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劫》 引子 一个暴雨将至的傍晚,严文静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丈夫和儿子刚刚回来,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很累了,正坐在客厅里舒适地等待晚饭。 外面狂风呼啸,树叶被风卷下,愤怒地敲打着窗子。家里的两个男人饥肠辘辘,催促着快点开饭。严文静忙碌着,厨房里一片蒸汽氤氲。 一个极其普通,却又不失温馨的小家庭。 不过,这份温馨,却很快被平地惊雷的声音打破了。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摔在墙上,狂暴的风灌进屋里,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进来。 严文静听到这一声巨响,心道是谁这么冒失。 走出去一看,顿时惊了一跳,这是一张多么吓人的脸啊! 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额贯穿整个脸部,一直伸到右嘴角,左半边脸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形状,皱缩扭曲成一个肉团,眼睛则像是那肉团里的一个小黑洞,发出幽幽的黑光。 “这是谁呀?”严文静显得非常不安。 “姐。”那人迟疑了一下,开口说话。 这一声“姐”把她叫得愣住了,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再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宇?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是我。”那个声音同样颤抖着。 随着一阵紧锣密鼓的闪电,大雨顷刻间滂沱而下。 “不!”严文静的惊叫声被雷声席卷而去,她踉跄地向前一步,差点瘫倒,严明宇马上扶住她。 “不,不,你怎么会是明宇?”眼泪奔涌而出,和外面滂沱的雨水失去界限。严文静不住地摇头,像是要甩开一个梦魇:“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严明宇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姐姐,他的脸痛苦地抽搐着,这一切,他无言以对。 屋里的两个男人出来了,他们看着眼前这张狰狞可怖的脸,震惊地怔在了原地 暴雨终于平息了,屋子里和外面都是一片云销雨霁的宁静。 姐姐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张不成人形的脸,和从前那个英俊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自那场家破人亡的变故以后,明宇就消失了,十五年杳无音讯。如今手足重逢,弟弟竟是这样凄惨,她心痛至极。 姐弟俩相顾无言,太多的苦难早已把人的心给磨钝了,那伤痛的一页但愿永远翻过去,谁也不愿提起。 严文静把家里一间闲置的卧室收拾出来,这间卧室平时没有人住,用于堆放家中的旧物。 明宇跟随姐姐走进来,他的伤残不仅仅是面部的,半边身子也扭曲得变了形,比另一边短了一截,从前厅到卧室,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很吃力。 看到这间屋里的家具都是从前自己家里的,一时间前尘往事翻卷而来,他痛苦地闭起双眼。姐姐默默地打扫着,不时吸一下鼻子,抹一把眼泪,此情此景,太多的心酸无从说起,唯有默默饮泣。 “今晚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和你姐夫再把这间屋子好好收拾出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有好多话要说”看着明宇一跛一跛的走动着,她哽咽了,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告别了姐姐,明宇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能勾起他的回忆。他的眼光定在一个小相框上,这是一张合影照,是他和弟弟妹妹的合影,当时的他是那么年第一章 轻英俊,明野是那么富有朝气,还有文菲,他的妹妹,他那最美丽、最心爱的小妹妹——菲菲。 两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他把相片贴在胸口,喃喃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菲菲,菲菲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文静要嫁人 1992年6月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严文静相亲了。 她已经22岁了,在他们那个偏远的小镇,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已为人妻、为人母了。可是对严文静来说,这一切都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周围同龄的姑娘差不多都嫁人了,即使没出嫁的也都有了交往的对象。 可是她严文静呢,却从来没人给她提亲,也没有人追求她。 实际上,问题并不是出在严文静身上,而是因为她的父亲。 严文静的父亲仪表堂堂,从外貌上来讲是很英俊很出众的,可就是名声不好,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好。 他几乎和当地所有不务正业的人都有来往,吃喝嫖赌偷无一不精,他的作风在当地人眼里真是糜烂至极。关于他的传言很多,都是一些污秽下流的事情,传说谁家的女人要是被他多看几眼都要遭殃,因为不管是引诱还是施暴,他总要弄到手。 严文静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声名狼藉,但又没人敢惹。都知道他和恶势力有关联,他本人也极其凶悍,欺凌弱小是常有的事。他有一杆猎枪,平时用来上山打猎,可在外人眼里,这杆猎枪随时都有可能对准人的胸膛。 乡亲们对他敢怒不敢言,然而他们的怨怒也是很可怕的,这份怨怒积攒成了刻毒的毒汁,在背地里散发。 有传言说,他的魔爪甚至不放过自己的女儿。这些由敌意编成的流言蜚语,传来传去便像真的一样。严文静的名声受了牵连,即使她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父亲。 严文静像她的母亲,美丽贤淑,温柔恬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标准贤妻良母。她曾是远近闻名的美丽女子,至于她为什么嫁给严文静的父亲,一直是个谜。 母亲这一生并不幸福,父亲的种种行径让她伤透了心,在兄弟姐妹四个中严明野出生不久,她就病逝了。 不仅是严文静,她的弟弟妹妹们都不像父亲。 大弟弟严明宇19岁,是一个非常俊美的小伙子。他继承了父亲的勃勃英气和母亲的精致美貌,英俊漂亮而又不失男子气概。性格也恰到好处地融合了父母二人的优点,勇敢刚毅而且富有感情,为人处世谦和有礼。 严明宇从小就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因而时常顶撞他,从小到大没少挨父亲的拳打脚踢,父子俩的关系始终很紧张。 如今他渐渐长大,有了反抗父亲的力量,父子俩的关系更是剑拔弩张。两个小的,严文菲和严明野,脾气的暴躁这方面倒有些像父亲,但是本质上来讲,都是善良的孩子。 严文静虽然是个公认的好孩子,但碍于有那样一个父亲,直到22岁仍无人问津。 没有人敢登门向那样一个父亲提亲。 然而,在她22岁这年却迎来了命运的转机。 那是一个雾气蒙蒙的早晨,严文静背着一捆新割的猪食菜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走得很快,似乎想摆脱跟随在身后的那个脚步声,但同时又害怕那个脚步声真的消失不见。她知道是谁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那是她的一个爱慕者,镇上的一个青年,叫郭松林。 郭松林25岁,相貌和家境都很平常,也就是刚刚好够解决温饱的那种平常。他也有过几次相亲的经历,但都没成功。 其实,他注意严文静已经有好两年了,严文静的相貌和品性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但是他也害怕她的父亲,因此迟迟没有追求的行动。 每天早晨严文静去地里割草,他也总要借机找点活干,好在路上能遇到严文静。 这一天,郭松林面带喜色,不时看看身后和两旁,路上并没有其他行人,两边的地里也没有人在干活。 这是个好机会啊,可以追上她,和她说几句话,他在心里盘算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长长一段路,在转弯处,郭松林终于追上严文静。 “文静,这么早就去割菜?”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是啊。”严文静淡淡地答道。 “我来帮你。”郭松林伸手去卸严文静肩上的野菜。 “不用麻烦你”不等严文静说完,郭松林已把野菜接过扛在肩上。 严文静忍不住偷偷向四处打量,她有些担心这一幕被别人看见。严文静对郭松林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她从没有过恋爱的经历,内心是十分羞怯的。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长长一段路,彼此都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说。在快到严文静家的转弯处,严文静慌忙接过野菜,匆匆地道谢离开。 郭松林望着严文静的背影,停留了一会,也默不作声走开,但是平静的心湖,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郭松林不久就托媒人去提亲,严文静二十有二岁了,第一次有人上门提亲。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虽然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不过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定亲那天,屋里有很多人,严文静和几个婶婶坐在床边,郭松林也和几个长辈在一起,他倚墙站着,目光始终在严文静身上徘徊,难以名状的欢喜之色。 严文静则是一直低着头,静静地织着毛线。 严文菲、严明野和街坊的好几个小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打打闹闹,大人嫌她们吵,便通通撵到外面去玩。 严文静的父亲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坐在椅子上,眼皮半开半合的,似乎随时都可能睡过去。他实在无心出席这样的场合,只是身为父亲,不得不到场而已。 几个小孩在外面扒着窗子一蹦一蹦地往屋里张望着,做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含义的鬼脸,并乐此不疲。 “你们在干什么?快下了,不许淘气。”严明宇低声呵斥道。 其他小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跑开了。严文菲则是依然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忧郁地看着哥哥。 她眨巴着顽皮的大眼睛:“哥,姐姐真要嫁人了吗?” 严文菲十岁,比严明野大一岁。她的小辫子凌乱地散开,脸上像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 “还不一定,现在只是见个面。”哥哥温和地答道。 “不要让姐姐嫁给他,他又矮又丑,还那么老。” 哥哥笑着道:“菲菲,他不老,今年才25岁,只比姐姐大三岁。” “但是他看上去很老,总之我讨厌他。”严文菲不满地说。 严明宇没有试图扭转她的看法,他知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化,可以没条件地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无端端地讨厌一个人。 严文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气:“哥,我不想让姐姐结婚。” “为什么呢?”严明宇并不是很惊讶,像是在问妹妹也像是在问自己,老实讲,他在感情上也不愿面对姐姐要嫁人这件事。 自从失去了妈妈,姐姐就一直像个母亲一样照顾他们姐弟三个,其实妈妈去世那年,姐姐也只有十四岁而已。 “他会抢走姐姐的。”严文菲的语气有些愤怒。 看着文菲那张脏兮兮又愤怒的小脸和那散乱的小辫,严明宇忍不住笑了,这个疯头疯脑的小家伙,真是个小疯丫头。 “你看你的脸,多脏,吃什么弄的?”哥哥掏出手绢,想把她的脸擦干净。严文菲眉头一皱,把脸扭到一边,还在不高兴地想着她的心事。 “姐姐是不会被抢走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她,她总有一天要嫁人的,但那不是被抢走,那是两回事。”哥哥耐心地对她说。 “我看就是一回事,反正姐姐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了。”严文菲想了想,又说:“反正我长大了不要结婚,哥,你也不要结婚,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过要让小野早点结婚,让他早点离开我们,我都快烦死他了。” 哥哥大笑,这个调皮的小妹妹总能把他逗得前仰后合。严文菲和严明宇关系最亲,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总爱粘着他。 严明宇也最疼这个小妹妹,走到哪儿都爱带着她,有时离开家时间长一点,心里最牵挂的,也是他的妹妹小菲菲。 严明宇把严文菲的辫子编好,把她的小脸擦干净。十岁的严文菲已经初具小美人的模样了: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瓜子脸,乌黑的头发茂密柔顺,还微微打着点自来卷,真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望着菲菲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严明宇怅惘地想着:菲菲长大了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姑娘,真怕有一天会有男孩子欺负她,我在她身边的时间恐怕不会太久了。 此时严明宇已经有了离家的打算,他向往外面的世界,想到外面去闯一闯。 “哥,你在想什么?”严文菲察觉了他目光中的异样,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想你都十岁了,可是连头发都梳不好,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呢?” “不会梳头有什么要紧,有你给我梳啊。为什么一定要像个女孩子,我才不稀罕呢,我要像男孩子一样打仗,打败所有人。” “哦,原来我们家出了个小战神,你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家伙。”严明宇一下捏住严文菲的小鼻子,严文菲使劲摇头也挣脱不掉。她伸手去抓哥哥的鼻子,可是又够不着,就这样被哥哥捏着鼻子,张牙舞爪地反抗着 那天晚饭的时候,爸爸和严文静谈起相亲的事,原来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上心,他的心中自有盘算。 女儿嫁出去可以换回一笔彩礼钱,这笔钱才是他最在意的,有了这笔钱,他又可以风光一阵了,他认为自己养育了女儿,理应得到一些报偿。 当然,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舍,毕竟严文静是所有孩子中最懂事听话的一个。而严明宇和他的关系则像仇敌一样,两个小的长大了也好不到那去。他也知道自己拖累了女儿,好不容易有人肯提亲不该再挑三拣四,可是这个女婿实在不能让他中意,他太穷了,恐怕给不了多少彩礼钱。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明宇欲出国 “静静,今天这个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父亲开腔了。 “还行吧。”严文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这并不是那种说起心上人触动了心弦的害羞,实在是因为她和父亲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谈话,这样的交流实在有些尴尬。 “人倒是很老实,这年头,老实有什么用,老实人永远受欺负,受穷,恐怕他连彩礼钱都拿不出几个。”父亲倒是有话直说。 “要那么多彩礼钱干什么,只要他能对我姐好,让我姐幸福,没有彩礼钱又怎么样。”严明宇在一旁不满地说到。 “你懂什么,谁结婚不要彩礼钱?难道我把她养这么大就白白送出去吗?你以后结婚,不也要用钱吗?”父亲说为严明宇结婚做打算的话是违心的,他真正想到的,只有自己。 这个与他势不两立的儿子,他才懒得管呢,不过这时候倒可以拿他来做做借口。他的脸色很不好,显然被儿子的话触怒了。 “这些年,姐姐一直为这个家操劳。什么活都干,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谁又给她补偿了,至于我结婚,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姐姐的钱。”严明宇差一点说出是姐姐的“卖身钱”,但他克制住了,强行压抑着愤怒。 “行啊,有出息了,那你现在就滚,不要待在我家里,不要吃我的饭。”父亲讽刺地冷笑着。 “这饭是我和我姐挣来的,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我是为了我姐、小野和菲菲才留到现在。你的家?你为这个家付出什么了” “明宇,不要再说了。”姐姐急忙制止他,她的目光流露出痛苦和恐惧。 可是已经晚了,父亲已经被触怒了。他霍地站起来,姐姐急忙拉住他,怕他走过去打人:“爸,你别生气,别和他一般见识。”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句。”父亲指着严明宇,目露凶光。 姐姐拼命地冲严明宇摇头,严明宇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虽然已经不怕父亲了,但是不想让姐姐为难。他强忍着低下头,像受伤的狮子一样,不出一声。 可是父亲已经被激怒了:“小畜生,不孝子,你要是再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砸烂,你给我记住。”父亲咆哮着,严文菲和严明野早已吓得离开了桌子,严文菲躲在严明宇身后,在这危险的局面里,她只想离哥哥近一点,她想保护哥哥,也想寻求哥哥的保护。 “你记住没有?”父亲的怒吼声震屋瓦。 看着姐姐和弟弟妹妹们惊恐祈求的目光,他再一次低下头来。 “记住了。”他低声答道。 “大声说!”父亲厉声喝道。 “记住了!”严明宇声嘶力竭的吼道,他的拳头在背后紧紧握起。 父亲坐了下来,继续吃他的晚餐。 严明宇离开了,严文菲和严明野也要跟着出去。父亲呵斥到:“干什么去,给我回来吃饭。”严文菲和严明野只得乖乖地坐回座位。 严明宇走到外面,来到门口那棵柳树下,用拳头狠狠地砸着树干。几拳下去,他的手就已经皮开肉绽了。 他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妈妈不会死得那么早。他永远忘不了在妈妈病重的那段时间,父亲是怎样冷漠地对她不管不顾,忘不了母亲生命垂危之际,他还带各种女人回家鬼混。 从小他在父亲的淫威下长大,他发誓等力量足够那一天,一定要把父亲的脑袋砸成沙包。可是,现在他长大了,习俗和礼教却束缚了他。他不能武逆自己的父亲,他不能 愤怒和仇恨积聚在心里,他只能向这颗无辜的小树发泄,发泄到这夜晚无尽的黑暗里。 姐姐出来了,她默默地走到严明宇身边,良久无言。 “明宇,你又何必去惹他呢?”姐姐叹了口气,说道。 “我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严明宇恨恨地说道。 “你不能这样,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啊。” “父亲?他也配称作父亲,他是怎么对妈妈的,怎么对我们的。” “可是他毕竟也养育过我们,给了我们一片遮风挡雨的屋瓦。” “要不是因为妈妈偷偷给我们留下的钱,那些年我们早饿死了。” “明宇,不要去记恨他,记恨他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不恨他吗?在他喝醉的时候,用那样兽性的眼光看你,你不害怕,不恨他吗” “不要再说了!”姐姐痛苦地喊出来,“他毕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他敢,他要是敢做那样的事,我就杀了他。” “住口吧严明宇,不要再说了!我们的父亲没你想象的那样不堪。况且我也就要结婚了。” 严明宇这才缓过神来,是啊,今天是姐姐相亲的日子,难道姐姐这么快就决定要嫁给那个人吗? 说心里话,严明宇觉得松林根本配不上姐姐。姐姐如此美丽出众,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可是有这样一个父亲父亲,又是因为父亲。 “姐,你已经决定了吗?不再好好考虑考虑吗?”严明宇沉吟半晌说道。 “已经考虑好了,如果我结婚,可以多一份力量照顾弟弟妹妹” 严明宇说:“姐,你不要为了我们你放心,我会挣足够的钱来抚养菲菲和小野的。不过,也许你早点结婚也好。我可能在家待不了多久了,这样可以有个人照顾你,你也可以早点远离他。” 姐姐非常惊讶:“什么,你要走?去哪?” “去俄罗斯,前几天乐叔回来,我去看他,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俄罗斯做生意,我当然一百个愿意,可是又放心不下家里,所以没能立即答应。”严明宇即有些兴奋,又有些惆怅。 “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家里的事不要担心,我会照应好的,我知道你一直很有志向,总想去外面闯荡。小时候,妈妈给你算过命,说你命格在外,不会永远窝在这个小地方。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放心地去吧,姐姐支持你。”严文静真心地为弟弟高兴。 “姐”严明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感激地握住姐姐的手。严文静感觉弟弟的手有些异样,她把严明宇的手拉近来看,在暮色的微光中,她看到弟弟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你的手怎么了?”姐姐惊叫起来。 “没什么,捶了几下树干而已”严明宇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快进屋,我给你包上。”严文静拉着弟弟往回走。 “没事。”弟弟执拗地抽出手,不肯跟姐姐回去。 “你这个样子,连脾气都控制不了,我怎么能放心你走?”姐姐担忧地说。 严明宇说:“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能比他更让我痛恨的了。我连他都能忍,再没什么是忍不了的了。我倒是担心你,这次他盘算着能在你结婚的时候狠狠敲一笔呢。这个贪心的老家伙,我真怕他从中作梗。” 弟弟的话也触动了她内心的忧虑,是啊,如果父亲真的打算敲竹杠,恐怕她的婚事就泡汤了。 她可以不结婚的,她本来也无意于结婚,可是,如果她结了婚就能多一份力量照顾弟弟妹妹,再过两年,妹妹和小野就要上中学了,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明宇出去,家里这么多事情,恐怕她也要支撑不住,有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人生中这一关能不能顺利度过,还是要看她的父亲,她在心里叹息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严文静的婚事进展得出奇的顺利。父亲虽然要了一笔不小的彩礼,但还是在对方承受范围以内的。 他自有一番经济账,如果要得太多,弄不好会毁了这门亲事,那他连一分钱也捞不着了。而且,恐怕以后更没人敢给严文静提亲了,女儿嫁不出去,他就得不着钱,少点总比没有好。 婚期定在两个月以后,严明宇也等到姐姐办完婚礼再离开。他的出国手续也在这两个月里办好了。在90年代初期,中俄刚刚开放贸易往来,出国的限制很少,在俄罗斯定居也很容易。 严明宇所说的乐叔,人称老乐,他算是这个小镇上最有生意头脑的人了。这几年他走南闯北,大小生意都做过,赚了不少钱。 几年前,他在满洲里的中俄边境做以货易货的买卖,生意渠道慢慢打开。后来去了俄罗斯,在那里经营一家中国店铺,基本还是出售原来那些货品:中国制造的廉价服装、生活用品等。 当时俄罗斯看重重工业建设,轻工业的发展几乎无限接近于零。这些商品在俄罗斯的市场很受欢迎,老乐的生意越做越大,急需帮手。 严明宇是老乐看着长大的,他很喜欢这孩子,两人像是一对忘年交。他很看重严明宇,对严明宇的能力和人品都很放心,觉得严明宇是潜龙在渊,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飞黄腾达的。 前两年他就想把严明宇带到外面去,只是他当时刚刚到俄罗斯,一切都还不稳定,现在他的生意步入正轨,严明宇也长大了,可以帮他,他当然是不亦乐乎。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文菲闯祸了 近些日子,郭松林经常来看望严文静,两人常常沿着严文静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散步,这是他们少得可怜的婚前“恋爱时光”。 郭松林是喜欢严文静的,他被文静的温婉文静深深地吸引着,而严文静对他的感情则一直是淡淡的。 不觉得讨厌,有一些好感,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 她考虑得更多是生活、是现实层面。在这艰难的生活里,能有个人相互扶持,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所以她的内心也是欣喜的,只是少了一些爱情的甜蜜。不过这种“甜蜜”以前也从未在她心里升起过,所以对此她没有更多的期盼。 常常在两人河边沿着散步时,严文静的弟弟妹妹就跟在后面捣蛋,向他们扔小石子,或者敲破盆破铁的,制造噪音。 严文静也不好说他们,被吵得急了,就嗔怪地回头看他们一眼。郭松林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他心里烦透了这两个小鬼,但他知道自己恋人对弟弟妹妹的爱护之情,自然不敢表现出来。 于是,就常常有这样一幅画面,一对年青的情人在河边散步谈心,而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小顽童调皮捣蛋。 两个孩子都非常讨厌郭松林,觉得他是来抢他们的姐姐,破坏他们家庭的。 她家的房子座落在河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是一所大大的砖房,用木栅围起一个院落。周围并没有其他住户,独门独院的,像世外桃源的一户人家。 这样孤零零的一所房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掩映在山林里的猎人小庄,与世隔绝。而这也正符合严文静父亲的性格,他一向蛮横独立,不喜欢与乡邻来往,而且崇尚猎人的生活方式,经常扛着猎枪和三两狐朋狗友上山打猎。 偶尔他心情好时,也会把猎物带回家和孩子们分享。 严文菲只比严明野大一岁半,可是个头足足比他高了一头半。 严文菲的性格很像男孩子,男孩子喜欢玩的,她都玩得来。爬树、打弹弓、摔跤她样样精通。 她和严明野是最好的玩伴,但两人脾气都不好,经常玩着玩着就打起来了,打得出血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小姐弟俩倒是从不记仇,打完了不一会就和好,像从来没打过架一样。遇到有其他孩子欺负其中一个时,就算彼此刚刚打过架,另一个也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有多么的强壮,他们都是毫不畏惧。 随着年龄的增长,严文菲和严明野的脾气都越来越大,好起来像一个人,但打起架来,也越来越凶。 严明野虽然是男孩子,但毕竟比严文菲小,又比她矮,所以打架的时候,多数都要吃亏。 这一天,不知因为什么,两人又打起架来。 严文菲拿着手中的木棍出手过重,把严明野的头打破了,血流了一脸。 严明野顿时放开嗓门大哭,像杀猪一样。 严文静远远听见弟弟的嚎哭声,知道准是两个孩子又打架了,当下心里一沉,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她害怕严文菲和严明野打架,每次一个打伤另外一个,她都心疼得不得了,小姐弟俩真是让她伤透了脑筋。 她总是想办法尽量将他们分开,比如严明宇出去的时候,常常让他带上一个,把另一个留在家里。而严明宇总是带着严文菲,严文菲也最喜欢粘着他。 严文菲和哥哥的关系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严文菲所有女孩子的温顺、敏感、细腻都可以在哥哥面前展现出来。 她有什么事都愿意和哥哥倾诉,在她看来,这个长兄如父的大哥哥,是她真正的安全感所在。在她孩童的世界里,哥哥是她最知心的朋友,也是最疼爱她的人。 严文静跑回家里,看见严文菲正把严明野的头按在水盆里清洗,盆里的水都被血染红了,看样子流了不少血。严文静拉过严明野来看,头顶上好大一个口子,当下心里一慌,顾不得训斥严文菲,抱起严明野就上卫生所。 严文菲自知闯了祸,乖乖地留在家里看家,哪也不敢去。姐姐迟迟没有回来,严文菲心里越来越怕,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弟弟会不会被她打死? 她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好后悔,好难过。从小到大,就算爸爸酒后发疯,也没让她像现在这样害怕。“哥哥,哥哥在哪里?”她在心里呼唤着哥哥,要是哥哥能在身边,她会感到踏实很多。 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严明宇突然间推开了破旧的屋门,一见到严明宇,严文菲立即张开手臂扑到哥哥身上,眼泪奔涌而出。 “哥哥”严文菲泣不成声。 严明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严文菲这样难过。他心里一惊,难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他蹲下来,惊慌地看着严文菲:“怎么了?菲菲?” “明野明野,我把明野打了。” 原来是打架了,两个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严明宇放心了许多。 “又和弟弟打架了,哥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大,你得让着弟弟。”哥哥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温和地训斥着她。 “我把明野的头给打了个打了个大洞,流了流了好多血。”严文菲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严明宇知道这次打架要比他想象的严重了,心里也担忧起来,但看见严文菲哭得那么厉害,又很心疼她,无论如何他都狠不下心来责怪严文菲。 “那弟弟呢?弟弟现在在哪儿?”哥哥的语气依然充满慈爱。 “姐姐姐姐抱他去卫生所了。” 严明宇知道有姐姐在,放心了许多。 “好了严文菲,不要哭了,没事的。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弟弟”。严明宇擦掉严文菲的眼泪,新的眼泪又涌出来,严文菲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也跟着纠痛起来。 “明野明野会不会死?他流了好多血”严文菲抽泣着。 “傻丫头,小野不会死的,不要哭了。来,跟哥说,你为什么要打弟弟?” 严文菲废了好大劲才讲明白经过,和每次打架的原因差不多,不过是玩着玩着就不对劲了,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手了。 严明宇把严文菲搂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她,严文菲终于停止了哭泣,哥哥的怀抱里永远是她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菲菲,哥有些事要告诉你,你听着。” “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走了,要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 “你要干什么去?要去几天?”严文菲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长时间的分别。 “我要去俄罗斯,去那打工赚钱,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那要多久?” “可能一年,或者两年。” 哥哥要离开一年,甚至两年,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那会是多么漫长的分别啊,严文菲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恐慌。 “不,你不许去,我不让你去!”严文菲激烈地反对。 “可是,哥哥只有去打工挣钱,才能供你和弟弟上中学、上大学” “我才不要上中学、上大学呢,哥,你别走,我不用你打工赚钱。” “菲菲,你已经十岁了,该懂事了,只有好好上学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哥哥必须得走,到外面去赚钱,这样你和弟弟,还有姐姐才能过上好日子。” “姐姐会嫁人,我和明野也不想上学。你不用到外面去赚钱,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严明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让严文菲一下子接受他要离开的事实,是不太可能的,只有以后慢慢地和她讲。 严明宇温情地看着严文菲,说:“菲菲,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和弟弟打架了?” 严文菲说:“那他要和我打怎么办?” 严明宇说:“那你也应该让着他,因为你比他大,你是姐姐。你看我和咱姐就从来不打架,就是因为她让着我。” 严文菲很不服气:“凭什么我大就得让着他,你和明野根本不一样,你比他好多了,你要是像明野那么讨厌,大姐也会揍你的。” 严明宇简直苦笑不得,没想到刚才还泣不成声的小家伙,这会思路这么清晰,而且牙尖嘴利,他只好换一种方式。 “你看,你把弟弟打成这样,你不难过吗?” 严文菲不语。 “既然你打完弟弟,自己也会难过,那你为什么还要打他呢?” “他也打我了,他先用弹弓子打我,把我的头给打了个包。”严文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嘟囔着。 严明宇拨开她前额的头发,额角上的确鼓起一个大包。他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一个不让一个,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多年,他和姐姐没少为这事烦恼,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不能阻止他们打架。两个孩子从小打到大,真是一对活冤家。想到自己离开以后,他们会打得更厉害,他的脸上不禁笼罩了一层忧虑的神色。 严文菲很快就察觉到了哥哥的心事,她总是能敏感地捕捉到哥哥微妙的情绪。 “哥,你别担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打弟弟了。” 哥哥终于有了一丝宽慰的微笑,领着严文菲,去找严文静和严明野。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明野出院后 从卫生所出来,严明野就爬到哥哥背上,让他背着。他头顶上的头发被剃掉了,伤口缝了两针,包着一块厚厚的纱布。他手里还攥着哥哥给买的大棒棒糖,正没心没肺并且一脸满足的啃着,好像完全不记得头顶的疼痛似的。 严明宇背着弟弟,不禁有些心酸,像这样和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日子,以后恐怕不多了。姐姐要结婚了,马上要组建自己的家庭,他自己也要离开这个家,出外闯荡了。 他知道姐姐和郭郭松林会照顾弟弟妹妹,但毕竟比不上他和姐姐都守在弟弟妹妹身边这样事事周到。恐怕这两个小家伙要度过一段难捱的岁月了。 他望着天边的云彩,看云卷云舒,不禁内心一阵惆怅。 云,终将会被风吹散;人,也是终将会被现实分离。 严明野的拖鞋挂在脚上,悠荡悠荡的,直往下掉,姐姐干脆把它脱下来拿在手上。 严文菲淘气,伸手去挠弟弟的脚心,弟弟痒得又蹬又踹,又是笑又是叫。回到家里,严明宇给严文菲和严明野一些钱,小姐弟俩跑去商店买吃的,像从来没打过架一样,又是一派欢天喜地了。 严文静的婚期就要到了,严明宇也马上就要走了。严文菲渐渐接受了哥哥要离开的事实,她知道自己的反对是阻止不了哥哥的。 父亲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一天晚饭后,严明宇自上次争执以来,第一次开口和父亲说话。 “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父亲斜睨着眼睛问道,他正坐在椅子上吸着烟管。 “我要去俄罗斯打工,过几天就走。” 父亲正巧这天赌钱赌输了,心里正不顺,想找点什么事借机发作,这正好给他逮着由头。 “你?去俄罗斯打工?就你那点能耐,做梦吧!”父亲的语气充满轻蔑和不屑。 儿子并没有被激怒,他平静地说道:“我和乐叔一起去,他在俄罗斯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次回来让我去帮忙。” “哦?你找到靠山了是吧,就你那点文化,出去跟文盲差不多,能帮人家什么忙,只不过给人家扛活罢了。”父亲嘲讽地说道。 这话正戳到严明宇的痛处,严明宇本来是块读书的好材料,聪明、用功、成绩非常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他才不得不十三岁就辍学务工,干着和大人一样的苦力活。 不能上学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有那么多理想和抱负,都被这一现实击得粉碎。他为此记恨父亲,他不能上学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谁都可以嘲笑他,唯独父亲不能。 严明宇压抑着愤怒,他不想再和父亲继续这场谈话:“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严明宇说完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架没吵起来,父亲显得好不尽兴,看着儿子走到门口,不忘又补上一句:“你想得美吧,我看你能在俄罗斯呆多久,别过不了几天,就被人家一脚踢回来。” 严明宇走出家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俄罗斯待下去,干出一番模样,不能让父亲看他笑话。 严文菲和严明野每人得到一套新衣服,是姐姐和未来姐夫一起买给她们的。但这丝毫不能引起严文菲的兴趣,虽然她平时很少添置新衣服。 严文菲这些天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哥哥身上,每天都围在哥哥左右。严明宇也抓紧这最后的几天多陪陪严文菲。有时候严明宇出去一会,她就坐在窗前焦急地等待着。看见哥哥回来,就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飞奔出去,哥哥熟练地抱起她,她细细的手臂紧紧地围绕着哥哥的脖子,好像生怕稍一松手,哥哥就会不见一样。 严明野就不像严文菲这样,这几天严文菲不和他玩,他就跑出去找其他男孩子玩,每天不疯到天黑不回家。 姐姐婚礼结束的当天晚上,严明宇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严文菲倚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捆扎不多的几件行李。严明宇不时扭头看看她,冲她做鬼脸,想逗她笑笑。 “哥,你还是不要走了。”严文菲无望地做着最后的挽留。 严明宇叹了口气,心里也酸酸的。 “菲菲,我必须得走,你要是再长大一点就好了,有些事你就能明白了。” “我明白,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可是,你要早点回来。”严文菲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无奈。 严明宇沉默了一下,心想恐怕要辜负严文菲这个要求了,但他还是蹲下身来,郑重地答应严文菲:“好的,我尽量早点回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严明宇就动身了。临出门前,他来到弟弟妹妹的房间,最后看一眼她们熟睡的小脸,然后轻轻带上门,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 在清晨的曦光中,严明宇等来了去往车站的客车。在他身后,那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家乡,那个早就想逃离的地方,终于离他越来越远了。 前方是一片未知,但严明宇毫无畏惧,一条充满希望的新生之路,正在他的面前展开。 严文静家的情况,郭郭松林是完全了解的。他们在婚前就有过约定,结婚以后,严文菲和严明野要由他们俩来照顾。每天,严文菲和严明野放学,就跑去姐姐家吃饭,放假的时候,也总在姐姐家呆着。 两个孩子的性格都不安静,他们总是打打闹闹、吵吵嚷嚷,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本来是新婚燕尔的一段时光,却平添了两个孩子的打扰,郭郭松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两个孩子。 当家里只有他和严文静的时候,那真是一段安宁祥和的时光,郭郭松林感到幸福和满足。 可是两个孩子一回来,家里的气氛就变了。他奇怪这两个小孩怎么能制造那么多噪音,他们的嗓子、手和脚,没一刻闲着的时候,大喊大叫,又踢又闹。 从他们进门那刻起,屋子里就像开了锅,房盖都快要被顶起来了。郭郭松林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严文静显然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偶尔严文静会嗔怪他们两句,让他们安静些,但那也只是顾及到郭郭松林,不得不让弟弟妹妹收敛一点而已。 对于郭郭松林的哄劝、训斥,两个孩子根本不当回事。他们的天性就是无拘无束,根本受不了半点管教。 他们讨厌这个姐夫,对他有一种天然的敌对情绪,觉得是他抢走了姐姐。 郭郭松林越是表现出厌恶的神色,越是能激发他们恶作剧的心理,越是要想方设法吵得他不得安宁。 “简直是两个土匪”郭郭松林背地里常这样不满的说道。 这“两个土匪”在自己家里也不消停。一天,他们在姐姐家吃完晚饭,就早早地回家了。 也许因为这天回家早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玩着玩着又打起架来。 先是吵,越吵越凶,严文菲气不过,抄起手边的杯子就向严明野扔去,严明野正站在窗台旁,他一个闪身躲开了,只听身后“哗”的一声,是玻璃碎落的声音。 严明野顾不得姐姐用杯子砸他,他拉开窗帘一看,最大的一块窗玻璃不见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此时正值北方十月末,快立冬了,天气很冷,大晚上的把玻璃砸了可不是件好事。 严明野惊慌地说:“你把玻璃砸碎了。” 严文菲也跑过来,看着空空的窗框子,也慌了。 “怎么办?”严文菲无助地看着严明野,忘了自己正在和弟弟打架。 “完了,爸看见又得发火,到时候我就说是你砸碎的,他非揍你不可。”严明野恐吓她。 “你以为他不揍你吗?你要是不和我打架,玻璃就不会碎,你也得挨揍。”严文菲毫不示弱。 “那怎么办?”现在不是和姐姐斗嘴的时候。 “不知道。”严文菲茫然地看着外面,不知所措。 这时传来一阵隆隆的摩托车响,是父亲回来了。 “糟了,他回来了。”姐弟俩惊慌失色,严文菲赶紧把窗帘拉上,趁父亲在外面停摩托车,两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父亲刚喝完酒,又醉又困,一进屋便倒在床上大睡,灯也顾不上关。 严文菲和严明野在外面游荡着,迟迟不敢回去,他们想等父亲熄灯睡觉以后,再偷偷溜回去。由于出来得匆忙,两人都没来得及多穿点衣服,天已经很冷了,夜晚的温度一阵比一阵低,不一会,两人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他们家是远离人烟的一处孤零零的房子,周围没有其他住户,只相邻着一条河和一片小树林。他们又冷又怕,因为离小树林不远就是一片坟场。 夜晚里,总有一种凄厉的鸟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姐弟俩在房子的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要屋里的灯亮着,他们就不敢回去。他们不知道父亲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忘了关灯,此时正睡得香呢。 “他一定是等着咱俩回去呢,好狠狠揍咱俩一顿。”严文菲的牙齿直打颤。 “那怎么办?”弟弟的声音也冷得发抖。 “看来今晚咱俩是回不去了。” “都怪你,你要不拿杯子打我,咱们就不会出来挨冻。” “你要是不躲,玻璃就不会碎。” “你站那,我拿石头砸你,看你躲不躲。” “你敢,你砸我一下试试!” “我就敢。” “”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文静的苦恼 两人冻得说话都不连贯了,他们断断续续地吵着,又忽然都收声了。过了一会,不知是谁气不过: “冻死你活该!” “冻死你活该!”另一个声音用更加肯定的语调回击。 接下来又都不出声了,在这样的冷天里,架是吵不起来的。 在寒冷的驱迫下,他们最终决定去姐姐家。 走过小树林就是一片坟场,在暗夜的微光里,一块块墓碑就像一个个人影一样立在坟前,他们不敢往两边看,寒冷和恐惧让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像是在这永夜一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可以相互依偎。 姐姐家离得很远,在镇子的另一边,他们俩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姐姐她们早已睡下。大门紧紧地锁着,没办法,他们只好用力敲门,铁皮大门发出“咚咚”的巨响,像惊雷一般在空荡荡的夜空里回荡。 左邻右舍的狗被吵醒了,无休无止地吠叫起来。远处的狗吠也被唤起,此起彼伏地呼应着,本来寂静的黑夜瞬间沸腾起来。 姐姐和姐夫被惊醒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披衣出来。一问是严文菲和严明野,姐姐瞬间惊出一头冷汗:怕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打开大门,见两个孩子衣衫单薄,瑟瑟发抖,更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 邻居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站在门口,问道:“怎么回事?”关切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满。 “是我家那两个孩子,大半夜又跑来了,不好意思,吵着你们了。”郭松林歉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邻居嘴上客气,脸上却依然是带着不悦的表情回屋了。 严文静看在眼里,她知道邻里乡亲都认为自己是配不上老实本分的郭松林的,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她也顾不上多想了,赶紧把他们俩领进屋里。 他们俩真是冻坏了,小脸都青白青白的,一说话牙齿直打颤,半晌才把原因说清楚。 原来是自己惹了祸不敢回家,不是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姐姐松了口气,可是郭松林的脸却沉下来了,他对这两个孩子的忍耐在这个夜晚已经到了极限。 姐姐把他们俩裹在毛毯里,简单训斥了几句,就出去抱柴火,准备把炕烧热,让他们俩在这里过夜。其实这几句训斥也是做给郭松林看的,她平时极其宠惯弟弟妹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训斥他们,郭松林却很不过意。 “这叫什么事?他们俩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别人过了?”郭松林生气地对严文静说。 “你这叫什么话,他们俩不敢回家,总比能让他们在外面冻一夜吧。”严文静护着弟弟妹妹。 “他们俩为什么不敢回家,哪有这样胡闹的孩子,从咱们结婚第二天起,就没一刻让咱们消停过,生活都被他们俩给打乱了。” “你何必跟他俩一般见识呢?他们俩只是孩子啊,你就不能多包容一些吗?” “还让我怎么包容,有这样的孩子吗?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那怎么办,我爸根本不管他俩,你总不能让我也扔下他们不管吧,他们毕竟是我的弟弟妹妹。” 夫妻俩低声吵着,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严文菲和严明野裹在厚厚的毛毯里,听着隔壁姐姐和姐夫断断续续的吵架声,也许是夜晚的寒冷把他们的心情也降到了冰点,他们俩不再像平时那样满不在乎了。 他们第一次对别人的嫌弃和憎恶感到刺痛,感到那颗从来就没有意识到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火炕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供应上来,他们的脚暖和过来了,身体也暖和过来了,可是心里,却始终冰凉冰凉的。 “要是有哥哥在就好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过了很久,严文菲自言自语地说道。 严明野没出声,他没有睡着,但疲惫和困倦已让他懒得再去思考了。不一会,严明野轻轻的鼾声传来。严文菲却依然没有睡意,睁大眼睛独自在黑暗中思念哥哥。 第二天一早,父亲被冻醒,他裹紧被子,可是睡意全无。起床后拉开窗帘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大玻璃没了一块,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怪不得昨天晚上被冻醒好几次,当时酒还没醒透,昏昏沉沉地纳闷,屋里怎么这么冷。他要抓两个孩子过来问玻璃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俩都不在家。 他倒并没有想到是两个孩子干的,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哪个坏东西存心报复,来砸他家的玻璃,因为他在外面总是得罪不少人。 父亲早早地又出去了,外面总有很多玩乐在等着他,玻璃的事,他并不放在心上。晚上回来的时候,玻璃已经被郭松林安上了。他本来忘性就大,这几天心情又不错,晚上回家没再挨冻,就没再想起玻璃的事。 这件事就这样被他抛到脑后去了,严文菲和严明野也侥幸逃过一劫。 姐姐家养了几头奶牛,每次姐姐挤牛奶的时候,严文菲和严明野总喜欢围在旁边。他们喜欢看牛奶在姐姐富有韵律的手法下一股一股有节奏地涌出,他们也喜欢触摸那软软的*。 渐渐地,他们姐弟俩也觉得自己学会了挤牛奶。 这一天,姐姐把挤牛奶的任务交给他俩。 起初两人挤得很认真,一人一边坐在奶牛的两侧,挤着挤着,严明野顽皮起来,把*对准严文菲,挤了她一脸。严文菲也不甘示弱,马上还击,两个人就这样用牛奶喷射对方,嘻嘻哈哈地打起奶仗来。 郭松林听见从牛棚里传来的笑声,走过去一看,顿时气得够呛:牛奶被挤了一地,而两个讨厌鬼还在用牛奶向对方喷射。 “你们在干什么?”郭松林怒喝一声。 姐弟俩停止了嬉闹,谁也不抬头看他,而是继续假装专注地挤着牛奶。 “走,走,都给我出去,这用不着你们。”姐夫气愤地说。 严文菲和严明野也没好气地站起来,急着往出走,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严明野把奶桶踢倒了。牛奶都撒了出来,这更激怒了郭松林。 他指着严明野:“反了你了,你还敢踢奶桶!” 严明野大声争辩:“我不是故意的。” 郭松林哪肯相信:“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我都看见了,瞪着眼睛撒谎。” “我没撒谎!”严明野大声喊到。 “你给我闭嘴,小杂种!”郭松林口不择言。 “你闭嘴,你凭什么骂人!”严文菲愤怒地指着姐夫。 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就这样在牛棚里吵起来了,姐姐听到了吵架声,慌忙跑过来。 “又怎么了,你们又吵什么?”姐姐显得痛苦而且无奈。 “你问问他们俩干了什么好事,把牛奶往地上挤,我说他们两句,他们就把奶桶踢翻了。” “我不是故意踢奶桶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坏东西。” “你才是坏东西。” “好了,别吵了,文菲明野,你们俩给我回去,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姐姐训斥道。 “他骂我们杂种!”严文菲指着姐夫向姐姐控诉。 严文静看着郭松林,她的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依然维护丈夫的面子:“别说了,都进屋去。” 严文菲见姐姐站在姐夫一边,更是气急。她拉着弟弟一脚踹开牛棚的门,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严文菲和严明野没有回来,餐桌上只有严文静和郭松林。终于可以两个人安享一顿宁静的晚餐了,可是谁都没有了食欲。 严文静在担心弟弟妹妹吃不上饭,郭松林还在生气,但他知道妻子的心情,只能忍着。两人不言不语吃了一顿饭,真是味同嚼蜡。 严文静把饭和菜装进饭盒里,包好,给弟弟妹妹带回去。父亲依然不在家,就算他在家也不会做饭给两个孩子吃。屋子里很冷,炉子里的火不旺,火炉已经很陈旧了,两个小孩总是生不好。 “炉子该修修了,”严文静心里想着。她看着弟弟妹妹狼吞虎咽地吃着,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心里一阵酸楚。 “姐,我想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严文菲吃着吃着抬起脸来问道。 姐姐不知道怎么回答严文菲,严明宇已经走了四个月了,还没来过一封信,她真的很担心。 回到家里,郭松林主动问了严文菲和严明野的情况,又解释了一遍今天的事情,气氛总算有所缓和了。 他们的家并不富裕,夫妻俩赖以为生的就是几头奶牛和一块土地。再负担两个孩子,生活的确很吃紧。 刚一结婚就让郭松林背上这样一个包袱,严文静心里很过意不去。以前她和严明宇两人务工挣钱,虽然一家的生活也很紧张,但那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苦点累点都心甘情愿。 可是郭松林就不同了,严文菲和严明野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手足,而且,又是很不讨他喜欢的两个孩子。 严明宇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不知他在俄罗斯过得怎样,严文静是不指望严明宇能挣多少钱回来的,只要他能在外面的世界闯下去,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好,严文静就心满意足了。 严文菲和严明野还是得靠她和郭松林,她知道这份重量,郭松林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想到这里,她又很体谅丈夫。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明宇来信了 没过多久,严明宇就来信了,并且寄来了他这四个月的工资。 严明宇在信里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所以迟迟没给家里来信,而且,他们的货款也是刚刚收回,这才结算了工资。 信写得很长,详细说了这段时间在俄罗斯的生活,很累很忙也很快乐,总之就是一切都好,叫她们放心。 看过信以后,严文静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为弟弟感到骄傲。 姐姐把信读给严文菲和严明野,听着哥哥在俄罗斯的种种经历,她们简直入了迷。她们感到鼓舞和振奋,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好去俄罗斯找哥哥。 严文菲把哥哥的信保存起来,看到这封信就像看到哥哥一样,他的心里感到安慰。 严明宇寄来的钱缓解了姐姐一家的经济负担,日子轻松了许多。 然而小姐弟俩和郭松林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因此而改善。他们彼此憎恶,姐姐夹在中间,承受了不少痛苦和烦恼。 春天到了,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万物都活络起来了。严文菲和严明野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打仗,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和平相处。 也许是因为春天的生机唤起了她们的躁动,这一天,他们又打起架来,而且是在姐姐家里。 严明野的力气越来越大了,真要动起手来,严文菲已经打不过他了。他把严文菲推了个跟头,此时积雪刚刚化尽,地上都是稀泥,严文菲摔了一身泥,她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抄起一根棍子。严明野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严文菲拿着棍子在后面追赶。 严明野跑进屋里,想把门插上,可是门没插好就被严文菲撞开。严文菲的棍子噼里啪啦地向严明野抽去,严明野举起脸盆当做盾牌,他一边机敏地挡住从各个方向砸来的棍子,一边模仿着武侠片里大侠比武时嘴里发出的“嘿,哈”的声音。 棍子和脸盆的交锋,发出刺耳的响声,只是两个憧憬着武侠梦的孩子幻想中的矛与盾。 随着张牙舞爪月来与激烈,脸盆架被撞倒,花盆也被撞到地上,摔得粉碎。 严文静不在家,屋里的暴乱把郭松林从外面引来,他看见自己新买的烤瓷脸盆正被人这样摧残,顿时火冒三丈。 “都给我住手!”郭松林像武侠片里突然跳出来的绝世高手一样,一声断喝,严文菲和严明野停止了比武。 郭松林抢过严文菲的棍子,夺过严明野的脸盆。他看到脸盆上的烤漆已经被打得脱落了,再看看地上被姐弟俩撞翻的东西,联想到平日里他们俩种种令人讨厌的表现,一阵怒火袭来,他抡起棍子,狠狠地抽了严文菲和严明野的非要害部位几下。 两个孩子愤怒了,他们踢打郭松林,愤怒地反击着。 可是郭松林毕竟是身体健全的成年人,姐弟俩又怎么能招架过他,他一手一个扯起他们的脖领,把他们丢到门外。 “滚,都给我滚出去。”郭松林怒吼。 “你凭什么撵我们走,这是我姐家。”严文菲怒目相对。 “这是我家,我让你们待在这是看你姐的面子,你们就是两个小要饭花子,赖皮赖脸、没有教养的东西。” 郭松林重重地把门摔上,他的话深深地伤害了两个孩子的自尊心,严文菲和严明野愕然地站在门外,他们没有再做反抗,过了一会,默默地走开了。 他们沮丧地往自己家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脑子里翻腾着郭松林的话:“小要饭花子”“赖皮赖脸”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刺伤寄人篱下的他们了。 蓝海波和蓝海涛兄弟俩在路口遛自行车,他们家新买了一辆自行车,飞鸽牌的,漂亮极了。兄弟俩喜欢得不得了,不顾道路泥泞,推出来过瘾。蓝海波13岁,比严文菲大两岁,蓝海涛与严文菲同岁。 蓝海波长得很高,也很健壮,脸上有一种骄横粗野的神气。他是这一带的孩子王,打架勇猛,许多比他大得多的男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从不欺负弱小,小孩子们都很敬畏他,他就像个小头领一样神气非常。而蓝海涛则和哥哥不同,蓝海涛有些女孩气,文文弱弱的,也从不打架逞强。兄弟俩长得很像,都很好看,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蓝海波兄弟俩骑了一会自行车,就把车子停在路边,跑去玩双杠了。这时严文菲和严明野走过来,蓝海波看见严文菲一身的泥,顽皮心起,叫到:“嘿,泥猴!” 严文菲和严明野不理他,继续走着。 “嘿,泥猴,叫你呢,掉粪坑里了吧。”蓝海波嘲弄地说着,蓝海涛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他们都跟严文菲和严明野在一起玩过,所以才开这个玩笑,他们没有恶意,可是没想到严文菲会突然发怒。 如果是在平常,严文菲只会骂他们一句就算了。可是今天,刚刚经历了姐姐家的一幕,她正在气恼,蓝海波兄弟俩的笑声和嘲弄更刺激了她。她看见兄弟俩的自行车停在路边,一脚踹倒。 “我的自行车。”蓝海涛心疼地大叫,向自行车跑去。 “他妈的。”蓝海波从双杠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拦住严明野和严文菲。他冲蓝海涛喊:“蓝海涛,你不要扶,让她扶。”他指着严文菲。 严文菲怒目而视,强硬地说:“不扶。” 蓝海波一把揪住严文菲的小辫,用力一拉,严文菲的头向后仰去。 “你扶不扶。” “就不扶。” 严明野愤怒了,他不能容忍别人这样对待他的姐姐。 “你放开她,不许欺负我姐。”严明野冲上去与蓝海波厮打,面对比他强大许多的蓝海波,他毫无惧色。 严明野当然不是蓝海波的对手,他被打倒了,被蓝海波按在泥地里重重地用拳头锤击着。严文菲扑上去撕扯、踢打,但怎么也不能从蓝海波手下救出弟弟。情急之下,她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蓝海波头上砸去。随着一声惨叫,蓝海波栽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头顶涌出,顷刻间血流如注。 蓝海涛一直站在一旁,他并没有参与这场争斗。他并不担心哥哥,哥哥一向都是强悍的,一直都是他打别人的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的。 但是,他也不愿意看见哥哥去打比他小很多的严文菲和严明野,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正犹豫着要不要拉架,哥哥的头就已经被砸开花了。 “呀!”他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奔向哥哥。 严文菲和严明野也惊慌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撒腿就跑。 他们俩拼命地跑着,一直跑到离家不远的那片小树林,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严明野的眼睛被打青了,黑黑的一圈,像熊猫一样。严文菲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很好笑,但她没有笑出来,不是顾及弟弟的感受,而是这一天的事,实在让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回家里,不巧的是,父亲在家,而且和几个酒肉朋友正在山吃海喝,屋子里一股酒气。姐弟俩本想不声不响地从门口溜过去,躲进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被父亲逮着。 父亲吼道:“你们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给我过来。” 无奈,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向父亲走去。 他们俩从小与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磨练出一套特殊的本领,就是很会“察言观色”。在他们离父亲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就能捕捉到从父亲身上散发出的微妙信息,判断出父亲此时是否具有危险性。如果他们感到有威胁的话,就早早地溜走,避之大吉。 这几天,他们一直躲着父亲。父亲每次回来,要么喝醉,要么冷脸,总之很不妙。他们见状,就悄无声息地溜出去,在外面游荡到很晚才回来。 父亲想起已有好多天没看见他们俩了,心知是在躲他,不免有些气愤。再看他俩今天这个样子,垂头丧气的,一个个满身泥巴,严明野的脸上还带着伤,更是不爽。 “看看你俩这鬼样子,打架了?”父亲没好气地问道。 姐弟俩垂着头,不知该怎样回答才能不惹恼他。 “说话,哑巴了?”父亲喝道。 他们俩点点头。 “我让你们成天打架!”父亲一字一字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用巴掌抽他俩的脑袋。他今天借着酒劲,想故意在朋友面前显示显示自己的威仪。那几个朋友冷漠地看着热闹,不时还哧哧地笑两声。 “见着我躲什么,见着我躲什么?”他兀自念叨着,又是一轮对姐弟俩脑袋的轰炸。 如果她们忍下去,父亲打她们几巴掌,在朋友面前耍耍威风也就没事了。可偏偏今天他们已经够倒霉了,对父亲的羞辱,他们更觉得难以忍受。 “你看你的熊猫眼,没出息的东西,让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回家!”父亲用指头点着严明野的脑门,这时严明野突然反感地把父亲的手推开,没想到这一反抗的举动激怒了父亲。 “小兔崽子,你敢还手是吧,我让你还手”父亲说着一耳光扇下去,严明野一个趔趄摔倒,鼻血犹如两条血色蚯蚓一般,从他的鼻孔里爬出。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文菲的叹息 严明野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把鼻血,愤怒地瞪着父亲。 “你再敢瞪我,你再瞪!”父亲恶狠狠地指着严明野。 严明野依然瞪着父亲,目光里充满了怒火。 父亲憎恶他那仇恨的目光,他已经喝得半醉,酒劲上涌,脾气更是失控。他扯过严明野,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严文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严明野。 父亲的拳头、脚踢打在严文菲身上,严文菲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但依然紧紧地抱着严明野,死死地为他挡着。 终于,父亲的朋友看不过去了,他们把父亲拉开,姐弟俩这才从父亲的毒打中逃脱出来。 那个家,他们不想再待了,姐姐家也不能去了。严文菲和严明野带着一身的伤,在野地里游荡着。 早春的风依然冰冷刺骨,悲伤、疼痛和寒冷,让他们像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发抖。 “我们去哪?” “不知道。” 他们感到无家可归。天快黑了,远处的人家炊烟袅袅,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在身心经历了那样一场暴虐的蹂躏后,他们已经失去了对饥饿的感受。 “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那个魔鬼的房子。” “那也比去姐姐家好。他已经打过我们了,应该不会再打了。” 姐弟俩无助地往着远方,无奈,他们只好向家的方向走去。 “要是哥哥在,就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咱们了。什么郭松林、蓝海波、还有还有那个老东西!”严文菲痛恨地说着,她痛恨“爸爸”这个字眼。 严明野不出声,他拉着严文菲的手,默默地走着。 “唉!”严文菲叹息着,“我真想哥哥。”几片干枯的树叶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在她的身后随风飘落。 严文菲和严明野在这样的生活中又度过了两年。 1995年,她们的生活发生了转变。这年秋天,严文菲上初一,严明野上六年级。中学离家很远,她们家附近那所小学从这一年起,六年级也取缔了。六年级的班级和中学设在一起,所以严文菲和严明野都要到离家很远的学校去上学了。 她们俩成了住宿生,终于脱离了那个糟糕的家,也不用再看郭松林的脸色了,她们感到欢快无比。 哥哥寄回来的钱足够支付她们上学和生活的费用了,她们俩还有充足的零花钱。姐姐也时常给她们钱,如果她们不肯要,姐姐会很不开心。 无论郭松林怎样冷言冷语,姐姐对她们的爱从未减少半分。 物质上是充裕的,她们俩精神上也开始快乐起来。人生忽然一个转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有时到了周末,她们会骑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家看姐姐。每到这个时候,她们都呼朋引伴一起回去,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点也不觉得长。蓝海涛、韩超、何晓枫与她们俩是一个镇的,常一起回家,渐渐的,他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蓝海涛比严文菲大一岁,也比她高一年级。 韩超和何晓枫与严文菲同岁,韩超和严文菲同班,何晓枫则是和严明野同班。除了蓝海涛,其他几个都是调皮捣蛋的家伙。蓝海涛虽然也很淘气,但不像他们那样张牙舞爪,而是一种内在的鬼机灵。 蓝海涛有点像个文弱书生,完全不同于他哥哥蓝海波。 蓝海波勇猛好斗,是个很不安分的家伙。 兄弟俩个性不同,也玩不到一处,所以交的朋友也不同。蓝海涛能和严文菲、严明野、韩超、何晓枫成为朋友,而蓝海波却不属于他们这个小团体。 蓝海波15岁,上初三,却已经和社会上的青年来往甚密,而且还小有名气。他天性好斗,而且具有某种领袖气质,总能集结起一群和他同样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拔份、打群架、和一些小混混团体对抗。 总之,他要为青春的那些火爆能量找一个出口,以冲动无知而又危险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蓝海涛的朋友们常对他调侃他哥的“英雄事迹”。 “蓝海涛,你哥今天又打谁了?”韩超嬉皮笑脸。 “你哥真像黑帮老大,瞧他走道那架势,再配个白围脖、黑风衣”何晓枫学黑帮老大走路的姿势,像一只笨重的狗熊。 “再叼个牙签,戴个墨镜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啪啪啪。”严明野像港片里的黑帮分子一样比划着开枪的动作,他的漫想越来越不着边际。 很显然,他们都是在拿蓝海波来调侃蓝海涛。 蓝海涛显得非常有涵养,既不吹嘘自己的哥哥,也不站在朋友这边,他笑吟吟地听着,忽然惊叫一声:“我哥来了!” 小伙伴们吓了一跳,慌忙收声,纷纷扭头张望。显然这一句“我哥来了”要比“狼来了”更有威力。 蓝海涛得意地大笑,其他人这才醒悟又上了他的当。回想刚才他们自己惊慌的样子,不禁羞恼。 “你哥就是个小流氓嘛,有什么了不起。”严文菲一脸的不屑。 严文菲说蓝海波是小流氓,蓝海涛也不生气,无论严文菲说什么,他都不计较。不仅是蓝海涛,其他的男孩子也对严文菲极为迁就,当然,除了她的弟弟严明野。 严文菲的性格就像个男孩子,她也只和男孩玩得来。男孩子的十八般武艺她样样精通:翻跟头、爬树、飚自行车她叛逆、淘气、喜欢恶作剧,行为举止没一点女孩气。 她的胆量从不输给男孩子,敢把小毛毛虫放到嘴里,敢从陡峭的台阶上往下骑自行车。高兴起来上蹿下跳、大喊大叫,不高兴时还会爆点小粗口。她的头发剪短了,这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假小子。 严文菲几乎没有同性的朋友,她也从不觉得需要这样的朋友。 女孩子的娇气、琐碎让她受不了,女孩们喜欢的东西她也没什么兴趣。跳皮筋、踢毽子这些游戏对她来说太枯燥乏味了,她更喜欢像个野孩子一样去疯去浪去游荡。 半年后,姐姐家里安装了电话,没过多久就收到哥哥的一通国际长途。当时正巧是周末,严文菲和严明野也在,他们接到哥哥的电话,高兴得大叫起来。 时隔三年多,他们第一次听到哥哥的声音,两个人都争抢着要和哥哥说话,有那么多话要说,但又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严文菲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哥哥说等到明年的夏天就会回来。严文菲让他保证不许骗她,哥哥向她保证。 其实早在今年开春,严明宇就来信说秋天会回来。从那以后严文菲就高兴地等啊等啊,总把“我哥就要回来了”挂在嘴边。眼看和哥哥团聚的日子越来越近,却等来了哥哥的一封信,说他被事情拖住,回不来了。 严文菲的失望可想而知,她大哭了一场,写了一封短短的信,夹在姐姐寄给严明宇的信里谴责他。 严文静和严明宇的通信并不多,因为严明宇的地址时有变更,而且往国外寄信在程序和填写上相对繁琐,稍有纰漏就会被半路退回。 每次姐姐寄信,严文菲总要写上一页夹在姐姐的信里一同寄去,她总是绞尽脑汁想啊想啊,到最后也只有短短几行而已。 她不善于用文字表达自己,而且她对哥哥的思念之深切,也是不容易用语言来表达的。 严明宇收到这封信以后,心里很难过、很歉疚。他给严文菲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向她解释、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说到做到。 严明宇其实很想家,好多次都计划回家一趟了,可是临时又有一些事情冒出来拖住他,让回家的打算不得不作罢。 这几年,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也长了不少见识,人生历练出了很多经验。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他都毫不畏惧,都能挺过去。 在他被俄罗斯警察和黑道敲诈勒索的时候,在他被中国同行内部倾轧,被栽赃陷害关进监狱的时候,在异国他乡陷入绝境无望的时候他都能挺过去。 因为他有一个强烈的信念,要给姐姐、弟弟妹妹提供最好的生活,让她们不再吃苦。 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无数次绝处逢生,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他从作为乐叔的帮工开始,渐渐成为乐叔的合作伙伴。老乐无疑是严明宇人生中一位至关重要的师长,他的人生经验以及领悟都会毫不保留的传授给严明宇,两人如同一对黄金搭档,在广袤而又诡谲莫测的俄罗斯市场里打拼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对家的思念在严明宇心里越来越强烈,严文菲和严明野一定长高了不少,他那个漂亮的洋娃娃般的小妹妹在照片上看起来就像个假小子,和严明野站在一起像是小哥俩,这让严明宇着实笑了一阵。 真想他们啊,甚至是那个老爸爸。 这几年异国他乡的岁月,也消磨了他对父亲的恨意,他竟多次忆起小时候,父亲鲜有的几次温情表达。 到了夏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看看,严明宇怅惘地想着。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琥珀手串 严文菲每一天都充满了期盼,再过几个月,哥哥就要回来了,这无疑是她小小世界里最盛大的节日。 “等我哥回来”她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畅想忍不住要说给小伙伴。 然而她的朋友们对她的畅想并不感兴趣,这让她很扫兴。只有蓝海涛有耐心听她那些关于哥哥的梦想,每当这时,她都会觉得蓝海涛是她最好的朋友,胜过所有人。 只是,当蓝海涛听到严文菲说等哥哥回来,就和哥哥一起走,不再上学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失落,有些忧伤。 暑假终于到了,这真是个盼望已久的暑假,因为哥哥就要回来了。 严文菲已经14岁了,严明野也快到13岁了。这一年里,姐弟俩长高了许多,尤其是严明野,不过严文菲还是比他高半头。 严文菲开始有了一点女孩气,在她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时会陷入幻想,脸上会浮现出梦幻的神情。每当这个时候,严明野或其他男孩子打扰了她,她又会恢复脾气暴躁、大喊大叫的本来面目。 严明野则像一只小马驹一样,蹦蹦跳跳的,没一刻安静的时候。他那双黑眼睛总是闪烁着躁动不宁,显得生机勃勃。 七月里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严文菲和严明野在路口等候返回镇上的客车。按照哥哥信里写的回家日期推算,这天应该到家了。到了傍晚,两趟客车都回来了,没有哥哥,他们俩都很失望。 一连两天都没有接到哥哥,第三天严明野不耐烦了,跑去和同伴们玩,只剩严文菲一个人站在路口等待着。 一辆客车驶来,车速逐渐减缓。严文菲透过车窗看到一个人的侧影非常像哥哥,他站起身来,从行李架上够下背包,严文菲看清楚了,是哥哥。 她高兴地蹦着向哥哥挥手,哥哥也看到了她,在车窗里笑着向她招手。车子慢慢停住,哥哥背着旅行包走下来,微风吹着他的头发。 严文菲像只小鸟一样朝他飞去,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哥哥笑着将她抱起,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放下。 “我的小菲菲,你都长大了,看你这头发,像个假小子。”哥哥疼爱地揉乱她的短发。 司机打开客车一侧的行李厢,把严明宇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取出来。严文菲推过来自行车,让哥哥把包放在后架上。 就这样,哥哥推着车子,她用手扶着行李包,蹦蹦跳跳地跟哥哥往回走。一路上她像个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太高兴了,忘乎所以起来,包都没心思扶,结果大包掉下来好几次。 每次那个大包从车架上翻下来,笨重地落在地上,兄妹俩都会开心的大笑,就好像看到一个大胖子摔了跟头那么好玩。他们太快乐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有趣。 “哥,这个大包里装的什么呀?” “都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真的!太棒了,你给我带什么了?” “回去你就知道了!”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 “就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 “就不告诉!” 严明宇直接去了姐姐家里,姐姐做了一桌好饭,迎接严明宇回来,一家人齐聚一堂。 爸爸没来,像往常一样,他不在外面混到很晚是不会回家的。他甚至不知道严明宇今天回来,就算知道,以他的顽固脾气,也不会留在家里迎接儿子的。 严明宇给姐姐买了一条纯金的项链,细细的链上坠一个小金佛,非常精致,而且有着保佑的寓意“男戴观音女戴佛”。 他给姐姐戴上,姐姐在镜中左右端详。 严文静的腹部微微隆起,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严明宇希望这个小小的金佛能够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这得多少钱啊?”姐姐有些惴惴不安。 “没多少钱,这东西比国内便宜很多。”严明宇很随意地说。其实,这个项链价格不菲,为了让姐姐安心,他故意说成很便宜的样子。 他还给姐姐带回了亚麻面料的床单和桌布,姐姐爱不释手。还有皮夹克,她和郭松林一人一件。 郭松林早就心仪能有一件皮夹克了,他立即穿上,在镜子前左照右照,高兴得不得了。 严文菲和严明野迫不及待地找着自己的礼物,一个又一个地拆开。她们俩每人得到一个獭皮小帽,还有做工精细的小皮靴和纯毛的小毛衣。 对于这些他俩都不感兴趣,严明野唯独喜欢哥哥买给他的望远镜,因为是黑天,他只能用望远镜望屋里这几个人,真是不过瘾。 严文菲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是一个珠粒手串,十分的别致,并不是如水晶般晶莹,也不是如钻石般闪亮,但是却散发着温润淡雅的淡淡光泽。 哥哥轻轻地把手串套在她的腕上,像是在给精致的瓷器上色一般,并告诉妹妹:这是琥珀。 严文菲在灯光下端详着这一颗颗泪珠形的琥珀珠粒,想起语文课文里学的那篇琥珀:一只苍蝇和一只蜘蛛被松树的树脂裹住,它们拼命挣扎也不得脱身,然而松脂还在继续滴下来,最后积成一个松脂球,将它们重重包裹在里面。千万年以后,这个松脂球变成了坚硬的化石,被一个小孩子在海边捡起。透过那晶莹剔透的琥珀,他看到那只苍蝇和蜘蛛,被永远封存在里面 想到这些,严文菲立马来了兴趣。她发现自己的手串上有几个琥珀里也有小昆虫,尽管她并不认识那些小飞虫的名称种类,但这依然让她极为兴奋。 从学了那篇课文以后,她就对琥珀非常好奇,没想到现在不仅看到,还拥有了它,她无比的欣喜。 严明野看到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很不以为然,他还是对哥哥带回来的俄罗斯糖果和巧克力更感兴趣。 严明宇在姐姐家待到很晚,才带着严文菲和严明野回去。 父亲仍然没有回来,兄妹三个疯了一会,严明宇就打发他俩回房间睡觉。他自己也累了,一粘枕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睡着了。 半夜里,严明宇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惊醒,他吓了一跳,慌忙起床开灯。 是父亲回来了,他喝醉了,一进门就把脸盆架撞倒,脸盆摔在地上,一阵刺耳的巨响。父亲也被绊倒,他醉得像一滩泥似的,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严文菲和严明野也醒了,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并不显得惊讶,显然这种事情很常见。严明宇将父亲从地上扶起来,搀到床边,让他躺下。 父亲口齿不清地说些醉话,他一句也听不清。严明宇吩咐弟弟妹妹回屋睡觉,这时父亲从床上探起身,呕吐起来,一大堆呕吐物吐在床边。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严明宇忍着气味找来笤帚和矬子给他收拾,严文菲铲了一锹锅底灰倒在呕吐物上,这样扫起来容易些。一番忙乱过后,严文菲和严明野回去睡了。 严明宇端来一杯水给父亲喝下。父亲有了点精神,竟认出了他。他有些伤感地叫了一声严明宇,又说:“你这个不孝子!” 如果是四年前,他听到这句话会气愤或是根本不屑,可是现在,他只感到心酸。 父亲纵然有许多不好,但他毕竟是父亲。也许从前自己态度也伤害了他,他的心里也同样有着伤疤。严明宇忽然对父亲有了几分同情,也许还有些忏悔。 经过这一番折腾,严明宇睡意全无,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思索着他的心事。 严文菲抱着被子,站在严明宇门口小声地问:“哥,你睡着了吗?” 严明宇从遐思中回过神来:“菲菲?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和你一起睡,严明野睡觉打呼噜,烦死我了。” 严文菲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其实她不是嫌严明野吵,而是想和哥哥在一起。 严文菲和严明野从小就睡一个房间,一张大床。今年姐姐给他们做了两张单人床,并且在中间拉了一个帘子,以分开个人的空间。 不过姐弟俩谁也想不起来拉这个帘子,即使偶尔拉上,挺不了多久还会再拉开。因为在用帘子屏蔽掉对方的空间里,他们都感到孤独和不适应。 严明宇知道严文菲的心思,他笑了:“待会我睡着,打鼾的声音更大,你更嫌吵了。” “没事儿,我会比你先睡着的。”严文菲说着就欢快地走进来,把被子铺在严明宇旁边,躺下。 严明宇看着严文菲,真是又好笑又无奈,14岁的女孩子了,个头也不小了,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禁感叹了一句:“菲菲呀,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严文菲才不想安安静静地睡觉,她有好多事情要问哥哥,有好多话要和他说。严明宇给她讲在俄罗斯的经历,当然只挑好玩的讲,那些危难和困苦的境遇,他是不会向严文菲提起的。 严文菲着迷地听着,没想到他有那么多神奇的经历,她越来越佩服哥哥了。 他们也谈起家里的事情,谈到姐姐、郭松林、父亲还有严文菲和严明野的朋友们。 “菲菲,你们和姐夫相处得怎样?”哥哥在严文菲的言语间觉察到她似乎不喜欢郭松林。 在哥哥回来以前,严文菲曾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郭松林的种种罪状、种种讨厌之处通通讲给哥哥,狠狠地告他一状。 可是今天,她看到一家人欢聚一堂,是那样温馨美好,哥哥是那样高兴,她不忍心破坏哥哥的好心情,不想让哥哥去讨厌任何人。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明宇的矛盾 “还行吧。”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对你们好吗?” “对姐姐挺好的。” “这看得出来,对你和小野呢?” “还好吧,我们住宿舍,跟他也不怎么见面。” “那以前呢?” “以前也还好。” 哥哥又说:“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他也没什么讨人喜欢的呀!” 严明宇笑了:“你是不是还觉得他抢走了姐姐?” “嗯!”严文菲故意任性地答道。 严明宇知道弟弟妹妹和郭松林之间一定有不少矛盾,但严文菲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了。他害怕听到弟弟妹妹那段不快乐的童年,他为不能在他们身边守护而隐隐自责。 严明宇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这几年,爸爸打过你们吗?” 严文菲没有马上回答,她本来也想把爸爸时常醉酒打她们的事告诉哥哥的,可是,今天她看到哥哥对父亲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她不想再引起哥哥对父亲的仇恨,于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打过两次,不过也怎么下重手,没什么的。” 严文菲聪慧,她知道,以哥哥对老头子的了解,如果自己“没打过”哥哥肯定不会相信的。 严明宇的心变得沉重了,他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她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在弟弟妹妹正在成长的阶段,他缺席了。 菲菲,小野,他们这几年到底生活得怎样?他们瘦得多厉害呀!严明宇在心里叹息,想到严文菲和严明野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由得格外心痛。 严文菲又绘声绘色地讲起她的那群小朋友,蓝海涛、韩超、何晓枫讲他们的淘气和各种趣事。 严明宇愉快地倾听着少女的心声,他对妹妹生活中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翌日清晨,严明宇最先起来,他做好早饭,然后叫醒严文菲、严明野和父亲。 一家人吃着早饭,父亲简单问了问严明宇在俄罗斯的情况,他显得很没精神,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宿醉中恢复过来。 饭后,严明宇把礼物拿给父亲。 是一件皮大衣、一件羊绒衫、一个电动剃须刀和一瓶上好的沃特加。父亲本没期望他会给自己带东西,他有些惊喜。这几样东西都是他喜欢而且需要的,他很高兴,但又碍于面子不愿意表示出来。 “买这些东西干嘛?”父亲的口气硬邦邦的。 “试试看吧,也不知道买得合不合适。”严明宇说道。 父亲其实很想当时就穿上试试,可他一向强硬惯了,不习惯也不好意思对儿子有亲近的表示。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改天吧,今天太热了。” 严明宇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父子阔别四年,彼此心里都软化了许多,都有着和解的意愿,只是又都不愿意明显地表示出来。其实也用不着多说什么,由一条血缘的纽带连接着,他们已经和解了。 哥哥这一回来,严文菲就把小伙伴们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又像小时候一样,成了哥哥的小跟屁虫,常能看见严明宇走在路上,而严文菲蹦蹦跳跳围绕在左右。 有时严明宇忍不住要纠正她,让她好好走路,有点女孩样,她就装模作样地走一段,但是坚持不了多久就又恢复了原样。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陪伴在哥哥身边,有哥哥在的地方,哪里都是草肥水美的沃野,她在上面欢快地蹦蹦跳跳。 严文菲觉得哥哥这一回来,世界仿佛都变得美好了。 父亲如以前一样不再凶巴巴了,郭松林也不再冷言冷语了,就连乡亲邻里也都友好了许多。 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和哥哥打招呼,都要和他热情地攀谈上一阵,邀请他去家里做客,甚至还会笑着和严文菲说上一两句话,叫她和哥哥去家里玩。 而平时,他们见到严文菲和严明野都是冷眼相看的,仿佛她们就是两个野孩子。 严文菲知道他们都很喜欢哥哥,顺带对她的态度也好转了。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可还是非常的高兴。 因为,哥哥是她超级英雄,是全家人的骄傲。 严明宇发现严文菲见到认识的人,很少主动打招呼。他想起严文菲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很少理会世俗礼教这一套。 这么多年一直也没人认真地教导她,恐怕她以后会在别人眼里落下一个骄慢无礼的印象。想到这些,严明宇不禁有些担忧。 “菲菲,你怎么见到人不打招呼呢?”哥哥的语气温和中带一点责备。 “有这必要吗,反正他们都不喜欢我。”严文菲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你?” “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严明宇知道那种异样的目光,他也曾被那样的目光深深的伤害过。他知道在那目光背后,是对他的家庭怎样的歧视和议论纷纷。 不过,他并没有对此心存成见,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得好,别人的态度也会随之改变。 “菲菲,只要你对人友好,有礼貌,别人就不会不喜欢你。”哥哥语重心长地说。 “没这么简单吧?”严文菲不以为然。 “那还有多复杂?” “他们喜欢我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为什么我就非要对他们友好,让他们喜欢我呢?” “难道你想永远让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你吗?” “看就看呗,有什么大不了,我才不在乎呢。” 严明宇顿住了,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严文菲的个性,她从小就这样,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许这样更好吧,可以活得更洒脱一些。也许等她再长大些,自然而然就会变化了。 他知道严文菲不是那么容易教育的,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菲菲,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叛逆啊?” “叛逆是什么?我没觉得自己叛逆啊。”严文菲眨着她的大眼睛。 “过来,我看看你脑袋里是不是长了根反骨。”哥哥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她笑着跳开了。 严明野就不像严文菲这样整天黏着哥哥。他每天都跑出去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 他们之中缺少了严文菲,就少了很多乐趣。蓝海涛他们都让严明野叫严文菲一起出来玩。严明野直接就替严文菲回绝了:“我哥一回来,她哪都不会去的,她就是我哥的跟屁虫。” 不过话也说不定,没两天,严文菲又出来和他们玩了。因为严明宇的以前的朋友听说他回来,纷纷请他去吃饭。 哪怕以前关系很一般的,见他现在有了出息,也都主动来套近乎。 严明宇对那些主动献媚被应酬自然是不感兴趣,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在家中呆的太久,多结些善缘,对自己的家人也是有益无害的。 有时候哥哥一走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才回来。这占用了哥哥在她身边的时间,严文菲翘起小嘴儿,很不开心。 这天一早,严明宇又被一个出租车接走,说是同学小聚。到了晚上,天已经黑了,严明宇才回来。 他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醉了,但是显得很高兴,他对严文菲和严明野讲着今天同学聚会的事,回顾着他的学生时代,讲他这些同学小时候的事,还有他们现在的情况。 哥哥欢快而又眷恋地讲着这一切,讲着同学的情意,这些同学可跟他前几天的那些台面朋友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说了很多很多,末了有些悲哀地叹息道:“我要是能多上几年学就好了,真怀念那个时候。菲菲、小野,你们俩一定要好好学习,哥将来供你们上大学,这是个知识的时代,我就是吃了念书太少的亏,你们俩绝对不能步我的后尘!” 严明宇殷切地看着严文菲和严明野,他们俩却耷拉着脑袋,不出声。对于哥哥说的这些话,他们俩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讨厌上学,上学读书对他俩而言,是再枯燥不过的一件事了。 “菲菲,你怎么不高兴了?”严明宇注意到严文菲神色的异样,不像往常那样愉悦。 “你一共在家待不了几天,还天天出去吃饭,你那些朋友真讨厌。”严文菲是个直脾气,她怨愤地说道。 严明宇笑了:“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菲菲,你得理解,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小时候就像你和蓝海涛、韩超、何晓枫一样。你想想,等你以后长大了,能为了陪我们,你就不理他们吗?” “我现在就不理他们了,你一回来,我谁都不理了。”严文菲理直气壮地说。 严明宇又好气又好笑,对这个小妹妹,他充满了宠溺,自然是毫无反驳与责怪的意思。 “唉!菲菲,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严明宇笑着说道,语气却很无奈。 严明宇话虽然如是说,不过在他的心中,倒还真是希望妹妹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做他身边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在他这颗大树下轻歌曼舞。伴随着成熟的到来,烦恼也就越来越多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伴随着岁月的积淀,没有谁不会长大。 同时,他更加深刻的知道,这个世界太过现实,自己又不可能永远陪在妹妹身边,如果她不成长,就会被世俗的磨盘碾压得尸骨无存。 严明宇心旭绪复杂,挣扎于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之间。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明宇出洋相 隔了一天,严明宇带着严文菲和严明野去离家不远的景区游玩。 他们骑自行车去的,一路上唱啊笑啊,哥哥给他们唱俄罗斯的民歌,他们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好听。这是一次激动人心的旅行,他们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几个景点的门票都很贵,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就在外面转了转,玩得也不尽兴。这次终于可以玩个痛快了! 他们骑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一点也不觉得累。哥哥把车子交给看车人,然后带着他们先去爬山。 青山秀水之间,兄妹三人肆无忌惮地嬉笑欢闹,犹如池塘里的小鱼游进了大海一般,难以形容的自由畅快。 上山的时候,他们比赛谁的速度快,结果哥哥并没把他们落下多远。下山时哥哥像一匹野马一样顺着山上平滑的水泥路往下跑,他们就抓着他的衣服,要把他拽住。哥哥就上蹿下跳,非要把他们俩甩掉,他们俩就死命地抓着,像两条鼻涕虫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似乎他们的欢声笑语凝聚出跳跃地音符,散落在山路的每一层阶梯之上。 在山下的冰淇淋店里,她们吃着用大碗盛的冰淇淋。哥哥让他们给肚子留点空,待会还要去吃烤肉。在一家小有名气的烤肉店,他们要了一个整整一大烤盘,哥哥一个劲往她们的碗里夹肉,让她们多吃,好长胖些,他一直都在心疼弟弟妹妹长得太瘦。 几处好玩的地方都玩过了,划船、撞小艇、逛集市 哥哥还和几个俄罗斯的游客用俄语攀谈,爽朗地大笑着,严文菲和严明野佩服极了,严文菲更是有些恍惚,觉得他不再是自己的哥哥,更像是一个外族人。 他站在这群俄罗斯人中间,就好像是他们中的一员,一样的笔直修长的身材,一样轮廓分明的面孔,一样富有魅力的笑容。 只是,哥哥比他们更英俊,他的眼睛有着不一样的光彩,他风华正茂,他谈笑风生,他英俊潇洒她将自己能够想到形容人优点的词汇,不论是否贴切,都一股脑的安在了自己的哥哥身上。 严文菲有些震惊,她第一次以另外一种目光来观察哥哥。 从前,她是不会把哥哥和英俊、漂亮一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即使听到有人称赞哥哥的相貌,她也不以为然,因为哥哥就是哥哥,是不需要那些词汇的。 可是今天,或许是与他分离太久太久了,她竟然像个陌生人一样欣赏着哥哥的容貌和风度,并为之所迷醉。 这种感觉很奇特,她明显有些不适应,却又总是像故意刁难自己一样,忍不住回味。 在一个卖各种小玩意的精品屋里,严文菲挑选了一只口红和几根红皮筋。哥哥奇怪她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严文菲不爱美,头发又短,严文菲笑而不语。 他们从店里出来,严文菲把右手攥起一个拳头,伸到哥哥面前。 “哥,你肯定掰不开我的拳头。” 严明宇看着那个握紧的小拳头,笑了:“就你这小手,能有多大劲?” 严文菲说:“我手劲大着呢,不信你试试。” 严明野也说:“她拳头攥得可紧了,我、蓝海涛、韩超、何晓枫,没一个能掰开。”又转向严文菲:“不过,你肯定不是咱哥的对手。” 严文菲很不服气:“那也不一定,哥,你敢不敢跟我打赌,你掰不开我这个拳头。” 严明宇不屑地摇摇头:“我不跟你赌,我从来不欺负小孩。” 严文菲故意激他:“嘁!你就是怕输了没面子,不敢赌就直说,胆小鬼。” 严明宇心里觉得好笑,说:“这有什么不敢,你输定了。说吧,赌什么?” 严文菲娇笑着道:“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严明宇对这个没有实质性条件的赌约,没有丝毫犹豫的爽快答应了,因为他们兄妹之间,就算没有什么赌约,也不会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的。 于是,角力开始了。 严文菲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那股顽固的力量,出乎严明宇的预料。他用力掰了半天,可是那个小拳头硬是死死地握住,没有一丝松动。 严明宇改变策略,从单个手指开始进攻,可是严文菲的每一根手指也同样加大了防卫力度,像是天生长在一起一样,合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提供可乘之机。 “加油!加油!”严明野给哥哥加油,让哥哥使劲掰,挫挫严文菲的锐气。 突然“咯嘣”一声,毫无疑问是严文菲手指骨节的脆响。 严明宇一阵心疼,他看着那个瘦小的,因为用力顽抗而青筋暴起的小拳头,再也不忍心去掰了。不能再用力了,弄不好会把她手指掰坏的,严明宇心里想着。 于是哥哥投降了,他笑着对严文菲摇摇头:“好了,我掰不开。” 严文菲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哥哥:“真的吗?你肯定没使劲,你还没蓝海涛劲大呢。” 哥哥说:“真掰不开,你赢了。” 严文菲高兴地张开手,放松着手指。并对严明野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严明野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嘁,哥那是让着你。” 严文菲才不会被严明野打击,她正在酝酿一个计划。哥哥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捋着,好像怕那几个细弱的手指伸不直一样。 严文菲兴奋地拍着哥哥的手,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哥,你输了,你还答应我赌注了呢。” 严明宇装糊涂:“什么赌注?不知道啊?” 严文菲急了:“不是说好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吗?” 严明宇继续装:“是吗?” 严文菲气得直跺脚:“你玩赖,说话不算数!” 严明宇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逗乐了:“好了,你说吧,什么条件。” 严文菲说:“你不许反悔!” 严明宇说:“不反悔。” 严文菲马上转怒为喜,憋着一脸坏笑:“我要给你化妆、扎小辫,然后咱们一起逛街。” 严明野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他十分赞同这个主意。 严明宇终于明白严文菲买那只口红和红皮筋的用意了。他看着严文菲,一副上了圈套如梦初醒的样子,心里奇怪她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 严文菲得意地坏笑,活像个小恶魔。 “不行,这是什么鬼主意,换一个。”严明宇抗议。 “你答应不反悔的。”严文菲不高兴了。 严明野也想看看严文菲会把哥哥祸害成什么样,好奇心驱使着他站在严文菲这一边,他和严文菲一起跺脚抗议。 “好吧好吧,等回家的,让你们画个够。”哥哥投降了。 “不行,就在这画。” “你是大哥,得说话算数,给我们做个好榜样!” 两个小鬼左右夹击,哥哥恨恨地看着他俩,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胡闹!好吧,画就画,让你们俩满意。” 严文菲和严明野欢呼雀跃,他们在石凳上坐下,严文菲拔开口红,给哥哥画了两个红脸蛋,涂了个红嘴唇,还在眉心点了个大红点。严明野则拿着那几根红皮筋,给哥哥扎了一脑袋竖竖的“朝天揪”。 哥哥一副苦瓜脸,任他俩折腾。 化妆完毕,两个捣蛋鬼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笑得前仰后合。哥哥要到橱窗那边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样子,被他们俩拉住,不许他朝有镜子或是有玻璃的地方走。 严文菲和严明野一左一右押着严明宇,她们要抓紧哥哥,以防他随时逃跑。他们在街上走着,路人纷纷侧目,有的还停住脚步,这真是一道奇异的风景。 这两个捣蛋鬼押着哥哥游街,让他出一路洋相,没什么比这样的恶作剧更过瘾了。他们俩一路放声大笑,笑得肚子痛直痛。 严明宇看着两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俩。 走到一处泉水边,严明宇恨恨地看着他俩,说:“这回你俩满意了吧,我可以洗脸了吧?” 两个家伙捂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点着头。 严明宇用泉水洗去脸上的口红迹,拆掉头上的小辫。他的头发像被鸡刨过似的蓬成一团,严文菲和严明野看了又是一阵大笑。严明宇掏出一袋纸巾,默默地擦着脸,不言不语,也不理睬他们的傻笑。严文菲见哥哥这样沉默,忽然有些不安,她走到哥哥身边。 “哥,你怎么了?” 严明宇不说话,用纸巾慢慢地擦着脸。 严明野也走过来:“哥你生气了?” 严明宇抬起头,忽然,他迅速地一手一个捏住他俩的鼻子。两个家伙挣脱不掉,像小耗子一样被捏得吱吱叫。这下换哥哥大笑了。 “你们这两个小鬼,我让你们笑,怎么不笑了?”这回换哥哥得意地大笑了 傍晚时分,在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餐后,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路欢歌地回家去。 这是愉悦的一天,仿佛世界上从不曾存在过烦恼,仿佛她们不曾有过糟糕的童年,仿佛这一天可以把以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抵消了。 ps:书友们,我是仙剑闲聊,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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