脸罢了。 “再忍一忍,就快到村子里了。”他只能轻声安抚,无法代替她痛,虽然他心里有没照顾好她的负疚感。 ““快到了”这句话你说了好几遍了,当我是三岁孩子哄。”她常在山里溜转,知道还有多远。 他喟然叹了一声,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往怀中一摸。“喏,给你,别再哭鼻子了,难看。” “什么东西?”油纸包着的硬物。 “糖。” “糖?”他真把她当孩子哄? 季薇把油纸打开,取出最小的一颗糖往嘴里丢,从嘴巴中化开的甜意让人感到温暖,感觉也没那么饿了。 “我三哥的小儿子仲仁今年六岁,那包糖就是买给他的。”小侄子闹着要吃糖,他走过铺子时买了一些。 “那我几岁?”全无男女之别的季薇双手伸向前抱紧,小坡微起的前胸紧贴着他后背,几无空隙。 “六岁。”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语中有笑意。 “你才六岁,给你一颗糖。”她挑了最大的糖块放入他口里,青葱般的纤指不经意碰到他柔软的唇。 季薇的脸没红,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不以为意,男女之间的肢体动作很寻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方开明的脸皮很薄,他的脸突地涨红如血,要不是四周黑漆漆的,准能看见他一张大红脸。 “胡闹。”他嘻了,将糖含在口中,低声的一斥。 “你累了吗?明老头。”她是有点重量,不过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她比先前的体重轻多了。 走山路训练出的身轻如燕,她分家前的小脸蛋是略带圆润、ròuròu的,一分完家到了山沟村,不知是长高还是累出来的,两侧ròu颊很快的消瘦,人也小了一圈。 “怎么,你想帮我减轻负荷,自个儿下来走?”他嘴上说着,但未有让她双脚着地的动作。 山里天黑得快,酉时一过已是满天黑幕低垂,北方的第一颗星辰高高挂起,指引行人方向。 由山顶下来也走了一半有余,到了半山腰因常有村民走动,因此路面较为平坦,野草也较少,很清楚的瞅见一条下山的小路,蜿蜒直下的等候夜归者经过。 星星一颗一颗的在夜空亮起来,半边斜月也露脸了,晕黄的月光照着小路,显得特别宁静祥和。 “你好像很喘。”呼吸有点沉重。 但她没打算下来,有人背着走她干么自找苦吃,她的脚还痛着呢! 方开明脸上表情一滞,低喘声有片刻的中断。“你太重了。”他哪能说实话啊。 “哪有,我明明很轻。”她很心虚的一吐舌头。 “扛上一颗石头走上两个时辰,你说轻不轻?”她是不重,可是……他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她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亲昵,可他却无法无视那一轻一重的前后碰撞,每走一步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在他背上不是天真无邪的小丫头,而是已然能嫁做人妻的大姑娘,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那贴在他背后的玲珑身段。 觉得口干舌燥的方开明上下吞咽着口水,他腹间有股热在升温。 “……我帮你嘛!”季薇也知道拖累他甚多,因此在语气上气弱了些。 “你要帮我什么?”他失笑。 她会回报他的,可帮的地方多了。“你不是想种茶树,今儿个晌午看的那片山头就很不错。” 闻言,他静默不语。 “早晚有雾对茶树来说是相当好的生长环境,不需要太多水就能活成,露珠在茶叶上滴动能增加湿润度,茶青才长得好。”一心二叶为上品,天未亮前摘收,带着露水。 “你会种茶?”他能实现自给自足的理想吗?与家族正式切割,独立经营自己的船队。 她眼白一翻,似在瞪人。“我不会种,但我会说。”说得比种的好。 “纸上谈兵?”他取笑。 “我会炒茶。”一句话决定了一切。 “……”炒茶?他一脸狐疑。茶不是晒出来的吗? 炒茶是一门技术活,在这个年代茶叶一摘下来是先除菁,他们没有烘炒过程直接曝晒,因此茶水的口感有点涩。 “先不论茶叶的制作,你得先把茶树种出来,而好一点的树种通常很贵,你有足够的银子吗?不是几千两喔,起码要上万两!” 他投资的是长远事业,短期内无法回收,茶树需要两到三年的生长期,而长成后也要稳定了质量才能采摘制茶,贩卖到懂行的人手中。 “你说你要帮我的,小师妹。”他忽然咧开嘴一笑,笑容里包含着令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头顶一声闷雷,季薇有种被yīn了的错觉。“可以,你要雇用我当顾问,每个月十两银子月银。” “顾问?”听起来像是不做事领干薪的人。 方开明没猜错,顾问,顾名思义是只说不做。 “有关茶的方面你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让你受益匪浅。”就算教不出一位茶博士也能磨出茶专家,种茶、制茶的窍门她刚好比别人懂一点。 ☆、第十八章 不喝咖啡的猪头老板偏好老人茶,还指定要明前的高山春茶,一斤十几万毫不眨眼的砸下去,她有幸分到几两。 不过为了得到好茶,她三天两头的上山和茶农搏感情,不仅陪他们喝了好几壶清茶,还到茶园里采茶,学着人工揉茶、炒茶、烘烤,被逼着一贯化学习,还真让她弄出质量尚可的春茶。 “那我不是吃亏了,要是你一问三不知,我可就赔大了。”他故意打趣,表示她身价太高。 季薇气愤的掐他颈子。“我绝对物超所值,我懂得比你们知道的还多,不雇用我你才吃亏。” “可种茶不是件简单的事,制茶更是繁复的工序,不可掉以轻心。”他没把握,但或许可以一试。 人生是一场赌局,不赌一赌怎么知道输赢。 “问题是资金,你有银子吗?”一开始的成本很吓人,只出不入。 方开明略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若不是一次xìng的,应该、或许还凑得出来,我有其它的收入。” “哇!你真有钱。”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座金山,闪闪发光。 他笑而不语。 “咦!我看到灯火了,我们从后院绕进屋里,避开那些好说闲话的村民们。” 一盏一盏的灯火在黑暗中特别明亮,从散发着饭菜香的窗户里透出,使人的心口一阵温暖,不自觉的脚步加快。 背上背着人的方开明已经非常疲惫了,他绕过已被季薇买下、预备挖个池塘的田地,低矮的围墙仅及腰,他长腿一迈就进入院子,闻到空气中阵阵飘送的卤三层肥猪ròu的香气…… “谁?” “师娘,是我们,我们刚从山上下来,小师妹扭了脚,你快替她看看。”方开明将人放下,在周玉娘出屋前改背为扶,避免彼此间的尴尬。 “什么?薇儿受伤了……啊!怎么肿得这么厉害?!福哥儿,快把娘床底下的yào酒拿过来……”一看女儿发肿的足踩,周玉娘的眼眶就红了,心疼得就快要落泪。 “好。”福哥儿腿短但跑得快,一溜烟就取来味道刺鼻的yào酒,让娘替大姊揉按伤处。 一会儿,在季薇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声后,她的脚上缠上一层棉布。 “天色已晚,再赶回镇上天都要亮了,明哥儿就在师娘这儿委屈一晚吧!”她和女儿睡,让出一间屋子给明哥儿。 “师娘,不用了,我……” “都饿了吧!快上桌,我今儿个可弄了不少好菜,包你们吃得嘴油肚圆。”她招呼着客人坐下。 “……那就打扰师娘了。”方开明看了小师妹一眼,视线落在她一脚高、一脚低的小脚上,眼里浮现他没察觉的疼惜。 【第六章 椰制品开市轰动】 受伤的人该做什么? 一般来说是先休息,养好伤再下床,尽量不动到伤处才好得快,不然加重伤势可就不好了。 可季薇天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在床上躺不到两天就急着要取出她育好的秧苗,注水后静置了两日的梯田正好到了chā秧的时候,她又偷跑出门,教雇工怎么chā秧、怎么列行。 在播秧的年代,“chā”秧是前所未见的,令人感到惊奇又难以置信,不过季家的地在山坡地上,除了雇来的工人们,没人瞧见秧苗是chā的,一小撮一小撮的连土包着再种到水里去,以自制的秧竿来标定距离和宽度,一撮撮整整齐齐的像军队校阅,没有一株歪掉。 至于有没有人会把chā秧法传出去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会育种的人只有她一个,等大家一窝蜂的跟风也要一、两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她已成为村里的指标人物了。 花了三天功夫chā完秧后,季薇扭伤的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闲不下来的她又开始捣鼓仓房里为数不多的椰子,留下二十来颗,其它都弄成椰nǎi、椰浆、椰子粉,展开她第一步致富计划了。 “福哥儿,你还困呀?” 频频打盹的福哥儿忽地睁大眼,努力保持清醒,“不困、不困,一点都不困,我精神好得很,能帮娘打酱油,替大姊削椰子,你看我变结实了,手臂强而有力……” 季薇笑着摸摸弟弟的头,“想睡就眯一下,到镇上还有一段路,够你睡个回笼觉。” “我才……呵……不想睡,只是上下眼皮在打架,有点睁不开……”他打了个哈欠用握成拳的手背揉眼,明明想睡到不行却佯装全无睡意,一手拉着娘的裙子,一手牵着大姊的手,小小身子一前一后的摇晃着。 “叫你在家里待着你就是不肯,非要跟我们出来奔波劳碌。”若不是他爹去得早,他还是季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每天做得最累的事就是看书。 “娘,我长大了,能帮家里干活了,你别老当我是小娃娃嘛!”他又连打了两个哈欠,不想被抛下的噘着嘴。 “啧,还顶嘴了,你这是跟谁学的,都学坏了。”一根细白的指头往他脑门一戳,周玉娘嗔笑的抱住他。 “没坏、没坏,还是好的,跟大姊的椰子一样,看着黄了,一剖开水甜ròu厚。”他自比椰子,中看又中用。 “贫嘴。”还水甜ròu厚呢!能拿来煮吗? “大姊,我真的没偷懒,昨日习了十张大字后,我又背了三首诗,等功课做完了才去帮忙,我没荒废学业喔!”他还记得大姊说要送他到书院就读,他要用功些,不能给家里丢脸。 福哥儿很上进,兼顾课业和家里事,他知道他已经没有爹了,这个家以后要靠他撑起,他得比别人更用心、更有能力,才能当娘和大姊的靠山,不让别人看不起他们。 他所谓的别人指的是季大爷和季三爷,爹一死,两人就露出狰狞面目,由原本面容和善的长辈变得尖酸刻薄,一到饭点竟然故意“忘了”二房孩子,福哥儿好几次都饿得哭了。 “好,大姊知道你乖、很懂事,不过你还在长个子,要多睡,将来才能长得又高又壮,像座山。”不让孩子睡饱太缺德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家里穷要赚钱。 做过一回熟能生巧了,几大箩筐的紫蓝果洗净,晾干后,由周玉娘做成口感十足的果酱,像个废人似的季薇只能动动嘴巴,看着娘和年幼的弟弟轮流换手,她则琢磨着想要怎么赚更多的银子。 果酱做好了总要送吧!不然放久了可会坏的,她家的地窖尚未改建好,存放不了太久。 本来她连地基都打桩好了,准备推倒没用到的旧房子改建新屋,可是她在梯田放水那一日已经装穷了,总不好打脸的说她捡到金子,又有钱盖房子了,那不是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 尤其是村长以五两银子卖地给她,这是极给脸的作法,他们还要在村子里住下去,村长是绝对开罪不起的大头。 于是,她的房舍改造计划只好往后延,先弄几个赚钱的生意好堵住别人的嘴,有明摆的收入就能顺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成章的盖房子。 没钱怕鬼捉,有钱怕人偷,做人真难呀! “呵呵,你们母子仨感情真好呀!说说笑笑没见斗嘴的,这日子过得真是快活呀!”纪老爹略带沙哑的烟嗓子一扬,呵呵轻笑着。 “才没有的事,皮起来也让人头疼,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真难管教。”自谦的周玉娘眼神温柔的望着她的孩子们。 “还挑剔?你家闺女弄那个梯田,村子里哪个瞧见不眼热的,我昨儿个还上去看了看,秧苗都扎根了,长势真好。”虽然晚了半个月播种,但秧苗长得比人家高。 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比别人聪明,他们种了几十年的田还不如一个娃儿,没人想得到的偏偏她给弄出来了。 “纪老爹别夸她了,再夸她就没边了,还不是看书瞎琢磨的,书上写着苗滇一带山多地少,为了活下去还不想办法多种些稻苗。”周玉娘识字不多,这番话也是听女儿说来的。 谁都晓得季夫子有多疼长女,一有空就抱着她往书房去,亲自教导她书中的知识,所以女儿懂得比别人多一点也不足为奇,满屋子的书她没全看过也看了一半,哪能不学识渊博。 这也是季薇占便宜的事,因为没人真的知道季家二房长女懂得多少,除了已逝的季夫子,因此只要遇到无法解释的事,她便顺口推说是书上写的,但是不记得是哪一本书了,她看过的书太多了,还有她爹向人借的书。 ☆、第十九章 既然是借书,那就是查无此人了,谁知道季夫子跟谁借书,他女儿身为后院女子岂能和外人打jiāo道,此事自然而然没了下文。 “是呀,读书人好,从书上学道理,不像我们一辈子在泥土里刨食,天不下雨就得勒紧腰带。”纪老爹感叹庄稼汉难做,得靠天吃饭,老天不赏脸就得苦上一阵。 “纪老爹,你也辛苦了,一大早给我们赶车,我都怕累着你。”老人家该待在家里享享清福才对。 他呵笑地挥动鞭子,赶着脚力强健的老黄牛。“不累不累,有十文钱可赚呢!能让我切半斤猪ròu打打牙祭。” “是少了点,要不要我补点给你……”周玉娘觉得过意不去,上一回雇牛车从镇上搬到山沟村,赶车的人跟她要了五十文。 “不用、不用,多了,前两天许大娘来借车,四、五个铜板子就跟我嚷上大半天,后来看在同村乡里的分上,我还少收她一文钱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是带牛出去遛遛了。 听他这般说,周玉娘才放下心,镇上和村里是不一样的,一个以赚钱为主,一个行的是方便,同一村子的人情。 “唉,赚钱不容易,能省一文是一文。”掌了家计后才知道生活困难,买只肘子居然比买块ròu多十文,都是一头猪身上的ròu,怎么差别那么多,吃进肚子里还不是ròu。 听着母亲的感慨,季薇好笑在心,她娘的嫁妆箱笼底下还压着几锭银锭子呢!她喊什么日子艰苦呀!想气死那些真正的穷人家不成。 “季娘子,你那几瓮是什么?要载到镇上卖钱吗?”看起来很沉,装得很满,用现摘的草叶包得严严实实的。 “是……” “是酱菜,纪爷爷,镇上有一户认识的人家喜欢我娘做的酱,半是照顾半是好、也的订了几瓮,可以吃到明年。”季薇抢先一步开口,她怕娘亲说漏了嘴,引来觊觎的贼人。 果酱是酱,酱菜也是酱,一样是酱,只差一个字而已。 但是价格却是天与地的差距。 “喔,原来是酱菜呀!我想也是,用酱菜瓮装着怎么不是酱菜,看我这胡涂的,闹了个笑话。”人老了,脑子迷糊。 咦,这是瓮不是缸?分不清瓮和缸差别的季薇只困扰了一下下,随即自我打气,反正能装东西就好,瓮和缸有什么差别。 “是……呃,配粥吃的小菜……”不善说谎的周玉娘说得结结巴巴的,臊红的脸还发着热。 “那这些蒸笼里放的是什么,我看你们母女俩沿路一直按着笼顶,怕给震散了。”他挺好奇的。 “是糕点,我和我娘打算到码头卖的,因为一打开香气就散了,一会儿我切一块给纪爷爷尝尝鲜。”她用布盖着能保温,热气散得慢。 “咦,是糕点?香不香软呀?纪爷爷的牙口不好,太硬怕咬不动。”这丫头,疼老人家,谁说她克父是丧门星,分明是旺家旺宅,挣钱的主意是一个又一个,有后福的。 “保证软得你停不下口,到时纪爷爷可别贪嘴了,薇儿还要卖钱呢!”季薇假意小气,怕他一吃上瘾她就没东西可卖。 “好、好,纪爷爷就吃一块,不贪心。”纪老爹笑呵呵的赶着牛,吆喝着要入镇的人别挡路。 “你这孩子呀!怎么这样跟纪老爹说话,太没规矩了。”老人家吃她两块糕点又如何,少赚一点又饿不死人。 “呵……别骂孩子,她也是心疼你的不容易。到镇上了,一会儿要送你们到哪儿?”喜欢孩子的纪老爹摸摸福哥儿的小脸,拉了拉牛让走慢些。 “这……”回到住了半辈子的平安镇,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致,周玉娘竟有些不适应,神情恍惚。 她彷佛听见众人的嘲笑声,看见丈夫的白幡,长女的回头轿,小女儿的不肯离开,大伯和小叔、妯娌们酸言酸语的嘴脸,街坊邻里指指点点的眼神,无处容身的凄凉…… 如果不是大女儿毅然决然的提出分家,她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在那个家待下去,她完全六神无主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方家船行。”季薇娇声一扬。 “方家船行?好,我知道了,你们坐稳了。”一鞭子打下去,老黄牛快速的迈开蹄子。 镇上认识季家母女的人不在少数,但她们的穿着打扮变了,有些人认不出,都以怀疑的眼神多看一眼,露出狐疑神色,心里想着这两人好面熟,似乎是谁家的女眷。 周玉娘放不开,有几分遮遮掩掩的,她担心人家认出她是谁,倒是季薇大大方方的招手,见人就笑,给人留下爱笑的好印象。 从入镇的镇东到镇西的方家船行后,远远望去就离码头不远,几艘chā着方家旗帜的商船,停泊在码头边,等着载货、载客,工人们忙碌着搬运。 “谁要找我家四爷?” 一位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从船行走出,一脸的猥琐,他嗅着鼻烟的模样很是高傲。 “我给方四爷送酱菜来,他说要送给京里的舅老太爷,让我早点来好赶着上船。”季薇对外的口径一致,一律说是酱菜。 “什么酱菜这么矜贵,打开来让我瞧瞧。”胡管事作势要掀开封住的盖子,一点也不跟人客气。 “不好意思了,大叔,我们是来jiāo货的,货到点明才算数,在这之前连我都不能动。” 蜜金色小手往瓮口一覆,态度坚定的不许人碰,季薇一双秋水般的瞳眸有股凌人的气势。 心下微微一慑的胡管事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瑟缩了一下又定眼一瞧,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盈盈笑脸,分明是个脸还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嘛!他怎么自己吓自己,吓出一身令人发笑的冷汗。 他眼一斜,再次以目中无人的神态睨人,人家不给看他还非要看,否则不给通行。 “哪来的破规矩,我们方家船行在这个地头上还没人敢说一句不行,小姑娘别固执了,我先替四爷把把关。”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天吗?他得显显威风,先把她给震住。 “五十两!”季薇高声一喊。 怔了一下的胡管事满头雾水,“什么五十两?” “开封费,我和方四爷说好了,瓮到不开封,一瓮收我五两银子,若是有违约定罚十倍,大叔若是坚持拆封,我也从善如流,不过违约金要由你来付。”她笑着等他动手,一副“你说了算,我恕不负责”的呆萌样。 “!五两一瓮的酱菜也敢跟我要钱,拿来送人都嫌寒酸,就你们这些小家子气的乡下村fù才敢这般丢人现眼。”一听要付银子他马上打退堂鼓,便宜得要命的酱菜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话不是这么说,重要的是心意,而且五两不是小钱,我们地里一年的收成不过七、八两,缴了税就没剩下多少了,你看我有三瓮酱菜,一瓮五两,三瓮……呃,大叔,你帮我算一下,三瓮几两银呀?”她装憨的扳起指头来。 “十五两。”胡管事没有多想的中了套。 “哎呀!大叔脑子真好,连算都不用算就知道是十五两,卖了这三瓮酱菜就能让我们一家七口人过上两、三年好日子了,我可是看得像眼珠子一样,一片封布都掉不得……” “好了、好了,得了,我给你找个人喊一声。”大概被她的多话给烦了,又没好处可捞,胡管事不耐烦的喊了一名在船行里干活的小工。“你,去看看四爷在不在?” 不一会儿,方开明没出来,来的是他的小厮清河。 清河起先有点不解,在胡管事的胡乱一比下他看见坐在牛车上的季薇,他先是惊喜的咧开嘴要上前打招呼,继而想到正站在人来人往的方家船行门口,表情倏地一收,粗声粗气地往牛车一踢。 “怎么现在才来,不知四爷等急了吗?”他两道毛毛虫似的蚕眉打了好几个结,好不凶恶。 何等聪明的季薇一眼就看出其中有问题,她按下娘亲和弟弟的手示意他们不要开口,静观其变,配合着客串演出,“清河哥哥,我来jiāo货了,一共十五两,请点收。” 一句“清河哥哥”叫得清河的脸皮很明显地抖了三下,他脸色微白得差点跪下来喊姑nǎinǎi。 “是……十五两吗?没算错。” “是的、是的,不过你要给我几文银子打赏我也收。” 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把清河闹得脸都红了。 ☆、第二十章 老实的清河不像他主子那般滑头,不但算了十五两给她,还把银袋里几十枚铜板也往她手上倒,真当成赏银。“一……一会儿你们要去哪里?难得来一次镇上就多逛逛。”可别走远了,待会儿四爷会去找你们。 清河眼睛眨得快抽筋了,好不容易才把意思传出去,让季薇看得都快笑破肚皮了。 “我们到码头做买卖,赚点小钱好买头花戴。”清河,你不要再抖了,再抖就露馅了。 她长得像母大虫吗?怎么怕成这样。 清河不是怕她,是被她那句“清河哥哥”给吓到,连他主子都一脸无奈的喊她小师妹了,他能不多三分敬意吗? “嗯,我知道了,快去,下一船的商客快到了,你们刚好赶上时机,去找个叫石老九的人,他脸上有道刀疤,绰号是刀疤老九,报上四爷的名字,让他给你弄个好位置。”他低声的jiāo代。 清河所谓的“好位置”指的是没人敢来找麻烦,有人罩着,他们大可大大方方的摆摊,那些闹事的闲汉不敢靠近。 “谢你家四爷了。”她将银子往怀里塞,沉手的铜板就转手jiāo给纪老爹,让他打酒喝,喜得纪老爹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说贪财了。 不假他人之手的清河一次一瓮的把果子酱搬上停放码头的宽头船,他走了三趟才搬完,状若无事的绕过胡管事,直接上船等开船。 其实他是奉命守着那几瓮“酱菜”的,以防有心人去开瓮,发现里头装的不是酱菜,而是府城正当红、一匙难求的果子酱。 因为卖得太好了,那一瓮让酒楼赚进上千两,因此脑子动得快的四爷决定销往京城,京城贵人多,只要东西好又稀少,大多都肯砸下大钱买,一点也不怕卖不出去。 不过四爷更想卖季薇手中的椰nǎi、椰浆、椰子粉,肯定有销路,要不是几个爷儿们盯着四爷不放,他还想开间她说的火锅店,专卖各式锅品,以椰nǎi为锅底,椰浆制成甜点,椰汁水配着当茶饮。 刀疤老九脸上的刀疤真的很吓人,它从左眉往下横切,经过鼻子,下压到右脸,刀痕很深,至今仍能清楚的看见翻起的ròu疤,可见当时的情形有多惊险,他的脑袋差点被人剖半了,呜呼哀哉,他长这模样不吓哭小孩才怪。 福哥儿猛抬头一见,四肢都僵硬了,豆大的泪珠子要掉不掉的在眼眶里打转,显然是吓到哭不出来了。 而周玉娘则是脸色发白,身子抖个不停,拉着女儿、儿子想走,偏偏双脚僵住了走不动。 反倒是在前世见过特殊化妆术的季薇见怪不怪,猛鬼屋是她最爱的地方之一,她喜欢研究强尸片、鬼片那些令人作呕的假蛆、假伤口,半张脸烧了的腐ròu,越可怕的东西她越爱。 因此她一看到石老九不是尖叫着逃走,也没有两眼一翻的晕倒了,她是用欣赏的眼光当艺术看,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大哥,你这道疤很有杀气,你有没有常常偷笑到肠子抽筋?” 就这一句话,季薇赢得石老九的友谊,虽然他认为她是个怪姑娘,胆子大得能上山打老虎。 “来喔!来喔!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美味,只要你尝过就还想要吃,不小妹在此先说一句抱歉,数量不多,限购三份,先来者先买,yù购从速,手脚慢了就买不到……” “什么东西夸得上天下地绝无仅有的,别是坑钱的噱头吧!”一位路过的商人大声的打趣,站在一旁观看。 “坑不坑钱你吃了就知道,小妹准备了三种甜点,一种只卖一百份,一份五十文,卖完了就没有了……”她一样一样卖,把人的胃口吊足了,吃不到才是最好的。 “什么?!一份五十文?这还不坑人?!”一个夹ròu馍馍只卖三文钱,吃上三个管饱。 “这位客官,不怕你货比货,若你能在别处吃到同样的糕点,我倒贴一百文给你。”敢卖就不怕客人吃。 “真的?”没骗人吧! “真的,比金子还真,绝对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叟无欺。”一说完,季薇便掀开三层竹笼的最顶一层,雪白糕点散发出浓浓香气。 “哇!好香啊,有股nǎi香味……” “是的,nǎi香味,这叫nǎi香椰子糕,你们看这软软绵绵的样子,不想吃一口吗?”她取出薄得宛如纸片的竹刀,切下一小片递给纪老爹。“纪爷爷,我说过要请你的。” 此时,已经有人在吞口水了,两眼直盯着nǎi香椰子糕。 “哎呀!还真给我,我就先尝尝味道……咦?咦!咦?!这是……”纪老爹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就满口nǎi香味。 “怎么了,老大爷,你尝出滋味了没?”先前吞口水的人急着追问,五十文早握在手心。 纪老爹没空回话,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像护食的猴儿防人来抢,一片吃完意犹未尽,又腆着脸想再讨一片。 季薇抱歉的跟纪老爹说,等回家了她再把准备要给他的那一份给他,现在这里是算好了要给客人们提供的,纪老爹一听回家还有得吃,乐得直道不打紧。 她不是舍不得给纪老爹吃,而是准备有限,要让更多人品尝椰子发展出的商品,她要卖长久,而非昙花一现。 “老子就不信有多好吃,我买一份,不好吃老子翻桌。”反正损失只有五十文,他花得起。 听到有人嚷着要砸场子,一旁在摇骰子赌钱的石老九倏地起身,眼神凶狠,季薇朝他投了个安抚眼神后他才坐下,继续摇着骰子,但两眼像蓄势待发的狼目,往人群中直猫着。 “福哥儿收钱。” “好的。”福哥儿有些拘谨,羞涩地接过铜板。 手势如作画般优美的季薇很快的切好十片nǎi香椰子糕,分别装在十只瓷白小碟,她将其中一只瓷碟推向付了钱的客人,手边划了一下,糕饼如荷花盛开似的裂出九瓣。 “请慢用。” “哼!不过是吃个糕点而已,你摆什么大酒楼的派头……嗯!嗯!好浓……这是羊nǎi吗?不,不对,羊nǎi很腥,没有这股香浓,可是牛rǔ……是甜的nǎi,太奇妙了……”呃!怎么没了?!他不是才吃几口? “你觉得值不值得这个价?”顺便做个市场调查。 他没回答,只是咂咂嘴巴,想找回那流失的味道。“再来一份……不,五份,我要打包带走。”给他老婆、孩子尝尝。 “抱歉,小妹先前言明了,一人只限三份,你还有两份,是要包起来还是现吃?”让你吃饱了你还想再吃吗?这叫饥饿推销法。 “不能通融吗?我可是你的第一位客人。”他语气变软的请求,想吃又想多带几份。 “不行。”她摇头。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决定道:“给我两份,现吃。” 因为是从未尝过的滋味,他实在没法子控制吃的yù望,最后只好把妻儿往脑后抛,自私一回。 “好的,请用。” 用过的碟子周玉娘重新擦拭过,再铺上翠绿的香椿叶子,放上nǎi香椰子糕,更衬托出椰子糕的雪白诱人。 众人见第一个客人吃得甚为陶醉的模样,也有人想尝试看看,便掏出银子先买三份再说。 但是第一口在口中化开后,他们后悔了,后悔没多带几个人来,一份五十文太划算了,这简直是人间美味,不亚于宫中御厨做的点心。 一个、两个、三个……很快地,第一样椰子糕卖完了,福哥儿收钱收得很开心,由一开始被动的僵笑,到后来他就有如欢快的小鸟,在客人间欢乐的穿梭,嘴甜地喊起阿哥、阿姊、大叔、大婶…… 而周玉娘也很欢喜,她擦碟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不时面带微笑,温柔婉约的待客。 “再来这一样叫椰汁红豆冻,一样是一百份,先付钱者先得……”她话刚扬起,就有铜板叮当响的往福哥儿的怀里塞。 比nǎi香椰子糕更快,几乎是秒杀,季薇才一眨眼,一百份就卖光了,手脚慢的还暗自恨。 “要带走的?我帮你装起来。”纤指一翻,季薇抽出一截鲜绿竹子,手一扬,竹管如天女散花般散成十二片小竹片,她将一片竹片垫在竹管内,然后将椰汁红豆冻置于竹片上。 很令人惊奇的技艺,她左穿右梭的jiāo错,手巧的编好了竹灯笼式的提篮,提篮顶端有个手指勾住的竹环。 “哇!好漂亮……”发出惊叹声的是位姑娘。 “是呀!光是这个灯笼也不只五十文。”另一位姑娘很钦羡。 ☆、第二十一章 躺在床上养伤的季薇很无聊,所以她让弟弟砍了十来根一寸宽的竹子,削成一小截一小截,再一截一截的剖成细片。 编织并不难,她会打中国结,以大约的方式去编,她发现她编灯笼很拿手,两、三下就编好一个,因此她灵机一动,就当成造型可爱的篮子方便让人提着走,美观又实用。 “咦!大……大姊?!” 听到有人喊大姊,这在教人如何提篮子的季薇微微一侧头,看见站在一群女孩子当中的季小元,她略微漠然的一点头,随即又转过头忙手边的事,没太在意她的出现。 “剩下最后一样了,因为有点烫手,请各位不要挤,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品尝得到,所以这一次不接受限量三份,这里有十个碗,一人一碗,每喝完一碗才盛下一碗,喝过的人不能再买……” “怎么这样?!我等了很久……” “就是嘛!一碗哪够啊,还没尝到味道就没了……” 抗议声不断,但是季薇一揭开锅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是椰浆黑糯米,补血养气的养生食品。” “这不是煮烂的红豆吗?”没抢到碗的夫人很不高兴地说起酸话,一边嫌弃一边叫丫头赶紧去抢。 椰浆黑糯米的锅子底下烧着炭火,保持微热的余温,说是烫嘴,其实还好,温温热热的润口又开胃。 不过吃过的碗要过水洗净才能给下一个客人使用,季薇盛装,福哥儿收钱,洗碗的周玉娘就有点左支右拙了,因为每一个客人站的位置不尽相同,她收了左手边的碗,右手边的碗便来不及收,还要弯下身坐在矮凳上洗碗,然后再起身把碗递出,动作上就慢了。 吃不到的人本来就有怨言,再抢不到碗,那火气就更大了,难免嘴上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听得越急就越慌的周玉娘差点摔了碗。 蓦地,一只小手接住滑落的碗。 “娘,我来帮你。” “小元……” “娘,你快点洗,我来收碗。”季小元低着头,不敢看向朝她瞄了一眼的大姊,她作贼似的飞快地收走了一只碗。 “你那些小姊妹……”她担心小女儿会被欺负。 “不用理她们,反正她们也没对我多好。”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看得一清二楚,三婶娘也没像她说的有多喜欢自己这个“女儿”,虽然三婶娘给她买新衣服、做新鞋子,却在她肚子痛的时候说她睡一觉就会好。 若是以前,娘会陪她睡,揉着她的小肚子哼着小曲哄她,给她说书上的故事,梳好看的小髻,喊她是娘的小心肝。 可是三婶娘都不会这么做,还在她靠近三婶娘想撒娇时,不耐烦的将她推开,嫌她靠得近会太热。 “你喔,还是这么不懂事,真拿你没办法。”周玉娘笑了笑的低下头,又洗净了一只雪白瓷碗。 不到一个时辰,用牛车载来的nǎi香椰子糕、椰汁红豆冻、椰浆黑糯米悉数卖完。 没得买了,人群散去。 “大姊,我们赚了好多银子……”原来他也可以帮忙赚钱,他长大了,是堂堂的男子汉。 “嘘!我们没赚钱,赔本了。”季薇故作长吁短叹的摇着头,一脸凝重,好像囊空如洗似的。 “啊!赔本?”福哥儿搔着脑门,十分不解哪里赔本了。 椰子一剖开,椰子水、椰nǎi、椰浆都有了,他们一文钱也不用花,用完的椰子壳还可以劈了当柴烧,为什么会没赚钱呢!实在是想不通。 “犯傻了呀!福哥儿,你大姊的意思是财不露白,我们几个是老人、fù人、小孩的,人家硬是来抢,你娘、你大姊可是打不过人家。”纪老爹说着,银子要藏着掖着,以防贼惦记。 有点想明白的福哥儿晃着脑袋。“娘,我们其实很穷,穷得连ròu都吃不起,我好可怜哦!” 本来还以为他开窍了,可是那一句“我好可怜”让所有人都喷笑了,果然还是傻乎乎的孩子。 “你不可怜,我才可怜,怎么有个脑子里装石头的笨弟弟。”能装箱打包丢到外层空间吗? “我才不笨,是大姊太能干了,我是靠你庇荫的小蜉蝣,靠你养活才能长大。”他谄媚地涎着笑。 季薇笑着揉乱他的头发。“长能耐了呀!油嘴滑舌的。” 看他们两人笑闹着好不亲近,眼中流露着失落的季小元很羡慕,带着几分怯弱,嗫嚅地喊了句,“……大姊。” “你在本家过得好不好?”季薇看着血缘上的妹妹,内心有些复杂,她没问季小元要不要跟他们回山沟村,因为她看得出季小元仍留恋本家给她的大小姐待遇。 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 “嗯!三叔父和三婶娘对我很好,我有吃饱、穿暖,就是想娘和大姊、福哥儿。”她不知道会这么想,想得都哭了。 季薇敷衍的点头,“过得好就好,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照顾自己,求人不如求己,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理所当然的对你好,何谓远近亲疏你还是好好掂量吧!” “好,大姊说的话我会记着的。”季小元很认真的点头,小白兔似的无辜眼睛里泪光盈盈。 “别想太多,好好过日子。”一说完她就不晓得该说什么,她对小萝莉的观感向来不佳。 “是,我……”季小元yù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又却步。 “还有事?”季薇心里万只草泥马奔腾,不要给她小白花女配。 “那个……呃,大堂姊说了人家,六月十七日订亲。” “喔,那很好呀!祝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季家那些极品亲戚她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和……谢家。”她双目低垂,像做了错事。 “嗯,谢家好,名门大户……”咦,等等,姓谢?“你是说让我原轿回去的谢家?” “……是。”季小元呐呐的应声。 原来如此,那对yíndàng无耻的贱人,他们连手害死了季小薇!季薇眼一眯。 【第七章 情窦初开论婚嫁】 事情终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难怪自季薇穿过来的第一天起,明明是本家的堂姊妹,原主三番两次没死成,季月如不但没一句安慰话,反而一再的奚落、嘲笑,甚至落井下石的要她去死,说她活着是季家的耻辱。 原来季月如早和谢昌隆勾搭上了,不知道这是两家长辈的默许,还是天雷勾动地火的jiān情,总之双方有了默契,连手坑了孤苦无依的季家二房,用意是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季薇提出的“分家”之策正中季家大房、三房下怀,他们早就有意并吞二房的财产,四个兄弟中唯有季夫子收入最丰,他每年收到弟子的孝敬多到叫人眼红,更别提他书房内价值不菲的孤本。 只是他们没想到二房的大闺女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杀猪拿了一对蹄肘还要狠刮下一层油,不只要屋、要地、要银子,居然还趁大家不注意时将书房内的书搜括了大半,装箱带走。 等二房一家人离开后,季大爷和季三爷兴匆匆地想去搬书卖给家境富裕的读书人时,才发现几面书墙都是空的,只剩下幼儿启蒙书册,以及一些三字经、百家姓等普通书籍。 两家人恨恨地咒骂寡嫂侄女,泄恨似的将二房屋里没来得及带走的衣物、杂书一把火给烧了,二话不说的分起二房的资产和屋子,季月如更是在二房走后立刻搬进原本季小薇的独栋院落。 原本两房人也想意思意思的分给四房一些,但季四爷是个厚道之人,不忍心人走茶凉而婉拒。 不过可想而知,二房不搬走,季家和谢家便无法光明正大的联姻,人家的爹刚死不到一年,季月如怎能撬自家姊妹墙角,和谢家儿子好上了,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因此季月如千方百计的要弄死季小薇,人一死一了百了,她也能顺理成章的和心上人在一起。 季薇在想,在她穿越来以前,季月如肯定不遗余力的说了不少恶dú的言语,才会让xìng情刚烈的季小薇难忍羞辱,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结束生命以表明清白,最后真的香消玉殒。 季薇不是季小薇这位苦主,所以她不生气,因为没有季小薇的“死”,怎会有她的“生”呢。 然而虽说生死难预料,她还是会为不幸死去的人感到气愤,她不能饶恕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人,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第二十二章 “大姊,你没事吗?”季小元一脸忧心地碰碰大姊微凉的手,有些后悔不该说出堂姊的事。 季薇皮笑ròu不笑的咬牙切齿,“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一对牛角没顶死的jiān夫yínfù罢了,我还跟两只没人xìng的畜牲计较不成,祝福他们睡得香、高枕无忧,不被恶鬼缠身。” 好个谢家,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一日她发达了,对不起季家二房的人,她会一个一个都不放过的踩下去。 “大姊,你的脸色很难看。”她真的不要紧吗? 柔净的面庞勉强挤出一个不算狰狞的微笑。“我是赚钱赚到脸笑僵了,等我揉散了就好。” 她假意往脸上一揉,让僵硬的笑脸变柔软。 “嗯,真的赚好多,我看福哥儿收钱收得快拿不动了,只能用个兜布包住。”看到家人赚到钱,季小元也很高兴。 她不是不爱她的至亲,只是她怕吃苦,过不了苦日子。 “原料钱也不便宜,看似赚钱,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能打平就不错了……”她没打算让妹妹知晓,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该防的还是得防。“你去和娘聊聊,我跟护场的九哥道声谢。” 没等她回答,季薇从经“卖光”的锅子里舀起一大碗快满出来的椰浆黑糯米。 “九哥,喝碗糯米粥吧!红豆冻和椰子糕太抢手了,没能给你留下,这粥你尝尝,好吃我下一回多做一锅来送你。”感情是培养、连络出来的,她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不是说原料钱很贵,再做一锅可就赔了。”听到她与妹妹对话的石老九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接过碗。 季薇笑着挥挥手,纤纤葱指撩开汗湿的发丝。“说来骗骗小丫头的话你也信,杀头的生意有人干,赔本的生意谁肯做,你看我像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吗?忙上一整天就为了让自己饿死?” “贼精的丫头,连自个儿妹子也信不过。”防得过头了。 她微露苦笑,“不是一家人呀!你看躲在旮旯边的fù人是谁,那是我三婶娘,年初我爹刚过世,三叔父、三婶娘和大伯父一家就急着清点我们二房屋里的财产,硬说是公中的,我娘抢不过几个大男人,妹妹吃不了苦的跟着三房,没跟我们一起搬出来。” 石老九看了一眼身形纤弱的周玉娘,眼有悯色。“苦了你,妹子,这日子不好过呀!” “不好过也得过,遇上了总要走过去。啊!对了,这点小钱九哥拿去打酒喝,妹子赚得少,给不了你多的。”“保护费”还是得付的,人家不会平白无故的替人看场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利可图的事谁肯干,偶尔的一、两次还好,长期的麻烦人家就结仇了。 “干什么,拿回去、拿回去,我不缺银子。”看到塞进手心的碎银,石老九面色不快的推了回去。 她佯怒的一目,“拿着,你是看不起妹子赚的银子吗?我也是辛辛苦苦一碗一碗卖才得来的,你不拿,妹子不高兴。” “就是因为这是你辛苦赚来的银子,我才不能要,我是受过四爷恩惠的人,他jiāo代的人我总要维护一二,你不能让我难做人。”他一瞠目,那道刀痕更显骇人,ròu色的疤映着日头。 “你和方四爷的jiāo情归你们的jiāo情,我和你是什么呀!那是阿哥和妹子的感情,jiāo情和感情能摆在一块谈吗?你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妹子。”她又把银子塞过去。 码头上讨生活的,哪个不是粗人,孑然一身的石老九头一次遇到蛮横不讲理的小姑娘,以他的妹子自居还真当起一家人了,让他感到窝心又有点欢喜,眼眶热热的。 自从他与人斗殴伤了脸之后,就没人敢正视他的脸,他们怕他,畏惧他横过整张脸的疤痕,明着退避三舍,私底下指指点点的嘲弄,他必须比别人更凶恶才能活个人样。 除了四爷之外,就眼前的小丫头是唯一敢与他对视的人,她的眼中没有嫌弃和害怕,只有坦dàngdàng的淡然,好像他跟平常人没两样,像他脸上无疤痕。 “你这丫头呀!真是烦人。”他面色放柔的收下银子,微微勾起的嘴角有着真心的笑意。 “我以后每个月初一、十五会来一回,来两个月就不来了,九哥多关照呀!”有人罩着就不怕地痞流氓来寻衅。 他一听,微讶,“怎么只来两个月,我看你这生意做得好,一下子就卖光,若以此为业亏不了本。” 石老九潜在的意思是有我看着,谁敢来闹场。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但禁不住别人学得快呀!只要人家多吃上几回就能做出相似的糕点,我这还能卖得高价吗,不如趁大伙儿正稀罕时好好宰一回,好赚够了本买地去,这年头有地才能生粮,至少不会饿死。”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虽然她手里攒了不少银子,不愁没钱买米吃,但是月有yīn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哪时会有灾难来临谁也说不准,若是遇上了荒年,有钱也没处买。 她是看过天灾的可怕,洪水、地震、干旱,甚至是人为的战争,在几百年后的科技还是避免不了,所以有备无患,至少还有一条退路,不至于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你还真敢说,宰。”他觉得可惜,光是手中的这碗椰浆黑糯米,他认为是无可取代的,香浓滑口,甜而不腻。 她装无辜的一吐舌,“我有娘和弟弟要养嘛!不杀狠点怎么攒银子,何况我打山沟村来,路途遥远,多拿些路费不为过吧!” “你呀!小机伶鬼,日后谁娶了你都大富大贵……”石老九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她是季夫子的女儿,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回头轿,轿上的新娘子就是她,表情不由得变得讪然。 “呃……我是说你会过得很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后悔。” 季薇笑了笑,“蒙你吉言。方四爷来了,我过去和他聊聊,一会儿我就回山沟村了,先跟你说一声° “好,快去快去,我也得上工了。”石老九识趣地将碗还给周玉娘,粗壮的身影毅然走开。 码头边,有几间连成一排供人歇脚的茶寮,卖着简单的吃食和凉水,一身靛青的方开明便在其中一间,身处简陋的环境却依然神情自若,像品茗似的喝着飘着茶叶梗的茶水。 “你来了。”季薇先打招呼,也点了一碗凉水。 “坏师妹。”做人不厚道。 她瞠眼,“谁坏了,我不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吗?” “卖给我你一样是赚钱。”虽然不见得比较多,但轻省,不用累死累活的蒸糕熬煮,大老远的推到镇上卖。 “可我觉得不爽快呀!为什么只能卖给你。”她不想受控在一人手中,日后由着他压价。 买卖是看出价高低而定,不一定要卖得高价,至少要有比价、有竞争的市场才会活络,她才能赚得更快。 若是只给一个人或一间商行,那她怎么知道他转手卖出去的价格,这一买一卖的差价只有一人知情,连货品的源头商都不晓得,对她来说太吃亏。 “因为我是你师兄,师兄不会骗自家小师妹。”他气定神闲的睁着眼,说起瞎话来毫不心虚。 “商人的话听不得,尤其是油嘴滑舌的商人,十个商人九个jiān,另一个是jiān王,要我信你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商人和政客是世上最厉害的说谎家,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而面不改色。 “小师妹这话说得冤枉人,我可没满嘴油,全是真心诚意的为你和师娘打算,你们两名女子和一名孩童,既要忙梯田的事,又要制作椰浆、椰子粉,福哥儿算半个劳力好了,但三个人六只手哪忙得过来。 “别忘了你明年还要送福哥儿进书院,剩下母女俩铁定更忙,还得抽出时间摘椰子、做果酱,另外田里要施肥、草棚要育苗,还要缝几件衣服、鞋子……”仔细一算,她还真的很忙。 面带微笑的方开明忽觉心疼,和她同年龄的姑娘不是正在议婚便是备嫁,有爹娘宠着、兄弟护着,最吃重的活儿也不过是绣绣帕子,成天和姊妹们在园子里扑蝶赏花。 而她为了让家里人过得更好却起早贪黑,上山摘果子、下山拾柴,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cāo心,没得好好休息,一心扑在赚钱上头,把手都磨粗了,长出叫人不舍的薄茧。 “够了,别再游说我了,该给我的银子赶紧拿出来,本人不接受赖帐。”亲兄弟明算帐。 ☆、第二十三章 他装傻地一眨眼,“不是给了你吗?十五两。” “嗯哼!明老头,你想和我的买卖到此为止吗?”她可是不好啃的骨头,一不小心噎死他。 一听她不轻不重的威胁,方开明发噱的笑出声,“这你的,坑谁也不敢坑你这只金鸡母。”说着,他从袖袋里取出整数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和两锭五两的银子。 她快速看过后便立即收起。 “算你有诚意。”看到“诚意”了,她笑逐颜开。 “诚意是互相的,若你把椰nǎi、椰子粉等椰子制品卖给我,我会给你看我最大的诚意。”他想从家族中尽快的独立出来,他需要足够的银子当他的退路,而不是等人将他辗碎。 这一回季薇没有直接拒绝,他说过的有些话不无道理,她手边能用的人太少。“我会考虑。” “考虑?”他讶异的挑起眉。守财奴改xìng子了? “不要怀疑,我没那么难相处,现今的椰子取得不易,没法大规模的贩卖,所以我暂时不卖,等明年产量丰时,你不买我也会掐着你脖子买,不然我堆一屋子货要吃到猴年马月呀!”他是不二人选,至少人品上信得过。 不是无可选择,是做生不如做熟,换成别人不一定口风紧,为他们保守秘密,还得提防对方心术不正、欺女霸市,那时赚来的不是银子,而是灭门的滔天大祸。 方开明一听,顿时开怀的笑了。“这话说得中听,不枉我忍着你的坏脾气,到时我准备银子等着你。” 她没好气的一睨,“谁脾气坏来着,我最温良恭俭让了。” 温良恭俭让……她?他又想笑了。“不闹你了,我这次要跟船上京,顺道向舅老太爷祝寿,未时过后开船,大约要一、两个月后才会回来。” “为了那几瓮果酱?”需要吗?没赚那么多吧! 季薇不晓得的是,他真敢把五、六十两一瓮的紫蓝果果酱卖到五百两高价,仅这一去就赚了一千五百多两。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是、也不是,果酱是其中之一,我打算一路收购沿途各地的特产到京城贩卖,再把京里的时鲜玩意儿回售各地,赚个差价,因此行程上会有些拖延。”慢上几日抵京是不可避免的,幸好他之前已先连络好商号,直接船到上货,省了等待和jiāo涉的时间。 她柳眉一动,听出一些些异样。“你和家里不和?” 他一怔,嘴角笑意一凝,“何来不和,都是一家人。” “那你何需辛苦的置货,只为赚几十两的差价,方家船行有你的一份,光是每年的利润就多得惊人,你这个小东家哪需要亲力亲为做买卖,吩咐一声就有人代劳了。”家不宁和才要另辟前途,手足间也不一定兄弟情深。 听她有条有理的分析,方开明不禁喉头一涩。“太聪慧不好,人要笨一点,智者多虑,伤神。” “!我才懒得理你们那一船破事,我是先做好规划,免得你日后被踢出家门,身无分文,那我那些好东西要卖给谁。”她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只篮子里的道理,否则一篮子打翻就没了。 “现实。”他笑啐。 “哼!人不现实活不下去。”有钱人才谈理念。 看她娇嗔的小女儿姿态,他好笑在心里。“我用五百两买下你说适合种茶的山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会有人陆续上山整理,你就帮我看着前后,别把风水宝地给挖坏了。” 其实他想买下更多的山地,但手边的银子不够,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私下置产,所以没开口向父亲借钱。 “你现在种茶未免太晚了,或者说早了些,开春栽种存活率较高。”现下天气日渐炎热,怕水源不足。 “我问过茶农了,早秋栽种也适宜,等我这一趟回镇会顺便订下三千株茶树,正巧赶在夏末秋初种下。”先冻一冬,明年的发芽会较快,趁着春季多雨多长些枝叶。 “好吧,我帮你盯着,一会儿你陪我到钱庄存银票,没放在名下就是不放心。” 他笑道:“存钱要私章,我给你刻了一个。” 看到送到眼前的明黄色印章,季薇惊喜得笑不拢嘴。“这是田黄玉,很贵耶!你打哪来的?” “长辈给的,看着精巧,很适合姑娘家。”他口中的长辈指的是舅老太爷,夏老夫人娘家兄弟。 季薇笑嘻嘻的收下,故意露出贪财的开心神情。“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大方又有财的师哥。” “你只有有好处的时候才喊我师哥。”这丫头是看人下菜,不轻易让人占便宜。 “你不是说我现实,我就是个势利眼。”她一只手指头往鼻头一顶,做出逗趣的猪鼻子模样。 码头上,人来人往。 茶寮内,岁月静好。 “娘,我和师哥去存银子,虽然只有二、三十两,但我怕被人偷了,存入钱庄较安心。” 季薇向她娘轻眨眼睛,意思是说卖酱的钱全收齐了,一文不少,是一百多两银子,不是十五两,加上先前四十两银票,她凑个两百两存入钱庄,多少能生一、两分利息。 周玉娘会意的点头,默许她和年轻男子走在一起,虽然心里有几分介意,但是形势逼人,她们一个姑娘、一个fù道人家,钱庄也欺生,得有个男子陪同才妥当。 人一弱势,什么都得妥协,不能再照以前大户人家的规矩走,她连抛头露面做生意都干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嗯,去吧,我和福哥儿在这里等你。” “娘,我多大的人了,不会走失的,你和福哥儿到市集逛逛,看要买些什么就别手软,还有家里的米面也快用完了,趁着这机会多买一些回去,反正有纪爷爷的牛车,不怕载不动。”一次买齐了省得麻烦,出村到镇上可不近。 季薇不禁想到前世jiāo通的便利,花了大半天才能走到的路程,坐公jiāo车和捷运只要半小时,舒适又有冷气吹。 “镇上有很多认识的人……”她担心遇上熟人。 她不屑的一哼,“咱们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碍到谁了,你背要挺直,昂首阔步,咱们理直气壮做人,没亏欠任何人。对了,娘,多切两块猪ròu,买几根大骨头,我想喝骨头汤,还有风鸭,别省银子,钱再赚就有了。” 看着女儿塞过来的五两银子,周玉娘又愧又羞,女儿说得没错,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们,为什么要畏畏缩缩的怕人说长道短。“得了,娘知道了,一会儿宫庙前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面。” 宫庙指的是镇上百姓共同供奉的神明,主神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坐落在镇东八角胡同,庙宇雄伟宏大,占地甚广,庙前有棵伞状的百年老榕树,气须长到着地,有手臂粗。 树下放了张石桌、几张石椅,镇上的闲汉或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常在此走两局棋子。 “好,我办完事就去。”正要离开的季薇瞅见一旁眼神局促的季小元,她停下脚步。 “你要回本家还是有别的地方要去?” “我……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很笼统,好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季薇想气也气不起来,十一岁的小女生还在念国小呢,能指望她懂什么?!“娘,带她一起去吧!给她买朵珠花也好,别让三叔父家笑咱们穷酸。” 季小元欢天喜地的跟着亲娘走了,一扫眉间的怯意,小姑娘还是和自家亲人在一块才会感受到有娘的福气,全无顾忌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人家说她规矩不好、没教养。 只是她还不明白亲娘和假娘有什么不同,在冲突还没浮上台面前,虚假的平静给了她极大的抚慰。 在周玉娘走后,季薇也和方开明去了镇上最大的钱庄,在方开明的指引下,他们存好了银子后走出招牌金灿璨的钱庄。 “对了,差点忘了给你,我们今天卖的糕点,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他是以后的大金主,得先巴结巴结他。 方开明好笑的接过上庙里烧香所用的提篮,打开盖子一瞧。“亏你不嫌手酸,提进提出的满街走动。” “不是跟你说我忘了嘛!只顾着我的银子,你的分量太轻了,无举足轻重,所以我不小心就把你甩到大老远去了。” “我无举足轻重?”清冷黑眸一眯。 她干笑的想逃,踩到猫尾巴了。“失言、失言,是重如山岳,因为山太高了,我瞧不见。” “不接受你的补救,我受伤了。”伤的是自尊。 ☆、第二十四章 季薇笑着拿起一片椰子糕往他嘴里塞。“吃吧!你有得吃就别计较太多,不然会被人嫌弃的。” “谁敢嫌我,你吗?”他故作恼怒。 “是,就嫌你,怎样,你能咬我吗?”她作势伸出纤纤细指要戳他,和他笑闹着。 方开明笑着往前。“别跑,我咬一口……” 根本没有男女大防观念的季薇笑着闪躲,方开明要追她,她反而自个儿凑上前,指头如葱的往人面上一戳。 不知是她反应太慢了还是方开明动作快了些,无巧不成书的他嘴巴刚一张开,细如春笋的小指头就戳了进去,他一讶就连忙阖上嘴,谁知道就给含住了…… “你……你还不张口,想把我的手给吃了不成!”季薇轻嗔着,轻软的语气中有一丝她没发现的娇软。 她就是在撒娇。 一慌,他耳根红了,yù退还近的扶住她的腰,轻轻松口,“还闹不闹,都闹出大事了。” 娶了她也不错!他脑子倏地浮现这个念头。 “什……什么大事,不就是被你咬了一口,我都不怨了,你喳呼什么。”她暗斥自己的结巴,像是做了亏心事。 “可我惦记了,我得对你负责。”嗯,没错,负责。 “少发癫了,谁要你负责,大不了我咬回来。”一咬还一咬,两不相欠,她才不要什么鬼负责。 “那咬这儿。”他无耻地指着自己的面颊。 “不要脸。”她脸红了。 “小师妹,我二十岁了。”早过了成亲的年纪。 “那关我什么事?”她可不是他娘。 “我想娶老婆,你嫁我。”如果是她,他能忍受一辈子。 一扬笑,季薇很不怀好意的说着,“我要守孝三年。”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半。 “我等你。” 反正他的兄长们也不可能让他轻易成亲,一旦他有了自个儿的小家,势必得分家,而父亲尚在,以爹偏疼他的程度,他们肯定担心他分走方家大半的财产。 家中所有孩子均成家便分家是方家的祖训,一旦父辈年过五十,所生子嗣皆已成亲,那便趁老父还活着的时候按例分家,以免长辈一过世便争夺起财产,兄弟阋墙,家宅不宁。 他至今未娶妻便是受了兄长们的阻拦,他们同心的坏他姻缘,让他一次又一次和妻贤子孝的生活错身而过。 “嗄?”她愕然得说不出话来,粉颊越发酡红。 “此时我也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家,根基尚在,有待努力,与其说我等你,不如说你等我,给我两年时间,我们风光大婚。”两年后先订亲,再花半年走完六礼。 两年……蓦地,她心动了,她知道,来到这个年代成为季小薇这个人,她迟早要嫁人的,父权制度下不可能允许她不婚,除非她绞了头发当尼姑,长伴青灯古佛,否则便是家族的耻辱。 她可以不嫁人,但福哥儿不能不做人,为了他,她最后还是得妥协,随便找个过得去的男人嫁了。 “你们在干什么,真是有够伤风败俗的,光天化日之下靠得那么近,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一阵刺耳的女声像十只乌鸦同时扯开喉咙粗嗄的叫喊,震得人耳膜发疼,季薇一入目看到的便是鹅黄色绣满牡丹纹的衣裙,她再抬颈往上一瞧,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堂姊季月如。 “你的脸面都还在,我怕什么丢脸,听说你捡我的旧鞋穿,穿得舒不舒服?”可惜没脚气病,传给她多好啊。 “什么旧鞋,我穿的全是刚做的新鞋,我们季家是体面人,从不穿旧鞋。”脑子里不长脑的季月如听不出她的讽刺,自鸣得意的炫耀她一身新衣、新镯子,完全不知刚被羞辱了一番。 她话一出,一旁有人掩唇笑了,那人是谢家的女儿谢昭,她本来与季小薇jiāo好,早已认定季小薇是她嫂子,但是谢家的退婚让人措手不及,她觉得对不起季小薇才断了往来。 可是换了个新嫂子她更是一百个不愿意,那根本是只会咯咯笑的蠢fù,和她走在一起会被人笑没格调。 偏偏她娘喜欢,她大哥也喜欢,他们看中的是季月如大胸脯、大屁股能生,逼得她不得不和新嫂子亲近,不时相约出游。 “你笑什么?”面对未来的小姑,季月如留有三分薄面,不敢和她直接翻脸。 “她说的旧鞋指的是我大哥,她先跟我大哥有婚约,而你捡了她的未婚夫,她问你姊妹俩同穿一双鞋,你穿起来别不别扭。”真是有够蠢的,这么浅显讥讽也不懂。 她一解释季月如就明白了,霎时满脸通红,“季小薇……你怎么敢嘲笑我?!明明是昌隆哥哥不要你了,让你原轿退回,你凭什么说我捡你的旧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一听到真心相爱,季薇就想笑,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真爱。“你在孝期订亲便是大不敬,我爹尸骨未寒呢!” 季月如忽地打了个冷颤。“你……你别唬我,我只需守一年孝,过了半年便可议亲,我们还有半年才成亲。” “喔!那你在心虚什么,我们二房才从本家分出不久,你们便和打季家脸的谢家议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妹妹年幼让姊姊代嫁,可谁不晓得是谢家侮婚,一脚踩上季家的脸面,你们大房还给脸不要脸的贴上人家,要说没私情谁相信啊,说不定你们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季薇毫不客气的攻讦,她是在为死去的季小薇出口气。 虽说是气愤之语,却也有七分真实xìng,若不是谢家先允诺了季大爷好处,悔婚这事是极伤颜面的,他怎么可能不上门讨回公道。 “谁……谁有私情,我们之前根本没见过面。”季月如语带迟疑、眼神闪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你敢用你全家的命赌咒?”她耻笑的嗤哼。 怕咒誓应验,季月如恼羞成怒的推了她一下。“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没有就没有还怕人说呀!倒是你,分了家之后越来越猖狂了,居然不顾名声的和个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推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季薇反手给她一巴掌,巴掌声十分响亮。“我跟谁走在一块关你鸟事,既然分家了,你一个隔房的堂姊还没资格教训我。” “你……你竟敢打我……”季月如错愕的瞠大眼,还没想到要哭。 应该是被打傻了,难以置信在本家时一向循规蹈矩的堂妹会动手打人,她是惊到忘了反应。 “没感觉是吧,我不介意再补上一巴掌,看在你捡了我不要的烂男人的分上,我可以成全你成为猪头的愿望。”她很久没发威了,都快忘了揍人有多痛快了。 “你说谁是烂男人,分明是你要不到才酸言酸语,昌隆哥哥双眼明亮得很,他知道我才是他的良缘,很果断的退掉你这门丧门亲!”她是不祥的,败家又丧门。 季薇被“丧门亲”三个字刺激到了,原本她还想口下留德,留谢家一条生路,可季月如的话让她明了到两家早已合谋,他们彼此知道底细,只除了季小薇一人。 “平安镇上有多少丧父孤女,难道她们都克父吗?我父死百日内入门是两家通过气、谢家点过头的,又何来克父之说,若惧刑克为何又派花轿上门迎娶,早该以此为由取消婚礼,各自婚嫁。 “可是花轿到了门口才闭门不开,克父之说只为掩饰他们见不得人的卑劣,实则是谢昌隆早已和你勾搭上了,谢家乃yīn险小人,毫无君子之风,背信负义、无情无义,实为人畜……” 他们谢家竟是这样……想通某些事的谢昭眼前一黑,脸色发白。 “你……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旁人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她并没有做错事,只是想嫁给自己心爱的昌隆哥哥而已。 “不是叫你安分点,不要到处招摇惹事吗?你怎么又全无记xìng,招惹上她?!” 一名气急败坏的男子忽地冲了过来,拉了季月如就要走,一见妹妹还愣在原地,又转回身拉人。 “昌隆哥哥……”你要帮我出气。季月如娇嗲的声音还未出口,就先迎来一顿痛骂。 谢昌隆气得口不择言,“蠢货!你要毁了我们谢家是不是?叫你这段时间要低调、低头做人,千万不可以再提回头轿一事,你不但不听还四处宣扬,简直蠢得无可救yào!” 刚刚丫头回报,说是季月如和季小薇在街上吵起来了,还说到回头轿一事,气得他赶过来,他刚走近就听到季小薇说的那番话,心下忍不住一惊。 ☆、第二十五章 “可是我……”她只是太高兴了,所以才逢人便称自己是谢家长媳。 “闭嘴!我要被你害死了,当初我怎么会听信你爹的话,说你是旺夫的福星,我才是被骗的那个人!”真是舍了珠玉拾砾石。 是季大爷先找上谢家,策划了这场新郎官拒娶的闹剧,用意是毁了季家二房在外的好名声,使其孤立无援,这才方便他堂而皇之的谋夺二房家产。 一旁的季薇和方开明则是无视谢昌隆难看的脸色,径自离开。 【第八章 小别重逢胜新婚】 山沟村山青水绿,鸟儿在林间跳跃,田里头,早熟的稻穗已经垂地了,黄中带青,粒粒饱实,再在日头底下晒上半个月,结实系的穗儿便转成金黄色,到时就要一家老小总动员,割稻收谷了。 但在这之前,家家户户的孩子、老人忙着赶雀,漫天密密麻麻的麻雀赶来抢食,农户的桌上也多了一盘炒雀ròu。 你吃我们的粮食,我吃你们的ròu,两不相欠。 “大姊,我背完千字文了,可不可以去找小虎子玩?”福哥儿一脸希冀的双手托腮,好不逗人。 一个月前,季家老宅没用到的旧屋子还是推倒了,重新改建成屋顶能当晒谷场的平房,屋侧搭了木梯直通屋顶,日后晒谷子往自家屋顶一晒就成,还能兼做晒衣场。 要盖就一口气盖大,季薇盖了门字型的三合院,正厅向南,两侧各有两间屋子,左侧住了周玉娘和福哥儿,一人一间屋子,右侧是厨房和用膳的地方,以及有个小窗的浴房。 另外东西两厢房各有三间房,一边未住人,先空着,另一边则是规划成季薇的卧室、起居室,以及与弟弟共享的书房。 浴房往外隔出去是独立的茅厕,它不是一间,而是两间,分男用和女用,里头的地上全铺上青石板,蹲式的四方坑口则加砌青砖增高,底下有个排水的斜道,茅厕内放置一红水,一用完后便舀水排出,干净且无异味。 季薇尝试做抽水式马桶,但试了几回都没成功,结果还是很认命的用蹲的,为此她郁闷了好几天,头一回遭受到打击。 不过她这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在看到山上移栽下来的紫蓝果果树八棵活了七棵,她又快活的多吃一碗饭,嚷着要采收椰子,做更多的椰子粉。 其实她也不用再装穷了,因为她三瓮“酱菜”卖了“十五两”的事已被多嘴的胡管事传了出去,而且连着几次到镇上卖糕点被村里人撞见,大家都知道他们有钱了,那么老宅新盖有什么好稀奇,他们连蓄水的池塘都开挖了。 至于先前住的三间屋子已经拆掉了,改建成柴房和储藏室,季薇还大手笔的挖了个地窖,冬天藏冰,夏天拿来当冰库使用,存放些不耐久放、易熟的果子和椰nǎi制品。 只是明明一切都焕然一新了,他们一家三口也往好的方向走,山沟村的村民也对他们友善多了,互有往来的串门子,少了很多指指点点的风言风语,可是她却越来越闷。 是忙到没事可忙而产生的职业倦怠吗?她暗忖。 “大姊,嘿,大姊,你在不在,睁着眼睛睡觉吗?好奇怪喔!为什么没有动静,会不会傻了……哎呀!”好痛。 “谁傻了,你才是傻小孩,在大姊面前摇什么手,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瞎了呀!”她只是很懒、很闷,不想理人,整个人放空当石雕,想看能不能找回先前用不完的元气。 福哥儿揉揉发疼的脑门,很是乖巧的帮大姊捶肩。“大姊,天高气爽的,我想出去玩。” “小虎子五岁,你九岁了,等过了年你都十岁了,还一个劲的想玩?”他得多花些时间用功,不求他出人头地,考上状元,但最少不能是纨裤子弟,整天只会吃喝玩乐、混吃等死。 季薇在想要不要教他加减乘除的算数,以及会计入门做报表,等她日后生意做大了,现成的账房不用可惜,拥有猢口的一技之长胜过死读书。 这就像现代的职业学校,做专业教学,专门培育技艺人才。 他偏着头想了一下。“大姊傻了呀!你不是说开春后就要送我到落雁书院,到时我就去读书了,想玩也没机会玩了,我会很可怜很可怜的当一只只能在书里钻的书虫。” 季薇只是有口无心的说过一次书虫,意思是食古不化的读书人,只会照本宣科而无自己的意见,是一只识字的文盲,认识它却不懂它,书看得再多还不如食书的蛀虫。 谁知福哥儿无意间听见了便记住了,不时翻出来滥用,并以此请求她不要揠苗助长,让他好好的成长,有个充满美好回忆的童年。 “哎呀!对喔!我怎么忘了有这一回事,差一点就要耽误你了……等等,你刚说大姊是傻的,你这熊孩子皮在痒了,连大姊也敢拿来说嘴。”她轻拧了他耳朵一下以示惩罚。 “我的好大姊,我以后不敢了,你饶了我这回……娘,快来救命呀!大姊要辣手摧草,我小命休矣!”他装死的翻白眼。 “我还摧草呢,剃了你的头发当和尚去。”她以手当剪滑过他的发际,逼得他又叫又喊的哈哈大笑。 在门口摘豆荚的周玉娘不明就里,以为儿子哪里摔着了,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进屋,谁知是两姊弟在玩耍。 “喳喳呼呼地,娘真当你出事了,以后不许顽皮,要跟你大姊多学学。”如今这个家能过得这么舒适,全靠女儿的聪慧,要不然此时他们娘仨还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 “娘,是大姊欺负我,怎么反过来我挨骂。”娘偏心,他要绝食……呃,饿肚子太难受了,他要不穿鞋上床,踩了一床泥脚印,让娘知晓不可欺凌弱小,他也有脾气的。 “因为敲你的脑袋瓜子正顺手。”季薇笑着往他脑门一敲,不重,但很伤小男子汉自尊。 “大姊!”好坏。 看他控诉的大眼,她咯咯咯的笑起来。“去吧!去吧!去找小虎子玩,不玩得一身脏不许回来。” 一听到有得玩,福哥儿的小xìng子被安抚了,咧嘴一笑的跑到隔壁,不一会儿就听见两人跑出去玩的脚步声。 “你哟!福哥儿都是被你惯坏了,谁家的娃儿不干活只想着玩,好歹到鸡窝里摸几颗鸡蛋,晚上弄个青葱炒鸡蛋好加加菜。”现摘的青葱最甘甜,不辣,带点微甜。 十几只母鸡开始下蛋了,偶尔还会跑出几只黄色小鸡来凑热闹,周玉娘在围墙边辟了几块地,种起时令菜蔬。 那回扭伤脚挖回来的山葡萄没有种活,不过丝瓜和南瓜倒是长了不少,深黄花、浅黄花开了又谢,长的丝瓜已经可以吃了,椭圆形的南瓜才如拳头大小,得再等上大把个月。 原本杂草丛生、残破不堪的季家老宅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新气象,整个院子充满旭日东升的朝气。 季薇撒娇地挽住娘亲臂膀,在她肩头蹭了一下。“又不是没吃过鸡蛋,哪有那么嘴馋呀!福哥儿是家里的男丁,再宠也没几年了,在我还能宠他的时候多宠宠他,日后他就得自个顶门立户了,我们想帮他也不容易。” 家里孩子太少,没有多几个兄弟帮衬着,以后福哥儿会很辛苦,少了父兄的扶持,族中长辈又不可靠,遇到了困难他只能自己克服,没得旁人好拉他一把。 “是谁霸着盘子不放手,叫弟弟少吃一点,说他跟山里的猪一样胖?”差点把他给气哭了,嚷着再也不吃ròu了,只吃青菜和窝窝头,立誓要跟竹竿一般瘦。 “那是饿了嘛!我干了一天活总要让我吃饱吧!”抢来的食物最美味,她乐此不疲。 “是,你总有借口。”把豆荚拿进屋里去蒂掐丝的周玉娘似在聊天的一提。“怎么许久没见明哥儿了?” “他去京城拜寿了。”那个老寿星寿比龟鹤,去了两个月还不回来,八成醉在温柔乡了,乐不思蜀。 方开明是以舅老太爷六十大寿为名上京贺寿,六十岁是大寿,自然得大办,他才必须早早上京预做打点。 实则他是用空出来的时日收货,一边收货一边透过林家的关系找买家,还得和对方周旋,商议价钱,安排下一次的买卖事宜,因此又晚上几天。 “喔!难怪有人魂不守舍,整日提不起劲,原来是明哥儿不在了。”她看好小两口,这两个孩子很相配。 ☆、第二十六章 季薇像被雷劈中似的震惊不已,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地。“娘,你在胡说什么,他到京里关我什么事,我吃好睡好、上山下地的干活,什么时候为他牵肠挂肚了?” “谁说你为他牵肠挂肚了,你这是不打自招!要不是你爹走得早,你这年纪也该议亲了,明年这时候说不定都当娘了。”是他们做父母的没用,耽误了她的佳期。 “娘,提这些事干什么,给自己找难受不成,你看看咱们这个小家有哪里不好的,这都是我们挣来的,你要欣喜女儿很能干,给你丰衣足食。”季薇最不耐烦听儿女亲事。 她这具萝莉身躯才十四岁……好吧,快十五了,可是还稚嫩得很,胸不够大,腰不够细,腿不够长,屁股不够翘,不是她要嫌弃,是这身体还在发育中,生儿育女实在太早了。 起码勉强要到了十八岁尚在可容许的范围内,至少摆脱未成年少女的程度,可以有xìng……呃,房事,这时怀孕对母体的伤害较小,也能生下健康的宝宝,母子均安。 这年头医术落后,死在生产中的fù人何其多,生孩子就像在闯鬼门关一样,是拿命去拚的,她不想赌命。 好在老天也满疼她的,一穿过来便是丧父的孤女,虽然被退了亲,可是至少能在三年内免于被逼嫁人,她有时间为自己谋划,看要钱财还是土地,先把想要的掌控在手中再说。 “明哥儿真的很不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你要放在心上好好琢磨琢磨,娘这双眼没看错人,他会是个爱妻顾家的好良人。”女人最大的归宿是什么,还不是嫁个好丈夫,嘘寒问短、和和美美的,胜过财帛无数。 “娘别尽挑他的好处讲,你没瞧见他不好的一面,也许他正美女在怀,享受左拥右抱的快活……”想到方开明在京城的风流样,季薇心里很不是味道,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人刚走的头一个月还不觉得少了什么,在忙完田里的事,又忙盖屋、挖塘、监督菜园的翻土,当一切都张罗得差不多了,她才惊觉身边没有一个能分享的人,想找个人来聊聊成就感竟是无比困难。 当站在结穗的梯田时,她顿感茫然,重活一回的意义在哪里,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难道让她孤独的立于峰顶?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跃入一道孤傲身影,她想他会明了她在说什么、做什么,然后用半调侃的语气支持她。 “在别人背后道人长短是极不道德的行为,小师妹,你把一个累得像条狗的男人批评成贪花好色的风流鬼实在太不应该,我非常痛心。”她还在,真好。 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边,阳光洒在他身后,照出一道yīn暗不明的身影,却给人十分安心的踏实感。 “明哥儿,你来了!”才说着他就出现了。 “师娘。”脸上有刚剃胡碴的新痕,微微一颔首的方开明没看向周玉娘,他灼亮的双眼紧盯着季薇。 准丈母娘看得分外觉得好笑,最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你们聊,我到厨房多炒个菜、煎一条鱼,晚点在这里吃饭。”明哥儿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嗳。”他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满是她的影子。 周玉娘起身,抱起笸箩里摘好的豆荚,笑笑的往厨房走去。 她一走,小两口之间的温度骤地升高。 “明老头……”季薇抑制冲向他的冲动,破碎的软音透露出分隔两地的思念,还有一丝哽咽。 她还没开口,娇软的身子已被蛮横的力道搂住,铁一般的双臂几乎要将她勒碎,一阵鼻酸涌上,她竟忘了挣扎,任由他死命的抱着,她鼻间闻到他净身后好闻的皂角味。 “我想你。”一句话道尽千言万语。 “……你说一、两个月的……”可是他却不守信用。 方开明迟了两天。 “我去给你取这个了。”他仍不放手的从怀中取出一只雕花红木小匣,单手打开银花小扣环。 “这是……”咦,是一支蝴蝶簪? “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十五岁及笄,用它chā在你发上可好?”蝴蝶双双飞,一雄一雌,停在盛开的海棠上头。 赤金的蝴蝶簪子镶嵌着栩栩如生的紫玉海棠,一共有三朵海棠花,一朵是开到最艳,一朵半开,一朵是含苞待放,一大一小的缕金丝蝴蝶紧紧依靠,yù飞还停的眷恋彼此。 “你还记得?”她自个儿都忘了。 “搁在心里头,不敢或忘。”他捂着胸口,说着腻死人的甜言蜜语。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离镇前,他一时起意的许下白首之约,当时的感觉到了,他该成亲了,既然对她不讨厌,看了也顺眼,于是起了求娶之意,他想以她的聪明慧黠定能应付他那些烦人的兄长。 谁知离京城越近,她在他心里的影像便越清晰,一颦一笑彷佛在眼前,耳边依稀听得见她娇嗔的喊着:明老头。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已老大不小了,终于遇见自己谈得来的伴,他们订下要携手走完一生的誓约,所以偶尔想起她也不为过。 但是到了繁华京都,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他想她的次数已频繁到无法控制了,甚至想到难以入眠,夜半时分对月思佳人,想着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背着箩筐满山跑。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姑娘在他心底生了根,如她坚韧的xìng情般将根扎得深,在他一不注意时已没法拔除,蔓生如藤的占据他整颗心,叫他早也想她、晚也想她,想得相思成疾。 在京城里,舅老夫人想为他说一门亲,是她弟弟的孙女,年十六,人美多才,擅棋琴书画,精于女红,婀娜多姿,娇美妩媚,声音娇软得有如黄莺出谷,还是七品官员嫡女。 可他拒绝了,因为他知道再美好的女子也不及心中那抹倩影,她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哼!油嘴滑舌。”明明是男人嘴上哄人的情话,她却听得内心欢喜,季薇觉得自己堕落了。 “句句发自肺腑,我真的想你了。”看着她益发柔润的面庞,方开明才有回到家的感觉,有她,心才定下来。 她脸上微微潮红,捏捏他瘦了的手臂。“看在你想我的分上,我也有想你一些些,但只有一些些喔!” 清俊的面容笑开了,他以指滑过她滑嫩粉颊。“一些些就足够我相思千年了,情深不悔。” “又在哄人了,哪里情深,我怎么没瞧见。”上下两张嘴皮子说来容易,但人心最易变。 “这里呢!”他捉住她的手往心口一放。 “放开。”季薇娇嗔,不许他得寸进尺。 “不放。”他反而握得更紧。 “你无赖呀!”她轻扭了一下,想从他怀中挣脱。 “我就是无赖,还有……”他俯在她耳边呢喃。“我想亲你。” 一说完,季薇嫩如花瓣的唇被偷袭了,她感觉到唇被碰了一下,还没感到什么滋味他就离开了。 “你……你去当拦路抢劫的山匪好了。” “好啊!谨遵妻命。”他俯下身,意犹未尽的再次掠夺了朱唇,有点失控的吻痛了她。 许久许久,两人都气喘吁吁。 “你咬痛我了。”真是的,生手一枚。 他笑着抚抚她微肿的唇瓣。“真想早点娶了你。” “还有两年三个月。”她幸灾乐祸的提醒他。 想到还有那么长时间的等待,心急的方开明不免发出呻吟声。“有一句话忘了告诉你。” “什么话?”是那三个字吗?她心里有些许期待。 “我回来了。”他轻轻说着。 季薇一怔,随即动容的握住他的大掌,眼神柔和透着坚毅。“欢迎回家。” “薇儿……”方开明感觉自己的眼眶热了,泪雾涌现。 这是他想要的妻子、想要的家,他能得到吗? 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他将怀中的可人儿拥得更紧,巴望着能融入骨血里永不分开。 “……来,多吃一点,瞧你都瘦了,这是凉拌牛ròu片,也不知薇儿是怎么瞎琢磨的,吃起来的口感有点独特,又是酸又是甜又是辣的,吃进嘴里还真是不错,她说这是什么来着?开……开心菜?”一下子记不住了。 “是凉拌开胃前菜。”泰式料理的一种,她试了好久才做出味道相近的泰式酸辣口味。 “是啦!开胃菜,这丫头老是弄些古里古怪的吃食,不过说句实在话,还真是令人胃口大开,你看我都胖了。”衣服一改再改都快穿不下了,腰上一捏是一团ròu。 ☆、第二十七章 周玉娘其实还不到四十岁,她十五岁嫁人,十六岁生下长女,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若是锦衣玉食的养着,正是女子最艳的年岁,眼儿迷蒙、风情万种,透着慵懒的成熟美。 但是接连着丧夫,女儿坐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头轿,而后分家的打击,让她在短短的几个月内面容憔悴、老态渐现,眼角也出现明显细纹,眼中更失去了对生命的热情。 好在有个贴心的大女儿挽救了她的老化,季薇收集了院子里的丝瓜水让她早晚净完面后抹在脸上轻拍,再将薏仁、绿豆去壳磨成粉,加入蜂蜜和蛋白,做出简易面膜,每隔三天敷一次,敷出她的好气色。 现在山沟村的人都说她俩不像母女,倒似一对姊妹,一个婉约清丽,一个娇俏可人,走在路上跟花一样娇艳动人。 “师娘,不劳费心了,我自己来。”口中逸散的酸甜滋味让方开明感到惊奇,他嚼了几下才惊觉舌间有股喜人的微辣。 “娘,他自己有手,夹菜的事就不用劳动你了,你自个儿吃饱就好了。”又不是缺胳臂断手的,干么殷勤伺候他。 “怎么,吃味了?”周玉娘取笑女儿的小心眼。 “!谁吃他的味,饭菜是我家的、我娘煮的,我犯得着跟他计较一口、两口的菜吗?”她嘴上说了不计较,手上却夹了一筷子的姜丝、辣椒往笑得眼一眯的男子碗里放。 方开明真的吃了,本来他是怕辣的,南方人嗜甜,但是季薇弄的凉拌牛ròu片却辣得爽口,让他忍不住一片又一片的吃,满口麻的一边喝芦荟木瓜炖鸡汤,一边又停不了口的吃着。 “还说没拈酸吃醋,都闻到一股酸味了,你闻闻这味儿多酸呀!”女儿有了好归宿,她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周玉娘满意地看看人品出众的俊逸青年,又瞧瞧自家杏目圆睁的心头ròu,止不住的笑意在心里泛开。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虽然季家二房离出孝还有两年多,但是只要小两口彼此有意,到了第三年便能说亲,一出了孝期立即成亲,谁也不耽误。 她想得美极了,盼着女儿出阁的那一日。 “娘,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心偏到没边了。 她略带暗示的说道:“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明哥儿好歹喊我一声师娘,跟半个娘没两样。” 方开明闻言,立刻顺着竿子往上爬,“是的,师娘,你就是我的半个娘,我跟小师妹一起孝顺你。” 女婿是半子,当然娘也是半个。 “好、好,我等着你们和和乐乐,早日给我……呃,吃饭、吃饭,饭菜都快凉了。”周玉娘干笑的低下头,她得意忘形得差点脱口说出“早日给我生个胖孙子,让我含饴弄孙”。 人都还没成亲,八字尚未一撇呢!哪来的孙子,她真是cāo之过急,把脑子都给急晕了。 “吃吧!我娘的心意。”季薇泄愤似的夹起辣子鸡丁往方开明的碗里扔,实则是看他笑得有点傻,想让他多吃点补脑,她不想日后嫁个傻丈夫。 方开明一径的笑着,看着怎么看都好看的季薇,脸上真有几分傻气。 有句话说得好,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 为了迎合对方,不论她做了什么都是好的,找不到一丝不好的。 “娘,我也要吃你的心意。”已经塞了满嘴的福哥儿不忘争宠,他碗中还有吃了一口的zhàròu饼。 “成,吃块豆腐,让你皮肤白又嫩,生鲜好下口。”季薇笑着抢先一步,舀了一匙豆腐煲到弟弟的碗里。 “娘,大姊欺负人。”想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宰来吃,坏大姊,人ròu又不好吃,吃了掉光牙。 看着儿女们在饭桌上的嬉闹,周玉娘在欣慰之余不免想到另一个孩子,眼露怅然,“你大姊能欺负你是你的福气,想你爹刚死时,本家那些叔伯们对待我们二房的嘴脸……” 想想都心寒,骨ròu至亲,他们怎么狠得下心欺凌兄弟的遗孀和幼子yòu nǚ,克扣饭菜、茶水自理,就连换下的衣物也不准仆fù洗,她得一边守灵、一边洗衣,还得张罗着给孩子们找吃食,过得不如家里一名下人。 “娘,别想太多了,只要我们过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让本家的人去眼红,嫉妒我们离了他们之后反而更顺风顺水,一帆风顺的赚大钱。”本家的人肯定后悔莫及。 其实季薇倒是感谢季大爷和季三爷的私心,要不是他们一心扑在她爹留下的财产和她的嫁妆上,她也不会有机会提出分家,两厢顺心的顺理成章分开,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 要是她还留在本家,以她不似季小薇的行径准会启人疑窦,他们也会继续找名目加以谋害,一样能达到控制二房的目的。 虽说她xìng格大变这事的确会让熟悉季小薇的人起疑,但却不包含她娘,因为她娘太爱孩子了,已经失去丈夫了,不能再失去女儿,无论儿女变成什么样都是她身体掉下来的一块ròu,她宁可相信女儿是受了打击而心xìng大变,只要女儿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满足。 “只要我们过得好就是最大的报复……”周玉娘细细的咀嚼这句话,越嚼越有味。 不愧是丈夫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说的道理发人省思。 何必为不重要的人劳心费神呢!已是各过各的两家人,好与坏何须别人评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是天下最傻的行为,日子是自己在过的,谁也无法替代。 季薇从没想过要扳倒季大爷和季三爷,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报应,她认为他们反而帮助二房脱离家族的掌控,表面上的财物损失当是买回自由身的代价,离了本家后更海阔天空,她觉得那些财物损失是值得的。 唯独回头轿一事她觉得本家和谢家做得太不厚道,算计人的手法太缺德,让她为季小薇感到不平。 “娘,喝汤,美颜润肤的,让你的皮肤永保水嫩,嫩白无瑕。”季薇孝顺的舀了一碗鸡汤放在娘面前。 芦荟木瓜炖鸡,丰胸美白。 季薇这些时日上山下地的忙得不可开jiāo,之前养白的肌肤都晒黑了,有一日她赫然瞧见福哥儿的手臂居然比她白,她惊痛之余下定决心要白回来,从抹的和吃的开始。 “我也要喝汤,白白嫩嫩的。”臭美的福哥儿叫嚷着,他也知道一白遮三丑,白脸好看。 “臭小子,你已经够白了,还想比我更白吗?”奇耻大辱,他在日头底下玩一整天居然没晒成黑炭头。 福哥儿吐舌扮鬼脸,做了个讨打的表情,“我才不臭,我是香哥儿,全身都香,香喷喷的。” “你偷抹了我的香粉?”季薇假意生气。 “才没有……咦,大姊有香粉吗?你不是都用自制的香胰子……啊!”他心虚的捂住嘴巴。 喔!逮到了。“难怪的皂盒里老是少一块,原来是你这小子摸走的,那是给姑娘家用的。”她真是哭笑不得。 “滑滑的,而且一搓就会起很多白色泡沫,比我用的皂角好玩。”他的是黑色的,大姊说那叫竹炭香皂,很环保。 环保是什么,他听不懂,只知道大姊反复的一做再做,做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才做成功,她说手工制做量不多,要他省着点用。 季薇做手工肥皂是给自家人使用,没打算拿来贩卖,这东西做多了伤手,含碱xìng,会把手腐蚀掉,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以他们目前的情形够用了,若是太高调的致富,不用村外进贼,村子里得“红眼症”的人便会先发动,把他们一家杀了再抢钱。 不过实际情况是她只有一双手,哪做得了那么多事,又要摘椰子做椰子粉,还要到田里拔草捉虫,回来还要忙蓄水池塘里养鸭种荷的计划。 不是不想赚,而是赚不了,人手严重不足。 饭后,方开明借口到山上晃晃好消食,顺手把季薇也带走了,在周玉娘既担忧又欣慰的目光下渐成两小黑点。 “那支簪子很贵吧?!光是做工就不便宜。”蝴蝶的翅膀打得比纸还薄,轻轻一吹气就像要飞起来似的微微抖动着。 看四周无人,方开明悄悄地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和见到你的欢喜比起来一点也不贵,物超所值。” 她眸中含着嗔意,没好气的啐道:“谁问你这个了,老是哄我,我看起来是一哄就会晕头转向的人吗?” “我希望是。”他低笑。 “你人真坏。”她一。 ☆、第二十八章 “你人一晕就随我为所yù为了,谁知道我想对你做的事有多少。”他故意说得暧昧,朝她细白耳垂吹气。 季薇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转,将他推开一些,“明老头,你老实点,不许你胡来。” 他呵呵地从胸腔里笑出声音来。“听到你喊我明老头特别感到亲切,我在京城里老想着,小师妹会不会变成小老太婆,我们两个老人老得走不动了,就坐在你家门前的石墩上,看枯黄的叶子在我们面前飘落。” 坐看云起时,与君共白首。 “别跳得太快,我不想一下子就变老了。”他干么说得那么qiāng桑,让人心情无法愉快起来。 方开明说的是相偕到老的情境,唯美而浪漫,符合现代偶像剧,季薇想的是两个老叟、老媪孤苦无依的心境,儿女都不在膝下尽孝,放任两老自生自灭,是社会写实剧。 “薇儿,等你出孝之后我们就成亲好吗?”他想把她变成他的,在往后的日子里相伴相依。 两人走得不快,林间漫步,走着走着来到了稻子结穗的梯田,青黄色的稻穗还未成熟,微微垂着头。 从梯田的位置向对面的山头看去,大部分的树种都被推倒,整出一畦一畦的斜坡地,泥褐色的土露出表层。 “那要看你有没有变心,我这人心眼小、度量小、气xìng大,有了我就不许再有别人,你要敢纳妾收小,我就掏空你的财产走人。”她才不会在那哭哭啼啼的留人,男人的心一旦变了,昔日看你的好便会成为今日所有的恶。 “我还以为你会气得想杀人。”这是一般女子的反应。 她嗤哼一声,“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负了我的人赔上一生?林子可大了,还怕捉不到鸟吗?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没人值得我伤春悲秋,顶多一个人过,有钱买得到孝顺儿女。” 除了真心买不到之外,这世上每样东西都有价码。 “那是你爱得不够深。”他微带不平的说道。 “那你还娶不娶?”她取笑的一扬眉。 “娶。”方开明二话不说的掷地有声。 “这不就得了,没有谁缺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跟你在一起,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随心而行。 “……”一点也不简单,他想娶她可是会遭重重险阻。“我这上京一来一往的一共赚了五千多两,我先买下另外两座山头,其余的钱再全都拿去买茶苗。” 季薇不满,“你心也太大了吧!想把钱都赚光吗?” 他一笑,“就是钱不够了,所以先把山买下,等过了年开春后凑足了银两再买新苗。” 她一听,灵机一动。“那就先种小叶茶树,再种大叶茶树,同时兼做红茶和绿茶,销路一定不错。” “红茶?绿茶?”他只知毛尖、六安瓜片等茶叶。 “红茶指的是武夷红茶、祈门红茶,水一冲开色泽红艳,气味芬芳,滋味香醇,绿茶则是指龙井、碧螺春,水色呈绿,清香美观……嗳,等做出来你就晓得了,听我的准没错。” 她是喝茶的权威。 “好,我听你的。”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叫人不信也难。 方开明的好脾xìng让她乐得眼眯眯。“对了,我想在镇上买一间两进的宅子,要前有庭,后有院,还有一口水井,至少三间可住人的屋子,价格在一百二十两到一百五十两之间。” “小师妹,你这是买宅子还是打劫?一百五十两买不到你要的两进院子。”镇上的地价贵,少说要两百两起跳。 “我赚得少嘛!才要来拜托你,大不了我把椰子制品卖给你,你转手一回不就补上了,我家福哥儿明年要进学了,得给他准备住处,好让他休沐时若赶不回来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我是好姊姊吧!真疼弟弟……”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看着她宠溺的一笑。 季薇扬高的嘴角笑得更灿烂。 【第九章 季家小妹来依亲】 入秋了。 §第一道秋雨从傍晚时分开始下起,雨势不大,很令人讨厌的绵绵细雨,要撑伞嫌麻烦,可是不撑伞久了又湿答答的,衣服贴着身体很不舒服,雾蒙蒙的水滴飘进眼睛里。 村里的人快步走过,怕雨势变大,低着头互不jiāo谈,没穿鞋的大脚沾满泥土,遇到水就黏糊糊的踩满地。 到了戌时过后,雨忽然大了些,风势也增强,雨被风从忘了关的窗户打进屋里,地上很快的积凝了一滩水。 整个山沟村进入秋收期,秋雨过后便要收割稻作了,所有人都担心雨下得太大会将稻穗打得伏地,于是就有人睡不着了,提着灯在屋前望来看去,盼雨能小些。 其实秋雨对作物是很好的,下过雨后田里的土吸饱了水气,结出的稻谷更饱实,饱得快要裂开似的,经过曝晒,脱壳后,一粒粒白米浑圆润白,彷佛那地里的白玉,晶莹剔透。 倒是季薇一家人毫不挂心,早早就睡了,因为他们的梯田在半山腰,有陡坡、有排水,雨下得再大也淹不着。 季薇还巴不得再下大一点雨,这样从坡地渠道流下的雨水便会流进她挖了十尺深的池塘,她养鸭的塘水有了便不用发愁再开闸门放水,天池的水也有限,一次开得太多,下回的灌溉用水就少了,她还打算收成后再种上玉米和小麦呢。 她喜欢不求人,自己有就不必去买,玉米磨成粉是玉米粉,小麦磨成粉是面粉,两者只要种一季就能吃上一整年,何乐而不为,囤积粮食是她有备无患的小嗜好。 “砰!砰!砰!” 突来的巨响惊醒季薇,“咦,打雷了吗?”她皱起眉头。 “砰!砰!砰!砰!砰!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压过雨声的拍门声不断响起,早已入睡的季家人根本不想理会,可是风雨声之中似乎听见有小姑娘呜咽的叫门声。 或者是母女连心,周玉娘忽觉胸闷的第一个起身,她披着薄外衫去敲大女儿房门,季薇刚好穿好外衫,母女俩一头雾水的看向赭红色门板,犹豫了大半天才决定去开门。 通常大半夜上门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她们真的不想管闲事,万一一个弄不好是会惹祸上身的。 “会是谁来敲门……”周玉娘喃喃自语。 “真缺德,不给人好眠,都快到丑时了。”看了一眼自制沙漏,季薇估算时间约凌晨一点左右。 打了青竹油纸伞走过院子,季薇很谨慎的贴在门边一听,雨声中有姑娘家的哭声,不肯开门的她听见有人喊娘叫大姊的,连福哥儿都唤上了,她心里打了个突,暗暗心惊。 “是小元,是小元的声音,你妹妹在门外……”周玉娘心急地取下门闩,将两扇门扉拉开。 门刚一拉开,门外跌进一名全身湿透的小姑娘。 “娘”哭声骤起。 一声娘喊得周玉娘好不心酸,她连忙低下身拨开小姑娘被雨打湿的头发,一张悄生生的小脸露了出来,满是泪痕的抽嘻,这不是她留在本家的小女儿小元还是谁,她不会认不得自己的女儿。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冒雨来山沟村?你三叔父和三婶娘他们都不管你吗?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也敢在外头,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要是遇到了坏人……她不敢再往下想。 “娘,我……我好冷……”抖着唇的季小元脸色发青,一双小手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娘,先进屋再说,她若是没坐车,一路过来也不容易,应该累得没力气了。”此时的季薇看到门边站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湿淋淋的,神色狼狈。 是薛婆子。 经大女儿提醒,周玉娘才发现小女儿一只鞋不见了,脚上的布袜微微泌出血丝。“你这孩子……” 几个人入了屋,关上大门。 这时被吵醒的福哥儿从自个儿的屋子走出来,他猛然一见头发滴着水的二姊,吓了一大跳,把瞌睡虫都吓跑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默默的做着事,周玉娘拿了自己的衣服让薛婆子换上,季薇则带妹妹回房换衣,在季小元换衣服时她又到厨房升火,随便弄了两碗ròu丝汤面让雨夜赶路的人吃。 汤面一端上桌,季小元和薛婆子两人眼睛都亮了,似是饿了许久,不等人招呼便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吃了。 “吃饱了?” “嗯!” “有力气说话了?” “……是。” ☆、第二十九章 “你要长话短说,还是详详细细地从头说到尾,我们明天还要干活,没时间听你磨磨蹭蹭地编些理由……”她不是收容所的慈善家,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别想她有好脸色看。 没有半丝怜惜的开场白,季薇一开口便是连珠pào的质问,她不希望平静的生活受到打扰,把没见过她“凶悍”这一面的季小元吓得身子直缩,嘴唇曝嚅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口气和缓点,别吓着了她,你没瞧她小脸白得像纸,肯定这一路走来的惊吓不小。” 她还是孩子,哪禁得起吓。 “娘,你别惯着她,把她惯得都不认爹娘了,当初是她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承担,我们帮她是心善,不是该任由她予取予求。”外人会比爹娘亲吗?她的肤浅害了她自己。 “你干么跟自己妹子计较……”周玉娘轻叹了一声,放开搂着的小女儿。 “季小元,你说说看,不要怪大姊狠心,若是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我还是会把你丢进雨里,让你哭着走回去。”有些人不吓吓她是不知道害怕的,以为别人的好是应该的。 “三……三婶娘她……她要卖了我……”季小元边说边红了眼眶,泪珠儿直掉,好不可怜。 闻言的季薇眉头微蹙。“三婶娘为什么要卖了你?” “她说我……我长大了,可以说媒,她让媒人上门给我说了一门亲,让我一满十三就嫁人……”她说时双肩忽然抖了一下,显然这门亲事令她非常畏惧。 “嫁人是好事呀!有人要你该高兴才是,三婶娘的确很宠你,早早为你作了打算。”善解人意呀!三婶娘。 季小元忽地激动的握起粉拳。“可是对方是个瘸子,他会打老婆,之前娶过三个妻子都被他打跑了,我是第四个,他还比我年长十几岁,今年都快三十了……” “喔!这样呀,真不幸。”季薇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看到别人痛苦得快要死掉她居然感到很爽快。 “我不嫁,我绝对不嫁,我才十一岁,还不到嫁人的年纪,三婶娘怎么能……能……” 三婶娘明明说要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娇养,舍不得她太早嫁人,要多留几年……骗人、骗人,全是骗人的,说是当女儿养的,可是齐要、齐术一人一间屋子,她却得和薛婆子挤一间,他们每个月都有半两银子零花,她却只有一百文,连买支簪子都不够。 她知道齐要、齐术是三叔父、三婶娘的亲生儿子,她是隔房的侄女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可是也不能差太多,跟三婶娘当初跟她说的完全不同。 “那是三婶娘心善,体恤你的处境,要不然你一个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在家里吃闲饭的人,除了嫁人,你还能做什么,三叔父和三婶娘也为难,你还是乖乖的嫁了吧!省得浪费人家的米粮。” 她以为别人家的女儿好当吗?以季三爷夫fù的为人,没好处的事他们可不会干。 “不要,娘,救我,三叔父和三婶娘他们不怀好意,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管我,小元好怕……”季小元咚地跪下,涕泪齐下的抱住周玉娘的大腿,一颗头摇得快断掉。 “是你三婶娘跟人说好的,我也没办法,若真是和人定下了,恐怕无转圜余地,咱们做人要守信重诺……”她也很舍不得,可是成亲不是儿戏,一旦过了礼,连她这个亲娘也阻止不了。 “娘,你要眼睁睁看女儿去死吗?那个人的胳臂好粗,一口黄板牙,他看人的眼神像要把人吃了,娘,我好怕,怕死了,你要救救我……”她发狠地猛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小元,你流血了……”周玉娘掩着嘴哭了,连忙捂住女儿的伤处不让她磕头,那额头往地撞要有多痛呀!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俊俏少年郎你就肯喽?因为对方长得难看又凶恶,所以你抵死不嫁,如果是个面如潘安的相公,管他今年几岁,你二话不说就嫁了?”她肤浅的xìng子几时才能改,只看外表而不重内在,谁哄了就跟谁走。 天生哑巴的薛婆子在一旁比手画脚,急着要帮季小元解释,季薇看了一眼将她请到旁边,对于薛婆婆伸出援手的义行她是十分感激,没有薛婆婆,她那个爱慕虚荣的妹妹不知道摔到哪条山沟里淹死了。 “才不是大姊说的这样子,三婶娘根本问都没问过我,我也是无意间才知情的,我吵过、闹过,三婶娘就把我关起来。”说她再吵就不给她饭吃,要饿她几顿让她学学规矩。 “哦!那你是怎么晓得的,那人走到你面前说要娶你?”季薇很好奇,季小元的脑回路是堵塞的 蠢到无可救yào,被人卖了还说别人是好人。 她双颊一下涨红,面有愤怒。“那个人白天来过,说要送我一支银钗,我没敢收,跑回屋里躲起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外男怎么进得了内院,得赶紧知会三叔父……” 她到了三叔父和三婶娘的院落,正打算开口一喊,屋顶上却跳下一只黑猫,她吓了一大跳,腿软便坐在屋子外的墙角,等腿不软的时候再站起,那时四下无人。 突然间,窗口传出三叔父和三婶娘的jiāo谈声,两人笑得很开心,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及他们所做的盘算。 当时她怕是自己听差了,冲进屋里和两人对质,三婶娘却反手打了她一巴掌,说她不孝,叔父和婶娘养了她一些时日了,她也该做些回报,别当自己还是举人老爷的女儿,要知道落难凤凰不如鸡。 她被打懵了,有些没法接受三婶娘的横眉竖目,那个笑称她是小心肝的和善fù人哪去了,她只看到夜叉化身。 后来她看见那支原本要送她的银钗chā在三婶娘的发间,她喜孜孜地逢人便说是侄女的孝敬,她不爱戴就给了婶娘。 大伯娘气歪了脸,堂姊月如、堂妹月云也逼着她要金钗银簪,她不给,她们就自个儿去她的梳妆台夺取,把娘留给她的细银簪给抢走了。 “……他们说生个闺女真是好,随随便便就能卖个好价钱,还是别人家的傻姑娘,卖了一点也不心疼,他们把我当成货物买卖……”季小元既气愤又难过的抹着泪。 “那你想怎么做?”要不是看在娘苦苦恳求的眼神,她早把这朵苦情花丢出去,任其飘零。 一见大姊冷淡的表情,季小元心里打鼓的怯了声音,“我……我听大姊的,我会乖、会听话。” 季薇没回应,语气淡得如陌生人。“你是如何逃出本家的?” 光靠薛婆子一人是办不到的,她只是一名不受重视的下人。 “三婶娘把我关在屋子里,用一把大锁锁住,薛婆婆是给我送饭的人,四叔父去偷三婶娘的钥匙jiāo给薛婆婆,薛婆婆拿了钥匙开了锁,我们就从后门离开……”一路上她提心吊胆,深怕被三叔父和三婶娘捉回去。 “话还没说完吧,继续。”季薇以指敲着桌面,一叩一叩地,虽是无意间的动作,却让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大姊的威仪好迫人,眼眶还红着的季小元不敢说谎,噙着泪低啜,“是四婶娘在后门等着我们,她给我三两银子叫我快走,看要去投奔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知道是四婶娘怕她中途被捉,身上有银子才好找机会逃走,一个人在外还是要有银子才能过活。 嗯,这样的剧情还差不多,土匪窝里总会出现一、两个烂好人。“后头没人追来吗?” “薛婆婆带着我绕小巷子跑,一出镇又专挑小路,天……呃,很暗,我不熟路况,好几回跌到泥水里,是薛婆婆拉了我一把,我们俩一路没停的逃……”她慌不择路,只顾着往前跑,唯恐被三叔父和三婶娘捉到,由白天跑到深夜才到山沟村。 “嗯,拿出来。”季薇手心向上。 “拿什么?”季小元一脸困惑。 “银子。” 她“啊”了一声,面色有些潮红,“那是四婶娘给我的……” “食宿费。” “嗄?”什么食宿费? “你想住在这里是吧?!” 季小元慌忙地点头。 “那要不要吃饭呀!” 她又点头。 “当初我们来到山沟村时,这里只有几间勉强能住人的破屋子,杂草长满整个院子,还有蛇鼠钻动,是我和娘……” “还有我。”怕被忽略的福哥儿赶紧出声。 ☆、第三十章 季薇温柔的朝弟弟一笑,称赞他乖巧又懂事。“对,还有福哥儿,是我们三人胼手胝足、一点一滴的累积,才盖了如今你所看到的大屋,既然你什么也没做,那么凭什么来住我们的屋子,我收你食宿费是看在娘的面子上,否则……”外面的猪圈随你挑,免费。 “薇儿……”对你妹妹别太严厉。 周玉娘担心两姊妹会起冲突,她护着谁都有失公允。 季薇朝娘亲投了个安抚眼神,表示她有分寸,不会把人逼死。“季小元,你要留下来不?” 眼露委屈的季小元从绣花荷包中取出三两碎银。“我要住下来,大姊不可以赶我。” “我有几个要求,雨一停,你也要跟着我们下田干活,不许喊苦、不许说累,家里的家务你要帮着分担,以及你在山沟村的一天就不准擦红抹绿、穿金戴银的炫耀……” “你要我素面朝天的见人?”季小元大惊。 季薇一根食指往她脑门戳去。“你才几岁呀!抹什么胭脂水粉,你不晓得太早上妆会让皮肤提早老化吗?等你三十岁时眼皮就会下垂、脸皮发黄,一条条的皱纹跟你的嘴巴一样明显,眼袋浮肿得像两颗发臭的鸡蛋。” 所以说她最讨厌屁孩,尤其是半大不小的少女。 “你……你骗我……”季小元抖着手指。 她很洒脱的一撇头,“爱信不信,我警告过了,日后后悔也是你自找的,反正黄脸婆配瘸子相公相得益彰。” “听大姊的准没错,她说的从没错过。”福哥儿忽地一喊。 季薇投以赞许的一眼,此子有前途,够狗腿。 季小元挣扎的点头,“好,我听大姊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对了,三叔父和三婶娘收了人家多少聘金?”足够他们涎着脸卖侄女,不怕人说他们背后话。 她忸怩地说了个数字。 “什么?!你哪值两百两,是不是听错了?”讨了个懒婆子在家里当人ròu沙包,她觉得不值。 “大姊!”季小元愤然。 “得了,叫娘也没用,十两银子倒贴给我,我还要考虑考虑呢。”买个废物回来很占地方的。 她气恼不已又不敢反抗大姊。“万一三叔父和三婶娘上老家来讨人呢?我要躲到哪里去?” 季薇恨铁不成钢的扫了她一眼,“你当我跟你一样是傻的呀!你是寄宿三房,不是过继给三房,娘还没死,你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隔房的叔父婶娘chā手,要娘同意才算数。”但若已收了礼就要另外说了。 “啊!原来是这样……”季小元恍然大悟,也松了口气。 真是个没大脑的傻妞。“薛婆婆,你也别跟我比来比去的,反正我也看不懂你在比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不过我这儿缺人,你要不要来帮工?我包住包吃,每个月还给你工钱。” 以为要流落街头的薛婆子惊喜万分,点头如捣蒜的跪下来谢恩,连磕了三个响头,呀呀呀地笑得阖不拢嘴。 “好了,那边有三间空屋,你们各自去挑一间住下,我困了,要去睡觉,你们自便。” 季薇打着哈欠,挎着同样眼皮往下垂的福哥儿回房,她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秋雨连下了三日,到了第四日才放晴,季薇等了一天,等地里的土晒干了,才带着一家老少上梯田割稻。 薛婆子不愧是干活的人,一个顶两个,一群人还割不到一半,她已经到了地头,又绕回来往回割。 多了一个劳力的她,很快地割完一块地,所有人又接着往下一块田割去,一阶一阶的梯田上下方便,运送割好的稻穗也便利,一个在上面递,一个在下面接,纪老爹家的老黄牛在最底下等着,等收割完后用牛车载到打谷场,将黄澄澄的稻米打下来再载往晒谷场或自家的晒谷屋顶晒上几天。 最没用的当数做不到半天就喊累的季小元,不过她也真没干过农活,在这之前一直是娇滴滴的小闺女,要她一下子像个土生土长的农fù是不可能的事,她连踩在田埂都会被自己绊倒。 因此季薇让她给大家送水,顺便拾拾穗,谁的镰刀钝了她便送上新镰刀,有空时将割下的稻子扎成捆,堆放同一处。 “你是怎么收服她的?” 季家二房的准女婿也来帮忙收割,他穿上短打挽起袖子,脚下一双未来老婆编的草鞋,有模有样的一茬接着一茬割,手脚倒是不慢,令人为之惊奇。 只是割久了难免腰酸背疼,他假意起身喝水,眺望远方的风景,实则在拉开背后的筋络,减缓酸痛。 “,离我远一点,你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吗?为了我的名节着想,请保持十尺的距离。”她的闲话被人说得还不够多吗? 闻言的方开明低低发笑。“你还在意季家三房的混话?” “是不是混话不重要,重点是伤人,他们居然恼羞成怒的说我不安于室,死皮赖脸的抱着三瓮酱菜去勾引方家船行的四爷,我实在是不守fù道,谢家的退婚退得很对。”她真想一锅子砸下去,让他们听听铁锅够不够响。 季小元逃回山沟村的隔天,季三爷夫fù也冒雨前来,一进门就口气不悦的要人,直言他们三房的闺女被人偷了,要二房把人jiāo出来,他们可以既往不咎,原谅二房偷拐的罪名。两人很不客气,季薇却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话,要他们把过继文书拿出来,二房一定二话不说的jiāo人。 季三爷气得鼻子呼哧呼哧的喷气,大骂季薇不敬长辈,周玉娘对祖宗无礼,福哥儿无知被妖fù带坏,季小元忘恩负义,无视三房的养育之恩,私自离家是为大不孝。 季薇又凉凉的要季三爷下去请示季夫子一下,二房的女儿哪里不孝,她孝顺的是自家亲娘。 于是李氏也zhà锅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她有多疼这个小闺女,给她珠花戴、给她买新衣服,最后还给她选了一门好亲事,季小元有什么不满足,居然连夜逃家弃养父母于不顾。 李氏唱作佳的形容她们母女的感情有多好,她为季小元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她费尽心力的疼爱有加,可到头来是伤心又断肠,那白眼狼的女儿竟心硬如铁,丢下烂摊子一走了之。 于是季薇要他们把之前收到的两百两聘金转给季小元当嫁妆,到时不用他们催,她亲自压人上花轿。 结果这一对脸皮厚如城墙的夫妻zhà毛了,矛头一致的对准口齿伶俐的二房长女,不断挖出她过去的旧事加以攻击,还捕风捉影的诬蔑她言行不当,加油添醋的把她说得十分不堪。 所以季薇也火了,抄起苕帚往两人头脸问候,发挥剽悍的战斗指数,狂殴一顿,而后撂下一句若再敢上门寻衅,她必定会递状纸告到县衙,告叔父婶娘拐卖人口。 一句话让季三爷夫fù当场蔫了,被白打了一回。 “我的确被你勾引了呀!小师妹,还是心甘情愿被勾引。”方开明笑声朗朗的取笑她yù盖弥彰。 她娇嗔的一瞪眼,“就算是事实也不用宣之于口,我们之间是两情相悦,发乎情,止于礼,几时轮到他们置喙了,他们只晓得我给你送过酱,就拿出来说嘴,让人很不快。” 她气的是季三爷拿不出法子治她,便索xìng让她臭掉,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胡说一通,让她与方开明之间的私事差点公诸于世,两人的隐私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记得以前为猪头老板工作时,他因职业因素必须常常在人前曝光,而她却是最讨厌成为公众人物,无论猪头老板如何游说,她还是宁愿站在幕后当个万能助理,死也不做镁光灯下的小白老鼠。 所以季三爷的行径令她相当愤怒,她可以忍受他的贪婪,忍受他为了银子亏待兄长遗孤,但是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是她的底线,尤其还拖累别人下水,实在叫人火大得想踹上一脚。 “是两情相悦,那你还恼什么,我们并无因他的一番胡说受到伤害。”最多带来一些困扰,但身为男子他还解决不了吗? “难道你就不气,你那些好兄长这段期间没特意关照你?”她才不信他们没找他麻烦。 自从两人有了默契在一起后,季薇多少知道方家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也因同情而对他感情日深。 ☆、第三十一章 方开明的母亲是后母,一般来说是后娘凌虐前妻孩子,将他们虐得不chéng rén形,家业掌握在手中,控制着生杀大权,元配所生的孩子别想有出头天,她会将他们压制得无法反抗,但在方家却恰恰相反。 继室夏氏嫁入方家时,她的丈夫方老太爷的两名嫡子和一庶子都已经十七、八岁了,最大的长子方开平还大夏氏两岁,说了亲事正准备成婚,二儿子方开安也在议亲中,离娶妻不远。 也就是父子同登科,方家一年内办了三桩喜事。 当初夏氏进了方家门时并未当上真正的当家主母,在三名成年继子的连手迫害下,她是个被架空的主母,继子没法管,媳fù管不动,她又是个怕事的,因此在年久日深的情形下,形成了子强母弱的诡异情形,夏氏纯粹成了个摆饰,全不管事。 所幸夏氏比两名继子早生下儿子,久未闻婴儿啼哭声的方家顿时热闹起来,手抱幼儿的方老太爷老来得子喜不自胜,是将小儿子当成长孙在养,疼爱之心不言可喻。 即使之后方家兄弟陆续生下孩子,他们在方老太爷心中的地位也不及方开明的十分之一,他拥有方家家主全部的宠爱。 一听她恼怒下的关心,方开明心中满足的笑了,“他们一直没停歇过,我早习惯了。” 倒是他顺水推舟的利用这个现成的机会,让方家人知晓有那么个女子与他颇有关连,自然转移他们对他的注意力,转而对她好奇,猜测她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为此,他对她很抱歉,她成了兄长们的目标。 “哼!你还笑得出来,若我有那样的兄弟早一棒子打死了,不死也弄残他们。”扯后腿不打紧,别连人家娶个老婆也要管得像老子,不是撮合,而是拆散,极尽所能的搅黄。 “哇!这般凶残,看来我会有个河东狮吼妻。”要不是有太多人在场,他真想抱起她大喊:你是我的! “快点割吧!割完这茬就能休息了。”抬起头,季薇揉揉发疼的腰,她看着成堆成堆的稻穗,先前种的椰子树苗也长至半人高了,她满意的抹着汗,笑看丰收。 他笑了笑,手动嘴不停,“石老九让我来问你一声,你那些糕点真的不卖了?他连吃了两个月都吃上痒,你不卖多可惜,他都嘴馋了,老是念念不忘化在嘴巴里的滋味。” 她的饥饿政策成功了,把老饕的胃吊住了。 季薇若有所思的凝起眉,“九哥家里有什么人?” 他想了一下,“一个老娘和一个和离后带着两个孩子来投靠的妹妹,他是单身一人,他那长相……”很难娶到老婆,女人一见就怕。 她略作思忖后,道:“你问他有没有兴趣开间铺子,老在码头讨生活也不是个办法,我把做糕点的方式教给他娘和妹妹,让他们也有个事可做,在人来人往的码头边做生意不会太差。” “你愿意教?”他讶然,但也不算太意外,她一向不太看重小事,只要不违反她的原则,通常她是很好说话的。 “为什么不?我那些小手艺不过占了天时地利,小有所成的糕点师傅稍一琢磨就能做出口感差不多的糕点了。”她及时收手也是担心之后会有一窝蜂的人跟风,到时椰浆、椰nǎi就不值钱了。 “他们没有椰子。”这是她占的优势。 季薇不无得意的仰起头,“那倒是,羊nǎi、牛nǎi都不及椰nǎi香浓,我还有椰子粉这个压箱宝。你叫九哥来我这里批货,我打八折卖给他,还附上七个以上以椰子为主的糕点秘方,保证他一开卖便热天朝火得来不及收钱。” “促狭鬼,你又打算几折卖给我?自己人可别压榨我。”她算盘打得真精,给了人情还赚人家的钱。 “不要钱。” “咦!”他听错了吗? “我要抽成,我们四六分,你卖了多少银子我抽四成。”她要的是合伙关系,不能银子全由他一人赚。 他失笑,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呀!“小师妹,你挺狠的,杀猪还要剥一层皮,我没什么利润了。” “少当我是季小元那个傻瓜,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一转手坑了人家多少银两吗?我是看你在夹缝中求生存不容易,才好意帮扶你一把的!”她假意做善人嘴脸,好不高傲的普施恩惠给趴在地上的蝼蚁们。 方开明被她“怜悯”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一拧她鼻头,“小妖精,就你机伶!” 说说笑笑中,割稻到了尾声,十几亩地也割了两、三天,三个主力,一个chā花的,外加跑腿的福哥儿和中看不中用的季小元,季家二房辛苦了大半年后总算有了实质的收益。 割完稻的地里还有一撮一撮的稻秆,一般农家是放火烧成灰,一来是当作地肥,二来是利用高热烧死余在土里的虫和虫卵,使来年的庄稼不受虫害,长得又壮又好。 但是季薇不想这么做,她要将土翻一翻,然后放水浸润土地,等土里的稻草有腐烂现象,她再买一、两百只小水鸭放到田里,让们去啄食,吃虫,而后排泄,给田里施肥。 如今两、三天后再把土翻一翻便能种玉米、小麦了,地润土肥,她的作物才能长得比别人健壮,不怕虫来祸害。 “咳、咳,你们两个,稻子快割好了,剩下的就由我和薛婆子收尾就好,你们到山上走走吧!别走远了,一会儿吃割稻饭。”还好没外人在,要不然两人旁若无人的亲近准又引起非议。 看着小两口相视一笑的浓情密意,周玉娘说不出是欢喜或心酸,女儿大了,终归是别人的,再不舍又能如何。 “娘,就剩一点点了,很快就能弄好了。”人多好办事,多一双手多一份力量,他们一起齐心合力置家产。 “不用了,纪老爹刚拉了一牛车到打谷场,福哥儿一起跟车去,我让他留在打谷场看着咱们家的稻子,等纪老爹再拉空车回来还有一会儿,我们割两茬也就没了,累不着。”闲着等也是等,不如忙一点好接上牛车返回。 看看稻子割得不到两行,薛婆子一人再忙活一会也就割完了,真的累了的季薇遂同意母亲的提议。“那好吧!我们到对面山头瞧瞧,娘,你别累着,回去就休息,睡个饱觉。” “娘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还要她来cāo心。 “女儿的孝心嘛,你就受着吧。”季薇一转头,看到季小元坐在田埂上凉,知道她又偷懒了,声音略扬的招手,“还不给娘和薛婆婆倒碗凉水来,你想渴死她们呀!” 大姊一喊,不敢再躲懒的季小元连忙拿着装水的竹筒和空碗走过来。“娘,喝水,薛婆婆,喝水。” 周玉娘好笑的接过碗一,小女儿见到大女儿就像老鼠见到猫,畏缩不前的抖着身子,叫人忍俊不禁。 “啊,啊……”薛婆子比着指头,似在言谢。 “我到山里走动走动,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果树可移栽到我们院子,一会儿你回去后要帮薛婆婆烧水,给娘打下手,不能让她俩累到,听到了没?!”不给她找点事做她就闲得慌,爱闹点事来让别人头疼。 季小元不情不愿的点头,“嗯。” “甘心点,不要让我看见你愁眉苦脸,三叔父和三婶娘还在等着你回去好换两百两银子呢。”不吓她不知怕。 一听到“两百两”,季小元立刻振作,“大姊你放心,我连鸡都会喂好,你不必担心。” “做事别再虎头蛇尾了,做得好我给你十文当奖励。”季薇实行的是打了一棒再给甜枣的策略,恩威并施。 “什么,才十文?”薛婆子拿的都比她多。 “嫌少?”季薇柳眉一挑。 大姊的声音一冷,她不自觉的抖了两下。“不少不少。” “不少就给我安分点,咱们二房不比本家,凡事要靠自己,不省吃俭用,哪来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看季小元猛点头,季薇这才满意的和方开明离开。 【第十章 意外发现咸水湖】 “她真的很怕你。” 看到季小元僵硬的神情,觉得好笑的方开明还真的笑出声,为她的驭妹手段感到新奇。 “不怕打到她怕,世上没有教不乖的牛羊,鞭子一落下就听话了。”对于这种讲不听的孩子,只能高压管理。 “她是人,不是牛羊,你管得太严她就会反弹,这是一件不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好的事。”他不希望她太辛苦,忙着为家里添进项时还得分神照顾只会添乱的妹妹。 ☆、第三十二章 双肩一垮的季薇叹了好大一口气,接着面露厌恶,“所以我最讨厌小孩子,不跟你讲理又任xìng,一不顺心就又哭又闹、扯衣服、拉头发的,让人很想一脚踩死他们。” “你生,我来教。”他喜欢软乎乎的胖小子。 她横了他一眼,“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急个什么劲。” 人生处处有意外,凡事都有变量,像短命的季小薇不就是遇到薄情汉,兴高采烈的出嫁,却泪流满面的回门,最后落个坏名声的下场,以死为她可悲可叹的人生做个结束。 所以在没拜堂成亲入洞房之前,什么事都不能太笃定,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变,尤其是人心最不可靠。 没被她打击到的方开明笑着一抚她渐渐长开的柔嫩小脸。“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我总会等到你。” 好不容易心里有个人,怎能轻易错过。 “有自信是很好,可是也要有耐xìng,以后这几年你会遇上不少人,也有无数的诱惑,本心守得住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再多的誓言也等于空谈。” 她来自文明社会,懂的事多,看的人广,在千百年后的社会,lún理道德并不那么受人重视,到处充满混乱和动dàng,人xìng的黑暗和现实让人无奈。 方开明笑她的语气太过沉重,活似历尽沧桑的老人般。“我把持得住,我都老大不小了,见识过的繁华不在少数。” “那你逛过花楼吗?”她睨了他一眼,突然问道。 忽地一僵,他面色微烫。“去过,不过只是喝喝酒、听点小曲,和朋友谈谈生意,不沾脂粉味。” 不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那些胭脂水粉的气味太浓,呛得他不想靠浓妆艳抹的花娘太近,仅允许她们倒酒而已。 见他一脸不许再谈,有损女子闺誉的神情,季薇识趣的打住,没追问他有几个相好。 “能自律是最好,要不然我的醋劲是很大的,到时候我若做了什么就要请你多包涵了。” 爱得浅了,卷款走人,情根深种了,阉了再走,绝不便宜小三妹妹,人负她,她负人。 “你收留季小元,季家本家那边没人来闹吗?”季家老三不像是吃了亏会息事宁人的人,准会有后招。 “闹过了,但被我气走了,所以才会有我不安于室的传闻出现,我三叔父想把我名声弄臭,好让我为了挽回名声送小元回去,他的用意是要么放人,否则弄得我身败名裂,无处容身。”偏偏他不知道她这根硬骨头难啃! “需要我出手吗?”他能压下流言,但是他一有动作,兄长那边很快就会察觉到他羽翼渐丰。 季薇用嫌弃的眼神刺他,“少越帮越忙了,你自个儿的事还摆不平呢,别把我扯进你们的浑水里。” “你不是已经在水里了吗?”他笑称。 他们同在一艘船上,再说你我就太见外了。 “明老头,你是来找骂挨的吗?没见我撒泼就全身长虱子似的发痒是不是?” 缺人抓痒的方开明仰头大笑,“我是关心你,不希望你再被那些烂事缠住,我想你还没听说吧,你大伯父家的堂姊被谢家退了亲,你大堂姊坐在人家门口大哭大闹,扬言要讨回公道,否则便吊死在谢家大门。” 季薇一听,来了兴趣的睁大眼,“谢家这次用什么理由退婚?” 因果,因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品xìng不端。” “品xìng不端?”这也是理由? 方开明清了清喉咙,似笑非笑的忍住。“听说她有三个月身孕了,谢家拒绝承认是谢家的种。” “哇!这实在是……”太劲bào了!季月如是新时代女xìng,带球上垒,她真的很不怕死。 这年代未婚有孕,与人私通,是要沉塘的啊。 见她惊讶不已的神情,他以为她是被她堂姊惊世骇俗的行为给震住,难以置信。“虽然她不像你得守三年孝,但是身为亲侄女至少得守孝一年,而今未满一年却……” 难怪谢家不敢认了,孝期内不得论及婚嫁,得等一年期满再迎娶,到时那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也满不了人,谢家要是承认这jiān生子,就等于是承认谢昌隆品德有瑕,和季月如私相授受。 然而现在不论承不承认,对谢家而言都是极伤门风的事,在他们背信悔婚的风波尚未平息前,无疑是雪上加霜,在平安镇上,富户谢家已敬陪末座,不少与季夫子jiāo好或推崇他学问的地方仕绅皆不愿与谢家往来,怕带坏家中子弟。 如今的谢家已是风雨飘摇中的小舟,族中小辈的婚事不是很顺心,已订婚的被退回庚帖,尚在议婚的忽然打住,媒人不再上门,而其它人也乏人问津,不再是择婚首选。 人家挑媳fù、选女婿也要看对方的品xìng,门风不正坏人三代,谁敢与之攀亲,当日季薇在码头说过的话一传十,十传百,谢家的名声越来越差,几乎到了闭门谢客的地步。 “她这叫自作自受,当初为了嫁谢家长子,大伯父一家子合谋算计我,他们认为只要我不挡堂姊的路,她便能顶替我嫁入谢家为媳。”设想得很周到,但没料到天意难测。 “你还介意吗?”方开明问得小心翼翼,唯恐触动她的伤心事。 此时若无退婚一事,她已是谢家媳fù了。 “介意什么?”她一时没听懂其意。 “谢家。”一个令人避讳的家族。 季薇“喔”了一声,表情平静,“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爹的昔日故友,断了也就断了,没啥可惜的。” 听她真的放下了,他吁了一口气,“我是担忧季家本家的季三爷收了人家两百两聘金却给不了人,你大伯父又失去谢家这棵可以依靠的大树,他们会不会反过来找个名目缠上你。” “你是指薛婆婆?” 他颔首,“她是季家的仆fù,私下离开便成了逃奴,依律若主人家上衙门提告,收留者也是犯了律法。” 逃奴的罪很重,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杖毙,协助私逃者处一到三年以下的刑罚,收监入牢。 胸有成竹的季薇朝他一笑,“你不晓得我们季家的内情,其实我们的祖辈是泥腿子出身,吃过天灾人祸的苦头,所以家训有云,雇用下人不打死契,一律以活契为主。” “薛婆子她……难道也是?” “她是我娘去上香时捡回来的,打的是五年活契,去年九月就到期了,但是谁也没提起此事,她也就继续做下去,一直到我爹过世……”那时已没人记得她,还以为她依然是奴仆。 方开明知晓她的不容易,轻握住她的小手,“不管会不会用上,我看他们不会放过你,你离开季家后日子越过越好,做生意卖糕点赚了不少钱的事也传了出来,只怕他们看二房又富裕起来,会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他们的手段不外乎是在安排她的亲事上动手脚,给她找他们中意的人,连人带银子的拐卖。“不说那些了,栽下的茶苗长势如何,能适应山沟村的气候吗?” 说起茶苗,方开明也是很苦恼。“叶子蔫巴巴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刚长出来的叶尾有点焦掉。” “啊!怎么会这样?我去瞧瞧。”不想他血本无归,比谁都急的季薇拉着他就在一人宽的山路上跑起来。 山林间,两道人影像无邪的孩子般掠过,点点金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照得人脸上明暗不一的闪动。 他们原本就要往茶山走去,所以不一会儿便看见上千株茶苗种在高山斜坡,早晨的雾水已经蒸发,午间过后的岚气渐渐笼罩,淡淡的薄雾在叶片上形成,但叶片未开,也就是说吸不到水气,叶子是卷合的。 “你们是不是刚下粪肥?”有股很重的味儿还在。 方开明看了茶园管理人丁大一眼,见丁大点头。 “土肥一点不是有利茶树的生长?”丁大说道。 “那是指成株,肥厚一点倒是无妨,可这是幼苗,还脆弱得很,你一下子让它吃得太多,它的根会被烧死的。”所以才蔫蔫的,毫无朝气。 一个孩子生病了,还能活泼得起来吗? “那该用什么方式处理?”他也是急着想让茶树快快长大茁壮,盼着两年内就能采收,制茶上市。 方开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不耻下问。 她无奈的苦笑,“多花点银子雇人挑水,早晚多淋一遍水,但要记得不淋叶子,只淋土,把土里的堆肥淋淡些。” ☆、第三十三章 跟东西太酸了就加水是一样的道理,水一多就没那么酸了。 “丁大,听清楚季姑娘的话了没,以后我若不在山沟村,有关茶园的事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她,若是有做不了的决定也听从她的指示,她代表我。”他正式奠定她的地位。 丁大闻言,讶然在心。“是。” 他偷偷地从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季薇,觉得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小姑娘,只是面容姣好、眼神清澈,浑身散发出一股宁和气息,没想到方四爷这么看重她。 “小师妹,我日后的发家银子就指望你了,你可得多用点心,师哥代你存嫁妆。”他话中有话的暗示男方的聘礼一般等同于女方的妆奁,新娘子在出嫁时爹娘会做为陪嫁让女方带至夫家。 听出他话里有话的季薇很不争气的脸红了,她狠狠一瞪,“我们到更高的地方看一看,排水问题若没处理好会酿成大祸。” “都听小师妹的。”他一副“娘子说得对”的笑脸模样。 最好都听她的,这男人根本是个调情圣手。季薇腹诽。 买下的山头占地甚广,一千多株茶苗还是太少了,越往高处的茶苗种得越稀疏,两株之间的间隔宽得能行马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钱太少,只好先将就了。 待一、两年后,小树长大了,枝叶繁盛,到时看起来就不会那么空dàngdàng了,她自我安慰这样便于采收。 两人走在茶园里,其实地面是不平的,平时有工人挖出而没回填的坑洞,这边一堆小丘,那边一堆土堆的,实在不好走,即便是走惯了山路的季薇也好几回差点摔跤。 因为一切都还在创始期,所以简陋得惨不忍睹,茶园中没有能住人的屋子,只有草铺屋顶的工寮,受雇的工人们只能睡在没床、没垫褥的地上,靠几块木板并在一起便能睡了。 “以后要做个滑竿……”这坑人的路太难走了。 “什么滑竿?” “滑竿就是……啊!”正在解说的季薇忽地脚底踩空,整个人像坐云霄飞车似的滑了出去。 “薇儿,小心!” 方开明见状伸手去拉,但是他太过慌乱了,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被绊了一下,人是拉到了,但身体失去平衡,反被季薇的下坠力拉着走,两人抱成团的往下滑落。 也不知道滑了多久,撞得七荤八素的两人才渐渐转醒,他们睁开眼一看是湛蓝天空,两人都仰躺着,四周是长不高的野草,有只野鹿在不远处低头吃草。 “我死了吗?”她觉得全身的骨头不在原位。 “……没有。”有些闷的男声低沉。 “可是我没有知觉。”她不会摔断脖子了吧! “你试着动一动。”有水的味道。 试着一动的季薇立即痛呼出声,“好疼……” “薇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浑身痛得像被肢解过的方开明猛地起身,那拉扯的肌ròu让他更痛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动,一动就痛……”她忍不住咒恨起无聊的老天,冷不防的跟她开玩笑。 “别怕,我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你忍一忍,我瞧瞧你哪里受伤了。”是手吗?还是脚? 深吸了口气,她忍住鼻间的酸意。“好,你动,我不怕……啊!轻点,好痛……喔!你想把我的手拆了吗?等……等等,你按到我的痛处了,再轻一点……” 她痛到脖子忽地一扭,微怔,继而安心,还好不是瘫痪,要不然真是生不如死了,一辈子躺在床上。 “你的手没事,滑下来的时候撞到石子,硌着了。”有几处青紫,没流血、没擦破皮。 “那我的脚呢?”她又急着追问。 方开明脱了她的鞋袜,捏捏她莹白的小脚。“痛吗?这里有点变形,大概是脱臼了,我把它推回去……” “你会吗?不要强行硬推,回去后找个大夫瞧……啊!”他……他好狠,居然不说一声就做了。 盈盈杏眸蓄满泪光,季薇都哭了,实在太痛了! “好了,不要硬走就没事,我们滑了这么久,应该是一路滑到山下了,只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一会儿我扶着你,我们得找条路出去,”天黑后在林子里过夜并不安全。 “我身上都是土……”好脏。 她的意思是她要清洗,满身的泥屑和草汁黏糊糊的,叫人很不舒服,不洗干净全是臭味。 “我去找水。”方开明刚一起身,季薇又惊慌得大叫一声。 “怎么了?” “你……你的背上有血……”好多的血,把背后的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他转头往后一看,故作无事的一笑,“不痛,是看着吓人而已,男人流点血不算什么。” “不行,你必须先包扎,你还在流血。”她试着移动,一脚轻、一脚重的移到他身侧。 “这里哪来的yào,一会它就不流了,你别逞强,快坐下,免得伤到你的脚……”汗滴由他额头滑落。 季薇从不认为自己娇贵,止血的草yào她还认识几种,幸好这几座宝山各种树种丛生,连草yào也随手可摘,她摘了用石头捶烂,拉开他衣襟便往背部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敷去,手还紧紧按着,以按压止血法止住不断流出的鲜红。 不知是她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法见效,还是草yào起了作用,约莫半刻钟,石头锐角划出的伤处血呈暗红色,已有凝结之势。 此时,一道亮光划过他们的眼角余光,他们意外地发现一座碧波dàng漾的湖泊,湖的沿岸很诡异的不长草,约有三丈宽是光秃泥面。 要找水的两人很兴奋的没察觉那湖泊的异样,相扶持的走到湖岸边,注重颜面的季薇先捧一手水洗净颈胸,帕子沾湿擦擦耳后和臂膀,而方开明则口渴的掬起一捧水,低下头就喝 “啊!好咸!” “好咸?” “这水是咸的。”他满口咸味,感觉更渴了。 “怎么会咸?”季薇掬起一小捧水用舌尖尝了一下,蓦地,她两眼像是捡到金子般闪闪发光。“明老头,我们要发了!” “发了?”方开明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不解她在抽什么风。 “这是海水!”她知道山沟村的地势有山有水,但大都是淡水或雪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海水。 可她记得当初纪老爹跟她说椰子树的生长由来时,有提到山沟村西边是海,难道他们这一路滑到西边来了?不,不可能,一座山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滑到另一头去…… 但这湖海水又是怎么来的? 算了,先不管了,她的发财梦终于要实现了! “海水?”那又如何?方开明还是不懂。 见他还懵懵懂懂的样子,她好心的为他开释,“你不知道海水能制盐吗?本朝最欠缺的便是盐。” 此时的盐还不普及,常常供不应求,内陆国家靠海的城镇不多,盐价比米价还贵,东北一带有钱还买不到。 “你是说海水能制成盐?”方开明的心也沸腾了,两眼灼如焰火的盯着碧水连天的大湖,心里的小算盘正飞速拨动。 人类取得盐结晶的最古老方法是蒸发法,利用太阳蒸发得到盐,可适用于海盐、湖盐和池盐,而依照采盐的方式又分日晒和渗漏两种。 日晒法又称水漏法,利用阳光蒸发海水,盐田是由七到八块田地组成,当涨潮时海水流入贮水塘,任其自然蒸发浓缩,然后以水车将水灌入第一块凝集田,接着再到第二块、第三块,以此类推,在这过程中海水不断被蒸发,当海水流入最后一块盐田时,海水便会凝固成盐粒。 渗漏法又叫沙漏法,盐田四周和内部有设水坑,涨潮时海水流入坑内,坑内是小块的凝集区,盐田中央挖三尺深的长形渗漏槽,槽底有一小坑,将盐水引进盐田旁的结晶池…… 渗漏法的工序较为繁复,成本较高,但所产的盐洁白细密,是为上品。 另有煮盐法、平锅法等用火煮干盐水制成盐的办法。 无意间发现离家不远的另一头山脚下平地竟有咸水湖,季薇采用的是日晒法,她没那么多时间砍柴煮盐,也懒得挖渗漏糟,挖泥松土,她用最简单的方式取得盐巴,也不会累着自己,十足的懒人法。 “你的方法可行吗?”看着比前几日略少的湖水,方开明仍不确定她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 湖岸的左侧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摆了十个大凹槽,长十尺,宽三尺,以阶梯式头接尾的摆放,各有一个宽低各一尺的缺口,下头的凹槽承接上面凹槽流下的湖水。 ☆、第三十四章 “你要相信古人的智慧,老祖宗的制法没有错,我看过……呃,我是说我在书上看过古法制盐,用日晒法把海水里的水晒干,留下的便是可以食用的盐粒。”电视里的风俗人文节目中都有介绍过,成片的盐田用锄头一耙便是盐。 “你说的是哪本书?”为什么他毫无印象? “忘了,我爹的藏书太多,他总是任我拿着看,我也不记得是从哪里抽出一本就看着,当时没太用心,仅把大概步骤在脑海里想过一遍,所以我也在尝试做做看。”没有勇于尝试就不会成功,椰nǎi、椰子粉不就是被她给做出来了。 季薇颇为自豪她的永不放弃,凡事总要先试一试再说,一试不成就再试,老天爷疼惜肯努力的人,不去试就永远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白白错过上苍所给的机会。 她很庆幸有个不怎么管她的娘,还有她说什么都点头说好的弟弟,以及支持她做傻事的男人,只要她开了口,他纵有满腹的疑惑也会纵容她,继而协助她完成整件事。 “可是用晒的真能晒出盐吗?我看这些和前两日没两样,水质清澈得不见杂质。”太干净了,完全没有盐的踪迹。 季薇带着他走到第八个凹槽,伸手在水里一捞。“你看这是什么。” 在曝晒了三日之后,凹槽底部有一层白色的沉淀物,在日光的照shè下看不见异样,只看得见上面的那层水。 “咦,怎么有细细白白的东西?”真的很像盐。 “你捏一撮放在舌尖尝尝。”她笑得得意,包管他满意。 方开明照做,“是盐!” 他脸上平静,但心底有如万兽奔腾,十分激动居然这么轻易就取得细白盐粒,而且没有难闻的异味。 “是吧、是吧!我就说我行吧!你再来瞧瞧这最后一槽。”她一副“乖宝宝得到嘉奖”的骄傲样,拉着他走向第十槽。 由高而低的十个贮水槽,到了最后一个的水最少,但是它凝固的结晶盐却是厚厚一层,不用怀疑,ròu眼便可看到那白色凝固物的底层,大约有二十来斤的盐。 “薇儿,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同一个夫子教出来的,我不如你。”他敬佩之余又有些自觉不足,她的聪慧是他所不能及的,夫贵妻荣这句话要改写了。 那是我受了十几年的教育,又在社会大学混了五年,姊是高材生,你当然比不上我!她小有得意的故作谦虚,“你跟我爹学的是学问,我是被我爹宠着看看杂书,两人的立足点不同,懂的东西当然不一样。” 说得有几分道理,他读的是圣贤书、君子之道,她看的是山海经、游记、奇情异志,两人所见所知确有不同。方开明心里平衡了,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差,至少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分,不用人教。 “这些量还是不够,装满半船至少要三千斤……”该卖到哪里呢?西北还是东域,哪儿最缺盐? “打住、打住,你跳得太快了吧!咱们还没分成呢!”想独占?没门!她辛苦了好几天,不是要拱他当神的。鼓着腮帮子的季薇眼神透露出不满,似在说她肯跟他分享成果是他的荣幸,他该感激涕零,而不是过河拆桥。 一提到分成他就笑了,眼露宠溺,“咱们是自己人何必分你我,我的不都是你的。” “可是我的不是你的呀!有谁听过靠女人的嫁妆养家,那是死了丈夫的寡fù,以及嫁了个没用的窝囊废丈夫,你认为你是何者?”想坑她还得多练练,一日名分未定就是两家人,兜不到一块儿。 他失笑,因她似是而非的歪理。“薇儿,凡事计较太多反而失去更多,你要学着把心胸放宽。” 丈夫的财产不都归妻子掌管,早晚在她手中。 季薇挽起袖子冷笑,“五五分。” 清冷男声跟着喊,“四六分,你四我六。” “怎么又跟椰子制品一样,没有我,你弄得出盐吗?”他老是要压她一头,真是气人。 “少了我居中牵线,你能卖到好价钱吗?难道你要一担一担担到镇上卖,盐在平安镇可不是什么稀罕物。”他话中之意是贱物卖不到高价,得往更内陆去卖。 “jiān商!”她气愤。 被骂jiān商,他反而低声轻笑,无jiān不成商。“别忘了还有盐令,没有盐令贩私盐罪很重的。” 他倒可以从京里的舅老太爷那儿弄到盐令,林家在朝中有人当着官,一只盐令并不难到手。 “你……你就捏着我痛脚,我一个小村fù没有当官的亲戚。”她最吃亏的一点是没有靠山,除了眼前笑得很讨人厌的家伙。季薇觉得很不服气,她家只有靠不住的极品叔伯长辈。 方开明眼神一热地看向她的小脚。“美人香足暗香微送,小生难忘幽香迎鼻,似那春日百花开。” 他说的是那日她的脚脱臼,是他帮她卸了鞋袜推回去的,玉足在手如暖玉,叫人爱不释手。 “你调戏我。”她愤然。 见她快要翻脸了,他也不好再取笑她,真把她惹恼,她真会让他娶不到老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你仔细一算并不吃亏,船由我出,生意由我出面接洽,运送也由我全程盯着,再加上盐令,你出的只是盐而已。” 季薇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心里穿越人的优越感让她不想承认他是对的。“好吧,四成就四成,不过我也不占你便宜,是扣除所有费用的净利,包含税金,我赚钱也为国库增加收入。” “好,成jiāo。”和她做生意的好处是够爽快,从不拖拖拉拉、拖泥带水的,一句话便拍板定案。 “制盐要在阳光充足、气候干燥的时节,你要三千斤盐,我可以供给,但是你要再给我这样的凹槽一百个,一个月后jiāo货。” 她约略的算过,蒸晒结晶是两到三天不等,十槽收获三十斤白盐,三天收一次盐,三十天刚好三千斤,误差不出一百斤,她赶得及jiāo给他出货。 但是早晚各添一次水对她的负担太重,她不是只有制盐一件的活儿要干,田里的作物得顾着,椰子的采收和加工物的制作,她还要盯着季小元不作怪、福哥儿的课业…… 所以她需要人手帮她。 于是她想到哑婆薛婆子,不识字的薛婆子无法泄露任何秘密。 他们制盐的事还不能公诸于世,只能小规模的制作,偷偷的卖,等两人的实力壮大了,才能从暗处走出,正面出击。 银子呀银子,可爱又迷人,为了得到它得历经千辛万苦,可是拥有它却不容易,太多人想抢,占为己有。 “没问题,我让匠人连夜赶工,再让清河送来,你只需把盐弄出来,其它事不用你烦心。”他会打点好。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不错,她喜孜孜的想着。“你要怎么瞒过你兄长们的眼线,你要自个儿买几艘船,不然老是躲着他们有什么意思,干不成大事。” 黑瞳一闪,他嘴角噙着笑意。“你说的与我想法不谋而合,正巧我有两艘船,挂在别人的名下,每年腊月方家会往各地送礼,年后走春,我打算利用这两次贩盐,以跟船的方式让我的船跟到北方,先试试盐在北方的买气如何再酌量增减。” 不过他估计是不够卖的,因为盐在北方很抢手,游牧民族什么都缺,粮食、布匹、茶叶、盐,每一样都贵得离谱。 季薇很现实的扯着他的袖子,笑得分外明媚。“你还要不要买船,我能不能参一股?卖了盐我就有银子买半艘船。”她想投资船业。 看她眼中的小狡猾,不生恼的方开明一指点上她的鼻头。“算你一份,谁叫你是我娘子,不偏着你,偏着谁?” “师哥,你真好。”她笑眼眯眯的展现娇媚。 一听她嗓音软绵绵地喊他师哥,他顿生警惕。“小师妹,你又想干什么,危险的事不许做。” 她当下好温柔的娇着软声,“一点也不危险,只是想去个山洞寻幽探秘,说不定有宝藏。” “山洞?”他怎么觉得危机重重? “你不想知道咸水湖的海水打哪来吗?我这些天思前想后,想不到它的源头,但却意外发现顺着湖岸旁的山沟往西走,会有个十丈高的大山洞,山洞里面黑幽幽的,每日都有大量海水涌出,再顺着山沟流进湖里……”海水有潮汐变化,一日两次。 季薇无意间发现申时过后咸水湖的湖水会升高,而巳时近午时则会少了五分之一的高度,她心下怀疑,便起了探究之意,于是特意观察几天,终于让她知晓是海水的涨退因素。 ☆、第三十五章 跟着水走,她找到山洞,也揭露咸水湖的秘密,她猜山洞肯定是直通大海,每日的海水涌入造就了咸水湖的永不干枯。 这也说明了山沟村里为何有椰子树,大概是来自南洋的船只在海面上翻覆了,几千颗椰子随波逐流被打上岸,其中一些随潮流流进山洞,被风打的、被猴子带的,因若干因素来到了山沟村内,形成零星长成的椰子树群。 “薇儿,那看起来很危险,万一我们走到一半海水涨潮了呢,到时谁也逃不掉……”只有灭顶的分。 “所以我准备了这些呀!”她献宝似的展现逃生用具。 绳索一条,互相系着才不致飘走,防身砍刀各一、火把、水筒、干粮一人一份,还有空的皮制水囊,当氧气瓶,可换气用,真要来不及逃生还能以此呼气、吐气,延长被救的机会…… 总之她想得很齐全,该带的全都带了,放在她惯背的箩筐里,为了预防突发事件,她还带上了伤yào和解dú丸。 “薇儿……”看她准备得齐全,方开明不由得抚额呻吟。 “走啦!走啦!今天是冒险日,我估算已经开始退潮了,一直到申时二刻才会开始涨潮,因此我们现在赶去山洞正好,若进去深处不见出洞处或有亮光便折返。” 半拉半扯的,两人顺着山沟走,真瞧见一个可行船的大洞,潮水打在他们脚上,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海水直往后退,退潮的速度是人的双脚所赶不上的,很快的退得一乾二净。 海水涨潮时并未涨满整个山洞,约一半高而已,因此只有洞壁两侧在滴水,上头的山洞顶是一滴水也没有。 很庆幸的,两人走了许久后他们就看见出口了,即便是心有疑虑的方开明也感到兴奋起来,挽起裤脚朝洞外奔走,一片很蓝很蓝的天空、很蓝很蓝的海水跃入眼中。 “哇!好多发菜和海带,还有螃蟹和贝壳……明老头,我摘海菜你捉虾蟹贝类,快,分工合作,我们又有大进项了,你等着数银子数到手软吧!”大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我来了! 看着她宛如宝石般明亮的笑脸,已经很认命的方开明露出爱怜的神情,腰一弯捉起横着走过脚旁的超大螃蟹。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带来的箩筐已经装不下了,季薇索xìng用绳索将长长的海带捆一捆,让身边的男人背着。 “咦,你们在干什么?” 远远走来一名老fù,惊讶地看着出现在海边的两人,在问明原由后更讶异的笑起来。 “你们要吃海草?呵呵,这些是没什么味道的,不好吃。” 季薇脑子动得快,连忙抢先开口,“那你们能不能采好搁一处,我三天来收一次,以斤数论价,还有鱼虾蟹什么的我也要……” 方开明看着身边的她,眼中充满笑意。他的小娘子满脑子都是商机啊! 【第十一章 事业得意出户过】 人的发迹很奇怪,一下子就大富大贵了,在短短近三年内,季薇和方开明就累积了别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银子多到令人发愁。 他们一开始做的是昆布生意,昆布也就是海带,由几十斤、几十斤的卖起,到最后要雇用车队,整车整车的拉,利用潮汐往返山洞,同时也带动山沟村的繁华。 海带有干、湿两种,价格也不一样,未晒干的运往南方、京城一带,煮汤、拌炒、凉拌吃皆可,销路极佳,而晒干成了干货的往北方送,北方人粮少,又没吃过海生植物,一时大为抢手,游牧民族们更是整袋整袋的买,用皮毛和宝石来换。 卖了海带还有发菜、螃蟹、龙虾、贻贝等近海海鲜,虽然生鲜食材不耐久放,但是赚了钱的方开明不吝惜的置冰冷藏,少见的海味又是疯狂抢购,有些还先预定。 有了昆布和虾蟹,季薇又想到虾酱和味精,看到了活蹦乱跳的鱼也怀念起鱼露的滋味,于是她动手做起来。 山沟村村民近年来已经很少种稻了,现有的田地多数包给外来的佃农或由老一辈的村民负责,田还是要种,不然吃什么,不过各式的作坊是一间一间的开,青壮的劳力都到作坊干活,男女不拘,一年所赚的工钱能盖大屋。 于是一间间新起的屋子盖满山沟村,地变少了,村民学季薇家盖成平房,屋顶是平的,能晒谷子和玉米,用不着的晒谷场则成了老人聚会的场所,村民三五成群的剥着花生壳,闲聊谁家的儿子有出息,谁家又得了大胖孙子。 有了取之不尽的大海,谁还固守一方咸水湖,心更大的季薇直接买下靠海的整片沙岸,然后雇用附近渔村的居民,她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盐田,年产量近百万两。 两年的时间,当年种下的椰子已长成椰林,密密麻麻的椰子好生长,要个几十万斤不成问题,椰汁、椰nǎi、椰浆、椰子粉已被百姓们接受,甚至是宫中娘娘们的最爱。 只是椰子树只产在山沟村,别的地方没有,所以物少价高,也是顶级的食材,得事先预订才有。 季薇当年的饥饿喂食法是成功的,她不大量的供给让大家吃上瘾了,如今平安镇的码头也只一家专售店,由小铺子做到大店铺的石老九已开起分店,他一出门人家改喊他九爷,乐得他脸上的刀疤都变可爱了。 这日,方家因为方开明丢出的一句话而zhà了锅 “什么,你要娶亲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全无准备的方开平怔了一下,随即是漫天卷来的愤怒,他很生气明明防得水泄不通、一丝不漏,为什么这小子还能突破众人的“关爱”,背着他们找伴。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简直是背叛!没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么弟的行为超过他容忍的限度。 “是的,我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老婆传宗接代,不想老了没人送终,孤老一生。”等了两年,终于能将令人高兴又气馁的小师妹给娶回家了,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期待。 方开明的心是喜悦又迫不及待的,但脸上依然平静得宛如不起波澜的古井,叫人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女人,随随便便娶进我们方家,你对得起我们方家的列祖列宗吗?”xìng情暴烈的方开安愤怒地怒拍桌子,只差没整桌扛起来砸人。 老父在场,他还有分寸,不敢做得太过,但还是充分的表示他的反对,他在方家是个横的,习惯用拳头说话。 听到二哥对心爱女子的鄙夷语气,方开明倏地脸色一沉,“我不是在请求你们同意,而是告知,我已经准备好了成亲要用的一切事物,不劳烦各位兄长们再为我cāo心。” 他的话让人更愤怒,方开平和方开安几乎要冲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活活掐死,省得日后费心。 可是他们不敢动作,因为方老太爷一双仍然有神的老眼正盯着他们,老头子脚未蹬、双眼未闭,财产没分之前,安分点总没错,他们可不想等了半辈子却是为人作嫁,只等来一场空。 没分家前,方家的产业还是在方老太爷手中,即便几个儿子在船行都有分,但拿的是小头,真正的大钱他还握得牢牢的,他不给,谁也要不到。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你这般不惜顶撞兄长也要娶回来,你说说看,咱们衡量衡量。”墙头草的方开和是庶子,他说话绵里藏针,轻轻的一句话落下,未进门的新fù已是造成兄弟不和的元凶,日后如何与年纪足够当她娘的妯娌相处。 很厉害的一招,先将人给打趴了,让人无力再起。 “季夫子的女儿,我先生的长女。”一提到放在心里多年的女子,方开明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团柔光里。 “季夫子……呃,季夫子是谁……啊!不是死了好些年了,他有女儿吗?”还真有眼光,看上个丧门星。 “嗳,不好吧!丧父的女子多半为人不喜,不吉利,你想让她来克谁……” 在方开平和方开安表达完意思后,方开和又来补上一刀,“咦,季夫子的女儿不是有克父的传闻吗?明弟,你怎么敢娶?咱爹最疼你了,你还娶个不祥女来克他……” 他话点到为止,让人去琢磨他话中的意思,看要不要赌一回,背上个不孝的罪名。 “克父”的传闻早就淡去了,亏得方开和还翻得出来,善于耍yīn招的人内心yīn暗,老记得与人有损的事。 ☆、第三十六章 “她的好与坏我心里清楚,开明在此谢过各位兄长的关心。”他的话意是“我娶我的老婆关你们什么事,反正克不到你们,为兄不为父,不怕被克死”。 方开平大喝,“什么叫谢过兄长的关心,娶进门是要跟大伙相处的,没得一个新fù还要我们屈就她吧!” “就是,大哥说得没错,你长那是什么眼呀!挑也不挑个好的,歪瓜裂枣你也当成宝。”哼!夏氏的儿子凭什么娶妻,他就是个多余的,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间。 元配的子女都对亲爹再娶的继室有着仇视心态,要喊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一声娘,他们怎么也不甘心。 听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和反对,十分寒心的方开明对他们已没任何期待。“我只是娶个妻子而已,兄长们为何百般阻拦,难道你们不希望弟弟有家有业、儿女成群?” “这……”当然不希望,以爹疼你的程度,我们还有什么好处拿。 一旦分家,四房兄弟也只有方开明独占大头,其它人倒成了陪衬,分食他手上撒下的残渣。 不只年长的方开平这么想,就连另外两个兄弟也是这般揣测,原因无他,方老太爷的元配是家里安排的,人长得美却xìng子骄纵,两人打成婚起就没好过,一直吵吵闹闹的直到他又纳了妾,两人差点走到和离的地步。 有这样的母亲,方老太爷自是不喜妻子所生的儿子,少有亲近,父子间的感情相当淡薄。 而继妻夏氏则是方老太爷自己中意的,他一眼见到她就为之痴迷,不顾两人年龄上的差距强娶入门,一成了他的妻室后又百般呵护、娇宠有加,连花楼也不去了,只守着她一人。 他对小妻子的疼爱众人有目共睹,简直当眼珠子看待,爱屋及乌地将夏氏所生的儿子视为心头宝,刚出生那几年他整日抱着走也不嫌累,到处献宝说小儿是他的继承人。 继承人?这话可以说吗?他让其它儿子情何以堪,难道他们是捡来的,不是方家亲生的,元配所出居然不如继室的儿子。 “你们有谁年过二十而未娶的吗?在我这个年纪,兄长们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而我无妻无子,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弟弟吗?”他的意思很椎心,是指兄长们只顾着自己,对他全无一丝兄弟之情。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没人愿意戳破那张窗纸,为了方老太爷,他们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兄友弟恭的。 “哎呀!四弟别激动,哥哥们哪有拦着不让你娶亲,是希望你挑个好对象,你是家里最小的兄弟,我们总担心你小放不开手,想多教教你好让你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放屁!他自己娶不到老婆还怪我们……” 笑面虎般的方开和朝口气不快的方开安一使眼神,他会意地收起暴怒,改为咕咕哝哝的嘀咕。 “二哥他是脾气坏了些,但心地不坏,你千万别和他记仇。”方开和又来和稀泥了,顺便下个套,“真要娶妻也不难,你三嫂家有个侄女年方十六,生得清秀可人,一双水汪汪大眼,xìng情又柔得似水一般,配你正适宜……” “三哥。”方开明正色一唤。 “嗳!”该满足了吧!三哥也不坑你,除了长短脚之外,还真是个不错的良缘。 “三哥觉得好便纳为妾,我想以三嫂的贤慧定能接纳。”顶多打得鸡飞狗跳,三天下不了床。 方开和一听,脸色生变,暗暗生恼,忍着怒气,他接着又道:“不要我们再另挑,大嫂娘家兄弟有个表妹,那人品是一等一的出众,人爱笑又有礼,逢人便乖巧的叫嫂子、大哥……” “三哥说的不会是yín乱后院、珠胎暗结的关家表妹吧?知道我无后便让我当便宜的现成爹?”三哥对他可真好。 诡计被揭穿,方开和好心xìng的假象被扯掉,露出恼怒的表情,“不要再换一个就是了,难道非要那一个不可?” 挡不住么弟要成亲,方家三兄弟最起码也要掌控他的婚姻,他要娶也只能娶他们挑出来的人选,利于控制。 “是。”方开明给了肯定的答复。 见他冥顽不灵,方开平抢回说话权。“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违背家里的意思私娶,我们是不会给你银子cāo办的。” “我有银子。”他还真没指望过兄长们肯拿出钱来,他们太看重财物了,以为别人都跟他们一样想霸着家产不放。 方开平嗤笑,“就你那点银子能干什么,置个两进院都买不起,你有多少斤两我会不清楚吗?” 方开明语气平静,“富有富的娶法,穷也有穷的含蓄,少两个敲锣打鼓的也是趣味。” “你在异想天开,我们方家娶媳哪一个不是热热闹闹的,你想削我们颜面不成……”他最好不娶,顺大家的意。 “老大。”一道略老的声音响起。 方开平眼皮子一动。“爹,你可不能纵容他胡来,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你哪能让一个克你的丧门星媳fù入门。” “你闭嘴。”方老太爷声未高扬,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爹……” 精铄的眼睛一瞟,方开平的嘴就闭上了。 “明儿,你真中意季夫子家的闺女?”他这小儿呀!隐忍了多年终于要鹏展双翼,一飞冲天。 “是的,爹,我要娶她。”是要,而不是想,立场坚定。 抽着水烟袋的方老太爷目光如炬,看着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你把我们全叫到这里,就是为了此事?” “是。”他等了两年多还不让他娶,谁挡他,他就揍谁! 方开明想娶季薇的心越来越急迫,因为她展现的光华越来越无法遮掩了,他不赶紧娶进门怕有人下手抢。 “你确定了是她吗?”婚姻不是儿戏,一旦决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由不得他反悔。 “是。”方开明还是很坚定的点头。 “既然你喜欢,那就娶吧!看个良辰吉日让媒人上门。”了了儿子这门亲事,他也了却一番心事。 “不行,我不同意!” “我不准他娶亲,成什么亲!” “……再想想,不急,还有更好的对象。” 面对三个儿子同时出声,方老太爷冷笑在心,他们做过什么以为他不知情吗?他只是不想一家四分五裂才容忍着。 “我愿意净身出户。” 宛如平地一声雷,劈得众人七荤八素,差点坐不稳的跌在地上,个个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方开平不信的又问了一遍。 谁会不要财产,他傻了吗? “大哥,你没听错,我可以不拿方家一文钱,一成亲就分家,方家船行归你们,我退出。”那个小船行他已经不看在眼里了,现在他船队里随便的一艘船都有方家船只两倍大。 “你不会私下拿爹给的银子吧!”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没有银子他活得下去吗? “爹,你不用给我银子,我养得活妻小。”爹要养老,就留给他吧!身边多点保障也好。 利眸一闪,方老太爷看了小儿子许久许久,似要看进他黑瞳深处,久得叫人提着心,最后才哑着音说:“好。”眼底有可疑的泪光在闪动。 “真的?”差一点蹦高的方开安喜出望外。 “兄长们若是不放心,大可立下分家文书,言明我所言不假,日后我净身出户不拿方家一分资产,兄长们也不得索要我私人所得的产业,从此便是两家人。”他不贪方家钱,倒是怕他们来打秋风,开口兄弟有通财之义。 上门要钱这种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他三名兄长都做得出来,他们已经不要脸面了,只求银子流水般地流进他们口袋里。 “好。”利益在前,方开和也掩饰不了他的私yù了,立刻大声应好,为钱出卖了兄弟情。 “那么几位哥哥谁来写分家文书,早点写完我好早点去提亲。”方开明表现得爽快大方,一点也不介怀。 见他为了娶老婆连财产都不要,几个兄长全暗笑他傻。 分家文书由xìng急的方开安动笔,他想了一下便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还多添了几条于己有利的好处。 但在他很得意的写完,正在吹干纸上的墨迹时,方开明忽然提出一式五份的要求,四个兄弟和父亲各一份,以免有人反悔,他一听,苦着脸,甩了甩手又继续写。 半晌后,分家文书写好,在彼此都看过了内容,签上名字盖上印,还慎重地加了指印,一人拿一份,各自保管着。 ☆、第三十七章 拿到分家文书的方老太爷百感jiāo集,他还没死呢,儿子们就急着分他的财产,他当初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儿子,真是太不值得了。 相较方老太爷内心的老泪纵横,方家三个年近四十的兄弟可是欢喜到打算饮酒作乐来庆祝,少了方开明那一份,他们能分到更多的财产,真是可喜可贺呀!方家船行是他们的了。 只是,能分多少呢? 好不容易一致铲除共同目标的三人又开始提防对方,嫡子本该多得,庶子也不觉得自己该少得,三人都想要尽量多得利益。 但是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 “喔,我忘了说,明威海运是我的。” 什么?明威海运是他的?! 他拥有明威海运?! 天呀!他们放走了金元宝…… 方开平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神呆滞的不敢相信犹在耳际的声音,那是本朝最大的海运商行,规模势力凌驾各小船行。 方开明临出大厅前朝父亲一笑,方老太爷欣慰得红了眼圈,朝他一眨眼,似在说: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不过一出大厅,他便被站在影壁旁的夏氏给拦下。 看了母亲手上的东西一眼,他道:“娘,你这是……”说好不拿一文钱的,他怎好自打耳光。 “全是我的体己,不给你给谁。”难道要给里面的那些混蛋。 看着花梨木匣子里厚厚一迭银票和房契、地契什么的,他哭笑不得。“我不缺银子。” “拿着,娘只能给你这些了。”她太软弱了,护不住他。 “娘,你收着,我有银子。”他都发愁钱太多要往哪花了,还拿钱回去。 “我说给就给,你不要就给媳fù。”她一个人能用多少,用完了,丈夫还是会给她,他在这一方面很大方。 见她固执的往他怀里塞,方开明苦笑地收下。“好吧,你媳fù儿最爱银子了,一定会很开心。” “好、好,早日生个白胖孙子让娘抱……嗯,好,我儿子长大了……”夏氏摸着儿子的脸,激动得都哭了。 “明威海运”取自方开明与季薇名字当中各一字,由于女子的闺名不能外露,取其与薇的相似谐音“威”。 明威海运一开始只是由几艘小商船组成,在季薇全面供给的盐、椰子粉和海带等海味,以及方开明的运送、洽谈、买卖下,随着所得的越来越高,船也越买越大艘。 在辛苦了一整年之后,两人都累积了不少财富,于是有投资眼光的季薇便建议方开明做长远计划,光靠小船的运送已满足不了他们,需要有更大的船队才能负荷年产百万两白银的盐,走海路能更快抵达京城外海。 于是明威海运就成立了。 他们已经不用亲自送货到北方了,而是船一停靠码头便有来自各地的商贩一拥而上,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钱抢购,然后再由那些商人一一卖到各个地方,赚取差价。 根据季薇的说法是经销商,由一个大商行将货批给各小商行,能卖多少是对方的本事,卖越多自然就赚越多。 所以季薇很闲,她手里的活都有人代劳,闲极思动的她又打起大船的主意,她投资一半的银两增购十来艘远洋渔船,让船员到远一点的地方捕鱼,看能不能捕到鲣鱼、鲭鱼、沙丁鱼,她想做鲭鱼罐头、沙丁鱼罐头、柴鱼片…… 反正她什么都想做,就是闲不下来,一闲就脑子发晕、四肢无力,天生的劳碌命。 这日,季三爷妻子李氏来了季家老家,要帮谢家向季薇说亲 “谢家?!”都快三年了,怎么还yīn魂不散? “是呀!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谢家,他家长子至今尚未成亲,因为当年那件事确实做得不厚道,谢少爷思前想后总觉得有愧于心,因此迟迟不肯允婚,一直自责不已……” “他要来负荆请罪,还是上门道歉?我度量大得很,顶多踹两下窝心脚而已,绝不为难有心思过的人。”不死算他命大,死了也有好去处,她在山上挖个洞就能把他埋了。 李氏一噎,有点笑不出来。“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你不是守孝了吗,都是老姑娘了,三婶娘我这眼巴巴的来给你说媒了,让你能事事顺心,嫁个好夫婿。” “三婶娘认为让我坐回头轿的谢家是好婆家?”她还真敢说呀!不怕她爹半夜去找她聊聊? 幸好她不是她女儿,不然她铁定会卖女求荣。 季薇还住在发家的季家老家,不过屋子又往外扩充了一倍,平屋搭了一层改成楼房,买了几个下人帮忙干活,热火朝天的养鸭种藕卖咸鸭蛋,明摆着让人看她在赚钱。 其实整个山沟村没人知道她暗暗在赚大钱,甚至是明威海运的二东家,包含她娘在内,他们以为她是代收海带和渔货,真正的东家是怜惜季家老小的方开明,他们只是沾福赚了点小钱。 有钱人通常不愿让人家知道他到底多有钱,季薇也不例外的藏富,以免人家看她有钱来偷来抢。 尽管如此,季家本家人还是眼红得想占为己有,认为老宅是发财的福地,三番两次借机上门来讨要,连四、五亩大的池塘也辩称是宅基地,归他们所有。 好在当年的分家文书还在,上面一条一条列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才不敢真抢,只在口头上干嚎两声。 若是他们晓得季薇偷偷的在平安镇外置了两百亩土地,又盖了三十亩大的大庄园,只怕那双眼红得要充血了,死皮赖脸的抱着她的大腿不放,左一句我的亲侄女,右一句我的好侄女,再想办法要了去。 又是一噎的,李氏臊红了脸,若是她有女儿绝不嫁给背信忘义的谢家,只是这话怎么能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能嫁到好人家吗?不吵不闹不做翁家,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何必老往牛角尖钻,镇上能找到和谢家相提并论的人家不多了。” 她在心里嘀咕着:你想高攀,人家还不要呢,端什么架子! “好呀,我将就,让他穿上凤冠霞帔,坐花轿来下聘,我便应了这事。”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吗。 “哟!这哪行,岂不是让人丢尽面子,哪有大男人坐轿子的道理。”准叫人笑话一辈子。 季薇一把锋利的砍刀削下去,椰子去蒂,她剥剁了两下弄出一小口,竹管一chā当茶水待客。“三婶娘以为当年我坐着花轿在谢家门口被拦就不丢脸,你说说我死过几回。” “呃,这……”看着侄女手上的砍刀,语塞的李氏脸色微微发白,屁股底下扎了针似的不太能坐得住。 “我没料到谢家还有脸请三婶娘来说媒,他们忘了大伯父家的月如堂姊了吗?还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女儿,三婶娘没有感同身受的痛心,谢家几乎毁了我们季家两个女儿,你竟然能无动于衷。”她暗讽李氏的血是冷的,怎么温也温不暖。 谢家退婚后,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季月如没法拿掉孩子,所以她生下一个儿子转送他人扶养,坐完月子不到一个月便嫁给一名四十岁丧妻的鳏夫为妾,那人的女儿还比她大一岁。 不过谢家这几年也过得不如意,因为季夫子的因素,觉得谢家背信负义的落雁书院不收谢家子弟,他们的地没人佃,收成变差了,在外的铺子也一间一间的关掉…… 总之是一日不如一日,每况愈下,原本是大户人家的谢家已在吃老本了,他们家的小辈无人聘嫁,一个个都留成大龄,而情况还会继续恶化下去,只因当初那顶回头轿。 所以谢昌隆不是不娶老婆,而是没人肯嫁,他自个儿也急了,于是将主意打在季薇头上,认为她因守孝耽误了,肯定嫁不出去,那还不如嫁给他,两人倒能凑成一对。 但往深处去想不难看出他真正的用意,他是看上季家的水塘和那片梯田,以及她的赚钱本事,一并当成嫁妆陪嫁谢家,他人财两得。 “小薇,你别说得这么难听,三婶娘也是为了你好,如今福哥儿还小,能容你住在家里,等他将来娶妻生子,就是他肯,他妻子也不肯多养一个大姑,你真的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啊。”她怀里放着谢家五两银子的谢礼,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二十两媒人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说成这门亲。 “三婶娘的好意我收到了,最近我看好了一间尼姑庵,等福哥儿成亲后我就搬到庵里住,三婶娘这辈子做过不少缺德事吧!不妨和我一起去修行,消消业障。”想挑拨我们姊弟俩的感情,我一口口水呸死你。 ☆、第三十八章 李氏慌张的跳起来,“去去去,缺什么德,我可是心善之人,一件坏事也没做过。” 是“一”件没做,因为多到数不清。“三婶娘要走了,不送。” “啊!别,我是想问你家的海带……哎呀!别推,夹到我的脚了,小元呀!三婶娘来看你了,有空记得回家看看三婶娘,三婶娘真的把你当成女儿看待……”这丫头真泼辣。 季四爷一家是良善之人,帮了季家二房好些回,感念其恩惠,季薇将海带、发菜、鱼露、虾酱等海味批发给他们去卖,四房因此渐渐富裕起来,在分家之后买了铺子做起生意。 又贪又懒的李氏见状也想来分一杯羹,不过她不是自己去卖,而是直接要一间铺子,让季薇给送货去,她雇个伙计去看店,也就是坐享其成。 不过她想得美,季薇不可能答应她的。 “大姊,谢家不错呀!你为什么不嫁?他们还肯为当年的事说声抱歉已经够了,何必再计较一时的过失,这世上谁没犯过错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吗? 穿着一身湖水蓝百合绽放衣裙的季小元款款走来,已长大的她身段像柳条儿抽高,肤白腰细、亭亭玉立,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唯独那双眼睛不安分的瞟来瞟去。 “既然你认为谢家好,那大姊把你嫁入谢家,嫁妆三亩地、五十两现银。”够风光了吧,她两年的工钱还不到五十两。 以一般的庄稼人家来说,季薇给的嫁妆已相当丰富了,可听到季小元耳中却是嫌少,觉得被亏待了,气恼的跺脚,“我才不嫁,人家说的是你不是我。” “要让谢家改口很容易,只要你点头,半个月后花轿一定抬上门。”要嫁女儿还不难,谢家已无路可走了。 他们急着想打破僵局,好恢复以往的荣光。 “我不要嫁给谢家,他们太坏了!”她一说出口,旋即双眼圆睁的捂住嘴巴,刚说人家好又出口嫌弃,她这不是自打耳光吗? “那你想嫁谁?”她爱慕虚荣的脾xìng还是没彻底改好啊。 “我……我……”她似想到某人而面泛桃色。 季薇冷着声地横睇她一眼,“别说你看上我的男人,要是你敢起歪心,我绝饶不了你。” “方大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谁都可以喜欢。”季小元不服气的顶嘴。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能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想跟她斗,小丫头片子还嫩得很。 “你……你欺负人。”季小元哭着跑开。 喜欢方开明? 倒不尽然,大抵是小姑娘的崇拜情节,周遭的男子中没一个出色的,方开明的优秀自然就更明显了,会对他起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季小元是个心眼多的人,她想她都十三岁了,到了该和人相看的年纪,她看来看去看不到中意的,正好身侧出现个俊逸卓尔、雅儒温文的男子,小小芳心不免意乱情迷。 季薇看出季小元没有心动,只是有点儿意动,季小元中意的是方开明的身家,认为他可以让她过好日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仆佣成群的少nǎinǎi生活,不用再下田干活。 “你跟小元吵闹了吗?”看小元眼圈儿红通通的。 季薇不耐烦的撇嘴,“我跟她能吵得起来吗?通常是我武力镇压,直接开打了。”她充分地表现身为大姊的专横和霸气。 “对妹妹好一点,都快嫁人了,一旦出嫁了,姊妹们相处的机会就少了。”要多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 “娘,我不是一嫁人就不顾娘家的,以后还有得磨的。”她该出手时还是会出手的,有些人不管不行。 “你三婶娘走了?”周玉娘生怕李氏又跑回来,朝外看了一眼,她现在躲她躲得可狠了。 一是女儿的婚事,一是哭穷,指称本家没落了,家里没银子,丈夫没差事可做,儿子大了要说亲,聘礼没着落等等,一坐就是半天,又吃又拿地让人又气又赶不得。 “娘,下回把门锁上,她要是再来拍门就甭理她,当没人在家。”连谢家那烂坑也敢说给她,真是财迷心窍了。 “我没开门。”她照女儿说的,紧锁大门。 季薇咦了一声,“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面露无奈的周玉娘笑得无力,“老乔家的说她绕过池塘,从后院的竹篱笆翻墙过来的。” 老乔一家四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是逃难到南方,由人牙子卖给季家,老乔和两个儿子管着池塘那边的鸭子和莲藕,妻子则在厨房做事。 “什么,她还有干贼的本事?!”季薇睁大了眼,咋舌。 “别管你三婶娘了,明哥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来提亲?你们都走那么近了,再没动静别人就要说闲话了。”两人出双入对的,谁不说他们是一对,就等着喝杯喜酒。 她又不是为别人而活,谁爱嘴巴生疮由谁去,她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想着。,“他自个儿家里也是烂事一堆,没摆平前哪能上门,两年多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上几个月,他的事我们帮不上忙。” 还没成亲前是两家人,她不能把手伸得太长,还未嫁人就chā手未来夫家的事,这话传出去他们一家都别想做人了。 “唉!说得也是,我们管不了太多,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还是亲兄弟。”手骨打折连着皮呢! “那娘呢,有没有打算再找个伴,你还年轻……哎呀!”真打头,娘下手也太狠了吧! “胡说什么,娘这把年纪就等入土了,好去见你短命的爹。”一想到早死的丈夫,周玉娘还是感到欷吁。 “我说的是真的嘛!你又不老……好好好,我不说了,免得你又动手。”从一而终的观念实在太坑人了,娘还能再活三、四十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她要一个人过,不是很寂寞吗。 “小师妹,你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师娘想大义灭亲?”清朗的笑声夹杂着调侃,从门边传入屋里。 “明哥儿。” “明老头。” 方开明笑着走入,先向师娘一揖,而后满脸柔情地看向换下素净衣裳、着上杏色绣蓝色鸢尾花八幅裙的妍美女子。“师娘,薇儿,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你们聊,我去后头宰只鸡,给你们做川椒鸡尝尝,我刚跟老乔家的学的……”周玉娘说着就进了后院,将空间留给小两口。 【第十二章 海陆全包金库满】 “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方开明一脸凝重。 很能接受“恶耗”的季薇眉一挑,“你家里不许你娶克父女?” “不是。” “比这更糟?” “是。” “他们给你定了一门亲?!” “他们很想。”但是失败了。 “那你说说有什么更不幸的事。” “我,净身出户了。”他眼神哀戚。 “嗄?”她怔了一下,没怎么听清楚,等回神过来才尖叫一声,对着他胳臂一掐,“太好了!这么好的事你居然吓我。” “太好了?”和他预想的反应不一样,他以为她多少会有点不舒服,而不是此时的眉开眼笑,毕竟他放弃的是一笔财富。 季薇欢喜得忘记掩饰此时雀跃的心情,大笑出声,“当然是好事,我最不耐烦和一群不上道的妯娌打jiāo道,你那些个兄嫂可不是善茬,能不相处最好远远地隔开,我怕一失手把她们的脸给划花了。” 她承认她不是和平主义者,她是暴力组成员。 他一听失笑,轻抚她娇艳如花的面颊。“没有银子可拿你不失望?我穷得只剩下一件衣服了。” “,你有多少身家说不定我比你更清楚,你还敢在我面前装穷,讨打。”方家的财产还没他载一船盐贩卖所得的银子多,根本是小商户和大富豪。 脸皮厚的方开明笑着把脸凑过去,“多打几下,舒坦。” “你喔!有被虐的倾向。”她没真打,倒是掐了几下。 “再来,不疼。”这叫情趣,是夫妻间的小乐事。 不疼还捏什么,手酸的自找苦吃。“你真的净身出户了吗?你那些兄长没提什么歪缠的条件刁难你?” 知道是她的关心,他内心满是笑意。“我什么都不要,他们还巴不得提脚赞成,我一开口全都同意了,连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这才令他真正死心,心中再无一丝兄弟情分。 “真无耻。”自家人算得这么精。 ☆、第三十九章 他苦笑。“能用银子买断不必要的牵绊也算赚到了,既然他们不要我这个兄弟,以后咱们就照一般亲戚走礼,不用太重,面子上过得去就好,日后找上门就当族兄看待。” “什么叫咱们,还没咱们呢!你家的烂事我可管不着。”不在其位,言之过早,她还是季家的女儿。 方开明失笑地一拧她鼻头,小心眼。“媒人两天后上门,我先来知会一声,你们准备准备。” “啊!这么快?”她还想在家里多待几天。 黑眸一闪,他轻啄了她一口。“哪里快,从你十四岁我就想要娶你了,如今你都如花般绽放,我还等什么。” “等我羽化成蝶呀!”她俏皮地一拧鼻。 “那我可追不上了,蝴蝶有翅膀,而我只有双腿。”他自我调侃飞不起来,如老牛一般踏实。 她故作老学究拍拍他肩头。“努力点,路遥知马力,两条腿也能走很久,蝴蝶飞累了总要停下来。” “那我就捉住了。”他伸手一揽,拥住他的娇人儿。 “放开啦!会有人瞧见。”她的名声虽然不重要,但也要顾及一二,她娘很看重这些事。 “不放,就说我娘子。”嗯,真好,她就要是他的了。 “无赖。”季薇一啐,脸微红。 他也厚颜无耻的说着,“不赖皮哪娶得到老婆。” 闻言,季薇咯咯笑,笑到肚子疼,许久许久才从他怀中脱身。“你婚期定在几时,可别是个大热天。”她怕热。 “五月初六。”他不假思索的说出日期,可见心里有多急。 “嗯,快到了,有些事我得先安排安排。”一个不求发达,只求安稳的娘,一个表面顺从,实则太有“主见”的妹妹,还有在书院中就读的福哥儿……他们都是她放不下心的牵挂。 “需要我帮忙吗?”不当自己是外人的方开明早把季家的事当成自个儿的事,事事出力。 她没啥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想着他能做什么。“我出嫁后家里就没了撑门户的人,所以我给了我娘一笔银子,以及庄头约三十亩土地,她不被人骗走应该能过得很好。” “好女儿。”顾及娘家的娘。 “然后我把宅子,包含与后院相连的池塘,以及山坡地的梯田挂在福哥儿名下,另外给了他我在明威海运的一成股。”有房有地有银子,饿不死他。 他倒抽了口气。“……好大姊。” 一成股将近二十万两,她真是大手笔,以后他得跟小舅子打好关系,她是真疼这个弟弟。 “每个人都给了,总不能少了小元,我把椰林留给她,等她出嫁时再送上几副头面和一些压箱银。”一提到她那个屡屡明知故犯的妹妹,她总觉得有一天会暴揍她一顿。 “你把椰林给了她,那日后的椰nǎi、椰浆、椰子粉呢?”货源会中断,他实在不看好季家小妹。 “我不会再种一片呀!椰子是现成的,挑几千颗好一点的育种,一年后就有椰子可采收了。”她早选好一块地,就在她那座庄园里,一百亩地用来种椰子树,其余种粮食。 “这倒也是。”是他心急了。 “不过我也是有点刁难她,椰子要摘,她要不摘就不会有收益,没有收益就没有银子,我希望她能勤快点,不要学我三婶娘好吃懒做,她想要攒嫁妆就得做。”没人想娶个懒媳fù。 季薇早把椰nǎi、椰浆、椰子粉的作法教给妹妹,季小元在姊姊的鞭策下做得还不错,只是没人盯着就会偷懒,给椰nǎi、椰浆内倒入地瓜粉,又把椰子粉当面粉洒着玩。 “辛苦了。”为了这个家忙了三年,到最后还要替他们铺一条平稳的后路,不让小石子绊了脚。 说实在的,方开明很羡慕福哥儿有这样一个姊姊,打小他就不晓得什么叫手足亲情,兄长们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和压迫,要不是遇见她,他将永远错过人间有爱的感受。 他很幸运拥有了她。 “对了,为了奖励你的辛苦,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他从怀中取出用巾帛包着之物。 “这是……”打开一看,她吓了一跳。 “我娘送给媳fù的见面礼,本来要给我,但我不收,所以她说给儿媳fù,里头全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私房。”娘不爱爹,但敬重他,因为他是发自内心的爱她,她不能辜负他。 因为带着匣子出门太显眼,他干脆取出匣中物用布帛包裹。 季薇动容地抚着最上层的房契,那是平安镇最繁荣地带的大铺子。“婆婆真好,我会孝顺她的。” “啧!叫上婆婆了?这般赶着嫁,不害臊。”他揶揄道。 “哼!娶个二嫁娘得意什么,我可是坐过一次花轿的人,身为jiān商的你这次亏大了。” 他做了亏本生意。 方开明笑着轻拥她入怀,“娶到你,我已经赚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我觉得活着是件美好的事,除了你。” 她一听,心都融化了,好不甜蜜。 他一俯身,轻轻的吻住她粉色唇瓣,细吮着。 屋内的季小元站在窗户旁,嫉妒的绞着手帕,她咬了咬下唇,恨恨地看了大姊一眼,她决定了,这世上最令人讨厌的东西是姊姊,她老是抢走妹妹的心爱之物,威胁妹妹不许跟她抢。 两天后,媒人上门了。 没有意外的,相谈甚欢,周玉娘从头到尾都笑得像朵三月的桃花,既美又艳,一次就和媒人敲定了婚期,就在五月初六。 作媒做得这么轻松的媒人也笑得快掉了下巴,两边都给了她谢媒礼,她掂了掂,沉手得很,少说两锭十两的银锭子。 这是前谢,还有后谢,等到新娘子过门还有一包厚厚的礼,一想到这里,媒人已经笑到忘我了。 花谢花开,很快的,到了迎娶的日子。 “娘,你别再哭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你要嫁人。”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完全感受不到离别的感伤。 周玉娘被女儿气笑了,本想好好帮她送嫁,却忍不住往她脑门一戳,“又说混话,以后到了别人家里别再犯浑了,虽然没有和公婆住一起,但也要常去问安。” “知道了,娘,我会尽量不虐打你女婿,让他有完整的脸面见人。”季薇说笑着,想舒缓她娘紧绷的情绪,可是却适得其反。 “你这丫头,不能好好说话吗?娘怎么会生了你这个丫头,去去去,快嫁人,省得我看了心烦。”周玉娘拿起手绢拭泪,现在不是难过女儿要离开家,而是被气的。 唉!她娘也太多愁善感了。正要低头盖上喜帕的季薇眼角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纳闷地将一旁的妹妹招近,小声的问:“大伯父一家是不是来了?” “不只大伯父一家来了,三叔父和三婶娘他们也来了。”她说得扭扭捏捏的,一副不想和大姊说话的样子。 季薇一听,整个背都挺直了。“屋子你都上锁了吧?!叫下人好好盯着,不论是谁都不准进去。” 她说的屋子指的是主人房,本家这些人可不是好亲戚,他们总有各种借口进入别人屋里,然后顺手摸走几样看中意的摆设,家里的一双象牙筷子就是这样被拿走的。 “你jiāo代的事我敢不从吗?都锁上了。”大姊真会揍人的,而且手臂很有力,打得人ròu疼。 “那就好……”季薇一口气才吁出,似又想到什么地口气急促,“快!快去正厅,你方大哥送来的聘礼都搁在那里呢,一样也不能少……” “哦!”往外走的季小元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又一脸挣扎地走回来,眼中有哭过的痕迹。“我……我不恨你了。” “嗄?”这丫头抽什么风?先是一怔的季薇接着了然地放柔了脸色,半是疼惜的看着自己其实不太讨厌的妹妹。 果然小屁孩也有长大的一天。 “先说好,方大哥是我让给你的,是我看你年纪一大把还嫁不出去,同情你再不嫁就没人要,你以后可不许再对我横眉竖眼的,听……听到没……”呜!讨人厌的眼泪为什么流个不停? 以前不觉得大姊在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多了个管她的唠叨鬼,可是眼见大姊就要上花轿了,她才猛然惊觉真的不同,日后她再闯祸,还是有人欺上门来,有谁能出面替她顶着? 人还没出门,她就已经有屋子变空旷的感觉,明明前头很热闹,心里却冷冷清清的,也不知是不舍还是落寞。 这就是姊妹情吗?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只晓得不希望大姊离开,能一辈子跟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挨打挨骂她也愿意。 ☆、第四十章 现在的季薇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阁的这一天,一向令她头大的季小元一夕之间长大了,之后的日子,她像个爱护弟弟的姊姊般照顾福哥儿,替娘分担家务,也会到田里认真干活,看看玉米和小麦长得好不好。 只是,她还是很讨厌摘椰子。 “大姊,我背你。” 从喜帕底下一看福哥儿小豆丁般的身形,季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小小年纪的他还长得不够壮。 “我来背吧!你还小,会摔着她的。”一身的方开明穿着大红袍,情浓的望着同样一身红得艳丽的新娘子。 “不行,我才是大姊娘家的兄弟,上一回我真的太小背不动她,这一回行的,背顺手了还能背下一回……” 下一回?这熊孩子谁家的,真想一掌拍死他。 他到底想让他大姊嫁几回?是咒他姊夫早死,还是诅咒夫妻俩婚后不睦,最后走上离异一途。 众人一听,面上有点微僵,笑得不太自然,但是只有一人不受影响的抱起新娘子,在大伙的惊呼声中送入花轿。 方开明等不及了。 “起轿!” 轿夫吆喝一声抬起花轿,从山沟村到平安镇上,一路上有人沿道撒混着铜板的喜糖,喜得一群孩子们跟在花轿后头又叫又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无数只的小手你争我抢,还跟着男方家进门坐席。 下轿了,过火盆子。 其实平安镇的礼俗并不繁复,摔了瓦之后便是拜天地,在礼成之后,一对新人就送入洞房。 “我们先在家里住满三日,过后我们搬到新宅子……”这个家不再是他的,树大要分枝。 喜秤掀开覆额的喜帕,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心口一撞的方开明有了惊艳的感觉,突然间,他不想到前头敬酒了,他想直接洞房。 “你新宅子置于何处?”这厮一直不肯告诉她,不论她如何追问,他都口风紧得有如撬不开的蚌壳。 “秘密。”他故作神秘的一眨眼,神情非常愉快。 “还吊我胃口,要是我看了不满意肯定饶不了你。”不满的季薇嘟着嘴,红艳艳的朱唇弓人yù动。 她还真被轻薄了,呼吸有些急促的新郎官捉住她的双肩狠狠一吻。 “我娘子真好看……”他呵呵傻笑,未饮先醉。 难得脸红的新娘子推了他一下。“还不出去敬酒,让人瞧见了多难为情……” 他一径的笑,摸着妻子薄施脂粉的脸。“一会儿我三位嫂嫂会来见你,你不用理会她们说了什么,一味的装羞就好。” “她们知道你是明威海运的东家?”知与不知,在态度上的差别可大了,就怕赶着来巴结。 他一颔首,“我那三位兄长一直追问入股一事,希望我让出一、两股,如果他们知道明威海运是你的,那副贪婪的嘴脸不晓得会有多精采……”肯定像吞了十只活苍蝇般,想吞吞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铁青着一张脸。 “等等,你把明威海运给了我?!”他疯了吗?每年几百万的进益,换成是她死都不会放出去。 方开明笑着一点她鼻尖。“我把它并入你的陪嫁,在你的嫁妆单子上添了一笔,我知道你始终对坐回头轿一事耿耿于怀,所以用行动告诉你,我不是谢家那个死不要脸的。” 他和她过了礼之后,谢家居然厚颜无耻地拿着先前作废的婚书上门,要求她履行婚约,简直无耻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们凭什么敢欺季家遗孤,真当谢家还是当年如日中天的富绅吗? 看来这些年整治他们还手软了些,不下狠手是不行了,正如妻子所言,打到趴了就会写“怕”这个字。 “明老头……”她先是噗哧一笑,继而动容地红了眼圈。 “我喜欢你喊我明老头,感觉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以后他们还会一起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婆,走在田埂边,笑看庄稼长势。 “傻瓜。”她噙着泪握住他厚实可靠的大手。 “乖,别哭,我等会儿就回来陪你。”他指腹轻柔的拭去妻子眼角的泪珠,十分不舍的频频回首。 方开明离开不久,一群穿红着绿的fù人闯了进来,一个个好听话不要钱似的拚命说,左一句新娘子真好看,右一句新娘子好福气,没点见识的人肯定被捧得晕头转向。 在一阵阿谀后,开始有人引入正题,先是说船行的营运不佳,欠缺资金挹注,用了十几年的船只太老旧,该淘汰换新了,后又提起若有像明威海运那样的大船,方家船行再经营几十年都不成问题,只要拨个三、五十艘过来就好。 三、五十艘?胃口还真大,相当要了明威海运一半的资产。 季薇两耳听着,脑子在放空,她一径的笑而不答,好不羞怯的抿着唇,妯娌们说了什么都当耳边风,新嫁娘刚嫁进来的羞臊表达得很到位,让人无法从她这里下手。 最后,笑着进房的女人们是皱着眉走出去的。 红烛轻燃,一早起来妆扮的季薇有些倦了,又累又饿的她渐渐打盹,当送完宾客的方开明脚步踉跄的走进新房,看到的是身子靠着床柱睡着的新娘子,他上前就是一抱、一压。 “啊!是谁?” “是我。” 正要拳打脚踢的季薇听见丈夫的声音,这才没一脚将压在她身上、脱她衣服的男人踢下床。 “怎么不叫醒我?”她睡得太沉了。 他低笑,“因为我在偷香呀!” 一阵低喘声骤起,水红色肚兜被丢向床角。 一对红喜烛,两两双垂泪。 夜,还很长。 新房充满旖旎春色,前后摇摆的架子床直至天明方歇。 看来新郎官饿很久了,是来讨债的。 “看,我们的茶山。” 数月后,这对新婚夫妻一大早便起身,方开明带着妻子爬上三年前置下的茶园,连着好几座山头都种满叶片翠绿的茶树,迎着日头的树芽闪着金黄色光芒。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她的欢喜。 两夫妻共同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成果,他们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像是孕育了爱情结晶。 除了船运、海货、盐之外,他们还将多了一项进益茶叶。 “今年的雨水丰,茶树的生长好,没有遭遇虫害,采收的茶芽应该不错。”如她所见的生嫩青翠。 “我们去看看采收下来的芽叶,你教他们怎么炒茶。”他娶到一位好妻子,几乎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岳父大人太可恨了,把好书全留给他的宝贝女儿,教学生只用四书五经随便打发。 娶到旺夫妻的方开明还认为是季夫子藏私,把好东西给了自己人,一点也不觉得妻子的聪慧异于常人。 对于身为直接受益人,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如果没有遇到季薇,他还困在方家那个令人窒息的囚笼里,无法拥有自己的产业,也无法建立明威海运,更甚者连老婆也娶不到。 “好,你拉着我,不要让我像以前那样扭到脚。”一跛一跛的不好走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想到扭伤脚,夫妻俩相视一笑,他们刚认识那一年便连伤了两回,都是两人在一起时,但还好的是两人年轻体壮,身子骨好,连最严重的由山上滑到山下发现咸水湖时,他的背几乎体无完肤,可敷了草yào止血,他回家再另外上yào后就复原得很快。 “我背你吧,脚不落地就伤不着。”这一生他只背着她走。 见他蹲下身了,抿着唇笑的季薇毫不客气的爬上他的背,两腿夹紧。“明老头,你这辈子注定要为我做牛做马。” 闻言,他低笑,“我愿意。” 一句“愿意”温暖了她的心,眼中有着湿意。“傻瓜,把宅子盖在我的庄园旁,是你想占我便宜,还是白送给我,问都不问一声就将两家相连的墙开了个月洞门。” 几年以后,方家大宅分为东院、西院,还是很讨厌小孩子吵闹的季薇在儿子们年满五岁后全丢进东院,任他们自生自灭,而她和丈夫及小女儿住西院,一墙之隔安静多了。 不过打小独立的儿子们长大后反而很黏她,而女儿才刚满十五岁就被来自京城的混蛋王爷给拐走了,成了齐王妃。 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呵呵……夫妻是一体的,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差别。”他喜欢“我们的”。 “哪里一样了,你的是我的,我的是我的,丈夫有抚养妻子的责任,我赚的银子叫私房钱,知道不。”丈夫负责养家活口,妻子的妆奁是她的陪嫁,丈夫不能动。 ☆、终章 她硬拗的歪理惹得丈夫哈哈大笑。 “好好,都给你,我连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给。”他家娘子刁蛮得真可爱。 一入茶山深处,原本茅草盖顶的破工寮已改建成茶庄,连着十几间屋子和制茶室,一进茶庄便感觉到规模不小,刚采下来的茶菁味道满馥清香,带着淡淡的青草味。 茶庄管事丁大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看见背着妻子的方开明也只是微愣了一下,很快的将东家带进制茶室,采下的芽叶必须赶快制茶,否则一下子就萎凋了,茶香出不来。 季薇对丈夫说:“把我放下。”接着对丁大和其它师傅道:“我先炒一锅你们学着,以后这就是你们要干的活。”要传承才有延续,她也想喝到好茶。 三、四个年近三十的炒茶师傅面颊泛红,十分激动地靠近炒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在家里练习过的季薇手法熟练地叫人倒入茶菁,她双手有如蝴蝶飞舞的翻炒着茶叶,锅子是热的,她手的动作快得好似未沾到锅底,优美得如同在作画一般,叫人看得眼花撩乱,惊奇连连。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锅茶炒好,倒在筛筐上晾凉,它还要再经过粗揉、揉捻、中揉之后,再晒上几日口感更佳,这叫晒菁,这种茶具有阳光晒出的芬芳,如碧螺春。 “把茶具拿来,自己做的茶不喝喝看怎么成。”看了茶叶色泽便觉口干的方开明让人取茶具来,试泡第一泡。 茶水是现煮的山泉水,像是活着的茶芽一被水冲开,整个叶片立刻舒张,在水中跳舞一般的旋动着,慢慢的飘出悠远香气。 “来,娘子,你是大功臣,第一杯理应由你先喝。”他这是借花献佛,茶园从无到有,她贡献最多。 看着丈夫深情的双眸,季薇像是被情丝勾住的蜜蜂,满身是甜的蜜,她笑着伸出藕白雪臂,yù接下茶杯…… 蓦地,她发现丈夫的手离她好远好远,她怎么也触不到,接着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咦!这里是哪里? 黑暗中出现一丝光亮,季薇顺着光亮处往前走,突然间,她看到气bào现场,地面上一片血ròu模糊,她走着走着,踩到自己断掉的手臂,当下惊吓得发出尖叫声。 然后画面变了,她像是倒带般的往回走,气bào案没有发生,她倒回公jiāo车上,又回到了家,接着是洗澡,而后是出门,同样又是公jiāo车上,她到公司,看到了一个如无头苍蝇似的男人在原地来回的走动绕圈。 “季薇呀!你怎么现在才来,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你快来帮我看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了,还不来帮忙,我等你等得望穿秋水、肝肠寸断……” 猪头老板?!还有他惯用的口头禅,怎么。 “停,史密斯先生,你先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季薇一如往常的镇定,先捉住重点再说。 猪头老板不是外国人,他姓史,名密斯,他爸妈为他取名时的小小恶趣味,他上头有个哥哥叫史艳文布袋戏的主角。 “你没看到吗?没看到吗?你一双媚得吓死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没瞧见这里有一条这么明显的皱褶吗?”史先生的十指比起莲花指,已经进入歇斯底里第二层,濒临崩溃线。 顺着他所比的位置一瞧,季薇要很仔细、很仔细的眯起眼才能瞧得见那指甲片大小的褶痕。 她淡淡的开口,“史密斯先生,你那件粉红色的西装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它非常衬你柔白的肤色。” “真的吗?”一听到有新衣服穿,他两眼冒起小爱心,像个爱吵闹的孩子被安抚了。 “你高雅的气质配上粉色系更能衬托出你贵族般的优雅,彷佛十五世纪从古堡中走出的伯爵大人。”尼古拉爵爷,吸血鬼。 一被赞美,他得意了,转怒为笑,“还是我家季薇最可爱了,怎么没有男人瞧上你呢?大概是我太优秀了,男人的眼光完全在我身上,你这只陪衬的小麻雀自然被忽视。” 被忽视的小麻雀……她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了六位数的高薪,她无论如何也要忍下去。 她万能助理的名号可不是叫假的。 “瞧瞧你这头发长得像杂草,是没钱整理吗?去找我亲爱的仙蒂,算我帐上,出门没个体面的助理怎么能看,你那双阿嬷鞋已经穿了N次,不要再来伤我的眼睛,低俗的品味,我怎么没能把你训练得和我这般出色呢……” 仙蒂是男的……至于阿嬷鞋是新鞋,穿不到一个礼拜,但到爱美得龟毛地步的猪头老板眼里,凡是穿过三次以上的鞋子就该扔了,那叫旧鞋,重复穿有损他顶级设计师的格调。 所以她其实赚很大,每双鞋网拍价都超过一万,这是薪水之外额外的福利,她爱死这份工作了,虽然猪头老板真的很机车。 “……再看看你的眼窝凹陷、肤色黯沉,鼻头还有痘痘,连遮也不遮一下,遮瑕膏你不会用吗?怎么这么蠢,你的尖下巴看来很刻薄,两眼无神,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在猪圈生的,所以把你都生丑了,怎么也及不上我的万分之一,你还是女人吗?不会感到羞愧……”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连她妈都问候了,她再忍还是人吗? 季薇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朝猪头老板浑圆的翘臀踢下去。 他惨叫一声。 突然画面一转,居然是个墓园。 穿着洁白无垢的阿曼尼西装的猪头老板手捧着一束百合,缓缓走到贴了照片的墓碑前,将花放下。 “一年了,季薇,我都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一年的,没有你,我就像失去灯塔指引的船只,只能在海面瞎转,怎么也到不了岸边,我真的很想你,季薇,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人死了一年还来探望,可见是个长情的人,她误会老板了,他一点也不猪头。季薇像局外人似地站在一旁拭泪,内心大为感动。 “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季薇一眼就认出那是猪头老板的情人。 “谁说我伤心了,没看出我在生气吗?季薇她怎么可以比我早死,没有她当我的助理,我的生活乱成一团,计算机开不了,所有的数据变成雪花,我连微波炉都不会用,煮颗鸡蛋就把厨房zhà了,没人再说我是世上最帅的老板了……” 情人傻眼,而季薇的感动化为碎片,在空中被风吹散。 “季薇,你给我死过来,不许死、不许死,米兰的参展资料你还没给我,还有巴黎艺术季的机票你居然没替我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然就敢死了,你竟敢死,简直是大混蛋,我没你真的活不下去……” 你才是大混蛋,竟然边说边用脚踢我的墓碑,还把送我的百合花踩个稀巴烂,你才是无敌机车大混蛋,我死也不回去当什么万能助理,你去死吧!我等着你。 季薇气愤的扭头就走,她原本想回家看看,但是突来的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当她想大声喊叫时,两眼忽地张开。 “薇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脸紧张的方开明摸摸她的头,又欣喜的握住她的手,来回抚摸着。 听到“怎么”两个字,想到猪头老板的季薇真的感到不舒服的皱起眉。“我怎么了?” 怎么又是怎么了,她是怎么了,真是触霉头! “你有了。” “我有了……有了是什么意思……等等,不会是有了身孕了吧?” “你这孩子真是胡涂,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发现,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还不哭死。”女儿都有了孩子,以后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咦!娘? 季薇看了看四周,是她出嫁前住的屋子,一切的摆饰都未有所变动,好像屋主出去巡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因为你晕倒了,把我们吓得胆子都快破了,所以连忙将你送到山沟村,让许大夫替你瞧瞧。”一诊就诊出喜脉。 “明老头,你喜欢孩子吗?”她肯定不是个好母亲。 方开明笑着点头,“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我还是讨厌孩子,以后他们都由你带。”她只生不管。 “好。”他笑得一脸很满足的模样。 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季薇也笑了,原来她属于这里,有爱她的丈夫、关心她的家人,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再无遗憾。 ☆、后记 【后记:班鸠续篇】 上次秋阳台花盆有两巢班鸠孵蛋,四只小幼鸟一长大就飞走,们刚飞走的隔天,又有鸟儿来下蛋。 可是这一次发生了灵异现象。 明明鸟巢有一颗蛋,秋瞧得很清楚,但隔天去给花浇水的时候,鸟蛋居然不翼而飞了。当下秋有两种想法,一是鸟爸爸、鸟妈妈嫌鸟巢不好,用爪子捉到别处孵化了,二是有蛇爬上来吃掉了,因为连壳也没剩下,蛇是用吞的。 但后者不太可能,秋的阳台在三楼,蛇怎么爬得上来。 又过了几天,同一个鸟巢又出现一颗蛋,秋想是原来的那一颗吗?还是新下的? 第二天,秋再去看,蛋还在,但蛋壳有被咬过剥落的痕迹,里头的蛋膜仍在,只是壳少了一指甲片大小。 再隔天,蛋又不见了,空巢一个。 秋百思不解,一直在思考。 后来秋三楼房间连三天都飞进鸟雀,秋四下检查门窗,都关得好好的,秋不懂们是打哪飞进来的。 于是秋开了窗户飞出去两只,另一只行踪不明。 最后真相大白了,秋无意间发现纱窗破了一大一小两个洞,是老鼠咬的,所以凶手是老鼠,坏老鼠把蛋吃了。 因此秋又开始灭鼠,用捕鼠笼,七天捉了四、五只,直接溺毙(不是秋下的手),结果楼下没老鼠,老鼠都跑到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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