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妖鬼志》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一章 道士算命 明朝万历年间,天下大治,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首辅张居正居功至伟。 张居正,湖北江陵人,字叔大,幼名张白圭。关于张白圭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张居正出生时,其曾祖父张诚做了一个梦:天上的月亮落在水瓮里,然后一只白龟从水中爬了出来,于是其曾祖父张诚,就景取义,取名为“白龟”。但是张居正他爸爸不同意,什么白龟,这名字太难听了。张诚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改为“白圭”。 其实,张白圭这个名字,真正地来由,并不是他的曾祖父,而是一位道士。 这位道士和张诚还是朋友,长相丑陋,在江铃城外的道观烧火,每天脸上抹的漆黑,身上道袍也脏得不成样子。不过这张诚有交无类,并不以道士脏丑就嫌弃他。两人常常喝酒扯淡,甚是快活。这一天,张诚问这道士:“你也是修道之人,会不会给人算命?”那个道士抽了抽大鼻子,笑着说:“我也会一点儿,就是不知道准不准。”张诚听了道士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就开玩笑说:“你要是会算命就给我算算,要是算得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就请你喝顿大酒。”道士抹了抹脸上的泥灰,嘿嘿的笑:“这算命这个东西,准的往往不好听,我还是不给你算了吧。”张诚听了道士的这么一说,更要道士给他算了。 道士端着破碗喝了一杯酒,满脸通红的问张诚:“那好吧,你说你要算什么?” 当时张诚刚到江陵不久,除了破房一间,连个老婆都没有。但张诚并不是孤寡一人,他也有父母兄长。只是父母兄长,都在归州长宁。而张诚的兄长还继承了祖上的官职,是归州长宁的一个千户。不过这说这千户的由来,可就远了。 原来这张诚祖上四代的祖爷爷张关保,是安徽凤阳人,和明太祖朱元璋是铁把的老乡。这张关保和朱和尚不但是老乡,还是战友呐。只是朱和尚杀官造反的时候,张关保前往投奔的晚了一步,就成为了徐达帐前的一员小卒。但是张关保天赋一般,胆子也不大,所以一直都没有发迹。但是胆子小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命长。多年残酷征战,他不光没有战死,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少一根。最后,张关全须全尾的从死人堆里冲出来,踏着敌人和战友的尸首,活到了大明王朝的建立。因其多年的资历,还有和朱皇帝的老乡这一层关系,张关保被封了一个小官——世袭的千户,他的军籍也被搬迁到湖广的归州长宁所。 得了这个低级军官的职位,张关保也算满足了。想想那些建立丰功伟绩的彪悍同乡们,都在朱元璋称帝之后,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有几个有好结果的? 自古以来都是老大继承家产祖业,老二自谋出路。所以,到了张诚这里,自然无法袭那个千户的职位,只好只身远走他乡,来到了江陵。但张诚毕竟是功臣的后代,耳濡目染之下,他明白在当时的那个时代,只有刻苦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道路。张诚的想法很接地气,确实也是那么回事而。和现在农村孩子好好读书,参加高考读大学性质一样。所以到了江陵之后,张诚便在心里制订了走耕读世家的正统道路。 可是张诚不行,虽说不是目不识丁,但读的书并不多,指望他自己去参加科举,那只是徒增笑话。所以张诚把希望寄托到了下一代身上。所以他要这臭道士帮他算的,就是他家的官命。那丑道士听了张诚的话,随手掐了几下,嘿嘿笑道:“你命不好,祖上无荫不说,三代也无发迹可能。”张诚一听这丑道士的话,顿时不高兴起来。 丑道士见到张诚的表情一变,就说到:“哎,你看你这人,我说我不给你算你非要算,算完了你又不高兴了。” 当然这件事只是张诚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张诚也不会因为一个丑道士算了一命,就绝了心里光耀门楣的念想。过了几年,张诚娶妻生子,前后生下了三个儿子。老大张钺,老二张镇,老三张釴。张钺从小聪慧,长大之后做起了买卖。张镇从小喜欢舞刀弄棍,长大成了江陵辽王府的一名侍卫。老三张鈛却遂了张诚的愿,兢兢业业苦读不辍,可惜天赋一般,穷尽一生,也只是一个秀才。 张诚犹记得丑道士的话,唉声叹气跟丑道士诉苦。丑道士安慰张诚:“早晚会有那天,你别着急。” 可是对于张诚来讲,光耀门楣那是抓紧的事,哪能不着急。所以等到张镇的儿子张文明诞生时,张诚火急火燎:“我这一辈子做了很多善事,积了许多功德,善有善报的话,老天爷也该给我一个好孙子了吧。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可能是张诚的话打动了上天,张文明从小才思敏捷,写文章那是一气呵成,作诗那也是出口成章。到二十岁,张文明就已经超越了叔叔张釴,成为府学的秀才。张诚看到张文明天赋异禀,终于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多年的愿望就要在这个孙子头上实现了。于是张诚备了好酒嘲笑丑道士:“你不是说我三世没有发迹的可能吗?我告诉你,我有个孙子叫张文明,那是如何如何牛逼。就算你算的不准,我依旧请你喝酒。” 这丑道士和张诚交往多年,也知道张诚秉性,并没有因为张诚消遣就生了气,依旧笑嘻嘻的。只跟张诚说了一句话:“你这孙子聪慧决定,但是随了父命,为人洒脱放荡,这样的人能上官场?”道士说完这话,张诚又不高兴了,提着酒走了。 但张文明院试高中之后,次年参加乡试,果如丑道士所说,名落孙山。张诚这才响起丑道士说的话,细细思索一番,觉得甚是有道理。自己二儿子张镇,年轻的时候放浪形骸,喜欢结交三六九等的江湖朋友。他与朋友打交道,轻钱财,讲信义,遇到不平的事,也常两肋插刀出来抱打不平。而且张镇性情直爽,口无遮拦,认定正确的事,并不顾忌他人议论和利害得失,义无反顾去做。 这张文明,继承了父亲张镇的放荡不羁、豪爽直率的性格,为人好酒好朋友,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各色人等都谈得来,怎叫一个随和了得。这种性格放到写文章上面,那也是随性而至,在那个严肃刻板的八股文的科举场上,怎么能入考官的法眼? 张诚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找那个丑道士聊聊,看看能不能给他张诚一家想想办法?可是还没等张诚去找那道士,江陵城外的白云观忽夜发大火,那火光冲天,直照亮了半个江陵城。待得天亮,一座大观直烧的片瓦不全。幸而发现的及时,观里大小道士无人伤亡,独独少了烧火的丑道士。白云观本为江陵一景,后来在本地富豪的相应下,花了一年许的时间在原地又起了一座观,仍名白云观。 丑道士没找,张诚自是叹息不已。如此过了一年许,丑道士也逐渐被张诚淡忘。 这一日,天气炎热,张诚在儿子的建议下出城游玩,一家人驾车到了长江边上。来到江边,眼观江涛阵阵,身感凉风习习,甚是舒爽。张诚在树底下接过下人递来的西瓜,吃了一块之后,舒服的打了一个嗝。看着围绕在身边的儿孙,张诚不禁感叹,除了夙愿未达,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正在感叹的时候,几个在江边草丛玩耍的孩子,哭喊着跑了回来。大人相问之下,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指着江边说:“那边有死人。” 有死人?张诚七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健壮,伸手从车上取下来一根手杖,朗声说道:“走,咱们去瞧瞧。”说着也不顾儿孙们的反对,大踏步往小孩子们指的地方走去。儿孙一见老爷子如此,带着下人也都纷纷拿了棍棒,跟在老爷子身后,往江边的杂草丛中走去。 江边杂草丛生,很不好走。没走多远,张诚就看到江边的一处水洼边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身体躺在水中,随着江水晃荡。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可怜人。张诚善心大发,伸手就要去拉那个卧在水边的尸体。儿孙一见老爷子这样,连忙制止:“您都这把岁数了……”张诚只好说:“捞出来,好好安葬。”众下人答应了一声,七手八脚的踏到水里,去拉扯那个尸体。 正在拉扯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大喊:“哎呀,这人没死,还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章 以命换福 那人确实没死,被张诚救回了家中,但是那人脸上身上俱生了极其可怖的脓疮烂肉,形容无法分辨不说,请了两个大夫,还没搭脉,只是看到病人的样子,俱都摇头摆手,都说救治不了。后来的几个搭了脉之后,倒是开了些药,又是煎服又是涂抹,可是几日之后那人非但没有好转,反倒严重了许多。如此过了几天,有那好事的下人劝张诚老爷子,人都这副模样了,眼看一日比一日虚弱,纵然找到名医,有那回天之力,那也来不及了,咱们好事也做到了,不如直接扔到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去吧。 张诚心慈,听了下人的言语,忍不住结结巴巴把那下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说道:“救人救到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也要想办法医治好他。”说了这话便差遣了三儿子在江陵城贴了告示,简述了病人的病症,并在后边强调:“能有妙手回春者,赏银十两。”大明朝初期田地荒芜,银子为硬通货,一两银子购买力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一千五百多块钱。到了中期,经济繁荣,银子有所贬值,但是一两银子差不多要值六百到八百块钱。十两银子就是六千到八千,也很有诱惑力了。虽说经过了多年的奋斗,现在张诚的家境殷实了不少,但是十两银子对于张诚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踏门求赏之人不少,但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过了日,这人的身体并没有丝毫好转,也没有哪个大夫能够说出此人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是经此一事,整个江陵城都知道张善人家收治了一个疑难杂症的病人,无人能治。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天午后,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瞬时噼里啪啦打落下来,院里忙成一团。张诚此时正坐在那个病人的床前,鼻中闻着那人身上发出的阵阵恶臭,心中愁苦。眼看着那人鼻息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心中不免酸楚起来。这人已经救回来七八日了,不要说治病,根本就是水米未尽,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五六天不吃不喝,怎么还活得下去。看来是天命难违,既然如此,就等这人断了气,寻个地方埋了,也算是尽了心意了。想到这里,张诚心中了然,起身就要离去。 张诚刚走到门外,一个人打着雨伞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差点撞到张诚。张诚一看,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子,张文明。这张文明已经二十一岁了,眉清目秀,神采飞扬。张文明一见到祖父,连忙说道:“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能治这病。”张诚一听,啊哟一声:“赶紧请进来,赶紧请进来。” 张文明起身去请,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邋遢的汉子,瘸腿黑脸,身上穿了一袭说不出颜色补丁摞补丁的长袍,头上戴了一顶斗笠,脖子上挂了一串佛珠,僧不像僧,道不像道。那人一进来,也不行礼,只是大大咧咧的吼道:“有酒没?”张诚心中本善,见了这人此副模样也禁不住有些失望,心想怕是遇到骗子了,但张诚本就是忠厚心肠,心想骗就骗了吧,便差了张文明去拿酒。张文明拿来了一小壶酒,递给那个汉子,那汉子把那酒壶接在粗糙大手里,只跟个小玩具一般。那个汉子一口把那酒喝了,砸吧一下嘴巴道:“就这点酒够干啥的,再来,再来。”张文明看了自家祖父一眼,得了祖父的应允,又去拿了一坛子酒来。那汉子接了一坛子酒在手,昏黄的眼里露出喜色,一手抓着坛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把坛子抛给张文明道:“这才过瘾,再来两坛子。”那张文明本也是豪爽之人,一见这黑脸汉子喝酒的姿态,心中生了欢喜,便差遣了下人又去搬了几坛酒来,自己去了厨房,捡那好肉切了几盘,一并端了过来。 张文明摆置停当,跟那个邋遢汉子说:“兄台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痛饮几杯。” 那个汉子睁着牛眼,重重嗯了,两个人推杯换盏干将起来。那边的张诚一看孙子跟人喝上了,心想喝吧喝吧,独自走开,指使下人联系棺材铺给那床上病人置办后事去了。 夏日的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一炷香的功夫,雨过天晴,只留下一院子的水洼。张诚知道孙子生性爽猛,怕孙子喝多了,便来查看。来到那房门前,只见三大坛子美酒被两人喝的滴酒不剩,孙子满脸通红,斜靠在桌子上已经呼呼睡去。那粗糙汉子也不见了踪影。张诚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心说那汉子哪有能耐,只是见到大雨滂沱,借故来避雨罢了。看到孙子的姿态,张诚宽慰自己,几坛子酒,也值不了几个钱。想到这里,正要差下人来扶张文明回去休息,忽听得床上一声呻吟:“喝水。”张诚顺着呻吟声看去,只见床上那人,一身湿漉漉的,身上的脓疮统统破裂,无数的细小白虫混着白脓黑血从那伤口中流出。张诚啊呀一声,大呼来人。 张成明白,床上的这人可能就是被那个粗糙汉子治好的。 床上这人被下人清洗了伤口,又喂了米粥稀饭,没过几日,身体逐渐好转起来。那人身上的脓疮烂肉除去,容貌渐渐显露出来,张诚一看,这不就是白云观大火后失踪的烧火道士吗?那烧火道士静养了半个多月,身体逐渐康复,这才能够言语,只是对于自己如何受伤一事,闭口不言,只说:“世间之事,有许多是你们不明白的,不知道也好。”张诚笃信佛学,知道世间玄妙,自是不问,又把救他那人的模样说了,烧火道士说:“那是崂山的伏牛真人,谁都不伏,就伏牛。” 张诚又想起来在白云道观时,烧火道士说起来的福祸相依,便开口相求。烧火道士听了张诚的恳切话语,顿时长叹一声:“罢罢罢,这也本事命里注定,逃也逃不掉,我便给你一个光耀门楣罢了。只是这份福气来的太猛,我怕以后祸同福一样大,你们承受不起啊。” 张诚道:“只要至诚至善,多大的福祸都能承受得起。” 烧火道士知道这张诚心意,便不再劝慰,只说:“你须留下遗训告诫后人,可千万不能依仗此福为非作歹,要不然必有大殃。” 张诚自是应允不迭。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烧火道士身体这才完全康复。这一段时间,张诚和那烧火道士相交更甚,这道士才告诉张诚,自己道号涪筠子,是张三丰徒孙一辈。张诚一听,对这丑道士又敬重了几分。涪筠子康复之后,唤过来张诚,告诉他这几天正是黄道吉日,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要在他正中堂屋做一场法事,为他张家后代乞得一个富贵庙堂的机会。张诚一听涪筠子的话,自是喜上眉梢,涪筠子提的条件无一不答应照做,需要买什么东西也都交于下人去买,涪筠子还特地嘱咐一定要买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涪筠子细细的叮嘱张诚:“此有两件事情切记切记,第一就是我做法的这三天,你这子子孙孙必会看见一些骇人之物,记住啊,充耳不闻即可。这第二嘛,我在你这正中堂屋做法,三天之内,没有我的应允,任何闲杂人等决不可靠近,包括张老哥你,否则就算是这事成了,也可能后患无穷。”叮嘱完了张诚,涪筠子就里里外外的忙活开了,又是点灯又是画番,点了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整个堂屋内院,凡是门窗栋梁,统统画上朱砂符文,最后还请张鈛张文明叔侄,在黄裱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玉虚师相金阙化身荡魔永镇终劫济苦天尊”的名号。一切布置停当,涪筠子清空内院所有人等,独自盘腿坐在堂屋正中央位置,嘴中念起咒来。 这一场法,做了三天才完,前两天倒是没有什么,一切风平浪静,大家伙提着的心胆放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到了第三日的傍晚,一切变得不寻常起来。此时的季节本是金秋时节,不过南方的秋天此时并无凉意,只是这日入了夜之后,张宅四周随着天色昏暗,周围的秋风一股一股的带了凉意袭来。快到子时的时候,全家人竟都被冻醒过来,张嘴呼吸之间竟是带了白气。这湖北江陵数十年来,就算是入了冬,也这么冷过啊。 张镇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袄,牙齿打颤跟父亲说:“我刚才出去一趟,别人家也还是原来温度,就咱们家这么冷,难道真的是神仙发威了?”张诚少有的没有理会自己最喜欢的二儿子,而是怔怔的盯着自家上空,嘴里念念有辞。张镇看父亲神态不对,顺着父亲的眼光看去,只见自家屋顶上空的夜色里,隐隐的一个巨大的身影,赤着脚丫子踩着一直乌龟一只赤练蛇,指着自家内堂似乎是在教训什么人,但是却又全无声响。那龟蛇之下,影影倬倬的,无数半透明的身鬼影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如此情形,在张镇看来极是骇人,虽说事先张诚已经交待又交待,可是张镇还是忍不住哇呀一声大叫,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那半空中的影子似乎听了声响,往这边淡淡的看了一眼,瞬吸之间,连着脚下的龟蛇一并不见了身影。 张诚见半空中的身影不见了踪影,这才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把自家儿子救了过来。没过一会,张诚耳中听的吱呀一声,内院大门洞开,涪筠子缓步走了出来。张诚一见涪筠子,顿时大吃一惊,只见涪筠子与三天前相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叠了一层又一层,手上的老人斑也都跟着长了许多。涪筠子见到张诚,拿出来一个白色玉石雕琢的小乌龟,交到了张诚手中。并在张家大宅的中堂选了最中间的位置,又着童子七人,在中堂挖了七尺七寸,这才把白玉乌北尾南的埋了下去。 做完这些,涪筠子交待张诚:“我用了十年的寿命,帮你家换了一个富贵,莫要浪费了。只是,这一回你家儿子冲撞了真武大帝,怕是不得善终啊。”张诚听了涪筠子的话又惊又喜,正想着如何报答涪筠子,一抬头,那涪筠子已经不见了影踪。没过两天,张文明来告爷爷,说是内人赵氏做了一个梦,她看到屋子里忽然间燃起一道大火,这道大火直冲云天,天上祥云涌动,奇花异草散发着阵阵清香。一个穿青衣的童子在光芒中从天而降,绕着她的床转了几圈,进了她的肚腹。张诚听了此话,哎呀呀几声,连忙跪下冲着北方拜了几拜。赵氏肚子里面的孩子快出生的时候,张文明的父亲张镇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屋子里发了大水,大水溢了满屋。张镇惊慌地问周围的人:这水是从哪里来的?旁边人回答道:“是从‘张少保’家里流出来的呀!”少保,是当时大明朝一品重臣的称号。次年五月初三,张诚也跟着做了那个梦,梦见天上的白月亮掉落到了家里的瓮里,照得整个屋子犹如白昼。不一会儿,一只白色的乌龟从水瓮里爬了出来,叫张诚祖爷爷。果真,张诚做梦的当天,张文明长子出生,这便是后来名震朝野的张居正。 张白圭生性聪明,两岁知“王曰”,五岁识字,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三岁时就参加了乡试,十六岁中举人。最后力挽狂澜,为了无生气的大明江山,又续了百年生气。只是张居正中举人的时候,张镇真的如涪筠子所说,在自己任职的辽王府,生生喝酒醉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章 一路奔逃 张诚最后没有看到曾孙的成就,但从那晚的异象上他看得出来不一般,他打心里感念涪筠子的恩德。只是深以为憾的是,此后直到张诚去世的那一天,再也没有得到丝毫涪筠子的消息。 这涪筠子去哪里了呢?这得从一年前那场大火说起。 一年多以前,涪筠子夜观天象,眼看一颗翠绿色的大星从天而降,落入大明首都北京城中。涪筠子暗道不好,这是妖星降世,势必要混乱朝纲,在人间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这一年是嘉靖三年。涪筠子收拾了行礼宝剑,上京除妖。这里交代,涪筠子是武当山张三丰徒孙,本领高强。涪筠子一路到了北京城,寻得那大妖住处,使了个法咒一看,原来是昆仑山上一棵数万年的老松,吸收了天地精华修炼成了人身。涪筠子与那松妖大战三百回合,无奈那松妖修为高了一筹。那妖耍了一个手段,一张嘴,喷出一股凉气,让涪筠子躲闪不及,中了妖毒。涪筠子不敌,不得已使了遁术逃回了江陵。 可是那大妖本领高强,又在朝廷里面当了大官,差了追兵追到白云观。是夜,涪筠子把观中子弟都差出了门厅,在观中与大妖争战起来。涪筠子知道这妖最怕明火,一张手放了大火。可惜涪筠子身上带伤,手上的法术使出来也就平常三四分的威力,加上控制不住火势,没想到没伤那大妖一分,却把白云观给烧了个干净。 大战之后,涪筠子身上受了重创,逃出了白云观。那大妖带了人马,紧跟在涪筠子身后,紧追不舍了一年余,转遍了大江南北,又伤了几回涪筠子,眼见涪筠子身受重伤,已无回天之力,这才带人回了北京城。之后才有张诚游览江边救出来涪筠子一事,试想那涪筠子身上的伤势是妖物妖毒,平常大夫如何能救,要不是伏牛道长出手相救,那涪筠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哪里有后来的张居正。 涪筠子身体康复良好,只是给张诚家施法祈福,损了十年阳寿。涪筠子施法祈福,不也是全为了张家,他也是暗藏心思,着力培养人来对付松妖。施法之后,涪筠子怕给京城的大妖知道自己消息,给张诚一家带来灾祸,不敢再在江陵城逗留,趁夜遁了去。那涪筠子刚遁去没几日,就有京城的人上门来探,当然并没有探出来什么。那探子只是回去禀报,只说那涪筠子可能没死。那京城中的松妖闻言大惊,这涪筠子还没死?真是大命啊,这老东西一日不死,留在世间早晚是祸害。想到这里,那松妖一声令下,无数密探作鸟兽散,一路往湖北行来,追捕涪筠子去了。 涪筠子早在张诚大宅就料到有此一劫,此时涪筠子早就上了船,顺长江一路往东,到了安庆府。本来涪筠子的本意,是一路往东出海,再走海路往北,不再过问世事,寻访蓬莱仙岛的。可是到了安庆,却遇到了一桩怪事。 这一日,涪筠子乘船来到安庆府望江县地界,正逢天降大雨,江上水势大涨。艄公将船停在江边的一处渡口,安慰众人说等雨势小一些再走。谁知道这雨是越下越大,江上水势也是越来越汹涌,没一会儿工夫,那江边的渡口就给淹了半截。那渡口上方是一个茶棚,大家伙赶紧从渡口草棚上了高处,来到茶棚之内。那茶棚极是简陋,三面墙是粗树枝扎就,外面覆盖了草苫子,顶上是茅草铺成,好歹能够遮风挡雨。棚内摆了四张矮桌,几条条凳,那桌上茶渍水渍氤氲成图,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少时日。 此时天色将晚,茶棚外大雨滂沱,耳中只有雨水哗啦的声音。茶棚内加上刚刚就坐的涪筠子,就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和涪筠子一同下船的行商。另一桌是一老一少,看那穿着,是本地人士,好像渡江刚回,赶上大雨没法赶路,就只能在这茶棚里躲雨了。 涪筠子在靠里面的一张小桌坐定,要了一壶满天星,坐着慢慢喝。没喝两口,旁边桌子上那两个本地人聊天的话传入了涪筠子的耳朵。涪筠子仔细听去,发现那两个本地人说的是鬼怪之事。只听那年轻的问那年老的:“二爷,你这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涪筠子看那老者的手,只见右手和正常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左手如鸡爪一般捏在一起,瘦瘪干枯,就像是枯萎的老树枝。 那老者听了年轻人的话,呵呵一笑:“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吧,大半夜,我在药房里睡觉,突然听到敲门声。我披衣服起来开门,发现门外并没有人,正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脑子一迷,人事不省。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江边,嘴巴里被泥沙封住了,浑身动弹不得。一个高大的道人在我身边,往我脸上喷了一口酒,我这才起得身来。那个道人跟我说,要是再发现晚一点,我就死了。然后,我这手就落得这般样子了。” 那年轻人听了大呼惊奇,又问道:“那道人就没说你是被什么东西害的?” 那老者道:“我当时又是害怕又是感激,这倒是忘了问了。” 那年轻人连呼可惜,又说:“那道人的名号呢,跟你说了吧?” 那老者道:“我给那道人拜了谢,一抬头,那道人却没了,又吓了我一跳。” 涪筠子听了老者的话,心思涌动,开口说道:“那道人是不是脸上一道刀疤,身穿大红色的道袍?” 那老者听闻涪筠子的话咦了一声,看着涪筠子连说确是确是。 涪筠子赞叹道:“那是崂山的伏牛道长,功德无量啊。” 那老者也跟着赞叹不已,那年轻人听了涪筠子的话,开口问道:“老哥,您认识那伏牛道长?” 涪筠子点点头:“耳闻罢了,真人倒是没有见过。” 那年轻人又道:“老爷爷,我家二爷去年出了这个怪事,邻里街坊都说是二爷被水鬼抓去了,那晚上抓二爷的是水鬼吗?” 涪筠子本不想多事,转念又想也就是两句话,便道:“盛世多鬼,乱世多妖。迷了你的,是这江里的水妖,他要摄你的魂魄供其修炼。要不然,你这手也不能成为这样。” 那年轻人噢了一声,又问道:“老爷爷,世上所传鬼事,什么鬼压床啦,鬼打墙啦,不都是迷人之事吗,为什么到你这里反倒说鬼不迷人了呢?” 涪筠子呵呵一笑:“所谓鬼迷心窍,人若心正,平常所遇大鬼小鬼那是没有办法的。除非遇到的是恶鬼,可是人间有正气,哪里那么容易遇到恶鬼。所谓鬼不害人,人自己吓自己罢了。但是妖物就不一样了,妖物也是人间之物,厉害的妖物会法术,会变化成人迷人心智。就算是平常的妖物,也多有原本体的本领,用个迷幻之术祸害人神智不是很轻松平常吗?就像那狐妖,本来狐妖的媚术是很平常的法术,但是在那些好色之徒眼中就不一样了。自古而来,多少人遇到过狐仙,已是数不胜数。但是让狐妖迷惑去了的,哪有多少?所以说,人心还是要正,你没有好色之心,那狐妖的媚术自然就没有用处了。” 涪筠子说的话,听在那老少二人耳中,极是有道理。只是涪筠子心里知道,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遇到的也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妖怪,真要是遇到了千年万年的大妖,怎么都不可能抵抗的住。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只是老百姓罢了,哪里有机缘遇到大妖? 涪筠子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道:“这位老先生,你那晚遇到的那件事情,是不是在耳中听见有人叫你吃饭,还叫你快去?” 那老人听涪筠子叫他老先生,心中暗想,你这老家伙比我年纪只大不小,还叫我老先生。忽又听他的问话,赶紧回答说:“极是极是,我当时开了门,看了一圈没人,刚想关门,脑中迷迷糊糊的就听有人喊我吃饭,说是要吃喜宴,得赶紧去,去的晚了就没了。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隐隐的就知道自己到了一处大饭馆子,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刚吃没几口就让人给喝止住了。醒来一看,就见伏牛道长手持酒壶站在我身前。” 涪筠子道:“是了是了,要是伏牛道长没有及时救你,你嘴中所吃的泥沙早就把你的嘴鼻堵了,那你想,你是不是要活活憋死?”说道到里,涪筠子伸头看了看棚外,又跟着说道,“我看你们这里也不太平,每到夏天是不是这江边都要淹死几个人?而且,淹死的人往往都是青壮男人。” 那老者听了涪筠子的话啧啧称奇,然后说道:“哎呀,想不到先生真的是高人呀。我们这望江县,每年遇到大雨,总要死人的。多了要死十多个,少了也要个。而且死相奇特,多是在江边的浅水洼里面淹死的。那些水洼,还不足二尺深,那些堂堂七尺的大汉,就把头埋在水洼里活活憋死了。官府也找人看了,江里每年也都祭祀,整猪整羊也扔了不少,可是每年这样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 涪筠子听了长叹一声:“各有各命,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涪筠子话还没说完,就见隔壁桌子上,那与涪筠子一行的行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涪筠子行了几个大礼,连呼:“先生救命,先生救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章 连续死人 涪筠子颤颤巍巍的扶起那人,又问起那人缘由,那人才开口说了原委。 给涪筠子下跪的这人,姓沈,单名一个岳字,字文忠,苏州吴县人氏。这沈岳在吴县也属于一个大户,家中经营丝织坊、棉织坊、酒楼、船坞多处生意。其中光是丝织坊就有三十一间,光工人有近千人。这沈岳在吴县一带虽谈不上富甲一方,但为人宽厚乐善好施,在当地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说起来沈三老爷没有不知道的。 沈岳今年不到五十岁,家中排行老三。沈岳上面两位老人还健在,身康体健,无肉不欢。沈岳前后娶了两位妻子,正妻刘氏,是昆山县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给沈岳生了三个孩子,一男二女。平妻黄氏,也是富足人家的女儿,很是贤孝,给沈岳生了一男一女。前两年,沈岳还纳了一房妾,姓胡,也是姑苏城的人家,从小就美名传扬,也是温存性子,并不仗着年轻貌美,就把沈岳拴在了身边,而是事事谦让,与刘氏黄氏也是甚是相处融洽,很得沈岳的宠爱。年前又怀了孩子,沈岳更是喜上加喜。 沈岳的两个儿子也甚是争气,老大沈鹤二十六岁,年前中了举人。老二沈鹏,跟着柜上学做生意。大女儿早早的许配了人家,已经给沈岳生了个小外孙。二女儿也即将出嫁,说定的人家也是富贾大商的子嗣。小女儿还小,却极是聪慧。 这样的生活在任何人来说,都极是满足的,沈岳也不例外。家中大事小事都交于妻妾操持,沈岳每日埋头于生意之中,闲下来的时候,喝两盅小酒,听听小曲儿。人生如此,再惬意不过。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就在一个月前,戛然而止。 说到这里,得先说说沈岳的父母。沈岳的父亲是大明朝的南直隶的正五品的同知,掌管南直隶一带的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权力极大。但沈岳的父亲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而且明朝的官不好当。成祖皇帝恢复了锦衣卫,又设立了东厂,以监察百官,每查有贪赃枉法非死即残。所以沈岳的父亲急流勇退,四十岁许就闲散在家做起了买卖。沈父在当官的时候,就有晨起打拳的习惯,所以身体特别好,七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吃嘛嘛香。可是就是这样的身体,就在一个月前,突然传来暴卒的消息。 一个多月以前,沈岳正在湖南收丝。本来这种事情,由着大掌柜的去做就行了,可是沈岳闲不住,此等事情,沈岳必定要到当地看看心里才踏实。沈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脑子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扶着墙走回了客栈。一回到屋里,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哭罢,擦了擦眼泪。正好织坊的掌柜也进了客栈,二人一商量,事不宜迟,这边的事情由掌柜的打理,沈岳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乡。 第二天一早,随从早就雇好了大车,一行人上了车,从长沙往苏州行来。沈岳一行人走的是北路,先到岳阳,走黄梅县,经太湖,到安庆换船。这一条路线是最快路线,也是最方便的。走南路,可能要多耽误几天。沈岳心事重重的坐在大车上,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时不时心酸起来,掉一会儿眼泪。随从们都跟着劝慰,过了两日,沈岳接受了这个现实,心中虽依然酸楚不止,可是心中平复了许多,一路走一路想着如何帮老爷子操持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 可是这沈岳还没到岳阳,就又接到一个噩耗,大奶奶刘氏没病没灾的,也跟着老太爷走了。沈岳听到这个消息,脑子一懵,一头栽下大车,倒在了路上。 沈岳好不容易醒过来,一张嘴,沙哑这嗓子又哭起来。哭罢了,在随从的搀扶下上了大车,紧催着赶路。到了岳阳,还没休息一下,吴县那边又传来消息,大公子几天前与人吃多了酒,醉死在了家中。沈岳两眼一黑,再次栽倒在地,差点没缓过来。 到这时候,沈岳想哭,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怎么都喘不过来,一使劲,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从和报信的信使一看大惊,急忙赶着车又去看了大夫。大夫搭脉只说急火攻心,开了几味药,又嘱咐只能静养,不能受任何刺激。可是没出十日就有三位至亲接连去世,说不受刺激,可是这种事谁受得了。沈岳清醒过来,心中哀恸,又是大哭。可是现如今沈岳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只能咝咝发出声响。那些随从,和来给沈岳看病的大夫,无论怎么哄劝都是没用。 几天前,那沈岳本来听了父亲和刘氏去世的消息,心痛不已,身体已经不行了。现如今心中再痛,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不要说那大夫开的药没吃,几日来就连那水米都不曾吃下几口。嘶哑着嗓子哭了一阵,人又晕了过去。那些随从家仆,都跟了沈岳多年,忠心无比,此时一见沈岳这样,纷纷向那大夫开口求救。那大夫哀叹几声,在本来的药里加了人参鹿茸等补元气的名贵药材,又单独给了几粒丹药。给随众丹药的时候,一并说了丹药用处。 原来,大夫给的这服丹药,是蒙汗药的一种,只要内服黄豆大小的一粒,保管一日一夜都醒不过来。说起这药的来历也是有趣,几年前这大夫救了一个祖传的采花大盗,这药方就是这祖传采花大盗给这大夫的。这大夫自从配了这药,只在自家夫人身上用过一次。要不是遇到沈岳这种情况的病人,压根就不会把这蒙汗药拿出来。 “你们主人受了太大的打击,哀痛伤心。如果还是像这样清醒,只怕撑不了几日。只要他昏昏沉沉的睡上几日,再加上我开的方子,在这昏睡的日子里,身体自然就能补得过来。不过这药可千万不能乱用。”那大夫叮嘱又叮嘱,这才挎着药箱子离开。 那众随从谨遵医嘱,每日喂沈岳一粒蒙汗药,灌三顿汤药。这一番功夫下来,还真别说,沈岳三日未醒,时不时的还打个小呼噜,而且沈岳那原本蜡黄的脸也有了血色。到了第四日头早上,躺在床上的沈岳,竟是容光焕发,小脸红扑扑的。第四日的时候,那汤药倒是没停,不过看到主人脸色好转,那蒙汗药就不敢再喂了。不得不说,那蒙汗药药效确实厉害,虽说药停了,直到第四日的下午,这沈岳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众随从齐齐称赞,好药! 可就在这沈岳沉睡的三天中,那苏州城又是派人来报,出阁的大姑奶奶家不满两周小少爷,不知道怎么的掉到井里,淹死了。众随从得了这个消息,连连叹息,都说这老爷家到底是怎么了。这件事情虽已传到,但是并没有报告给沈岳,怕身体刚刚有所恢复的沈岳知道了这个消息,受不了这个打击。 缓过神来的沈岳,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回想起前几天得到的消息,心情稍微有些平复,不像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么激动。虽说是这样,但依旧归心似箭。众人休息了一日,让沈岳吃了些米粥咸菜,体力恢复了一些,这才再次踏上行程。可是刚出岳阳城两天,一匹快马迎面而来,看到车上沈家织坊的旗号,马上人勒马停住,又带了一个信息来——沈岳的大哥沈嵆,也去世了。 沈岳听了这个消息,只是身体一晃,然后振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报信的家丁说道:“十天前,大老爷刚从扬州回来,搭建灵幡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木杠砸死了?” 沈岳已经经历过了最为悲痛的三个消息,现在听到自家大哥去世虽说伤心,但是伤心程度已经大大减缓,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前面三件事情而免疫了,麻木了。沈岳不是傻子,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商场磨砺,无论是处世经验还是心智程度,都比常人强上许多倍。前几天之所以病倒,是受不了连番的打击。现在得闻大哥又是横死,心中暗暗觉察到这件事情的不寻常起来。又细细捋了捋从父亲,到刘氏,再到自己儿子去世的日子,几乎是隔一天死一个人。从自家儿子,到现在自家大哥的死期,中间隔了三天。 想到这里,他把心中的想法跟身边的随从说了:“为什么到我大哥这里,隔了三天呢?” 随从又把大姑奶奶家的小少爷死讯说了,沈岳又是心中一震,强忍着悲痛说:“这就对上了,隔一天死一个,这是要我沈家断子绝孙,死的一个不剩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章 妖鬼逃脱 沈岳本就是个聪明人,要不然生意也不能做的这么大。此念一生,心中更是着急,恨不得身后生了翅膀,脚上长了风火轮。最起码回去了,能够知道家中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是什么,该想办法想办法,该找什么人找什么人,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家死的绝了。 一路弃车换马,骄阳似火的六月,从岳阳到九江,七百里的路程跑了五天就到了,光是好马就累死了两匹。到了九江弃马换船,偏偏天公不作美,又遇上阴天,下起了连绵大雨。沈岳管不了这些,只给艄头多塞银子,只求船走的快些。虽说下了雨,但是江里水势并未见涨多少,艄头得了银子,自然喝斥水手卖力撑船。一路疾驰,每天竟能走出一百多里。从九江到望江县,才走了四日。可是到了望江县,饶是艄头胆大包天,也是不敢再走。只见天上黑压压一片,狂风裹着大雨打在船壁上,一阵乒乓乱响。四日以来,大雨延绵,江水也变得水势汹涌,艄头不经意看到江里一条几丈长的大鱼跃出水面,掀起滔天大浪,差点把船打翻。艄头顿时心中害怕,跪在甲板上磕起头来。 到了望江码头,把船上的乘客悉数撵了下去,这里面就有沈岳。那沈岳一看船家不走了,又是塞银子又是说好话。可是船家心里明亮的很,就算是给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不是。所以,纵然沈岳说尽了好话,艄头诚然不允。这才有了沈岳带着随从到茶棚里避雨,正好碰到涪筠子,听涪筠子说起来鬼怪一事,知道这是高人,这才跪下来相求救命。 涪筠子听了沈岳一席话,只知道家中死了人,只是想来想去,并不得其终。便开口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到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都是隔天而亡。虽说事有蹊跷,可是这件事情到现在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啊,你让我救你,可是还有人……”说到这里涪筠子停了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在问是不是还是有人继续死去。 沈岳听了涪筠子的话,知道涪筠子所问的意思,便开口道:“从岳阳到望江县,我走了九天,这九天里,我只得了一回消息,就是家里又死了三人,分别是我家侄女、侄子和我家侄孙。从苏州到通知我的路上,那信使也是跑了十多天。按照我原先猜测的,这一路走来,我家里已经死了十多口人了。按照这个死法,等我回到家里,能活着恐怕剩不了几个了。” 涪筠子听了沈岳的话先是安慰了几句,然后才说:“沈先生,你能明白家里出了怪事,相信您家里人也能明白这个道理。您既然求到我头上,我相信您家里也找了有神通之人,所以沈先生,说不定您到了府上,事情已经解决了也说不定呢。” 沈岳听了涪筠子的话,先是道了谢,然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向来的信使所言了心中猜想,让他回去找得道高人破解。那信使本事我家家仆,在我家里许多年了。听闻我的话语顿时哭了,说家中现在主事之人是二老爷,也就是我家二哥。我二哥为人精明强干,也是从商多年,他也明白过来家中遇了怪事。所以他在家里,整个吴县的能人找了个遍,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多位。这十多位,钱倒是不少拿,谁知道所来之人不是江湖骗子,就是本领稀松平常。早先来的几人,前前后后转了几圈,也做了一些法事,都说妖孽已除。还有一个竟然抓住了一只二尺多长的大老鼠,就说是这只大鼠妖作怪,现在鼠妖已除,定无后患。我家二哥素来心细,也怕来的都是一些江湖骗子,只说让这些人在家里呆上两天,只要是家中再无人亡去,那自然是后患已除。那些人中有些知道了我家出的事情,到了夜里偷偷溜了。留下来的,也就三四人。当天无事,可是到了第二天夜里,我家侄女跟着身亡。死因竟是跟您说的一样,就在花园二尺深的水池中溺亡了。竟似弯着腰站在水中,自己把自己憋死一般。” “那留下来的几人,也都灰溜溜的走了。当天,倒是有一个青年道士留了下来,说是沈府有妖气,要与妖怪斗一斗。我二哥大感欣慰,可是还没等斗呢,那青年道士鲜血淋漓的死在了客房里。死相凄惨,整个胸膛都被剥开了,心肝肚肺不见踪影。自这天起,我家里有妖怪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也不知道谁说的,说是有妖邪报仇,只要是沈府的人,都得身死。此消息一出,不光是我家里人,就连家仆下人都被吓得心惊胆战,告假的告假,外逃的外逃,天的工夫跑了个干净。连守孝打更的人都没了,我二哥只好出了大价钱,又请来一帮血气方刚年轻后生来做事。就算是不做事,壮胆也好。后来的两天,又从别处请来了两个游方高人。两位高人晚上到了我家里,还没过夜,也都是身死客房,胸腹被剥开,心肝肚肺被掏了去。” 涪筠子听了沈岳说的妖物吃心一事,心下奇怪,便打断沈岳的话道:“古往今来,若说吃人的妖物也是有的,其数在不少。可是若说喜食人心,这史书上记载的也有几个。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喜食人五脏六腑的妖物,既然能够明辨五脏六腑是好物,那肯定是具备大神通的,又怎用得着剥开胸膛,再取五脏六腑吃掉的?你这事有古怪呀。” 涪筠子所说史书,名为《玄黄妖鬼志》。这《玄黄妖鬼志》有上下两篇,上篇说妖,下篇说鬼。这书还有个异名,上篇叫《妖人志》,下篇叫《冥人志》。传说这两本书是大禹差人所作,后人又依着书补了许多内容进去,传到后来,妖事有八十四章,鬼事有八十二章。那书中所着的事情不光记录各种妖鬼的模样习性,还把这些妖鬼名字弱点记录在了其中,自古有传说,凡是得到这本书的人,自可驾驭妖鬼。还有传说,那大禹的老婆是涂山氏,这《玄黄妖鬼志》就是涂山氏的陪嫁物品。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已经无从考证了。 那涪筠子也并没有见过此书全本,只是跟着师父周游江湖,耳濡目染一些里面的事情。后来去了崂山,得知崂山有此孤本,得性观之,但也是看了十之一二。再后来听说崂山出了大事,镇妖塔上关的众多妖怪一页逃了个干净,并且盗走了不少崂山宝贝,其中就有这《玄黄妖鬼志》的孤本。那沈岳毕竟是凡人一个,涪筠子当然不会跟他说起这些事情。那沈岳虽说是一介商人,可是书也不读了不少,不过书上记载了吃人妖怪的事,他怎么不知道?所以,这又加重了沈岳对涪筠子的信任,听罢了涪筠子的话,趴在地上啪啪啪啪又跟着磕起头来。那茶馆的地面是黄土地面,千人踩万人走,地面极硬,那沈岳只磕的的脑门出血也不起来。 涪筠子跟沈岳说完那吃人妖怪的事,本来心下就有些后悔,此时看到沈岳额头都磕出了鲜血,一边磕一边哭喊“先生救命,先生救命……”顿时心软起来,只好一边扶起了沈岳一边道:“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助你,只是你看我已经一把年纪,而且另有祸事在身,只怕连累你呀。” 那沈岳脸上又是泥水又是血水,哑着声音说道:“先生能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怎么会怕先生连累。”其实这只是沈岳的表面意思,内里还有一层意思沈岳没说——此时的沈家,如果没有能人救命,只怕全家性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怕什么连累呢。 涪筠子听了沈岳的话,点头应允,只说等雨住了便走。仿佛老天故意和沈岳过不去,这大雨直又下了两天才停住。一行三人又等江里水缓了一天,这才上了大船。本来沈岳要走陆路,可是随从告知沈岳,一来大雨刚过,陆路泥泞必不好走;另者,涪筠子一副花甲老人之相,如何受得了一路马屁匹簸。三人上了大船,一路向着姑苏行去。好在一场大雨之后,水涨船高,水路行进也畅快了许多。 只是一场大雨,上游发水,淹死了不少人。三人立于甲板之上,时不时看到水里漂过的尸体,不光有猪马牛羊牲畜的,还有人的。水中时不时有大鱼跃出水面,看那情景,是在抢食水里的尸体。那情形,看在几人眼中分外凄惨,涪筠子扶着栏杆,嘴里不停的念着往生咒,沈岳也跟着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 水流迅速,穿行进的很快,不几日,繁华的苏州就出现在几人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六章 孤虚秘法 下船上车,又有下人报来,沈岳赶路的这段时间,沈家上下又死了七口人。沈岳听闻消息,心中虽说有了准备,也是大惊失色,心口一疼,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但沈岳毅力惊人,牙关紧咬,那鲜血竟被他一口又咽了回去。那归心似箭,尽是不可言表。 沈岳扶着涪筠子落了座,嘴上只是催促快点快点。车夫见两人坐下,连连催动马鞭,啪啪打在马身上。那马身上受疼,迈开大步,咴吁吁一声长嘶,拉着大车狂奔而去。涪筠子年纪老迈,被那车颠簸的七荤八素,心中又想人已经死了,再快也是救不过来了。可是看那沈岳着急神色,嘴上也不好加以制止。饶是那马车行进极快,到了沈园已是入夜时分。涪筠子下得车来,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一弯腰,吐了个稀里哗啦。 涪筠子吐罢,抬头看着天空一阵发呆,好家伙,这妖云可真是厚实。 那沈园正在治丧,一个庄子,绵延十多里,尽是白花花的灯火。按道理来讲,这一片片的灯火燃起来,应该明亮如白昼才是,可能是刚下过雨,到处朦胧一片,再加上云雾压顶,那灯光在风中摇曳,惨白惨白的,说不出的妖异。几人下车的地方正是庄口,庄口占了好大一片空地,此时搭了一座高高的戏台,一个老生在戏台上一个人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 那老生嘴上带了黑三,一个人站在戏台正中,迈着方步,端架拿式,有模有样。老生的唱功也不错,声音清亮,咬字也很清晰。只是涪筠子身处两湖,听不懂吴侬软语,一时不明白老生唱的内容。听不懂归听不懂,但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这老生也不睡觉,一人在雨中的戏台正儿八经的唱戏,场面实在是诡异的很。涪筠子妖鬼见了不少,瞪直了眼睛看着唱戏的老生,这人身上既无鬼气也无妖气,影子随着风灯乱摆,确实是个人不错。 周围这些人对这唱戏的老生只是不管不问,似乎是司空见惯,估计是当地的风俗。涪筠子想到这里随口就问了一句,站在车旁迎接的管家就接口道:“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我们这里的风俗。每当遇到治丧大事,过了午夜子时,戏班都会留下一个老生唱清口,是给离去的人和周围看热闹的听的。”涪筠子明白,离去的人和看热闹的,都是亡魂孤鬼。 那管家叹了一口气,身旁的一个随从接着说:“我们这也算是独一份,这戏班来了就没走,一直在这唱了快一个月了。幸亏他们戏班有三个老生倒着来,要不然,嗓子眼都唱秃撸皮了。” 随从这句话说的管家心里很不痛快,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那随从这才察觉说错了话,连声喏喏退到一边,管家收回目光,这才引着大家伙往庄园里面走去。众人下车所在,离着庄园还有一段距离,大家又步行走了许久,来到了沈家大宅的门楼前。沈家大宅占地并不大,相比于王献臣的拙政园和徐泰时的留院,那是小巫见大巫,但胜在一个精巧。沈老爷子爱石,所以沈家园林的石头很是出名,许多石头巧夺天工,就连当时名冠天下的冠云峰都,当时都在沈家园林之内。只是后来沈园没落,才从沈家园林运到了留院。 沈园的占地十余亩,从前到后,一共有十余个小园,房间两百多间。沈园未出事之时,家人仆众也有百十口子,如今时日不同,一路走来,偌大园子竟是冷冷清清,惨然灯光之下,连个人影都没有。众人下车,从门楼进了沈园,入眼处丧幡飘摇,竹头林立,无数的白棚从头到尾望不到边,涪筠子细数之下,竟有近二十处。涪筠子不禁长叹,一大家子人,就这么死的七零八落。 当下已是丑时,夜已深极,连日来涪筠子舟车劳顿,已是困乏至极。那沈岳极是明事,心下虽然无比着急,却催促管家赶紧安排涪筠子休息。那管家接了东家的指示,连声诺诺,着人领着涪筠子去了。那边涪筠子随着随从离去,这边沈岳急急地扑倒一众棺木之前,失声痛哭起来,只哭地嗓音嘶哑。一众随从不断劝慰,沈岳心中沉痛,怎么都不肯起来。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管家扶着沈岳道:“老太太和本家二奶奶来了。”沈岳这才颤巍巍站起,扑在自家母亲身上,禁不住再次悲从中来。沈母便给沈岳擦拭眼泪边说:“我儿,现在我家妖冶横生,你一定要保重身体。”那黄氏多日担惊受怕,如今看到自家老爷,只觉得得了依靠,也跟着悲哭出声:“老爷啊……”那沈岳母亲见到自家儿媳如此,出声呵斥道:“这时候你家男人都回来了,还哭个什么?”那黄氏得了老太太呵斥,连忙擦干眼泪,挺直了身板说:“婆婆说的是。” 众人又说了几句,沈母看到自家儿子形容枯槁,赶紧催促入房休息。沈岳又问了今日情形,沈母连连叹气,还未开口,那边沈家老二沈岱也到了。沈岱见到沈岳,一把握住沈岳的两手,面上沉痛,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掉,嘴上只说:“三弟,你回来就好。”沈岳听了,眼眶又是一红,握住自家二哥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管家连声叹气,把诸人让到屋里坐下,沈岳这才知道,自家大哥大嫂,还有一众侄子侄女侄孙早已死去大半,现在剩下的不过当初的一半人口。不过自家三房胡氏母子平安,倒是让沈岳欣慰不少。老太太告诉沈岳,这些日子来,胡氏也是操心劳力不少,又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前几天看了大夫,现在吃了安胎药早早歇下了。 沈岳将一路来所遇之事简单向老太太及众人说了,并且把遇到涪筠子时的情形,添油加醋着重说了一遍。老太太双手扶着胸口,只感叹沈家有救了。沈岱听了却又缓缓摇头,说只怕这次又遇个骗子。沈岳众人听了沈岱的话,又联想到多日来请到的这些大师这些道士,一个个又愁苦起来。唯有黄氏仍旧信心满满,说:“我觉得这次老爷请到的大师不一般,咱们沈家定会逢凶化吉。”沈岱却说:“先不忙说这些,昨日我在姑苏城也请到了一位仙师,在悟真观挂单,说是京城灵通观来的。听闻咱家之事,也和三弟请的那位道长一样,并未说起报酬之事。只说降妖除魔是本分之事,定当义不容辞。“沈岳听了二哥的话,本来已经萎靡的神情自然大振,连忙问仙师何在?沈岱说:“仙师早已在咱们内院布坛做法,只等妖孽现身。” 沈岳听了妖孽现身之话,直觉不对,心想要是道法高深,怎么还要等得妖孽现身,不会自己去寻吗?可是沈岳明白,就算自己内心所想是真实之事,也不能说出来伤了大家的念想。此时此景,这个家最需要的就是信心。念及此处,便跟沈岱名言,让母亲和黄氏去休息,沈岳沈岱带上十几名雄壮青年一起去内院查看。那老太太虽说已近耄耋之年,满头银白,听了沈岳的话,也是摇头不止,执意要和两个儿子同去:“要是这白云观来的道长修为极高,我等自然不怕那妖物。要是那道长修为不行,我沈家早晚要造那灭顶之灾,怕什么,死就死了,死之前我也要知道是什么害我沈家家破人亡。”老太太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自有一番气势。沈岳沈岱听了母亲一番教诲精神大振,招呼了十几个青壮,把老太太拥在其间,气势汹汹往内院行去。 这边再说那涪筠子,随着随从到了跨院,实在过于劳累,简单梳洗之后,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觉身周颤了几颤,耳中听得几声嘶鸣,脑中一震,暗叫不好,猛然从坐了起来。抬眼看向窗外,只见窗外仍旧黝黑,却见那黑夜传来几声哭嚎,又有许多惊呼。三两下裹了衣服,纵身出了客房。来到屋顶,只见一处内院灯火通明,许许多多的人影相杂其间,奔走呼号。那黑夜中又有许多丝丝缕缕雾气相间,并不飘散。涪筠子心道果真是妖物造孽,踏着屋顶瓦片,一刻不停往那处奔去。 待奔到近处,只见那三进大院之中,许许多多人手抓旗幡,左右招摇。那旗幡之上,龙飞凤舞,画着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符咒。涪筠子仔细观看,也只看得出那是六甲孤虚秘法,不过究竟怎么操作布阵,涪筠子却看不明白。涪筠子暗道,这六甲孤虚秘法,是古法,原是用于杀伐争战的兵家秘术,其效力可攻可守,可极大助长我方气势与力度,十分巧妙。早些年涪筠子随师父周游天下之时,倒是见过别人使用这才记得。只是那时那人所用此法,只是下棋之用。那场棋下的那是惊天动地,附近鬼神都远远遁走。 涪筠子想到此处禁不住连连哀叹,现在天下道法衰落,哪里有人能够再使得那种大法。涪筠子感叹之后,再看那内院,只见人来人往,旗幡招展,一个通体雪白的妖怪,正被困在符阵中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七章 道长留步 涪筠子看得清楚,那符阵中的妖物,是一个遍体雪白,形容妖媚的狐狸。虽说那妖物只是狐狸本体,在符阵中不断挣扎哀嚎。但若是常人看白狐,只会觉得心痛异常。看得久了,就觉得让这狐狸在这里受苦,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只想抢过去把它救出来,抱在怀里安抚一番。涪筠子心念至此,也是连连感叹这个妖物不是凡类,幸而自己多年修为造化,定力非常人所能及。 其实有这想法的不仅仅是涪筠子一人,围在那大阵之外的众人无不心思如此。只是那在阵眼之处做法的道士早就告诫过,这妖物媚术极强,千万不要被吸引过去。那周围手持旗幡的青壮,嘴里早就含了丹药,身上手上也都贴着黄纸画的清心符咒。为了防止万一,还每人给了一张纸符,让紧紧攥在手里。不过就算是做的如此周密,还是有人定心不稳,忍不住要往那符阵中去。可还没等那人进入阵中心,就被一阵雷电抽打在身上,嘴中哀嚎着晕了过去。这人一倒,马上就有人拾起地上的旗幡,接替那人位置,随着地上画下来的步法,一步一步左右扭动前进。涪筠子看得出来,那些青壮走的都是禹步。也亏了那道士心思细腻,不然禹步博深,这许多青壮如何学得会。 这道士用心极深,可惜苦了圈外的沈岳,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顾众人阻拦要救符阵中心的狐狸。听了周围人的劝阻涪筠子才知道,原来这符阵中心的狐狸不是别人,正是沈岳的三房胡氏。涪筠子明白了狐狸的身份,叹息一声,只觉得人妖殊途,何必受此大苦。涪筠子又在屋顶上看了一会儿那道士作法,又看了看天上薄了几分的妖云,只道这沈园大祸已除,随即暗赋,明日就此离开为好。心念至此,涪筠子顺着原路悄悄回了房间。涪筠子在榻上躺下,闭上眼睛,脑中又现出那白毛狐狸挣扎哀涕模样。心潮反复,过了好一会儿,耳中听闻雀跃欢呼之声,又听几声鸡鸣,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天色微明,那厚重的妖云又淡薄了不少。涪筠子坐起身来,又想起京城中那松树妖怪,心想这样也好,就此悄悄离去,别到时候松妖追来,又给人家添了什么麻烦。想罢,涪筠子收拾了行囊,悄悄开了门,见跨院中空无一人,随即轻步走了出去。 出了跨院,涪筠子这才看清,原来这沈园是临了一条大河所建。此时晨曦时分,除了跨院内时不时传来的丝缕呼喊,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河上笼着一层薄雾,只有几只水鸭子在雾里游来游去。沈园依旧是白幡招展,白色的灯笼在晨风中飘摇,远近的棚子里面棺木安静的躺在那里,说不出来的萧条肃穆。戏台上的老生早已不见,只剩下一条薄木窄案摆在那里。涪筠子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朝园外走去。 涪筠子年纪老迈,脚程不快,加上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昨夜休息又不妥当,一路昏昏沉沉,到了近午还没到所寻的江边码头。涪筠子本来想搭一辆大车,谁知道那些车都不往码头去,都说沈园抓了妖精,前后相忽,都去看妖怪去了。涪筠子看了看天空中明晃晃的大太阳,擦了擦脑门的汗,心说妖有什么好看的。 走了一程,涪筠子到了了一个大镇,问过之后才知道那码头就在那镇边,只需穿过这个镇子,再走两步就是那个码头的位置。此时涪筠子已经走了半日,又累又饿,浑身上下又是汗津津一片,非常难受。涪筠子正欲休息片刻,正好瞅见路边一处不起眼的小店,便钻了进去。那店里坐了两桌,看那装扮样子,都是赶脚赶路的。涪筠子要了一壶凉茶,先咕嘟嘟灌了两口,又要了两盘素食,也不顾桌筷油腻,自顾自吃了起来。吃饱喝足,涪筠子看了看外面烈日,又要了一壶凉茶,慢慢喝起来,只想等那烈日过去,再赶路不迟。茶还没喝两杯,一个白面皮汉子掀帘子钻了进来。那白面皮汉子一边擦汗一边高喊老刘,那柜台后站起一个枯瘦老者,连连应了两声。 白面皮汉子看到枯瘦老者,用软测测的话喊道:“老刘,你躲在柜台里面干甚?生意不做了?” 掌柜的扶了扶脑袋上歪斜的布巾,笑着说:“天气太热,我这生意不好,眯瞪一会儿。” 那白面汉子在就近桌子上坐下,说:“来二两黄酒,再来半斤牛肉,捡那可口小菜再来两盘。” 掌柜的听了白面汉子的话,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你这泼皮今日发了财了?” 那白面汉子也不争辩,脸上喜笑颜开:“你不知道,那沈园捉妖,我跟着扯旗,赚了足足三两银子。” 掌柜哈哈一笑:“你这钱来的容易,那今天多喝二两。” 那白面汉子哎了一声:“我多喝二两,那酒你是赏我怎的?” 掌柜的绕开柜台,把酒肉端到白面汉子桌上:“就算是我赏你的,二两酒我还请得起。” 那白面汉子笑道:“老刘,往日多吃你一粒米,你都不答应,今日怎么大方起来了?” 那掌柜又是一笑:“这算个什么,不过我这酒可不白给你喝,你把那沈园捉妖,讲给我听听。” 那白面汉子笑嘻嘻的说:“我就知道你这酒不好喝……”说着话,那白面汉子把捉妖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了那掌柜。白面汉子本就粗笨,讲的事情也不细致,中间那掌柜又问了几回,那白面汉子这才想起来一些细节,这给说个完整。 那掌柜的听完白面汉子的叙说,沉吟片刻才道:“照你所说,那京城来的道士,摆下那么大阵仗,就抓了一个大胖狐狸?” 白面汉子睁大了眼睛,争辩道:“什么大胖狐狸?你不知道,真是邪性的很,我扯旗的时候,偷偷望了那狐狸一眼,就觉得那狐狸跟我笑着一般。那一笑,笑得我心里喜盈盈的,只觉得这狐狸千娇百媚的一朵花儿一般,怎么能在这受这等苦楚。就在我一晃神的工夫,就觉得手心一凉,浑身打了个冷战,这才清醒过来。再不敢看那狐狸了。你说邪性不邪性?” 掌柜的听了白面汉子的话,接过来说道:“真是邪性,真是邪性。不过你说那狐狸肥胖,倒是怎么回事?” 白面汉子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嘴里大嚼,一边嚼一边说:“我听人说,那狐狸是沈三老爷的小房,怀了八个多月的身孕。我是眼睁睁看着那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变化成的狐狸,凄惨惨的趴在地上,真是让人心怜。那八个月的肚子就跟个小木盆扣着,你说胖不胖?“ 掌柜的想了想:“那怪不得,真是极有意思。本来我还以为害死他们家人的是黄皮子,没想到竟然抓了个大狐狸。” 白面汉子问道:“怎么说是黄皮子?”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眼皮也不抬:“那沈记笔馆天下闻名,你不知道?” 白面汉子翻了一个白眼:“沈记笔馆谁不知道?” 掌柜的说:“你知道沈记笔馆,怎么不知道沈记笔馆闹鬼的事?” 白面汉子端着一碗酒吱噶喝下:“闹什么鬼?” 掌柜的说:“沈记笔馆闹鬼,都说是那沈记笔馆杀生太多,让黄老爷惦记上了,去年给闹的鸡犬不宁。后来那沈二老爷请人做的法事,又着人循着痕迹,追到南边昆承湖,哎呀,杀得血流成河。后来有老妇人到沈家来找,说自家养的孩子让沈家打死了许多,让沈家给个说法。那沈家以为那老妇人是哪里来的痰疯子,给打了出去。后来沈家死了人,有人想起来这事,说是沈家惊了什么神仙。” 白面汉子听了老刘的话,哈哈怪笑说:“老刘你这爱听故事的秉性我是知道,可是人家如今已经抓了妖狐,如何又是黄老爷,还有什么老妇人的,你这哪里听来的?” 掌柜的哈哈一笑:“我这也是说笑,说笑。”说到这里,那老刘又和白面汉子扯些大姑娘小、小媳妇大的,涪筠子实在听不下去,结账出了饭铺。来到外面,虽说还是炎热,但相对当中午,好了太多。涪筠子又买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打听了近处的码头,头戴草帽往码头行去。约莫又走了两刻钟,涪筠子出了大镇,着眼之处出现了许多芦苇汪溏,知道离得码头不远了。就在这时,涪筠子忽闻身后传来几声疾呼,还有许多惊呼叫骂。涪筠子连忙躲在路边,万一是驿站马令,冲撞了怪不好的。但让涪筠子没想到的,是那马上之人,竟是提着马缰绳稀溜溜几声,停在了自己身前。涪筠子抬头来看,只见那骑马之人,竟是沈岳仆从,昨日和自己一同回至沈园。 那人见到涪筠子,身子一翻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扯住涪筠子衣袖,焦急的喊道:“哎呀,仙师,我家主人还没感谢,怎么就急匆匆的走了?” 涪筠子看那人神色着急,手上掐了几个诀,疑惑着问道:“可是又有什么变故?” 那人一拍大腿:“咦,老神仙,你这都算到了,哎呀,这下完了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八章 变故骤起 那追来的汉子涪筠子认识,姓袁,名福全,常随沈岳远近奔走。在安庆府码头的草棚中,陪伴沈岳的,就有袁福全。那袁福全迎上涪筠子,喊了一句老神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要涪筠子救救沈家上下。 “老神仙啊,我主人招待不周,你要怪罪,都怪在我的头上,和我家主人没有半点关系。只是现下沈家上下性命堪忧,只求老神仙发发慈悲……“说着话,袁福全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又是几个响头。 涪筠子连连搀扶,那袁福全只是不起。涪筠子说:“你要我救你家主人,你也得站起来说说出了什么事情,你这跪着怎么说话?我这把岁数,想搀你起来,只怕腰都弯不下去了。” 那袁福全听了涪筠子这番话,这才立起身来,抹了脸上的眼泪说道:“老神仙,我家又死人了,昨天死的是我家大爷,今天死的是我家二奶奶。本来隔天死一次,这还没隔天呢,我家二奶奶就去了,这怎么回事啊你说。而且,连着那个抓了狐妖的道士也死了,胸口被掏了个大血洞,心肝也都没了。” 原来,昨夜那灵通观的道士布了法阵捉了那大白狐狸,除了沈岳,大家都很高兴。那道士用符阵困住大白狐狸之后,又施了几道法在那狐狸身上,那狐狸先被符阵召唤的雷电打的皮开肉绽,又被施了这许多法术,本来就有孕在身,后来直接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了。那道士这才罢手,着人用写着字符的红绳子,把那狐狸绑了,并说今日捉妖,耗费元气太多,要休息两日,等元气回复,再处置这狐狸。那沈家老奶奶倒是担心的不得了,说仙师,就这么一根细绳子,绑的住这狐狸吗?那道士宽慰道:“老人家不要担心,我这绳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是我采了五行精华所做,又在阳火中锻了七七四十九日,还在绳子上画了缚灵咒,专门用来收缚妖物。”那沈家老太太听后千恩万谢了一番,又让人准备酒菜,好好宴请仙师。那道士倒是不客气,只是嘱咐再嘱咐,让人把那狐狸严加看管,千万莫跑了。 袁福全告诉涪筠子,那狐狸是自己亲自带人关到了地窖之中,并专门着了两人严加看管。可还没到辰时,就有人来报,说那狐狸不见了。袁福全听了大惊,跟着来到关押狐狸的地方,只见偌大的地窖之中,空空荡荡,哪有那大胖狐狸的影子。袁福全只觉得五雷轰顶,责问那看押之人,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看押之人也是一脸惊慌之色,说是两个人殚精竭虑,只恨不得把眼睛用棍棒支起来,可那狐狸就在两人眼皮底下骤然消失。这看押狐狸的人员,也都是跟了袁福全多年的伙计,做事稳当细致,绝不会出言相骗。可这狐狸的的确确又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袁福全心念至此,交代伙计赶紧去请仙师。那伙计看管不利,心中已是慌极,只觉得对不起东家,听了袁福全的号令,一刻也不敢耽误,去请那道士去了。就在袁福全绕着地窖左右查看之时,其中一个伙计又折了回来,神色惊慌的告诉袁福全,那道士已经死去多时。袁福全惊骇至极,跟着伙计往道士休息的院落奔去。 那道士休息的院落是在内院,相较涪筠子休息的跨院不知道好了几倍。待袁福全到了,才发觉那院落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袁福全随着伙计进了院子,只见道士躺在院子正中,头北脚南,胸口开了一个大洞,洞内的心肝已经不知去处。除了满院的鲜血,和道士失去了心肝的伤口,那道士面上确实安详的很,嘴角上扬,似乎带了一丝笑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袁福全看到这幅场面,呆立当场,满脑子都是这可怎么办的想法。就在袁福全打愣的一瞬间,一个伙计从外面进来,趴在袁福全耳边说道:“三爷家的二奶奶死了。” 袁福全从呆愣中醒过神来,问那伙计:“真死了?” 那伙计点了点头。 袁福全又问:“那是怎么死的?” 伙计说道:“早上吃了一个鸡蛋,鸡蛋黄卡在嗓子眼里,憋死了。” 袁福全听了伙计的话,知道麻烦大了。又突然想起来,园子外围的跨院里,还住着一个老神仙呐。想到这里,袁福全也顾不得别的,撒腿就往跨院跑去,谁知道到了跨院,才发现人家老神仙早就走了。袁福全觉得事情不妥,赶紧找到沈岳,把狐狸逃跑,灵通观道士和黄氏死去,还有涪筠子离去的事情说了。沈岳顿时捶胸跺脚,悲痛之余,指示袁福全先去寻找涪筠子。 涪筠子听了一愣:“你说的当真?” 那袁福全摊开两手,咧着大嘴说道:“千真万确,老神仙,我怎么敢骗你呀?” 涪筠子又想到在饭馆里听到的话,催促着袁福全回沈园。那袁福全自然千恩万谢,把涪筠子扶上马背,一路牵到大镇。又给雇了一辆骡车。雇完驴车,把涪筠子扶到车上,自己骑马在前头领行,一路往沈园驰来。还没到沈园,涪筠子耳中就听得阵阵轰响,没过一会儿,竟然下起了暴雨。那暴雨,来得极快,几个呼吸的工夫,无数黑压压的一片云朵就来到了两人头上,无数豆大的雨点夹杂冰雹噼里啪啦打了下来。二人再无法赶路,就在路边寻了个草棚,避了下来。 本来二人以为,这夏日暴雨,来的快,走的也应该快才是。谁知道这暴雨下起来个没完,没多大时候,两人连那车夫,只觉得狂风大作,再看那天,已经黑的看不见人。三人算那时辰,应该是酉时不到。那车夫说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过了一会儿,三个人脚底下那水,已经漫了脚脖之上。袁福全无奈,只得涪筠子上了骡车。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大雨滂沱,差点把那骡车给淹了。袁福全想到沈园危机,急的抓耳挠腮,可是这狂风暴雨,又加上这冰雹雷电,便又如何。眼前这大暴雨中,自己是否能够保住性命,也未可知。 袁福全从那草棚里探出头去看着那天,只见那天上兀自黑云密布,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也不顾水中湿滑,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那水已经没膝盖了,袁福全每磕一头,都要把头钻到水里。袁福全一边磕头一边呼喊:“老天爷,我主家落难,求您发发慈悲,停了这雨,让我们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袁福全磕头祈祷有了效果,还是其他原因,那天上的狂风竟然小了许多,那车夫啧啧称奇。又过了一会儿,天上轰鸣的大雨竟然慢慢变小,那车夫说道:“雨小了。”那车夫说完话,不消半刻钟的工夫,那雨竟然停了。那车夫咦了一声:“我还以为,再等一会儿,都要连同你们二人,一起淹死在这里了。” 那涪筠子听了车夫的话,笑道:“这也算个缘分。”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直等得那地上水流的尽了,这才催促骡马上路。一路走来,许许多多淹死的猫狗猪羊,还有许多大人孩童,那凄惨模样自不必说。 路上泥泞不堪,三人行走缓慢,到了沈园之时,天色已经快黑了。远远看去,那沈园掩盖在一片雾蒙蒙之中,袁福全跟那车夫说:“咱们就快到了,到了我请你喝一杯好酒。”那车夫听了自然高兴。几人又走了一会儿,不一时就到了庄前。可是到了庄前,那拉车的骡子,再也不肯前进一步。任由那车夫抽打喊骂,纵是无济于事。那车夫说道:“今日我这骡子犯了倔脾气,你那酒我可能喝不到了。”袁福全下的马来,连说“无妨”。连忙把涪筠子请下车,又给那车夫多结了许多铜钱。那车夫收了钱财,拽着骡子调了头,那骡子撒开大步,一溜烟跑了。 袁福全请涪筠子上马进庄,涪筠子说:“我上不上马倒是无妨,只是你这马儿,可能不愿意再往里走了。” 袁福全说:“那怎么可能,这马可是我从小带大,最是听话。”说着袁福全拉着那马往庄里走去,却果然如涪筠子所说,那大马也如那骡子一般,一个劲儿的跑蹄子,任是袁福全如何打骂,就是不肯往前走一步。袁福全操起皮鞭,只抽得那马身上全是血痕,唏律律一阵乱喊。 涪筠子连忙制止袁福全:“这马也可怜,就把它留在这里吧。” 袁福全说:“这马平日不是这样。” 涪筠子说道:“任它平日如何模样,今日事情紧急,咱们不要管它了。” 袁福全只得把那马绑在路边一棵树上,引着涪筠子往那庄内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九章 请君赴宴 涪筠子和袁福全进了庄子,只觉得身上微微泛起一阵寒意,耳中除了二人的脚步声,竟连一声蛙鸣都听不见,说不出的诡异。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袁福全心中害怕,颤声说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涪筠子说:“这地方诡异的很,我也不曾见过,只是等下你无论听到看到什么骇人事情,都不要大惊小怪。” 那袁福全不明白涪筠子所言,又问:“道长,这有什么骇人的事情?” 涪筠子停下脚步说道:“你记得我话即可。”说着话,又拿出来一个三角的符纸给了袁福全,“你把此物紧紧藏在身里带着,可保你平安。” 那袁福全接过涪筠子的符纸,藏在了腰间,一路随着涪筠子前行,再不说话。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周围依然是无尽的黑雾,却听那黑雾中响起了几个脚步声。随着那脚步声临近,几盏红通通的灯笼也在黑雾中现了出来。那红灯照耀之中,出现了几张笑盈盈的少女面孔。袁福全一见之下,先是疑惑,继而大惊失色,又想起来涪筠子的话,连忙稳了心神。 那几个少女走到二人近前,临头一人施了一个万福,娇嫩说道:“老道长,袁叔,我太奶奶请你去赴宴。” 涪筠子嗯了一声:“你太奶奶?那就前面带路吧。” 那几个少女清脆的哎了一声,统统转了身子,一步一行的在前面缓缓前行,那提着的灯笼,在前面摇摇摆摆,一时摇曳多姿。只是那红灯闪烁,实在是诡异的很。袁福全心中惴惴,凑近了涪筠子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大爷家的几个孙女,早前几日,都已经死了。”涪筠子看了袁福全一眼,哦了一声。那前面带路的丫头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回过头来,看看袁福全,又看看涪筠子,娇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就快到了。”这丫头话音一落,二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原来是出了灰雾。只见眼前却是那沈园大门之外,那白素的灯笼和旗幡都不见了,到处张灯结彩,丝竹管弦欢快动人,远近鞭炮齐鸣。那院门之上还挂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袁福全看那灯笼,知道这灯笼平常都是不挂,只有家里有了大喜事才挂,纵然是闺嫁这等事也是不行。 袁福全问道:“咱们家是有了什么喜事了么?” 那前面的丫头说道:“自然是喜事,大喜。” 袁福全脑中闪了许多疑问,但是看那沈园许多人,惊骇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原来,那许多人中,有好些都是早前已经死了的,此时竟然都活了过来。 那几个丫头把二人领到沈园大门,跟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道:“客到了。”那管事回头看向涪筠子和袁福全,脸上现出喜色,伸手往园里引进,只说“快请快请”。那几个丫头与那管事嬉笑一番,带着二人进了园中,一路往前走去。涪筠子说:“那宴席设在什么地方?” 为首的大丫头说道:“就在里面,这就快到了。” 袁福全告诉涪筠子:“这是大爷的长孙女,叫沈娟。”那沈娟似乎听到了袁福全的话,回头甜甜的跟袁福全笑了笑。袁福全看那沈娟看他,顿时心中骇然,再不敢言语。一路走来,那路上俱都挂起了红灯笼,所过之处,耳中靡靡,真是热闹非凡。二人跟着又走了一刻钟,直到了一处宽大的内院,那几个丫头才说:“就在这院子里。” 只见那院门之内,人声鼎沸,许多人来回穿梭,脸上俱都带了喜气。袁福全看得明白,那些人白日的时候,还身体僵硬的躺在棺材中。那些人一个个跟袁福全打过招呼,只让袁福全心中胆战心惊,要不是有涪筠子在前,只怕袁福全早就狂奔而走了。 两人随着几个女孩儿进了二进院子,入眼一个高大舞台。那舞台方方正正,俱以红毯铺盖,上方前前后后缀了五六圈红色灯笼,最中间那个灯笼竟有水缸大小。那舞台下首,摆了前后三排,十多桌席面。最近舞台的那桌,一个老太太领着许多人端坐其间,主位却空了出来。袁福全告诉涪筠子,那老人就是沈岳老母。进门之前,那几个女孩儿来到一个管事跟前,那管事唱喏“有客到”。然后把袁福全和涪筠子领到中间一个桌子坐下,各自离去。 涪筠子坐下之后,前后左右看了几遍,告诉涪筠子,这一院子除了沈家人,还有许多不认识的。那忙里忙外的不是伙计就是管事,还有许多侄子外甥。不过让袁福全奇怪的,只是平常有些人不该管事,如今却在忙着管事,应该管事的,却闲坐在那里聊天。本来应该乱作一团的局面,却依然井井有条。就在袁福全奇怪的时候,忽听外院一声呼喊:“有贵客到。” 那一声“贵客到”之后,整个院落,除了袁福全和涪筠子,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袁福全向那门外一望,只见一个极宽极胖之人,在两个贵妇模样的女人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袁福全看的分明,那两个贵妇,正是刘氏和黄氏。那胖子身后,一个面容极美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亦步亦趋。袁福全瞧得清楚,那怀抱婴儿的女子,正是沈岳的三房胡氏。袁福全看到这三人,心中更是惊奇,怎么这许多人都来了,唯独不见自家三爷。 这一会儿工夫,那大胖子已经来到前排,那沈家老母垫着脚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个胖子肉乎乎的大手,说道:“大仙今日能来,不知道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说着话,挡在了黄氏身前,一手扶着那大仙在那主位坐了。那大仙落了座,院中那许多人等这才落座。 那沈母给那大仙亲自倒了一杯酒,口中说请。 那大仙也不客气,一杯饮尽然后说道:“此番三娘子能躲过大劫,真是可喜可贺。”大仙这句话说完,那满院子的人俱都站起身来,大呼“可喜可贺”。那沈母站起身致谢,然后跟那个大仙说道:“哎哟大仙,你可不知奥我这番受了多少苦。前两年,这沈家把我那儿孙杀了好些,我本想报仇,可是那时候我道行浅薄,行功又走了岔子,被他沈府请的人追了不知道多远,差点殒命,当时多亏大仙相救。”说了这话,那沈老太太跪下又要给那大仙行礼。 那大仙哈哈笑了几声:“那算什么事情,本就小事一桩,不要常常挂在嘴上。哎哟,我这走了一路都快饿死了,快上菜吧。” 那沈家老太太一听,连连点头诺诺,随即大声呼喝:“上菜。” 管事听了沈母“上菜”二字,嘴中唱喏,那丰富菜肴走马观花一般摆到了桌上,香味扑鼻自不必说。一时,宴席之上的诸人,相互劝让,杯盏交错。 袁福全虽说心中困惑,但自从大早上骑马去寻涪筠子,一直到了现在,水米未进,如今美酒佳肴,怎么食指大动。涪筠子连忙制止住他:“别吃。”袁福全心中惊疑,涪筠子指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问道:“你且细看,这满桌都是什么。”袁福全咦了一声,向桌上看去,只见满桌的菜肴俱是荤腥,没一点儿素的。袁福全看了一会,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又要下筷,就见涪筠子指着一盘凉拌,让他看清楚。袁福全凑近看去,只见那一盘凉菜所拌之物细细长长,看上去很是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便举起筷子夹了一根过来,放到眼前一看,骇得袁福全连筷子带那肉根,远远的扔了出去。原来那凉拌菜肴,竟是一根根手指,切了指甲剔了骨头,水煮之后不知道用什么佐料拌成。 袁福全扔了手中夹着的手指,却被临近一人拿起筷子在桌面上捡了起来。那人把手指放到嘴里,咬的咯吱咯吱响,一边咬一边说:“这菜做起来费事不少,你这人不爱吃也不能浪费了。” 袁福全见那人吃的香甜,口中涌进一股儿酸水,差点吐了出来。袁福全止住腹内翻滚,细细往桌子上看去,这才看得明白。红油耳丝,俱是人耳朵细细切制而成。那红烧蹄髈,是半支人腿。清蒸蹄子,是明晃晃的两只人脚。扒烧人头,那恍然是个四分五裂的人脑袋。其余的清炖狮子头、酱排骨、熘肝尖、熘大肠等等自然不言而喻。 袁福全再看那院中数人,相互斟酒碰杯,又划拳呼喝,心中惊惧异常。 袁福全心中惊惧未安,那舞台上悬挂着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几个身材妖娆的女子跑上台来,随着乐声响起,翩翩起舞。舞罢,两个美艳女子又上得台来,唱了一出《白蛇传》的《双蛇斗》,引得大家叫好声连连。唱罢,一个形容枯瘦的汉子窜上抬来,演了几个戏法,惹得大家纷纷喝彩。本来袁福全心绪复杂,也被这瘦小汉子演的戏法儿逗得惊奇不已,跟着叫了两声好。就在这当口,场中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哧。这一生哼哧,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人可闻,一时整场人俱都安静下来,就连那丝竹乐师也停了手,整个大院竟是静的可怕。 袁福全听得清楚,那哼哧就是前面那个大胖子发出来的。那大胖子哼哧之后,沈母说道:“大仙,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大仙嗯了一声,说道:“这戏法儿变得倒是不错,只是他这身板儿细软,我看得不爽。” 这大仙说完这话,那台上的瘦小汉子一下子瘫软在地,冷汗之流。那沈母也不看那台上之人,媚笑着问道:“大仙,您说怎么处置可好?” 那大仙沉吟片刻,呼噜呼噜又在桌子上拿了一截骨头在啃,这才说道:“那就把他头砍下来吧。” 袁福全听了那大仙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就因为长得太瘦,就要把头砍掉?想到这里,袁福全又觉得可能就是说说而已,怎么能说杀人就杀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章 白玉豆腐 那台上的枯瘦汉子听了那大仙的话,竟是在舞台上嘭嘭磕起头来,嘴上不断的喊着:“大仙慈悲,大仙慈悲……” 那沈母训斥那汉子道:“你少聒噪几句,我让人快快砍了就好。”说着话,手指一指,一个姑娘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挺身上了舞台。袁福全看得清楚,那提刀出来的姑娘,就是那迎自己过来的沈娟。此时沈娟已经换了一身劲装,腰上输了一个红腰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那沈娟来到那枯瘦汉子身后,脸上嘿嘿一笑,一点也不犹豫,手中钢刀一扬,狠狠落到了那枯瘦汉子脖颈之上。袁福全眼见那姑娘如此心狠手辣,和平日里自己认识的那个沈娟一点儿也不一样。眼看这那钢刀就要落下,心中不敢看那汉子被杀,眼睛紧紧的一闭,耳中就听喀嚓一声轻响,袁福全微微睁开双眼,就见那舞台上鲜血飞溅,一个脑袋骨碌碌从那枯瘦汉子脖子上滚落下来。袁福全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只吓得心口直跳浑身发凉,喉头一阵发甜,几乎要干呕出来。 那台下的许多人见到此情此景,不惊不惧,反倒嗷嗷乱叫,纷纷鼓掌欢呼起来。有那离舞台近的,手忙脚乱的爬上舞台,竟然稀溜溜喝起那枯瘦汉子流出的鲜血来。袁福全一见之下,再也无法忍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袁福全转过身,扶在地上吐了好久,等抬起头的时候,又看到一件事情,让袁福全几欲晕厥过去。只见那被砍了头的枯瘦汉子,双手撑着舞台爬了起来,无头的身子晃了两晃,在舞台上转了几个圈子,双手在地上乱摸,似乎在寻找那脑袋一般。那台下的人看那汉子,个个哄堂大笑,有的说左边,有的说右边,又把那汉子戏耍了一会儿。那汉子好不容易摸到脑袋,一把抱在怀里,又跟那大仙磕了几个头,那脑袋说了几句“大仙慈悲”之类,爬起来摇摇晃晃的下了舞台。 那身体爬起来之时,脖颈之中仍旧不停喷洒鲜血,一路走到舞台后面,下楼梯的时候脑袋指路不明,那身体还摔了一跤,直摔得那脑袋哀嚎不已。那身体摔到地上,手上的脑袋也砰的扔了好远,爬将起来,左摇右拐才又找到脑袋。这一番情景在袁福全看来极是骇人,那全场的人却全都哄笑起来,仿佛见到了最有趣的事情。 那沈母神情愉悦,谄媚说道:“大仙可还满意?” 那大仙哼哼两声:“满意倒是满意,只是后面有个不懂规矩的玩意儿,又吣又呕好不恶心。” 那沈母笑了两声:“大仙不必着急,将死之人,论他如何呕吣。” 那肥胖大仙这才呵呵大笑起来,笑罢,接过沈母端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又捧起一块肉来大啃。袁福全就在沈母后面桌上,听得沈母的话语,又一回心惊胆战起来,忍不住看向那大仙。袁福全再看那大仙手里捧得大肉,竟是一整个婴儿。那婴儿被炙烤得浑身金黄焦脆,那大仙每啃咬一口,竟然淌出来许多汁油,又发出阵阵香气。袁福全看的实在骇人,再看旁人嘴中所吃所食,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捂着嘴蹲在地上哇哇呕吐起来。 那大仙听得身后声音,忍不住再次抱怨:“姥姥你看,那人怎么又呕吐起来,真真扫人兴致,我不吃了。”说着话,一把扔了手里的婴儿。那被炙烤熟透的婴儿,被大仙扔到桌上,只砸的那桌上汁水四溅,惊扰了不少人。 沈母见到那肥胖大仙如此模样,顿时面露惊慌之色,连忙说道:“哎呀大仙,不要管那人,我今天还给你准备了好多节目。而且上回你不是要尝尝白玉豆腐吗,我今天给你准备好了。” 那大仙听了沈母的话,顿时又高兴起来:“哼,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说,还行,今天表现的还不错,亏得本大仙往日没有白白疼你。那白玉豆腐在哪,赶快呈上来吧。” 那沈母哎了一声:“大仙不要着急,咱们先欣赏节目,那白玉豆腐还要准备一会儿。而且呀,今日那白玉豆腐所用的材料,还是极品,是我捉的狐妖和人类所生。”说着话,嘴上喝斥一句,“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桌子收拾干净。”沈母话音一落,那桌上的刘氏黄氏连同左右下人,手脚麻利的把那桌子收拾了一个干净。又有下人在那桌子上铺了洁白的一块桌布,从又上了新的酒菜。与此同时,那舞台上又跑来几个容貌俊美的人儿,身上穿的滴溜溜两块布条,只遮住胸前和两腿之间三处地方,随着音乐左右扭舞。袁福全呕吐一番,再也吐不出来东西,这才抬起头来,一看那舞台上几个女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那几个女子所舞的,尽是一些无耻下流的动作,不是扶胸就是翘臀,还要双手扶地,张开两条大腿一耸一耸的露出两腿之间的那点红布,真是无耻之极。袁福全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畜生。 那大仙看着节目自是看得目瞪口呆,连手里酒杯歪倒,那红色酒液淌出来都不知道。沈母殷勤,连忙把大仙手里的酒杯扶正,又趴在大仙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那大仙听了,黑豆般的小眼眯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频频点头不止。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女子跳完舞蹈,直接下得台来,个个坐在了胖子身周,一个个柔声细语,又是倒酒又是夹菜。还有趴到那大仙身下,把那俊美的脑袋钻进了大仙衣袍之内的,前后耸动的。还有两个,分在大仙身后两边,伸出那细嫩舌头,在那大仙耳边吮舔娇喘。这一番工夫,只弄得那大仙哎哟哎哟直叫唤,端的舒服至极。 几女下台之后,那舞台上又站上去两个人,都是肥头大耳,脸上带着笑容,嘴中说着俏皮话,逗得场下所有人笑得前后俯仰。就连呕吐之余,心中惊惧厌烦的袁福全,心情也都跟着愉悦起来。两人说了有三刻钟,那大仙并不买账,只说:“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那沈母凑过身来,伏在大仙肩膀上,柔声问道:“大仙如何处置?”那大仙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劈成两半,嗯,劈成两半最好。”说着话,呼噜两声,一口喝了一个妖娆女人端过来的美酒。 那台上二人一听要劈成两半,顿时跪下,跟着大呼:“多谢大仙恩典,大仙慈悲。” 两个人呼声未完,那沈娟又上台来,拽过一个,一刀下去,从脑袋直直劈到两股之间。只见那地上,白的红的淌成一片,还有那五脏六腑,也都涂了一地。那人被劈成两半,顿时痛苦哀嚎,直疼得左右两半身体满地打滚,那手脚稀里哗啦颤抖的不成样子。另外一个看到同伴被劈,只吓得瑟瑟发抖,蜷在地上缩成一团,任由沈娟拉拽,却怎么都不起来。沈娟怒道:“你这人怎得这么怂包,左右都是一刀的事情,快快站起来,让我给你一刀痛快的。”那胖子任由沈娟诉说,只是不起身。下面坐着那大仙,顿时恼怒:“罢了罢了,拉下去油炸了吧。”沈娟得了嘱托,提着那胖子走了。 再看那舞台上被劈成两半之人,自顾自的伸出两手,左手抱右身,右手抱左身,竟然被他狠狠的站了起来。虽说身体勉强合在一起,可是那脑袋却分作两边。每边脑袋上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看上去很是滑稽。那大仙看了这人如此模样,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那台上的胖子给大仙鞠了一躬,想张嘴说话,可是那嘴巴已然成了两半,舌头歪扭垂在嘴角,极是恶心。那被锯成两半之人转身离场的时候,众人看到那被分开两半身体之后,有一节肠子没被夹进去,长长的拖在后边,就像是一条尾巴,又是一番哄笑。 那胖子走了之后,袁福全几欲昏倒过去,却听到外院随着次啦一声,一阵极惨的呼声远远传了过来,禁不住身子一震,滴溜溜打了一个寒颤。袁福全知道,那个大胖子真是被油炸了。 两个胖子表演完毕,那台上又演了两个节目,却都是被那大仙鸡蛋里挑骨头,不是被扒了皮,就是被砍成两截。那场面极是血腥骇人。第三个节目还没上,那大仙突然大怒,伸出胖胖的一只手,紧紧攥住身旁一个美艳女子腰腹,喀嚓一声轻响,只见那女子身子一软,那口鼻之中纷纷涌出血沫,竟是死得绝了。那大仙把那女子随手一扔,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问那沈母:“姥姥,你不是骗我的吧,都过了这许多时候,怎么我的白玉豆腐还没来?” 那沈母顿时露出惊慌之色,连声催促:“哎呀哎呀,白玉豆腐呐?白玉豆腐呐?快去催促……” 沈母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娇柔的声音说道:“白玉豆腐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一章 残忍至此 袁福全看得明白,那说话的正是胡氏。那胡氏身上穿着紫色的裙袍,头发挽在脑后一处,随意的插了一个钗子。胡氏手上抱的孩子却不见了,手上却推了一个精美的四轮木车。那木车之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之内倒扣着一只大黑碗,那大碗的左右放了锤子剪刀锯子叉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右边是许多白盘,盘子中分别放了各种调料。 那大仙看那推车缓缓行来,竟像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发出嗬嗬之声,仿佛见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那胡氏把木车推到大仙身边,向着那胖子和那沈老太太弯腰鞠了一躬,嘴上轻声细语的说道:“大仙,老太太,白玉豆腐来了。”那大仙仿佛已经急不可耐,嘴上嗬嗬有声,着急的大喊:“快打开快打开。”那胡氏得了号令,直起身子,双手捧住那个大黑碗,轻轻一揭,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木车就在袁福全不远处,袁福全不用抬头就能看的很清楚,那碗下是一个圆圆的黑洞。那圆洞中箍着一只白花花的东西,宛如馒头一般。只是那白花花的馒头在圆洞中轻微晃动,就像是什么在下面扭来扭去。正当袁福全奇怪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袁福全听的明白,那婴儿的啼哭正是从那木车之内传来的。 袁福全愣了一愣,心中疑惑,那木车中怎么还有婴儿?想到这里,袁福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黑洞箍着的白花花的东西,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婴儿的剃了毛的小白脑袋。想到这里袁福全突然明白那白玉豆腐是什么东西了,顿时心中大骇,身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那沈老太太见到袁福全站起来,脸上的皱纹一展,喋喋喋的笑了几声,指着袁福全说:“瞧你这人,是不是怕了?我就说你就得怕。你不想想,你们人类吃猴脑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人类用我们皮毛筋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怕就好,怕就好,不怕还不美味了。是不是大仙?”最后这一句话,竟然是问那大仙的。那大仙哈哈哈大笑几声,手舞足蹈的说:“就是就是。” 袁福全听的心中惊骇,也不知道怎么动作。就在这时,袁福全忽觉手臂上一紧,回去看去,却发现自己手腕被那涪筠子紧紧的扣在手里。袁福全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力气怎么都不如那白头白须的老人。 袁福全挣扎不开,急道:“道长,这是为何?” 涪筠子缓缓摇了摇头,手指在桌上蘸了水,写了一个“假”字。袁福全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的坐回座位中去。 袁福全缓缓坐回座位上,耳中忽然听到那胡氏一声惊呼,袁福全抬眼一看,只见一人被推着来到了那木车之前。袁福全一愣,这不是自家三爷还能是谁?只是此时的沈岳,披头散发,眼中无神。袁福全不禁想,自己走的时候,三爷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怎么被抓起来了? 再说那沈岳,本来两眼无神,此时看到推车的胡氏,还有车里那个露出的半个脑袋,和回荡在空中的哭声,也如袁福全一般想到了什么,顿时发起疯来,就要往那木车冲去。后面几人一见,哪能由那沈岳去闹,齐齐扯住沈岳两只手臂肩膀,死死的把他压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那沈岳被摁在那里,但是身体仍旧挣扎不止,可是他一个年近知天命的商人,如何抗争过几个年富力强的汉子。沈岳嘶声大吼,目眦尽裂,耳中听着那木车中传来的哭声,只觉得无比的哀痛愤恨。口中只发出嘶嘶哈哈的怪声,又跟桌上之人大喊:“母亲,二哥,那是我儿子呀,我儿子啊,你们快快放开我,放开我啊。”任由沈岳如何喊破喉咙,那桌上之人终是无动于衷,示意人将沈岳绑到那木车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那大仙看着沈岳挣扎的样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哎呀,这个人身上的怨气真是美味啊。” 沈岳被绑的时候也不消停,疯狂的嘶吼挣扎,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时候,身上也没了力气,那眼角和嘴角俱都挣得裂开,身上也都磨破了皮肉,鲜血侵湿了身上的袍子。过了好大一会儿,沈岳瘫软在椅子上,眼睁睁看向胡氏,恶狠狠的问道:“你怎么如此残忍?要知道今天你这样,我早应该一刀杀了你才对。我家无数人惨死,我都觉得和你无关,没想到你竟然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给人吃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啊?”那沈岳一字一句说出来,直说的满嘴的牙齿都被咬的咯嘣咯嘣响,竟是碎了几颗。虽说沈岳如此质问,那胡氏也是一声不吭,只是低眉垂眼,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大仙看的心满意足,咧着大嘴说道:“早年我在昆仑宫里看西王母吃过一回,当时那妇人竟然活活气死,那身体里的魂魄竟然都成了漆黑一团,当时有幸分得了一小片,那味道我至今记得。今日这番情形,胜过那日百倍,姥姥啊,你这安排甚好,甚好。” 那沈母听闻那大仙说话,脸上自然是兴高采烈,说道:“大仙,你不知道为了今日我准备了多久,还望大仙成全。” 那大仙挥了挥肥胖的手,脸上笑意盎然:“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沈母听了这话自是眉开眼笑,指挥胡氏:“快快开颅,快快开颅。” 那胡氏站在木车之前,神情默然,手上拿起那托盘上的小锤,轻轻向那脑壳砸了几下。那脑壳本就脆软,被胡氏手中小锤砸了几下,变得更为柔软。只是胡氏砸向脑壳的时候,那木车中的孩子哭声更甚,手蹬脚踹,竟连那木车都晃了几晃。那大仙见此情形,脸上表情更是欣喜异常,两只绿豆一般的小眼竟然发出幽幽的绿光出来。 那袁福全转头看向涪筠子:“道长……” 涪筠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袁福全道:“还没到时候。” 那胡氏砸完,放下手中的小锤,拿起了那锋利的剪刀。沈岳一看,口中连声呼号:“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你这天打五雷轰的妖怪,千万不要啊……”那胡氏听了沈岳在那里哭骂,竟是看都不看一眼,手上的剪刀缓缓的往那婴儿头皮扎去,看那去势甚慢,却坚定异常。那在场的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那胡氏手中的剪刀。沈岳嗓子似乎都要撕裂一般,什么肮脏腌臜之话都骂了出来。沈岳身体摇晃厉害,身上好几个地方再次沁出鲜血,只是这次这血竟然都成了黑色。沈岳身上鲜血一出,那许多看着胡氏手上剪刀的人竟然把目光都看向了沈岳,鼻子不断抽动,个个口中流下许多口水。有个站在沈岳身后的汉子,是在忍不住,低头在沈岳冒出血来的地方轻轻舔了一口,那只是一口就让那汉子飘飘欲仙,美的魂魄几乎都要飞了出来。 然而,那人并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陷入到了极度的危机之中。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眼中,只欲喷出火来,那大仙和沈母更是如此。还未等大仙说话,沈母狠狠的一拍桌子,指着偷舔血液的汉子说:“把那人吃了。”没等那汉子反应过,许多人早就奔涌而至,纷纷向那汉子身上咬去,几乎是瞬息之间,那汉子被撕扯成无数的血肉,地上就剩了一片血渍。 沈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跟那大仙说道:“叨扰了大仙的兴致,真是的。” 那大仙眉开眼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咱们继续,继续。” 听了大仙的话,沈母示意了一下胡氏。胡氏握着手中剪刀,狠狠在那婴儿头皮一处地方扎了下去。这一刀下去,那婴儿顿时鬼哭狼嚎嘶吼起来。沈岳听着这婴儿嘶吼之声,心中只欲滴出血来,但是身体软痛,再也喊不出声音来,只是哀痛哭泣,嘴里喃喃自语:“求求你们,不要啊……”饶是沈岳喊破喉咙,但哪有人肯听? 那胡氏,扎破了婴儿头皮,那剪刀又狠狠往里一攮,轻轻翘起来一块坚硬的事物,手里的剪刀顺着那坚硬的事物剪了下去。一边剪,那木车中的婴儿一边撕心裂肺的哭泣。 那大仙手里早早拿了一把勺子,那圆滚滚的小眼睁得老大,嘴中淌出口水来,直直的瞪着那剪刀剪出的斑斑血痕。 胡氏手上剪刀飞快,在那婴儿脑袋之上刺啦刺啦剪了一个圆圈,到了末了手上剪刀使了一个巧劲儿,狠狠一挑,把那脑壳轻轻挑了起来,露出来一小片白嫩白嫩的脑浆。此时那木车中的婴孩啼哭未断,随着哭声,那脑子在头皮之下一张一缩,仿佛在呼吸一般。 那大仙瞪着小眼,嘴里呼哧呼哧直响,不断的吧嗒嘴。那沈母咽了一口口水,轻轻给胡氏示意一下。那胡氏脸色变也不变,放下手里的剪刀,拿起了托盘中一个亮晶晶的勺子,在那婴儿脑中轻轻舀了一片,放到了碗中,加了一些佐料之后,交到了那大仙手里。那大仙手上直颤,一手捧过白瓷细碗,另一手用勺子轻轻舀起那片还带着温气的脑浆,轻轻含到了肥胖的嘴里,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整个场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子后仰,脑袋高昂的肥胖身影,口水滴答声,嘴巴吧嗒声不断。 没过一会儿,那大仙后仰的身子忽然一滞,又猛然往前一倾,噗呲一声,吐出了刚刚吃到嘴里的东西,拿过桌上的一块布巾不断的擦着嘴巴,又抓起酒杯咕嘟咕嘟倒进嘴里,哗啦啦涮了几下,噗的一声吐出来,这才大声喊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二章 再见伏牛 那大仙呼喝出声,把在座众人俱都吓了一跳。那沈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懂的看向大仙。那大仙呼喝完毕,一双豆大小眼阴恻恻的看向沈母:“你就是用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来糊弄本大人的吗?” 沈母左右看了看,向那大仙说道:“大仙,我怎么敢呀,这事必有蹊跷……”话还没说完,忽然向那胡氏看去,嘴上厉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胡氏面色冷漠,语调不带一点变化的说道:“我做了什么?我当然做了你最不想让我做的事情。” 那沈母嗯了一声,大声说道:“你,你好大的胆子。”说到这里沈母似乎明白了什么,随手一掀,那坚固的木车顶盖顿时被打的四分五裂。那车盖裂开之后,里面赫然坐着一只猴子,只是那猴子面色殷红,手长脚短,很是奇特。那沈母一看之下,顿时大怒,嘴中呼喝几声,立时有人过来,一把摁住了胡氏。那胡氏也不害怕,脸上只是冷笑。那沈母不理胡氏,只是向那大仙跪拜磕头,嘴上只说:“大仙慈悲,那胡氏幼子必定还在此处,我立时让人找来,再做那白玉豆腐。” 那大仙哼了一声,慢慢起了身,对那沈母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再吃一顿你那白玉豆腐,那天都亮了。”说着话,身子一摇一晃,作势要走。那沈母一下跪在那大仙跟前,只是那大仙兀自不理,变化成了一道黑气,就要往外飞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大喊:“妖孽休走。”只见人群之中,忽然冲出来一个邋遢大汉,手里闪过一道金光,打在那黑气之上。那黑气被那金光一打,顿时在空中散作一团,轰隆一声掉在地上,变回了那个红衣大仙。那大仙一见来人,顿时面露怒容:“又是你这臭道士。” 涪筠子一见那人,自然是认识的,就是在张府救了自己的伏牛道长。那伏牛道长正想向着那个大仙骂回去,一眼却看到了涪筠子,咦了一声:“你这老头,怎么和这群妖物混在一起去了?” 涪筠子还没说话,那身边的袁福全早就站起来说道:“是我请道长来我家降妖除魔。” 伏牛道长一听,大吼一声:“甚好,快来助我一臂之力。”说着话,也不停手,捻了几道诀子往那大仙冲去,谁知道还没冲到那大仙身边,就被那大仙一甩手,重重的抽在了身体之上,只听轰隆一声,那伏牛道长被一巴掌打了回去。涪筠子一惊,这胖子好大的力气。 那大仙抽完伏牛道长,嘎嘎笑了几声说道:“你这臭道士,三番五次和我过不去,今日竟然追到这里来,我定让你有去无回。”话一说完,那大仙扬手望天,口中念念有辞。也不知道念得什么,只见天上无数的黑色云朵滚滚而来。那云朵翻滚中,似乎有许多人头人手要伸出来,去抓那伏牛道长。 伏牛一见之下,右手食指并做金剑,遥遥往那天上一指,大吼一声:“破。”只见一道耀眼金光从伏牛手上射出,几乎瞬间就穿破了那厚云。那厚云中无数的人头忽然厉声呼叫起来,争先恐后往那妖云深处躲去。伏牛道长一见之下,哈哈大笑道:“装神弄鬼。”手上金光绕了一绕,那许多黑云顿时在金光中化为乌有。那被称作大仙的胖子一见乌云被破,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身子抖了一抖,瞬间变化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冲着伏牛道长冲了过来。伏牛道长见到那怪物哈哈一笑:“又现原形?上回被你咬了,这回我可不怕你。”说着话,脏脸嘿嘿一笑,就从身后抓出来一个袋子。 袋子抓出来之后,伏牛道长伸手往袋子里掏去,谁知道掏了半天,只见那袋子扭来扭去,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掏出来。伏牛道长着了急,冲着涪筠子大吼道:“喂,你那老头,快帮我挡一挡,这袋中东西不肯出来。” 涪筠子答应一声,从那板凳上跳将出去,一下挡到那怪物和伏牛道长之间。还没来得及细看,只见那怪物带着一股腥气,已然冲到了涪筠子面前。涪筠子也不犹豫,掏出来随身的符纸,冲着怪物打了过去。那几张符纸,都是涪筠子为了对付朝廷追兵和那松妖,早早制作好的,有五雷降魔符、金光镇邪符、缚灵符等等不一而足,如今见那怪物转眼间就到了眼前,心中着急,一股脑打了出去。那些符咒遇风则燃,打在那怪物身上顿时又是雷霆又是火焰,一霎时火花四溅,非常好看。 涪筠子知道自己符咒的威力,虽说那些符咒都是匆忙而做,但是对付一般的妖怪那是绰绰有余。如今这许多的符咒一股脑打了出去,兜里几乎没剩几张,涪筠子还有些心疼。涪筠子正在惋惜哀叹之际,就听眼前一声呼号,那怪物竟然在烟火之中冲了出来,一身的火花闪烁,眼看就到涪筠子眼前了。涪筠子微微一愣,再想掏符咒,已经晚了,那怪物已经冲到涪筠子身前,重重的把涪筠子撞倒在地。涪筠子本来年纪老迈,如今被那怪物撞了一下,顿时觉得身体一紧,四肢百骸就似要散开一般。涪筠子倒在地上,那怪物咧着大嘴嗨嗨乱叫,那肥壮的蹄子高高抬起,往自己身上踏来。涪筠子下意识把双臂挡在胸前,心说:“想不到今日我竟然死在此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涪筠子耳中忽然听到极为凄厉的一声嘶吼,那声音沙哑之极,但又尖利之极,听在人耳中极为不舒服,觉得那心中和耳中被无数砂石滚磨过一般。 涪筠子一听这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发甜,几欲呕吐出来。在场几人,不光是涪筠子,就连袁福全和沈岳也是一样,已经捂着脑袋倒在地上。伏牛道长倒是还站在地上,不过看那脸色惨白的样子也是极为不好过。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声音这才停了下来。那声音一停,涪筠子脑中身中顿时好受了许多,只是身上瘫软,好久才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不要紧,看到院中场面,竟然吓了一条。只见自己不远处,横躺着一直肥硕无比的怪物,那怪物身上无毛,尖嘴小耳,两只豆大的小眼滴溜溜的乱转,口鼻之中俱都喷出血沫子来。涪筠子细细分辨,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黄牛大小的老鼠。那沈母所在的位置,却躺了一只灰黄的黄鼠狼,只是那黄鼠狼身上披着软塌塌的人皮,那原本脑袋的位置,是一张歪斜的人脸。满院子看去,几乎都和沈母一样,都是硕大的黄鼠狼,身上俱都披着人皮。那胡氏也不见了,所在的位置显现出来的,却是一只白色狐狸。 涪筠子最早随着师父行走江湖,后来自己行脚,几十年所见怪异之事甚多,今日所见却是第一遭。这简直就是妖怪开会。涪筠子挣扎起身,只见伏牛道长手上拿着一只肥猫,那肥猫浑身漆黑,一双眸子在黑夜里发着绿油油的光,看上去极为骇人。伏牛道长丢掉手上黑猫,颤抖着起了身:“这三十岁的老黑猫真不简单,叫上一声,差点干死这一院子人。” 涪筠子不明就里,便问起来伏牛道长缘由。 伏牛说道:“这黑猫是我千辛万苦才寻得的,就是为了对付这只大老鼠。” 原来,这耗子精在崂山上镇妖塔中封印了几百年。有一年轮到伏牛道长值班,谁想这耗子精使了诈术,哄得伏牛道长五迷三道,没几年的工夫,那伏牛就把这耗子精引为知己,心说这么个憨厚老实之人怎么会是妖物,竟然在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把这厮给放了。没想到这厮出了镇妖塔,瞬间恢复了本性,不仅把伏牛道长一颗年轻的心给伤的体无完肤,还偷了一本奇书,这本奇书就是《玄黄妖鬼志》。但是这妖本领高强,伏牛道长寻了多年,也与这个老鼠妖怪斗了几回,但都被这妖怪跑了。上一次两人在京城相遇,那妖怪还一口咬掉了伏牛道长身上一大块肉,伏牛休养了好长时间才好。也就是那次,伏牛遇到了一个戴帽子的老妖,两人相谈甚欢,那妖怪和伏牛喝酒喝的爽快了,这才告诉伏牛降这鼠妖之法。 涪筠子感叹了几句,又说:“年少时,我随恩师行脚,在崂山有幸见过那《玄黄妖鬼志》,据说识得此书中妖鬼名号,即可随之御用,不知真假。” 伏牛道长说:“当然是真的嘛,要不然你以为这耗子怎么吃这么胖的?这妖物凭着这《玄黄妖鬼志》,到处骗吃骗喝。偏偏这厮口味刁蛮,还特别喜食人肉,每到一地,便是生灵涂炭。” 涪筠子念了一声道号,说道:“真是罪孽深重。”说到这里,涪筠子又问,“只是仅凭这书,如何骗得?” 伏牛道长道:“我师爷爷讲过,那妖修成正果,是要讨封赏的,那封赏就是天主赐名。这耗子精凭着一本书,知道了天下大妖的名号,每到一处,知道某地有那大妖渡劫,就来给人封号。人家也不好怠慢,就杀人烹饪,给这妖物吃个痛快。” 那涪筠子说:“却是,我昨晚上来,还是生机盎然的一片生地,以为只是几个小妖作祟,谁知道到了今日,那天上突然就下起了暴雨,雷声阵阵,一路上死了不少人。我才知道,这沈园之内,怕是有大妖。果然,我和这位小兄弟到了此处,忽然发现本来生机盎然的一片地方,忽然变得死气沉沉了。难道那一园子的人,都成了桌子上的菜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三章 入了崂山 伏牛道长摇头叹息:“可不咋地?” 两人又休息了几回,伏牛道长开始头疼起这一园子妖物起来。这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妖物,怕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要怎么带回崂山?不带回去,指不定还要祸乱人间。可是全杀了也是不行,到时候杀孽太重,指不定谁来算账。想来想去,涪筠子给出了个主意:“这庄园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不如将这些妖物封印在这庄园里,等得他日有空,再来度化,岂不圆满?” 伏牛道长听了涪筠子的主意顿觉大妙,忙说还是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来得快。主意已定,两个人也不与沈岳几人商量,费了许多时候,施了一个大大的咒法,把那庄园封了一个干净。封印完成,那天色也快亮了,两个人直累的前仰后伏。 正要休息,只听得那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原来是那胡氏:“相公,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两人抬头看去,只见那沈岳此时瘫软在地,已再无声息。原来,这沈岳遭此大难,又加上受了惊吓刺激,此时已经撒手人寰。涪筠子起身过来,把手搭在那沈岳脖颈后边试了一试,跟那胡氏说:“人已经走了,还请节哀。” 那胡氏悲痛,嘴里骂道:“我如何节哀关你屁事,你这老道不说是回来救人吗,如果你要早些出手,我相公也不会死了。” 这番话说的涪筠子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闭口不言。可挡不住那伏牛道长口舌:“你这妖精,你相公死了怎么怪人家?又不是人家杀了你相公。再说了,你又神通在身,你又怎么不救你相公?” 那伏牛道长说出这些话来,直把那胡氏气的一个劲儿的“你,你,你……”也不说不出什么来。 伏牛说道:“你不要你你你的了,我一会儿收了这个耗子精,还要收拾你,你真当我不知道今日在次渡劫的是哪个?要真是这个黄鼠狼,他抵挡了无数天雷,哪里还有力气举办什么吃人大宴。不过我也佩服你的很,你这妖怪受了天雷,还能生孩子,修为倒是不低。” 那胡氏气呼呼的说道:“我修为高低与你无关。” 伏牛哈哈一笑说:“你修为高低是与我无关,可是你孩子与你一起受了天雷,怕是命不久矣。” 那胡氏一听,顿时一震:“你说这话是真是假?” 那伏牛说道:“你莫管我真假,你把你孩子抱出来,看看你那孩子背后是不是一片青紫。” 那胡氏一惊,也不管怀中的沈岳,顿时跳将起来,冲到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木车旁,打开下层,取出一个棉布包裹。涪筠子看得清楚,只见那包裹之中,露出来一个小小的黑脑袋,眼睛微闭,果真是个小婴儿。涪筠子想起来昨日,这白狐狸被抓时,那腹部隆起,想是真怀了孕的。 涪筠子心中疑惑不解,看向伏牛道长。伏牛说道:“昨日我也来到此处,这妖狐被抓的时候我正在人群中。我知道这妖狐身怀有孕,故而被抓之后我悄悄放走了她,心想等她生了孩子我再抓她。谁知道这妖狐临近生产的时候,竟然下起了暴雨,那无数天雷打了下来,我怕被波及,就偷偷走了。谁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这妖狐竟然不知所踪。本来我以为,这妖狐依然离开此处,谁知道竟然在那封妖大会上又见到了。我这才知道,怕是这妖狐被那黄鼠狼给抓了。” 涪筠子又问起来那黄鼠狼由来,伏牛说道:“那黄鼠狼修炼经年,也有一身本事,只是儿孙被那沈家笔庄抓去杀了许多,心中怨恨太深。要不然,那妖怪的修为要在这妖狐之上。” 再说那胡氏,抱出来婴儿,放在灯光下细细查看,果然发现那背上有许多青紫,脸色大变,顿时落下泪来。胡氏把那婴儿紧紧抱在怀里,口中只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那袁福全过来劝慰道:“嫂嫂莫要伤心,两位道长俱是修道之人,宅心仁厚,定会想办法救助小公子的。” 那胡氏凄然说道:“我不信,我家相公请他来救我家人,那老道要真是仁慈,怎么会放任我家人死光了?今晚他要是出手,我相公如何会死。” 涪筠子愧然道:“昨日那玉蝉子道友,抓了你去,我以为你家大患已除,这才离开。今日我看得清楚,这院中据都是妖物,本来早想出手,只是顾忌太多。唉,这都是我的过错,还望夫人海涵一二。” 伏牛说道大手一挥,哎了一声:“你莫要听她胡说。早些日子,你这沈园死人,你怎么不救。” 胡氏一听伏牛说了这话,辩解道:“我出手救了,只是那是我身体虚弱,用不了神通。而且,那请来的道士是非不分,俱都要抓我……” 伏牛打断她:“你莫要辩解,你本知道人妖殊途,你还是嫁给这沈岳。这沈岳就算不经此劫难,早晚也会死在你手里,更何况你这孩子本就天理难容。莫说我不救他,我就算是救了他,他日他还要经受天劫。那天劫九死一生,何苦来哉?”伏牛说完话,眼见东方天光大亮,起身去翻那大耗子的衣物,一边翻一边说:“所以咱们今日就此别过为好,你好好待这孩子,说不定还能活上两三年。” 说完这句,伏牛从那兀自翻着白眼的大耗子身上,找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前后看了看,顿时破口大骂:“怎地只剩这么几页了?你这耗子偷书也就罢了,怎么还吃书?”说罢这话,在那耗子身上拳打脚踢起来。那耗子吃痛,口吐人言说道:“那《冥人志》丢在崂山之下了,这《妖人志》在昆仑山上被人抢去半本,如今只剩下这些了,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伏牛拳打脚踢许多下还不解气,伸手拿出来一把宝剑就要往那耗子身上插去,拿耗子顿时吓了一跳,想要起身逃跑,无奈腿脚酸软,爬不起来。就在这一刻,场中变故突起,只见一道白影掠过,直直往伏牛身边飞来。伏牛淬不及防,身形一闪,堪堪躲开了两步,转头一看,竟是那胡氏。此时胡氏一手抱着那婴儿,一手拿着那伏牛刚从耗子身上拿回来的残本《妖人志》。伏牛一见胡氏拿着那书顿时大惊,再看自己手上,竟然只剩下四五页,顿时怒发冲冠,张口大骂道:“妖怪坏我宝书。”说着话,持剑就要去刺那胡氏。 那胡氏一见那伏牛道长模样,冷然高举手里的残书:“你过来我就把这书毁了。” 伏牛果然停了脚步:“你这妖物,哎呀呀,千万不要,这书是孤本。” 那胡氏哼了一声说道:“孤本最好,今日我夫君已死,我谁都不怪。只是我这苦命孩子,这世间繁华,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再让他多活些日子。”说到这里,那胡氏眼中滴下泪来,看了怀中婴儿一眼,又说道,“道长,您大恩大德,只要您救了我这孩子,我自然还你这书。”说完话,那孩子一扬。袁福全赶紧小跑两步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伏牛咬牙切齿:“真要气死我了,真要气死我了。好好好,我帮你救这孩子,只是日后我去哪找你?” 胡氏说:“只要我这孩子好了,我自然会去崂山负荆请罪……”说完话,再往那孩子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身子一纵,化作一道白影往西南方去了。 伏牛眼看着胡氏去的方向跺脚长谈。 是日,伏牛与涪筠子把那沈岳安葬在了沈园之中,又给那死去之人做了一场法事,这才一起离开。本来涪筠子还要去蓬莱海外,伏牛却邀请他去崂山做客,涪筠子明白伏牛的用意。便与他一起回了崂山。只是还带上了袁福全和那重病的孩子。为了照顾孩子,这一路上三个男人艰辛可知。好不容易到了崂山,没想到涪筠子感了风寒,加上年老体弱,没过几日竟然仙逝了。料理完涪筠子的后事,袁福全也不做他想,就在崂山出了家。那伏牛并不食言,给那孩子治了两年,断了那孩子的病根。只是治好这孩子之后,左等右等,如何都等不来那胡氏消息。伏牛心中懊恼,觉得被那胡氏骗了,又重新整装待发,发誓要把那胡氏抓回崂山,向掌门请命。 那孩子在崂山长到十六七岁,不像别人一头黑发,竟然是少白头,而且真的经了一回天劫,只是有崂山许多神仙护法,竟未伤的分毫。就此又过了两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连那崂山道士都要饿死在山上了,掌门只得关了道观,让弟子下山谋生去了。袁福全带着那已是青年的孩子,给他还了俗家称谓,复姓了沈姓,名为沈园。那沈园在崂山学得一身好本领,一路行走为百姓看病驱邪,倒也挺有意思。 到了三十许,沈园还是没有妻子,不过听我爷爷说,我这位老祖宗娶妻子的时候,也特别有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四章 沈园娶妻 要说沈园也挺有意思,和袁福全走南闯北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见识颇广。可就有一样,守不住财。 说这沈园守不住财的原因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条是善饮。在那崂山之上,这沈园从没见过美酒,也不会喝酒。可是大家散了伙,跟着袁福全到了世间,偶然发现这种香喷喷的饮料,便再也割舍不下。一路上为人看病测字赚的钱,俱都买了酒喝。偏偏这沈园酒量惊人,斤酒那是蜻蜓点水,十斤八斤才算入了正道。 所以这沈园临到了三十岁,也还是孑然一身。此时这袁福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眼见自家小公子如此做派,禁不住心中着急。心说不能在这一脉把沈家血脉断了,便劝慰沈园,如何也得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可这沈园崂山生长,养成了山上神仙一般的洒脱性子,凡事也不往心上放。女人这种生物,更是看也不看想也不想。袁福全也倍觉无奈,只是这沈园口上道理甚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什么“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什么“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一番话只说得袁福全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一日,二人来到陕西的米脂县,听闻了一桩怪事。说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什么上了身,每天饭也不吃,就是抱着酒坛子喝酒。喝醉酒了,那小姐就跳着脚骂娘,说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给娶亲。骂完娘就睡觉,呼噜震天响。以前这大户小姐不是这样的,那是一个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是闺秀中的楷模。忽然有一天就这样了,那张大户爱女心切,找了许多什么走阴的、跳大神的、祝由的、游方道士,都说大小姐招了邪魔,得驱邪。可是这些什么走阴的、跳大神的、祝由的、游方道士,还没施法,就被那大小姐携着酒罐子打骂走了。 那说事的掌柜啧啧有声:“哎哟,你是不知道哇。我去给送过一次酒,那姑娘酒量真大,哎……”掌柜的伸手一指满脸胡须的沈园,“就跟那位壮士一般,海量……”说完还不忘翘了翘大拇指。 沈园听了掌柜的夸赞高兴不已,另一桩高兴的事情就是终于有活干了,再不干活,自己和袁福全就没钱花了。没钱花,自然就没酒喝了,没酒喝怎么能行? 高兴之余,沈园打听了那张府的住处,带着袁福全一溜烟去了。到了那张府,远远就听见一声高亢嘹亮之声响彻云端。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正是那张家大小姐坐在自家门前石狮上喝酒骂人。那大小姐赤着雪白的双足,挽着袖子,粉藕一般的手臂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披头散发,咕噜咕噜喝上一气,打一个酒嗝,小脑袋一仰:“你们这帮挨千刀的,我那哥哥姐姐,俱都娶妻生子,好不快活,独独剩了我孤苦伶仃。你当我不想温裘暖男?你当我不想花前月下?你当我不想红棒当头?”那张家小姐说到后来,越来越不像话,许多围观的人开始开始起哄,问那小姐何为“红棒当头”?那小姐咕咚咕咚灌一场酒,张口骂道:“你们这些骚浪货色,心知肚明,怎么还还问我?”又说了一些腌臜话,惹得大家伙哄堂大笑。 那张大户捂着脸跑出来去拉张大小姐,那张大小姐啐了他爹一口:“你来拉我作甚,怕我丢人,赶紧跟我找个精壮汉子。” 那张大户跺着两脚,哎呀呀又捂脸跑了回去。府内聚集了许多家丁,满头满脸的血痕,俱都拿了绳索,欲作势来绑。那张大小姐嗤笑道:“你们这些屁股没长开的白娃娃,腿下毛也不长一根,嫩白的鸡儿会撒尿不?想来抓你姑奶奶,你来抓你姑奶奶试试?”那些家丁个个臊得满脸通红,也无人敢上前去,那张大户在后面推搡脚踹,嘴上又骂:“你们这些吃干饭的,养你们有什么用?” 沈园看的有趣,跟袁福全说:“这真是上了身了。” 袁福全说:“那要怎么办?” 沈园说:“我闻着她怀里酒怪香的,先去喝上几斤。” 袁福全啊了一声:“小少爷,可不敢胡来啊。” 沈园也不理会袁福全,径直往那张大小姐走去。还没到那小姐身前,就见那小姐掀起裙子,咕噜噜在那石狮子上头尿开了。一泡尿又远又长,只浇的那石狮子一头一脸,好不愁苦。围观那些人又笑,说大小姐你这是水漫金山啊。那张大户在门内看的清楚,哎哟哟捂着脸进门去了,指着出来的一个妇人:“瞧瞧你生的好女儿,瞧瞧你生的好女儿,哎哟,气死我了……” 那妇人哭丧着脸,辩解说:“都说了这是撞邪,怎么还来怪我?” 那张大小姐听了妇人的话,开口骂道:“你这没羞没臊的老东西,我怎么就撞邪了?你不撞邪你怎么生的我?难道是被那红棒抽的?”那妇人听得女儿叫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奔回家去了。 沈园越发看的有趣。来到那石狮子下面,也不顾那石狮子骚臭,盘腿坐在下首,看着张大小姐说道:“你那酒给我喝几口。” 平日里,别人找那张大小姐要酒,俱是一顿臭骂,如今这沈园来要,那张大小姐竟是不恼不怒,反倒笑嘻嘻把酒坛子给了沈园。沈园接过酒坛,气也不出,咕噜噜喝了好久。连日来,这沈园和袁福全囊中羞涩,吃饭都不敢放开手脚,更不要说喝酒。每日里,要酒只要一小壶,按那沈园的酒量,怎么痛快?沈园如今得了便宜,这一口气下去,整整把那坛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再还给张大小姐,已经是个空坛子。那张大小姐接过空坛子,嬉笑着说:“你这怪物也是不错,这酒如何?” 沈园平日喝酒无数,自然能品出个好坏来,就说这酒还不错。那张大小姐眉开眼笑,伸着脖子说道:“咱们再喝几顿?”听了这大小姐的话,沈园自然也跟着眉开眼笑。两人坐在那石狮子上,你一坛我一坛,从晌午时分一直喝到了掌灯,两人只喝得五迷三道,那石狮子下摆了二三十个空坛子。本来张家夫人哭着进了院子,又听说疯女儿跟人拼起酒来,出门查看,一番心惊胆战,着人去制止:“这两个人千万别喝死了。”那张大户把自家老婆推到门内,说:“喝死拉倒。”那张家夫人呼喊起来,张大户被烦扰的不行,大声喝道:“要是喝不死,我家就招个上门女婿。”那张家夫人这才止住哭腔。 沈园和这张大小姐,一直喝到亥时,最后双双坠下石狮,人事不省。张大户思索了一番,直接把这两人抬到屋里,洗漱一番,换了衣服给入了洞房。说来也奇怪,洞房之后,这张大小姐人也不疯了,神智也好了,成了和从前一样的人儿,只是这酒量却是留下了。这沈园就在张家落了户,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生性咸淡,名曰沈钧,读了几年书,考了一个功名。老二是个活脱性子,名曰沈钟,不好好读书,却和父亲学了许多本事。两个孩子其他倒是还好,但就有一样随了沈园,就是少白头。这少白头,从沈园这一代,代代相传,一直传到了我这一辈。这件事儿不说还好,说起来都是眼泪。 沈钟十六七岁,和一个同乡叫黄娃儿的厮混在一起,先是杀官,后来随着黄娃儿投军起义。再后来听说那黄娃儿称了闯王,没过几年,竟然杀进了北京城。当时那沈钟就在那闯王身后,被人尊称国师。 只是这沈钟看到军队在京城烧杀抢掠,知道自己这发小儿气数已尽,便带了家眷,连夜出来京城,一路往南。是日,京城大动,那闯王派了许多官兵来追。沈钟使了许多法术,这才躲开那些许追兵。沈钟过了黄河,占卦得了一个三斤水,便逐沂水而居。后来得知陕西乱战,又把父母兄弟接至沂水。 沈钟精于堪舆,死前看了一块山地,说这地极好,虽逢乱世,但九世皆昌,只是不可住高宅大院。若住高宅大院,不留长子。那沈钟传了遗训,便闭了眼睛。之后果然像沈钟所说,传到第二代,那沂河几千亩土地,竟有一半是沈家的。到了第三代,又有人做官,还有人做了大生意。到了第四代,家族更盛,只是大家好像俱都忘了沈钟留下的遗训,到处建宅搭楼。传到第五代的时候,无论嫡庶,所生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夭亡。这才有人想起来他们祖爷爷说的话,又把搭建数十亩的房宅悉数拆尽,家族这才再次兴旺起来。到了大清灭亡的那代,还有人和盛宣怀做过生意。只是到了后来,九世已尽,才又衰落下来。传到我太爷爷这辈,是第十二世。 我太爷爷,叫沈坑,含着金汤勺出生一点都不为过,到他那代,还是见到了我家的种种繁华。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白马轻裘,美女,弓箭枪弹海东青,还有一个说英语的管家。可是我这太爷爷生性慵懒,吃喝嫖赌福寿膏样样不会,就喜欢家里存放的乱七八糟的奇书巧计,二十多岁,就把什么堪舆八卦阴阳术学了个遍,还到处寻访名山大师切磋技艺。可是当时恰逢乱世,到处都在打仗,当时我太爷爷所学的竟无用武之地。游山玩水十多年,一朝回家,这才发现偌大的家世竟然如山崩水泄无处寻了,那是一种感觉,作为小辈无法身临其境。但那之后,我太爷爷就认了命,丢了罗盘符剑,认认真真刨起了地。我出生的时候,太爷爷还健在,下巴上留着长胡子,喜欢抽旱烟带,腰上系着一块绿色的古玉。喜欢拿炭笔写个字,然后问我这是什么字。那时候我太爷爷身边常常坐着一个流鼻涕的小孩,瘦弱之极,那是我小叔。 太爷爷晚年住的地方远离人迹,是在沂河岸边的一间茅草屋,唯有一床一几一凳。门前养着一条狗,几只鸡。我爷爷告诉我,我太爷爷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会说德语。只是这一切,在工农为主的社会体系里,都成了大逆不道。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父子两人都属于黑五类,常常被游街批斗。 我爷爷说:“要不是那件事,估计父子两人都活不到现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五章 诡异棺材 我太爷爷享了二十年福,受了半辈子苦。建国后,开始清算,我太爷爷上一辈,给杀绝了。到了我太爷爷这一辈,枪顶到脑勺后了,县文工队的领导说,要不是几位爷们儿,我们这一队人马早就饿死了,这才饶了性命。原来抗战那几年,我祖爷爷陪日本人喝酒,我太爷爷给抗联送物资。 虽然命保下来了,但罪没少受,三天两头拉出去批斗。家产也没收了,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住在村头沂河边的茅草屋里。冬天连件棉袄都没有,我爷爷和我太爷爷只能搂一块取暖。我爷爷每每说起那几年,总是感叹说,真是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爷俩从五十年代,被批斗到六十年代,幸亏神经强大,要不然早疯了。 沂河不是好河,凶得很。每年发大水都要死好些人。 沂河源头是沂源县,就在泰山脚下。有传说这泰山下面就是阴曹地府,沂河出水口就是忘川河的尽头,忘川河上就是奈何桥。但这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沂河自古是泗水支流,黄河夺淮河泗水入海之后,又成了黄河的支流。明万历年间,新开运河航道形成,又成了运河的支流,不得入黄河,改往南流,直坠骆马湖。建国后一九五一年挖了新沂河,引流骆马湖水,东流入黄海。之后沂河泛滥,又在邳苍交界处设立分洪道。分洪道挖成之后,沂河泛滥情况得到了显著的改善。但也只是改善而已,之后又爆发了两次大洪水,沂河两岸老百姓苦不堪言。所以一九六三年再次对沂河进行了一次治理,这次治理,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九六三年治理的沂河段,是郯城马头镇到邳县港上镇这一段。这一段的沂河水,已经从山东的群山之中奔涌出来,进入了宽广的平原。这一段的沂河水,既宽又深,而且多沼泽地,也是怪事最多的一段。每次发水,总有人在河水中能看到三四米长的大鲤鱼,十多米长的大蟒蛇,如小船一般的大王八,另外各种死去的尸首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夜行的摆渡人,河面上踏着河水奔跑的小孩儿,诡异的很。 现在修桥铺路都有大型机械,那时候什么都没有,靠的就是劳动力。那时候治理河道也叫上河工,当天返回的叫小河工,在工地吃住的叫大河工。沂河治理是大工程,大家伙都得在工地上吃住。每个公社出最壮的十个人,再加上知青和黑五类人员,这就是河工大军的组成部分。我太爷爷年纪大,在河底清淤泥,我爷爷拉车。拉车是最辛苦的活计,一天下来,人能累散架。 你想啊,从河底到岸上几十上百米的距离,坡陡路滑,泥泞难行,每个人都肩背着一根绳低头弯腰奋力朝前跑——真的是跑不是走。走不行,走没有那个冲力。肩膀上拽着绳子,绳子系着一平板车的泥土,一溜小跑,一口气把整车泥土拉到岸上。然后返回河底,再一口气把一平车的泥土拉到岸上。这种工作量,大家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想坐下歇歇,但是不行,河底的平车又装满泥土等着呐。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跑,反反复复的气喘吁吁,一天的活儿下来,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那种滋味,没参加过大河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我爷爷说,其实每次上河工,他们爷俩都很高兴。因为平常两个人口粮不够,公社又不给两人出工的机会,所以也挣不到工分。但是只要上了河工,公社就会管两顿饭,煎饼大馒头,有时候还能吃到肉菜。干了一天活,累得够呛,所以吃起饭来特别香。我爷爷说,要是没人管着,他一顿能吃十几个馒头。 那时候,一条河道远远的看过去,密密麻麻的,除了红旗就是人。大家伙喊号子,干的热火朝天,从早上到晚上,什么事情都能给你忘了,脑子里只有干活。一天忙完,大家伙吃完饭,倒在窝棚里就睡着了,谁都喊不醒。 这一天,天气阴沉的厉害,到了下午下起了大暴雨。这暴雨一起,竟然下起个没完,一直下到天黑。当时是夏初,为了方便河底作业,在上游修建了一道大坝,把上游的河水拦在坝中。我爷爷说,那一夜大家伙过的担惊受怕,上游要是决了堤,大家伙大半月的劳动成果白忙活是小事,万一水势过大,把沿河的工人给冲河里,救都救不过来,全都得死在河里。 河工们看那雨势浩大,害怕上游决堤,都卷铺说要回家。当时时间紧任务重,要是社员们回了家,再要招回来可就难了。管理工程队的是县水利局的干部,一见老百姓这样,大家伙蹲在一起开了会。开完会,由干部带头,开着拖拉机,到上游检查水势。到夜里八点多回来,说没事,上游撑得住,再下个两天都撑得住。大家伙听了干部们这么说,这才安心睡下。我太爷爷抬头看看天,留了个心眼。 我爷爷睡得正酣,忽然被人推搡醒来。眼睛还没睁开,耳中就听一阵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这才知道上游水坝决了口子。 推醒我爷爷的正是我太爷爷,我太爷爷说,咱们马上到河堤上去,一会儿水下来了跑都来不及。我爷爷不听,还要和人去抢救水坝。我太爷爷一巴掌掴在我爷爷脸上,说你给我醒醒,那水坝是你能救过来的?我爷爷这才和太爷爷招呼周围正在酣睡老少爷们,一起跑上了河堤。 我爷爷提着鞋子,抱着铺盖,跟着众人上了河堤。回头看去,只见上游水坝那里星星点点映着几道灯光,轰隆一声,一道白练在夜空中窜了起来,水坝彻底崩了。水坝一崩,那滚滚洪水就像是冲入草原的猛兽群,瞬息而至。没多大工夫,卷着水花就把河工们搭的草棚给淹了。河工们抹着脸上的雨水,围在太爷爷身周,一句话都没说,那是真叫一个后怕。 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些河工都说多亏了沈坑沈钉爷俩,也不然大家伙就完了。对了,我太爷爷叫沈坑,我爷爷叫沈钉,这名字都是我祖爷爷起的,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嗯,我祖爷爷叫沈炮。 我太爷爷沈坑说,这不算啥,大家伙要是先醒,你们也得叫我不是? 天光大亮的时候,雨也停了,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乡公社的干部招呼大家点名,看看谁少了。点来点去,除了那几个水利局的干部,其他的都在。乡公社的干部一听,顿时跺脚大喊:“哎呀,这下完了。”赶紧招呼人去找,可是大家伙看着沂河里滚滚黄汤,都知道出了啥事,这去哪里找?拧拧身上的湿衣服,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可是乡公社的干部不愿意,一个干部指挥在河堤上搭棚,该休息休息,该做饭做饭。另一个干部画了一个圈,指着河坝上的老少爷们儿,你们这些人跟我走,去找人。干部发话了,不敢不去。一个个抖搂抖搂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跟在干部身后,往河底走去。我太爷爷和爷爷也在这圈人中。众人在滚滚河水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本来折腾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吃饭,大家哪有精神找人,只不过稀里糊涂应付差事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河工喊道:“哎呀,这是啥啊?” 大家伙一听这河工招呼,都赶过去看,只见一个棺材停在水边,一动不动。那棺材停的位置,正是河工们原来搭草棚的地方。河工们搭棚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树林中都是碗口粗的杨树。现在涨了大水,那片树林已经被水淹了一半,那棺材正好卡在那片树林中。其实每年沂河发大水,冲下来许多死猪死羊死人,也不乏一些陈旧棺木,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还有胆大妄为的熊孩子打开棺木,拿出那人腿骨来玩的,被大人发现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只是今天看到的这棺木,实在是奇怪的很。首先,那棺材和其他的普通的棺材相比,非常巨大,能有平常的棺材七八个大,就跟一条大船似的。其次,按说水冲下来的棺材,应该早就陈旧不堪,破破烂烂。这个棺材却是像刚刚做好的一般,那棺材外面的油漆光滑锃亮,连个划痕都没有。最奇怪的,还是那棺材外面,刻满了恐怖花纹。那花纹做工细腻,细细看去,仿佛是许多人拿着铁锨,推着小车,在开凿大河一般。 大家伙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他妈的,上面的花纹不就是说的他们在治理沂河的情形吗? 干部听了这话赶紧制止,封建迷信思想不能有。 我太爷爷却蹲在一边不说话了,我爷爷问到底咋回事? 我太爷爷说,怕是这棺材是从阴曹地府里冲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六章 女人唱戏 众人被那棺材吓得不轻,还没到晌午开饭,消息就不胫而走。大家伙趁着衣服还没晾干,更想回家了。乡公社的干部怎么喝止都没有用,好在烧火的老魏出了一个主意,说中午吃鱼,这才留下来一些人。 那鱼是哪里来的?都是大家伙扒河的时候逮的,但是自个儿逮的鱼不能独享,要上交,大家伙一起吃。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交了大半月儿的鱼儿了,连根鱼刺都没见着。这老魏一说吃鱼,大家伙儿乐了,有些铺盖都背身上了,咕咚扔在地上,说这铺盖怎么这般沉。那老魏做鱼的法子也简单,扔锅里二两油,炕热了,葱姜蒜花椒辣椒一把抓,刺啦一声爆炒,炒完了放鱼,然后倒上两桶凉水,生煮。也不知道这老魏哪里学来的手艺,这么做出来的鱼,真鲜,又辣又香又鲜。不能吃快,吃快了能咬着手。 到了中午,沂河堰上到处都是鱼鲜味,馋出老远去。那水利局的干部,早就忘脑勺后去了。乡公社的干部也跟着吃,吃到一半,水利局的人回来了,疑惑的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乡公社的人一看,哟呵没死,赶紧招呼,快来快来,今儿中午吃鱼。 水利局的干部勃然大怒,吃鱼吃鱼,吃个屁鱼,怎么这河工都没了? 乡公社的人顿时觉得没意思,丢了手里的煎饼,悻悻然的把事情说了。那水利局的干部哭笑不得:“我们就回县上汇报个工作,结果一个棺材就把千把人吓跑了?” 乡公社的干部说:“你是不知道那棺材,真是吓人的很?” 水利局的干部横眉立眼:“老百姓倒还罢了,你们还是党员,怎么相信牛鬼蛇神呢?” 在乡干部的带领下,水利局的干部们勘察了那巨型棺材,最后辟谣说:“那棺材上的浮雕不是咱们沂河河道的,是古代劳动人民开挖大运河的情景。这棺材也不是棺材,而是一种封闭的木船,运输贵重物品用的。”有一些质疑的,说船怎么制得上宽下窄呐?马上就有工友喝斥他:“人家领导说啥是啥,你瞎扯这些有啥用?”最后水利局的干部落实工作:“把河工们招回来,等打好堤坝,把古船就地掩埋。” 但是还没等打堤坝,就出了问题。当天晚上,大家伙刚睡下,就听有女人吱吱呀呀的唱戏文,那戏文唱的期期艾艾,优美动听异常,但听起来却苦不堪言。那一个河堰上,躺坐的都是青壮男子,乍一听如此优美唱调,个个心猿意马起来。我爷爷四二年生人,那时候也不过二十一二,也是青春热血的年纪,听这优美的嗓音,也是心痒痒。有那些胆子大的,想去看看谁唱的,我爷爷也想跟着去。结果被我太爷爷一巴掌呼了回来。我太爷爷说:“你听听,这唱的什么?”我爷爷哪懂唱的什么,就觉得好听。我太爷爷说:“这叫京戏,唱的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沂河那个地方,哪有人听京戏,都听的是拉魂腔,也叫柳琴戏,地方方言唱的,粗枝大叶的很,哪有京戏那般千绕百转。沈钉的爸爸不让沈钉去,沈钉生了沈坑的闷气,歪着头睡了,爷俩一夜没搭腔。 再说那些年轻后生,循着歌声去找,找来找去,结果一夜都没回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点名,那乡里的干部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骂:“这些狗崽子,有了奶了就忘了娘了。” 又有人说,可别出什么作风问题,万一把这附近的小媳妇大姑娘给闹了,可是作风问题,咱们脸上可不好看。 乡里干部说,那就等等,等那些小崽子回来问问。 这一等可就遥遥无期了,可是等大家伙都上了工,到了晌午饭的时间也没等回来。烧火的老魏拨楞着火棍子:“哼,可别让水鬼给拉河底去了。”老魏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一锅白菜没熬好,一个十三四的毛孩子嗷嗷怪叫的跑来,说死人了。乡干部傻了眼,让带去看。还没到地方,乡干部就腿肚子转了筋,疼得在地上呲牙咧嘴,嗷嗷叫说腿疼的走不动了。水利局的干部也听到了消息,驾着拖拉机也到了,一看乡干部的模样,白着眼骂道:“出息!” 乡干部抽了筋,没办法,让人给架回去了。刚在我太爷爷跟前坐倒,就有人来通风报信,说那四个后生死在那棺材盖上了,裤子都脱了,死的时候笑眯眯的。我太爷爷还没把那腿筋给按好,乡干部蹭的就蹦起来了,顿时疼得嗷嗷叫,一脚把我太爷爷蹬翻:“你怎么按得你?”太爷爷笑眯眯的爬起来,也不生气。 没一会儿,那水利局的人回来了,后面几个壮劳力抬着死去的后生。水利局的人阴沉着脸,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把昨天晚上听见女人唱歌这事儿说了。那水利局的人奇怪,说:“大半夜不睡觉在河底唱歌?是不是有毛病?”我爷爷看到抬过来的四具尸体,身体一阵发凉,心里把他亲爸爸感谢了一百多遍。又听到水利局的人说话,就接口道:“可不是有毛病吗?谁没事大半夜在河底唱歌,还有个大棺材,多吓人啊?” 我爷爷刚说完话,我太爷爷一巴掌就打了过来,我爷爷对我太爷爷那点感激之情瞬时间荡然无存。我太爷爷骂我爷爷:“屁蛋子擦不干净,瞎咧咧啥你。” 那水利局的人听了爷爷的话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让人把四个后生抬到河堰上,找草苫子盖起来,通知家属来领尸体,就说是夜里到河里游泳淹死的。 四个后生一死,还在河堰上的河工就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下午打堤坝的时候就不那么用心了。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堤坝好不容易打好了,但是河底有鬼的话也偷偷流传开了。昨天经过一场大雨,连上棺材惊吓,走了不少人,本来现在人手紧缺,经过一场传言,河堰上的河工吃完晚饭又偷偷跑了一些。 本来爷爷也想走,被太爷爷给拉住:“人家走了回去还有顿稀粥吃,咱爷俩回去吃啥呀?”爷爷一想也是,接着蹭几顿饭再说。 白天修堤坝,和挖河泥比起来轻松多了。没走的人躺在河堰上讨论白天发生的事情。有人说那么大的棺材,里面装的人得有多大呀。另外一个人说,大棺材就得装大人了,多装几个不也行嘛?烧火的老魏说:“可不一定是装人的,说不定是装鬼的。”老魏一说话,吓得大家伙一激灵,顿时没人理老魏。老魏就嘎嘎笑,说:“一群怂包。” 河工里有的不吃老魏这套,说:“老魏你不怂包,你去把那棺材盖打开,看看里面有啥。” 老魏又是嘎嘎一笑,点起一根旱烟袋说道:“我又不是傻子。”说完这话,转身走了。 大家伙又讨论起来,说这老魏就是嘴上鲜,他也怂,不敢去了吧。大家伙又说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把话就扯到我爷爷身上了,说沈钉多亏你你爹拦着,要不然你也得脱裤衩子日那棺材盖。我爷爷骂了一句说:“你才日那棺材盖呐。”我爷爷这话刚说完,那河底下顿时又飘来一阵飘渺的歌声,这回唱的比昨天唱的更优美,甜甜脆脆,就跟三伏天里冰在井里的沙瓤西瓜一般。众人听这声音一起,顿时个个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我太爷爷听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回唱的不是《杜十娘》了,这回唱的是《鸳鸯冢》。” 我爷爷奇怪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太爷爷摆了我爷爷一眼:“那会儿你还没生呐,我奶奶过寿,咱家请的程砚秋唱的这出。那叫一个美哟……啧啧……” 我爷爷说:“这女的咿咿呀呀的,唱的什么呀?” 我太爷爷听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念到:“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尖盟山誓海防中变,薄命红颜只怨天盼尽音书如断线,兰闺独坐日如年!才郎若是心肠变,孤身弱女有谁怜!”念完了,我太爷爷说,“这是娘们儿想爷们儿,想的不行了……” 我太爷爷还没说完话,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手晃动的电筒灯光,然后就听嘈嘈杂杂的声音喊道:“来几个人,咱们去捉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七章 妖娆女人 我爷爷一听要去捉鬼,顿时高兴坏了,爬起来就要走。可还走两步,一把被我太爷爷拽住。我爷爷年轻气盛,不乐意了,说:“你咋啥都不让我干呐?”我太爷爷一把甩开我爷爷的手,扬起巴掌又要打,却被一道手电筒光照在脸上,刺的眼睛睁不开。我太爷爷只好收回巴掌。 那个打手电筒的人喝道:“你个地主羔子,还想打人?” 太爷爷只好说:“不敢不敢,我打蚊子呐。”说着话啪唧一声打在爷爷肩膀上,伸手跟那人看,“干部,你看,多大的一只蚊子啊。” 那个干部也不看蚊子,指着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给你俩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俩也去。” 我太爷爷一听,傻了眼,“啊”一声。我爷爷一听高兴坏了,“好”了一声。但是无论怎样,也没办法,只能去了。 那水利局的干部有两个人,乡干部又两个,再加上许多青壮劳力,抓鬼队伍整整三四十人,还有两个齐耳短发的小姑娘。我爷爷认识那两个小姑娘,是邻村的一对姐妹,一个叫冯思琪,一个叫冯丽华。姐妹俩长相甜美,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对这姐妹俩动过心思,可人家眼光高着呐,看不上这些泥腿子。 我太爷爷拉着我爷爷跟在队伍后头,磨磨蹭蹭。我爷爷心里不爽,说:“你这个老头老是拉着我干嘛?” 我太爷爷只好说:“我腿疼,关节炎犯了,走不快。”我爷爷心说这老家伙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谁让这老家伙是他爸爸呢,我爷爷只好伸手搀着我太爷爷,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 那前边的水利局干部,连同许多大壮小伙,打着手电筒,扛着大红旗,呼呼喝喝,跟着那个期期艾艾的女人对唱《社会主义好》。那女人也不受干扰,只是声音越来越优美,人们走得越近,就觉得那声音越是动人,到最后,所有人听的心猿意马,身上哗啦啦起了好些鸡皮疙瘩。 走了一会儿,我太爷爷说他关节炎越来越严重,直接走不动路了,问我爷爷说:“要不咱爷俩回去?” 我爷爷说:“都到这了,下边就是树林,我站这都能看见棺材。” 我太爷爷身子一歪,倒在河堰上,哎哟哟只叫唤:“我这腿疼的不行了,兴许是昨天雨大的太大了。要不咱们就在这河岸上看看,别到下边去了。” 我爷爷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下面大部队说:“万一人家干部发现咱们不跟上党的脚步,少不了又是一顿打,你瞅瞅我脑袋上这块疤,到现在还没好呐。”我爷爷脑袋上那块疤痕,是上河工之前,游行的时候被一个红卫兵用腰带头砸的。 我爷爷说这话的时候,那水利局干部已经带着人下了河堰,眼看就到树林里了。那队伍后面的冯思琪看到我太爷爷坐倒在地,连忙跑过来,问我太爷爷怎么了? 我爷爷说:“他老毛病犯了,可能跟不上革命队伍。” 冯思琪眨眨大眼睛说:“那你就不用去了,就在这歇歇,反正下面已经这么多人了,量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跑不了。”说完话,招呼我爷爷就要走。我太爷爷不干了,大呼小叫说道:“哎,把我自己留在这儿啊?那不行,我怕黑。”那冯思琪说:“那行,我陪你在这等着,让沈钉过去吧。” 我太爷爷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娃娃,跟我在一块算个什么意思,别到时候说不清楚。” 冯思琪一听我太爷爷说这话,顿时气乐了:“你这老头有意思,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人说,你反倒还怕上了。”说完话,不再理这爷俩,作势要走。我爷爷一看冯思琪要走,他也不干了,跟在冯思琪后面,也要下去。我太爷爷一看这要弄巧成拙了,连忙说:“女娃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跟人家说不清楚,你不要误会。”那冯思琪都走了两步了,听太爷爷这么说,回过头来说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替我着想呗?”冯思琪说完话,那河堰下又响起一个声音,只喊“姐,姐”,原来是冯丽华找上来了。冯思琪答应一声,就往河堰下跑去。 我爷爷一看冯思琪走了,踮着脚也跟在冯思琪后面跑了,只留下我太爷爷一个人在河堰上。我太爷爷一看我爷爷跑了,顿时噌的站了起来,看那个灵敏的程度,身体健康的人都不一定有他快。我太爷爷跟在我爷爷他们三个人后面,也下了河堰。 刚下到河堰下边,顿时吹来一股凉风,我太爷爷裹了裹身上的破汗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凉风一吹,他小跑了几步,跟到我爷爷后边,说你们别把我丢下了。说着话,好好的脚,开始一瘸一拐起来。我爷爷看到我太爷爷下来,一点好脸都没给,但还是搀起了他,那个冯思琪冯丽华也没有好脸色,但也不好把爷俩丢下,单独离开。 四个人走了一会儿,眼看着那大部队进了树林,耳中听着那许多嘈杂声,还有气势雄伟的《社会主义好》跟着那《鸳鸯冢》混在一起,感觉很是奇妙。但没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了这辈子难以忘怀的场面。 四个人离着树林越近,就觉得那风越冷,冯丽华穿着的确良的褂子,抱着膀子问她姐:“姐,怎么这么冷呐?” 冯思琪打了一个寒颤说:“兴许是风口。” 我太爷爷这时候突然往前面一指,悄声说道:“咦,那些人呐,怎么不见了?” 姐俩往那大部队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原本雪亮的几道手电筒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那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震耳发聩的《社会主义好》也没了声息。剩下的,只有树林中呼呼吹着的冷风,和那时不时夹杂几声嬉笑的《鸳鸯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姐俩顿时腿脚发软,呆立在了原地。其实不光是冯思琪冯丽华姐妹俩,我爷爷也是一惊。我太爷爷也不让两人搀扶了,站在冷风里听着戏曲,也是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吧唧吧唧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喊道:“喂,你们在这等什么呢?发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了。” 我爷爷一看,原来是同村的一个知青,那知青鬼鬼祟祟的来到四个人面前:“就在棺材盖上坐着,笑一笑,唱唱歌。” 我爷爷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知青说:“干部说抓住得捆上,结果忘了拿绳子了,我去拿绳子。”说完话,知青一溜烟跑了。 那姐妹俩一听知青的话,顿时明白是虚惊一场,深深出了一口气之后,双双白了我太爷爷一眼,往树林走去。我爷爷也责怪我太爷爷:“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太爷爷拉住我爷爷:“咱爷俩走慢点。”可是这时候我爷爷哪里还听我爷爷的,紧紧跟在那姐妹花身后,快步往树林中去了。我太爷爷跺着脚喊了几声我爷爷的小名,我爷爷连头都没回。我太爷爷叹了一口气,唉了几声,不得不随着我爷爷进了树林子。 因为上面堤坝打好了,上游的水流不下来,树林中水已经耗了不少。我爷爷紧走几步,只见大部队齐刷刷的蹲在离大棺材不远的地方,一声不吭。那带头的水利局干部看到我爷爷四人到来,连忙抬手,意思是让他们蹲下来。我爷爷和姐妹花蹲下来之后,那个冯思琪挪到一个后生的身边,趴在那人的耳边悄声问道:“抓到人了?” 那个后生嘘了一声,指了指大棺材。冯思琪不明白什么意思,抬头往那大棺材上一看,顿时羞红了脸。只见天空毛月亮的照耀下,那大棺材之上,一个通体雪白的胴体,引颈起舞,时不时的转个圈子。冯思琪看了看这一圈傻呆呆的男人,低声骂道:“真不要脸。”我爷爷没听清楚冯思琪说的话,就挪到冯思琪身边,问怎么了。冯思琪恶狠狠的盯了我爷爷一眼,小嘴冲着大棺材一努:“自己看。”我爷爷不明所以,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那棺材上的,站立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丰乳肥臀,那腰细的一把能掐过来。光溜溜的两条长腿,之间一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胸前那两座雪山可是一览无遗。再配上那绝妙的身段,曼妙的歌声。我爷爷二十郎当岁,正是精血最旺的年纪,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觉得嘴唇发干,小肚子一股热气直冲云霄。我爷爷咽了一口唾沫,就看到那女人冲着自己展颜一笑。那笑容,真如四月的春风冬日的暖阳。 我爷爷直接起了身,傻笑着就往那妖娆的女人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八章 有了饭辙 几十年后,我爷爷告诉我,他到现在也没见到过一个人可以美成那样,美的无边无际。就想那么一直走,走到她怀里,然后再也不出来。 爷爷说,什么叫妖孽,这就叫妖孽。 就在我爷爷疯了心,想一直走到她心中女神身边的时候,冷不防觉得身子一紧,还没来得及反抗,人就倒在了地上。冷风吹来,我爷爷眨巴眨巴眼睛,眼前那个美轮美奂的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太爷爷那张黑不溜秋的小脸。我爷爷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摸着被摔出一个大疙瘩的脑袋问我太爷爷:“你摔我干啥?”我太爷爷一巴掌掴在我爷爷脸上,恶狠狠的骂道:“真不如让你死了算了。” 被我太爷爷一打,我爷爷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抬头,就看树林里的男人们,一个个面带微笑,向那个大棺材走去。我爷爷还想往棺材那看,被我太爷爷又是一巴掌搧在脸上:“还想去死是不是?”我爷爷本想发火,可是看到二三十人齐刷刷的向棺材缓步移动的场面,顿时觉得背后发凉,有话也不敢说了。那冯思琪冯丽华姐妹俩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发着抖。我太爷爷说:“别在这哆嗦了,快去喊人。” 冯思琪根本说不出话,冯丽华说话的时候声都抖了:“我害怕。” 我太爷爷说:“害怕没用,快跑去叫人。” 那冯丽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气,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这一声尖叫不要紧,把冯思琪吓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哭开了。我爷爷去扶冯思琪,谁知道摸到一手热水。我爷爷奇怪道:“你咋还带热茶来了?”冯思琪打了我爷爷一巴掌:“我尿裤子了……” 我太爷爷没工夫看我爷爷磨叽,轻声喊道:“快来帮忙。” 我爷爷不知道帮忙什么意思,只见我太爷爷在地上蹲着前进,来到一个后生身后,一使劲就把后生撂倒在地。我爷爷一看明白了,也有样学样,七手八脚摁倒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和我爷爷刚醒来一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狠狠搧两巴掌之后,脑袋才清醒过来。所以,后来我爷爷也不解释,摁到之后,直接搧上两巴掌。有两个后生被打急眼了,还想跟我爷爷动手。我爷爷小时候练过,他们哪是我爷爷的对手,结果脸上又多挨了两巴掌。 我太爷爷和我爷爷,两人一路摁一路打,眼看就要把所有人救完了,可始终有那手脚快的,已经爬到那大棺材上去了。只见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一边笑颜如花,一边伸手摸到了爬上大棺材两人的脸。那两个人嘴角直勾勾的笑,坐在棺材盖上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裳脱了。我爷爷都跟着跑到大棺材边了,伸手去拉那两个人,还没够到手,一下被我太爷爷拽了回来。 我爷爷跌坐在泥水地里,心中着急,还想去救,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说不出的哀怨惆怅。就这声叹息,再一次把我爷爷的魂给勾走了,也跟着往那大棺材盖上爬去。幸好被我太爷爷揪着脖领子摁在了泥水里,然后爷俩也不敢抬头看,屁滚尿流的逃出了树林。 等爷俩出来树林,这才看清楚,大家伙都跑到河堰上去了。那水利局的干部和那许多青壮劳力,一身泥水,一个个在河堰上小脸煞白的喘气。等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到来,回头往那树林中看去,只见月光之下,那大棺材盖上的两个男人,身体一边乱扭一边不停地抖动。 我太爷爷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他们在,精泄光了,人就活不成了。” 我太爷爷没说完话,打工地那边又来了许多青壮劳力,还要下河去看,被水利局的干部喝止住了,并且严令五申:“任何人不得靠近那个大棺材,不然扣除所有工分。” 那一夜,大家过的心惊胆战。第二天早上,自不必说,那大棺材盖上又多了两具尸体。只是这一回,没有人再敢去给那两个后生收尸。 天亮之后,工地上传开了,说那大棺材有妖怪,也有说有鬼的。那几个侥幸被我太爷爷和我爷爷救下的,口口声声说亲眼见过。要是搁以前,干部们早就出言制止。可这一回,几乎所有干部也都亲身经历了一次封建迷信的教育,再也说不出口子不语怪力乱神了。 早上吃完饭,河工们收到消息,全部打铺盖回家,什么时候复工,等通知。所有的河工如释重负,有的铺盖卷都不要直接就跑了。我太爷爷却愁眉苦脸,说:“本来以为还能吃两顿包饭,这下可好,什么都吃不上了。”经了这一回事,我爷爷对我太爷爷刮目相看,也不敢跟我太爷爷胡扯了,只说:“回去我给你做山芋饭吃。”我太爷爷又偷了几个不要的草苫子和铺盖,卷成一捆说:“山芋饭也不赖,再下河抓两只田鸡……”就在爷俩畅想美食的时候,乡干部晃晃悠悠走过来,蹲在我太爷爷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老沈,李干部让我叫你爷俩去一趟。” 我太爷爷疑惑道:“李干部?” 乡干部点点头:“对,就是咱们水利局的领导,昨天不是见过面吗?” 我太爷爷点了点头,假装思索了一番,看了我爷爷一眼道:“那就去一趟?” 我爷爷心有灵犀,知道接下来的饭辙有着落了,就附和道:“去一趟。” 李干部办公的地方在河堰边的一座帆布帐篷里,高高大大,气派的很。我太爷爷在前,我爷爷在后,乡干部跟在爷俩屁股后头,进了帆布帐篷。那帐篷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就是水利局的李干部。那李干部三十多岁的年纪,站在桌前神采奕奕,昨天一脸惨白的那人仿佛不是他。 那李干部一见到我太爷爷,马上站起来,拿出烟盒子递了一根大前门过去。我太爷爷战战兢兢地接在手里,嘴里只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那李干部递完烟,还要给我太爷爷点火。我太爷爷连忙抢过火柴,这烟接到手里就算大罪过了,再让人家干部给你点火,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救了人家一命,可你也不知道人家啥时候翻脸呐。 我太爷爷点上烟,把火柴还给李干部,眉开眼笑的说道:“不知道政府找小民,有何指示?” 李干部稳重的点点头:“老沈,昨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队伍损失肯定更大。” 我太爷爷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还是干部领导的好。”这话一说完,顿时察觉自己说错话了,想改也来不及了,好在那李干部并没有听出来我太爷爷的语病在那里。 李干部说:“老沈,你能告诉我,那棺材,还有咱们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吗?” 我太爷爷听了李干部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卷,转了转眼珠子,才说:“干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呀。” 李干部听了我太爷爷的话微微一笑,端过来两杯泡好的茶,放在我太爷爷和我爷爷面前,然后让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坐下。我太爷爷起初说什么都不肯坐,直到那个引路的乡干部说“让你坐你就坐”,我太爷爷和我爷爷才战战兢兢坐下,那屁股也是半挨着凳子边。李干部又递了一支烟给我爷爷这才说道:“咱们坐在这里的都没有别人,哪里说哪里了。咱们这个沂河改造工程,也是利国利民,但是绝不能被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给毁了。所以,老沈,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老沈,不说别的,只要你帮了我,一些条件我还是可以做的了主的。”李干部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那个乡干部,问道,“是吧?周干部。”那个周干部迎着李干部重重的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在划成份的时候,免不了会犯一些错误,会误会一些好同志。” 李干部听完周干部的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端起茶递到我太爷爷跟前,缓缓说道:“老沈,你喝杯茶好好想想。” 我太爷爷一看人家干部茶都端来了,连忙接下来喝了一口,然后狠狠抽了一口烟才说道:“李干部,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也就罢了,可我这孩子年纪轻轻还没成家。” 没等李干部说话,周干部接过话头说道:“老沈,看来组织关心不够,没有关心到老百姓最需要的地方。这样吧老沈,等咱们这个工程完工,由公社出面,给咱们这位小伙子,说一门好亲事。” 我爷爷不识时务,脑子也不拐弯,直接就说:“我觉得那个冯思琪就挺好的。” 两个干部一听我爷爷的话,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了,周干部说:“小伙子,你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我太爷爷却踹了我爷爷一脚:“你这熊孩子,瞎说什么。” 那个李干部连忙制止了我太爷爷:“老沈,现在是社会主义,年轻人有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利。”说到这里,李干部又递给我太爷爷一根烟,“老沈,昨天的事情我已经报上去了,要是上边来人,把这事情解决了,我可做不了那么些主了。” 我太爷爷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李大干部,那大棺材,可不是咱们阳间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十九章 仇人相见 我爷爷告诉我,当时听了他爹一席话,就觉得他爹这个黑五类真没叫错,什么都敢扯。他爹一边鬼扯,他一边害怕,心想:“你说这些,就不怕人家枪毙你?” 我太爷爷手里夹着烟卷,面色沉重:“首先,咱们阳间的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这叫二分阴阳。说的是,人虽然死了,还是在阴阳里。那个大棺材,前后一般大小,有传说这种东西就是阴间棺材,装鬼的。再次,棺材都是木头制成的,松木、柏木、杨柳木、金丝楠木,没听过谁家的棺材是铁的。可那个大棺材是还真就是铁的。铁棺是封印棺,有什么祸害人间的邪物,都是铁棺封印的。《汉南续郡志》上记载了明朝三次大旱,就是僵尸飞升,成了旱魃。有记载说,其中一次僵尸飞升未成,被封印在铁棺里,埋葬在了黄河底下。” 那个李干部听了我太爷爷的胡扯,眯着眼睛问道:“那咱们遇到的这个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太爷爷想了想说道:“领导,不是我不想告诉您,只是我没详细研究过那个棺材模样,我不敢跟你乱说。” 那个乡干部插了一句嘴:“那你就去研究研究。” 我太爷爷一听傻了眼,这躲都躲不开,真要去,就怕小命都没了。又想到干部们的许诺,看看自己这个蔫不出溜的儿子,我太爷爷人天交战一番,手里的烟卷一扔:“好,我去。” 可是还没等我我太爷爷起身,帐篷门被掀开了,一个人从外面进来,看了我太爷爷一眼:“你去哪呀?” 我太爷爷抬头一看,顿时恨的牙痒痒,但还是满脸堆笑:“领导好。”说完这话,我太爷爷跟李干部鞠了一个躬,“李大干部,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话,拉着我爷爷就要走。那个进来的人喝斥了一声:“你去哪里啊?宣扬封建迷信思想,妖言惑众,想就这么走了?来人啊,给我打。”那人话一说完,从外面冲进来几个身穿中山装的,一把把我太爷爷和我爷爷揪了起来。乒乒乓乓一顿拳脚,直打的我太爷爷和我爷爷哀嚎不已。 那人看着乡里的周干部,和水利局的李干部,阴阳怪气的说:“你们也算是长在红旗下的,就不相信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嘛?找人把那个棺材被我砸了,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有什么牛鬼蛇神。”说完这句话,指着我太爷爷和我爷爷说,“把这两个人给我带下去关好,等事情结束再算总账。” 我太爷爷和我爷爷被那几个人揪着头发摁了出去,丢到了帐篷不远处的一个草棚里。等那几个人一走,我爷爷开始责怪起我太爷爷来:“你说你瞎说什么,现在好了,完蛋了吧。” 我太爷爷揉了揉额头的大包,从怀里又掏出了一盒烟卷,丢给我爷爷一根,点着之后狠狠吸了一口说道:“咱们等着看戏吧,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咱们家这回就能报仇了。” 我爷爷拿着我太爷爷丢过来的烟卷,奇怪的说道:“报仇?就你这瞎说的劲儿,我就怕这辈子报不了仇。不过,你这烟哪来的?” 那的人我爷爷认识,要不是他,我祖上也遭不了那么大的罪。我爷爷告诉我,那人叫丁牧轩,他爸爸是我们家的长工,后来他爸爸生病去世,我祖爷爷看这孩子可怜,就让他和我太爷爷一起进了学堂读书。他这丁牧轩的名字,都是我祖爷爷给起的。谁知道这丁牧轩进了学堂,手脚不干净,被我太爷爷抓住打了两回。这丁牧轩被挨了我太爷爷的打,心中记了仇恨。土改后检举揭发,这丁牧轩出了不少力。当然,丁牧轩检举揭发的,都是我们家的人。在那丁牧轩口里,我们家人都是贪得无厌十恶不赦鱼肉乡里的恶棍,男的是流氓,女的是荡妇。就靠这个,这家伙竟然入了党,后来自己改名叫丁建国,还进入机关学习。后来分配到县里,具体是什么干部,我爷爷不清楚,但是每次见到这个人,我太爷爷总是咬牙切齿。 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直接改变了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爷爷的世界观。就在草棚里,我太爷爷嘴上叼着烟卷,盘腿闭眼,装模作样的掐了一会儿手指,然告诉我爷爷:“别看今天咱爷俩被揍了一顿,又被关在这里,不一定是坏事。” 那天中午之后,那丁建国让人带上大锤铁钎,自己领着许多青壮劳力,往那树林去了。根据后来的人说,丁建国去那里是让人把那个棺材砸了的。可是真到了地方,一众壮小伙子看到了棺材盖上两人的死相,又联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竟然无人敢动手。那丁建国见状,勃然大怒,亲自脱了鞋卷起裤管下到水里,把那两具尸体搬了下去,然后举起大锤带头砸了起来。那许多青壮劳力一看人家干部都动手了,而且青天白日之下也没什么事情,都跟着下了水,提着大锤乒乒乓乓砸了起来。也不知道那棺材究竟是不是铁,二三十人,直砸到下午日坠西山也没把那个棺材盖砸开。只在那棺材盖旁边开了一个小口子,铁钎子塞进去敲了半天,钎子都弯了,愣是没撬动半分。后来还是有人出了个主意,往那个被撬开的小口里,塞了几根雷管进去,最后一引爆,棺材盖倒是开了,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 那棺材盖一被掀开,首先扑入人鼻口的,是熏天的臭气。有一个知青回来给我爷爷形容,就像是臭肉和屎混在一块,在三伏天的缸里发酵了三年的味道。离得近的几个人,直接就被熏晕了过去。离得远的无一例外吐得昏天黑地。那些人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吐完,再看那棺材里的场面,再次扶着地面吐了起来。 那个北京来的知青提到棺材里面的场面,连惨不忍睹都没办法形容:“全是烂肉,还有腐烂了一半的人头,还有肠子、肚子、心、肝、肺,那个烂的,就跟我小时候在家吃的卤煮一样。最残忍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奇怪的组织,那些人头长得一串一串的,仿佛都长在一根肠子上,还有那些手脚什么的,就跟树杈一样。就算是被炸的稀烂,那也能看得出来。那些说不上什么玩意儿,全都泡在黑水里,那心脏都炸烂了,还一鼓一鼓的跳动。那肠子就跟鳝鱼似的,在黑水里拱过来钻过去。那会儿天都快黑了,大家伙都以为花了眼。而且心里又怕又累又恶心,那个丁建国还说什么劳苦大众战胜一切,还让人去捞出来烧了,去他妈的吧,哪有人去。” 我爷爷问:“然后呐?” 那个知青捂着脑袋:“后来大家伙就回来了,然后就出事了。” 那个知青说的出事是死人,接连不断的死人,一夜死了十一个,都是动手砸棺材的,反倒是那个点雷管的爆破手好好的。本来刚回来都没事,大家伙吃完饭,洗洗涮涮就睡下了。只是那臭味确实是臭,那二三十人回到河堰上,熏得一河堰都是那种味道。我太爷爷告诉我爷爷,那是尸臭味,多年老汤尸臭。那臭味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熏得人都没有胃口吃饭。反倒是我太爷爷,昨晚上就没吃,一早上还问老魏今早上吃的什么。老魏说:“煎饼、红豆汤、酱菜。太臭了,都没人吃,你要吃我给你端过来。”我太爷爷一听有吃的,自然乐意,就差流口水了。就在我太爷爷喝完第一碗红豆汤的时候,有人抢天呼地的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那十一具尸体我爷爷见了,就放在河堰上,惨不忍睹,就像被水泡胀了的黄豆,膨大的惊人。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肚子大的出奇。身上的皮肤都裂开了,血红色的裂缝里面往外淌着黑水。那味道,甭提了。 丁建国一见之下,脸都绿了,跳着脚骂娘,问:“谁干的?” 丁建国吼过之后,根本没有人理他。那些跟着丁建国去过河底的,这时候心里害怕惊恐,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本来昨天炸完棺材,那河堤的唱戏声也没了,丁建国心情大好,向李干部显摆说:“你看我说吧,一定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到了夜里,那河底唱戏声没了,却传来了哭声,那哭声凄凄怨怨,丁建国还带着人往河底打了两枪。两枪打完,什么声音都没了。 可是到了早上,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丁建国到处找人问询:“这十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淹死的?” 发现尸体的人说:“他们不是淹死的,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就躺在自己住的窝棚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章 一两砒霜 丁建国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死的原因,气的四脚乱跳。做饭的老魏不知所谓,垫着烟袋跑到丁建国跟前:“要是有人拆了你家的房子,你能跟人拉倒?”丁建国听了老魏的话,更是气恼,招呼在现场的河工:“跟我走,把那个棺材给我烧个干净。”可是丁建国说完这话,竟然没有一个河工响应,气的他满脸通红,大呼小叫骂了一番,“你们是不是想要造反?难道你们相违背组织的意志?”可纵然话说到了这种程度,那群留下来的河工还是躲躲闪闪。 最后丁建国没有办法,招呼他带过来的那几个人,架着几个大塑料桶,就往那棺材赶去。塑料桶里装的是柴油。几桶柴油倒进那个大棺材,扔进一根火柴,呼呼烧起了黑烟。那棺材最后那个的火势极旺,连那周围的杨树都烧着了不少,一直烧到了中午时分,烧的整个河堰都是肉香和尸臭味。 就在丁建国烧棺材的时候,工地上的河工都卷着铺盖回了家,除了河堰上躺的那十一个死人和指挥部的,没剩下几个。烧完棺材,丁建国趾高气昂的回到工地,想让河工去掩埋那个烧的不成样子的棺材,可是哪还有人?这一回又把他气得不轻,颐指气使的让李干部给他倒茶点烟,这一次又把李干部气得不轻。 河工走光了,工地上没了人,老魏空着手问李干部,咱们这饭还做不做了。李干部大发雷霆:“做做做,不做饭咱们都吃屎吗?” 丁建国见到李干部发脾气,反倒心平气和的安慰起他来:“不要生气嘛,到处都有斗争,你得坚持心中的信念。放心吧李同志,那个牛鬼蛇神已经被群众的力量给消灭了,过几天再去各村各户动员一下,咱们的工期会如约完成的。” 李干部怒气冲冲之后,对丁建国的话置若罔闻。但是心里又一想,这姓丁的说的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那棺材已经被付之一炬,这是他亲眼看见的,就算是妖是鬼,什么样的妖鬼在这样的大火中还能生存。想到这里李干部心情平缓了许多,午饭也不吃了,带着几个人去村里做工作去了。 丁建国反倒是心安理得的吃了一顿小灶炒肉,吃完了小灶炒肉,溜溜达达的来到关押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的草棚前。见到我太爷爷,亲切的问候道:“牧斋,这些年委屈你了。”牧斋是我太爷爷的字。我太爷爷早上吃的东西刚消化完,这时候饥肠辘辘,正躺在草棚里乘凉。 听了丁建国的话,我太爷爷翻了个身,坐着说道:“牧轩,这些年我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倒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害怕吗?” 丁建国一听我太爷爷这么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怕?我怕什么?反倒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就不怕人民群众的审判吗?” 我太爷爷说听了丁建国的话也是哈哈一笑:“你就不怕我三姐来找你?” 丁建国一听,脸色顿时一边,哼了一声:“我怎么会怕一个贱人?倒是你……”倒是你这三个字还没说完,丁建国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这顿咳嗽,简直要了丁建国的命,只咳得肺管子都要炸了,这才停下来。停下之后,丁建国舒了一口气,又觉得嗓子眼有东西,轻咳一声,吐出一块粉红色的肉块来。丁建国把这个肉块拿在手里看了看,顿时骂道,“老魏这个菜没做熟,他娘的。”丁建国骂完,丢掉手里的肉块,接着说道,“倒是你沈牧斋,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年,倒是个未知数。不过,沈牧斋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们父子的。”说完这话,丁建国满意的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中山装要走。 就在丁建国还没走出两步,却被我太爷爷叫住了:“喂,牧轩,晚上来找我,你或许还有救,到了明天早上就来不及了。” 那丁建国被我太爷爷这么一说,顿时愣在了那里,看了我太爷爷两眼之后哈哈大笑道:“沈牧斋啊沈牧斋,你还是那么爱吓唬人,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说完话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我爷爷责怪我太爷爷:“你瞎说那些有啥用?” 我太爷爷从新躺回草苫子上,闭上眼睛说:“那你觉得啥有用?” 我爷爷气哼哼的说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咱爷俩就不用在这挨饿了。” 我太爷爷睁开眼睛看着我爷爷说:“别着急,一会儿就有人给咱们送饭。” 我爷爷哼了一声:“说的跟真的似得,要是真有人给咱们送饭,我跟你姓。” 我太爷爷顿时暴跳如雷,平地吼了一声:“妈的,没人给咱们送饭你就不跟我姓了?” 我爷爷也笑了,说:“咱爷俩说点有意思的,总比饿肚子强……” 我爷爷话还没说完,那做饭的老魏颠颠跑过来:“灶上菜炒多了,你爷俩吃不吃?”我太爷爷一听,腾的翻起身子说道:“吃吃吃,哎呀老魏,我的好老魏我真不知道拿啥感谢你。” 我爷爷想起来那个丁建国吐得粉红色的鲜肉,从柴草里找出来,递给老魏说:“丁干部说你肉没炒熟,你看看这时你炒的不?” 老魏把菜递给爷俩,接过我爷爷拿过来的鲜肉块,放在眼前看了看,缓缓摇了摇头,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皱着眉头放在嘴里咂吧砸吧后才说:“这不是我炒的,我看着倒跟猪肺似的。” 我太爷爷说:“我看着也像,丁干部咳嗽半天,吐出来的。” 爷俩吃饱喝足之后,也没活干,两个人歪在草苫子上就睡了过去。这觉睡的敞亮,一直到了下午太阳西沉才醒。两个人睡的身上松松软软的,揉揉眼坐起来,就听见指挥部一阵喧哗声。老魏蓬着头端着碗走过来,我太爷爷一问,原来是那死了许多后生的家人过来闹,硬叫指挥部给个说法。指挥部的说法还没给出来,李干部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告诉丁建国,那昨天跟着丁建国砸棺材的后生又死了几个,都是身体膨胀的厉害,眼珠子外瞪,身上直流黑水,个个臭的不行。 那个丁建国一听李干部的话,顿时又咳嗽起来,这回咳嗽比上回厉害多了,不光吐出来碎肉,还吐出来不少粉红色的血液。丁建国这番动静,不光把在座的众人吓了一跳,自己也吓得够呛,顿时响起我太爷爷的话来。也不管那些大闹指挥部的家属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小跑到关押我太爷爷的草棚那里,瞪着眼喊我太爷爷的名字:“牧斋,牧斋,救救我,救救我。” 那老魏手里捧着的都是从沂河里逮的小鱼苗子,用辣椒和盐腌了好久,香味扑鼻,我太爷爷正和老魏分享小鱼干。一见丁建国的样子,顿时叹了口气,小声跟我爷爷说:“他要是不找我该多好,明早咱们就报仇了。” 那丁建国根本没听见我太爷爷说的话,手扶着木栅栏,问我太爷爷:“牧斋,我这是怎么了?” 我太爷爷站起来,看看草棚说:“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啊。” 丁建国啊了一声,连忙推开一人高的栅栏门,说道:“牧斋,走,咱们去指挥部。” 到了指挥部,里面依然是乱糟糟的,丁建国指着那许多家属说道:“都出去,出去,明早给你们答复,要是不出去的,后果自负。” 那些家属还要闹,但是一看丁建国的气势,都不敢做声了,只好偃旗息鼓,出了指挥部。丁建国让我太爷爷坐下,又是点烟又是倒茶,指着地上吐得碎肉问道:“牧斋,这是我吐得。” 我太爷爷让丁建国把手放在桌子上,装模作样搭脉了一会儿说道:“我给你开副药,你服下去就好了。”说完话,要过一张信纸,给丁建国写了方子。丁建国拿过来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只见上面写着“砒霜一两,朱砂三钱”。丁建国一见方子,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脸上恭恭敬敬的表情不见了,一巴掌打在我太爷爷脸上,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老东西,真当我是傻子,给我拉出去打?”那丁建国手下几个人一见领导这个气势,也不管不问,把我太爷爷和我爷爷拉倒外面,毫不留情打了一顿。 挨了一顿揍之后,爷俩又重新被关回草棚。 我爷爷躺在草棚里浑身疼痛,呲牙咧嘴的说道:“你给他开的什么方子?” 我太爷爷说:“一两砒霜啊。” 我爷爷叹了一口气:“我有你这么个爸爸,肯定活不长。你要是想给人治病,你好好给人家治,你给人家瞎开什么药啊。还砒霜?连我都知道这一两砒霜吃下去什么后果。” 我太爷爷说:“你个傻犊子,你知道啥,药这种东西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别以为毒药就会害人。”说到这里,我太爷爷叹了口气,“这就是他姓丁的命,也怪不着谁。” 本来我爷爷还想奚落我太爷爷两句,谁知道这时候那河底远远的又传来几声叹息,然后夹杂了几句哭声。只是今天这晚上的哭声,不仅仅只有一个女的,细细分辨之下,还有许多老人小孩。那哭声凄厉的,直刺人心肺。 我太爷爷一听这声吓了一跳,坐起来仔细停了一会儿,又装神弄鬼掐了几下手指,从铺盖的被子里扯出来两团棉花就堵住了我爷爷的耳朵。堵住之后说道:“今晚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吱声,也别出去。”我爷爷耳朵被堵,自然听不清楚我太爷爷说的话,把耳朵里的棉花拽出来,又问了我太爷爷一句:“你说什么?”我太爷爷只好又说了一遍,我爷爷应了,把棉花堵回耳朵里,心里却没当回事,只是往草棚里挪了挪。 就在我爷爷往草棚里挪的时候,突然发现那草棚里面有一个冰冰冷冷的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下,惊得我爷爷差点叫出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一章 肉麋人网 我爷爷还没叫出来,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我爷爷被吓得一头虚汗,抬眼一看,原来是老魏。那老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三个老爷们大气都不敢出,见到了他们平生最恐怖的场面。 此时天色已黑,我爷爷估摸着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快九点的样子。远远近近除了夏虫儿嘶鸣,和指挥部里面传来的喧哗,就是远方村庄传来的几声狗叫。就在老魏捂住我爷爷嘴巴的那一刻,除了指挥部里面的喧哗,那夏虫儿的嘶鸣和远方的狗叫,忽然一瞬间消失了。就在这些声音消失的一瞬间,那河岸上起了一阵雾气。 指挥部的人也听到了那河岸上发出来的哭喊,丁建国带着人走了出来。那几个人手上拿着手电筒,不断的往哭喊的声音处照去,除了大雾,什么都看不见。丁建国清清嗓子,呵斥道:“牛鬼蛇神,给我发照明弹。”丁建军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一个人手持一把粗筒子短枪,往那雾气中打去。只见那短枪中呼的一声,一颗红色的闪光冲着雾气上空冲了过去。在红色闪光的照耀下,只见那雾气中影影倬倬,仿佛许多人踏着树林中的污泥沉重的往河岸上攀爬。 丁建军一看,脸色变了一变,嘱咐道:“联系当地公安局。”说完这句话,又说道:“带上武器跟我来。”那几个丁建军的手下,从身上掏出了手枪,还有拿着步枪的。我爷爷当时就惊诧,心说这丁建军到底是什么部门的干部,怎么人人还都配枪呐?心中禁不住一阵担心,真怕这王八蛋当场把他们爷俩就地正法了。 那李干部和周干部没有枪,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恐惧的神情。等丁建国走了之后,李干部连同周干部急急忙忙来到我太爷爷的草棚外面,轻声呼喊:“老沈,老沈。”我太爷爷三人耳中已经堵了棉花,根本听不见李干部的呼喊,但是手电筒的光还是可以看见的。我太爷爷爬起来,凑到草棚门口,一见是李干部,赶紧招呼:“快进来。”李干部和周干部进了草棚,我太爷爷也嘱咐了两人几句。但李干部和周干部还是有些疑惑,李干部说:“老沈,我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呀,不然我这么躲避良心难安。”我太爷爷气恼之极,悄声说道:“李干部周干部,你们是好人,就相信我这一回。你一会儿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你俩一定记住,等一下无论听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一定不能吱声,也不要动。要不然,咱们爷几个,小命难保。” 那老魏也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俩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这个乌鸦嘴吗?” 那李干部还想说什么,周干部扯了一把李干部:“这老魏原来是县里三元观的道士。”李干部一听周干部这么一说,再不犹豫,闪身进了草棚。本来这草棚是工地上储存引火的柴草用的,里面本就狭小,三个人挤在里面倒是绰绰有余,又加上两个老爷们,就拥挤了很多。但是危急时刻没有办法,大家将就将就吧。 后来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挤在那个草棚里,不能去别的地方躲藏,或者直接跑了吗?我爷爷说:“哪里敢跑,还没跑出河堰,就会被那些人抓回去,又是少不了毒打一顿。而且那草棚是搭在几棵柳树底下的,属阴辟邪。” 李干部和周干部挤进去之后,就被我太爷爷用棉花絮子堵了耳朵。但就算是堵了耳朵之后,外面那些凄厉的哭喊依然是入人心脾,不过到底是好多了。 丁建国领着那些人,在河堰上越走越远,手电筒的光芒在河堰上散乱的照着,人群中时不时闪过一两个光亮,几人耳中随即响起沉闷的枪声。但就一会儿工夫,那河底的雾气就弥漫开来,一直散到了河堰之上。先是还能看清楚手电筒的光芒,再过一会儿,几人眼前漆黑一片,除了眼前的雾气,不要说那手电筒的光芒,便是近处的东西一点儿都看不清楚了。而且几人耳中,除了那凄凄惨惨的哭叫,再没有其他一点声音,沉闷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我爷爷说,当时的心跳快极了,浑身都裹在那种雾气中,一个劲儿的冒汗,背后湿的难受,那汗水都淌到腚沟子里去了,痒痒的,想伸手挠挠,可是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许多沉闷的枪声,连续不断,一个劲儿的咚咚咚,紧接着就是凄厉的呼号,然后是惨叫。没一会儿,就听远处的河堰一个接一个沉重脚步声,我爷爷分辨的出来那是人快速的奔跑。但是这些脚步声很快就被惨叫声取代,后来又是哗啦一声,那是帆布帐篷被撕开的声音。 我爷爷说:“当时那个怕的哟,耳朵都被堵住了,怎么那些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是在耳边的一样。” 就在我爷爷他们紧张的要命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冲到了草棚之前,大声呼喊:“救命,救命……”我爷爷看得清楚,那人就是丁建国,满头大汗,脸上全是惊恐,脑门上也都是血。那丁建国都冲到草棚门口了,伸手去拉草棚的木栅栏门,眼看那手就要碰到木栅栏门了,就见那丁建国身子一滞,猛地往后窜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拉到雾中去了一般。 李干部反应极快,一见丁建国被什么拉走,连忙起身想去帮忙。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我太爷爷,被我太爷爷一把薅住他脖领子拽了回去。李干部还想挣扎,一眼看到草棚外面的景象,顿时身子一僵。我爷爷也坐了起来,本来还想帮助我太爷爷去摁住李干部的,可发现李干部神色有异,顺着李干部的目光往外一看,也是瞬间僵住了身体,呆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按照我爷爷的描述,那晚所见的东西,直接改变了我爷爷的人生走向。草棚外的那个东西,明明是有手有脚有脑袋,但偏偏不能称之为人。我问我爷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爷爷说:“要准确的描述的话,那就是人网,由腐烂的人长成的一张网。” 那草棚的外面确实是人网。让我爷爷发呆的,是他看见了一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脸。只见这张人脸上被烧的焦糊,裂开的皮肤下面是烧焦的肌肉和白骨。那张脸上一只眼的眼珠也爆了开来,就像挂在脸上的一颗大爆米花。等这张脸转到另一边,只见那脑勺后面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后脑勺的骨壳已经塌了一个窟窿,里面白色黑色的液体往外滴答着。那脑袋下面是一条长长的脖颈,脖颈上面的皮肉翻开,露出里面的呼吸管道和青筋。脖颈下面的躯干也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里面的心肝肺不规则的挂在脊椎骨和肋骨上。那肠子仿佛是一条长长的蛇,缓缓的缠绕在那个躯干上,随着心脏一跳一跳的。那心脏里面又伸出来几只人手,每个人手里面还捧着几只眼球。那眼球滴溜溜的转动,一边转动,一边从手掌里面带出来不少黑水,嘀嗒嘀嗒的滴落到地上。 那个惨不忍睹的人在草棚前伸着脑袋,用已经烂的只剩下两个孔洞的鼻孔仿佛在闻着什么。闻了一会儿,那嘴里又哈出来丝丝的雾气,转过头往前走去。 那人走了两步,我爷爷才发现,那人的背后长了两只手臂,如果那能称之为手臂的话。那手臂并不是从那人的肩膀长出来的,而是从那人身后的一块脊椎骨上,一条手臂在上,一条手臂在下。那两头手臂至少有三个关节,在雾气中横伸着。随着那人的走动,那手臂尽头出现了一张让我爷爷更是过目不忘的人体。那条手臂连接着那个人体。一个胳膊长进了那人的脖子,一条胳膊斜着长进了那人的肋下。但是那个人体的肩膀上却长着好几条胳膊,因为胳膊长得太多,那肩膀显得尤为强壮。 那强壮的肩膀之上,也没有脖子,直接就长了三个人头,面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一颗脑袋是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那老人一个眼珠子从眼眶中耷拉了出来,一直垂到脸颊,那脸颊也没有了皮肉,露出里面的白骨。脸颊之下的嘴巴大张,嘶声哀嚎着。另一个脑袋是个女人,那女人脸上皮肉耷拉下来,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第三颗脑袋最小,是个仅有七八岁的小孩儿,那小孩儿脑袋缺了一半,仿佛被什么重物给砸掉了,只剩半个脑袋在那里嚎哭,只是单独的眼睛哭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血水。 我爷爷看得仔细,那身躯的腰畔还长着一个脑袋,那个脑袋是个闭着眼睛的婴儿,不断张嘴嘶吼。虽然耳朵被棉花絮堵住,但是那几人连续不断发出的声音,轰隆隆的撞在五个人的耳膜上沙沙作响,只要把人脑袋喊炸不可。 那个躯体的腰下,连接着四五条长腿,长腿上挂着许多血肉,无数水蛭一般的东西在那些血肉之中钻来钻去,发出腻滑的声音。那怪物不断转动三个脑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等那三个脑袋的怪人走过去的时候,我爷爷几乎要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那人身后又长了一条长长的胳膊,那胳膊上横七竖八,长了许多人手。长长胳膊一直插到一个大胖子身体里。那大胖子的身体,长了六七根胳膊,就像是一棵树干,一起长了六七根树枝一般。那六七根胳膊之上,就跟结果实一般,结着四五个脑袋。那四五个脑袋挤在一起,看向不同的方向。每个脑袋脸上都挂着腐烂的血肉和烧焦了的脸皮,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我爷爷看得清楚,那四五个脑袋,就是刚才丁建国带过来的几个人。 那四五个脑袋,似乎还没有死去,脸上充满了惊惧,在那肥胖的身体上哭嚎。那哭嚎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糁人。那胖子走过去之后,我爷爷发现了一个更加渗人的场面。只见一条宽阔肉墙的一端紧紧的黏在那胖子的身后,使得那个胖子走起路来很是费力。那肉墙的皮肤结实紧致,但是有很多地方被炸裂开来,露出里面并排的白骨。我爷爷认识那些骨骼,竟然都是人腿骨和手臂骨头。肉墙之下,连接了一条条长腿和胳膊,许多手脚支撑在地上,前后并列往前行进。胖子往前走一步,那肉墙就挪动一份,那肉墙的上边排着一溜十几个脑袋就跟着晃动一下。 那十几个脑袋的主人我爷爷也见过一些,其中就有河堤上死去的那十一个人。那些脑袋在那肉墙之上长的歪七扭八,但无一例外都在嘶声哭嚎。 而那肉墙上的最后一张人脸,就在刚才,才来到过这草棚栅栏的门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制定计划 那最后一张人脸就是丁建国。此时的丁建国,嘴巴大张,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融合了恐惧惊诧不甘。看到此处,我爷爷再不敢看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睛。但越是闭上眼睛,那耳中听到的声音越是凄惨嘹亮。 后来爷爷告诉我,那些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就算是地狱里的声音都没有那些声音恐怖。丁建国的脑袋在那个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上哭嚎,一遍遍的叫唤着“救救我,救救我”。有好几次,我爷爷都忍不住想嘶声呼叫,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绝不能喊出来,绝不能喊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怪物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远,终于不见。我爷爷睁开眼睛,那河堰上的雾气也一并散去,我爷爷再也忍不住了,瘫软着身子歪倒在地,放声大哭。 其实不光我爷爷,周干部和李干部也是嘶声裂肺的哭喊,三个人一直哭到天亮。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草棚里的时候,我爷爷才感觉到无尽的疲倦袭来,浑身疲软的躺在草苫子上睡了过去。 等我爷爷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得老高,草棚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时候是盛夏,早晨的太阳已经酷热难当,我爷爷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叫我太爷爷。我爷爷还没开口,老魏端着一碗菜走了过来。老魏把菜和两个煎饼递给我爷爷,说:“吃吧,吃完去指挥部,你爹在指挥部呐。”我爷爷端过菜来,才发现是大肉炖土豆,喷香无比,引得人食欲大阵。我爷爷也忘了昨晚上那些人身上的烂肉,西里呼噜吃完饭,随着老魏到了指挥部。 我爷爷进到指挥部的时候,才看清指挥部里除了李干部、周干部、我太爷爷三人,还坐了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和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我太爷爷看到我爷爷进来,示意我爷爷坐下。 我爷爷昨天夜里的恐惧还没消失,紧紧的挨着我太爷爷坐下了。我太爷爷还看了我爷爷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离我这我近干嘛?不过我爷爷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我太爷爷的眼神里,而是注意到了大家讨论的内容:如何处理掉那个大棺材,避免灾难再次发生。那两个警察和那个形容猥琐的老头提出的建议是摆个大阵,把那个大棺材从新再封印住。只是这个大阵要求颇多,需要七七四十九个青壮年,还要许多朱砂硫磺。我太爷爷发话说:“你这大阵我相信肯定是有作用的,但是有两个难点,第一个难点就是招齐四十九名劳力。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成了耸人听闻的鬼地,而且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要说四十九名劳力,就算是九名都不一定能招齐。第二个是这朱砂硫磺,现在朱砂已经是稀罕物,不要说那么多朱砂,就算是硫磺都难以达到你要的数目。再说你布这大阵所要的其他什么桃木剑香炉之类,现在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能找到也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万一被人检举揭发,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估计参与的都得担上责任。你这法子,难。” 大家伙一听我爷爷说这话,都陷入了沉默当中。唯有那个干瘦猥琐的老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斜眼看着我太爷爷,歪着嘴巴说道:“老沈,既然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太爷爷想了想说:“办法我倒是有,只是我这身份……”说到这里我爷爷住了口,久久不再说话。那李干部一下明白了我爷爷的意思,站起身来,对着那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说道:“哎呀,你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忘了。两位公安同志,今天你两位要在这里给我们老沈父子做个证,他二人成分被划作地主完全是冤枉的。早在一九三八年,老沈就已经和他家里断绝了关系,那时候咱们苏鲁人民抗日义勇总队的供给,都是老沈出的力。这都是有史可查的。后来因为公社工作出现失误,这才导致老沈的成分出现了偏差,所以我想恳请咱们公社的周干部和两位公安局的同志一起作证,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保证,立刻恢复沈家父子的贫农身份。” 那两个公安和周同志一听,连连点头,都表示这件事情一结束,愿意帮干部作证,恢复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的贫农身份。 我太爷爷一见这架势,那就别抻着了,啪嗒丢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来说道:“要干就现在干,事不宜迟,要不等到了晚上,那肉麋心中怨气难平,还得有一场灾难。只是……”说到这里,我太爷爷又止住了话头。那李同志顿时心中嘀咕,那冯思琪我给你做媒还不行吗。嘴上却催促道:“老沈,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我太爷爷看着李干部真挚的说:“这位老先生的意见虽然没有采纳,但是我还是需要他的帮助。” 那瘦小干枯的猥琐老头,本来听了我太爷爷的建议,心中已经恨极,现在又听我太爷爷说需要他的帮助,本来沮丧的心情顿时大好,赶紧站起来说:“贺寻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爷爷告诉我,其实我太爷爷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把那个棺材底下挖空,再用撬杠撬起来,闹个几千斤的生石灰,从底到上掩埋一遍。然后用水泥直接封死。 我问我爷爷,那个法子有用吗? 我爷爷说:“封完之后,刚开始还有女人出来唱戏,唱了两晚上,到第三晚上就没了。” 我说:“就这么简单?” 我爷爷说:“哪有那么简单,那天白天封完石灰还好,封水泥的时候出了岔子,你太爷爷和那个贺寻章差点死在沂河边上。” 这个主意其实是我太爷爷早就想好了的,只是时机不成熟,我太爷爷没说。当时为了建造堤坝,拉了整整几十拖拉机的生石灰。结果堤坝没派上多少用场,反倒埋铁棺材了。运石灰是极其简单的事情,最难的就是撬起棺材。撬棺材之前,李干部犯了难,问我太爷爷:“这劳力都没了,再说让他们回来撬棺材,谁肯干呀?”我太爷爷胸有成竹的说:“你就说劳动一天有双倍工分,而且是老沈让来的。只要是听老沈的,保证他怎么来怎么回去。”李干部听了我太爷爷的话,半信半疑。李干部是县里来的,他不知道我太爷爷在十八个大队的名头。别看我太爷爷三天两头被批斗,谁家真有了事儿,还得暗地里找我太爷爷拿个主意。不说别的,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谁家孩子发烧感冒,找我太爷爷,捏点路边的尘土都能给治好。 李干部还在犹豫,我太爷爷说道:“要是过了晌午,咱们这时辰可就过了。李干部,还是抓点紧吧。”李干部听了我太爷爷的话,不敢再耽误,招呼周干部一起去了。还没到中午,那许多劳力已经赶了过来,站满了一河堰,气的那个贺寻章只呲凉气。我太爷爷看了那个猥琐的贺寻章说道:“你还真别生气,这里除了我,别人去找,还真就不好说。” 我太爷爷消遣完贺寻章,招呼河堰上的劳力说道:“老少爷儿们,咱们这遭了怪事,今天呐我沈坑要平了这怪事,需要大家伙帮一膀子力气。这力气不白帮,水利局的李干部说了,今天一工算两工。大家伙愿意的吼一嗓子。”我太爷爷说完这话,河堰上纷纷叫好,我太爷爷听了之后很高兴,又鼓动大家,说是中午吃猪肉炖土豆子,大家伙又是一阵欢呼。 欢呼过后,我太爷爷说道:“咱们今天的要干的事情,就是把那个狗日的棺材撬起来,用生石灰给煮了,大家伙说好不好?” 人群轰隆一声,大喊道:“好。” 我太爷爷哈哈大笑道:“那好,咱们马上开工。但是开工之前,有几个注意事项,我要说一下。第一,所有撬棺材的人,必须嘴巴捂上白毛巾,等下去指挥部去领,领到手就不用还了。第二,撬棺材的时候,一定不要碰到棺材,无论是你的手脚,还是你身体其他的地方。要是不小心碰到了,第一时间找贺寻章老先生。”说到这里,我太爷爷把那个瘦小干枯的老头介绍给了大家,然后接着说道,“第三,那棺材四周,无论出现了什么东西,金银财宝,还是其他的好吃的好玩的,一律不能拿。如有发现,第一时间报告给我。第四,咱们今天尽量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完成,不过要是天黑之前没完成,所有人必须撤回来。大家伙听清楚没有?” 那几十个劳力大吼一声:“听清楚了。” 我太爷爷嘿嘿笑道:“好,吃饭,吃完饭马上开工。” 开工的时间是在十一点左右,那时候上游因为筑起了堤坝,水过不来,加上炎热的太阳烤了两天,棺材周围的水耗的差不多了,就是地有些淤泥。大家伙听了我太爷爷的话,心里有了底,所以都不怎么害怕,只是靠近棺材之后,那棺材发出的恶臭,还有那棺材里面恶心的景象,还是让不少人忍受不了,虽然大家嘴鼻上围了毛巾。 我太爷爷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把棺材盖盖到棺材上面去。那棺材盖被炸到了十几米外,十几个壮劳力用绳子把那个棺材盖绑在了撬棍上,直接抬到了棺材上面。这一步很顺利,盖上棺材盖之后,那空气中的味道才好了一些。大家伙看不见棺材里面的东西,也都舒服了一些。 但是在撬棺材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封印铁棺 本来我太爷爷预估了棺材的重量大概是一千五到两千斤,谁知道把棺材周围的淤泥清空之后,二十个后生竟然没撬动。加到二十五个人这才勉强把那个棺材撬了起来。可就在等人填石灰的时候,结果有人坚持不住,松了手里的撬棍。一个人松了撬棍,结果其他人也都跟着坚持不住。但是其他人没有来得急反应,那棺材落地太猛,大家伙把持不住手里的撬棍,纷纷摔倒在地。 本来那棺材周围的淤泥被清空,已经明显高于周围,但是这一落下,又陷进了泥里几分。有两个后生摔倒的时候没注意,直接就滚到了棺材跟前,一个脑袋直接撞到了棺材,另一个不小心手扶到了棺材。 两个人碰到棺材之后,别人说快去找老沈。这两个家伙笑嘻嘻,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别人的吆喝了几声,说咱们再来一次,两个家伙又一次拿起了撬棍准备干活。可这一切被我太爷爷看在了眼里,慌不择路的跑过来,也不敢碰那俩人,嘶吼着让他俩去找贺寻章。两个后生摆摆手跟我太爷爷说:“没事,老沈,我俩这不没啥事吗?” 我太爷爷气吼吼的说:“你俩要想活过今天晚上,马上去找贺老头。” 那俩后生听我太爷爷说的这么严重,心里才有一些害怕,丢下手里的家伙事儿,去找贺寻章了。 其实,那贺寻章就在不远处蹲着抽烟卷。那两个后生发生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那两个后生过来之后,贺老头丢了烟卷,抬头看了看日头,撅着腚挪了一个位置。挪完位置,贺老头从身后扯过来一个脸盆大小的脏布袋子,让那个摸到棺材的后生把手放进去。放手之前,贺老头叮嘱道:“等一会儿,你会觉得有点痒,也有可能疼,千万别动,我什么时候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那后生看贺老头的猥琐样,就轻描淡写的答应了,然后把手放进了那脏兮兮的布袋子中。 那后生刚把手放进去,就觉得里面凉飕飕,别的也没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整个手掌仿佛被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又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那手皮肤下面,有什么拱来拱去一般,那痒就不是一般的痒了,简直是无法忍受。贺老头紧紧的攥住口袋,似乎是怕那后生的手逃出来,笑嘻嘻的看着那后生问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意思了?”那后生看着贺老头脑袋上仅剩的几缕头发,脸上别的通红,压抑切齿的说道:“哼,有意思,有意思。”贺老头也不为意,呲出黄橙橙的牙齿说道:“一会就更有意思了。”贺老头说完话,那后生就觉得自己的整个手掌似乎一下子扔到了滚烫的油锅里,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疼痛之余,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掌手指钻了出来,那东西钻出来的时候,那种痒痒程度自不必说。那后生疼痒的一头大汗,心中又惊恐之极,忍不住嗷嗷喊叫了出来。贺老头嘿嘿的笑,一边笑一边说:“别怕别怕,这就完了。”果然,贺老头一说完话,后生觉得那布袋中又传来丝丝凉意,那手也不疼了,反而麻酥酥痒的好受了许多。差不过有一根烟工夫,贺老头说:“好了,你把手拿出来吧。”那后生把手拿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又红又肿,手背手心上布满了细密的针眼。贺老头看那个后生的表情嘿嘿笑着,把那个布袋子一翻,稀里哗啦倒出来许多细细密密的东西。后生不明所以,凑近一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原来地上那些东西,全是细如棉线的红黑色虫子。 贺老头对那后生说:“行了,你没事了,但是记住,这几天不要行床事,不要沾荤腥。”那后生这回服了,恭恭敬敬走了。 剩下那个脑袋撞到棺材的傻了眼,自己是脑袋有问题,这脑袋也装不进去那个口袋啊。贺老头也不理他,自顾自从暖水瓶倒了一碗水,拿出来一个黄符,在空中虚画了几下,只见那黄符迎风烧着了。贺老头把烧后的纸灰放到倒出的水里,让那脑袋撞棺材的后生喝了。那后生也不犹豫,端起碗咕嘟咕嘟就喝了,喝的一嘴的烟灰味。喝下去没一会,那后生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吐了起来。那后生对自己吐得东西一辈子都忘不了,全是手指长短密密麻麻的虫子。那些虫子在那后生中的呕吐物中不断的蠕动,这让后生想起了蛔虫,但这些虫子可比蛔虫吓人多了。 两个后生对自己的遭遇很是恐惧,也很是难忘。但更让他们难忘的,是那一天的劳动。 大家伙把棺材撬起来之后,下面铺了一米多厚的生石灰石。然后围着那具棺材和生石灰,磊了一圈砖墙。磊完砖墙,又铺了一米多厚的生石灰。那后生后来对别人说,生石灰把那个棺材整个覆盖完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棺材里面传来许多声音——叫骂声、嚎叫声、婴儿啼哭、女人尖叫,求饶声…… 我爷爷说,其实在现场,所有人都听到那些声音了,但是为什么填生石灰之前没有声音,大家就不知道了。填完生石灰,天都快黑了,我太爷爷让人铺水泥。里里外外,全都铺上水泥。那时候的水泥是稀缺物品,所以我太爷爷要求多放水泥少放沙。但是干到最后,只剩下上面水缸大的一片地方,发现水泥不够,我太爷爷催促赶紧去抬。周干部有些尴尬,说工地上的水泥已经全部用完了。我太爷爷发了火,说道:“绝对不行,必须马上解决,不然今天咱们做的工作全完蛋。”李干部倒是干脆,马上写了一个条子,让周干部直接开拖拉机去县城水泥厂去调。周干部得了李干部的指示,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了。 可是眼看着天色就黑了下来,等水泥的这段时间怎么办?大家伙犯了难,我太爷爷吧嗒吧嗒抽起了烟卷,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都上去吧,老贺和我留下看着。” 贺老头一听我太爷爷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哎,我留下干嘛呀,这怎么还有我事儿了呢?” 我太爷爷看了贺老头一眼说:“行,没有你的事儿,你也走。” 其实当时贺老头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当时贺老头被关在监狱里,朝不保夕,要是上去了,估计还得回到监狱。现在听我太爷爷这么一说,顿时蔫了,蹲在地上说道:“我不走,我和你守着。” 我爷爷昨天晚上可是见过了这棺材里面的东西,一听我太爷爷说不肯走,他顿时就呆了,拉着我太爷爷:“这事儿太大了,你不能呆这儿。呆这儿就是个死呀,昨晚上那东西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太爷爷被我爷爷烦腻的厉害,一拍大腿说道:“不就是肉麋吗?瞧你小子哭的那个熊样。早年山东遭旱灾,你祖爷爷连旱魃都收拾过。你当你爹是吃白饭的,区区肉麋我还就治不了他了?咱们家要是没被抄,那些家伙事儿在的话,你老子一个人就给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说到这里,我太爷爷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及时止住了话头,告诉我爷爷说,“你跟着上去吧,别在这碍事儿。” 我爷爷倒也听话,经历了昨晚上的那一幕,他对自己的亲爹有了不少信心,但说心里话,怕那也是真怕。 那一夜经历了什么,只有我太爷爷和贺老头知道。反正那一夜的鬼哭狼嚎,要是能录下声音,估计能吓坏不少人。第二天早上,我爷爷再见到我太爷爷的时候,差点哭死过去。只见我太爷爷身上凭空添了许多疤痕,而且那疤痕全都是腐肉,肚皮逗划开了,肚肠子流了一地。那个贺老头不比我爷爷好到哪里去,胳膊少了一只,眼睛也瞎了一个。只是好歹那棺材给封住了,整个水泥覆盖的地方,到处都是血液画的符文。那个没有覆盖水泥的地方,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咒。我爷爷说:“就算是搁到现在,加上你小叔,满天下能写那符咒的找不出来三个。我都写不出来。” 那个覆盖着那个大棺材的水泥墓现在还在,上面的符文隐隐约约还能看得清楚。后来还在那个水泥墓旁边还修建了高压线。 我太爷爷和贺老头好歹是救回来了,当时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俩人伤成这样,身体血液还剩不足百分之四十,多处器官出现衰竭症状,这都能活下来,在整个医学史上都堪称奇迹。” 我太爷爷说那是真武大帝保佑。 后来的结局皆大欢喜,沂河工程治理如期完工,我太爷爷和我爷爷都划为贫农,我爷爷娶了马思琪做老婆,还和那两个公安成了好朋友。那件事情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经历了不少风波,全国各地也跑了一圈。在那些事情当中,我们家受益不少,不光当时抄家一些典籍孤本被还回来一些,我爷爷还继承了我太爷爷的衣钵,学了我太爷爷不少本事。另外一个学到我太爷爷本事的,就是我小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小叔出生 话说我爷爷和马思琪结婚之后,次年就生了我爸爸。按照我们家的传统,给我爸爸起了一个奇葩的名字,叫沈杠。果不其然,我父亲生下来就会抬扛,一张嘴就咬破了我奶奶的。当时就恨得我爷爷牙痒痒,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咬破我最心爱的玩意儿。不过当时鉴于我奶奶的淫威,我爷爷不敢跟我爸爸动手。 这件事导致了我爷爷对他的不喜,后来我长大才明白,其实我爷爷对我爸爸的不喜还有其他方面。反正不知道从哪代开始,我们家人都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我爸爸却长得威猛彪悍一脸黑毛。我奶奶说我爸爸像他们家人。确实像,我见过我奶奶那几个兄弟,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胳膊上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毛,胡子能长到额头,喝酒吃饭恨不得用脸盆。很可惜,我爸爸也是这样。我爷爷看着沈杠惆怅不已,就想和我奶奶多努努力,再生几个,谁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我奶奶的肚子就是面板一块,怎么都鼓不起来。再加上我爷爷跟着我太爷爷走南闯北学本领,夫妻俩聚少离多,生育子嗣这事儿更是无望。 我爷爷本来以为,我太爷爷和他的这一身本领,以后也没别的人了,只能被我爸爸继承,然后发扬光大。可谁知道我爸爸对他们这套装神弄鬼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知道扛着刀枪棍棒出去跟人家打打杀杀,从三岁一直打到十五六岁,我爷爷可没少给人家赔礼道歉。而且打架之余,这混小子学习成绩简直惨不忍睹。久而久之,我爷爷觉得这浑小子孺子不可教,再这么下去就完蛋了,没征得他妈的同意,就把他儿子我爸爸扔到部队去了。我爸爸在部队当了八年兵,更坚定了他的唯物主义的思想,除了马列毛选,别的什么都不信,这下直接把我爷爷和他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我爸爸当兵的那几年,我爷爷也惆怅不已,收了几个徒弟,但不是天资愚钝,就是心术不正,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的,人家还不愿意学。最后收的小徒弟倒是不错,又听话又聪明,学东西还快。可是学艺几年之后,不光偷走了我爷爷的全部家产,还把那些珍贵孤本顺走了不少。最让我爷爷受不了的,就是家传的几页黄纸。后来我问我爷爷,那几个黄纸到底有什么用,丢了就丢了呗。要不是我爸爸拦着,我爷爷差点打我嘴巴子。我爷爷说,那黄纸是我们家祖传之物,关系着我们家命运。其实我们家在沂河生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消停,好几代人都在找一本叫《玄黄妖鬼志》的书,那几页黄纸就是《玄黄妖鬼志》上面的书页。所以那几张黄纸被偷之后,气的我爷爷差点吐血,从此心灰意懒,再也没收过徒弟。我太爷爷倒是安之若素,随着年纪增大,有事了也不出马,就在家看看书抽抽烟。还劝我爷爷:“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 我太爷爷说完这句话没多久我小叔就来了。我小叔天资聪颖,四岁就会背《千字文》,五岁就会背《太上感应篇》,堪称神童。不过神童一般都命运多舛,我小叔也不例外。 我小叔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刚死他娘,也就是我奶奶。其实我奶奶怀上我小叔的时候已经四十二了,属于大龄产妇当中的大龄。那时候医疗条件还不发达,我奶生我小叔的时候难产,本来要剖腹的,可乡村医院的医生没剖过,不敢下手。等她敢下手的时候我奶奶已经死在病床上了。我奶奶死了,可是我小叔还没生出来。我爷爷已经急了,抱着我奶奶的尸首哇哇大哭。那时候我太爷爷已经快八十了,从家让人骑自行车带了过来。我太爷爷进了诊所,拿起手术刀就把我奶奶肚皮划开了,两手一使劲儿,刺啦一声把我奶奶的肚皮撕开了一个口子,把我小叔就提溜了出来。那时候我小叔小脸憋得发紫,鼻口都被秽物封住,我太爷爷一张嘴就给吸开了,手上一使劲,啪的一声打在我小叔的屁股蛋上,我小叔张开大嘴哇哇大哭。 我太爷爷颤颤巍巍把我小叔放到我爷爷怀里说:“这是我从阎王爷那儿抢来的。”做完这些,出了诊所,又让人骑着自行车给带回去了。那一年是一九八五年,乙丑年属牛。 所以你要知道,我小叔是被两个老爷们养大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爸爸娶了老婆。我母亲长相甜美,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美女,我爸爸能娶到我妈还得托我爷爷的福。 八七年我父亲从部队转业到了地方警局,性格蛮横惹了不少祸。那时候电视里刚开始播放《变形金刚》,我不到一米七的爷爷常常指着一米九几我爸爸大骂出口,说我父亲是不要脸的擎天柱。我问我爷爷为啥骂我爸爸是擎天柱。我爷爷说:“那个擎天柱一出来就该有事儿了,你说是不是惹祸精?” 那时候我们家经济条件还很不错,毕竟光靠我爷爷给人家驱邪看病查风水就能挣不少钱,我爸爸还是转业军人,身材魁梧毛发旺盛,本来以这样的条件我父亲是不愁对象的。可是坏就坏在了我父亲这个莽撞性格上,听我父亲说话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柔,我爷爷说我爸:“你就不能慢条斯理说个话?”我爸爸眨巴眨巴牛眼,张嘴震天响:“咋不能呢?” 我父亲刚当上警察那两年,正是闹小偷闹得凶的时候,我父亲跟人去反扒,抓到小偷就打,三两拳就能把人打残废。小偷是判了,我父亲也被告了。领导看着着急,说沈杠你别抓小偷了,你去刑警队吧。结果我父亲刚到刑警队,就把一个杀人犯失手打死了。多年以后我爹跟我说:“那个杀人犯杀了十多个小女孩,都是先奸后杀,小的才八岁,大的也就十五六,那个惨啊。抓到那个杀人犯的时候,那个杀人犯还嬉皮笑脸的,跟我说,要是把他放了,他跑出去还得杀。你说我能让他再跑出去?我不是不小心,我就是故意杀的。”但当时八三严打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老百姓多多少少有了法律意识。你是公安不假,就算那个人是杀人犯,你能随随便便打死人?人家死者的家属不干了,反倒把我父亲告了,分局直接革职查办。后来还是我爷爷找了朋友,才把我父亲保了出来,但分局呆不了了,下放到乡镇派出所当了个小小的民警。 乡镇派出所也不清闲,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不是丢狗就是少猫,要不就是谁家儿子打爹了。遇到最多的,就是打架斗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零零四年。往往都是这一伙和那一伙打,这一家子和那一家子打,这个村和那个村打。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儿是最让人头疼的,危险不说,而且根治不了,今天你给说好了,说不定第二天又打起来了。但打架这些事情对我父亲来讲是手到擒来,一米九几的一个壮汉,胳膊比别人大腿还粗,袖子一撸全是毛,说话嗓门又大,一出场极具震撼效果。本来一百几十号人,摆好了家伙要动手了,结果凭空来个壮汉,大家都老实了。所以那一阵子,哪里有大规模的械斗,哪里就有我父亲的身影,一出面准解决。但也因此,我父亲凶名在外,相亲相了不知道多少次,那些小姑娘见到我父亲凶神恶煞的样子本就害怕,一听我父亲就是沈杠,恨不得撒腿就跑。 我父亲也绝望了。一个壮大小伙子,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愣是没人看得上,这让我父亲很受伤。我爷爷也很受伤,唯独我太爷爷,波澜不惊,说该来的总会来。 我太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是一九八九年,话没说多久,我妈就来了。 这一天,所里正闲,我父亲正和三个同事玩扑克贴纸条,贴的一头一脸。玩着正嗨,一个人一脸是血的冲进派出所,说街上杀人了。我父亲一听,好家伙,有段日子没大案了,身上都快闲出毛病来了,这一来就是命案,太好了。牌桌一掀,轰隆就冲了出去。剩下的那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一番,问报案人:杀人的在哪呢?报案人说就在南街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见人就砍,你瞧瞧我这脑袋。值班警察说:“男的女的?”报案人想了想才说:“应该是女的,我见着头发挺长。”那三个警察听了之后,互相看了看,意思是这还不简单。传上衣服,跟着报案人就出去了。可是一到现场,顿时就震惊住了。只见人山人海,整整围了一圈。人群正中,为了一片很大的场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正蹲在场地的中心,面前摆着一把菜刀,两手拿着一块肉啃的正香。最可怕的,那疯子面前除了菜刀,还趴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而那疯子手里的肉,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滴血。 当时那三个警察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他妈是变态杀人犯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五章 俺爹俺娘 三个哥们儿一合计,人民群众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咱们就别等着了。三人简单的研究了一个方案,准备一人抢刀,另外两人去制住那个疯子。事实上计划实施的很成功,但有一个问题没有预料到,导致了悲惨的结局。 抢刀的那警察身手很敏捷,就在疯子发现之前,一脚就把菜刀踢飞好远。等到疯子发觉的时候,面前的刀早就没了。疯子还在愣神的时候,另外那两个警察早已飞奔而至,一左一右早就控制住了那个疯子,踢飞菜刀的警察配合默契,伸手就去扶地上的遇害者。可还没等他碰到那个遇害者,那个遇害者自己早就站起来了,冲着那警察嘿嘿一笑说:“我就是装死,你们小心啊。”说完话,一溜烟跑了。 那警察有点傻眼,什么叫小心啊?他还没反应过来,耳中就听啊啊两声惨叫,回头一看,自己的两个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疯子反过来摁到了地上。那警察一看,这是什么情况,第一反应是想把那疯子推开,让两个同事起来。等他三两步走到疯子跟前,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那疯子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了自己脖领子,然后就觉得脖领子一紧,自己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直摔得自己眼冒金星。 那警察摔倒之后,就觉得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背上,两手撑地挣扎着想起来,就听耳中嗨的一声,自己背上一疼,一只脚就跟一座大山一样,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个跑了的受害人说的小心的意思。 那个疯子放倒了三个警察,手脚麻利的把他们抓过来摞成一叠,自己一屁股做到了他们身上,抓着那块滴血的肉又啃了起来。哥仨被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坐在屁股底下,周围围观的人群指指戳戳,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哥仨憋屈极了,最下面那个问上面两个:“哎,沈杠呐?我不是看他先跑出来的吗?”最上面那个有点儿无奈:“那个傻逼跑反了,往北跑去了,这会儿估计该到山东了。” 其实这时候我爹就在人群外面,他确实跑反了。他跑了好远,一看情况不对,都快出镇子了,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来,没问明白现场在哪儿,只好又跑回所里,问清楚现场这才折过来。 我爹分开人群,正看到三个同事被那个女疯子坐在屁股底下。他心想就算这是个疯子,我也不能对她动手,毕竟她是个女人。我爹抱着这样的想法就和那个女疯子讲起了道理,那女疯子当然不理我爹。自顾自的吃着肉,看都不看我爹一眼。我爹心想这小疯子还挺倔强,就说:“你把我同事放了吧,我们刚才打扑克,他们赢了我好多把,我还没赢回来。”那女疯子下边的仨哥们都快疯了,最上面的那哥们儿说道:“这时候你跟个疯子讲个什么道理,赶紧放倒她就我们出来,你是真不知道这娘们儿多重。” 我爹说:“放倒她?她是个女的。”我爹说完这些,还想跟那个女的讲道理,但是看到她手里吃的是生肉,就跟她说:“你这人怎么吃生肉呐,会拉肚子的。”说完就伸手去拿那疯子手里的肉。那疯子滋啦滋啦吃的正欢,忽然看到一只手过来抢肉,那还得了,伸手也去抓我爹的脖领子,本来以为我爹也会跟那几个瓤货一样,被她一把拉倒。谁知道拉了几下没拉动,那疯子咦了一声,也不管那三个哥们儿了,站起身就去抱我爹。 我爹被那女疯子拽了几下脖领子,也不知道这女的要干嘛,忽然见这女的来抱自己,顿时慌了。从小到大,除了我奶奶,他还从来没被女人抱过。我爹一慌,就伸手去推那个女疯子,一边推一边说:“你不要过来。”路边那些看热闹的群众,一见我爹被这女的吓成这样,顿时哄堂大笑。我爹更不好意思了,蒲扇大的一只手摁在那女疯子肩膀上,问道:“你到底要干嘛呀?”那围观的老百姓嗷嗷叫唤起来:“你看不出来她要抱你,让她抱一下,让她抱一下……”我父亲五大三粗,但是脸皮却薄,羞得满脸通红。不过我爹一脸的青黑胡渣子,脸红这种事根本反应不出来。 就在我爹犹豫的时候,那女的淬不及防的抱住了我爹的胳膊,嗨的一声,来了一个过肩摔,把我爹重重摔倒在街道上。围观的老百姓一见,瞠目结舌之余又是哄堂大笑。除了在部队,我爹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呀,那个气呀。我爹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土也不拍,也不管那个疯子的性别了,俩人直接当街就干开了。就这一回,我爹服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劲儿的女人,不光是女人,男人也没个这么有劲儿的。两个人在街上扭打翻滚,互有输赢。打到后来,派出所那几个哥们儿又带着不少帮手回来了,拿着手铐就把那个女疯子拷了起来。七八个汉子,就是没闹过那个女疯子,最后还是我爹说了话:“你还挺有劲儿,咱们到别的地方在比划比划。” 那女疯子听了我爹话,竟然同意了,跟着我爹回了派出所,两人就在派出所后院又比划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那个女疯子的父亲找来了,一看到女儿这样,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她女儿得了癔症。派出所的人说既然这样,那就把人领回去吧。那老头画押签字,去后院领他闺女。可是来到后院,只见一个浑身是毛的怪物,正和他闺女在后院玩摔跤呐,把老头吓了一跳。 我爹一见人家父亲来了,也不好在跟人家一个女人动手,穿了衣服就要走。谁知道那个女疯子死活不让我爹走,还要练。那老头伸手去拉,结果被亲闺女一个炮捶干掉了三颗牙齿,飞出老远,给摔的五迷三道。老头爬起来之后嗷嗷大哭,亲闺女也不要了,抹着眼泪走了。 天黑的时候我爹下了班要回家,那女疯子不让我爹走。我爹说:“咱们俩非亲非故,你可不能这么跟着我。”那女疯子根本不理我爹这一套,就是拉着我爹,还要比划。我爹跟这女疯子比划了一天,身上伤痕累累不说,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我爹也无奈了,问那女疯子:“你饿不饿?”那女疯子想了想,点点头。我爹说:“咱们吃饭去,吃完饭睡一觉,明天再比划行不?”女疯子一听吃饭高兴坏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生肉次啦撕成两半,递给我父亲一块。我爹说:“这生肉,怎么吃啊?” 那女疯子听了我父亲的话,歪头想了想,把生肉凑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了起来,然后示意我爹就是这么吃的。我爹明白了,这女疯子以为自己不会吃肉,教自己呢。那所长也正要下班,看到我爹和那女疯子在那比划吃肉,就对我爹说:“沈杠啊,把这闺女关在咱们这也不是事儿,你家二大爷不是会看病吗,带回去给二大爷看看,说不定还治好了呢。”我爹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就骑着自行车把女疯子带了回来。 我爷爷正在家听戏呐,邻居家二奶奶冲过来说:“他二叔,你家沈杠带回个女娃娃。”我爷爷正听到嗨处,听了我二奶奶的话,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赶紧出门迎看,这一看我爷爷看出问题来了。还没等我爹把自行车停好,我爷爷就冲了过去,咬破中指在那个女疯子眉心一点,大喊一声“去”。没等我爹反应过来,那女疯子眼睛一眨,晕了过去。 我爹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没进家门呐,就被我爷爷给整晕了,当时就分外恼火。 我爷爷看我爹脸色不善,张嘴就骂:“你个傻货,还不把人家扶好了。”我爹见我爷爷先发制人,也不敢言语,就伸手搂住那女疯子,把她抱回屋里去了。进了屋,我爷爷撩开女疯子蓬乱的头发一看,哎哟哟,好一个俊俏的姑娘。问明我爹事情经过之后,我爷爷问我爹:“这姑娘被妖物上了身,你看不出来?” 后来,这女疯子在我家养了两个多月,顺理成章就成了我娘。最让我爹惋惜的是,我娘身体好了之后,那两膀子不输他的力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了活脱脱的一个小女人。 从那时候开始,我小叔才回归了一个儿童正常的生活。到了第二年,我出生之后,我小叔还跟我一起吃我娘的奶水。虽然一路长起来,我小叔还是喊我娘嫂子,但在感情上来说,无异于亲生母亲。所以后来我小叔出事儿的时候,我娘哭得死去活来,眼角差点哭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六章 玉石哨子 我小叔告诉我,其实出事之前他早就有预料。噢,我小叔叫沈桥,我叫沈浪。 我小叔说,他打记事起,就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般,但究竟是哪里不一般,那时候还说不清楚。白头发自然不必说,我爹三十不到,已经是满头白发了。我小叔十二三岁就白了头发,按我爹的话说,比他还早了两年。白头发归白头发,但最肯定的,就是其他孩子绝对不会在大半夜的时候,还有人来找他玩。我小叔经常在大半夜发现外面有小孩敲窗户,一边敲窗户一边喊他的名字。他就下床跑到床下,问那些小孩喊他干嘛?那些小孩笑嘻嘻的说:“喊你出来玩啊。” 我小叔说那时候他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担心这些小孩这么晚跑出来会挨大人揍。后来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吓了一跳,就在窗上挂了一面镜子。我爷爷挂上镜子之后,那些小孩再也没有出现在窗外。我问我小叔,那些小孩不在窗外出现,那去哪里了? 我小叔说,当然是屋子里了。 从此之后,我小叔在床上睡觉,那些小孩就在屋子里玩游戏、唱儿歌。我爷爷夜起,那些孩子就钻到床下去。我小叔本来还想把这些小孩的事情告诉我爷爷。但是那些小孩告诉我小叔,你要是告诉给你爸爸,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你家玩了。那些小孩说完这些话,哇哇大哭起来,其中一个小孩还把眼珠子哭了出来。我小叔说,那个小孩的眼珠子在我家地上滚了好远,差点掉到老鼠洞里。 虽然这件事情我小叔没说,但是我爷爷还是猜出来了,又在我家大门上挂了一个桃木板,院门上还挂了五星红旗。挂五星红旗这件事情后来成了我家的传统,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挂,而且要定期清洗。我小叔说,我爷爷做完这些,那些小孩再也没进过我们家,他为此伤心了好久。一到夜里,我小叔就能听到那些小孩在院子外面哭,一边哭一边喊他的名字。为此我爷爷烦得不行,直到在院子里养了许多雄鸡黑狗,那些小孩才吓得再不敢来了。 但是这些方法并没有杜绝那些小孩,在我小叔去野外,或者我爷爷不在家的夜晚,那些小孩还会来,手拉手围着我小叔唱歌,很是高兴。我小叔到现在还会唱那些歌,什么“忘川八百八,三鬼要回家”,什么“乌龟驮麻虾,小鬼笑哈哈”。我小叔对我说,他对那些小鬼很有感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的大人都不让自家小孩跟他玩,多亏了那些鬼小孩,他才能不那么孤单。 不过后来,我爷爷发现那些小孩又来了之后,直接在我小叔脖子上挂了一块玉。那个玉我见过,千疮百孔,就跟块石灰一样,使点劲儿都怕给捏碎了。我小叔说,别看那块玉普普通通,但是迎着太阳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他告诉我,那块玉没碎之前,举起来迎着阳光看,一会儿是个小孩脸,一会儿是个什么字符,一会儿是个小鱼儿,特别好玩。后来我缠着爷爷也要一块,我爷爷虎着一张脸:“就你这熊样的,长大了比你爹命还硬,要那玩意儿干嘛?” 不过那些小孩儿不让我小叔戴那块玉,那些小孩怕那块玉怕的厉害。一个小女孩见到我小叔把那块玉掏出来,直接就哇哇大哭。我小叔赶紧把那块玉扔了好远,那个小女孩才不哭。就因为这个,我小叔挨了人生第一次揍,那时候我小叔才四岁,话都说不清楚。但是挨完那顿打,我小叔再也不敢摘下那块玉了。我小叔复述我爷爷的话,颇有点玉在人在玉毁人亡的意思。 而且打那次挨完揍开始,我小叔就给我爷爷丢到了太爷爷身边,开始学习道法知识。别的孩子还在撒尿和泥放屁崩坑的时候,我小叔就学会了《千字文》、《太上感应篇》、《道德经》、《心经》、《金刚经》、《地藏菩萨本愿经》、《易经》等等。 我问我小叔:“怎么佛法你也学啊?” 我小叔说:“爷爷说自古佛道就不分家。” 所以我小叔读了小学之后,除了汉语拼音,根本就没有能难得住他的东西。他的语文老师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面对我小叔的时候常常有一种无力感,除了觉得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之外,有时候还来请教我小叔一些问题。 我小叔出事的时候已经读到三年级了,开始练习书法。我小叔的书法得了我太爷爷的真传,自小就临过颜体、柳体、欧阳体,用毛笔书写比铅笔来的自由快活。读到三年级,我小叔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教室最后一排,靠最里边的一个位置坐着的那个小女孩。我小叔认识那个女孩,她从一年级就坐在那个位置,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不说话,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老师也不喊她回答问题。那个女孩儿眼神总是直勾勾的,看的不是课本,也不是谁的后背,究竟在看什么,我小叔说不清楚。 我小叔说,一二年级的时候倒是没觉得什么,到了三年级,就开始觉得那个女孩儿很吓人,但究竟为什么这么吓人,我小叔也说不清楚。可能是那女孩老是盯着他背后看,也可能是那个女孩儿老在放学后跟着他。 那所小学因为年久失修,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后来我高一暑假,还去过那所学校,教室里面空空荡荡的,门窗和墙壁都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黑板上写着奇怪的字,什么谁谁谁是大混蛋,谁谁谁必须死之类的。我小叔读书的时候,我爷爷告诉我,那所学校下面曾是乱坟场,埋了不少死人。那所学校是知青们建的,最初是用来垛草的,后来恢复高考,村里就把那所学校改成了高中。有了高中自然就有了初中部。初中既然都有了,那再建一所小学就是理所当然的了。那所学校里发生过不少诡异的事件。我爷爷说,曾经有一个女知青在哪所学校里自杀,每天晚上都在校园里唱歌游荡,还是我太爷爷去给做的法。不过做法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周折。还有人在那所学校里看见过日本兵,排着队练习拼刺刀。后来也是我太爷爷给平的事儿。 那所学校离我们家挺远,我们家在村最东头,学校在我们村的最西头。学校南边有几户人家,西边就是一片芦苇荡子,北边和东边是一大片树林子和一个小池塘。那个小池塘肮脏无比,里面什么都有,蛇、鼠、鱼、泥鳅、黄鳝。我小叔亲眼见过一条五六米长的长虫吃掉了一只猫那么大的老鼠,还有人在那个池塘里看见过胳膊粗的黄鳝。每次下大雨,那个池塘很容易就会被水灌满,这时候就还有人看见过米把长的大鱼跳出水面。虽然物产丰富,但没人敢去那个池塘里抓鱼。因为农村有些人生了孩子不要,就会掐死丢进池塘里。有些老人去世,曾经住过的床和衣服也都会扔在那个池塘旁边。一到晚上,那个池塘周围,就会有无数的萤火亮起,有人说那是萤火虫,我宁愿相信那是鬼火。 那座树林是我们小孩子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要是不走那片树林,就要绕远二里路。每次小孩子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因为害怕,都是跑过去的。唯独我小叔,都会慢慢走回去,因为没有人和他一起回家。要是回家晚,他走到树林的时候,还会看见树林有好多孩子在树林叫他的名字。他那时候已经知道那些孩子是什么了,但是心里并不害怕,有时候还会跟那些孩子做鬼脸,那些孩子也都纷纷跟我小叔做鬼脸。 但是唯独遇上那个小女孩,我小叔害怕了。 每次放学,我小叔离开教室之后,那个小女孩儿也会离开,就跟在我小叔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我小叔走快一点儿,那个小女孩儿就走快一点儿。我小叔走慢一点儿,那个小女孩儿就走慢一点儿。而且那个小女孩儿会一直跟着我小叔走到树林里,再跟着我小叔来到村口,然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送着我小叔离开。 我小叔回家把这件事情跟爷爷说过之后,爷爷告诉我小叔说:“你只要带着那块玉就行了,没有人会伤害你。”我小叔听了爷爷的话,重重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我娘觉得爷爷有点儿不靠谱,就买了一个哨子和那块玉挂在一起,并且告诉我小叔:“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吹这个哨子,我和咱爹咱爷爷就去救你。” 我小叔很喜欢我娘送他的哨子,到现在他都还保留着,没事就拿出来擦擦。可能是擦多了,后来那个哨子被他擦得四分五裂,我小叔伤心了好久,现在那些哨子的碎片就放在我小叔抽屉最深处。 爷爷觉得我母娘的哨子多此一举,因为那会儿我小叔跟着我太爷爷学习良久,各种典籍孤本就不用说了,还会一些简单的驱鬼治病的小法术。有时候村里的人生了病,我爷爷也不出手,就让我小叔练练,竟然没怎么出过差错。一些复杂的道术道法,我小叔也会用,但因为体力精力跟不上,但是使不出来。 不过后来我小叔出事儿的时候,我爷爷说多亏了这个哨子,要不然,沈桥命就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七章 诡异女孩 拿到哨子的那天晚上,我小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跟几个孩子一起玩,那些孩子他都见过,就是夜里那些叫他出去玩的那些。他跟着那群孩子蹦蹦跳跳的踢球,一边踢球一边唱歌,那首歌唱的是:“踢皮球,踢皮球。你妈妈的头,是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卖皮球,卖得就是你妈的头。” 在梦里,那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那群孩子蹦蹦跳跳的踢着球唱着歌,很是高兴。唱到后来,我小叔说,那个场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地上那个滚来滚去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女人的脑袋。那个脑袋被踢的一脸青紫,鼻口里往外呼呼冒血。那个脑袋在孩子们脚底下飞来滚去,一边滚那个脑袋一边求饶,可是那些孩子置若罔闻。那个脑袋到了我小叔脚底下,哭着说:“沈桥,沈桥,救救妈妈,救救妈妈。”梦做到这里,我小叔们的个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床边。 那时候我已经六岁了,跟我爸我妈住一起。小叔已经十一岁了,自己住了西屋。我小叔睁眼一看,那个站在自己床边的人,就是那个女孩儿。我小叔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害羞。那时候农村条件差,九月十月天气炎热,小孩睡觉都光着屁股。我小叔找东西盖一下,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想喊人也喊不出来,我小叔这才害怕起来。 那个女孩儿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我小叔说:“咱们去玩吧。” 我小叔莫名奇妙的就起了床,衣服也没穿,光着屁股跟在那个女孩后面出了家门。我小叔告诉我,后来他回忆怎么出的家门,可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出了家门,那个小女孩一边拍手一边唱歌,唱歌的时候女孩的脑袋还一左一右的歪来歪去,但是脚步却走得一本正经。我小叔说,那天夜里出奇的静,除了蛐蛐和天上的风,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配合那个小女孩清脆的拍巴掌声,还有那个沙哑的嗓音,实在是惊悚异常。 我问我小叔:“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儿唱的什么吗?” 我小叔说:“记得,怎么不记得,那首歌谣太吓人了:‘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笑哈哈。娃娃啊娃娃,为啥哭哇?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娃娃啊娃娃,不要哭啦,有什么心事对我说吧。娃娃说到谢谢你了,从前的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酒了,拣起了斧头杀了妈妈。爸爸啊爸爸,砍了几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我家。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啊,还望着我呐。爸爸啊爸爸,叫我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了树下。爸爸啊爸爸,举起斧子,把我的皮剥下,做成了娃娃。’” 那女孩一边唱一边拍手,小脑袋上扎了两个辫子,随着脑袋一歪一歪的晃动,带着我小叔往那片树林走去。我小叔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心里害怕的不行。可是害怕归害怕,身体却身不由己,一步一步往树林里走去,自己想停下脚步,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走进树林,天上的云朵遮住了月亮,周围一下黑了下来。此时的树林安静的更加可怕,不要说蛐蛐的声音,就连风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前面那个小女孩儿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在树林中显得异常的响亮。 进入树林之后,那些找我小叔玩的小孩子在池塘对面站着,一动都不动,一个个也都默不作声。本来我小叔以为,他会跟着小女孩进入池塘,可那小女孩经过池塘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走,穿过了树林。走到池塘边上的时候,那些小孩儿远远的看着小叔,一直冲塔招手。那个被玉石吓哭的女孩子着急的哭着,喊着我小叔的名字,一直让他不要过去。我小叔心说我也不想动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小叔跟着小女孩穿过小树林,直接到了学校门口。此时的学校大门紧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小女孩来到学校大门前,轻轻一推,学校大门就开了。我小叔跟着女孩儿进了学校,却发现,现在的学校,跟白天的学校一点儿都不一样。白天的学校都是木头窗户,现在的学校却是铁栏杆窗户,那些铁栏杆锈迹斑斑,好像马上就能折断一样。而且教室也都是破破烂烂的,里面桌子板凳碎裂了一地,也没有黑板上面的。操场上到处都是深深的茅草,茅草深处,还竖着几根高大的柱子。 小女孩儿带着我小叔进入了茅草丛,来到那些柱子下面,这才停住,嘴里的童谣也不长了,转过身来对我小叔笑了起来。我小叔说,那个小女孩儿根本不是在笑,而是咧开嘴巴弯起眼睛而已,笑完之后,蹦蹦跳跳的拉过我小叔的手,指着一根柱子说:“这是我爸爸。”我小叔抬头看去,顿时骇了一跳,只见那柱子上面,一个人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在柱子上飘来荡去。那人身上穿着中山装,眼睛睁得老大,一条舌头长长的垂了下来。 那个小女孩介绍完那个人,又拉着我小叔走到下一个柱子跟前,说道:“这是我妈妈。”我小叔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都是血。那个女人满脸的惊恐之色,两个腮帮子都被撕裂了,嘴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大张着。女人的脖子上也裂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里面还在不断的往外滴着血水。 小女孩儿介绍完她妈妈,又拉着我小叔来到了下一个柱子前,指着柱子上那个头被劈开的小孩儿说道:“这是我的弟弟。” 然后才来到下一个柱子,说道:“这是我。”我小叔抬头一看,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被绑在柱子上,竟然是满身的皮肤都不见了。因为皮肤消失的缘故,脸上的眼珠子全部露了出来,鼻子只剩下了两个小孔,嘴巴也没了,只有白森森的牙齿裸露着。下巴上露出白色的骨头,还在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黄色的液体。从脖子到胸脯,再到腹部,所有的皮肤全都不见了,只露出黑红相间的肌肉。腿上和胳膊上的肌肉都没了,只剩了几条骨头,只是骨头上挂着几根肉筋,看上去甚为恐怖。 那个女孩儿拉着我小叔看了许久,让后才问道:“我美吗?” 我小叔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小女孩儿又说:“这都是我一个人弄得,剥皮的时候倒是疼得很。”说完话,又拉着我小叔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根柱子说:“这时给你留的,你上去吧。”我小叔看那个柱子滑溜溜的,上面还有许多铁钉钉过的痕迹,那些铁钉上似乎钉过都铎东西,也都锈的不成样子,还留下了一道道说不清楚什么东西的痕迹。 那个小女孩儿拉过我小叔,把他推到那根柱子前面,随手拿过一根绳子,就把我小叔捆了起来。捆完之后笑着说道:“你要老实一点儿。”说着话,又唱起儿歌,“切萝卜,切萝卜,切完萝卜炖骨头,骨头要炖五分熟……”女孩儿一边唱儿歌一边在草丛里找什么东西,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哇,找到了。”然后继续唱儿歌。我小叔说,最后那个女孩找到的都是一些刀斧锯子,上面都是血迹斑斑的。 我小叔很明白那些东西是干嘛用的,但是身子不能动,也说不出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提着斧头往自己身上砍来。看事那个女孩儿还没砍到的时候突然停了手,对着我小叔笑嘻嘻的说道:“你记住,咱们玩的是游戏,你不要害怕。”说完这话,似乎又想起什么,把手里的斧头丢了,拿起锯子来,摸了摸我小叔的腿说道:“开膛破肚什么的我已经玩过了,这次咱们就玩锯子吧。”说着话,拿起锯子就在我小叔小腿上咯吱咯吱锯了起来。还没用力,我小叔疼得就喊了起来,这一喊,我小叔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我小叔发现自己能说话之后,开始大喊道:“嫂子,嫂子,爹,爹,救我。” 那个小女孩儿听到我小叔的呼喊,顿时停了手里的动作,笑嘻嘻的说道:“你小点声,吵得我有点烦了。”我小叔听了女孩儿的话,害怕起来,呼喊的声音小了一些。那个女孩儿说:“要不我教你唱首歌吧。”女孩儿说完话,手里的动作不停,就唱起来,“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笑哈哈。娃娃啊娃娃,为啥哭哇?”唱到这里,女孩儿抬头问我小叔,我唱的好听吗? 我小叔看着女孩儿一头一脸的血,颤抖着说:“好听好听……” 女孩儿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对着我小叔笑了笑,忽然发现我小叔脖子上挂的东西,丢了手里的锯子伸手就去拿。可是还没沾到那块白玉,就见我小叔脖子上一闪,一道雷光闪现,那个小女孩儿被打飞了好远。那道雷光之后,我小叔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身体竟然可以动了。伸手就去解身上的绳子,可是那个绳子滑腻腻的,怎么都解不开。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阴恻恻的说道:“要不要我帮你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八章 学校遇险 我小叔抬头一看,只见那个小女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现在这个小女孩的样子甚为可怖,脸上身上就像是陶瓷一般,好多地方都裂开了口子,许多黑红色的小虫在裂缝里探头探脑。 小女孩儿说完这句话,又直勾勾的看着我小叔,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咱们玩游戏吧,嘻嘻。”然后又笑了起来。笑完了就蹲在地上捡起了锯子,又开始唱了起来“切西瓜,切西瓜,这个西瓜圆又大,切了西瓜吹喇叭,嘀嗒嘀嗒滴滴嗒,西瓜不让吹喇叭,让我把它吃了吧,啦啦啦啦啦……”女孩儿一边唱一边支支拉拉的在我小叔腿上锯着,疼痛之余,我小叔都能听到锯子锯到骨头发出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儿唱了一会儿停住了,然后伸手擦了擦脑门,凑到小叔的伤口那里,伸出舌头开始舔我小叔流的血,一边舔一边发出“吸哈吸哈”的声音,仿佛那血液是最好的美味一般。 就在我小叔惊恐之余,耳中忽然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但是那个声音很远,隐隐约约的,仿佛在天边一样。那个小女孩儿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抬头对着我小叔笑着说:“大人来找咱们了,你别说话哦。”小女孩儿说完话,丢掉手里的锯子,提了一柄斧头,歪歪扭扭的分开茅草,向校门口走去。 我小叔一看小女孩走了,连忙慌乱的去解绳子,但是那绳子上面实在是油腻的很,上面还不知道沾了上面东西,粘乎乎的,味道腥臭。我小叔解了许久也没解开,然后就听到一阵自行车铃声,一个沙哑的嗓音说:“应该就在这里。”我小叔听得出来,那是我太爷爷,那时我太爷爷都快八十了。我小叔听那说话的声音和自行车铃声仿佛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向周围看去,什么都看不见,依旧是荒原一般的茅草蒿子,还有四根柱子上吊着的死人。我小叔嘶声大喊:“爷爷,爷爷……”那声音好像就在铁桶里回荡,震得自己脑子嗡嗡响,就是穿不出去。 我小叔喊了几声,我太爷爷和自行车铃声越走越远,我小叔再次惊恐的喊了起来,并且在那根柱子上奋力挣扎。就在这时,我小叔觉得脖子下面有什么东西乱晃,低头一看,原来是我妈给他的哨子。他抓起哨子放在嘴里就吹,哨子声尖锐的响起。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茅草被分开,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你不要吹了。”我小叔一看,只见那个小女孩提这斧头,就在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一脸委屈的样子。那个小女孩儿气呼呼的说道:“你再吹大人就看到咱们了。”说完话,来到我小叔跟前,又唱起了儿歌,“你是乖娃娃,你要听我话,妈妈最爱你,给你吃西瓜。砍西瓜,砍西瓜,西瓜里面白花花,乖娃娃,乖娃娃,妈妈给你吃西瓜……”那个女孩儿一边唱一边跳,忽然扬起手里的斧头,狠狠的砍在了第四个尸体的脑袋上,就听一阵沉闷的响声,那个脑袋应声而开,里面白花花的东西颤颤悠悠的淌了出来。那个小女孩叹了一口气,对我小叔说:“你看,我都把我脑袋劈开了,你别吹了啊。” 我小叔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嘴里酸水直冒,嗓子眼一阵发甜,哇的一声吐了起来。那个小女孩儿提这斧头站在那里嫌弃的说:“哎呀,你真恶心,我都不能好好吃饭了。”我小叔吐过了,歪头看看小女孩儿,只见那个小女孩儿正伸着手去接那流出来的东西,然后放到嘴里吸吮。我小叔再一次哇哇吐了起来,只是这一回,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那个小女孩儿看我小叔的样子,嘻嘻笑了两声,伸手在那些东西上抓了一把,蹦蹦跳跳的来到我小叔跟前,放到我小叔嘴边:“给你尝尝。” 我小叔哪里敢吃,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那个小女孩儿皱起了眉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小叔:“吃吧,吃饱了才能睡觉觉。” 我小叔一下明白了睡觉觉的意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脚就去踢那个小女孩儿,可是脚一抬起来,我小叔惊恐的发现,自己脚的位置,竟然是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这个发现比什么都可怕,我小叔啊啊大叫了几声,奋力的挣扎起来。那个小女孩儿嘻嘻哈哈的笑道:“你踢不到我,好玩不好玩?你等我一会儿,还有更好玩的呐。”说着话,身子弯到地上,抓住了什么东西,嘴里喊道“噔噔噔噔,嗨”一下子递到我小叔面前。我小叔一看,竟然是一只光溜溜的脚丫,自小腿骨那里断裂开来。断裂处血肉模糊,就像是一个活物,不断的扭动。那个小女孩高兴异常,“啦啦啦”的原地蹦蹦跳跳,然后说道:“等一会儿,我就把你身上别的地方也砍下来,哈哈哈……” 那个小女孩说完,扔掉手里的半截小腿,提着斧子狠狠的往我小叔胳膊上砍去。我小叔眼睁睁的看着斧头带着一股腥味砍过来,嘴里惊恐的大叫道:“救命。”忽然之间,我小叔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就听嗵的一声,那斧头歪歪的砍在那个柱子上。小女孩儿嘿了一声:“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然后就哭了起来。 我小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一个声音喊道:“云笺,云笺……”云笺是我叔叔的字,我爸和我妈都不会这么喊他,只有我太爷爷和我爷爷才这么喊我小叔。我小叔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抓起哨子就吹了起来,那个小女孩一听哨子声,冲着我小叔哭喊道:“你不许吹,不许吹……”一边喊一边去抢我小叔手里的哨子,眼看那个小女孩儿就要把哨子抢到手了,我小叔就听一声大呼:“茫茫灵山一重重,左边重来右边轻。金刚灵宝无量光,九幽罪魂得永生。破。”随着一声大喊,我小叔就觉得操场周围开始燃烧起来,就像是薄薄的一张纸,从远处亮了几道火光,就化为了灰烬。身边的那些茅草蒿子,木头柱子,柱子上的死人,和那个小女孩儿,都像纸片儿一样,随着火光燃烧殆尽。我小叔这才看清楚,自己正倚在学校的旗杆上,身上缠着许多破烂布条。我爸爸正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太爷爷手里掐着一个诀子,正站在我爸爸身后,。 我小叔一看我太爷爷,顿时哇哇大哭,“爷爷,爷爷”的喊。我太爷爷颤颤巍巍的要往我小叔这跑,被我爸爸制止住,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我小叔抱在怀里。 爷仨回到家,天都快亮了,我妈抱着我小叔哇哇大哭。我爷爷也跟着哭,一个劲儿问我小叔去哪了。我小叔也不知道怎么说,断断续续的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爷爷一听气的直跺脚,一边跺脚一边骂:“竟敢在我家孙儿身上动心思。”天亮之后,我爷爷就带着人去学校操场挖开了。本来校长还想制止,但是看到挖出来的东西,顿时闭了嘴巴。那天我们全校放了三天假。据后来说,学校操场挖出来许多尸体碎块。我太爷爷见过尸体甚多,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尸体碎块都是小孩子的尸体,无论是牙齿骨骼,都稚嫩的很。碎尸下面,还有四具完好的尸体。其中两具大人尸体,均从脖子处断开了。第三具尸体是个孩子,脑袋被劈成了两半。第四具尸体最奇怪,一点儿腐烂的迹象都没有,但是浑身的皮肤都没了。 就在那个草场上,我爷爷让人堆起柴火,把那四具尸体架上去烧。刚开始点火,怎么都烧不着,我爷爷气不过,往那柴火堆上喷了一口血,柴火这才点了起来。但是柴火点着了,前三具尸体烧的噼啪响,没多久就碎了。第四具尸体怎么烧都不变样,我爷爷让人倒柴油加火,又使了一符咒,这才把那句具尸体烧着。 到了晚上,我小叔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小女孩来找他。那个小女孩儿站在我小叔的床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求我小叔,说别再烧她了,只要不烧她,她就把我小叔的腿还回来。我小叔生了气,不管那女孩儿怎么求情我小叔都不答应。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小叔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我小叔的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爷爷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学校,只见那具尸体已经烧精光,只剩下了一把骨灰。 有一次,跟着大人一起吃饭,我爷爷喝了点酒,说起来操场那个小女孩一家,三几年的时候都是一个村子的。小女孩的父亲是个布商,不知道怎么的发了疯,把一家人都杀光了,那个惨状,简直没法说。当时的县里警察署也来了人,草草的结了案,然后就把人埋了。埋的地方,就是学校下面的土地。从那一家子被埋之后,村子里三年五载就少个孩子,只当是走丢了,没想到除了这样的奇怪的事情,都和这家人埋在了一起。 后来又发生了几件类似的事情,只是有我太爷爷在,每次都化险为夷。我问过我小叔,我小叔说,我太爷爷告诉他,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本就极易沾染阴物,更何况咱们家血脉奇特。 我不明白小叔说的血脉奇特的意思。就问小叔。小叔说他也不太明白,只是咱们家人的少白头都是因为这个来的,据说是因为咱们祖上是人和狐妖结合所致。但具体是怎么所致的,我小叔也不知道了。后来我知道了生殖隔离这个词,也很不明白,怎么人和狐狸之间没有生殖隔离。所以我对于小叔说的我们家的血脉一事,表示怀疑。 不过从那事情之后,我小叔就再也不去上学了,跟着我爷爷东奔西跑,到处找医院看腿。那些医生看到我小叔的腿都表示很惊讶,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症状,检查之后,两条腿的新陈代谢也很正常,组织都很健康,可就是神经体没有反应。我太爷爷劝我爷爷,就别折腾了,五龙观的道长都看不好得病,去这些医院有什么鸟用。五龙观其实就在我家西北方的一个小道观,那个道长就是贺寻章。做饭的老魏也在,俩人也都七十多了。 从那以后我小叔就在家跟我太爷爷学东西,一直到我太爷爷去世。我太爷爷离世之前,让我小叔给占一卦,看看自己的命数。我小叔占过之后说:“不过八十九。”那时候我太爷爷已经八十八岁了。当时我爷爷也在场,听了我小叔的话,呵斥我小叔:“别瞎说,你爷爷要是活不到一百,我跟你姓。”后来我太爷爷走的时候还真就是八十九,离他生日还差七天。 我太爷爷去世之后,我爷爷伤心了好一阵子,家里的大小事他都不管,也搬到了我太爷爷住的那个小院子。我爸怎么劝都没用,我爷爷就是不回去,理由是我太爷爷留下的小猫小狗十几条没人照顾。我爸爸说:“那来咱们家看病驱邪的那些人咋办?”我爷爷说:“都由着云笺去看。” 其实那时候我小叔在当地已经很有名气了,在有些地方名气甚至比我爷爷还大。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我小叔更胜我爷爷一筹。那时候我小叔,才不过二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二十九章 鬼藏尸体 我们那个地方很小,一个镇子十八个村,一个县城二十二个镇子。一个人再出名,能出到哪里去?所以我小叔虽然出名,但也是了了。一年到头大部分的时间很是空闲,种种花养养草,看看书喝喝茶。而且穷乡僻壤的,来找我小叔看病驱邪的,也多是上了岁数的,年轻人不信这个。而且看的病,多是发烧感冒说胡话。很多时候我小叔都劝那些人,你这孩子就是普通的感冒,去医院拿点药就行了。 但也有一些人不听劝,我小叔就给治治,大多数就是捏了墙根的一点土,敷到耳朵后边,再吹两口气,我小叔就让抱回去:“明天出太阳就退烧了。”还有一些孩子,干瘦干瘦的,吃多少都不胖。我小叔就给割手掌,两个手掌割两个小口子,然后挤出一点白色的东西,就跟粉刺一样。大人把孩子领回去,没几天就胖起来了。 我问小叔什么原理,他就是笑笑,也不说。 也有真撞了邪的,带过来就是好好的人儿,一见到我小叔就不得了了,有的发狂,有的鬼哭狼嚎,还有吓得屁滚尿流。我小叔就好言相劝,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要是这个人真冲撞了你,你提出要求来,我让人家满足。那些被得了癔症的,被附身的,大多数都是好聚好散,规规矩矩的给我小叔磕个头就走了。那些东西磕过头之后,被附身的那些人,咕咚摔倒在地,醒来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几个朦朦胧胧记得发生的事情,说外面的事情都知道,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遇到一些不听话的,我小叔就不劝了,直接抓过来就打,要么脸上搧几巴掌,或者身上打上几拳,也有打的狠得,这时候就要我出手了。基本上那些家伙被打之后,也都会老老实实的认怂,然后说上几句好话,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我心里就笑,不挨顿揍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但是这些家伙基本上不会是无缘无故来的,都会有一些事情。要么是自家好不容挖了一个窝,结果被那家人给拆了。要么就是自家孩子被那家人抓住,剁吧剁吧吃了。也有自身被杀的。这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就会提要求,要么是恢复住宅,要么是好好安葬,还有的会有一些过分的要求。但基本上这些要求都会被满足,人和这些东西以后也都会井水不犯河水。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一些小事情,我小叔给治好之后,这些家主都会给点自家种的蔬菜水果,自家鸡鸭下的蛋,大方一些的会给一些粮食,或者几只鸡,一只羊。我小叔都会却之不恭,也不会跟人家讲价,也不会嫌弃人家给的少。毕竟这是规矩,这规矩从我太爷爷那时候就传了下来。 不过那些活物,我小叔都会留下来,送到我爷爷那里养着,逢年过节,我家也不买,就去抓几只。做好了肉,我小叔和我爷爷也不吃,还会给这些被杀的生灵念往生咒。我爹就特别瞧不起他们,嘴上喊得震天响:“吃块肉,瞧把你俩心疼的。” 我爷爷和我小叔也知道我爹是莽夫,都不搭理他。 但是每年,都会有几档子特别麻烦的事情,这时候光是好言相劝和动拳头是不行的,我小叔就得动真格的了。我特别喜欢看我小叔动真格的,神神叨叨特别有意思。而且我小叔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态度非常恭谨认真,手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手势,都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加上我小叔颜值逆天,整个事情下来,真是说出不来的赏心悦目。 后来我问我小叔,他这套东西算啥,到底是道术呢?还是巫术?或者像是东北那些的跳大神? 我小叔告诉我,现在这些东西传到现在,没办法说哪一个是独立存在的体系,都是互相影响。道术、巫术、东北的萨满、降头术、蛊术,其实在原理上是一回事儿,都是和世间的鬼神想通,请他们来帮忙。只是和鬼神沟通的方式方法不一样,再有就是请的鬼神也不一样。道术巫术和萨满术,都有咒语,也都会刻符咒,但是咒语念法就不一样了,符咒的写法也不一样。三者也都有请神上身的情况,但是请到的神一般是不一样的。但具体怎么不一样,我小叔没说。 最后,我小叔下了结论,他这套术法经过他研究,主要集合了崂山道法、茅山术,还有一些巫术,关于占卜,还是传统的六爻。不过我小叔补充说,所有的术都是皮毛,最主要的还是修行,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这些什么法啦术啦,都是不起眼的小儿科。毕竟人间大道,还是要探寻终极的秘密。我问我小叔,什么是终极的秘密。我小叔说:“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一听他这两个问题,脑袋马上大了起来。 说几件我小叔遇到的麻烦事,毕竟这些麻烦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第一件是鬼藏尸。 那是我接触的第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所以我印象比较深。那一年我才刚上四年级,我们全家正在追《橘子红了》。每看到伤心处我妈都会嚎啕大哭,很扰我们的兴致。后来又放《风云雄霸天下》,我和小叔最爱看,毕竟那一年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每天研读《易经》,但是玩心也很重。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做完作业,跟我小叔正在睡午觉,我爹开个普桑就回了家。那年我爹已经是乡派出所的副所长了,按我爷爷的话说,就他那脑子,咋升上去的?我爹荣盛副所长之后,所里给他配了一辆普桑,一开就嘟嘟响的那种。 那天随着我爹回来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我倒认识,是我爹的同事,叫冯宪国,脑门秃了半截,我爹叫他秃子,我喊他秃子叔。随着秃子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的,老拿眼睛看我爹,还总吃吃吃的笑。笑的我爹特别不好意思。但是那女的看到我小叔之后,就不看我爹了。我小叔见多识广,脸皮比我爹厚。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女的不正常。 我爹就叫我小叔:“云笺,有件事情麻烦你一下。”那时候我爹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唯物主义观念已经开始动摇,所里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还要求教我爷爷,后来我爷爷归隐之后,就开始求教我小叔。 我和小叔看电视看的正嗨,被我爹的高嗓门打断,很是不爽。不爽归不爽,但我不敢跟我爹对着干,他战斗力太猛。我小叔也不跟我爹对着干,关键是我小叔他谁都不得罪,狡诈的很。 我小叔应了一声,啪嗒关了电视。秃子叔跟我小叔打过招呼,又摸摸我的头,问我成绩怎么样。我爹谦虚的说:“这王八蛋能考及格就不错了。” 我小叔及时化解了我的尴尬,问秃子叔:“大哥过来了,快坐快坐,有啥事儿?” 秃子叔有点尴尬,坐下之后才说:“这是我亲妹妹,最近有点儿麻烦,想找你给看看。” 我小叔还没开始看,麻烦就出现了。那女当着四个老爷们儿面开始脱衣服。我秃子叔一看,哎哟一声,一把摁住了那女的手:“秀芹,秀芹,这是别人家,可不能。” 那女的被自家哥哥止住动作,也不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问自家大哥:“这是谁家啊?”说着话,拉着自家大哥的手就往自己胸脯上放。我秃子叔尴尬极了,连忙往回抽手。可是手刚抽开,那女的又开始解扣子,一边解扣子一边斜眼看我小叔。我小叔也不避讳她,面色平静的看着那个女的。那女的解开几颗扣子,又被我秃子叔摁住,那女的又拉过我秃子叔的手往胸脯上放。这场面看得我都尴尬了,简直比不会三位数乘除法还尴尬。本来我爹还想上去制止,幸好我娘在这时候出现,一把拉过那女的手,柔声说道:“妹子,遇到啥事了,怎么委屈成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那女的拉进里屋去了。 我娘在安慰人这方面是简直是劳动小能手,就因为这,成了我小叔最好的助手。 那个女的被我娘拉进里屋之后,我秃子叔这才把事情顺利的说出来。 原来,这女的是我秃子叔的亲妹妹,叫冯秀芹,今年二十五岁。三年前,冯秀芹嫁了人,丈夫是高中教师。冯秀芹长相俊美,丈夫工作稳定,夫妻二人一年前还生了一个儿子。这冯秀芹性格温柔,手脚勤快,婆媳之间关系也很融洽。这一家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美满。然而,就在一星期前,冯秀芹的丈夫,也就是我秃子叔的妹夫,忽然遭人杀害。得知丈夫被杀之后,冯秀芹就成了这样,平常一个人在家没事,但是一见到男人,就开始脱衣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章 别人身体 冯秀芹的老公姓刘,叫刘兆民。刘兆民被杀之后,一大家子伤心欲绝,忙着给刘兆民料理后事,刚开始冯秀芹发个疯闹个事儿,刘家那边还管管。到了后来,刘家人被烦扰的不行,也不理这个大儿媳妇了。冯秀芹见天出去跑,满大街脱裤子玩,饿了就抢东西吃。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是刘家的儿媳妇,也都知道这是冯秃子的妹子。孩子们都在后面拿着石头追着打,给打的头破血流那是常事。刘家人见到儿媳妇这样,更是不堪其扰,索性在不理会。 后来娘家人实在是看不过眼,这才把冯秀芹接到家里。接到家里快两个月了,也去医院看过,什么大仙儿大神的,也花了不少钱,根本没用。没办法,只好天天关在屋里。最开始关在东屋,屋里整得干干净净的,可没等几天,被褥也给撕烂了,那房子里里外外全是屎尿,没事拿个屎橛子墙上画小人。这一下,连娘家人都受不了了。最后没办法,只好关到羊圈里。有一次我爸爸去我秃子叔家喝酒,这冯秀芹一见我爹,一点儿也不犹豫,当场就脱了裤子,给我爹整了一嘴的口水,那叫一个尴尬。我爹也认识冯秀芹,就说:“以前秀芹不是好好的吗?”问起缘由,秃子叔这才告诉我爹。 我爹知道刘兆民的案子,这可是人民教师,县里都盯着呐。 杀人凶手姓周,叫周大鹏,第三天就抓住了。周大鹏对于自己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还跟警察说,就算是警察不来,他也会去投案自首,之所以迟迟未去,只是想把女儿和老母亲的后事给料理妥当。案件审理的很顺当,口供和案件的情况也很吻合。可是就在要定罪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受害人的尸体找不到了。 刘兆民被杀的时候是夜里一点多,地方是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那所高中的教职工宿舍就是二层小楼,未婚的两人一间,已婚的单独一间。刘兆民一周回家一趟,平常就住在学校。刘兆民被杀之后,当时并没有人发现,而是第二天上午,学生发现老师没来上课,就到办公室去找。办公室的老师也都没看到刘兆民,就让那个学生去宿舍找找。那个学生小跑着去了宿舍,一推开门,就见整个屋子喷的到处都是血。那个学生吓坏了,哭着跑出来,脸色煞白,好久说不出来话。办公室的几个老师一件事情不对,跟着学生去看,这才发现刘兆民死了多时。报警之后,警察查看了现场,尸体就被运走了。 审理完周大鹏,等分局的人再去殡仪馆检查尸体上的伤口,却发现存放尸体的柜子早就空了。几个人一调监控,全都吓了一跳。监控显示的时间是夜里两点零六,尸体自己走出了殡仪馆。几个人赶紧回到分局,把事情详细汇报之后,几人又从新审理了周大鹏。周大鹏面色不改:“人就是我杀的,这还有什么可疑惑的吗?你们该判的判,该枪毙枪毙,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几个警察有点儿无奈,又录了一次口供,除了在时间上,有点儿差别之外,别的和第一次口供没有多大差池。分局人傻了眼,和周大鹏再次确定了几次,周大鹏不耐烦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我都说是我杀的了,你们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来问去,难道?死人跑了?”周大鹏一看几个人表情,顿时乐了,“死人真跑了?” 我爹后来听到这件事情,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是分局的人亲口告诉我爹的。后来这件案子就一直拖拉下来,因为找不到尸体就没法定罪,又没有目击证人。按照周大鹏的说法,凶器就放在刘兆民宿舍的桌子上,可警察去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凶器。我爹分局的那个朋友说,这下可就完蛋了。我爹问那个朋友,说是不是人没死?那人一摆手:“妈的,身体里的血都淌完了,你说说怎么不死?” 我和我小叔听到这里听的津津有味,可我俩有一个共同的疑问,我嘴快,一下就问出来:“那个周大鹏为什么要杀刘兆民?” 根据周大鹏的交待,自己姑娘跳楼死了,刘兆民这个当班主任难咎其责。但是周小云究竟为什么跳的楼,周大鹏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知道。分局的人听了周大鹏的供述有点无奈,但是他们见过比这个杀人理由更简单的,甚至有些没有理由,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吵吵两句,提刀就杀了。不过分局的人去学校调查的时候,据有知情的同学说,周小云怀了孕,孩子是刘兆民的。不过这种事情大部分是道听途说,当不得准,毕竟两个当事人都死了,再去追究下去没有太大的意义。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刘兆民的尸体,不然无论是死者家属,还是上面,都不好交代。 不过那到底是尸体还是别的什么,分局的几个大哥,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真的没死?可是这一找,就找了一个多月,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和小叔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这个事情有点意思。可是这时候我爹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儿子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不该听这些事情,一声大喝,把我撵走了。 他们三个人在院子里又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秃子叔说:“云笺,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想想办法,就算是没治好也不怨你。要是治好了……” 秃子叔说到这里却被我小叔一句话打断:“要是治好了,那是她的福分。” 秃子叔一听,重重一点头:“行了云笺,我啥都不说了。” 那天我小叔的做法非常简单,把我喊出来,丢给我一根木棍,让我在空地上画了个一张床那么大的圆圈。圆圈画完,又往里撒了一些大米黄豆之类的。然后找了一只公鸡,扔到圆圈里,之后就叫我妈把冯秀芹拉了出来。那冯秀芹一见我小叔还是吃吃吃的笑,一边笑一边就要解扣子。我小叔也不看她,让我妈把冯秀芹推到了圆圈里。 我妈不疑有他,拉着冯秀芹就往圆圈里走。谁知道到了圆圈的边缘,冯秀芹说什么都不肯进去。刚开始还战战兢兢的,好像很害怕一样,到了后来简直就是歇斯底里,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肯进去。最后还是我妈,直接一个熊抱,把冯秀芹抱到了半空,直接扔到了圆圈中。那冯秀芹一进圆圈,瞬间就老实了,怯生生的站在圆圈中跟个刚出阁的小媳妇一般,脸上也不笑了,扣子也不解了。 我小叔拄着拐挪了两步,靠近圆圈问道:“冯秀芹?你是冯秀芹吗?” 那圆圈中的冯秀芹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然后再次摇摇头。 我小叔随手拿起那根木棍,在圆圈边缘敲打了几下,只见那圆圈发出金属一般的响声。敲完圆圈,我小叔问道:“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冯秀芹?” 圆圈中的冯秀芹终于缓缓摇了摇头。 我小叔笑了笑问道:“那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圆圈中的冯秀芹呆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我,我不知道。” 我小叔说:“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说着话,拿着手里的木棍狠狠的在圆圈上敲了几下,只敲的那个圆圈火花四溅。我看的奇怪,这就是一个地上画的圆圈,我小叔手里拿的就是普通的木棍,一打就噼里啪啦冒火花,是怎么做到的。本来我还想靠近一点看看,被我妈一把拽了回来,悄声说:“别捣乱。” 那个冯秀芹顿时吓得哇哇大叫,说道:“我叫周小云,我叫周小云。” 周小云?我秃子叔和哦迭听了冯秀芹的话都大吃一惊,我爹连忙问道:“你真的是周小云?”冯秀芹抬起眼皮,看了我爹一眼,在圆圈里点点头。我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你这算什么?”我爹不会说话,其实他的意思是,你跑到人家的身体里来是怎么做到的,这不符合科学常识嘛。 冯秀芹被问得一脸懵逼,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我秃子叔解了围,柔声问道:“你既然是周小云,那你来到我妹妹身体里来干什么来了?” 冯秀芹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茫然慢慢的不见了,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我秃子叔说道:“你妹妹?呵呵,你妹妹呀?我到你妹妹身体里面来玩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一章 鬼婴阴母 后来我秃子叔就开始劝说:“周小云,是你自己跳楼死的,又不是我妹夫动的手。就算是我妹夫动的手,我妹夫也被你爹杀了。再说了,我妹妹又没得罪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你放了她可不可以?” 冯秀芹听了秃子叔的话就笑,笑的很大声,笑完之后就开始喝斥秃子叔,语气很严厉,问秃子叔知道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兆民的?秃子叔被她问的一愣:“还有这种事?” 冯秀芹哈哈大笑:“什么叫还有这种事,你真以为我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吗?是刘兆民亲手把我推下来的,还说要对我要好,要带着我远走高飞,都是放屁,都是放屁。”冯秀芹越说越激动,指责秃子叔说:“你们都向着他,你们全都向着他,我爹也向着他,说什么一个老师不可能干这种事。还有你妹妹,你妹妹知道我怀了孩子,可你知道你妹妹怎么说的吗?你妹妹说,兆民决不会动你一根手指,瞧你长的那样。就算是兆民犯了错,那也是你勾引的。好,你们都说是我的错,我就问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错?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刘兆民说都是他的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笑嘻嘻的,结果趁我回头哭的工夫,一把把我推了下去。你说,我爹杀他有错吗?” 冯秀芹的一番话,说的秃子叔心里七上八下,要是事情真的是这么回事,那可就麻烦了。我秃子叔还想说什么,我小叔连忙制止住他,说:“阴阳有界,各有各的命,大哥你别再问了。” 我爹不懂我小叔的行规,说:“云笺你就让你秃子哥问问,说不定能找出来刘兆民在哪儿。” 我小叔说:“还是不要了,无论生死,谁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我小叔就劝冯秀芹,“你父亲也替你报了仇了,你怎么还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冯秀芹哼哼两声说:“也没有什么未了的事情,就是想让刘兆民家破人亡。” 我小叔一听这周小云的语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喽?” 冯秀芹怒气冲冲的看着我小叔:“那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你要是被人推下楼去,摔得脑袋开花,你能跟人拉倒。” 我小叔说:“他杀了你,自会受到惩罚,况且你父亲已经把他杀了。” 冯秀芹哼了两声:“不行,我一定要让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然难消我心头恶气。” 我小叔无奈了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赶紧走吧,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冯秀芹斜眼看着我小叔:“你要怎么不客气?” 那时候我小叔年轻气盛,脾气也大,听到冯秀芹的话,真的开始不客气,拿着棍子就往冯秀芹身上打去。那个圈子本来就不大,冯秀芹刚开始还硬挨两下,挨完这两下之后,就开始跟我小叔兜圈子。我小叔腿脚不便,打了几下就够不着了,气哼哼的喊我娘:“嫂子,给我端二斤米来。”我妈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进了屋,端了一碗米就跑了出来。我小叔接过米来,默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抓起米,就撒到了圈子里面。那圈子中本来就有许多粮食,那冯秀芹站在圆圈中都是尽量避开粮食,我小叔突然把大米撒进去,噼里啪啦溅了冯秀芹一身。而且那些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好撒到那圆圈的边上,就算是力气再大,也出不了那个圆圈。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米击打到冯秀芹身上,竟然爆发出噼里啪啦小鞭炮声。而冯秀芹身上被那些米打到,似乎是很难忍受,竟然到处躲闪,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我小叔虽然是年轻气盛,但也是被那周小云气昏了头,眼中看着圆圈里嘶声裂肺的冯秀芹,慢慢的就有些心软,便开口劝道:“你从这女人身体里出来不就行了?都已经死了一回了,何必再受这些委屈?” 那冯秀芹委屈的看着我小叔问道:“要说是委屈,我这点委屈算什么?可怜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就这么死了,想想我爹,他得心疼成什么样?再想想我肚子中没出生的孩子,跟着我一起死了了,更是可怜。再想想我的老奶奶,得知我的死讯,也跟着一命呜呼了。你说我这点委屈算什么? 我小叔听了那周小云的话,顿时半晌说不出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人生苦短,你都受了如此苦难了,何必再纠缠于此?只要你出来,我可以帮你超度超度,来生投胎投个好人家。” 那冯秀芹听了我小叔的话,歪头想了想:“你说的这么好听,我怎么信你?” 我小叔说:“我在这里安身立命,超度过的男鬼女鬼不知道有多少了,我怎么会骗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冯秀芹想了想说:“我就信你一回,不过,超度不超度的倒是无所谓,我从这个女人身上出来,你就放了我就行。” 我小叔点点头:“你都出来了,我自然会放你。” 冯秀芹也跟着点点头:“那你说话算话。”说完话,冯秀芹身子一歪,仿佛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走一般,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圆圈里,发出咝咝的声音说道:“我出来了,你现在快放我出去吧。” 我小叔抬眼看了看那个影子,把手里的棍子递给我:“在圆圈上画个小门。”我接过棍子,在圆圈上随便的画了两个xx。那两个x还没画完,就看到那圆圈中的影子一闪,我就觉得我身边忽然刮过一道凉风,吹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秃子叔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躺在地上的冯秀芹问道:“兄弟,我妹妹没事了?” 我小叔点点头说:“嗯,没事,你扶她出来吧。” 我秃子叔哎了一声,起身来到圆圈之内,把冯秀芹抱了出去。本来我娘还想让我秃子叔把冯秀芹抱到里屋床上躺着,可是还没等我秃子叔答应,他怀里的冯秀芹突然呜哇一声睁开了双眼。我离秀芹姑很近,看得很清楚,那双眼睛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神。我小叔反应快,对我秃子叔喊道:“快扔。”我小叔反应再快,也已经晚了。那冯秀芹身子在我秃子叔怀里一扭,张开大嘴就往我秃子叔脖子上咬去。我秃子叔再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警察,下意识一躲,冯秀芹重重的咬在了我秃子叔的肩膀上。就这一下子,把我秃子叔疼得嗷的一声,撒手把冯秀芹扔了出去。 本来这一下子我以为冯秀芹会摔的不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冯秀芹身子还没占地,在那空中一翻,两手两脚像猫一样摁在地上,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发出。就在其他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出于职业本能,我爹身子一晃,向地上的冯秀芹扑去。可还没等我爹扑到冯秀芹身上,就听墙外一声清脆的嗓音喊道“走”,那地上的冯秀芹四肢在地上一撑,嗖的一声上了我家墙头,朝着呼喊的声音方向奔去,三两下之后,消失在了几人视线之中。 我提溜着我小叔的小木棍,愣了一会儿,还想出门去追,结果被我小叔一把拉住,然后说:“快去看秃子叔。” 这时秃子叔正站在我爹旁边,被咬的那个肩膀低垂,已经殷红一片。秃子叔呲牙咧嘴,看来疼得不轻。我爹没扑上冯秀芹,摔了一个狗啃泥,这时候刚爬起来,赶紧喊我娘去拿剪刀和酒。我娘手忙脚乱的跑进屋,拿了剪刀和白酒出来。我爹破开我秃子叔肩旁上的衣服,入眼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我爹用白酒给冲洗的时候,我秃子叔再次嗷的一声大吼,震得一个村的狗跟着汪汪叫。我爹用酒给冲完,我小叔拿过一张黄裱纸,迎着风点燃,烧成灰后,敷在秃子叔肩膀,本来还汩汩流着的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止住血之后,我秃子叔活动了一下肩膀,哎了一声说:“不疼了。” 我爹大嗓门震天响:“这还用说,上回我割包皮崩了线,就是云笺给治好的,功能比以前还强大了……” 我娘听我爹越说越不像话,狠狠一脚踢在我爹小腿骨上,疼得我爹呲牙咧嘴。我娘才不管我爹的模样,就问我小叔:“刚才跑出去的,是秀芹吗?”我小叔知道我娘的意思,刚才跑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小叔想了想之后才说:“那是周小云的孩子。” “孩子?”我秃子叔不太明白我小叔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 我小叔点点头:“对,是个鬼婴。刚才是我疏忽,我本来以为放了里面的周小云就可以了,竟然忘记了周小云怀孕的事情。看来,这个周小云怨气太重,把肚子里的婴儿也给影响到了,竟然成了鬼婴阴母。这下可就麻烦了。” 秃子叔不知道我小叔的意思,就问道:“什么是鬼子阴母?”其实不光是我小叔,我和我爹我娘都不知道那鬼婴阴母是什么意思。 我小叔说:“鬼婴阴母很简单,就是没有出生的孩子,随着母亲一起死去。但形成的条件很苛刻,母亲必须是为人所杀,怨念极深。鬼婴阴母形成之后,一定会祸害一方。那母亲没有奶水供养孩子,就会想办法让那婴儿吃饱。你想想,除了奶水,还有什么东西更加滋补?” 我小叔问到这里,我和我娘,还有我秃子叔异口同声的说:“人血?”只有我爹慢了半拍,咧着大嘴说道:“酒是粮,越喝越年轻啊……”可是我爹说道这里的看到大家的表情,也觉得不对了,一手挠头,张着大嘴哈哈直笑。 我小叔点了点头:“对,人血。那鬼婴喝足了人血,就会成为祸害一方的恶魔。说日吃一人都不为过。而且,在这期间,阴母还会不断积累怨念,帮助鬼子加快成长,到时候,可就是大麻烦了……” 我小叔还没说完,我爹噗呲一声笑了:“真的假的,听你说的这些,我都觉得能拍电影了。” 我娘也说:“他小叔,这事可不能胡乱说。” 我小叔听了我爹我娘的话,哈哈一笑:“说着玩儿的,你们还当真了,哈哈哈。”说实话,当时我听我小叔最后几声笑声,真是尴尬的很。 就在这时候,我秃子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小叔问道:“云笺,你说的要是真的,那秀芹会咋样?” 我小叔转头看了看我秃子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秃子哥,要是不出意外,再过几天,我秀芹姐可能就不是我秀芹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二章 树林捉鬼 其实,没事的时候,我爹给我讲过不少诡异的事件,都是派出所出警时遇到的。什么半夜有人报警,说在楼梯道里走了一宿,就是找不到门;什么犯人奸杀之后阳痿;什么凶手鬼上身;什么找不到尸体,受害人给家属做梦等等。这么想来,我秃子叔也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所以他明白我小叔说得意思,马上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 我小叔看着我秃子叔紧张的模样,安慰他说道:“秃子叔,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为我的疏忽引起的,你放心,我怎么放走她的,今晚上我怎么帮你把她抓回来。” 我娘唉了一声:“哎哟,云笺啊,人家这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你连个……”说到这我娘住了嘴,但是我明白我娘的意思,云笺,你连个腿脚都不灵便,怎么跑得过人家嘛。自从三年级,我小叔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娘对我小叔那个爱之深,哎哟,感觉我都不是亲生的一样。有什么好吃的,首先想到的是我小叔,我动一口都不行。我身上的就没穿过新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小叔穿剩下来的。最可气的,就连袜子都是我小叔穿剩了的。我们家要是穷的揭不开锅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娘三天两头上街买个衣服买双鞋,我要个东西就完蛋了,我娘哭丧个脸:“哎哟,你以后还要上学,上完中学上大学,上完大学找工作,咱们以后还要盖房子,盖好房子还要给你娶媳妇,你娶完媳妇还要生孩子,你孩子还要上学……这不都是钱吗?”得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我小叔听了我娘关于她脚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展颜一笑,说道:“嫂子,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我娘听了我小叔的话,点点头:“行了,我做饭去,杀只鸡,给你秃子叔补补。” 我娘杀鸡的时候,我小叔特别交代,一定要杀公鸡,而且鸡血别扔了,倒在碗里给他用。我娘杀完公鸡,倒出来半碗鸡血。我小叔接过碗来,那个小棍子就在鸡血里面搅和了半天,搅和完之后,又扔进去一些粉末。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粉末都是朱砂。含了朱砂的鸡血,竟然变为明晃晃的一碗红水,一点儿都不粘稠。我小叔让我帮忙,在一块黄布上画画儿玩。我按照他的方法一口气一个,画了许许多多长短不一的鬼头。只是画这些鬼头的时候,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喘气,差点憋死。在那块黄布上画完鬼头,我小叔还让我撒了一泡尿在健力宝瓶子里。 做完这一切,我小叔收拾完了一些东西在书包里,然后又装了一些大米让我背着,带着我就出发了。 本来我娘见到我小叔带我出去不放心,正好我爷爷回来,问明了我小叔要做的事情,指着院门说:“快去快去,就这两个小鬼,你俩去都是浪费。”我娘这才不说话。 出了院门,我有点儿兴奋,我问我小叔:“沈桥,咱俩真去抓鬼啊?” 我小叔嘿嘿一笑:“那还有假?” 我小跑跟在我小叔拄着拐都健步如飞的身后,又问我小叔:“那咱们怎么知道那两个鬼去哪儿了?” 我小叔头也不回的说:“我自有办法。” 我俩走了一会儿,出了村庄之后,只见我小叔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黄纸,三两下折成了一个小鸟,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吾奉金口坐法台,六丁六甲随我来,勒令,去。”我小叔念完这个,就见那纸折的小鸟小翅膀一扑楞,朝着一个方向就飞了过去。我一看那小鸟飞的方向,就是原来老学校后边树林所在的地方。那时候老学校早就废弃了,也没人管没人问的,但是后面的那片树林被人承包了,但是大致的情况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多了两座房子几个大棚,有孤寡老人在大棚里面养了许多草鸡。 我小叔一见小鸟飞去的方向,大喝一声:“追。” 我一边气喘吁吁的跟在小叔身后,一边想:“这人腿脚都不灵便,怎么比有脚的跑得还快。” 我和小叔进到树林的时候,就觉得天光一暗,整个树林就觉得凉风习习。那小纸鸟在树林里歪歪扭扭的扇着翅膀,还在往里面飞,一直飞到了树林最里面那个养鸡的大棚才停下来。此时已经是夏天,大棚都已经掀了起来,数不清的母鸡在大棚周围叽叽咯咯的踱步。我跟着小叔来到大棚外一看,只见一地狼藉,许多母鸡尸体躺在地上,鸡毛鸡血散落的到处都是。我小叔查看了一番,来到那两间屋子外面,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喊:“周小云,我知道你俩在里面,赶紧出来,省的咱们大动干戈。”小叔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个半人高的木棍递给我,让我绕着屋子画圈。我接过棍子,嗤嗤拉拉的画了起来。圆圈还没画完,就听一个声音在屋子里面哭喊:“你一定要斩尽杀绝吗?” 我小叔嗯了一声:“斩尽杀绝?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那个声音在里面说:“现在外面是大太阳,你要我出来不就是送死吗?” 我小叔哈哈一笑:“那你是想等到晚上再出了喽?” 那个声音说:“我什么时候想出来都可以,管你什么事情。”那个声音一说完,我小叔就听一声野兽嘶吼一般的声音,那小屋的木门嗵的一声被撞开了。我小叔早有准备,手上拿着那块黄布一兜,把那个身影一下裹在那块黄布里面。本来我在画那些鬼头的时候,没觉得那块黄布有多大,怎么那个人一出来,竟然能那人完全都给包在里面。窜出来的那个人自然是冯秀芹,我小叔包住冯秀芹之后,就见那冯秀芹一脸一头的鸡毛鸡血,被黄布裹着躺在地上,不断的对我小叔呲牙咧嘴。 我小叔一见她这副样子,顿时笑道:“你都被我抓在手里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大。”我小叔说完,伸手就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冯秀芹被搧之后,更是凶相毕露,不断的挣扎。但是越是挣扎,那黄布包裹的越紧,最后那冯秀芹竟然难过的哀鸣起来,然后一声一声的哭号,就跟小婴儿哭泣一般。我小叔也不管他哭号,弯腰抽了他几巴掌之后,向屋子里喊道:“你这个女人可真是狠心,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出来送死,自己躲在屋里苟且偷生。好吧,我就替你超度他。”说着话,拿出书包里的健力宝瓶子,拧开瓶盖就要往那冯秀芹头上浇去。那屋里的声音大喊一声:“住手。” 随着那一声住手,一个老太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个老太婆颤颤巍巍的,看着我小叔说:“我只要出来,你就把我儿子放了?” 我小叔点点头:“那是自然,只是你不能随便跑,你出来之后要到我这个东西上来。”我小叔说完话,从手里拿出来一个小木头人,只见那个小木头人黑漆漆的,但是头脸雕刻的惟妙惟肖,凑近看去就跟一个真人一个模样。 那老太婆一见那小人顿时大惊失色:“不行,绝对不行。” 我小叔呵呵一笑:“刚才你还说我赶尽杀绝,现在我救你一命,你怎么反倒不同意了。” 那个老太婆说:“你让我做你的小鬼,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我小叔说:“那好,你就死了吧,连你的儿子一并死了才好。我倒是无所谓,你们母子爱怎么样都可以。” 那个老太婆咬牙切齿一阵,这才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你那里之后,你能保证放了我儿子吗? 我小叔说:“不一定,但是你要先进来再说。” 那个老太婆听了我小叔的话,嘴里默默叨叨好久,这才骂道:“你真是个恶魔。”说着话,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一个黑影一闪,进了我小叔手里的那个娃娃里。我小叔看了看那个娃娃,微微一笑,拿出来一个黄布口袋,把那个娃娃装了起来。然后从书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娃娃,跟那个老太婆说道:“行了,别装了,赶紧出来吧。”我心里不明白小叔的意思,那个周小云什么的不是已经进去了吗?我小叔嘿嘿一笑,又拿出那个健力宝瓶子,要拧瓶盖:“那好吧,既然你不真诚,也不要怪我做绝。” 我小叔瓶盖还没拿下来,那个老太婆慢慢爬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的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小叔哈哈一笑:“你真是幼稚的厉害,我都被你骗了一回了,怎么会在上你第二次当。你难道忘了,你爹要给你和你奶奶料理后事?连你自己都说,你死了,你奶奶也跟着共赴黄泉的。方才进到我这小木偶里的是你奶奶,我说的对吧。” 那个老太婆听了我小叔的话,顿时气的哇哇大叫,大吼一声:“我要跟你拼了。”可是那老太婆脚步还没迈出那个圈子,就见那圆圈刺啦啦发出一阵爆炸声,把那个老太婆炸回了屋里。 我小叔在外面挥舞着我的童子尿喊道:“你不要挣扎了,不然我就把你儿子杀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三章 爱说梦话 过了一会儿,那老太婆才从屋子走出来,很是虚弱的样子。我小叔见到那个老太婆,似乎有些心软,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说你都死了,还要上人身,口口声声说什么让人家破人亡。就算是刘兆民杀了你那又怎么样,那他也让周大鹏杀了呀。事情都闹到这种程度,你还要跟我不拉倒,你说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呀,是让仇恨冲昏了头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闹下去,万一不小心让我杀了,你孩子和你奶奶落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折磨死他们?”我小叔说到这里住了口,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老太婆。 那个老太婆呼呼的喘着粗气:“可是,我们被你养在木偶中,那又算什么?指不定哪天你心里不高兴,把我们灭了,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小叔有些无可奈何:“你这些知识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真是服了。噢,我一个修道的,莫名其妙灭了三个鬼魂,我就不怕遭报应吗?我把你们收在这里的目的,是要帮你们超度,什么时候你们身上的戾气没了,我再放你们走,这叫积阴德。就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地府能收你们吗?就算地府收了你们,你们三个能不能过三途河还是个事儿。” 那个老太婆愣了一下,问道:“你真有这么好心?” 我小叔手里拿着一健力宝童子尿,无奈的说道:“我都说了,我是修道的,我总要积阴德的。算了,你爱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就地杀了,省得我跟你废话把我气死。反正你们现在是上身在先,按照道理,我杀了你们也算是积阴德。”我小叔说完,指着地上被黄布裹着的冯秀芹喊道:“沈浪,过来,把这个小王八蛋打一顿。”我听了小叔的话,拎着小棍就过来了,还没动手,就听那个老太婆大喝一声:“等等。”我小叔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太婆,“嗯?你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老太婆想了想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小叔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心太软了,你问吧,问完了我再杀。” 那个老太婆说道:“你说的三途河,是不是很难过?” 我小叔拄着拐翻着白眼道:“是啊,相当难过了。” 老太婆又问:“那一个杀了好多女孩子的人,能不能过得去?” 我小叔嗤了一声:“那样的人想过三途河,简直是做梦。我跟你说吧,那样的人不仅过不了三途河,而且掉到河水里还要受尽苦难,被蛇蚁虫鱼啃骨噬髓不说,还要受尽烈火铁狗刀山火海之苦,哎哟,那个凄惨哟……” 我小叔说完,就听那个老太婆说道:“好了我明白了,我愿意跟你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小叔有些不耐烦的道:“哎呀,你真烦啊,好吧,什么条件,你说吧。” 老太婆说:“我父亲,也就是周大鹏,你能救救他吗?” 我小叔有些不乐意:“毕竟他杀了人了,我怎么救他?” 老太婆说:“杀人的不是他,是我妈上了他的身,那个刘兆民的尸体,也是我妈上身带走的。”我小叔听到这里傻了眼,心想他们这里面的关系可真是挺复杂的。那个老太婆说完话,看了看我小叔的表情才说,“刘兆民不仅仅杀了我,还杀了三个女孩子,那三个女孩子的尸体我都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小叔听完老太婆的话,这才点点头:“行,我尽量帮你。” 老太婆听完我小叔的话,这才说道:“谢谢你。”老太婆说完话,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然后一道灰影从老太婆身上走了出来。我小叔见到灰影,指示我打开圆圈一道口子,那道灰影才走了出来。那冯秀芹见到灰影,顿时咯咯咯一个劲儿的笑了起来,嘴里呜呜哇哇的喊着什么。灰影蹲在地上,摸了摸冯秀芹的脸说道:“算了,还是跟妈妈走吧。”那个冯秀芹又是咯咯咯的笑,嗯嗯了几声。虽然起身想走,但是因为身体被黄布束缚,却怎么都出不来。我小叔收了黄布,就见那冯秀芹身体一颤,一个小小的灰影,从冯秀芹身体里飘出来,飘到了那个大的灰影身边。那个大灰影拉着那个飘过来的小灰影,亲昵的抱在了怀里,然后两个灰影向我小叔手上的小木偶一起飘了过去。那两个灰影进入到那个小木偶之后,我小叔不敢怠慢,掏出一个黄布袋,把小木偶装了进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小叔跟我说:“天快要黑了,你去家把大哥喊来,我在这里等着你。”我还没走,就听不远处一声大喝,吓得我一哆嗦,差点尿了。我抬头一看,我爹和我秃子叔正从顺着树林间的小路往这边来。我看到是我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是狠狠的骂了我爹一顿。 那天之后,我小叔开始了养小鬼的勾当,每天往那两个小木偶上滴血,一滴就是好几年。有几次,我母亲夜里起来上厕所,看到我小叔屋里传出来女人和小孩嬉笑的声音,我娘偷偷查看,只见一个只有单薄影子的女人在和我小叔聊天,地上还有一个小婴儿爬来爬去,把我老娘吓坏了。不过那几年也有好处,就是我的成绩飞涨,都是那个女鬼周小云给辅导的。那几年里,我小叔这小鬼养的,自己越来越精神,身体不见一点儿虚弱,反倒是强壮了不少。 后来我听我爹谈起过周大鹏,说是刘兆民的尸体还是没找到,实在没办法定罪,关了一年多的时间,最后还是放了。刘家人闹的不成样子,后来知道周大鹏被放了,竟然纠结了许多同村青年,去分局闹事,听说警车都给砸了。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主要责任人抓了,关了大半年,终于消停了。 在这件事情中,我秃子叔和我爹成了最大受益者,根据周小云的线索,真找到了三具尸体,破获了三起失踪案。不过最后检查的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这三个失踪的女孩子,和周小云一样,都是刘兆民的学生。最后分局的领导压了下去,说嫌疑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多生枝节了。 我秀芹姑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在床上养了两三个月才好。身体好了之后,最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听说后来又嫁了人。再次见到我秀芹姑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见到我秀芹姑,我吃了一惊,我秀芹姑还和几年前一样年轻漂亮,人一点儿都不见老。我秀芹姑见到我很高兴,说我救过他的命。还拿出来好多东西给我吃,我很不好意思。当然,我秀芹姑那次到我家来也是有事找我小叔。当时我家正在盖新房,我小叔到河底跟我爷爷住去了,我就带着我秀芹姑去找我小叔。 到河底的时候,我小叔正穿着大裤衩,坐在树荫下逗猫。我小叔见到秀芹姑也很高兴,打过招呼之后搬了个小板凳让我秀芹姑坐下。我秀芹姑跟我小叔客套了一会儿,我小叔问道:“秀芹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我秀芹姑说:“确实是有事,但是这件事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小叔说:“没事,你直接说就是,别有什么顾忌的。”我秀芹姑得了我小叔的鼓励,这才说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要从我秀芹姑的现任丈夫说起。我秀芹姑现在嫁的地方在我们县的南边,叫张湾,靠近大运河。张湾整个村的人都姓张,她丈夫也不例外。她丈夫叫张全安,是个卡车司机,经常出车,一年在家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张全安倒是个本分人,稳重和善,知冷知热,对秀芹姑和秀芹姑的孩子也很好。可张全安有一个毛病,就是爱打呼噜。但秀芹姑也能理解,一个一米七八的汉子,体重二百斤,打个呼噜不算啥毛病。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张全安又添了新的毛病,就是说梦话。本来说梦话也没什么,哪个人睡觉还不说两句梦话呐?可是这个张全安说梦话却不一样,一说就是一宿,关键还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说的,是两个女人,一粗一细两个嗓门,叽里咕噜的,好像是吵架。 最开始,张全安回来的一两趟,我秀芹姑到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到了后来回来的那几次,我秀芹姑这才害怕。因为我秀芹姑听得清楚,那两个女人讨论的,是怎么杀人的事情,而要杀的,就是我秀芹姑的丈夫张全安。张全安醒来之后,我秀芹姑问他,是不是最近出车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全安想了又想,说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我秀芹姑又问张全安:“那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张全安挠挠脑袋想了想说:“倒是没觉得不舒服,不过我耳朵可能有点儿幻听,老听到两个女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四章 撞了狐狸 我秀芹姑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带着张全安去医院,前前后后检查一遍,医生说道:“除了有点脂肪肝,其他一切正常。不过呢,最近我们医院推出了一款男性福音,可以提高持久力的,价钱合理……”我秀芹姑赶紧拉着跃跃欲试的张全安走了。 出了医院,我秀芹姑经人介绍,带着张全安到了一个老天爷那里。那个老天爷是个男的,听了我秀芹姑的描述,掐着手指头左摇右晃了十多分钟,说张全安冲撞了天上的童子,必须买猪头羊头各一个,公鸡一只,水果若干,在某某路口,少多少多少纸钱,向两位童子赔罪。说完这些,那个老天爷又是翻白眼又是吐唾沫的,跳了一段之后,又画了一张符,说这张符是张天师亲手画的,要我秀芹姑拿九百九十九块钱来请,请完这符,前面的事情都可以免了。我秀芹姑听的就觉得不靠谱,那个中间人还一个劲儿催促抓紧请,请完就好了,谁还想受那个罪。就在我秀芹姑犹疑不定的时候,那个老天爷忽然翻了白眼,一口鲜血喷出来,趴倒在地人事不省。 我秀芹姑吓了一跳,怕这个老天爷碰瓷,拉着张全安逃之夭夭。除了老天爷府地,又带着张全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灵姑那里。还没看,那个灵姑吓了一跳,只说治不好,连拉带拽给撵了出来。我秀芹姑有点无奈,又带着张全安,找了那边镇上的一个神婆。那个神婆主要是看水的,烧了符纸,看了水,结果莫名其妙挨了两巴掌,也不知道谁打的。神婆慌了,退了钱,赶紧让我秀芹姑和张全安走。我秀芹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问神婆两句,那个神婆说张全安得罪了大神,她根本惹不起,求秀芹姑夫妻俩饶了她吧。 我秀芹姑一看这些民间的旁门左道不行,那只有求助名门正派。只好带着张全安去了市区的一间道观。那道观倒是不大,前后三进,但人倒是不少,到处香火缭绕,功德箱里也塞了不少纸币。我秀芹姑觉得来对了地方,专门往功德箱里面塞了一张红票子。塞完钱,来到客堂,说是找这里的大师父。那客堂中的小道士翻了个白眼说:“师父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说着话咚咚咚敲了几下桌子,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个箱子说:“捐一点功德钱吧。”我秀芹姑无奈,只好又捐了一百块钱。那个小道士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然后才说,“你跟我来。” 我秀芹姑跟着小道士来到道观后院,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吼道:“哈哈,一对二,三带一,要得起吗,要不起我就走喽,顺子三到勾。哎,我去,不对呀,你怎么还有炸?”我秀芹姑一听,得了,也不进去了,拎着张全安就出了道观。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我秀芹姑有些迷茫,这要去哪儿。我秀芹姑正犯愁呐,一个声音在在我秀芹姑耳边响起:“阿弥陀佛,施主请财神吗?”我秀芹姑一抬头,哟,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在看着自己。我秀芹姑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指着和尚鼻子就骂:“骗子,一群骗子。” 我秀芹姑走了之后,那和尚哎了一声,摸了摸光头说道:“看来这业务能力还是有待提高。” “你说云笺兄弟,现在满大街都是什么道啊法啊国术啊,到底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我家男人就是有点儿小毛病,怎么一个一个都看不了?噢,满大街的道士和尚,不是给你个财神,就是要你点什么香火钱,怎么都冲钱去了。这些道士和尚还是真的吗?”秀芹姑跟我小叔发了一通牢骚,把自己气得够呛。 我小叔劝道:“秀芹姐,你别生气,就这个事儿,没必要较真。要说有本事的和尚道士,还是有的,但这大热天的,真的也不出来啊。大街上主动找你的,那能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秀芹姐,咱们最主要还是把事办了。你这找了一圈儿,都带着姐夫,怎么到我这来,就把姐夫丢了?” 我秀芹姑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把他丢了,他来到这还能闲着,跟你秃子哥喝酒呐。从晌午来,一直喝到现在还没喝完。我说去看看你,结果你秃子哥高兴了,说你赶紧去吧,正好我跟全安兄弟多喝两杯。你瞧瞧,我倒成碍事的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院子外面喊道:“我来看看,谁成碍事的了?”我回头一看,三个满脸通红的人打开院门歪歪扭扭走了进来。 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秃子叔。秃子叔这几年倒是没少来我家,有事没事都要来坐坐,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找我小叔唠嗑,唠的都是所里发生的一些琐事。我小叔听我秃子叔说话也不恼,有时候还给出个主意什么的。有一回,我秃子叔说到一个凶杀案,我小叔还给打卦看了一下,说照准南方去查,一定可以查得到。我秃子叔听了我小叔的话,一直往南查,结果就在海南把疑犯抓到了。为此,我秃子叔又立了一功,光是奖金就拿了两万块。 跟在我秃子叔后面的是个高壮的中年男人,不用说,这就是张全安。就他那张憨厚的大脸就把他出卖了。此时的张全安,醉醺醺的,手里正往外掏着烟。我秃子叔赶紧制止住张全安要散烟的举动,自己从怀里拿出一盒中华,拆开后,抽出两根递给刚从屋里出来的我爷爷,然后毕恭毕敬的又给点上。我爷爷抽上眼,喷了一口烟雾说:“你们玩儿,我去家里看看。”说完也不跟别人打招呼,转身带着狗就走了。 张全安只好悻悻的把烟递给我小叔,我小叔客客气气的拒绝了:“谢谢,我不抽烟。”张全安只好把烟又给了身后那个人。 那个人长得跟张全安很像,但是个头要矮一些,人要瘦一些。张全安说:“这是我叔伯兄弟,也是司机,不过他给老板开车的,可是台湾的大老板。”张全安说这话的时候很骄傲。 那个张全安的叔伯兄弟客客气气跟我小叔打招呼:“我叫张全福。” 我小叔招呼他们坐下,几人坐下之后,我秀芹姑说:“云笺,你给你姐夫看看,我就不说谢了,我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说啥都没记心里强。” 我小叔又客气了两句这才端详起张全安来,端详了一阵子之后,我小叔才问道:“姐夫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得跟我说实话,最近你跑车,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情?” 本来我小叔看张全安的时候,张全安就紧张的够呛,现在我小叔开口一问,张全安反倒更紧张了,坐直了身子,手里拿着烟吸了一口,歪头看天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要说出啥事,还真没啥事,老板钱也照给,一路上车也没啥大毛病。跑了几趟远途,挂了蹭了的小情况也没有,就是路上抛了一回锚。真要说别的啥事儿,还真没有。” 其实当时看张全安那样,就不像在说谎,不光是我,包括我小叔,都觉得这张全安都是个极为厚道的人。我秀芹姑也说:“我都问过他好几回了,他也都说没遇到什么事儿。” 我小叔听了秀芹姑的话,摇摇头说:“不对,你肯定遇上事儿了,但是可能这件事情很小,你不记得了。” 张全安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天,大脑袋晃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个:“我还是想不起来有啥事儿。” 就在这时,旁边的张全福说道:“二哥,喝酒的时候你不还说,前段时间撞到个什么东西吗?” 张全安一听张全福的提醒,这才一拍巴掌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往沈阳运了一批板子,回来的时候,经过河北,撞死了一对小狐狸。说来这件事情也怪,那对狐狸就站在路中间,怎么摁喇叭他都不躲。当时是夜里,发现那俩狐狸的时候已经离的很近了,本来想避开的,可当时是在高速上,车速太快,根本避不开。我也没减速,就撞过去了。后来到服务区一看,车前一摊血,还有许多毛。当时我心想撞个狐狸能咋地,后来就没管。好像就从那次开始,我这耳朵里好像就多了俩小人儿,没事儿就在耳朵里叨叨两句,不过叨叨的是啥我也听不明白。我一直以为是耳鸣,谁知道他奶奶的不是……”张全安说到这里还想说下去,却被我秀芹姑一巴掌拍在胳膊上打断:“在云笺兄弟面前说话注意点,别什么奶奶娘娘的。” 我小叔笑笑说:“没事,都是自家人。”又问张全安,“那后来你又走过那条道没?” 张全安咧着大嘴,嗨嗨咳了两声说道:“我倒是没走过,但是原来撞狐狸的那辆车走过,车翻沟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又生一事 我小叔问道:“车翻了?” 张全安打了一个饱嗝说道:“车翻了,不过人没事。也没有超速,车况也良好。据司机说,正开着车,莫名其妙路上就多了一个黑影,就跟人似得,下意识躲了一下,结果车就侧翻了。幸好当时司机反应比较快,车是滑着出去的,撞到护栏,人最后就是受了一点轻伤。” 我小叔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那趟车应该你去的?” 张全安咦了一声:“哎,你咋知道哩。” 我小叔看着张全安一脸懵懂的样子,有点儿无奈的说道:“你呀,这是惹了大祸了。行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咱们关系还不错,我帮你问问,是不是还有缓和余地。” 张全安腆着一张大脸:“哎,你问,你问谁啊?” 我小叔笑了,有心逗逗他:“当然是问你耳朵里面那俩小人儿了。” 张全安还是不明白:“我耳朵里小人儿,你咋问?不会是骗人的吧。” 张全安说完这话,我小叔顿时有点不高兴了,看了看秃子叔和秀芹姑,然后说道:“你这事儿,还挺麻烦的,我也管不了了,你们找别人去吧。”我小叔说完话起身进了屋。 我秀芹姑一愣,啪的一声拍到大腿上,指着张全安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猪脑袋,云笺骗你干啥,就你这样浑身上下攒不出来二两米的人,你有啥好骗的?”我秀芹姑骂完张全安,又去拍门求情,可是无论怎么拍门,我小叔就是不理。没有办法,我秃子叔只好敲了敲门说:“云笺啊,全安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咱哥俩这些年的面子上,就当是帮你秃子哥解个心事。” 我秃子叔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小叔也没办法,好在这时候张全安也明白过来了,也赶紧上前说好话:“云笺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嘴一出溜,真是对不住啊,云笺兄弟。云笺大哥,你救救我……” 张全安话还没说完,我小叔就开了门,看着张全安哭笑不得,消遣了张全安两句之后,让他进了屋。进屋之后,我小叔就关上了门,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来一声惊呼。我听这声音,明显是张全安的。惊呼之后,又是啪啪啪清脆的几巴掌。我秃子叔和秀芹姑在外面面面相觑,那张全福也傻了眼,问我秃子叔:“我哥在里面挨揍呐?”我秃子叔没好气的说:“他挨揍也是自找的。” 啪啪几声脆响之后,然后就响起了一阵喝斥之声。那喝斥的声音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声,语速极快,我们在外面根本就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呵斥声中,偶尔会响起几声张全安唯唯诺诺的声音,还有我小叔温和劝阻声。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我小叔开了门,率先走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哭丧着脸的张全安才出来,一脸的青紫。我秀芹姑连忙上去拉住张全安,本来还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小叔也不解释,只对张全安说:“你赶紧去办吧,现在去还不晚。人家也说了条件,千万不要疏忽了。” 后来我才知道,张全安随着我小叔进了屋里,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一胖一瘦两个女人,对着张全安一阵乱扇。胖女人说张全安撞死了她的儿子,瘦女人说张全安撞死了她的孙子,一定要让张全安一命换一命。张全安吓坏了,后来在我小叔的劝解下,这才罢了。但是那两个女人开出了条件,说一定得让张全安去撞死狐狸的那个地方祭拜她们的儿孙,而且一定得供奉她俩的牌位。 我问我小叔,这事情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我小叔说:“那你还想咋地,狐狸有灵,那也是狐狸啊。”不过后来我小叔告诫我,以后要是开车了,一定要在车上带几包纸钱什么的。我问他为什么。我小叔说,这路啊,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外,那些地方都是鬼狐精怪的地盘。不说别的,从人家地盘上经过,花点买路钱不冤。当时我已经上了高二,但是并没有理解我小叔说的意思,直到第二年我参加完高考,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才明白,小叔并没有危言耸听。那件事情一直闹到了昆仑山,不过那是后话,且听我娓娓道来。 这件大事还是要从张全安说起。张全安从我们家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我秀芹姑没来。张全安说最近孩子老感冒,带去挂水去了。和张全安一起来的,是张全安的叔伯兄弟张全福。张全安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表示感谢,买了不少东西,还包了一个红包。我小叔一个劲儿的推脱:“只要你别说我骗你的就行了。” 张全安闹了一个大红脸,一个劲儿的给我小叔赔不是。我小叔说:“我大哥和秃子哥是多年的同事,你是秃子哥的妹夫,咱们这也算是朋友了,你就别道歉了,这些东西呐,我收下,但是钱我不能要。”张全安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小叔,只好把红包给了我。我把红包接在手里,怎么都不愿意再还回去,把我小叔气得够呛。不过最后那个红包还是落到了我娘手里,唉,无情的后宫。 张全安感谢完我小叔之后,说还有一件事情,可能要麻烦小叔一下。我小叔说:“你直接说吧。” 张全安还没说话,张全福说话了:“其实这次来,主要还是我找您。不过这件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是我老板的事情。” 我小叔问道:“你老板的事情?” 张全福的老板就是上一次来,说的那个台湾商人。那个台湾商人在八十年代末就到大陆来了,在我们那里又是开超市又是办厂子,生意很是红火。据张全福说,这个台湾商人姓王,叫王世雄,为人豪爽仗义,做事很有分寸。王世雄长年在内地,一年回去台湾的时间总共不到两个月,所以在大陆这边也组建了一个家庭,大女儿都已经上了高中了。大陆这边的小老婆叫李芳,也知道王世雄在台湾那边有老婆孩子,但是她并不在意。反倒是王世雄,这么多年来,一直瞒着台湾那边的老婆。不过还在王世雄无论是经济还是精力,两边都还照顾的过来,台湾的大老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怨言。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台湾那边的老婆知道了李芳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和跟王世雄吵闹,还不准王世雄回来。 张全福说:“你想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你再不允许那又怎么样?可是台湾那边的老板娘就是看不开,非要我老板跟小老板娘离婚。你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老板可是愁坏了,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可是愁也没用,事情得解决。我老板就想,反正那边的两个女儿也大了,把台湾的产业整理整理,赔给大老婆,然后把婚离了,一了百了。我老板下了这个决心,就回台湾去了。我老板平常回台湾,都是呆上一周两周就回来。可是这一回去,就杳无音信。我老板娘急坏了,给我打电话说可别是出什么事情。三个月后,我老板终于回来了,抱着我老板娘呜呜大哭。那次回来之后,我老板一下子瘦了好多。一次吃完饭,我老板告诉我,他在台湾差点回不来。他大老婆把他囚禁了两个多月,他是翻窗户逃出来的。” 但是王世雄回来之后,一天比一天瘦,精神也开始恍惚。他告诉李芳,最近睡觉怎么都睡不好,一睡觉就做噩梦,梦中梦到了好多恶鬼,在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头。王世雄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最开始,李芳只是安慰安慰王世雄,说他想多了。到了后来,王世雄一天瘦似一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经常没事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李芳这才着了急,看了好多医院,都说是癔症,给开了不少药,吃了也不见好。 后来有人跟李芳出主意,说找找神婆什么的。李芳听了那人的主意,到处寻访神婆神汉,还有一些正统的道观寺庙。但都和我秀芹姑遇到的事情一样,不是装神弄鬼,就是看不出来毛病。李芳钱也没少花,但是效果一点儿都没有,眼看王世雄骨瘦如柴,一天一天精神萎靡,躺在床上水米不进,每天只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 就在李芳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跟着王世雄多年的下属告诉李芳,在香港有一位堪舆大师,叫丁如龙,不光上过电视,还给许多明星驱邪算命。李芳听了那人的话,仿佛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赶紧让那人联系。可是那人联系了几次之后,那个丁如龙大师,不是很忙就是临时没空,最后终于有空了,结果开了个价把李芳吓了个半死。 按照张全福的说法,王世雄的那个下属心术不正,就算是请到了那个什么大师,他在中间不知道要吃多少钱的回扣。那个王世雄对张全福有救命之恩,五年前张全福喝醉酒开车撞死了人,是王世雄帮他花钱摆平的事情。后来张全福老娘得了重病,王世雄不光给联系了医院,还给找了全市最好的医生。张全福说:“我老板这么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现在遭了大难,沈先生,你说我应不应该救他?” 我小叔听了张全福的话,重重点了点头:“应该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六章 香港大师 张全福听了我小叔的话,很是高兴,看他那样,就差给我小叔跪下了。激动之余,张全福问我小叔:“沈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小叔一愣,看着张全福说:“你看看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到这里不得不跟大家交待一句,那一年我小叔二十二岁,活到这么大,他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庄,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大沂河河边,陪我爷爷吹吹风,种种菜。甚至连三公里远的镇子上都没去过。好多次我娘都会劝她:“云笺,跟我赶集去。”我小叔都会坚定的摇摇头,久而久之,我娘也再不劝了。那时候我读的高中在市区,每次回来我都会给他讲一些新鲜的见闻,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我会问他:“小叔,世界这么大,你以后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吗?”我小叔总会说:“外面有什么好的。”其实我知道,他顾忌的,是自己的双腿。 所以当张全福邀请我小叔去市里给王世雄看病的时候,我小叔自然而然会拒绝。我看他那副样子很是不甘,就跟他说:“我背你去。” 我小叔微微笑了笑:“你背我这一回,以后还能让你天天背?” 我翻了个白眼:“老子就算天天背你那又咋样?又不是背别人。” 张全福听了我的话喜出望外,兴奋地说道:“沈先生,那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早上我开车来接二位。”说完话,也不等我小叔应承,起身鞠了一个躬,吆喝张全安转身走了。 我小叔有点无奈,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你给我找的事儿。” 其实我看的出来,小叔对于这趟出行充满了期待,毕竟是年轻人,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那是胡扯。不过,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使他未来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当时他是否依旧愿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刚上完厕所,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张全福。张全福见到我,仰着头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时十七岁的我完全继承了我爹良好的身体素质,身高已经达到一米八七,身体强壮如牛。不过让我爷爷和我小叔庆幸的是,幸亏我继承的只有我爹的身体素质。“要是你跟你爹那脑子一样,我们家就彻底完蛋喽。”这是我爷爷的原话。 昨天晚上,我小叔早就跟我娘交代好了,说要去市里办个事儿。我娘还以为听错了,反复确认过两遍之后,心情大好,专门杀了一只鸡给我补身子。我娘知道我小叔吃素,杀鸡的主要目的,是让我背着我小叔多走走。我小叔反倒忧愁起来,告诉我娘说:“嫂子,我带着拐呐。” 张全福开来的是一辆黑色皇冠,据说这是王世雄早年的座驾,后来换了奔驰,就送给了张全福。上车的时候,我小叔特别摸了摸那辆车的座位,嘴里啧啧了两声。我娘站在门口,看着即将离去的我们,眼中噙满了泪水,语重心长的说:“早点回家。”看我娘那个架势,我都觉得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车子发动之后,张全福一路口若悬河,讲的都是王世雄如何创业、如何大智若愚、如何仗义疏财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我小叔反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时至夏至,外面绿树成荫,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遍了大地。一路上汽车飞驰,带着村庄的泥土腥味,一直上了柏油路。我小叔见到柏油路之后,赞叹着说:“没想到这路还能修的这么平整。”看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我真是又瞧不起又替他高兴。上了柏油路,王全福开得很快,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就到了王世雄家。 王世雄家是在市区南边一所别墅区,别墅区大门上写着两个玲琅庄园,大门两边还站了两个站的笔挺的保安。两个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看到张全福还啪的一声敬了礼。进了大门,走过一片绿意浓浓的绿化带,迎面是一片假山喷泉。转过假山喷泉,又走了两个弯,张全福在靠近里面一个院子停下。我和小叔下车之后,才发现那所院子之前,已经停了几辆汽车。 张全福看到院外停着的汽车,微微一愣:“咦,不是说明天来吗?”说完这句话,才略有歉意的看着我小叔,“沈先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您。” 我小叔拄着拐走了两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才回答:“什么消息?” 张全福有些不安的说道:“沈先生,您看到院外停的那两辆车了吗?那辆帕萨特就是李志平的车,另外那辆车是我老板的,我老板生病之后都停在地下车库,今天开上来,可能是李志平请的那个香港风水师已经到了。我怕到时候沈先生再过去,会有一些不必要的冲突。您看,咱们是不是要避一避。” 我小叔一脸风清云淡的看着张全福:“没关系,我们今天已经到这里来了,就当涨涨见识。” 张全福听了我小叔的话,一个劲儿的搓手:“沈先生,真是对不住,我以为他们是明天才到的。” 我小叔摆了摆手:“没事,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你不要记挂在心上,咱们这就进去吧。” 张全福这才哎了一声,在前面带着路,领着我俩进了院子。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就不知道别墅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一进去我叹了一口气,这有钱人的生活还真不是我们农村的孩子所能想象的。那年我们家也盖了二层小楼,据我娘说也花了十几万。但自打进了这别墅一路走过来,我觉得这十几万扔这儿连个响嘣都不打。 快进别墅里面的时候,我就问张全福:“这别墅得多少钱呐?” 张全福还没说话,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按照你们这的市价,大概每平七到八千,整个算下来,也要三百五十万到四百万。但是按照香港的价格计算,需要五千万到八千万港币。但是这所房子比我们家的,还是小了一些。” 我抬头一看,一个月眉杏眼的女孩子昂着头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十八九岁的样子,脑勺后扎了一个马尾,随着步伐轻轻的晃动。不得不说那个女孩子长相十分养眼,只是神情甚是倨傲,让人很不舒服。 我听了那女孩的话,禁不住暗暗咂舌,但是嘴里却不由自主喊道:“五千万到八千万?我们家房子才花了不到二十万。”这话一喊出来,我才有些后悔。 果然,那个女孩子听了我的话噗呲一笑:“二十万?都不够我买一套化妆品的……”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的声音轻轻喝道:“养心。” 那个女孩听到声音,脸上神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弯的大转变,嘴上轻嗔:“哎呀,爹地,我只是逗逗他们罢了。” 我顺着那个威严的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男人,面色白净,脸上挂着一副茶色眼镜,大鼻小嘴,上嘴唇流着浅浅的胡须。那个男人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很有涵养的对我微微一笑:“教女无方,让三位见笑了。” 我小叔也是微微颔首:“屁大点的事情,不足挂齿。” 那个中年男人听到我小叔的话,顿时面色微变。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削男人,从这中年男人身后蹿了出来,指着我小叔,用略带台湾腔的普通话说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呐?”我小叔看着那个瘦削男人笑了笑,还没说话,那个中年男人一伸手。哈哈大笑了几声:“确实确实,屁大点儿的事儿。李总,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我的时间很紧张,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那个瘦削的男人听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话,身子微微一弯,哎哎的说道:“我们老板娘就在楼上候着丁大师呢,咱们现在就可以上去了。” 听了这两个人的对话,大家应该猜出来这两个人的身份,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自然是香港来的丁如龙,那个瘦削的中年西装汉子,自然就是李志平。而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我心里琢磨了一下,养心,丁养心?哎哟,真是个俊俏的女娃子。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往楼上走去,这时候我就觉得我屁股后面一紧,身子差点摔倒,我回头一看,是我小叔的拐杖。我小叔看着我嫌弃的说道:“擦擦口水。” 张全福看着李志平带着丁如龙上了楼,重重哼了一声:“神气个什么劲儿。”说完话才意识到我小叔还在他身边,这才眉开眼笑的跟我小叔说:“沈先生,这李志平觉得我就是个司机,平常就看不起我。今天我把您请到这里来,您是受到了我的牵连,我实在是对不住您……” 我小叔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来都来了,走,咱们一起上去见识见识大师捉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受人指使 我小叔基本不发脾气,一发就不得了。上次张全安说错话,我小叔进屋去那不叫发脾气,那叫不想和二货一般见识。我见过小叔发过一次脾气,差点死人。 我记得那年我娘种了许多茄子黄瓜,全都干巴死了。好长时间没下雨,大家都在忙着担水浇地。那年我太爷爷还健在,每天早上起来一顿还能吃一大碗面条。有一天早上,邻村一个庄稼汉带着孩子来找我太爷爷,说这孩子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找了许多人都治不好,求我太爷爷给看看。当时随着庄稼汉来的,还有一对夫妻,据那个庄稼汉说,是他亲戚。 当时我还记得那庄稼汉带来孩子的模样,有十一二岁,眼睛大大的,虽然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但是还是很俊俏。我爷爷说:“你让孩子过来。” 那个庄稼汉有点儿紧张,抱住孩子说:“我不敢放手,一松开这孩子就咬人。” 我太爷爷说:“没事,你松开。” 那个庄稼汉慢慢的张开双手,那个孩子怯怯的,先是看看她父亲,又看了看我小叔,最后才看了看我太爷爷。我太爷爷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桃子,递给那个孩子:“呐,给你吃。”那个孩子看了看我太爷爷手里的桃子,慢慢的弯下腰,四肢着地爬到了我太爷爷跟前,伸出鼻子嗅了嗅我太爷爷手里的桃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太爷爷又拿了一块肉,那孩子鼻子动了几下,张开嘴就叼了过去,哇唔哇唔几口吃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 我太爷爷告诉那个庄稼汉,你这孩子是恶虩上身了。 我就问我太爷爷,什么是恶虩。我太爷爷说:“虩就是动物横死之后留下的灵魂,不过一般的虩都是无害的,只有天遇大旱,死在桥下的动物,尸身七七四十九天不腐,才能成恶虩。恶虩怨气极深,喜欢附在孩子身上,久而久之,被附身的孩子人性尽失,最后与那死去的动物无异。” 我太爷爷救治那个孩子的方法很麻烦,还要找到那个恶虩的尸体。找到尸体后,封存坛中三日,作法超度三日。而且作法这人和被附身的孩子,三日三夜不可间断,也就是说这三天三夜就别想睡觉吃饭了,其中辛苦自然不必说。我太爷爷做这法术之前告诉我爷爷,作法超度念的经咒,和平常超度的经咒还不一样。最麻烦的,是做这法术的时候还不能随便中断,如果中断,那被附身的孩子肯定救不过来,而且施法之人也可能会轻者受伤,重者甚至有可能当场殒命。所以一般人遇到这种吃力不讨好,风险还极大的事儿,基本上能避都避了。但是我太爷爷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则救了。所以这三天的时间,我太爷爷让我爷爷和我小叔轮流帮他护法,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前两天还挺好,那个庄稼汉,连同来的那两个亲戚,只是偶尔问问,也没有把别的什么应激行为。那散文问事儿,我爷爷和我小叔也给他回答。可是到了第三天的下午,那庄稼汉倒是没啥,只是跟着庄稼汉来的那对夫妻,就开始有了异样。那个男的没事就凑院子里来,西拉东扯跟我爷爷聊上两句。我爷爷为人和善,加上那时候也六十多了,也愿意跟人聊天。而且那男会说话,一边插诨打科一边吹捧我爷爷,把我爷爷哄得那是一个眉开眼笑。就在那男的跟我爷爷闲聊天的时候,那个女的就凑近我爷爷屋子的门缝,眯着眼往里瞅。刚开始我爷爷还以为是那女的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这种情况也发生过,我爷爷也没介意。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竟然推门进了屋。当时我小叔正在堂屋的躺椅上睡觉,迷迷糊糊当中,忽然感觉身上被人推了一把。我小叔一睁眼,正看到那女的去推我太爷爷卧室门。我小叔眼疾手快,拐都没拄,跳起来一把拉住了那个女的。 我小叔拉住那个女的之后,怕打扰到我太爷爷,就把那个女的撵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我小叔才问那女的到底要干什么。我爷爷不明就里,还在和那男的聊天呢,就问我小叔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小叔把那女的去推我太爷爷的门事情说了说,我爷爷猛然想到了什么,丢了手里的烟卷,指着那个男的厉声呵斥:“你俩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个男的脸上神色变了变,张嘴想解释什么,那个女的却一把推开了那个男的,反倒指着我爷爷说怀疑里面那个老头猥亵女童,要求马上开门,把那女孩交出来,不然马上报警。我爷爷跟我太爷爷,无论是别人找来,还是他们出去给人办事,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有些质疑,人家也不会当面给脸色看。所以在我爷爷来讲,从来没有人敢说我太爷爷一句不是,更不要说什么侮辱性的猥亵女童的话。我爷爷一时气的语塞,满脸通红的愣在了那里。但是我小叔不一样,当时正年轻气盛。我小叔虽然是我娘带大的,但是他从小就跟着我太爷爷学本事,对我太爷爷是即敬又爱,简直是宛如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不光是他,一家子里除了我那个脑子天生少根弦的爹敢跟我太爷爷呛两句,别的人大话都没跟我太爷爷说过。当然,我爹那脑子,跟谁都喜欢呛两句。所以我小叔一听那女的说我太爷爷猥亵女童,当时就怒了,扬起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那女的脸上。 估计是那女的也没被人打过,一下子也愣住了。反倒是那个男的反应敏捷,看我小叔拄着拐,跳起来一脚把我小叔踢倒在地。我爷爷一见我小叔被踢倒,怒喝一声,提起屁股下的小板凳就敲在了那男的脑袋上,瞬时间鲜血迸流。那女的一见自家男人被打,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去挠我爷爷的脸。你想我爷爷年轻时也下过地干过活,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也不是一个女流之辈能打得过的,扬起一脚就踹在那个女的肚子上。那女的捂着肚子坐倒在地,顿时哇哇大哭。 那男的一见自家媳妇吃了亏,本来应该马上跟我爷爷打起来,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忽然直耿耿的站在那里,双手并指,一边嘴里念念有辞,一边开始摇头晃脑。过了一会儿,那男的嘴里一阵胡言乱语,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忽然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淌了一嘴的白沫。也就过了五六分钟,神呼呼的就爬了起来,离得五六米远,指着我爷爷大喝一声。当时我爷爷正在扶我小叔起身,那男的指过之后,我小叔就见我爷爷话也没说一句,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小叔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扶我爷爷,可是他拄着双拐走路都还不利索,怎么扶的起来。一见我爷爷扶不起来,我小叔哇哇几声乱叫,扔了双拐,盘腿往地上一坐,掐着指诀就念起咒来。 那男的指完我爷爷,又是一番摇头晃脑,栽倒在地之后又爬了起来。爬起来之后,他去掺扶他老婆。不过她也看到了我小叔的样子,但是他根本就没在意,估计是想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可他刚把他媳妇扶起来,就忽然觉得脑子一懵,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媳妇还奇怪呐,怎么刚才正扶着我忽然不动了。他媳妇吃了亏心里正生气呢,一见自家男人一动不动,更是气上加气,手上使劲一巴掌打她男人的脸上。就这一巴掌,差点把她自己吓尿了。她一巴掌下去,就见她男人脑袋后仰,后脑勺紧紧的贴在了脊背之上。按照常识理解,这种角度的脖子,那明显是颈骨断了。但是让她奇怪的是,她家男人仰头往后,忽然发出来咯咯的怪笑,然后脖子一个劲儿的喀嚓喀嚓转了好几圈,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笑眯眯的说道:“来呀,打死我呀。” 这女的猛然醒悟过来,这是遇到高人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啪啪啪给我小叔磕起了头。我小叔根本没有理会那个女人,围着我爷爷转了几圈,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把我爷爷救醒了过来。我爷爷醒后,咔咔咔咳嗽了好久,咳出来好大一口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憋死我了。” 后来那男人一直等了一夜,直到我太爷爷出来才给治好。我太爷爷治好那男人之后,才知道那两人是南方的马家。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了别人指示。但究竟是谁指示的,我太爷爷也没问,或者问了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回之后,我太爷爷并没有责怪我小叔,而是鼓励道:“有些亏,绝对是吃不得的。” 所以这一次,我看到小叔的脸色,我知道马上要出大事了。但我小叔这脾气来的有点儿莫名其妙啊。于是,我试探着问我小叔:“哎,小叔,你这是咋了?” 我小叔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人家这房子值钱,气的心里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打起来了 咦,我这小叔难得对我发一次脾气,我咋惹到你了我?难道你也看上那个叫养心的丫头了?可是这种事情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别以为我比我小叔高一个脑袋重三十公斤,就真敢对他怎么样。不说别的,我娘知道了我欺负我小叔,我这一个月的开支非减半不可。我爹要是知道了,我这屁股估计就得搬家了。我爷爷要是知道了,估计哪儿又得十天半个月动弹不了。 更何况,我不确定我打得过这个看上去瘦弱的美男子。 我跟在我小叔屁股后面,连着张全福一起,跟在丁如龙后面上了别墅二楼。进了二楼客厅,早有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看到我们到来,脸上露出微笑,先和李志平打了招呼,然后用又对着丁如龙父女,以及我和小叔用普通话说道:“各位一路辛苦,我是王欣然。本应由我母亲来迎接各位,无奈我父亲身体一日弱似一日,我母亲须日夜照看。所以今日迎接各位由我代劳,今日事情紧急,礼数不周还请各位原谅。改日我父亲身体康复,再向各位赔罪。闲话不多说,各位请跟我来吧。”自称王欣然一番话说出来,听的人心里软绵绵的很舒服,比刚才那个丁养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更何况这个小姑娘长得也不差,皮肤水嫩,要不是脸上带着憔悴之色,绝对比那个丁养心要好看。 丁养心见到那个王欣然,先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看了几眼,然后嘴里不知道咕囔着什么。那个王欣然穿着本就朴素,不过一件白衬衫一条格子短裙,她明显是看到了丁养心的表情,但并不以为意,反倒是眼睛在我小叔脸上逗留了片刻。我心中默念,还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有市场。 丁如龙简单的和那个王欣然寒暄了两句就说:“事不宜迟,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咱们先去看王先生。” 那个王欣然“请”了一声,带着众人穿过富丽堂皇的客厅,走过一道走廊,来到了一处宽大的房间。那房间有五六十平的样子,入眼是一个大书桌,书桌上摆了一台计算机,计算机前面摆了一沓纸一根笔,其余再无他物,甚是整洁。书桌前摆了两把椅子,书桌后是一个高大的老板椅。老板椅后面,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我简单扫了一眼,书架上除了一些英文书,最多的就是什么《股权分配法则》、《合伙人制度》、《如何做好市场》之类的商业书籍。老板台右边两米处,摆着一个小吧台,吧台后面是一个酒柜,上面玲琅满目的摆满了红酒洋酒。那个引领的王欣然说道:“这是我父亲家庭办公室,很多时候也在这接见朋友。”说完话,王欣然安排众人在小酒吧前的沙发坐下。安排完这些,她彬彬有礼的说道:“诸位稍等,我去请我母亲出来。”说完话,随手打开了吧台旁边的房门,闪身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那房门无声的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着小姑娘从房内走了出来。那个女人身穿一件暗色旗袍,一头波纹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女人的一张俏脸哀婉似水,细长的丹凤眼犹自含着泪花。那个女人见到众人,先是颔了颔首,又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略带歉意的说道:“各位好,我是李芳,让我闺女接待诸位实在是没办法,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大家原谅。” 李芳话音一落,李志平首先搭话:“世雄身体如何?” 李芳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才清醒了一会儿,跟我说了两句话,又睡过去了。” 那个李志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沉重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志平话音未落,丁如龙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说道:“李先生,哪有什么怎么办才好,我家丁先生不是在这里了吗?” 李志平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连忙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都糊涂了。李芳啊,好在丁大师已经来了,世雄就交给他吧。” 李芳听了李志平的话,缓缓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看向丁如龙说道:“那就有劳丁大师了。” 丁如龙捻了捻当怀两手拿着的蜜蜡,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看见他们这三人不急不缓的说话,我禁不住有些烦躁,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抽了,张口说道:“人都快死了,你们还在这磨叽个什么劲儿,赶紧动手说不定还能救回来。”话一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把心里话说了。当时的场面,尴尬都没法形容,整个都冷了场。那朴素的王欣然一双杏眼瞪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其余等人,包括张全福,也都带着各色表情瞅着我,我这张脸,再大也兜不住了。只好跟我小叔说:“小叔,这屋里有点闷,我下去溜达溜达。” 我小叔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还跟我打什么招呼,赶紧走吧。”我听我小叔都这么说了,敏捷的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来到院子里,我才觉得这院子里空气真是舒坦,刚才我亲手制造的空气冷凝剂,把我自己差点干憋气。看着早上升起来的太阳,一个劲儿想抽自己,你说这脑子,关键时刻真是没办法用。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一根烟抽完,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的冲动这才消弭。等我再上到楼上的时候,才发现楼上的情形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只见原本堆积在办公室里面的人,此时已经全部退到了走廊,屋子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在奔跑疾走。我一听声音,顿时兴趣大增,疾走两步来到了门口。 一到门口,就看见那宽大的办公室此时已经狼藉一片,那实木的老板台已经掀翻在地,那计算机也稀里哗啦碎的不成样子。书架此时已经塌成一片,上面的各种书籍已经散落一地。那个小吧台也塌方了,酒瓶子碎的到处都是,满地的水渍。吧台旁边的那个房门大开,一张铸铁雕花大床不知道怎么堵到了门口,此时已经四分五裂。床铺上铺的床垫也都裂开了一个个大洞,露出里面依旧颤颤悠悠的弹簧。床垫上面的被褥,也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得跟破布条一样,散乱的扔在地板上。再看那地板,到处都是裂口,裂口处露出新鲜的木头碴口。此时,卧室里面,依旧传来不停地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一声声大喝,和尖细沙哑的怪笑。 我正在猜测那发出怪笑的是什么东西时候,就听我小叔突然大喝一声:“后退,所有人后退。”我小叔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身影从那卧室门中,嗖的一声蹿了出来,人影还没看清,就见一道劲风,呜的一声,拉着长长的哨,钉到了房门对面的墙上。我仔细一看,我去,原来是一副油画。此时,那幅油画直挺挺的插进了那面墙里,还颤了几颤,跟小李飞刀似得。 那油画下面,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个丁如龙。此时丁如龙满头大汗,不丁不八的站在墙根,右手持着一把黑乎乎的木剑,左手拿着半个铙钹。要不是胸口呼呼喘着的粗气,看那丁如龙还是很潇洒倜傥的。丁如龙呼呼喘了一会儿,身子一挣,脚上加速,噌的一声,又蹿进卧室里面去了。 李志平看的啧啧有声,对着李芳说道:“李芳,咱们这钱花的不冤,看着丁大师,身手还挺敏捷。” 我听了李志平的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确实,等一会儿死的时候也不慢。” 这一句话,又把场面闹得十分尴尬。这一回不光那个王欣然,就连那个丁养心都恶狠狠的盯着我看,再加上之前丁如龙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一共有三双满带怒火的眼睛盯着我。要是目光能杀人,我估计自己早已千疮百孔。但是毕竟已经经历了上一次的尴尬,这一次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之后,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双手抱胸,谁我都不看。 但是唯独我小叔,不看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心里骂我“傻逼”呐。 我偷偷摸摸的问我小叔道:“怎么我就走这么一会儿,就干上了?看这架势,不像是驱邪啊,更像是黑社会大仇杀。” 我小叔白了我一眼,摇头说道:“这姓丁的也不查查身体里倒是是啥,上来就作法强驱。强驱也没问题,但这丁如龙,不知道使的什么咒法,把王世雄身体里的家伙给激怒了。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好在这王世雄没落下风。” 但是这尴尬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估计连半分钟都不到,就听卧室里咚咚咚一阵乱响,一个声音忽然大喊道:“刘翰,把我箱子扔进来……”那声音喊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众人就听嗵的一声巨响,只见那丁如龙倒着身子从那卧室里飞了出来,狠狠的砸进了地板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三十九章 要出人命 要说像丁如龙那么摔跟头,我也结结实实摔过一次。就在一年前,那次是跟死党打赌扣篮,谁输了谁去摸班花的屁股。我扣篮倒是成功了,但是助力跑得太猛,两手没有抓住篮筐,整个人冲了出去,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那一次摔得我呲牙裂嘴,屁股那个疼哟,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让拍了个片子,说尾椎骨摔裂了。 我都不知道人身体上还有尾椎骨这个东西,听到尾椎骨这个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牛逼哄哄的骨头,我问医生,尾椎骨都裂了这可怎么办? 医生说,反正用不着,躺着养上两个月就好了。 那时候很天真,就听了医生的话,唉,后面的事情没法说,整整趴着睡了两个月。关于班花的屁股,我自然是摸了,结果差点被开除。 这次看着丁如龙结结实实镶进地板,木头渣子乱飞,看得我心惊肉跳,哎妈呀,这得有多疼啊。我还没感叹完呢,丁如龙噌的一声从地板中跳了起来,甩了甩一头木头渣,手里木剑一扬,再次冲进卧室中去了。我看了丁如龙如此强悍的抗击打能力,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赞叹了两句,对我小叔说:“这功夫真是不得了。” 我小叔白了我一眼:“功夫个屁,这是请神上身。” 请神上身这个东西我听爷爷说过,只要是签了合同的都可以上身,但是一般人体质弱,只能签一个合同,签多了受不了。就像是东北的大神,南方的马仙,一生只签一个合同,无非是狐仙黄仙柳仙什么的。还有一些道行深一些的,会签一些厉害一些的,像什么千年白狐,万年蛟龙之类。还有一些歪门邪道的,签的都是一些大鬼小鬼,像泰国的古曼童,还有一些邪术。不过这些歪门邪道签的都是一些不平等条约,对身体和精神造成的伤害极大,得不偿失。但也不是说其他的就没有损伤,只是损伤小一些。所以道法当中很少有请什么鬼妖上身的,真是要上身,大都请的是自家祖师爷,像茅山请的茅氏三兄弟也就是三茅真君,武当山和崂山请显化真人张三丰,龙虎山请的张天师,等等。更多的时候,请来帮忙的,多是一些小仙,什么六丁六甲,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马赵温关四元帅,五斗星君四大天王之类的。像什么真武大帝太上老君,一般没有什么紧急情况根本请不来,最多奉命除妖。 关于合同,我是为了浅显说明,像道家的符咒、符箓、指诀,都属于合同。而大神大仙之类的,那些合同基本都是口头协议,很少有纸面协议。但是妖鬼神仙和人不一样,签订最多的都是口头协议,咱们现代社会怕人反悔才有的纸面协议。什么叫做诚信,“诚”字就是人言为成,“信”也是人言为信。人可以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但是面对鬼神的时候,只要说过的话,一定是要实现的,不然可就麻烦了。 虽然和鬼神签订协议了,但是要请他们上身,还是很麻烦。不光要开坛做法,还要念咒画符。不过这难易程度跟要请的鬼鬼神神道行有关系,能力弱一些的就简单一些,厉害一点的当然就复杂一些。我爷爷说,这就跟人一样,能耐大的肯定忙一些,能耐小的就清闲一些。其实我爷爷和我小叔都会请神上身,我见过好几回。我爷爷和我小叔请神的时候也没开坛也没画符,基本都是三两句话,好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一般。商量完了,人一下就变了样,有的吊儿郎当,有的一本正经,不过都挺有意思的。我小叔偷偷告诉我,我们家都这个真传,但记录得不多,就只有两三个能用。 但是这个丁如龙都请神上身了,不是一点儿样子都没变吗?我把这个问题抛给我小叔。我小叔说:“他请神请的不彻底,功夫没到家,到家了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对付一个恶鬼,哪要这么费劲?” 我们叔侄俩聊天的声音本来不大,但无奈大家站得比较近。那个丁养心听了我小叔的话,翻着白眼儿说道:“哎哟,说我老豆功夫不到家,你倒是拿出本事来呀。会嘴皮子功夫的我见得多了,真有本事的却没有几个。” 丁养心说完话,我本以为我小叔会不搭理她。没想到我小叔看了她一眼说道:“还你老豆,你怎么不喊你爹老瓜呐?你这个孩子年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就问问你,出门之前,你爹没教你遇到长辈要有礼貌吗?” 那个丁养心没想到我小叔言辞这么犀利,一时瞠目结舌,伸着手指指着我小叔:“长辈?你说你是谁长辈?哎,你别走,我给我说清楚……” 我小叔再不理她,对我说道:“咱们就是来长见识来了,走咱们到那边客厅坐一会儿。”说完这些,拉着我往客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张全福说,“张哥,你家有喝的吗?早上我和小浪吃咸了,口渴。” 碍着李志平,张全福对那个丁如龙父女本就没有好感,眼看着我小叔消遣了那个丁养心一顿,心中大是痛快。现在一听我小叔招呼他要饮料,连忙哎了一声,连说:“有有有……”小跑着把我和小叔领到客厅沙发坐下,从一旁的冰柜中拿了几瓶饮料。我小叔也不客气,在沙发上坦然坐下,双拐放到一旁,打开饮料就喝。喝完之后还咂吧砸吧嘴,赞叹一句说:“这东西真不赖,我带回去几瓶给我老爹尝尝。” 张全福会拍马屁,顺着杆儿往上爬:“等一会儿事儿完了,我给您拿上一些。” 我小叔喝一口饮料,又咂吧砸吧嘴:“行,张哥,那可就麻烦你了。” 张全福嘿嘿的笑:“几瓶饮料,这算个球……” 张全福和我小叔在这边闲扯,那个丁养心还在不依不饶的质问我小叔。我小叔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要不是那个李志平拉着,估计都能把我小叔撕碎。李芳看那丁养心的眼神,满是欣慰之色,我估计她是想幸亏她女儿不是那副模样。 外面吵吵嚷嚷,丁如龙那边也不消停,就听卧室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嘭楞乓啷的乱响,跟着哗啦一声。那个丁养心一声尖叫:“爹地。”然后是那个王欣然和李芳几人哎呀哎呀的叫唤声。随着几人的叫唤,就见许多砖石顺着那个走廊噼里啪啦砸了一地。那几人也不敢在那里流连,躲闪着跑到了客厅这边。 那房间里传来几声喘息,然后就是丁如龙的一声大喊:“刘翰,我箱子怎么还没拿来?”丁如龙话音刚落,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那个叫刘翰的年轻人提着一个皮箱出现在楼梯口,他也气喘吁吁喊道:“伯父,箱子来了。”丁如龙听到刘翰的声音,在里面吼了一声:“扔进来。”那刘翰脚步不停,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狼藉一片的走廊。 我小叔禁不住赞叹一句:“这小子胆子不小,还敢进去……”我小叔话没说完,就见那走廊砰的一声巨响,那个刘翰倒飞着冲了出来。我小叔一见之下,手上饮料瓶一扔,掐了一个决子,轻叱一声:“定。”就见那飞在空中的刘翰好像遇到什么阻力一般,速度缓缓的慢了下来,在空中滞留了几秒之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那卧室之中传来一阵咔咔响声,好像是组装什么东西一般。我小叔歪着头听了几声,对我说道:“这声音像什么?” 我也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像变形金刚。” 我小叔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眉头紧皱:“你成天脑子里想的是啥?” 我摊了摊手:“我也想知道我脑子里是啥,难道是浆糊?” 我小叔听了我的话,伸手捂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了。本来我还想问他,屋子那个咔咔的声音是啥的,看他这样,我也不想问了。虽然我没问,但是马上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炮竹声,确切说来,那不是炮竹,而是枪声。“砰,砰,砰,砰”几声枪响之后,房子里瞬间归为寂静。 不光是我和我小叔,包括坐在一旁的张全福,还有站在走廊边上的李志平、李芳、王欣然,似乎在一瞬间之中,全都凝固住了。过了几秒钟,但是那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一般,李芳突然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老公……”本来抱在胸前的双手一松,提着裙子就往屋子里跑去。 我和小叔对视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答案——妈的,出人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章 师父可好 张全福听到李芳的呼叫,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从沙发上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朝着我是的方向跑去。 我小叔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招呼我一声:“咱们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把手里的饮料扔到桌子上,拾起拐杖递过去,跟着前面几人,一起进了工作室。进入工作室之后,眼前的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地面上的地板全都掀翻在地,墙壁上的墙纸也已经千疮百孔,碎布片、碎木块、碎砖块散落的到处都是。屋子里面的家具早已碎裂的不成样子,一处的墙壁也破了一个大洞。就看那样,再使点劲这屋得塌。 我和小叔踩着一地的狼藉,进了里面卧室。那间卧室破坏程度比外面那间稍微好些,最少地面和墙壁还是完整的。不过那屋子里面的味道,却让人不敢恭维,混合了排泄物、尸体腐烂、以及食物腐烂的味道,不过那卧室的窗户也不知道被这俩人干架干那里去了,所以味道这方面倒还可以忍受。 进了卧室,我一眼就看到了丁如龙。此时的丁如龙正坐在一张破沙发上喘着粗气,身上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肩膀的位置一片殷红。丁如龙看到我小叔进来,疲惫的说道:“道友见笑了。” 我小叔看了一眼丁如龙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不远处,捡起了丁如龙遗落在地上的黑色木剑,前前后后看了看,随后递给了我:“收好。”我心想我这小叔心眼真是比我还小,人家不过就无视你,怎么还把人家法器给闹过来了。我痛快答应一声,单手接了过来。我小叔煞有介事的看了我一眼,手一松,我顿时吓了一跳,那剑差点掉在地上。我去,这剑也太沉了吧。 那丁养心一见我小叔做派,三两步就跨了过来,指着我小叔说道:“把剑还回来。” 我小叔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对丁养心说道:“你老豆就在那里,向他请教请教做人的道理。” 那个丁养心再次被我小叔怼了一句,脸上表情一冷,拉开架势,左跨一扭,一脚向我小叔踢来。我一看,哟呵,这还动上手了。我左手提剑,往前跨了一步,正要出手,就听那丁如龙大吼一声:“住手。”那丁养心脚在空中,堪堪一停,收了回去。身子一扭,不解的看着丁如龙,娇声说道:“爹地……” 丁如龙没理会丁养心的呼叫,而是看向小叔,试探了问了一句:“师父可好?” 我小叔拄着拐棍咚咚咚的敲了敲地板,仰头看向窗外:“丁大师,我爹可当不起你这个称呼。咱们萍水相逢就挺不容易了,就别在这攀关系了。” 丁如龙面露愧色,手撑着沙发轻轻站了起来,哎了几声,这才说道:“当年……嗨,算了,没脸说,本来这个地方我都没敢来,却不怎么的就来了。师弟,改日我再向师父赔罪。”说着话,抖了抖衣袖,喊道,“养心,刘翰,咱们回去吧。”说完话,捡起来地上一柄奇怪的短枪,转身就走,木剑也不要了。丁养心似乎从没有见到着急父亲如此模样,顿时气急吼道:“爹地是咱们被欺负了,难道就这么走了?” 丁如龙脸色沉了沉,斩钉截铁的说道:“走。”丁养心看着面沉如水的丁如龙,似乎也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过,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两脚,很不甘心的扭头往楼梯跑去。看着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孩这么离开,我心里竟然有点不舍,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玩意儿。 李志平一看丁如龙要走,连忙出声制止:“丁大师,事情还没完,你不能走啊。” 此时走到了卧室门口的丁如龙说道:“李先生,今日多有得罪了。不过既然沈家人已经到场了,我就不再献丑了,酬金一事,可以全权交付这位小兄弟。”丁如龙说完话,一指我小叔,再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事情忽然发展到这步田地,大家都愣在了当场,没一会儿,就听楼下传来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 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丁如龙,就是偷了我爷爷孤本和家当的那个徒弟。当年我爷爷有心把一身本事教给我爹,无奈我爹思想莽撞头脑混沌,死活不学。无奈之下,我爷爷只好开门收徒。当时收了不少徒弟,但那个年代,大多数天分不高。或者天分不错的,但是心术不正。后来我爷爷去河南办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丁如龙追小偷,被小偷反手一刀捅进了肚子里。我爷爷出手相救之后,丁如龙觉得我爷爷本领高强,捂着肚子跪下给我爷爷磕头,求我爷爷收他为徒。当时我爷爷没同意,离开河南之后,快到徐州地界,才发现那个丁如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我爷爷被丁如龙诚心所感,这才收了他。那一阵也巧,我爷爷刚收丁如龙为徒,我爹就干了坏事,被我爷爷七窍生烟的撵到部队去了。我爹不在的那几年,我爷爷都是把丁如龙当亲生儿子,只要是自己会的,没有他不教的。反倒是我太爷爷,一直不待见丁如龙,那一段时间弄得我爷爷跟我太爷爷关系很紧张。可是到了最后,丁如龙学艺七八年,包裹一卷,把我爷爷的积蓄和还有多年收集的孤本卷吧卷吧带走了,同时带走的,除了一些法器,还有我爷爷半生的精气神。丁如龙走后,我爷爷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小半年。病好之后,再没收过徒弟,直到我小叔出生。 我小叔后来告诉我,他很早就从我爹那里知道了丁如龙的事情,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给我爷爷报了这个仇。后来我太爷爷去世,我爷爷搬到我太爷爷的小院去住的时候,收拾东西收拾出来几张照片,那几张照片中是我我爷爷和徒弟们的合影。我爹告诉我小叔,那个站在我爷爷身后的,就是丁如龙。那时候起,我小叔就记住了丁如龙的长相。 楼下的汽车发动之后,缓缓的从别墅离开了。看着离开的汽车,那李志平挠着秃顶的脑袋,气得直跺脚:“事情没干完就走了,这算什么大师,哪有这样啊大师,啊?”本来李志平这话是向着李芳说的,但此时李芳正坐在地上垂泪,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瘦削汉子,没工夫理他。王欣然双手撑地,跪在母亲旁边,根本就没看李志平。张全福蹲在男人另一边,两眼通红的看着我小叔,咧着嘴向我小叔求救:“沈先生,沈哥,你快救救我老板吧。” 我小叔也在看着汽车离开,听到张全幅的叫唤,才拄着双拐,来到了几人身旁。我小叔首先是掰开地上王世雄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又掰开王世雄的嘴巴,看了看他的牙齿舌头。检查完这些,又检查了王世雄的耳朵和鼻孔,之后让李芳解开王世雄的上衣,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我站在小叔身后,正想着刚才丁如龙离开时候拿的枪。按说丁如龙拿着枪肯定是冲着什么东西开的,但是一个屋子也看不到个枪眼弹孔的。想到这个问题,我就问我小叔:“我刚才不是看到丁如龙拿着枪呢吗?他拿枪打谁呢?” 我小叔头也不抬的说道:“自然是打地上这个人的。”说着话,掀开王世雄的衣服,指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说道,“你看,这是一枪,这是一枪……”我顺着小叔的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我小叔手指指的地方都有一圈淡淡红印。我小叔似乎担心我脑子里全是浆糊,怕我看不明白,又继续说道:“丁如龙那把枪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开枪之后,我进到这屋子里,第一个闻到的味道就是硫磺。我怀疑他枪里的子弹是特制的,里面装的不是平常子弹用的金属弹头,而是硫磺朱砂一类的东西,是专门为了制衡某些凶猛的东西的。”我小叔说完这些,又指了指那王世雄身上几处,“你看这里,这是朱砂,这是硫磺,还有这些东西,好像是某种水剂。这些东西都是至阳至烈的物质,对人身体无害,但是对那些邪魅就不好说了。”给我解说完这些,嘴里忽然咦了一声,食指中指一并,一点一点摁着王世雄的肋骨。摁完肋骨,又翻让李芳把王世雄翻过来,查看了他的会阴处。查完这些,我小叔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久久没有说话。 那王欣然看着我小叔的样子,却等不及了,满脸焦急抓住我小叔胳膊问道:“沈先生,我父亲怎么样了?”我小叔并没有因为王欣然的着急,就马上回答,而是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张全福说:“这里闹这么大动静,一会儿万一有警察来了,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吧?” 张全福这才反应过来,跟李芳请示了一下,急匆匆的出去了。张全福离开之后,我小叔才对李芳母女说道:“他现在暂时没有大碍,但丁如龙说得很对,你家男人确实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恶鬼降。不过,我刚刚查看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家男人身体里面,不仅仅有降头,恐怕还有别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一章 幽静所在 李芳听我小叔一说,顿时神情紧张起来,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东西?” 我小叔缓缓的说了一个字:“蛊。” 几个人听了我小叔的话明显一愣,面面相觑之下,李芳先想了想,开口说道:“沈先生,一定请你救救我老公,价钱上我可以再加一些。但不能太多了,为了凑够丁先生的费用,我几乎把我们家的产业都抵出去了。” 我听李芳提到钱,脑子一抽抽,下意识的说道:“钱不够,可以拿闺女凑数。”我这话一说完,身上猛地打了一个冷战,那种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的冲动又来了。 我小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指指自己的脑袋跟李芳说:“您别介意,我这侄子这儿有点毛病。” 李芳满腹心思都在王世雄身上,似乎没有在意我的话:“没关系,这不算事儿,我就想知道,价钱您满意吗?” 我小叔摆摆手:“价钱的事情等下再说,现在首要的,是把你先生找一处妥善的地方安置。这里乱糟糟的,我也没办法下手。” 李芳连连点头称是:“咱们去地下室。” 本来李芳要求地下室之后,是招呼李志平来一起抬王世雄的。我小叔说不用了。我听小叔这么一说,还以为小叔觉得那个李志平太过柔弱,想让我动手的。我心里打定主意,无论我小叔说什么,提什么条件,我绝对不动手。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那个王世雄身上那个味道,实在是太臭了,就跟臭鸡蛋一样,简直没法说。可是我小叔竟然没有招呼我,而是从身后那个旧帆布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木偶,对,就是收了周小云娘仨的那个小木偶。 我小叔拿出小木偶之后,轻声细语的对小木偶说了两句话,仿佛商量什么事情一般。我小叔那几句话说完,我就觉得那屋子里暗了一下,眼看着王世雄身上仿佛趴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那个王世雄身子一颤,缓缓的站了起来。李芳一见王世雄站起来,欣喜的喊道:“世雄。”谁知道那个王世雄挑了挑眉毛,轻笑了一声,张嘴说道:“我可不是你家世雄。”说话的声音,俨然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到李芳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我小叔解释道:“你不要害怕,现在你先生身体里的,是我朋友,你放心,她绝对不会伤害你先生,而且等一会儿驱邪的,还得需要她帮忙。” 那个王世雄听了我小叔的话,咯咯一笑:“就你说得好听,谁跟你是朋友,咱们明明是床上密友。” 我小叔听了那王世雄的话,脸一本:“行了,别胡说八道。” 我咯咯一乐,这里面有故事啊,脑子一顿抽抽,还没张嘴,我就觉得腿上一疼,挨了重重一下。我小叔眼睛瞪着我说:“你把嘴巴闭严,不然我让你两个月开不了口。”我一看小叔表情,明白他说两个月就是两个月,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当时就活生生的把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我们跟着李芳,从二楼旁边的一间电梯直接就下到了地下一层。当然王世雄是跟着我们一起走着进电梯的。一路走,王世雄一路扭着屁股东看看西瞅瞅,嘴里不断的啧啧有声:“哎哟,你看看人家这地方,真好,要是我活着那会儿,能住上这种地方,真是让我死了都值。” 我听了王世雄的话,忍不住哈哈一乐:“瞧你说的,你不是都死了好几年了吗?” 那个王世雄翘着兰花指哎哟一声:“真是的,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这事儿了。”说到这里,那个王世雄拍着我小叔肩膀说,“云笺,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吗,一定要给我找个有这么大房子的人家啊。” 我小叔翻了一个白眼儿:“行了,知道了。你这娘们,夜里就不睡觉,在我耳边叨叨叨叨叨,怎么都到这儿了,嘴巴还不闭上?”我小叔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解释道,“她是女鬼,夜里不睡觉的……” 我听了哈哈大笑:“我知道女鬼不睡觉,哈哈哈……”三声笑罢,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人家李芳母女还心事重重,我这么笑实在是有点儿二笔。 说起来丢人,以前以为的地下室,就是阴暗肮脏的所在。见到人家的地下室之后,我只能说,贫穷限制了我想象力。出了电梯,入眼是一个客厅,白色小石头铺就的地面,上面铺着厚厚的白色地毯,地毯上摆着几件简洁的白色沙发,远处是一个落地窗。落地窗外是一片小竹林,透过竹林能看到一片长满了荷叶的小池塘。说安静,这里真是安静。而且,当时三伏的天气,这个地方却很是凉爽。 出了电梯,我前后看了看,心里赞叹,真是个好地方。赞叹归赞叹,赞叹完了,我身子一歪,坐到沙发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王世雄整个儿扑到在地毯上,像青蛙一样舒展了几下四肢,嘴里喃喃的说道:“这个地摊好厚,好舒服呀。” 我小叔看到我们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跟李芳说道:“您别介意,这俩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我那朋友死前是高中生,我这侄子也是高中生。” 李芳脸上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们家欣然也是高中生,我能理解。”李芳说完话,我瞅着一旁一直闷不作声的王欣然脸上变了表情。 我小叔点了点头,又问:“咱们就在这里吗?” 李芳摆摆手,指着右边一个房间:“世雄知道我喜欢安静,这是世雄给我准备看书的地方。咱们去我做瑜伽的地方,就在旁边,平常没人来。” 我小叔拄着双拐,在地上点了一下,呼喝王世雄道:“你俩别玩了,跟我过来。” 王世雄慵懒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才翻身站了起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跟着我小叔和李芳进了房间。我则走的很慢,因为那个王世雄身上太臭了。 李芳看着我小叔和王世雄问道:“沈先生,这间房可以吗?” 我小叔点了点头:“可以。” 李芳得了我小叔的允诺,这才说:“行,那就麻烦先生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 我小叔嗯了一声,然后交待李芳说道:“请给我准备一些饮用水,别的就不需要什么了,记住没有我的招呼,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进来。” 李芳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世雄,退了出去。看到李芳退出去,我小叔从他书包里又掏出来一个眼药水小瓶,递给我之后说道:“自己点上。” 我接过来眼药水,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我小叔喝斥道:“问这么多干嘛?赶紧点上。” 我听了他的话,把眼药水点到了眼睛里,除了有一点儿凉,别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眨巴眨巴眼睛之后,我小叔指着不远处的落地窗问我看到了什么?我睁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落地窗下边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我说:“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我小叔说道:“还不错,能看见了,那是个鬼啊,别随便去招惹。”我听我小叔一说,吓了一个激灵。我小叔呵呵笑着说:“瞧你吓得,一般鬼都没事,跟咱们人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神通法力什么的,就是个普通的动物。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就没事,就算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你踢他一脚,他是不是也得跟你干一架。” 我拿着那个眼药水问他:“这个是开天眼的?” 我小叔摇摇头:“什么开天眼,是开阴眼的。能让你看见阴物罢了。”说完这句话,把他身上背着的棍子解下来递给我:“这个房子有些古怪,你在门外给我护法,记住,除了我本人,任何东西想从这个门出去,或者进来,你都得给我拦住了。要是打不过,记住喊我的名字。是名啊,不是字。”说着我小叔关了门,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正拿着那个木棍发愣呢,我小叔又开了门:“把那柄木剑给我。”我哦了一声,解下挂在脖子前的木剑,递在了他手里。 他接过木剑,在手里掂了掂:“知道棍子怎么用吧?”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小叔嗵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小叔的木棍平常就装在一个破布袋里,昨天晚上,我小叔还专门让我娘给新缝一个袋子。我娘爱美,专门找了一块花布缝的。我解开花布袋,抽出木棍,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我刚坐倒,就见那个落地窗那边的女鬼缓缓转过身子,慢慢的往我这边飘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二章 我要抱抱 李芳王欣然母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发呆,李志平在电梯前来回踱着步子。那女鬼从落地窗飘到李芳跟前停下,认真的看着李芳,看了一会儿,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李芳兀自发着呆,并没有发现面前的女鬼。 那个女鬼玩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跑到王欣然跟前。蹲在地上捧着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王欣然对视,王欣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李芳说道:“妈,我爸爸会没事的对吧。” 李芳换了一个姿势,半个身子躺进沙发里,闭着眼睛说:“应该,会没事的。” 李志平焦躁的踱着步子,往我这里看了一眼,随口说道:“谁知道那个瘸子是不是骗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李芳你不去挽留丁大师,竟然任由那个瘸子胡来。”李志平说完这些,又往我这看了一眼,沉着脸继续说道,“你看看,他带着世雄进了屋,竟然还派个人在门外守着,你说这时防谁呢?” 李芳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说道:“老李,你就别操心这些了,不如你上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 我这时候已经气得心里难受,只是看到了那个女鬼又跑到李志平身后,装模作样学李志平的样子说话,一时没动弹。但有些事情不能琢磨,越是琢磨心里越是难受。 那个李志平听了李芳的话,停下脚步,恶狠狠的说道:“要是世雄在那个瘸子手里有点差池,到时候你就后悔吧你。”我听李志平说完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嚯的站起身来,冲着李志平就冲了过去。我离着李志平也不远,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几秒钟的时间,我就冲到了李志平身前。李志平看到我冲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嘴里喝道:“你想干嘛?”李芳听到李志平的话也吓了一跳,本想站起来阻止,但是毕竟离着一段距离,已经来不及了。来到李志平身前,我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李志平肚子上。这一脚,直接就把李志平踹飞了,砰的一声撞到电梯门上。我收回脚来,恶狠狠的冲着李志平说道:“我干你姥姥。” 那个女鬼忽的一下飘荡到李志平身边,学着我的样子和口型说道:“我干你姥姥。”只是那女鬼的声音清脆,听起来搞笑的很。我看女鬼那个样子,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芳看到李志平摔倒在电梯前,身体蜷的跟个虾米似的,顿时叹了一口气,对李志平说:“我都让你少说两句了。”说完话又坐回到沙发上去了。反倒是王欣然,三两步冲到李志平身边,搀着李志平关切问道:“李叔叔你没事吧。”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你打了人还笑,怎么能这么野蛮?” 听了王欣然的话之后,我哈哈大笑道:“我野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我小叔叫出来?” 王欣然听了我的话顿时气急,你你了两声,又说道:“我们是花了钱的。” 我哼了一声,叉着腰说道:“我们又没见到一毛,而且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你爹是死是活跟我小叔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话一出口,顿时有些后悔。只见那个王欣然一副委屈的样子,眼中噙满泪水,眼看就落了下来。 李芳唉了一声:“好了好了,别要吵了,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把你爸爸救过来,无论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人家这位小兄弟说得对,我们家世雄死活跟人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人家出手相救,是人家的心肠好。你老李一口一个瘸子,一口一个瘸子,我都听不下去了。不就是丁如龙走了,你中间那份钱拿不到了吗?这种事我都不想敞开说,大家撕破脸,没什么意思。现在你是挨了这位小兄弟一脚都是轻的,要是里面那位出来,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你李志平敢想吗?”李芳说完话,顿时捂着脑袋只哎哟。 从那个李芳开始说话,那个女鬼就跟在李芳后面,学着她的样子,嘴里喋喋不休,然后一直到捂着脑袋哎哟哎哟的叫唤。 其实凑近了,才发现那个女鬼长得还不错,只是脸色有点儿过白,白的都有点儿透明了。别的地方都还挺好的,大眼睛细眉毛高鼻梁,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嘴巴稍微大点,嘴唇稍微薄点。 王欣然见到李芳捂着脑袋,连忙跑了过来,伸手替李芳揉着太阳穴。一边揉一边狠狠的看了我两眼。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而是看着地上的李志平说道:“你听听你家女主人,这才是人话。你瞧瞧你,一把年纪了,真是不争气。”我消遣完李志平,也不看李芳母女,提溜着棍子回到了房门跟前。 刚才我说话的时候,那个女鬼也学着我的样子,一边指着李志平一边按照我说的,一句不漏的说了出来。看她细细的胳膊不停的挥舞,我是在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谁知道那个女鬼也跟着我噗呲笑了,那个女鬼笑完,才意识到什么,脸上表情一滞,一溜烟跑出去好远。 我看着那个女鬼跑路的样子,觉得这个女鬼实在是可爱极了。 回到门前台阶上坐下,就听屋里传来那个周小云叽叽咯咯发嗲的声音:“哎呀,这个恶鬼不出来,我又没有他力气大,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我爬到窗户上一看,就见王世雄长在房间正中,我小叔盘腿坐在王世雄脚边不远处,那个周小云身上穿着运动衣,用力的从王世雄身体里往外拽着什么。但她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那会儿在树林里凶狠的样子我可没忘。我小叔一手扶额一手指着周小云说:“怎么让你干点正事这么费劲?” 那周小云唉声叹气的:“人家力气小,那有什么办法?不如你抱抱我,我力量就大了。” 我小叔一听周小云这话,连忙摆手:“行了行了,你够了啊,两年前我把你超度好了,让你走你不走,非要赖在我身边。你奶奶和你儿子走的时候叫你了吧,你也不走。当时你怎么说的,非要留在我身边学道,我觉得也行,一个女鬼学学道法也算是正途。当时条件是什么你不是忘了吧,我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可你看看你现在,让你干点事,你拖拖拉拉,磨磨唧唧。我真是服了。” 周小云小跑到我小叔身边,拉着我小叔的胳膊撒娇:“云笺,你就抱人家一下嘛,好不好。” 我小叔说道:“行行行,你把里面那个恶鬼拉出来,拉我来我就抱你。” 周小云听了我小叔的话,顿时高兴的拍手嗷嗷叫,干劲十足的跑到王世雄的身边,袖子一撸,两条脆生生的胳膊伸到了王世雄身体里,仿佛在水里摸鱼一般,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周小云找到之后,嘴里嘿的一声,两只胳膊用力一拉,一个黑漆漆的胳膊被她一点一点的拽了出来。 胳膊出来之后,连着胳膊的身体,也一点一点从王世雄身体里现了出来。但是往外拽,仿佛使得力气越大一般,那周小云咬牙切齿,两条胳膊发着颤,脑门上热气腾腾的。我小叔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小云的辛苦,一点儿都不犹豫,把左手食指放到嘴里咬破,把涌出来的鲜血涂在了那个小木偶上。那黑色的小木偶吸了我小叔的鲜血,瞬间变得清亮起来。那周小云身上似乎也一瞬间镀了一层红光,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变的越发清晰起来,就像是分辨率提高了一样。 周小云身上银光一闪,仿佛多了用不完的力气,嗨的一声娇叱,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被从王世雄身体里面拖了出来。那个人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仿佛晕了过去。我小叔看了看那个黑影,有点儿无奈的说道:“周小云,你是不是抓错人了。这他妈的是王世雄本体,不是那个恶鬼。” 周小云听我小叔一说,哎了一声,蹲到地上一看,哎哟一声,然后一脸可怜相的看着我小叔:“确实抓错了,怎么办啊?” 我小叔叹了一口气,指着周小云说道:“你能干点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继续给我找。” 周小云扭着身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你刚才说要抱抱人家的。” 我小叔哭笑不得:“可是你抓错人了,大姐。” 周小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胸耍起了无赖:“我不管,我就要抱抱,不抱我不干活。” 我小叔直接方了,指着周小云道:“你你你……你过来吧。” 周小云得了我小叔的允诺,高兴的跳了起来,这一下跳的太高,差点撞到天花板。落到地上之后,蹦蹦跳跳到了我小叔身边,一下子扑到我小叔怀里,像一条小狗一样不停的蹭来蹭去。 我看到这里差点笑喷,我牛逼轰轰的小叔也有今天。正在我高兴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啜泣,我转头一看,那个可爱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我身边,正流着眼泪呢。那个女鬼一边流眼泪一边说:“真是感人,我也想要抱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三章 这是夜叉 我看那女鬼那个模样,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你一个鬼,你要个什么抱抱?” 那个女鬼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看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有人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的对吧?” 我看着这个女鬼真切而渴望的眼神,顿时想起小叔说的“没事别去招惹鬼”,我一下子闭上了嘴巴。那女鬼看我一句话不说,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见到我不说话,再次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边晃一边说:“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我被她晃得心烦意乱,吼了一声:“别晃了,我看的见你。” 说完话,我转过身子,再也没有心情看小叔和周小云抱抱了。毕竟,我这是第一次见鬼,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那鬼似乎猜得出来我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往我身边凑了凑:“你是不是怕我?你不要怕,刚才在那边的时候,我知道你能看的见我,还把我吓了一跳呢。”女鬼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刚才那个女鬼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逃跑的样子。想到这儿,我心里胆气儿壮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顾虑。 那鬼看我这怂样子,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又凑近了一些说道:“快跟我说说话吧,我来到这里之后就没跟别人说过话,快要无聊死了。嗨,我跟你说,不光我没跟别人说过话,这附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找鬼交流交流都不行。你说我这鬼当的,真是无语。不过前段时间倒是来了只恶鬼,只是那只鬼太过凶恶,长得又丑,我宁愿没有鬼说话也不想搭理他。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叨叨叨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一个,你有点不尊重人啊。啊,不对,是不尊重鬼啊。唉,我跟你说啊……” 到后来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指着那只鬼说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那女鬼哈哈一笑:“哎呀,真好,你终于说话了,我太高兴了。我确实是话多,我就喜欢说废话,哈哈哈。唉,我觉得我这样有点儿不正常,会不会把你烦走啊?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吧,哎,不对,我这鬼吧,就是时间长没跟人说过话了,就想多说几句。哎对了,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艾喜。”女鬼说到这里,一边微笑一边对我伸出手来。 我看着那个女鬼真挚而热血的眼神,伸手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沈浪,沈阳的沈,海浪的浪。” 女鬼听到我说话,随即展颜一笑,满带笑意的那种,然后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哎呀,太好了终于见到一个能看见我的人了。沈浪你好,我太高兴了。虽然你长得不帅,但是我觉得你很可爱。哎呀,我这句话说的还有一些押韵呢……” 我看她兴奋的模样,真是不忍心扫她的兴,但是我不得不扫,因为她的手实在是太冷了。我努力的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这个艾喜女鬼竟然看出了我的企图:“你是不是想把手拿回去,当然可以,哎,你别这么大力气,容易受伤。好好好,别激动,我松手。” 我拿回冻的冰冷的双手,看着女鬼艾喜真挚的眼神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话,而是那边还有三个人,他们又看不见你。他们看我如此模样,心里不是骂我傻逼,就是觉得我在装神弄鬼。所以,你要是想和我说话也可以,咱们要正常交流,你别这么兴奋,我有点儿受不了。” 艾喜听了我的话,往李芳三人那边看了看,然后看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咱们正常交流聊天。只是刚才我真的是太过于兴奋了,死了五六年,真的是一直孤单一个人。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无与伦比的孤独。真的……”说到这里,艾喜脸上那种热切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悲伤。 就在艾喜说完这句话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了艾喜口中说的那个无与伦比的孤独的感觉,顿时也有些难过起来。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来我小叔的声音:“行了啊你,别蹭起来没完没了,你不知道你多久没洗澡了吗?赶紧干活吧,再不干活,我侄子在外面就要被那个女鬼拐走了。” 我在外面听到小叔的声音,然后回口道:“小叔,你咋啥都知道。我跟你说,这个女鬼还挺漂亮,我倒是愿意让她拐走。” 我小叔在里面说道:“行了,你别扯了,你才见过几个漂亮的女鬼。”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道:“哎,我说的是真的,要不你来看看。” 我小叔一把推开怀里的周小云,往窗户这边看了看,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咦,这个女鬼长得确实不赖。” 周小云却生了气,一脚踢在我小叔腿上,疼得我小叔呲牙咧嘴的:“哎哟你干嘛啊你。” 周小云本着脸说道:“你是个坏蛋,看到别的女鬼就觉得漂亮,我就不漂亮了。” 我小叔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这鬼真是的,赶紧干活去吧。” 周小云无理取闹道:“那你说我漂亮不漂亮。” 我小叔扶着额头说道:“漂亮,美丽,倾国倾城,你赶紧干活吧,我一会还得做法。” 周小云听了我小叔的夸奖,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笑眯眯的撸起袖子,往王世雄身体里摸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周小云说道:“摸到了。”然后就见她在王世雄腹腰的位置,抓出来一条漆黑无比的胳膊,那胳膊发着油光,仔细看去还带着鳞片。艾喜在窗外不解的看着周小云忙活,然后问我:“那个美女手里拽的什么东西?”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敷衍道:“可能是恐龙吧。”艾喜白了我一眼:“恐龙那么大,能跑到他肚子里去?骗人都不会。” 周小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王世雄身体里把那条胳膊拽出来。不光是我,就连我小叔看到那条胳膊都站了起来,围着王世雄走了两圈,嘴里我去我去的说了好几遍,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姓丁的那个家伙要和王世雄干这么久,原来这个家伙这么壮。”我小叔说的没错,那胳膊确实壮,怎么形容呢?堪比施瓦辛格,而且那臂长都快赶上一个人的身高了。艾喜见了之下惊叹道:“哎我去,这还算鬼吗?” 我小叔在房间里面说:“这个不是鬼,是夜叉。” 我一听吓了一跳:“夜叉?你不是开玩笑吧,还真有这种东西?” 我小叔说道:“当然有了,不过不像传说说的那么邪乎,夜叉本来就是咱们世间的生物。只是长得太过丑陋凶恶,人类都不喜欢,然后见到就捕杀,这么多年过去后,逐渐消亡了。夜叉生性好战,喜食人肉。这个是死去的夜叉,已经是一种恶鬼了。不知道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驾驭鬼夜叉。今天我在这里破了他的法之后,估计要记恨上我一辈子。”我小叔说完,招呼周小云,“把他整个搬出来。” 周小云苦着脸看我小叔:“你也看到他这么大个儿了,我一个弱小女子,哪有力气把他拉出来。” 我小叔看着周小云,伸出一个手指对着周小云勾了勾。周小云顿时魂不守舍,脸上带着羞赧的微笑,小步小步的蹭到了我小叔怀里。我小叔也不客气,把周小云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恋人一般。报了一会儿,周小云气喘吁吁的挣开身体:“不行了,不能再报了,身体里面现在充满了力量,就快爆炸了。”说完话,周小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王世雄身边,两手抓住那个长满了鳞片的胳膊,嘶声吼了一声,只见王世雄身体里面缓缓的挤出来一个庞大的身躯。 那身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浑身漆黑,闪着点点的荧光。艾喜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就是这个凶恶的家伙,我去找他说话,他还要吃我。真是太过分了。” 我看着那么大一坨躺在地上,怎么都比王世雄大上好几圈,脑中不禁浮现出来一个问题:“他这么大是怎么附体到王世雄身体里面的?” 我小叔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记住,凡是附身,都是灵体,别管是鬼是妖,使得都是灵体附身。简单来说就是灵魂。灵体和咱们人类的人体比起来,就是一团能量。简单来说,就是波粒二象性。在一个特定的空间单位,他们就是波段就是光就是能量。但是到了另一个特定的空间,他们就是实质的,和咱们一样,就是肉就是骨骼。所以你别看他这么大个子,真是要附身,就算是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他也能附上去。” 我听了小叔的话啧啧称奇,我从来么想到原来鬼魂妖魔竟然是这样子的。就在我赞叹的时候,就听艾喜忽然说道:“这个家伙是活的吗?” 我小叔明白艾喜的意思,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当然是活的,只是现在晕了过去而已。” 艾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我小叔说道:“怪不得能站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夜叉大战 我小叔一回头,就见那个鬼夜叉晃晃悠悠的站在自己身后,只是这个鬼夜叉好像有点儿神智不清,正在那儿单手扶头懵逼呐。周小云就站在那个鬼夜叉身边,捏捏这里摸摸那里,嘴里啧啧有声:“真是个健壮的汉子。” 我小叔明显被周小云雷到了,指着周小云说:“你离那个家伙远点,不然等一会儿他生气伤了你我可不管。” 周小云听了我小叔的话,顿时嘎嘎一乐:“哎哟,你瞧瞧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吃醋了?”说着话,竟然伸出舌头来在那个夜叉的鳞片上轻轻舔了一口。这一下把我小叔气得够呛,指着周小云道:“你这鬼怎么不知道干净呐?行了行了,你离远点,我把它收了,别等一会儿他又暴走,我可没有那个丁如龙那个体力。” 周小云哈哈笑道:“你体力好着呢。” 我小叔涨红了脸,指着周小云怒气冲冲:“周小云,我警告你,你别胡说八道啊。” 周小云睁着眼睛,两手一摊,笑嘻嘻的左右看了看:“,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什么吗?瞧你急的那样,哇哈哈……” 我小叔估计真的被周小云折磨的快疯了,气哼哼的指着周小云说不出来话来。那个女鬼艾喜却看的笑容满面,自言自语道:“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我看着我小叔的样子,也觉得这家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可爱过。我正想搜罗词语夸赞我小叔几句,就听我小叔疾呼一声“小心”,然后就听到“啊”一声惊呼,只见周小云身子莫名其妙的一抖,竟然被那个夜叉一把攥在了手里。我小叔神情一变,伸手就去抓那木剑,可是我小叔腿脚不便,着急之下竟然咕咚摔倒在地。那夜叉也不管我小叔,嘶吼两声之后,抓着周小云张开大嘴就咬了过去。我小叔心里着急,手上握着木剑一使劲,我在外面就听呼的一声,那木剑带着哨声就插到了那个夜叉胸口。 那个夜叉淬不及防,被木剑一插,顿时疼得尖叫起来。手上的周小云也拿捏不住,远远的扔了开去。周小云还没摔到地上,贴着地板就飞到了我小叔身边。我小叔一把抓住她,上下看了看:“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周小云脸上带着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 我小叔听了周小云的话,顿时气急:“还吓了一大跳,你他妈的差点被那个傻逼吃了。” 周小云扯着我小叔的衣服:“你不是说波粒二象性的吗?你不是说他是波的吗?” 我小叔拄着拐站起来,没好气的说:“他是波,你也是波,我真是服了。” 周小云也随着我小叔站了起来:“我是既然是波,那我怎么能抓的到你?” 我小叔一边伸手去拿书包,一边气冲冲的吼道:“我是修行者,我又是波又是粒儿,你让小浪抓你试试?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净捣乱。”我小叔说完,一把把周小云推开老远,“边儿呆着去,我给你报仇。”我小叔说完这些,已经把书包解开,拿了一沓黄纸片出来。随手把那些纸片往空中一扔,随即盘腿坐下,把那根咬破的指头挤出血来,在地上画了密密麻麻的几个字符,最后结尾的用一个小小圆圈给围了起来。做完这些,我小叔嘴里念了两句:“天地神兵,无妄无灾,者!”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我小叔做这些的时候,那个夜叉已经握住了那柄木剑,缓缓的把那木剑拔出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那夜叉在拔那木剑的时候,双手接触木剑的地方不断的往外冒着青烟,那个滋味肯定不好受,要不然他脸上表情不会那么痛苦。 我看那夜叉那样,我都有点替他难受。经过漫长的挣扎,夜叉终于痛苦的拔出了木剑。不得不说那个大个子有着坚韧的神经。夜叉拔出木剑之后,让在手掌上看了看,然后两手狠狠的抓住木剑的两段,用力一折。就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木剑还是那个木剑,连个样子都没变。夜叉也还是那个夜叉,只是气的七窍生烟,哇哇几声大叫,把那柄木剑远远的扔到了一边。 这时候我小叔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而且没拄拐。我小叔站起来之后,缓缓伸了一个懒腰,就听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懒腰伸完,仿佛跟刚睡醒一般,前后看了看,似乎是突然看到了那个夜叉,顿时怪叫起来:“我去,夜叉,这他妈的,我打得过吗?”转身就要跑。可是人还没跑,那个夜叉已经到了我小叔身前。我小叔仿佛很是无奈,硬生生迎着夜叉冲了过去。我小叔冲到夜叉身前,就听砰的一声大响,就见两人撞到了一起。撞到一起以后,俩人齐整整的向后倒去。 我小叔倒地之后,摇了摇脑袋,缓缓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咋想的,怎么想召唤我的,我都多少年没干架了。那么多神神鬼鬼你召唤谁不好,你非召唤我,老子退休了你不知道吗?” 我小叔在那里嘀咕半天,夜叉才不管你那些,一个咕噜爬起来,又向我小叔冲去。我小叔扶着腰扭了扭,看着那个夜叉轰隆隆狂奔而至,有点无奈的喊道:“他妈的夜叉怎么都显得这么白痴?你都做鬼了怎么还没点觉悟?”我小叔说话归说话,身子却不停,就跟黄飞鸿的无影脚一样,飞起来咚咚咚三脚,一脚踢在夜叉腹部,一脚踢在夜叉胸部,一脚踢在夜叉脑袋上。三脚踢完,身形在空中一转,稳稳落到地上站得笔直。那个夜叉却噔噔噔退后了几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女鬼艾喜看到这里伸手拍起了巴掌:“哇,好帅好帅。” 我小叔听了艾喜的声音,轻轻回了个头,冲着艾喜展颜坏坏一笑。这艾喜一看我小叔的样子,满眼都是小星星,伸手让我扶她:“太帅了,不行了,我脚软了,站不住了。你快扶我一下。” 我一巴掌打开那个女鬼艾喜伸过来的手臂:“你们女鬼不是都用飘得吗?” 艾喜嗔怒的看了我一眼:“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还想跟你做朋友的,坏。” 我白了她一眼:“做朋友?你以为我稀罕啊?” 艾喜哼了一声,再也不理我。 就跟我和艾喜说话的时候,屋里又生变故,那个夜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小叔摁倒在地,一拳一拳的打了起来。直打的我小叔哀嚎连连,不住地叫骂,什么“王八蛋”、“丑东西”、“不要脸”之类的。我听了我小叔骂人的话,我都有些费解,这是一个男人骂人的话吗?周小云跑去救我小叔,谁知道还没到那个夜叉身边,就被那个夜叉一巴掌抽飞。咕咚摔到墙角,半天爬不起来。我一看这架势,完蛋了,我在不管等一会儿我小叔就被那个夜叉给打死了。我连忙跑去推开门,可是那房门在里面锁死了,我在外面怎么使劲儿都没用。我连忙呼喊周小云:“周小云,周小云,快给我开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喊了好久,那门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艾喜看到我着急的样子才说:“周小云是鬼,她没办法打开房门。” 我一听艾喜的话,这才明白过来,着急的转着圈子,这可怎么办?再耽误一会儿,我小叔就被人打死了。艾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捧着脸看着我说道:“你可以把门踹开啊。”我一听有道理啊,刚才我怎么没想到。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飞起一脚重重的往那门踹去,可是踹了几下,那门却纹丝不动。 李芳这时候见我踹门,连忙跑了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连忙说道:“我得进去救人啊,你这门怎么这么结实。” 李芳说:“我这门是松木的,当然结实了。” 我喘了一口气问道:“那怎么办?里面锁上了,我得进去啊。” 李芳也跟着着急起来说:“这可完蛋了,里面锁上外面是开不了的。” 艾喜翻了一个白眼儿,透过窗户指着躺在地上的王世雄道:“你可以让周小云附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让他来开门不久可以了吗?” 我重重一拍巴掌,跑过去抱住艾喜,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芳看到我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我从刚才就想问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的干嘛呢?” 我摆了摆手:“你不会明白的。” 李芳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跟我说实话,我家里有鬼是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五章 拐了大弯 我小叔正在房间里被夜叉暴揍,我哪有时间给你解释你家里有没有鬼,所以李芳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我一个劲儿的点头:“有有有,唉,艾喜你跟周小云说,让她上王世雄的身。” 艾喜妩媚的看了我一眼:“那你说,咱们是朋友吗?” 我一听她这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怎么跟周小云胁迫我小叔一样,我一把推开她,来到窗前喊道:“周小云,你快上王世雄的身……”不过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我顿时觉得没必要让周小云上王世雄的身了,因为此时情况逆转,我小叔现在趴在那个夜叉的身上,正挥舞着拳头狠狠收拾那个夜叉呢。一边打一边嘶吼:“噢,你当老子老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噢,你当老子退休了你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噢,你当老子被人带绿帽子就能随便欺负了?噢,老子没钱你就能随便欺负了?……” 我隔着房间都能听见那一拳一拳,夹带着风雷,打在那夜叉脸上的质感。艾喜看到这儿也傻了眼,明显觉得我小叔有些不可思议。李芳也凑了过来,不过估计她透过窗子只能看见地上的王世雄,还有我小叔一拳一拳的击打在空气中的样子。李芳看了一会儿,向我问道:“沈先生这是在作法吗?我看怎么不像啊?” 我白了李芳一眼:“那个丁如龙提着木剑把你家拆了半层就像了?” 李芳被我一句话噎住,顿时不做声了。 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别在这瞎看了,反正你也看不见,还碍事,万一等一会儿出点什么事清还得救你。”李芳听了我的话,仿佛明白过来一点什么,悻悻然走了。 和李芳说完话,我在看向屋内,发现情况再次逆转,那个夜叉又翻到我小叔身上,一拳一拳打的我小叔哀嚎连连。那夜叉一边打一边哭:“你以为你能欺负我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穷,可是这也不是你出轨的原因啊。我哪里对不起你的?啊,你说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那夜叉打了一会儿,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别的原因,终于停了手,翻坐在地板上大哭起来。 这时候我小叔捂着脸坐了起来,本来我以为他会冲过去再把那个夜叉鬼干一顿,结果他揉了揉脸之后,反倒坐到了那个夜叉鬼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臂。我猜测我小叔是想拍那个夜叉鬼肩膀的,但是那个夜叉鬼实在是过于高大,只能拍到他的胳膊肘的位置。我小叔拍了拍夜叉鬼的胳膊肘,然后说道:“嗨,哥们儿,别哭了,你哭的这么伤心,连我也想哭了……” 那个夜鬼叉呜呜的哭了一会儿:“我也不想哭,可是我想到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我实在是忍不住,对不起……” 女鬼艾喜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儿,看着我说:“这两个家伙,我真是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 我小叔和那个鬼夜叉互相哭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天。聊的无非是爱情以及命运,还有为什么我们如此同病相怜,爱情为什么老是伤害我们这些善良的男人等等。聊到后来,两个人还说起了彼此的家庭和成长,还有各自的兴趣爱好。到最后两个人发现,彼此的成长经历性格爱好,甚至是喜欢的音乐类型,都是那么的相似。我小叔泪眼涟涟的盯着鬼夜叉:“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人生还能遇见你,我觉得遇见你之前的人生都是狗屁,真的,想到这些我又想哭,我真是个脆弱的男人。”那个鬼夜叉紧紧握住我小叔的手,然后替我小叔摸去眼角的泪水,满眼的含情脉脉。 两个人最后分离的时候,我小叔伸手握住鬼夜叉的一根手指头,有点儿恋恋不舍的说道:“我必须得走了,时间就快到了。” 鬼夜叉抹了抹眼泪:“这么快就要走吗?我觉得咱们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而已。” 我小叔无奈的摇摇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呆的过久,这个身体的主人可能就回不了。” 鬼夜叉唉了一声:“好吧,那你走吧,不过你走之前,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小叔低头想了想,最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好吧,可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把耳朵凑过来。” 那个鬼夜叉努力的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我小叔这里,我小叔本想坐着说,可最后还是站了起来,靠近鬼夜叉的耳朵,悄悄的说了一句什么。那个鬼夜叉听到我小叔说的话,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圆,一张大手捂着嘴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小叔:“我的天呐?你真的是?” 我小叔把手指头竖到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咕咚一声仰天摔到在地板上。鬼夜叉看到我小叔摔倒在地,还是保持着那个表情,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小叔过了大概五分钟才抬起头来,左右扭头看了一下,忽然发现那个夜叉还坐在他跟前。吓得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可是因为脚使不上劲儿,又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摔倒之后,我小叔顺势盘腿坐下,两手起了一个诀子,嘴里念念有词。念完诀子,我小叔正要张嘴去咬手指头,那个夜叉鬼说道:“你们老是没事就咬手放血,不疼吗?” 我小叔手指头已经到了嘴边,听到鬼夜叉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鬼夜叉,慢慢的回答道:“疼啊,怎么不疼。” 鬼夜叉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站起来:“疼就别咬了,那个人已经来过了,我也该走了。” 我小叔有些不解的看着鬼夜叉:“走?你去哪里?” 夜叉鬼说:“这里的事情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不走还在这里干嘛?难道还上这个人的身,你是真不知道,这些凡人身体多脏,我真的受够了。” 我小叔噢了一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小云之后,又问鬼夜叉:“那你刚才要吃我朋友,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鬼夜叉伸手挠挠脑袋,呵呵笑了两声:“嗨,这个嘛,确实是我做的不好,对不住小兄弟了。这也怪我前段时间鬼迷心窍,糊里糊涂的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要不这样,我把我的名字给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我小叔听鬼夜叉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那个鬼夜叉呵呵笑了两声:“这也没什么,毕竟那个人跟你关系不一般。”鬼夜叉说到这里,啪的跟我小叔挤挤眼,“就在刚才,我和那个人也交了个朋友。所以说,你也不要不好意思。” 我小叔听了鬼夜叉的话,似乎是有点儿摸不着脑袋,这才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个鬼夜叉听了我小叔的话,咧着大嘴展颜一笑。笑罢,伸手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那口子也不见流血,只是发出了一道暗红色的亮光。我小叔一见之下,也不犹豫,伸手在自己手掌也划了一道口子。只是我小叔这道口子划完,却是鲜血直流。那个鬼夜叉看到我小叔划完口子,伸着大手冲着我小叔拍来。我小叔举着那个流血的手掌重重的迎了过去,看他那个样子,就跟一个小孩和一个大人击掌一样。两个相差甚远的手掌重重相碰,也没听到发出什么声音,就见空中一道暗红色的涟漪闪过,那个鬼夜叉瞬间消失在了那个涟漪中。 那个鬼夜叉消失之后,我小叔身子软软的歪倒在地,久久没有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新坐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我小叔和那个鬼夜叉签了契约,一下子累的脱力了。当时我不明白,就问我小叔,怎么就签个契约,就累得脱力了?要是跟什么大神大仙签个契约还不得直接死了。我小叔说:“可不是呗,你以为请个神儿请个鬼儿就那么容易。我们每次画符都是一次临时契约,这些鬼啊神的来帮忙可不是白帮的。阴德,阴德知道吗?每次来都要拿走一些,所以我们这些会法术为什么一定要修行,因为阴德是有限的。你想啊,就我这种的,十天半个月给人做回法事,那得多少阴德够用?阴德用完了,那些神啊鬼啊再来,拿什么给人家,当然是拿命给,你我不过百年,一次拿去几年,能用几回?所以真要跟那些大神大鬼签永久性的契约,不要说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十辈子的阴德全都得完。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大神大鬼的也看不上咱们这点阴德福报,所以他们也不会跟咱们签永久性的契约。所以一个修道的人,能签订这种永久性的契约,也是一种运气,简直是万中无一。不过这种契约都是一些小神小鬼,不过这也不错了,毕竟损耗的阴德和精力也有限。相反的,还能积福积德。当时我跟那个鬼夜叉签契约的时候之所以脱力,还是因为太年轻,修行不够。” 我小叔坐起来之后,又休息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第一件就是让周小云把王世雄的本体魂魄放回王世雄的身体中,因为还有一桩麻烦事要处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六章 毒蛊拔出 这一件麻烦事情就是蛊。 我小叔休息了一阵,指导周小云把王世雄的本体魂魄放回了躯体中。但周小云是第一回做这个事情,一直不得要领。我小叔烦躁的说道:“你再放不回去,等一会儿人家就能直接拉火葬场了。” 周小云一脸郁闷:“人家不是找不到正确的方位吗?” 我小叔恶狠狠的说道:“找不准方位?干别的事情你怎么找的那么准,怎么干这个就不行了?” 我一听我小叔说的话,顿时浮想联翩,连忙问道:“小叔,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 我小叔白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一见我小叔变了表情,知道大事不好,就哈哈笑了两声:“我还以为周小云是找穴道位置找得准,所以我想向她学习学习。” 我小叔听了我的话冷冷一笑:“行,等到家了我让你好好学学。” 我一听我小叔这是话里有话啊,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过几天就开学了。” 就在我跟我小叔扯皮的时候,就听周小云一声呼喊:“找到了。”我顺着周小云的呼喊看去,只见原本无论如何都融合不进去的那道黑影,顺着王世雄的身体,缓缓的沉了下去。 那道黑影就是王世雄的本体魂魄,后来我跟着小叔修道,我小叔告诉我的第一件系统知识,就是魂魄和人体相对的位置关系。人身上的魂魄都是有序排列的,并不是胡乱安排。三魂七魄,三魂是指天地人三魂,所谓胎光、爽灵、幽精。胎光主宰的是人的生命,存在人的百会穴位置。爽灵主宰的是人的智慧,存在于人的灵台穴位置。幽精主宰人的生育,存在于人的会的位置。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相对应的是人的六识一境,分别是眼、耳、鼻、舌、身、意、业。这三魂七魄相对应的地方要一一对应,如果对应不上,轻一点的话人会生病。再重一点的话,那就是思想意识混乱,那些精神分裂或者神经病就是这么来的。要是更严重的话,人就会成植物人,或者直接死去。所以我小叔在要求周小云放回去魂魄的时候,是相当严格的。 当王世雄的魂魄缓缓回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就见王世雄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身体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王世雄一睁开眼,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吗?” 周小云看王世雄的样子,就出言消遣道:“是啊是啊,你到了地府了,怎么样,这地府还不错吧。” 王世雄嗯了一声:“地方是不错,不过这地府怎么跟我家似的?” 我小叔喝斥周小云道:“别瞎说。”周小云听了我小叔的话,顿时板着一张脸,冲着我小叔吐了吐舌头。我小叔喝斥完周小云,这才对王世雄说:“王先生,这并不是什么阴曹地府,这就是你家,你还活的好好的。” 王世雄听了我小叔的话,噢了一声,只是盯着我小叔的眼神更是茫然:“你说这不是地府,那刚才我看到从我身体里出来一个妖怪,抓住旁边那个小姑娘就要吃。结果你跳出来不让吃,还跟一个大妖怪打了一架,那是怎么回事?” 我小叔听了王世雄的话,明白是王世雄的魂魄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就解释道:“刚才是你的魂魄出窍了,看到了我给你施法治疗的过程。” 王世雄再次点点头:“那您的意思是我确实没死?” 我小叔点点头:“确实没死。” 王世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办完,真要是死了,那可就麻烦了。”说到这里,王世雄左右看了看,又问我小叔道,“我既然没死,那我老婆和孩子呢?” 我小叔指了指外面:“就在外面等着,你要你出了这扇门,你马上就会看到他们。只是,你这身体里,还有一点儿东西,我需要帮你拿出来,要不然,你就算见到了你的家人,你也活不了几日。” 我小叔说完这话之后,我本来以为王世雄会质疑我小叔,谁知道王世雄竟然非常配合,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拿吧。”说完这话,又问我小叔,“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小叔摇摇头:“不用了,你坐着就好了。”我小叔说完话,爬过去拿到他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符纸和一个黑色陶瓷大碗。我小叔倒了一些水在碗里,然后从口袋里抓了一小把五谷杂粮进去,做完这些,拿着那个符咒围着那碗绕了几圈。我小叔一绕完,那符纸腾的一声着了起来,就在快要着完的时候,我小叔把那烧成灰烬的符纸轻轻放到了水碗里。我不知道别人看得见看不见,我就看见那灰烬进入到黑碗里的时候,把那黑碗里面的水点着了,燃起了绿莹莹的一片火光。 我小叔把燃着绿光的黑碗递给王世雄:“趁热喝了,喝的时候忍住别吐啊,哎对了,一口气喝完。”我小叔的语气跟哄小孩的一样,王世雄也真听我小叔话,咕嘟咕嘟三两口一饮而尽,一点儿都没浪费。喝完之后,我小叔接过黑碗,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对王世雄说:“你快去那里,等一会儿你就得吐。” 王世雄听了我小叔的话不疑有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步步向那个垃圾桶走去。还没走到那个垃圾桶旁边,王世雄就觉得嗓子眼发腥,肚子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就跟喝了酒往上涌一样。王世雄身子一拱,呕了一声差点就吐了出来。好在王世雄忍耐力惊人,活生生的把涌到嗓子眼的东西又咽了回去,我想,王世雄要知道他将要吐出来的东西是啥,他绝对不会再给咽回去。 王世雄离着那个垃圾桶还有一段距离,本来他想撑到那个垃圾桶旁边再吐的,可是还没等他到跟前,就觉得胃里再次翻江倒海,一股挟带着腥臭之气的东西狂涌而至。王世雄疾跑两步,却没想到脚下一软,咕咚摔倒在地。倒在地上的王世雄再也忍不住,哇哇两声,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本来我看王世雄吐了就挺恶心的,可是等我看清楚王世雄吐得东西,我一点儿也没犹豫,蹲在窗下,也哇哇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王世雄吐出来的东西,都是拇指粗细的虫子,混合着血水盘在一起,一大团一大团的,不停地扭来扭去。王世雄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吓坏了,也恶心坏了,一边吐一边退,退到最后肚子里一点儿东西都没了,还在不停地往外吐。一直到吐得都是黄色的胃液,我小叔才制止他:“行了,别吐了,再吐你就完蛋了。”王世雄这才生生的止住呕吐的冲动,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地上。 我小叔看到王世雄的样子,这才拄着双拐站了起来,走到房门那里开了锁。门打开之后,我小叔对我说道:“事儿完了,让他们家人过来吧。” 我听了小叔的话,指着不远处的李芳喊道:“行了,没事了,你过来把你老公带走吧。” 李芳本来站在电梯旁,焦急的走来走去,听到我的呼喊,连忙小跑到了我身前,一脸焦躁的看看我,又看看我小叔。我小叔看着李芳说:“你先生就在屋里,但是进去之前我提醒你一下,里面的东西会让你很不舒服。” 李芳听了我小叔的话,跺了跺脚道:“只要我老公身体好了就行,其他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我小叔听了李芳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进去吧。” 李芳答应一声,闪身进了房间。王欣然和李志平此时也到了,王欣然随着李芳一起进了屋。李志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小叔,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屋。但是李志平刚进去,闪身就蹿了出来,跑到不远处哇哇呕吐起来。李志平还没吐完,王欣然也跑了出来,跟着李志平一起,扶着墙哇哇一阵干呕。 艾喜看着两人的样子不住的在两个人身边拍手,一边拍手一边哈哈大笑。我小叔看着艾喜的样子,沉声说道:“那个拍手的女鬼,你过来。” 艾喜拍手拍的正高兴,听到我小叔的叫唤,顿时吓了一跳,老老实实收起了表情,很不情愿的走到了我小叔身前。 我小叔看着艾喜,指着屋子里的王世雄问道:“那个人吐出来的蚂蟥是不是你干的事儿?” 艾喜听了我小叔的话有些不安,不住的抠着手指,头也不敢抬。 我小叔又问了一遍:“我再问你一次,那个人肚子里面的蚂蟥是不是你干的?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能让你马上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养鬼之法 艾喜听了我小叔的话,顿时紧张起来,本来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声音颤抖的说道:“是,是我干的,可是是那个大怪物想要吃我,我才想报复他一下。”艾喜说到这里,顿时哇哇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小叔指着艾喜说道:“那是那个鬼夜叉要吃你,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你报复人家?你报复哪里去了?” 艾喜听了我小叔的话哇哇大哭:“我就是一个没人理的小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算不让我消失,过不了几年我自己也会消失的。反正我一个鬼在这里孤独寂寞,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小叔听着小女鬼说起来没完,指着小女鬼说道:“行了行了,你闭嘴吧。” 艾喜哇哇大哭:“你又是想让人消失,又是想让人闭嘴,你到底想让人家干嘛?我都乱了……” 我小叔有点儿无奈:“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烦,你别哭就行了。” 艾喜一听我小叔的话,哦了一声,哭声戛然而止,就跟过山车正往下冲的正欢实,猛然刹车了一般。 艾喜停止了哭泣的时候,李芳才扶着王世雄一脸苍白的走了出来。李芳对着我小叔感激的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我小叔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把你先生送医院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李芳听了我小叔的话,再不客气,带着王世雄离开了。李芳乘着电梯刚上去,张全福就从上边下来了。张全福一下来,就紧紧的拉住我小叔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眼中噙满了泪花。我小叔安慰了张全福几句,说家里还有点事儿,就不在这耽误时间了。张全福说什么都不让我小叔走,说一定要在市里玩两天。我小叔拒绝了张全福的好意,说家里真的还有事情,明天还有一个人来看病。张全福听我小叔这么说这才作罢,只说走可以,中午饭一定得吃,要不然老板娘那关都过不去。我小叔听了张全福的话,这才答应,只说吃完饭一定得回去。张全福拍着胸口保证,吃完饭一定会把我们送回去的。 说完这些话,我小叔收了周小云,我则连忙把木棍和木剑一起装进花布口袋,还把地上散落的纸符全都收拾干净。就在我们要离开地下室,往楼上去的时候,出了一件麻烦事。这件麻烦事就是艾喜,艾喜看我们要走,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恳请我带她走。按她的原话说,就是无论带她去哪里都行,无论让她干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让她留在这里就好。 我小叔听了艾喜的话,冷哼一声:“行,我等会把你带出去放到太阳底下去晒。” 艾喜听了我小叔的话,忍不住眼中又要落下泪来,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就是个苦命的小女鬼,你要是想把我扔到太阳下那你就扔吧,反正我对你来讲就是微不足道的,反正也没人在乎我,我怎么这么可怜呐,啊啊啊啊啊……” “停停停,你别哭了。”一见艾喜又要嚎啕大哭,我小叔连忙制止,“想让我们带你出去,你总得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死在这儿的吧?” 艾喜听我小叔的话,哭声再一次戛然而止,连一秒的缓冲都没有,我真是服了。艾喜告诉我小叔,她本来是三中的一名学生,可是临高考之前却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本来她的家庭就不富裕,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艾喜为了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就悄悄服药死了。可是死了之后就后悔了,一想到爷爷奶奶孤苦伶仃的,艾喜就特别的伤心。而且爷爷奶奶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这么大,如果得知自己自杀,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可是自己死了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里,想去看爷爷奶奶一眼都看不到。艾喜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我小叔听了艾喜的话之后,久久没有作声,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带不带人家走,你倒是说句话,你这闷得跟个闷屁罐子似得到底要闹咋样?”我小叔听了我的话,缓缓对我露出了一个笑脸,我一见他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补充道,“小叔,你是不是有了结果了,我就知道我小叔英明神武智慧如云,而且心慈手软常常救生灵于水火之中,乃天下第一美男子也。” 我小叔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这才收敛了笑容,对艾喜说道:“本来我们修道之人,没有不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你身世如此凄惨。只是我这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磨人精了,我怕再多你一个我照顾不过来。” 艾喜一听我小叔松了口,顿时大为高兴,拍着手说我小叔是世间少见的大菩萨美男子。艾喜所用的溢美之词听的我都脸红,更不要说我小叔。艾喜夸赞完毕之后,指着我说:“我知道您除魔卫道,忙得很,就让他来照顾我好了。” 我小叔听了艾喜的建议,缓缓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可惜我这侄子不是修道之人,我怕他照顾不成,反而伤了他自己。” 我听我小叔这么一说,顿时也高兴起来,拍着胸脯跟我小叔保证:“小叔,瞧你说的这话,你放心只要把艾喜交给我照顾,我绝对亏待不了她。您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修道的,但我有个好小叔啊,我小叔可以教我啊。你说呐,我的小叔。”说着话,我作势去搂他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你这小子,又来这套,行了,既然这你都说了,我就答应艾喜的请求。不过,收了艾喜之后你就负起责任来,别半道就不管了。” 我再次拍了拍胸脯:“你放一万个心,我既然选择了我会一辈子管到底的。” 我小叔这才点点头:“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打下周起,先把《太上感应篇》给我背了。”我听我小叔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我痛痛快快的跳进了一个坑里。不过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逝,毕竟收留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女鬼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时我小叔就找张全福要了一个脉动瓶子,把小女鬼艾喜装了进去。然后把脉动瓶子交给我,让我装在背包里保护好。我问我小叔为什么一定要用脉动瓶子。我小叔煞有介事的说:“当然是瓶口大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过当时我跟我小叔对话的情形,被张全福、李志平和王欣然看在眼里,也是一番心惊肉跳。特别是当艾喜瞬间钻到脉动瓶子里面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脉动瓶子一下子就结了霜花。 回到地面,物业公司已经到了别墅楼下,李志平和王欣然去跟他们去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和小叔跟着张全福,到了市区的君子坊大吃了一顿,然后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张全福告诉我小叔,过几天酬金会亲自送到家里,还问我小叔要现金还是支票,或者直接打在卡里都行。我小叔想了想,选择了现金。但是奇怪的是,两个人一直到家,都没有谈到具体的金额。 回到家之后,我小叔交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养女鬼。不过教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住一条,就是:千万不能动情。我听小叔说这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问问他:“你不让我动情,你和周小云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没敢问,这种事儿,就算是问了他也不一定跟我说实话。 不过我问我小叔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为啥就不能和女鬼动情呢?” 我小叔哈哈一笑:“废话,这还用说,没法办事嘛。” 我不明就理,追着问道:“没法办事?没法办什么事儿?” 我小叔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究竟没办法办什么事儿还用我教你吗?你一个老爷们儿不会连这点事儿都不知道吧,那可就太丢人了。” 我小叔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小叔的意思,但你想啊,当时我还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肯定会有这种冲动,到时候怎么办?我小叔摇摇头道:“忍着呗,只能忍着,忍不住的时候就念经,念《道德经》也行,《心经》也行,绝对好使。” 这“千万不能动情”这条说完之后,我小叔给了我一个黑色小木偶,有拇指大小。我小叔告诉我,这就是装鬼的容器,当然也有人用玉装,但是玉属于不良导体,使用起来不方便。这种小木偶一般都是柳木或者槐木制成,也有别的木头,但最好的还是柳木和槐木,木质好,属阴,鬼住在里面舒服。 我小叔把小木偶放到了桌子上,艾喜嗖的一声就钻了进去,速度之快,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是怎么进去了。艾喜钻进去之后,露出来一个小脑袋向我和我小叔致谢。我小叔把小木偶交到我手里,告诉我养鬼的方式:“每天滴一滴血进去,并且把小木偶贴身放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八章 重金酬谢 “你要有爱的感觉,就像是对孩子的那种爱。”我小叔告诉我秘诀,“但你一定要记住,养鬼这种事儿就跟养宠物一样,因为早晚你要放她离开。” 艾喜说她不要离开我,以为她觉得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实在是孤单了。所以要求我无时无刻不带着她,无论是上学还是上厕所。我实在是没办法满足艾喜的要求,因为每次我一解裤子蹲下,艾喜就会适时的蹲在我的面前。这让我很崩溃,本来屎意盎然的一件事情,结果最后成了一种障碍。经历了几次这种几近崩溃的感觉,我对艾喜提出了要求,如果我上厕所的时候她忽然出现,我就直接把她送回王世雄他们家去。艾喜这才同意我上厕所的时候不出现。 不过上学的时候艾喜也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譬如大家正在上课,艾喜和我呆的无聊了,就会在教室里满处的飘来飘去。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人都天赋异禀,天生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东西。我们班就有两个这样的人,最开始他们还以为艾喜是转来的同学,后来他们俩不经意看到艾喜从我身边忽地飘到天花板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那个女生还好,男生直接就崩溃了,吓得满地乱爬。这时候我不得不对艾喜提出要求,没事不要满处飘,万一有人看见了不好。 我睡觉的时候艾喜也不老实,吓坏了寝室里不少同学。每次熄灯之后,艾喜总喜欢从小木偶里钻出来,然后趴在我身边。一趴就是一宿。有同学夜里起来撒尿,不经意的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煞白长发飘飘的女鬼。但是一开灯又没了。这让我很苦恼,我跟艾喜说了好几回,我睡觉的你也睡觉,就别出来了。艾喜强词夺理的说道:“你见过哪个鬼夜里睡觉的?”我觉得艾喜说的有道理,但老吓着我同学这可怎么办。 那时候我还没有开阴眼,身上老是得带着我小叔的特制眼药水。要是不点眼药水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艾喜。那时候我的死党叫冯仰庚,他见到我老是点眼药水,就偷偷的拿着我的眼药水点了一次。点完那次之后,他的人生彻底大改观,差点住到精神病院去。我们学校也是建在一个坟场之上,一到晚上,满操场的游魂野鬼,打牌的喝酒的吵架的聊天的,多的是。还有两个吊死鬼,没事就挂在树上荡秋千玩。 说到学校里的乱七八糟的各种野鬼,还给我惹了一些麻烦。因为学校里少有新鬼,所以那些鬼一个个过的都很无聊。当艾喜出现的时候,那些男鬼一个个都疯了一样,拼命的追求艾喜,方法之拙劣,在这里我不想深谈。艾喜当然看不上这些又傻又穷的孤魂野鬼,就统统把他们拒绝了。但是有一个活了有日子的大鬼,却对艾喜穷追不舍,甚至都用上了暴力手段。那一次之后,艾喜吓得够呛,躲在小木偶里面还几天都不敢出来。后来回家,我不得不求着小叔拿了一张符咒,把那个大鬼教训了一顿。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那个大鬼从此尊我为老大,没事就带着一串缺胳膊少腿的小弟跟着我,烦死了。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再也受不了了,就和小叔商量是不是能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我小叔很直接,让我不用上学了,一起跟着他修习道法。其实我内心是相当愿意的,但是一想起来又要跟他背诵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什么“曜展洞涸,寂无眇凝,素荷虚罗,皇达元灵”,我就脑袋长得生疼。而且我们家有了我爷爷我小叔这两个人就够乱的了,要是再加上我,我爹我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周小云听了我跟我小叔聊得话题,她就说把艾喜留在家里好了,带出去挺麻烦的。周小云很喜欢艾喜,每次艾喜跟我回来,周小云就拉着艾喜的手一起聊鬼生。 其实倒不是没想过把艾喜留在家里,但是艾喜死活不同意。因为艾喜很怕我小叔,每次艾喜见到我小叔都会毕恭毕敬的,虽然也会耍一些小聪明,动一些歪脑筋,但是真要跟我小叔正面交流什么的,她还是不敢。打心底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把艾喜留在家里,我喜欢跟艾喜在一起的感觉,就跟吃撒尿牛丸一样。 就在我跟小叔讨论这些的时候,张全福开着车把王世雄带来了。陪同王世雄一起来的,还有李芳和王欣然。王世雄恢复的不错,但是瘦了不少。王世雄一见到我小叔紧紧的握住了我小叔的手,操着一口台湾腔说道:“沈大师,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命真的就没有了。”李芳和王欣然也都表达了感激之情。 当时我娘正在厨房做饭,听到王世雄的话,热情的招呼大家落座,然后爽朗的说道:“等会儿在我家吃饭,我正好杀了一只鸡。”我爹也正巧从楼上下来,跟王世雄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就上去了。我爹历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大家客套一番之后,王世雄对着张全福使了一个眼色。张全福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出了门,不一会儿,提着两个大旅行包走了进来。看张全福吃力提着两个旅行包,我还以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台湾特产,可是等张全福打开旅行包的时候,我没想到旅行包里面装的全是钱。张全福把旅行包放到我小叔跟前,王世雄客气的说道:“沈大师,出事情的时候,李芳把所有结果都告诉我了。当然,当时我也看到了一些事情。这是六百万的现金,当初李志平跟丁如龙谈好的报酬是五百万,我太太又加了百分之二十,您清点一下。” 我看到这些钱的第一感觉,就是懵,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可能再盯着钱看一会儿,我就要流口水了。我小叔的反应和我差不多,但没流口水,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跟王世雄说道:“王先生,你这些钱我不能收。” 听了我小叔的话,不光是我,就连在座的王世雄、李芳、王欣然和张全福等人,也都愣住了。王世雄左右看了看李芳和张全福之后,试探着问道:“沈先生,拿出来这些钱,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再多我是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小叔听了王世雄的话,顿时笑了起来:“王先生,你想多了,我并不是觉得这些钱少,恰恰相反,而是这些钱是在太多了。我是个修行的人,救人治病本就是我的本分。这和医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这个地方十里八乡的乡亲,好多也都到我这里看来求医问药。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也都很不容易。有些宽裕的,就多给买些东西,两桶油一袋面的。有那些手头紧张的,也就给个三两个鸡蛋。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我不清楚那个丁如龙和你们之间的交易,我也不知道他会向你们要这么多钱,本来我以为就是个百块,就算是往大了要也就是几千几万。所以你一下子拿来这么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我今天真收了你的钱,我这良心会不安一辈子。”说到这里,我小叔顿了顿,“我们修道之人,求的就是心安。心都不安了,修行之道如何精进。所以,王先生,你就不要害我了,这些钱你拿回去吧。” 王世雄几人一听我小叔说的这些话,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王世雄是满脸的困惑,李芳也是紧皱眉头,张全福也是一脸不解,王欣然是满脸的质疑。最后还是王世雄吸了一口气,跟我小叔说道:“沈先生,您要是不收钱,那是万万不可。要不是您,我这条命就没了。而且,经此大难,我已经看开了,什么钱财不钱财的,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说到这里,王世雄转脸看了李芳和王欣然一眼,满满的温情肆意。 我小叔听了王世雄的话哈哈一笑:“王先生能有此觉悟那是甚好。不过王先生,敢问您一个问题,平白无故的,是什么样的仇家,竟然给您下了这么狠毒的一个恶鬼降?” 王世雄听了我小叔的话一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哪里是什么仇家,根本就是我的结发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四十九章 飞来横财 我小叔已经听了张全福说起过王世雄身世,但是亲口听王世雄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 王世雄告诉我小叔,就在去年,他在台湾的妻子梁淑珍,知道了王世雄在大陆的家庭。本来王世雄以为梁淑珍能理解他,毕竟常年奔走在外,孤独寂寞也在所难免,组建个家庭也不以为怪。他们这些台商,有不少都这么干的。谁知道,梁淑珍听到王世雄有了家庭非但不能理解,反倒狠狠的闹了一场。当时,王世雄的父母和岳父都还健在,梁淑珍就像是大闹天宫的猴子,一路提着棍棒,竟然连王世雄的父母都给教训了一顿,打的头破血流。 梁淑珍把自己的父母打了一顿,王世雄知道了以后,自然不能跟她拉倒,非要梁淑珍去给自己的父母道歉。王世雄有错在先,梁淑珍哪里愿意去道歉。结果王世雄一气之下就要和梁淑珍离婚,梁淑珍弄巧成拙,死活是不离婚。王世雄铁了心,把梁淑珍叫到岳父岳母家,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讲了梁淑珍的恶行。谁知道岳父岳母不仅不教训自家女儿,反倒教训起王世雄,说王世雄不该在外面乱来。王世雄一见到岳父母这样,更是坚定了要和梁淑珍离婚的决心。 但是梁淑珍本性泼辣,告诉王世雄,你要真的跟我离婚我就自杀。王世雄只当梁淑珍吓唬他,就跟梁淑珍说:“你想死就去死吧,反正这婚我是离定了。”说完这话,王世雄就回到了父母家里。那时候王世雄在台湾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大女儿叫王蓦然,在英国学服装设计。二女儿叫王蔼然,在美国学金融。 王世雄在自家父母那里过了没几天,却接到王蔼然的电话,说自己已经从美国回来了,话没说完顿时哇哇大哭。王世雄这几年在大陆风生水起,王蔼然的学业也忙,父女俩已经快两年没见面了,忽然听到挖美王蔼然说回来了,自然很高兴。但是听到王蔼然哇哇大哭,心中自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开着车就往家赶。到了家里,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梁淑珍已经自杀身亡,血淌了满地都是,王蔼然正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嚎啕大哭。王世雄一见之下也是后悔万分,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再后悔有什么用。王世雄就打电话给英国的大女儿王蓦然,说你妈去世了,赶紧回来吧。给大女儿打完电话,王世雄就想起了这些年梁淑珍的好来,坐在床前看着梁淑珍的遗容就哭了起来。 王蔼然递给王世雄一杯水,就劝慰道:“妈妈已经走了,爸爸你就别哭了。” 王世雄叹息着说:“我对不起你妈呀。”说着话,咕嘟咕嘟喝了闺女递过来的水,一杯水没喝完,王世雄就觉得眼前一阵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见一个满脸鬼画符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梁淑珍和王蔼然正站在那个女人身后。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三支香,一边对着自己绕一边嘴里默默叨叨的说着什么。绕了好长时间,那个女人才停下手里动作,然后告诉梁淑珍和王蔼然,法已经做完,只要王世雄不离开台湾就会没事,只要离开台湾,一定会惨死他乡。 梁淑珍自然是对那个女人千恩万谢,王蔼然却对那个女人不置可否。送走了那个女人之后,王蔼然问她母亲:“妈,那个人说的事情是真的吗,只要我父亲离开台湾就会惨死他乡。” 梁淑珍拉着女儿的手说道:“怎么不是真的,只要他王世雄一直留在我身边,他这一辈子都会平安无事。可是他要有二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蔼然有些无奈的说道:“咱们把爸爸留住就行了,何必下这么重的咒呢?” 梁淑珍拉着王蔼然语重心长的说:“蔼然,要不是你打电话,你觉得你爸爸会回来吗?他回来之后,见到我活蹦乱跳的,你以为他还会对我心存仁慈?不是我装死,你以为他会在咱们家呆这么久?你呀,还是天真。” 王世雄听了梁淑珍这一番话,这才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自己多年的老婆和亲生女儿竟然设计骗他。不过,从那天开始,王世雄就开始过起了软禁的日子。也不知道水里饭里被梁淑珍放了什么东西,王世雄吃了之后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不要说逃跑,就连上厕所都很费劲。刚开始还好,王蔼然还在他身边,生活起居还能照顾他一下。可是没多长时间,王蔼然就回美国去了。王蔼然回了美国,王世雄的悲苦生活这才真正开始。每天梁淑珍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还不给饭吃。最严重的时候,打的王世雄胳膊都抬不起来,一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太残忍了,不自觉的说了一句:“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说完才觉得不妥,李芳王欣然母女二人,还有艾喜周小云二鬼,四道凄冷的目光一下照在我身上,盯得我浑身一哆嗦。 我小叔也叹息道:“真是生不如死啊。” 王世雄叹了一口气,仿佛不愿意去回忆那段往事。 我听他说故事说了一半,就问他:“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王世雄摇摇头说:“她爱打麻将,常常一打就是一天一夜。平常她出门之前,会给我喂好药再走。可是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出门匆忙,竟然把喂药的事情忘记了。我恍惚了整整一天,药劲过了之后,忽然清醒过来。这才从窗户逃了出来,当时身上力气不够,直接从楼上掉了下来。幸亏我住的是三楼,而且楼下还是一个垃圾堆。逃出来之后,我就跑到了我朋友家,休息了几天就回来了。本来朋友是想帮我报警的,但我对台湾警察是在是没信心。回到大陆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那些事情。” 王世雄说完这些,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个事情,脸色煞白。李芳和王欣然在一旁抹着眼泪。 就在这时,我娘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大家吃饭:“哎呀,都是一些粗茶淡饭,快进来……”我娘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地,眼珠子一下子就钉到了地上的旅行袋中,再也拔不出来,呼吸也急促了,声音颤抖的说道,“哎呀呀,这都是什么东西,一片红通通的,像云彩一样,怎么这么好看?” 李芳适时的站起来,拉过我娘的手说道:“大姐,你家沈大师救了我老公的命,这是我们的酬金。” 我娘听了李芳的话,身上打了一个冷颤:“酬金?这些全是?” 李芳笑着说道:“全是,刚才沈大师还推脱不要,我们觉得这些还不够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的……” 我娘连忙打断李芳的话:“哎哟,瞧你说的,怎么不够,够了够了,这得有多少钱呐,我的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芳哈哈哈了三声,指着地上的旅行袋说道:“没个袋子里面是三百万,一共六百万。” 我娘一听,呼的一声吸了一口气,然后拍着胸口喊道:“六、六、六、六百万?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李芳点了点头:“确实是六百万。” 听到李芳确定的口吻,我娘嘎嘎嘎嘎大笑起来,伸手就提起了旅行袋:“哎呀真沉,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发财了。”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不停,提着钱就进上了楼。我一脸的目瞪口呆,我娘这身手,未免也太快了吧,果然是女中豪杰。我小叔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按照我的理解,我小叔没想到我娘竟然是这么贪财之人。 王世雄和李芳对望了一眼,对我小叔说道:“沈大师,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天色不早,我们这就走了。” 我小叔一听王世雄要走,连忙拄着拐站起来拦住:“王先生,你们不能走,这钱我实在是……”我小叔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野兽嘶吼声:“这钱到底哪里来的?”我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完蛋了,这横飞而至的富贵不保。果然,没一会儿,我爹一手提着两个旅行包,一手拉着我娘,下了楼。下楼之后,我爹把两袋子钱远远的扔了过来。两个袋子咚的一声巨响,落在我们几人不远处。我爹翁着嗓子说道:“这钱,从那拿来的,拿回哪里去。”说完话,提溜我娘进厨房去了。我娘跟个小鸡子一样,还使劲儿回头瞅呢。 刚才我看张全福提着两个旅行包的时候,费了不少劲儿,我爹却轻描淡写的扔了十多米。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一张百元钞票重约一点一克,一万元新钞重约一百一十克,一百万元百元新钞重约:十一公斤。六百万就是六十六公斤,就是一百三十二斤。我去,我爹把一百三十二斤的东西扔了十多米远。真牛。 经了我爹这一幕,王世雄和李芳顿时又是一阵发呆,估计他俩在心里想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玩意儿,给钱都不要。两个人发呆还没完,我娘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下扑在那两堆钱上,狠狠的抱在怀里死活不松手,一边哭喊一边说:“我不全要,看在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们爷仨的份上,给我留一点点就不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章 大摆筵席 我娘抱着钱的时候,还跟我眨了眨眼睛。娘,你真是我亲娘,我最喜欢你。看到我娘这样,我爹在厨房里气的哇哇乱叫。最后实在是拗不过我娘,我小叔好歹收了一百万。就那一百万,还是跟我娘谈判了大半天谈下来的。本来按照我小叔的意思,收个十万就已经很多了。 那段时间,整个村子都是我娘哇哈哈哈哈响亮的笑声。我娘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花蝴蝶一样,扑啦啦从西飞到东,从东飞到西。据我爹说,我娘睡觉的时候都拿着那一百万当枕头。一边睡一边流口水,然后在梦中哇哈哈哈的大笑,简直吓死人了。 不过从那天之后,我家的经济情况确实大为好转。家里一直没舍得换得家具也换了,没舍得买的沙发也买了,电视机也变成四十二吋液晶的了,也多了一个双开门的冰箱。我一直求我娘给买的诺基亚和电脑也到手了。我小叔也坐上轮椅了,上门给我小叔提亲的人也多了。我爹跟我娘也想着要个二胎了。最主要的,我终于转校了,而且还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从那天起,我就跟艾喜过上了幸福的二人生活。 说是二人生活,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闲扯淡罢了。月黑风高之夜,我们两个走上街头去闲逛。或者彻夜不眠瞎聊天。有时候也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让她去吓人。不过艾喜并不喜欢吓人,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胆子小。有两次她还被人吓了回来,缩在小木偶里哇哇大哭,好几天都没有出来。后来我再让她做吓人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愿意了。 说到转校,其实并没有给我带来更多的感受,和原来的学校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学校的朋友和孤魂野鬼少了一些。冯仰庚后来找我玩过两次,我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在原来的学校,冯仰庚点了我的眼药水之后,看见了不少孤魂野鬼,也看见了艾喜。就见了艾喜那么一次,冯仰庚就爱上了艾喜,不可自拔。我转校之后,冯仰庚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打听艾喜的情况。后来我是在烦得受不了,就告诉他,实在不行你就过来住两天,跟艾喜聊聊天。 说实话,我不确定艾喜是不是喜欢冯仰庚,但我吃醋了是真的。但是一边是我最好的朋友,另一边是我最喜欢的女鬼,唉,且随他们去吧,如果他们两个真心相爱,我成全他们又如何。不过,我小叔还没教过我女鬼转让协议怎么签呐,回去得好好求教一下。 冯仰庚过来之后带了好几天,不光吃了我半个月的伙食费,还顺带着喷了我半瓶香水。我反复告诉他,艾喜是鬼,闻不见香水的,冯仰庚就是不听。我真是有点儿无奈,你又喷香水的那点工夫,去洗个澡该多好。不过艾喜见到冯仰庚来了很是开心,拉着冯仰庚的手问东问西。冯仰庚也很开心,还和艾喜分享了一首他无聊时候写的小诗。那首诗我现在还记得——你是四月的阳光,和三月的花香。你是牧羊人的微笑,和夏天的牧场。你是大海的澎湃,和清晨的阳光。而我,只是一缕微风,轻轻走过你的身旁。哎哟,多酸的一首诗啊,结果艾喜喜欢的蹦蹦跳跳,还非要冯仰庚再来一首。结果冯仰庚憋红了脸,咕嘟放了两个屁,也没憋出来一首诗。 过了足足半个月,最后走的时候冯仰庚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拉着艾喜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我不知道离开之后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但是请你一定要幸福开心。当我想你的时候我会点一盏明灯,如果你看得见我的惆怅请你也把思念告诉我。”最后公交车司机大吼了几声骂道:“你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叨叨什么,要是不走就赶紧下车。”冯仰庚这才从公交车车窗收回双手。 冯仰庚一走,艾喜就蹦蹦跳跳的问我什么时候冯仰庚再来。我没好气的问她:“你就那么希望他能来?” 艾喜嗯嗯嗯的点了点头:“他来了咱们三个人才好玩嘛,平常就咱们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艾喜说的确实没错,我俩在一起确实没意思。因为已经到了高三,我把更多的时间放到了看书和做题上。艾喜无聊的时候就会跑过来跟我捣乱,一会儿把我笔藏起来,一会儿把灯给我关了,一会儿在那里脱衣服玩。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脱衣服了,不过不得不承认艾喜身材真的很好,丰乳肥臀杨柳细腰,一双玉腿挺拔白皙。当然,艾喜脱衣服不是一下子脱光光,而是脱一半,然后遮遮掩掩的,对着我媚笑。不过往往就是这样才诱惑人,要是真的脱得光溜溜的反倒没了那种感觉。 每次艾喜脱衣服我都恨不得杀人,你说你一个女鬼,要这么好的身材有什么用。摸又不能摸,碰又不能碰的。就跟饿了许久,隔着玻璃看到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一样。那种时候不要说看书做题,能够把持住自己就不错了。我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我的毅力,竟然每次看到艾喜脱衣服之后,都会在睡梦中喷的一塌糊涂。 而艾喜每次发现我去洗内裤,就会跟在我的腚后,问我怎么又洗内裤了,你还真是个爱干净的小伙子呢。我这时候总是欲哭无泪,我去你妹的,老子刚换的内裤好不好。我究竟为什么洗内裤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所以那段时间我精神甚是恍惚,两个眼睛也带了黑眼圈,回到家我小叔都怀疑我跟艾喜已经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我跟小叔说了情况之后,我小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天下的女鬼都是一个鸟样,不诱惑死你不罢休。”虽然这样说,但是我见我小叔对周小云的一点儿都不讨厌。 我妈见到我以为我学习太过用功,又跑到爷爷那里抓了一只鸡杀掉要给我大补,闹得我爷爷和我小叔逼着我一起念往生咒。这把我烦的。我爹回来之后,明察秋毫,非说我谈恋爱了。我诅咒发誓都没有用,我爹夹起一块肉喜滋滋的吃着,眯着眼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要是不恋爱就出了鬼了。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你知我知就好,我绝对不会说给你妈听的。” 我对我爹的这种话都无语了,更让我无语的还不是这个。每次这个话题结束的时候,我爹都会神秘兮兮给我两百块钱:“一定要做好措施,当然,做不好措施也没关系,孩子生下来,我帮你带,你该干嘛干嘛。”那种表情,跟多深明大义一样,气得我都想跟他决一死战。但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没办法再想象下去,因为决一死战的结果,必然是我一命呜呼。 所以整个高三那一年我过得简直是惨不忍睹,又要兼顾考试,又要兼顾养鬼,有时候还要照顾照顾冯仰庚那小子的感受。要有多烦就有多烦,所以好不容易挨到高考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想这该死的高三真的就要结束了,这一年简直要了我的命。进考场之前我仰天大笑三声,看得那些监考老师和考生都觉得我有必胜的把握上北大一样。嗨,你们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意。 不过最后高考结果下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感谢艾喜,因为艾喜给我预测了几道考试的主要内容都对了,甚至连语文作文题的题材名字都一模一样。不过鉴于我的水平,分数并没有突飞猛进,而是在平常的基础上高了一些。不过高的这些就可以了,平常的二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填志愿的时候,艾喜又给我出了一些意见,我顺着艾喜的意思,报考了北京一所非二一一也非九八五的经济院校的经济学专业,并且顺利的拿到了通知书。 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爹我娘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我爹走过来走过去,一直挠头,我怀疑之后他的秃顶就是那天留下的病根。我娘比得到一百万还高兴,一个劲儿的仰天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这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反正吓人的很。最后俩人做了一个决定,大摆筵席,招待七邻八舍。那天我爷爷大慰之下多喝了几杯,然后说道:“唉,当时你一生下来,我就觉得跟我那个儿子一个样,我说这下可完了,以后又是一个白痴。结果你太爷爷掐了你的八字之后,劝慰我说没事,这孩子别看长了一张猩猩脸,却生了颗猴子心。”我爷爷这话说的我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笑好还是哭好。我小叔也很高兴,拍着我的手说:“过几天我给你开阴眼。” 那天王世雄夫妇也来了,还带了不少礼物。自从上次王世雄给了我娘一百万,之后又来了几回,都是介绍生意来的。多的都是看流年大运什么的,也有看福祸的。我小叔说话不好听,那些人听了我小叔的话,一个个面色煞白,扔下几万块钱就走。但往往过一段时间还回来感谢我小叔一番。那天王世雄夫妇来的时候,还带了王欣然,最后王世雄喝醉了酒,非要把王欣然嫁给我,闹了王欣然一个大大的红脸。 不过就在酒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来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一章 真能损人 来的人是丁如龙。本来大家喝酒吃肉,高谈阔论吹牛逼,实在是开心无比。可是当丁如龙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顿时我爷爷我爹我小叔一下就闭上嘴巴。当他们三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异样,也都跟着闭上了嘴。就跟暴雨骤停一般,诡异的很。 丁如龙见到这个场面并没有觉得尴尬,依旧是笑嘻嘻的,拱手跟熟悉的人问好。简单问候完毕,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爷爷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师父。”随同而来的丁养心和刘翰也跟着跪下,不过看俩人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估计心里很是不情愿。 我爹也认识丁如龙,一见丁如龙如此作态,顿时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蒲扇大的一只手就要往丁如龙脸上搧去:“你来干啥?” 我本以为惨剧就要发生的时候,我爷爷轻轻伸手一挡,挡住了我爹雷霆而至的大蒲扇。然后我爷爷一手端着酒杯,四平八稳的问道:“这位先生,忽然跪我这儿来怎么个意思?” 丁如龙听了我爷爷的话,也不生气,站起身来跟我爷爷笑道:“师父,您真会说笑。” 我爷爷哈哈大笑两声:“说笑?我这辈子会插诨打科,会一本正经,这个说笑我从来不会的。” 丁养心站在丁如龙后面,脸色阴晴不定,听我爷爷这么说话,顿时小脸一沉,大声说道:“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爹地千里迢迢过来给你道喜,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 丁养心话说到这里,被丁如龙呵斥一声:“养心,你怎么跟你师公说话呐?” 丁养心被他爹这一顿呵斥,顿时委屈起来,一脸不满的看着丁如龙,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就在这时,我娘满脸通红的从房子里出来,见到院里的场面,顿时招呼起来:“哎哟哟,这怎么了这是,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他三叔喝酒喝酒,哎哎,他二哥,多喝两杯……”招呼完那些人,我娘小脚飞快的来到丁如龙跟前,一把拉住丁如龙的手,热情的说道,“哎哟,这不是如龙吗?稀客稀客,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客死他乡了呢?” 我娘这一句话说完,丁如龙本来笑意盎然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简直是尴尬满满。我娘仿佛没看到丁如龙的表情,一个劲儿的招呼他落座:“快坐快坐,喝几杯酒再走。我们家酒不好,但不是给一般人喝的,你来都来了,坐下说话。今天这酒不喝以后再想喝,我怕得到清明,小浪去给你上坟才能喝到。” 我娘话说到这里,那丁如龙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够了。”丁如龙喝完这声,目光如炬,扫过眼前在座的众人,“当初纵然我有万般不对,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对我。” 我娘听到这里,小手种种往桌子上一拍,哼了一声,端起我爹的酒杯一饮而尽,喷着一口酒气说道:“哟,这位大善人,那你还想我们怎么对你啊。当初俺爸救了你一命,好心好意把你领回家学本领,结果你呢?卷了我们家家产跑了。不是我说你,但凡有那么一点儿良心,能干出这种事情?今天我们没跟你动手,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要不然,你觉得我们还得弄个八抬大轿把你抬到我们家供起来?我们家是唯某孤僻……”我娘话说到这里,忽然嘴里一阵乌鲁哇啦,胡言乱语起来,说的什么一句都说不清楚。我转脸一看,我娘的嘴巴怎么歪了,眼角也耷拉了下来,一惊之下我大喊一声:“娘……”我小叔反应迅速,抬头一看,也是大惊失色,一口咬破手指,嘴里念了两句什么,大吼一声“破”。在座的众人就见空中闪过一道火花,我小叔手指一下点到了我娘额头。 我娘被我小叔一点,身子一个踉跄,横眉立目的看着我小叔问道:“你惯嘛?” 我小叔也不回答我娘,而是手上一掐诀子:“去。”我耳中就听嗖的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就听噗通一声,那个丁养心一下仰面栽倒在地。丁如龙见到我娘嘴歪眼斜,也已经料出了什么,饶是他反应极快,手上也已经起了符,可是还是慢了我小叔一步。一见丁养心栽倒在地,顿时哎哟一声,弯下身子去扶。可是丁养心已经牙关紧闭,任是丁如龙如何呼喊,丁养心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丁如龙哀呼一声:“养心啊。”这一句话说完,转头望着我小叔等人,“咱们真的要搞到这种地步吗?” 我小叔看着丁如龙说:“随便,我又无所谓。想搞到什么地步,随你心情。” 丁如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我爷爷喊道:“师父,你就真的不能听我说一句话吗?” 丁如龙说完这一句话,我转头去看我爷爷,我爷爷也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脸上表情变幻。我娘见到我爷爷那样,轻喊了一声“爹”。我爷爷听了我娘的呼喊,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猛然把头扭向一边。那一瞬间,我看我爷爷的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丁如龙一见场面如此,再不说话,微微叹了一口气,抱起丁养心,缓步出了我家院子。我爷爷率先端起酒杯:“来来来,今天我家孙子光耀门楣,是为大喜,不要让人扫了兴,喝酒。”大家都随着我爷爷的招呼纷纷端起酒杯,一时间杯盏交错。那天爷爷少有的喝多了,回到沂河边的小院子里一个劲儿的唱《长坂坡》: “子龙随我情义好, 焉能背叛降奸曹。 糜芳与我前引道, 苍天因何困英豪!” 我记得那是我爷爷醉的最惨的一次,那一年我爷爷六十五。 这一段插曲并没有冲散我家的喜气洋洋,之后的几天里我爹娘只把丁如龙当笑话来说,只有我小叔常常唉声叹气。我娘安慰我小叔:“你老叹什么气啊,是不是小浪走了没人跟你玩了?” 我听了我老娘的话,结果口来:“还没人跟他玩?他现在身边就有一个,你真是不知道他玩得有多开心。”我说这话的时候周小云就在我小叔身边,听了我的话一个劲儿的跟我抛媚眼。 我娘并不是不知道周小云的存在,不过周小云的状态确实吓人。我娘也知道周小云是个女鬼,所以我娘那一段时间到处让人给我小叔介绍对象,我小叔是不胜其烦,但又拗不过我娘那个热心肠,见了几个村姑农妇之后死活不去了。我娘实在是没有办法,让我去北京之前帮她劝劝我小叔。我白了我娘一眼,我说我才不劝。 我娘哈哈一笑:“行,你不劝也可以,我最近手头不宽裕,你去北京的生活费呀……” 我一听我娘说到这里,顿时冷汗直冒,连忙答应了我娘的请求。只不过那一段时间我明着是去劝我小叔,暗地里却是我小叔在帮我开阴眼。之前我在网上也查了几种开阴眼的方法,跟我小叔一说,我小叔顿时笑了:“拿个狗眼、吃个乌鸦就能开阴眼,那我们这些作法修行的那岂不是就要失业了。开阴眼属于改变身体状态,举个例子,近视眼戴上眼镜就可以看清晰了。开阴眼也是一样,就是多给你带一副眼镜,只是这幅眼镜是时时刻刻罩在你的眼球上的,而且是隐形的。你拿个狗眼就能戴眼镜了?笑话。我帮你做这些法,就是再给你制造眼镜的过程,这幅眼镜一定要适合你,要是不适合,那可就麻烦了。” 小叔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施法的最后一次,当时是夜里十二点多。他盘坐在地上点了七只蜡烛,右手盘指,左手竖两指,念了一段符文: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念完这段咒之后,我小叔呼喊着我的名字,左右手食指中指并列,分别指上了我的双眼。然后跟我说:“眼睛闭住,千万不要睁开。” 要说这开阴眼有什么感觉,就是一个字,疼,真他妈的疼。疼得我在地上直打滚。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眼睛都要瞎了。我一边打滚一边骂我小叔:“沈桥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往我眼里泼硫酸了,我操你大爷的……啊,疼死老子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眼睛中那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消失。等我试探着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突然发觉眼前看到的东西忽然清晰了许多,而且我一眼就看到了艾喜和周小云。 眼前艾喜脸上的毫毛和眼睫毛一根根的历历在目,而且脸上的皮肤上的毛孔我都看的特别清晰。我小叔告诉我:“开阴眼并不仅仅是能看见阴间的东西,其他世界好多东西能都能看得清楚。而且还提升视力噢,如果你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还能修炼成透视眼。不过按照你这悟性,透视眼我看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二章 租个房子 后来我问我小叔,修炼成透视眼有什么用? 我小叔嘿嘿一笑:“哎呀,其中情趣需要你自己去理解,那自然是妙不可言,不过其中情趣需要你自己去理解。” 我的阴眼开完之后,我娘嘴歪眼斜的问我劝我小叔劝的怎么样了。我把胸脯拍的咚咚响:“您老人家放心,沈桥的工作我已经做好了,并且他向我保证,只要是老娘您给介绍的对象,无论长啥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一定去。”我老娘听了我的话这才眉开眼笑,流着口水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老娘可是没白疼你一回。呐,这张卡是你的生活费,我还给你加了一点”接过卡来,我自然是眉开眼笑,然后心里默默祈祷,小叔你就原谅我吧。 收拾完行李的那天是七月二十二号,我坐上北上的列车,向着京城出发了。当然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之所以出发这么早,是因为这一年是二零零八年,为了奖励我考上大学,我爹我娘特意奖励我去北京看奥运会。临上车之前,我娘狠狠的抱着我哭,就跟我一去不复返了一样。我爹倒是还好,咧着大嘴哈哈的笑,一边笑一边说:“祖国的花朵在等你采摘,快走吧快走吧。”我爹说完这话才发现不妥,被我娘狠狠掐了一下。我小叔却默默把那个木棍递给了我,然后告诉我:“京城多妖孽,留着防身。”我爷爷站在不远处抽烟,看我要过去,跟我挥挥手:“走吧走吧,别误了火车。”我提着两个行李箱,跟着他们告别后,进了车站。本来以为,这次离去,最起码要等到过年才能再见到我小叔了,可是谁知道还没到一个星期,我就见到他了。 我早上出发,晚上六点多到的北京站。一下火车差点没疯了,一个火车站简直就跟集中营一样,人山人海自然不必说,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直接震撼到我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从我下火车到我住的酒店,我被查了六次身份证。那会儿十号线还没全部开通,一路上挤地铁换公交,我扛着行李又多,差点没累死。 我订的酒店在首经贸旁边不远处,进了酒店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本来我在那个酒店想住上几天就租个房的,可是住进酒店第一天我就决定租房了。那酒店不光小,最主要的是太吵了。一到晚上嗯嗯唧唧的各种叫唤,实在无心入睡。 当然无法入睡的还有艾喜,我翻到左边,她就飘到左边。我翻到右边,她就飘到右边。一脸春色的盯着我,问我要不要看看春光灿烂。我知道她说的春光灿烂,那就真的是春光灿烂。我坚定的摇摇头,告诉艾喜,你要是真敢春光乍泄,我绝对让你良心难安。艾喜说我不信,然后就要脱衣服。谁知道艾喜衣服还没脱,纽扣刚解开,屋顶上一滴水就滴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半个脑袋正张着大嘴,嘻哈嘻哈的流口水呐。艾喜也发现了这个变态,忽然哇的一声大叫,紧紧的缩回被子里去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刚进酒店的时候,我还看见一个小女孩一动不动的坐在走廊尽头,身上穿着白裙子,脸色苍白。不用说,那就是个鬼魂。进电梯的时候一个老太婆蹲在电梯一角,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我的房间在酒店三楼,一出电梯,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鬼倒栽葱的站在天花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后来我想了一会儿,那个女鬼盯了我这么久,我不打个招呼不礼貌,就回头对她笑了一眼。那个女鬼见到我对她笑,顿时吓了一跳,差点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所以你明白,一进房间我就看到天花板上的这家伙了。说来也可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只剩了一半身子,那半边身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擦了擦手上那滴口水,对上面那个家伙说道:“你他妈的淌口水能不能到墙角去淌,非要在我床上面吗?”那个鬼听了我的话顿时大吃一惊,蜿蜒着身子挪到墙角去了。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酒店这么些鬼,我也得找房子。但是第二天找房子的时候遇到了难处,最主要的难处是我口袋太憋,我娘倒是好心好意,给我塞了不少钱。但是这么一算计下来,完蛋了,半年的房租都不够。那个中介小伙子倒是不错,看我脸色就猜出来了我的困窘,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之后,用天津话问了我一个问题:“兄弟,我看你是个学生也不容易,我这里呐,有一处房子倒是便宜,但我实话跟你说,这房子不干净,你要是胆子够大,我到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听了这小伙子的话,眼睛顿时一亮,房子不干净?哎哟,我就喜欢不干净的房子。问明了房子价格,小伙子跟我说道:“房子价格确实便宜,这房子之前也住了几个人,但无一例外都吓跑了。我跟你说清楚,要是你不住了提前走的话,我这押金房租是不退的。”小伙子说完这话之后跟我报了报价。我一听价格,确实便宜。就跟小伙子说:“咱们先去看看,我还没看你就让我下决定,这是不是太早了。” 小伙子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骑着电瓶车去看了那个房子。小区在学校西南位置,小区很是陈旧,小区入口堆着许多生活垃圾。小区的楼房都是那种红墙的六层楼,前后四排,一排四个单元。楼与楼之间的空间并不是很宽,楼下就是车棚,里面排着很多自行车,好多都生了锈。我和那个小伙子,在第二排第三单元停下。小伙子把车钥匙拔下来,指着楼梯道告诉我:“房子在六楼。” 进楼梯的时候,小伙子告诉我,这个小区是早些年大学的教职工家属院。本来这样的家属院一共有十一个,后来学校扩建,别的家属院都拆了,就剩下了这一个。后来学校新建了新的教师公寓,年轻的教师全都搬到那里去了,这楼里剩下的都是不愿意搬走的老年人。可是最近几年,这些老年人随着年纪的增大,陆陆续续的去世了。有两年这里简直成了空楼,这些房子的产权一直属于学校,而后来的教职工也都没人愿意到这里来住,再加上拆迁成本增加,所以学校就把空了的房子挂到中介所用来出租。因为是老楼,房租别周围的小区便宜了一些,所以租这个院子里面的房子的人大多是本学校的学生。 这个不干净的房子,是个两居室,又八十多平,未出租之前是个老太太单独住着。后来老太太随着女儿去了外地,就一直空了下来。到现在为止,已经租给了六个人。前六个人住的最久的,不过半个月。他们普遍反映,一到半夜,屋子客厅的灯就会自动亮。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客厅走来走去,听脚步声还穿着高跟鞋。那脚步声在客厅走了一会儿,然后就会发现高跟鞋被扔掉的声音,然后就会听见人拉椅子。拉完椅子,然后就能听见翻书声,然后是笔在纸上沙沙书写的声音。 刘子跟我说:“可是人出来一看,就见客厅灯开着,却什么人都没有,声音也都消失了。可是人一进卧室,那声音再次出现。有一个大胆的哥们儿,觉得有人再跟他恶作剧,他就想了一个办法。进卧室之前,他把客厅灯关了。关灯之后,他把卧室门关上,但是也不进卧室,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他在沙发上刚坐倒,就见客厅灯啪嗒一声又开了,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那个女孩正聚精会神的坐在餐桌上看书。那哥们儿看了那个女孩儿一会儿,心里也是紧张的要命,但是自己给自己鼓气,开口就问那个女孩儿,你是谁。谁知道刚问完,客厅的灯一下就灭了,那个女孩儿也不见了。不过这哥们儿一夜没敢睡,第二天就搬走了。” 那个小伙子说完这些,我们也已经到了六楼。有问题的那个房子是六零一,小伙子拿出钥匙正在开门,对门六零二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伸头看了一眼,跟那个小伙子打了一声招呼:“刘子,又有看房的了?”姓刘的小伙子哎了一声:“吴大爷,在家歇着呐?” 那个吴大爷应了一声之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嘿嘿笑道:“这个小伙子身体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住几天。” 刘子一听吴大爷这么说,顿时有点不高兴:“吴大爷,咱们是老相识了,但您不能拆我的台不是?”那个吴大爷听了刘子的话,嘿嘿又笑了两声,脑袋一缩,进屋去了。 刘子钥匙一捅,吱嘎嘎的开了门,然后跟我说道:“您瞧,就算我不跟您说,这老头也得把事儿告诉你。得了,您瞧瞧,要是满意的话,咱们下去签合同。” 我随着刘子进了屋,前后看了看,发现屋子打扫的很干净,家电也很齐全,热水器冰箱电视都有。我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让艾喜从小木偶里出来,前后看了看,艾喜告诉我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听了艾喜的话,我愉快的收起来艾喜,跟着刘子签了合同。只是合同签完,刘子说现在店里没章,过两天给我送去,到时候把合同给我的时候再给钱,不过现在要把押金交了,问我能不能同意。我想了想,这家伙也不至于骗我这一个月的押金,就同意了。 签完合同,我把行礼从酒店扛回来,收拾了一通,带着艾喜出门游京城去了。半天的时间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大栅栏c前门楼子c故宫c后海c三里屯c国贸等等。要说起来,故宫确实不干净。在故宫里走了一圈,艾喜催促我赶紧出去,说那里实在吓人。我说我还没玩够呐,等一会儿再走。艾喜说快走快走,你要现在走回家我给你看福利。我听了艾喜的话,喜上眉梢,赶紧跑了出去。 从中午十二点出门,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多,确实累够呛。回到租的房子,都十一点了,我简单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就睡了过去。艾喜答应给我看的福利我都没来得及看。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听外面防盗门一响,然后一个脚步声蹬蹬蹬走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三章 摸我大腿 那人进来之后,还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就是细琐细琐脱外套的声音。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瞪瞪的让艾喜出去看看。艾喜听了我的话,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只露出来两只圆圆的眼睛,然后告诉我她害怕。 我去,你还害怕了,遇到你这种女鬼算我倒霉。 我睡意朦胧的出了卧室,只见客厅灯大开着,却一个人都没有,不要说人,就连个鬼都没有。我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更是个鬼影子都没见到,难道是我听错了?回到客厅,我倒了一杯水,三两口喝掉,然后上床继续睡觉。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顿时觉得身上很重,一下就醒了过来。可是醒了之后就觉得浑身上下一动都不能动,甚至是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我第一反应是艾喜要强上我。我就想开口说:“艾喜,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也没必要用强啊。”可真等我开了口,却发现我嘴巴都张不开。我努力了几次,发现根本没用,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下意识的,我想抬头看看艾喜,可就连这也做不到。 这一下我慌了,艾喜,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想到这里,我想绝对不能让你这小妮子得逞了,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就在我奋力挣扎想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脚上一凉,一个湿软的东西在我脚丫间游荡。就这一下,我差点酥了,艾喜,你也太会玩儿吧。既然抵抗不了,那没办法,我就放弃抵抗好了。 就在我放松享受的时候,艾喜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来:“你快醒来啊,咱们家进坏人了。” 我一听之下顿时大惊,这舔我脚丫子的不是艾喜?一惊之下我奋力挣扎起来,可是舔我脚丫子的那个家伙却停止了舔弄,我感觉得一双大手顺着我的大腿向上摸来。那双大手力量很大,同时冰冷冰冷的。你连艾喜都不是,你舔我脚丫子倒是没啥,可是你摸我大腿可就不行了。那手摸着摸着,竟然到了大腿根,我觉得就要往下继续进行,顿时气恼起来,嘴里嘶声吼道:“我的,往哪儿摸哪?”没想到这一声竟然真的吼了出去,吼出去之后,我狠命的想要坐起来,可还是坐不起来,只好嘴里继续吼叫,“我,有种你放开我,你个狗崽子”骂到这理,我忽然觉得那双在大腿上的手停止了,然后轻轻的从我腿上拿开,慢慢的放到了我的脖子上。 那冰凉的双手一放到我脖子上,我就觉得身上一凉,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了一身。他妈的,这时羞恼成怒,要下死手了。我心里一惊,顿时奋力挣扎起来,嘴里也不依不饶狠狠的大骂出口:“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臭傻逼,有种你放开我,咱们决一死战”可是还没等我骂完,我就觉得喉咙一紧,那双大手紧紧的扼住了我的脖子,我想骂也骂不出来了。我身体奋力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逐渐的我脖子越来越紧,舌头也不自觉地伸出了嘴巴,眼前也跟着一阵一阵的发黑。这时候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还是个处男,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艾喜睡了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艾喜娇叱一声,从被子里一下冲了过来,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我的身体忽然能动了。我蜷在床上不住地咳嗽,咳嗽了一会儿之后,才觉得嗓子这里很不舒服,可能是肿了。恢复过来之后,我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慌乱中我先想到的就是开灯。可是开了灯之后,除了地上的艾喜,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我从行李箱中抽出来小叔送的木棍,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一夜,我慌了神,开着灯一直到了天亮。艾喜偎在我的身旁瑟瑟发抖。我心里不爽的问她:“他也是鬼,你也是鬼,怎么你这么怂?” 艾喜委屈的说道:“可人家是女孩子嘛。” 天亮的时候,我一照镜子,吓了我一跳,只见我腿上脖子上全是淤青。尤其是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五条血印。检查完身上,我又检查了几遍防盗门,只见防盗门完好无损,也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本来我心里也有了搬走的心思,可是一想到白白交给人家的钞票,心里顿时疼得不得了。我暗自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搬走。下定决心之后,我拿出手机给小叔打了一个电话。 小叔接到我的电话很是高兴:“昨天你爹还说呐,你这小子是不是遇到祖国的花朵,把家里人都忘光了。没想到你还能给我打个电话,真不容易。” 我哭丧着脸,亲切的喊了一声小叔,然后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我问他:“是不是你给我开的阴眼只有在咱们家好使,到了京城就水土不服了?” 我小叔哈哈大笑道:“哪能呢?我问问你啊,那个东西掐你的时候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我生气的说道:“老子头都抬不起来,看个毛看?” 我小叔嗯了一声:“那你开灯之后,屋子里发现什么痕迹没有,或者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譬如,地上的脚步声,墙上的爪印,或者开门关门声。”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和艾喜确认过之后,才回答道:“我倒是没听见,艾喜说她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我小叔说道:“我跟你说啊沈浪,京城这个地方,鬼不可怕,人最可怕。我怀疑啊,你这房子被人下了套了。我教给你一个方法” 小叔说的法子,我一听完,顿时怀疑起我小叔的能力来,就问小叔:“你这法子能行吗?” 小叔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就放心吧,如果不好用我直接杀到京城去帮你。” 我听了小叔的话,这才信心大增:“行,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让你来这一趟。” 和我小叔聊完,我又跟爹娘报了平安,然后又带着艾喜游京城去了。我和艾喜刚出门,就接到了那个刘子的电话,问我住的怎么样。我想起小叔的话,就告诉他住得好挺好的。那个刘子立马说道:“那就好,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赶紧跟我说啊。”我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吧,真有什么事儿,我一定第一个找你。”那刘子听我这么说,好像在那边愣了一下,才说:“没问题,我等着。” 我和艾喜这次去的自然是鸟巢,在鸟巢溜达了一圈,又去了八大处。可到了八大处,还没出灵光寺,艾喜吵着闹着要出去,非说又遇见了可怕的东西。你是女鬼哎,我真是服了。艾喜求着我出去,说只要现在出去,晚上回去一定给我看福利。经历了昨晚上那一劫我算是看开了,一听有这好事,加上上一回没看到,我扭头就出了八大处。除了八大处,已经到了下午,出了地铁,到了国贸的时候,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在回去的路上,我跟艾喜商量起来小叔的计划。我和艾喜坐在双层巴士的最后一排,估计在别人看来,我仿佛喃喃自语一般。 我小叔的计划就是色诱,让艾喜穿着暴露一些,在客厅诱惑昨天那个家伙。我小叔说了,所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基本都是多年的单身狗,看到异性简直就入了魔了。我本来质疑那个鬼的性别,昨天晚上他可是摸我大腿来着,你要是知道我大腿什么样,你也会质疑那家伙的性别。我小叔信誓旦旦的说:“要是女鬼,绝对不会给你来那些,你记住,但凡女鬼有心害人,十之使用的就是色诱。鬼压床的,一般都是男性,当然也有小孩。”因为我小叔有了三年级那个小女孩的经历,所以对小孩鬼有阴影,特别提醒我,“一般小孩鬼没本事害人,只要是有本事害人的,就你那点本事,那就跑吧。” 我跟着艾喜商量了许久,最开始的时候艾喜死活不同意,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呢?直到快下车的时候,我告诉艾喜:“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这个房子其实对我来讲无所谓,我住学生宿舍也不是不可以,但一直以来我最想的,就是跟你单独生活在一起。因为经历了昨天晚上那个事情,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艾喜,我” 说到这里,艾喜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小脸粉嫩的看着我:“哎呀,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还从来,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这种话,我会害羞的” 我听了艾喜的话,顿时一愣,问道:“难道?你愿意?” 艾喜用力的点点头,脸上还有一点儿小兴奋,小脸红扑扑的说道:“哎哟,以前我还没有色诱过别人呐,现在还有点小期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四章 真的来了 我看着艾喜那个样子,又想起了小叔的话,女鬼果然都喜欢色诱。艾喜啊艾喜,唉,我更想看看艾喜晚上的福利是什么了。 我和艾喜下公交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们下车的公交站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当然,艾喜不算人。艾喜小心翼翼的看着三环路上游荡着的几个残鬼,紧紧的依偎在我身边。我们过了马路,又换了一辆公交车,坐了五站地,到了我住的那个小区的门口。 但我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些五谷杂粮,还有一些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艾喜看我买了这些东西很不高兴,因为她觉得我光顾着自己,完全没有顾及到她,她赖在地上跟我撒娇:“我等一会儿还得色诱,你怎么一点儿东西都不给我买。” 我瞧她那样顿时有点儿来气,就问她:“你一个女鬼,你你说说要买啥?” 艾喜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化妆了,我看别的鬼都能化妆为什么我就不行?”我让艾喜缠的没办法,只好给她买了一些什么眼线笔c唇膏bb霜之类的。瞅她那个高兴的样子,我就猜到她之前从来没有化过妆。 我提着我俩的东西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说实话,我都有点不想回去。艾喜眼巴巴的看着我:“快点快点,我都有点按捺不住我自己了。” 我叹了一口气:“大姐,你不如就在这里按捺不住自己吧。” 艾喜双手抓着自己的脖领子,一边跺脚一边说:“哎哟,瞧你说的,我倒是想按捺不住,可这不是怕你吃醋嘛。” 我哼了一声:“吃醋?我才不会吃醋呢,你按捺不住,好,现在赶紧按捺不住。” 我和艾喜正胡扯呢,迎面飞过来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婆推着一个四轮小车,带起一阵凉风,嗖的一声飞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老太太就不见了踪影。就那速度,要不是我拉着,都能把艾喜带飞。我心中暗暗一惊,这个小区不简单啊。想到这里,我不再跟艾喜胡扯,三两步来到单元门门口。我正准备上去,就听那黑洞洞的楼梯里传出来一阵阵呜呜的哭喊声,让又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遭遇。我顿时觉得楼梯里面每一个角落,都站着数不清的妖魔鬼怪,竟然没来由身上一颤,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我想让艾喜进楼梯道看看,可是想起艾喜的胆子来,顿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想到这里,心里一时难过起来,在这个需要壮胆的时候,艾喜还真不如一条小狗。我把想法说给艾喜听,艾喜攥着小粉拳对我就是一番拳打脚踢,好在这个女鬼没什么力气,打的不疼。 我嘲笑艾喜说:“艾喜就你这点力气,还不如小狗舌头舔的劲儿大。” 艾喜张牙舞爪,再一次向我冲来:“我让你看不起我。” 我哈哈笑了起来,抬脚就往楼梯上走去。还没上几步,楼梯上下来一人,照应着昏黄的楼梯灯,我抬头一看,正是我对门的吴大爷。那个吴大爷手上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一看到我马上笑嘻嘻的说道:“小伙子,住的咋样啊?” 我打了一声哈哈:“吴大爷,您好,我住的还不错。” 那个吴大爷听了我的话,继续笑着:“那就好那就好,咱们都是邻居,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我也笑了起来:“那就多谢您了吴大爷。” 老头哎哎了两声,跟我擦肩而过。下楼去了。和我擦肩的那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一丝的血腥味儿。想起来他手里的东西,再回头去看,发现他已经除了单元门消失在了夜色当中。我问艾喜:“你看到他手里提的东西了吗?” 艾喜摇摇头,说:“好像是什么动物,看着怪吓人的。” 我心里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你眼里什么不吓人?” 好不容易上到六楼,进房间的时候我还专门跑到六零二猫眼上看了看,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房间里有什么,耳中听着楼下咚咚而来的脚步声,我害怕那个吴大爷又回来了,赶紧开了家门进了屋。就在进屋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到六零二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吼。那声低吼就像是被关了许久的野兽,那声音听起来甚是吓人。我回头一看,只见六零二猫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那亮光仿佛是猫在黑夜里一闪而过的眸子,照的人心一寒。看到这里我不敢再看,我连忙回头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之后,我忽然觉得我这么一个一米的大个子,怎么胆子小的跟个小奶狗似的?心里有些瞧不起自己起来,不过我转念一想,这可能是受了艾喜的传染。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责怪艾喜,我得抓紧时间准备东西。我把买来的五谷杂粮统统倒在客厅,细细的铺了一层,然后从防盗门的位置,一直到沙发那里清空出一条通道。做完这些,我让艾喜出来,到沙发上坐着。谁知道我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艾喜回我话。我正要回卧室去喊,艾喜从卧室晃晃悠悠的飘了出来。我一见艾喜的样子,差点摔倒。本来艾喜在我长时间血液的滋润下,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身上也有了一些生气。可是此时艾喜一脸煞白,眉毛漆黑,小嘴唇通红,两个眼珠子圆溜溜的在脸上乱滚,见到我还露出了羞涩的表情,笑眯眯的问我:“我这样好不好看?” 我咽了一口口水,问她道:“你这是化了妆了?” 艾喜羞涩的点点头:“你快说好看不好看?” 我叹了一口气,真诚的说道:“好看好看,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怎叫一个美的不得了。” 艾喜听了我的话,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我的手说:“沈浪,以前我怪罪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忽然想起了脚步声,然后一阵哗啦哗啦掏钥匙的声音。我示意艾喜不要做声,我踮着脚尖来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只见那个吴大爷刚刚开了自家的房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回头冲我这边看了一眼。难道他知道我在看着他,就在这一愣的神的工夫,他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我想看的东西竟然没有看到。 艾喜看到我一脸困惑,就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我摇摇头,本来想让艾喜去对面勘察一番,后来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就艾喜那个胆子,你指望她干啥? 我指使把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艾喜,回到屋子里换件暴露一点的衣服。听了我这话,穿着齐脚长裙的艾喜高高兴兴的去了。艾喜有很多衣服,都是我烧给她的。很多衣服都是她在杂志上看到,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我再一件一件的烧给她。好多美丽性感的衣服在我怂恿下也试了几回,但是我流了两回口水之后,再让她换她就再也不愿意了。 我等了一会儿,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艾喜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一见之下,口水差点又淌了出来。只见艾喜穿着一件小短裙,那裙子短的,除了把小屁股包的圆滚滚的,再也没办法短一公分。要是短上一公分,那只能称之为裤衩了。短裙之下,一双又细又长,竟然一丝瑕疵都没有,要不是怕冻着舌头,我都有心去舔一口。而且那肩带之下,又深又紧的一个大v领,把艾喜胸前风光衬托的圆圆鼓鼓。要不是怕艾喜翻脸,我都想伸手颠颠。 艾喜看到我目不转睛的目光,顿时嗔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看够了没有。” 我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你说你一个女鬼,要这么好的身材有啥用?” 艾喜嘟着嘴瞅着我:“我都不明白这身材有啥用,明明我都躺在了某人被窝里,可是某人还是守身如玉。” 我指着艾喜骂道:“你这个女流氓,咱们人鬼有别,你是不是想我下去陪你?” 艾喜把手指别过来扭过去的,翻着眼看着我说:“你要是真想陪我我也不反对啊。” 听了艾喜的这句话,我差点一巴掌打过去:“嗯,倒时候我死了就好了,也没人喂你,也没人超度你,咱们俩一起做个孤魂野鬼游荡世间吧。” 听到这里艾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是两个人相亲相爱,就算当个孤魂野鬼有什么不好。” 听了艾喜这话我赶紧打住她话头:“行了,你废话少点,赶紧坐沙发上去。”艾喜看我那样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蹦蹦跳跳的坐到沙发上去了。 我则进了屋把那根木棍拿出来攥在手里,屋子里里外外的灯都关了之后,坐到了沙发的背面。我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门外响起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然后就觉得一个人站到了我家门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五章 艾喜被抓 我和艾喜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昨天那个家伙上钩了。就在我刚刚在沙发后面坐倒的时候,就听对面六零二响起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这声音甚是微小,要不是在这寂静的深夜,估计没有人听得到。那声音响起之后,然后三两声悄无声息的脚步,就到了我的门前。 就在这一瞬间,我心里暗道,来了。艾喜坐在沙发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看那个样子估计她也紧张的很。可是就她扭了一下的,我都有一刹那的走神,这身材,真是尤物。 就在我走神的这一刹那,就见我家房门微微一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就这一条缝开了一下就关上了,然后就听地上一阵细微的咳嚓嚓脚步声。我微微的抬起头,想看清楚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抬头之后,就看到了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场面。只见一个人四肢着地,安静的站在月光下。那人鼻子前后抽动,就跟狗一样,似乎在嗅什么东西。时而趴在地上,时而闻闻空中。那人鼻子一边抽动,一边发出细微的声音,就像是落叶被踩碎一般。那鼻子之上,是两只绿油油的眼睛,随着脑袋扭动不断的四处闪着。不过最让我难忘的,并不是这个人的人脸,而是他的四肢。这个怪物着地的并不是前面两只手后面两只脚,而是人手,四条腿全是人手。见到这个情形我差点呼叫出来,腿也软了,气也喘了。艾喜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只吓得身子缩成一团,两个胳膊紧紧的护在身前,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那个家伙嗅了几下,似乎闻到了我的气味,轻轻往前走了两步。那客厅本来就不宽敞,那怪物走了两步几乎就到了艾喜身前。艾喜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啊的一声尖叫,从沙发跳了起来,一下冲到了我的怀里。那怪物被艾喜一吼,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仅仅是两步而已,然后循着声音,往前一冲,狠狠的向我冲来。瞬息之间就冲到了我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我扬起手里的木棍,狠狠的抽在了那个怪物头上。就听砰的一声,那个怪物发出一声哀嚎,带着一阵电火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使用这个木棍,之前画圈或者干别的事情,都是有小叔在旁边指导。我也问过小叔这木棍的来历,小叔说是祖传。我当时不以为意,你祖传个金银财宝武功秘籍也好啊,你祖传个木头棍子?我小叔说,你不要小看这木棍,这棍子和齐天大圣的金箍棒来历差不多。我说:“小叔你就扯吧,还齐天大圣,还金箍棒,你当这是传说呐?”小叔嘿嘿一笑:“我逗你玩呐,这棍子是爷爷给的,他说是扶桑木。扶桑木至刚至阳,对,就是那十个太阳睡觉的地方。”我一听小叔说的话,更扯了,就没再理他。 那怪物倒地之后,我才发现,那怪物漆黑的屁股上边,还长了一颗小脑袋。那妖怪倒在地上,正好那原本的人头冲外,那颗小脑袋冲里。那小脑袋就像是一个小老鼠或者黄鼠狼的样子,说不上丑陋,更说不上恐怖,甚至还有一些可爱。那脑袋一看到我,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就那一下,我就觉得脑袋一懵,不自觉的倒在了地上。然后昨天晚上那种鬼压床的感觉又来了,只是这次的感觉比昨天来的更加强烈,只觉得整个身体上压了一栋楼那么重,不要说动弹,就连喘一口气都变得那么艰难。 就在这时,我又听房门响了一声,然后响起两声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一深一浅,好像是两个人。那脚步声进到屋子里之后,我就听怀里的艾喜一声尖叫,从我怀里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我眼睁睁的看着艾喜飞走,却无能为力,嘴巴想要骂人,却怎么都张不开,甚至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艾喜飞走之后,一个女人开口说道:“这女鬼被养的还挺不错。”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那女人:“这就够了吧?” 那个女人又说道:“够了。” 两个人说门口说话的时候,我脖子已经又被两只冰凉的手紧紧扼住。这一次我看得清楚,扼住我脖子的,就是进我房间的那个四手怪物。此时那怪物的人脸就在我脑袋上方,小区院内的灯光照耀进来,只见那脸看上去甚为可怖,仿佛一块被撕碎了的烂布,然后又被缝接而成一般。那两只眼睛都不一样,其中一只像是人眼,还带了三分媚意;另外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又黑又亮,其中不带一点儿感情。那鼻子自上而下也被分成了几块,一边的鼻孔黑洞洞的,另一边却多出来一块。嘴巴也是一样,两只嘴角都是一边高一边低,低的那只嘴角还露出来一只尖利的牙齿。 此时这个怪物一边看着我一边笑,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减小一分,反而在渐渐的加重。我都能感觉到我喉咙那里传来的疼痛,还有胸口的憋闷。我耳中传来远处艾喜一声声的呼喊“沈浪c沈浪”,还有近处怪物微微的呼吸声,脑中却一片空白,心中只觉得这一下真要完蛋了,就这么死了真是不值。想到这里,我脑中又浮现出艾喜曼妙的身材,和我小叔似笑非笑的脸庞。我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沈桥出的破主意,真不知道他看到我死了会不会后悔。”我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口那个男人说道:“行了,走吧。” 当时,我的意识已经接近昏迷,都不知道那个男人这话是说给谁听到,或者究竟说没说。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一年那么久,那个女人又说了一句:“他让你走,你么听见么?”那女人的声音,几近冰冷,掐着我脖子的那个怪物听到那个女的说话,身上轻轻一颤,立马把手从我脖子上拿了下来。 那个怪物松开我脖子的一瞬,我顿时觉得浑身一松,顿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可是没呼吸几下,就觉得脑勺后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然后脑袋一疼,瞬间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做了一个梦,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漆黑无比的管道中奋力爬行,但是那黑洞仿佛无边无际,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无论如何都爬不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耳中传来一声声呼喊,仿佛是叫我的名字,仿佛又不是。我在黑洞中仔细听了好久,那声音确实是在叫自己,只是这声音从何而来,我实在是不清楚,就在我迷茫的时候,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眼睛一睁开,发现首先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刘子。 刘子意见我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嬉皮笑脸的问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回,是不是昨天遇到那个女鬼了?” 我捂着依旧有些发懵的脑袋爬了起来,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来晕厥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拿起来手机一看,确实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除了刘子的,还有我小叔和我爹的。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已经快十二点了。刘子见我不说话,又问我:“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 我摆了摆手,问刘子:“你过来干嘛?” 刘子指了指茶几上的合同:“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给你送合同的吗?” 我这才想起来前天签合同的时候,刘子说过,过两天给我送过来的。这还真就过两天。我问刘子:“你咋进来的?” 刘子指了指大门:“你根本就没锁门,我进来的时候屋里乱七八糟,一地的粮食。我见你躺在那,喊了你好久,你都没醒。后来我帮你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又叫了你一会儿你才醒的。合同我给你了,你把三个月房费给我。” 我听了刘子的话,还是有些懵,就问道:“你知道艾喜被谁抓走了吗?” 刘子听了我的话,轮到他懵了,眨巴了几下眼,然后疑惑的问道:“艾喜?什么艾喜?你昨晚上遇到事儿了?” 我看了看刘子那个表情,不像是作伪,就摆了摆手:“没有,我跟你瞎说的,现在脑子有点迷糊,没睡醒。”然后想起来艾喜被人抓了的事实,这才想到要给我小叔打个电话。想到这儿,我连忙从行李箱里数了钱,递给刘子。刘子接过来钱数了一遍之后,说了一声“正好啊”,出门走了。出门之前还问我要不要把门关上。 刘子走了之后,我连忙拿起手机,找到我小叔的电话给打了过去。我小叔接到电话,说的第一句就是:“我已经在火车上了。” 我嗯了一声:“你在火车上?” 我小叔也跟着嗯了一声:“是啊,在火车上,动车,估计下午两点多就能到京城。” 这回轮到我奇怪了:“你来北京干嘛?” 我小叔说道:“早上起来,我打了一个卦,卦象大凶,不利北方。北方就只有你在那儿,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又让大哥打,你还没接。我就想起来昨天早上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就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我没了解清楚的情况,还是你出什么事儿了。我不敢耽误,就赶紧来了。” 我听小叔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了依靠,胸口竟然一酸,跟小叔说道:“小叔,艾喜被人捉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六章 人之常情 我小叔听我这么一说,语气轻松的说道:“幸好被抓走的不是你。” 我听小叔这语气,顿时替艾喜难过起来,然后我把这想法跟小叔说了。小叔说道:“养鬼这种事儿是有禁忌的,首先你不能拿他做坏事,其次你不能拿他满足私欲。要是在我说的这两种情况下,出了事情,无论是鬼死,还是鬼杀了别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就算没有出人命,那也是损阴德的。本来养鬼你是做好事积阴德的,结果反而成了损阴德的,那还不如不养。现在艾喜被别人抓去,咱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艾喜,但首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对你来讲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我听了小叔这番言论,顿时觉得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本想想质问小叔,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可是可是” 我小叔结果来说:“可是艾喜被抓了你很担心是不是,担心她会出事对不对?” 我把身子埋在沙发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是。” 我小叔在那边说道:“人之常情。要是没有感情这个东西,人也没办法养鬼。说真的,要是周小云有一天功德圆满,要走了,恐怕我也会舍不得。不过呢,作为咱们来讲,养鬼这种事,就跟做人一样,一定要有分寸。当个人你天天烧杀抢掠也不行”小叔话说到这里,那边可能是过隧道,还是怎么的,忽然断断续续起来。没一会儿电话自动挂断了,我循着电话号重拨过去,顿时传来嘟嘟的忙音。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短信来,说是信号不好,下午三点十五到京城站,见面详谈。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下午三点,我准时出现在了京城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我小叔拄个拐,身上穿的极端朴素,摇摇晃晃的从出站口走了出来。见到小叔我大为高兴,我冲过去一下子把他抱在了怀里,前两天的惊吓也已经化为乌有。我小叔见我如此模样,顿时大为火光,一个劲儿的让我把他放下:“这么多人,你把我捧在怀里算个啥样?快把我放下。” 听了我小叔的话,我这才把他放下来,放下小叔之后我又问他:“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等的我都着急死了。” 我小叔指了指背后那个高高的花布袋子:“安检非不让我出来,说我带的这个属于管制刀具。我就和他们争辩,说管制刀具有木头的吗?他们死活不同意,说我这刀太沉,就是属于管制刀具。争论到最后我都想做个法把这些家伙给收拾收拾,幸好这时候一个盖着大檐帽的老头帮我说了一句话,他们这才让我走。” “大檐帽的老头?什么意思?”我对于小叔的表述很不能理解,所以问了一句。 小叔说道:“个儿挺高的一个老头,穿着那种蓝色的公安制服。出来的时候他还问我,是不是姓沈。我本来没想承认的。那个老头又补充一句说,这把剑他认识,原来的主人叫沈坑。我这才承认,那个老头说原来爷爷还帮助过他,说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 我和小叔又谈论了一会儿那个奇怪的老头,我小叔说:“走吧,咱们去把艾喜救出来。但是你得把情况跟我详细说说。” 我一听小叔这么说,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说道:“好嘞”我跟小叔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公交站走去。到了站台之后,我小叔才说:“我这副样子你让我坐公交?”我小叔说了这话,我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到了我住的小区楼下。付了车费七十九,以前坐车从来没有划过这么多钱,当时就疼得我心肝一颤。我小叔看我的表情:“京城这地儿跟咱们那里不一样,以后花钱大气一点,没钱了跟我说。” 我小叔这话一出口,我当时就跟服了一剂良药一般,通体清凉。再跟小叔说话的语气,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堪入耳,我都成哈巴狗了。 “那个四脚着地的叫狗彘,古书上记载过多次,不过书上记载的和咱们理解的东西一般都不一样。书上说狗彘是跟猪一样的动物,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我告诉你不是。狗彘是一种妖物,常常出现在大饥荒的年代。譬如一九四二年就记载有狗彘出现,成群结队的,蛊人心智,然后分而食之。”我小叔说道。 “狗彘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是大灾之年。每当路有饿殍,就会有恶狗吃人的事情发生。当人即将饿死,被家人扔到了乱葬岗,但这时候还有一口气在,有黄鼠狼和恶狗争食此人互不相让。黄鼠狼和恶狗相争之后,彼此咬的遍体鳞伤,也是将死未死,倒在了那半死之人身上。到了半夜,三个身体就会融合,最终出来的就是狗彘。” 我听我小叔说完,将信将疑的说道:“小叔,你说的这个也太扯了吧,好端端的三个受伤将死的生物就能融为一体?一点都不科学。” 我小叔也不生气:“那你觉得艾喜的存在科学吗?”我小叔就这一句,把我堵得说不出来话。我小叔见我不言语,继续说道,“你想,这死时无论是是人是狗是黄鼠狼,都是极其饥饿,可是眼看着食物在自己眼前却没办法吃,只能眼睁睁的饿死自己,这得多大的怨气。所以到了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分,就会借着墓地和自身的怨气,慢慢合三为一。这狗彘是怨气极重的生物,喜吃人肉,而且狡猾至极。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狗彘的习性。” “狗彘的习性?” “对,这狗彘本是群居生物,顿时捕食的时候往往会发生争食的事情。因为这狗彘的残忍至极,所以会出现争斗致死的情况。每当有狗彘死亡的时候,其他狗彘就会一拥而上,把这狗彘吃得干干净净。而且如果狗彘捕捉不到食物,就会相互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为止。那个剩下来的狗彘,就会把它以往的同伴慢慢吃掉。这时候,这个剩下来的狗彘因为啃食同类,从而智力大涨”我小叔说到这里,我们已经到了六楼,我拿钥匙开了门,刚推门进去,一个黑洞洞的东西顶在了我面前。 我疑惑的看了看那个黑洞洞的东西,我去,原来是枪。 那是一把全新的柯尔特手枪,甚至还带着枪油的味道,枪体散发着冷艳的光,仿佛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妖怪。那把手枪卧在一个外国人手里,那个外国人一脑袋黄毛,高鼻蓝眼,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小叔在我身后推了推我:“沈浪怎么了?进去啊”我小叔话没说完,随着一声门响,突然也不动了。我回头一看,从对面那个老吴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外国女人,那个外国女人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指在我小叔的脑门后。 那个外国女人冷冷的说道:“进去。”不得已,我只能打消脑中躲枪逃跑的念头,拉开房门,和小叔一起进了屋。进到屋里,我才发现屋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个男人我和小叔都认识,正是丁如龙。而那个女人我们都没见过,穿着一身职业装,头发紧紧的束在脑后,在脑勺后扎了一个髻子。女人眉眼之间,画的很精致,只是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冷峻凛冽。 女人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被推进来的我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小叔,然后随口问道:“这个瘸子就是?”这个女人一开口,我一下就听出来,这时昨天晚上抓艾喜时说话的那的女人。 丁如龙一改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样,脸上堆满了笑容:“就是这个。” 女人哼了一声:“这个瘸子就是那个人的后人?我看不出来这个瘸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丁如龙呵呵呵呵的笑道:“您之前那个鬼夜叉,就是这个人给放走的。” 那女人哦了一声:“那还是有点道行的,你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丁如龙继续呵呵的笑着:“叫沈桥,我师弟。” 我小叔听到丁如龙说的话,张嘴就骂:“谁是你师弟,别骂人啊。” 我跟我小叔说:“小叔,抓走艾喜的就是这个女人。” 我小叔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女人问道:“那个鬼夜叉是你的?” 那个女人看了看我小叔,点点头:“嗯,是我的,怎么了?” 我小叔手指头在拐杖上敲了敲:“那就是说,王世雄身上的降头是你下的,然后你再让丁如龙去解?” 那个女人摇摇头:“都是巧合,恰巧王蔼然是我同学,恰巧当时我和丁如龙有笔买卖要做,恰巧李志平的叔伯兄弟认识丁如龙。” 我小叔听了女人的话,哈哈一笑:“恰巧你知道丁如龙和我的关系,恰巧你让丁如龙把那五百万送给了我,恰巧你知道我侄子考上大学,恰巧我脑袋遇到了这把枪,是不是?” 那女人听了我小叔的话,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我倒是让丁如龙请你了,但不是那五百万,而是另外的钱。只是我让丁如龙找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丁如龙的师弟,而是因为你是沈坑的孙子。” 我小叔听了女人的话一怔:“你认识我爷爷?” 那个女人微微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不认识阎王沈坑的人还真不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七章 挨了一枪 我听那个女人说到这里,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阎王很坑?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听了我的话,上下盯了我一眼,随口问道:“这个人是谁?” 丁如龙嘿嘿的说道:“我师父的孙子,这个沈桥的侄子,笨蛋一个。” 我一听丁如龙的话,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张嘴就骂:“丁如龙,我操你祖宗,你骂谁是笨蛋呢?” 丁如龙没想到我能骂他,一张脸一下变的跟猪肝一样,霍的站起来问道:“你骂谁呐?” 我跳着脚骂道:“丁如龙,你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偷我爷爷的钱,偷老子的女鬼,你这个小偷,窃贼,不要脸的老玻璃,老子骂的就是你。” 丁如龙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一个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我,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你说谁是老玻璃?” 我看他那个样子很是好笑,心说戳中痛点了,就哈哈大笑两声道:“老玻璃,被我找到弱点了?” 丁如龙一听我骂他的话,一时气恼无比,用颤抖的声音回骂道:“你才是老玻璃呐!” 那个女的可能没想到丁如龙也能回嘴骂我这样的话,冷眼看了丁如龙一眼说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丁如龙听了那女的说的话,顿时急了,指着我说道:“可是是他先骂我的。” 那女的有些无奈的看了丁如龙一眼,随即说道:“行了,你又不真是个”那个女的说到这里,眼睛忽然瞪的圆圆的,身子下意识往后一躲,我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清,就见我小叔手持那柄木剑嗖的一声冲着那女的头顶砍去。那女的躲闪不及,身子猛地往后一闪,那剑砰的一声砍在她的肩膀上。不过就这一下,那女的身子一歪,重重摔到了地上。我小叔身子在空中一扭,瞬息之间就到了那个女的身边,手上木剑狠狠的往那女的咽喉中插去。那女的倒在地上反应不及,眼看那剑就要插入那女的喉咙之中,就在此时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我小叔身子在空中一晃,重重摔了下去。 我本来还正想用什么话回骂丁如龙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就那一声枪响过后,过了好一会儿我耳中还在嗡嗡发响,眼见我小叔中枪,脑子也蒙了,站在那里半晌反应不过来。发生这一幕,那个女的和丁如龙也呆住了。只是那个外国男人倒是无所谓,他还扬了扬手里的柯尔特,赞赏的看了看那个开枪的女人。那个女人一枪开完,手上枪还是直直的指着我小叔。身子也不放松,一步一步谨慎的走到我小叔身边,脚尖一挑,把我小叔手里的木剑踢到了旁边。 见到那个女人把木剑踢开,我才反应过来,一扬手,把那外国男人手里的枪打飞在地,然后猛地往前一冲,狠狠的抱住了那个持枪的女人。那女人被我勒住,也不惊慌,一手把住我的小臂,身子只是一翻一扭,我就越过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这一下摔到地上,我就听咕咚一声,然后半天喘不过来气。 然后就听那个中国女的嚯的站起身来,指着那个外国女的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那个外国女的摊了摊手,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哦,唐,他刚才只差一点就把你杀了。” 那个叫唐的女的哼了一声:“就凭他,你以为他真的杀得了我?” 那个外国妞看了那个外国男的一眼,把枪收到腰间,摇了摇头说道:“史密斯,你的这位朋友真是不友好。” 那个史密斯捡起来地上的枪,回了一个手势,然后说道:“珍妮弗,真是抱歉。” 就在他们说闲话的工夫,我已经缓了过来,猛地爬起身来,准备再次冲过去的时候,就见那个史密斯持枪指着我:“年轻人,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站起身来,脑子已经变得滚烫,指着史密斯大声说道:“你不客气啊,你不客气啊,的,你杀了我小叔还跟我不客气,你来啊” 那个史密斯看了唐一眼:“快想办法让这小子闭嘴,不然我真的杀了这小子。”史密斯话一说完,我就听他手里的枪喀嚓一声轻响,我知道,这是保险打开的声音。但当时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指着史密斯说道:“你现在杀了我,你动手啊,今天我不死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我说到这里,那也史密斯似乎再也忍不了了,手中的柯尔特一阵颤抖,直直的就指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个唐见到史密斯那样,忽然喊道:“史密斯住手,这里是中国,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刚才已经开了一枪了,我想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警察包围,如果你还想离开中国的话,我劝你放下枪。” 那个史密斯听了唐的话,默默的放下了手里柯尔特,看了唐一眼之后,伸手从西装里面拽出来一把尖刀:“你口口声声说在中国不能干这不能干那,好,我不用枪,我用刀总可以了吧。” 唐见到史密斯这样,仿佛很不能理解:“史密斯,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忘了,咱们经历了千辛万苦,到这里来是干嘛的。” 那个史密斯听了唐的话,这才耸了耸肩,把刀装回了怀里,然后说道:“行了,我不杀人,可是咱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你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我一见史密斯收起了刀枪,更加有恃无恐起来,指着斯密斯说道:“嗨,小洋人,不是要跟我不客气吗?怎么现在客气起来了?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让我这样的人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这种人的手里” 那个唐见我说起来没完,大喝一声道:“你要真的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但是拜托你闭嘴可以吗?” 唐说完这些,我心里还是怨气难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就是,我都快让你烦死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一听这声音,嘴里不自觉的哎呀一声:“小叔?”然后回头一看,小叔正从沙发后面爬起来,但是看那神情,就像是刚睡醒一般。 看到小叔没事,我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下扑到他跟前哗哗掉起了眼泪:“我以为你被人打死了。” 我小叔一边呲牙咧嘴一边说:“打死?我招了真武大帝护身,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死。”说着话,我小叔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张嘴骂道,“哎呀呀,这么疼,还真不如打死算球的了。”我小叔这句话说完,只见那个史密斯和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看完,又齐齐的看了詹妮弗一眼。那个詹妮弗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摊了摊手说道:“我明明打中他了。”说着话,来到我小叔身旁,也不顾我小叔反对,一把拉开我小叔的衣服,露出来让大家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我小叔的胸膛心脏的位置,一个子弹头钻进了皮肤里,但是也仅仅是钻进了皮肤,仿佛就卡在那里一般。那个子弹头已经变形,詹妮弗掀开衣服的一瞬间,啪嗒掉到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子弹头从我小叔胸口掉下来,胸口的位置只是多了一个小凹点,其他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那个珍妮弗顿时目瞪口呆,大呼:“我的天哪,太不可思议了。”相对的,那个史密斯倒是淡定多了,但是也是难以掩藏惊异的神色,看着唐的眼神带着一种狂热的欣喜。 那个唐的眼中神色却很平静,仿佛她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一般。她站起来弹弹身上的尘土说道:“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说完这句话,又对着丁如龙说,“血脉也是真的?” 那丁如龙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师父喝醉酒的时候说过这事儿,要不然你以为他们这一脑袋白头发是怎么来的?而且个个都是少白头,那就是千年白狐的基因特征。” 那唐嗯了一声,问我小叔:“你知道《玄黄妖鬼志》这事儿吗?” 我小叔听了唐的话明显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那个说谎的样子实在是太假,连我都看得出来,那个唐就更不用说了。果然,那唐听了我小叔的话,连连摇头:“沈先生,本来我们来到这里,是想跟你合作的。我父亲早些年认识沈坑老先生,两人相识相知多年。沈坑老先生无意中透露出寻找《玄黄妖鬼志》的愿望,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不要说找一本奇书,就算是找一本红楼梦都是大罪过。所以那时候沈坑老先生拜托我父亲一件事情,就是让我父亲搜寻《玄黄妖鬼志》在世间的消息。我父亲穷尽一生,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以完成沈老先生的夙愿。可是你作为沈老先生的后人,这种态度,真的不像话。” 我小叔听了那个唐的话,脸上微微一笑:“弄个狗彘来装神弄鬼,这就像话了?说真的,我要请的不是真武大帝,要是别的什么小鬼小神,恐怕早就死在你们手里了。我死在你们手里,这就像话了?” 唐听了我小叔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口气软了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是先礼后兵,去年我们就让丁先生奉上了礼物,可是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我小叔也皱起了眉头:“礼物?你真是有意思,我可是一点儿礼物毛都没看见。还说什么先礼后兵。” 唐听了我小叔的话,沉默不语的看向丁如龙。丁如龙一见之下,连忙解释道:“给了给了,五百万都给了,那家人还给加到了六百万,可是他不收我有什么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八章 给我带走 那唐听了丁如龙的话,想了想问道:“那你跟人家说了,请人家的事情了?” 丁如龙一听唐的话,一张脸变得不自然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倒是想说,可你不知道当时情形,根本不让我进家门,我磕个头就把我撵出来了。他们还张嘴就骂,骂的那个难听。我倒是想说来着,可是没有机会啊。” 我一听丁如龙又在放屁,张嘴就骂:“丁如龙,你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当时我老娘说了几句实话,你想想你闺女是怎么干的?我老娘一个农村妇女,你家闺女倒好,直接施法了,搞的我娘嘴歪眼斜,到现在还有后遗症,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小叔眼疾手快,我老娘就死你们手里去了。” 那个唐听了我的话,哼了一哼:“丁如龙啊丁如龙,你瞧你干的好事,真以为我给你两千万就为了买你手里的几张烂纸?我要的是《玄黄妖鬼志》全本,全本你懂什么意思吗?”唐狠狠的骂完丁如龙,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小叔说道,“沈先生,事已至此,用这种方式和您见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想咱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我想问您一次,你知道《玄黄妖鬼志》这本书吧。” 我小叔看了看丁如龙又看了看唐,揉了揉胸口才言不由衷的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们找到之前,肯定坐了大量的工作。而且我相信这个丁如龙已经把事情都和你们说了。说实话,我知道《玄黄妖鬼志》,而且我也知道原来我们家有这本书的残页,只是残页去哪里了,刚才你们也说了。我小的时候爷爷也跟我说起过这本书,说若有机缘一定要找到,交还给故人。不过唐小姐,我想这故人不会是尊父吧?” 唐听了我小叔的话,脸上微微一红,摇摇头道:“确实不是家父。不过沈先生,你放心,如果咱们合作,找到这本书的话,我想请您给我留一个复印本,原本您应该交换哪个就交还哪个,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不过您既然说到了这本书,那你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吗?” 我小叔听了唐的话,微微一笑道:“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c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九鼎,以示天下。后来天下大雨,九鼎被洪水冲失,黄帝玄孙大禹,综合了大家的意见,从新续写了鼎上的内容,是为《玄黄妖鬼志》。只是后来有传说,传到现在的《玄黄妖鬼志》不是真本,不过这事没人知道真假。” 那唐眼睛一亮:“嗯,看来沈先生也知道《云笈七签》?” 我小叔嗤了一声:“《云笈七签》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知道奇怪吗?” 我小叔说完这句话,那个珍妮弗指着我小叔说道:“你说话客气一点。” 我小叔白了那个珍妮弗一眼:“我来到这里之前,我侄子就告诉我,你们让一只狗彘来骚扰他,并且还把他的女鬼抓了回去。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想让我上钩的对吧?从进门到现在,我俩一直被枪指着,而且就在刚才,我差点就被你这老娘们一枪打死。就你们这个态度,你让我怎么客气?” 唐伸手制止珍妮弗,然后真诚的说道:“沈先生,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请相信我们的态度”唐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响指,对丁如龙说道,“让老吴把那个女孩儿放了。” 丁如龙哎哎两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两下就通了,丁如龙说道:“昨天你抓的那个女鬼,你拿过来。”也不见那边回应,丁如龙就挂了电话。挂上电话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儿,对面响起了开门声。珍妮弗看了看唐,把枪收在怀里伸手开了防盗门。防盗门一打开,对面那个吴老爷子弓着身子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提萝卜一般提着缩小了跟小婴儿一般大小的艾喜。 此时的艾喜双目紧闭,双手双脚紧紧的缩着,就像一个胖娃娃一般。我一见之下,心里一痛,三两步跑过去把艾喜接在手里,问那个老吴道:“你把艾喜怎么了?” 老吴声音沙哑的笑了两声:“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的这个丫头的,这丫头话实在是太多了,我就把她六识给封了,最起码我和我的朋友们能清静一点。一会儿你把她收起来,再喂她点血,过两天就好了。不过我建议你少喂她点,我怕她醒来废话太多你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女鬼养的倒是不错,无论是品相还是成色,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转让。当然了,你要是有心转让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你看” 那个唐见到那个老吴喋喋不休,就出言斥责道:“老吴,我看你的废话比那个丫头少不了多少,事情办完了,你就回去吧。”老吴听唐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退出了房子。唐见到老吴走了,这才对我小叔说,“沈先生,这小鬼也给你们送回来了,就跟咱们走这么一遭,如何?” 我小叔缓缓摇了摇头:“你还我东西是应该的,我要是不走这一遭,你又如何?” 那个唐哼了一声,冷冷一笑说:“今天走也是你,不走也是你。” 我小叔一听那唐说话,就知道不好,身子一晃,伸手就要去拿那地上的木剑,那个史密斯眼疾手快,一伸手,那柄柯尔特已经指在了我的脑门上,然后用普通话说道:“沈先生,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相信这个年轻人没有你那种坚硬的皮肤,我不知道这一枪打下去会怎么样?”我小叔一听那史密斯的话,顿时蔫了,两手一摊,道:“我没说不跟你们走,我就是舍不得这把祖传的木剑,想带着他一起跟你们去。” 那个唐听了我小叔的话,微微一笑:“沈先生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个恋旧的人,这些东西我都会帮你带上的。”唐说完话,示意了一下,史密斯掏出一个步话机,摁了一个按钮说道,“过来几个人。”史密斯话音一落,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我家房门砰噔一声被打开,几个精干的汉子走了进来。在史密斯的示意下,我小叔被放到了一个人的背上,连同他那把木剑和我那根木棍,还有小叔的旧书包一起拿了下去。我就没有我小叔那么好的待遇了,全程都是被那个史密斯拿枪指着,亦步亦趋的到了楼下。 到了楼下我才发现,早有三辆车等在下面。那时候我还没有车,对于车辆还不精通,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型号,但是奔驰的标志我还是认识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车,都是奔驰五零零。我被带上了中间那辆车,坐进去之后,被那个史密斯随手拿出来一个手铐靠在了抓手上。我看了看史密斯:“小洋人,我小叔呢?” 史密斯听了我的话也不生气,脑袋往后示意一下,我回头一看,只见我小叔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那辆车的后座上,两边夹着两个壮汉。史密斯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清楚了?开车。”史密斯话音一落,就听那车子轰的一声发动了起来。车子发动之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副驾驶上坐着的人,从后边看很是眼熟。我提起脚来,狠狠的往副驾驶座椅后背踢了几脚。那副驾驶上的人一回头,竟然就是带我找房子的刘子。 我一看是刘子,忍不住气笑了:“刘子,你们为了引我小叔出来,可是没少下工夫啊。” 刘子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跟我客客气气的说道:“这算啥呀,要做大事,可不得下点工夫嘛。”这刘子一张嘴,竟是一嘴的天津味儿,听的我一阵阵的滚鸡皮疙瘩。 我一听刘子这么说,又笑了起来:“这还不算啥?你们拐着弯这么大一个局,还不算啥?” 刘子眯着小眼嘿嘿一笑:“瞧您说的,这算个嘛局呀,又不图财又不害命的。真要说是个嘛玩意儿,那叫引蛇出洞。” 我被气的又笑了:“还你妈引蛇出洞,真是气死老子了。” 刘子哈哈一乐:“瞧您,气性真大,来喝瓶水消消火。” 我和刘子说话的工夫,车已经开出老远,拐着弯儿上了四环。就在三辆车上四环没一会儿,身后想起了一阵警笛声。我回头一看,是闪着警笛的警车,一共有两辆。我一见是警车,心说这下有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五十九章 到底是谁 可是那两辆警车让我惊诧的是,看到这三辆奔驰五零零看了不看,在四环路上蜿蜒而过,往远方去了。那是史密斯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哼哼笑了一声说道:“你放心,不要说警察,就算是武警交警特警,看到我们的车都不会查的。” 我听了史密斯的话心生疑窦,就问道:“为什么?” 那刘子在副驾驶嘿嘿一笑:“瞧您这大好青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上车的时候你没看见我们家车什么颜色车牌?黑色的,懂吗您?”刘子说完这些我还是没明白黑色车牌有什么牛的,难道,是殡仪馆的?我把我想法说出来之后,没想到惹得那个史密斯和刘子一阵哈哈大笑。刘子回头指着我说:“想不到你这小子损人的功夫比我不差多少。不过我猜你这小子初出茅庐,也不知道这黑色车牌到底嘛玩意儿,我实话告诉你,凡是挂着这黑色牌子的,都是大使馆的车。我们这三辆车,挂的都是黑牌子。” 说实话,自那天起,我才明白自己的孤陋寡闻。不过老话说的好,输人不输势,我揪着刘子的话头说道:“大使馆就牛逼啊,记住这里是中国,无论你哪个国家的在这就得老老实实的。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俗话说得好,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 那个史密斯听了我的话,就跟听笑话一样,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是美国人,在你这就是要横着走,哈哈哈哈。” 我正要出言反驳,没想到刘子听了史密斯的话,嘿嘿一笑:“这洋人真是不招人待见,你嚣张个嘛,你横着走试试,在这四环上不得压断你的腿。” 史密斯听了刘子的话大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刘,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刘子一歪头,嘴巴叼上一根烟:“我站在哪一边的?老子站在东边的,洋鬼子,老子跟你做个买卖,又不是跟你通敌卖国,你少跟我套近乎我跟你讲。”说完这话,刘子点上烟,徐徐的喷了一口,只留下瞠目结舌的小洋人史密斯。 通过这件事,我跟刘子差点成了朋友,一路上聊了很多。刘子倒也不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刘子的嘴里,我知道了这帮人的身份。那个唐叫唐淑娴,英文名爱丽丝,这让我想起了梦游仙境。唐淑娴早年出生在香港,不过现在已经入了美国籍,据刘子说应该住在旧金山某处。唐淑娴是这次事情的发起者和策划者,这次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玄黄妖鬼志》,以及为了印证一些唐淑娴的一些猜想。刘子说到这里,那个史密斯憋不住作了补充:“唐的父亲是美国生命科学研究院的院长,除了做一些常规的生命科学和医学研究,还做一些超自然的生命研究。早些年,唐教授来过中国,在中国呆了几年,那几年唐教授的收获很是丰富,还出了几篇影响极大的论文,并且在改善人类基因和神秘科学领域取得了里程碑式的成果,当然这些成果都是理论上的,并没有进行试验,当时在业界争议也比较大。不过这一切就在两年前发生了变化,应该是两年前的圣诞节,唐教授被杀了。” “唐教授好像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命运。被杀之前,唐教授寄给了爱丽丝一封长信,信上说,他收到了爱丽丝寄给他的《玄黄妖鬼志》的残页,结合了多年的理论,并且进行了大量的试验之后,他认为,通灵术是存在的。或者说,那些中国传说中的鬼神是真是存在的,不过都是以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方式存在,需要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和他们进行沟通。中国的巫术和道术,就是和这些暗物质和暗能量沟通的一种方法。而爱丽丝寄过来的那几张残页上,有更为直接有效的方法。唐教授研究了那几张残页之后,成功的召唤出了神秘的暗物质和暗能量,那些暗物质和暗能量还和唐教授进行了神秘的对话。不过究竟对话内容是什么,唐教授在信里并没有说。唐教授在信的最末了写道,他本人已经被那帮人盯上了,如果他本人遭遇了什么不测,一定要让爱丽丝回到中国,找到沈坑这个人,然后把《玄黄妖鬼志》这本书找到,以免落入那帮人的手中。不过那帮人究竟是谁,唐教授并没有详细说。不久之后,唐教授果然遇害。而且随着唐教授的遇害,他多年的研究成果,也一并不见了。只剩下唐教授在信里留给爱丽丝的一些线索。” “处理完唐教授的后事之后,爱丽丝一刻不闲的就跑到中国来了。不过在中国这么大一个地方,十几亿的人口当中,寻找一个叫沈坑的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爱丽丝身份特殊,她不仅是沃顿商学院的金融学硕士,还是一个精通东方神秘力量的女巫。为了寻找沈坑这个人,她加入了中国国术互助协会。并且在香港租了一间铺面做起了鬼神生意。随着生意的扩大,以及爱丽丝精准的技术,迅速在香港风水圈子内打开了场面,也搜罗到了一些沈坑的消息。无独有偶,爱丽丝时隔两年之后,再一次见到了卖给他残页的丁如龙。两年之前,爱丽丝从丁如龙那里收购《玄黄妖鬼志》残页,才花了十万港币。爱丽丝和丁如龙聊过之后,丁如龙才告诉爱丽丝,他知道沈坑的消息。只是丁如龙提出条件,当初卖出去的残页实在是太便宜,现在暗网上已经出价出到了十万美元一张的价格,爱丽丝必须把那些差价给他补上。爱丽丝听了丁如龙的话,狠狠一拍桌子,一口价一千万,当然必须帮她找到《玄黄妖鬼志》全本。丁如龙告诉爱丽丝,要找到《玄黄妖鬼志》全本并不难,只需要找到沈坑就可以了,只是沈坑现在只怕早已不在人世。” “爱丽丝听了丁如龙的话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她以为丁如龙是骗子呐。丁如龙得意洋洋的告诉爱丽丝,他并不是骗子,相反,他和沈坑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是沈坑死了,但是沈坑的后人还在。只是要找到沈坑的后人,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当然,不能少于丁如龙的那笔费用。爱丽丝寻人心切,当下又拍了一千万给丁如龙。后来的事情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听了史密斯的话之后,大惑不解:“找《玄黄妖鬼志》就找呗,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太爷爷呢?” 史密斯耸了耸肩膀:“这还用说嘛?当时这本残页就是从沈坑先生那里流出来的,他自然知道那本书的下落。而且,早些年唐教授和沈坑先生相识相知,沈坑先生也把《玄黄妖鬼志》的来历讲给唐教授听了。而且爱丽丝告诉我,沈坑先生的家族还是有着神秘血脉的家族,能够更容易的感受到《玄黄妖鬼志》的气息。” 我听了史密斯最后的话顿时乐了:“还感受到神秘的气息,你当我们家人都是狗呐?” 史密斯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沈浪先生,你的名字我并没有叫错吧。刚才在上面的时候,你也听到沈桥先生说过《玄黄妖鬼志》的来历是大禹差人所录,你知道当时录写这本书的人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说:“您可别闹了,这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谁他妈的知道这本书谁写的?” 刘子也跟着附和:“就是,你这洋人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咱们中国风大,我劝您带个口罩为好。” 那史密斯听了我俩的一唱一和也不生气,反倒嘲笑起我俩来:“看来你们对于中国的古文化的了解,还没有我一个小洋人多,真是愧对了你们祖先五千年的文明。” 刘子听了史密斯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咧着大嘴说道:“你可别乱盖帽子啊,凭什么我们作为中国人就得知道我们祖国的上下五千年,你丫一美国人你怎么不当美国总统呐?” 刘子这番歪理一下子就把史密斯难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自己一个美国人为什么一定要当美国总统,而且这和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到底有什么关系。估计这史密斯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摇了摇脑袋才说道:“天哪,你们这是什么逻辑,太难了。” 刘子跟我对了对眼相视一笑,一脸得意洋洋:“就你还了解我们中国的文化,一句话就把你丫的搞蒙了吧。” 史密斯无奈的摊摊手:“好吧,我认输。不过,你们还是不知道抄录《玄黄妖鬼志》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俩就猜吧,我他也不告诉你们。” 史密斯话已出口,轮到我俩傻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实在是忍不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到底是谁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玄黄妖鬼志》正文 第六十章 去昆仑虚 史密斯微笑着看了我俩一眼,两眼望着窗外,再不言语。我和刘子又刺激了史密斯一会儿,史密斯才问我俩:“你们觉得咱们三个人中,谁是失败者?” 刘子一听史密斯的话头,竟像是要松口了一样,连忙舔着舌头低头哈腰:“我俩是失败者,我俩是失败者。哪像史密斯先生您呐,你出手就是大手笔,不是两千万,就是奔驰五百,简直是酷毙了。” 我听了刘子的话,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但是还没等我说话,史密斯先开口了。史密斯脸上露出来胜利者的笑容,然后才说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好奇心大于一切。其实你们要是熟读史书,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典故。大禹有三个老婆,最后那个老婆叫涂山氏。涂山氏是什么?涂山氏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胡,胡嘛,我说到这里你们总该明白了吧?” 刘子嘴快,接口说道:“噢,照您这么一说,合着这大禹的老婆就是狐狸精?这《玄黄妖鬼志》就是狐狸精帮大禹收录的?你说的这话真是有意思,都是老掉牙的传说了,不过话说回来,您这传说谁信呐?好,就算是大禹和那狐狸精结了婚,可大禹还生了儿子了,叫启。照现代科学来讲,这生殖隔离,也生不了孩子啊。” 史密斯听了刘子的语气,明白刘子的意思,指着我说:“很多事情都是很奇妙的,就像是这位沈先生,他们家祖上就是狐狸精,不是也传了这么些代了吗?” 刘子听了史密斯的话,疑惑的看向我,眨眨眼睛。刘子不说话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想向着这个小洋人吧?” 我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瞒你们,我太爷爷说起过祖上的确事情,确实也说了是白狐和人类结合而来。可是这种事情本就没办法考证,所以无从说起真假。” 我这话说话,史密斯和刘子的眼睛都亮了。史密斯抢着说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刘子一听史密斯这话,不乐意的说道:“行了吧你,少扯两句就可以了,人家都说了,无从考证。洋鬼子,你中文这么好,无从考证是什么意思你总该懂吧。不过你要是不懂我也没办法,毕竟中国文化精深博大,你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史密斯耸耸肩膀:“我答应老吴带你出来简直就是个错误,不是我说,你就是个灾难。我的天哪,我怎么会碰见你这样的人。”史密斯发完牢骚又接着说道,“早些年,沈坑先生和唐教授就血脉这个问题郑重的讨论过。沈坑先生当时就说过,狐狸进化成人之后,所具备的生命特征与狐狸几乎毫无关系,简直就是一个人了。所以在生殖隔离上是不存在问题的。而且生出来的孩子,是完全的人类。甚至在基因组上要优于人类。这也是唐教授研究的课题之一,他采集过狼人与人后代的血液样本,还有吸血鬼与人后代的血液样本,最后的出的结论就是我所说的,这些人的后代基因在某些方面是优于常人的,甚至在特定的条件激发下,会产生出狼人或者吸血鬼的生命特征。但这也仅仅是生命特征,却成为不了直接的狼人或者吸血鬼。” “后来征得沈坑先生的同意,唐教授也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出来的结果让唐教授非常兴奋。因为这次的血液样本中的基因组,比狼人和吸血鬼的基因组更为强大,也更为完美。这种强大和完美,并不是说具有超越常人的力量或者能力之类的,而是与暗物质或者暗能量的沟通,更容易感受和驾驭。” 我听了史密斯说得这么多,涨了不少知识,但总觉得史密斯是在扯淡,就像我爹说的原画话——这家伙说的一切都能拍成电影了。但我并没有表达出我的这种想法,而是问出了我另外一个疑虑已久的问题:“人家唐教授写给人家闺女的信,还有人家的劳动成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史密斯还没说话呐,刘子反倒接过来回答了我的问题:“人家史密斯是唐小姐的男朋友,想知道点啥不行?” 史密斯笑了笑说道:“哦,刘,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看来你还不是坏的离谱。其实,我不光是爱丽丝的男友,我还是唐教授的科研项目赞助人之一。”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史密斯,张开大嘴笑道:“你才多大呀,就成了人家的赞助人了。不说人家生命科学院的教育背景,单说人家的财源,别瞎说笑话了。” 史密斯听了我的话也咧着大嘴笑了起来:“哎呀,沈先生,丁如龙说你笨我还不同意,看来他说的果然是真话。我告诉你,美国所有的科研机构,无论是科技的还是生命医学的,所有的赞助方基本上都是私人机构。就连美国的人民银行都是私人的,一个研究机构而已,又有什么奇怪的?或者不能称之为私人机构,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民间机构。美国生命与科学学院,是我父亲基金会所管理的。而我的父亲去世之后,不好意思,我继承了这个基金会的大部分股份,我自然就成为了我父亲之后继续赞助唐教授的那个投资人。” 刘子听了史密斯的言论叹了口气:“怪不得掏个两千多万眼皮都不眨。” 我听了史密斯的话也气愤的很,看着史密斯那个嘴脸,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史密斯说完这些,我又是一愣,脑中浮现出那些富二代前呼后拥的景象来,看着吊儿郎当提着枪的史密斯,怎么都不能把他和那些富二代联系起来。史密斯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说道:“你可能觉得我应该躺在曼哈顿的顶尖公寓里喝酒,或者开车跑车泡妞,实在不行还可以躺在沙滩上抚摸美丽的身体。确实,我那些朋友也都喜欢那么做,没事就泡在那群廉价的女人中间,卖力的吹捧自己是多么的无聊多么的慷慨。可是我不需要那些,我是金融学博士,精通八国语言,我有直升机和坦克的驾驶执照,还有一个极限运动俱乐部,我打破了七项极限运动世界纪录,到现在那几个记录保持了八年。我还参加过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战争,还活着回来了。当然,我真的有无数的财富,限量版的跑车,限量版的直升机,无数的女人等在我家门口,希望我可以把她们娶回去。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讲没有意思,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懂吗?我只想明白,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还有可能是别的样子?弄不明白这些问题,我连觉都睡不好。” 我看了看史密斯,无奈的说:“你这牛逼吹的真大,满天空的都是充气气球。” 史密斯不明白我的意思,摊了摊手。刘子替我解释说:“他说你牛逼吹上了天。”刘子替我解释完,又说道,“浪子,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史密斯并没有吹牛逼,他说的都是真话。” 我听了刘子的话,明白史密斯说的十有是真的,就指着后面那辆车告诉他:“那你实在不应该和我呆在一起,你应该和我小叔那个人呆在一起。你们有共同的语言和人生追求。” 史密斯听了我的话眼睛一亮,懒洋洋的看着我:“真的吗?”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实在不行你给我个千八百万的,我帮你引荐引荐。” 史密斯被我的这句话逗笑了,指着我说:“沈浪,你真的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真希望咱们以后会是朋友。” 我听了史密斯这话,脑中突然浮现出“万丈高楼平地起,无数钞票尽欢颜”的场面,连忙点头说道:“噢,我的天,你是个不真诚的人。咱们这么开心的聊了一路,这都到河北了,咱们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不是吗?” 史密斯听了我的话再次哈哈大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个雪茄叼在嘴里,然后笑嘻嘻的说道:“沈浪,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我收养你做我的养子吧。” 史密斯这话一出,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剩下刘子哈哈大笑。我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史密斯在骂人呢。我一想,我得骂回去啊。就开口说道:“我当你的养子没问题,史密斯先生。不过你首先要过我小叔那关,他喜欢护短,万一让他知道你收我,当心他让你变太监。” 史密斯还想说什么,这时候这边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那个唐爱丽丝的声音穿了过来:“咱们快到了,准备下车。”唐的话音一落,三辆奔驰五百拐进了高速公路旁的一个服务区里,然后并排停了下来。史密斯指着车外说道:“沈浪,你真是好样的,不过咱们要下车了。”史密斯说完话,帮我打开了车窗上边的手铐,还替我开了车门。一下车来,我就被史密斯抓着胳膊,带到了两辆大巴旁边。我在大巴旁停下来,看着这辆再普通不过的大巴,问道:“咱们这是要长途旅行吗?” 史密斯还没回答,那个唐带着我小叔就走了过来,说道:“是的,长途旅行。” 我看了我小叔一眼,疑惑的问道:“去什么地方?” 唐松开拉着我小叔的手,捋了一下头发说道:“昆仑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