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卫》 正文卷 第1章 沈浩 正文卷 第2章 惨案 正文卷 第3章 暗话 正文卷 第4章 猜测 正文卷 5章 臭了 正文卷 第6章 牙齿 正文卷 第7章 土狗 正文卷 第8章 头绪 正文卷 第9章 贩人 正文卷 第10章 尸坑 正文卷 第11章 邪祟 正文卷 第12章 吃了 正文卷 第13章 线头 正文卷 第14章 剥茧 正文卷 第15章 露头 正文卷 第16章 诱杀 正文卷 第17章 结案 正文卷 第18章 旁听 正文卷 第19章 表功 正文卷 第20章 版赏 正文卷 第21章 升职 正文卷 第22章 黑旗 正文卷 第23章 招募 正文卷 第24章 家事 正文卷 第25章 夏女 正文卷 第26章 重视 正文卷 第27章 冤案 正文卷 第28章 行动 正文卷 第29章 绊子 正文卷 第30章 出招 正文卷 第31章 小觑 正文卷 第32章 没劲 正文卷 第33章 是狼 正文卷 第34章 风声 正文卷 第35章 鹤唳 正文卷 第36章 收紧 正文卷 第37章 夜袭 正文卷 第38章 魂魄 正文卷 第39章 碾压 正文卷 第40章 新贵 正文卷 第41章 操作 正文卷 第42章 平反 正文卷 第43章 问斩 正文卷 第44章 九转 正文卷 第45章 隶属 正文卷 第46章 背后 正文卷 第47章 休沐 正文卷 第48章 闲话 正文卷 第49章 铜柜 正文卷 第50章 观望 正文卷 第51章 门路 正文卷 第52章 指教 正文卷 第53章 八卦 正文卷 第54章 丽园 正文卷 第55章 公莫 正文卷 第56章 怪人 正文卷 第57章 积案 正文卷 第58章 巧合 正文卷 第59章 阴阳 正文卷 第60章 暗访 正文卷 第61章 准备 正文卷 第62章 席面 正文卷 第63章 问答 正文卷 第64章 绿腰 正文卷 第65章 思君 正文卷 第66章 标记 正文卷 第67章 并案 正文卷 第68章 法器 正文卷 第69章 飞龙 正文卷 第70章 遗漏 正文卷 第71章 迷眼 正文卷 第72章 意外 正文卷 第73章 讨论 正文卷 第74章 鱼肉 正文卷 第75章 双线 正文卷 第76章 气味 正文卷 第77章 打乱 正文卷 第78章 不为 正文卷 第79章 对接 正文卷 第80章 花明 正文卷 第81章 部署 正文卷 第82章 蒸格 正文卷 第83章 两人 正文卷 第84章 生变 正文卷 第85章 扎紧 正文卷 第86章 擒拿 正文卷 第87章 手尾 正文卷 第88章 提审 正文卷 第89章 长生 正文卷 第90章 魂炉 正文卷 第91章 告示 正文卷 第92章 聚神 正文卷 第93章 术法 正文卷 第94章 异禀 正文卷 第95章 无妄 正文卷 第96章 及时 正文卷 第97章 立卷 正文卷 第98章 秉公 正文卷 第99章 官报 正文卷 第100章 简况 正文卷 第101章 软硬 正文卷 第102章 花舟 正文卷 第103章 引荐 正文卷 第104章 飚诗 正文卷 第105章 风口 正文卷 第106章 胆大 正文卷 第107章 夜话 正文卷 第108章 地牢 正文卷 第109章 面谈 正文卷 第110章 精进 正文卷 第111章 漏了 正文卷 第112章 老辣 正文卷 第113章 狱前 正文卷 第114章 坍塌 正文卷 第115章 表里 正文卷 第116章 两拨 正文卷 第117章 调包 正文卷 第118章 是谁 正文卷 第119章 行家 正文卷 第120章 递进 正文卷 第121章 庞斑 正文卷 第122章 酝酿 正文卷 第123章 皇帝 正文卷 第124章 序幕 正文卷 第125章 红翎 正文卷 第126章 征调 正文卷 第127章 阵仗 正文卷 第128章 抄家 正文卷 第129章 毒瘤 正文卷 第130章 通报 正文卷 第131章 搁置 正文卷 第132章 担心 正文卷 第133章 闲事 正文卷 第134章 热闹 正文卷 第135章 扎营 正文卷 第136章 赶场 正文卷 第137章 阴玉 正文卷 第138章 奇怪 正文卷 第139章 危机 正文卷 第140章 三关 正文卷 第141章 变数 正文卷 第142章 摘掉 正文卷 第143章 天才 正文卷 第144章 窍门 正文卷 第145章 变动 正文卷 第146章 落地 正文卷 第147章 离开 正文卷 第148章 桌下 正文卷 第149章 上任 正文卷 第150章 二傻 正文卷 第151章 落户 正文卷 第152章 大国 正文卷 第153章 求见 正文卷 第154章 暴富 正文卷 第155章 变化 正文卷 第156章 纷乱 正文卷 第157章 势力 正文卷 第158章 灰白 正文卷 第159章 断腿 正文卷 第160章 交叉 正文卷 第161章 交锋 正文卷 第162章 破局 正文卷 第163章 计划 正文卷 第164章 袋子 正文卷 第165章 灾情 正文卷 第166章 灾地 正文卷 第167章 黑斑 正文卷 第168章 梨子 正文卷 第169章 脉络 正文卷 第170章 转机 正文卷 第171章 对折 正文卷 第172章 进山 正文卷 第173章 巨石 正文卷 第174章 洞口 正文卷 第175章 又变 正文卷 第176章 秘密 正文卷 第177章 空间 正文卷 第178章 两块 正文卷 第179章 拼图 正文卷 第180章 三种 正文卷 第181章 请酒 正文卷 第182章 目的 正文卷 第183章 推进 正文卷 第184章 蓝月 正文卷 第185章 耳光 正文卷 第186章 结交 正文卷 第187章 歌舞 正文卷 第188章 无视 正文卷 第189章 生意 正文卷 第190章 销金 正文卷 第191章 时机 正文卷 第192章 算计 正文卷 第193章 名篇 正文卷 第194章 不管 正文卷 第195章 性格 正文卷 第196章 位置 正文卷 第197章 安排 正文卷 第198章 骨架 正文卷 第199章 进展 正文卷 第200章 顺利 正文卷 第201章 五月 正文卷 第202章 躁动 正文卷 第203章 敲打 正文卷 第204章 杂事 正文卷 第205章 不同 正文卷 第206章 拉拢 正文卷 第207章 露脸 正文卷 第208章 坑人 正文卷 第209章 巧了 正文卷 第210章 跟车 正文卷 第211章 货运 正文卷 第212章 买家 正文卷 第213章 伸手 正文卷 第214章 又来 正文卷 第215章 乱说 正文卷 第216章 严峻 正文卷 第217章 目标 正文卷 第218章 气愤 正文卷 第219章 核实 正文卷 第220章 探子 正文卷 第221章 准备 正文卷 第222章 帮忙 正文卷 第223章 净西 正文卷 第224章 拂晓 正文卷 第225章 不同 正文卷 第226章 再跟 正文卷 第227章 跟踪 正文卷 第228章 边关 正文卷 第229章 埋伏 正文卷 第230章 擒杀 正文卷 第231章 人蜡 正文卷 第232章 伪邪 正文卷 第233章 对比 正文卷 第234章 朝会 正文卷 第235章 围攻 正文卷 第236章 藏招 正文卷 第237章 无奈 正文卷 第238章 折中 正文卷 第239章 尾声 正文卷 第240章 初成 正文卷 第241章 等等 正文卷 第242章 生息 正文卷 第243章 闲了 正文卷 第244章 喝酒 正文卷 第245章 聂云 正文卷 第246章 禁制 正文卷 第247章 乔迁 正文卷 第248章 示好 正文卷 第249章 想法 正文卷 第250章 协助 正文卷 第251章 办法 正文卷 第252章 碎语 正文卷 第253章 推演 正文卷 第254章 打算 正文卷 第255章 卷入 正文卷 第256章 虚实 正文卷 第257章 领域 正文卷 第258章 云剑 正文卷 第259章 墓兽 正文卷 第260章 触碰 正文卷 第261章 一击 正文卷 第262章 朋友 正文卷 第263章 发现 正文卷 第264章 丰收 正文卷 第265章 谁狠 正文卷 第266章 处理 正文卷 第267章 带偏 正文卷 第268章 意外 正文卷 第269章 伪造 正文卷 第270章 话术 正文卷 第271章 嫁接 正文卷 第272章 扳正 正文卷 第273章 收缩 正文卷 第274章 下酒 正文卷 第275章 信任 正文卷 第276章 后门 正文卷 第277章 中境 正文卷 第278章 返回 正文卷 第279章 密探 正文卷 第280章 争取 正文卷 第281章 重赏 正文卷 第282章 段落 正文卷 第283章 遇见 正文卷 第284章 好剧 正文卷 第285章 玉简 正文卷 第286章 指点 正文卷 第287章 熟人 正文卷 第288章 安排 正文卷 第289章 自然 正文卷 第290章 豪气 正文卷 第291章 可信 正文卷 第292章 马脚 正文卷 第293章 推演 正文卷 第294章 牵扯 正文卷 第295章 粉饰 正文卷 第296章 两房 正文卷 第297章 利益 正文卷 第298章 意外 正文卷 第299章 桥段 正文卷 第300章 见识 正文卷 第301章 上山 正文卷 第302章 清婉 正文卷 第303章 大小 正文卷 第304章 玄妙 正文卷 第305章 顿悟 正文卷 第306章 话多 正文卷 第307章 猜测 正文卷 第308章 黑切 正文卷 第309章 不想 正文卷 第310章 礼仪 正文卷 第311章 不同 正文卷 第312章 好看 正文卷 第313章 霜降 正文卷 第314章 胜负 正文卷 第315章 纯粹 正文卷 第316章 未消 正文卷 第317章 回家 正文卷 第318章 请求 正文卷 第319章 渗透 正文卷 第320章 缺人 正文卷 第321章 入眼 正文卷 第322章 差别 正文卷 第323章 宴前 正文卷 第324章 乔迁 正文卷 第325章 多话 正文卷 第326章 佐证 正文卷 第327章 摸排 正文卷 第328章 作的 正文卷 第329章 欢迎 正文卷 第330章 礼物 正文卷 第331章 初八 正文卷 第332章 刺猬 正文卷 第333章 构建 正文卷 第334章 狼群 正文卷 第335章 保护 正文卷 第336章 偷袭 正文卷 第337章 锁定 正文卷 第338章 取舍 正文卷 第339章 精进 正文卷 第340章 落地 正文卷 第341章 新官 正文卷 第342章 关系 正文卷 第343章 授意 正文卷 第344章 没谱 正文卷 第345章 汤药 正文卷 第346章 蛛网 正文卷 第347章 尾随 正文卷 第348章 舌头 正文卷 第349章 机变 正文卷 第350章 开始 正文卷 第351章 上门 正文卷 第352章 疑点 正文卷 第353章 故意 正文卷 第354章 江钓 正文卷 第355章 收获 正文卷 第356章 鱼刺 正文卷 第357章 成效 正文卷 第358章 活动 正文卷 第359章 引导 正文卷 第360章 实情 正文卷 第361章 口径 正文卷 第362章 不接 正文卷 第363章 透露 正文卷 第364章 暗涌 正文卷 第365章 机会 正文卷 第366章 赛前 正文卷 第367章 拒绝 正文卷 第368章 内幕 正文卷 第369章 等待 正文卷 第370章 大鼓 正文卷 第371章 开幕 正文卷 第372章 不同 正文卷 第373章 有趣 正文卷 第374章 顺利 正文卷 第375章 透底 正文卷 第376章 感受 正文卷 第377章 倾心 正文卷 第378章 成功 正文卷 第379章 摸瓜 正文卷 第380章 上头 正文卷 第381章 请客 正文卷 第382章 相处 正文卷 第383章 情调 正文卷 第384章 琴艺 正文卷 第385章 提醒 正文卷 第386章 划拳 正文卷 第387章 帮忙 正文卷 第388章 结构 正文卷 第389章 音修 正文卷 第390章 诧异 正文卷 第391章 意外 正文卷 第392章 再说 正文卷 第393章 相关 正文卷 第394章 兵报 正文卷 第395章 侵蚀 正文卷 第396章 分歧 正文卷 第397章 期限 正文卷 第398章 逼迫 正文卷 第399章 突破 正文卷 第401章 运气 正文卷 第402章 机会 正文卷 第403章 执行 正文卷 第404章 大吉 正文卷 第405章 戏里 正文卷 第406章 安心 正文卷 第407章 戏外 正文卷 第408章 来了 正文卷 第409章 入瓮 正文卷 第410章 伏击 正文卷 第411章 押回 正文卷 第412章 逼供 正文卷 第413章 地点 正文卷 第414章 脉络 正文卷 第415章 水滴 正文卷 第416章 摸瓜 正文卷 第417章 汇报 正文卷 第418章 计划 正文卷 第419章 打算 正文卷 第420章 请走 正文卷 第421章 别慌 正文卷 第422章 胆大 正文卷 第423章 藏招 正文卷 第424章 不顺 正文卷 第425章 骨头 正文卷 第426章 查阅 正文卷 第427章 嫡系 正文卷 第428章 口子 正文卷 第429章 小题 正文卷 第430章 按捺 正文卷 第431章 幻杀 正文卷 第432章 挣脱 正文卷 第433章 淡定 正文卷 第434章 意外 正文卷 第435章 交换 正文卷 第436章 攻心 正文卷 第437章 招供 正文卷 第438章 逼近 正文卷 第439章 庞府 正文卷 第440章 眼界 正文卷 第441章 看戏 正文卷 第442章 更替 正文卷 第443章 压住 正文卷 第446章 结案 正文卷 第447章 沙子 正文卷 第448章 通气 正文卷 第449章 收尾 正文卷 第450章 休息 正文卷 第451章 奇怪 正文卷 第452章 帮忙 正文卷 第453章 盲点 正文卷 第454章 买卖 正文卷 第455章 处决 正文卷 第456章 风声 正文卷 第457章 现状 正文卷 第458章 谁呀 正文卷 第459章 聪明 正文卷 第460章 牵丝 正文卷 第461章 拖车 正文卷 第462章 反思 正文卷 第463章 失手 正文卷 第464章 防备 正文卷 第465章 休息 正文卷 第466章 购物 正文卷 第467章 脏了 正文卷 第468章 巧了 正文卷 第469章 巧吗 正文卷 第470章 好处 正文卷 第471章 铺设 正文卷 第472章 鲜见 正文卷 第473章 牵线 正文卷 第474章 关注 正文卷 第475章 枉死 正文卷 第476章 指向 正文卷 第477章 接触 正文卷 第478章 三方 正文卷 第479章 人情 正文卷 第480章 升任 正文卷 第481章 提醒 正文卷 第482章 差异 正文卷 第483章 交流 正文卷 第484章 巡察 正文卷 第485章 聪明 正文卷 第486章 停滞 正文卷 第487章 考验 正文卷 第488章 雕像 正文卷 第489章 记忆 正文卷 第490章 开门 正文卷 第491章 合适 正文卷 第492章 该赏 正文卷 第493章 扎刺 正文卷 第494章 把柄 正文卷 第495章 大婚 正文卷 第496章 有情 正文卷 第497章 看着 正文卷 第498章 发酵 正文卷 第499章 选择 正文卷 第500章 应对 正文卷 第501章 原点 正文卷 第502章 运气 正文卷 第503章 蒙混 正文卷 第504章 断线 正文卷 第505章 改观 正文卷 第506章 私密 正文卷 第507章 猜测 正文卷 第508章 离奇 正文卷 第509章 借调 正文卷 第510章 蹊跷 正文卷 第511章 初断 正文卷 第512章 小会 正文卷 第513章 支持 正文卷 第514章 刁难 正文卷 第515章 脏水 正文卷 第516章 间接 正文卷 第517章 脑补 正文卷 第518章 跳转 正文卷 第519章 正常 正文卷 第520章 先发 正文卷 第521章 暗变 正文卷 第522章 眼线 正文卷 第523章 暗查 正文卷 第524章 厌烦 正文卷 第525章 见面 正文卷 第526章 铺垫 正文卷 第527章 想法 正文卷 第528章 定调 正文卷 第529章 内贼 正文卷 第530章 清晰 正文卷 第531章 疑点 正文卷 第532章 架势 正文卷 第533章 联系 正文卷 第534章 糖衣 正文卷 第535章 教导 正文卷 第536章 鳄鱼 正文卷 第537章 内情 正文卷 第538章 手令 正文卷 第539章 再见 正文卷 第540章 定局 正文卷 第541章 请酒 正文卷 第542章 暗压 正文卷 第543章 监管 正文卷 第544章 回城 正文卷 第545章 七重 正文卷 第546章 眼界 正文卷 第547章 生意 正文卷 第548章 样品 正文卷 第549章 好奇 正文卷 第550章 收拾 正文卷 第551章 污点 正文卷 第552章 拍品 正文卷 第553章 意外 正文卷 第554章 出现 正文卷 第555章 诡异 正文卷 第556章 魂影 正文卷 第557章 规划 正文卷 第558章 再升 正文卷 第559章 出头 正文卷 第560章 蛮横 正文卷 第561章 转述 正文卷 第562章 交代 正文卷 第563章 赴任 正文卷 第564章 了解 正文卷 第565章 大帅 正文卷 第566章 了解 正文卷 第567章 条例 正文卷 第568章 军棍 正文卷 第569章 机会 正文卷 第570章 消息 正文卷 第571章 急报 正文卷 第572章 想法 正文卷 第573章 定调 正文卷 第575章 跟进 正文卷 第576章 关系 正文卷 第577章 帮忙 正文卷 第578章 威压 正文卷 第579章 话术 正文卷 第580章 代价 正文卷 第581章 无奈 正文卷 第582章 绝密 正文卷 第583章 可能 正文卷 第584章 出关 正文卷 第585章 竹海 正文卷 第586章 凶险 正文卷 第587章 制衡 正文卷 第588章 吃紧 正文卷 第589章 看法 正文卷 第590章 门槛 正文卷 第591章 问题 正文卷 第592章 休整 正文卷 第593章 剑川 正文卷 第594章 接战 正文卷 第595章 战阵 正文卷 第596章 及时 正文卷 第597章 随军 正文卷 第598章 精细 正文卷 第599章 开水 正文卷 第600章 军棍 正文卷 第601章 询问 正文卷 第602章 总管 正文卷 第603章 坟茔 正文卷 第604章 驻防 正文卷 第605章 后院 正文卷 第606章 盲区 正文卷 第607章 旧事 正文卷 第608章 烦恼 正文卷 第609章 分歧 正文卷 第610章 会变 正文卷 第611章 预判 正文卷 第612章 看法 正文卷 第613章 无多 正文卷 第614章 请教 正文卷 第615章 所见 正文卷 第616章 纱布 正文卷 第617章 偶遇 正文卷 第618章 周旋 正文卷 第619章 马战 正文卷 第622章 熟人 正文卷 第623章 局势 正文卷 第624章 不解 正文卷 第625章 号角 正文卷 第626章 初困 正文卷 第627章 消耗 正文卷 第628章 白刃 正文卷 第629章 交错 正文卷 第631章 一线 正文卷 第632章 救命 正文卷 第633章 点杀 正文卷 第634章 退去 正文卷 第636章 警钟 正文卷 第637章 刀子 正文卷 第639章 弱小 正文卷 第640章 反手 正文卷 第641章 茶叶 正文卷 第642章 摊牌 正文卷 第643章 反智 正文卷 第644章 取死 正文卷 第645章 固执 正文卷 第648章 腹地 正文卷 第649章 聚首 正文卷 第650章 密道 正文卷 第651章 急救 正文卷 第652章 菜鸟 正文卷 第653章 返回 正文卷 第654章 挖角 正文卷 第655章 巧了 正文卷 第656章 苦尽 正文卷 第657章 甘来 正文卷 第658章 关心 正文卷 第659章 战报 正文卷 第661章 争端 正文卷 第662章 回怼 正文卷 第663章 掌心 正文卷 第664章 清楚 正文卷 第665章 故人 正文卷 第666章 加试 正文卷 第667章 磨盘 正文卷 第669章 连环 正文卷 第670章 打援 正文卷 第671章 破防 正文卷 第672章 狂胜 正文卷 第674章 猜忌 正文卷 第675章 杂念 正文卷 第676章 清闲 正文卷 第677章 动手 正文卷 第678章 身份 正文卷 第679章 暗查 正文卷 第680章 发现 正文卷 第681章 出事 正文卷 第682章 试探 正文卷 第683章 预谋 正文卷 第684章 理解 正文卷 第685章 走向 正文卷 第686章一死 正文卷 第687章 讯息 正文卷 第688章 意思 正文卷 第689章人手 正文卷 第690章思路 正文卷 第691章协调 正文卷 第692章不舍 正文卷 第693章撇清 正文卷 第694章问题 正文卷 第695章 重来 正文卷 第696章 方向 正文卷 第697章 一字 正文卷 第698章 深挖 正文卷 第699章 线索 正文卷 第700章 定位 正文卷 第701章 担子 正文卷 第703章 再遇 正文卷 第704章 奇怪 正文卷 第705章 争夺 正文卷 第706章 生疑 正文卷 第707章 意外 正文卷 第708章 位置 正文卷 第709章 邪门 正文卷 第710章 借刀 正文卷 第711章 转变 正文卷 第712章 进退 正文卷 第112章 老辣 正文卷 第113章 狱前 正文卷 第114章 坍塌 正文卷 第115章 表里 正文卷 第241章 等等 正文卷 第242章 生息 正文卷 第243章 闲了 正文卷 第244章 喝酒 正文卷 第245章 聂云 正文卷 第331章 初八 正文卷 第333章 构建 正文卷 第334章 狼群 正文卷 第335章 保护 正文卷 第348章 舌头 正文卷 第349章 机变 正文卷 第356章 鱼刺 正文卷 第356章 鱼刺 正文卷 第357章 成效 正文卷 第358章 活动 正文卷 第386章 划拳 正文卷 第388章 结构 正文卷 第454章 买卖 正文卷 第455章 处决 正文卷 第457章 现状 正文卷 第469章 巧吗 正文卷 第504章 断线 砰! 一只上好的茶杯被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一片碎渣溅到沈浩面前。 “......” 书房里紧接着一段沉长的寂静,沈浩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尽量压低,免得惹到震怒的姜成。 姜成此时虽然一句话都没有骂出来,可起伏的胸膛以及脸上的狂怒之色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只不过碍于对方身份不好开骂而已。 “你能确定?” “当日属下的人看到秦修远回的家,中间没有出过门。而且并没有看到寿王的车架进去。后来查了一下,寿王是昨夜就到了秦修远家一直没有离开,这才遗漏了这个讯息。而秦修远府邸后面一直在监视下,唯一可能出逃的方法就是混在寿王一行当中出去。” “这只是你的猜测!” “但属下有八成把握。另外秦家应该是察觉到了秦修远的疏忽,所以请了寿王过来,不然无法解释寿王为何能提前一天早早的守在秦修远府中。” 的确寿王的行动轨迹很诡异,按照常理他不应该在秦家过夜的,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可如果按照沈浩的猜测的话就能说得通:寿王是秦家知道可能生变提前安排的保护。 姜成突然觉得脑仁痛。这一天他算是心情大起大落,先是被庞斑吓唬,然后又被沈浩一顿汇报安了心,之后又跳出来个寿王彻底打乱局面,如今居然没了抓手。 沉默良久,姜成才道:“现在你的人还在盯着寿王府?” 沈浩连忙回道:“属下不敢,只是让人盯住了寿王府周围所有大小路口。”他又不傻,盯王爷家门可是要被人拿去大做文章的,弄不好就是杀身大祸,所以迂回一些才合适。 听到沈浩的话姜成点了点头,沈浩的这种迂回手段没有问题,寿王再心里不爽也不能拿玄清卫“监视他”做借口。 走到桌边,姜成拿起沈浩带来的那份文书,上面详细说明了今晚在秦家的情况。 “这东西留在我这里,你现在回去将之前被你抓住的那些混子的口供整理一下再尽快带过来,抓紧些,最好上差之前。”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回去准备。” 本来以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变得复杂了。沈浩明白姜成这是要将情况往上面报了。因为寿王直接插手,那就不是靖西镇抚使衙门这边能够处理得了的,办事的主导权需要上缴到庞斑手里再做打算,而且必须要快。 虽然很憋屈,可沈浩也知道暂时他是把控不了这件事的发展了,只能密切关注,再根据上面之后传达的意思做应变了。 急急忙忙的回到封日城,将之前审出来的口供整理之后连同秦修远府里的事情一起重新归成一卷,然后拓印留底,又马不停蹄的赶在天亮上差前送到了靖西镇抚使衙门并且亲手交到了姜成的手里。 姜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也是没有休息过的,眼里有一些血丝,并没有放以为需要回去等消息的沈浩离开。 “你和我一同去见指挥使大人。” “啊?是。” 姜成没有问沈浩的意见,而是下的命令。此去面见庞斑姜成自己心里也没底,总觉得带上沈浩会好一些。一来沈浩属于直接侦办人,对情况最了解;二来他也可以看看庞斑在亲自面对沈浩时的真实态度。 后一点姜成其实在心里思索时间不短了,他总觉得庞斑对他这个门生有些别有用意。 这种感觉在之前就有了,姜成一直没表露过,可心里却很清楚。只不过还不确定庞斑的打算,这次他准备再试探试探。 两人乘车离开靖西镇抚使衙门,一路疾驰到了皇宫边上的指挥使衙门,并且用了“紧急”二字求见。 庞斑也才到公廨房,听到姜成和沈浩顶着“紧急”来报也有些诧异,挥手让人将两人传了进来。 “大人,寿王殿下插手了......”姜成在行礼之后立马开门见山的就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大致经过讲给了庞斑,并且让边上的沈浩将之前准备后的文书递了上去。 庞斑闻言没有表示,只是接过沈浩递来的文书仔细翻看了起来,直到姜成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秦家自己宣扬出去,想拉我玄清卫出来当靶子,然后又拉上寿王当帮手,而寿王还真应下了。是这意思吧?” “是的大人。从目前寿王的反应来看他已经和秦家站在一边了。” 至于寿王和秦家之间到底私底下有些什么交换,庞斑不感兴趣,他看了手里的这份文书之后就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这些人呢?现在何处?”庞斑一边问一边扬了扬手里的文书。 “回大人话,这些人犯目前全部关押在封日城黑旗营当中。” “等会儿将人送到指挥使衙门来,我会派人和你办交接的,明白吗?” 沈浩闻言连忙躬身应是,之后就束手站在姜成身后,不敢言语。他心里有些发毛,总感觉庞斑今天老是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沈浩,之前我让姜成转告,说你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就让你选一个死法,你选了什么?” 沈浩拱手回道:“属下没有选,因为属下找到了处理这件事的线头。” “线头?你是说这份口供对吧?说说你的理由。” 沈浩闻言微微一愣,也是没想到庞斑居然又直接点他的名。看了到侧前方姜成微微点了点头才拱手回话说:“大人,有了这份口供和银票票号已经算是拿住实证了,可以将秦家泼过来的脏水全部泼回去。 即便现在直接相关的人物秦修远已经被插手的寿王护住,但只要这份口供扬出去,有的是人会让寿王爸人交出来,然后过审秦修远,到时候就能知道整件事的起因为何了。” 庞斑似乎听得很有兴趣,摆了摆手,说:“继续说说你觉得我将这些证据交上去谁会来出头让寿王交人?毕竟人在不在寿王手里你都只是猜测,你就这么笃定会有人出来帮我们这个忙?” “回大人的话,属下以为会帮我们这个忙的人就是陛下。”</p> 正文卷 第513章 支持 第二天一早,沈浩没有去刑部找鹰眼们要仵作的验尸报告,而是先去了公廨房找姜成。在他看来秦修远这起案子其实没有多复杂,复杂的是这案子背后的连锁反应。他现在需要知道姜成的想法。 刚到,沈浩就听门房说镇抚使大人已经在等他了。 “你来了?挺早嘛,案子捋顺了没有?我可以听说刑部那边人家已经有一手卷宗递上去了的,你不会空手来的吧?”姜成已经端着茶喝上了,明显来了好一会儿了。 “大人,案子初步有个脉络了,不过卷宗不好写,想要您指点一二。” 姜成笑着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沈浩直说。 “按照您的吩咐,案子独立在刑部侦办,只不过给了他们主办的名头。” “停一下,我有这么吩咐过你吗?”姜成似笑非笑。 沈浩也笑了,拱手道:“大人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哈哈哈,好小子,倒是机灵。说吧,查到了些什么。” “回大人,秦修远很可能是被人下毒弄死的。有人提前对他的香糖瓶做了手脚,将正常的香糖倒掉,留了一颗掺和毒的或者是伪装成香糖的毒药,然后取了秦修远的性命。另外属下估计这种毒多半是某种令人产生窒息或者是有类似窒息效果的毒丹,而不是会在体内残留毒渣的普通药丸。” “你的意思是刑部那边的仵作查不出东西来?” “是的大人,属下是这么认为的。” 姜成不置可否,但一直以来沈浩的推演能力有目共睹,几乎很少出现错误,所以他暂时还是比较相信沈浩的判断。 “谁干的?”这才是姜成最关心的问题。 “不清楚,但若是按照受益最大化推想的话应该是秦修远的某位同族干的。” “秦家自己杀自己人?” “是的,这样一来动机方面就都解释得通了。而且也完全符合秦修远的死法。” “就这么简单?” “是的大人,想通这个案子本身也不难,属下相信刑部那边若是和我一样掌握了前因后果所有讯息的话也能很快得出结论来。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文官集团的人帮秦家动的手,只不过这样的话会麻烦很多也缺少一些必要的完成条件。” “证据呢?” 沈浩表情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问道:“大人,这案子咱们真要一直查下去?” “那不然呢?有人不想让秦修远说话,或许是你猜测的秦家或者文官集团里的哪一位干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结果就是让咱们玄清卫身上本该彻底洗干净的污点只洗了一半,取走秦修远性命的人就是在和咱们玄清卫过不去。 既然和咱们过去,那哪里还会跟他客气?查!一查到底!” “这样的话,那寿王的反应就不得不考虑进去了。” “寿王?” “是的大人。一旦深入侦办,寿王不可能如现在这样置身事外的。秦修远是他从秦府里藏着带出来的,现在也是在他府上死掉的,查起来避不开的,肯定会录入卷宗里,怕是要恶了寿王。” 沈浩的意思很清楚,他需要一个姜成的明确指令才敢查,不然他独自面对一位王爷的压迫还是很难受的。 姜成闻言眉头皱了一下。 的确,这些王爷的确是玄清卫们一直以来都不太想打交道的主。这次到目前也只是由指挥使衙门给对方去了一份条子问询,根本没有直接接触。如今若是深挖案情,寿王就不能当看不见,到时候必定牵扯到向寿王问责的问题。 若是在以往倒还好办,该怎么问责就怎么问责。可如今却是非常时期,加之陛下有意在放任这些王爷们互斗,这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姜成瞪了一眼面前这小子,明显一大早过来可不是什么汇报而是来要条件的。倒是他之前大意了,言语上着了道,先听听再说。 “大人,这事儿您要是觉得难办的话咱们可以换一个方式,只不过功劳上面或许会有折损。”沈浩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脑细胞不知道废了多少,当然很清楚现在姜成担心的是什么,他有法子应付。 “怎么个换法?” “大人,属下昨日有幸见到了刑部大案司的人,铁面薛贵浑身正气凛然,目光如刀似戟,一看就是嫉恶如仇之辈,加上这次案件本就是刑部在主办,您看要不然把“发现寿王窝藏罪囚”的功劳让给这位铁面千户?” 姜成微微一愣,旋即嘴角上翘:“你这么肯定薛贵会接茬?” “属下虽然和薛千户才见了一面,但也心生佩服,不论薛千户接不接这份功劳,属下都准备塞给他,想来薛千户不会介意。” “有把握?” “有。”给别人下烂药的事情沈浩还是有万全的把握的。不过这种得罪王爷同时往刑部身上泼脏水的事情绝对不能他自己就干,必须要姜成点头才行,这个规矩不能少。 听到沈浩应是,姜成心思也活泛起来。的确,将可能和寿王撕破脸的事情扔别人身上这是最好的办法。 “仔细说说。” ...... 沈浩没有在姜成的公廨房里逗留太久,他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细节上到时候或许会有一些调整,但大体上不会有出入,而姜成听完之后最终拍板,同意了这份计划。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王一明找了一辆马车一直在门口候着。 “薛贵现在在哪里?寿王府吗?秦修远的尸体呢?” “回大人话,秦修远的尸体今早已经运回了刑部衙门,到现在薛贵并没有去寿王府,应该是在刑部衙门里。” “走,去找他。” 沈浩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刑部驶去。 到刑部的时候沈浩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要辉煌得多。高大的门庭,门口两尊石兽足有一人多高,而且石兽上还有法力波动,居然还是法器,也不知道什么功用。 “来人止步!” 车才停下,沈浩刚下去就被一声爆喝叫住,扭头看到哨卡里出来一名衙役,看样子应该是捕头身份。 “这是我的腰牌,我想见大案司主事薛大人。”</p> 正文卷 第514章 刁难 刑部这边沈浩是第一次来。光是刑部衙门这占地和门脸就比玄清卫的衙门气派太多了。不说镇抚使衙门了,就算庞斑的指挥使衙门也远远比不上刑部气派。 而且一个捕头就很有气势,见到一身玄清卫黑袍的沈浩也一点不虚,仔细的查验了沈浩的腰牌,然后领着沈浩去了侧门进口处的茶房等候。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差不多到中午饭点了。 不过等来的却不是薛贵有请,而是侍从来询问沈浩需不需要用饭,刑部规矩是茶房等候的时候遇到饭点可以包饭。意思就是说:您还等不等?要等的话先吃饭吧,下午还得接着等。 “刑部饭菜还未尝过,试试。” 侍从诧异的眼神一闪而过,躬身应是,然后沈浩又接着等。等饭都快一炷香的时间,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冷了,只有温温热。 如果炒鸡蛋算荤菜的话面前就是一荤一素一汤,看上去还行,就是对于沈浩来说分量太少。不过他也没有再要,垫垫肚子而已,想吃好的明显这里不可能。 吃了饭,等人收走小桌,直到申正时,才有人过来通知沈浩,说薛大人有请。 “好,走吧。”沈浩笑眯眯的依旧沉得住气。不就是晾着他嘛,这点手段忒小器了些。想到自己准备对对方做的事情,沈浩心里完全气不起来。 跟着衙役出了茶房穿梭在一片繁忙的公廨房区域,最后停在一扇相对僻静的门外。 “大人,玄清卫的沈大人来了。”隔着门,衙役稍微提了点声音朝里面通报。 “进来。” 推开门,衙门侧身让沈浩进去,他自己则是关上门后候在外面。 和昨天看到薛贵的时候一个样,还是那身衣服,那是那张面具,身上一股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气质。 “沈大人随便坐,我写完这些就好。”薛贵头也没有抬,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就不再理沈浩了。 沈浩说了一声好,就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薛贵。 这人给他下马威也好,或者是不待见玄清卫故意刁难也罢,沈浩无所谓,他自有自己的算盘。他好奇的是从薛贵身上他感应到了法力波动有些模糊。并不是那种修为差距太大所以“模糊”而是像是隔了一层膜,感应不真切。这要么就是薛贵有特殊术法在故意遮掩,要么就是对方身上有某种可以模糊气息的法器。 会不会是对方脸上那只面具? 另外沈浩也好奇薛贵面具下到底什么模样,有多丑才不得不戴面具来遮掩,能丑得过飞龙吗? 估计是打定了主意要拿捏沈浩,薛贵这一“伏案疾书”直接又是一个时辰,直到门外门房敲门提醒他到下差的时间了。 “不好意思,一忙就忘了沈大人还在,还请沈大人勿怪。” “无妨,早就听说鹰眼的作风了,很正常,意料之中而已。不过如今要下差了,薛大人是准备走了吗?” “还有一些案子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今晚不知道还要忙到什么时候呢。沈大人不回去休息吗?” 沈浩发现这位看上去冷冰冰的,可说起话来却夹枪带棒极其凶狠,什么叫“不回去休息?”无耻的样子让沈浩又2想到了许久未见的飞龙。 “我来是受靖西镇抚使衙门的调遣参与秦修远一案,想要看看薛大人你递给刑部诸位上峰的初始卷宗。现在就要,原本或者拓印的都可以。若是薛大人不方便,我可以跟着薛大人,等薛大人得空。” 薛贵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听得出他在轻笑:“沈大人,你也知道案情紧急,卷宗交上去了怕是看不到啊。” “哦?刑部这种情况不留底的吗?也可以,劳烦薛大人在这份“卷宗无法借阅说明”上签个字吧。到时候我的上峰问起我,我也好向他解释,说不是我借不到,而是刑部自己都没有。薛大人?” 沈浩可不是说着玩,他真的拿了一张提前写好的“说明”出来要薛贵签字。这东西是他之前在茶房里等着无聊的时候找纸笔现写的。 这东西薛贵敢签?签了不就明摆着是故意不让玄清卫沾手案子了吗?这个锅扣下来可不好受。 “沈大人这是有备而来?” “当然要有备而来,不然岂不是要无功而返徒增笑料?来来来,薛大人还有事情要忙,签了这份说明咱们也算了却一桩小事,彼此都轻松。” 薛贵:“......我突然想起来似乎还有一份拓印。沈大人稍等。” “哦?那就太好了。” 薛贵转身回了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卷宗拓印递给沈浩。 “既然是拓印本那在下就带走了?” “当然,沈大人请便。” 沈浩直接收起卷宗,拱了拱手转身就走。留下身后薛贵眼睛里不掩饰的一抹厉芒。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玄清卫的副千户居然如此难缠。 薛贵用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都没能磨掉对方的脾气,对方一直笑眯眯的样子让薛贵很不喜,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而且最后居然还拿出一份狗屁一样的说明出来逼迫,这种东西闻所未闻。 不过至少证明一点,这个玄清卫的“煞星”不简单,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而且看其架势也绝对不是来混功劳当混子的意思,怕是另有所图。 还好目前局面尚在掌控,案情这边薛贵已经有结论了,只不过他没有写在刚才拿给对方的那份拓印卷宗里,他留了一手。等刑部这么另有进展之后他才会正式通报“协助”的玄清卫方面。 “想要夺办案的主导权吗?呵呵,那就试试看吧。”薛贵心里一阵冷笑。 ...... 拿到东西的沈浩总算离开了待了一天的刑部衙门,门外王一明早就急得不行了,见沈浩出来本想问却被眼神制止。 “走,回兵舍,将所有弟兄都找回来,我有事要说。” “是大人!” 上了马车,沈浩拿出那份拓印的卷宗,先反着翻开最后一页,落款处“薛贵编录”四个字让他脸上笑容灿烂。和他想的一样。如此大案,卷宗的初写薛贵肯定不会假手他人。</p> 正文卷 第605章 后院 前线的风波和庙堂上的暗涌都波及不到皇城南面郊外的一处小庄子。 这庄子拢共六十余户人,全都老实耕作,似乎都是农户,但若是进去转一圈会发现这里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凶狠的劲儿。而且还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汉子,但这些人脸上完全没有身体残缺的那种阴郁,该笑笑,该瞪眼瞪眼。 庄子周围的人都叫这里为“武庄”,因为这个庄子里的住户全是从军中退下来的汉子,安家在此。而且庄子里还住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像是姓杨,但具体多大的官乡下的人也说不清,反正比衙门里的那些官人们大得多。 而皇城里消息灵通之辈却是知道这“武庄”不寻常,因为这庄子里的农户全是军中精锐退下来的,很多都有勋贵爵位在身而且身家丰厚不输小富,可却偏偏安于田间耕作,为的就是要守着一个人。 庄子正中,一处唯一有院墙的院子。山里大石敲碎堆砌,看着就很扎实,而且很大,但又没有一般富户人家的那种红漆大门,又显得普通。 院子里的仆役几乎都是男的,而且各个身强力壮身上很有气势,即便收拾花圃或者打杂的也是如此。若是有懂修行的人在此的话就会知道这些人全是修士,而且一个个修为都不低。 后院有一块小田,大概半亩,上面种了好几种蔬菜,而且看起来涨势都很不错,有一些已经可以收了。 一个老农模样的人正提着一只粪桶给地里一些还欠些火候的蔬菜上肥,边上站在三个人,一人端着凉茶候着,另外两人腰间别着短刀应是拱卫,且身上气势极强。 等这老人忙完,又在已经可以收的菜地里收了一筐蔬菜,这些菜停了好几天的肥了,正是吃的时候。 边上一名侍卫从旁边水缸里舀了水给老人洗手,之后另外一人连忙递上凉茶,余下一人殷勤的打着扇。 “昨天叫你去张屠夫那边割点肉回来,割了没?”老头在小凳上坐下,喝了几口凉茶便开口发问。 “回大人话,已经按您的吩咐早上就去割了,是今早现杀的,肉很新鲜,有四条蹄子,还有上好的五花肉十来斤,猪耳朵也给您带了回来。” “好!猪蹄和猪耳拿去让后厨卤上。五花肉放着,等会儿我过去处理。对了,地窖里的神仙酿这会儿就拿去冰镇上。” “好的大人。不过神仙酿就两坛了,您看是不是再拿点五粮液去冰上?” “五粮液?算了。那玩意儿就够自己喝着耍,待客还不够格。那人酒量也一般且不好酒,两坛够了。对了,再去镇上切一只烧鸡回来下酒。” “好的大人。” 一人领了令就走了。余下两名带刀的守在老头身后。 等一杯茶喝完,老头才道:“那跟木头怎么样了?” “回大人,一切正常,今早上照例给加了药,金针也全都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侍卫回答都斩钉截铁。这件事他们每日都亲力亲为断不会出错。 “很好。走,去看看,过几日应该就要用上了。”老头从凳子上起身,背着手往前面一排屋子走去。两名侍卫跟着,一人帮老头拿上刚收的菜。 走了一截路,推门进去,门里是两名侍卫,见老头进来便齐齐躬身行礼。而老头摆了摆手,然后道:“开门。” 之后屋里两人各自拿出一枚钥匙,并且和老头身边的两名侍卫的两把钥匙合拢成两对双子钥匙,最后在一处暗格里插进匙孔同时扭动,一扇暗门才打开,门里可以看到一截往下的楼梯,不见底。 看守入口的一人在楼梯口的墙上摸了一把,像是扭动了什么机栝,接着楼梯两边便亮起一束束微光照明。 老头背着手往下走,身后两个侍卫跟着,期间在楼梯里有两个拐角,均有阵法甄别,由两名侍卫拿出腰牌和开启秘法度过。可以看到他们的腰牌样式是兵部亲卫的样式,背面却多了一根如剑一样的羽毛浮雕。 这是......羽卫的腰牌。 羽卫和玄清卫个主事官的亲卫性质一样,甚至在兵部里还有“精锐中的精锐”的说法,一般而言只会跟着在任的兵部尚书。 如此,那走在最前面的老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已经被皇帝交代杨修胜以截脉手法封住修为并被架成空壳兵部尚书、柱国将军杨延嗣。 杨延嗣进入地道之后身上那种老态龙钟的气质就开始转变,几息间就从垂暮老朽的样子变得神采奕奕,即便白发苍苍也很难将“老弱”两个字按在此时的杨延嗣身上,和之前在外时判若两人。 差不多往下走了数十丈,然后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门口,里面是一间间的石室,每一间石室都有阵法锁住。 两名侍卫打开其中一间石室,杨延嗣背着手走了进去。 石室并不大,里面也就三丈见方。也无它物,只是中间站着一人,如同雕像,微微起伏的胸腹表示这人是活着的。这人衣着光鲜,包括身上配饰都一应俱全,腰间别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镶金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剑。 不过这人的头上扎了十余根金针,不知道多深,但仅仅露在外面的就有四五寸长。 老头......不对,应该是杨延嗣背着手围着石室中间的这人转了一圈,仔细的看了这人头上的每一根金针,然后又用手抵住这人的背心,似乎再用真气渡入对方体内探查情况。好一会儿才收手。 “这人身体有些虚了,给他吃些果腹的丹食。还有安神的汤药一定要掌握好分量,万万出不得岔子。”虽然很放心自己的两名侍卫,可杨延嗣还是忍不住再三叮嘱。 而后,确认这人暂时没有问题之后杨延嗣从这地下的密室里出来,转身去了后厨,他今天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来宴客。 日头落下,夜幕降临,杨延嗣的菜早就已经做好了,用温盆热着,边上还有冰镇的两坛酒。席面也简单,就设在后院菜园子边的凉亭,三荤三素。 “你来了?” 突然,杨延嗣笑眯眯的看向凉亭外,一个高瘦的人影不知何时到了后院,离凉亭不到十丈。</p> 正文卷 第709章 邪门 一个叫“蛇”的人? 光是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作为代号的假名。意思是说谋害乾王的人通过这个“蛇”来布置的杀局? 沈浩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了回去,他听得出薛贵言语很是得意,而且话才说了一半,后面肯定还有收获,不然不会表现得如此兴奋。 果然,薛贵言语顿了顿,抓起桌上桌上的茶杯又灌了一大杯之后才接着道:“我找了几个画像的高手,按照那两人的描述画了几幅人像,然后综合修了一下,你看,就是这个人。” 薛贵从储物袋来拿出来一副人像画递到沈浩面前。 薛贵弄来的画像不如玄清卫里的那么写实,有些虚,但大概还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大致模样和特征。看上去上面这个“蛇”应该四十来岁,消瘦,目光阴鸷。在左眼角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这个人就是“蛇”,我已经让大案司的人手记下了这人的模样在皇城里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皇城?”沈浩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个人会还逗留在皇城里?” “呵呵,他逗不逗留不重要,只要有人见过这个人就行。客栈也好,车马行也罢,甚至走街串巷的货郎,总有人见过,如今只不过花些时间而已。” 薛贵有信心,但沈浩却对此不怎么看好。因为在他看来暗中刺杀一位王爷这种天大的案子光是筹备怕是都要小半年的时间,各种细节都会考虑周到,最后还需要运气帮忙才有可能成功。 如今仅凭一点细小的线索就能挖到一个负责布置这场杀局的关键人物? 沈浩想了想,先试探的问了一句:“被抓到的两人什么情况?为何甘愿帮人当马前卒参与谋害皇子?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还能什么原因?欲望作怪罢了。这个“蛇”给了他们一种邪门的玩意儿让他们可以勉强从普通人迈入修士的门槛,你知道这种东西对于心思进了沟里的人会有多大的诱惑吧?别说杀王爷了,更大的事儿他们估计都干得出来。” “可以让普通人迈入修士门槛?!什么东西?”沈浩听得一愣,他没想到事情中还有这样的一份意外消息。 说道这个,薛贵眼里的笑意也有所收敛,声音有些阴沉道:“没错,是一种叫破障丹的丹药,服用后的确可以凭空抬升天赋,甚至一点门槛都没有,即便是天赋最差的普通人也可以在服用后慢慢改善天赋直到达到修行的最低天赋限制。” 不用薛贵解释,单是听到“破障丹”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浩的心里就立马蹦出来一长串讯息。当初在侦办引出净西行动的那场大型走私案的时候,抓获马三奎,逼问出其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了“破障丹”,并且如今在玄清卫的案牍里破障丹是作为伪邪门修士的代表物被高度警惕的。 同时“破障丹”这三个字也的确解释了为何一个猎户和一个书坊的活计居然敢壮着胆子做下如此滔天大案的原因。 沈浩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但也能猜得到一般人对于修士强大所产生的向往。平时或许会因为天赋的自然屏障而心有余而力不足,甘于平淡,奔波于市井求活,普普通通的过完几十年的短暂人生。可若是有了破障丹这种能够“逆天改命”的东西的时候,普通人能够稳住心态不受诱惑吗? 很难!而且会利令智昏的忽略掉“逆天改命”背后的代价。 当然,破障丹和伪邪门修士之间的联系薛贵还不清楚。这些都是玄清卫内部的最高机密,刑部这边并没有得到过知会,所以薛贵还以为沈浩的沉默是被惊到失去言语。 沈浩问道:“可有那破障丹的缴获?” “没有。那两人的说法是每次给他们破障丹的时候都需要当场吞服,不能带走。我查探了那两人的身体状况,很诡异,特别是魂魄出现一种很虚浮的状态,就像是被强行催出来的强大,连带着经脉和脏器也同样有种透支的虚浮感。可以判断这些情况定是那种所谓的破障丹带来的隐患。 啧啧,这种邪门的东西你们玄清卫那边应该知道得比我们多,可有说头?” 薛贵可不只是抓人、过审,他还在刑部的案牍房里转了一圈,但对于那所谓的破障丹刑部这边并无半点记载。加之修士层面的讯息刑部留存本就有限,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着注意想要从沈浩这边得到些消息,至少能探探口风吧? 沈浩斟酌了一下言辞,说:“薛大人可以朝指挥使衙门去一道条子,若是指挥使衙门应许,我这边才好给你回复。” 薛贵闻言双目闪过一丝精芒。沈浩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就差没有明说:破障丹我们玄清卫是知道的,但是事关机密我不能就这么告诉你,你得给指挥使衙门去条子,指挥使大人同意了我才能给你说。 换言之在薛贵看来破障丹不就又成了一个可以延伸出去的案件线索了嘛! “好,那我这就给指挥使衙门去条子,你且稍等一下。”薛贵也不耽搁,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根抹空的铜条出来开始往上面写字,然后加上印签着令下面的人立即送往指挥使衙门,并且挂了一个“急件”的牌牌。 沈浩等着条子送走才开始将自己在指挥使衙门的藏书楼以及案牍库里查到了消息讲给薛贵听,并且把自己对这些消息的推断也一同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乾王可能死于一个用“融术于字”的邪门修士手中?”薛贵的第一反应和之前姜成如出一辙。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触动,那就是他自己查到的破障丹。若是结合沈浩的这些消息,似乎破障丹这种邪门的玩意儿还真有可能和邪门修士挂上勾。 半个时辰后,等到指挥使那边的允许之后,沈浩将玄清卫里所知的破障丹的情况讲给薛贵一听,薛贵就算笃定了心里的判断:乾王的死脱不了邪门修士的影子了!</p> 正文卷 第710章 借刀 就在庞斑给沈浩定下期限的第三天晚上,乾王遇害一案突然进展迅猛。 快得让沈浩有些瞠目结舌。有种“以为你是个高手,结果你只是个憨匹”的既视感。太容易了。 最快传回来消息的是从一个货郎那里得到的。这种整日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对于皇城里的犄角旮旯都很熟悉,人面也是。 当大案司的人展示“蛇”的画像的时候,那个货郎稍有迟疑就回忆起自己见过。 一个人认出来或许还有可能不稳妥,后面接二连三的又有消息传回来,车马行、花楼、酒楼,都有消息称画中的人他们见过。 是谁呢? “鲁王尚?”姜成对于沈浩带回来的消息有些惊讶。因为鲁王杨尚在余下的六位皇子里并不算很抢眼,甚至实力如今连比起后进的三位都不如。若不是之前莫名拿下皇城北门的守卫位置的话,“大考”可能最终结果真就与他无关了。 “是的大人,大案司那边的消息就是如此。那个叫“蛇”的人就是鲁王府里的一名客卿,而且并不是新招入府的,最长可追溯到四年前,也算得上是鲁王府里的老人手了。并且身份神秘,不知是谋士还是武力。大案司的人说是鲁王的死士,但玄清卫这边的情报又倾向于是鲁王尚麾下的探子,甚至是探子的统领。” 沈浩坐在姜成面前的椅子上,表情很严肃,他现在心思有些乱,急急忙忙的从刑部回来立马就找到了姜成的府上通气。 说是玄清卫的消息,其实也有一些黑水的情报。一边证实了“蛇”这个人的真实存在,一边也纠正了刑部的分析,认为“蛇”的身份不是武力或者谋士那么简单,更倾向于情报头子的角色。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何“蛇”在鲁王府四年多但外界对他的存在也没有太多印象的原因。 沈浩继续介绍道:“这个“蛇”的原名叫李文昊,蛇,是他给自己起的一个歪名,用在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场合。” “探子统领?情报头子?确定吗?” “负责追查的是大案司的精锐,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很笃定,同时薛贵已经开始对鲁王府周边布控了。我离开刑部的时候薛贵已经去找刑部尚书马玄霖请手令了,似乎是想要直接上门拿人。” “拿人?!”姜成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都猛的坐直了,他被大案司的想法给惊到了。什么时候刑部的人也这么利索了? “是的,薛贵给属下的感觉就是要动手拿人了。” “拿谁?那个李文昊?还是鲁王尚?” “应该先拿李文昊。案子卷宗坐实之后才会涉及到鲁王尚。” 姜成皱眉,深深的看了面前的沈浩几眼,沉声道:“你什么想法?看起来你对大案司的这些动作不看好?” 姜成对自己的这个门生还是很了解了,知道沈浩是一个心思缜密且脑子活泛的人。而且对于任务向来是让干到什么程度就干到什么程度,如今明显刑部在案子里有了重大突破,可沈浩的表情却分明露出犹豫,这让姜成分外重视。 在姜成看来,自己的这个门生远比大案司的那些废物强太多太多了,所以他要问清楚沈浩眉头紧锁是何原因。 “大人,不对劲。整个案子从“线头”开始就不对劲了。” “嗯?不用卖关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哪里不对劲?” 沈浩来的路上就在脑子里梳理了数遍案子的细节,此时姜成问起也就顺势道来:“大人,属下觉得大案司的侦办路径整个都不对劲。 一个以击杀国朝王爷为目标的刺杀行动,光是筹备都至少半年,而且所有细节都肯定是反反复复的斟酌数遍,甚至会有数次的预演,最终等待合适的机会出手,务必一击即中,并且一击之后远遁千里或者直接斩断所有中下层联系,让行动查无可查。 那个收旧书的和书坊伙计直接毒杀或者掳走之后埋掉,谁能查过去?就算查到怕是也要相当长的时间吧?到时候有充足的时间处理所有手尾。 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若是让属下来做的话保管大案司查个开头就没办法往下查了。当然,若是用我们玄清卫的方式,蛮横一下直接走盘外招阴一手反向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大案司分明没这本事。 这是其一,逻辑上说不通。就好像把鲁王当成二傻子的感觉。 其二,就是鲁王尚的风评向来中等,且对势力的经营也有目共睹谈不上多差。说明鲁王绝不是一个没分寸的人。主动去勾结一个可能和邪门修士沾边的人或者势力,借助这个人或者势力的邪门手段刺杀另一个王爷,这怕是在“大考”当中也不合适吧? 勾结邪门修士的皇子能在“大考”里胜出吗?属下想来陛下怕是不会认可的吧?” 沈浩多年来都在玄清卫里混着,深知邪门修士这一小撮人在靖旧朝内是多么的惹人厌。说是过街老鼠都不够,只能用天怒人怨来形容。这些都是成千上万惨死在邪门修士手里的无辜百姓的血泪构建起来的仇恨。 不说普通人,皇室若是敢和邪门修士联系在一起甚至是勾结在一起都是天理难容的。鲁王会不知轻重到这种地步吗?反正沈浩不信。 姜成本来还算平常的心情也被沈浩这一番说辞弄得有些不平静了。的确,沈浩说的这两条稍微一琢磨就不对劲,真有种把鲁王当二傻子在看待的感觉。 鲁王会是傻子吗?若是傻子可能开府之后不出五年就被弄死了。能活到现在哪个不是人精?会看不到这种浅薄的道理? 沈浩顿了顿,接着又道:“基于以上两个原因,属下认为大案司的这条路子彻底走错了。甚至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预设的路子让大案司照着这条路往下查的。” 姜成双眼厉芒一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虚起了眼睛,说:“你是说有人在借刑部的刀砍向鲁王?” 沈浩:“是的大人,属下认为这很有这个可能。”</p> 正文卷 第711章 转变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挖坑给刑部,借刑部的刀砍向鲁王?!”姜成的语调有些拔高,明显也是想到这个可能之后极其意外,同时心里发紧。因为这不单单是“大考”,而是极可能涉及到了恶臭的邪门修士。 “有这个可能,而且属下认为可能性很大。” “砰!”姜成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的物件都跳了一下。接着骂道:“刑部的人真就这么废物吗?如此大意莽撞,难道就看不出那是一个障眼法?” “大人,大案司的人虽然不怎么有本事,但薛贵也不是庸人。我观他并不是对案子的这些纰漏一无所觉。” 姜成冷哼的一声,说:“他是故意的?胆子倒是不小!”被沈浩这么一提醒,姜成也是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借刀的,当刀的,甚至挨宰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在沈浩还是一名玄清卫军卒的时候,他亲身经历了一起看似重病缠身且可怜孤寡的老人将隔壁一家五口毒杀并且放火毁尸灭迹的案子,其原因只是因为那个老人做了一个狗屁都谈不上的噩梦而已。 从那以后沈浩就再也不敢给任何人贴上“弱小”或者“老实”或者“无害”的标签。 玄清卫里待久了,眼里只要能下地走路的,就没一个人是好人。 更何况一个出身皇室,从小就在为一场兄弟相残做准备几十年的王爷。就算是个傻子也早就脱胎换骨变得比猴都精了。 薛贵呢?混的大案司,且一路也算是资历厚实爬上来的,说是见多识广一点也不过分。 真要算的话,就沈浩的推演,大案司似乎“傻一点”才是最优的选择。不过也正如姜成若说,敢做出这种选择,需要的胆子可不小,寻常人根本不会也不敢走这条路。 “若是大案司甘愿当刀,一刀砍在鲁王身上,你觉得鲁王被这一刀砍死的几率会有多大?后面会不会再来一出类似的把戏?” 姜成在书房里来回渡步,心思也是急转,他很清楚大案司这是在玩火,一旦火烧开了可就不是大案司或者刑部就能控制得了火势的,燎原开来麻烦可就大了。甚至他已经在盘算事情失控之后玄清卫会遭受怎样的波及。 面对姜成的问话,沈浩稍微思索了一下,摇头说:“不清楚。鲁王的底细属下几乎一无所知,且陛下的态度也没有明确,目前唯一可以看做是杀手锏的就是沾上了“邪门修士”的边,若是再有人从旁起哄造势的话,鲁王的情况就很不妙。 不过若是鲁王反应快些,在刑部动手前能够不分对错真假,直接就把李文昊杀掉且毁尸灭迹,那一切都将再起变数,至少案子就会因为少了关键的一环而做不成铁案。 不过大人,我们真的就这么看戏吗?那可是涉及到邪门修士了,万一他们藏在暗处故意挑动这种暗杀,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弄,那“大考”可就彻底成笑话了。” “大考”被邪门修士利用,那结果太可怕,就算沈浩对靖旧朝没什么家国情怀也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姜成扯了一下嘴角,指了指沈浩,突然笑道:“你觉得我们会看着刑部的那些废物装傻充愣的毁了陛下多年来培养起来的“大考”吗?邪门修士的事情不可能局限在案件内,那已经不单单只是“大考”的范畴了。 不过这种事情你我都做不了主的。你先会驻地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我这就去找庞大人,然后有准信了我会再去通知你的。” 都知道这件事万万拖不得,姜成挥手让沈浩回去等消息,自己则阴沉着脸整理了一下思路连夜去了庞斑的府邸。 这件事玄清卫应该怎么反应必须要在尽快拿个说法出来。 ...... 沈浩回到靖西镇抚使衙门的驻地的时候已经到亥时了。让亲卫去厨房要了一碗素面就当夜宵吃下,打坐完成今天的功课之后并没有选择睡觉。 准确来说是沈浩根本没有睡意,脑子里时时刻刻都闪过关于乾王案的一条条线索。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通过这些线索能够推演出新的东西来。 可惜,讯息到目前为止已经被沈浩推演到极致了。后面必须要有新的情报支撑,不然难有推进。而相对于他这边,大案司那边顺着那条“简单明了”的路子侦办却是勉勉强强能圆一个完整的卷宗出来的。 当然,沈浩也不会坐以待毙。昨天他就去消息给了王俭,分两路,一路走月影楼的路子去枉死城查关于张如铁和林清虹的消息。一条路就是顺着才建立起弱水流域陆路运输且接触到天翼商号和枉死城陆运的恒顺车马行的路子,同样查张如铁和林清虹。 时间紧迫,沈浩交代王俭是尽最快速度,恒顺车马行那边尽力就行,月影楼那边却是要两天内拿到回音,至于钱或者别的什么代价以沈浩如今手里的资源完全负担得起。 等到寅时,姜成才从庞斑的府里出来找到了驻地里全无睡意的沈浩。 门一关,架起防御法阵作为遮掩和隔绝,即便是在玄清卫驻地这样的自己的地盘,姜成还是谨慎至极。 “庞大人的意思是明面上你先观望,暗中你继续查,但后面若是另有收获的话就不要再给刑部通气了,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论是镇抚使衙门还是指挥使衙门都会尽全力帮你解决。” 沈浩摇了摇头。他现在手里的力量刚刚好,熟悉且可控。指挥使衙门和镇抚使衙门的力量用起来并不一定会比现在他手里的更优。 “大人,属下别的要求没有,但时间上确实太紧了。特别是如今要朝枉死城那边求证,一去一来一两天可能拿不到有用的东西。” “枉死城你渗进去眼线了?”姜成闻言颇为意外,他记得之前沈浩给他提过靠车马行往枉死城方向渗透的意图,没想到这就已经落到实处了? “是的大人,恒顺车马行如今已经从天翼商号的手里接下了弱水流域陆路的运输生意,正式进驻了枉死城。这次属下也想用这起案子来试试他们的手。”</p> 正文卷 第712章 进退 同一天晚上,彻夜无眠的人可不止沈浩和姜成。 薛贵同样在刑部尚书马玄霖的府上眉头紧锁的商议对策,他们的心情更加复杂,也更加忐忑。 玄清卫说起来只是协查,沈浩的分寸拿捏得很死,既帮到了大忙但又绝不顶上前出风头,一切的案件主导都原原本本的还在刑部大案司的手里,也让刑部上下想要甩锅的念头胎死腹中。 马玄霖也是才从左相府里回来,他没有修为在身,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彻夜无眠还要心焦气躁的奔波和费神,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脸的疲惫。 薛贵虽然不至于累到,但面具下的那一双眼睛也是眼神分外沉重。 “左相的意思你也清楚了,这一次可以说是生死局,你们大案司尤为重要,可万万出不得岔子了。”马玄霖的声音阴沉得很。 相比起白常卿,马玄霖的处境其实更不好。六部里就数他最尴尬也最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六部里别的尚书都有身后的底气和底蕴,而马玄霖没有,甚至真算起来马玄霖的底蕴和底气是和左相叶澜笙绑在一起的。他们两人祖上是远亲,也正是这层关系才让马玄霖这个从未在地方上待过且毫无修为的人直接就任了刑部尚书这个要职,背后全靠叶澜笙的拉拽。 所以马玄霖是和叶澜笙捆绑最紧密的一个,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叶澜笙倒霉他肯定也跑不了。 文官集团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可不少。最主要就是从户部尚书白常卿突然公开顶牛叶澜笙,然后站队灵王之后,风言风语就开始蔓延了。 到后来皇帝明显的在疏远叶澜笙以及马玄霖等左相一系的高层,这让文官集团内部立马出现极不稳定的震动,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身处这团旋涡中心的叶澜笙自然清楚他的一次私心作祟彻底激怒了皇帝,并且造成了如今文官集团内部震荡的局面。 叶澜笙懊恼也罢,后悔也罢,事已至此必须要想出对策,不然最后的结果极可能会是“大考”之后皇帝腾出手来降下雷霆,到那时就回天乏术了。 马玄霖在高位为官多年,虽说一直跟着叶澜笙,可他从来不是傻子,对目前的紧迫局面同样看得很透彻。若是有得选,他情愿如白常卿那样和叶澜笙割席干净。可惜,他和叶澜笙绑得太死了,早就割不了了。 马玄霖如今就是硬着头皮跟着叶澜笙往前而已。 之前一直都看不到转机。乾王遇害之后皇帝的态度更是让马玄霖背心发凉。他感觉到了黑云临头,雷霆落下还会远吗? 可转机就在这紧要关头出现了。让马玄霖都觉得似乎是老天爷在帮他。遂急急忙忙的去找了叶澜笙商议,两人反复推敲之后如今才有方略传达到薛贵那里。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马玄霖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原本因为黑云临头只能瑟瑟发抖的等待雷霆落下,最后死无全尸。可如今乾王遇害的案子里居然牵扯出了邪门修士,这就是变数,有变数才能有转机。 薛贵之前将案情给马玄霖说的时候马玄霖就意识到乾王案背后有人在故意借刑部的刀想要砍鲁王。这一点并不难看出来。他很清楚,薛贵也很清楚,叶澜笙也一样。 但除开没有主导权的薛贵,马玄霖和叶澜笙却是把这一个变故当成了救命稻草。当别人的刀而已,怕什么!砍鲁王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有人要借刀,那就装傻充愣的大开杀戒就是。一共七位皇子,已经死了一个了,再杀五个不就行了?到时候剩下一个可不就清楚到底是谁在借刀杀人了吗? 官场里讲究“心照不宣”。叶澜笙和马玄霖在听闻薛贵的案情汇报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如此“简单”的案件线索摆明了就是故意在引导,这里面是不是有种试探刑部同时试探叶澜笙态度的意思? 换句话说,暗中那人的意思很可能就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日子不好过,帮我这个忙,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当了刀子,杀人立功,博一手以后背后那人得到大统登基,然后东风压倒西风将他们头上的黑云吹散。 说白了,就是赌一手背后酝酿这些阴谋的人能“大考”胜出登基成为新皇,到时候叶澜笙和马玄霖身周的困顿也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背后的那人或者那股势力的身份如何确认为皇子中的一个?又是如何笃定事后对方会承认叶澜笙和马玄霖的这份“功劳”? 因为没得选。横竖都是下场堪忧,如今搏一把不好吗?马玄霖和叶澜笙都知道自己如今这么当刀不是好主意,可万一赌赢了呢? 薛贵眼神认真的束手站立听训,恭恭敬敬的的样子让马玄霖很放心。 “属下明白,案子如今按照现有的线索推进已经能够做一个完整的卷宗了。就怕鲁王那边提前得到消息将那个李文昊藏起来或者直接灭口,那就难以尽到全功了。”薛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马玄霖却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将手里的线索做实,那两个人证你看牢了就行,至于鲁王那边会有什么应变都无关紧要。你知道墙倒众人推吗?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朝堂上已经暗中站队其他皇子的人必定跳出来踩鲁王一脚,最后形成合力,鲁王也就再难翻身了。” “大人高见,属下倒是欠考虑了。” “不用妄自菲薄,庙堂上的事情本就不是你该去琢磨的。把这件事办好就算你立了大功一件。 还有件事,右侍郎王琪年事已高,之前向我提出了想要提前告老回乡,我同意了,等这件案子过后你就和他办个交接吧,先熟悉熟悉,之后我再报左相为你请一个晋升机会。” 薛贵连忙躬身大礼,扬声道:“属下多谢大人栽培,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很好。那就这样吧,你回去抓紧时间办,拿人的手令天亮后左相府会发下来,你做好准备吧。”</p> 正文卷 第713章 旁观 王俭已有半年多没有见到自家大人了,得知大人如今到了皇城就想过去拜见,可生生被一份令条打住。 案情要紧,王俭也只能老实的按照沈浩的安排,继续坐镇封日城黑水总部,同时两条路子同时铺开查枉死城里的消息。 找月影楼相对而言容易些,不过是付钱而已,黑水现在肥的流油,比封日城千户所都有钱得多,不会在乎月影楼的要价。 难一点的是恒顺车马行那边。一来弱水流域的陆运生意才接下来不久,想要渗透需要时间,而且进入枉死城的又不能是修士,普通探子想要发现里面的一些隐秘也不是那么容易。但命令下来就要想办法完成,王俭不得不将最有经验最精锐的一批探子调往枉死城,希望可以尽快展开。 因为给月影楼去的消息是两天内要回音,所以王俭一直守在封日城不敢乱走动。而同时他布置在皇城里的眼线却将皇城里最新的变故不停的传回来,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暗道皇城此时怕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吧? 也幸好黑水布置在皇城里的人手全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更容易隐藏,且黑水属于新的暗中势力,并没有被谁注意到,相对安全的掌握着关于“大考”的基础情报。 就在王俭得到命令要从两条路子往枉死城里查情报的第二天,皇城里传回来一个惊掉眼球的消息:刑部大案司拿着刑部尚书和左相衙门联合印签的手令上鲁王府拿人,并且手段强横,直接出动了近百衙役,刑部里为数不多的高手几乎全部去了。 据说是拿一个叫李文昊的人,称那人是鲁王府里的一名客卿。可是盛怒的鲁王杨尚并没有将人交给刑部,但开放了鲁王府给刑部搜查,表示府里根本就没有李文昊这个人,至少现在没有了。 同日,刑部大案司提交了“乾王遇害案”的第一手卷宗,当着大朝会上百官的面直言所有案件线索全部指向鲁王,并且结合玄清卫的协查消息以及后面刑部抓获的两名重要人证的口供,案子里还有邪门修士的身影。 换言之,刑部给出的结果就是:乾王的死和鲁王脱不了干系,同时还和邪门修士脱不了干系。 这个结论看起来好像是在就事论事,可实际上却如同在滚油里倒入了一瓢水,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大考”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庙堂里的人哪个没有站队的心思?甚至很多都已经或明或暗的选择了站队的皇子。若不然皇城的四门以及地方衙门的争夺也不会如此的激烈。 如今鲁王居然被刑部定为暗杀乾王的凶手,并且还和邪门修士有关系,那还了得? 若是为了“大考”,兄弟残杀也就罢了,谁都是有心理准备的,靖旧朝这么多年来每一代皇帝都是这么选出来的,血腥但却有效。可是沾上邪门修士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落井下石那简直不要太利索,几乎所有在庙堂上有资格开口说话的人都出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最少七成认为应该彻查,免得鲁王被邪门修士利用。 怎么查?当然是关起门来查,锁手锁脚的查。谁都清楚这么一查鲁王很可能活不了,可谁也不会把“死”字挂在嘴边。 最后的结果是皇帝下旨:鲁王闭门思过,同时着令刑部继续彻查乾王案。 闭门思过,四个字基本上就算是将鲁王推到了悬崖边上。不说其麾下会有多少人四散逃走,单单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下场已经很令人堪忧了。乾王在刑部大牢里尚且小命不保,如今明显受到皇帝责难的鲁王呢?会不会同样突然一命呜呼? 消息的来源有庙堂上官人家里的杂役偷听到的,也有宫里宦官那里探听到的,更有如白常卿家中内眷传回来的。 再说了,很多消息都不是秘密,只要花点心思并不难得到。 王俭在黑水总部看着由四部的人分析出来的结果以及后续推演后直呼厉害,刑部这一棍子算是通了马蜂窝,而且刑部自己屁事没有,鲁王就成了替死鬼。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原本被鲁王掌控着的北门守备如今已经开始出现变故的前兆了。因为鲁王被勒令闭门思过,想要继续把持重要的皇城一门已经有些难以为续了,其余几位皇子全都盯着,开始各凭手段的要撬鲁王的墙角。 用四部得出的结论,鲁王目前的局势很差,基本上已经坠入了崩坏的趋势,除非有极大的反转事件,否则“大考”基本上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按照黑水的看法,鲁王若是一次退干净也好,说不定还能保一条命,若是还想挣扎,还想不放手,那就......命不久矣。 王俭对鲁王接下来会怎么做很好奇,并且让黑水的人密切关注。 之后眼看两天期限要到的时候月影楼那边的消息到了。直接通过王俭留下的方式将一份铜条传到了他的手里。 王俭打开简单的看了一遍,也不敢耽搁,转手就将铜条上的内容用千里音符传给了身在皇城的沈浩。 月影楼的情报里对于张如铁和林清虹的消息很简单。那就是枉死城目前没有张如铁和林清虹的消息,甚至说在月影楼的情报中枉死城近几十年来就没有谁听说过或者见过这两号人物。 当然,月影楼也在这份情报里说了,不排除张如铁和林清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可能,但时间太短他们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和渠道内并没有和张如铁、林清虹相关的情报。 王俭将消息上报给沈浩半个时辰之后得到了一份回应。沈浩的意思是要他继续在枉死城里探查,并且仍旧要尽全力。但月影楼的那条线先停下来,等车马行方面有第一手情报回传之后再做打算。 稍微一琢磨,王俭并心里有数了。再次给四部那边提了醒,让他们继续将重心放在弱水流域的恒顺车马行身上,尽最快速度拿回第一手情报。 为何还要等恒顺车马行的第一手情报呢?王俭的理解是,沈大人应该是信不过月影楼。</p> 正文卷 第714章 未完 距离庞斑给的时间限制还有最后一天。 沈浩收到王俭传过来的消息,里面关于月影楼的情报让他眉头紧皱。看起来这份高价从月影楼手里买回来的情报没有异样,可沈浩却觉得不对头。 因为这份情报的言语太笃定了。什么叫“枉死城里没有关于目标人的任何讯息”?才两天时间就能说得这么笃定吗?虽然后面加了一句“除非隐姓埋名”之类的意外条件。可这绝对不是一个成熟的情报组织会拿出来的东西,况且要价还那么高。 虽然月影楼的名声和信誉向来有保证,但沈浩还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或许这丝异样来自于之前的那份关于晋王杨文广的消息。 这是之前由指挥使衙门着令镇抚使衙门然后再由姜成交代黑水查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当时说晋王杨文广不但没死还在“大考”这个节骨眼上返回了皇城,而后被黑水的探子在杨延嗣的私人庄子里找到了杨文广的踪迹,遂跟踪之后发现杨文广在皇城“不二”茶社里与伪装成琴师的月影楼高层缚姬会面。 那是第一次,而后黑水的探子还发现了杨文广又有两次与缚姬见面。只不过场合略有变化,会面的内容尚未可知。 这些情报被黑水探查到之后不但禀报了当时还在南面军中的沈浩,同时也给姜成那边上报过。后面姜成、庞斑这些大佬们怎么应付杨文广,沈浩不关心,但就他自己来说,缚姬和杨文广多次见面本身就耐人寻味。 对于杨文广这个皇帝的弟弟,在逃数十年的晋王,沈浩在史书里都没怎么看到过关于这人的字句,最深的印象就是前不久看到的那副关于杨文广样貌的画像。 没有眼仁,一只眼睛纯黑,一只眼睛纯白,单单只是画像就扑面一股邪异的气息。当时沈浩就暗道能把一个正常人弄成这副鬼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再结合杨文广本不高的天赋如今却踏入玄海境的消息,怎么看都觉得杨文广不会是一名正常修士。 当然,这么觉得的人绝不会只有沈浩一个,不过谁都没有将“邪门修士”这四个字讲出来,更没有将其就此按在杨文广的头上。毕竟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旁人怎好说三道四? 反正在沈浩眼里杨文广很大可能和邪门修士脱不了干系的。 而如今乾王一案里沈浩再次发现了邪门修士的踪迹。两件事都涉及到了皇室,都和邪门修士有关,都在相对不远的时间段里。 这会不会是巧合? 沈浩不太信巧合,所以他会将其当做需要验证的疑点。 如此,这次月影楼关于“张如铁和林清虹”的情报让沈浩感觉不对劲的同时也直接将之前杨文广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如果,杨文广的确是和邪门修士有关,那有没有可能乾王案和他也有关系呢?毕竟都有邪门修士这样一个共同点。 杨文广多次找缚姬这个月影楼的这个伪装成琴师的高层,应该不是要买什么情报。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和月影楼谈合作呢? 如果上面两个猜测都猜对了,那么月影楼就完全有理由为了帮助杨文广隐瞒一些事实而提供一份敷衍的假情报给王俭。 当然这些都是沈浩的猜测,后面情况到底会不会如他所料的那样还得等恒顺车马行那边的第一手情报传回来才能知道。 不过沈浩愿意等,有些人已经等不了了。 就在这天的中午,皇城北门守将再次换人。意味着鲁王手里目前最硬扎的一张牌被人抽走,而抽走这张牌的是大皇子,景王杨百成。 如此一来景王在皇城四门里就掌控了两门。分辨是东门和这次的北门。实力直接暴涨,直接巩固了自己诸位皇子中第一的地位。 这还不算完。之前因为乾王遇害,四门中的南门就一直悬着,是诸位皇子全力争夺的肥肉。本来都以为一直处在弱势的三皇子杨勇会逆袭而上拿走南门,可最后杨勇却败给了一直以来都游离在外的七皇子杨束手里。 之后皇城四门就有了新格局:东、北两门都属于大皇子,景王;西门是五皇子,也就是寿王把持;南门落入了七皇子杨束手里。 再之后,皇城地方衙门的主事官也突然站到了七皇子杨束的队伍中,而从中粘合的关键人物恰好就是户部尚书白常卿。 这个变故不可谓不大,并且就在这短短的两天中完成,直令人瞠目结舌。 很受伤的除了四皇子鲁王之外,还就是如今实力排在末尾的三皇子吴王杨勇,吴王勇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却抓不住,一顿变故依旧一无所获。而“大考”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进一出之后吴王勇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大皇子景王杨百成收获颇丰,一举拿下了原本属于鲁王的皇城北门守军,至此皇城四门其二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而收获最大的是“大考”之前一直不被看好,“大考”开始之后却一直黑马至今的七皇子灵王束。 之前靠的是商贾和新兴的勋贵,不被主流的势力看在眼里。如今不但靠着钱粮紧缩大权一举在各地拉拢大量的中低层官员,并且还出乎大部分意料之外的拿下了皇城南门守军和城内地方衙门。一跃成为仅次于大皇子的第二大势力。 当然,这些与沈浩都没有直接关系,他只不过是有感于目前皇城局势的复杂,更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为一个不起眼的浪花在世事洪流里的卑微。 明天就到庞斑给的五天期限了,沈浩提笔,开始整理和编录目前乾王案的玄清卫内部卷宗。 从发现线头,再到出现明显的“借刀杀人”的误导,最后再到自己的推演和分析。沈浩要给自己忙碌的这五天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刑部有刑部的卷宗,玄清卫也有自己的,其内容更是大相径庭。沈浩可没有顺着那些漏洞百出的路子办案给人当刀使的习惯,对他来说这个案子暂时还结不了。</p> 正文卷 第715章 悬空 谭斌第一次来弱水,走的传送法阵,然后直接在弱水和峡河交汇的地界随车马行的人手继续往东南方向。 事情很急,以至于两天前谭斌还在拙火关忙碌,如今却在靖东且还要出境。 谭斌现在早就不是普通的探子了。他是金牌密探,而且还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不但需要完成一项任务,还要将这次行动作为一个热身,尽快在境外那个叫枉死城的神秘之地站稳脚跟。 在这趟任务之前谭斌是不晓得世上还有枉死城这么一个地方的。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地。枉死?不就是冤枉死的意思吗?还是说本不该死却死了? 另外拿到的关于枉死城的情况概述密级也是谭斌目前所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看完之后就立马焚烧掉,心里同时也有数了。 将枉死城当成一个修士界里的三不管地带就行了。黑的白的灰的,那里就是一锅大杂烩。 不过谭斌心里还不至于忐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如今这点场面还不至于让他紧张,另一个原因还是这次一同过来的人手全是清一色的普通人,都是混迹车马行里的熟手,露馅的可能性极低。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谭斌很清楚,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是瞧不起他们这样的普通人。 嘿嘿,不起眼才好呢,老子一身功勋正好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修士身上赚。谭斌心里总是会这样想。 因为在谭斌到来之前,恒顺车马行已经接下了峡河和弱水交汇流域的陆路生意,车马行里除了从周边中转站调过来的人手之外还有一些是原本天翼商号的老人手,这些人如今也整个划归恒顺车马行了。 谭斌这次是以车队把头的身份过来的,麾下有六十七辆大车,百来号人手,一路浩浩荡荡的颠沛了数日才出了靖旧朝的东南面边境。 和别处松散的边境线不一样,这边虽然没有如拙火关那样的雄关镇守,但也不至于仅仅只有一个界石。 水路三道中大型水寨耸立水门,陆路同样有三处工事群,进出都有严格的检查。 在拙火关混了这么长时间谭斌对于军伍上的很多东西都烂熟于心了,一路到了境外,他发现这边的警戒水平几乎都是在战时状态的,虽然军卒脸上很平静,可布防的强度和工事的紧凑状态都表明时刻都是准备应付境外突袭的。 而且谭斌还在过关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了两名腰间腰牌金剑纹饰的修士。金剑卫? 看到金剑卫之后谭斌的心里才不得不再次自我警醒,同时通过密探自有的特殊渠道给这次随他来的三十名探子提醒:出境之后将防备提到最高,平时最好忘了自己的身份,露马脚的话就自己咬衣领了断吧。 衣领,四部新给密探们设计的自杀办法,衣领里有剧毒,入口十息之内必死无疑。之前在研究藏毒的假牙,可风险太大,容易误食,只能暂时作罢。 谭斌的衣领里也有毒药,无色无味,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刚开始的时候谭斌对这玩意儿极不适应,总觉得瘆得慌,可后来习惯了之后反而觉得这东西挺好,关键时刻能守住秘密更能让人少吃很多苦头。 特别是见识过玄清卫里的那一套刑讯手段之后谭斌以及大部分密探都觉得宁愿死也比落在玄清卫这类绝望之地备受折磨的好。 当然,目前为止黑水里的密探还没听说过哪个同伴因为暴露了身份而需要用到剧毒自尽。也没谁愿意成为第一个试毒的人。 只不顾这次去枉死城,谭斌觉得或许会和他之前经历的其它任务都不一样。 过了陆上的关卡之后第二天就能远远的看到一座高大的城墙矗立。能这么快就赶到,主要还是因为路况很好。从关卡之后一路走来全是可以容下三辆大车并排的宽阔车道,比靖旧朝内的大部分官道都要宽,而且夯得很实,就算重车压上去都不会有半点压痕。 “那是什么?!” 离得近些,队伍里开始出现一些躁动,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谭斌期初皱眉就要呵斥,可旋即等他远眺过去之后同样张大嘴发出一声颤声的惊呼。 谭斌的视野里就见一块巨大的像是一座高塔一样的建筑居然凌空百余丈悬停在前面那座大城的上空,方才没注意只是因为天上有一片云遮挡住了,如今那片云飘开了一些才露出里面的塔身。 那是怎么办到的?! 扭头看向身边那个原天翼商号的老手,对方笑道:“周把头,吓一跳吧?那是悬空塔,枉死城里神奇的地方之一。听说里面有宝贝,不过目前还没人进得去,等会儿靠近些你还能看到那些会飞的真人在塔边上转悠呢。” 之所以称呼谭斌为周把头,是因为谭斌这次用的假名叫“周壮”。明显,说话的这个家伙有种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再看看周围那些从天翼商号划过来的老人手无不如此的在偷笑,估计是一种看新手笑话的心态。 谭斌不以为忤,面前的这一幕的的确确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就算事先知道他在见到实物之后同样会如刚才那般惊讶得合不拢嘴。 虽然隔得远,但那悬浮在云间的高塔肯定巨大,又是怎么飘在空中的呢?风来了为何不被吹走?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宝贝?身为一个密探,谭斌的好奇心可是很重的,特别是对眼前这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靠近城墙,谭斌再次心里有些骇然,因为这城墙的高度和跨度,左右都看不到尽头,这怕是不比靖旧朝的皇城小了吧? 本以为进城会有还能严苛的盘查,结果根本没有,甚至连入城税都没有,城墙上的守备只是简单的核实了车上货物的清单和人员数量就放行了。 这里的人不怕混进来什么坏人吗?谭斌如是想到。可一转念想起这里是枉死城,连邪门修士在这里都可以堂而皇之的上街走动,还有什么坏人是进不得的? 再扭头,身边之前一直神清轻松的天翼商号的老人手们如今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就好像进了狼群的羊,哆哆嗦嗦的看上去似乎很害怕。</div> 正文卷 第716章 感官 “周把头,枉死城里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哪怕是当街杀人,只要你交得起足够的罚金那就可以杀。 什么邪门修士之类的街上你都可能跟他们面对面的碰上。别看,别多嘴,低着头看着路走就行了。晚上的时候别乱跑,没事不要上街逛......” 按照在枉死城混迹多年的老人手介绍,枉死城里已经不能用乱来形容了,无序在这里是常态,没人管你善恶,也没有规矩需要遵守,只要你自诩本事够强,你在这里干什么都可以。 硬要说有谁管事的话,那就是枉死城里的“三魁院”颁布的命令。 三魁院类似于枉死城里的管理衙门,但很松散,几乎没有合力的时候,从城防,到城内的维系,都很混乱。 比如说当街杀人之后需要向三魁院交付高额的罚金,一般是金子或者灵石,交不起那就会被抓去地宫探路或者挖矿,最后要么累死,要么死在各种地宫的凶险里。反正下场极惨。 要说在枉死城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也没错,但是,这里的“有钱”和在其它地方的有钱有本质的区别。就拿恒顺车马行来说吧,算一家挺大的商号了吧?可放在枉死城,还真不敢乱来,就刘恒义的家底估计也就能赔个三五次就得底儿掉。更何况一般来说这里认的可是黄金和灵石,银票和银子并不是那么好使在这里。 除了这里很混乱之外,其它的方面还不算太难,比如说车队驻地就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受三魁院的庇护,外面的修士不被允许过来闹事,不然三魁院会直接插手干预。 而所谓的三魁院只是三个枉死城里最大的势力的统称。基本上等于这里的土皇帝。 进了城,谭斌发现里面的街道也好,还是两边的屋舍也罢,其实和靖旧朝里的都差不多,只是偶尔会有几幢风格迥异的建筑碍眼,明显是外族人建的。 而且街面上的商铺很多,从小摊煎饼,到法器商铺,再到奴隶商铺,这里应有尽有。很多在靖旧朝里属于违规禁制或者特殊售卖的东西这里都有卖。至于价格嘛,就看你怎么想了。 谭斌注意到即便是店铺里的活计,都有很多是修士,因为他贴身的一面法盘一直在微微的震动提醒他周围几乎全是修士...... “目前天翼商号以前的陆运车队全部换了旗子,在枉死城里常驻的一共三百余人,轮换增加之后现在是四百余,你们来了会有一批弟兄可以轮休......” 正常事务谭斌同样听得很认真,他身为把头,首先要捋顺的就是手里的活计,这样才有一个车队把头的样子也不至于被有心人看出破绽来。 关于任务,来的路上谭斌已经做了安排。并且根据四部那边的一些指导意见,下面的人会立即展开情报收集,先从车马行能够接触到的方面开始,然后慢慢的往深处试探。 一直到晚上,谭斌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和麾下的几名密探的小头目碰了个头简单的聊了几句。 至少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让谭斌很有信心。因为天翼商号将这边陆运的人手撤离得很彻底,对于谭斌而言算是意外之喜。因为空出来的很多人手都由黑水的探子填补了上去,直接就省去了好大一顿渗透的功夫。 并且谭斌还得到一个有意思的反馈,那就是如恒顺车马行这样负责从靖旧朝里运送物资过来的车队在枉死城里其实是很受欢迎的,因为即便是修士,也不能总吃丹食过活吧?美食和美酒总要享受的,甚至是衣袍都需要车队运送。谁和车马行搞好关系总能得到些好处和便利。 所以谭斌感觉这边的活动余地还是很大的,只不过其中的分寸还得慢慢摸索。 再抬头,那头顶上方依稀可见的巨大高塔依旧如此的玄幻。深吸一口气,谭斌重新进入自己的角色,他希望扎实的尽快把自己来这边的第一个任务摸清楚。 之后的数日一切都没有波澜。直到谭斌和一个车队的大客亲自接触了之后才有了突破。 这个大客是一个炼气境初境的修士,这修为在枉死城和普通人的区别不大。但这人的身份却不一般,是枉死城里三魁院里血衣门的勤杂执事。 说是执事,其实就是一个跑腿的,只不过给一个“执事”的身份对外办事会容易些,以血衣门的面子也鲜有人敢怠慢。 不过谭斌什么人?金牌密探,那一张嘴就是专门用来和人搭讪用的。第一次接触三言两语就能将这个本来拿鼻孔瞪人的血衣门勤杂执事给哄得哈哈大笑,甚至拍着谭斌的肩膀说要跟他好好喝两杯聊一聊。 谭斌自然是满口答应。让对方选了一家习惯的酒楼,要了一间厢房,然后谭斌让人从车队里送来的三坛一年酿的五粮液就送到了。 “五粮液?!周把头,你这破费了呀!” “哈哈,张执事客气了,酒水而已,本就是拿来喝的,若是张执事喜欢下次我回去再让人给您带些来。” “哎哟!那就多谢了!” “哪里哪里......” 好酒开路,然后谭斌的言语慢慢随着酒席气氛递进。等一人一坛酒喝完,谭斌见气氛差不多了,便道:“张执事,兄弟我初来乍到,听闻枉死城里丹师身份最高惹不起,还有那些阵法师和符箓师也是,您可否指点兄弟两句免得兄弟日后惹到麻烦丢了小命。” “丹师在哪儿都吃香,枉死城也一样。不过你就一跑车的见不着的,不用担心。阵法师也一样,厉害的你见不着,不厉害的见着了也谈不上惹不惹。反正你待在你们驻地就行,旁人又不会进来。” 顿了顿,干了手里的酒,这姓张的执事才接着道:“至于符箓师,那也叫事儿?现在稍微有点修为的谁不会画符箓啊?能叫符箓师的少之又少。倒是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不靠谱!” “啊?这样啊?嗨,看来风言风语的听不得。我以前也没听说过符箓师,以为很厉害,结果您这么一说才晓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又喝了几杯,姓张的执事笑道:“其实符箓师也不是没厉害的,我们血衣门里还真就有两位很厉害的符箓师!”</div> 正文卷 第717章 回家 五月十七。 乾王的案子在朝中已经算是下了定论,但在玄清卫里却一直悬着,原因就是因为他递上去那一份卷宗,上面明确的说了乾王一案的诸多疑点,并且断言刑部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有纵容凶手之嫌。 之后庞斑给沈浩的那个五日期限就算画了句号,至少表面上如此,剩下的还需要沈浩继续查。 鲁王被勒令闭门思过,算是被贴上了半张输家的标签,就看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了,若是还想要挣扎,怕是下场就堪忧了。 如此,不论如何,沈浩也算是对这次的任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了。虽然在他写的玄清卫内部的案件卷宗里案子还留了一个尾巴,但表面上已经告一段落。多留了这么久还是姜成让他将就这个机会多熟悉熟悉皇城这边的局面,同时也好调整一下黑水在皇城这边的布置。 相比起王俭,姜成自然是更信得过沈浩的本事,如今黑水的用处日益重要,他也希望沈浩能再巩固一下,尽力做得更好。 直到昨天,沈浩才向姜成辞行,他要返回封日城了。一来皇城这边黑水密探的布置他也有数了,还做了一些调整;二来他也有不得不返回的理由,那就是他需要静修一段时间,因为他又要突破了。 姜成自然是一脸错愕,沉默许久才同意了沈浩的请求放他返回了封日城,但还是再一次叮嘱沈浩必须跟进皇城这边的局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指挥使那边说不定还会将他借调过去查案子。另外,之前说的整合靖西黑旗营的事情他也让沈浩尽快递一个方案上去,说应该就在这个月就会出令条了。 “血衣门?” 沈浩拿到黑水的情报时刚刚走出封日城的传送法阵,没来得及细看就收了起来,面前是王一明带领的十余人,看样子是来专门接他的。 “恭迎大人回来!” 人虽不多,但这阵仗还是不小,特别是在传送法阵外面,这么几个玄清卫里的官爷恭迎立马就让人齐齐侧目,等看清从传送法阵里出来的是谁,有认识的立马扭头快步走开,不认识的也看到了沈浩那一身行头,心里微惊。 乖乖!这是沈煞星吧?!不是说他去前线打仗了吗?怎么回来了? 但凡在封日城里混过超过一年的人,没有哪个不知道封日城沈煞星的名号。之前听闻沈煞星被抽调去了南面前线,封日城里好多人都悄咪咪的摆酒相庆,这才多久?大半年而已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就像是平地起惊雷!沈浩回来的消息立马四散开去。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您不在的时候属下这心里都不踏实......”王一明跟在后面笑眯眯的搭着话,后心全是冷汗,紧张的,他也没想到大半年没见,怎么沈大人身上的煞气和气息又强了这么多啊!光是待在近前就让他浑身如针刺般。 沈浩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煞气和气息变得比以前更浓烈了,但他没有收敛,大半年没回来了,得给周围这些下属一些刺激,让他们尽快找准自己的位置,免得到时候还需要他出手调整。 挥手打断了王一明的话,沈浩笑道:“行了,不用如此客套。我不在的时候封日城这边的日常事务你做得很好,姜大人也在我面前夸过你能干。别的你先整理一下明日再说,我今天先去匡大人那边一趟。” “那大人,今晚给您设宴......” 沈浩摇头:“接风宴就算了,最近不是搞钱粮紧缩吗?酒楼之类的地方少去,免得被人盯上添堵。而且都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弟兄,不需要这些虚礼。” 沈浩拒绝了王一明提议的宴请,一来的确是如今国朝里的风气不适合私下宴饮,影响不好。二来沈浩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儿,晚上岂会浪费时间和王一明他们喝酒? 匡盛元在沈浩之前抵达皇城协助刑部查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谈不上什么想法,只是没想到沈浩会在皇城留这么久。 另外,匡盛元是收到一些风声的,或许说是姜成故意透露给他的,知道沈浩这次回来很快身份就会不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或许很快这位曾经名义上的下属就要和他平起平坐了。 “大人,沈大人求见。” “嗯,请他进来。还有,用我的那罐茶给沈大人沏一杯。” ...... 和匡盛元的话不多,来这一趟全是因为沈浩不想留人话柄,匡盛元现在还是他的直属上峰,回来理应先去拜见。 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沈浩理得很清楚,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已经被姜成许诺马上要往上升就怠慢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礼数。 等从匡盛元的公廨房出来,沈浩连黑旗营的驻地都没有回,直接就叫上自己的亲卫上了马车。 “回家!” 马车一路行到家门口,老胡和小马已经笑眯眯的迎在门口了,等沈浩一下车就是一躬到底,然后伺候沈浩换上一双新鞋,再用沾了清水的枝条轻轻的在沈浩身上弹扫。 这叫进门礼。这边的一种风俗,一般是出远门或者从战场上回来才会用,大概意思就是“平安回家,扫去晦气。” 沈浩笑眯眯的任由老胡和小马施为,之后快步的走进院子。 迎面香风入怀,接着就是一团火热的温软。 “主人!您可算回来了!” 怀里的憨奴隶声音难掩哭腔,脸上却是挂着笑容,鼻子贪婪的耸动,像是在闻久违了的气味儿。而一左一右两个小的也紧紧的靠了过来拉着沈浩的衣服笑得叽叽喳喳的很是兴奋。 抬手在夏女的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又揪了几下耳朵,再揉了揉两个小的的脑袋。 “先洗澡!” 沈浩现在就想好好的洗一下,他想家里的那个大澡堂子了。 夏女来伺候,两个小的被沈浩赶了出去,他可不光是准备洗澡,如今急急忙忙的回来,在外面憋了大半年的火气必须要先泄一些出来才行。 于是在夏女一声惊呼之后澡堂子里接着就是池水翻涌,声声悦耳......此处起码一万字的内容被一股神秘力量抹去,可惜了。</div> 正文卷 第718章 闲适 沈浩足足在澡堂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沈浩身上的煞气明显收敛了很多,脸上带着笑,一副舒畅的样子,一身的火气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地。 身后跟着的夏女则是红着脸,低垂着头看着地面走路,估计是因为知道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脸上烫得不行。 不过夏女想多了,澡堂子本就在后院,也有隔音的考虑,她在里面叫的再大声其实也就门外两个小的听得清楚,其他人却是听不到的。 “夏女姐姐,你叫得好大声哟!”红绸明知夏女脸烫,故意调笑。同时她和锦绣其实也听到那些声音脸上通红浑身滚烫。 “呀!撕烂你的嘴!”夏女想去擒红绸却被红绸躲到沈浩的另一侧挡住,吐着舌头很是得意。 “行了,好好走路。去,弄碗酸汤面来!”沈浩背着手吩咐道,夏女连忙红着脸应是然后瞪了一眼红绸匆匆去了后厨。 而沈浩则是下意识的甩了两下胳膊,刚才红绸和锦绣抱着他的胳膊时那股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温软得似乎比夏女差不了多少了。再看看这两小的的身段,是因为吃得太好还是狐族本就长得这么快?再这么长下去又是两个妖精呢! 换了一身常服,比起玄清卫的黑袍面料自然柔软得多,也舒服得多,往躺椅上一靠,呼,还是家里舒服! 夏女的手艺有长进,至少沈浩捧着碗呼了一大口面条就觉得浑身舒坦,酸辣的味道不论是嗅觉还是味觉都是一种享受。 都说美食可以令人放松,沈浩深以为然。 不过封日城五月的天气也开始见热了,一碗面条呼完一头的细汗,边上两个小的一直忙活,一边擦汗一边打扇。 吃完面条,半盆酱猪蹄也跟着下了肚,顺道还灌了半斤酒,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往躺椅上一靠。 “沈爷,您看这半年的账目您过目一下?”胡田束手站在丈许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搅扰了沈浩的闲适,主要半年多家里的账目都是他在写,也没个监督,老胡这人很实在,所以心里不踏实想要赶紧让沈浩看一看也好回头轧账。 “账目?明天再说。我在这儿躺一会儿,你有事就说,家里这半年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沈浩半眯着眼睛,靠在躺椅上,两小的一个捶腿一个打扇,后面是夏女给他按摩肩膀,很是享受。 “回沈爷,家里一切都好,没有不开眼的来惹麻烦。就是有几次上街的时候夏女她们被人冷眼的厉害,不过倒也没有谁凑过来。后来就不上街了......” 南面还在打仗呢,国朝的子弟成千上万的在那边浴血厮杀,国朝内部对蛮族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友善,街上老百姓更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过来。估计没冲着夏女她们上去动手或者吐口水就已经是看在家里护院的份上很克制了。 “等南面打完了就好了。若是憋闷,就坐马车去郊外玩一玩,那边人少,也就不容易出意外。”沈浩依旧没有睁眼。 胡田应是,接着又道:“还有就是听说唐清源大人遇到了些麻烦。” “嗯?”沈浩闻言睁开了眼睛,微微坐直了些身子,问道:“什么麻烦?” “听说好像是身体抱恙,而且差事也被挂了起来,情况好像不太好。” 唐清源算起来也是沈浩为数不多的亲近关系,但那人一向圆滑,且之前投靠了千户匡盛元混得不是风生水起吗?怎么突然就被挂起来了?还抱恙?好歹也是个聚神境后境的修士,年纪虽然大了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生病的。 而且沈浩眉头微微皱起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件事为何之前王俭来往的讯息里从未提起过?胡田一个管家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 胡田连忙道:“前些日子唐家的管事来找我喝酒的时候说漏嘴的。但我觉得可能是他故意的。唐家在封日城这边没根脚,如今遇到麻烦都没个帮衬,估计也是想找您搭把手可您当时又在外,所以应该是想露点信给我然后看看您的反应?” 老话说越老越精呢?胡田这人就是典型,看着老实但心里装着明白,笑眯眯的小眼睛总能洞察世事。 “给唐府去个信,就说我回来了,隔几天再去拜访。”沈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唐清源的事情既然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过问的。 之后胡田规规矩矩的退下,沈浩继续在躺椅上歇到下午。然后去了书房,将之前回封日城的时候得到的那份黑水的情报打开。这是车马行传回来的关于枉死城的第一手情报。 “血衣门......” 如果说沈浩对枉死城里的势力影响最深的除了伪邪修的那个正阳宗之外就是枉死城里的三个主要势力了,也就是合称的“三魁院”。而血衣门就是三魁院之一。 “没想到张如铁和林清虹进了血衣门。呵呵,月影楼果然有问题,搞不好屁股都是歪的。”沈浩合上手里的铜条收了起来。 按照枉死城那边的情报关于乾王遇害案里关键的两个人物如今终于有了下落。佐证了沈浩之前的猜测之外也侧面印证了月影楼卖给王俭的那份情报有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沈浩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后院里郁郁葱葱,心思却有些纷乱。 枉死城、邪门修士、晋王杨文广、月影楼、乾王的死、刑部、血衣门......这一连串的讯息似乎慢慢的掀开了一层沈浩之前没有察觉的幕布,但只掀开了一只角,还看不清幕布后面是什么。不过沈浩却笃定事情肯定比他现在看到的更加复杂。 而将这些连接起来的是之前指挥使衙门给他的情报,关于晋王杨文广的,说杨文广多年前在枉死城里能够安然无恙就是受了大势力的庇护,而这个大势力恰好也是血衣门。 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晋王杨文广在暗中主导?目前的线索看起来是真的像。 可是晋王的目的呢?难道就是单纯的破坏皇室“大考”吗?还是有什么是沈浩还未想到的利益关联?</div> 正文卷 第719章 进步 沈浩的原计划是回来之后尽快完成元丹境一重往二重的突破,可黑水的这一份情报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只能先把事情稳住再顾及修为。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大早就起床,然后在后院练刀和术,而剑,沈浩会留在晚上功课的时候架起遮掩法阵再习练。 等到天色见亮,红绸和锦绣伺候沈浩洗漱还有早饭。至于夏女......实在累坏了,不到中午估计起不来的。 换上新的黑袍,穿戴整齐之后到了久违的公廨房,刚坐下,门房老刘就过来说王总旗求见。 “让他进来。”沈浩暗道王俭来得倒是正是时候,他正好也有事要和王俭说。 大半年不见王俭的变化很明显,那就是胖了。整个人胖了一圈,比之前那种瘦皮猴的模样好多了。而且身上的气势明显要比以前足了许多,看来这家伙在这大半年里修为也是有些进步的。 “恭喜大人修为大进!”王俭表情兴奋,一进门就是单膝跪地一个大礼,扬声恭贺。他的消息可比王一明等灵通多了,之前就晓得沈浩已经正式迈入元丹境,如今见了面自然要补上一番贺喜的话。 “坐,坐下说。”沈浩点了点头受了王俭一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对方坐下。 门房给王俭端了茶来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枉死城那边的情报你手下的人有什么结论没有?”沈浩没什么寒暄的话,直接发问,他想听听黑水四部对于这次枉死城第一手情报的分析。 “回大人话,四部也拿不准。主要是关于晋王杨文广和枉死城的消息太少了,无法形成有效的分析脉络。不过对于月影楼倒是有些猜测。” “说。” “月影楼在皇城里以琴师掩人耳目的音修高手,缚姬,根据此人的轨迹,四部认为灵王束极可能就是暗地里扶持月影楼的幕后推手,且时间脉络上也能合得上。但灵王没有任何勾结邪门修士的迹象和可能,同时也不具备和晋王杨文广合伙的条件。 所以月影楼两边押注的可能性很大,并且肯定是瞒着灵王在与晋王杨文广接触的。” 月影楼的屁股不正,沈浩也是这么想的,倒也不意外。 “还有就是怜香姑娘那边应该是对月影楼高层的事情一无所知,上次尚且在问属下您的归期。” 怜香......想到那个勾人的妖精沈浩本来昨日泄去的火气又有点冒头的趋势。 “让枉死城那边不用着急,目前以初期布置为主,获取情报为辅。晋王杨文广、月影楼相关的情报优先照顾。其余的做好案牍库归卷就行,四部的人要多花些心思尽快把这方面完善。 但切记,黑水的身份不能泄露,一切都要以这条底线为前提展开,明白吗?” “属下明白。” 顿了顿,沈浩接着又道:“你这几天整理一下连凤城、广顺城黑旗营的情报汇总给我,越详细越好。” “连风城和广顺城?所有关于黑旗营的消息吗?” “嗯,明里暗里都要,你们能拿到多少消息就汇总多少。这个不需要交给四部分析,整理一下给我就行。” 王俭虽然不清楚为何自家大人突然会对靖西地界上的另外两个大城感兴趣,但也满口答应:“好的大人,如今黑水在连风城和广顺城里的眼线已经不少了,说起来还多亏了飞龙那家伙,倒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王俭提到飞龙,倒是让沈浩脸上带起笑意,他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一脸横肉的光头汉子了。 “飞龙最近如何?他怎么帮你们黑水忙了?” 见自家大人笑得轻松,王俭也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飞龙现在在靖西地界上那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但凡是黑灰颜色的人没谁不知道他的名号。整个靖西地界九成黑市生意要过他的手,七成黑市买卖都是他在暗中张罗,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 我们见他发展这么好,也就顺带让他帮忙撒了一些人手出去。各大商号、车马行、衙门、卫戍里现在都有我们的人手,消息获取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上次见到他他还厚脸皮让我帮他向您请功呢! 对了,最近飞龙在倒腾一种阵盘,听说可以让屋里冬暖夏凉,已经弄出来几个样品了,说要走什么上流的路线,专门赚富人的钱。” 沈浩闻言笑得更开心了。黑市现在已经开始复苏,这是靖旧朝的打击力度减弱之后的必然结果。特别是最近钱粮紧缩,各种物资都在紧俏,明面上不允许卖,背地里却供不应求,而最为靖西最大的黑市龙头,飞龙现在自然身价水涨船高。 不过沈浩满脸堆笑的主要原因还是王俭说的那种可以让屋里冬暖夏凉的法盘,那是他吩咐飞龙倒腾的东西,空调。 甚至沈浩还恶趣味的给这个世界的空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格美。 “呵呵,冬暖夏凉?让他给我送几个过来,我也算是富人,帮他试试效果。” “大人要试那是看得起飞龙,属下等会儿回去将给飞龙去消息。” 比起黑水,飞龙的发展可谓野蛮生长。走的是黑,用的手段也黑,凶险程度也不低,而且看样子等到沈浩掌控整个靖西黑旗营之后飞龙还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加上“格美”这个利器,沈浩觉得不久的将来飞龙的名声不会只局限在黑市。 聊了几句,沈浩又将话题挪开,问道:“我管家老胡昨天告诉我说唐清源遇到了麻烦,你这边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俭先是一愣,然后脸色诧异道:“大人,唐大人的事属于玄清卫内部日常,属下以为不至于走黑水的渠道,所以就没有给您说。属下知错,还请大人责罚。”说完就束手而立一副认罚的模样。 沈浩眉头一皱,王俭看似在领罚,可实际上却是在说:唐清源的事情不属于黑水的范畴所以他没报。 不属于黑水,是玄清卫的日常,日常该谁报?自然是王一明。 “哼,你倒是分得清楚,说说看,到底唐清源惹了什么麻烦。”沈浩没有去接王俭的话。内部有了问题他不会单就听王俭一家之辞,王一明是不是失职他自然会另行问询。</div> 正文卷 第720章 心思 是人都有小心思,为自己打算那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这放在四海皆准,玄清卫这个池塘里自然也是适用的。 所以沈浩虽然将王俭的心思看得清楚但却并没有觉得不快。 王俭如今掌管着黑水,手里的权力和财力已经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玄清卫的正常体系,虽然游走在体制外又潜伏在体制下,自由度很高。 但王俭的自由度高了却肯定让王一明心里不舒服。因为王一明管着封日城黑旗营的所有日常,特别是在沈浩随军南下之后,王一明明显感觉到手里有一大块掌控空缺。于是和王俭相互看不顺眼或者相互存在暗中较量的意思就会越来越明显。 不过沈浩不会轻易的在王俭和王一明面前表露自己对另一人的看法或者好恶,身外上位者他只需要拿捏住最后的分寸就行,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 王俭见沈浩略过了王一明的话茬,心里暗道可惜,但脸上还是不敢表露出来,这些城府如今他也学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喜怒形于色。 “说吧,唐清源到底怎么回事?” “回大人话,唐大人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和匡大人起了冲突,据说两人当时在匡大人的公廨房内争执得很厉害。最后匡大人一怒之下将唐大人的职务挂了起来,并且责令唐大人归家休息静心养气。 而后唐大人似乎心气郁结而成疾,属下还曾去探望过,但被唐家的管事挡了,说病情不宜见人,所以没见到唐大人。” 沈浩闻言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唐清源这样老成持重的人还会和匡盛元当面起冲突?!这听上去不是唐清源的做派啊! 另外什么叫“郁结而成疾”?还病重得见不得人?这什么意思?唐清源堂堂聚神境后境的修为能得什么重病?沈浩怎么听都不信呢! “起因是什么?” 王俭摇头道:“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不论是唐大人还是匡大人都没有对这件事对外做任何言语,甚至匡大人给唐大人的职务挂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开议事,直接就下的命令。 不过有唐大人的副官说好像唐大人在之前一直在查关于您之前那次差点被幻杀的案子,像是有了眉目,但似乎和匡大人起了分歧。” “嗯?和我有关系?”沈浩还真挺意外,他没想到王俭这么一说唐清源的事情居然会绕到他身上来。 “是的大人,唐大人的副官是这么说的。不过唐大人职务被挂起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却没法确定。” 所谓的“职务挂起来”说白了就是“职务不变,但暂停一切职务权力和差事”,等同于最严厉的警告,再重一些就是降职或者下狱了。 不要以为因为差事的事情和上峰起争执属于正常行为,要知道这里可是玄清卫,是一个以军伍体制为规矩又脱离律法的特殊暴力衙门,和上峰起争执随时可能被按上一个“犯上”的罪名,那是可以砍你脑袋的。除非你的后台够硬扎,上峰不敢动你,不然下场就如唐清源那样都算好运气了。 沉默许久,沈浩挥手屏退了王俭。坐了一会儿,正要让门房去将王一明叫来却被门房告知王一明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看来王俭也好,王一明也罢,都清楚沈浩必定会叫他们问话,区别只是一前一后而已。 门房将先前王俭的茶杯撤走,给王一明另外沏了一杯茶然后规矩的关门出去。 “恭喜大人修为大进,又在南面屡立大功,他日版赏下来大人必定扶摇直上!” 和王俭的话大同小异,走上来先给沈浩一记马匹拍过来,然后躬身行礼拜见。 沈浩同样笑眯眯的摆手让王一明坐下说话。 和之前的王俭不同,王一明这半年多来并没有明显变化。规规矩矩的坐了半边屁股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 “你不过来我也要叫人传你的,说说吧,这半年多来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大人放心,您虽在南面随军,但威风仍在,封日城黑旗营这边没人敢扎刺,一切都好。” 要说能干,王一明是真的很能干,一点不比王俭差,甚至因为出生的关系,很多时候王一明办事比王俭更成熟稳妥,考虑得也更周全些。只不过比起王俭又少一分冲劲儿。两人各有长短。 王一明主动过来自然也是有准备的,虽说这半年来不至于遇到什么大麻烦,但一些差事上的问题还是有的,并且王一明也需要就这半年的办差情况给沈浩做一个简单的述职。 末了不等沈浩问起,王一明主动道:“大人,关于唐清源大人最近的事情属下之前没有给您传讯,主要是考虑到涉及匡大人,而且事情很可能会牵扯到某一位皇子,为了不必要的消息走漏,所以才......” 王一明有自己的考虑,甚至他会站在沈浩的位置上替沈浩考虑。这种习惯有时候倒是能省去沈浩不少事情,但有时候却容易弄巧成拙。就比如这一次。 沈浩直接摆手打断了王一明的解释。他清楚王一明肯定是在知道王俭先他一步过来之后,心里担心因为唐清源这事被责问,所以主动解释。甚至王一明不说完,沈浩也能猜得到他所谓的“考虑”是些什么说辞。 “皇族“大考”和我们玄清卫有自直接关系吗?还是说你想掺和进去?”沈浩收起笑容,他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下属,王一明虽然能干,可这一次却是想法太多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大人,我是考虑到......” “你有什么资格去对皇室“大考”考虑?那是姜大人和庞大人该费心的事情,轮得到你我操心?唐大人与我有旧,若是因为我的事陷入困顿我理应施以援手,而不是因为你那所谓的“考虑”就视而不见。 王一明,你有些僭越了。” 沈浩的语气一下变得阴沉,看着王一明的眼神也如毒蛇看着跟前的猎物,身上的煞气更是毫无保留的澎湃出来。 王一明心头一片悚然,知道不好,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明白自己这次把事情办砸了。</div> 正文卷 第721章 纹路 胡田带着沈浩的帖子去了唐清源家,说沈浩五日后会亲自上门拜访,并且奉上了一些安神的药材作为南面的土特产。 这是很正式的拜帖,而唐家的管事也同样慎重的接下了拜帖和礼物,临走送胡田到门口,再三说了“扫榻以待”。 从唐家管事的脸上胡田看得出明显的惊喜,甚至有种眼眶微红的意思,暗道唐家的情况应该比他之前猜测的更难熬。 将自己在唐家的所见所闻带了回去转告沈浩,沈浩点头表明白,但时间上却是不急。唐家若是真的火烧眉毛的话在知道他回来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就会上门求救,不会硬扛着的,所以沈浩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手里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回来了就变少,相反还更多了一些。 不过首要的还是将已经到达压制极限的修为完成突破。 沈浩还是选择在家中突破,吩咐了家里人不要搅扰,同时拜托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帮自己护法。最后书房里的法阵被一层层打开,然后他身上的法盘也同样布置了下去。 一切准备妥当,沈浩拿出一瓶大培元丹放在手边,盘膝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沉心静气慢慢的进入修行状态。 和之前炼气境、聚神境不一样,踏入元丹境之后沈浩明显感觉到脚下的修行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体内下丹田的那颗“丹”以及其中的“真元”正在逐渐改变他的认知。 以前经脉里的真气就是一切术法的源泉,也是攻防一体的核心。,配合识海和魂魄,就能形成一套完整的修行体系。再加上魂力和黑切,这就是沈浩一直仰仗并俯瞰同境界修士的底气。 可现在真气虽然依旧在经脉中激荡,但效果已经慢慢的被真元取代。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说沈浩用雁脊刀挥动带出刀罡,若是以真气催动刀罡,可飙射十余丈,断金切玉,甚至能在下品防御类法器的表面留下痕迹。这还是沈浩如今突破到了元丹境经脉强度和真气总量再次攀升才有的威能,之前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可同样是刀罡,若是才用真元来催动,那威能叫沈浩都为之咋舌。一刀挥砍可以斩出近三十丈!并且连下品内甲都能直接斩开!当然,这里说的斩开只是突破下品内甲的防御,但并不能全部无视其抵消的能力。不过即便如此大不了多砍两刀,沈浩便有了摧毁下品内甲的能力了。 若是将真元用以催动如掌中蛇、土遁等等术法的话效果同样是之前用真气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可惜的是魂力并没有因为真元的出现有大幅提升。和黑切一样,随着沈浩的修为和魂魄强度,以及对相关玄妙的理解慢慢的增长着。 最开始的时候那颗“丹”在下丹田里还不如芝麻大小,如今数月之后已经大了很多,差不多有半颗豌豆大小了。里面的空间也同样增加,让沈浩可以存续更多的真元。 时间推移,沈浩逐渐进入了最佳状态,不急不缓的开始按照《大五行诀》上的指点开始正式踏入元丹境之后的第一个小境界突破。 和以前不同,元丹境的突破更加玄奥,没有了之前那种可以被潜意识感知到的“瓶颈”和“屏障”,只有一种冥冥中的玄妙感觉。需要足够的机缘和悟性才能抓住突破的契机。这也是为何元丹境的修士常说突破难如登险峰的原因所在。 如何抓住那冥冥中的契机? 用《大五行诀》上的说法就是“沉心入丹,于丹中寻之,丹动则破”。 沈浩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但看到《大五行诀》里的这一段描述时还是忍不住一脑门的黑线,想吐槽又不知如何吐起。 “沉心入丹,于丹中寻之,丹动则破”这都说的是什么鬼话?说了等于没说,总结起来其实就一个词:运气。 可即便是要看运气为主,沈浩也早就到了非突破不可的时候了,若是再拖下去契机就会消散,下次再出现这种机会可就难料了。 按照法门里的说法,将心神沉浸到了下丹田中,慢慢的渗透到那颗“丹”里面,接着开始在“丹”中寻找那冥冥中的突破契机。说实话,沈浩到现在也对那所谓的“契机”没有半点头绪,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找到它。 不过沈浩明显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运气”。他在旁人的眼里可是一个天赋晚成的修行天才,甚至有些人还会拿他和那些一流、超级宗门里的天才弟子或者天骄弟子作比较。 实际上沈浩的天赋如何?不太行。不然他也不至于足足七八年还在炼气境中境徘徊。他后面出现的所谓“晚成”全是来自于黑兽纹身的帮助。 但若是说悟性,沈浩这个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在这个世界就是另类,理解能力和思维灵活性绝对称得上是“优秀”。 所谓“丹动”沈浩的理解是能将“丹”震动起来。加上前面的“沉心于丹”的说法,应该是从内部震动,而后才会出现所谓的突破契机。 如何从内部引起震动?沈浩的办法是牵扯“丹”里面的真元做规律的折返流动,每一次都尽全力撞击丹壁,以此不断重复。 不知过了多久,沈浩突然感受到自己体内冒出一股触动,那是来自于黑兽纹身的反应,连忙心神收紧,如今突破的关键时刻黑兽纹身出来冒头恐怕不简单。 就像是在提醒,沈浩感受到了黑兽纹身给他传来的玄乎的感应,下意识的追寻着这股感应将意识往“丹”里更深的地方探知,最后他发现了端倪。 那是一道从前根本没有的纹路,就在“丹”内部的那层装着真元的内壁上。 纹路很细,一圈刚好围绕了出一个闭环,但是这纹路时隐时现并不稳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契机! 沈浩福至心灵,引导着真元如刀一般沿着那条纹路铭刻上去,瞬间,那纹路便和真元起了反应,如同鲸吞,真元一下脱离沈浩的掌控没入纹路当中并且自我充实...... 正文卷 第722章 狗头 设想过自己的“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料中了会变大,但是没有想到还需要在“丹”上刻上花纹。 听说过一些极品宝丹上会有丹纹天成,没想到自己体内的“丹”居然也出现了类似丹纹的东西。 这在《大五行诀》上是没有记载的。按照《大五行诀》的说法,每一个修士的“丹”都不一样,甚至每个人突破元丹境每个小境界的契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基本上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 也就是说沈浩下丹田里的“丹”上出现的类似丹纹的东西并不是每个元丹境修士都有,甚至可能是他独有。 如今沈浩体内的那颗“丹”呈现淡淡的红色,中间位置多了一根金色的细线。 就在金色细线彻底凝实的瞬间,一股来自冥冥中的感悟一下从天灵盖直冲下来灌入沈浩的识海,明悟里他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如今迈入了元丹境二重。 与当初聚神境或者炼气境不一样,元丹境的哪怕只是突破一个小境界带来的提升都是巨大的,体内的“丹”如同打鸡血一般飞快的壮大、真元储量成倍增加,经脉、识海同时拔高一大截强度...... 即便是才突破有种力量虚浮的不真切,但以沈浩的经验判断,他如今的硬实力要比之前一重的时候提高了起码四成!要知道这才元丹境二重初入,等到二重极限状态的时候岂不是又要增加七八成甚至翻一倍的差距? 现在沈浩对自己习练的术法有了迫切的进阶需求,之前元丹境一重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如今已经有了一种大水管上按了一个小水枪的感觉,不畅快且无法发挥他如今体内庞大真气量和真元的全部威力。 按照以前聂云告诉他的话,元丹境最好用地级的法门和术法,不然真正拼斗起来会很吃亏。 可是地级术法可不是大白菜,沈浩之前在指挥使衙门的藏书楼和案牍房里转悠过一圈,里面虽然也有地级术法,可数量并不多,而且都不是适合他路数的那种。若是想要更迭自己手里的术法他还得另外想办法,或者自接向上面打条子申领。想来玄清卫里就算没有合适他的术法但枫红山庄里肯定有很多。不过会麻烦一些罢了。 除了伸手往玄清卫讨要,沈浩还能在拍卖行里淘,或者让飞龙在黑市里面收。 不过不论哪种办法,至少短时间内沈浩是不可能拿到合适的地级术法法门的。 拿起放在手边的大培元丹瓶子,里面本来一共五颗,如今只剩三颗了。就在刚才,沈浩一次吞服了两颗下去才堪堪满足“丹”里内壁那道金色的细线吸收真元的速度。 大培元丹入口成真气,真气过“丹”成真元,这一番折腾实实在在也让沈浩感受到了元丹境突破的难处。以他这种每一个小境界都是顶着天花板晋升来的硬实力居然都要靠着大培元丹才能堪堪稳住,可想而知别人进阶时多么凶险。 而事实是沈浩并不知道他这次突破同样属于顶着天花板突破,寻常修士元丹境的每一个小境界虽然也很艰难,但绝对不像他这样消耗如此之大,要知道他除了两颗大培元丹之外更是还有黑兽纹身给他提供庞大能量的。换个人绝对办不到。 当然,这些区别沈浩无师长指点,并不清楚,他收起丹药瓶子,然后闭目调息,将自己体内的浮躁和力量虚浮稳住。 等沈浩撤掉屋里的法阵推门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 三名帮沈浩护法的侍卫只是默默的看了沈浩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连沈浩拱手答谢他们的礼节都不受了,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 沈浩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三人又怎么了,看上去一个个怎么有种无从说起的颓然?搞不懂。 三名侍卫的心理沈浩自然是不会明白的,那是一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后进之辈飞快迫近自己并且势头不减,大有很快就会超越的意思。 有句自嘲的老话经常被人提起,那就是:感觉这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以前都以为沈浩之所以修行精进极快是沾了之前一次顿悟的功劳,推断顿悟的好处也就维系到聚神境结束,也就是说沈浩踏入元丹境之后就将耗尽顿悟的所有加持,只能按部就班的修行了。 可事实却是沈浩在突破了元丹境之后的五个月就再一次提升一个小境界。不但突破成功,而且前后只用四天时间,甚至于三个侍卫看到走出来的沈浩时能够从沈浩的气息上确认沈浩不单单完成了突破还做好了根基巩固才出来,这说明单就突破而言沈浩肯定没有四天那么久。 一般修士在元丹境的时候一个小境界突破需要多久?准备就需要大半年,突破开始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完成,之后还要加上起码三月的巩固才算是将境界稳住,更何况还存在极高的失败风险。 总结起来就是人比人能气死人。以为人家也就聚神境能精进快些,谁知道元丹境了还是这么快。所以,三名侍卫扭头就走,眼不见为净。回去还得给指挥使衙门那边汇报,或许知道沈浩元丹境之后潜力依旧生猛的消息后指挥使衙门会有新的考量也说不定。 沈浩一个人修行,并不晓得关于修界的一些常识,他不觉得自己五个月才进一个小境界有多了不起,比起以前这算慢的了。就算知道了他或许会说一句:不是?我已经很慢了好!狗头。 出来之后洗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在堂屋享受自己犒劳自己的一顿大餐,然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沈浩穿戴整齐,上了马车,没有直接去千户所,而是让侍卫驾车去了唐清源的府上。昨晚胡田已经给唐府打了招呼,确定了沈浩会早上过去。 选在早上,主要还是事情太多了,抓紧点时间。 到了唐府,对方已经中门大开,门前石板路上明显洒水扫过一遍,唐清源的长子代父出迎,礼数很是周到。 “你父亲呢?” “回沈大人话,家父在屋里卧床,实在不能起身相迎,还请沈大人千万勿怪。” “嗯?还真病了?” 正文卷 第723章 原因 半年不见,唐清源现在的模样吓了沈浩一跳。这还是以前震慑黎城威风八面的唐大人吗? 脸上几乎不见血色,而且眼眶凹陷,脸颊同样内陷得厉害,头上白发苍苍,额头更是皱纹密布,光是看脸就知道唐清源瘦了一大圈,而且比半年前看上去老了起码二十岁。 修士的强最直观的就是反应在肉身上。即便靖旧朝里大多数修士不是专攻体修的,但肉身依旧远强于普通人。聚神境后境更是衰老极慢,还能无视掉世间大部分的病症。 唐清源这是怎么了? 沈浩推门进来,唐家长子给他端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之后屋里其他人都自觉的退了出去。甚至唐清源还吩咐了家里人展开了一个遮掩法阵将这间卧房遮蔽了起来。 “半年不见,你怎生变了个模样?”沈浩言语上虽然在开着玩笑,可脸上却没有笑意,因为他能感应到唐清源身上的气息很乱,甚至修为似乎都比之前降了许多,如今怕是只有聚神境五六重的修为了?!唐清源本来可是聚神境八重的高手! 修为倒退?! 这就不是“得病”那么简单了。修士的修为就是他们的核心根本,除非是受了损伤根基的重伤,又或者是突破失败不然极难出现倒退的情况。 “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哟。你再等半年来看说不定变得更多,头发都秃了也说不定。毕竟我这把年纪已经很老的......修为往下垮寿数也就稳不住了,一两年估计就得入土。” 唐清源的声音很虚弱,明明是想笑的,可似乎就连扯动嘴皮都很费劲似的,说到一半就不得不缓口气,然后才将后面半句话说全。 沈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听得出唐清源自己是清楚自己的情况的,并且已经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修为滑落,以唐清源的岁数,只要滑落聚神境就会直接寿元尽一命呜呼。 “是伤?” “是毒。一种说不清名字的丹毒。中毒半年,用尽了办法,没有气色,真气时时刻刻都在消散,存不住气了,而且识海也越来越迟钝,魂魄也有固话的迹象,来看过的几位丹师和医师都说基本上是回天乏术了。” 毒?世上还有可以损伤修士修为根基的丹毒?! 沈浩接着问道:“你平时都在千户所里得过且过的,又怎会惹上这种麻烦事?什么人会给你下如此奇毒?” “得过且过?”唐清源翻了翻白眼,又瞥了一下嘴说:“真要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也不至于这样,还是大意了,没有防备。” “什么原因不方便说吗?之前听说你还在查我上次遇刺的那件案子,还和匡盛元起了冲突。不会是因为这件案子?” “呵呵,你问这个是想救我还是想帮我报仇?”唐清源的眼睛虚了一下,看着沈浩。 “你我的关系不比其他,见死不救的事情我做不出来。能不能救不清楚,但肯定是要试试的。若是救不了,帮你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我能不能对付得了。”沈浩一句虚言都没有,说得很实在,没有给唐清源说什么大话。 唐清源闻言似乎笑得更开心了,说:“救我就算了,那么多医师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那边桌上有一份东西你看一下,也算你我相识一场给你提个醒。” 其实沈浩今天能亲自来一趟就已经让唐清源很高兴了。如今他在家里等死,世态炎凉看得心寒,沈浩如今如日中天还能不忘故旧已属难得,至于其他的事情,唐清源也还不急着现在就开口,等到真要撒手的那天在求一下沈浩会更好。不外乎照顾一下唐家子弟罢了,想来沈浩不会拒绝。 沈浩起身将唐清源所说的放在旁边桌上的一根铜条拿了过来,入手一看居然需要他的腰牌和魂魄波动才能打开,这倒是玄清卫里对密令的惯用防护。 展开之后,看了几排,沈浩就抬起头来看着唐清源说:“你确定之前死在衙门大牢里的那个人是景王的内卫?” “嗯。当初虽然那人在地方衙门的大牢里死了,但尸体却是留下来的,我找人照着尸体的面目做了泥像,又把尸体身上所有能算作特征的痕迹都记录了下来,然后让人去皇城查。 也算运气好。我以前有一个好友如今在皇城地方衙门里管名册,帮了不少忙。 皇族内卫也是军中选的,而且都是些从小训练的。这些人进入内卫训练之后虽然没有案牍在地方衙门存储,但进入内卫之前会先入军伍,而入军伍之后起家人会涉及到钱粮赋税的减免,这些都需要地方衙门来办理,所以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再结合那尸体的年纪,以及样貌特征,一个城一个城的案牍查起来,总能找到匹配的名册。” 这是一个很笨的办法,笨到沈浩若是不仔细在脑子里多转几圈都不会想到还能这么查人跟脚。因为太多了,也太细碎了,花极多的时间不说而且还很容易遗漏掉导致最后一无所获,毕竟皇族内卫入选的年纪很小,而那具尸体明显已经年纪不小了,两边时间差距很容易造成样貌难以分辨。 “所以说还是很有运气,不然肯定找不到人的。”唐清源也很感叹,之后接着又道:“后来我将消息上报了匡盛元希望他能禀报姜大人。因为涉及到了景王,且与行刺玄清卫的要案有关。可匡盛元却想要压住消息,说如今局势混乱,不宜将玄清卫卷入皇室“大考”。说要等以后局势平稳了再说。 我就此事和他吵了一架。然后被他挂了起来。 结果心里气尚未平息,去酒楼喝了一顿酒,呵呵,还中了毒。而且这毒诡异,事后三天我才察觉,请了诸多医师都没有用,还不敢声张担心对方见我不甘会下狠手直接拿我性命。所以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沈浩点了点头,他倒是认为对方没有直接弄死唐清源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一个玄清卫副千户的性命惹上麻烦,下毒慢慢阴死才最稳妥。 沈浩合上铜条,看着一脸死灰的唐清源说:“如果只是中毒,或许我还真能救你一命。” 正文卷 第724章 解毒 唐清源哈哈一笑,他以为沈浩是在安慰他,可很快他的心就悬了起来,因为他并没有从沈浩脸上看到开玩笑的意思。 “当真?!” “当然是认真的,人命关天我岂会拿你寻开心?”沈浩虽然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些恶趣味来,可在重要的事情上从来不会开玩笑。 手一翻,一直碧绿的玉瓶便被沈浩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托在掌心:“这东西是我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万灵丹,听说过没有?” “万灵丹?!”唐清源半躺在床上的身子都猛的一震,他自然听说过这种上品宝丹。而且眼中放光,因为万灵丹可是极其罕见的解毒丹药,世上绝大多数的丹毒它都可以解。 中品丹药就已经很难得了,上品宝丹就更是难以一见。更何况还是万灵丹这种比较偏冷门的丹药更是罕有。 这东西是沈浩当初在剑皇冢靠着黑兽纹身的噬魂能力从一团云剑中得到的,算是沈浩的运气,如今看来也是唐清源的运气。 “看来你是知道这东西的,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服下试试看吧,若是这东西也救不了你那你就只能等死了。”沈浩将玉瓶打开,把里面的丹丸倒在唐清源的手上,刹那间丹香四溢,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你......”唐清源很清楚手里这颗丹药的分量,这不仅仅是一珍贵难得的上品宝丹,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就算最后这颗丹救不了他,这份人情也是要唐家人记下的。 沈浩知道唐清源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打断道:“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赶紧服下吧,我帮你护法。” 深深的看了沈浩一眼,唐清源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好。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再报!” 说完唐清源便将手里丹药喂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如一缕暖流飞快的顺着唐清源的食道扩散全身...... 沈浩放开感知站在床边帮唐清源护法,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唐清源身上的气息变化。若是万灵丹有效的话唐清源的气息会逐渐稳下来,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起伏混乱。 很快沈浩心里暗道“有戏”。因为唐清源的身上开始出现一股温热的气浪由内至外的散发出来,并且肉眼可见的一层乌黑的如油脂一般的东西开始从唐清源的皮肤表面渗透出来,一阵阵腥臭。 这是不是在排毒出来?沈浩一边给自己罩了一层真气罩子免得被唐清源排出来的东西给侵蚀到,一边继续仔细观察唐清源的状况,发现唐清源的气息似乎真有慢慢稳定下来的趋势。 万灵丹有效! 足足一个半时辰,唐清源身上的衣服全被黑色的油脂给浸湿,恶臭得作呕,露在外的皮肤上更是滴油。不过身上的气息却是基本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很虚弱可不再像之前那样起起伏伏混乱不堪了。 “呼!”之间唐清源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睁开眼,再无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脸上虽然蒙了一层黑油,但看得出是在笑。 “哈哈,这丹有效!” “行了行了,我先出去,你还是将自己一身收拾一下再说吧。太臭了!对了,这屋里沾染了你身上那些埋汰玩意儿的最好都烧掉。不行了,我的出去了。”沈浩捏着鼻子快步走出了屋子。里面那股恶臭实在难闻。 到这时候唐清源才反应过来,闻了闻自己身上,大骂了一句,然后立马从床上下来,推开门招呼家里仆人张罗热水他要好好洗洗,同时吩咐一把火将屋里的东西都烧了。 沈浩也没走,被欣喜若狂的唐家人死死的挽留了下来,在堂屋里喝着茶,由唐清源的长子作陪。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先听到唐清源爽朗的笑声,然后看到其人从外面走进来,换了一身常服,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不过斑白的头发却难以再黑回去了。 如今唐清源的气息稳定,修为横在聚神境六重。 不等沈浩开口,唐清源招呼了一声,唐家上下主家的十几口在府上的人都过来,对着沈浩就是一番大礼,让沈浩想拦都拦不住。 “这个大礼沈大人应该受的,而且这份恩义唐家永世不忘!”唐清源也是大礼谢过,他此时心里滋味庞杂。既欣喜又很感慨,同时更是庆幸。若不是当年拉了沈浩一把,这份善缘绝不会结到现在,更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得救一命。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唐大人不用这么客气的,你我多年交情,来日方长罢了。”沈浩笑着摆了摆手,他是真没想过要施恩图报,唐清源如今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可以借势的地方了,纯粹就是当年的善缘,他念旧而已。 唐清源想要留沈浩开席喝酒,但沈浩却拒绝了,改日再聚,他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可没空和唐清源喝酒。 临走前沈浩凑近了道:“案子的事情你找机会把一应卷宗移交给我,剩下的你就别管了。匡盛元不是挂你职吗?你就当休沐,在家里养养,说不定后面另有机会在等你呢?” 唐清源听出来沈浩的话里有话,但想问的时候沈浩已经转身走了,只能作罢。回到屋里一琢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 沈浩从唐府出来,然后转道回了千户所,一到公廨房就看到王俭正在外面候着。 “有事?” “大人,您让收集的关于连风城和广顺城的情报已经整理好了,您请过目。”说着王俭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书递到沈浩桌上。 “嗯,放下吧。”沈浩坐下,准备把手边的公务处理一下,见王俭还没走,又问道:“还有别的事情?” “大人,飞龙那边让我来问问,今晚您有没有空,他说有好东西给您献宝。”王俭专门跑这一趟全是飞龙的面子。如今的飞龙已经不是王俭能够随便无视的了。况且两人似有默契,有些抱团的意思。 沈浩点头笑道:“可以。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朱寿和刘恒义都叫上,回来了也该跟他们聚一聚了。” “好的大人,您看安排在浩城可行?” “可以。”</p> 正文卷 第725章 整合 四天的时间对沈浩而言其实没怎么休息到。不过突破之后心情还是很好的。 翻开王俭报上来的文书,里面是连风城和广顺城黑旗营的相关情况。这是他让黑水收集回来的,而在此之前他手里还有一份来自靖西镇抚使衙门给的文书介绍。 两相对比,尽可能的还原广顺和连风黑旗营的真实面貌。 之前姜成就给沈浩透过底,全国朝的黑旗营就只有封日城这边的黑旗营发挥了设立这个玄清卫内部机构的初衷,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算是一把尖刀,犀利又能震慑不法。但除了封日城之外,国内其它地方的黑旗营已经形同虚设,沦为了一个被玄清卫老旧体系所把持的样子货。 连风城和广顺城同属于靖西地界,并且和封日城一起组成整个靖西,其玄清卫编制一同隶属于靖西镇抚使衙门。但职务都是百户编制,并没有如沈浩这边靠着“试点”拔高半级。 按照姜成的说法,很快整个靖西镇抚使衙门的黑旗营都将整合在一起,并且由沈浩来直接统领。这就意味着连风城和广顺城的黑旗营在编制上将彻底和千户所割裂开。 换句话说,就是以前黑旗营的那种双隶属关系将不复存在,黑旗营将直接受黑旗营主事官的统领而不再接受千户所主事官的管辖。 比如封日城这边,今后一旦黑旗营整合,匡盛元不论从形式上还是实际出发都将再无权力对黑旗营发号施令了。 这一点就是沈浩想到的第一个矛盾点。因为这样一整合连带着会抽走既得利益人的一部分权力,这相当于割别人的肉,里面肯定会有人不愿意放手或者心生怨毒的情况。 不单单只是权力的变化,更有屁股上脏东西的担忧。 地方衙门还有律法管着,尚且贪腐不绝,玄清卫内部呢?连自纠错的黑旗营如今都沦为摆设了,可想而知内部的问题绝对比地方衙门的更多。 沈浩自己就是从玄清卫最底层慢慢爬起来的,对玄清卫里的各种灰黑色门道清楚得很,甚至他自己也经常在灰色地带游走,直到后来职务变得高了才收敛起来。 玄清卫里不存在好人。沈浩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区别只是坏得有没有底线。 贪点,拿点,只要不过分,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反正沈浩是能想通这个道理的,不会揪着别人芝麻大点的屁事就上纲上线。 但若是办假案,杀良冒功,谋财害命等等突破沈浩底线的行为,那沈浩揪住把柄也是杀人不会手软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一个煞星的名号。 所以按照沈浩的估计,一旦整合的消息公布出去广顺和连风两城的黑旗营上下必定鸡飞狗跳。擦屁股或者断尾自保都有可能,还有一些脱身不了的人肯定会来个蒙混过关。 沈浩的雁脊刀尚且锋利,但要砍人还得有个说法,如今沈浩就是要趁着整合的消息没有放出去先摸摸那两座城里黑旗营的底细。 广顺城黑旗营的百户叫钟磊,聚神境八重。连风城的黑旗营百户叫侯翰,聚神境九重。 单从修为来说这两人已经够得上副千户的职务了,出任黑旗营百户官也算是精英任职。但从黑旗营设立之初,这两人对黑旗营的掌控都是依托于千户所,并没有独立性,甚至在当初作为妥协的“双隶属”关系中,重的是千户所而轻的是镇抚使衙门。 从镇抚使衙门送来的情况来看,一直以来连风和广顺黑旗营的两位百户述职内容全都大同小异,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让人觉得很敷衍。即便是下了任务的内部稽查,也只是挑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小事情出来顶缸,应付差事的意思明显。 所以镇抚使衙门的情况说明实际用处并不大,只能从表面上让沈浩对连风和广顺两城的黑旗营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真正能让沈浩了解到桌面下的实际情况的还要数王俭送来的这厚厚的一本。 沈浩觉得这一份情报汇总已经能当做黑水这半年来的成绩汇报了,至少靖西地界上黑水的渗透已经比沈浩设想的更加彻底,覆盖得更广。 不论是连风城还是广顺城,上到两位黑旗营百户,下到各小旗官甚至校令,只要这些人屁股不干净,那就大概率会被探子挖到并且记载这本文书上。 不说挖出全部的脏事,能有四五成就足够沈浩使用了。 沈浩看得眉开眼笑,有了这些东西计算两城的黑旗营里有人挑事也不足为虑,反手拍死就是。况且这里面很多情报都涉及到了两城玄清卫千户所的主事,若是他们敢阻扰,一并端掉想来姜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些把柄都是工具,收拾一些不听话刺头,捋顺后面的人手关系才是关键。稳定的将整合的初期度过,不出乱子,那就是沈浩的本事。 可光安稳的完成整合还不够,姜成之所以要拿出“整合”的手段,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沈浩有一个适应过程,为以后举国范围内的黑旗营大整合做准备。另一个也是希望借沈浩的手将靖西黑旗营整合之后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是摆设。 想要让姜成看到能够过得去的成绩,沈浩需要花些心思。 内部整肃是肯定的,但动作沈浩觉得不宜过大,一些可杀可不杀的人都会放他们一马,只有那些冥顽不灵或者罪行深重之辈会下重手清理掉。 之后就是整合完成后的重新架构。这方面可以照搬封日城这边的成功经验,同时根据两城的各自特点再做一些微调就行。而情报方面只需要和黑水做一个并轨就可以了,这对黑水又将是一次加强。同时也能考验一下黑水目前的规划能力。 最后,也沈浩这次最核心的一个方略,那就是正式将“内部稽查”放在黑旗营差事的首要位置。起码是暂时的首要位置。 这是沈浩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的。 以前黑旗营的编制尴尬,主事官的职务偏低,对千户所一级的稽查力度很小。如今一旦整合完成那就不一样了,也该让千户一级的玄清卫们明白黑旗营这三个字的分量了。</p> 正文卷 第726章 空调 想要做出成绩那就需要先有一定的底气。 换句话说就是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情。沈浩想取得能够让玄清卫高层眼前一亮的成绩那就需要有所“突破”。 之前廖成峰遭殃另当别论,那是属于站队表明身份的行为,庞斑是在借杀人宣扬自己的立场罢了。所以一向玄清卫内部的整顿极少会涉及到千户官这一级的人。 因此,沈浩要想让姜成眼前一亮,肯定就要和以往不一样才行。做刀子嘛,他有心得,越锋利越受人喜欢,当然,是受捏着刀把子的那人喜欢,而刀尖对着的人就正好相反了。 其实这个方略虽然是沈浩在得到姜成的知会之后才开始计划的,但这个念头却并不是才有。 包括黑水计划在内,其实扩展一下都是对着所有人去的,不论是玄清卫还是地方衙门又或者商贾,沈浩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撒出去一张无孔不入的网。只不过如今方略里将玄清卫的内部整肃单独提了出来而已,事实上并没有脱离他撒网的初衷。 将自己的方略一点一点的写下来,这些是要报上去让姜成过目的。 等到戌初时的时候沈浩见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在公廨房里开启了遮掩法阵,接着又给自己贴上了一张敛气符,最后施展土遁,从公廨房里直接遁地离开,避开了外面三名侍卫的感知。 这在以前沈浩要甩掉那三人很难,如今随着他修为的提升,配合上法阵和符箓他已经可以很容易的办到了。 在巷子里乔装遮掩了样貌之后沈浩才进了传送阵,一路到了浩城。这边有飞龙暗地里购买的宅子,不止一处。 之前沈浩来过一次,黑水的一个主要的密探训练场地就在浩城。 避开那三名侍卫的眼睛也是沈浩不想让黑水的秘密被他们知道太多。有些东西就算是姜成和庞斑都要尽可能的瞒住。知道的人越少,对于黑水来说才越安全。 循着记忆找到了浩城里的一条巷子,进去之后能够感应到起码五处暗哨,沈浩亮了腰牌自然一路无阻,不然这条看似平平无奇的巷子绝对要掀起一番杀机的。 到了一座宅子门口停下,沈浩看到许久未见的张烈和刘猛,这两人一个在黑市跟着飞龙,一个在牙行跟着朱寿,倒是与最开始那番千户亲兵的气质完全变了一个样。 张烈如今气势阴森,跟着飞龙混黑市久了杀的人也多了,活脱脱的成了一把刀子。 刘猛笑眯眯的一副官场小吏的样子,就连身上的衣袍也是长衫,体型也有些发福,完完全全无法将这幅模样的他和曾经精兵强将的千户亲卫联系在一起。 “参见大人!”张烈和刘猛齐齐行礼,将沈浩迎了进去。 沈浩笑着点头,也和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心里也觉得有意思,因为以前像出门迎接这种差事可不会是张烈和刘猛,而是飞龙。 如今变化真的挺大的啊,连张烈这种杀戮果敢的人都似乎被飞龙压住了。 到底没看错人,飞龙的本事的确配得上他如今的地位。 刚进入中庭,就看到朱寿、王俭、飞龙、刘恒义站在一排规规矩矩的朝他行礼问好。各人脸上都带着微笑,且都微微的弯着腰,中间散开,众星捧月的簇拥着沈浩进了堂屋。 “大人,您看是先开席还是先聊聊?” “边吃边聊,开席。”早就到饭点了,沈浩饿了,有话留着等会儿酒席上说就是,没必要折腾。 落了座,沈浩居中,其余几人分两边坐下。挨着沈浩左手的自然是王俭,而右手的人是朱寿。再往后就是张烈和刘猛以及刘恒义,飞龙坐在末席。 倒不是飞龙只配坐在末席,而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坐在末席能帮忙斟酒,笑眯眯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种街边小混子讨好人的模样,可真正应下飞龙这番言语的也只有沈浩,其他人根本不会把飞龙的这番话往心里去。 堂堂靖西地区最大的黑市头子飞龙哥,谁还敢小觑? 刚落座,沈浩就发现身后有一个立柜模样的红木箱子很奇怪,散发出法力波动且似乎在往外散着凉气。 “这就是你搞出来的空调?”沈浩自然首先就想到他让飞龙倒腾的东西。飞龙不是说今天要献宝嘛,这应该就是了。 飞龙立马就站了起来,横肉在脸上跳跃,牛眼鼓得老大,脸色潮红,得意洋洋的弯着腰凑到沈浩跟前,点着头笑道:“没错大人,这就是您之前教我的空调,我让人弄来了,这个是定下来的最高档的一种,叫格美甲号,可以让六到七丈方圆的屋舍里保持冬暖夏凉,而且冷暖程度可以用摆针控制......” 飞龙有一副好口才,能说会道口绽莲花,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样貌丑陋的他才能找到媳妇。 一番眉飞色舞的介绍,以及实物如今快速造凉的效果,让在场除了沈浩之外的其他人都惊讶非常。 什么时候五月的天气可以像三月看齐了?这凉飕飕的可比刚才舒服多了! 沈浩虽然不惊讶但却很欣慰,并且很得意,他到底还是将另一个世界的一项伟大发明以术法和阵法的方式带到了这个世界,并且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造凉还行,供暖呢?试过没有?” “试过了大人,保证严冬的时候也能让屋里暖如春,而且绝对没有碳炉子那种废气。”飞龙答得很利索,这玩意儿他一直都在亲自跟进,并且他也意识到这绝对是一门生财的绝佳手艺。所以一直反复试验,半年多来一共做了近二十种不同的空调,最后确定下来的都是再三确认无误的。 “定价了没有?” “定了一个。就这种甲号的空调,一只准备卖三万两。” “噗!”飞龙的话音刚落,边上刘猛刚好一口水没稳得住喷出来一点,连忙起身告罪,脸都羞红了。 其实也不怪刘猛惊讶,旁人都觉得飞龙这是在发白日梦吧?一个简单的造凉和供暖的法阵而已,也敢卖这么贵? 沈浩却并不吃惊,反倒是觉得很合理,新奇的东西本就有很高的溢价。他关心的不是价格本身:“你有多少底气卖这么贵?” “大人,属下敢保证最少两年别人仿制不出核心的法阵,独门生意咱们卖得贵一些不过分吧?”</p> 正文卷 第727章 份子 飞龙的底气来自于空调的核心法阵,以及冷热的舒适范围的界定。前者属于技术秘密,后者属于费时费力摸索出来的规律。两相结合才能将空调做出来。 另外飞龙还遵循了沈浩的说法:不管东西内部复不复杂,外观一定要好看,要名贵,上档次! 所以除了眼前这种简约红木的低调奢华风之外,飞龙还让人弄了十几种如木雕、金雕、玉雕的外观装饰。 实用、好看、新奇,外加独门生意,卖价是成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这玩意儿本就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用的,是用来薅那些富人羊毛的,卖便宜了反而激不起“上流”的追捧。 “这门生意不小,你准备自己卖还是找人出头?”沈浩起身去看了一下后面那台空调的基本结构,总体来说很满意,说了一些细节上的建议之后就问到了后面的售卖路子,这方面他有考量的。 飞龙的身份特殊,算不上白,但也不是一片漆黑,介于灰色地带,手里也有一些能够见光的小生意。但是论起名声,飞龙如今在道上已经很混得开了,响当当的“飞龙哥”可不是吹嘘出来的,那都是实打实的实力堆砌出来的。 名声大,在黑市里是有好处的,容易聚拢散兵游勇,容易树立威信压死新冒头的竞争者,同时能够在黑市的买卖双方拥有一个都信任的居间,交易也就会更大胆。 不好的地方就是飞龙的名声越大,就越多人盯着他,灰色就容易被看成是黑色,最后但凡想要洗白或者沾手见光的生意那就可能受到多方面的围堵。 所以沈浩有此一问,就要看看飞龙对自己的情况有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这一点很重要,一人若是看不清自己是成不了大事的。 “大人,这买卖太大,我若是出面的话麻烦不少,很可能被人做文章搅黄。所以准备推一个人出去顶在前面。”飞龙脑子很活泛的,他清楚自己的本事和处境,甚至这一次让王俭去请沈浩出来吃酒献宝也抱着露露脸,同时就空调的销售问题做个汇报的意思。 只不过飞龙没想到沈浩会把朱寿和刘恒义也一起请来。 “人选你找到了?”沈浩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言语一点没有避讳,同时也没有让飞龙藏着掖着的意思。 飞龙不敢迟疑,连忙道:“是的大人,找到了,一个以前的大粮商,那人这次因为钱粮紧缩被皇商“茶”抓住先机狠狠的坑了一把,彻底赔光了家底,要上吊的时候被我救了下来,又花了些手段加以控制,如今算是入伙了。 这人身家干净,脑子灵活,缺的只是一些先手讯息。属下觉得让其顶在前面售卖空调没问题。” 飞龙这边说完便老老实实的在沈浩的示意下坐回了位置。 “那人叫什么?” “叫宇文贺,商贾圈子里很有名的一个人。” 沈浩闻言扭头看向坐在右边的刘恒义,后者会意,连忙站起来开口道:“是的,属,属下也听说这个宇文贺。一直都是贩粮的大商贾,而且属于脱离皇商“茶”的粮商中数一数二的一个。 据属下所知,宇文贺和“茶”交手许多次了,闹得大的,我都听说过的就不下三次,属于一个很有手腕和能力的商人。 之前的确听说宇文贺栽了,被“茶”狠狠的坑了一把,之后宇文贺就消声灭迹,却是不知道如今到了飞龙哥的麾下。” 刘恒义一张嘴开始有些磕巴,主要还是紧张了,他虽然身家丰厚,可在场的人都是拿刀子的,就算那牙行的朱寿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进了狼群的小羊,吸气都是凉飕飕的。 同时刘恒义心里有很激动,这是他成为沈浩麾下小旗官之后第一次参与进这个小圈子里来。过来的路上他也第一次体验了一般秘密潜行的规矩,从家里偷偷摸摸的出来又乔装打扮,最后到了浩城,进巷子的时候还被反复盘查了数次。甚至他看到沈大人进来的时候都是明显乔装过的,可想而知这次聚会的秘密程度。 甚至刘恒义也才晓得牙行的朱寿,以及黑市的飞龙居然都是沈大人麾下,这让他不自觉的也把腰板挺直了些,因为他如今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沈浩听到刘恒义的言语便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老刘都说那宇文贺有真本事,那就算是你飞龙选对了人吧。不过本钱你准备怎么来?全你出吗?” 这话就是重点了,飞龙本想着私下和沈浩汇报的,顶多算上一个王俭,如今这场合他觉得有些不合适。不过沈大人都问了,飞龙不敢不说 飞龙笑着说道:“属下穷得掉底,赚的钱都被家里婆娘娃儿用了,没钱往里面投了,所以这事儿还得看您帮忙筹措才行。” 沈浩也笑了,指了指飞龙,说:“早就听说你把家里打理得很好,这挺不错的,不过要说你飞龙穷,我可不信。算了,你既然要我帮忙那我就帮你一把。 在座的见者有份,一人半成份子吧,余下的我另有安排。” 王俭、朱寿、刘恒义、飞龙,刘猛、张烈这六人加起来就三成份子。剩下的沈浩自己会拿一半,最后的一半会归口到黑水当中成为黑水的又一份产业。 当然,日常管理还得让飞龙以及那个尚未谋面的宇文贺来负责,其余人拿着份子只是分钱而已。 你要将这个当做一个福利也没什么问题。 抬手压了压,阻止了飞龙这些人的言语,沈浩继续道:“你们如今都家大业大,除开老刘和飞龙,王俭你们几人都是在体制里混饭吃的。钱财方面的问题或多或少都会沾一些。毕竟过日子嘛,光靠俸禄不够的。 今后我会继续帮你们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但有一点,这次回去之后你们最好将不干净的来钱门路都清理一下,无关痛痒的可以留着,其它的该断就断不要舍不得。 明白我的意思吗?”</p> 正文卷 第727章 用意 钱是好东西,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不会介意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可以用来改善生活或者购买修行资源都是可以的。 甚至修士对于钱的需求远大于普通人,特别是处于炼气境和聚神境的修士更是如此。在座的除了沈浩之外,其余人差不多都是属于这个需要用钱的阶段。 而再往上,元丹境开始单纯的银钱就不那么能帮得上忙了,因为元丹境修士所需的资源一般情况下都很难用银钱买到。大多数情况就是灵石和丹药甚至是黄金来作为交换物。 黄金相比起银子要特殊一些。因为黄金不单单是贵金属,是硬通货,更是一种需求量很大的炼气材料。没错,就是炼器材料。 不过黄金作为炼器材料不是说直接拿去用,而是要经过特殊的手法提炼,提炼之后会变成精金,是一种中品炼气材料。但提炼的靡费极高,一般来说一斤黄金能出一钱精金。所以黄金在世面上很少有流通的,一般都是银钱,因为大多数黄金都被靖旧朝库存了起来,其余的很多都被拿去炼精金去了。 说回来。沈浩在得到消息说飞龙将空调弄出来了之后心里就在盘算这门生意该怎么做才最合适。 光是赚钱吗?目的太肤浅,而且有些白瞎了沈浩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好点子。 思前想后还是将空调生意的进项拿出来一部分作为福利发下去。这是沈浩第一次给自己周边的这个小团体发好处。 不要小看空调生意的进项,按照沈浩的估计这门生意虽然比不上五粮液但也不会差太多。 这么一大笔钱算是沈浩给自己这些灰色地带游走的下属谋了一个来大钱的路子,并且都是干净钱可以放心用。 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沈浩即将主持整合整个靖西的黑旗营,并且他已经将“内部稽查”放在了未来新局面的差事首位,而且目标还是锁住的千户一级的人物。一旦这个方略被通过并执行,那么绝不单单只是影响到玄清卫内部,外部同样会受到波及。 况且玄清卫内部一旦整肃完毕,黑旗营的眼睛自然会转向玄清卫之外,地方上、牙行里,甚至是军伍。这谁又说得清呢? 所以沈浩今天派发了份子,给了大家福利,目的也有让自己人提前擦干净屁股的意思,手段算是很温和了。 在座的没有傻子,都是人精,自然很清楚沈浩言语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说不用说透,点到即止就好。 不过都懂了,但各人的反应却不一样。 表情轻松的自然就是刘恒义和飞龙,白捡半成份子,心里高兴之余又在盘算是不是私下将这些份子转给沈大人,毕竟钱这玩意儿飞龙现在都不缺来钱的门路了,刘恒义就更是富豪。若是能在沈大人面前卖个乖那才是天大的好处。 稍微有些紧张的是朱寿。他是牙行那条线的,算是半官半商。明面上是归靖旧朝户部管,可实际上又和几大皇商都有联系,里面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不单是玄清卫就能轻易插手的。 只不过沈浩这么直接了当的提醒也惊出了朱寿一背冷汗,他明白沈浩不会信口雌黄,这么说那就代表后面很可能会有整肃,也可能会影响到他。心里暗自警醒,回去之后要尽快把一些事情了结了才行。不然就怕万一。 真正被沈浩这话吓到的是张烈、刘猛,以及王俭。王俭就不用说了,如今如日中天可也清楚一旦被玄清卫的内部整肃揪到小辫是个什么下场,生不如死啊!而张烈和刘猛如今虽然从玄清卫转到了黑市和牙行,可身份却并没有彻底斩断,这些年来手里怎会没有荤腥?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紧张,照我说的做,一些小问题不用怕,但犯了大事儿可就不要怪我心狠就是。” 几人连忙起身拱手应是。 言语间席面开了,菜肴流水一样的端了上来,都是合沈浩口味的菜品,另外还有几坛两年酿的五粮液。 当然,酒杯也是角杯。沈浩如今也觉得这样喝酒更痛快,这一点倒是从姜成身上学来的。 先是一人一杯,也不强求,毕竟在座的还有如王俭这样的酒渣子。所以说是“干了”,实际上是“你能喝多少喝多少”,这一点就是沈浩和姜成的不同,他不喜欢勉强自己人。 三巡酒后,开始吃菜,一边闲聊,最活跃的还是飞龙,那张嘴简直能从早说到晚,而且还能说得生动有趣。其次就是刘恒义,这个新加入的家伙一点不生分,即便是张烈这种冷脸也被说得和他碰了一杯。 “空调生意还是要定准目标人群,高门红墙里的那些上流,以及一些特殊地方的人。”沈浩放下筷子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飞龙有些懵,空调生意肯定是和他脱不干系,他也一直在做售卖的计划。目标人群?这个好理解,不就是有钱人嘛!这一点飞龙早就想好了,有一套手段等着去薅羊毛的。 可是“特殊地方的人”这什么意思?飞龙甚至以为沈浩是在说住在皇宫里的那些人。 在座的人里明白沈浩在说什么的有两人。一个就是王俭,另一个是刘恒义。 王俭没有开口,而刘恒义却没理由避,直接开口道:“大人请放心,这方面属下会尽全力配合飞龙哥的。” 刘恒义很清楚沈浩所说的“特殊地方的人”是指弱水和峡河交汇处的那座枉死城。比起靖旧朝里的富人,枉死城里的修士们自然也是有能力购买空调这种方便且实用的东西的,并且驱动空调的泛灵石对于修士来说也要比一般人更容易获得。 沈浩点了点头,又朝着王俭道:“这件事你居中,帮飞龙和老刘跑跑腿,明白吗?” 王俭答应明白。刘恒义也明白。这是沈浩要借空调的由头继续让黑水往枉死城里掺沙子。但飞龙并没有想到这些,他甚至连枉死城的存在都不知道。又不好问,只能傻乎乎的笑笑掩饰茫然的尴尬。 PS:今天两更,休息半天。拱手!</p> 正文卷 第729章 六月 刚进入六月,随着气温开始逐渐燥热起来一种奇特的东西开始在靖旧朝的各地上流炒得火热。 空调?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 新玩意儿嘿,名字肯定奇怪呀,不过是真的很有用,夏日过晚秋的凉爽试过没? 特别是家里老人,吹不得风,吹多了头痛,有这空调之后那就简单了,晚上睡觉都踏实。 喜欢精美雕塑的就选那些名贵木料、玉材或者金器。喜欢低调简单的就选立柜、挂窗、吊顶。反正总一种适合你。 真要算起来也不是没缺点。一个就是控温的范围不够大,一些大户人家主厅得摆三四个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另一个缺点就是靡费实在不小,消耗的可是泛灵石,且一旦开启就会不停的消耗直至关闭。一颗标准大小的泛灵石只能使用五天就会被消耗掉。 普通人是用不起的,一台空调的最低价都是一万多起步,最贵的据说要十来万一台。当然,十来万一台的是金器,本身就很值钱加上空调的效果自然极贵。 贵的东西很多时候就意味着“好东西”。而好东西就是“上流”最喜欢追捧的。即便如今举国上下钱粮紧缩,但再紧缩也紧不到家财万贯的人身上,这类人靖旧朝里可不在少数。 而空调的出现也让一个原本应该坠入泥地的人再一次跳了出来。 宇文贺,一个曾经声名显赫的大商贾,就像是起死回生一般迅速的从前不久的绝境重新走出来并且大有东山再起的意思。 仅仅是在皇城,宇文贺通过撒钱请来的一些高门红墙的子弟参加了一场所谓的展示会推荐自己的空调,之后一天之内就卖出去七十万银钱的货物,其中中高档的空调占了九成。甚至金器类空调被一抢而空。 至于泛灵石,这玩意儿谁家没有存一些?数量虽然不敢太多,但几百还是有的,一边用,一边再在黑市里买一些就行,谁家没点可靠的门路不是? 只不过这钱进得太快,也太猛,加上宇文贺之前被逼进绝地的前科,很多人都起了心思。 直接一些的就上门要份子,也不白给,十几二十万两,但开口就要一半的份子,明摆着把你当猪杀,给不给? 迂回一些的就就买些低级的空调回去自己拆开来琢磨。你能做没道理别人做不出来吧?到时候你卖一万,我卖九千怎么样? 第一种想法的直接就付之行动,结果被宇文贺直接拒绝。想要老羞成怒的用强,结果宇文贺就笑着说道:“这是玄清卫沈大人的生意。” 玄清卫?这三个字浇灭了对方起码四成的火气,再一琢磨,沈大人?哪个沈大人?莫非是封日城的那个姓沈的煞星?! 沈浩这个名字在皇城的上流可不是什么冷门的名字,几乎所有高门红墙都将这个名字叮嘱过家里人,不要招惹。寻常的副千户一级的人他们是不在乎的,屁大点的小官都懒得理。可这沈浩邪乎,而且在玄清卫里明显地位不一般,是把庞斑手里的好刀,靠近了容易见血,所以避开些的好。 瞧瞧以前的秦家,瞧瞧温家,再瞧瞧靖西那些掉脑袋的倒霉蛋,谁能逃得了这姓沈的索命? 更何况早就有人在说这姓沈的手里拿捏着的生意很可能不单纯,如今沸沸扬扬的五粮液据说就是这姓沈的生意,七皇子曾想要插手却被挡了回去,之后就有五粮液这门财路看似是姓沈的,可实际上却是玄清卫在经营的说法。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很多人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次是不是也一样?看起来是姓沈的在拿捏空调生意,背后实际上却是玄清卫的买卖? 于是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退却了。想要占玄清卫的便宜?怕是要填命进去的,怕了怕了。 而准备拆开空调来仿制的人很快也傻了眼。阵法倒是认识且没什么难度,不过是一个冷热转换的简单法阵而已,但凡是学过刻阵的修士都能弄一个类似的出来。但法阵里还套了一个核心的小阵,里面纹路复杂难懂,并且拆开之后会自毁,寻常手段根本复制不了。 这还不算完。冷热转换的法阵弄出来之后才发现,这舒适的冷热范围根本没法精准控制,要么把肉都烤熟,要么泼水成冰......这还玩个屁啊!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宇文贺完全就是一副焕发了第二春的样子。不久前还准备上吊来的,如今不但东山再起而且更有了一个强力的大腿可以抱着。 宇文贺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因为被那个黑市大哥飞龙帮忙还了欠债,然后替其卖命,结果却来了这么一番机缘,当真是天数难测! 不过宇文贺也明白自己的位置,特别是在昨天晚上,飞龙哥领着他去了城外的一个隐秘庄子,见到了两人,一个应该是玄清卫里的人姓王,一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车马行东家刘恒义。 “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一进屋,做了引荐之后飞龙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明显是不想听后面的事情,这让宇文贺心里揪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离开,宇文贺心里掀起了一层巨浪久久不能平息,也明白为何飞龙会躲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因为后面的谈话居然是玄清卫里的绝密,而他宇文贺如今也被迫参与到了这项绝密当中了。 空调不是卖出去就完事儿了,需要安装,还需要进行一些调试,甚至会根据使用的地域不同更改一些阵法上的标尺。以及后面的维护和保养。有些讲究的人家还会定制专门的空调,就需要进去量尺寸等等。这些都需要固定的人来运作。 如今这些人需要从玄清卫的探子里选一些进来,也就是说空调的买卖会和玄清卫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挂上钩。 不但如此,宇文贺还从刘恒义的嘴里新知道了一个奇特的地方:枉死城。 而且这些玄清卫的探子如今首要掺入的地方就是这个枉死城。宇文贺回去要做的就是通过恒顺车马行的路径将空调做进枉死城里,顺带将玄清卫的探子名正言顺的带进去。</p> 正文卷 第730章 记仇 沈浩的公廨房里自然第一时间就装上了空调,一个挂窗,被沈浩要求漆成了白色,长方形,看上去不伦不类但却对沈浩而言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既视感。 空调嘛,还是白色的,挂在墙上的那种最顺眼,当然那立柜的也可以。 甚至因为在阵法的原理和另一个世界里的空调调温原理不一样,甚至可以开着窗户使用而不用担心空调效果会被通风所影响。 即便如今沈浩修为已经元丹二重,但依旧觉得在夏日能够享受空调的便利远比用真气罩来阻挡热浪舒服得多,他敢肯定,要不了多久靖旧朝的所有官办机构的主要官员的公廨房里都会安装上空调的。 不过说真的,空调的消耗的确是不小。这一点沈浩给飞龙提过几次,飞龙已经在让圈养的那些阵法师抓紧时间更迭阵法了,争取在保持效果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将泛灵石的消耗降得更低。 还有就是控温的范围也要加大,起码要满足二十丈方圆的巨大室内面积。因为沈浩的想法是将空调做进万民宫。 在见到空调这么抢手之后沈浩还有一个秘密的任务交给王俭在搞,那就是弄一种可以用于窃听或者收录画面的东西出来。要求除了能满足需要之外务必体积小且不会被发现。 说白了就是监视设备。 这中东西难也就是难在保密上,想实现很难,至少王俭不敢打包票能什么时候搞出来。一年或者五年甚至更久? 不过若是弄出来理想的监视设备的话,沈浩看着屋里新装上的空调,眼睛眨了眨...... 王一明又敲门进来了,最近这家伙往沈浩这边跑得很勤,知道自己上次关于唐清源的事情做错了,心里忐忑,也想弥补过失。 如今唐清源暗中将查到的讯息移交了过来,沈浩没有让黑水去接活,而是让王一明接着做,他倒要看看王一明是不是真的飘了,还是说他们王家也开始选某位皇子站队所以影响到了王一明?真要是那样的话王一明这个副官的位置也就到头了。 “大人,唐大人交过来的东西都已经仔细核对了一遍,特别是有实证的地方都重点做的重访,如今全都归了卷。您请过目。” 沈浩接过来翻开迅速的看了一遍,然后说:“这么说来唐清源查出来的结果没有问题,背后想要我性命的就是景王咯?” “是的大人,唐大人查到的这些线索都是有实证支撑的,不会有问题。而根据这些线索指向的就是景王。”王一明现在一点不敢多想,让办什么事儿就办什么也不敢敷衍半分。 “理由呢?有没有分析出来?”沈浩放下卷宗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一明。 “回大人的话。根据当时的情况,我认为景王很可能是想将那场刺杀嫁祸到寿王的头上。甚至后面露出皇族内卫的标识也有可能是故意的。因为当时只有寿王和您不对付,有差遣皇族内卫行凶的动机。” 沈浩不置可否,让王一明退下,说这件事先搁置,等时机到了他会再做安排。其余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而王一明更是不敢多嘴,他如今感觉自己走在冰面上,以他对沈浩的了解若是他再犯一次错的话轻则卷铺盖滚蛋,重则下狱生不如死。如今王一明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从新获得沈浩的信任。 不见这次空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在传那是沈大人或者玄清卫的生意,而他身为沈大人的副官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明显是被排除在外了。这才是王一明紧张的主要诱因。 不被使用的人,在玄清卫里什么下场?想想王一明都觉得背心发凉。 王一明一走,沈浩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远眺,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天已经靠向了炎热的那一边,但沈浩的心情却并没有半点暖意。 虽说他之前遇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堂堂皇子差遣皇族内卫高手朝他动手还是第一次,那次幻杀也的的确确让他在死亡边上打了一个转。这个仇他平时没提并不意味他就这么忘了。说实话若不是唐清源接手这个案子,后面他又被调去南面随军的话他肯定会亲手查这件事的。 如今基本上确定了如唐清源所说安排那场针对他的幻杀的就是大皇子,也就是景王杨百成。而杀他的动机也只不过是想给寿王添一份麻烦而已,典型的栽赃手段。至于沈浩的小命,景王显然根本不在意。 不过自己的小命自己是肯定在意的,且以沈浩的小心眼,得罪他他都会记一辈子更别提要取他性命了。这个仇必须要报的。不过方式方法上却是要多下几分功夫。 之后沈浩开始继续编写他对之后的靖西黑旗营整合的方略,到下午,王俭带着事情过来了。是关于之前沈浩让黑水调查的月影楼的事情。 “皇城那边盯着缚姬的人手最近发现缚姬外出琴舍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几乎每天都出去,要到半夜才会回来。主要去的地方有不二茶、万花楼,以及各王府。 接触的人里面依旧还是以皇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为主。目前因为各皇子最近在府中宴客平凡,缚姬作为皇城里享誉盛名的琴师经常被请去助兴。 虽然我们的人手都在最外围,不知道缚姬在各王府内以及所待的地方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整理也有些发现。” 沈浩饶有兴趣的搭了一句,说:“什么发现?” “大人,我们发现不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缚姬和灵王有过交集之后,第二天她都会去不二茶社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和晋王碰头。无有例外。” “晋王杨文广?那岂不是说晋王和月影楼以及灵王三者之间存在某种牵连?这不应该啊!”沈浩眉头皱起。这和他之前的分析相矛盾。逻辑上灵王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身份沾染了邪门修士的晋王杨文广有联合才对。 王俭也附和道:“是的大人,四部也觉得这个发现很奇怪。但这又是事实。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细节?”</p> 正文卷 第731章 重点 情报的收集绝对比绣花更需要细腻的心思。 当然。方向也很重要,但细节却是的的确确在情报工作中决定着成败。 沈浩不觉得这件事的侦办方向有什么问题。月影楼和晋王杨文广之间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说交易,摸清楚其中月影楼所扮演的角色肯定对侦办整个案子都有帮助,同时也能再探一探关于晋王杨文广的底细。 甚至案子查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单单只是乾王遇害案了,而是一个关于皇族“大考”的外盘案件,而且明显还涉及到了皇权颠覆的迹象,毕竟连晋王这中老皇子都跳出来了,事情复杂得让人头皮发麻。 既然侦办的方向没有错,那灵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晋王杨文广、月影楼凑在一起? 月影楼和灵王的渊源之前黑水就挖出来过不少。据说多年前月影楼曾得罪过什么人,一度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最后苟延残喘的被当时急需人手壮大自己的灵王伸手救下,然后一直作为灵王的半个伙伴的角色在帮灵王盯着暗处,同时探知一些风声。 可以说月影楼在灵王的实力中虽然不能浮于表面但绝对在暗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至少单从情报上而言就相当于给灵王多按了一对耳朵一双眼睛。 但灵王又和肯定沾上邪门修士的晋王杨文广在逻辑上完全不存在合作的可能。为什么?因为灵王的最终目的是皇位,而晋王杨文广的目的却很可能是破坏“大考”。两边天然矛盾不可调和。 总不至于晋王杨文广是跑来费心费力的帮灵王夺取宝座的吧? 所以沈浩才会觉得黑水探到的实际情况和他之前的推测产生了极大的矛盾冲突,逻辑上根本站不住。 但王俭后面补上的那句话也很有道理。细节,是不是真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才导致推断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呢? “你们黑水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沈浩见王俭提到了“细节”两个字于是便顺口问道。 “是的大人,四部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实际情况和推测相悖的情况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就是在推测的过程中遗漏了某个关键点或者错过了什么细节才会出现结果的巨大偏差。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顿了顿,王俭接着道:“四部反复分析之后认为或许灵王只是一个靶子,被顶在前面挡住一些怀疑的视线,所以他并不知道晋王杨文广和月影楼之间的勾当。” 沈浩身子坐直,皱眉道:“靶子?你的意思是灵王束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但有这个必要吗?” “大人,不单单是利用,而是靶子。若是晋王利用灵王和月影楼之间的关系让月影楼暗中给灵王挖坑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一边挖坑,月影楼负责向晋王传达灵王最近的动向,两边再寻找合适的机会起势。” “起什么势?” “这个还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要先把如乾王遇害案的类似的事件慢慢且自然的引到灵王身上来。至于后面会如何变故暂时四部还没有办法推测。” 如果顺着这个路子想的话,的确,一切都能说得通。 说简单一些,那就是按照四部的推测,晋王和月影楼之间的勾结灵王是不知道或者不清楚的,同时灵王又是晋王和月影楼准备的一个靶子,之后会有类似乾王遇害案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并且引到灵王身上来,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灵王在后面主导这一切。再然后灵王可能也会被晋王和月影楼算计掉。 最后的结果四部推测不了,因为手里的情报还不够支撑继续推演。不过沈浩已经注意到,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四部实际上是已经将乾王案的罪魁祸首放在了晋王杨文广的身上。这一点也是合理了,毕竟如今所有已知线索都是指向的晋王。 “不过还差一环。缚姬单靠每次公开献艺的场合接触一下灵王就能掌握灵王的日常情况?这不可能。除非缚姬不是去探查而是借着献艺的公开场合去接受消息,然后第二天再转述给晋王杨文广?”沈浩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点。 王俭也跟着点头,沈浩说的这些也正是之前四部分析的一部分,没想到直接就被沈浩点穿了。附和说:“大人所言极是,灵王是靶子,缚姬也不是其中关键,关键是灵王的身边肯定还另有眼线。缚姬就是借着和灵王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的机会从那些眼线身上拿到情报再转述给晋王。” 这么一来灵王束就显得有些可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若是真如这么推测的一样的话,那灵王束以后的下场肯定极惨。 沈浩脸上的表情慢慢从阴沉便的带笑。因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灵王虽然在以前不被重视,但其实力却一点不容小觑。从这次一举拿下南门守备,以及从六皇子齐王杨峰的手里抢走皇城地方衙门的支持就可见一斑。手里得力的人手肯定不少,其中修士估计也有很多除了皇族内卫之外的帮手。 之前在皇城的一家酒馆偶遇过灵王,一路跟随的护卫就不下五十,其中元丹境的高手也有近二十余人,很多都不是皇族内卫而是招募的散修。其中有几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感觉奇怪?大人可否仔细说说?” “气息,那几人身上的气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是在哪里见过他们类似的修士。另外那气息阴森森的让我有些不舒服,总感觉不对劲,如今想来或许能挖一挖。” “哦?大人可否指点一下那几人的样貌,属下让人来画一下然后拿回去找人比对?”王俭大喜,不论沈浩的这个说法是不是准确都表示有那一线的可能,如果可以直接确定晋王杨文广安插在灵王身边的眼线的话,那基本上就算是把灵王给解套了。 言罢,王俭就找来了三名黑水的画师,让沈浩口述,将五个怀疑对象的样貌画了出来然后一边在玄清卫的案牍库里比对,一边传给枉死城那边,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p> 正文卷 第734章 琢磨 亥正时,沈浩是在家里书房见的说有急报的王俭。 “大人,枉死城来的消息。” 下午的时候枉死城的密探让王俭来请示过,说有人看破了密探的身份并不是正经车马行的伙计,不过具体应该还不清楚,更不会想到黑水这种才出来没几年且从未露面过的组织。但对方看破之后没有露出敌对的意思,相反摆出一副想要合作的架势。 沈浩不介意合作,所以回了对方说可以试试,因为枉死城属于法外之地,且是黑水急需有一定了解并发挥作用的地方,依靠一些外力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对方若是戏耍黑水又或者按了别的心思的话,那就不能让其活着。别以为一个三魁院的身份就真以为动不得,背后势力再大那人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瘪三,杀了会麻烦一些而已,比起黑水的威风一点麻烦不算什么。 所以这边沈浩点了头之后对面再做出反应,然后达成合作,最后再把消息辗转回来,时间上费了不少。不过结果的确要比单靠黑水摸黑查起快了许多。 王俭一边递给沈浩一份密语写的铜条,一边说:“五个人的根脚已经全都查到了,都是九命真人门下。” 沈浩听着王俭的简述,一边展开了铜条,用解密的法子解开了里面的内容之后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他的眉头微微上挑:“这九命真人不就是晋王杨文广吗!啧啧,这倒是有意思。” 九命真人就是杨文广在枉死城的尊号,这是之前指挥使衙门早就有传过来的。但沈浩没有想到居然会在灵王的身边找到晋王杨文广的弟子,还五个。 另外关于九命真人那一门的一些底细也随着这份情报送了回来。按照那个新搭上黑水这条线的线人所言,九命真人那一系偏邪门一些,有拿童男童女练邪门功法的可能。证据是他们定期就会在枉死城的奴隶贩子手里购买数量几到十几的孩童,而买走的孩童根本没见活着从他们的驻地出来过。 这算是半个实证了吧?九命真人一脉就算不是邪门修士也绝对和邪门修士脱不了干系。 而且这样一来之前黑水四部的猜测就算又续上了。 灵王被当成了靶子,并且身边还被安插了晋王杨文广的弟子作为眼线,之后这些眼线会通过缚姬中转一些消息回到晋王杨文广的手里。至于说为何不利用千里音符直接传讯,这自然就是保险期间。 因为千里音符虽然极难拦截,可传讯时会有明显的法力波动,若是有心侦测是能够发现的。一般紧要位置的密探都不会轻易使用千里音符回传。比如黑水安插在户部尚书白常卿府上的姐妹花就很少用千里音符,而是用简单的铜条或者暗语的传递方式。 这么一来整条线的脉络就出来。大概率灵王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实情的。 还有就是沈浩比较赞成黑水的另一个推测,那就是灵王自己是不可能认识并找到枉死城九命真人门下的修士作为帮手的,也不可能是他的某个谋士支招,不然的话枉死城里这么多高手不找怎么会偏偏找几个沾了邪门修士边的人来当帮手?所以那五人应该是月影楼帮灵王联系的。 沈浩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吃不亏”酒馆外见到那五人时的场景,说:“或许灵王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嗯?大人想到了什么?”王俭好奇,因为沈浩是当面见过那五人的,有什么细节方面的发现并不奇怪。 “位置!当日我偶遇了灵王之后出门来是在离灵王相对远的巷口看到那五人的。按照那情报里面说那五人是元丹境后境的修士理应站在靠近灵王的核心防御圈才对,不该站在边缘位置。这是不是说明灵王在防备他们?” 沈浩虽然是道了问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笃定。几个皇子手里可没有玄海境的修士帮衬,那是违反皇室“大考”底线的。因为玄海境修士若是发起狠来说不定真就能让“大考”的结果出现鸡飞蛋打的局面,到头来几个皇子都死干净了才没处哭去。 “这......可若是灵王察觉到了那五人的端倪的话为何还将其留在身边?” “呵呵,自信呗,还能为什么?灵王如今拿下皇城南门守备和衙门之后势力暴涨,还有白常卿站在他的队伍里,手里又拿捏着钱粮紧缩的大权可以收拢天下中下层官人,比起那些聚拢在大皇子身边的世家和门阀来也丝毫不差了。 另外之前不是听说二皇子乾王死后留下的不少武力都被灵王接收了吗?他手里恐怕元丹境后境的修士数量不会少的,已经不惧怕那五个晋王的弟子暗中做什么小动作了。 你说灵王是不是在利用那五人反过来试探月影楼的屁股到底歪到哪边去了?” 王俭连连点头,他向来佩服沈大人的判断,就这么一个细微的细节直接就又把整个的脉络往前又大大的推了一步。如果按照这个推测的话之前一直感觉被算计得很可怜的灵王其实也并不是完全蒙在鼓里,看其行为应该是也对麾下那五人以及月影楼有所提防。 不过沈浩沉默了一会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思索了许久又道:“灵王如果有察觉,那么被边缘化的五人是不是也应该有察觉?或者灵王这个反应还真算不上什么好事。” “您是说......灵王会有危险?”王俭被沈浩这么一点醒,心里跟着就是一惊。的确啊!灵王这番疏远晋王那五个弟子的动作有些草率了,这肯定会引起晋王的反映。而且按照正常思维来想肯定就是:你发现了我的端倪那就杀了你,免得你爆出去搅扰我后面的计划。 所以,灵王,危! 沈浩点头:“不错。如果我是晋王的话绝对不会放任灵王这种有可能察觉到他的威胁继续存在下去。大不了再玩一手花活,找机会弄死灵王。这对他那样一个玄海境的邪门修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报上去吧。这事儿咱们不好插手,估计姜大人和庞大人同样都不好插手,最后如何定夺肯定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皇帝的态度才是这一连串暗涌里最难琢磨的。</p> 正文卷 第733章 意外 谭斌一路上都对车上的“立柜”很好奇,他知道这是一种新鲜玩意儿,用来享受的,可以让室内保持冬暖夏凉的好东西。 就是太贵了,而且还要用泛灵石来当能量消耗,使用的靡费太高,他可用不起。 不过说起来这玩意儿在枉死城是真的太好卖了,就他车队这些天从船上卸下来的货就有近五十台了吧?一台算个均价三万两,那都是壹佰伍拾万两银钱了。这笔钱对谭斌而言有些咋舌。 听车马行里的人说这种叫“空调”的东西是一个新商号的头牌货,东家叫宇文贺,是一个很有名的商贾。但谭斌表面上附和这个说法心里却嗤之以鼻。 一个商贾有什么本事赚这个钱?嫌命长是吧? 跟着这些空调过来的所谓施工的伙计上百人。这些人到之前谭斌就得了到命令,说是要他尽力帮助一批新到的且要进驻枉死城的密探安顿下来。说的不就是这百来人当中的一些嘛。 所以谭斌笃定这所谓的空调就是沈大人弄出来的。旁人总被钱财迷了眼,哪里会清楚沈大人的深意? 除了这些被枉死城里的各路势力追捧的空调,以及跟着这些空调进城落脚的探子之外,还有一项新的任务跟着过来,并且任务挂的是“急件”,需要尽快完成。 文字的说明很短,就是“挖出这几人的根脚”,然后就是五张人像画。 又是寻人?谭斌虽然并不太喜欢这类任务,但却没有拒绝的权力。不喜欢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寻人需要有下线帮忙,目前黑水渗透在枉死城里的探子都还是“初入贵地”的状态,想要有一个信得过的线人很不容易。 谭斌目前接触到的人里面唯一合适作为线人来培养的就是之前“帮过”他一次忙的血衣门勤杂执事,姓张,全名张冲。 自从之前那一次之后谭斌只要在枉死城里就会隔三差五的将张冲找出来喝酒。 一来二去两人还算熟悉了,闲聊里谭斌也顺着张冲的口得知了不少关于枉死城的讯息。即便只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但也足以填补黑水对枉死城的认知的大片空白。 比如说枉死城里没有花楼。其原因只因为三魁首之一的合欢宗对花楼这种贩卖欲望的地方很反感,说是与他们的宗门理念不合,所以不许开设花楼,甚至城内谁要是敢玩嫖的那一套都会受到合欢宗的打压。 所以有两次都是谭斌带着张冲出了枉死城,就近边境上找了一个小城的花楼泄的火。 谭斌看人有自己的一套,他很清楚张冲虽然经常在酒后把牛皮吹得山响,可实际上张冲在枉死城里就是一个屁都算不上的瘪三。唯一让谭斌对这人另眼相看的就是张冲是土生土长的枉死城人。 张冲的父母是散修,机缘巧合下到了枉死城谋生最后相识然后结合。不过因为一场意外双双殒命,留下当时年幼的张冲。而张冲也因为父母的关系并没有成为弃儿,而是被其父母之前的势力收养,教授修行法门之后也没有因为张冲天赋拙劣赶他走,给了一份闲适的差事一直干到现在。 所以张冲虽然本事不行,地位也不高,甚至也没有什么算得上数的靠山,但这家伙人面熟啊!不论是枉死城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都门儿清,并且还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传闻闲话,聊起来更是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嘴上把风也不是很严实。 谭斌最后决定将张冲作为突破口,发展其成为自己的第一个线人。 两三斤酒下肚,事情却不如谭斌预料那样,而是除了意外。 谭斌刚开口,张冲就哈哈的笑着说他早就感觉谭斌不一般了。一个普通的车马行把头哪有这么多钱总是请他吃喝?还请他出城玩女人? “不就是想了解枉死城的情况嘛,靖旧朝里但凡有些实力的势力谁不想往枉死城里掺沙子?街上走着随便叫住一个人十有八九都拿过某个势力的好处卖过消息。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嘿嘿,我之前还在想你会憋多久,没想到现在才问。” 张冲这么一句话反过来把本来心里很沉着的谭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张执事,你是说你早就知道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 “那当然了。你做得很隐蔽,而且能说会道,我是真觉得你这人不错,能交朋友。但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区区一个跑腿的还不值得你周把头这么上心。况且以你的本事恐怕这“把头”的身份都是虚的吧? 啧啧,别想着动手。枉死城里虽然死一个人稀松平常,可我是三魁院的人,就算只是个跑腿的那也是三魁院的人,死了必须要拿个说法出来的。就算你们能应付也很麻烦不是? 我能帮你们很多忙的。打探消息、寻人摸底、帮忙引荐,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能给你想个办法。当然,你得出得起价钱。” 谭斌散去了身上的杀意,他虽然不是张冲的对手,可对方如今在他布置好的小院里也别想活,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对方阵杀掉。 但,也的确如张冲所说,杀了他后面会有些麻烦,这不符合黑水的利益。不过真就和张冲谈合作?总让谭斌觉得有些别扭。反正他是第一次被别人主动提出“合作”建议。 谭斌稳住心神,重新挂起笑脸,说:“张执事倒是耿直,说实话还真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知道可否给我一些时间?” “当然可以。我不会问你们是什么势力,也不会问你们想干什么,更不会将你我之间的事情宣扬出去。即便这次没谈成咱们一样可以当朋友嘛。” 谭斌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稍等”,然后就起身离席将这边的情况急急忙忙的反馈给了封日城方面。 消息虽然紧急,但毕竟要靠千里音符来中转,以及核实,最后还要层层上报,所以一去一回便是大半天的时间。 不过张冲一点也不急,硬是坐在席间喝酒吹牛。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谭斌得到上面的回音:可以先跟他合作一次试试,若是不成,杀之。 正文卷 第735章 半功 一大早沈浩刚走进千户所就看到王一明一脸急切的拿着一根铜条站在他的公廨房门口候着。 “大人。” 沈浩点了点头没有应声,推开门进去之后才道:“什么事?” “大人,南面监察使刚到的急报。”王一明见沈浩过问了才敢开口,同时将手里的铜条递了上去。 南面监察使?那就是兵事咯! 沈浩接过来,上面的封禁完整,没有被打开过。而且有转送的标识,是南面监察使先送的指挥使衙门,然后指挥使衙门再转送到靖西镇抚使衙门,最后靖西镇抚使衙门再转送到他手里的。 时间上肯定会有迁延,但也不至于太长,顶多比指挥使衙门的一手时间慢个一到两天。 不用猜,这已经是沈浩获得的优待了。若不是南面监察使的底气是他之前去夯实的话这份情报也不可能转送给他,这是看在他功劳以及对南面监察使的熟悉的份上才送的,应该是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而如今接替沈浩的那位南面监察使主事据说干得还不错,很老实,继续着沈浩之前定下来的方略没有擅自改动,一个稳字摆得很正。 之前也陆陆续续的有一些零碎的一线战报送回来,这是监察使被重用之后被沈浩建立起来的情报体系,专门扎根于军伍,其及时性已经和军伍自身的情报体系以及文官监军的情报体系相差无几了,至少在反应速度上几乎没有区别。 从沈浩返回之后,南面的兵事就没有消停过,或者说左玉良从始至终都在按照一个特有的步调一步一步的将战火往蛮族地域的深处挤压。 如今若是纵览整个蛮族地域的地形图的话会发现蛮族已经被一个形如三叉戟的靖旧朝兵锋给叉住了,最遭重的地方就是白头峡,已经因为剑川的加入被挤压得很厉害了,血肉磨坊的消耗战愈发激烈。 并且随着左玉良一万两万的不断往白头峡增兵,如今白头峡已经出现了决战的兵力态势。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左玉良的中军实际上已经一点一点的通过表面上在白头峡进行血肉磨坊的添油战术打消耗的幌子,一点一点的挪了一大半到白头峡。 申万林所部的剑川三座军寨如今也从侧翼杀入了一部分新添的骑兵到白头峡,并且以袭扰为主,大肆破坏白头峡地域内的粮田、屋舍、仓库,并且利用战马的耐力优势长途奔袭,但就是不和蛮族狼骑交锋。 一面暴利挤压,一面肆意骚扰,而且白头峡后面还是蛮族如今最重要的粮食产地,这要是被打烂,那后面的战局也就相当于直接丢掉了三四成的胜算。 在反过来看停留在乌湖的左玉良的中军,虽然军寨依旧,旗帜招展可实际上已经空了一半,陆陆续续过来,陆陆续续的上前,又有陆陆续续的回撤修整,密集且复杂的兵力调度蒙蔽了几乎所有人的双眼,直到白头峡一举前压十万大军,所有人才恍然左玉良的谋划。 就在五天前,也就是六月十九这一天的凌晨,左玉良甚至亲自秘密离开乌湖现身白头峡军阵,令旗一挥,发起了对白头峡的第一次全军猛攻。 因为这一次突然全军压上,以及对靖旧朝一方的兵力错误估计,蛮族在对面的防御力量根本难以支起有效是抵抗。 特别是修为层面,左玉良都现身白头峡军阵亲自指挥了可想而知靖英府的高手来了多少。 按照监察使传过来的讯息,当日出现在军阵里的玄海境修士就有八名,其中就包括了沈浩见过一面的桂山修院四长老,雾山真人林大山,以及超级宗门万卷书山的五长老玄天青。 传回来的消息中写道:左帅亲临军阵,军中士气如虹,战鼓声震四野......卯初时许,数百靖英府高手由阵中杀出,直突蛮族阵列,而后与出来迎战的蛮族体修开辟斗场厮杀。同时左帅挥旗下令,全军分三路撞向敌军拉开战事...... 巳正时许,估六成前出另辟斗场的靖英府高手回返,而蛮族修士被屠戮大半,余者皆散。遂胜局以在握过半。 午时刚过,正面蛮族主力战线明显后撤,出现颓势,左帅令靖英府修士在次出击横扫前面蛮族军阵,接着直接打开局面完成三个防线穿插态势。 变故生在未时刚到之际,南面突然出现大股蛮族援军,呈切割之势横着扫来,并伴有大量高阶修士辅助,以至于战局立即陷入困顿,三股前插到蛮族军阵中的突出部分被分割了一股,其余两股也陷入苦战。 与之前白头峡军卒最为熟悉的那些蛮族不一样,这次从南面增援过来的蛮族是熊族打头阵,另外猴族为辅,甚至猴族还座了大量战马骑兵过来,从侧翼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到此,之前大半天靖旧朝所取得的战果一下被蛮族的突袭打掉了一半有余,但优势地位依旧。 酉初时,蛮族主力汇合援军之后主动后侧,抛弃了之前对峙了大半年的白头峡军寨,于六十里外一处小镇重驻阵脚。而左帅也收拢军卒息鼓整顿...... 沈浩紧皱眉头放下了铜条,挥手屏退了并不知情的王一明,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 白头峡的大战他是早有心理预期的。靖旧朝这边自从剑川两次大捷之后就是一片好的局势,不但正面加压,侧翼也给足了压力,要说胜算的话沈浩一直都觉得靖旧朝这边的胜算更大一些。 而且左玉良这一番暗度陈仓的把戏可是耍得很漂亮的,正常情况的话真是没给对面蛮族留活路的。但谁也没想到左玉良酝酿的狠招还真就撞上了变故,原本互不往来的霜月氏族和红土氏族居然合流了。以至于本该一战而胜的白头峡如今只打下来一半。 这种未尽全功的局面并不好。 一方面这样必定会将白头峡的决战再一次拖住。 另一方面,从这一次的战局上看蛮族很可能是被迫完成了整合,立王庭应该就在眼前了,到时候这对蛮族而言士气会有一个提升。 最后,这一仗打下来对皇族“大考”同样影响极大。 正文卷 第736章 消息 沈浩收到这一份战报的时候靖旧朝内所有消息灵通的人也差不多收到了消息,区别只是在于他们的消息不会有沈浩手里的那么详细,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六月十九,白头峡大战,毁蛮族主力军寨,突破半年之久的对峙线,并且往前推进数十里,阵斩敌人三万余! 大胜! 消息不需要加工,单从兵部公布出来的数字就知道肯定是胜了一场。但要说大胜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十万级的大战,又是优势兵力突然袭击的情况下阵斩三万并不算多,相反还折射了蛮族的坚韧,死了三万余都没有溃散。 如沈浩这样知道详情的才会感叹,若不是最后关头南面杀到的那一股蛮族援军的话白头峡就真的大胜且一举拿下来了。 而如今蛮族虽然后撤了六十里,扔了三万尸体,可靖旧朝这边也不敢真就往前压六十里,只能依托蛮族之前留下来的破烂军寨构筑一条兵线以为防守。而且比起蛮族死了三万人,靖旧朝这边死了九千余也不算少了。 唯一可以算得上占了大便宜的一个点就是修士层面。第一波的修士厮杀中靖英府这边大获全胜,后面即便蛮族补上了大批高手过来依旧处在绝对劣势,这或许会成为后面战况的一个伏笔。 这不是好现象,更不是一个好的决战开局。 一场决战不是一场两场就能打完的,需要一个密集的厮杀过程,打上一两个月都不奇怪。但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开局就会比较麻烦。毕竟靖旧朝不是蛮族,蛮族就算打烂了他们自己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苦难了四十年怕啥?靖旧朝里和平富足了四十年,打得越久国内的隐性压力会越来越大,那是动摇国本的。 另外,对于皇族“大考”,肯定也会跟着南面的这一次大战序幕拉开更凶狠的争夺。 上次死了一个乾王,接下来会死哪一个?会不会是已经处在危险境地的灵王束? 下午,一折消息从靖西镇抚使衙门下来,直接张贴在了封日城千户所的显眼处,上面字不多,落款处除了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印签之外还有指挥使衙门的印签联名。 告示有两个。 其一:“即日起,靖西镇抚使隶属之黑旗营进行试点整合,整合一切职权、人员、渠道,整合后为千户编制,称统领主事......” 其二:“免去沈浩封日城千户所黑旗营主事官一职,调任靖西黑旗营统领,升正五品,领千户官。” 这两张公告一贴出来整个封日城玄清卫千户所立马就炸锅了。如果前来张榜的不是靖西镇抚使的亲卫且手续齐全的话他们甚至会以为告示上的内容是假的。 太难以置信了!整个靖西镇抚使衙门隶属的黑旗营居然全部整合成一个千户编制!另设的统领职务,等同千户官正五品衔! 最关键的是就任黑旗营统领这个大肥缺的人居然是才在玄清卫里冒头没几年的沈浩! 这个煞星怎么就又往上翻了一个台阶了?! 正五品啊!多少人几辈子都不可能爬上的位置,还是绝对的实权正五品! 这...... 难以置信过后就是挥之不去酸臭和妒忌,又或者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酸臭和妒忌自然就是玄清卫千户所里的非黑旗营编制的人了。他们对于黑旗营的强势早就心里不平衡了,但又碍于沈煞星的面子从来不敢在外表现出来。如今看到黑旗营居然整合成了一个千户编制,这......是不是意味着又要集体往上升半级啊?! 更别说沈煞星如今直接任了这黑旗营整合之后的第一任统领。谁见过升官这么夸张的?那些豪门大阀的精英子弟也没有这么个升法吧! 而那些内心狂喜的人自然就是黑旗营里的人手了。早就知道跟着沈大人有肉吃,嘿,怎么样?这不就来大肉了吗!按照以前试点的规矩,这一次合并之后怕不是真要原地升半级? 而且整合之后要多出来多少职位?更何况沈大人当了统领总需要自己人把持一些总要位置吧?几乎所有人都心里片火热。 当然,不论是妒忌还是狂喜,对于沈浩的这种匪夷所思的升迁速度都保持了缄默。这幅架势已经不能用姜大人的门生来解释了,就算是姜大人的亲儿子都不可能有这份待遇,必须要要看指挥使庞大人的青睐才有用,同时还需要绝对拿得出手且让人无话可说的深厚功劳和能力才行。 仔细想一想,似乎沈煞星这几样都不差。就连修为这道玄清卫里的硬门槛都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超出意料的好。人家可是元丹境二重了!天赋晚成的天才! 是不是该说一句:这就是命! 外面热闹如市场,但身为封日城千户官的匡盛元却没有出来凑这个热闹。虽然也很吃惊但匡盛元吃惊的是关于黑旗营整合的事情,对于沈浩的升职倒是没怎么惊讶,因为在之前姜成就给他通过气,他有心理准备。 “走了也好。免得待在身边碍眼。”这是匡盛元的真实想法,他早就巴不得姓沈的走掉了。在他身边管又管不了,惹又惹不起,憋屈。况且他自问和姓沈的也无梁子,甚至留了一份同僚的善缘以后还能谈谈交情。 匡盛元想了想,觉得是不是给沈浩张罗一出“升迁宴”? 当然,要说谁最淡定,那肯定是当时沈浩自己。他在之前就清楚自己的位置在近期会动一下,所以并不意外。甚至这次颁布命令的时间都是在他将自己后面的整合方略报上去得到了姜成的首肯之后才下来的,属于水到渠成。 “恭喜大人再登高位!贺喜大人武运昌隆!”王一明兴冲冲的就过来贺喜了,他是真的是又惊又喜,同时更是小心翼翼。因为他目前身为沈浩副官,若是沈浩愿意拉他一把的话他也能搭上这趟顺风车起码少奋斗十年。 沈浩笑了笑摆手让王一明起身不用大礼,同时说道:“你去给他们说一下,如今局势敏感,不要搞什么宴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另外拿我的腰牌给广顺城还有连风城的黑旗营主事,钟磊和侯翰去令条,让他们明日到我这边来一趟。” 正文卷 第737章 猜错 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告示都是一同下发到辖区三座枢纽大城的千户所的。 封日城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连风、广顺两地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和封日城这边黑旗营里的狂喜不一样,连风和广顺两地的黑旗营从上到下心里都各自忐忑,或者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按照之前的规矩,这一整合成了千户编制之后现有的所有职务都会原地升半级。 而忧心忡忡的是整合之后的统领是玄清卫里大名鼎鼎的煞星沈浩。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而且出了名的不好相处,谁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会怎么烧?又烧到谁的身上? 而且不单单是连风和广顺两地的黑旗营上下心思不定,这两个地方玄清卫千户所千户官更是脸色铁青。他们可不是匡盛元那种被沈浩挤压得憋屈的人,不会明白远离沈煞星的好处。只会觉得这次一整合就是生生从他们手里割肉,这样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但真要硬顶镇抚使衙门的命令加以阻扰还是不太敢,不过暗中给姓沈的表达一下不满还是没有问题的吧?于是两城的主事官不约而同的给钟磊和侯翰下了临时任务将他们支走,就是要打职务交接的时间差,暗中使绊子。 不要觉得这是连风城和广顺城的玄清卫千户们天真,他们这种态度实际上才是靖旧朝里玄清卫里一方主事的正常反应。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封日城,都晓得沈煞星的恐怖。 而说起来连风城黑旗营百户侯翰以及广顺城黑旗营百户钟磊,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在千户的指挥下行动,加上外面对沈浩的传言以及他们自己的一些个人原因,实际上都对这个整合心里戚戚的。 如今两个千户要给姓沈的一个下马威,那就正好试试他的底细呗。大不了到时候申请调离黑旗营,回去当个百户也好,虽说错过了原地升半级的好处但也落得个安心。 所以即便沈浩那边的令条已经先一步送到了连风城和广顺城,钟磊和侯翰还是选择了假装没收到,而是听从了各自千户的命令外出公干去了。 用一种简单粗暴又直接的方式来给沈浩一个下马威。 或许在封日城外很多人的眼里,沈煞星?以讹传讹罢了,还能煞气冲天不成? 甚至两名千户连应对姜成的问责言语都想好了:交接不及时,还请恕罪。 扇你一耳光,再给你道个歉。你说这口气最后你是憋回去还是发出来?憋回去你自己难受,发出来就是你这人小气,没肚量。 不过沈浩恰好就是一个小气的人,但凡跟他接触过的都晓得。所以,这一套有些无耻的手段想要放在沈浩身上并不行得通。 第二天沈浩并没有在封日城的议事厅里等到连风城的钟磊以及广顺城的侯翰。 这件事沈浩也没有藏着掖着,议事厅外许多知道沈浩要在一早和另外两城黑旗营百户碰头的人都知道了。心里一琢磨就明白这是沈大人被人给下马威了。 等到了中午,沈浩表情一点未变,然后起身出了议事厅,回公廨房去处理整合的一应手续上的事务。 封日城黑旗营的驻地直接划归给了整合后的黑旗营统领衙门,和如今封日城千户所紧挨着。而其余黑旗营的驻地也都暂时不做变动。但隶属关系上在那张告示张贴之后就已经改变了。 后面人员案牍会很快做移交。这一点对于沈浩来说不算麻烦。因为封日城这边早就开始弄自己的案牍库了,如今只不过加一部分人员的案牍进去而已,不费多大功夫。 这方面连风城和广顺城同样下绊子,原本很简单的时候应是磨了足足五天才办完交接,并且借口说两名百户,也就是侯浩和钟磊的案牍涉及机密,调取手续复杂,需要更多时间才能移交。反正继续就是不让整合顺利完成。 “人员案牍除了钟磊和侯翰的都移交完了吧?核对过了没有?”沈浩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凉茶,朝负责移交差事的王一明发问。 “回大人的话,除了钟磊和侯翰的案牍至今没有拿到之外,其余的人员案牍都已经办完手续了,而且也现场逐一核对过了。” 王一明这段时间来是忙得飞起,一会儿连风城一会儿广顺城连轴转,还要面对两地千户所的各种刁难,心也累,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很好,人员案牍齐备之后就算完成了最重要的一个移交环节了。你拿我腰牌,调一百亲卫,再从封日城所属掉三百玄清卫军卒,分两路,缉拿钟磊和侯翰,记住我要的是活口。”沈浩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新换的黑旗营统领腰牌交到了王一明的手里。 王一明闻言精神一振,双手接过腰牌,躬身道:“属下领命!”,说完之后王一明遂转身离开,立即开始调集人吗奔向传送法阵。 缉拿的罪名是什么?违抗上命。 这个罪名不论是在哪个地方都是大罪。文官编制里是要下狱的。而在军伍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玄清卫恰好是沿袭的军伍规矩,一旦这个罪名坐实,那钟磊和侯翰绝对活不了。 而这两人如今的下落其实根本不难查,甚至他们也没有隐藏自己。笃定了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两个千户,而且他们也有退路,不担心沈浩敢动手撕破脸皮。甚至推测沈浩因该会顾全黑旗营整合的大局忍气吞声一段时间之后放他们离开黑旗营。 可是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想得太简单了。也太不把沈煞星这三个字当回事了。 在面对数百全副武装的玄清卫精锐的时候区区两个百户岂有反抗之力?他们麾下军卒就算再傻也不会顶着新任黑旗营统领的命令和前来缉拿的亲卫干仗。 就好像是一场闹剧,很多人想到了开头却完全想错了结尾。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敢抓我,你们......”话没说完,半口牙就被王一明带着真气威能的一巴掌拍碎了。 要不是沈浩要活口,一肚子火的王一明又岂会让这两人活? 正文卷 第738章 招呼 玄清卫这潭水里浑得很,里面鱼虾混杂,还有龙蛇藏匿,水深又臭,在里面混久了肯定会变得面厚心黑手段狠辣。 而加之沈浩又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过来的异类,根本不会把什么上下尊卑刻在骨头上,他只会审时度势然后做出反应。 你敢因为心里不爽就扇我一耳光?那我就抽刀回砍你一刀,看谁受得住。 头几天人员的案牍还没有完成交接,这是沈浩忍气吞声的唯一原因。因为整合的最主要一点就是人员的整合,只有人员整合在一起了之后才谈得上职权范围、管辖地域、情报渠道等等的后续整合。 归拢了人员案牍之后就相当于将连风、广顺两地的黑旗营的人手拿捏住了,谁也别想跑,更别想左右横跳。如此一来沈浩也就把整合的主要关节打通了,后面不外乎就是黑旗营内部的调整罢了。 如今缓过劲来之后沈浩就不会再跟连风和广顺两城的玄清卫千户客气了。你们不是要使绊子吗?行,先把使绊子的手脚给你砍了,之后再慢慢算总账。 钟磊和侯翰在沈浩的眼里就是两个看不清形势的傻子,全当是回应两城千户所收的利息了。 几天来封日城新设立的黑旗营统领衙门忙得不分昼夜,全天十二时辰换着班的办理整合的相关交接。 同时,地牢里也迎来了统领衙门成立之后的第一批住客。 惨叫声和奇怪的气味是玄清卫地牢里最普通的点缀,里面的住客自然就是这些点缀的源泉。 钟磊和侯翰都是玄清卫里的老人手了,虽说也是家世不简单,属于高门红墙里的子弟,但玄清卫里的履历也是丰富,都是从小旗官的位置干起来的,能爬上如今的百户位置也是干了近二十年,所以基本上玄清卫里的各种路数都熟悉,唯独没有体验过玄清卫里刑讯的滋味,这次算是开荤了。 半天之后钟磊和侯翰的嘴巴就松了,一股脑的什么都道了出来。不是他们不够硬气,而是沈浩手里掌握了他们很多黑料作为突破口。 反正都是死定了,轻松一些死有什么不好吗?临死还要帮外人?有那么大的恩德吗?更何况统领大人还承诺不会殃及他们妻儿,如此还有什么可固执的? 拿到钟磊和侯翰的口供之后沈浩转手就写进了新弄出来的案牍里,作为他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当然,这把火不是钟磊和侯翰,他们都说了只是利息,目标那连风和广顺两城的玄清卫千户官。 不过可惜的是连风和广顺玄清卫的那两名千户官并不是那种烂进骨头里的坏虫,底线恪守得还算合适,不至于出现要被抄家灭族的大罪。不过就沈浩要烧的火来说也是足够了。 写完了卷宗,先将关于那两名千户以及钟磊和侯翰的把一部分截取出来,单独放进条子里上报上去。想要收拾两个正五品的官沈浩可没有一言而决的权力,还得看上面姜成支不支持。 消息回复得很快,上午报上去,下午的时候姜成的回复就派了下来。 结果倒是没怎么出乎沈浩的预料之外。姜成并没有直接按照沈浩的想法把两城的千户一撸到底,只不过是降了半级职衔,以观后效,然后职务还是千户官没动。 什么叫“以观后效”,说白了就是敲打一下看你之后的表现,若是表现好就给你恢复回去,要是表现得不好那就再一棒子打死。有些痛,但并不会要了小命。 沈浩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相反他对姜成的这个处理态度很高兴,因为力度轻重姜成有他的考量,但态度上看得出姜成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只要姜成是支持,那后面的整个方略就能稳当的推进,想来后面就不会再有人敢使绊子了。 两个千户官被降半级以观后效,那千户官以下的人呢?总不能类似的问题受到的处罚比千户官更轻? 所以说姜成给的态度其实也算是一种界线,让沈浩要烧的“火”有一个限度。 “按照这份名单拿人,如遇反抗直接杀了。”沈浩将早就整理出来的名单扔给了王一明,名单上的名字是他中和了黑水的情报之后挑出来的,一共十余人,全是自有取死之道的人,拿来当鸡杀正合适,见点血才好镇住场面。 接着沈浩又拿了两份拓印的情报文本出来同样交到王一明的手里,说:“这两份东西你分别交给连风和广顺两地玄清卫的那两个千户主事官,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王一明飞快的看了几眼这两份文书,有些惊讶的道:“大人,这是......”文书是两地千户官身上的一些脏事,虽然不至于拿命但也肯定能让他们喝一壶了,就这么交出去?王一明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沈浩心情不错,难得解释说:“姜大人给画了线,那两人也就降半级而已,这一条不能越。不过从别的方面搞一搞他们还是可以的。这上面是他们家的不干净的营生,让他们自己断,以后就安安心心的过靠俸禄生活的日子。” 这解释也只是解释了一部分,余下的沈浩不会说透,留给王一明自己去琢磨。 姜成划了线,那就杀不了人,但让你自己断了手里的灰色收入来源,尝尝靠家里接济或者清贫的日子也算回应一个招呼。 什么?除了灰色收入之外你还有正经生意?还能怎么说?沈浩都不用动手,光是黑水的人就能把你正经生意都给搅黄了。 甚至这都是打的招呼,后面来日方长,敢给沈煞星使绊子,没拿命填就还有欠账,那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王一明若有所思的离开,而沈浩继续伏案劳碌,他如今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少,最紧要的就是两个实权空缺到底怎么去填补。是提拔他现在手里的人手过去接任,还是在原地另外提拔? 心里把自己信得过的人过了两遍,合适的人选倒是真的还有,可要找两个出来却很难。本来王一明在职衔和职务上是够格的,但之前王一明的一些自以为是的做法让沈浩对其印象下降很多,已经不在沈浩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s://.c/read/29743/23663560.html .c。m.c 正文卷 第739章 二死 虽然忙碌,但沈浩却没有因为眼前的事情而放松对皇城局势的注意。 进入皇室“大考”之后,黑水布置在皇城的探子数量是这之前的十倍有余。所以但凡皇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桌子上的这份皇城传过来的密报是刚才王俭送来的,而此时天色未亮,窗外漆黑,应该差不多寅时。 这个时间段除非是极其紧要的事情否则王俭是不会连夜过来搅扰的。 四皇子,鲁王杨尚,死了。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七月初八,子时。死在了鲁王府的后花园里。 对于鲁王,沈浩的所有了解都停留在纸面上。他甚至没有见过鲁王的面。 最近的一次接触到这个名字是上次乾王遇害案的侦办后期,那些被人故意混淆的线索最后指向的就是鲁王。而鲁王也因为这个嫁祸直接被皇帝下令“闭门思过”,丧失了手里起码六成的依附力量,可谓亏输极惨。基本上宣布告别了这次皇族“大考”的最后争夺。 鲁王也有可能不服气会做些挣扎,但以沈浩的推测,鲁王越是不服气的想要最后赌一把的话极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这次就可能不再是“疑似杨文广”的暗中力量动手了,换做各位红着眼的皇子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世事无绝对,沈浩也不会轻易就把鲁王的死下结论。 “谁在负责侦办?镇抚使大人那边知道消息了吗?” 王俭也是从被窝里被吵起来的,他看了消息之后根本不敢耽搁就给沈浩送了过来,此时身上衣衫有些散乱,束手站在沈浩的书房里。 “回大人的话,消息已经传给镇抚使衙门了,因为事发皇城,那边的探子请示了之后直接报过去的,此时姜大人应该已经知晓了才对。 另外因为时间还短,具体侦办谁负责还不清楚,但现场的是刑部的人,也有大案司的人在里面。” 果然还是刑部的人。 大案司......沈浩嘴角微微上扬,他替大案司的人默哀了一息的时间,摊上这种事情,以后怕是想要个善终都难。 另外沈浩觉得这次他很可能依旧避不了这个案子,或许明天上面就会再次下来命令给他。不过方式上他认为会有变化,不太可能再如前一次那样大鸣大放的以协查的方式介入了,更可能是暗中调查。 “最近这些天晋王有没有什么动作?”反正沈浩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盯着晋王杨文广,只要不是这位挑的事,一切都还好说。 王俭闻言摇了摇头,说:“大人,晋王这半月多来都没有在皇城里露面,而他之前去过的几个场所也没有发现丝毫踪迹。倒是和他之前走得挺近的那个缚姬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嗯?缚姬?那个琴师?” “是的大人。这也是两天前黑水新收到的消息,目前还在整理推演,所以暂时还没有送给您过目。” 沈浩放下手里的条子,靠在椅背上,说:“说说,什么麻烦?” “灵王下令撤掉了红顶琴舍的所有流水银钱,并且强行结算了五年来的所有收益,彻底从红顶琴舍里抽身。而红顶琴舍就是缚姬居住和教授徒弟的地方。之前是灵王筹钱帮缚姬修的用以落脚。 如今灵王一走,偌大的琴舍需要极高的租赁费用。听说光这一块就能抽调缚姬平时一大半的收入。 这件事在皇城里没起什么水花,听说的人也都只是认为灵王在收拢银钱,但黑水却认为这很可能是灵王给月影楼释放的某种讯息,或者说是敲打? 属下以为这件事和鲁王遇害的时间相隔太近了,您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最后一句才道出王俭要说的主要目的。 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如今被王俭挑出来,这可不是胡乱勾连,而是黑水四部通过案牍库的讯息分析得出的结论。但这个结论没有实证支撑,所以王俭言语才不敢说死。 沈浩沉默了一会儿也明白过味儿来了,笑道:“你手底下的四部越来越有本事了。这件事不琢磨还不觉得,你这么一提还真有可能存在一些说头在里面。” 王俭听沈浩赞同于是连忙点头,胆子也大了几分,展开来说:“四部的分析是正因为灵王针对缚姬的敲打,以及之前大人您提到过的灵王将晋王的那五名弟子疏远的行为,导致晋王意识到暴露的可能,所以先下手为强......” “要阴一手灵王,对?” “是的大人。因为如果每一次都是如杀乾王那样的杀法很容易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最稳妥的就是把灵王推出去,让灵王挡刀,挑起围攻。” 有些话王俭即便私下在沈浩面前也没有乱说,所以话只说了一半。 沈浩把王俭没说的也听明白了的。推灵王出去挡刀,挑起围攻,最后灵王要么死在自家兄弟的围杀下,要么被晋王浑水摸鱼反手弄死。 沉吟了一会儿,沈浩才道:“把这些想法重新整理一下,以黑水的名义上报给镇抚使衙门,就按照刚才我们推演的来说,各个环节不要有遗漏,中午前就要送上去,明白吗?” “属下遵命!可是大人,这些推演没实证支撑啊,报到姜大人面前去合适吗?”王俭对于姜成那是心里本能的有种敬畏,远比面对沈浩更虚,因为完全不了解。 之前沈浩在南面随军的时候黑水的所有消息王俭都是三遍核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了才会上报,或者绕一圈先用千里音符辗转让沈浩拿主意,然后再上报。 沈浩摆了摆手:“不需要,你就直接点名这是黑水对局势的一种推演。记住,黑水不单单是情报收集,更是情报分析,而分析的目的不是要你们事事拿主意,而是给拿主意的人提供一个或者几个思路。” 王俭闻言连忙点头。心里猛颤,恍然明白自己之前是走极端了。的确,黑水不论变得再强,也不是做决策的,提供思路就行,何必追求绝对的铁证呢? “多谢大人教诲,属下懂了。” s://.c/read/29743/23663561.html .c。m.c 正文卷 第740章 引火 七月初八,凌晨,卯时。 皇城,鲁王府。 已经进入了夏季,卯时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一丝丝的泛白,而气温也开始飞快的上升。 鲁王府里灯火通明,整个府邸内除了皇族内卫进进出出,还有大量的刑部衙役一脸寒霜的在里面忙碌,甚至可以看到平日里不会正眼瞧人的皇族内卫也老老实实的接受一个个衙役的盘问。 鲁王府的主人死了,就死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这对于鲁王府上下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哭的有,吓尿的也有,木搓搓的还不敢相信的也有,对于王府里的人来说,天塌了。 其实之前鲁王府里就已经阴云很长一段时间了。乾王遇害,鲁王被怀疑成凶手,不但被皇帝要求闭门思过,更是连本来拥趸的势力也四散许多,府里就算杂役都不敢喘大气,明白王爷在暴怒的边缘。 平日伺候鲁王的贴身内卫说:“王爷最近心情很不好,喜欢喝酒,总是一个人独饮,有时候在书房,有时候在后花园的凉亭里。 昨夜月色不错,又有些凉风,鲁王就叫了人在凉亭里备了酒独坐。我就站在里王爷十丈的位置,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王爷的气息,突然,突然崩散......” 这名鲁王的贴身内卫修为元丹境八重,在“大考”允许的范围内几乎已经到最高了,外加鲁王最近走霉运,涉及到安危问题,所以一直都是跟鲁王跟得很紧,且从未放松过警惕。甚至鲁王身边的内卫并不止一个,而是足足八名,全部都是元丹境后境的高手。 但是就是在这种严密防守的情况下鲁王还是死了,甚至就死在众多内卫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来之前只有我接近过鲁王的尸体以及那座凉亭。我检查了鲁王当时身边的所有气息,没有可疑,也没有一点发现......” 鲁王的贴身内卫脸若死灰,同时愤怒且杀意满满,他知道自己这次完蛋了,就算不死也失去了在皇族内卫中的地位,这次事了怕是要去祖地当看守了。想想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心肝都气得痛。 负责录口供的是大案司主事薛贵。 薛贵脸上的面具很多时候让他给人一种冷面冷峻的印象,实际上薛贵此时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他很清楚,一个皇子接一个皇子的死去,即便是在“大考”当中,同样不论从哪个方面看来接这种案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薛贵只是一个五品官,头上刑部尚书马玄霖亲自给他下的命令他怎能推脱?况且马玄霖前后给他示好多次,十天前已经让他暂代了刑部右侍郎的差事,如今他自然更没办法推脱。 可薛贵心里也虚得很。他担心最后登基的那一位皇子并不念刑部的“好”,到时候那就惨了。 心思不定,面对案子的时候同样没有多少头绪。但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已经让薛贵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 仵作的结论跟着这边口供的完成也到了薛贵的手里。 无外伤、无中毒迹象、致死原因未知......这不就和之前乾王遇害的样子一模一样吗?甚至尸体脸上的表情都丝毫不见痛苦,只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鲁王临死前还在苦恼着什么烦心事,下一瞬就殒命当场。 薛贵点了点头,挥手让这位下场未知的皇族内卫下去候着,但他并没有权力去处置这些内卫,用刑或者关押的权力都没有,只有有限的让对方配合他查案的权力。不过皇族宗祠那边派了人过来作为配合,薛贵倒也不用担心鲁王府上下的这些内卫会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内卫也存在说谎的可能,虽然皇族内卫等同于皇族的死士,但世事无绝对,有些事不好说。只不过查验对方有无说谎这也轮不到他动手,皇族宗祠的人已经在办了。不过薛贵也清楚这种可能性很低。 鲁王的尸体查验和乾王的尸体查验几乎一样。但陈尸的地方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一个在地牢,死的时候无人在侧;一个在自家后花园,死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护卫注视之下。 仵作没有能力判断死因,但薛贵已经在心里给下了结论:鲁王是魂魄瞬间崩散而亡。 按照之前乾王案的经验,薛贵勘察的现场,主要寻话本、书籍,甚至所有带文字的东西,不过却收获无几,甚至被鲁王府的人告知鲁王向来不喜欢看书,除了必要的一些文书之外平时是不会去碰书本的。而在鲁王陈尸的那处凉亭里,除了石桌上的餐具碗筷和酒具之外再无其他,更是没有半张纸。 那鲁王的魂魄是怎么被人搞得崩碎的? 这个念头让薛贵脑子里一片乱麻。因为鲁王和乾王的死因看上去一模一样,可致死的手段却有了分歧,现场根本找不到当初在乾王尸体边上的“话本”,甚至鲁王根本就没有看书的习惯。 难道不是杀乾王那样慢慢伏笔最后一击必杀?这一次是直接施术,瞒着八名元丹境后境的修士守卫的情况下搅碎鲁王的魂魄? 最后薛贵只能将这些疑问留在心里,同时加大力度的搜查鲁王府上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可以支撑起一些有用推演的细节。 可是等到天色大亮,日头正中也没有半点让薛贵眼前一亮的线索出现。 这......即便内心是抵触这个案子的,可居然再一次束手无策同样让薛贵很恼火,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案子其实比起之前乾王的那起案子来说更拖不得,也拖不起。 刚过午时,马玄霖就来了命令催薛贵回去就案子做汇报,并且形成书面的东西交上去。薛贵没有办法只能照办,同时着令开始针对鲁王府上所有仆人进行问询,必要的可以上刑逼供。 而同一时间,一份平铺直述的情况通报从赶来协调刑部调查的皇族宗祠的人手里传了出去,到了宫里,而没过多久,玄清卫指挥使庞斑就被皇帝招了进去。 当天傍晚,一份密令就下到了封日城黑旗营统领衙门,绝密级的铜条被沈浩当面签收,然后还有一份匹配好的千里音符同时交到他的手里。 s://.c/read/29743/23663562.html .c。m.c 正文卷 第741章 消息 事情一如沈浩所料,他并不能避得过这次的案子,而且案子也像他所想的那样不再直接参与而是采用暗中调查的形式展开。 至于明面上的帮手,这次也不再和刑部接触,换成了皇族宗祠的人。 皇室宗祠,性质和普通老百姓家族里的宗祠会一样,都是负责处理族中事务的人。因为死的是一个皇子,皇族宗祠自然会出面帮忙刑部做一些协调方面的事情。这在之前乾王一案中也有过,只不过当时沈浩处于协查地位所以没有接触对方而已。 密令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沈浩暗中调查鲁王遇害一案,并且可以让皇族宗祠的人帮他做一些明面上的调查,同时也是他获取一手案件讯息的渠道。随密令还有一份可以和皇族宗祠执事联络的千里音符。 密令的后面还附了一份案情简报,看落款是皇族宗祠的那名执事记录的。 平铺直述的风格让沈浩放下心来,他之前还在担心这个协助他调查的皇族宗祠执事会不会喜欢在案情里加一些自己的猜测,如今看来别人还是懂一些常识的,案情描述朴实无华,很实在。 沈浩仔仔细细的看完,眉头逐渐深皱。 不得不说案子的情况和沈浩以为的相去甚远。唯一勉强不意外的就是鲁王的死看起来应该是和之前乾王死因一样,都是死于魂魄的突然崩散,瞬间身陨。 除了死因这个看起来尚且不算意外,其余的几乎所有案情细节都让沈浩如坠云中完全没有方向感。 按照之前乾王案得到的消息,朝乾王下杀手的因该是一名来自枉死城,隶属于张如铁或者林清虹门下的符箓师,精通“融术于字”的手段,施展的是《灭魂咒》中的“九术散魂咒”杀人。 若是按照逻辑推演,死因一样且罕见,时间上也相近,大概率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也就应该是同一种行凶手法。 可问题是现场一点关于施展“融术于字”这门手段的载体都没有,甚至鲁王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看书的人。 这就完全打乱了沈浩的思路,多了无数的不确定性。 “没有施术的载体,那又是如何杀了鲁王的?而且还是当着鲁王的侍卫的面杀人,这......莫非动手的是玄海境的高手?”沈浩甚至直接就把念头打到了藏在武庄里的杨文广身上。因为要说起玄海境的高手,皇城里也就杨文广这位晋王不受控制且不怀好意。 不过很快沈浩又摇了摇头,否了杨文广亲自出手的可能。 之所以沈浩笃定不是杨文广亲自出手乃是基于皇帝的反应。不论是黑水的消息,还是这份密令上的内容,根本没有半点“陛下震怒”的痕迹,就好像死了只是一个路人,而不是皇帝的亲子。 这种冷漠在沈浩看来应该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只要在“大考”规则内我就不干预的态度。 至于为何之前乾王死的时候皇帝明显有些情绪表露出来呢?沈浩看来两个可能:第一个或许是第一次丧子,还不习惯;第二个可能是相比起鲁王,皇帝更喜欢乾王一些。 如此,皇帝不表态那就说明鲁王的死是在“大考”的规则之内的。“大考”的规则中可很清楚不允许玄海境修士直接干预。 所以沈浩否了杨文广直接出手的可能。 其实沈浩一直对于皇族“大考”的“监考”很好奇。明明没有人看到,但却又可以实实在在的将“大考”圈在一个规则之内。到底是什么力量,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 福安宫,温汤。 杨坚泡在温汤里拿着一份铜条反复的看,良久才放下。这是下午的时候庞斑报上来的一份情报分析,没有实证支撑,全凭逻辑推演的那种。 若是在平时,这种没有实证的纯粹“猜测”杨坚是不屑一顾的,甚至他认为庞斑这样稳重的人都不会将这种东西呈到他面前来。 可眼下,这份分析来的时间很巧,正好跟才发生了鲁王遇害一案连在了一起,并且通篇看了数遍,似乎真不能完全排除其上分析的结论。 “这个“黑水”有些意思啊!”杨坚放下铜条之后端起手边的一盏凉茶给自己灌了一口,有些感慨。 “是的。听说是庞斑手下黑旗营单独弄的。” “黑旗营本来是庞斑被文官们逼到墙角之后的无奈之举,举国上下四大镇抚使衙门里都有黑旗营,可真正起了作用的其实就是封日城黑旗营这一根独苗。呵呵,庞斑的运气还算好,不然定要治他一个懈怠之罪。” 杨修胜也跟着点头,说:“的确是庞斑的运气。不过居然以一城黑旗营之力能建立起这种情报体系,倒是真的难得,封日城黑旗营,似乎上次乾王的案子就是就抽调他们来查的对吧?” 杨修胜还记得玄清卫传来的那份关于乾王遇害一案的卷宗,上面的结论和刑部的大相径庭,并且还有实证作为依据,比起刑部那种只有人证却最终没有拿住凶手的结案汇总更令人信服,最重要的是逻辑很通畅,不似刑部那样把鲁王当傻子看待。 而那份卷宗就是出自封日城黑旗营之手。 杨坚嗯了一声,说:“记得好像是一个叫沈,对,沈浩的主事官。很有想法,而且深得庞斑和姜成的支持,之前弄了一个试点出来,如今靖西黑旗营又全部整合为一,这沈浩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五品千户官了。黑水就是他弄出来的,乾王的案子也是他在查,这次鲁王的死也要交给他才放心。 啧,不比不知道,一比才晓得刑部那些人真的是些废物。” 即便自己又死了一个儿子,但这一次杨坚不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不曾再有半分哀思。他的心里作为父亲的那一部分已经在上次乾王死的时候被他藏起来了,如今杨坚只是一个纯粹的皇帝,他不在乎死的是哪个儿子,他在乎的是哪个儿子可以从危机重重的复杂局面中脱颖而出成为胜利者。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杨坚明明早就收到了关于灵王陷入险地的消息却没有伸手。因为他觉得这也是“大考”的一部分。 正文卷 第742章 了然 皇帝心硬,不在乎“大考”里死人。但也是有前提和底线的。 不允许玄海境修士直接干预“大考”就是底线。 所有杀戮都不许牵扯到百姓,这就是前提。 之前景王和乾王就是因为争斗起来波及到了无辜百姓,所以才被暴怒的皇帝打入大牢,只不过没想到乾王死在了狱中。 而后潜伏多年的晋王冒头,并且被玄清卫查出来与乾王的死有直接关系,甚至乾王很可能就是晋王杨文广令人动的手。当时杨修胜就说过要出手把晋王收拾了,可被皇帝制止,甚至将这当做“大考”临时增加的难度。 死掉的乾王,皇帝当时虽说也心痛,但潜意识里连命都保不住的废物也不够资格继承大统。 这种尝试很危险,但皇帝却对自己的儿子们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儿子里有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发现危险并妥当处置的人。 加上如今玄清卫下设的黑水屡屡建功,皇帝几乎已经将晋王杨文广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怕出什么意外吗? 杨修胜想了想,没有去接皇帝关于刑部是不是废物的话茬,而是另起话头说道:“这次虽说不是晋王亲自动的手,但肯定还是他下的令。真就这么看着?已经死两个了,你只有七个儿子。” 皇室“大考”虽然血腥,可好歹最后总能最少剩一个。晋王的目的可不好说,万一打的主意是要斩尽杀绝呢? “不会的。杨文广露面不会只是为了简单的报仇,他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皇帝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杨文广跑到枉死城里这么多年,会不会有儿子?” 杨文广会不会有儿子?! 闻言,杨修胜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扭头看向泡在池水里的皇帝,眼神复杂。半晌才道:“你早就想到了?这才是你一直不愿意我动晋王的原因?” 杨坚脑袋往后面一靠,靠在软枕上,微微偏了点头看向一边的杨修胜,嘴角微微上扬,说:“这只是原因之一。也只有这个原因杨文广才敢往“大考”里掺和,不然就算他心里对我有仇怨也绝对不敢在“大考”上发难。” 杨修胜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认为晋王是要杀光你的儿子,然后再把自己的儿子爆出来,逼你扶他的儿子上位登基?他就不怕死吗?” “死?呵呵,大伯,皇室里嫡系中谁又怕死呢?杨文广当年就是死里逃生,苟活这么几十年早就赚够本了,又岂会怕死。他是想要赢一回而已。 可惜了。他自以为稳妥周全的布置从一开始就被我知道了。如今又多了这个“黑水”,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就看他后面的把戏怎么玩得下去。” 皇帝不急,杨修胜却眉头紧皱,沉声道:“你想要把晋王可能存在的子嗣找出来?” “当然。好歹也是我皇家血统,躲躲藏藏的如何使得?况且杨文广当年未死成,算是我的疏漏,这次不但他必死,他那一脉的子嗣不论多少都要和他一起死得干干净净才好,这样我一路上也能有不少伴儿。” 找出来,杀干净。这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了结,不给后人留负担。这或许就是杨坚真切的想法了。 “可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能看出些端倪了。”顿了顿,抬手让边上伺候的宦官给他添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接着又道:“鲁王一死,还故意不在现场留下痕迹,让刑部查无可查,这就是在引火了,只要火烧起来,把杂草都烧干净了,那杂草里藏着的东西也就出来了。” 杨修胜没有听明白,问到:“引火?” “对,引火。” “这......这次故意不留下线索那还怎么引火?”杨修胜对这种七拐八弯的事情真不擅长,他的思路和皇帝不是一类人。按他的想法,要是晋王杨文广想要引火烧人的话应该像之前乾王案的时候故意藏两个线索让人费尽力气找到,然后当做指引目标。 像现在这种故意留个无头案怎么引火? 杨坚笑道:“大伯,我明白当年为何父皇推你去枫红山庄做执掌了。权谋这一块你真的不在行。” “权谋的确非我所长,你且道来,我也听听这其中算计。”杨修胜也不介意,他这番修为,心性是必修课,直视自己的缺点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况且皇帝也无恶意,全当玩笑,同时也想听听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弯弯绕绕。 “之前杀乾王,然后嫁祸给鲁王,而鲁王自己缺少防备被人算计也属活该,我便令他闭门思过,算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自保一命。要知道如今这种局面活下去才能看到更多的机会。他倒也有些明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算老实。可却因为灵王的一个动作丢了性命。” “灵王?真和灵王有关系?” “没错。灵王应该是发现了他麾下那几个杨文广子弟的身份不对劲,一边疏远一边敲打。说到这里,倒还没想到灵王居然是月影楼背后的金主,好手段呢! 咳咳咳......灵王并不知道他敲打月影楼实际上却是敲在了杨文广的身上,并且让杨文广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所以才会对已经“失势”的鲁王下杀手,点燃一堆火。 要说这堆火点得很妙啊!鲁王目前实力最弱,也最无害,本来就算死了也不会对“大考”的其他人造成多大影响。可问题就在于鲁王的死没有任何指向性。 没有指向性就意味着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想往谁身上放就可以往谁的身上放。只要有默契,那就可以将这团烧起来的火推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身上去。 如今皇城里最不受待见,最让别人感受到威胁的是谁?” “灵王束!” 杨修胜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而杨坚接着继续道:“没错。所以刑部那边一旦拿不出结果,为了赶上南面兵事的节奏,我那几个儿子必定会以鲁王的死做文章朝灵王发难。 一旦打起来,灵王要是出个什么意外,那杨文广的尾巴不就又被他“藏起来”了吗?” 正文卷 第743章 由来 杨坚带着笑,就像是在说旁人的生死,完全不似在说自己的亲儿子。 并且如今看起来他对于灵王将要遭重的危险心知肚明,但却并没有出手帮一把的意思。 死一个,尚且算是粗心大意。死第二个就算防备不够。若是第三个再被杨文广这么算计死的话那就是个笑话。 杨坚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轻易被人屠戮一空。除非有超越他们抵抗范畴的力量介入,比如说玄海境的修士亲自动手。 “宗祠那边最近的情况如何?” “没有问题。不过随着你的寿数将尽,祖像上的煞气也越来越严重了,长老们最近都不敢离开半步担心有什么闪失。” “算起来我也很久没去祭拜过祖像了,等会儿你陪我过去一趟。” 杨坚提到祖宗的时候嘴角微微有些抽动,眼中闪过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似乎皇族宗祠里有什么令他胆寒的东西一般。 等到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杨坚才从福安宫的温汤里出来,喝了今日份的汤药,换上一身袍服带了紫金冠,然后从皇宫内的一座小传送法阵离开了皇宫,下一瞬出现在了皇城外枫红山庄外面。 皇族宗祠就在枫红山庄里面。 皇帝驾到,本该张扬浩荡,可杨坚却并未宣扬自己行踪,一切从简低调,甚至进入山庄的时候都没有走中门,而是由杨修胜领着从山庄的侧门拐进去的。 旁人或许会觉得堂堂皇室宗祠必定恢弘大气,装点堂皇,一副皇家俯瞰天下的气势与庄严。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枫红山庄的后山深处,皇族宗祠占地虽然很广,但大多数都是打理和看守宗祠的人的驻留地,真正的祠堂其实和寻常百姓家族祠堂的规模样式都相差无几。 进门之后便是一个巨大的香案,上面有足足九层,每一层都放置了牌位,供奉着杨家的列祖列宗。 主厅的两侧还有悬架,架子上同样摆放着牌位。 死后到底是上香案,还是上两边的悬架,一般而言出了要看辈分高低还要看生前在族里有过何等贡献。贡献足够大的话也是可以以后人身份上香案供桌的。 相对的,若是辈分低,且在生前并没有给族里带来什么功劳,那么就没资格上香案供桌,只能在悬架上寻个位置摆放,灵牌都要小得多。 但也不要以为能上香案的这些灵牌全是皇帝,其实香案的最上面三排没有一个杨家祖先是皇帝。 杨家祖上出身草莽,乃是修士出身。放在香案上最上面一排最中间的那个唯一的黑玉质地灵牌就是杨家的一位大修士,杨家也是在他手里开始壮大的。 杨家先祖:惠灵真人杨政之灵位。 而正是从杨政开始杨家开始茁壮发展,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户,迅速变成世家,并且雄霸一方,成为一方豪强。 杨政,族中记载逝于突破关口,殒命造化之下。是正儿八经的“仙逝”。 而所谓的“殒命造化”实际上就是说的在修行到玄海境圆满想要突破玄海踏入造化之境的时候失败了,受天地伟力反噬丧命当场。 杨政死后,杨家并未凋零,反而依靠底蕴继续壮大。甚至被当时统领这片土地的靖朝李氏封为侯爵永镇西北。 不过杨家鼎盛,当朝李氏却昏庸无能,弄得民不聊生举国暴乱,最后直接分崩离析。而南面蛮族又见势大举入侵烧杀劫掠,以至于整个人族地域危如累卵灭族在即。 甚至最惨的时候蛮族已经占了如今的靖西和靖南地域,将王庭旗帜插满了半个人族之地。并且擒获靖朝李氏皇族嫡系,一体斩绝,如此也正式宣告靖朝的统治终结。 而在如此动荡的时期,杨家一路颠沛到靖东,最后联合几个世家开始抵抗,并且愈战愈勇,收复大片失地。之后号称复辟靖朝,称靖旧,团结了许多零散的前朝力量,最终将蛮族赶出了竹道,重新收回全部人族地域。 如今抵抗蛮族的第一雄关拙火关就是在杨家定鼎之后开始修建的。 当然,这其中的故事太多太多,史书上记载了不少,但有一些不说史书上不曾记载,就连杨家族中秘闻里都没有文字记录,仅仅在族长以及有限的少数几人之间口口相传。 按照规矩,沈浩进了祠堂之后便遵循族中礼仪开始祭拜。祭拜的流程从简,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儿的,足足半个时辰才结束。 这期间,杨坚只能忍着身上诅咒的苦痛,让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额头虚汗淋淋。 祭拜之后杨坚才和杨修胜一起进到主厅后面。走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最后推开一扇石门,两人屏退了左右走了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尊石像,是杨家先祖杨政的雕像。雕像的正前方放着一个造型奇诡的黑色石盆。盆子里是一颗颗凸起的黑色晶石。 杨修胜手一翻,多了一把三寸长一指宽的小刀,递给了身边站在雕像面前的皇帝。 杨坚接过小刀,然后解开衣衫,露出胸口的那些“蛛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用小刀在蛛网的边角位置划了一道,一缕鲜血居然就这么顺着细小的口子喷溅了出来,形容诡异。 杨坚的牙齿咬得咔咔响,胸口那个小口子带给他的却如同刮骨一般的剧烈疼痛。好在“蛛网”很快就愈合了,这股剧烈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 “呼,所以我不想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杨坚一边将刀还给杨修胜,一边看向面前雕像前的黑色石盆,刚才他喷溅出去的血大部分都掉进了石盆里。 杨修胜接过小刀就收了起来,但并没有接杨坚的话。而是面目严肃,紧盯着面前的石像。 这石像可不一般,而是杨家祖像,是杨政在选择突破玄海之前留下来的,对于杨家来说意义重大,用处也同样至关重要。 此时石像上面的煞气可以说是几乎如有实质,已经成烟雾状萦绕在屋里,全靠屋里的几个法阵禁锢才不至于凶煞之气外露。 石盆里的黑色晶石染血后开始放出幽光,最后连带着石像也开始微微发光。接着石像开始悬空,露出了下面一条黑漆漆不知多深的楼梯。 正文卷 第744章 交易 从楼梯下去,刚一踏上台阶,两侧就两亮起一长串暗红色的幽光,将这条两人并肩宽的狭长楼梯照亮。 杨修胜虽然执掌枫红山庄多年,但是进入这条地道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因为即便是他要进来也必须要有一位皇帝开路才行,就像刚才杨坚在外面放血开路那样。 还有,说句心里话,杨修胜其实并不想进来,甚至每次踏入这里他就心里起毛,总觉得被无数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浑身不踏实。 如果说福安宫的那处温汤是历代皇帝活下去的依靠的话,那么这条地道下面藏着的就是整个皇室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沿着楼梯一直往下,杨修胜用了术法,让杨坚不需要费体力,悬着空往下,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再次出现一座石门。 这座石门上铭刻着繁复的花纹,看似阵法纹路,但却又和外界绝大部分阵法纹路风格直接迥异。但若是混在靖旧朝最顶尖的阵法师的话却能分辨出这门上的繁复纹路其实并非此地才有,各地存在的传送法阵的核心阵基石上就有这种类似的纹路。 石门是左右两扇合并的,中间有两个金色的装饰,像是把手,但形状却更像两条昆虫的节肢腿。 杨坚在门前站定,双手握住门上的把手,然后感觉一阵触动从把手上传进他的体内,接着他身上的那些暗红色的“蛛网”立即做出回应,似乎是在相互打着招呼。那种感觉对于杨坚而言糟糕透了,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自己却只是一个看客。 “咔嚓!” 紧闭的石门突然传来一声机栝开启的声音,接着杨坚稍稍用力一推,沉重的石门便轰然打开。 石门一开,里面一股难闻的霉味。 与之前踏入楼梯时一样,杨坚一只脚踏进里面的瞬间亮起一阵暗红的幽光,将石门内照亮。 巨大的空间,但空旷。 只有一张奇形的椅子放在这处空间正中。 椅子很大,一丈许宽,椅背耸立六尺高,整体呈现猩红色,材质光滑像是玉质,但上面又有流光滑动,随着杨坚靠近的脚步,表面的流光似乎也有感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杨坚走到椅子面前,但却没有坐上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言不发。 而站在杨坚身后的杨修胜则是全神戒备,甚至在周身套了一层真气壁垒,同时保持着和前面的皇帝位置不过两丈。 “嘶......” 突然一声刺耳嘶鸣响起,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就好像整个周围的空间都在发出吼叫,下一瞬,感知最为敏感的杨修胜心里暗道一声:来了! 就见杨坚面前的那张奇形的椅子原本光滑暗红的椅背上突然流光混沌,一阵搅动之后居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像是镜像又像是真实存在,眼睛竖直,不似人眼,但分明从中能够感受到澎湃的凶煞气焰,以及一种看待蝼蚁的藐视。 “最近我皇室“大考”要到最关键的时刻了,你最好盯紧一些,若是有玄海境的修士敢直接动手,我希望你能将他们拿下。对,拿下,不能吃,等我问完了一些事情之后你才能吃。” 比起杨修胜的全神戒备,杨坚却显得很随意,言语间就像在和某个老熟人说话,只不过脸上却不见笑意,反而挂着一层寒霜。 “嘶嘶嘶......”又是那种像是在四面八方响起的嘶鸣,就好像是在对杨坚刚才的话的回应。可是能听懂吗? 杨修胜听不懂这些嘶鸣,几乎一个音调,且完全没有任何特征,他听着只是单纯的声音,而没有半点讯息。 可杨坚能听得懂,这些声音看似作用在他的耳朵,可实际上却是和他身上的那些遍布的“蛛网”产生共鸣,再形成讯息之后直接印入他的脑海。而眼前这些“嘶鸣”其实就是在和他进行交流。而这种交流也只有每一代的靖旧朝皇帝才能办到。 “嘶嘶嘶......” “很好,你把我那几个儿子都盯紧了,但凡有哪个玄海境的修士敢朝他们伸手你就把人擒过来,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放心,我的大限将至,之后会履行诺言,下一任皇帝也将继续契约。 另外,你不是曾说过你非常善于追寻气息和血脉特征的吗?帮我在皇城找一个人......” ...... 直到傍晚皇帝才回宫,之后迫不及待的再次泡进福安宫的温汤中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杨修胜一直都跟着,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宗祠下面的可怖怪事了。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被杨坚的父亲,也就是先皇授予了枫红山庄执掌金印之后,领着进去看到那一幕时的悚然,也到那时候杨修胜才明白原来当靖旧朝的皇帝真不是什么好差事,甚至说是全天下最糟糕的差事都不为过。 当时杨修胜就有过“庆幸”,并且一直庆幸至今。比起当皇帝,他现在的枫红山庄执掌可舒服太多太多了。 按照祖上的叫法,刚才在地下见到的那只眼睛叫“赤”,一种不清楚来历但又强大得超出想象的神秘存在。 “赤”的来历无人知晓,但据杨修胜所知这是当年杨家收复靖朝皇宫之后从一处秘密之地发现的,当时“赤”就寄托在那张椅子上。 而后杨家和“赤”达成了一项交易。“赤”帮杨家稳固江山,抵住来自天下宗门的窥视和觊觎,并且必要的时候会出手震慑各路宗门,而杨家需要和它共享天下气运。 这么多年以来,“赤”一直兑现它的承诺。暗中帮助靖旧朝抵挡了无数次来自各路宗门的窥视和试探,甚至直接出手惊走过超级宗门。而相应的,杨家需要和它共享国朝气运,所用的方式便是皇帝身上的“蛛网”,一种像极了传说中诅咒的东西。 当然,“赤”又是如何通过皇帝身上的“蛛网”完成所谓的气运共享的,这一点杨修胜不清楚,历代杨家人也没有谁说得清。 甚至气运这种缥缈的东西即便到了杨修胜这样的玄海境三重也只是刚开始有那么些察觉,根本谈不上通透。 或许相比起一直旁观身份的杨修胜来说,处于这场交易中心的杨坚对于“赤”的了解会更深一些吧。 正文卷 第745章 担子 向来都是以为皇帝好当,大权在握想干嘛就干嘛,可实际上皇帝还真不是谁都干得了,同时也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位置。 明君、昏君,都不好当。明君就累,命不长。昏君的话就要狠,不然容易被撬翻,一样命不长。 当靖旧朝的皇帝就更难了。想当昏君就没那条件,身上诅咒一般的“蛛网”会鞭策着你兢兢业业的将帝国打理好。这种鞭策效果极其猛烈,以亲身体验过的杨坚的看法:不论是谁,被它盯上都会变得勤勉无比。 按照“赤”的说法,一个好皇帝可以让靖旧朝的气运维系鼎盛,而一个昏君会起到相反的影响,所以为了交易的利益,它需要对皇帝的一些秉性做规范。说白了就是它会杜绝杨家出昏君。 而“蛛网”的用处并不只是鞭策,更多的还是共享靖旧朝的气运。 别人当皇帝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杨坚不清楚,但他问过“赤”关于共享气运的说法。而“赤”的回答就是“蛛网”可以将皇帝某种程度上同化成它,所以变相的就能享受到皇帝才能享受的国家气运,而这对于“赤”而言很重要。但更具体的细节“赤”就不会回答了,应该还有保留。 单单“同化”这个词就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很刺耳。可又是事实,且难以拒绝。 杨坚犹记得自己当初才登基的时候,短短几年就被身上的“蛛网”弄得心烦意乱几欲割肉去骨。可最后都生生忍了下来。皇室大统的大义让他扛过了“大考”又扛过了这一身苦痛。如此看来杨坚也才明白为何杨家的皇位继承权会采取如此血腥的方式,的的确确需要心最狠的人才能胜任靖旧朝皇帝这个差事。 对别人要狠,对自己也要狠,不然当不了皇帝。 但好处还是明显。“赤”的存在完完全全的把举国境内的所有宗门全部牢牢的按在各自的山门里,不敢乱跑也不敢觊觎这片江山。 不然就靠枫红山庄的那些金剑修士吗?虽然枫红山庄也很强了,丝毫不虚一流宗门,可对上超级宗门就不太够了。 外面宗门是不知道“赤”的存在的,他们对于剑修士的认知中最强的就是金剑修士的一招绝技:血甲术。一种可以让修士实力暴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术法,当然后果是严重的,术后致死的可能为九成。 可架不住枫红山庄里人足够多啊。谁敢跑来和靖旧朝死磕那就要做好被极限换掉的可能。 并且历史上靖旧朝这种利用“血甲术”和宗门硬碰硬的情况并不止一次,超级宗门里的明山宗就尝过血甲术的威力,甚至曾有一流宗门被靖旧朝布置重兵加上血甲术的金剑修士灭门过。 所以才有靖旧朝如今稳如磐石的局面,还能立“靖英府”将各宗门的精英抽调来听用。 当然,世上本就不该有所谓的“血甲术”。提升几倍几十倍的实力?即便后果严重可还是太玄乎,修界一直在争论金剑修士的这门“血甲术”到底有何蹊跷。 实际上血甲术的蹊跷就在于之前杨坚才去见了一面的神秘存在,“赤”。 血甲术只是“赤”实现交易的一种履行手段,借了金剑修士的命发挥它一部分力量而已,对外以“血甲术”来应付窥探罢了。 “拿一根铜条过来,还有笔。”泡在温汤中好一会儿,杨坚才缓过劲来。招呼边上的宦官笔墨伺候。 坐直了身子,宦官帮着擦干了杨坚上半身的水,然后抬来一张浮桌,桌上物品齐全,不单有笔墨,还有崭新的铜条,以及皇帝的印鉴。 这种浮桌在皇宫里很常见,谁叫杨家历代皇帝都“喜欢”泡在温汤里不想出来呢,自然就会衍生出相应的办公器具。 杨坚稍作沉思之后就提笔疾书,一顿饭的功夫,放下笔,朝身边的宦官说道:“立即按照最高密级给左玉良送过去,令他严格遵照执行......不得有误。” 杨修胜一直在边上守护,他是不会参与皇帝的政务的,但听到“不得有误”四个字的时候还是侧目多看了一眼。一般来说对于在外的将领,皇帝很少会用到“不得有误”这类不给将领回旋余地用词。因为战场瞬息万变,若是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这对将帅来说都是噩耗。 不过杨修胜也能猜到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是嫌左玉良的动作太慢,给划定了一个大致的决战时间吧。毕竟皇帝的命抗不了多久了,不能让左玉良慢吞吞的和蛮族玩你一拳我一拳的把戏。 “大伯,你说蛮族到底该留还是该灭了干净?” “不清楚。但打赢这场仗应该没有问题的。之前我听前线的金剑卫传回来的消息说蛮族里已经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修士了。” 杨坚自信的笑了笑:“取胜当然没有问题,左玉良携的是我朝四十年的积累,又怎是蛮族能够抵抗的?”这四十年的和平是杨坚带给国朝的,他有理由得意。不过顿了顿,杨坚继续道:“但灭了蛮族或许并不合适,也不太可能。” 杨修胜依旧不接话,这不是他该掺和的。另外,他也明白皇帝说不能灭了蛮族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拿下那片地之后没办法管理,太大了,又不能像国朝境内那样设立传送法阵,极易造成割据称王的结果,会成为后世动荡的隐患。 可不灭的话,人族和蛮族的战争岂不是又要无休止的继续下去?这也不合适。 杨坚也没有期待杨修胜能回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灭掉主要的作战族群,留下温顺的耕种族群,当猪羊来养,或许这算是个长远的办法......” 宦官捧着铜条急匆匆的离去,他需要尽快将这份条子传给远在白头峡的左玉良。 而一如杨修胜猜测的那样,皇帝给左玉良的铜条里其主要的核心意思就只有一个:催促决战,并且严令左玉良必须要在八月底之前拿下整个白头峡,将战事推往后期...... 正文卷 第746章 共识 已经七月中旬了,但案子依旧没有头绪,整个刑部已经接连将各地号称“神探”的人都找来试过了,并没有半点进展。 薛贵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可卷宗里却添不进去任何东西。 鲁王府里的人能用刑的都已经用刑筛过一遍了,所有的口供和搜出来的东西全部反复整理,但依旧对案件的侦办不起作用。 鲁王怎么被人弄死的,又是谁弄死的? 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像上次乾王案那样查到一些指向性明确的线索然后就能把案子就这么甩出去,刑部也好大案司也罢也就可以趁机暂时抽身。不外乎被人当做刀子嘛,做一次和做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现在根本找不到线索啊! 也不是薛贵讲面子不去找玄清卫帮忙,而是他去找了,玄清卫根本理都不理他。刑部的案子刑部自己查,玄清卫没有皇帝的命令谁的忙都不会帮。 即便最后马玄霖都亲自去指挥使衙门找了庞斑,结果也一样,玄清卫的态度很明确,不会插手。 侦办没有方向案子就没有办法往前推,最后就变得像是刑部在故意拖时间一样。 皇帝这次倒是没有像之前乾王案那样暴怒且急,反而是一句话“查”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如之前那般在意,更没有限定任何的破案期限。这样一来刑部的压力倒是一定程度上有了一些缓解,想着再重头摸排一遍,还就不信当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可皇帝不急总有人急。甚至不止一个两个。就在昨天,皇城里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的传了,大多是在街头巷尾,一些贩夫走卒交头接耳的在说着小话。到今天,皇城的上流圈子里都有相关的言语在小范围的传动。 传什么?当然就是传最近鲁王遇害的案子。 刑部的衙役本就大多数住在皇城里,下差之后也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也不是什么高门红墙,周围街坊邻居也有话和他们打听。初听闻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面隐隐约约的似乎另有所指才引起不少衙役的警觉。 说,乾王在前,鲁王在后,死了两个皇子了,是不是又到了皇室大变的时候了?好多上年纪的人可都还记得每次皇室大变都要死不少皇子的。 然后又说,还好没有波及到咱们老百姓,不然随随便便来个修士都能杀咱们跟杀鸡一般。 最后说,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和咱们老百姓没多大关系。不过老话说得好啊,谁动手就谁占便宜,走着瞧总能瞧的清楚。 这些市井里的话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有着一种燎原的态势,最后飞快的波及到了皇城里的那些所谓上流圈子。 和底层的老百姓比起来,上流圈子里的人消息可就灵通多了,想法也更多,顺着市井里的一些说法和他们听到的消息很容易产生新的结论。 “谁动手谁占便宜”这是靖旧朝皇城这边的一段俗语,解释也有很多种,可放在上流圈子里用来使用乾王和鲁王被害的案子就很有意思了。 老百姓不清楚鲁王最近被皇帝下令闭门思过,可上流圈子里谁不知道?原因就是之前乾王案的线索追索到了鲁王的头上,而且关键的一个要犯“蛇”已经找不见了,以至于鲁王百口莫辩。甚至大部分人都不觉得鲁王无辜。毕竟“大考”嘛,下杀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如今被认为是杀死乾王的幕后黑手的鲁王也死了,而且有消息称鲁王的死状和乾王当初死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是不是就说明鲁王其实并非谋杀乾王的幕后黑手,只是被嫁祸的倒霉蛋而已? 如今倒霉蛋也死了,不就正好说明那个杀人的凶手还在逍遥吗? 最后还是要翻回那句老话:谁动手谁占便宜。 杀人是要讲究目的的,除非是疯子或者杀人狂魔,不然就算是邪门修士杀人都要有个原因。比如说利益。 那句老话放在这两起案子里说白了就一个意思:看看如今谁得到的好处最多,那谁就有可能是杀死乾王和鲁王的凶手!并且极有可能继续故技重施的杀下去! 至于这个“他”是谁?除了参与“大考”的这些皇子中的一位,别的想不到。 那谁又在两个皇子殒命的案子里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呢? 仔细的算起来似乎就两个人,一个是斩获了两个已故皇子原本身后大部分势力的大皇子,景王杨百成。另一个就是靠着雄厚的财力拉拢两个皇子死后留下的幕僚和武力的七皇子,灵王束。 一个老大,一个老幺。 一个属于一直以来都是皇子中最强的一位;一个属于这次“大考”最大的黑马。 都有嫌疑,那该怎么办?自然是跟着顺眼的走。 大皇子和七皇子谁看起来更顺眼?这个问题得看问谁。若是问的商贾,肯定是七皇子更顺眼;若是问的皇城里的所谓“上流”又或者是世家门阀那就肯定是大皇子看起来更顺眼了。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这不是谁站队哪个皇子的问题,而是新旧势力的问题。 门阀世家即便站队不同的皇子,但最后不论谁登基都会给门阀世家一个脸面,不会赶尽杀绝,因为都是一个势力圈子,用不着。 但七皇子就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是走的和常人不一样的路子。属于绝对的新势力,而且如今越来越强,已经不是几位皇子担心了,各大世家门阀同样担心。因为谁也不知道七皇子代表的新势力一旦上位会不会来个大清洗,毕竟门阀世家和七皇子无半点瓜葛甚至一直在使绊子。 所以,结果就从这里有了定论,皇城里所谓的上流们很快就形成了统一口径,有意无意的把“幕后黑手”往七皇子身上引了过去。 不要以为这种“闲言碎语”没有什么实质意义,这是一股风,稳稳的正在从暗地里刮到了明处,也代表着各方势力如今正在逐渐形成一种共识。 这个共识就是:灵王束对大家而言都是一个威胁。 正文卷 第747章 酒壶 沈浩有自己的一套查案的方式,其中很多都是来自于他在另一个世界学的,照搬过来也能适用,且和这个世界的侦办惯例就很不一样。 沈浩喜欢推演,但他的推演需要有一定的已经发生的事实情况作为推演的基础,而不是所有都靠脑补的幻想。 大案司薛贵召集了刑部衙门下属的所有侦办高手一无所获,沈浩靠着皇族宗祠执事的一线情报分析多次,同样没有丝毫进展。 沈浩面对的难点和薛贵遇到的一样:死因找到,但杀人手法以及线索完全没有头绪。 但和薛贵不同的是沈浩手里的情报更多,他捏着黑水,知道杨文广的消息,同时也清楚月影楼和灵王之间的龌龊,从另一个侧面分析得出结论基本上可以确定杨文广动手引火想要烧到灵王身上的可能性很大,而死掉的鲁王只不过是个恰好合适的倒霉蛋而已。 不过皇帝的态度让沈浩琢磨不定,暗道莫非真要把杨文广当做“大考”的临时难度且视而不见吗?还是说皇帝另有打算? 倒是姜成这段时间来过问了好几次案情,并且私信里明说要沈浩尽最大努力挖出案件实情,那个能够阴恻恻杀人的诡异符箓师不能留。当然,若是能够破案,哪怕是暗地里破了,那也是大功一件,对沈浩之后的履历很有助益。 不去搭理杨文广,但却很在意那个会“融术于字”的符箓师?这......说实话沈浩不是太理解。 但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姜成用了“尽最大努力”的说法,他也不想让案子就这么埋着,把那名符箓师挖出来瞧瞧,其“融术于字”的手段玄清卫若是能掌握也算有一件大功劳吧? 反反复复的将皇族宗祠管事传过来的案情分析了十几遍,断点就在于找不到任何可以施展“融术于字”或者“九术散魂咒”的载体。 甚至沈浩怀疑过皇族内卫说谎,从中作梗反杀鲁王。可最后这个想法报上去就被否定了,说皇族宗祠那边已经审过了,守护鲁王的内卫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今在封日城黑旗营统领衙门的驻地里,沈浩让人搭建了一个凉亭,还种上了一些花草,凉亭里还摆上就酒菜以及一具趴在石桌上当做尸体的假人。 这是沈浩如今最后的手段了:回溯现场。 能模拟成如今这个样子全是皇族宗祠的那名执事的功劳。送了十几张画稿过来,加上文字描述,基本上将鲁王殒命的现场还原。 可现场还原之后沈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他围着这处临时搭建的凉亭已经转了半天时间了,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思路像是进了死胡同。 “莫非是什么地方从一开始就错了?”面对如此困局,沈浩也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手一抬,那具假人就被沈浩的真气掀飞出了凉亭,然后沈浩自己坐在之前假人的位置。 当时鲁王应该就是这样坐着。当时是夜里,月色不错,鲁王的心情应该是因为被人嫁祸背锅而很烦闷,看月色喝闷酒...... 一边想象着鲁王死前的每一个可能的行为,一边照做。夹菜,倒酒...... “嗯......”沈浩喝了一口桌上的酒,思绪下意识的被打断了。主要是喝惯了五粮液再喝桌上的百果酒就觉得味道很怪,寡淡的酒味,果香和甜味倒是很浓,喝起来根本就不像酒。 情绪这一打岔让沈浩从设身处地的状态脱离了出来,有些皱眉,暗道喝酒误事。遂将手里的酒壶放下。就在这时似乎反应过来些什么,沈浩的表情突然一愣,眼中闪出一连串奇异的神采。 “这酒壶......来人!将之前那几幅画拿来,快!” 手下亲卫连忙应是,跑着将拓印的十几幅之前传过来的画像找了出来呈到沈浩跟前。 全是皇族宗祠的那为管事送来的现场画像,各个方向角度的把案发现场画出来,甚至还将当时的天色等等都画在了上面,很详细。 沈浩快速的从这一叠画像里翻出来其中几张,全是描绘的凉亭内的场面,其中包括鲁王当时陈尸的位置也画得清楚。 沈浩的眼睛却是来回在几幅画上的石桌扫动。 “这酒壶不对劲!”酒壶和画里的一样,但越是这样越让沈浩觉得不对。 这个世界的酒坊很少有人卖小瓶装的酒。要么就是散装的,封在一个大酒缸里,你要买多少就给你打多少。装酒的东西自备。要么就酒坊存好的窖藏,一坛一坛的卖,小的有五六斤一坛的,大的十几二十斤甚至五十斤一坛的都有。 买回酒一般人家怎么喝?一般人家都是买散装的,自己家里有酒壶,倒进酒壶然后上桌享用。毕竟大容器不好倒酒,小嘴酒壶才是一般人喝酒的必备。 稍微讲究一些的,或者像鲁王这样的身份尊贵的人,酒壶酒具那就更讲究了。之前见过灵王束的酒具,从壶到杯全是法器,奢侈得咋舌。 那问题来了,为何放在鲁王凉亭石桌上的这只酒壶却是普通的青瓷小壶?王府连碗筷都镶玉的,酒壶弄得这么随意吗?而且如今沈浩回想起来,同样的酒壶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这酒壶哪里来的?”沈浩叫来手下亲卫询问。因为布置这处模拟现场是下面的人照着图画做出来的,一应物件都是亲卫经的手。 递过来画像的那亲卫还未走开,听沈浩发问便躬身回答道:“回大人,酒壶是从皇城西城区王家酒铺买回来的。” “王家酒铺?” “是的大人,您吩咐要和图画上的丝毫不差,桌上的菜色和酒都是按照画中准备的。这种酒壶是王家酒铺专门用来装他们的招牌百果酒的,别的地方买不到。”亲卫脑子很活泛,沈浩一提他就清楚自家大人要知道的是什么,于是连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 沈浩重新拿起酒壶仔细端详:不到一尺高,下粗上细,通体青花带有明黄点缀,酒壶口子有一个小嘴方便倾倒。 酒壶没有塞子,应该是封泥? “还有未开封的吗?” “还有,之前买了五壶回来,如今还剩三壶未开封。大人稍等,属下马上就去拿。” 正文卷 第748章 细碎 三壶还未开封的百果酒很快就被送到了沈浩面前,就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一字排开,而沈浩手里拿着的是之前开封之后还原画稿里的那一壶。 酒壶看上去都一样,上面的花纹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但应该都是统一烧制的。 不过沈浩手里的这一壶和桌上才摆上去的三壶还是有区别,就在于桌上了三壶瓶口是封泥封住的,而沈浩手里的这一壶却没有封泥。 刚才问过亲卫了,封泥是他们去掉的,为的是还原画稿上的模样。因为画稿上的酒壶是没有封泥的,敞开着。 沈浩端详了一会儿伸手拿起一壶未开封的百果酒捏住壶嘴稍微用力一扭,封在壶口的封泥便碎掉,露出里面的一层封纸。封纸是封泥和酒壶内部空间之间的阻隔,有了这一层封纸之后扭开封泥时才不会担心封泥碎屑掉进酒壶里影响口感。所有有封泥的酒具都是这么弄的,里面都会有一层封纸。 “王家铺百果酒,令你回味无穷!”红色的封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是广告,给自家生意扬名的。 一连将桌上的三壶酒都开了,都一样有封纸,封纸上也都有这么一句话。沈浩将开封之后得到的三张封纸在桌上摊平,仔细观察,发现封纸上的字迹都是油印的,字迹一模一样,只不过有些油印轻重的区别。 看着手里的三张封纸出神了一会儿,沈浩从怀里储物袋中取出那份和皇室宗祠执事的千里音符,然后发了一段讯息过去:请务必查一下鲁王身陨之时喝的那壶百果酒的封纸是否还在。紧急。 皇城和封日城的距离虽远但尚在千里音符的通讯范围之内,所以两边的联络几乎就是实时的。 十几息之后沈浩收到第一条回音:请稍等,正在核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让沈浩心里暗自有了一些想法,毕竟若是没问题不可能花这么长的时间没有音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鲁王死之前喝的那壶酒的封纸出了问题。 等到那枚千里音符再次颤动的时候,展开一看,果然,一如沈浩所料真的是出问题了。 按照皇室宗祠的那名执事所说,喝百果酒有个讲究,那就是一闻其香,二尝其味,三享其韵。而鲁王对百果酒向来情有独钟,一直以来对开酒、品酒这一套很是讲究,一般都不会假手他人,而是亲自完成。 所以按照下人们的回忆那壶酒端上去给鲁王的时候肯定是未开封的,是鲁王自己开封之后自饮自斟的。 问题是那位皇室宗祠的执事反复核实查证之后只在现场的地上发现了开封是碎掉下来的封泥,但并没有发现那张本该留在现场的封纸。而酒壶里也并没有落封泥进去。 酒壶里没有封泥洒落,说明开封时这支酒壶上是有封纸保护的。而现场只有封泥却没有发现封纸......封纸哪里去了? 沈浩收起手里的千里音符,坐在石凳上许久,一边思索一边拿着一壶百果酒当甜水一口一口的抿。 为什么封纸会消失?是鲁王藏起来了?不太可能。那是封纸自己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下纸会自己消失不见?这不扯......或许...... 手一翻,沈浩的手里多了一张符纸,是最常见的敛气符。用处就是收敛气息和法力波动,一般藏形的时候会用到。 心里念头一动,手里的敛气符便被使了出来,瞬间就在沈浩身上形成一道隔绝的无形屏障,而后它自己却因为失去了术法的催发而自行化为飞灰,散落在地,稍有风吹过便踪迹难觅。 动了动脚,地上那一小撮敛气符化为的飞灰便消失不见,而沈浩的嘴角却跟着往上扯了一个弧度。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细小之处找到突破口。 有人将王家酒铺用来作为封纸的纸张调换了,然后把换过封纸的百果酒送到了鲁王府。就在鲁王扭开酒壶的时候已经落入了凶手的杀机当中。 符箓师,沈浩如今是真的感叹自己以前小瞧了这里面的门道。人云亦云的以为符箓师就是画符的工具人而已,如今看来一个厉害的符箓师手段花样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光是杀人这一块就让人防不胜防,并且一环扣一环可以将你引导向完全错误的方向。 “走,去皇城。” 把心里的想法捋顺了之后沈浩招呼自己的侍卫径直出了衙门,过传送法阵到皇城,前往靖西镇抚使衙门求见姜成。 已经快到下差的时间了,见到姜成正准备离开。 “坐吧,什么事这么急?整合方面的事情吗?”姜成指了指前面的椅子让沈浩坐下。 “大人,整合方面的事情目前很顺利,许些刺头已经收拾妥当了,后面等我手里得空就会按照方略发挥统领衙门的作用。这次属下过来是为了鲁王的那起案子。” 姜成嗯了一声,来了兴趣,连忙道:“有线索了?” 最近皇城里的风向已经在刮向灵王了,几乎所有的门阀势力都在蓄力,一旦有哪位皇子挑头的话一定会形成合力,到时候灵王就是生死之局。 而案子的真相似乎越来越不重要了。但姜成明白,案子真相没人在乎,但凶手是谁却是很多人想知道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在家里。 “是的大人,有线索了。”沈浩连忙将自己的新发现以及基于这些的推测全部讲了出来,说得姜成眉头皱起。 “这么说来之前乾王的案子实际上也是有些错漏的?” “是的大人,乾王当时在狱中所喝的酒也是这种“王家酒铺百果酒”,同样也不见封纸,地上封泥细碎当时也没有留意。如今看来是被对方牵了鼻子。”沈浩对于自己的错误也不避讳,再说了,之前的那些也是推演,又不是案情总结,所以算不得什么大错。关键的还是这次不会再放跑凶手。 姜成也没有在之前的事情上多纠结,正如沈浩所料,乾王案的那些都是推演,有些偏差不至于大错,关键是这次。所以姜成开口道:“一次说完,你打算后面怎么做?” “属下想请调令,允许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正式侦办此案。” PS:今天两更,休息半天。拱手! 正文卷 第749章 内务 所谓名正言顺,沈浩要的就是这个。 之前沈浩是封日城玄清卫下黑旗营试点副千户,被委派到任务也只是基于这个身份,虽然功劳不会把他算漏,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样并不合适,因为他现在手里拿捏着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 姜成稍微一想便懂了,笑道:“你是想让你手下的统领衙门在陛下和庞大人面前露个脸?” 沈浩也没想过避讳,直接微微欠了欠身,承认说:“是的大人,属下刚担大任,麾下黑旗营统领衙门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这次机会难得,所以属下想要让统领衙门也露露脸。而且也能顺便练练人手。” 事实也的确如沈浩所说。如今靖西玄清卫这边整合黑旗营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刻意宣扬,加上皇室“大考”的风波愈演愈烈争夺了不少眼球,但是有心人还是很多,暗中都在关注着靖西镇抚使衙门这次弄出来的所谓“黑旗营统领衙门”到底什么成色。 如今的确是机会难得,如此大案要案,加上又是皇帝关切,虽然后面多半还是暗中调查,可一旦案子有所收获功劳可不就直接算在了黑旗营统领衙门头上了嘛,也算是亮了像,能为后面庞斑一直在准备的全国黑旗营大整合打下一个好的开头。 姜成也不拿捏,立马就开了一份令条给沈浩,是手令,用在这种暗中行动的任务上正合适。 “手令我给你,同意你的想法,但你也给我悠着点,别暴露在外面,另外也不要和刑部的人起争执,更不要在皇城里招惹别的是非,明白吗?” 沈浩双手接过铜条,躬身应是。 事不宜迟,沈浩连忙返回封日城统领衙门准备。 人手方面肯定是要抽调这次整合之后的最精英部分。也就是以前各地千户所黑旗营亲卫。如今整合之后随随便便就能凑成一股六百人的精锐中的精锐,也是姜成这边能允许进城的最大人数。就这还需要在指挥使衙门、兵部、地方衙门详细报备。 人手有了,那谁来指挥呢?总不能沈浩一个人把上下所有的事情全部干完了吧?况且这次对外是黑旗营统领衙门的一次露脸机会,对内也是一次很难得的综合练兵,虽然规模不大,但因为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很有表率作用,所以对内沈浩也有安排。 之前奄奄一息被挂职之后于家里等死的唐清源被沈浩相救之后挖了出来。这件事在靖西黑旗营整合的告示出来之后沈浩就给匡盛元打过招呼了,而后广顺、连风两城的千户跟沈浩玩绊子,结果被沈浩一刀子剁了“手脚”,两个原黑旗营百户如今身死族消,唐清源就成了沈浩手里最合适打出去接替的人选。 首先唐清源本就是副千户官,从五品职衔,如今就算黑旗营整合后编制提半级他也不需要动个人编制,阻力也就小,加上唐清源一直在玄清卫里混迹,有名声且熟悉门路,就任不存在门槛。 沈浩找上门,匡盛元这点面子必须要给,正好走了唐清源他也能重新提拔一个亲信上位,于是从善如流。 所以,之后唐清源就成了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驻连风城主事官。一手接管了连风城黑旗营的所有。 唐清源的接任很顺利,毕竟之前扎刺的人已经没了脑袋。接着后面该怎么整肃和收拢人心,沈浩就不且指手划脚了,唐清源的经验丰富,这点小场面不需要沈浩操心。 解决了连风城黑旗营的主事官,广顺城那边沈浩手里还真就没合适的人选了。本来之前还觉得他的副官王一明有些合适,可后面王一明的缺点暴露出来之后让沈浩对其失去了信心。一个总喜欢“帮别人操心”的人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容易出岔子。 思前想后沈浩最后还是将皮球传到了姜成手里。 这算什么事?你自己分内的事情让上峰来帮你做?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相反,沈浩这不是不懂事,而是很懂事。 黑旗营整合,加上姜成曾经给沈浩透过底,说之后南面兵事一旦结束,指挥使衙门就会推动举国范围内的黑旗营大整合,到时候黑旗营将会彻底独立于各地的玄清卫千户所,成为玄清卫内部直属指挥使的新编制。 这样一来,势必让沈浩今后的道路有绕过姜成的可能。 姜成很大气,面对沈浩这个门生一直都是推扶从未打压过。沈浩也争气,帮姜成挣了不少脸面。如今沈浩手里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何不顺水推舟让姜成塞一个亲信进来呢? 越到后面,关系的架构越需要小心经营,不是所你们关系一直紧密就不需要考虑对方感受,一些态度上的东西其实非常重要。 而且“关系网”这三个字看似贬义居多,可实际上谁又逃得开呢?人都是以群聚的,聚在一起就会产生关系,加上人员的各自流动,这网不就织起来了嘛,根本不会以你的意志转移。 算起来沈浩将广顺城的黑旗营主事官一职的任免交给姜成就是一种投桃报李的行为,也是示好,更是表明一种“铁杆站队”的态度。 姜成没有拒绝沈浩的这个好意。派来一个名为陈胜的人,而这个人算起来还是沈浩的熟人。 当年沈浩还在黎城的时候就和这个陈胜认识了,有交情。因为陈胜是姜成的亲卫头领,沈浩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千户所亲卫,当时姜成还是封日城的千户官,如今姜成当了镇抚使,陈胜就是镇抚使亲卫头领。 到如今沈浩都对陈胜的那一手根据痕迹推演的绝活,沈浩想学,但到现在也只学了点皮毛。看来以后他就有很多机会向陈胜请教了。 和唐清源一样,陈胜也是玄清卫里的老人手,且经验同样丰富,手段更是老辣,到任之后并不需要沈浩再帮忙,自己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拢手头各项权力和事务。 这次沈浩回到封日城之后立即下了调令,唐清源和陈胜的反应极快,仅仅一个时辰就已经各领两百精锐抵达了封日城黑旗营统领衙门驻地。 正文卷 第750章 伙计 皇城,西城区,石板街。 石板街上两边全是商铺,主要卖杂货,南北的都有,也有本地的一些特产,走的相对上档次些,比东市场里价格高上许多。 街中段有一家老字号,叫王家酒铺,据说开了百年,中间历经三代人不倒,从一间铺子如今变成了左右各三间,生意越来越红火,虽说算不得名震南北,但也称得上一句远近驰名。 店里主要是卖酒的,另外也随酒卖一些香辣下酒的小菜,不提供座位只外带。最出名的是香辣兔头和鸡胗。每天欲购者排起长队只限百份售完为止。 顺带卖的小菜都这么走俏,主营的酒自然更是追捧的人很多。 酒这玩意儿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简单的发酵工艺能玩出无数种花样来。有些人喜欢喝烈酒,喜欢那种入喉时的腥辣或香醇,喜欢那种浑身像是着火一样的燥热。但有些人却不喜欢烈酒,甚至觉得烈酒下肚三两杯就倒,这不是品酒的路子,更是在自找不痛快。 况且烈酒喝了容易误事,一些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人就对烈酒不那么感兴趣了。相对温和的水酒就是这家店里最主要的卖品。而其中最受追捧的就是一种小酒壶分装好的百果酒。 这种百果酒的味道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会随着每年不同的时节发生变化,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果香,号称一壶里面饮尽四季。 而且这里的酒不便宜,是一般果酒价格的一倍还高,寻常老百姓是不会花这份钱来喝什么“四季”的,他们更喜欢便宜且味道差不多的桃子酒、橘子酒、杏子酒......只有一些讲究细微口感和档次的“上流”最是追捧这家店的百果酒。甚至还自己弄了一套品酒的路数,说是风雅...... 不过王家酒铺里的东西卖得贵也不是真的全靠吹捧,而是有实打实的底气的。首先百果酒的质量的的确确很高,从选料到工艺,都是有自己一套严格要求的,追求的是那微妙的口感变化以及独特的味觉、嗅觉记忆。 王家在城外有自己的酒坊,在靖旧朝各地都有果园,甚至还有一大片高粱地,所有原料都是自己种,自己选的。将精致的噱头发挥到了极致,回报就是酒的大幅度溢价。 而其中自然不会每一壶酒都一样,中间的那一截最好的酒自然是最贵的,价格更高,而且不会随便卖,会按照预定的方式给客人留出来,存放在特定的酒格子里等客人来了之后便从酒窖里取出交给客人。 所以酒窖算是王家酒铺的产销环节里很重要的一环。 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建酒窖的,一些地方挖下去太潮,一些地方又太干,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很不容易。而且酒窖的日常维护也很麻烦,全靠经验来拿捏里面是该起炭火还是该放水盆。一般酒窖的师父都是十几二十年的经验才能上手,都是从学徒慢慢熬出来的。 倒是酒窖的搬运容易些,进库出库只要识数有一膀子力气都能干,而且有机会和酒窖师父熟悉,日后说不定能跟着学一些酒窖打理方面的手艺,那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所以酒窖里哪怕是负责搬运的伙计都是很紧俏的差事,等闲想要挤进去还得自己够机灵,同时还得要管事赏识。 “廖二!推车去后门,今天送酒的该到了,一共二十箱,你点清楚,然后签了搬下来。”说话的是酒窖里的管事,也是酒窖里掌管大权的一人。 管事口中的廖二是一个干瘦的年轻人,看上去很精壮,差不多十七八岁,眼睛有神,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来这里时间不长,但勤快又懂事,很受管事喜欢,一般进出库的事情都交给他在负责,有时候分装酒格子也是交给他,从来没有出过错。 可惜,这么好的人手要留不住了,说是家里人催他回去结亲,再过半月就得走了,下次还会不会回来就说不清楚了。所以目前管事也在愁是不是再找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来。 “好的张叔,我这就去。”廖二回了一句,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门口靠墙的推车就外走,上了一道满是凿痕的斜坡,到了外面,再顺着石板路到了店铺背后的巷子。 每隔几天酒坊的酒会送到店铺里,需要尽快进酒窖分装。 嗬,今天后巷里倒是安静,平时后巷各家各户的生意都有进出库的,巷子里一般都很热闹。这还是廖二来店里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遇到后巷白天这么安静的。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廖二脸上朴实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看向巷口已经驶进来的一辆马车,车上除了酒箱子和车夫之外还蹲着三个人。 这些人以前都没有见过。 猛的,廖二一个转身,身后深邃的巷子不知何时多了几人,巷子似乎被他们堵住了。 抬头,两边屋舍的顶上此时也有人不知何时站立在上面,一个个手里拿着出鞘长刀,浑身黑色锦袍,胸口绣了一个暗红色的饕餮纹。 玄清卫?! 再想往回走,身后的门却一下“消失不见”,甚至整条巷子都陷入一种如烟似幻的朦胧当中。 换个人在廖二的位置怕不是要被吓出尿来,可廖二却仅仅是脸上的笑容不见,眼神从之前的无害且青涩变得如刀锋一般锐利。 “啧啧,玄清卫就是不一样,这都能找到我,早知道就不多待了,直接走人换个地方就好了。倒霉。” 廖二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此时手一翻,双手食指和中指各夹着一张明黄的符纸,接着扬起,两张符纸居然化为雷霆萦绕他双臂之上,噼里啪啦的声势骇人! 与此同时,驶来的马车上以及后巷堵上来的玄清卫也纷纷架起气势,手里同样捏着符箓,清一色的全是奔雷符,一言不发直接扬了出去,化为耀眼的近十道雷霆朝着被堵在巷子中间的廖二砸下。 “在符箓师面前用符箓?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屑的一笑,只见廖二双手交叉,然后猛的往两边展开,就像伸了一个懒腰,双臂上缠绕的雷霆如有吸力,居然就这么将奔来的近十到奔雷符的威能全部吸了去,除了起其手臂上缠绕的雷霆更加凶猛骇人之外居然没有对廖二造成任何伤害! 正文卷 第751章 收网 为了布置这个局,沈浩在三天前就开始摸这家酒铺的底细了,黑水的探子虽说挖一些高门红墙里的消息不容易,但区区一家店铺还不在话下,仅仅半天就一切弄得门儿清。 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廖二的伙计身上。 一来廖二所在的酒窖属于酒坊到酒铺的中间必须环节,并且酒窖会直接将酒坊里送来的酒进行分拣,按照单子把对应的酒存进特殊客人的酒格当中,之后酒铺的人下来提酒交接,最后客人取走酒格里的酒。当然,这都是特殊的客人才有的贵宾待遇。 鲁王是特殊客人吗?当然是,不但特殊,还是最尊贵的客人,所以鲁王是享有提前订酒以及专属酒格取酒的特权的。 经过观察,比起酒铺和酒坊,酒窖里的人更方便对特定客人的酒做手脚。所以黑水的探子着重就是摸排的酒窖。结果发现这“廖二”。 廖二的名字肯定是个假名,假得很随意也很接地气,一般底层的人因为不识字的关系不少以姓加生辰来当名字。 之所以笃定廖二,一来这人出现在王家酒铺的时间刚好就是乾王遇害前不久;二是这人已经在半月前知会过酒铺东家说再干不久就要回乡成亲了,算日子也待不了几天了符合畏罪潜逃的惯性。 而之所以不立即跑,应该是担心走得太急让周围人察觉端倪露出马脚来,所以留了一个时间缓冲,也符合正常人的逻辑。黑水的一些密探在抽身的时候只要确定自己身份不会被识破都会选择这种温和的撤退方式,不留人口舌。 所以不论是行为还是切入点这个廖二都是最有嫌疑的。况且廖二是个修士。 最后一点是黑水的密探从靖西镇抚使衙门里申领到了最灵敏的法盘才感应出来的,说明廖二身上有极其厉害的敛气手段。甚至廖二很可能是一个修为极高的修士。 唯一一个可能不那么说得过去的就是廖二的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这作为一个修为高超手段高绝的凶手而言明显是太小了,除非天骄一级的天才,否则就是在样貌上做了伪装。 旁人或许看不出破绽,但黑水里有这方面的能人,最后从皮肤的纹理和一些细微的举止上判断出廖二身上除了敛气的手段之外应该还有易容的手段。就是不知道是幻术易容还是化妆易容。 确定了目标,后面的两天就是布局准备收网。 因为从乾王和鲁王这两起案子上已经获得的情报来说,凶手极可能是枉死城里师从张如铁或者林清虹的修士,实力绝不会低于元丹境,甚至元丹中后境都有可能。所以布局从一开始就极其小心,因为沈浩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要抓活的。 先是摸清楚了最近王家酒铺的进出库规律,然后在不惊动王家酒铺上下的情况下在其后门的巷子里布置三层法阵:幻阵、困阵、杀阵。 幻阵用以诓骗廖二进入杀局,困阵防止对方脱逃,最后的杀阵用来辅助抓捕。为此沈浩自己也在这次抓捕的第一线。 倒不是沈浩逞能,而是这次抓捕不能出意外,他麾下黑旗营的整体实力虽强,但个体实力并不算多厉害,元丹境的寥寥。他自己若是不来,心里不把稳。 另外,沈浩身边可是跟着三名元丹境后境的高手作为侍卫,这三人关键时刻可是了不起的战力,整天跟着他时不时的也要利用一下不是? 所以沈浩站在屋顶,身处三阵当中冷眼看着下面巷子里的搏杀。 而为了保险起见,下到巷子里作为尖兵的黑旗营高手每个人身上都领了内甲以及足量的符箓,并且都是精通合击之术。 按照事先的计划,见了面先是奔雷符打招呼,称一称对方的分量。结果却是让沈浩心里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威能强横的奔雷符被人轻轻松松的接了下来。 不,不应该说是“接了下来”应该是“吸收”。因为那廖二双臂上缠绕的雷霆居然变得更加骇人,明显是吸纳了黑旗营高手打出去的那些奔雷符的威能! 符箓打出去了还能被重新凝聚利用?!这...... 沈浩在上面冷眼看着,他并不会开口去指挥什么。下面的九人是黑旗营里最精锐的高手,拼杀的经验只会比他更丰富,面对如今的居然这九人早就开始架起防御符箓并且同时给了自己抵抗对方后手的护盾。 吸纳了足足九张奔雷符,若是中借力打力的术法,那廖二接下来的后手怕是有些厉害的。 不过没有人胆怯,甚至没有人觉得廖二今天能跳出升天。因为要知道此时此地有的不只是黑旗营的人马,还布置了法阵。廖二今天插翅难逃。区别只是过程。 “这等术法当真的奇诡!居然能将使出来的符箓威能重新凝聚,这人,这手段......必须要拿下啊!”不光是沈浩感叹,他旁边的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同样惊得言语中满是骇然,同时也对这种手段充满好奇。 要知道玄清卫之所以可以围剿那些高修为者,靠的就是密集的符箓砸击以及破法箭等法器的不断消耗,用人多和消耗品拖死对方。如果符箓如眼前这廖二一样可以被人借力打力,那对玄清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必须要了解清楚。 说话间,下面廖二已经开始反击了。双臂一挥,澎湃的雷霆威能便朝着前后堵路的黑旗营爆射过去,同时身形跃起,想要夺路而逃。 “哼,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身在幻境,地上突围难辨方向,走屋顶就要简单得多。不过,有困阵在你还想跑?”沈浩摇了摇头。主持阵法的是三名阵法师,并且消耗的泛灵石加起来足足近百颗,所产生的的阵法强度连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高手都咋舌说厉害,廖二还想挣扎? 做梦呢? 果然,廖二跃起仅仅半丈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回了地面。其实不单屋顶,就连巷口和巷尾都是困阵范围。想跑,除非挣脱幻阵的干扰以及困阵的掣肘。可这又谈何容易? “三位不下去活动活动吗?闲着不怕变得痴肥吗?”沈浩微笑的朝身边的三人打趣,言下之意是不准备在廖二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正文卷 第752章 实情 “禀报大人,伤二十一人,其中两人重伤,余者轻伤,无人阵亡,贼人轻伤被擒!” 这个战果沈浩比较满意,更主要的是这条巷子毁坏程度并不大,也因为玄清卫的戒严没有伤到百姓,这一点在皇城里动手最需要注意。也不枉他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来布置,一切都很顺利。 其实对于廖二的实力沈浩还是低估了的,对方的修为不但是元丹境中境,并且一手符箓术简直闻所未闻,不但压住了玄清卫最常用的符箓砸击,更借力打力反压住了已经形成合围之势的黑旗营高手。 虽然有阵法相助,加上人手充足,慢慢耗也能耗死对方,可为了以防万一,或者出现狗急跳墙突然自尽的变故,沈浩还是让两名紧跟他的侍卫下场帮忙擒拿。 还有一个原因就不希望拖太久,引来地方衙门或者刑部的纠缠。 两名元丹境后境的高手加入缉拿之后廖二的反抗就不再有效,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便被套上了禁锢修为的特制板锁。本来还要贴上禁锢修为的符箓的,可是想到之前这家伙对于符箓的诡秘手段,为了保险起见只能作罢。 等一大群黑旗营的人手从后巷撤走,取消掉法阵之后,后巷里的各户店家才战战兢兢的跑出来张望,他们刚才发现自己店铺的后门消失不见,翻墙也爬不上去,像是被罩了一层无形的罩子,墙后还有打斗声传来。 如今推门出去看到的是一条地面多出焦黑且坑坑洼洼,有地方还有血迹的巷子。心里悚然,以为遇到邪祟,遂连忙紧张的报了官。其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店家伙计在这次诡异中失踪。 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刑部和地方衙门的,可就算知道是玄清卫在行动和也没办法得到详细通报,只是被告知是一项秘密任务,只能疑惑的暗自猜测。 ...... 抓了人肯定不会返回封日城,而是选择在靖西镇抚使衙门这边关押。一来就近,二来这边的防备力量远比封日城新设立的黑旗营统领衙门更强,可以确保要犯不会被劫走。 本以为姜成会过来转转,可自始至终姜成都没有出现,似乎很放心的直接在等结果。 而沈浩也早有准备,封日城、连风城、广顺城三地最有牌面的刑讯杀才都被调了过来,用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刑具开始逼供。 好消息是这个廖二并不是那种脑子坏掉的邪门修士,嘴巴和脑子都没有封死,有刑讯问出东西来的可能。 坏消息是廖二的嘴巴很严实,短时间内想要敲开他的嘴很难,需要一些时间以及一些攻心的手段。 别以为刑讯就是“打人”,里面的门道很深,每一个精通刑讯的杀才都是心理和身理上的行家,对于“恐惧、担心、愤怒、犹豫”等等情绪把控得远比一般人精准得多。 甚至在确定了廖二不是那种脑子坏掉的邪门修士之后,几名刑讯杀才还很慎重的整理了一份刑讯计划给沈浩过目,信心满满同时也斗志昂扬的准备啃下廖二这块硬骨头。 小菜,休息,硬菜,休息,问询,小菜,问询,硬菜......其中的规律是几个刑讯的杀才在掌握,效果最开始并不明显,可很快坐在刑讯房里一直亲自参与的沈浩就感觉到了这番折磨之后廖二的口风变化。 不说,吃苦头,再不说,再吃苦头,慢慢的就从沉默变成大骂,接着又是喊叫,最后呜咽...... 直到后面屎尿齐流,沈浩才出去透了透气。又过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的杀才出来禀报,说廖二开口了。而此时,离廖二被擒已经又过去了两天。 只要开始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当天深夜,廖二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被看押在地牢里,板锁一直锁上,还用了特质的石柱,双保险就是担心这家伙有什么诡秘的手段挣脱。 而沈浩则是连夜整理拿到手的这些口供,准备等天亮上差后就上报给姜成过目。 首先,廖二的确是假名,这人的真名叫周岳,一个枉死城血衣门下的元丹境五重修士,准确的说是一名有名号的符箓师。 和沈浩判断的一样,周岳的确是天才符箓师叶皎的一脉,师从也正是叶皎的两名徒弟中的一人,林清虹。 不过有一点沈浩猜错了,周岳并不是因为血衣门委派,或者师父指挥才到皇城来的,而是他自己接受了杨文广的邀请,以“朋友”的身份过来帮忙,当然还有一些实际的好处和许诺。 甚至按照周岳的说法,杨文广的事情血衣门的人虽然清楚但并没有实际的支持,他的师父林清虹更是对杨文广保持疏远的态度。所以杨文广和枉死城血衣门之间虽然有关系,可这次其混入“大考”的行为并没有血衣门的参与。 至少周岳是这么说的,而是否实情目前尚不可知。 另外,乾王和鲁王也的确是这个周岳下的手,用的也正是其最擅长的“融术于字”的手段,将“九术散魂咒”融如酒壶封纸上,等拧开封泥时便徐徐使出印入对方魂魄中,最后散魂击杀。 而之前所谓的话本,只是周岳布置的一种障眼法,将线索从王家酒铺引开到书坊和鲁王身上,好隐藏自己准备伺机而动。 当然,留下的线索也足够隐蔽,若是当初没查到乾王爱看“话本”上面去,周岳也无所谓,只不过失去一个嫁祸的借口而已,再另外找机会就是。 用杨文广告诉周岳的话来说就是:隐蔽要紧,杀人次之,其它的可有可无不用强求。 至于后面杀鲁王,按照周岳的说法是临时起意的,并且杀了鲁王之后他就需要另外再换一个身份了。反正他有易容术在手,到时候换一副中年人的面貌出来谁又能知道呢?只是没想到玄清卫会这么快就找到他。 除了这些,关于杨文广的事情和计划周岳知之甚少,只晓得杨文广是来报仇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他却不清楚,只是听杨文广说过他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想来因该是要夺取靖旧朝的皇位?周岳如是想的。 s://.c/read/29743/23795129.html .c。m.c 正文卷 第753章 段落 晋王杨文广是想拿回皇位? 沈浩就当在听一个笑话。杨文广身上的修为玄海境二重不假,但按照周岳的说法,习练的可是邪门功法,可能除了思维不是邪门修士那种诡异,整个人从里到外已经和邪门修士没多少区别了。 那双一黑一白没有瞳孔的眼睛便是习练邪门功法留下的痕迹,据周岳说那眼睛除了难看一点,其实还很实用,有特殊的能力。 这样一个沾上了邪功,甚至是差不多成为了邪门修士的人居然还想谋权篡位?脑子坏了吗? 沈浩摇了摇头。晋王杨文广的行踪早就被知道了,皇帝不知道在武庄周围暗中布置了多少金剑卫,一旦下令,沈浩笃定晋王杨文广绝对活不了。 玄海境又如何?这里是皇城,皇帝才是最大的那只拳头。别说玄海境二重了,估计算是玄海境圆满过来了也讨不了好。当然,这些都是沈浩的猜测,毕竟金剑卫镇压靖旧朝这么多年,若是没点硬实力的话,天下那么多宗门又怎会老实的雌伏? 所以从被指挥使衙门告知了晋王杨文广在皇城的消息之后沈浩就笃定杨文广死定了。只不过就看皇帝准备什么时候朝他动手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杨文广好歹也是玄海境修士,并且在外隐忍多年,绝不会是一个头脑简单之辈才对。 不说远了,就说目前乾王和鲁王之死,这两个案子里的盘算已经称得上“高明”二字了,甚至还在暗中埋了月影楼和灵王的伏笔。绝对是深思熟虑过的布置。 这样一个步步为营的人会不明白邪门修士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重登皇位的吗? 沈浩想到此处心底最初的一份猜测再次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那就是晋王杨文广或许来皇城的目的并不是要自己谋权篡位,而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比如说弄死所有皇子,然后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这种想法一出来就在沈浩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因为这样的预谋才符合杨文广舍生忘死的行为。身为上代皇子,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大闹皇室“大考”之后必死无疑,却依旧如此,那唯有“推子上位”来解释了。 不过这么想,但沈浩却不敢轻易将这个想法告诉别人。因为这要是被宣扬出去极可能会引来不可预料的结果。万一猜错了呢?几个皇子为了疯狂的找不存在的竞争者,会把本来尚在控制的“大考”引向何方?若是情绪失控,诸位皇子会不会大开杀戒把所有自以为可能的竞争者都给弄死? 可能酿成的结果太可怕,沈浩觉得还是自己暗中调查的好,姜成都不能先说。 所以天亮之后,刚一上差沈浩就在姜成的公廨房门口等着了。 进了公廨房,姜成接过沈浩递过来的卷宗仔细翻看,脸上的笑容一些就展开了。反复看了两遍之后合上卷宗,重重的在桌上一拍,笑道:“好!抓住人犯就好办了。这个案子也算在你手里了结了。后面就看庞大人上请陛下之后,看陛下怎么定夺。” 姜成一边说一边笑得开心,他的这个门生还真的从未令他失望过。 不过沈浩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份文书,递到姜成的桌上,接着道:“大人,这是从周岳嘴里问出来的关于他之前使用的一系列法门的详细修行路径。包括术法和“融术于字”的手段。属下之前扫过一遍,发现这玩意儿除了有一定的修为要求外还对魂魄强度以及符箓制作有门槛要求。 不过这对玄清卫的实力提升和针对这门手段做一些应对的研究应该很有帮助。请大人过目。” 姜成笑容未变:“这么快连这些都问出来了?看来你们黑旗营统领衙门在刑讯这一块的确厉害。不过,你为何不把这些一起做进卷宗里?” 沈浩也跟着笑了,说:“大人有所不知,修行法门之事关系重大,若是周岳交代时藏有什么歹毒心思那就可能把人练死。所以属下只能谨慎些。另外属下见识浅薄,加之俗务庞杂难以静下心来研究。所以只能如此另行一文报备大人,请大人斟酌。” 好东西自然需要自己人先用。姜成怎么算都是沈浩的自己人,所以从周岳嘴里逼问出了关于“融术于字”相关的符箓手段之后他就没打算直接纳入卷宗上报,而是单独报备姜成。 当然,这东西不可能被靖西镇抚使衙门私扣,最后也是要上缴指挥使衙门的。但是时间上会有一定的延后。具体怎么把握就需要看姜成的意思了。 “哦?”姜成玩味儿的笑了笑,也不拒绝,将这份文书拿起来翻了两下就收回了抽屉里,点头道:“那这么说来周岳已经被你们榨干了?” “是的大人,周岳脑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榨干净了,人还留着当个人证。其它的就看您或者指挥使衙门还有无它用了。属下这边的话可否就可以结案了?” 案子在沈浩这一步就算是结了。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能找到线头并且自接拿住关键人物,这绝对值得惊喜。往后,沈浩自觉和自己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所以申请结案,好返回封日城接着处理整合相关的后续事务。 姜成思量了片刻,点头同意了沈浩的打算,交代说:“可以,你将那周岳移交给我这边的人,办了手续你就领着你的人回去。尽快把整合后的事务都搞起来,这次你们黑旗营统领衙门就算露脸了,后面再接再厉弄点成绩出来就更好看了。” “是,属下明白,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沈浩这边前脚离开靖西镇抚使衙门,后脚就用千里音符将王俭叫到自己的公廨房里等着。 传送法阵的好处就在于移动方便,从皇城到封日城如此遥远的距离也只需要瞬息而已。 “大人!”王俭守在沈浩的公廨房门口,见到沈浩匆匆回来便迎了上去。 “进去再说。” 进到屋里,沈浩开门见山地说道:“让黑水在皇城的探子给我找一个人。” s://.c/read/29743/23795130.html .c。m.c 正文卷 第754章 心腹 王俭的心里是拒绝的,因为找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不把稳,基本上七成都要看运气,更何况沈浩的言语太笼统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甚至样貌都要靠“推断”。 这......王俭低着头,想哭。这怎么找? 沈浩见王俭苦成这样,也笑了,说:“没办法,这个人必须要找,线索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三言两语的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沈浩补充道:“其实名字不重要。那人如今不可能用真名。但肯定是在皇城里,且不会是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应该在体制当中。可能是地方衙门,也可能是四门守军、各部衙门,甚至可能在驻皇城的玄清卫里。 年纪应该和七皇子、六皇子差不多,男的。 样貌是你寻人的最直接办法,他可能有过易容,但眉宇间应该和晋王杨文广很像,或者说有一张皇室直系的面庞。 说这么多你该懂了?” 王俭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明白。可实际上心里太清楚了,想在偌大的一个皇城里找一个不知姓名,不清楚长相的人有多难,即便有沈浩给圈定的一个范围同样无异于在大海捞针。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玄清卫里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先把任务接下来,后面完成到什么模样那别说王俭了,沈浩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毕竟他也只是在猜测,并不笃定杨文广是不是打算让自己子嗣来报仇,也不清楚杨文广会不会将子嗣放置在皇城。 碰运气嘛,不是都说他运气好吗?沈浩自然不介意找找试一试。 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体制内也是有沈浩的考量的,毕竟若是杨文广真的想要靠“推子上位”的把戏来一场“重夺皇位”的戏码的话他的儿子在见识和手腕上不能比皇帝的几个儿子差,并且要对皇族、靖旧朝里各方势力、六部,甚至是对如今南面的兵事都要有极详细的了解才行。 不然让一个懵懵懂懂或者屁都不懂的人坐上皇位怕是三天不到就得被弄死?这也不符合皇族的利益。 杨文广好歹也是皇族的人,争夺杀戮都是为了皇位而不是为了搞垮靖旧朝,这一点沈浩一直看得很清楚。不然杨文广不可能抽现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跳出来。 所以沈浩笃定若是真如他所料杨文广有一个儿子在侧旁观的话肯定就是皇城的体制的当中。 不过即便缩小了范围有大海捞针的可能性,但真找起来也肯定很难的。所以沈浩没有给任何期限,只是给了命令其余的交给天意。 “唐清源之前说要摆酒,我到时候不方便去,你替我跑一趟。”沈浩话锋一转。 “啊?是!属下知道了。”王俭连忙拱手应是,知道唐清源如今是沈浩的下属了,升官摆酒肯定是私宴,沈浩如今变成其直属上锋,升迁酒的确不适合过去。 “唐清源属于你我老熟人,本身经验和职衔都是够的。之前一直和我们走得很近,后面又因为我的事情被人行刺差点殒命,这个坎我要帮他过,而且他如今算是我们这一线上的铁杆。帮我守住连风城是如今最合适的人选。 而广顺城那边的新任黑旗营主事官陈胜你应该清楚来历,陈胜的根脚是姜大人,有他在,我们目前的地位才会更稳。” “大人说的是。”王俭继续应是,心里明白沈浩说这些其实是在给他解释,是在照顾他的情绪,心里难免尴尬也有些羞愧,他之前的确是想过能不能借着整合的这阵风再往上爬一级的,主事一方的话那就太好了。可如今冷静下来也明白轮不到他的,首先一个修为的门槛他就差得远。 心里失落那是肯定的,但王俭也想得通,毕竟王一明不也还在副官位置上待着吗?可没想到沈大人居然会特意给他一番解释,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沈浩也的确是在给王俭解释,但更深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这次连风和广顺两城黑旗营主事官的任职上,而是王俭之前表现出来的不冷静和不成熟,眼界小了。他不希望自己最心腹的人迷失掉自己的定位,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一番话。 “之前听闻你心思不宁,如今可想通了?” 王俭单膝跪下,懊悔道:“属下知错了,属下不该不自量力,还请大人责罚!” 沈浩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气劲柔和的将跪着的王俭托了起来。接着说:“人之常情而已,算不上错。不过你虽然受限于修为但你却也有优势,那就是你拿在手里的黑水,你其实可以仔细想想,黑水虽然编制不高,但它所拥有的潜力和力量是区区一个区域黑旗营主事官的管辖权能比得了的吗? 唐清源守成没问题。陈胜是姜大人的人情。这两个位置都是死的,而黑水却是活力无限的。 这次唐清源的升迁宴请了一些和他亲近的,你且去看看,看看你区区总旗的职衔会不会有人敢轻视你。黑水执掌的威风你慢慢会明白的。” 王俭再次跪下,扬声认错,更是对自己之前没能明白沈大人的一片深意感到羞愧。同时也明白沈大人所说并无虚言。的确,经营好手里的黑水绝对比一个地区的黑旗营主事官权力更大,并且这种逐渐壮大是可以预见并且可以被王俭掌握的。 见到对方明白了,沈浩摆了摆手让王俭退下,回去好好办差。 一个好用,能用的心腹很难找的,一来看能力,二来看忠心,都需要时间的捶打,沈浩只是希望王俭能继续陪着他往前走。 王俭行礼退下,沈浩则是拿出一份文书开始提笔书写,时不时会停下来思索许久,甚至会扯掉一些挥手毁去重新又写。 看这份文书的抬头《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诛邪行动计划草案》。 内容沈浩尚在调整,但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了。这就是他整合了靖西黑旗营之后的第二把火。这第二把火并没有如外界以为的那样会在黑旗营统领衙门内部继续烧,而是盯上了那些被称为臭虫的邪门修士和邪祟。算是回归了玄清卫的又一主要职责。 s://.c/read/29743/23795131.html .c。m.c 正文卷 第755章 集火 “砰!” 一盏精美的茶杯被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里面的茶水沾到了面前几人的脚上、袍子上,但没人敢伸手擦拭,一个个低着头束手而立。 “到底是谁在阴我?!嗯?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又是一声爆喝,来自于坐在上首,一脸怒气冲冲的灵王杨束。他很少有像现在这般发过火,性格的原因他更习惯于的嬉笑中给人递刀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抓狂。可见被气得多惨。 站在杨束面前的是他麾下的谋士,最挑大梁的几人如今全都在,书房里还架着遮掩法阵说明事关机密,可谈的内容其实外面人也能猜到七八分。 最近杨束的情况很糟糕,一改之前黑马一往无前的大好趋势,急转直下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被群起攻之。 现在还剩下的五位皇子,包括杨束在内各人之间的实力强弱都是相对的,一对一的比较,而不存在那种一个打几个的局面。所以即便杨束在“大考”里一路运气眷顾,实力实现反超,可真要说比他的几位兄长强得了多少?那不好说。 至少明面上来看大皇子杨百成就能甩杨束半条街。更被提如今老大、老三、老五、老六全都凑到了一起玩了联合,这一合力又怎是杨束能吃得消的? 如今不单单是皇城里如起一层坚冰,让杨束感觉阴冷且难行,就连各地的商号如今也开始受到联合打压。 别以为就杨束手里商贾众多,其他皇子虽然不是主要收拢商贾,但势力当中又怎会少得了来钱的门道?多多少少都会有各自的商号作为下游支撑。如今各家联合在一起同样是一股不容忽视且强的力量,一股脑的朝杨束一方捶过来同样不好受。 编制内的力量反扑就更厉害了。各大世家门阀之前阴恻恻的藏在角落不愿和拿捏着钱粮紧缩大权的杨束顶牛,担心被旁人利用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却大不一样,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跳出来唯恐踩不死杨束,那场面形容生猛。 好不容易在编制内有些起色,可如今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让杨束感觉到了一些快被压垮的迹象。 最明显最直接受到“攻伐”的就是才到手的皇城南门守军以及皇城地方衙门这两处。 南门守将昨天就来说了,说兵部里突然反他的声音极高,并且他麾下的几名副将全都被人搞了,扒了不少陈年烂谷子的脏事出来,甚至有些还是拐弯到远亲那边硬扯上来的事情,摆明了有人不讲道理要硬抹黑。 这种迹象很不正常。一般而言越是重要的位置越是需要严格把关,不论上下都不是儿戏,硬抹黑就想把位置上的人拉下来根本就不可能。但如今这风向一切都不好说。兵部现在除了尚书文铭举之外,其余人无不暗中站了队,想要群起攻之也不是不可能。 皇城地方衙门的情况和南门守军的情况差不多,甚至更凶险。因为地方衙门是白常卿帮杨束从中说合然后倒向他的,其中涉及到了好几笔数额巨大的献金,甚至还牵扯到了白常卿,一旦地方衙门被敲漏,那损失的很可能就不单单只是地方衙门本身,到时候连白常卿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可谓两难。 除了这两边重头戏,周围武力客卿也有禀报,说最近几日王府周围游离来去的不明身份修士比以往多了数倍,而且修为越来越高,昨日已经有元丹境的高手嚣张的朝灵王府探入感知了,可以断定之后还会更逼迫。 真到了关键时刻很难说那些围过来的人会不会同样合力派来武力绝杀,这是要命的事情,杨束心里警惕到最高,一众客卿同样不敢丝毫懈怠。 但一连多日局面每况愈下却没有一点反手的办法,这对杨束而言不能接受,也是他今天大发雷霆的原因。 被打了不生气,但被打了却没办法还手那就很生气了。 杨束的发火摔了杯子,下面谋士一个个呐呐不敢言。唯有当先谋主拱手回道:“王爷息怒,如今局面艰难更不能焦躁影响您的判断。” 这算是劝诫,谋士的职责,但在主子气头上还敢这么顶回去的人却是少数。 杨束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旋即有飞快散去,深吸了一口气,胸膛猛的起伏数下才恢复平静。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善,说:“焦躁?你们若是再拿不出对策来那就不只是焦躁了,入棺材能不能全乎都难说。” 杀人好砍头,这才能切实的把人命拿走不怕中什么诡术手段,所以杨束才说“全乎入棺材”,另外也是在提醒麾下谋士,他若是被这样弄死,你们这些谋士也没可能有什么善终的。 “王爷,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嗯?继续说!” 谋主心里也是发狠。这些日子他几乎没合过眼,整日和同僚一起研究如何破局,他们当然也清楚一旦事情难以收拾他们的下场也好不了,数十年之功也就毁于一旦。不过面对群起攻之的局面想要巧妙的避开几乎不可能,这种事情小聪明或者小伎俩已经没了用处。 唯有勇气才是现如今可能破局的根本。 一往无前,拼死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很快就会被缚住手脚最后被撕成碎片。 所以这谋主的言语其实不单单是他个人的想法,也是在场所有主要谋士的想法,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如今需要的是看灵王束是不是会同意这一样一种颇为冒险的行为。 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语后这谋主上前一步,拱手说:“王爷,一群饿狼围来,只消斩狼王之首便可令群狼溃散,如今我等也唯有奋起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狼王?你是说我大哥杨百成?”杨束眉头深皱,他听明白了的,可内心里却是不希望和大哥这么早就硬怼上去,因为很可能会被旁人捡便宜。 “是的王爷。如今景王势力最雄厚,而且这次围攻过来也是他门下势力打头阵冲锋,只要我们能将景王击溃或者让其断臂大损,势必可以让局面发生变故得以脱身。 而且景王若是露了怯,那我们反客为主也不是不可能!” 正文卷 第756章 思路 沈浩这边回到封日城里着手准备针对邪门修士和邪祟的清剿计划,皇城那边的风雨他都旁观,同时也在寻找机会。 邪门修士和邪祟的存在就好比粮仓里的老鼠,恶心,屡禁不绝。 不是说打击力度不够,相反针对邪门修士的打击力度一直都很高,但奈何鼠有鼠道,邪门修士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依仗,就算千夫所指同样有人会前赴后继的追逐邪法泯灭人性。 追究根源还是两个字绕不开:力量。 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八岁小孩,都知道一个道理:修士很厉害! 修士的厉害不单单是强大的力量和各种神奇的术法,更强大在“活得长”。寻常人年过八十就算少有的长寿了,而修士呢?七八十岁了还能跟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样在花楼里折腾,一晚上睡个两三人都不算事儿。这其中的差距足有天地之远。 可修士的门槛太高。即便是最基础的炼气境也是百里挑一才有资格踏入,越往上就越难。聚神境千里挑一就不止,元丹境十万里挑一或许都乐观了,玄海境?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修士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但这种奢望也就成了邪门修士乘虚而入的一个有利切入点。 以“成为修士”为诱饵,让一些不甘于平凡的普通人走上歧途,然后以“不在乎天赋一样可以修行可以运使术法”的神奇手段或者丹药将上船的普通人变成自己的拥趸。最后一步一步的让力量迷失掉心智,慢慢的将其引导成邪门修士行为准则和认知的“老鼠”。 其实各地每天都有邪门修士作祟的事情发生,区别只是在于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大小不一而已。很多案子都是涉及到邪门修士蛊惑信徒类的。 而邪祟,这玩意儿养起来不易,用起来更是一死就是一大片。有些还是自然生成的危害尤甚。 沈浩自己就是从玄清卫最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曾经就是在任务中被邪祟掏了心肝,本该必死,可被黑兽纹身所救才活到现在。所以对于基层的状况沈浩心里很清楚。 杂乱无章,行为被动。 这八个字就是沈浩对基层玄清卫针对邪门修士和邪祟态度的总结。以前看似没什么,举国上下哪个地方不是这样的? 但沈浩想要做出成绩,让后面即将到来的举国黑旗营大整合做准备,要打一个榜样出来就必须要改变这种古旧的状态。 对待邪门修士和邪祟,沈浩的想法是:重拳出击,主动出击;配合宣教,从思想做起。 这一套路在另一个世界一直被广泛运用于各种领域,效果向来优秀,而且不容易出现反复,巩固性也很不错。还有实施的成本很低,基本上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再配上一些耐心就能办到。 当村里的老少爷们但凡听说有谁教唆周围的邻里“学法”、“练术”之类的不用思考直接就知道报玄清卫抓拿的时候,邪门修士还有生存的土壤吗?到时候真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起码生存空间能消减七成以上! 当然,这个想法单单靠玄清卫或者说单单靠黑旗营来是做不好的。需要地方衙门、军伍、户部、吏部相关的人以及律法的配合,是一个浩大的系列工程。 不过沈浩对这个办法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他相信只要黑旗营这边能开一个好头,那后面一定能够得到很多人的鼎力支持的。 不过这边沈浩忙碌撰写新方略,皇城的风向变得太快也不得不牵扯住了他很大的精力。 王俭自从之前听了沈浩推心置腹的一番言语之后对黑水抓得更紧了,如今南面、枉死城、皇城,这三边重点越发的紧凑,沈浩王俭单独为此拉了单独的情报渠道出来,为的就是要保证这三个地方的消息可以最快最安全最准确的传递。 之前鲁王案被沈浩办结的时候皇城里的风向就已经开始变向了。之前的东倒西歪的胡乱刮,如今却是有了一个统一的方向,四面八方齐齐朝着一处:灵王。 乍一看觉得灵王倒霉,可仔细一想这事儿又是情理之中。 没人关心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特别是连皇帝都另有打算的压住了鲁王案的突破进展,迟迟不公布,变相的就是助涨了如今皇城里的这股群攻灵王的合力。 谁让你和大家不一样呢? 你很特别但不代表会特受欢迎,很多时候还会成为靶子。反正要杀人,随手把鲁王案当做由头拿来用当成契机,聚合了所有古旧势力的矛头一起刺向灵王这种“另辟蹊跷”的隐患。 沈浩和灵王有数面之缘,印象说不上好坏,但至少觉得灵王是一个比较接地气的皇子,而且言语间架子也不大,比起同样见过的寿王林来说灵王算是很亲民了。如今这局势沈浩都不禁为对方捏了一把汗。 危险呐!稍有不慎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皇帝家的儿子都是狠人啊!老百姓生活艰难不好过,这皇子看来也不好过哟! 这番感叹尚且只在沈浩心里维系了没几天,接着皇城里的风向再次有了变化,并且这次直接如同一阵龙卷风,一下就把好不容易才形成合力的风向搅乱。 起因是一则消息:大皇子,景王杨百成后院糜烂不堪,更有断袖之癖好,并且时常通过逼迫、圈养等非自愿的方式掳走样貌清秀的少年入府供其玩乐! 这则消息一出来就掀翻了大街小巷,这种花边闲话是老百姓的最爱,一时间路过景王府的路人都要看两眼王府大门心里嘻嘻笑几声。 而家里有清秀少年的则是心惊胆战,关照自家娃儿少往人少的地方去,特别是景王府所在的区域,如避粪坑。 这是起因,更凶狠是在昨夜,景王在府中被刺客袭击,虽然景王没有受伤可就寝的屋舍被夷为平地...... 另外,皇城之外,国朝举国范围之内所有和大皇子景王沾边的商号同时受到不明势力的打压,或明或暗的都有,手段狠辣,明摆着就是冲着大皇子景王去的。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灵王想要破局啊! 正文卷 第757章 帮忙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灵王准备“擒贼先擒王”,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以点破面”。 不过令沈浩感觉好笑的是景王断袖之癖的消息居然被灵王拿出来宣之于口,甚至流传到了市井当中,这是妥妥的闲话攻势啊,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搞臭景王。 不要说什么断袖之癖是什么“雅趣”,那玩意儿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偏门,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被普罗大众所接受。也就是景王身份尊贵,上流的圈子就算知道也不会到处宣扬或者拿出来批驳嗤笑,换做一般人,这就是顶风臭十里的丑事。 如今事情闹到大街小巷就性质全变了。 首先一个,为皇必多子,这是共识?若一个断袖之癖的人当了皇帝怎么保证“多子”?甚至怎么保证之后的皇子乃是杨家血亲而不被谁冒名顶替? 再有,民间对断袖的看法那是不入流的,撇嘴的人占大部分,会心悦诚服的接受一个冷门爱好者的统治? 最后,这对皇族的名声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损害。 名声,对于一个寻常的百姓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关乎脸面也关乎生活。对于一国之君更是如此。所以灵王直接将景王的名声搞臭这已经相当于釜底抽薪的意思的。 后面关于刺杀或者商贾手段的报复,这些反倒并不是那么的致命。 暴怒是肯定的,甚至比起被围攻的灵王,如今名声臭大街了的景王更加暴跳如雷。因为正如大街小巷里传的那样,靖旧朝从未有一个断袖之癖的皇子登上皇位的。 暴怒之后就是报复,几乎是扯去了所有遮羞布的报复。 大早上,就是灵王府门口,两边近百名修士大打出手,半个灵王府都被毁掉,死伤近三十。 唯有灵王府周边那些被事先用防御法阵保护起来的民房无损。但街面却一片灾祸的模样,损坏极为严重。 最后,结果却让许多准备看灵王吃亏的人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赢了?灵王府里的修士居然比景王麾下的更多?这......”沈浩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修士是不缺钱的,按理说和更多修族关系紧密的景王手里的武力应该远比仅仅靠银钱雇佣人手的灵王更强大才对,可事实却是灵王赢了,景王输了。 这种硬实力的碰撞绝对没有投机取巧的办法。既然事实摆在面前,那就要认,至少在武力方面灵王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强于一直以来被认为最看好的大皇子景王的。 “灵王哪儿来的人手?不会又是找月影楼帮忙雇的人手?或者直接就是月影楼借给他的人?”沈浩放下手里的情报直接问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王俭。目前皇城里的消息沈浩还是觉得黑水传回来的最把稳。 王俭才拿到这份最新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黑水四部很快就利用往日收集的零碎情报拼接和还原了这次让大部分人惊掉下巴的结果是怎么产生的。 就听王俭道:“回大人的话,灵王的实力其实是趁着乾王和鲁王身死的机会飞快壮大的,特别是武力方面。” “怎么说?” “乾王和鲁王身死之后起麾下的修士除了皇族内卫之外其余的四散。另外几位皇子几乎都将精力放在了收拢鲁王和乾王遗留的势力争夺上,对于两位王爷麾下四散的人手并没有太多关注。 而灵王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乾王和鲁王遗留势力的争夺,而是退求其次的盯上了那些“没人搭理”的修士和谋士,其中除去心灰意冷和有修族牵绊的少数,绝大多数的散修都另投门庭入了灵王府。 根据黑水的案牍情报,灵王如今拥有的元丹境高手的数量要比景王多出足足五名,聚神境的修士多出十一名。所以这场激斗景王输得不冤,甚至景王根本就对灵王手里的武力没有清楚的认知,不然不会如此冒失。” 景王的确冒失了,但不得不说灵王这次肯定也有意的在淡化自己从两位死去的兄长手里吸收人手的动作。 “这下就好玩儿了。灵王这算不算成功破局?” 王俭笑道:“算,也不算。景王打输了一场但并没有彻底动摇根本,综合实力依旧是几位皇子里最强的。不过损失了这么多修士加上名声这次是真臭了,局面变数真就大了。后面走向如何真不好说。” 王俭所说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看法更是黑水四部对皇城局势的看法。 一个本该处在领头羊位置的景王,一个是本该处在绝地的灵王。但仅仅数日,两边处境就相互大变。领头羊表现得外强中干,而身处绝地的一方表现得生猛无匹极不好惹。面对这种情况旁观的三位皇子该怎么选?是继续跟在景王身后起哄还是另有别的动作? “你说如果我们帮灵王再使一把劲儿的话,另外三位皇子会不会反过来站在灵王一边朝景王刺矛啊?”沈浩笑眯眯的看着王俭问道。 “大人,您是说之前关于您如刺的那件事?”王俭的反应很快,沈浩一说要帮灵王的忙他就心里有数了。 “怎么?你觉得不合适吗?” “不是,属下觉得很合适。那些实证绝对是可以拿去做成铁案的,一旦到了灵王的手里那就好看了。况且那件事一旦公开,寿王肯定是会跳起来站在灵王那边的,之后就更有可能形成新的合力了。”王俭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说事,绝不会去帮沈浩拿主意。 闻言沈浩点了点头,的确,上次他遇刺明显就是大皇子想弄死他然后嫁祸给寿王林,一旦真相大白的话,寿王作为差一点就被算计的潜在受害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有寿王领头调转矛头的话,那局面还真就不好说了。 这算不算站队?沈浩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景王之前想杀他,如同想要踩死一只蚂蚁,而如今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景王能做初一,他沈浩做不得十五吗?他可从来都是一个极其小气的人。 “找人给灵王去个消息,然后将那份卷宗交出去。若是问缘由,别理会,东西给了就走。” “那咱们的身份?” “身份可以亮给他看,其它的别搭腔。” “好的大人,属下马上就去办。” 正文卷 第758章 枕头 皇城,灵王府。 身处绝地而奋起反击,并且还真将本来严密的围攻敲出了一条裂缝。不但得以喘息更是有了继续腾挪的空间。 如此绝地反击虽然漂亮,可离彻底摆脱眼下的困局还差得远。 当然,灵王麾下如今气势如虹,绝地反击凝聚的士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可以求生的底气所在。不过该如何反转逃出这个局面还需要小心的一步一步来,主要就是要继续展示自己的力量,同时造势打压景王,把“弱势”的帽子扔过去。 下面的人干劲十足,杨束却根本不敢放松半点。甚至来自景王的后续反击已经到了,特别是皇城地方衙门那边,弹劾主事官收受献金的条子据说已经在往上面报了,其中直接就点名了他杨束的名字,还一股脑的将白常卿也给搂了进去。 若是说名声是景王的七寸,那么如今杨束在体制内的标杆就是白常卿,如果白常卿被撸了,那灵王后面就别再想获得任何文官集团里大佬的认同。 所以现在对于灵王来说虽然局面因为他的绝地反击有所好转,可依旧很磨人,后面走势很难说。 不过今天一大早灵王府后门就有家里下人急匆匆的过来说有人找,亮了一只酒坛,递了一张字条,字条上说是王爷看到这酒坛就会见他。 “人呢?”杨束刚洗漱完,昨夜他和麾下几个谋士商讨到半夜,就睡了两个时辰,如今有些没精神,靠着一壶浓茶提神。看到自己的贴身内卫过来禀报,以及那一坛熟悉的酒香心里莫名的一阵触动,预感到了什么。 “回王爷,来人在后门外候着。不过观之不是修士,就一普通人,样貌也无特征,不知身份所以只是让人看住了没有动他。”内卫说话很小心,不敢有丝毫擅自动作。 灵王放下酒坛,没喝,扔到一边说:“让人查查这酒有没有问题,然后把后门那人领到我书房去,记住,他们既然走的后门那我们也得小心一些,入府之后给那人遮掩一下。” 别人或许闻不出这酒,杨束却可以,甚至光是这酒坛的样式他就知道这是市面上很少见的两年酿的极品五粮液。作为一名酒中客,杨束能忍住没喝也是很有毅力了。同时心里猜测找来的那人身份或许和这酒背后的那人有些关联。 杨束也不急,洗漱之后去吃了早饭,然后才慢吞吞的去了书房,见到两名皇族内卫正在书房里看着一名衣着简朴的中年汉子。三人都站着,见到杨束进来后都行礼。但那汉子只是躬身拱手却没有说话。 “怎么?见到本王觉得不配让你见一声礼吗?” “呜呜呜!”汉子倒是发声了,表情也有些急着解释的意思,但张开嘴发出杂音同时用手指着自己嘴里。 “王爷,这人没舌头的,是个哑巴。”边上的内卫一把捏住那汉子的下巴仔细看,里面舌头就剩半寸,断口整齐,虽然已经愈合但也看得出是被割掉的,而且割得很干净。 杨束哦了一声,倒也没凑过去看。 坐下之后杨束指着桌上的那坛酒说:“酒不错,不好买。想来是姓沈的叫你来的?” 闻言,那汉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并且亮出了自己玄清卫的腰牌。虽然被割了舌头,但耳朵和脑子都没问题。他是王俭手下的一名侍卫,舌头是在一次任务中被人逼供失败后恼羞成怒给他割掉的。很得王俭的信任派来执行这次绝密任务。 见对方点头承认,杨束心里也算放下了几分戒备, 姓沈的是玄清卫的红人,如今有才升官正五品,站实了姜成和庞斑一条线,属于中立的势力,所以杨束不太担心沈浩给他下绊子。 但也很奇怪为何沈浩会突然派来找他,按理说玄清卫一系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不声不响等最后的胜负分晓吗? “姓沈的叫你一哑巴来干嘛的?” 那汉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根铜条,很懂,没有直接往杨束跟前递,而是转手递给他身边一直压着他肩膀的一名皇族内卫,示意对方检查后转交。 主要检查铜条上有无什么蹊跷危险,一切无误之后一名内卫才将东西呈到杨束跟前。 铜条上没有封禁,杨束接过来直接展开,里面内容看了几行之后就合了起来,玩味儿的看着面前那汉子。笑道:“姓沈的就没再说什么?算了,派你这么一个哑巴过来已经算是在表态了。” 挥了挥手,杨束让手下赏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给那汉子,然后将其屏退。接着又将麾下的几个主要谋士叫了过来。之后书房里再次架起了遮掩法阵。 “这是刚才玄清卫那个姓沈的叫人送来的,你们传着看一下。”杨束脸上带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浓茶的关系还是人逢喜事的关系他突然感觉精神了许多。 以前杨束就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瞌睡遇上枕头。觉得这种事情不太会发生在现实里,因为太巧合,可如今却真就让他碰上了。 铜条里的内容很多,很详尽,已经不是简单的文书,而是一份很详细的案件卷宗,而且是那种已经达到结案标准的卷宗。里面有分析有推演也有关键的实证。 为什么姓沈的会扔这样的东西过来呢?杨束看完卷宗后前面几页就明白了:报复而已。 案子本身就是姓沈的在去年经历的一次当街行刺,差点被弄死。当时姓沈的正好和寿王有梁子,很多人都怀疑是寿王要弄死姓沈的,而后彻查才发现居然是景王派人干的,目的只不过想要利用姓沈的一条小命往寿王身上泼脏水罢了。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景王的想法应该很简单:成了最好,失败了也无所谓。完全没想过真有人能查到他头上去,并且选择在这么一个奇妙的时机交到灵王手里。 等几个谋士凑一起飞快的看完之后各自脸上都是喜色。 “王爷!这可是好东西啊!用得好的话咱们不但可以跃出困顿,甚至可以彻底扭转风向,反过来把景王逼进绝地!” 正文卷 第759章 反转 玄清卫在靖旧朝的机构里属于什么角色?属于皇帝的亲兵。 那蓄意谋杀玄清卫属于什么罪名?形同谋反。 不说一般的老百姓了,就算是寻常体制里的官人们见到玄清卫都要退避三舍礼让三分,杀玄清卫?这种事情只要摆在明面上那就是逃不了一个“死”字。视情况还可能抄家灭族。 当然,若是像景王这种身份杀玄清卫肯定不会涉及到株连,但“形同谋反”的罪名却是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消减分毫。 所以当灵王直接在刑部大门亲自敲响升堂鼓的那一刻起,景王的处境就开始朝着无底深渊滑坠。 堂堂一个王爷亲自写状子,亲自敲升堂鼓,亲自作为“揭发”身份状告检举另一位王爷。这种事情在靖旧朝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刑部尚书马玄霖不得不穿上自己的袍服坐在一直都被当做门脸而无实际用处的刑部审堂上,同时招呼衙役开正门升堂。 刑部开正门升堂可是少之又少的事情,皇城里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只见过一两次,大部分人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这边刑部升堂鼓一响,正门一开,街头巷尾就立马传疯了。不但游手好闲的人跑来凑热闹,一些本有事情在身的人也禁不住好奇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看稀奇。 而黑水的探子们自然也就混在这些老百姓里凑近了要看堂审。 马玄霖又不傻,他是想要驱散围拢的百姓的,理由也很好找,随随便便定一个“国事机密”就能敷衍过去,老百姓也不敢起刺。可最后却被一身常服打扮的灵王给阻止了。 灵王说:只是一起普通的案子,老百姓都听得,不用清场。 王爷都这么说,马玄霖自然也就不敢造次,只能面上堆笑心里暴跳的敲了惊堂木拉开了这场堂审。 其实堂审并不多稀奇,稀奇的是作为“检举”一方的灵王束言之有物,有条不紊,一条条一样样的讲出来同时给出灵王府已经核实的实证,让坐在位子上的马玄霖如坐针毡,心里明白果然灵王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按照堂审的路子,以及靖旧朝律法的规矩,有人当堂给了证据,那就必须要核实,并且追索被告到堂。若是被告不能到堂的,也要下海捕文书将其捉拿回来问罪。这些都是建立在实证有效且真实的基础上的。 马玄霖不敢迟疑,因为灵王已经用眼神在催了,实证面前他身为刑部尚书也不敢公然违背律法规矩,更何况如今围观的百姓众多,见居然是王爷告王爷的“大戏”哪里会走哟,若他还想要名声就只能先按照正常流程办理。 这边马玄霖安抚陪着灵王,下面衙役一边去核实灵王提交的实证,一边急匆匆的去左相衙门报信,最后还得有人拿着刑部的令条去景王府传景王到衙。 结果呢?景王什么脾气?被人怼了大不了怼回去,会跑来刑部上堂玩过家家吗?刑部又算个屁啊? 看似粗鲁和嚣张,但实际上却是景王如今最好的应对了。至少“无礼”总比当堂对峙“哑口无言”要来得好得多?况且事情突然冒出来景王还要好生盘算,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草率的和灵王过招了。 马玄霖这边核实实证的人回来了,说是无误。但景王传不来。于是便向灵王表示一定会在尊重律法的条件下尽快传景王到堂听审,还请灵王先行回去,一旦案子再次开审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灵王的。 杨束深深的看了几眼马玄霖,转身离开之前故意大声的叮嘱道:“如今国战当前,皇族内却有肆意杀戮朝中官员形同谋反的坏虫潜伏,若是刑部不能以儆效尤,那刑部这块招牌怕也愧对国朝律法,愧对文官一身傲骨啊!” 说到“形同谋反”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极大,门外围观的百姓们不知谁领的头齐齐鼓掌叫好,甚至有人喊出了“灵王威武”的口号。可以预见,灵王在这件事之后恐怕能在皇城大街小巷的百姓心里留下一个很不错的印象了。 不畏强权,秉持正义。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啊?况且这还是老百姓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一名王爷秉持正义的威风。 最最最关键的是杨束身上的那股独有的尊贵中带着点痞气的气质是所有皇族里唯一的,在上流们看来杨束这种气质是“掉价”,可在平头老百姓看来却是“亲切”,他们身边很多人都有这种痞气。 从刑部出来,杨束可没有就真的信了马玄霖的话回去乖乖的等消息,而是转道就去了枫红山庄。但他要找的不是金剑卫,而是皇族宗祠! 刑部代表国法,按理说最是硬朗才对。可刑部的人却硬不起来,典型的准备和稀泥不想沾上是非的模样,打的注意不外乎就是一个“拖”字而已。说到底,还是大部分文官集团的高层不看好他杨束罢了。 但这世上除了国法之外还有家法一说。寻常老百姓大族就有宗祠,宗祠里就有家法,甚至很多事情家法比国法更严苛,更残酷。而皇族说到底也是一门姓氏,家中宗祠里同样有家法。而灵王就是要国法家法一起来,倒要看看宗祠的人是不是也想和稀泥。 不过这边同样很顺利,见到了宗祠的长老会中的几位长辈,同时宗祠长老会也接下了灵王递上去的条子。 寻常之事或许宗祠会将皮球提到刑部去。可涉及玄清卫,而玄清卫是皇帝亲兵不受律法管辖,真要较真的话甚至说一句“玄清卫乃是皇族亲兵”也勉强说得过去。所以宗祠在灵王的再三要求下准备走宗祠内审的流程。 和之前不同,灵王笑眯眯的躬身告退。他明白宗祠不会也不可能直接就强传景王过来。而且这件事肯定是要给皇帝过目并定夺的。 律法方面景王或许可以下力气让麾下的势力帮忙洗白或者转移注意力。但宗祠这边呢?借一百个胆子给景王也不敢伸手过去干涉的。 正文卷 第760章 三死 八月十一,大雨。 瓢泼的雨水冲刷在地面上汇成了小溪一般,已经能渐起一圈圈的水纹涟漪了。街道两边的排水渠根本不够用,还每个时辰就要拿钩子通一下,不然顺水来的树叶或者渣滓就能把水渠口给堵上。 地方衙门的衙役已经征了徭役来跟着防汛了。不单单是防城里的内涝,更要防城外白江水系的水势。据说堤坝已经加高了一丈多了,可还不够,若是这雨还这么下两天的话封日城就麻烦大了,下游于城之类的地方更惨。 沈浩也让麾下黑旗营的军卒出门帮忙,至少街面上和城郊这边够得着的地方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说也是帮自己。 江堤很重要,城内的排水同样重要。要知道这世界的房子大多数可没深桩的,地基浅,而且土胚房居多,长时间的泡在水里那是要垮掉的。 “把咱们那块校场平整出来,再把库房里的帐篷拿出来搭上,能搭多少是多少。”沈浩皱着眉头站在窗边,外面的大雨已经下了五天了,从昨天开始封日城里的气氛就不对了,而且看这天色怕是还得接着下。想到城里城外那么多土胚房...... 王一明一身湿漉漉的进来,闻言没怎么听明白,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大人,这是要练兵?” 沈浩没回头,而是指着外面的雨:“雨这么下下去要出事儿的,老百姓没房子住在这种天气很快就得中寒,到时候要死人的。给他们个落脚的地方也是好的。” 这么一说王一明就懂了。正要去办,但被沈浩又叫住。 “这事儿咱们不能牵头,给谢友林那边说一声,他们地方衙门来牵这个头,到时候我们黑旗营统领衙门配合就是。还有施粥,我们可以出粮食但牵头不能咱们来。这些是底线,懂吗?” 王一明恍然,连忙点头应是,然后匆匆忙忙的跑下去准备了。心里更是有些腻歪,别扭。什么时候沈大人这个声名在外的煞星还关心起老百姓了?不对!貌似沈大人向来对老百姓都挺和善的,对编制里的人才凶恶...... 谢友林的眉毛都要烧起来了,急的。 这老天爷发威,凡夫俗子只能拼命挣个活头。城里的、城外的,昨天夜里就有报说房子泡软了垮了。还死了几个人。可想越往后这种事肯定越多。但都安置到城外去吗?可是可以,但城外都快成泽国了,一脚踩下去全是泥浆,怎么住人? 城里倒还好,石板路居多。可封日城什么地方?靖西三座枢纽大城之一,城里的地皮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哪有场地给你搭帐篷哟。 结果新任封日城玄清卫黑旗营统领衙门派人来了,也算熟人,王一明嘛,面熟的,一开口就让谢友林愣了。 “谢大人,我家统领心忧雨天带灾,所以将驻地校场整了出来搭了帐篷,如今可以收一千到一千三遭灾的百姓。但黑旗营无权干预地方政务,所以我家统领令我将此消息带给谢大人,请谢大人牵头安排就是。 另外还有施粥,若是衙门里有用得着的,我们统领衙门尚有余粮也能帮衬一二。但同样需要谢大人来牵头,我们胁从。” 话说到这份上谢友林还说啥?他和姓沈的很早就有梁子,从几年前的蓝月会诗上就有了,后来寿王招揽姓沈的那事梁子又结了一次。在之后姓沈的节节高升,如今更是正五品了,升官的速度如同奇谈。谢友林本想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没想到居然会有仰仗对方的一天。 这不是硬气的时候。谢友林也明白这是人家沈大人的一片好意,不是给他谢友林的,而是给封日城老百姓的。 “太好了!沈大人高义!谢某一定上报此事为沈大人表功!” 王一明笑了笑,躬身告退。 而在黑旗营统领衙门,王俭正束手站在沈浩面前,浑身湿透,看得出是之前跑过来的,忘了或者是没来得及撑伞。 “大人,景王死了。” 沈浩闻言捏笔的手一抖,猛的抬起头来,声音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王俭连忙回道:“大人,刚才最新得到的消息,景王杨百成在半个时辰前被人行刺身亡了。” 半个时辰前?沈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黑水怎么得到消息的?”这么短的时间黑水就得到了消息说明景王的死并不是阴悄悄死的。 果然,王俭连忙回道:“就在不二茶社门口,当街行刺,一剑抹了脖子,据说就剩一层皮还连在颈子上,差点搬家。” 就一层皮还连在颈子上?这不就是被枭首了嘛。当街枭首? “谁干的?逮到人了吗?” “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行刺的刺客一共五人,浑身遮掩,实力强横。景王贴身内卫仅仅两个照面就被斩杀,景王随后也被杀死。后面赶来的修士合围之下还是没能留住那五名刺客。但却以术法烧掉了其中一名刺客的面巾,有人指认是七皇子门下武力客卿。” 沈浩呼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立马就把这事儿捋出来端倪,问道:“是不是灵王手下那五个杨文广的徒弟干的?” “大人料事如神,的确,根据现场指认的画像就是晋王安插在灵王府的那五名徒弟。您说这会不会并非灵王的意思,而是晋王指使......” 沈浩这边哼了一声,打断道:“这还用得着想?灵王之前不是将我们给他的那份卷宗拿出来了吗?只要在等等,景王还蹦跶得了几天?刑部那些棒槌管不了,可皇族宗祠的人又不是吃素的,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所以灵王根本就没有必要着急下杀手。况且就算灵王真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让那五个他自己早有怀疑的人出马。如今这局面你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不过分。 哼哼,晋王这一招倒是狠辣啊!见势不对换个法子立马又把灵王坑进去了。 不过景王一死,剩下的三位皇子联合起来对上灵王的话有多少胜算呢?” 景王一死,一了百了。剩下的“大考”就只有四个皇子了。老三吴王杨勇、老五寿王杨林,老六齐王杨锋,老幺灵王杨束。 最厉害的景王如今没了,那剩下的灵王可就没办法借力打力了,必将再一次陷入被群起攻之的局面。 谁让你强呢? s:///book/10/10458/876812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761章 勘验 封日城暴雨,皇城那边却是烈日当空,连续的暴晒地面都能煎蛋,路上吆喝的货郎几乎绝迹,唯有店铺里尚有小二倚在门边有气无力的虚着眼招呼着稀稀拉拉的客人。 这天气,晌午还在外面晃荡的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明晃晃的太阳能把人晒死。 可路上还真有不少这种顶着烈日在外面走动的人。要么为了生计,没得选;要么就是身上差事,推不脱。 为了生计的都是寻常人家,或是下苦的人。而身上差事不得不顶着烈日到处奔波的就是公职了。比如说刑部大案司的人。 修为高点的如薛贵、李晴还好些,毕竟能靠真气罩给自己隔绝大部分的热浪,虽然闷得厉害,但也比暴晒着好受得多。而修为低的,或者根本就没有修为傍身的就很难受了,只能靠一杯杯的凉茶给自己消暑,浑身从里到外一天能湿透到滴水。 景王的死彻底将“大考”引向了后期。 之前众人很看好的景王、乾王、鲁王,先后毙命,如今剩下四位皇子里实力最强的那一位却是之前最不被看好的七皇子灵王束。 剩下的寿王、吴王、齐王,这三位虽然也不弱可单对单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是如今鼎盛的灵王的对手。那势必就是又一场联合围攻的局面。 第一次乾王死的时候皇帝尚且震怒,第二次鲁王死的时候皇帝只是问询,第三次景王惨死,皇帝连个问询都省了,直接就是一份令条让刑部按律查办......没了。 皇帝的态度说明此时已经可以撕开所有的遮羞布了。皇子之间的“大考”也将开始有限范围内的血腥阶段。只要不去碰城中百姓,皇子之间的厮杀算是被皇帝默认许可了。但前提是要留一个下来。 景王的死和之前鲁王、乾王的死有本质区别。那就是影响上太坏了。 鲁王是在自己王府里死的,乾王死在刑部大牢,对外界来说只是“好像听说是死了一个皇子”。但景王的死却不一样,不但光天化日之下,更是在大街上,死状也是凄惨的枭首,当时路段行人虽然不多,可还是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这就和之前的两起案子大不一样了。 亲眼目睹一位皇子当街惨死,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更何况这种“我亲眼看到”和“我一个朋友亲眼看到”的话题绝对比之前鲁王和乾王的案子话题性强得多。 当然,这种明目张胆的刺杀给刑部大案司的压力同样也是巨大的。 “你是说景王是应邀来不二茶社喝茶的?应谁的邀?” “一个琴师,叫缚姬。我们看了今天这邀请,这个缚姬应该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同样被邀请来的还有齐王和吴王。” 薛贵在茶社外的一个临时凉棚里坐着,对面是刚完成第一次情况摸排回来禀报的副官李晴。 三个皇子相约在一起喝茶听曲......这怎么看都是在借“听曲喝茶”为由私下密会,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 “为什么选在这里?”薛贵疑惑的指了指茶社上的招牌。这个不二茶社在皇城上流圈子里的确很出名,但其背后是皇商“茶”,而皇商“茶”的实际掌控人又是灵王束。不说吴王和齐王了,景王目前和灵王之间怕是水火不容,怎么会到这里来喝茶? 面对薛贵的问询,李晴回道:“回大人话,听说地方是景王定下的。” “景王定的这家茶社?”薛贵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心里飞转,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按照薛贵的想法,景王故意选在灵王的店面里和齐王、吴王见面,其目的应该是一种警告和示威。意思就是:你可以看看,你到处告状又有什么用?我的联盟依旧可靠! 结果呢?刚到不二茶社门口就被突然杀出来的五名高手切了脖子。 李晴见薛贵没有吭声,接着继续道:“根据茶社里的伙计回忆,齐王和吴王先一步到的,在最里面的厢房里喝茶,同时琴师缚姬也弹了一曲以助兴。景王是后面才来的,当时伙计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景王的马车,正准备上前迎接的时候杀机就到了。 目击和我们现场勘验的情况基本一致。先是地突术毁掉景王乘坐的马车,然后是地陷术和镇魂术延缓了景王麾下跟随的侍卫反应,接着五名刺客三名针对景王贴身的两名皇族内卫,另外一名用三柄飞剑袭杀周围侍卫,剩下一名直扑景王。 得手之后五人以合击之术硬抗了周围侍卫的三下合力砸击,然后在被合围之前突出重围,靠土遁和敛气符逃走。 目前全城戒严,衙门里所有能跑的人都撒了出去追索凶手踪迹,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 俗话说拿人拿脏,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掉严密拱卫中的景王,这五名凶手的修为被一致认为是元丹境后境九重,甚至可能是圆满,且拥有极高超的隐蔽手段。当时被走脱,后面再想把人揪出来那就太难了。李晴没有说,但她是真的不认为可以在后面发现那五名凶手的踪迹。 薛贵点了点头,现场勘验他亲自参与了的,痕迹方面没什么好说的,唯有那五人遗留在现场的那些术法残留比较特别。带着一种阴森的感觉。 这不是薛贵神经敏感产生的错觉,而是一种很普遍的术法残留现象。一般修士难察觉,可修为到了元丹境且拥有感知特长的人都可以分辨出差别和端倪。 术法残留一方面是术法带动的天地威能的残留。比如说五行水属的术法释放后会有水气残留,消散时间跟术法强弱有关系。术法越强,消散速度就越慢,反之亦然。另外,除了天地威能的残留还有引动天地威能的施术者本身的真气或者真元能量残留。 真气或真元能量千差万别,主要区别于功法,细微的地方薛贵是不能察觉出来的,但大体上他还是有经验支撑。比如说正常的五行类功法,或者有些偏门的如情花谷之类的媚术,又或者以阴邪闻名的邪门术法,薛贵根据经验大体上都能分辨。 薛贵的感觉阴冷,他暗自认为那五人可能用到了邪门术法,或者直接就是邪门修士? s:///book/10/10458/877608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762章 倒霉 当薛贵将关于现场术法残留的发现上报到马玄霖那里的时候,基本上就等于刑部里主要的几个负责人都知道了。 而刑部是四面漏风的。里面的人相互间虽然时常笑脸相待,可心里却各有各的打算,如今“大考”尾声,谁还不选个队伍站队啊? 于是这一则很重要的案情疑点就从各个本不该张嘴的嘴里宣扬了出去。 当然,市井当中不会听到这些言语,但皇城最顶上的圈子几乎都知道这次景王遇害极可能是五名邪门修士动的手,而且这几个疑似邪门修士的凶手被指认其中有一个来自于灵王府。 本身弑兄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加上如今疑似“圈养邪门修士”的帽子,这不得不说灵王本来见好的局面再一次被反转。就连刚起意想要和灵王暂时联合的寿王林都不得不连退三步不再提联合的半个字。 邪门修士啊!举国上下都避之不及的脏东西,若是真被扣实了“圈养邪门修士”的帽子那灵王就算完了。 消息一日三变,对于灵王来说更是起起伏伏就像荡秋千。 先是因为鲁王的死被景王挑头围攻;接着绝地反击,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从武力方面打赢了被认为最强的晋王,从绝境中开辟一条缝隙;然后又因为玄清卫递来的一份卷宗,反手将景王告上了刑部和皇族宗祠,罪名“谋反”,一下反转了劣势局面,拿到了相当的主动权。 可还没等灵王高兴两天,心情就直接被拍入谷底。景王死了,而且所有线索都指着灵王,刑部还把他跟邪门修士扯到了一起。 这......灵王的怒火岂能形容? 沈浩得到关于“灵王麾下可能有邪门修士”的消息已经是八月十二中午了。 “这......灵王会不会气得把自己剩下的王府给点了?呵呵,这叫什么?简直就是瞬息万变啊!啧啧,要说老辣,杨文广是真的厉害啊,应变如此之快如此之狠,恐怕灵王到现在只能把气撒在月影楼身上吧?而且就算报仇还得等“大考”完并获胜才行,不然只能当一个冤大头。 这案子还是大案司的人在办吗?” 站在沈浩面前的还是王俭,也是满脸带笑,回答说:“大人明鉴,的确是大案司在负责侦办。刚回消息的时候有提到过大案司的主事官薛贵此时正在案发地征集线索。” “呵呵,薛贵也是倒霉的,一连几位皇子身死都是他在查,到头来就是一笔糊涂账,马玄霖最后不可能保他,甚至马玄霖自己都怕是日子难过。一旦的“大考”结束,刑部也要跟着变天的。” 这些东西沈浩看得很清楚。别说薛贵了,马玄霖搞不好都是要被拿去祭旗的。还有这段时间故意藏形的左相叶澜笙同样一身的麻烦,后面文官集团怕是都要跟着“大地震”了。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灵王,这次他应该是没有花招可耍了,只能硬碰硬的和另外三位皇子撞一下了。可能这次“大考”的结果就在这月或者下月出。你让皇城里的探子都打起精神些,盯紧一点,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属下一定让他们擦亮眼睛,绝不误事。” 沈浩知道王俭最近很忙。局势混乱之下,内有皇室“大考”,外有国战兵事,甚至举国的钱粮紧缩已经在放风说这月底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了,到时候就算普通老百姓都将体会到战争给生活带来的巨大障碍。 可这些纷乱的局势对于情报机构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如今的黑水可以说是四面开花,覆盖的区域早就超出靖西地界了。靖旧朝范围内主要的大城里都有黑水的探子在活动。 只不过如今局面之下黑水的重心还是放在皇城和枉死城这两个地方。 而势力的扩张带来的不单单只是“人变多了”更是一个体系的完善和梳理,密密麻麻的全是事情。虽然如今王俭只需要在大方向上把控,可同样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 “听说你家里人帮你说了一门婚事?快办酒了?”沈浩的消息可不只有黑水。黑水是黑旗营暗处的消息渠道,而明面上的则是从玄清卫继承过来的。特别是对内,沈浩的耳目还是很多的。 更何况王俭是他的头号心腹,私生活上的事情有时候也不是小事,于公于私沈浩都应该关心一下。 “啊?属下惶恐,劳烦大人记挂了。家里人的确给属下说了一门亲事,已经定了日子,就在这月二十八结亲。本想着过两天再找您告假的,让大人您见笑了。”王俭讪讪的笑着欠了欠身。这方面王俭可不见厚脸皮,相反比较腼腆。 主要原因是王俭觉得沈大人比他年纪还大都还单着,他这结亲走到沈大人前面去了有些不好开口。 其实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王俭这种年纪的人已经算是极限晚婚了,一般普通人家的男儿基本上都是十八九岁就结婚的。而像沈浩这种三十多了还没成亲的那就属于“没人要的烂货”。 当然,堂堂黑旗营统领大人不会有人敢说是烂货,想要趋炎附势的大有人在,奈何沈大人名声过于凶恶,又忙,所以到现在也没人真敢给他介绍相亲。 沈浩自己倒是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他家里有狐女,还有一个妖精在鸿恩院跟他暧昧不清,婚事之类的他一点都不急。没见人家白常卿七十好几了都还能和一对双玩摔跤嘛,他沈浩元丹境修士,就算六七十岁了也一样一个打十个。 “有请柬吧?给我送一张来。若是没有,到时候我就直接去你王家讨酒喝。不会不欢迎吧?”沈浩哈哈笑道。说实话,他听到说王俭要大婚之后立马就让管家老胡去准备厚礼了,但没接到请柬,心里明白王俭的顾虑,所以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 王俭连忙躬身道:“大人能来的话必是我王家之荣耀,属下必恭候大人!”</p> 正文卷 第763章 疑似 聊了一会儿王俭的私事,言归正传,沈浩问起之前让王俭叫黑水找人的那件事,想知道这么多天过去是不是有眉目了。 王俭脸上笑容飞快变成苦笑,摇头说:“大人,我们的探子在皇城里里外外找遍了,但凡是衙门里进出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没有一个和晋王杨文广挂像的。” “卫戍的呢?找了没有?” “找了,但卫戍的人这段时间戒严,里面大部分都被下令不得出营,能看到的都是里面的校令以上职衔,一般的军卒所见甚少。只能按照上城墙的列队来找,目前同样没有发现您说的那人。” 王俭除了苦笑还能怎么办?大海捞针啊!而且这些天下来连一点踪迹都不曾有,心里暗道多半是找不到了。 沈浩也不太抱有希望了,毕竟他将范围缩小之后可还是涉及到很多人,以及对方可能存在的面容遮掩,靠黑水那些绝大部分肉眼凡胎的探子想要破除对方的障眼法还是很难的。最关键的是沈浩自己都不笃定杨文广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在皇城,目前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 “这件事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找,也不是死命令。不过一定一定不能大意,每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都要认真筛查,万万不可遗漏掉任何一个可能。明白吗?” “大人放心,属下一直按照您的要求在查。但凡符合条件的都会让人带着法盘暗中靠近之后试试对方是不是身上有法器遮掩。但还是没有收获,不过......”说了一半,王俭突然顿住,似乎后面的话突然有些犹豫。 沈浩好奇道:“怎么了?” “大人,皇城的探子其实有一个疑似的人传回来,条件各方面和您的筛选都比较符合,但就是无法确定样貌,另外身份上也有些太高了,所以属下刚才一时间没有立即想到。” “无法确定样貌?有遮掩法器掩盖的面貌还是易容了?”沈浩有些惊喜,身子微微前倾。符合条件的切没有排除的人本身就可以怀疑嘛。至于说身份,那是后面才需要考虑的。 “的确是带了遮掩样貌的法器,可......他也没藏着,就这么明晃晃的带在脸上的。” “嗯?”明晃晃的带在脸上?沈浩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谁还能明目张胆的遮掩样貌不怕被人怀疑吗?于是追问:“谁?” “回大人的话,是刑部大案司主事薛贵。”王俭讪讪的笑了笑。他反正觉得这事儿巧了,同时也觉得不可能。只不过长期从事情报事务让他本能的无法忽视任何符合条件的目标。即便这个目标从理性上说根本不可能。 “薛贵?”沈浩先是一愣,旋即也笑了起来,还真是不合适的巧合,薛贵怎么会...... 沈浩脸上那种“这不是巧了嘛不是”的表情逐渐收敛,眉头也微微皱起,心里突然琢磨道:凭什么薛贵不可以和晋王杨文广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身份,符合沈浩“体制内”的要求,而且因为在刑部里任高位所见所闻绝对能够涉及到靖旧朝高层的一些权术伎俩,而且肯定对国朝上下方方面面的机构设置了然于胸。 年纪,根据魂魄波动薛贵的真实年纪应该和寿王差不多,也符合沈浩之前的筛选条件。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薛贵的脸上常年带着面具!说是因为薛贵脸上先天胎记奇丑,为官的话有碍瞻观所以带了一个面具遮掩。同时这面具还是一副法器,据说有某种可以在战斗中作为助力的能力。 既然这三个条件薛贵都满足,那就是高度疑似对象。怎么能因为他如今在刑部中身居高位就直接觉得是巧合而放过对其的摸排呢? 沈浩暗自在心里反省了片刻,之后才道:“这件事黑水四部是怎么个意思?” “您不是说谨慎些吗?所以四部并没有参与分析。” “把他们加进来,开始有针对性的查一查薛贵,从生活起居到日常行为,能查到多少是多少。另外把他经常接触的人,经常去的地方,全部建一个案牍仔细的排查。我等会儿去一趟指挥使衙门试试看能不能查到薛贵的个人案牍,若是能查到的话我会拓印一份给你们的。” 见沈浩言语严肃,王俭也忽然心头一紧,连忙点头应是。明白这是沈大人盯上薛贵了! 王俭虽然之前没有多问,可心里一片明镜,清楚沈浩让找的这个人应该也是皇族弟子,甚至直接会是晋王的子嗣,不然不会将晋王的样貌作为参考。 而晋王的子嗣藏起来要干嘛?里面有什么阴谋,王俭心里也是顺着沈大人的思路自己下去推演过,结果吓出自己一身冷汗。所以他现在装作不晓得,叫干啥就干啥,生怕多问一句惹来事端。 王俭领命下去,明白这件事不能耽搁,早一点将探子们的视线收拢在高度疑似的目标身上就能早一点时间关注起来,说不定就是这么分毫的时间空窗就能发现或者错过某些关键的细节。 王俭这边一走,沈浩也跟着出了公廨房,他要去皇城一趟。本来下午是准备叫唐清源和陈胜一同来商量一下统领衙门后续针对邪门修士和邪祟的具体实施方略的,如今看来只能暂时先放一下了。明确薛贵的身份才是目前最紧要的。 好在指挥使衙门里的特种案牍很全,这得益于庞斑的一贯强势,以及皇帝的支持。所以朝中所有正四品以及以上官员的个人案牍在指挥使衙门里都有。当然都是拓印本,而且想要翻阅也需要庞斑的亲笔批示。 沈浩的要求庞斑向来都是准许的,甚至为什么查薛贵都没有过问。或许在庞斑看来,薛贵和沈浩是有结梁子的,沈浩查人家底细估计是准备阴招报复,不过依旧没有阻拦。 当天傍晚,沈浩才从指挥使衙门回到封日城。 刚从传送法阵出来,一脚就踩进了水里。 皇城那边连日高温不下,封日城这边却是连绵大雨不休......一来一去沈浩像是身处两个世界。 看着外面的雨帘以及头上阴霾的天色,此事沈浩的心情也一样。</p> 正文卷 第765章 笃定 深夜,福安宫。 “呼!” 寝室里杨坚惊坐而起,一头的冷汗,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水。” 杨坚沉声的唤了一句,三两息后就有宦官捧着一杯温热的白水到了他手里。 灌了一大口,呼吸才慢慢匀称下来。 “掌灯。” 话音一落,寝室里就亮起了烛光。杨坚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掀开薄被,在宦官的搀扶下下了床。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吗?”杨修胜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衣物如常,应该是在打坐而没有入眠,感应到隔壁杨坚寝室的动静便过来瞧瞧。 “本来是睡着了,结果又被吵醒了。” “嗯?谁吵你了?我在隔壁打坐怎么没有听见?”杨修胜站到杨坚身边,伸手搭在杨坚的背心上,感应了片刻才松开。 杨坚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才笑道:“暂时还死不了吧?” “嗯,暂时死不了。”杨修胜发现杨坚除了气息比较乱之外并没有特别的改变,于是才放下心来。杨坚现在可死不得,不然靖旧朝这一摊子可就真的要乱套的。 杨坚放下水杯,摆了摆手,寝室里的几名宦官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大伯,起个阵吧。” “好。” 杨修胜心中念头一动,手一翻多了一个法盘,旋即一道遮掩的法阵便在他的主持下张开笼罩了整间寝室。 “说吧。”杨修胜好奇大半夜的杨坚要和他说什么。 “刚才“赤”来找我了。它没有在皇城找到除开已知的之外符合我们皇家血脉气息的人。”杨坚刚才可不是做噩梦了。而是魂魄被“赤”给搅扰到了,硬生生的塞了一段讯息给他,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会惊醒过来。 “没有找到?”杨修胜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去问“赤”到底怎么办到越过他的感知联系上杨坚的,那玩意儿本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东西。不过“赤”带来的消息却并不好。 “是的,整个封日城包括城郊扩出去五十里都找了,并没有发现我想找的人。” “是不是杨文广并没有子嗣,是你猜错了呢?”杨修胜不得不提出疑问来。因为在他看来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武庄围了,然后拿下杨文广砍了,这样才一了百了不会再生事端。天知道一个已经走上邪门修士这条歪路的人脑子还正不正常,万一杨文广的脑子已经坏了就想拉着靖旧朝一起完蛋怎么办? 不过杨修胜也不好直说,他的身份不合适干预皇帝的决策。 杨坚摇了摇头,杨修胜虽然没有点名,可要表达的意思他全都猜得到,只是说:“不可能。杨修胜就算坠入邪门也不可能生出拉着靖旧朝一起完蛋的想法。 如今的局面肯定是杨文广可以布置的,顺着他布置的脉络往下捋的话,杨文广必定有子嗣在皇城中躲藏,不然杨文广安排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更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这个二弟,我还是很了解的。” 杨坚说的笃定,边上的杨修胜就不知如何应答了,虽然他依旧不觉得杨坚的这个应对方式是对的。 沉默了一会儿杨坚继续道:“刚才“赤”来找我的时候我问过它,会不会有遗漏的地方没有找过。但它说没有。除非有绝品的法器可以遮掩血脉气息不然就避不开它的感知。 所以两相计较我认为是杨文广的子嗣身上有可以隔绝“赤”感知的东西存在。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其实“赤”的本事不会被这种所谓的遮掩阻拦,只不过会麻烦一些,一个一个的挨着感知的话一样可以寻到杨坚想要找的人,即便对方真有绝品的法器在身。 可使唤“赤”是需要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杨坚现在已经负担不起了。因为“赤”要的代价就是更进一步的和杨坚“同化”,也就是让杨坚身上的“蛛网”更加的深入,这样的结果是杨坚的生命会比他如今权衡的更快结束,会打乱他的整个计划,所以余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也看运气。 不过这个猜测明显不能改变杨修胜的想法,甚至当即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这不可能。绝品法器的铭刻和炼制早已失传,如今除了两个超级宗门里有几件古旧的绝品法器用以镇山之外,其它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完好的绝品法器。 杨文广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玄海境二重的邪门修士,有何本事拿到绝品法器?还拿给他子嗣使用?” 杨坚却突然笑道:“大伯,世事无绝对。杨文广在枉死城待了那么长时间,况且他背后还有人在撑腰,不能将他单纯的看做一个玄海境修士。况且绝品法器虽然极其罕见但这是相对我们这些地方,对于枉死城来说可就不一定了。别忘了枉死城下面的地宫,那里的情况你们金剑卫怕也知之甚少吧?” “这......”想到杨文广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以及枉死城下面的地宫,杨修胜一时间还真不敢继续笃定“不存在绝品法器”。 杨坚半夜坐起来自然不会是只跟杨修胜简单的交流几句,而是有安排的。于是切入正题,说道:“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杨文广的子嗣,那就只能盯紧杨文广和杨延嗣了。武庄那边让金剑卫可以开始做一些外围的布置了。还有各大宗门的动向也要注意,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可出不得岔子。” “嗯,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两百金剑卫的精锐抵达武庄周边了,都用了最强的敛气符隐藏踪迹,同时已经有一层大阵弄好了,剩下的几道阵法弄起来最多一天就能完成,到时候不管杨文广还是杨延嗣都别想跑。” 对付玄海境修士最大的担忧就是不能一举击杀,一旦让人给跑了,那就是后患无穷尽的大事。所以即便手里握着绝对优势也不敢丝毫大意,就算多费心些也要求一个万无一失。 不过对于余下的四个儿子,杨坚依旧没有插手维护的意思了。还可以死三个,剩一个给他就行,不急。</p> 正文卷 第766章 八分 砰的一声,一本厚厚的卷宗被姜成拍在桌上合了起来。他刚才仔细的将这份卷宗的内容看了两遍,心里翻江倒海一片悚然。 虽然卷宗上字字如刀入木三分而且有理有据,还伴随了一些实证,可说到底绝大部分都还是推测和猜测,就算可能性再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坐实之前姜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你确定?!” 站在姜成面前的沈浩束手站立,听到姜成的质问连忙规规矩矩的应是。说:“大人,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属下让麾下黑水以及黑旗营的旧有渠道暗中查证得出的结果,薛贵不论是来历还是履历都有问题。 若是来历方面说是属下的猜测或者推测的话,那么他后面在合林城里办的那些立大功的案子就绝对不是一两句“巧合”解释得过去的了。 所以再结合目前皇城的种种迹象,属下有理由相信薛贵很可能与晋王杨文广有着血缘关系的。而他多年来潜伏在靖旧朝内为的就是配合晋王实施对陛下或者对靖旧朝的报复,搅乱“大考”最后形成一个特殊的局面,好让薛贵上位!” 沈浩的言语已经尽可能的保持克制了。可是言语缝隙里透露出来的深寒还是让姜成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以姜成的阅历还是是被沈浩在卷宗里提到的“计划”给吓到了。因为他不需要仔细琢磨,跟着这份卷宗上的文字想一想就能确定里面的“计划”的确有着很高的可行性。特别是综合目前皇城里发生的一桩桩事件,以及薛贵身上的这些疑点。 真正让姜成心里悬起来的还是沈浩所说的关于薛贵在合林城里立下的那些功劳。 凶杀、邪门物资、邪祟,每一桩大案单独拿出来看都是能让人鼓掌称赞的。可当罗列在一起然后筛出共同点就能发现所有薛贵破掉的大案当中都会有邪门修士的影子,并且最后全部都被薛贵破获并击杀贼首。 邪门修士的案子在玄清卫里都算大案,地方衙门里人手能力远逊于玄清卫都能破这种案子那肯定是大大的功劳,刑部肯定反复吹捧,薛贵也就被越抬越高。 可是邪门修士真这么好对付?真这么容易被抓住? 不说远了,就沈浩来说,他在玄清卫里生生死死的十来年,真正亲眼目睹被擒获的邪门修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还有几次他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后面马三奎这样的伪邪修都兜兜转转的费了多大的功夫?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才生擒? 薛贵?他凭什么? 甚至薛贵的那些大案要案的简况里把邪门修士当成白痴一样在描述。这就算和真实卷宗有差别但也不会差得这么多吧?唯一解释就是完整的卷宗里被薛贵弄死的那些邪门修士真就跟白痴差不多。 这种情况放在别的地方别的时间还真不会有人多想,大不了就算是人家薛贵运气好,总是撞见白痴一样的邪门修士不行吗? 可现在有了沈浩的怀疑之后,薛贵历年来立下的大功劳就能有一个新的解释了:送人头,送功劳,扶上位。 这一系列的动作原本放在堂堂刑部大案司主事薛贵的身上绝对是不合适的,可如今却又显得那么的诡异且适宜。 姜成深吸了口气,语气生硬:“说到底这些东西全是你的推测,你依旧没有可以拿捏死他的实证。” “大人,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的。只要拿掉薛贵脸上的面具,属下认为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沈浩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摘掉薛贵脸上的面具,其相貌必定会和杨文广极度相像。 至于毁容?和易容? 易容又不是整容,况且整容都能分辨出来何况易容? 毁容就更不可能的。因为若沈浩的推测是对的,薛贵是要接受杨文广计划最后那一部分的,也就是要登上皇位。一个毁容的皇帝吗?没有这种有碍观瞻的皇帝。 甚至沈浩敢断言,薛贵之所以带一张面具在脸上无非就是要隐藏自己的样貌免得惹人怀疑。毕竟刑部大案司的职位已经不低了,被人认得“长得像陛下”传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那就糟糕了。另外那面具还是法器,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功用? 沈浩提出来的办法倒是简单,可也不能大鸣大放的找上门去让人家拿下面具来给你看。所以想要证明所有猜测都是对的那就必须要耍些手段才可以。当然,还得姜成同意。 已经这么熟了,姜成听了前半句就明白自己这个门生的算盘了,哼了一声,说:“说吧,你肯定有办法,我看看能不能用。” “嘿嘿,大人明鉴。属下以为可以请薛贵到我们靖西镇抚使衙门里来坐坐嘛,到时候让他掀开面具瞧瞧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理由?人家薛贵如今挂着刑部右侍郎的差事,名义上又是大案司的主事官,请他来镇抚使衙门必须要有合适的理由才行,不然会闹得很不好看。”姜成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局面微妙,玄清卫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谨慎才行。 “就说有行刺景王的凶手的线索。若是属下猜测正确,那一切都好说,想来直接拿下薛贵也不是问题。若是属下猜测错误,薛贵和晋王杨文广没关系,那就将那五个枉死城的凶手身份拿给薛贵就是,实在不行属下给他鞠躬道歉也可以。” 姜成笑道:“鞠躬道歉?你拉得下脸面?” “拉得下。属下错了鞠一躬而已,若是对了,薛贵就得拿命来,这买卖属下觉得很划算。” “的确划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切没有定论之前我和靖西镇抚使衙门里的人手都不适合朝薛贵动手,我们动了的话一旦你猜错了就是靖西镇抚使衙门和刑部的梁子,这在如今可不是小事,会恶了庞大人,更会恶了陛下。所以只能你自己以“私仇”的由头朝薛贵动手,成败都看你自己。 你如今元丹境二重,对上薛贵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沈浩谦虚道:“八分吧。”</p> 正文卷 第766章 八分 砰的一声,一本厚厚的卷宗被姜成拍在桌上合了起来。他刚才仔细的将这份卷宗的内容看了两遍,心里翻江倒海一片悚然。 虽然卷宗上字字如刀入木三分而且有理有据,还伴随了一些实证,可说到底绝大部分都还是推测和猜测,就算可能性再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坐实之前姜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你确定?!” 站在姜成面前的沈浩束手站立,听到姜成的质问连忙规规矩矩的应是。说:“大人,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属下让麾下黑水以及黑旗营的旧有渠道暗中查证得出的结果,薛贵不论是来历还是履历都有问题。 若是来历方面说是属下的猜测或者推测的话,那么他后面在合林城里办的那些立大功的案子就绝对不是一两句“巧合”解释得过去的了。 所以再结合目前皇城的种种迹象,属下有理由相信薛贵很可能与晋王杨文广有着血缘关系的。而他多年来潜伏在靖旧朝内为的就是配合晋王实施对陛下或者对靖旧朝的报复,搅乱“大考”最后形成一个特殊的局面,好让薛贵上位!” 沈浩的言语已经尽可能的保持克制了。可是言语缝隙里透露出来的深寒还是让姜成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以姜成的阅历还是是被沈浩在卷宗里提到的“计划”给吓到了。因为他不需要仔细琢磨,跟着这份卷宗上的文字想一想就能确定里面的“计划”的确有着很高的可行性。特别是综合目前皇城里发生的一桩桩事件,以及薛贵身上的这些疑点。 真正让姜成心里悬起来的还是沈浩所说的关于薛贵在合林城里立下的那些功劳。 凶杀、邪门物资、邪祟,每一桩大案单独拿出来看都是能让人鼓掌称赞的。可当罗列在一起然后筛出共同点就能发现所有薛贵破掉的大案当中都会有邪门修士的影子,并且最后全部都被薛贵破获并击杀贼首。 邪门修士的案子在玄清卫里都算大案,地方衙门里人手能力远逊于玄清卫都能破这种案子那肯定是大大的功劳,刑部肯定反复吹捧,薛贵也就被越抬越高。 可是邪门修士真这么好对付?真这么容易被抓住? 不说远了,就沈浩来说,他在玄清卫里生生死死的十来年,真正亲眼目睹被擒获的邪门修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还有几次他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后面马三奎这样的伪邪修都兜兜转转的费了多大的功夫?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才生擒? 薛贵?他凭什么? 甚至薛贵的那些大案要案的简况里把邪门修士当成白痴一样在描述。这就算和真实卷宗有差别但也不会差得这么多?唯一解释就是完整的卷宗里被薛贵弄死的那些邪门修士真就跟白痴差不多。 这种情况放在别的地方别的时间还真不会有人多想,大不了就算是人家薛贵运气好,总是撞见白痴一样的邪门修士不行吗? 可现在有了沈浩的怀疑之后,薛贵历年来立下的大功劳就能有一个新的解释了:送人头,送功劳,扶上位。 这一系列的动作原本放在堂堂刑部大案司主事薛贵的身上绝对是不合适的,可如今却又显得那么的诡异且适宜。 姜成深吸了口气,语气生硬:“说到底这些东西全是你的推测,你依旧没有可以拿捏死他的实证。” “大人,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的。只要拿掉薛贵脸上的面具,属下认为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沈浩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摘掉薛贵脸上的面具,其相貌必定会和杨文广极度相像。 至于毁容?和易容? 易容又不是整容,况且整容都能分辨出来何况易容? 毁容就更不可能的。因为若沈浩的推测是对的,薛贵是要接受杨文广计划最后那一部分的,也就是要登上皇位。一个毁容的皇帝吗?没有这种有碍观瞻的皇帝。 甚至沈浩敢断言,薛贵之所以带一张面具在脸上无非就是要隐藏自己的样貌免得惹人怀疑。毕竟刑部大案司的职位已经不低了,被人认得“长得像陛下”传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那就糟糕了。另外那面具还是法器,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功用? 沈浩提出来的办法倒是简单,可也不能大鸣大放的找上门去让人家拿下面具来给你看。所以想要证明所有猜测都是对的那就必须要耍些手段才可以。当然,还得姜成同意。 已经这么熟了,姜成听了前半句就明白自己这个门生的算盘了,哼了一声,说:“说,你肯定有办法,我看看能不能用。” “嘿嘿,大人明鉴。属下以为可以请薛贵到我们靖西镇抚使衙门里来坐坐嘛,到时候让他掀开面具瞧瞧也不算什么难事?” “理由?人家薛贵如今挂着刑部右侍郎的差事,名义上又是大案司的主事官,请他来镇抚使衙门必须要有合适的理由才行,不然会闹得很不好看。”姜成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局面微妙,玄清卫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谨慎才行。 “就说有行刺景王的凶手的线索。若是属下猜测正确,那一切都好说,想来直接拿下薛贵也不是问题。若是属下猜测错误,薛贵和晋王杨文广没关系,那就将那五个枉死城的凶手身份拿给薛贵就是,实在不行属下给他鞠躬道歉也可以。” 姜成笑道:“鞠躬道歉?你拉得下脸面?” “拉得下。属下错了鞠一躬而已,若是对了,薛贵就得拿命来,这买卖属下觉得很划算。” “的确划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切没有定论之前我和靖西镇抚使衙门里的人手都不适合朝薛贵动手,我们动了的话一旦你猜错了就是靖西镇抚使衙门和刑部的梁子,这在如今可不是小事,会恶了庞大人,更会恶了陛下。所以只能你自己以“私仇”的由头朝薛贵动手,成败都看你自己。 你如今元丹境二重,对上薛贵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沈浩谦虚道:“八分。” 正文卷 第767章 准备 其实沈浩哪有八分的胜算哟,他只是不能在姜成面前露怯。 薛贵的修为不低,同样是元丹境初境,而且身手传闻很厉害,如今又因为身份成迷很可能藏有更隐秘的压箱底手段,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浩的手段也足够多,不论是黑切还是他藏了一手的剑一,甚至是魂力他都还未真正的在一对一的同境界较量中拿出来用过。还要算上胸口的黑兽纹身,这些底牌想来不会比薛贵的差了? 所以八分胜算或许是沈浩在自己壮声势,可六成胜算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好,我马上就给刑部大案司去一份正式的公函,请薛贵今天下午过来一趟。你就别走了,趁着时间准备准备,若是搞砸了的话你丢人不说我也跟着你丢人!” “属下这就下去准备,绝不会掉大人的面子。” “嗯,去!” “是,属下告退。” 沈浩离开之后姜成却陷入了沉思,站起来让外面副官拟了一份公函给大案司薛贵送过去,言辞简单,一贯玄清卫的粗暴风格:爱来来,不来算求。这样反而不会让薛贵起疑,应该会准时过来的。 可姜成操心的并不是薛贵来不来,而是手里这份令人悚然的推演文书到底该怎么处理。是暂时压在他手里等下午沈浩那边出一个结果呢?还是直接给庞斑那边知会一声? 思前想后姜成还是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了下来。准备等一个准信再往上面报。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下午沈浩扑了个空那就很尴尬了,所以稳一些才好。 不过姜成也不会真就将所有责任和布置都甩给沈浩去办把自己撇干净,他没这么小的格局。吩咐将一间密室规整了出来,当做下午沈浩和薛贵见面的地方。密室本是用来作为静修的地方,里面有遮掩的法阵,以及防御法阵,再叫人补上几个对内的困阵和辅助法阵就齐活了。 到时候只要沈浩的实力不差太多那就肯定能拿下薛贵。 说到实力,姜成心底还是有些唏嘘的,感叹前浪总被后浪追赶,几年前还是炼气境的小子如今已经和他一样身为元丹境了,甚至战斗力恐怕不会差多少了。唯有暗叹:难怪庞大人会如此器重那小子,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 很快,副官将公函弄好拿过来给姜成过目,然后姜成确认无误后拿出镇抚使衙门的大印盖上,让人赶紧送过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副官重新回来禀报,说薛贵不在刑部衙门,而是在不二茶社那边查案子,公函送到那边亲自交到了薛贵手里,并且薛贵看完之后明确表示会准时过来。 这就算是办好了,后面就看沈浩的了。 另一边,沈浩的准备不外乎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心里做一个简单的动手前的布置。本来是想再弄几个法阵出来的,结果姜成直接帮他考虑到了,分派了一间密室给他,还有密室里的各种阵法操作的法门。 有了这些,沈浩觉得自己的胜算这次真的能爬到个八分了......? 中午饭就在靖西镇抚使衙门里吃的。姜成有个应酬,所以中午没在,沈浩自己到饭堂打饭吃喝。他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他往饭堂里一坐,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全身绷紧,一脸想走开可又不敢的样子。甚至几名千户官都讪讪的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礼貌的笑笑便避开了,不像以前那样会有人愿意凑过来跟他搭茬。 很久没有在靖西镇抚使衙门里吃饭了,沈浩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威力这么强了吗?这要是放在街上是不是类似于净街?有这么让人害怕和紧张吗?唯恐避之不及?不至于? 倒是跟着沈浩的那三名侍卫觉得周围人的反应理所当然。姓沈的自己最近干了些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吗? 姓沈的整合了整个靖西的黑旗营之后下的第一刀可是连风和广顺两城的千户,就因为人家给他使了绊子,直接被撸了半级下去,还不出气,又用法子威胁两个千户官生生的断了家里所有的生意,如今一大家子就靠那点俸禄和存银过日子,紧巴巴的完全没了往日的阔气。长此以往一旦存银用完,那......是不是要吃糠咽菜? 最关键的是这种浑人还是镇抚使和指挥使大人面前的大红人,谁惹得起?既然惹不起,你沈大人心眼又小,还出了名的难打交道,那旁人只有躲远一些咯,不然你让他们怎么办? 不过还好沈浩的心理素质本就偏冷,加上这些年来打打杀杀的一身煞气影响,他倒是觉得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被搅扰的吃饭也还不错,比一群人凑上来不知所云的拉关系强太多了。 吃了饭,沈浩便在密室里等着。试了试里面的几个法阵,很满意。 因为这里本来用于静修的地方,所以之前的几个法阵都是对外的,后面因为今天另有用处才重新布置了几个对内的辅助法阵。一旦全部法阵打开外面也就受遮掩法阵的屏蔽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是沈浩最想要的,他可不希望万一他使出剑一的时候被外面人知道,那是底牌,且不怎么好跟人解释。 等到未时刚到,外面就有侍卫说薛贵到了。沈浩笑眯眯的起身迎了出去。 “哈哈,薛大人,许久不见怎么看上去瘦了了不少啊?累坏了?”沈浩笑眯眯的说道,言语里可不算友好,暗讽薛贵的意思居多。不过他是故意这样的,因为以他和薛贵的关系本就不是什么友善关系。 “最近事务繁忙,的确是累了一些。不过虽然忙,但还是听闻沈大人有和同僚起了争执,还把别人生计都给消减了大部分,你们玄清卫同僚之间的关系当真是紧张啊。” 沈浩手一引,说:“那是那是,玄清卫里的同僚只讲规矩不讲情面的,倒是比不上刑部一团和气什么都可以商量着办。薛大人里面请!” “沈大人请!” 两人相视一笑,和和气气的进了后面的密室。 正文卷 第768章 困斗 薛贵没有怀疑,他接到姜成的公函时心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玄清卫已经在乾王案里证明了其侦办大案要案时的能力。至少薛贵是确确实实受过这方面的帮助。 这次景王当街被杀,五名凶手悉数逃脱,这放在大案司身上那就不是面子的问题了,若是拿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就是要被问责掉脑袋的。 来到靖西镇抚使衙门的时候薛贵没见到姜成,被领着到了后面的密室,心里感觉玄清卫的人倒是挺重视,知道机密所以选在密室里交代。 等看到接待自己的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沈浩时,听到对方冷嘲热讽的言语,薛贵的心情并不糟糕,相反有种期待。姓沈的讨厌归讨厌,可侦办案子的本事薛贵是不得不承认够厉害。所以他期待这一次见面姓沈的能给他一个惊喜。 “薛大人,请坐。” 坐下之后密室里明显架起了法阵。薛贵虽然不清楚这些都是些什么法阵但能感觉到这些法阵的数量怕是不少。密室里用得着这么都遮掩的法阵吗? 不过不等薛贵细想,对面的沈浩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薛贵面前,然后继续开口道:“薛大人,其实这次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姜大人不是说你们玄清卫掌握了关于景王案的线索吗?沈大人如今这是何意?”薛贵放下茶杯,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费解。 沈浩落座,身上的气息如常,可浑身劲力已经舒展开来。脸上带笑但心中已经一片深寒,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薛大人,沈某从小就好奇心其重无比,都说你铁面神探不但办案子厉害,还有一副好身手,一直想要试试,还请薛大人不吝赐教!” 这一句话最后四五个字还未出口的时候沈浩的身形已经动了。双手一上一下,同时拿向薛贵的面门和胸口,手掌上缠绕雷蛇,如鞭似环的就要往近在咫尺的薛贵身上套。而他脚下轻点,出招的同时让自己的身形飘起来,随时准备应变。 沈浩秉承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策略,他笃定在他动手之前薛贵是绝对不会想到在密室里会遭到攻击。 而事实也的确如沈浩所料薛贵先是一愣,直到面前的桌子被沈浩的气劲直接化为粉碎,一上一下两条雷蛇袭来也依旧难掩眼中浓浓的惊骇和不解。他完全不清楚姓沈的这是发什么疯居然在这里朝他动手。 面门乃是要害,胸口亦是如此,薛贵双腿发力身子保持这坐姿暴退,身下的椅子也瞬间被他身上澎湃激荡的气劲挤压得稀碎散乱。 “砰!” 只有一声闷响碰撞。薛贵单手一上一下堪堪挡住沈浩的上下攻击,但奈何没来得及凝聚足够的真气或者真元做防备,接招的瞬间就被沈浩的劲力透体,双臂经脉和筋骨被雷蛇侵入一阵酸麻刺痛。 “沈浩!你这是何......” 薛贵心头疑惑的同时又暴怒。他不明白为何姓沈的会突然朝他动手。不过对方没有拔刀身上也无实质杀意,倒是不像是要以命相搏。难道是真要和他切磋?怕是借机了结私怨的意思更多一些? 心里错误的判断让薛贵也没有选择亮出法器或者兵刃,脚下一边移动一边全力应付着沈浩的攻击。 而沈浩一如既往浑身煞气腾腾,他平时都是如此,动起手里煞气更盛,只不过的确没有杀心也无杀意。而这些本就是他在动手之前就打算好的,故意将薛贵的判断引向一个错误的方向,等机会出现再一击擒拿,这样会少很多变数。 毕竟一边是预谋要生擒你,一边却以为是在小打小闹,两边心理上的差距其实已经分出胜负了。 俗话说的有心算无心就是说的眼下这种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沈浩的攻击从两掌擒拿被挡之后根本没有消停,脚下一错开,一个土遁瞬息便到了薛贵身后,右手掌刀横切薛贵腰间,左手成爪照着后脑勺就抓了下去,这一下若是抓实了,薛贵的头骨都得被抓出一个窟窿来。已经算得上是杀招了。 “姓沈的你找死!”薛贵一声爆喝,他虽然没感觉到沈浩身上的杀意,可后脑生风,这一下让他背上毫毛倒立,心知万万不能被打中。连忙架起一层真气护盾,一边侧身就想要再次暴退。 可惜,下一瞬,一股如陷入泥潭的感觉将薛贵的双腿吸住,不但抵消掉了他双腿的发力更是将他浑身的劲力都一下牵扯得泄去两成! “这是......困阵?!” 薛贵就像是被当头一棒,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身后朝他大打出手的沈浩绝对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要跟他切磋,而是早就有预谋的想要拿下他。 可是高手过招就是这毫厘之间论胜负,甚至分生死。一直奉行拿住人再和你说话的沈浩自然是最喜欢滚雪球一样迅速的扩大优势并且将对手压死在身下。这边薛贵大怒且惊,还不等做出反应,沈浩的魂力就罩了上去。 魂力厉害就厉害在简单粗暴的将两人的魂魄强度拿来做比较,谁强谁就几乎无解,即便修为上有些许的高低落差一样可以起到越级击杀或者越级困敌的效果。而沈浩的魂魄强度一直以来都是远远超过他的修为境界的,薛贵远不如他。 “你!” 一连串的变故将薛贵弄得一头冷汗,可言语苍白无力根本改变不了现实。 电光火石,这一系列的变故最终汇于沈浩那一记掌刀和左手爪上。 “砰!”掌刀砍实,气劲澎湃而出,沈浩收着力气,也没有用黑切,震散了薛贵身上的真气护盾之后接连震散其腰部的经脉连续,让对方的下盘短时间无法发力。同时抓向薛贵后脑勺的左手突然往下避开了后脑勺而是捏住了后颈,只要稍稍发力,薛贵就得殒命。 一切都如沈浩事先所计划的那样,很顺利。利用了“先手优势”,然后又利用了薛贵的“掉以轻心”在完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绕过来薛贵的各项杀招和压箱底手段直接拿住了其要害。 剩下的只需要掀开那张面具就可以印证沈浩的猜测。 侧身转到薛贵身侧,右手一扬就要掀开薛贵脸上的面具,可异变却在沈浩的手接触到面具的瞬间突然袭来。 ps:我又来了!今天2更,休息半天嘛!拱手拱手! 正文卷 第769章 诡异 薛贵被困阵和沈浩的魂力禁锢住难以动弹,脸上的面具被沈浩从侧面掀开,可仅仅掀起一条缝隙就生出异变。 “嗡!” 一阵肉眼不可见的力量凭空荡开,其力之大居然瞬间就将沈浩整个掀起倒飞出去,同时还有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如针一般刺入了沈浩的体内。 一声闷哼,沈浩重重的撞在密室的墙壁上,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这是脏腑受震的反应。刚才那一下他身上的真气护罩根本没有办法挡住,最后若不是身上还有一层内甲的话肯定得受伤。 沈浩的感知和视线从未离开过身前的薛贵,他分明感觉到薛贵此时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就像是......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论是气息还是魂魄波动都飞快的发生着改...... 不对!沈浩眉头深皱,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并不是薛贵的气息和魂魄在改变,而是有一股突然生出来的气息和魂魄波动正在覆盖住原本薛贵的气息和魂魄,就好像要给薛贵身上重新套一层“外套”! “不好!”就算沈浩已经全力以赴的维系着魂力了,可随着薛贵身上的那一层“外套”飞快的覆盖,他囚困住对方的魂力罩子也飞快被撑大,仅仅三两个呼吸之后便无声的碎裂开来。 魂力的特性就是要比拼魂魄强度。之前薛贵被沈浩的魂力罩子锁住,说明在魂魄强度方面薛贵是比不上沈浩的。可如今魂力被破,只能说明薛贵身上冒出来的那股诡异魂魄要比沈浩的更强。 场面诡异,但沈浩却不能干瞪眼的等着,稍稍缓了一口气,身形再次消失,瞬息间出现在了薛贵的另一侧,同时单手挥出,这次离体的不再单纯的气劲而是真元劲力,甚至还用上了黑切,直指薛贵脸上的面具。 虽然不清楚薛贵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诡异,但其重点沈浩直指薛贵脸上的那张面具。 实在是那面具此时太过扎眼了。 沈浩记得清楚,薛贵脸上的铁面具是灰黑色的,没有装饰也没有纹路,很简单的就像一块铁片,上面露出来两个眼睛,下半部分露出来嘴和下巴,左右两边延伸到耳朵。可现在,薛贵脸上的这张面具却是模样大变。 变得暗红,上面甚至还有流光闪烁。最醒目的是那一双本该露出薛贵眼睛的面具孔洞此时却似乎被一层黑色的雾气所凝聚,根本看不到下面薛贵的眼睛,反倒是想两团徐徐燃烧的黑色火焰。 那面具肯定就是薛贵身上出现这些诡异变化的源头! 而且沈浩现在感觉到很强的威胁,就好像自己掉进了一头可以轻易弄死他的凶兽巢穴里,而那头凶兽正在醒来。 破坏掉那张面具! 黑切在真元的加持下不论是速度还是精准度都有很高的提升,这是沈浩踏入元丹境之后一直在习练和倒腾的手段,如今正好拿来用。 就在黑切眼看着要切中近在咫尺的薛贵的时候,薛贵猛的一转头看了过来,一团黑雾从那双眼睛里射出如雾团一样阻挡在黑切面前。 不过黑雾并不能主档无往不利的黑切。 “嗯?是你!”一声疑惑,但声音却和薛贵的有所不同,甚至不像薛贵在发声。 下一瞬那黑雾一下变得更加凝实,黑切虽然依旧无往不利但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易斩过而是因为黑雾突然出现的韧性而被弹开偏离了本来的轨迹。 “有意思的手段,像是“意”,但又有些不同,有种凶煞吞噬的感觉。” 沈浩心里的不安更浓了,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薛贵了。刚才那句话声音完全不是薛贵的,甚至薛贵露在面具外的嘴都没有张合过。 那面具,操控着薛贵! 沈浩不再留手,一把抽出腰间雁脊刀接着撩刀斜斩,同时心中念头一动,将密室内的困阵发挥到极限。 斩掉对方双腿!就凭这一张诡异的面具薛贵的身份就绝对不简单!沈浩也不敢再在心里顾及其它,直接拿出生死相搏的架势,倒要看看在面具控制下的薛贵还有多大的本事。 黑切第一次遇到对手,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射出来的黑雾总是可以很巧妙的将黑切的轨迹改变,失去本该有的杀伤。 而若是不用黑切,不论是真气还是真元根本就没办法突破那道诡异的黑雾。 “你完全不记得我了?你拿过我的东西,这次撞在老夫手里定要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这些话沈浩听得没头没脑。你是什么鬼东西?老子什么时间见过你吗?还拿你东西,这家伙的脑子不正常。 于是沈浩根本就不搭话,心里念头一动就要撤去密室里的阵法,外面可是大票的玄清卫高手,他还不信莽不过一张面具。 可是这些念头刚起,沈浩骇然发现本来尽在掌控的阵法法门此时却全部没了反应,所有法阵都脱离了他的控制。 “区区困阵也在老夫面前显摆,可笑。” 下一刻,沈浩顿感身形如陷泥潭,浑身气劲外泄严重,明白这是困阵中的掣肘,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可以无声无息的夺走阵法控制! “当!” 一声金属撞击声,沈浩的雁脊刀被薛贵一手捏住!手掌上多了一层灰白色的东西居然不惧沈浩这柄上品法器的刀锋! 沈浩没想到居然会被抓住兵刃,且雁脊刀上传回来的力道之大居然收不回来,就像被焊死在对方的手中一样。 不妙!沈浩不敢持刀僵持,果断的撒手,身形再次恍惚,下一瞬出现在刚才一丈开外,同时手里多了一柄中品法器长剑,左手持着,浑身气势也随着持剑之后大变。 一股锋锐之气从沈浩原本凶煞的气焰中喷涌而出,四溅的气劲如荡开的白刃,在坚固的地面和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达寸许的切口。 “剑意吗?还带着之前那种吞噬和凶煞?不错。可惜,你的修为太低,没用。”薛贵言罢手一伸,居然黑雾凝成巨手朝着沈浩抓了过来。 而沈浩此时表情阴冷,目光如剑,左手剑简单一个剑花之后平刺而出,迎了上去...... 剑一! 正文卷 第770章 嗦了 来自剑皇封不败的剑术,圣灵剑法的第一式战法,剑一。 一剑出,意之所动,剑之所往! 剑意、杀意、黑切、煞气......汇聚于一剑当中,以剑招使出了沈浩如今最强的一击。 刹那间,这一剑与抓来的黑雾巨掌撞在了一起,没有再如之前那些黑切一样被黑雾荡开,而是如同钻头直接将其钻穿! “砰!” 黑雾还是拍在了沈浩的身上,但他身随剑走,并没有被黑雾上所带的冲击掀翻,而是径直穿过了巨掌,一剑直刺! “死!” 剑一的要诀就一个字“快”。将圣灵剑法汇聚之威能凝于一点爆发,用超乎寻常剑招的速度,破招、杀敌! 两尺......一尺......半尺......一寸...... “当!” 就好像一颗金珠掉进银盘,发出一声轻响,沈浩手里的长剑越过匆匆阻碍终于还是刺中了薛贵,并且剑尖正好点在薛贵面具的眉心处! 不过......刺是刺中了,但面具居然生生的抗住了包含了沈浩如今所学的最强一击,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封不败的剑招?的确厉害,可惜了,用的人太弱。”薛贵的声音还是一如刚才的低沉,还多了一抹嘲弄。言语的同时,脚下升腾起一大片黑雾,几乎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让沈浩再无处可避。 如同被缚住全身,又有些像是中了魂力禁锢,沈浩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窃老夫两只魂炉,不然你安得如今修为?不过你藏得倒深,居然到现在都不露端倪。也罢,抽干你魂魄连本带利还回来自然就能见分晓。” 又是一段没头没脑的话。可其中提到了“魂炉”二字,联系上下言语,沈浩心里悚然一惊,一下回忆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几年前,沈浩在封日城里侦办过一起孩童失踪案,最后拿下了两个凶手,一个叫赵和坤一个叫赵和生,这两人是亲兄弟,靠着一门用孩童之血蒸熏身体的诡异邪术延续病体百余年,后来被沈浩擒住之后以酷刑折磨而死。 末了沈浩当时被胸口黑兽纹身控制,不得不吞噬了这两兄弟新死的生魂,而就在那个时候伴随着生魂被他吞噬还有一段他现在就记忆犹新的怒喝:竖子尔敢!动了老夫的魂炉老夫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里就提到了“魂炉”二字。 结合眼下,沈浩明白如今操纵着薛贵的这个声音和当年喝骂他的那个声音属于同一人! 而所谓的藏得深,因该是那人认为当年沈浩能够吸走那两只魂炉也是走的和这声音主人一条路子?邪门修士吗?多半是。 沈浩心里飞快的想到,也极其笃定。但眼下却似乎被陷入了绝地,难不成真要被对方取走小命吗? 沈浩这边心里在算计如何脱困,而薛贵却一点不耽搁,一边收拢弥散整间密室的黑雾返回面具,一边用凝实后的黑雾将被包裹如茧的沈浩拖拽到面前。 “两个魂炉换成你,啧,还是很亏啊!算了......”薛贵嘀咕了一句,然后面具上的黑雾猛的大盛,接着将沈浩的脑袋拖到近前不足半尺的距离,然后发出一股吸力窜入沈浩的眼耳口鼻中......这...... 这一幕好熟悉啊!沈浩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动作,感受到渡入他身体的吸扯力道,心里反而是不慌了。 这套路他熟啊! 这些年来在黑兽纹身的逼迫或者利诱下沈浩早就对吞噬生魂这一块儿不陌生了,并且走到如今也是靠着这一手“吞噬”的能力躲过了很多次的危机以及获得了很多好处。比如在剑皇冢的时候,他若是没有吞噬的能力怕早就凉透了? 黑兽纹身在沈浩心里到目前为止也就知道“不是死物,能有限的交流”,除此之外底细一概不清楚,更谈不上了解。 但黑兽纹身在沈浩的心里却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强大。 冥冥中甚至沈浩觉得他目前见过的最强的修士,超级宗门万卷书山的五长老玄天青在黑兽纹身面前都不配提一个“强”字。 所以,若对方要捏碎沈浩的脖子,沈浩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可若是要吞噬掉他的魂魄。 为什么沈浩突然想笑呢? 这......有种一条鳗鱼叫嚣着要一口吃了虎鲸的感觉。 身体不能动弹,可并不妨碍沈浩与面具背后那个神秘人的较量。你会吸,我就不会吗? 不过沈浩明白这种事情不能慌,更不能急。需要让对方尝到一些甜头,等到对方的吸扯全力过来的时候才是他出手反击的时候。不然过早的露底给对方万一对方抽身怎么办?一旦对方小损抽身那后面沈浩需要面对的局面同样难解。 于是那股吸扯魂魄的力量先是感觉到了沈浩魂魄的厚度,欣喜,然后准备吞走这块肥肉,并且还真让他“顺利”的扯动了不少,可眼看魂魄就要被他吸出来的时候却卡住了,似乎是沈浩在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哼!垂死挣扎而已。放心,不会把你吸干的,留点种子给你,从今往后当老夫的傀儡。哈哈哈......” 想着加一分力气彻底扯出沈浩的魂魄,结果还是差点,那就再加点力,如此直到全力之后才发现似乎情况不对。 “嗯?你!” 可惜,晚了。 沈浩一改之前“苦苦挣扎”的模样,眼睛里闪着的是择人而噬的凶芒,胸口黑兽纹身在狂喜,而沈浩则是一股吸力回扯,直接将本就全力进入他体内的对方的魂魄吸力更往深处拽下去,而最深处是黑兽纹身那张无形的大嘴在等着。 以前都是沈浩单方面的吞噬别人,而如今却是相互拉扯,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魂魄吸扯力上旁人的力道。 怎么说呢?就像是提着鱼竿在和河里的鱼较劲,鱼的力道其实不小,但鱼竿上有一个线轮,一点一点的收紧,河里的鱼最终跑不掉。 吃了第一口,黑兽纹身上反馈给沈浩的感觉就是“舒爽”,一如大夏天喝冰镇凉茶的舒爽。 第二口下去,就是扎实!一种以往只在剑皇冢里那种金色魂魄上体会过的“饱腹”油然而生,这说明对方的魂魄极其凝练,属于“美食”。 沈浩是“吃”爽了,对方却彻底慌了。 “你!你不是圣门修士!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文卷 第771章 收束 圣门,就是一般人所说的邪门。圣门中人,就是邪门修士。这种叫法很简单,没人会给自己头上扣一顶不好听的帽子。邪门修士的眼里从没觉得自己“邪”,相反觉得自己才是正道,才是光。 而对方那一句“你不是圣门修士!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沈浩没去理会对方,因为此时他已经重新恢复了行动力,之前包裹住他的黑雾已经全部散去回归到了那只面具的当中。 或者说胜负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分出来了。就好像鱼被拖上了岸,再生猛也没有半点反击的可能了。至少对这只面具而言就是如此。 一上一下。从一切尽在沈浩掌握到一切尽在面具的掌握,最后沈浩绝处逢生,说是运气又或者说是底牌都可以。结果,沈浩赢了。 十几息之后面具重新变回了之前那种普普通通的模样,再不复之前那种诡异且强大。 面具的孔洞里可以看到薛贵的眼睛闭着的,但眼皮在动,似乎很快就会睁开。 于是沈浩手一伸,连忙将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入手分量轻得超乎想象,就像是一张纸的重量但却又极其坚硬,拿在手里的质感和重量极其冲突,让人莫名,加上之前这面具里的那个魂魄,让沈浩虽然不懂炼器可却笃定这只面具绝不简单。 视线回到已经瘫软在地半蹲正慢慢恢复神智的薛贵身上。 沈浩定睛看了数息,脸上泛起笑容,这一次他又说中了。面具下面的的确确就是一张与杨文广的画像七八分神似的脸。哪有什么“奇丑的胎记”?戴面具可不是遮丑,而是为了掩人耳目呢。 挥手间密室里的阵法被沈浩撤去,刚才那神秘魂魄消失之后这里的阵法控制权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大人!”外面齐齐整整的数十名靖西镇抚使衙门的高手早就候着了,其中还包括一直跟着沈浩的那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此时见密室门大开便知道有结果了,纷纷听令。 沈浩起身,指着还未彻底清醒的薛贵对外面道:“锁起来送地牢,用最高级别的看守,备注一下,应提防玄海境高手劫狱。” 后面半句惊了外面众人一大跳,即便谁心里之前还比较随意的话,此时也不得不连忙警惕起来。提防玄海境的高手来劫狱?这......怕不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了。 不过玄清卫里最忌讳多嘴多舌,众人不敢问,甚至不敢猜,应是之后连忙把薛贵直接扒了个干净,底裤都没有留,然后锁生猪一样将其用了两幅板锁锁上,立即就送入了靖西镇抚使衙门地牢的最深处,同时地牢的所有法阵齐齐张开,警戒到了最高。 “长得像?”姜成在公廨房里第一时间见到了急急忙忙过来向他禀报的沈浩,语气也有些激动,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见惯风浪的他此时也难免有些激动。因为在件事若是坐实那功劳可就......起码能延续到新皇都不会褪色,这对他姜成而言肯定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大好事。 “大人,像极了。而且刚才让人记录了薛贵揭下面具后的血脉气息,已经让人找皇室宗祠的人核对了。若是核对上的话那属下之前的猜测就基本上能够板上钉钉了。” “揭面具前后血脉气息有变化?” “是的,有变化,而且很大的变化。这面具之前有遮掩混淆血脉气息的作用。”沈浩一边说一边将缴获了面具放在了姜成的桌上。 这张面具肯定不简单,甚至可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法器。可沈浩再想私吞也知道不可能。这件事绝对上上达天听的,面具作为极重要的物证不可能让他揣自己兜里。既然留不住,不如主动上缴。 姜成的阅历自然是在沈浩之上的,但对于炼气一道同样所知甚少,拿着轻如纸但质感又如金属的面具啧啧称奇。明白这是件宝贝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来头,甚至连品级都叫不出来。 “这东西有古怪,你可当时可有什么发现?” 姜成这随口一问,但沈浩却不能随随便便的回答。甚至这还是他之前一直在脑海里盘算的一个问题。因为关于面具以及面具上附着的那神秘魂魄,甚至他如何最后获胜的一系列问题都不能说。漏出半点风声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件事情沈浩不准备往外面透。 幸运的是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清楚,就连薛贵当时应该是没有意识存在的。 “回大人的话,属下并无什么特别的发现。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觉得这面具质地奇怪,而且作用少见,对于薛贵隐瞒身份有佐证的作用,所以留心了一点。” 总之一句话:东西有什么奇怪的我不知道,只是出于侦办的需要才多看了它两眼。 这个解释也算说得过去,反正人是拿住了,而且事情与沈浩之前的猜测也吻合了八成,最后只要皇室宗祠那边能够回应一个确切的肯定消息,那是十拿九稳了。反倒是这面具再稀奇,对于案子来说还真就只是一个物证而已。所以姜成也就没有深究。 “我等会儿去见指挥使大人,我估计大人会要找你面询,所以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衙门里住下。”姜成拿上那张面具,然后又拿起桌上的文书,时间紧迫,还没有正式的卷宗出来,但事情却拖不得,应该尽快让庞斑知晓。 “大人这一路上还要多加小心才是。”沈浩应是,同时也提醒一句。薛贵被擒,难免武庄的杨文广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知晓,万一狗急跳墙或者肆意报复那就很麻烦。 “呵呵,放心,我会带一半的亲卫走的,剩下的一半如今全守着地牢。” 这倒是沈浩多虑了,姜成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分量以及快要到手的好处,才不会掉以轻心的倒在黎明的时候。 沈浩送姜成出门,自己脚下一转就去了大牢那边。倒不是急着审薛贵,也不是要尽什么力,而是单纯的觉得此时整个靖西镇抚使衙门只要大牢那边最安全。 不说杨文广,单就是之前面具里的那个自称“老夫”的神秘人,沈浩嗦掉了那一截魂魄但明显有种“不完整”的感觉。这说明面具里尚且不是对方的全部魂魄,这意味着有一个强横的邪门修士如今和他结了死仇。 正文卷 第772章 坐实 沈浩安安心心的守在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大牢外,虽然以他的身份不能参与地牢核心区域的守备,但是跟着姜成留下的那一半亲卫参与外围防务还是可以的。 人多力量大,而且算上地牢和靖西镇抚使衙门本身的防卫法阵,沈浩不认为一个玄海境的修士就能跑来砸场子。 也不知道姜大人那边进展如何了?沈浩心里如是想到。 另一边,姜成急急忙忙的赶到指挥使衙门的时候正要到下差的时间,但姜成事急,庞斑也没有真把他挡在外面不见,让人领了进来。 “什么事?” “大人,黑旗营统领衙门有重要发现!”姜成开门见山,直接将之前沈浩写的推演文书递了过去,同时束手站在一边简单的做着介绍。 庞斑刚开始的时候表情一片淡定,甚至眼神里有些不以为然的味道,可很快,当他听到“据推测,杨文广极可能有一个子嗣在皇城潜伏伺机而动”的时候表情就已经很严肃了,因为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且一旦往这方面想的话杨文广的很多看似无用功的行为一下就都说得通了。 越是往后面听,庞斑的表情越是阴冷严肃,甚至眼神里难掩一抹骇然,明显也是被这种猜测给吓了一跳。 “后面根据沈浩的初步筛查,以黑水和靖西玄清卫的情报渠道的能力,能够掌握到的范围里只有一个人符合大部分的筛选条件且存在进一步深挖的价值,正是刑部大案司主事官薛贵!”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文书加上姜成的介绍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捋清楚了。最后沈浩有些冒失的直接试探取得了惊喜,如今就等皇室宗祠那边的消息就能十拿九稳的把推测变成事实了。 庞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没有想到沈浩居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并且已经有九成把握才来禀报。这算惊喜还是算惊吓啊? “人呢?沈浩呢?” “薛贵目前被囚禁在衙门地牢里,属下已经安排半数亲卫参加防务,所有阵法全开,就算晋王想要来劫狱也绝无可能。沈浩现在也在衙门里候着,若是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传他过来的。” 庞斑点了点头,表示姜成的处理没有问题。沈浩的确想要留在皇城一边问询,而薛贵,此时无比重要,万万出不得岔子,而且其身份目前还很微妙。 “你们没有过审?”突然想起玄清卫里大牢的规矩,庞斑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心。 “没有没有,大人放心,薛贵如今的身份不一般,说到底也是皇室的事情,没有上令属下不敢妄动。只不过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上了几幅板锁。” 庞斑这才眉头舒展开来,说:“板锁无关紧要,只要别让你下面的人动刑就行。” “属下明白,绝不会乱来的。” “好了,你且回去,等我消息,这件事拖不起,不能等皇室宗祠那边先出消息,得我们先一步,不然容易吃挂落。”庞斑拿起桌上的文书,然后推开公廨房门领着姜成就走了出去。他要即刻进宫禀报这件事情,同时叮嘱姜成万万要把薛贵看牢,若是出了岔子那可了不得。 不过临出门,姜成却道:“大人,刑部那边......” “你不用顾忌,按照咱们玄清卫自己的侦办流程来,若是马玄霖问起,你就压着,玄清卫办案什么时候要给他刑部通气了?他若是不服让他自己去找叶澜笙告状去。” “您这么说那属下心里就有底了。” “嗯,回去告诉沈浩,让他收拾收拾,把自己弄干净些,等会儿说不定要宣他进宫的。”庞斑想起沈浩那一副随性的样子,还是觉得叮嘱一句的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错。 进宫?姜成被庞斑提醒之后也明白过来,毕竟事情太急,层层传达总有错漏。一旦皇室宗祠那边消息证实了薛贵的确属于皇室血亲那自然就需要把事情里里外外都弄清楚,也就少不了沈浩这个亲手侦办这件事的一线人员的介绍了。 当然,这对于沈浩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区区五品官就能有机会单独面圣,这在今后的履历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姜成应是离开,心里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他如今从四品坐镇靖西也没有机会单独面圣的。不过一想到日后沈浩若是能够一飞冲天,那他必定也会跟着扶摇而上,这里面的账他还是算得清楚,不会心生龌龊。 从指挥使衙门回来,姜成立即找来沈浩,然后让其就在驻地里赶紧洗漱干净,还让人找了一套新的黑袍来给他换上。 还别说,规整之后沈浩看起来还真有一副硬朗英俊的气质,当然,他身上那股煞气也无法让人无视,凶恶但又英武,整个人气质多少有些矛盾。 这边刚收拾妥当就接到了宫里的急令,同时皇室宗祠那边关于薛贵血脉气息的核实消息也送了过来,并且连同还来了一位皇室宗祠的长老,说是要亲眼再次验证。不过皇室宗祠那边也没有隐瞒初步结果,他们初核之后认为薛贵的血脉属于皇族,并且属于皇室嫡系血脉! 有皇室宗祠的这句话姜成和沈浩的心里就算有底了。想来那位皇室宗祠的长老过来也不过是要最后核实而已,姜成亲自陪着,再加几个亲卫高手,料来不会出意外。 “此去面圣你自己多留几个心眼,规矩之类的自有宦官会教你,有一点你记住,凡事说话留三分,别说满,这样总不至于出错,懂吗?” 姜成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因为他手里也有事所以没有送,临别叮嘱了几句,另外还将自己的半支亲卫叫来护送沈浩进宫。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谨记。” “去!” 沈浩再行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一路在近百镇抚使亲卫的护送下乘马车前往皇宫。路人纷纷猜测。今天玄清卫这边的动静不小啊,看到几次这么多人上街疾行了。 不单单路人好奇,皇城里各方势力更是敏感的齐齐将视线移了过来,暗地里都在打探玄清卫这是要干什么? 正文卷 第773章 动手 沿着军侯街一直走到尽头便能看到高大的红墙金砖。 一条奔流的护城河从宫门外环绕而过。这条河据说是暗河引流出来的,极深且急,而且是寒水,就算是如今这八月天气若是普通人掉进去也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冻麻。另外水里还有法阵,一旦发动起来落入水里那就是九死一生。 架在护城河上的就九条石桥,大小宽窄都不一样,居中的最宽最长,栏杆雕塑也各不相同。 九座桥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九臂桥。据说寓意这九条桥就像皇帝一揽天下的九条手臂,进则入怀,扬则挥散天下。 到九臂桥的时候就需要过第一道严苛的检查了。从腰牌到核准文书,再到登记讯息等等,一连串的手续办下来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 “沈大人,请,有了这些手续后面的关卡就没这么麻烦了。” 领路的宦官个子不高,五短身材偏胖,脸上皮肤极好油光水滑的带笑,前行半步走在沈浩的右边。 “沈大人没有学过宫中礼仪,但陛下急诏,所以事急从权还请沈大人仔细听我给您说一些用得着的规矩。” “请讲,沈某一定仔细听着。” 宦官都是些阉人,但沈浩可不敢轻视对方,甚至这些人久居皇宫,虽然身体残缺可本事一点也不小。来之前姜成交代过“老实低调”他自然不会忘了。 脚下快步,一边认真的听着身边宦官的交代,主要是一些礼仪上的东西,虽然有些是沈浩第一次听说,但也不算复杂更不会难记。 过了九臂桥就是宫门,宫门后面就是广场,然后顺着广场边上的小路走小道进入宫城,然后就是数道关卡,沈浩一一度过,最后抵达福安宫前时被要求解除身上所有的兵器,并且交出储物袋。这一点没得商量,沈浩也明白,所以很配合的解下佩刀,交出了身上的储物袋,之后才被允许进入殿门。 一进去沈浩就闻道一股硫磺的气味儿,还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气很足,明白这福安宫里肯定有温泉。暗道皇帝倒是会享受。 等了没多久就有人来通知他进去,而之前一路领着他过来的那名宦官仍在,说明人家还是皇帝近前的人,沈浩暗自庆幸自己一路来都很低调,没有恶了这位宦官。 “沈大人,请!” 沈浩点了点头,道了谢,顺着打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穿过一条两边站在金剑卫的走道,走进一间很大的书房一样的房间。 房间里有三人,其中两人站着,一人坐着。 三人里有沈浩认识庞斑;另外一个穿着金剑卫服饰的老者;以及一个坐在软塌上穿着常服一脸病态但眼神如鹰一般的老人。 “下官靖西黑旗营统领沈浩,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威震寰宇!”一边高呼马屁,一边单膝跪下参拜。 不是沈浩要这样酸,而是规矩如此。特别是对他这样头次面圣的新人来说还是按照人家刚才教的来行礼,一准没错。 行礼的对象自然是坐着的那位。沈浩虽然第一次见到对方,但那副尊容早就烂熟于心了,玄清卫里所有人进门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记下皇帝的模样,就算的看门的都是如此,不然怎么配称为皇帝亲兵? “属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见过这位金剑卫前辈!” 三个称谓三声见礼,沈浩言语中气很足,同时又不慌不忙,一圈礼行下来心里的那一丝丝紧张也就消失不见了。 “免礼,起来回话。”皇帝开了口,他也很好奇的多看了沈浩几眼,接着道:“对你朕是早有耳闻了,靖西玄清卫里的翘楚,庞斑手底下的干将。嗯......你好像有个绰号,叫煞星,对?” “下官惶恐,让陛下见笑了。”沈浩连忙一躬,没想到皇帝还真对他有所耳闻,不然不会连外面给他取的绰号都知道。 皇帝当面,庞斑只是朝着沈浩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而另一位穿着金剑卫服饰的人就是杨修胜,他也是朝沈浩点了点头,同样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个屡屡听到不少人提起并且总能干出大事儿的年轻人。 “人是你擒拿的,仔细说说经过,我要你一字不漏,明白吗?” “下官明白!”沈浩再次躬身应是。他如今正五品,可在皇帝面前还是太低了,他甚至连自称“微臣”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称“下官”。按照体制内不成文的规矩,只有上了正四品的官职才有资格在皇帝面前自称微臣。沈浩还差两级。 皇帝发问,沈浩连忙将自己如何推演和发现薛贵这条线的经过和结果仔细的说了出来,当然略去了他准备隐瞒的那一部分。 等沈浩说完,皇帝脸上表情依旧,只不过拿起桌上的面具,说:“你和薛贵在密室内搏斗的时候可曾发现这张面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下官没有发现,只是这面具极其坚硬,下官当时用利刃劈砍,准备斩开面具探查薛贵真容却不可得,其坚硬程度是下官仅见。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奇怪之处。”沈浩是打定了主意咬死不说。 皇帝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次记你们黑旗营统领衙门大功一件。下去。”顿了顿,皇帝又朝着庞斑道:“你也走。” “是陛下,臣告退。” 等两人退出福安宫,皇帝才再次拿起桌上的面具,沉声道:“你怎么看?” “那小子藏了些事没说。” “哼,谁又没藏些秘密呢?他或许只知道这面具不简单,但也不敢瞒下,可却不会知道这面具岂止不简单哟,呵呵,能如此轻易被他拿下来?不过不要紧,说到底他还是帮我拿到了一件绝品的法器,没想到我靖旧朝的第一件绝品法器会是这样得到的。” 皇帝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面具放在了杨修胜的手里,接着道:“大伯,这东西你们枫红山庄拿去仔细研究研究,它绝对不只是拿来遮掩血脉气息那么简单。” 杨修胜接过面具笑了笑,问道:“那晋王那边呢?” 皇帝闭上眼往软塌上一靠,森然道:“动手。” 正文卷 第774章 浪打 福安宫是皇帝杨坚最常待的地方,年纪越大越是如此。 在靖旧朝有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前三十年万民宫里打浪,后三十年福安宫里浪打。 世事如洪流,浪来浪打谁都逃不开。而靖旧朝这片天下的浪潮就是从福安宫和万民宫里最先涌出,然后席卷天下的。 杨坚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动手”,搅动的就是上千金剑卫的一场浩荡围杀。 武庄,这个被外人开玩笑一样取的名字,实则是皇城周边少有的好地段庄子,属于国朝兵部尚书、柱国将军杨延嗣,而此时这位为国流过血流过汗的老将却成了国朝最高武力机构的围杀的对象。 当然,还有和杨延嗣站在一起的另一人,修为和杨延嗣相当,同样玄海,甚至比杨延嗣还高一重,这人正是露出了黑白双瞳的晋王杨文广。 两个玄海境修士,另外武庄里藏着的修士数量更是超出预料,足足两百余人,并且修为最低的都是炼气后境!这股力量居然安枕在皇城边上这么多年?如今被逼出来倒是吓得金剑卫们从上到下各个一头冷汗。 皇帝的意思是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掉,千万不许放走一人。 皇帝对于阴沟沟里的老鼠在想些什么兴趣不大,能撬开嘴最好,撬不开就算了。 参与这场围杀的主要就是金剑修士,最外围是五千禁军严阵以待。皇城四门的守军这次一个都没有调动,甚至兵部给四门守军的命令是严守各门不许外出。 要将围剿武庄的事情彻底了和当前皇城内的混乱局势割裂开来。四名皇子收到了金剑卫和禁军大规模调动的消息,也收到了武庄被围的事实,但其中缘由却无人知晓,心里不免忐忑,不约而同的都暂时雌伏不敢妄动。 狂暴的威能搅动着皇城附近的天地能量,就连天上白云都被牵扯得变得五颜六色搅成旋涡,甚至还有怪风凭空四散,将靠近武庄的那一侧皇城城墙上的守军弄得神情紧绷,一个个额头见汗本能的感受到远处那煌煌术法雄威想要远离。 一般而言击败两个玄海境高手和击杀两个玄海境高手难度是绝对不一样的,后者要比前者高出数倍甚至十倍不止。但近千金剑卫早早的布置罗网围杀又怎会让人跑了? 杨修胜都亲自下场了,以及枫红山庄里数名玄海境修士参与到了这场围杀当中,保证让杨延嗣和杨文广能够最少分配到三个够劲儿的对手。 当杨修胜提着两只锦盒返回皇宫的时候天色都还未亮。 锦盒外面包了一层明黄的绸缎,打开之后红漆的盒子四四方方,长宽高各一尺,上面没有雕花装饰,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有一股奇异的腥甜味儿从盒子里飘散出来。这气味若是让懂行的闻到都清楚里面装的什么。 人头。两颗。 一颗属于柱国将军杨延嗣,一颗属于晋王杨文广。两人在拼尽所有的力气之后没有选择束手就擒而是直接震碎心脉自行了断。两人心里决绝,也很清楚,若是现在不死,等会儿被生擒那就下场更惨。 只不过这场惨败不知道杨延嗣和杨文广心里服不服气,或者说有没有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儿? 杨坚打开锦盒看了几眼,杨延嗣的脑袋他没多大兴趣,倒是杨文广已是多年不见了,没见到这颗人头之前他记忆里杨文广的样子都还停留在数十年前甚至已经开始模糊了。此时此刻倒是有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的奇妙情绪。 伸出手将盒子里杨文广的脑袋提了出来,也不嫌下端还有血,就这么双手抱着和自己平视。尽管杨文广的眼睛紧闭,但杨坚还是看着那紧闭的眼睛良久,之后将这颗人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接过宦官递过来的温水面巾擦了手上的血迹,往后面软塌上一靠,闭起了眼睛。 “他们可有什么话留下来?” “有的。杨延嗣临死前说可惜自己一身本事到死也未找到可靠之人继承,实在生平一大遗憾。晋王则是怒骂不休,颇有不甘。” 杨坚冷笑道:“不甘?时也命也,世事无常,人算又岂能胜过天算?国朝的力量又岂是杨文广所能知道的?不说这次有沈浩挑出他的把柄,就算没人发现,他杨文广也早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切碎就怎么切碎。 几十年前他就输在自大上,如今看来一个人的秉性的确不会随着修为和年纪而改变。” “另外我们在杨文广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杨修胜将一块帕子包着东西递到了皇帝面前,然后打开,里面是几片碎掉的玉,像是某种玉牌,血红色。 “这是什么?”杨坚没去碰。 “是命符。与自己性命相连,一般两枚,一枚自己带着,可替自己挡住一次致命伤。一枚存在亲近的人手里,可遥知生死,用来通知不测。杨文广被五人绝杀,这玉牌在杨文广第一次受到致命伤时就碎了,杨文广还想靠血遁符逃走,可最后还是被拦截了下来,遂枭首。” “这么说这枚命符还有一块在杨文广亲近的人手里?那人也知道杨文广死了?是要再起报复的意思咯?”杨坚脸上冷笑,不屑的从那几片碎掉的命符上收回了目光。超级宗门靖旧朝都不怕,区区阴沟沟里的老鼠又有何惧? 不过杨修胜却另有说头:“我可以找人试试看能不能顺着这枚碎掉的找到另一枚的下落,弄个法盘什么的可以靠近之后就有反应,方便寻找。” 杨坚闻言才来了点性质:“你是说顺着这个把杨文广背后的那人挖出来?” “是的。只有千日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给我们靖旧朝添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其心可诛,不论是谁,起码得弄清楚才行?” 在对敌人这方面杨修胜和杨坚的脾气是一样的。向来只有靖旧朝去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打靖旧朝的主意了?敢这么干的这么多年来就出了一个蛮族,现在蛮族眼看着就又要被当成牲畜发卖了...... 正文卷 第775章 聚拢 一道大浪打来,卷过的地方绝不仅仅只是皇城,被大浪砸得四分五裂的也绝不止杨延嗣和杨文广。 这一道大浪会延伸出去把所有和杨延嗣有关系的人和势力通通梳理一遍,该死的必须死,不该死的也不会滥杀。这种事情自然而然的交到了玄清卫的手里,这是皇帝在向庞斑表示信任。 至于庞斑怎么安排下面的人办这件事皇帝不会去过问,他只会看结果。 而且真要算起来这种拿着抄家大权的差事绝对是少有的肥差,里面涉及到的好处绝对不是旁人可以想象的。杨延嗣背后多少商贾门阀与其紧密来往?一个个算出来能吓死人的。其中分寸还得庞斑来掌握。 这就是这一道大浪的中段了,但还没有完,最最猛烈的在末尾,也就是衍生到了靖旧朝之外,顺着竹道越过乌湖,一直往东南......蛮族会在这一道大浪中成为最后的一个倒霉蛋。 八月廿七,白头峡,晴。 皇城都已经开始酷暑了,白头峡这边更是显得暴热。早上天刚亮,升腾的地气就和头顶的烈日遥相呼应加剧气温的飙升,半个时辰就能让你如在湿热蒸笼里一般。 但这种天气依旧无法阻挡杀戮降临,天不亮,左玉良麾下主力就击鼓列阵,再一次朝前面新筑起来的蛮族防线发起了猛攻。 自从上次大战蛮族后撤六十里之后一直都只有小打小闹没有再起大的战事。 不想磨,因为已经过了需要相互试探和消磨对方潜力的阶段了,如今是要寻求机会进行决战。所以要积蓄力量,就好像砸核桃,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不一定能敲开硬壳,铆足了劲砸下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一次在白头峡这边聚拢的主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五千余,另有辅兵八万余。 兵力分三面成三叉戟的阵列往前推进。 南面主要以防御为主,目的是要勒住南面过来白头峡的各处要道,斩断虎柱原和白头峡之间的联系。 北面主要是以剑川南下的申万林所部为主,其中重新加进去的骑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两万,整日分成四股游击,大军压阵的三万步卒已经逼迫到了离白头峡蛮族防线不到百里的地方,目前主要任务是绕侧翼滋扰蛮族产粮和运粮。今日大战也是游击为主,没有绝佳的机会不会参与到正面强攻当中。 强攻自然就是左玉良所在的中军。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乌湖那边的假象虽然还在,可任谁都清楚如今的白头峡才是左玉良的中军所在。近十二万的主力会从他这边朝白头峡方面的蛮族发起强攻。 正面强攻其实是所有将帅都必须精通的“基本功”,里面大方向的手段其实都差不多,但细节和进攻节奏的把控却是区分一般将领和名将的分水岭。 这一次和之前那次突袭不一样,修士方面左玉良没有一来就推上去,而是让靖英府的修士们散落在一个个阵列当中,摊均各个部位的战斗力,同时也是在加强正面强攻的整体实力。 当然,如玄天青这样的顶尖高手还是要守在左玉良身边坐镇的,这些人也是决战时拥有一锤定音能力的力量。 辰时,两边开始各自列阵做着拼杀前的最后准备。巳时刚到,双方就开始“打招呼”了。两边的投石车开始发威,一枚枚石弹或者火油弹飞向对方。不过靖军这边的投石车明显要比蛮族那边的厉害,至少在投掷距离上来说有明显的优势。 石弹和火油弹的互投最是考验军卒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谁也不知道呼啸而来的石弹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也不知道当头砸下来的火油弹会不会在身边炸开化为火海。甚至普通的军卒们有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攻击砸下也不敢躲避乱了军阵,只能徒劳的举起盾牌格挡祈求活命。 唯一在军阵里充当防御端的就是修士们的术法防御或者合击之术掀起来的格挡气罩。不过对于这种级别的大战,数十万人的交锋,修士的数量实在杯水车薪,大部分军卒想要活命还是要看运气关不关照自己。 巳正时,双方第一阵接触,杀戮序幕拉开。很快靖军这边就感受到了对面蛮族和之前那一次大战变得很不一样了。因为在对面的阵列里多了几个主力族群,以及一些附庸族群。其中又以猴族、熊族、鹿族三族为首。 熊族的加入让蛮族在正面阵列的强度上变得更高,而猴族则是让蛮族的阵列变得更加灵活,拥有了变阵搏杀的能力。最后的鹿族几乎每个都是天生的射手,感官敏锐,操纵弓弩给靖军带来之前少有的大面积杀伤。 要不怎么说蛮族可以当靖旧朝成百上千年的对手呢?凑齐了各个部族的蛮族才是真正的蛮族,才有和靖旧朝一战的资本。 可惜,多次的失败蛮族里不少强力族群已经凋零了。比如说人数已经严重缩水的象族或者已经绝迹的鹰族。而反观靖旧朝,仗打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国内甚至连一次强制征兵都没有搞过,完全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 不说远了,抛开皇帝命不久矣和皇室“大考”的节点,这场战争靖旧朝起码还能拖三年,蛮族呢?怕是再拖一年就真的要绝户了。 不过好消息是靖军这边虽然在白头峡第一次遭遇这几个新加入的族群,但这些新加入的族群在虎柱原的时候已经和靖军有过很多次的交手了,而且历史上各次交锋也原原本本的写在各军的战史里,不存在应对经验上的断层,只不过拼杀起来会比之前辛苦一些罢了。 左玉良在军中纵览全局,表情轻松,甚至还有心情和身边的几位高阶修士闲聊蛮族各族群的特点和弱点,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所有人看了都心底踏实。 “熊族是真的能生,数量上要比象族多得多,扼守虎柱原不说还能增援白头峡数万人,还有猴族也是。把狼族不善战阵的缺点弥补上了。再加上鹿族的弓箭术,这仗越来越有意思了。” 也不知道左玉良是觉得敌人变强后“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是因为有了强硬的对手感到兴奋吗? 没人回答左玉良的话。顿了顿,左玉良抬手给面前令旗官下令道:“让冲车出阵,午时前我要看到战线往前推进十五里以上!” s://.c/read/29743/23947837.html .c。m.c 正文卷 第776章 逼迫 冲车,脱胎于日常城里载货的马车,只不过改变形态更适合于战争中发挥作用。 宽一丈余长两丈,车篷高七尺,尖头平尾,全身铁皮包裹,头部实心纯铁,一条条贯通头部的利刃被铸其上,看上去整个冲车有些像放大了的棱刺。 冲车铁皮内是阵法在推动,沉重的车体不论靠人力还是畜力都没法长久,但消耗泛灵石颇多,所以这种阵法传动的车子目前也就军伍里用得起。外面就算世家大阀也很少看到这类车子。靡费高,运货不划算,运人又没必要。 另外,冲车铁皮上有法阵巩固坚硬,车内还有六人在里面随车行动,这六人会用操纵车体上的法阵产生基础术法对冲车两边的近距离敌人进行攻击同时依靠冲车厚重铁皮自保。 冲车的内部构架和车内外的法阵连接以及中枢控制法阵的架设纹路全是军伍里的最高机密。 冲车的制作也是不易,是类似半法器半机关术的东西,左玉良将整个边军里现有的冲车全部集中了起来,在上一次大战里都没舍得拿出来用,并且八月初开始就陆陆续续的从关内抽调了三百台过来。 冲车这玩意儿就是要讲究“多”,一台两台的没有那么用处突出,只有成群的一起拿出来才能显现冲车的强横。 特别是对于白头峡这边平坦的地形,以及大军团作战冲阵的场面来说,冲车就是破局的一样利器。 随着令旗官的挥动,很快,连绵的军阵里开始有一台台巨大的铁皮“怪物”冲了出来,到了阵列的最前面。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冲车都是并排前进的,每一台之间的间距不会超过十丈,而且不是一字排开,而是会有一定前后交错。 在这些由冲车交错的区域里是不会有军卒站在中间的。军卒们根据各自什长、校令的招呼开始有序的改变阵列,以突出去的冲车为头部,紧紧的以扇形跟着后面。 说起来似乎有些沉长,可实际上鼓声百余下之后之前和蛮族厮杀的第一阵列就已经退了回来,而原本的第二阵列已经完成了冲车阵型的转变接替了退下来的第一阵列自己接下来成为了第一阵,并且开启了冲车破阵的打法。 破坏冲车的最好办法就是远距离将其毁掉,可以是巨型投石车,也可以是加持了法阵的特殊床弩,也可以是修士的穿刺类术法。可惜这些手段对于蛮族而言都比较欠缺,更何况是如今这种被靖旧朝收刮了四十余年的蛮族,能拿出手来对抗冲车的手段极其匮乏。 蛮族基本都是体修,肉身强横,喜近距离搏杀,对付冲车同样需要靠近,但这样就容易被各个冲车之间的基础术法集中攻击,也容易被跟着冲车后面的靖军修士拦截。若是被拦在靖军军阵当中的话,修为元丹境以下的体修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去,因为军阵里那些持有御雷符之类符箓的炼气境修士就能靠着符箓将其砸死。 当然,蛮族也不是真就傻乎乎的等着冲车过来把自己撕成碎片,他们虽然没有最有效的损毁冲车的办法,但土一些的法子还是有的。 比方说在自己一方的阵列后面挖沟,半丈深两丈宽的深沟,刚好可以将冲车陷住。虽然土沟不能一劳永逸,会被跟上的靖军填平,但至少可以有效地延缓冲车对己方军阵的切割和挤压。 若是在深沟里埋上火油和柴火,一旦等冲车栽下去就点燃的话车内的人都不一定来得及逃出来,而且冲车也将被烧毁。 靖军这边就是五行属土的修士跟在冲车后面,看到陷坑就上去竖几根石柱在陷坑里,勉勉强强的能让冲车避开这种深坑,但也并不是每次都来得及,特别是那种表面有遮掩伪装的深坑,基本上很难提前发现。 不过冲车的效果不在于它本身可以杀多少敌人,而是压迫敌人的威势。不论蛮族是挖坑还是利用修士硬突毁,都势必改变本来的军阵体系,这就给了跟着冲车后面的大量步卒的施展空间,能够稳步的蚕食蛮族战线逼迫对方主动全军压上加速进入决战。 前后两场大战左玉良的用兵都突出一个词:逼迫。 时间不等人,左玉良不希望靠拖字诀来取得这场国战的胜利,他更喜欢“狂胜”或者“大胜”。但蛮族却一直都在若即若离的保持对峙始终不愿意展开决战。所以左玉良瞅准了时机在蛮族内部尚未完全统一的情况下突然重兵压上白头峡,要以白头峡这处蛮族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作为筹码逼迫蛮族不得不迎上来决战。 如今看来情况还不错。虽然皇帝有命令是必须八月底之前拿下白头峡一线,但左玉良还是生生的拖到了最后时间才展开,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等的东西一方面是后续兵力,一方面就是这数百台冲车。 午时刚到,第一阵列完成了左玉良下达的推进十五里的命令,但代价是有足足七十余台冲车被损毁。 “擂鼓,冲车退下来,军阵变阵之后继续给我顶上去。告诉申万林,让他那边再给一些压力,正面的蛮族还是太多了。” 按照左玉良的估计,对面蛮族的兵力不会超过三十万。这是根据蛮族如今极限补给状态的最大承载人数来算的。他准备要在白头峡的这场决战中消灭掉至少十万!而自己一方的战损要控制在五万以内。 左玉良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消灭蛮族的有生力量。这样的话不论蛮族后面立起来的王庭由谁来主导那也只会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虚弱王庭而已。对于进入战争后段有很大的便宜可以占。 所以在昨晚的军略会上左玉良明确命令麾下各军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伤亡,而要着眼整个战局走向。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提醒今天的战况将极其惨烈。 靖军按照梯次不断轮换进攻,时不时的还会重新把冲车送上去继续往前压。其中的轮换节奏和时机极其微妙,稍有差池很容易被蛮族抓到反击的口子。但一直到戌时足足六个时辰的高烈度激战下左玉良没有给蛮族露出一丝破绽。 戌正时,整条战线已经往前推进了二十六里。并且左玉良没有收兵,而是下达了就地起灶的命令...... s://.c/read/29743/23947838.html .c。m.c 正文卷 第777章 三七 封日城,八月廿9,晴。 连绵的大雨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封日城一连五天的晴天一扫之前的阴霾,但白江的水还没有降下去多少,需要多等一些时日,等上游的水位下去了才会轮到封日城这边。不过灾情正在向好,城里受灾的百姓也慢慢缓过劲来了,只不过心里苦得很。 其实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玄清卫开了口子让出了校场当临时驻地给灾民搭帐篷,后面卫戍那边也有样学样,加上七皇子听闻灾情后酌情减免灾民的钱粮紧缩,也算给了这些灾民活路,等水退了,靠着衙门给的救济再打点散工紧巴巴的也能熬大半年,等下一茬庄家起来了也就能恢复日子了。 至于那些没劳力又彻底被水灾破了家的灾民,衙门不会兜底,要么自己卖了自己活命,要么就街上当乞儿。惨的人多了去了,衙门管不过来的。靖旧朝还没富裕到那份上。 所以最近施粥的棚子周围人格外多,拖家带口的还算好的,家里有劳力有男家,就算受灾了也不会被谁瞧不起,知道灾过了就能重新把日子过下去。那些没男家或者老弱当家的那就很麻烦,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估计也是不知今后日子在何处。 但有一点,那就是靖旧朝对强买强卖的人口交易一直严打,你若是敢威逼、胁迫别人为奴,一旦被人告上去那就是是徒三千里的大罪。当然,这条律法针对的是贩卖靖旧朝的百姓,外邦人不在此列。 虽然罪名很重,但也有人自诩只手能遮天,阴悄悄的总想瞒天过海干这些龌龊勾当。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有谁知道了也只是冷眼旁观,即便心里不平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别人再惨也是别人的事,自己若是打抱不平万一惹火烧身怎么办? 如今不一样了。黑旗营设在各城里的铜柜可是还在的,甚至在靖西地界上已经成了一个很有用的发泄渠道,即便是最下层的老百姓也可以将自己心中不平通过举报信和铜柜来向上传递,虽说并不能每一件都起作用,但总是个切实的希望。 就这两天,沈浩已经在王一明送上来的每日文书里看到了好几次了,都是白江沿岸遭灾后家破,孤苦无依的那种可怜虫,被人逼迫胁迫为奴的举报案子,全是铜柜里收上来的。 不过这些事还够不着玄清卫插手,除非有证明地方衙门在里面充当保护伞,不然的话就是将情况转交地方衙门查办而已,顶多跟进一下了解后续。 当然,若是地方衙门不作为,或者沆瀣一气,玄清卫还是会抄刀子过去帮助地方衙门清理门户的。 “这些东西发下去,让唐清源和陈胜好生研究研究,后天上午让他们过来最后再议一议。”沈浩将自己整理出来的《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诛邪行动计划草案》拓印本递给了王一明,让其传下去。 这份草案已经是第三稿了,沈浩自己斟酌了数次,也征求了下面人的意见,以及黑水的一些想法。如今基本上已经成型,等后天和唐清源还有陈胜最后确定完细节就准备正式上报给镇抚使姜成了,这将是他就任靖西黑旗营统领之后烧的第二把火。 “是大人,我马上就去办。”躬身之后,王一明又将刚拿到的一份铜条递了过去,说:“大人,这是刚送过来的条子,是镇抚使衙门那边抄送的南面监察使军报,给您的。” 沈浩接过,挥了挥手将王一明屏退之后才打开那份铜条。这是靖西镇抚使衙门专门抄送他的,黑旗营统领衙门里就他有资格看,所以检查了铜条上的封禁之后才用自己的腰牌打开。 内容简单,但却让沈浩眼前一亮,主要是禀报前天,也就是八月廿七开始在白头峡的大战。 按照玄清卫驻白头峡一线的监察使回报说,目前左玉良在白头峡布置二十余万的重兵,并且采取了连绵的进攻方式,从八月廿七开始,昼夜不停的已经展开了两天攻势了,并且在昨夜的突袭中取得了重要战果,成功分割了三万蛮族一线阵列并歼灭之,一举将靖军的战线往前推进了四十余里,已经抵近蛮族在白头峡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了。 沈浩自从在军伍里待了半年,还上了战阵,之后就对兵事相当感兴趣。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将帅的料,但也不妨碍他喜欢没事对着地形图瞎琢磨他觉得的战局走向。 其实接触得多了,想得多了,时间一长,很多事情就算谈不上精通也能琢磨出些门道来。 看完铜条上的战报,一边拿出南面的军伍级地形图,看了好一会儿,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比划,之后沈浩算是对如今南面的战局心里有数了。 看白头峡两军对垒的位置,以及军报里所说的推进四十余里,那就是说左玉良的主力如今已经把蛮族在白头峡的力量逼迫到了悬崖边上。 白头峡的地理位置重要,且地广平坦,除了目前两军对垒的那一片区域还勉强可以依赖一些地形稍加防守的话再往后可谓真正的一马平川,一旦蛮族失去在白头峡最后的据点那么他们就将再无立锥之地。 而最重要的是白头峡打开门户之后,直接受到兵锋所指的就是桑比丘这个霜月氏族如今最重要且最具象征意义的地方。类似于靖旧朝的天澜皇城。 按照沈浩的认识,一旦白头峡被拿下,桑比丘就会面临无险可守的状况,而根据之前的情报南面的红土氏族已经和霜月氏族协同了,那就是说蛮族王庭已经具备了设立的条件,那会不会为了保住桑比丘以及白头峡这块重要的粮食产地,蛮族将被迫展开最终决战呢? 当然,最后的战局会怎么展开,最终又会是什么模样,沈浩这半灌水都算不上的菜鸟是不敢笃定的,但他看出来的这些东西也确实是南面如今存在的态势。 甚至沈浩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左玉良在有意识的加快推进战争进程,极可能是在配合皇城里的“大考”。 s://.c/read/29743/23947839.html .c。m.c 正文卷 第778章 存疑 “铜柜还需要进一步的普及下去,最好是弄成带阵法锁的那种,可以放置到村镇一级的地方且不易被损毁。再给村镇的里长一些额外的酬劳让其代为照看和宣传。 另外各城百户所黑旗营需要定期巡察,一方面收集一手情报,一方面也是要核对铜柜里的举报信。 处理方式可以按照以前案牍分拣的方法来办,把有实证的、有代表性的、严重性的,这些分拣出来,按照急缓安排人去一一核查......” 封日城新设立的黑旗营统领衙门,沈浩的公廨房里,唐清源和陈胜在下首端坐,手里各自拿着一份拓印的文书,一边认真的听着沈浩的布置。 沈浩顿了顿了,继续道:“最主要的就是那些相对偏僻的村落,必须要覆盖过去,一定要让村里的里长提高警惕,同时也要让他们尝到跟我们干的甜头。黑旗营的款子很足,给这些里长发些酬劳也要不了几个钱。 只要村里里长帮我们收集情报,那最基层的宣教就能往前迈一大步了。” 按照沈浩的打算,要想把邪门修士赶尽杀绝或许很难,但若是将玄清卫的触角伸到靖旧朝最偏远犄角的地方那绝对可以极大的压缩邪门修士在靖旧朝内的生存空间。一个失去了发展基础的群体将会如何?除了慢慢陨灭不会有别的可能。 当然,这件事必须要由黑旗营统领衙门来挑头,这是沈浩烧的第二把火也是他给指挥使庞斑送上的一份成绩单,甚至还是做给皇帝看的。一旦如他所想的起效果的话,日后举国黑旗营整合的新权力就不会旁落他人了。 等沈浩讲完,问唐清源和陈胜有什么要说的没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陈胜摆了下手示意唐清源先说。 唐清源也不客气,正色道:“大人,这样一来对于我们一线的军卒而言差事可就太多了,人手方面绝对不够用,最起码扩编一倍才有可能勉强够用。 而且人手的战力也不太够。万一和邪门修士撞上,死伤会很大的。您看是不是再加大一些符箓的配置?” 沈浩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即回答唐清源的话,而是看向边上的陈胜,说:“你呢?有什么想法?” 陈胜坐在椅子上微微的朝沈浩欠了欠身,说:“大人,唐大人刚才说的也是属下所想,另外属下还觉得您提出来的宣教其实才是最有效的,可以给挂些赏,让老百姓也享受一些甜头,这样效果应该能更好。” 沈浩看着陈胜笑了笑。陈胜的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给底层百姓进行宣教的同时挂上一些赏钱,比如说通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赏多少钱或者多少粮油,或者多少布匹,这些绝对是调动老百姓的最佳手段。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修行,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实在些,况且一边还是玄清卫悬着的刀子,这样更方便老百姓做出选择。 不过唐清源所说也是实际情况。黑旗营之前只是作为玄清卫各个卫所里的一只内设,如今单独成了编制之后体量的确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要实施这份计划草案扩编也是迫在眉睫。 另外增加符箓的配备,这个也是一个沈浩不能直接给回应的事情。和增加编制一样,这需要沈浩上报,由镇抚使衙门,甚至指挥使衙门来做决定。 “写下来,把你们刚才说的都写下来,然后我们今天就把这份草案敲定报上去,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沈浩让王一明给了唐清源和陈胜纸笔,然后商议继续。 中午饭都在公廨房里解决的,王一明去饭堂打来的饭食,吃完之后三人继续,直到下午快到酉时的时候一份厚厚的草案才算敲定。叫来王一明,让其将这份定稿整理一下再拓印数份,必须要赶在下差前送到靖西镇抚使衙门去。 唐清源和陈胜又和沈浩聊了几句之后便自觉的告辞了,因为刚走没多久的王一明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铜条。 等唐清源和陈胜离开,顺手关了门,沈浩才展开王一明递过来的铜条。 是一份指挥使衙门的编录的案情通报,由靖西镇抚使衙门转发过来的,绝密级,且只限沈浩一人查阅。 挥手把王一明也屏退了,沈浩仔细的看了这份条子三遍,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铜条上是指挥使衙门针对武庄里生擒的一些活口做的口供摘录。这份传到沈浩手里的口供并不多,应该是摘录的很少的一部分,但即便如此依旧看得沈浩心里莫名的一阵寒意翻涌。 具体是询问的谁铜条上没有说,只是说根据武庄里的一名杨延嗣的近卫所说,杨延嗣之所以能够瞒过当初杨修胜给他下的禁锢截脉手法,其原因是杨延嗣在多年前就找了十二人作为“借命”,而杨修胜施展到杨延嗣身上的截脉手段都被这种“借命”的秘术转移到了那十二人身上,杨延嗣自己也就免于受制。 而关键的是关于“借命”这门秘术在指挥使衙门里有相关的残卷记载,属于《九命归元术》中的一个细枝。 《九命归元术》是一门邪术,具体效果就是可以如杨延嗣那样让旁人代替自己遭受一些伤害或者禁锢。重点是《九命归元术》中并不是只有“借命”这一个术法,另外还有一种相关的术法叫“融命”...... 看完“融命”的描述,沈浩皱眉的原因就是他想起了几年前的那起孩童失踪案里的血蒸手段,以及那个在薛贵面具里自称“老夫”的人。 很像!所谓的“融命”就和那起孩童失踪案里的血蒸手段极其相似。 最后,这份铜条上还说,习练了“融命”之术的人会因为术法的诸多影响而在肉身上产生一些诡异的变化。比如说有些人会多长一根手指,或者多一只耳朵,又或者头部出现凸起似角,还有一些人会出现眼睛显现异色...... 眼睛会出现异色......杨文广不就是吗? 况且杨延嗣都习练了《九命归元术》中的“借命”,他和杨文广的关系密切,杨文广大概率就是练了“融命”。 而“融命”之术似乎还另有说头,因为那部记载《九命归元术》的残卷里有提到这么一句话:融命者,九命之始,大成可无惧世间万劫逍遥长存...... 正文卷 第779章 赶酒 伤脑筋啊! 沈浩现在就有点脑仁痛。郁闷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术法啊? 又是“借命”又是“融命”,邪门修士都是拿命在玩儿的吗?这么一来之前好不容易才办结的案子岂不是又要打一个问号了? 关键还是那残卷上的那句话:融命者,九命之始,大成可无惧世间万劫逍遥长存。 这句话字面理解的话说的就是“练了“融命”的人才算是踏入了《九命归元术》的门槛,等到以后大成了的话,就算世间万劫都不会被侵蚀,可以长久的活下去。” 话说得倒是很嚣张,无惧万劫逍遥长存,可给沈浩的却是大麻烦。因为这句话只是一个类似展望的东西,具体怎样算是“大成”,又是怎么“逍遥长存”,一概没说。 指挥使衙门的意思是怀疑杨文广是不是能够借着“融命”的手段逃过这次斩首之劫? 反正沈浩是想象不出被切了脑袋还怎么能不死,或者这里所说的“不死”只是单单说的是留一条命在,而不是指包括肉身在内的完好无损。 想要弄清楚这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拿到完整的《九命归元术》。或者擒住一个了解这门邪术的人询问。前一个办法可行性太低,就算是在邪门修士的圈子里,这种秘术也绝对是少有的上乘手段,想要拿到几乎不可能。而后一种倒有些可能。 杨延嗣死了,杨文广也被砍了脑袋,如今能对《九命归元术》有深入了解的人恐怕就只有那五个杀了景王之后就不知下落的家伙了。那五人乃是杨文广的弟子,就算还没有摸到《九命归元术》的核心也肯定对这门邪术有深刻的了解,拿下他们,撬开嘴巴,也就可以问清楚杨文广待到底是不是能靠“融命”死而复生。 当然,抓人的事情不需要沈浩费心,指挥使衙门和地方衙门都会下海捕文书全境缉拿。那五人想要返回枉死城那基本上等于做梦。只不过什么时候能拿到人就不好说。万一那五人找个山沟沟往里一钻,别说短时间内了,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沈浩要做的是打探消息。这是指挥使衙门给他的任务,利用黑水目前在枉死城里的眼线尽可能的拿到一些关于《九命归元术》的情报,不需要实际的修行法门,只要相关这门术法的任何消息都可以,至少能够拿来作为参考。 其实沈浩最好奇的是薛贵的口供。说实话薛贵本身的一切行动基本上都无破绽,若不是杨文广那条线一开始就露了馅的话根本不可能把薛贵扯出来。沈浩好奇薛贵在这件事情里到底知道多少,后面有准备怎么和杨文广做接应。 可惜,薛贵的身份太敏感,别说沈浩了,恐怕指挥使衙门那边都没有资格审,多半会被押送到皇室宗祠里面由皇家自己人来收拾。 因为涉及到了黑水,沈浩刚准备让人把王俭找来,而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他差点给忘了,今日八月三十,大吉,宜嫁娶......王俭大婚。 太忙了,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沈浩起身连忙出了公廨房,看时辰已经戌初时了。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了,沈浩直接让侍卫驾车送自己去的传送法阵。好在之前贺礼已经让管家老胡送了过去,他这次去只需要拿一样过得去的手礼就行。 虽然走得匆忙,可沈浩随行的可不少。除了三名指挥使衙门派在他身边常驻的高手之外,统领衙门的亲卫足足跟了三十人过来。这是黑旗营统领的排场,也是为了确保沈浩的安全。毕竟最近靖旧朝内也不太平。 出了传送法阵不消沈浩张罗,王家最好的马车从早上就一直候在这里了,沈浩一出来立马就有王家的管事过来殷勤的请他上马车,然后一路不急不缓的平稳驶向王家。 “赶得及吧?” “回大人的话,赶得及的!晚宴要戌正时才开始,您现在过去正好。” 不管是不是真的“正好”反正沈浩是准备听王家人的安排了。马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听到热闹的喜乐声,以及人声洋溢。 等马车停稳,沈浩下去,抬头就看到穿着一身新郎大红袍服的王俭和几个同样一身喜服的王家和王家亲家的人已经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候着了。 沈浩的脚刚踩到地,对面就迎了上来,远远的拱手问好,他也笑眯眯的回礼。 “沈大人大驾光临,令我王家上下生辉,门庭有光啊!” “爵爷客气了,王俭乃是我之臂膀,他今日大婚我本该来凑个热闹表达心意的。”不消王俭介绍,看年纪沈浩就知道说话的这位是王俭的爷爷,也是王家如今的老太爷,一言九鼎的人物。 当初沈浩还在黎城当差的时候就知道王家老太爷的大名。是军伍出身,有爵位傍身,所以沈浩称呼对方爵爷以示尊重。 见沈浩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在王家门口就称王俭为自己臂膀,这份面子给的很扎实。王家人脸上增光。连带着边上几个新娘家的人也是笑得有些顾不上矜持。 不等进门,沈浩直接从储物袋里拿了两个大红色锦盒出来,每个拳头大小,是之前胡田特意找人订做的,专门给沈浩装礼物的。 “这是给你的,大培元丹一枚,愿你修为再有精进。这是给你新妻的,养颜丹一枚,愿她和你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大培元丹?! 养颜丹!? 这可是极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至少王俭不觉得自己这点修为配得上大培元丹这种高级货。 “大人,这太......”王俭手都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推辞,可却被沈浩摆手制止。 “给你的就拿着,今日你大婚,当得起我的手礼。行了,你去忙就是了,我自去找酒喝就行。” 靖旧朝地太广,各地的风俗习惯也不一样,有些地方是早上接亲中午摆酒,晚上送客。有些地方是中午接亲晚上摆酒,第二天早上送客。 黎城这边的习惯就是中午接亲晚上摆酒,所以这边的吉时一般都看到晚上,等大婚的礼仪走完才是酒席,而现在就是一众亲朋好友三五成群的坐着聊聊天,喝茶或者喝点开胃酒都可以。 沈浩来得刚刚好,喝了两口茶大婚的礼仪就开始了。</p> 正文卷 第780章 清醒 其实沈浩并不是第一次来参加别人的婚礼。在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了,他的性格虽然不太好相处但也是有人情往来的,以前基本上每年都要吃三两次喜酒或者丧酒,只不过最近几年冒得太快,一些人不敢像以前那样招呼他罢了。 王俭是亲近的人,一路上从沈浩还是小旗的时候就跟着了,知根知底,而且好多事情考验过这份情谊,靠得住。所以王俭不敢喊他,沈浩自己都会问着过来一趟。 和沈浩同一桌的人都是他面熟的,基本上是黎城这边的头面人物,以前他在黎城当差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要认得的,有两个还打过几次交道。 但人虽然面熟,可如今却不敢随意的说话,沈浩往这里一坐,身上的煞气那是自然而然的就会往外面冒,那不单单是气质威风更是震慑。 说实在的,若不是王家人的拜托这些黎城的头面人物不太愿意凑过来挨着沈浩坐的。不是瞧不起沈浩,而是不太敢,毕竟这位名声在外,太凶了些,着实让人害怕。 不过不说话并不代表会冷场,因为大家都知道沈大人有一好:酒。 所以沈浩落座之后一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也不知道和冷着脸的沈大人说点什么,只能投其所好把酒给满上。说是开席前的开胃酒,随便喝点。 沈浩瞄了一眼酒坛上熟悉的三个字,心里不露声色,点头说好,然后就开喝。 五粮液这种酒在这个世界是少有的烈酒,当开胃酒来喝?一般人能喝多少碗?和沈浩这种本来酒量就很好,如今又是元丹境肉身的修士喝酒,随随便便干了一坛五斤的五粮液,你跟得上吗?就算跟得上五斤,姓沈的又干五斤你还跟不跟? 更何况和沈浩同桌的这些人虽然在黎城地位不低,但修为却平平,炼气一二重,有两个甚至没修为。 所以当王俭完成了大婚礼仪,端着酒杯过来谢客的时候,一桌人还能正常夹菜喝汤的就只有沈浩一人了,其他人要么喝到了桌子底下,要么趴在桌上,酒量好一点的也是忽忽悠悠眼神迷离。 “大人。”王俭很规矩的坐在了沈浩身边。虽然新郎应该席间窜,可沈浩在这儿坐着,谁也不会说王俭不知待客。 “坐吧,你酒量浅,但还得喝一杯,来!”沈浩没有笑王俭端的果子酒,人家今天大婚可不能喝醉了。果酒就果酒吧。 “多谢大人!”王俭一饮而尽。他是真心道谢的。沈浩今天能来的确是给了王家很大的面子。放眼整个靖西,除了姜大人之外还有谁有面子能请到沈大人赶酒的?这事儿之后必定传开,到时候王家不说在黎城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就算放到封日城去也会不同往昔。 别以为这是王俭的臆想,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沈浩和王俭碰了一杯,之前还顺带撂倒了几个跟他喝酒的同桌,坐了这么久,沈浩也算给足面子了。放下酒杯就要告辞。 出了堂屋,王家老太爷凑了过来,说是招呼不周,要请沈浩去偏厅喝茶。 “呵呵,沈某来此就是喝酒的,如今酒也喝足了,饭也吃饱了,这茶嘛,不喝了。告辞了,爵爷还请留步。”沈浩打着哈哈婉拒了王家老爷子的请茶,出了门,马不停蹄的转道去了传送法阵回了封日城。传送法阵对于他来说可不存在晚上禁行这个说法。 “怎么走了?” “传闻的确属实,这位沈大人很不好相处啊。” “他是不是没明白啊?” “怎会不明白?酒席之后喝茶,这本就是谈正事的惯例,他怎会不懂?而且不等我开口点明,他就把话给堵死了。说他是来喝酒的不是来喝茶。” “他真这么说?” 说话的这两人就是王俭的爷爷和父亲。两人在听说沈浩今天会亲自过来就开始合计了,想着怎么开口,可如今看来都是白操心,人家沈大人根本就没有这门心思。 什么心思?招揽附庸家族的心思。甚至王家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其实这样也好。我们王家也是家大业大的,跟一个才正五品的新官当附庸,这......我总觉得别扭。” 王俭的父亲并没有王家老爷子那样带着沮丧,相反有种乐见其成的样子。主动想要当附庸这件事也是王家老爷子力排众议准备的,如今没成,他自然很高兴。 “说你目光短浅你还不信。俭儿给你说的事情你就没琢磨出来点东西吗?”老爷子哼了一声,他这儿子不太顶用,好在孙子能干又有运气,如今他是对孙子越来越喜欢,对儿子是越看越不顺眼。 “琢磨什么?” “黑旗营整合,还有之前的封日城黑旗营“试点”,这些东西你就没看出点东西来?”老爷子见儿子摇头,无奈道:“所谓“试点”就是娃样子,若是行得通就会举国推行。靖西的黑旗营整合你说算不算试点?若是证明整合之后的黑旗营比之前更有用,你说会不会举国推行?到时候所有黑旗营都整合了,谁去领头?” “您是说今后举国的黑旗营会整合成一个?还会是沈大人去统领?!这......这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这......毕竟沈大人的资格和年纪都不太够得着吧?再说了沈大人不是才上正五品吗?” “玄清卫和地方上不一样,虽然也会论资排辈,但首看修为再看功劳,只要这两样合适升迁都是上峰一句话。所以估计要不了多久沈大人就要再升。 可惜,这青云我王家不能攀附其上。不过俭儿运气不错,如今为沈大人臂膀,他日成就定在你我之上,王家中兴就看他了。” 闻言,王俭的父亲眼皮子跳了一下,装作没听到。 而沈浩其实并不像王家老爷子说的那样猜到了王家要准备“附庸”的事情。他有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不会这么清楚的。但沈浩料到王家必有所求,他不想听。若是真有什么困难,王俭会来找他,而不是王家的其他人来找他。 这中间的区别沈浩分得很清。</p> 正文卷 第782章 新局 靖西黑旗营将要扩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相反,正式落地之前先放出风去也算一个预热,对于后面落地后的展开有绝对的好处。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那就是黑旗营的招牌不说寻常人不敢靠近,就连玄清卫内部也对黑旗营这三个字心里颇有微词,特别是在靖西地界这个现象很明显。 说到底还是眼红惹的祸。 当初单单一个“试点”下来就让千户所冒出和黑旗营一较长短的心思,更何况如今黑旗营独立成编,级别上又升了半级。这换谁不眼红? 自己辛辛苦苦在玄清卫里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还比不过黑旗营这几年间的蹦跳。生生看到以前远不如自己的人因为入了黑旗营职衔已经两三年窜了一整级起来了。 可羡慕归羡慕,黑旗营的主事是姓沈的煞星,封日城里出了名的难接触,想要靠姓沈的走后门调岗基本上不可能。如今整合成统领衙门之后但凡有品级的人员调整都要上报统领衙门批准,也就是小旗一级的人员变动都被卡死了。 当然,把人事权抓这么紧沈浩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黑旗营统领衙门初创,人员是第一要务,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当成晋升的捷径,搞臭了黑旗营的立场,那对他来说就悔之晚矣,倒不如蛮横一些,人事大权一把抓,等一切都捋顺了之后再视情况慢慢下放回去。 世上从来不会少了聪明人,如王家老天爷那种眼光长远独到的人也有不少,玄清卫里就有这种人。这些人虽然不声不响,可自从靖西镇抚使衙门将靖西境内所有黑旗营整合成一个新设编制开始就看出来不少动向了,只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参与进去。 如今机会来了。 消息是黑旗营统领衙门的主事副官王一明那里放出来的,明确说黑旗营统领衙门会在近前扩大编制数量,而且足足扩大三成! 之前黑旗营扩编主要是从玄清卫里一线或者后备当中抽调和筛选,这一次却不能再这么干了。 因为如今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虽然依旧属于玄清卫的体系,但编制上已经有了相对的独立性,若是还想再朝玄清卫的后备班底里伸手的话,一来不合适,二来也有悖于黑旗营统领衙门的独立职能。 所以王一明按照沈浩的要求,将这次扩编的筛选范围直接打开,所有符合条件和要求的都可以参加招募。 也就是说,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只要你能过得了黑旗营的招募要求你就能参与都这次扩编当中来。且扩编不仅限于修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可以来试试。只不过普通人在这次黑旗营招募中要得并不多,主要还是以修士为主。 这样一来可就热闹了。封日城作为最早得到消息的地方很快就在“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接着飞快扩散到了连风和广顺两城,仅仅两个时辰,就已经有人动起来了,打听具体的招募条件以及具体的招募时间。 甚至可以预见未来的一段时间黑旗营统领衙门的各个关节职位上的人都将收到雪片一般的各种礼单和请柬。 不过今天准备去找唐清源和陈胜求门路的人可要扑个空了,因为从下午开始这两人就被叫到了沈浩的公廨房里,直到傍晚才离开。 扩编只是《诛邪行动计划》的一部分,更多的还是计划的各项细节。既然这边扩编的事情已经在着手准备了,那么计划的主体部分也需要开始把前期的布置进行展开。 能不用等人手补充到位就能先进行的一项就是铜柜的摆设。这个在之前沈浩和唐清源、陈胜商讨草案的时候就确定了下来,并且已经加急的铸造出了不少,还都是加了阵法锁的那种,准备优先往镇一级的地方投放,先看看效果,然后再往村落投放。 除了铜柜之外,还有就是案牍梳理和前期走访。这些差事目前现有的人手就足够了。主要目的是把历年来曾经出现过邪祟和邪门修士并且造成了伤亡的记录汇总,然后派人去大致评估一下如今那些地方的老百姓对于邪门修士和邪祟保持怎样的态度,以及案发后到现在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 唐清源和陈胜走后,沈浩又在公廨房里琢磨了许久,知道心里对后面的计划实施有清晰的脉络之后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准备回家。可刚收拾好却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过来,接着王一明就拿着一份铜条敲门走了进来。 “大人,南面军报!” 兵部的军报是不是抄送玄清卫的,这一份依旧是玄清卫在前线的监察使传给指挥使衙门,然后再转送到沈浩这边来的。 接过军报,沈浩重新回了公廨房,挥手屏退了王一明之后展开铜条,飞快的看完然后留下脸上一片喜色。 赢了! 白头峡大战在今天中午落下帷幕,左玉良直破蛮族大营,数场大战共计阵斩蛮兵十一万余!兵锋直指三百里外蛮族要地桑比丘! 今天九月初二,算起来这场大战一共打了七天!绝对够得上战略决战的一场大战了。而且结果也不出所料被靖旧朝拿下,而且看军报上的估计,靖军这边阵亡数不会超过四万,扎扎实实的一场大胜。 连忙将抽屉里的蛮族地形图拿了出来,沈浩乐呵呵的在地图上描了几笔,嘴里嘀嘀咕咕的笑容更盛。 地形上来说白头峡到桑比丘之间不存在任何可以阻拦或者发起狙击战的地理条件,一马平川是大军横扫的最佳场地,加上大胜之威,蛮族如何抵挡得住? 事到如今再看看地图上剑川方向那处被命名为“石门”的军寨,如今才明白左玉良赌得有多大,看得有多远。石门就是打通万里竹海连接蛮族深处一道门户,如今更是万里之遥的战线命脉。若不是石门军寨大大缩短补给线,左玉良怕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横扫万里虎视鹰扬。 沈浩看了三遍才合上军报,心情大好。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在暗叹:南面兵事进入尾声,皇室“大考”怕也快要结束了吧?</p> 正文卷 第782章 新局 靖西黑旗营将要扩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相反,正式落地之前先放出风去也算一个预热,对于后面落地后的展开有绝对的好处。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那就是黑旗营的招牌不说寻常人不敢靠近,就连玄清卫内部也对黑旗营这三个字心里颇有微词,特别是在靖西地界这个现象很明显。 说到底还是眼红惹的祸。 当初单单一个“试点”下来就让千户所冒出和黑旗营一较长短的心思,更何况如今黑旗营独立成编,级别上又升了半级。这换谁不眼红? 自己辛辛苦苦在玄清卫里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还比不过黑旗营这几年间的蹦跳。生生看到以前远不如自己的人因为入了黑旗营职衔已经两三年窜了一整级起来了。 可羡慕归羡慕,黑旗营的主事是姓沈的煞星,封日城里出了名的难接触,想要靠姓沈的走后门调岗基本上不可能。如今整合成统领衙门之后但凡有品级的人员调整都要上报统领衙门批准,也就是小旗一级的人员变动都被卡死了。 当然,把人事权抓这么紧沈浩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黑旗营统领衙门初创,人员是第一要务,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当成晋升的捷径,搞臭了黑旗营的立场,那对他来说就悔之晚矣,倒不如蛮横一些,人事大权一把抓,等一切都捋顺了之后再视情况慢慢下放回去。 世上从来不会少了聪明人,如王家老天爷那种眼光长远独到的人也有不少,玄清卫里就有这种人。这些人虽然不声不响,可自从靖西镇抚使衙门将靖西境内所有黑旗营整合成一个新设编制开始就看出来不少动向了,只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参与进去。 如今机会来了。 消息是黑旗营统领衙门的主事副官王一明那里放出来的,明确说黑旗营统领衙门会在近前扩大编制数量,而且足足扩大三成! 之前黑旗营扩编主要是从玄清卫里一线或者后备当中抽调和筛选,这一次却不能再这么干了。 因为如今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虽然依旧属于玄清卫的体系,但编制上已经有了相对的独立性,若是还想再朝玄清卫的后备班底里伸手的话,一来不合适,二来也有悖于黑旗营统领衙门的独立职能。 所以王一明按照沈浩的要求,将这次扩编的筛选范围直接打开,所有符合条件和要求的都可以参加招募。 也就是说,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只要你能过得了黑旗营的招募要求你就能参与都这次扩编当中来。且扩编不仅限于修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可以来试试。只不过普通人在这次黑旗营招募中要得并不多,主要还是以修士为主。 这样一来可就热闹了。封日城作为最早得到消息的地方很快就在“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接着飞快扩散到了连风和广顺两城,仅仅两个时辰,就已经有人动起来了,打听具体的招募条件以及具体的招募时间。 甚至可以预见未来的一段时间黑旗营统领衙门的各个关节职位上的人都将收到雪片一般的各种礼单和请柬。 不过今天准备去找唐清源和陈胜求门路的人可要扑个空了,因为从下午开始这两人就被叫到了沈浩的公廨房里,直到傍晚才离开。 扩编只是《诛邪行动计划》的一部分,更多的还是计划的各项细节。既然这边扩编的事情已经在着手准备了,那么计划的主体部分也需要开始把前期的布置进行展开。 能不用等人手补充到位就能先进行的一项就是铜柜的摆设。这个在之前沈浩和唐清源、陈胜商讨草案的时候就确定了下来,并且已经加急的铸造出了不少,还都是加了阵法锁的那种,准备优先往镇一级的地方投放,先看看效果,然后再往村落投放。 除了铜柜之外,还有就是案牍梳理和前期走访。这些差事目前现有的人手就足够了。主要目的是把历年来曾经出现过邪祟和邪门修士并且造成了伤亡的记录汇总,然后派人去大致评估一下如今那些地方的老百姓对于邪门修士和邪祟保持怎样的态度,以及案发后到现在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 唐清源和陈胜走后,沈浩又在公廨房里琢磨了许久,知道心里对后面的计划实施有清晰的脉络之后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准备回家。可刚收拾好却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过来,接着王一明就拿着一份铜条敲门走了进来。 “大人,南面军报!” 兵部的军报是不是抄送玄清卫的,这一份依旧是玄清卫在前线的监察使传给指挥使衙门,然后再转送到沈浩这边来的。 接过军报,沈浩重新回了公廨房,挥手屏退了王一明之后展开铜条,飞快的看完然后留下脸上一片喜色。 赢了! 白头峡大战在今天中午落下帷幕,左玉良直破蛮族大营,数场大战共计阵斩蛮兵十一万余!兵锋直指三百里外蛮族要地桑比丘! 今天九月初二,算起来这场大战一共打了七天!绝对够得上战略决战的一场大战了。而且结果也不出所料被靖旧朝拿下,而且看军报上的估计,靖军这边阵亡数不会超过四万,扎扎实实的一场大胜。 连忙将抽屉里的蛮族地形图拿了出来,沈浩乐呵呵的在地图上描了几笔,嘴里嘀嘀咕咕的笑容更盛。 地形上来说白头峡到桑比丘之间不存在任何可以阻拦或者发起狙击战的地理条件,一马平川是大军横扫的最佳场地,加上大胜之威,蛮族如何抵挡得住? 事到如今再看看地图上剑川方向那处被命名为“石门”的军寨,如今才明白左玉良赌得有多大,看得有多远。石门就是打通万里竹海连接蛮族深处一道门户,如今更是万里之遥的战线命脉。若不是石门军寨大大缩短补给线,左玉良怕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横扫万里虎视鹰扬。 沈浩看了三遍才合上军报,心情大好。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在暗叹:南面兵事进入尾声,皇室“大考”怕也快要结束了? 正文卷 第783章 选择 九月初四。 “白头峡大捷,阵斩十一万!” 衙役背上绑着一根旌旗,手里拿着一面大锣,一边走一边吆喝,而且人数不少,足足二十人整齐两列,不急不缓的在路上敲锣高喊。 这叫“告捷”。就是将前线的大胜仗广而告之,让城里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 这种方式好处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让老百姓安心,让老百姓感受战争即将离去或者国朝正在取得胜利的有利局面,从而平稳国内。 看似简单粗糙的办法却是最有用的办法。 因为对于消息面狭窄,只能从衙门口中得知战局情况的普通人而言,他们是相信衙门的声音的,这也是靖旧朝在漫长岁月里慢慢建立起来的公信力。 不光是皇城里有这样喜气洋洋的告捷队伍,靖旧朝各地大城都有,举国上下都知道南面打不了多久了,拮据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开始在靖旧朝广袤的地域里升腾起来,老百姓都在闲时猜测这一次该死的蛮族会不会被彻底杀绝种。 但和老百姓的欢欣不同,白头峡大捷对于皇城里的一些人而言却是丧钟,钟声起那就是要有人殒命的,就是不知道殒命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灵王府内书房里人满,幸好有空调帮忙降温,不然屋里不知道多大一股汗臭难闻。 杨束手里端着凉茶,里面还加了冰,摇晃的时候磕磕碰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但在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如今的杨束已经不是黑马了,而是实打实的实力排名第一的皇子。手下不但有皇商“茶”以及茫茫多的商贾和新兴勋贵作为班底基石,更是利用钱粮紧缩的大权夯实了自己在国朝各地的名声和威望。 最后,借着乾王、鲁王、景王三位皇子的相继殒命,杨束又或明或暗的用手段将这三位皇子麾下的武力尽可能的收拢。并且夺取了最关键的“大考”要地:皇城武力。 皇城的武力有三块,一块是玄清卫和禁军,这些都是皇帝的私军不受兵部管辖的;一块是枫红山庄,这是属于皇族的最强武力,等闲不会动弹;最后是皇城四门守军以及皇城地方衙门的衙役。 四门守军和城中衙役看似在皇城的武力中最弱,但却是唯一被皇帝允许的能纳入“大考”争夺的武力,一直都视为“大考”要地,谁能尽可能多的拿下四门守军和衙役那就能离皇位更近。 如今,皇城南门和地方衙役进了杨束的手里。 西门在寿王杨林的手里。 东门本属于景王,后来景王死后被三皇子,也就是吴王杨勇接收。 北门本被鲁王掌管,后来鲁王身死,又到了六皇子,齐王杨峰手上。 如此算起来,杨束的强也只是比另外三名皇子多了一份皇城地方衙门衙役的力量。当然还要算上他麾下的那些数量最多的武力客卿。所以,他如今的实力绝对的第一。 可是“大考”不是一对一的一场一场的对决,而是一场几乎没有规则的乱战,最后剩下一个人就算胜利,所以连横的情况很常见,一般总是用来清扫掉“最强”的那一个。 当然,连横之后被反过来一网打尽的情况在皇室“大考”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但更多的还是一不留神“最强”就成了最先死掉的那一个。 没人愿意死,杨束更不愿意,何况死在皇位跟前,杨束绝对死不瞑目。 当然也有对策。手底下养了这么一大票和杨束共命运的谋士,这些人除了负责具体的事务之外还有专门出谋划策的,也有分析和推演最坏情况的,更有出主意让杨束过关斩将披荆斩棘的。 但时间是个大问题,如今横在杨束面前的是一道性命攸关的选择。 南面兵事大捷,这是对“大考”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杨束没有退的余地。 书房里的谋士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意发出声音搅扰到杨束的思绪。 良久,杨束才开口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回王爷,八成把握!” “八成?呵呵......这件事若是失败,我这条命也就到头了。而你们的下场也难有善终......”杨束表情诡异,七分狠厉,三份阴沉。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眼睛像刀子一样从下首的每一个谋士脸上扫过。 又是沉默许久,杨束突然重重的将手里茶杯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也不去管,脸上那三份阴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如狼一般的狠厉。 “也罢!父皇常说七成把握便可赌上性命,成败交给天定!我杨束始于微末,如今却离皇位仅一步之遥,当断则断,这命,我赌了!” 只一句话,下面十余名谋士齐齐单膝跪下高呼“誓死追随王爷”。 谋划,是这些谋士做的,主意是杨束亲自拿的。可最后的结果谁也没办法笃定,要不然杨束也不会反复说一个“赌”字。 不过虽然是“赌”但却不是闭着眼睛瞎猜,而是有计划和策略的布局。 按照谋士们的分析,如今的皇城局势将在九月内彻底定调,也就是说这个月就必须要分出“大考”的胜负来。依据就是南面兵事那快到诡异的推进速度。以及从宫里传出来的关于皇帝身体状况的散碎讯息。 两个条件一结合就能掐死时间。 时间要结束了,“大考”肯定会跟着加快步调。而如今冒头在外的就是称之为“最强”的灵王束。 三个打一个,杨束也不敢说自己能赢,甚至很清楚自己很可能会输,因为他手里的很多力量都是最近才填充过来的,谈不上消化,生死关头有多大的用处根本说不准。 “黄自山那边一定要万无一失,事前万万不能被瞧出破绽。另外我们的人至少提前三日就要进入北门,身份一定要让黄自山安排妥当。”虽然下了决心,可生死攸关杨束难免有些紧张,不得不再次叮嘱,所有细节都出不得半点差池。 “王爷放心,明日北门会有一批军卒轮换,到时候我们的人会混进去,黄自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正文卷 第784章 北门 南面左玉良大胜,稍作休整就将挥军继续下东南,剑指桑比丘,举国欢欣。 按照惯例,前线将士得胜,普通百姓会在家里焚香为将士们祈福,也会为战死的人送行,意义上下同心举国一体。而作为皇族,同样有这样的礼仪需要完成,甚至远比普通百姓场面大得多。 不过鉴于如今“大考”的关系,皇族的这场礼仪活动并没有专门组织,而是由各皇室宗亲自行前往天地祭坛行礼焚香。 九月初九,晴,上午,北门。 “灵王出城!路人回避!” 灵王鲜有带着仪仗出门的时候,这不和他的性格也不受他所喜,他更喜欢一身常服,背着手走街串巷自由自在。可今日是出城焚香祭天以贺大胜,所以皇家的威严他必须架起来不能轻减,不然于礼不合,也会伤到皇家尊严和南面阵亡将士的哀荣。 前面开路,北门两边进出城的人纷纷避到两边让出路来给后面的灵王仪仗通行,不管心里有无怨言,此时都得老老实实的让开等仪仗走了才能继续自己的行程。 好在灵王的仪仗并不太长,短短几十息就过了北门,并没有造成城门的堵塞。 而此时,北门城墙之上一名一身戎装的军中千户脸色冰冷的扶着女墙,看着从城墙穿出远去的灵王车架不动声色的对身边副官道:“通知齐王,就说灵王从北门出去了。” “属下明白。” 副官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北城门上,齐王杨峰到了,又一个时辰后陆续来了两位皇子,正是寿王杨林和吴王杨勇。 城墙的城楼里如今早就戒严了,除了北门守备的黄自山的亲兵,还有三位王爷的内卫,里里外外守了数层,而且还弥散着相互戒备的气氛。总之怪异中带着紧张。 城楼里面相对简陋,这里主要是城守的指挥所在,桌椅而已,顶多有一杯茶水就算是给三位到来的皇子优待了。 齐王坐在上首,寿王和吴王分左右坐下。倒不是说齐王位高,而是北门如今新入了齐王麾下,齐王在此算是主人,所以才上座。 三位皇子身后都站了人,两名皇族内卫贴身保护,而齐王身后还多了一位戎装的千户官。正是这位先前在女墙边上看着灵王车架离开并让人通知的齐王。 “黄自山,情况你给两位王爷说一下吧。”杨峰摆了摆手,身后那一身戎装的千户官便躬身应是。 黄自山,北门守军千户,本是鲁王麾下,后被齐王收拢。此时这人朝左右拱手之后才道:“好叫两位王爷知道,灵王是在刚到巳时的时候出了城,随行的一共三十一骑,步卒六十三人,灵王车架居中。看方向应该是去天地祭坛。” 黄自山刚说完,寿王就哼了一声,放下手里茶杯,冷笑道:“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了。你们怎么说?” “怎么说?先前就有共识,杨束一旦离开皇城就是我们的机会,自然按照事先说好的来办。怎么?五弟这是还有别的看法?”吴王抿着茶,不动声色,他们此来就是为了对付杨束的,但三人都清楚相互间也是敌对关系,暂时的合作而已,所以面子上很冷。 “看法倒是没有,就是有些担心三哥你会不会临阵倒戈,毕竟三哥当年可是有过一出的。”寿王撇了撇嘴,他对吴王勇很瞧不起,一直看做两面三刀的货色,早年间有段时间乾王是强于景王的,吴王勇就跟屁虫一样跟在乾王后面。后来景王称雄,又立马跑到景王后面当跟班。令人瞧不起。 这次事关重大,寿王杨林也不得不表露出担心,同时也是在给对方提个醒,意思是老子防着你一手的,你可别乱来。 吴王杨勇脸色微微一变,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自己喜欢横跳的事情,于是道:“看来五弟还是记着以前被我欺负的事情啊?啧啧,也一大把岁数了,看开些。若是你真的害怕,跑去求求老七,看看他收不收你呀。” 不等寿王林再开口,齐王杨峰笑着打断道:“两位兄长何必争执呢?如今紧要关头咱们更应该同舟共济才对。这次杨束出城焚香上礼,按照皇家的规矩怕是要到夜里才能回来,而且最近的路就是这北门。所以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行动应当就在今夜了。 不知两位兄长可准备妥当了?” 寿王林笑道:“早就准备好了。门下修士三十,最低修为聚神初境,够诚意了吧?”说完还冷冷的看了对面齐王勇一眼。 “我出修士三十,最低修为也是聚神初境。”吴王回瞪了一眼,他手里的武力比不上灵王束,但比起寿王林来说却是不差的。 寿王、吴王说完之后就看向齐王。 “两位兄长实力雄厚,我确实不及,只能出修士二十,最低修为聚神初境。不过到时候黄自山这边可以列阵出手,倒也不会拖了两位兄长的后腿。” 实力差距是有的,但齐王也不至于连三十名修士都凑不齐,只出二十,另外的十个是以北门这边守备军来凑数的。 三人合作谁也不肯吃亏。 “那好,人手怎么安排,如何埋伏现在就拿个章程出来。” “那是自然。” ...... 话分两头,北门城楼内紧锣密鼓,远在皇城北面天地祭坛走着焚香礼仪的灵王束却是不急不慢。直到戌正时,所有的礼仪才算走完,接着打道回府。 回城的车马上,麾下谋主递过来一份千里音符,上面暗语写成,解读出来便是一份类似军讯的伏击分布情况。 “这么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王爷,这份就是黄自山传过来的密信,上面就是那三位今晚给您准备的阵仗。” 杨束闭着眼睛靠在马车的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给下面的人传一遍,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同时让北门外潜伏的人手做好准备,没有我的号令不准妄动。还有北门里藏的我们的人,让他们看紧黄自山,若有异动,立即示警。” 正文卷 第785章 落地 九月初十,封日城。 刚到卯时,沈浩穿上衣服按习惯去后院练功。目前他手里的术法还未更替,勉强用着,要等手里的事情完了之后再做打算。 练完之后刚好卯正时,红绸和锦绣端着热水伺候沈浩洗漱。如今这些活计都是这两个小的在做了。至于夏女......但凡沈浩在家里过夜,她早上都烂泥一般早起不了的。 “沈爷,外面章总旗来了,说是有急事禀报。” 还在洗脸,管家胡田就在门外禀报说章僚来了。沈浩手里的面巾顿了一下,洗完之后才道:“让他去堂屋等我。” “是沈爷。” 临走,锦绣拉了一下红绸的胳膊,后者脆生生的朝沈浩问道:“主人,我们都在家里憋了大半年了,什么时候能够去街上逛逛呀?” 她们和夏女不同,她们虽然也是被奴隶商队猎来的,可并没有进过牙行,加上年纪不大,来了沈府之后早就习惯了自家沈爷的脾气,知道只要听话别的事情沈浩就很好说话,于是就问问看什么时候可以解禁。这大半年憋在家里让她们闷惨了。 沈浩推开门,扭头笑道:“快了,等南面的仗打完了你们就能上街了。” 在两个小狐女的身上沈浩能感受到蛮族里除了他在战阵上见到的那些凶狠亡命的蛮兵之外还有逆来顺受的一批人,这些蛮族心里更多的还是“强者掌控一切”的想法,并且身为弱者的同时反过来会自觉的维护和遵从强者,反抗的精神几乎在这些蛮族的身上找不到。 或许一部分蛮族的忠心给的不是什么族群或者王庭,而是给的掌握着他们命运的强者。 身后是嘻嘻笑着的小狐女,沈浩背着手去了堂屋。 章僚已经等在堂屋里了。见到沈浩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坐下说。吃过早饭了吗?酸汤面,整一碗吧?”沈浩一边说一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前一碗刚端上来的酸汤面正好。 厨子李二福自然是有准备的,沈浩这边一说,他便又端了一碗面来放在章僚面前。 万一章僚不想吃面拒绝了呢?李二福从未这么想过。在沈府拒绝沈爷?这样的人他沈府第一厨可没见过。 “多谢大人。”章僚自然坐下,端起面前的酸汤面就开始嗦。一口两口就嗦下去半碗,然后抹了一把嘴,见堂屋里下人都避开后才连忙说起正事:“大人,黑水来了皇城的消息,昨夜皇城北门乱斗,齐王、吴王、寿王全部身死!” “嗯?!”沈浩闻言猛的扭头,接过从章僚手里递过来的铜条展开细看。两遍之后放下铜条,沈浩不自觉的冒了一句:“结束得真快啊!” 章僚也点了点头,赞头自家大人的说法。 能不快吗?南面白头峡在九月初二才大捷,今天九月十一,出事的昨天夜里也就是九月初十,这才几天呀? 按照沈浩之前的想法,皇室“大考”明显是要跟上南面兵事的节奏的,而且肯定会在南面兵事结束之前先一步完成。甚至沈浩想过剩下的四位皇子会在皇城来一场或者几场大战,最后跌宕起伏才会决出最终的胜利者。 可是......就这?没了? 当然,沈浩不会真就觉得这场发生在南门的厮杀会简单得了。只不过事发时间太短,暂时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和其中的细节。只晓得昨夜灵王束去城北郊外天地祭坛焚香上礼,回来时于北门外与寿王、吴王、齐王发生争斗,并且最后以灵王束大获全胜而告终。 这里面很耐人寻味。 灵王虽然目前在仅剩的四个皇子里称为最强的一个,但实力并不足以以一敌三吧?况且出去焚香而已,不可能把全部武力都带上吧?而且北门是齐王的势力,按理说守军可以随时增援齐王啊? “让探子继续查,同时盯紧了灵王府,有什么新的消息立即禀报。” “是大人,属下明白。”章僚就是过来通知沈浩一声,然后得了命令就要往回赶,他暂代黑水执掌心里万分紧张唯恐出了纰漏。当然,临走前面前的那一碗酸汤面还是要嗦完的。 章僚匆匆离去,沈浩继续自己的早饭,一半的心思都已经不再面前的酸汤面上了。 七个皇子,随着“大考”的突然结束还剩下灵王一人,其余六位皆亡。那么接下来不论南面的战事怎么变化都不再对靖旧朝的格局产生影响了。 按照靖旧朝的惯例,“大考”结束之后皇帝就会颁布旨意给“大考”中胜出的皇子定下太子身份,并且开始逐渐移交权力。这个过程一般都伴随着皇帝的陨灭。每一次新旧交替,就意味这老皇帝将要逝去。这在靖旧朝的历史上无有例外。 那么接下来皇城肯定会伴随着一次大洗牌。 换做别的哪位皇子继位或许都不会让靖旧朝产生多大的震动,偏偏灵王继位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位皇子和靖旧朝里老旧的派系势力完全不搭边,甚至灵王这一路上走来这些老旧的势力根本没有帮过他分毫,相反总是起的阻拦。这里面很多东西要是较真的话那肯定是有好戏看的。 事情纷杂,沈浩一时间也没有一个脉络,但心里却很清楚,局面已经明朗了,后面的事情将会围绕着灵王的好恶继续展开。 最后再等南面的兵事结束,那靖旧朝又将回到往日的状态,不需要如现在这样诸事都要再三小心。 照常去了统领衙门,刚一进门,王一明就拿着一份铜条急匆匆的找了过来,同样是昨夜皇城的变故,这是从玄清卫的渠道过来。虽然晚了一些,但却多了一样有意思的新情报。那就是灵王府对外称:北门镇守黄自山昨夜救援有功...... 这么说来黄自山倒戈了?或者从一开始这人就暗地里站在灵王那一边的? 如此的话那整个就是一个局,灵王设的局。应该是故意卖出一个破绽,然后利用另外三人急迫的心情反过来将对方一网打尽,出奇制胜,一招制敌于死地。 沈浩想通透之后不由暗道:灵王这一手玩得是真的漂亮,能一路杀到现在成为最终胜者,果然不是单靠运气。 Ps:今天2更,之后五一节照常3更。 正文卷 第786章 上门 世面上最好的胭脂水粉,一共两套,每套都是一只精美的红木小匣子。而且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需要足够的脸面,而且要事先预定才行。 当然,玄清卫千户官的腰牌,加上黑旗营沈煞星的名头还是很好用,至少区区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是不敢拿捏的,所以沈浩虽然没有提前预定,还是从皇城的那家老店买到了东西。 两套胭脂水粉其中一套自然是给夏女那憨奴隶准备的,另一套则是今晚准备的手信。 皇城的“大考”烟尘散去,仅仅大半天之后已经没有人再去管那三名新死的皇子了,唯有三座王府里的人哭天抢地哀嚎不休,其他人则是目光灼灼的全都盯着仅存的那一位。而接下来的权力交接也不会一天两天就完成,对于灵王掌握大权还有一个时间窗口,也是有些人和事想要抓住的最后机会。 让黑水盯紧皇城,之后沈浩就是按部就班的推进自己搞出来的诛邪计划,同时静候皇城和南面的消息。 另外,他还有私事需要处理。 下差之后沈浩坐着马车到了许久没有来过的鸿恩院。随行的除了那三个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之外,就只有五名亲卫,如今被沈浩按在远处,他晚上私事不希望有人靠的太近,包括那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在内。 那三个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以前是不那么好说话的,基本上我行我素不太把沈浩的话当回事,以至于沈浩很多时候只能靠“偷偷摸摸”来避开这三人的耳目,事后还要被埋怨。 可现在情况有了改观。 毕竟沈浩如今已经一个元丹境二重的修士了,且在南面杀场上也展现过厮杀的本事,让那三名指挥使衙门派来的侍卫一定程度上必须要尊重沈浩的意见。比如这一次,沈浩来到鸿恩院这边,他们就很识趣的没有紧跟,而是远远的吊在后面。 整条街上已经不见往日的喧嚣和繁华了。这条街原本是封日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往日到了傍晚开始直到第二天凌晨这条街上都是灯红酒绿喧嚣不止,甚至走在这路上都能闻到一股股充满了欲望的胭脂气味儿。 可现在,这条街上各处门脸都大门紧闭,甚至流浪狗都敢路过时在门脸上撒一泡尿。 如今虽然南面兵事乐观,靖军连战连捷,已经携着巨大的优势进入了战争的后半段,可因为战线的持续拉长,以及前面的折损和为了一鼓作气的蓄力,前方需求的各种物资并没有减少,相反是比之前需求量更大。 所以钱粮紧缩并没有因为战事的顺利就放开,而是继续按照既定的方略展开了紧缩的第二步。到这个程度之后举国上下的消遣行业都遭到了致死性打击。疑虑全部关停不准营业。而花楼自然首当其冲。 沈浩来这边不是要上楼和花酒的。目前市面上已经买不到酒了。因为酿酒极耗粮食,为了保证前线的供应,酒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当然也被暂时停了下来。好在张家酒铺这些年来早就盆满钵满了,停业一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稳得住。 想要喝酒只能是自家酒窖里的存货,或者私贩的在黑市上兜售,而且黑市上也很不好买,价格居高不下供不应求,据说飞龙最近在私酒上狠狠的赚了一大笔,而且看样子还能继续赚一段时间。 越过洪恩楼的主楼,绕道后面的那处小院子,可以看到院子里有炊烟徐徐,应该是在做饭。沈浩笑了笑,走到门口敲了门。 很快,门内院子里就有脆生生的女声问道“谁呀?” 沈浩在外面听得清楚,他记得这声音,就是怜香的丫鬟小芹。 “是我,沈浩。” “呀!”院子里响起一声惊呼,然后又是小跑的脚步声和进屋后依稀还能听见的喊叫。接着是另一个丫鬟小蓉来开的门。 打开门,小蓉脸上冷冰冰的,虽然不敢在沈浩面前表露出什么不满,可也绝对没有笑脸。 沈浩不以为忤,他猜得到这院子里的人对他这么久都不来一趟肯定是有情绪的,他今天来此就要消解这股情绪。而且之前的局势真不是适合他的出现。 “沈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家小姐呢?”沈浩可没兴趣回答一个丫鬟的话,甚至他连等对方的回答都没兴趣,话一问出口就推开了门走进了院子。 “沈大人,你......”小蓉想拦,可莫名的似乎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一样,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妄动,因为她感觉到了沈浩斜着瞄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如坠冰窖一般,遂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小院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角落里那片花圃开花了,看着一片艳丽。 “沈大人好。”比起小蓉,小芹要拘谨一些,而且似乎很怕沈浩,见沈浩进来连忙躬身行礼,同时让开了进入后面屋子的路。 沈浩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循着记忆找去了怜香的闺房。 推了一下,门反锁,敲了里面也没声,但气息波动却是瞒不过沈浩的,他笃定怜香就在里面。 “我来了。” “你走!” 沈浩怎么可能走,附在门上的手稍稍溢出一些真气,就把门栓拨开了。扑面的香气让他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 面前小圆桌前正坐着怜香,只不过背对着他,那身段依旧看得出玲珑,甚至许久未见还有种澎湃出来的情绪在里面。 “你进来干嘛?你出......呀!” 怜香话说了一半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团灼热紧紧的包裹住了,那熟悉的气味瞬间充斥了她的脑子,身子不自觉的就软了下去。 “我来了。” 耳边是沈浩呼吸和细语,怜香忽然眼睛一红,微微抽泣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即便是在风月场合见惯了各种丑态,怜香依旧对沈浩的久不露面伤心落泪,她是动了情的。 稍稍一用力,沈浩就把怜香抱在怀里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怎会不来看你?只不过之前事多,先去了南面,后来又接连大案所以真抽不出时间来,况且也不方便来看你。” “不方便?”怜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看着沈浩的眼睛,明显是要什么给她一个解释,看她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正文卷 第787章 解释 温软入怀,沈浩并不陌生。 照理说如今每晚都有夏女帮着泻火,一晚上泄大半夜,可如今抱着怜香的身子还是让沈浩不禁有些心辕马意。不过还是收敛心神先把话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们月影楼背靠的是谁?” 怜香没想到沈浩会突然提起这个,心里连忙正视起来,闻言小声道:“你问这个干嘛?”到底还是没有随随便便就把月影楼里的内幕说出来。 沈浩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有继续再追问怜香,而是继续说:“是灵王杨束吧?根据玄清卫查到的消息,你们月影楼在多年前曾经被一股神秘势力清剿,差一点就被彻底覆灭。后来是灵王束收留了你们月影楼并且利用手里的便利和资金帮助你们月影楼发展壮大。才有了你们如今的这番规模。对吧?” 一边说,沈浩一边伸手将怜香眼角的泪水擦掉,接着道:“这应该就是你知道的月影楼的背景了吧?或许你还知道一些月影楼在投靠灵王束之前的事?呵呵,别紧张,我不是想要问你,相反我要告诉你的是灵王束很可能只是你们月影楼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真正和你们月影楼联系紧密的应该还另有人在。 听说过枉死城的吧?呵呵,那里面什么人都有,连邪门修士都可以在那里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很多在靖旧朝里待不下去的人都会跑到枉死城里藏身。其中有一个身份很特殊的人就是逃到枉死城并且培养出来一股势力,前些日子这些人在皇城弄出不小的动静,景王、乾王、鲁王,这三个皇子的死都和这些人有关系。 而你们月影楼在其中扮演了一种“两面三刀”的角色,想要阴一手灵王束,将灵王束当做替死鬼,可惜没能成功。自己最后倒是自取灭亡。 不过这件事虽然灵王束并不了解全貌,可随着皇城那边的局面彻底稳定,以及灵王身份变更为太子并开始掌权,我所说的这些都将陆陆续续的汇集到灵王的手里。到时候你觉得灵王束会如何对待你们月影楼?” 这些话沈浩其实都还没有完全说透,因为灵王成为太子之后不久就可能登基为帝,到时候天下权柄汇集其手,回想起自己当初几次三番被人下阴招使绊子的往事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更何况月影楼对于灵王来说完全够得上“叛徒”二字,不把月影楼整个给扬了才怪。 “你的身份特殊,我的身份也一样。所以之前皇城的局势胜负未分的时候我没有来看你,就是不希望把事情变得更复杂,这样等到后面才不会失去回旋余地。” 沈浩的这一番话就算是解释了他之前为何从南面军中回来之后也没有找怜香的原因。他是玄清卫,怜香是月影楼的探子,两人身份都很特殊,在之前的特殊时期里会更加敏感,天知道会不会牵扯出什么变故来。 如今灵王大势已成,剩下的扫尾也即将到来,但还有一个权力交接的空窗期,这也是沈浩特意过来的原因:想办法利用这个空窗期把怜香从月影楼这滩浑水里拖出来。 怜香一直在听,脸贴着沈浩的胸口,笑道:“你想要帮我?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月影楼的强大,而且一日是月影楼的人终身都不能离开,不然会被当成叛徒无穷追杀。你不怕吗?” 沈浩的手绕到了怜香的背后,,顺着往下,放在最习惯的位置,引得怜香一阵娇嗔,接着道:“如今我已经有了元丹境二重的修为,今年年底之前应该还能再上一个小境界。另外我如今已经是玄清卫正五品实职千户,将来南面大战结束清点功勋时还能再有晋升机会。你觉得我够不够资格护你周全? 更何况,月影楼再强又如何强得过日后必将执掌天下的灵王束?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缩在枉死城那样的地方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已。” 自信从来都不是单靠嘴巴上说的,那需要实打实的实力作为支撑。而沈浩完完全全有这份实力。 正五品千户官,放眼靖旧朝算什么层次?顶多中间偏下的水平。可玄清卫的正五品千户官却大不一样,加上又是实权,很多时候连正四品甚至从三品的大员都不一定权力大过他。 再说修为。怜香初见沈浩的时候沈浩还是炼气境的小渣渣,如今元丹境的修为就算放在宗门里也称得上一句高手。 至少在沈浩看来自己是有本事把怜香从月影楼这滩浑水里拖出来的。更何况他之前还以私人名义帮助过灵王,而且和灵王也算得上有那么一点私交,若是真要开口,他有信心说服灵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漏掉”怜香这个月影楼的探子。 “是是是!你沈大人的名声如今不但响彻靖西,连皇城那边也好多人对你退避三舍呢,我住在小院里都有耳闻的。”怜香扭动了几下身子,被身后的坏手弄得浑身燥热,脸上一阵红晕退不下去。 不过不论怜香怎么扭都摆脱不了身后的坏手,甚至扭了几下发现身前的那只手也不老实起来了,只能仰起头白了姓沈的一眼。 见挣脱不了,怜香娇哼了一声,接着又道:“月影楼其实比你说的更加复杂。你说了枉死城,其实月影楼很早就已经在枉死城里存在了,而且不是单独存在的。里面的水很深。一些一流宗门都奈何不了月影楼的。 我这么说你真的不怕吗?” 怜香的这些话倒是真有些出乎沈浩的意料之外了。听上去绝对话里有话,而且言语间都透露出很多深一层的东西,这说明怜香绝对比他之前以为的了解得更多,在月影楼里的身份恐怕也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沈浩笑道:“不怕,怕的话就不来了。”说完不等怜香开口,低头就把自己的嘴堵了上去。 “唔......” 良久,气喘吁吁的怜香浑身软趴趴的靠在沈浩身上,闭着眼睛问道:“那你想怎么安排我?” “你觉得我给你赎身怎么样?” 正文卷 第788章 身份 沈浩在怜香的小院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然后腻在一起许久,弄得两人都呼吸急促了才分开。 这边沈浩一走,小蓉和小芹就溜进了怜香的闺房。 “哟!这是天香坊的妆盒?!沈大人送来的?嘻嘻,这个礼物小姐应该很喜欢?”小芹一进来就看到桌上放着的精致木匣,一语道破这东西的来历。一般天香坊的这种妆盒歌姬是用不起的,不光贵,更是因为极其难买,基本上都是被皇城里那些高门红墙家的女眷给瓜分完了,极少有流出来的。 不等怜香开口,小蓉却撇了撇嘴,说:“那可不是?你看小姐眉开眼笑的都被哄成什么样了?昨天我还听见她在屋里骂那姓沈的薄情呢,啧啧,变得真快。” 小芹和小蓉在这个小院里的地位并不是真正的丫鬟佣人,或者说上下级隶属也不恰当,更多一些是和怜香的姐妹情在里面。毕竟朝夕相处又共同守着月影楼密探的身份,相互信任也更容易走进彼此的内心。 所以一直以来在私下三人说话都比较随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如说小蓉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姓沈的,认为那不是个好人,而且担心怜香动了情之后被上面的人知道从而受到惩罚。要知道月影楼内部的惩罚绝对不会比玄清卫里的那些酷刑轻松多少,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而小芹性子比较温和,一般情况下都是站在怜香和小蓉的中间。 “哼!我骂他和收他的礼物冲突吗?再说了,一件天香坊的妆盒算什么,他刚才说要帮我赎身来着。”怜香笑眯眯的,看似不经意的却把“赎身”二字讲了出来,随后好奇的看着小蓉和小芹的反应。 “什么!赎身?!” “小姐,你不会同意了?!” 两个丫鬟的反应都一样,除了惊惶之外还是惊惶,似乎“赎身”这两个字是什么吃人猛兽一般可怕。 别的花楼歌姬都是希望赎身的,但能不能赎身成功还得看她们身上的价值有没有被压榨光,而不是看有没有冤大头愿意出那些赎身的钱。 别以为歌姬头上的赎身钱一个个高的吓人,那都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真正有钱的豪商或者高门子弟并不缺那点钱。只不过花楼背后的金主不愿意让人赎走摇钱树而已。甚至一些厉害的歌姬自己存的小金库就够给自己赎身了。 而赎身之后歌姬就和花楼没了从属关系,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从此分道扬镳。很多厉害的歌姬赎身之后依旧在花楼里献艺,她们大多数赎身之后不会成亲,但总有有权有势的人和她们暧昧,毕竟离开了花楼,除非甘于平淡否者必要的依靠或者靠山是需要的。 可“赎身”这两个字放在怜香身上就味道不一样了。她首先是月影楼的一名高等密探,其次才是一名伪装的歌姬。 所以对于怜香而言赎身的最大障碍不是钱,也不是花楼,而是花楼背后的月影楼。 本来就是密探的真实身份,一旦向上表示愿意赎身或者想要赎身的意愿,那就直接可以当做想要脱离月影楼来看待了。而月影楼可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按照月影楼的规矩要么死了,否者谁都别想从组织里脱离出去,否则就是叛逃,要受到无休止的追杀。 “他不需要我同意,自然会去探底。”怜香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她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像小芹和小蓉那样惊惶。 “不行!”小蓉脸上一片寒霜,斩钉截铁的要阻止,说:“小姐!你不要命了吗?还是你也想去黑渊里受苦?” 这一次小芹也不敢站在怜香这一边,站在边上一脸焦急的帮腔道:“小蓉说得对,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沈大人虽然厉害,也有潜力,可他现在怎么能护得住你呢?” 怜香噗呲一下笑了,说实话她对小蓉和小芹的紧张反应还是很感动的。笑罢,怜香紧跟着就将之前沈浩告诉她的那些话讲了出来,其中关于月影楼目前惹到了灵王,而灵王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国朝继承者,马上就要是太子,接着要登基的。 和靖旧朝未来的皇帝接了大仇,这...... 包括怜香在内,对于月影楼的处境并没有完整的消息,她们只是月影楼散布在靖旧朝地面上的三颗旗子,顶多怜香这颗旗子相对可能重要些而已,所以听到沈浩带来的情报后她们都才明白如今月影楼的处境有多尴尬。 别说什么月影楼背后的势力强不强厉不厉害了,靖旧朝的地界上最厉害的就只能是靖旧朝,最有话语权的就是靖旧朝的皇帝!这一点即便是超级宗门的人来了也能当面说。 所以把靖旧朝的皇帝往死里得罪这下场不用多说也能猜到必定很不好过。 听完怜香的话之后小蓉脸上的寒霜消去几分,皱眉道:“这么说来月影楼如今是自身难保?所以姓沈的才跳出来假惺惺的说要护你脱离月影楼?” 怜香哼了一声:“小蓉,你真是皮痒痒了,说话这么难听!人家沈大人就不能真心实意啊?非要像你说的假惺惺?” 边上小芹接话道:“若是真像沈大人所说的话,那的确是个脱离组织的好机会。等灵王登基,必定清算,到时候月影楼的势力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退回枉死城,就算不满小姐的举动也鞭长莫及。再依靠沈大人如今的权势,想要安稳也不无可能。” “想得简单了。小姐和你我不一样。她可不是单纯的月影楼的人,她身后还有凌霄宫。想要和姓沈的双宿双飞可没那么容易,除了月影楼,凌霄宫的那些人才是真的麻烦。” “这......”听到小蓉提到“凌霄宫”三个字之后小芹立马就一时语塞。的确,若是单纯的月影楼而言还真如沈大人盘算的那样,是有机会脱离出来的。可若是算上凌霄宫,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这也是怜香最为忐忑的,所以之前沈浩说要给她赎身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表示赞同,甚至到现在她也没有想出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正文卷 第789章 太子 所谓春风得意,一日看尽繁花。杨束现在就算喝一杯水都觉得回味无穷入口甘甜。 北门一役,杨束虽然没有身先士卒,但也骑坐大马提枪在列,甚至亲手挥刀砍掉三人。 所以杨束的手里是沾了血的,自认对得起自己那一番威风和现在的风光。 靠着北门守将黄自山的暗中投诚,杨束将计就计用寿王、齐王、吴王三人合谋的一场伏杀反过来将三位斩于马下。 有心算无心,寿王、齐王、吴王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却不知背后还有一只黄雀,等到杨束到时伴随的是包围袭杀,而原本以为后援的北门守军也在此时倒戈,彻底葬送了三人所有的生路。 杨束亲手斩掉的脑袋就是败于他手的三名兄长的。当时心情和杨束之前想过的不一样,根本没有半点的内疚和茫然,冒出来的却是一阵久旱逢甘露的畅快,这些年来受的轻视和不公,甚至是责难在亲手割下三颗人头的那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赢了,那就赢下了所有。 输了,输掉一切。 这就是皇家嫡系的残酷“大考”,也是靖旧朝杨家千百年来传承的根本。凶狠、谨慎、果决、多谋、城府、运气,同时具备这些品质和气运的人才能成为靖旧朝的太子,最后也必将成为靖旧朝的皇。 杨束活着,干掉了所有的对手,从最不被人看好到现在赢得所有,气势达到顶点,惊掉了一地的眼球同时也吓到了很多很多人,也有无数跟随他的人欣喜若狂。 欢天喜地的主要是商贾和新兴的勋贵们,他们看到了地位上升的台阶。这也是他们多年来不予余力帮助和跟随杨束的原因。从某意义上来说杨束所代表的的就是他们的利益,而杨束得胜,就是这个以前从未出现在靖旧朝最顶层政权结构里的势力第一次崭露头角。 老旧的门阀把持了靖旧朝的上层结构,就像铁打的营盘,皇帝反倒成了“流水的兵”。更别说不想一直当韭菜,想要往上爬的商贾和新兴勋贵了,因为那扇往上的大门被堵死了。 既然门被堵死了,那就爬窗户! 若是窗户都堵死了,那就把墙拆了,把屋子毁了重新建! 这不是臆想,而是必将出现的情况。杨束的秉性绝不是一个善变的人,他一路上吃了商贾和新兴勋贵的好处,必然会在以后给回报。同理,杨束一路上来受了多少老旧势力的刁难和掣肘那也必将加倍的奉还。 和杨束一样春风得意的是灵王府麾下的所有客卿,甚至是王府里的杂役脸上都笑容不休。 赢了“大考”之后就是权力的交接。几乎就在北门之役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几乎可以说是一刻不停。 首先交接的是杨束最为熟悉的户部相关事务,这方面由皇帝下旨直接让户部尚书白常卿向杨束进行权柄承认。也就是说之后杨束将直接管辖户部,而白常卿将直接对杨束负责。 之后的第三天,顶着寿王、齐王、吴王的丧事丧钟,皇宫里敲响了宫门金钟,一共八十一响,并且大开中门,金轿代步将杨束迎进皇宫,入住东侧太子东宫,同日杨束在皇族家族名册里多了一个前缀:太子。 靖旧历三十一年,九月十三,灵王束出类拔萃为皇族中同辈之最,有继承大宝之潜力,获皇帝坚册封,为皇太子,承国朝之气运,当储君。 九月十四,大朝会,杨束首次身穿储君朝服坐于皇帝左侧台下,面对群臣受群臣大礼参拜,同日诏书出万民宫昭告天下。 这一日靖旧朝的天空上多了一轮太阳,虽然还不及原本的那一颗万丈光芒,但也熠熠生辉不能直视。 大朝会之后,九月十五,一大早杨束规规矩矩的在皇宫广场里候着,等到皇帝的车驾出来便跟随出了皇宫。一路皇帝礼仪开路,向城外枫红山庄而去。 这是第一次皇帝和皇太子出行,还是祭祖,所以没有走传送法阵,要把皇家威仪和礼仪彰显出来。而这也算是皇太子第一次对外的牌面,至少要给皇城的老百姓看到。 刚出了城门,皇帝就来了话,要杨束过去和他同车。应该是有话要说。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甚至杨束感觉自己和父皇同坐一驾马车里会比他之前在北门外生死一役时更让他紧张。 “你们聊,我出去看看。”杨修胜朝杨束点了点头,下了马车,紧跟在外面。他知道接下来是父子的私话,他不适合坐在旁边,以免尴尬。 杨修胜一走,杨束却依旧拘谨,说起来应该有十余年没有和父皇同坐一辆马车了?杨束如是想到。 幼年时皇帝给杨束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但还算慈爱;到少年时,皇帝在杨束心里就是一个威严和不可违逆的代名词;到成年建府之后,皇帝就是端坐云端遥远的象征,和裁判,只能远远的看着,直视他都不敢。 “抬起头来。你如今是靖旧朝的皇太子,很快就是天下的皇帝,你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也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包括朕。” 杨坚苍白的脸上带笑,笑得很得意,很放松。他当皇帝之后最后的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八成,今日之后就能彻底办妥,甚至比他之前预计的快了一月余,换句话说杨束的优秀要超出他的预料。这很好,杨束将来要当皇帝,皇帝怎么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让人意想不到才是皇帝该有的模样。 “是,父皇。”杨束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同时抬起头来。刚才皇帝的几句话让他情绪很不稳,胸口像是一团火爆燃开来,如今好不容易才压住。 抬起头,杨束才发现,自己的父皇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虽然眼睛里还有神采,可整个人的气息都很弱,身子在软塌上缩着,就像随时都会睡去一般。 “很好,我只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头,而你才是这个帝国的未来。所以腰板挺直,不可一世才是你要习惯的模样。” “儿臣明白!” “这次去宗祠除了祭祖之外还有要事,也是皇家代代相传的绝密,更是你接任皇位的最后一道关卡。你要有心理准备。” 正文卷 第790章 玲珑 接过皇位的最后一道关卡? 杨束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憷,似乎父皇的这一席话里包含着什么危险的东西,让他本能的想要回避。 “怎么?你在害怕?”杨坚虽然快死了,可那要他命的药汤还在起着作用,让他的头脑依旧清晰如往日,眼光也依旧毒辣,杨束脸上稍微有些表情的变化他就看出来了,甚至他也回忆起当年他才当上太子时他的父皇告诉他“还有一关”的情形,他也莫名的涌出一股惧意。 杨坚的理解是这就是“本能”,来自血脉里隐藏的本能。或许就是杨家人刻在最深处的对于“赤”的惧怕。 心里发憷,但这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杨束一个晃神连忙摇头回道:“父皇,儿臣无所畏惧!” 的确,杨束心里的确无所畏惧。为了活命,也为了登上他出生时就憧憬和被无数人敦促他一定要拿到的皇位,他连亲兄弟就舍得下手诛杀,如今胜利已经到了手里,就差一个之前未听说过的“最后关卡”而已,他没有必要退缩,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杨坚笑得更是灿烂,他眼里的杨束似乎和他年轻时的记忆重合了,当年他也是如此回答的。 “很好,我也希望你能保持你身为皇太子的尊严和威仪。”说完,杨坚便不再说话了。马车内重新陷入沉寂。 其实在这之前杨坚是有很多话想要给杨束交代的。从权力的架构,到御下的各种手段,再到与世家门阀的妥协和相处,以及对于不久之后南面战事结束后的各种策略,他都希望能够帮到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 可在看到杨束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的眼神之后,杨坚改变了主意。 杨束下车回了自己的车驾,杨修胜回来,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什么都不说?”他在车外却听得清杨坚刚才和杨束说了些什么,简单得令他诧异。这不是杨坚的脾气啊,这位皇帝是一个喜欢把任何事都考虑到的性格,这么久接触下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草率。 是的,杨修胜就是觉得杨坚对待皇位交接的最末尾太草率了,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呢? 杨坚却笑眯眯的摇头,说:“我想说的有很多,可最后却发现与其说这么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儿子和我不一样,和以前大部分杨家的太子都不一样。”顿了顿,杨坚看得出杨修胜眼里的疑问,于是接着道:“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想法”,一路走来,我都从未看好过他,还鄙夷过他选择抛弃强大的世家门阀而网罗天下商贾和没什么实力的新兴勋贵,认为他是在自甘堕落,甚至一度认为他会是我失去的第一个儿子。 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他的想法算得上是离经叛道剑走偏锋,可效果却并不差,甚至还有常人不及的运气,最终成了我的皇太子。 这样的一个人,日后为帝,你觉得他会按照我给他的安排循规蹈矩的干下去吗?或者你觉得万一我的理念和他的想法产生冲突了,他会不会出现手段走形四不像的结果?” 杨修胜眉头深皱,被杨坚的这一番言语给弄得心里不太平静。一方面是惊讶于杨坚的玲珑心思和胆子,这样草率的将一个庞大的帝国轻描淡写的移交过去,不给一点交代,全凭后人自己发挥,说一句胆大包天不过分? 另一方面,杨修胜又很担心,因为杨坚说得没错,杨束起家的根基以及多年来所依仗的和遵循的东西跟靖旧朝千百年来各代帝王所遵循的都不一样,甚至带了浓浓的“反常规”的印记,以后登基若是信马由缰说不定会和盘踞国朝上层上千年的各大世家产生直接冲突,这会不会动摇国本? 当然,杨修胜是不会开口干预皇帝的决定的,只不过免不了担忧。 杨坚笑着却是一点不担心,甚至他身上还多了一股以往常有的凶悍气息,特别是那眼神,犀利得就连杨修胜都有些心惊。 杨修胜尚且能够考虑到杨束之后可能和老旧的大世家和门阀产生冲突,杨坚这种在权谋里打滚数十年的人又怎会不清楚?只不过他不担心所谓的动摇国本。 靖旧朝的国本是什么?是那些世家和门阀吗?杨坚以前觉得是,可现在他觉得并不是。或许是天下的那些老百姓?或者是宗祠里的“赤”? 而且一个被世家和门阀把持国朝政权体系的上层结构上千年,这合适吗?反正杨坚觉得这样不合适。 可惜,杨坚到老了临死时才想到关于政权体系构架的问题。虽然如今靖旧朝的皇帝还是最强劲的那个声音,但总有一天,世家和门阀会壮大到威胁皇权的时候,到那时后世子孙会不会责怪先人的失察? 如今脑子里一道闪电掠过,杨坚发现自己来不及做的事情不正好可以交到杨束手里吗?时间上正好,而且杨束还天生和老旧势力不对付,不存在情感上的掣肘,正合适。 至于万一弄砸了怎么办?杨坚看得很开,再搞砸也乱不了国朝,有“赤”在,谁敢威胁靖旧朝的统治谁就只能死。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而已。 这些话杨坚没有给杨修胜解释,这些是帝王心思,旁人没资格知晓。 一路抵达枫红山庄,因为带了盛大的仪仗,所以枫红山庄也架起了最高的礼仪接待,和上一次皇帝暗中前来的规格完全不同。 当然这礼仪里也有给即将成为新皇的杨束看的,没人会放过在新皇面前搏一个好印象的机会。 礼仪之后皇帝带着皇太子进了宗祠,这是皇族极为重要的一段仪式,仅次于改日的新皇登基大典。 或者可以说登基大典是对外,给天下人看的。而今日宗祠的祭奠是对内,给皇族自己人看的。 等到仪式完成,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这一刻之后杨束正式完成了皇族礼仪上的准备,在皇太子的基础上的具备了登基成为新皇的条件。 “走,宗祠里还有乾坤,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皇族最核心的秘密。”杨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如是说道。 正文卷 第791章 代价 “父皇,这,这是祖像?” 当看到那尊杨家先祖杨政的祖像时杨束的表情尽是愕然。因为他没想到家祖里最厉害的那位祖先还有祖像留下。 “是的,这就是家祖惠灵真人杨政留下的祖像,一直在宗祠里供奉香火,如今依旧可以显灵。” 依旧可以显灵? 杨束继续惊讶。他虽然修为低微,但是见识却不少,知道祖像若是显灵那就是家族兴旺,或者传承兴旺的意思。放在宗门都是经常被拿出来邀请宾客炫耀的大事。放在皇室也一样才对。 可为何从未在皇室的各项祭献礼仪里出现过呢? 杨束心里的疑惑刚起,就被另一个惊疑给压了下去,只见身边的父皇从杨修胜手里接过一柄小刀,然后敞开上身衣衫,露出的不止是瘦弱的身体,更有几乎布满了胸前和后背的骇人暗红色“蛛网”一样的肉网。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杨束心里的惊愕溢于言表,他从未知道自己的父皇身上居然有如此恐怖的肉网,就像蛛网似的东西附在其上,仔细看居然这东西还在颤动,就像是活的。 杨坚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拿着小刀,在“蛛网”上轻轻割了一下,一股鲜血飙出来落到祖像跟前的石盆里。 之后创口飞快愈合,接着石盆就像和那些飙进去的鲜血产生了什么反应,连带着整座祖像都开始颤动起来。几个呼吸之后,祖像诡异的自行移动,露出来下面一条黑漆漆的台阶。 “这......”杨束有些明白为何祖像现存却从未被族里人提及,甚至连杨束这样的皇子都从未知晓其存在。其原因应该就是为了要镇压这处神秘的密道入口? 合上衣服,杨坚率先一步踏入密道台阶,两侧再次亮起幽光照亮下方的路。 “走,想要继承皇位,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你不是说过你无所畏惧吗?” 杨束很想说自己现在也无所畏惧,可话到嘴边只有一个“好”字,别的全都咽了回去。因为他心底再次升起一股难言的莫名悚然,就好像这密道底下有什么不得了的危险一样,本能的想要退缩。 心里的不安感随着进入这条密道愈发的强烈,并不算长的阶梯,杨束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都咽了回去。因为不想在父皇面前露怯。 很快台阶到了尽头,出现的是一扇石门。 杨束想要去推,结果被杨坚制止了,笑道:“现在的你还推不开这扇门,如果顺利,你以后总会有推开它的机会的。” 这话杨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退开,看着虚弱的杨坚慢吞吞的推开了这扇巨大的石门,甚至杨束感觉这门是自己打开的而非被推开的。 里面就是皇家最重要的秘密吗?会是什么? 望进去,一片漆黑,里面还有一股潮味儿飘出来。随着杨坚的踏入,石门内才亮起幽光让人看到里面的样子。 杨坚和杨修胜都对这里没有任何的惊讶,但杨束第一次过来,等看清楚石门里的情况之后心里的疑惑更是达到顶峰。 那是什么?一张......奇形怪状的......椅子? “赤”在杨束的眼里就是一张奇形怪状的椅子。当然,这也没有说错,至少“赤”展现在眼前的模样就是椅子。 “束儿,这是“赤”,也是我们皇族如今最大的秘密,更是立身的一笔交易。”杨坚的站到“赤”的身边,伸手摸了一下椅背,顿时随着他的言语宽大的椅背上显出炫光并且飞快的汇聚成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杨束看着椅背上的那只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又急忙稳住,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那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就好像在看......一块美餐?瞬间他明白自己之前几次的心里发憷是来自哪里,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眼睛。 “父皇,儿臣不明白。”杨束本能的戒备,即便知道面前是自己的父皇但皇家不存在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保持着戒备。 杨坚看到自己儿子的一脸戒备,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笑道:“你以为靖旧朝可以立于各大宗门之间光靠着金剑卫就够了吗?不说远了,万卷书山和明山宗哪个不是冠绝一方的势力?为何愿意偏居一隅看着我靖旧朝坐拥天下?真以为是他们宗门不愿踏入世俗吗? 呵呵,世俗世俗,这根本就是宗门早年间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罢了。” 杨束看了一眼“赤”,皱眉道:“父皇,您的意思是它是帮助我们稳住天下的某种......某种力量?”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这种帮助并不是无偿的,我们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杨束心里一颤,可以抵挡两座超级宗门的力量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而要动用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必定超出他的想象。此刻他隐约明白那看似已经摆到面前的皇位应该没那么简单。而眼前的这个“赤”肯定就是父皇所说的“最后一个关卡”。 杨坚指了指胸口,说:“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看到了,我身上的就是代价。” “那些,红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那就是“赤”,它会攀附在每一位执掌靖旧朝的皇帝身上,通过某种我们并不知道的手段吸收靖旧朝一统天下的气运。只不过这个过程对它攀附的对象来说很痛苦,说是酷刑一点也不为过。 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何每一代皇帝都喜欢待在福安宫?原因就是福安宫里的温汤有奇效,可以减缓“赤”所带来的痛苦。 而你,想要坐上皇位,需要的最后一关就是这张椅子。你坐上去,接受“赤”的攀附,经受每日的痛苦煎熬就能成为下一个交易的直接对象,之后你就能够扛起靖旧朝的大旗。直到你如我这般,然后就可以找你的子嗣来接替。” “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杨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靖旧朝在武力方面一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奇异,最直接的就是如何压得住天下宗门?如今有了答案。 接受还是不接受?杨束心里其实明白,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正文卷 第792章 融合 选择是要有至少两个选项的前提下才谈得上一个“选”字。 可如今摆在杨束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根本没得选。 皇帝现在就他这一个儿子了,他若是说“不”,那皇帝能同意?靖旧朝的天下就不要了?这不扯淡嘛。 之前杨束还不太明白为何皇室最大的秘密会有杨修胜在场,如今他明白了。杨修胜在场的用处就是确保这“接任皇位最后的一道关卡”不会出现意外。 “父皇,儿臣明白了。这也将是儿臣需要付出的代价,没得选,对吧?”杨束的声音低沉,但明显透露着怒意。他知道包括他在内,所有在“大考”里打生打死的皇子都被骗了。皇位,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哈哈哈,你心里有气,我明白,我当年和你现在的心情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杨家的天下要继续,你赢了你的兄长,你就需要接任这个皇位。好处我不想和你多说,你日后自会明白。而代价就是我刚才给你看过的那些,其中苦痛你日后也会慢慢了解。 如今你就坐上这张椅子,让“赤”开始与你完成初步的融合吧。” 杨坚说得很模糊,但却直接承认了杨束的猜测。同时他也不想继续拖延时间了。因为杨束的开始就是他杨坚的结束,临死前的厚礼,也是每一个皇帝梦中期盼的日子。 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杨束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皇看了良久,最后才叹道:“父皇,您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那你后悔亲手杀掉你的三名兄长吗?” 杨束脸色一变,但却坚定了摇头说:“不后悔。因为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自己选的路怎么能后悔呢?而且后悔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不后悔,但却一直觉得自己当年有些太想当然了。” 杨束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想当然了,听闻自己的父皇当年也是如他这般,心里顿时平衡了一些。 “那......就没有办法改变吗?”没得选但却不能放弃希望,至少杨束是真的不想一辈子背负那所谓的“代价”。 “改变?千百年来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甚至付之行动的也大有人在。可惜都没有成功。“赤”的交易是公平的,想要替代它必须要有可以稳住天下宗门的力量,若是找不到,改变就只能是空想。 好了,坐上去吧。你接替我之后我也能在临死前享受几天松快的日子。” 杨束最终还是没有做徒劳的反抗。 杨家历史上有临到此时反抗的皇太子吗?自然是有的。但被强行按上椅子之后,为了保证交易顺利的“赤”自然有的是办法将一个桀骜的皇太子变成一个“勤勉优秀”的好皇帝。这一点在杨家的历史上不止一次的证明过了。 杨束慢慢的走向“赤”,额头上一滴滴冷汗不自觉的就开始往下淌,心跳也很快。他明白这一出将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今后他将享受到世间最大的权力,同时也将如他父皇那样经受苦痛直到生命的尽头。 另外,这笔和“赤”的交易真的就公平吗?和天下权力比起来,那个说不清的“气运”到底是什么?“赤”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它为何要吸收气运? 问题很多,但没时间来让杨束思考了,他站在“赤”的跟前,看着椅背上那只眼睛,他能感受到眼睛里的灼热,似乎在不停地催促着他。 “不论如何我都要试试!不信宿命无法更改!”杨束在坐上椅子的前一瞬间心里一下冒出来一个无比坚定的想法,他从来不信命。能胜了六位兄长逆袭赢下“大考”他就认定自己是个逆天改命之人,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所谓的宿命呢? 边上的杨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没有必要去干预。现实会教会杨束什么叫残酷和弱小。 当然,若是杨束真的有本事改变纠缠了杨家上千年的宿命,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杨束的名字也将在杨家的族谱里地位被放在和惠灵真人杨政同等的位置。 这些都是心里所想,杨束和杨坚这父子两谁都么有把话说出来。 “希望我以后也和您一样不需要后悔。”杨束坐下前看着自己的父皇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脸色决绝的坐了下去。 瞬间,巨大的椅子开始剧烈的蠕动,整个都活了过来,刹那间就张开一大片的触须,每一根都细如发丝,接着蜂拥而上一头扎进了杨束的胸口! “啊!” 惨叫声刚响起就戛然而止。因为剧烈的痛苦让杨束的脸色狰狞,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在眼里看得出他此时的感受应该是很想死的。 而几乎同时,边上的杨坚也跟着一声闷哼,接着软倒在地上,身上冒出一根根暗红色的“发丝”,没入了那张椅子当中。 一个是扎入,一个是抽离,父子两在这一刻完成了杨家王朝最关键也是最隐秘的一场交接。 执掌天下的权力和如跗骨之蛆的苦痛,这中间的取舍还真不是旁人能够说得清楚的。 即便是杨修胜,他也说不清杨家的这一番代价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甚至他有时候还自责过。若是金剑卫里出一个类似先祖惠灵真人杨政的强者,或许局面还有可能改变。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想想罢了。 惠灵真人杨政那可是玄海境圆满的大修士,这样的人几千年才出一个,杨家想要有一个这样的子孙真要看运气的,太难了。 所以杨修胜只是看着,他也在仔细的观察,他也希望从这种交替中发现一些关于“赤”的讯息。 融合的速度很快,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杨坚身上就停止冒出暗红色的“丝线”了。而坐在椅子上的杨束身上也不再有“发丝”扎入。 两人齐齐一声呼喊。只不过一个是舒畅,如同酷暑饮冰一般,一个却是痛苦哀嚎。两人同时瘫软下去。 边上的杨修胜明白,事情成了。 正文卷 第793章 火急 皇城的风向开始飞快的重新平稳,汇集起来的力量不可更改的形成了一股合力,灌注到了皇太子杨束的身上。 听说九月十五那天皇太子和皇帝一起架起礼仪去了枫红山庄的宗祠,看情形必定就是祭奠皇族先祖并且上告祖先获得了登基的资格。剩下的就是登基大典这一个环节。可以说,天上的新日正在升起并且愈发耀眼,而旧日已经开始衰落,会为新日腾出整片天空。 烈日之下总会让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露出来然后被烤成灰烬。 大世家、门阀,这些人如今的心情复杂。一方面在积极的为新皇登基做着准备,甚至是做着应对。一方面他们的心情又带着不少阴霾,因为直到现在皇太子杨束都没有找人来联系过他们,这和以往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不一样。 在以往,不论哪一个皇子获得了“大考”的胜利,都会在第一时间差人来将各大门阀和派系聚拢在一起,来一场“冰释前嫌,胸怀若谷”的戏码,说是收买人心也可以,稳定局面也行。 治理天下靠的是各路的官,可官的背后可不就是门阀和世家吗?不说绝对,起码也占了天下三到四成的话语权吧?这是一股可以帮助皇帝定住天下的力量。 可如今皇太子眼看登基在即,却未有丝毫“冰释前嫌”的风声放出来。反倒是以前被各大世家和门阀当做韭菜不停切割的商贾和新兴勋贵们气焰嚣张无比,和东宫走得很近,甚至已经有新兴的勋贵开始走入六部中担任要职,预示着新皇的版赏已经开始下放功臣了。但这里面似乎并没有包括世家和门阀。 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时间硬要算起来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很久,但这很反常,透露出来的讯息很令人深思。 皇太子杨束会不清楚世家和门阀的能耐和重要性吗?这是不可能的。皇太子身边如此多的谋士,就算皇太子脑子抽了,那些谋士也不会脑子也抽了,肯定会有提醒。如今全无消息只能说明皇太子至少暂时没有和他们“冰释前嫌”的意思。 或许这是一种敲打?又或许这只是更坏的发展的开始? 门阀和世家之间并不存在实体的联合,但却有千百年来慢慢形成的默契。特别是在新皇将出旧皇将陨的时候,对于局势的微妙变化这些人都极其敏锐。 特别是九月十五皇帝带着皇太子去了宗祠回来之后,不安的情绪迅速的在世家和门阀中蔓延,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火烧眉毛的紧迫。不论是皇太子在敲打世家和门阀还是后面会有更坏的发展,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绝对的坏消息。 因为这说明皇太子对世家和门阀很不满。 这种不满并不难猜,毕竟皇太子从成年建府之后就从未得到过任何世家以及门阀的帮助。一路走到现在皇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出身贫寒或者商贾,或者小勋贵之家,和世家门阀毫无关系。甚至世家门阀在皇太子一路强势崛起的道路上还一直是扮演的“障碍和阻碍”,这样一来皇太子对世家门阀的不满情绪就很自然而然了。 所以针对这些皇太子表露出来的迹象,世家和门阀如今都在积极的上传下联,希望主动表达善意,让皇太子开口,到时候大不了做一些补偿或者妥协,最后该拿的权力皇太子登基之后怕也不敢过分剥削掉时间和门阀的。这些底气就来自于他们各自的底蕴。 但有人并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 皇宫东侧一角,殿宇有些破旧,很多地方看得出是明显新修过的,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和金碧辉煌的皇宫主体有些格格不入。这里就是东宫,皇太子住的地方。每隔几十年这里就会短暂的迎来一位新的主人。如今住在这里的是灵王束。 东宫最大的一间书房里杨束看了一眼头顶上昨天晚上才修补好的新瓦,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地方肯定是故意留这么破的。 “太子殿下,这已经是世家和门阀送来的第三封请柬了,也是规格最高的九金羽柬。您看。”谋主如今走到哪里都笑得合不拢嘴,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光明的未来了。历来新皇登基都会重赏谋主,执掌官学,或者拜相都有可能。他现在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当然,东宫的一应日常的事务还是一并交到了这位谋主的手里。所以他现在是东宫内数一数二的实权派人物。甚至在整个国朝也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九羽金柬?又来?这些人是真的不死心啊?哼,我杨束长这么大向来记仇。这么多年来他们是如何瞧不起我的?给我下绊子的?最后关头又有谁给过我杨束半点帮衬? 现在想要白占便宜?倒是真的想得太美了些。说他们无耻,不过分吧?” 谋主知道自家太子的脾气,市井气息很重,往日都是直接破口大骂的,市井上的言语他都会,如今应该是当上太子之后自觉注意自己的仪态和举止了,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说“无耻”这种文雅的词。 “太子殿下说得对,这些人的确无耻,而且他们的无耻已经刻进骨子里了,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如今太子殿下连番推脱,他们肯定会把太子殿下的这一番看做是拿捏,和不识抬举的。” “不识抬举?我?呵呵,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铁打的世家门阀,流水的皇帝......他们早就习惯的站在岸边观火。不论是谁当了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反正皇帝都需要拉拢他们,离不开他们,所以他们习惯了皇帝的善意,早就把皇帝的雷霆怒火抛之云外了。 可惜,我杨束手里的力量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依靠他们,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杨束一边说一边拿起那份所谓的九羽金柬撕成数片。 接着杨束又道:“让你拟的方略呢?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已经完成了九成,最迟下月初就能完成。不过太子殿下,你真的确定这么快就要消减这些人的力量吗?万一他们反弹的话?” “你不用担心。”杨束嘴角抽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正文卷 第794章 不同 动世家和门阀会不会对国朝上下造成崩坏一般的影响? 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在此时的杨束考虑之内,因为他现在掌握了靖旧朝最大的一个秘密,也有了最铁实的底气。 杨束的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暗红色肉网附在其上。那就是“赤”,他如今就是“赤”新的交易对象。 和已经被“赤”抛弃,如今准备大睡两日,然后坐等死亡来临的杨坚不一样,杨束属于融合初期,他身上的“蛛网”还没有那种骇人的模样,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也不狰狞,更像一个丑陋的胎记而不是要折磨人的恐怖存在。 当然,融合初期,那种让杨坚反复提及的酷刑一般的苦痛并没有出现。而是会随着融合的不断加深才会越来越难以忍受。 至少现在杨束的体验并够不上“酷刑”,顶多算是一种时时刻刻都在隐痛的伤患,并不止于完全无法忍受。 但同时杨束也在这份融合的过程中对于“赤”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那就是“赤”很强很强,那是一种杨束本能的就感觉超出了修士层面的力量。毁天灭地在这种力量面前都只是等闲之事。用来镇压各路宗门也不在话下。 当然,“赤”具体有多强杨束说不清楚,他的感觉都是和“赤”融合的时候本能的感觉。但也足够他看清楚局势了。有这种逆天的力量在手,天下宗门都奈何不了靖旧朝皇族,区区大世家和门阀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放心就是,世家和门阀势力再大还能翻覆天下不成?他们自以为是太久了,有些忘了该有的尊卑,甚至他们长久的攀附在国朝的身上吸血早晚成疾,趁机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束言语发冷。他的心眼很小,而且记仇。这些年来世家和门阀给他的一桩桩阻碍和干扰在他看来都是要至他于死地的行为,绝不是那些世家门阀自以为的“误会”。 当然那,杨束也没有想过彻底把世家和门阀清理掉,这对靖旧朝的根基而言的确伤害太大了些,但修剪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点杨束根本就没有和他父皇商量两人的想法就已经不谋而合了。 “属下遵命,一定尽快将消减世家门阀的方略做出来供太子殿下斟酌。”太子谋主躬身应是,脸上虽然很淡然严肃,可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 这谋主是贫寒出身,靠着给人当书童习字学文,后因先生推举进了公学,各方面都极其优秀,但出身问题处处被人打压,最后仕途一路才刚起步就被踹了下去,郁郁不得志。 后来心灰意冷进了一家商号当掌柜,结果却一路青云,最后发现自己所在的商号居然背后是五大皇商中的“茶”,而后还被皇商“茶”背后的实际掌控者灵王看中成了王府客卿,再往后才做到谋主。 可以说这位谋主一路走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以及过人的运气,当然也有灵王麾下一系的各路赏识。 同时,这位谋主心理认同的自然是和自己身份匹配的商贾和新兴勋贵的利益,因为他一路行走都在在这些势力里进出得利,而对于代表着靖旧朝权力上层大部分结构的世家和门阀有着天然的排斥,甚至是厌恶。 什么是腐朽?腐朽就是单方面的将向上的通道对底层的人彻底关闭。灭掉别人的希望就是最恶毒的腐朽。 和这位谋主情形类似的在杨束麾下还有很多,除去那些修士,谋士里基本上九成九都是出身寒门或者小门小户的人,甚至大部分都冲过官场最后因为身份被无情的踹了出来。 以至于杨束麾下的谋士里暗中有一股从未言表过的“心念”,那就是打破那扇被世家和门阀关闭的大门,要还一个通天的大道给天下寒门子弟以及普通的勋贵学子。 所以当杨束说要消减世家和门阀的势力时他麾下的几乎所有谋士都是欣喜若狂的,一来说明他们没有看错杨束;二来他们的愿景眼看着就要实现了。 对付世家门阀?这刀子耍起来可是要贴着骨头走的,不把这些堵门上千年的庞然大物们削得皮包骨头就不算完。 “月影楼的情况呢?你们准备得如何了?”聊完世家和门阀,杨束将话题直接转到了阴了他好一顿,并且对他而言吃里扒外的月影楼身上。 如果说世家和门阀是被杨束记恨,那月影楼就是杨束心里的一根必须拔干净的刺。 “太子殿下,月影楼退得很急,主要的上层一夜间就消失不见,全都隐蔽了起来。剩下的都是各地的密探渠道,如今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就看您这边大事落地之后就能够动手了。 至于那些藏起来的那些人,我们目前手里的耳目放在国朝范围内还是太稀疏了,没有办法将他们揪出来。不过因为南面战事的关系,边境线全部都在戒严,包括去枉死城那边也是如此。所以那些人必定还在国朝境内。” “这么说来还是要等到我登基之后才能彻底收拾那些白眼狼?”杨束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他的心眼是真的小,对于隔夜仇这种事情很难忍受。 “是的,光靠我们现如今手里的力量想要挖出隐藏在国朝境内的月影楼骨干很难,但若是等您掌控天下之后就不一样了。不光是玄清卫和军伍,甚至地方上的各种情报渠道都能为您所用,想要挖出那些老鼠简直轻而易举。 当然,您要是等不及的话也可以现在就下令,那些藏起来的暂时拿不住,但各地的密探还是有很多被我们掌握了情况,拿他们给您消消气也是没问题的。” 谋主心里对月影楼之前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的做法同样有气,甚至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幸好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幸好当时他们这些谋士没有掉以轻心,不然如今后果难料。 所以敲掉月影楼这些谋士也是双手赞成的。 杨束闻言也没多想,点头道:“那就先收点利息,给我端掉他们各地的渠道和密探,杀干净些。” “是,属下明白。” 正文卷 第795章 迹象 九月廿一,正是封日城一年最热的季节,水灾又刚过不久,暴热的天气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更是难挨,只能干瘪的坐在屋檐或者树下如同一根根发着酸臭味儿的鱼干,路上的行人对他们避之不及。 这些都是老弱且家中再无劳力的人,没办法靠卖力气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只能流落街头。在城里比城外好得多,有衙门的粥铺,暂时饿不死,而且不用担心野外吃人的野兽。运气好的话一两个好心的人还能扔几个小钱来,捡起来拿去换个包子又能打牙祭。 不是没有人去牙行卖自己。而是牙行现在不收了。 女人,样貌好的已经收走了,小孩,机灵的也收走了,老弱或者憨笨的都被挡在了门外。稀奇的是牙行不收还被不少人跪在门口哭求。这......特殊的时候真的讲不清哪边好哪边坏。 但朱寿很清楚自己绝不是什么好人,牙行里还有好人? 受了灾,本就很多人为了家人或者自己有一口活命的口粮或者落脚的地方,往往会把自己卖给牙行,获得的钱给家里人过活。这里面本就很黑,跟良善根本不沾边。甚至对于牙行而言还是难得的底价收奴人的好机会。 之所以朱寿没有收完,不是他瞧不上那些憨笨的人,而是要留些钱来应付后面即将要到的大买卖。 南面,仗已经打到后半段了,蛮族是被打成四十年前的样子,还是被彻底剿灭很快就会有答案。 不过朱寿还是相信前些日子从沈大人那里听来的分析:蛮族灭不了,因为灭了蛮族对于靖旧朝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其中涉及很多方面的问题,最大的一个就是蛮族地界上无法架设传送法阵,巨大的地域难以有效统治,容易滋生割据也容易引来窥视。留下蛮族只需要保持不停的修剪,就像薅羊毛,对靖旧朝而言收益更高,风险可控。唯一需要的就是方略上的修整。 朱寿信沈大人的分析,所以肯定,南面战事一旦结束,那么必将有上千上万的蛮族被押回来发卖,甚至他们牙行有可能自己前去拙火关挑选。而且价格肯定会因为量大而比以往便宜。 所以朱寿想要留下更多的银钱到时候去买蛮族。 之前也是靠着沈大人的消息朱寿比别人先动一步所以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他还是准备借沈大人的消息再一次大赚一笔。有这两次进出的暴利,朱寿甚至认为自己将来可以去争一争牙行总行主的位置。 总行主啊!朱寿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全无希望。 朱寿也是官场里的老油子了,如今身居大城牙行行主一职消息也很灵通,加上又与王俭等黑旗营的人相熟时常也能听到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所以没事一琢磨也能分析出不少东西来的。 比如说现在皇太子殿下对于新兴勋贵和商贾的动作就很大,很发人深思。 先是放出了风声,说正在考虑一定程度上放开限制商贾涉猎特种生意范围的消息。然后又对新兴勋贵大加提拔,每当皇太子接收了一个大部的执掌权就会立即大刀阔斧的进行上层人员变动。被撸下来的几乎都是世家或者门阀的人,被扶上马的都是以前混得不好深受排挤的新兴勋贵的子弟。 都说一代皇帝一代臣,旧皇尚未退下,可新皇的态度已经摆出来。这无疑释放了一个明显的意图:新兴勋贵和商贾的春天就要来了。 牙行这种暴利的地方自然也是上下都被世家或门阀把持,朱寿这样小门小户出身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奇迹了,当初若不是玄清卫暗地里帮忙,他连封日城行主的位置都坐不上的。 但如今局面有了变化。朱寿看来,一旦新皇登基,若是继续延续目前针对世家和门阀的打压的话那牙行肯定也跑不了,势必会想其它大部一样提拔一批出身新兴勋贵或者小门小户的人来替代,而他岂不就有机会了吗?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关节要打通,甚至很可能还要借助玄清卫的力量暗中帮忙。不管成不成得了,朱寿总会先朝着这个方向使劲。 朱寿不是唯一感受到皇太子的动作的人,天下各路消息灵通的人士其实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察觉,只不过没有朱寿这般笃定罢了。毕竟皇太子如今还不是皇帝,对世家和门阀的打压也可能只是暂时的敲打而已,等到登基之后态度再发生转变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大部分人是不会轻易押宝的。 犹豫是人的天性,果决是违背一般天性的,所以世上果决的人很少。一般来说都是火烧眉毛了才会不得不做出断腕的决定,可那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因为钱粮紧缩,各城里的花楼一直都关着,往日里受人追捧的歌姬花魁如今已久而未有人问津了。 但花楼最近不太平却是很多人都知道。不知道不行啊,因为死了了,死了很多人。 那些死的人要么是花楼里名声在外的歌姬,要么是擅长推拿醒酒的龟公或者丫鬟,要么是帮客人烫洗衣服的杂役。这些人的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被割了喉咙之后被挂在城墙上,就像挂的风干肉,风里轻轻摇曳。 其实不止花楼在死人,还有一些和花楼搭不上边的人,比如酒楼的伙计、驿站的小吏,地方衙门里的一些差役......这些人都一样,被割喉之后挂在城门上。 挂尸,这不是杀人的必要动作,是警示警告,也是一种杀戮之外的惩罚。 不管是杀人还是挂尸,全是拿着东宫腰牌的太子亲军在动手。这些太子亲军和禁军一个路数,只不过一个归皇帝管一个归太子管,都横得很,比玄清卫更不讲道理。 不过即便是太子亲军,公开拿人和杀人都要有理由。这是他们和玄清卫的本质区别。 至于理由:勾结邪门修士! 这些死掉的人勾结邪门修士?乍一听或许很诡异且不可能。但地方衙门和玄清卫都齐齐缄默,因为这些太子亲军有拿出一份完整的实证卷宗。 就是出自黑旗营沈浩之手的那一份。当然,牵连的主体是月影楼,而死掉的这些人不过正好是月影楼的人而已。 正文卷 第796章 庇护 还是那座小院,但已经不再清静。小院外面被人围住数层,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饶是院子里的怜香和另外两女心智过人,但依旧难免心里发寒忐忑不安。 之前有想过会有危险,可并没有等来上面的紧急撤退的命令,所以就一直犹豫,结果就陷入了如今这幅田地。 “小姐,看衣着围住咱们的是皇太子亲军,这些人不讲理的,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认沈大人给的那张文书凭证啊?” 焦急的小芹已经忍不住爬到窗口往外看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被外面一道冷冷的包涵杀意的目光瞪回来,心里慌得很。 “暂时肯定是有效果的,不然我们已经被擒走了。断不会只是围住院子而已。”怜香言语肯定。但如今的状况还能保持多久她还真说不清。 同时,三女心里都明白能有这一出缓冲,全靠着沈大人上次来访时留下来的一份文书外加三面腰牌。 文书是黑旗营统领衙门的委任文书,委任怜香和两个丫鬟为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密探,任务是潜伏月影楼中刺探情报。同时还有腰牌证明身份。 这其实才是沈浩来访时留给怜香的礼物。因为他不可能时刻守在怜香身边,而且也不合适,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怜香三女的身份变一下,不然如眼下这种情况时就难以回旋。 黑旗营统领衙门根子上是隶属玄清卫指挥使衙门的,也就是玄清卫的一个下设,是属于皇帝亲兵的一员。也就是说归根结底和太子亲军是一边的,所以那份文书才没有被无视。 “沈大人会来吗?”小蓉此时也难得没有在称呼上轻视沈浩,她也明白单就这一出她的小命就是姓沈的救的。 怜香没有心情拿小蓉称呼的事情打趣了,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好好和对方拌一次嘴。此时只是一脸严肃的摇头说:“不会来的。他若是亲自来了的话反倒是会显得刻意,反而不好。” “万一外面那些人......” “没有万一!若是有,那就是我们的命。那颗断魂散你们都拿好了,见事不对就咽下不可犹豫,不然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怜香一改往日的娇柔,如今浑身撒发着决绝和冷静,她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两个丫鬟连忙点头,她们已经将所谓的断魂撒拿在手里了,只不过心跳快得厉害,从未如此这样紧张过。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敲门声响起,怜香三人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齐齐的舒了口气。敲门而不是破门而入,这基本上已经表明外面人的态度了。 “这是你们的腰牌和文书。拿好。另外,多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我们这就告辞。”面无表情的太子亲军头领敲开门之后就将之前怜香给的文书和腰牌还了回去,然后生硬的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不送!”怜香也板着脸学着朝对方拱了拱手。之后外面院子里的数十名太子亲卫便飞身离去,如一阵风,片刻之后根本就看不出这座小院在不久前还剑拔弩张。 “呼!” 三女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我腿软!”小芹的胆子最小,刚才紧张得嘴皮都要咬破了,此时放松下来浑身软绵就要站立不住。 “我,我也是。” “我们还是坐下喝口水?” 三个女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脸上绷得住,可心里却还是很紧张害怕的。她们只是密探,又不是经常在生死一线挣扎的杀才,能有刚才沉稳的表现已经很难得了。 三人喝了茶,心里缓过劲来,这才脸上挂起笑容,恢复了往昔的模样。不过嬉闹了一阵,小蓉却是忧心道:“小姐,如今看来月影楼是真的麻烦大了。我们这样的甲字号密探都被人查到堵上了门来。其他的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可恶,这件事事先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芹这样温和性子的人此时也不自觉的怒意上涌,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上面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沈大人提前安排,我们这次就死定了。” 两个丫鬟叽叽喳喳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可怜香的脸色却是阴沉着半天没有开口。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东西罢了。” “小姐,你想到了什么?” 怜香深吸了口气,看着两个丫鬟道:“或许上面的人不是没有收到风声,而是收到了风声故意没有透露给我们。” 闻言,小蓉和小芹齐齐惊讶道:“这是为何?” “为了拿我们当靶子,吸引灵王,不对,现在应该是皇太子了,用我们吸引皇太子的注意力然后掩护高层躲藏。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上一次上面传下来让我们稍安勿躁的命令其实就是专门麻痹我们的。只不过长久以来习惯了对他们命令的信任让我们差点就被害死。” “这......” 不论是小芹还是笑容,脸上都不好了。因为说到底她们也不是月影楼的死忠,不是那种让她们死她们就去死的拥趸,谁也不会喜欢被人利用,更不会喜欢被人当做弃子一样随意抛弃掉她们的性命。 月影楼做得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嘛?不用疑问,三女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月影楼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我们被抛弃了对吗?” “是的。我们被抛弃了。” 怜香往椅背上一靠,突然笑道:“小蓉,如今你还觉得月影楼我们离不得吗?” 小蓉摇着嘴皮没有说话。她和小芹以及怜香不一样,她是月影楼捡回来养大的,对月影楼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在里面。可这次的事情对她的冲击看来不小。 等到晚上,小院的门再次被敲响。 “谁?” “是我,张掌柜。” 张掌柜?!三女各自惊讶。要说她们在鸿恩院是密探,那他们的上线就是这位张掌柜。这人和她们不一样,是属于月影楼的高层了。平时根本不知行踪,怎会突然跑来敲门?而且似乎这位还真没有被擒住,是事先躲起来了? 正文卷 第797章 冷漠 张掌柜,一身行头破烂,完全就是一个流浪汉的模样,脏兮兮的,完全跟“掌柜”二字不沾边。 打开门,小蓉将门外的张掌柜领了进来。 这位可是月影楼里的高层,全名叫张寅雄,是不是真名这就不得而知了。而就是这人掌握着靖西地界上的几乎所有事务,而且所有甲字号的密探都是张掌柜在亲自联络。但像现在这种面对面的情况却是很少有的。 一看对方这装束小蓉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和自家小姐的那一番谈话。看来这位张掌柜的确是事先藏了起来,只不过不清楚为何突然找到她们门上。 “见过张掌柜。”心里虽然不喜,但小蓉还是按照月影楼的规矩给对方行礼。然后领着对方进了堂屋。 “怜香呢?” “小姐马上就到,还请张掌柜稍等。” “嗯。好。” 没等多久,怜香便和小芹一起到了堂屋,行礼之后坐在下首。 “今天有客人来过?”没有什么寒暄,张寅雄直接试探的问了一句,眼睛也玩味儿的在怜香三女的脸上扫动。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三女了,今天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但这是情理之中,倒要看后面还有不有什么变化。 怜香冷笑道:“客人?张掌柜问的可是那些杀气腾腾过来要取我姐妹三人性命的太子亲军?” 面对质问,张掌柜脸色不变,说:“你们在责怪组织没有事先通知你们?” “难道不应该责怪吗?我想张掌柜这次来是好奇我们姐妹三个为何没死?是不是我们死了张掌柜才心安?”怜香脸上冷笑依旧,她可不怕对方,不但身份,还有形势,如今都不一样了。 “呵呵,组织谋划失败这是事实,可变故来得太快也是事实。靖旧朝境内这么多和你们一样的人如何能够第一时间全部通知到?甚至当时的情况稍有迟疑就是倾巢之危,所以组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应该理解。” 理解?怜香没有接话,不是不知道怎么接,而是不屑。月影楼的高层还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根本不会对下面的如她这样的弃子抱有半点愧疚。你们死是应该,没死才是奇事。 这种反应张寅雄丝毫没有掩饰。密探而已,都是棋子,谁跟密探讲情怀谁就是傻子。用完就扔才是正常。 见怜香久久不曾言语,张寅雄看向边上的小芹,笑问道:“你们怎么逃脱太子亲军的缉拿的?要知道整个封日城里如今月影楼的密探就你们三个还活着,其余的全都被割了喉挂在了东门外。能说一说吗?” 看着眼睛里似乎闪着凶芒的张寅雄,小芹的身子自然的有些打颤,长时间养成的畏惧让她磕磕碰碰的不敢违逆对方,就要开口。 不过小蓉却插话道:“回张掌柜,这次我们能躲过皇太子的亲军缉拿其实都是拜沈浩沈大人所赐。” “沈浩?那位新任靖西黑旗营统领?”张寅雄眼睛虚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眼中又有一丝释然。明显,若是和那姓沈的扯上关系的话还真有可能让杨束的亲军撤走护住怜香三人。 但张寅雄继续问道:“详细说说!” 而笑容则是看了一眼端坐的怜香,后者偏过头去似乎还在发脾气,而小蓉讪讪的朝着张寅雄笑了笑,一副勉为其难的说:“张掌柜,沈大人一直对小姐很上心,只是最近多事之秋才难有上门探望。之前据说事情告一段落便来了一趟,一口到出了我们的身份并且留下了一份委任文书和三块腰牌。正是沈大人给的这些东西才让太子亲军们退去。”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小蓉还从怀里把自己的那一面黑旗营腰牌拿了出来,双手呈到张寅雄面前。 “对,对的,我,我也有一面腰牌的。”小芹见张寅雄的眼睛扫了过来似乎吓到了,连忙也掏出一面令牌递了过去。 倒是怜香一直偏过头去没有出声。 张寅雄接过两面令牌仔细看了几遍,遂将其放下,笑道:“是真的。没想到怜香你们居然有这番运气,沈浩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们脱困,看来他是陷在你身上了?怎么,如此优秀的男人,又对你如此掏心掏肺,怜香你动不动心?” 这个话就不是小蓉和小芹能够帮忙回答的了,她们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小心的后退半步。 怜香倒也没有再沉默,而是扭过头来,看着张寅雄说道:“怎么?张掌柜还在为封日城这边的情报操心吗?担心我感情用事耽误了组织的任务?呵呵,若是我说我对沈浩很动心呢?张掌柜是不是准备立马动手一掌将我拍死啊?” “哈哈哈,怜香现在也会说笑了,倒是难得。你应该清楚组织的规定,你们现在既然安然无恙那就一切规矩照旧。沈浩甘愿为你冒奇险必是有所求,你是有经验的,自己拿捏,适当给他些甜头,但切记不能过火。你毕竟是凌霄宫的人,若是太出格了你知道后果的。” “那就多谢张掌柜提醒了。不知张掌柜可还有事情吩咐?” “哈哈,好,那我就告辞了。你们也别送了。另外,以前的消息渠道全都死了,这是新的,你们注意保密。走了。”最后递过来一张字条,张寅雄笑眯眯的起身离开。 张寅雄刚出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身形几个闪动就不见了踪影。 而院子内三女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张寅雄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问问看怜香她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顺便看看能不能继续利用。最后从张寅雄留下的字条可以看出张寅雄是不准备放任怜香她们三个清闲的。甚至对张寅雄而言这是意外之喜都说不定。 “你们都看到了。张寅雄尚且如此看待我们如猪狗,组织里那些更加高高在上的人可想而知。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准备回去了。如今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错过那可就真的永远要像猪狗一样被牵着到死了。”怜香看着两个丫鬟语气决绝。 正文卷 第798章 讨巧 东宫,书房。 杨束整个人似乎瘦了一些。一方面是因为成了太子之后他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一方面是因为胸口的“赤”时刻在影响他。虽然目前融合刚开始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形同受刑,可刺痛不断很影响他的休息。 慢慢的,杨束心里对于“赤”开始越来越重视,也越来越心里发憷,他相信若是等到他老到他父皇的那把岁数的话“赤”附在身上的苦痛绝对称得上一句“酷刑”。 杨束每每想到这些就心里非常烦躁,就连成为皇太子并且即将登基称帝的喜悦都被这种无法向人倾诉的阴霾掩盖了几分。 当然,外人只晓得杨束这些天来脸上的表情逐渐没了往日当王爷时的那种随意和潇洒,却多了几分威严和冷峻。 谋主刚接到下面人报上来的清剿名单和情况汇总,稍微看了一遍就上呈到了杨束面前。 “哦?黑旗营统领衙门?沈浩?”杨束看到了名册上密密麻麻的被红笔勾掉的名字中间连续有三个名字并没有被勾掉,并且后面对此还有一个专门的解释,说这三名月影楼的密探之所以得意保留是因为她们是玄清卫黑旗营统领衙门安插进去的双面密探,有黑旗营统领衙门的背书。 谋主躬身应是:“是的太子殿下。这三名在册的月影楼甲字号密探是封日城最有名的花楼里的,那个怜香是歌姬,另外两人是怜香的贴身丫鬟,三人本该和封日城的其余月影楼贼人一起挂在城墙上示众,但因为这一层身份得以活命。 另外,我们还问了封日城的一些官人,他们反映说那个怜香其实一直是沈浩的禁脔,整个封日城里也只有沈浩和那个歌姬走得最近,其他人看在沈浩的面子上对那歌姬都敬而远之。” 闻言杨束冷峻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又看了名册上的那三个名字才道:“禁脔?呵呵,这么说起来沈浩很可能是在以权谋私?” “是的太子殿下。因为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是最近才新成立的,不到半年,而怜香三人在鸿恩院里待的时间早就不止半年了,在月影楼的名册里也远不止半年。所以“双面密探”的身份明显就是沈浩临时抛出来保人的伎俩。有些敷衍我们了。” 的确,这种临阵磨枪的方式让人觉得很敷衍,似乎是急急忙忙拿出来对策,并未经历过深思熟虑。 不过杨束稍微想了想却道:“你说若是沈浩将那三人藏起来,我们能找到吗?” “这......很难说。” 本来按照常理皇太子想要找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玄清卫插手,这样的话很容易混淆视听或者造成灯下黑。所以听到杨束的这种假设,这位谋主也不敢笃定一定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把人找出来。 杨束继续泛起微笑,说:“既然有机会把人藏起来让我们找不到,那沈浩为何偏要选择这种看似草率的动作?” 谋主也是心思敏捷之辈,杨束这么一提醒立马有了猜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沈浩是故意为之?是在向您表明了讨一个人情?”说道后面一句,这为谋主自己都眼睛放光,心里暗呼厉害,他也看出了沈浩这番动作的好处。 身居高位最忌讳的是什么?自然是被人当傻子愚弄。特别是执掌天下的皇帝,若是晓得被人欺骗那自然会降下雷霆,甚至一骗毁所有,不管对方往日多少功劳都会因为这一次的欺骗荡然无存。 而封日城那个姓沈的明显是想到了这一点。明白怜香三人的身份保不住,不论是藏起来还是通风报信让其先溜都可能被皇太子知晓。这种知晓是不需要什么实证的,只要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是你那就是你。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姓沈的居然讨了一个巧。 故意把遮掩做得草率,让人一眼就看穿,借着太子亲军的口转告给太子殿下,然后太子殿下自然看破,念及之前的情谊也就给一个人情。这样做比直接上门讨要人情更合适,也更不会引起太子的反感。 还别说,这姓沈的年纪轻轻就一路当到正五品千户还是有道理的,单是这份心思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瞧瞧多日来少有笑脸的太子此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沈浩的一番手段的确讨喜,至少太子殿下很吃这一套。 “那就这样,既然沈浩求过来那就罢了,不过这份名册还是要存起来,包括沈浩给的那什么文书也要拓印留存。明白吗?” “属下明白。” 说到底杨束之所以对沈浩宽容有加还是出于之前“大考”的时候沈浩给过他帮助,虽然最后并没有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但也让杨束跃出了景王当时给他下的大坑,是杨束欠了沈浩人情。加上沈浩玄清卫这个身份,让即将登基的杨束天然信任。若是换个人敢这么干,杨束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合上名册放到一边,杨束又道:“六家王府的人处理得怎么样了?”月影楼的事情虽说是杨束心里的一根刺,但他手里别的事情同样很多,不可能一直盯着一个月影楼。目前登基在即,他需要彻底肃清自己的阻碍,六家王府就是主要的隐患,需要尽快处理妥当。 “回太子殿下,六家王府的人已经全部处理妥当了。嫡系的皇族子孙全部按照宗祠给的名单送到了各地王宅,各位王爷的妻妾也一并安排送了过去。照您的要求,尽量的打撒,并且安排了人手看管。另外也让宗祠的人给背了书,一切都合乎国朝和皇族的规矩。” “大考”已经结束,杨束不可能继续大开杀戒,只能将六家王府里的人分开拆散送到各地的王宅看管。 所谓王宅就是给“大考”失败的王爷家眷们居住的地方。不能住一辈子,会在多年后安排进入市井生存,一代一代的逐渐泯然众人。 这些人其实是最惨的,失去的依靠之后又不被允许融入皇族当中,只能被时间消磨,最后成为天下万千普通百姓中的一员。 s:///book/10/10458/889411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799章 分寸 看似拙劣的手段,有些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好用。 沈浩手里拿着一份铜条,上面是一段简短的情况汇报,来自黑水在封日城里的密探。 “亥正时左右,小院有访客,言语自称“张掌柜”。后在子初时许离开。来去皆是遁术,没有办法跟踪。但观其行头又是一副流浪汉的打扮。” 看完之后沈浩将铜条上的字迹抹去,把铜条扔到边上的废铜壶里。然后看向束手站在他身前的王俭。 大婚之后王俭休沐完就回来了,非但没有长点肉反而消瘦了几分。统领衙门里有些老人手会拿这个开王俭的玩笑,说王俭耕地耕得太凶了,不悠着点的话牛累死了地只能便宜隔壁家的牛来糟蹋了。 话糙理不糙,沈浩猜都猜得到王俭那是纵欲过度了才瘦的。听说娶的那正妻条子很顺,模样也可人,王俭流连忘返也合情合理,而且嫁了一个过来还带了两个通房丫鬟。一打三,还是每天,这种打法以王俭的修为和身子骨明显遭不住,就算吃得再补也补不上来,瘦是必然的。 当然这些话沈浩并不方便跟王俭说,他也相信王俭自己能处理好。 另外,王俭回来之后之前的很多事情也就能继续往前推了。比如黑水可以开始跟进诛邪计划的铺垫,甚至先行一步给计划提供情报支持。同时,一些不方便让章僚晓得的事情也能交到王俭的手里。 “最近你们黑水的探子都要更加注意一些。月影楼的高层全都跑了,留下各地的密探当替死鬼,倒是够干脆。不过他们暂时跑不出国朝地界,必是乔装隐藏在城里或者乡间。这对你麾下黑水的那些密探就是考验。说不定他们身边新出现的一个流浪汉或者一个口音不那么地道的货郎都可能是月影楼藏匿的高层。 当然,这也是一个机会,你抓紧一些,让四部的人尽快弄一个方略派发下去,同时将市井乡间最近多出来的一些人全都暗中摸一遍。 不过还是要安全第一!” “好的大人,属下回去就让他们抓紧办。不过人手方面黑水四部也捉襟见肘了,您看是不是趁着这次扩编的机会一起把四部的人手也扩一扩?”说道后面半句王俭脸上就笑得献媚了。 黑水的探子可以由王俭说了算招多少,每季给沈大人一份开销名册就行了,这方面沈大人向来宽厚。可四部不一样,不论是进还是出人员都有极其严苛的筛选和反复甄别的程序,每一个都要沈大人亲自过目。而且一直以来每次四部的人手都是扩充最慢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安全”,宁肯慢一些,也不能让四部里混进沙子,不然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虽然四部里的人一个个都忙得秃然,哭嚎着想要王俭给加派人手,可王俭也没办法,他只能一边安慰下面的人一边时不时的就朝沈浩吹吹风。 这次净西黑旗营整合之后要有大行动,所以各地黑旗营会有大规模的扩编,第一批扩编三成,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在整个靖西地界上闹得沸沸扬扬了。那些想要走关系的人不敢找上沈大人,但旁人总是免不掉的,反正王俭在家里就收到过数十份相关的“帮帮忙”。 旁人都想抓住这次扩编的机会上黑旗营的车,王俭手里的黑水自然也是想到骨子里了。只不过和各地黑旗营扩编不同,黑水四部的扩编要复杂得多,而且必须要很精简,所以王俭是先把自己该做的准备做足了之后才正式朝沈大人提起。 “你们有方案了?”沈浩一直有意压着黑水四部,不希望四部发展得太快。因为四部是黑水的核心,发展的太快他担心自己的手里的权柄不能将其拿捏得住。所以,每次四部的扩编都是在沈浩职权的提升之后。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权力的直接覆盖范围扩大,沈浩需要黑水的地方也就也多,四部也就越需要人手,这些沈浩一直都清楚,所以这次王俭提了要求他没有再一口回绝,而是直接问起了对方实际问题。 王俭闻言心里一喜,知道这事儿应该是成了!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扩编方略递了过去。 方略很细,四部的每一部都有扩编的迫切需求以及扩编的数量和原因。哪怕是多扩编一个人也是有必须的理由作为支撑。 沈浩仔细的看了一遍,大体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言辞凿凿的很有一种火烧眉毛的紧迫感。 当然这些文字上的东西都是有套路的,沈浩自己也经常用,一般都是给靖西镇抚使衙门去上报的时候或者求办事的时候都会夸张几分。特别是要东西,冒一些才是正常,等上面给你砍掉一部分之后才刚好。 所以他也不会让王俭交上来的这份方略就这么一字不动的过去,直接抓起笔就在上面修改,很快便交还到王俭手里。 “就照着上面的改。然后你们就可以和各地黑旗营一起展开扩编,不过人手你得按规矩来办。” “属下明白,可大人就扩这么些真的是不够啊!整个靖西如今都要有大行动,覆盖到了山野僻壤,所以属下认为......” 讨价还价也是正常的,可沈浩摆了摆手,打断道:“别废话。从一开始就让你们建立完整的案牍库以及案牍分析体系,你们现在更应该抓紧。借助案牍库的分析体系你要那么多人来干嘛? 四部的保密性是首要,人员精简那是惯例,你应该清楚。所以这次扩编我同意了,但就只能扩一成半的人。这不是跟你商量。” “是!属下领命。”王俭直接闭口,知道再讲价可就要倒霉了。 “下去之后可以让黑水的探子先动起来,不要等,事情做在前头,尽可能的帮着各地黑旗营查漏补缺。” 王俭领命下去,一边兴高采烈的去准备扩编的事情,一边就是安排黑水的密探开始往靖西地界里偏远的地方渗透。 其实偏远的地界比城镇里更容易让密探暴露身份,也对密探的能力有极高的要求。因为越偏远就越人烟稀少,生面孔就越容易引起当地人的怀疑,自然就增加了暴露的风险。这方面需要好生斟酌一番。 s:///book/10/10458/889411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800章 狡猾 沈浩又去了怜香的那座小院,手里同样带着礼物,三笼东市场那边最出名的糯米团。 封日城这边的糯米团有很多种口味,其中最受欢迎的是红糖、鲜肉、咸肉。沈浩知道怜香喜欢吃,所以一样买了一笼。 另外还有三只烧鹅在储物袋里没拿出来,那是给家里的三只狐女买的,比起糯米团子,狐女们更喜欢肥而不腻的烧鹅。 别以为糯米团和烧鹅寻常,放在如今举国钱粮紧缩的时候可是稀罕物。每日就只有那么几只售卖,寻常人家怎么可能买得到。钱粮紧缩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沈大人,您来了?请!” 开门的还是小蓉,但态度上却是和以前天壤之别。那笑脸虽然看上去仍旧有些勉强,可已经看得出她对沈浩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 当然,小蓉是怎么想的和沈浩关系并不大,他只是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进了门。将三笼还热乎的糯米丸子往小芹手里一放,笑道:“你家小姐吃鲜肉的,另外两笼你们分了。” 一个院子三个月影楼的密探,沈浩只是在怜香面前掀开过这层纱,但对小蓉和小芹一直都是真拿她们当丫鬟看待的。 “你来啦?”怜香没有等在屋里,而是迎了出来,笑眯眯的挽住沈浩的胳膊,习惯性的就往沈浩的怀里挤。仰着头,眼睛都像是在放光。 沈浩哈哈一笑,顺手就一把捏在怜香身后,惹得这妖精一声惊呼,娇嗔的瞪了沈浩一眼然后和沈浩一起进了屋。 虽然事先不知道沈浩会来,但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很快就备了一桌小席。 “拿来。”怜香笑眯眯的朝沈浩手一摊。 “什么?” “酒呀!好久没喝酒了,你请我喝一杯呗?”说完这妖女就眨巴着眼睛微微的嘟着嘴看着沈浩,那一双眼睛里全是化人骨的柔媚。 沈浩闻言哈哈一笑,手一翻便是一坛五斤装的两年酿五粮液,拍开封泥倒入酒壶,然后怜香给自己和沈浩各斟了一杯。 小杯子,三钱一杯,用来喝酒很文雅。但别以为小杯子不醉人,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同样把人喝翻,甚至比大碗喝的时候还容易醉。为啥?因为大碗下肚猛,酒劲儿上头快,你能有所防备;小杯子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让你自以为状态还好,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然,不论是小杯子还是大碗,甚至角杯,对于沈浩而言都不算什么,都能轻松应付。而怜香的酒量可不低,甚至可以说是酒量很好,至少沈浩观察怜香最多的一次喝了差不多一斤半的五粮液只不过是脸上酒红而已,走路都没有打偏。 所以想要灌怜香的酒还是很困难的,喝个微醺倒是对于沈浩而言驾轻就熟,每次两人都差最后一点意思。沈浩不强求,他反而觉得这种暧昧的味道很舒服,这对于他和怜香之间的身份而言刚刚好。 “听说之前你家院子很热闹,客人来了一泼又一泼。”喝酒吃菜,屋里气氛很好,沈浩每次和怜香独处总是心辕马意,而怜香也软乎乎的靠在他怀里。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这也是沈浩和怜香之间区别于一般男女之间情愫的地方。 “对呀。先是来了好多人,全是军伍里的,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有你沈大人给的护身符最后倒是挡走了那些人。后面夜里又来了一个老熟人,姓张,叫张寅雄,是月影楼靖西地界上负责日常的头面人物。我的上线一直都是他。 呵呵,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老实说你有没有存心那我当钓饵,引诱月影楼高层上钩的心思?哼哼!” 怜香皱着小鼻子,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沈浩的胸口,她又不是寻常女子,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就能揣摩到沈浩的意图。 “诱饵?呵呵,你这么香喷喷的当诱饵太可惜了。” “那应该当什么?” “当主菜啊!哈哈哈!” 两人调笑,暂时略过了这一茬。但是沈浩真在拿怜香当诱饵吗?当然有这么一层意思。可不可否认,沈浩救下怜香三人也是主要目的。 “不过你可别小看了张寅雄,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靖西地界上月影楼的人来来去去就他稳如山,位置谁都无法撼动。除了修为高之外还有就是心思缜密,尤其喜欢做事藏半截,故意露破绽出来让人着了他的道。” 又喝了几杯,吃了一个糯米团子,怜香还是诚恳的提醒了沈浩一句。她不介意被沈浩救下的同时顺手当一次诱饵,甚至她已经开始切实的在和月影楼划清界限了,不然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这些东西。 沈浩笑着摸了摸怜香的脸颊,说道:“当然不会简单了。张寅雄......能给我一张画像吗,我好回去帮你找找,以后免得上不了门?” 怜香噗呲一笑,手一翻,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接着说:“这是张寅雄走的时候留给我的,说是月影楼新的消息渠道,你要想找他的话,去试试看?” 沈浩闻言拿起字条看了看,上面是一处封日城西城的地址,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一带应该是最下等的客栈和简陋租房的地方。多是外地的货郎或者力夫在那边落脚的。作为一个情报组织的联络地点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沈浩很快就把字条塞回了怜香的手,笑着说:“我敢打赌,这个地方找过去必定是扑个空。不信你看不出来,想逗我?啧啧。”说着,一直捏着怜香身后的手就使坏的用了几分力,揉捏变成了抓。 “呀!你这人小心眼,弄痛人家了!哼哼,知道是假的那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让我当诱饵钓鱼吗?” “都说了你是主菜不是诱饵。知道了张寅雄还在封日城,那就跑不掉他,只不过要花些功夫而已。只是,你现在是准备脱离月影楼了吗?有没有考虑好?” 怜香扭了几下身子才道:“我现在这样不好吗?可以帮到你。若是直接和月影楼划界线,怕是要新生麻烦的。而且我的身份有些特殊,牵扯的可不止月影楼。” s:///book/10/10458/889411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801章 耐心 玩情报的人心都不干净,沈浩也算是半个玩情报的,自然也对月影楼这样的地方不吝啬恶意,而且自认为这样才能更加接近真实。 故意穿着一身流浪汉的衣服,并且临走时留下一张字条,最关键的是选择的时间很准,正是皇太子亲军离开之后,其中的算计怕是从敲怜香小院的门就开始了。 至于那个西城的地址,沈浩根本没有让人去摸底,因为不需要,黑水的探子本就遍布全城的每一个角落,西城那边本就是人口复杂的地方,黑水的探子从最开始就把那里当做情报的重点区域了。 所以沈浩回去之后将地址一说,不到一个时辰结果就已经摆到了他的桌上。 结果和沈浩预料的一样。那是一个闲置的地址,半年多来就没有人用过,背后的房东是城西的一个熟面孔,问了说那地方半年前就租出去了,钱付了直接租了一年,但就是空着。 真正值得怀疑的是那些西城地界上的生面孔。这些人的流动性很大,那处地址又挨着街道过往人很多,想要每一个都摸排一遍根本不现实。但可以预料,这些往来的生面孔里肯定有张寅雄本尊,甚至有办法去验证去那个地方的人是谁,或许里面有某种法阵? 虽然那所谓的“新情报渠道”的地址是假的,但想要找到张寅雄还是有办法的。因为沈浩手里拿到了张寅雄的人面画像。 不过这件事只能暗中进行,任何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惊到张寅雄导致其逃脱。毕竟从目前掌握的讯息来看张寅雄在遁术方面很有一手,而且和沈浩一样都是擅长土遁。 当然,沈浩也能理解张寅雄为何不老老实实的蛰伏而选着露脸,因为一来手里确实是无人用,只能亲自出面;二来也是的确好奇,所有月影楼在各地的探子如今几乎被剿灭殆尽,突然出现这么三个人幸免,怎能不第一时间弄清楚?甚至这对于整个月影楼而言都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他之后肯定是要往更高层汇报的。 所以虽然危险,可是张寅雄真的没得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寅雄也不知道怜香已经有了和月影楼割裂的心思了并且大胆的有了实际行动。这是小芹和小蓉两个丫鬟没有如实上报怜香的情绪所以才让张寅雄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仅仅两天,张寅雄的下落就被沈浩掌握了。 这人很奸猾,之前穿得那一身流浪汉的衣服的确是故意打的掩护,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在封日城的那些流浪汉里,而是在城郊一家庄子里当石匠。 因为之前白江大水,江堤有不少地方被冲毁,同时地方衙门也在考虑继续加高江堤防御,所以对条石的需求很高。单就封日城周边的的石匠根本就忙不过来,衙门撒出去告示,在靖西地界里征兆石匠,所以很多外地的石匠最近月余都在封日城这边,生面孔也就多了。 说是石匠,其实就是切割大石,然后上车运到白江沿岸需要修整的地方。 是一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在石场里找到张寅雄的。只不过发型变了,脸上很脏,但不能逃过这货郎的辨认。 王俭拿到消息之后一点也不奇怪,一个掌控情报组织的人不一定自己也是一个优秀的密探,落难之时若是老老实实的还能混一混,若是想要搞三搞四肯定要露馅,就像这张寅雄一样。 “大人,您说是现在收网还是再等等?”王俭自然不敢把这些情报耽搁在手里,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沈浩这里。 说起来王俭还是有些兴奋,原因是黑水成立以来这是第一次和别的情报组织撞上,或者说要准备做掉别的情报组织,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月影楼。 “当然要再等等。月影楼以前背靠灵王,哦不对,是皇太子殿下,受殿下的庇护,所以多年来在靖旧朝的地界上神秘之极。就连玄清卫也没有办法摸到他们的边边角角。反而是让他们在情报贩卖这一块名声大振。 这一次月影楼想要阴皇太子一把结果不成,反噬来的也很猛,除了他们的高层第一时间就藏起来了之外,其余各地的密探都在被清剿,唯独漏了这些事先躲起来的高层。这是个机会! 留着张寅雄,看看他后面会怎么行动,盯紧,说不定通过他还能摸到藏得更深的大鱼。” 月影楼不会这么简单。之前“大考”的时候月影楼站在晋王杨文广的身边就能看得出来,甚至月影楼最开始接触皇太子束就是冲着“大考”的那一天去的。因为当年还是灵王的杨束势单力薄,对于月影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势力也会真心接纳,而别的皇子麾下估计就没这么好混。 这次月影楼栽了,那就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失去了太子殿下的庇护,那些散落各地的密探一下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如今被揪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想要摸到更深的东西,比如说“月影楼和晋王杨文广之间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帮杨文广?”,那就要耐心一些。 王俭点了点头,赞同沈浩的想法,这其实也是黑水四部分析之后得出的最优选择。甚至四部的人笃定月影楼后面藏着的大尾巴应该就在枉死城里,和晋王杨文广一个来处。当然,后面这些都是四部的猜测且没有实证支撑,所以暂时王俭并没有讲出来。 “对了,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凌霄宫查得怎么样了?”沈浩问起之前在怜香那里听到的凌霄宫来。 沈浩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宗门,他在最开始怀疑怜香身份的时候就查过关于“媚术”的一些杂文典籍和案牍,里面好几次都出现过“凌霄宫”这三个字。说是最开始倒腾出媚术的宗门,最后被人灭掉。如今修界里关于媚术的修行法门有一大半都是从凌霄宫的法门里演变出来的,好坏倒是参差不齐。 不过沈浩却万万没有想到怜香居然会在上次喝酒时说她的身份除了月影楼的密探之外还是凌霄宫的人,而也是这层身份让她想要和月影楼彻底割席其中的阻碍绝对比沈浩想象的更大。 s:///book/10/10458/890217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802章 怪事 之所以让王俭去查,而不是走玄清卫正常的渠道,一来还是保密,二来沈浩不觉得能查到有用的。因为他之前去翻找过,里面从未找到关于凌霄宫现存于世的只言片语。一概的说法就是凌霄宫已经彻底被灭,不复存在了。 而怜香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对沈浩和盘托出,沈浩也不希望如今自己和怜香的关系受到这些外在力量影响。况且,沈浩也并不觉得怜香说的就不需要去查证,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的习惯让他不会有半点松懈。 但王俭是有手段去查的,比如说枉死城里的情报渠道,或许能够有些收获。因为只有枉死城才有可能瞒得住大部分人,造成凌霄宫覆灭的样子。 “回大人话,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枉死城的探子已经在着手准备了,那边有线人,获取消息还不算难。只不过有些费钱和费丹。” 真不是王俭在借机张口要补贴,而是枉死城那边消息的获取成本的确远高于黑水覆盖的其它地方,甚至高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接近一倍。这让向来财大气粗的王俭也总是不自觉的抱怨。因为就他而言他已经不太主张在枉死城玩“线人”那一套了,觉得还是培养或者侵蚀一些枉死城的人跳槽过来才是最优的选择。 沈浩闻言瞥了瞥嘴,哼了一声道:“你还敢哭穷?黑水手里多少钱?丹药也是镇抚使衙门调配,而且账目上还有一些收益,国朝玄清卫体系里估计就你们黑水腰包最肥?你是不是故意说反话提醒我让我消减你们的财权?” “不不不,大人您误会了,属下就是发发牢骚,觉得枉死城那边的线人胃口太大,是不是想个办法让他们尝点苦头?” 沈浩摇头道:“苦头?你以为枉死城是国朝境内?那边混乱得连超级宗门都不敢轻易踏足,更何况咱们?线人有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咱们这种外来者最好别动歪心思,要么不找线人,要么就按他们的规矩来。你那些霸道的习惯在枉死城最好收敛一些。 我知道你想要培养自己人,这没错,但是枉死城不比别的地方,修士太多了,想要像别处那样覆盖起来很难,而且费时不少。 所以,我的意思是线人你不要去动,钱也好丹也罢,只要不太离谱都不要吝啬。自己人的培养也可以继续但切记不要急,一切都已安全和隐蔽为第一要务。懂吗?” “属下明白。” 沈浩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没有?” “大人还有件事,之前按您的吩咐往靖西各偏僻之地撒出去的密探有第一手情况反回来了。让四部分析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所以属下想请大人您来把把关。” 把把关?说得很委婉,但按沈浩对王俭的了解,若是没有一些把握的话绝对不会草率的将事情捅到他这边来的。 “说,什么事连四部的那些人都拿不定主意?”沈浩也好奇。黑水四部如今已经建立起了一套可以说和适合黑水自己的案牍体系,虽然还不够完善,但也是靖旧朝里有数的巨大案牍库了,并且如这般成体系的应该是唯一一处。借助这种案牍库还没有确切的方向吗? “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您说要走在各地黑旗营的前头,所以属下就安排了一些行脚的游医先去了各地偏远的村子了解情况。一来游医各地都有,而且黑水的游医都是有多年游医经验的熟面孔,都是有些治病本事的,有些还有独门的汤药方子,所以不怕被怀疑,最适合去偏僻的村落探情况。 这次去了七个地方,都是最偏僻的村子,大的一个村有七十户,小的只有二十来户,按照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就是一个字:穷。主要是受山路影响很大,村子里的山货不少好东西但根本运不出去,只能自己用掉,而外面的东西又进不来,世世代代都这样,穷得掉底。 但这些穷得响叮当的村子却有一个差不多的风俗,就是会定期的去拜神,并且还有很多很复杂的朝拜礼仪和规矩。虽然这些村子朝拜的神名字不一样,但用的礼仪和规矩都极其相似......” 沈浩摆了摆手:“拜神的习惯靖旧朝各地都有,从南到北无不如此,你把这个拿来说,可是发现了什么蹊跷?” “是的大人,村里都有类似的传说,说是诚心者可以获得神赐予的力量并且可以消百病得长生。这乍一听似乎和别处的拜神虚设的把戏一样,可村民们不但深信不疑还有许多言辞凿凿的实例。有些人家甚至说有亲属得到神的垂青卧床垂死却返生坐起,之后便追随神而去。” “传说而已,比这更离谱的也不是没有。你怎么感觉其中有问题?”沈浩皱眉问道。 王俭连忙继续说:“回大人话,因为那些供奉了所谓神的村子里几乎人人都有病,越是身体好的越是容易恶化,一般发病之后就要么头晕要么就是闷气,严重的半天不到就会气若游丝。 可若是重病的那人信神,就会被抬进神洞里,一天后打开,里面的人就不见了踪影,但会有一块洞中原本平放的“长生牌”会被竖起来,据说就意味这原本应该死在洞中的人被神接走去享受长生了。 所以这些村子里的人对于生病看得很淡,甚至对游医都没多少尊重,更多的是希望游医去看看各家牲口是不是病了,而不是看人。” “这么多村子,情况都是如此?” “是的大人。” “推进洞里就死不了?” 王俭摇头说:“也不是都这样。大部分的人过一天就死挺了。十个里能有一个就不错了。据说这跟虔诚有关系。” “这种乡间异事很多时候伴随障眼术法,有可能是修士从中作梗。不过动机倒是的确很奇怪。你们怀疑跟邪门修士有关系?”沈浩想了想,这事儿的确有待好生琢磨。涉及拜神的风俗,里面还真容易藏污纳垢。 s:///book/10/10458/890218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803章 细节 王俭自然是在怀疑这些村子里所谓的神就是和邪门修士有关系,但他手里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只能猜测,而现有的案牍体系里也没有类似这种情况的参考。所以他在沈浩面前说得比较谨慎。 “还不知道,但那些人的病却有迹可循。一般称为“魂阳虚”,是经常接触阴邪之气才会得的一种很罕见的怪病。和一般的气虚症状很像,但懂行的却能瞧出端倪来。我们派过去的那些游医中有几人就是懂这方面的门道,觉得奇怪,所以才将这些村子拜神的异事传了回来。” 阴邪之气? 沈浩听到这四个字就立马在脑海里闪过一团团如雾气一般的鬼魅身躯,是邪祟,邪祟这种肮脏的玩意儿身上就有浓郁的阴邪之气,并且很容易侵蚀活人让活人染病,比山野里的天然阴地产生的阴邪之气狂暴得多。 “所以,这才是你们怀疑的主要原因?”沈浩点了点头,的确,一个村一个村的人染了魂阳虚的病,但周边并没有天然的阴地,而且也没有村民表示近期出现过邪祟袭击村子的事情,那事情不就极其可疑了嘛。 王俭:“是的大人,这也是我们感觉事情不对劲的主要原因之一。不过因为是打前站,都是以表面的观察为主,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游医在走家串户的时候好奇听来的。 若是要继续深挖的话属下估计暗访探查的效果不会太好。不如直接让无常部奇袭看看?” 让无常部奇袭?说白了就是派武力进去暴力调查。但沈浩闻言皱起了眉头明显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 “要挖就挖断了他们的根。单单是搞破坏没有意义。” 人家走的就是拜神的路数,还用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慢慢取得村民们的信任,且肯定还会时不时的给些好处加深那“神”在村民中的存在感。 以王俭刚才所说,那些村民对于村子里供奉的“神”已经信任到了不在乎病痛的程度,这说是被洗了脑都不过分。 这种情况下若是来硬的,即便打掉了那些所谓的“神洞”或者神像或者香火坛,但起到的效果绝对微乎其微。 等你这边人一走,村民们肯定自发的就会暗搓搓的重建这些东西,肯定会更加隐蔽。到时候恐怕非但没能治本,还会让情况变得恶化。 “那您的意思是剩下的就交给各地后续跟进的黑旗营去处理吗?”因为是说了情报先行,王俭见沈浩摇头否决了出动无常部的建议,那是不是意味着后续用不着黑水直接插手了? “各地黑旗营的行动是明,你们黑水是暗。特别是针对你们现在手里的这段情报。我会让人挑一个村子核实一下情况。若是真涉及到了邪门修士和邪祟,那就再做打算。不过你们黑水要提前想个对策出来,最好走迂回的路子,以揭穿那些“神”的把戏为主,配合各地即将开始的的宣教行动,一点一点的往前推嘛。” 诛邪行动比之前沈浩掀起来的所谓净西行动需要有更长的时间跨度。那些邪门修士常年在各地偏远之地经营和侵蚀,而靖旧朝这边又因为道路闭塞而疏于防范,很多地方估计根深蒂固,想要扭转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有一点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也是沈浩有把握慢慢清剿掉邪门修士在靖西生存土壤的底气所在。那就是:邪祟。 如果说邪门修士还能靠洗脑来洗白和蛊惑人心的话,邪祟就真的没得洗,那玩意儿就是所有生灵天生的敌人。除了邪门修士会把邪祟当做傀儡和武器来使用之外,旁人就算不认识,看到了也只会产生本能的厌恶。 只要将邪祟和那些“神”联系在一起那就好看了,到时候总会有幡然醒悟的人存在,然后抓住这些人作为突破口和榜样,再同时严惩那些宣扬“神”的骨干,如此一进一出绝对能收获不错的效果。 但这方面会涉及到黑水和三地黑旗营之间的配合,也意味着黑水会首次在黑旗营中正式亮相。 “属下明白了。等下去之后属下会仔细盘算,想一个合适的方略出来。” 王俭退下急匆匆的回去准备找四部的人好生商量一下后面针对诛邪行动里黑水到底如何扮演好黑旗营“背地”里的那一面。他有暗自下定决心,黑水这一次首次在黑旗营里亮相,就算是惊鸿一瞥也必须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行。 这边王俭才走,公廨房的门又被跟着进来的王一明敲开。 如今王一明虽然还是沈浩的副官,但职权是已经比以前大了数倍了,可名头上始终没有提升,他心里还是明白自己肯定是哪里恶了沈大人。这么久了也悟出来一些,所以他现在是尽量多做事少说话,脑子里也尽可能的不要胡思乱想,不该他操心的事情绝对不去管,本本分分的如今倒还改变了很多。 “大人,靖西镇抚使衙门刚送来的急报,同来的还有一份姜大人给您的条子。” 沈浩接过两根铜条,问了一下王一明和唐清源、陈胜最近针对诛邪行动的进展情况和扩编的事情,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挥手让其退下。自己打开了靖西镇抚使衙门送来的两根铜条。 先看的姜成给他的那一份。里面就一段话,让沈浩详阅了那份前线战报之后明天上午去靖西镇抚使衙门一趟,说有事要跟他当面说。 之后沈浩才打开边上的那份战报,和之前的一样,这份战报是前线监察使传给指挥使衙门,再由指挥使衙门转送下来的。 战报第一句就让沈浩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十月十一,左玉良遣剑川申万林所部从北面以骑兵南下袭扰桑比丘左侧防线,同时牵扯桑比丘部分狼骑。同时下令最南面虎柱原开始发起连日攻击拖住红土氏族的主战兵力...... 十月十二,左玉良中军出兵五万,余朝桑比丘正西五十里处于蛮族主力接触,两边血战两个时辰之后左玉良的中军本阵赶到遂再出三万增援前军,而蛮族一方退无可退只能跟着增兵加入战场...... 十月十三凌晨,前后三次增派兵力之后靖军正面战场已经投入十二万,蛮族估算为二十余万,成功将蛮族拖入决战态势...... s:///book/10/10458/89021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804章 监督 把蛮族拖入了最终决战,这绝对是一件大好消息。意味着南面的战事终于快要到见分晓的时候了。这对靖旧朝国内各方面情绪都有很好的提升。 不打仗了大家才有心思安心的过日子,注意力才会落回靖旧朝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 不过想要战争彻底结束,目前还不知道要多久。因为即便决战胜了,蛮族那几十万的兵力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剿灭干净,会一哄而散在蛮族各地流窜,成为一股一股的零散力量,借助对蛮族地域的熟悉,玩游荡的把戏,极大的增加清缴难度。 这可不是瞎猜,而是在以往的对蛮族战争里都频繁出现的情况。所以有时候战争会被拖个两三年就是因为剿灭难度太大。 当然,若是靖旧朝铁了心要彻底灭了蛮族一个不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咬紧牙舍得花十年时间还要算上天量的钱粮就可以办到,但算账的话就极不划算了。 至于说左玉良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一战平蛮,沈浩不敢去猜,只能说战场瞬息万变什么结果都有可能。不过按照目前的态势,靖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论是士气还是武器装备,甚至军阵的作战能力,以及随军的修士,都对蛮族形成了明显的压制,输的可能性很低。 但不管怎么说,南面决战已经拉开,分出胜负也就在这两三天之内的,就算拖沓一些也不会超过五天就必定出一个结果。 合上这份战报,沈浩又重新拿起之前看过一遍的那份姜成来的条子,上面要他详阅战报之后明日前去靖西镇抚使衙门见他,那应该就是针对这份战报上的事情了。是不是关于战后整合国朝所有黑旗营的事情? 说实在的,沈浩自己都有点觉得自己升得太快。若是这次举国黑旗营整合到他手里他就要再升半级,进入和姜成一样的从四品职衔,职务的变化应该不会再动,黑旗营统领一职本就是新设,放大权力范围就行了。 想到这里,就算沈浩城府极深也不禁脸上挂起笑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南面战事开始到目前这一段时日里立下了多少功劳,这些功劳很快就会进入折算阶段。比如在军中推行“凉白开”和“急救队”,以及一些消毒、解暑的细节方略等等,这些事情在军中可是极大的功劳,绝对不比战阵上斩将夺旗来得差。 另外还有他在“大考”时立的功劳。先是乾王案,接着又是鲁王和景王案,中间还穿插破悉了晋王杨文广的阴谋,寻找到了杨文广藏在朝中的子嗣。 这里面每一件案子拿出来都能作为“主要事迹”写进个人履历里的,换别人能有一件这种大功劳都能吃一辈子,而沈浩却有厚厚的好几桩。 就算沈浩按照最低的功勋版赏来算自己这一年来的功劳,那也是绝对足够晋升半级的,甚至足够打破他在玄清卫里的资历和年纪的阻拦,并且这些功劳摆出来能让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闭嘴。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沈浩上面有人。 不论是靖西镇抚使姜成,还是玄清卫指挥使庞斑,对他都是很欣赏和器重的。姜成甚至一直都是他的老师,在仕途上从一开始就对他极其照顾。而他的运气也不错,除了有提携他的上峰,还压中了“大考”的宝。 至少从之前救下怜香的那件事情上来看皇太子杨束是对沈浩抱有善意的包容的,不然那么粗糙的改换身份的手段必然还会有后续,装作看不见其实就是杨束态度的最直接反应。 上面有人拉,自己又有底气和功劳做支撑,沈浩明白自己这次往上爬半级基本上不会再有意外。 下午的时候沈浩将唐清源和陈胜以及王一明召集了起来,还把王俭叫来参与,一起把之前黑水的新情报通报了下去,并且第一次公开让黑水和三地黑旗营一起行动,协调行动。 “宣教先行,一明一暗都以拆穿对方妖言惑众的把戏为主。武力不宜太直接,迂回一些,先以震慑为主,一旦抓住把柄和马脚就要雷霆一击,尽量留下活口,游街也好公开斩首示众也罢,都能起些作用。 另外还要加紧和地方衙门联系,尽快把蒙学办到那些村子附近去,一个村子不行就几个村子选个居中点建一个,一边启蒙一边把邪门修士好邪祟的危害以及出现的端倪都宣讲出去。这对地方衙门来说也是功绩嘛。” 等沈浩说完,唐清源就提意见说:“大人,其它的都好说,即便蒙学估计问题也不大,但您或许不清楚山野里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民风刁蛮,单纯的用宣教去打头阵估计很难打开局面,您看是不是还是给宣教配置一些武力,遇到冥顽不灵的直接动手应该更方便。” 唐清源的话让沈浩眉头微微皱起,看了在座的王一明和陈胜一眼,发现这两人对唐清源的这番话表现认同,应该是同样的想法。只有王俭似乎嘴角抽了一下。 “民风越是刁蛮越是不能用强!除非他们敢朝黑旗营动刀子,否者一缕以宣教为主,武力震慑为辅。要清楚,这次是诛邪,而不是让你们去诛民的,谁敢为了方便和简单而不顾命令肆意下杀手那就砍谁的脑袋,你们亲自把关,出了问题你们也跑不了!” 开玩笑,沈浩是去诛邪的,目的是要断了邪门修士在偏远地区的存在根基,若是唐清源这样的想法付之行动,那绝对能让邪门修士睡着了都笑醒。况且为了一个“民风刁蛮”就朝自家百姓举起屠刀,这要是走漏半点风声那就是大事,极可能掉脑袋的大事。 但唐清源这个想法也提醒了沈浩,这个世界里的玄清卫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去的粗暴手段,几乎从未玩过“怀柔”,让他们去搞宣教还是要给一些监督才行,不然很容易出事。 于是沈浩扭头朝边上王俭说道:“你盯着他们,宣教归宣教,若是为了图方便乱来就记下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王俭连忙应是。他虽然也是玄清卫的人,可之前一直在底层干,后来又掌管的是黑水,所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市井和靖旧朝底层的人和事。所以和唐清源、陈胜等人不一样,而且干情报的人对于粗暴的直来直去的方式并不喜欢,比较赞同沈大人的意见。 正文卷 第805章 任务 沈浩到靖西镇抚使衙门是不需要那号牌等,若是姜成有空他就能直接进去,就算姜成当时有人在谈事也等不了多久,可以插队。 今天上午一早沈浩就到了靖西镇抚使衙门,一路上但凡认识他的都会规规矩矩的躬身朝他问好,称一声“沈大人”,沈浩则是笑着点头回礼,但从不多说半句。配上他身上自然散发的煞气,即便他笑着,那些问好的人也会看得心头一颤,暗道“煞星”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现在就算是在背地里也很少有人把“沈煞星”三个字挂在嘴边了,一般都是在自己心里喊一下。 人家沈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五品实权千户了,而且看这架势还得往上升,如今已经有传言说靖西整合黑旗营的例子将被用在国朝其它地方的黑旗营身上。只不过是各自整合还是统一整合还在争论纷纷。 对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大佬保持基本的尊重和敬畏,这是常识,即便在粗鄙不堪的玄清卫里也是如此。 来得早,姜成一到,一直盯着的副官就连忙通知沈浩过去。 “属下参见大人!”沈浩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看到姜成刚进来,快了两步就拿起姜成桌上的茶杯去边上沏茶,把人家门房的差事都给抢了。 姜成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等沈浩端来茶之后才笑道:“来得这么早,是不是觉得今天找你来是有好事?” 沈浩脸皮厚,被姜成一语道破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嘿嘿笑了笑,然后来了个默认。 姜成哈哈大笑,指了指沈浩,一副“我就知道小子会这么想”的表情,然后才说:“南面战事即将分出胜负,但离结束还没这么快。况且你小子才整合的靖西的黑旗营,如今手里那份诛邪方略才刚刚展开吧?没效果之前你就算折算了功劳也不会被立马提拔的。 破格也是要有必要的时间过程,急不得。而且按照庞大人的意思,等一等,也能让消息在外面多发发酵,看看各地的反应,这对你后面的正式整合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姜成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也让沈浩明白了上面对他整合国朝所有黑旗营的想法是没有变的,但时间上却不会这么快。 既然如此的话那找他们是为何事呢? 就听姜成说道:“虽然和你后面的晋升没有关系,但对你接下来的差事却是有很大的关系。”姜成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桌上一个暗格,将一面遮掩法阵打开笼罩住整个公廨房。 沈浩见状心里有些惊讶,这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姜成议事时这么慎重了,每次这样都意味着有大任务要交代下来。 果然,就听姜成说道:“南面战局将要进入收尾阶段,蛮族很可能在这次桑比丘决战之后支离破碎再难形成有效的抵抗了。根据以前的经验,蛮族很可能会化整为零散开蛰伏,到时候清剿的难度很大,彻底清剿更是不知要多久。 这里面的账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但兵部算了一笔账,简单的说就是彻底灭掉蛮族还需要如今已经花掉的军饷的五倍才有可能,甚至更多。这本账若是到了户部,白常卿能堵着门骂娘的。 兵部是例行公事,给了方略,然后算了一笔账,最后送到了陛下那里。但陛下根本没有看,如今整日在御花园里休闲,喝酒观舞肆意消遣,对朝中诸事已经不问了,但凡小事都各部自己拿主意,或者让皇太子拿主意。 所以这份方略就到了皇太子手里,然后就被皇太子殿下给否了。认为彻底剿灭蛮族靡费太大,耗时太久,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将靖旧朝的国力陷进去。能把蛮族打残打烂就行了,没必要继续冒风险,也没有必要把这个风险转嫁到国内老百姓身上。 但皇太子殿下也明白蛮族的问题不能单靠打一次就不管了,放任其壮大的结果就是周而复始的战争,每隔几十上百年就会打一次,实在麻烦也不划算。” 不划算?这可不是姜成的用于习惯用语,沈浩猜测应该是皇太子杨束原话这么说的,姜成如今是在转述。但这很符合皇太子杨束的风格,本就是和商贾混起家的,“划不划算”肯定是首先要考虑的。 姜成接着说:“之前陛下用的方略其实也不错,通过奴隶商队四十年如一日的削弱蛮族的战争潜力,也是这次大战从一开始左玉良就能压着蛮族打的重要原因。不过可惜当时没有万里竹海的那条密道,奴隶商队活动的范围太小,连白头峡都鲜有踏足,也给了蛮族修养的余地。 如今皇太子的意思是要两手一起抓。也就是奴隶商队继续搞,但白头峡后面的地域需要新的力量渗进去。” “新的力量渗进去?大人,属下听得不是很明白。”沈浩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意思他猜得到,无外乎就是杨束想要靠奴隶商队继续压制蛮族的空间,一方面还想把蛮族最西南面的地域彻底搅乱。可这怎么个渗透法他还真没听明白。 “皇太子的意思是由我们玄清卫出人,渗透到蛮族中去,利用他们族群的复杂性挑起矛盾,然后造成混乱。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这是让蛮族自己不停内耗?”沈浩一点就透。同时也有些猜到姜成所说的重要任务是什么了。 “这件事庞大人认为你很合适,我也觉得这件事交给你来办能事半功倍,所以先跟你通个气。说说看有什么想法没有?” 沈浩有些头大,这种事儿他之前可没做过,而且按照目前蛮族地界上的情况想要暗中派探子过去也完全没机会的,蛮族和人族天生的样貌差距就将九成九的干预手段给否掉了,不过沈浩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这件事还得再问问,因为以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的身份似乎并没有资格去完成这种大规模的滋扰行动。 “大人,这任务真交给我们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来做?这......编制上合适吗?” “呵呵,现在是不合适,但等南面主要战事结束之后你慢慢开始筹备,等筹备完了你莫非还只是靖西的黑旗营统领?” 正文卷 第806章 样品 沈浩回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姜成刚才的话。明白那任务应该是庞斑给他准备的大礼,但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较真的话黑旗营这种本质应该是玄清卫内部稽查的职权为主,同时也涉猎玄清卫的一些日常事务。但因为黑水的存在,以及黑水的优异表现,这才让庞斑有了推沈浩上去一把试试的想法。 而沈浩也的确反应很快,他清楚这种事情其实没必要真派黑水的探子在蛮族的地界上到处刺探,找准合适的目标,砸,用钱砸,用粮砸,实在不行就用铁器砸,只要肯下本钱自然会找到愿意当刀的蛮族。之后搅起蛮族长时间的内乱内耗也就不难了。 实在有不听话的苗头那就换一家继续砸。等到壮大到一个限度那就该轮到之后蛮族那边常驻的靖军来收场。 如此周而复始,还怕蛮族能够再翻天不成? 但这么做的难点就在于“砸”的分寸。砸少了不顶用,砸多了容易被当成资敌。而且还很考验高层对这项计划的信任程度。 另外,这项任务还离不开军伍的协助。甚至会有很深入的协同,不然根本不可能达成。这里面就又多了一个衔接的环节,以目前靖西黑旗营统领衙门去办身份上就差得远。但别忘了,如今南面军伍里说了算的是左玉良,而沈浩在左玉良麾下可是立过不少功的,天然会有优势。 当然,这些都不用急,等到左玉良在桑比丘和蛮族的大决战出结果之后再慢慢推进就可以了。到时候沈浩还得亲自跑一趟才行。 回到封日城之后让王俭去约了朱寿,当晚在浩城那处飞龙买的宅子里聚一餐。 这次人少,本来只有王俭和朱寿的,但要用宅子所以被飞龙听了消息,硬说要献宝,所以死皮赖脸的也跟着过来了。 沈浩来得最早,在宅子里闲逛。来这里好几次了还第一次有时间逛一逛这里,没想到这里比他以为的大得多,可不止他平常吃酒的那间大厅和前院。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鱼池,池上修了步道和凉亭,水里还有奇石点缀,一眼看去还颇有一种典雅的美感,绝对出自名家之手。 飞龙第二个来,觍着脸凑到后院跟着沈浩身后,不知哪里拿来的一把大蒲扇殷勤的扇着。 如今十月了,浩城这边虽然和封日城差不多还在热,但天气也明显能感觉到在渐渐去温了。又是傍晚,又有水池里掀起来的凉风,加上沈浩的修为,其实是一点也不热的,反倒是飞龙累得太自己一头的细汗。 “你的修为真提不动了?”沈浩没组织飞龙献殷勤,他知道飞龙就是这德行,你不让他干他能自己把自己吓死。喜欢扇就扇吧。不过扇个扇子都能扇一头的汗,这...... 飞龙脸上横肉颤颤巍巍的抖了几下,凶神恶煞的脸上泛起自以为最温顺的笑容,佝偻着腰,坚决要比沈浩矮半个头走,模样可笑。 “让大人您失望了,小的就这狗屎一样的天赋,卡在炼气境初境死活没进展,丹药吃了不少,全无用。也想开了,就这样吧,帮大人您看点场子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话说得谦卑,甚至声音在打颤。飞龙这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怕,他怕自己现在入不了沈浩的眼被抛下。就算上次空调的事情他分了一份份子,可自卑的性子让他从来不敢放松分毫。 以前苦日子的时候飞龙就外凶内怂,如今过惯了好日子自然只会变得更怂。 “呵呵,你现在是威震靖西的飞龙大哥,黑的白的谁不给你几分面子?让你来给我跑腿,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不不不,大人说笑了,我飞虫就是跑腿的材料,如今也是您抬举,不然恐怕还在阴沟沟里吐泡泡呢。嘿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飞龙跟在沈浩身后进了凉亭。 “今天是我约朱寿吃饭,你厚着脸皮跑来干什么?听王俭说你又要给我献宝?”沈浩看到凉亭里放着一碗鱼食,顺手抓起来洒了一把,池子里立马五颜六色的鱼儿涌上来,煞是好看。 “嘿嘿,大人,您看!”飞龙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椭圆形金属球,上面镶嵌了一个葡萄大小的晶片,周身布满了阵法纹路。 “法器?干什么用的?”沈浩拿过来之后在手上翻转看了一会儿,但他对法器和阵法都没有研究,所以并不能看出这东西是具体用来干嘛的。 “大人,您可以用这个法门操纵这件法器,然后您就能看到它的效果了。”飞龙得意的卖了一个关子,接着又教了沈浩一个不算复杂的法阵法门手法。 沈浩没说话,按照飞龙教的法门运起真气往法器里灌注进去,下一瞬这玩意儿就有了反应,先是上面的阵法纹路亮起一抹微光,然后居然从里面冒出声音来。 “法器?干什么用的?”......“大人,您可以用这个法门.....” 这不就是刚才沈浩和飞龙的那一段对话吗?这玩意儿是用来录音的法器? 沈浩一下就来了兴趣。而边上的飞龙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解,并且表示这个东西不单单可以用来记录声音还可以用来记录影像,而记录影像的范围是那块晶片的“视角”范围之内的才行。 沈浩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声音记录得很清晰,影像也还将将就就勉强过得去。 “大人,您上次让王总旗带了话过来,说阵法走不通的时候就试试法器,所以我就找了十几个炼器师,倒腾到前天才弄出来这么一个能用的。 里面也是靠泛灵石维持能量,一颗可以维持三个月,一个法器可以预先放置三颗泛灵石,也就是可以保持九个月的持续使用时间。 其内核和千里音符的道理一样,只不过外壳多了一道气息遮掩法阵,可以在挡住远距离传讯时的能量波动的同时最大限度的降低自身的法力波动。这相当于一个阵法和法器的互补......” 一个是阵法和法器的双盲,一个是死记硬背打肿脸充胖子,两人硬是在凉亭里说得很热闹...... 正文卷 第807章 天眼 虽然听不懂飞龙死记硬背下来的那些阵法和法器原理,更听不懂那些拗口的术语,也懒得问飞龙,这家伙就一个鹦鹉学舌的货色,问了也白问。 但虽然不懂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也不懂原理,可效果能不能满足实际需要沈浩还是可以试出来的。 首先这东西的隐蔽性很不错。沈浩试了一下,以他的修为,就算是感知全开的情况下仅仅是能感觉到这东西上面极其微弱的法力波动。要知道这东西并不是单独使用的,而是和空调配合使用,而空调本身就有法阵,本身散发的自然波动就会覆盖掉这东西的波动。 并且这是样品,根据飞龙招募的那些炼器师和阵法师的说法,若是再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还能将这东西的隐蔽性做得更好。 而持续性方面因为法器的加入让泛灵石的消耗有了极大的减少,其中涉及到了一种叫“环状能量回路”的术语,沈浩不懂,全当做“节能”装备来理解的。并且这种新玩意儿还特意增加了预设泛灵石的数量,一次放进去三颗,九个月的持续性,勉强达到了实用的门槛。 而功能方面就算已经达到了沈浩的最低预期。不但能记录声音还能记录影像,并且利用了千里音符的原理可以实现实时的远距离传讯。 “东西还不错,但每一个方面都还可以继续提升。你拿回去让下面的人继续琢磨。给他们挂上奖励,谁弄出突破就重赏谁。激励一下他们。当然,保密还是第一位,谁若是有什么歪心思,你让张烈直接处理掉。” “是大人。那些人都是散修,都是野路子,算不上多高明的阵法或者炼器,但好在这些人脑子很活,也好控制,凑一块也能出不少主意。现在张烈亲自在看着他们,出不了事儿的。” 沈浩满意的点了点头,飞龙在黑市里混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足以让人放心,加上张烈亲自看守那些人,的确不太可能出问题。 “格美空调那边最近怎么样了?”既然都聊到这里了,沈浩自然就顺便问一问空调的事情。空调虽然是由宇文贺在负责,黑水那边暗中协调,但靖旧朝地界明面上的情况还是飞龙这边最清楚,一直都有沈浩授意在密切关注。 “大人,空调简直太抢手了。上个月热的时候我还说给家里装两台晚上打开凉快好睡觉,也没有让宇文贺那边给我送,去了一趟他们的铺子,结果从最贵的到最便宜的全部都卖空了,只能预订,而且最贵的那种要两个月才能拿到,最便宜的也要大半月,还得先付三成订金,若是反悔订金不退。 现在只要是有些家底的人都要搞一台空调放在家里,就算当摆设都行,撑面子。而且最近黑市里流通的泛灵石很多都是被人买去装在空调里了,把本来就价格虚高的泛灵石又往上炒了一大截,都快到往年的四倍了。” “现在黑市里泛灵石又多起来了?” “是的大人。南面对泛灵石的需求上个月达到顶峰之后这个月就开始降低了,一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抠抠搜搜的拿到黑市这边来卖了。” 高门大户是不会拿自家囤的泛灵石出来卖的,能流进黑市的都是各地泛灵石矿场上的人干的。换句话说就是靖旧朝的蛀虫们弄出来的。 不等沈浩发问,飞龙自觉的开口道:“大人放心,我留了心眼,所有从我们的渠道出的泛灵石我都有记下来历,一直都是和王总旗那边沟通的。其实靖西这边泛灵石管控得很严,几乎没有货源漏进黑市,但外地就不一样了,时不时的就有小批量的泛灵石流进来。” “这么说你有跟王俭那边对接,泛灵石这方面靖西没有,外地不少流进黑市对吧?” “是的大人。” “很好,继续记下那些泛灵石的来历,以及别的违禁物资都要仔细记下来,这些你跟王俭继续对接就行了。算你一功。” “小的不敢邀功,这些本就是小的应该做的。”飞龙脸上笑起来全是皱,腰板弯得更低了。心里在狂喜,可脸上只敢谦虚的笑笑。 “行了,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小的过来就是想听听大人的教诲,顺便将这个法器给大人看看提提意见。对了大人,这东西还没有名字,请您赐一个吧!” 沈浩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他又怎会不知道飞龙这是在变着法子的排他马屁呢?不过给那件法器取名字的话他到是还真有点意动。 沉思了片刻,沈浩心底冒出来一个曾经很熟悉的词语,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眼珠子,就叫它天眼吧!” “天眼?好名字!多谢大人赐名!”飞龙又是一片一片的马屁拍过去。 飞龙不会晓得,在另一个世界天眼的大名可是能让小偷小摸的不敢动手的存在。同时这也死沈浩对这件法器寄予的厚望,希望在不断的完善和布置下,这个世界的天眼也能无孔不入无所不查。 “行了,这次没事了吧?”沈浩摆了摆手,他现在对飞龙这家伙的马屁已经免疫了,毫无感觉。因为这货拍来拍去就那几句,粗坯都是这样,马屁方面比较没有新意。 “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就就先走吧,不留你吃饭了。等会朱寿来了我有事要交代他,你不方便听。”沈浩对飞龙向来不会客气也不会含蓄,有一说一。再说了,这种直接一些的方式其实更适合于飞龙这种人相处,不会产生误会,更不会吓到飞龙。 “啊?哦!好的大人,我马上就走!对了,我带了几坛酒过来孝敬您的,是拿五粮液泡的药酒,效果很不错,您等会可要尝尝。” 一边说,飞龙就一边小心翼翼的躬身一礼然后告退。走得很急,等出了宅子,飞龙脸上的凶恶表情才重新回来,不过被头上的黑纱斗笠挡住,他可不想被人看到堂堂飞龙哥会来浩城的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宅子。 正文卷 第808章 远近 朱寿和王俭其实并没有比飞龙晚来多少,他们在门廊那边看到了凉亭林德沈浩和飞龙像是在谈事情,所以不好凑过去。等飞龙离开他们才连忙上前打招呼。 “见过沈大人。” 王俭还好,经常见到沈浩,而且他是沈浩门前第一心腹干将,两人关系不同寻常,所以在沈浩面前时王俭比较自然,不会太过拘谨。 可朱寿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在封日城里算是一方大佬,可在沈大人面前还是远远不够分量的。更何况如今他从最近皇太子的一些态度里察觉到了靖旧朝高层可能出现大的变化,以往被世家和门阀所关闭的大门有可能再一次被打开,他因此起了晋升的心思。 可单靠自己远远不够,朱寿需要借助玄清卫的力量帮自己一把。 有所求,那心理的态度自然就会变得不一样。并且朱寿在玄清卫里是有身份的,算是沈浩的下属,所以愈发恭敬。 “来了?走吧,回去喝两杯。刚才和飞龙那厮聊了几句耽搁了些时间。”沈浩又撒了一把鱼食到水池里,然后转身就出了凉亭。 等三人一路回到堂屋,里面的席面已经弄好了。 菜不多,但分量足,而且味道全是沈浩喜欢的。有那么一两个新菜也是放在主位面前,若是这次沈浩喜欢某一盘新菜,那么下次厨师就会找机会再上,反正是把沈大人的口味要摸熟。 宅子里的人包括管花圃的花匠都是黑水找的人,每一个都被黑水拿捏得死死的。所以在宅子里小聚不用担心被传到外面去。 几个侍从上了菜之后就退出了堂屋,屋里就剩三人,各自夹菜喝酒。 “南面的兵事最近这几天就要有个结果了,看左玉良的攻势,胜算很大。所以南面也将要出现先的方略变化,以及着手准备战争收尾的一系列动作了。你们牙行最近可有什么风声下来?” 三巡酒过后沈浩就直接朝朱寿发问,他知道牙行和各大奴隶商队都是有密切勾连的,而奴隶商队在边军里又各自拥有不少门道,消息都是第一手的,应该不会比玄清卫慢多少。如今因该是有了计较才对。 朱寿闻言却脸色发苦,放下筷子,郁闷道:“大人,您说的在理,可如今皇城那边的风波才落下,皇太子束掌控大权,而牙行关联的各大奴隶商队在这之前根本就皇太子束没有往来,以前凭借与边军的关系可以得到诸多便利而今却早就被截断。左玉良根本就不搭理他们,甚至连牙行过去的公文也都全部石沉。 人家那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皇太子登基之后再做打算的。对于牙行这样的官办地方根本不在乎。况且以前那些奴隶商队背后都是皇商,而且也都有各位皇子的份子,如今都是水中月了。” 这么一说倒让沈浩听得有些意外。不过他稍微一琢磨又觉得都在情理当中。 皇室“大考”的结果是杨束上位,其余六位皇子被斗掉了性命。而杨束偏偏又是一个之前不被绝大部分人看好的皇子。不说像奴隶商队和牙行这样肥的流油的地方了,就连地方衙门里的官人们也都只是对杨束保持基本的礼仪而已,从未想过要凑过去接触。 这就相当于上赌桌压重宝结果压错了,一无所获还不够,还有可能输成光棍。 “如今陛下已经是归隐的状态了,大事小事都是东宫在办。之前兵部起了一份关于彻底灭掉蛮族的兵事行动方略,上边附了详细的步奏和军费大致估算,结果陛下没看直接推给了东宫。 你们知道的,皇太子是什么路数,稍微以盘算就认为彻底灭掉蛮族很不划算而且同样会有后患留下。所以你们牙行这次快要有大生意了。” 沈浩并没有将话说透,南面的军略属于机密,他如今这么给朱寿说已经算是透风声了。而且这件事朱寿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朱寿眼睛一亮,急切道:“大人,您是说边军会开始发卖蛮族俘虏了?” “俘虏?边军现在手里估计没俘虏。几十万的大军自己吃喝都紧张哪里来的余粮给俘虏消耗?我说的是之后。决战若是胜了,那么蛮族最后的一片自留地也将成为靖旧朝的跑马场,上面被蛮族之前自己收拢的各种族群众多,很多都是你们牙行里的抢手货。比如狐族、猫族、兔族还有马族。” 朱寿可能是出于习惯,听到沈浩这么说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搓着手,笑道:“大人,还有马族?” “嗯!有的,不但有马族连鹿族都有。之前我在前线的时候就见到过不少。怎么样,是不是能大赚的生意?” 朱寿连连点头。比起狐族、猫族或者兔族,男性马族才是最稀有也是最抢手的蛮族。经过牙行训练后的男性马族能将他们的种族特长发挥到极致,是大量女客最喜欢最追捧的奴隶。甚至因为稀少且交易较为隐蔽的关系,一个马族奴隶的价格往往会是狐女的十倍,或者更高,而且还有价无市。 “能的能的,不过大人这其中的门路单靠牙行很不好走啊。”朱寿手痒痒,可也没有晕头。牙行一直以来都是靖旧朝奴隶生意的售卖端,基本上没有沾手奴隶抓捕、运送等等生意的前端,所以可不敢立马就给沈大人笃定的表什么态。 “奴隶商队也是来钱的行当,你们牙行就没有想过从头吃到尾吗?还是说你们玩不转?”沈浩给自己夹了一块烧鱼,够辣够酸,合他的口味。 朱寿听出了些味道,试探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搭一个奴隶商队?这摊子我以前没有干过呀。” 倒不是朱寿推诿,也不是看不出里面的好处,只是朱寿明白沈浩此举肯定另有深意,绝对不是单纯的指点他们牙行赚钱,里面利益和风险肯定对等,他不希望稀里糊涂的就被沈浩推上前台。 所以比起王俭、飞龙这些人来,朱寿的心思也是最谨慎的,他不在乎用最坏的想法来揣测沈浩,从不会相信沈浩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处给他。当然,朱寿也不认为沈浩会挖空了心思去害他,毕竟他现在和沈浩是一条船上的人。 正文卷 第809章 新建 朱寿不敢张口应下沈浩话,他想要再听听沈浩后面的话再说,反正这件事肯定不会只是“赚大钱”这么简单。 沈浩到不意外,朱寿和王俭、飞龙他们不一样,心里野得多,想要让其乖乖听话不可能,要么威逼要么利诱,别想着将这人驯服老实趴在你面前。 所以沈浩笑道:“老朱啊,你当初怎么从大执事干到如今行主的?” 朱寿连忙正色道:“是大人您帮忙才有我今日。” “你还记得就好。我帮过你,而且你也是我们玄清卫的人,这是下过委任书的,你觉得我会害你?”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对奴隶商队这方面真的知之甚少,所以不敢误了您的大事。” “之前你不是帮我往奴隶商队塞过人吗?你有熟人也有门路,就算是挖人过来新建也会很快的。就像之前飞龙那个憨货,他懂个屁的阵法和法器,还不是把空调给倒腾出来了?你比他可强多了。 而且你不来谁来?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便宜外人那就太可惜了。” 沈浩今天交朱寿来那就是想清楚了的,不可能让朱寿退走。当然,步步紧逼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要让朱寿尝到一些甜头或者要看到一些盼头,不然被逼迫着做事总会少几分味道在里面。 “还请大人教我!”朱寿本就不认为沈浩会坑他,只不过是谨慎而已。听到沈浩话里有话也知道自己没退路的,只想问清楚,这新建奴隶商队是要干嘛? 沈浩放下筷子,说:“国朝若是要彻底灭掉蛮族靡费巨大,还伴随风险。可若是放任蛮族不管又不妥当。所以需要一股隐蔽的力量在蛮族的地域上充当耳目。军伍的目标太大,奴隶商队这种被蛮族熟知的就最合适。 别人的奴隶商队我不放心,而且协调起来比较麻烦,要透露不少黑旗营的秘密出去,所以不考虑。而你本就是我玄清卫的人,又是封日城的牙行行主,由你出面新建一个奴隶商队来办这件事是最合适的。 你不是刚才也说了如今奴隶商队经营困难吗?要养那么多杀才可不是小数目。而且皇太子上位,那些之前押错宝的人想要翻身估计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若是你建一个新的奴隶商队肯定没有问题,甚至只要你拿到了边军的许可,可以先别人一步尝到战后福利的甜头,牙行上下肯定对你另眼相待。到时候我这边再让指挥使大人帮你一把,你想想看,你往上再进一步是不是就有路子了?” 沈浩不可能将后面的全盘考虑都给朱寿知道,适可而止的说了一些,就看朱寿是不是还是不识抬举。 朱寿敏锐的感觉到了沈浩言语的分寸,知道这已经是沈浩能给他说的极限了。甚至他刚才听到的这些已经可以说是玄清卫的机密了。若是现在敢拒绝,那绝对是要惹恼沈浩的。 “大人关照我,我当然不会不识抬举,只不过这要怎么才能帮到大人您呢?”朱寿不会继续拿捏,直接点头应许,同时立马就开始问后面的细节。至于说新建一个奴隶商队,朱寿自觉对他而言不会有任何难度。 沈浩点了点头,重新端起桌上的酒杯示意举杯之后一口闷掉,接着道:“之后王俭会和你联系。到时候可能恒顺车马行的刘老板也会有些动向需要你新建的奴隶商队帮忙掩护一下。” 王俭虽然事先并没有接到沈浩的授意但此时听到沈浩言语到了自己身上也没有在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对着朱寿笑了,举杯碰了一下,称“以后还要朱行主多多关照”云云。 这件事本就不需要太急,先跟朱寿说一声,朱寿回去还需要协调人手,还要往上面禀报,等到一切前期弄妥当了之后南面估计也就差不多能有一个新的态势了。若是左玉良真的如大家所想的拿下了桑比丘决战,那一切都能继续按部就班。若是左玉良离奇的输了,那就另当别论只能重新盘算。 不过手里如此大的优势左玉良的赢面很大,也是大家都看好他的原因。 朱寿应下了,那么事情就算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就是筹备和等待。所以后面的细节用不着在席面上说。于是后面就吃得很随意,聊了一些闲话之后朱寿起身先走,沈浩和王俭留在宅子里还有话说。 “大人。” 还是之前的凉亭,此时已经天色暗了,下人在亭子里点灯,上了茶,沈浩和王俭各自椅子上坐下。 “你刚才也听到了,等南面兵事的局面稳定之后国朝会有新的一轮对蛮族的方略放出来。不是彻底剿灭而是以可控的削弱为主。一方面继续实施之前奴隶商队对蛮族人口掠夺的策略,一方面会新增一股煽风点火的力量搅乱蛮族内部,让他们开始无休止的内耗。 朱寿的那一只准备筹建的奴隶商队就是咱们的敲门砖。让朱寿尝到甜头,别的奴隶商队才会靠上来。到时候我们的选择才会更多。东边砸粮食,西边就砸铁器,反正让他们拿了东西自己打自己。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说实话沈浩这一番讲述有些跳。但大致的意思却也说清楚了的,剩下就是王俭自己的理解并往里面装东西了。 王俭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然后又询问了几个细节。 最后沈浩接着道:“这件事黑水不需要实际派驻多少人过去。以老带新,吸收一些奴隶商队里的人来办最合适。甚至等事情落地,奴隶商队在前面混熟了之后还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发展几个蛮族身份的探子出来。 试试嘛,人族里都有为了钱愿意铤而走险的蛀虫,蛮族里肯定也有。如果能把黑水的触角渗入蛮族当中,那后面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聊了许久,茶都喝了两杯,沈浩起身离开了宅子返回封日城的家中。不过路上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下腹一阵阵温热升起,暖洋洋的,且似有似无的在勾起他的枪火。 “这是......飞龙那狗东西带来的那些药酒?!” 正文卷 第810章 家事 药酒不是药,本质还是酒,只不过因为有药材在其中长时间浸泡之后会带上一些除了醉人之外的功能反应。 比如去风湿,比如提气血,比如壮人阳气...... 沈浩身为修士,如今元丹境二重的修为,阳气之盛本就远不是普通人能想象。身体强健的狐女都每日下不来床就可见一斑,如今被飞龙那家伙的药酒一弄,结果就苦了夏女,使尽了浑身解数最后散架一样浑身潮红的晕睡过去,而沈浩最后还是靠着真气强行逼出了药酒的影响才安稳下来。 心里骂骂咧咧的说下次见到飞龙定要那狗东西好看,可又摸了摸下巴,感觉那药酒不仅仅只是壮人阳气,而且提升了感度,其实也不是不能拿来助兴,要不要把药方讨要过来自己泡一缸子? 早上起来的时候红绸和锦绣都不敢去看沈浩的脸,尽都红着脸颊低着头颇有些局促的伺候沈浩洗漱。 “怎么了?” “呀!没,没什么主人!”红绸咽了口口水,笑脸更红了。因为太吵了,她们昨晚几乎陪着夏女一夜未眠。疲累到还好,主要是心理上的。她们和夏女经常一起,而夏女又是从牙行里出来的,平时总会教两女怎么伺候主人,一些手段都是来自于牙行,夏女转授。 所以红绸和锦绣哪有不知道每晚主人和夏女之间的事情呢?一直都知道主人那方面很厉害,夏女姐姐总是饱受酸软,只不过那日益红润和光泽的皮肤却是让两个小的越来越羡慕。 但昨晚主人是不是太猛了一些?她们在隔壁都听见夏女姐姐求饶好几次主人才放过她。想到夏女说过她们以后长成了也要像她那样伺候主人,她们两就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带着一些期待,因为夏女姐姐的叫声根本不是苦痛,而是一种她们从未感受过的愉悦一般。 “咳咳!今天你们好好照顾一下夏女,给她炖只老母鸡补一补。”沈浩见红绸和锦绣的反应也明白了过来,老脸倒是不至于脸红,但还是有些许尴尬。同时也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这两个小狐女,不得不说,整天吃好喝好的日子还是很养人的,两个小的不但个子高了很多,身体变化也很大,似乎狐族的女孩都这么的凸出吗? 出了寝室,沈浩背着手去了堂屋用早饭,他如今的饭量又涨了一些,光是吃酸汤面的话一海碗已经不太够了,要么加两张肉饼,要么再续一碗。 锦绣留在后院照顾筋疲力尽的夏女,红绸跟在沈浩身边伺候着。老胡照例早早的过来候在边上,顺便跟沈浩聊几句,也说说最近家里的情况。 “沈爷,家里最近库房不够用了,您看是不是再建个地窖或者加几间屋子啊?”老胡这事儿已经盘算很久了,家里本来很宽敞,人也不多,可现在沈爷家大业大了,很多东西是需要妥善保管的,这样一来家里的地方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地窖?不够用?”沈浩有些愣,嗦了一大口面之后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这么占地方啊?我记得家里不是有一个地窖吗?挺大的啊!” “沈爷,那地窖已经放不下了,酒窖那边都挤占了些地方,库房也是,别的屋子又不够安全所以家里的地方是真不够了。” 沈浩这下皱眉了,说:“好生说,到底什么东西。” “古玩、字画、玉器、金器、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药材和滋补食材,以及很多金银锭......”老刘年纪虽然大了可记忆里很好,管着家,家里有多少家底他记得一分不差,说是人形账本都不过分,滔滔不绝的就开始给沈浩翻账。 “停停停!这些东西有这么多了?!都放不下了?!”沈浩一般很少看家里的账本,有时候老刘给他看他也只是看看数字是不是合得上,没有用心去琢磨过里面的细节,如今才想起来,那些反应在账本上的数字可是实打实的实物,放在家里可不就是要占地方的吗,只是没有想到已经多到这种程度了。 沈浩的身家有多少?说是巨富一点也不过分。家里的这些只是少数,大头还是在国朝的钱庄里放着,主要是五粮液的分润以及最近空调的分账。 而家里的这些除了玄清卫的俸禄和版赏之外,还有下面各级给他的份子钱和孝敬。这些上不得台面但却又是在靖旧朝的各个体系里都有的,属于体制福利,来源也是上面拨下来的款子。当然,也有一些抄家之后的精品送到了他这里。 光看看家里的这些家当就知道沈浩可不是什么好官,两袖清风更是跟他十万八千里远。 不过好坏也要看环境,就沈浩这一号,放在靖旧朝里绝对还远远算不上沈浩巨贪或者祸国殃民的人。 想了想,沈浩放下碗说道:“宅子还是太小了。你去问问周边近一些的地方哪里有大一点的宅子出售,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按理说沈浩之前晋升到正五品千户的时候就该有合适他品级的宅子送来给他住,地契当然不会给他,但在任的期间他是可以无偿的使用的,就跟以前他一路上来住的每一所房子一样。 可玄清卫在封日城这边给正五品千户的宅子就一座,早就给匡盛元住下了,沈浩之前也没想折腾,所以就继续住在原来的宅子里。 但如今看来现在这间宅子已经不合适了,那就买一座新的。 其实姜成曾问过沈浩要不要将统领衙门搬到皇城去,但沈浩婉言拒绝了。皇城虽然是中枢,可也有很多地方不是那么方便。单就一个传送法阵就没有封日城这边用起来随便,手续太多,而且各路势力太杂,耳目众多,黑旗营还是离皇城远一些才能过得自在。 老胡笑了笑,他可是一个称职的管家,自家老爷的想法他也能猜到,所以即便沈浩突然提起要换一个大一些的宅子他也毫不意外,甚至有准备,说:“沈爷,咱们家附近的大宅子基本上都是别家的祖产,没人卖的。倒是远一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商贾要出宅子,很不错,比咱家现在的宅子大一倍多,里面有三个大地窖,酒窖也有,还有大鱼池......” 正文卷 第811章 死前 万寿宫,御花园。 杨坚脸上的笑容从卸下了肩上的担子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失过。经历了数十年大风大浪以及日以继夜的苦痛,如今全都随风而去,剩下的日子他准备为自己活。 皇后?对于杨坚而言那只是一个宫里的职务,情感是不存在的,甚至他都不准备让皇后进自己的陵墓。 大睡了一天一夜,杨坚久违的畅快,他甚至又做了梦,梦到自己的父皇,然后狠狠的痛骂了对方当年坑了他。 骂得很爽,很解气,杨坚醒来都在笑。 吃?酱猪蹄!酸汤面! 可惜就是如今胃口不好了,即便是自己年轻时最喜欢吃的东西也吃不下多少了,猪蹄就一根,酸汤面就一小碗,再吃就肚子难受。 两个宦官近侍还想劝杨坚吃点清淡的,结果被杨坚一茶杯砸在脸上。 本以为死定了的宦官却发现皇帝没有砍他们脑袋的意思。甚至没有责骂他们。 陛下脾气变得好了!? 变的可不仅仅只是杨坚的脾气。说起来杨坚在当皇帝以前的名声可是“仁慈”而现在他的名声已经基本上等于“凶威赫赫”,杀死人根本不会在乎多少,只要他想。 杨坚自己感觉其实最明显。他心里的暴虐在他当开始和“赤”融合开始之后就一天一天的增加,等到“赤”从他身上离开,他突然就感觉自己似乎再提不起脾气了。 别人到死最就是喜欢回忆往昔,可杨坚不会,他对自己的过往完全没有想要回忆的想法。 谁会想要去回忆一段痛苦的过往?甚至是身不由己的过往。 在杨坚看来,他这一辈子就是当皇帝之前和现在最后的这一段时光,委实短了一些。不过不要紧,短就短点,临到死能松快一些已经让杨坚很满意了。 至于朝中大小事,杨坚是完全没心思再管了。他从来没有当过昏君,准备死之前体验一把。 “你准备就这么吃喝到死吗?还是说你觉得昏君就是这副样子?”杨修胜依旧守在杨坚身边,到明显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要不然呢?昏君不就是吃吃喝喝吗?对了,还有女色,可你觉得我现在这副身板还玩得动女人吗?”杨坚笑眯眯的,只不过声音有些弱,中气不足。 “昏君可不只是吃吃喝喝玩女人,你这样挺多叫懈怠朝政。外面都在传你还在考校皇太子,很多谨慎的人都还在观望,你这不是给皇太子制造障碍吗?” 吃吃喝喝就叫昏君的话那昏君也太无害了。杨修胜看来杨坚这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休沐而已。 杨修胜记得当年杨坚的父亲在最后的时候也是如此。 辛苦了一辈子,到死前怎么不想放松一下呢?只不过这次和上一次皇权更替不一样,上一次没有和蛮族的战争,这次却有,所以局面是大不一样的。 杨修胜不合适说朝政,到涉及到皇太子他还是能以皇族长辈的身份问两句的。 杨坚靠在软榻上,享受着阳光,热一些他都不在乎,以前有“赤”在的时候他可是一晒就难受。 “束儿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有能力来应付现在的局面。我一个将死之人还去瞎搅和什么? 至于那些观望的,要么就是包藏祸心,要么就是没有半点眼力,这种人理他们做什么? 就像那叶澜生,感觉到了危险,几次想要告老避世求活命,可惜,现在才想到要跑早就晚了,他的命就留给束儿立威风。 呵呵,我杨家的皇帝哪个上位时不见点血?我相信束儿同样不会手软。 我知道大伯你在担心什么,南面的战局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所以不管怎么变化,都不影响大局的。” 其它的都好说,但南面战事怎么可以说影响不大呢?杨修胜很不理解。 杨坚继续笑道:“大伯,蛮族只能算是小疾,左玉良能在白头峡打赢基本上就已经把蛮族的骨头打断了。只要他不是故意输,桑比丘的决战就输不了。 所以如今南面的战局本身已经不重要了。真正需要考虑的其实是后面对蛮族的新方略。 不过目前看起来束儿并不准备把蛮族杀干净,而是要把蛮族当成猪来养。这个想法不错,但问题也有就看他以后怎么应对了。” 听了杨坚的话,杨修胜好奇问道:“那你为何不给皇太子提个醒呢?” “提醒?他还要当几十近百年的皇帝,我还能当几天?明天一觉醒不来都有可能,我又能帮他几时? 若不是如此原因我又何必费心思安排一场大考呢?为的就是要选出一个能够应付任何复杂情况的儿子出来当继位。我相信束儿能够做得很好。 倒是我死之后大伯你们枫红山庄也该动弹一下了?枉死城虽然啃不动,但它们也不能就真不把我们靖旧朝当回事,这次已经碰到我们的底线了,不管是不是血衣门在暗中支持,也不管杨文广是不是真的还活着,都要有一个说法。 大伯,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杨坚是看着杨修胜的眼睛在说,眼神犀利,似乎又回到之前威震八方的时候。只不过这眼神一闪而逝。 “嗯,我记下了,你死之后不管新皇是不是会继续追究这件事我都会全力处理,杨文广就算真靠着异术逃了一条命来也要把他翻出来弄死,不能继续任由皇族的祸害在外放肆。” 杨坚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招来身边的一名近侍宦官,然后从自己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模样奇怪的玉符,这玉符其中一面无规则切开,上面布满阵法纹路,还有几个金色大字:天下无敌。 “拿去东宫,交到太子束手里。去!” 宦官双手接过那枚玉符,喉咙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应是之后出了御花园,挥手找来十几名禁军侍卫一路朝着东宫疾行而去。 “天下兵马符?!你就这么直接交给皇太子了?”杨修胜看得有些傻眼。即便杨坚如今临死了,他依旧看不懂杨坚到底在想什么。 ps:今天2更,休息半天。请诸位多多包涵,拱手! 正文卷 第8 12章 求见 天下无敌! 这就是靖旧朝立国之战时的威风。 当时蛮族入侵,宗门环伺,杨家先祖却横扫八方力劈六合,生生将蛮族赶出了竹道并且让天下宗门不敢妄动分毫。所向披靡为靖旧朝赢下了定鼎天下的基层,同样也给后来人一个威风八面的底气。 所以在靖旧朝的天下兵马符上才会有“天下无敌”这四个字,彰显的不仅仅是气势还有底蕴。 而天下兵马符就是皇帝手里最大的一张武力牌,这东西可以和兵部里存放的另一片天下兵马符合拢唯一,是调遣天下兵马的必要条件之一。 皇帝亲自签印的调兵令条,天下兵马符,以及兵部尚书印签,三者为一体,可以调动天下兵马。 天下兵马符落在旁人手里或许仅仅只是一个象征性浓郁的东西而已,因为除了皇帝,别人就算拿到天下兵马符也没有办法调遣兵将。但是这个东西对于皇太子的意义就不同寻常了。 一般来说,都是皇帝临终之前,选一个大朝会的时机,在群臣的观礼下将天下兵马符交到皇太子的手里。这算是一种仪式,代表着皇权的进一步过度,也意味着皇帝对皇太子的认可。 但这一次似乎又不一样了。皇帝将天下兵马符直接转交到了皇太子束的手里,没有通知群臣,没有选择在大朝会,甚至外界得到消息都是宫里悄悄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虽说皇权的交接庙堂里的大臣并没有权力直接插手,但作为天下的一份子,皇帝总该要尊重一下他们的脸面?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办了,这实在是...... 急的人大有人在,都是之前一直在选择观望的那些人,总对皇太子束有偏见,甚至是持才傲物,想着让皇太子主动过来给他们递台阶,然后他们才会顺势下坡拥护新皇。 可如今看来留给那些想要拿捏皇太子的人的时间不多了。 因为天下兵马符一移交,等于说皇太子登基的最后一道障碍也消失不见。并且获得了最强的武力。谁若是还不过来下拜那就肯定会被认为心怀不轨,等待他们的就是雷霆杀机。 可从商贾和新兴勋贵中一路杀出来的皇太子束又不是那种好说话会忍让的人,世家和门阀如今都感受到了坐在针毡上的感觉,想要这时候见势不对了再凑上去拜下可不会有好脸色,甚至能不能见到皇太子都还两说。 旁人尚且对皇帝突然交接天下兵马符的事情惊讶不已,杨束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同样如此惊讶。 但惊讶之后杨束脸上却有些落寞。 “父皇恐怕时日无多了。”杨束已经在和“赤”融合了,他对自己父皇的身体状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甚至清楚他父皇是靠着一种催榨生命潜力的汤药来抵抗苦痛保持头脑清醒,最后硬生生的坐镇皇位主持完成了皇权交接,此时连天下兵马符都如此简单的交给他,看来时间上应该是等不到下一次大朝会了。 “父皇如今在哪个宫里?” “万寿宫。”边上的内侍宦官躬身应答,他是新配到皇太子身边不久的,如今还很忐忑。 “走,到万寿宫去!” 杨束这是拿到天下兵马符之后第三次要去找皇帝了。前面两次都被拒绝了,这一次他准备直接堵上门,皇帝不见他他就不走。 万寿宫得名的原因是因为里面花圃树木众多,一年四季都有绿色和彩色,生机从不断层,所以得名万寿。 不过虽然万寿宫里景色宜人,但历代皇帝都很少有喜欢来这里的,一来是国事繁重,二来是“赤”的影响让皇帝们但凡有些休闲的时间都喜欢泡在福安宫的温汤里消减苦痛。历代皇帝在万寿宫里逗留的都很少。 似乎杨坚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出人意料的皇帝。 果然如杨束所料,他的第三次求见还是被拒绝了。不过这次他不会就这么退走,而是继续站在万寿宫外再次求见。 这可难为了通传的宦官。根本不敢给杨束脸色,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多嘴,只能两头跑。最后足足来回了十余次,皇帝或许是烦了才让杨束进去。 距离上次在宗祠的密室里见到父皇之后已经有些日子了,杨束看到父皇的时候有些愣神,他第一次看到杨坚身上的气息这么平和,脸上虽然因为他不停的滋扰隐隐有所不满,可眼中完全没有往日里的那种骇人凶威。 行了礼,杨束站在边上,和杨坚一起欣赏一场在林间铺开的歌舞,似乎讲的是一场林中的大战,称为战舞也可以。杨坚喜欢看这些有劲儿的歌舞,对于软糯糯的舞蹈兴趣不大。 “你来干什么?死皮赖脸的可还要皇太子的风度?”杨坚是真不想被儿子打扰他最后闲暇的时光,但老让皇太子在万寿宫外赖着不走也不是个事儿,是要出风言风语的,于是杨坚最后还是让人把杨束带了进来,但并不是很高兴。 “父皇,儿臣没什么事,只是想多陪陪父皇。”杨束言语平静,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时日无多了,他虽然对其并无多少父子之间的温馨回忆,但为人子,送父最后一程的心思他还是有的。 杨坚闻言偏过头来,看了杨束一眼,这是他在杨束进来之后第一次把目光从歌舞上挪开。 “你有着心思倒是难得。”杨坚端详了自己的小儿子良久,笑着点了点头,摆手让边上的人给杨束赐座。 父子两坐下,安安静静的看完了这一场林间的战舞,舞者退下,顷刻间林子里就只剩杨坚父子两人。 “父皇,您真的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杨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疑惑许久的话。 按理说皇权交接是一件极其繁杂的事情,说细节多如牛毛也不为过。但杨束到现在连天下兵马符都拿到手里却从未和父皇谈论过半句关于皇权交接的细节,从一开始似乎他父皇就打算信马由缰的对他不闻不问。 如此奇异的交接饶是杨束心大且自信满满,依旧不免会有些忐忑。如今感觉到父皇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一下有些慌乱。 正文卷 第8 13章 思路 杨束从小就属于心里有一杆秤的人,做事看起来不着调,但实际上却一直有自己的算计。 一次一次的成功让杨束的信心一点一点的坚定,等到他最终披荆斩棘的拿下“大考”时,这种信心到了顶峰。 可宗祠里“赤”的出现又让杨束里原本自成体系的信心出现了新的变化。 盲目自信的都是傻子,当未知出现的时候谨慎的人才能活得更久。所以杨束明白,他所有的自信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其实是需要有人指点的。而这个能够指点他的人如今已经油尽灯枯了。 听到杨束的问话,杨坚靠在椅背上偏过头来,说:“你做得很好,不需要我给你交代什么。” 杨坚说的是实话,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一些理解和见识能够帮到自己的儿子,况且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身上有一种历代皇帝都没有的特制,走的路子也很特别,加上性格和际遇,杨坚认为杨束很可能会带着靖旧朝来一场新的变化。 一个帝国不能一成不变,一成不变往往代表的就是衰败。所以杨坚看似草率的对杨束毫无指点,皇权的交接也肆意随便,实际上杨坚只是不想影响了自己儿子的一身不同于他的思路和理念。 但杨束并不知道这些,他还是希望能够听一些父皇关于帝国的一些看法,包括战争,包括庙堂里的人,也包括天下百姓。 “父皇,如今局面微妙,朝中不少人都对儿臣身怀不满,甚至私下串联者众,不知在密谋什么。儿臣脾气倔,不愿和他们虚与委蛇,所以准备下手修剪,不知父皇以为如何?”杨束还不容易见到自己父皇,还是忍不住将心里一个重要打算问了出来。 所谓的私下串联和密谋,这些人就差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各路世家和门阀。这两个是靖旧朝千百年来形成了最古老的势力。里面虽然不一定一直都是哪一门姓氏,也有世家门阀的起起落落,但这两个群体却从靖旧朝建立之初就存在并且深扎根系。 杨束直接言明自己准备朝攀附在靖旧朝这颗大树上最大的两条藤蔓动手,也想看看自己父皇的反应。 出乎杨束的意料,他父皇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反而是微微一笑,说:“世家和门阀早就尾大不掉了。国朝的方方面面都有他们的存在,而且看似松散实则联系紧密,最喜欢干关起门来自己耍的把戏,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你若是有信心,修剪一下这些人也好。” 杨束见父皇赞成自己,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又问:“既然父皇也赞同,可有什么能教儿臣的?如今儿臣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但一直没有头绪。” “头绪?世家和门阀都很谨慎,他们从来不会直接把手伸到庙堂当中,美其名曰要照顾皇帝的情绪,实际上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拉一层遮羞布。 文官、武将,要么淸贵系,要么勋贵系,要么就是军伍系,里面还有修族,这些杂乱的暗流其实大部分都有世家和门阀的身影。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寻找什么突破口,只需要抓住一个足够上台面的人撕开就行。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你找的“萝卜”够大,还担心动不了世家和门阀的根本利益吗? 只要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根本受到了威胁,自然会对你发起反击,到时候见招拆招而已反倒是好办了。” 杨坚张口就是一大段。姜还是老的辣,他虽然没有动过世家和门阀,但并不是没有琢磨过这些。就好比刚才杨束打的比喻,靖旧朝是大树,而世家和门阀就是攀附树干上的藤蔓,若是藤蔓缠得太紧,长得太密,那是会把大树缠死的。修剪自然就有必要。 杨束听得眼前一亮。这个问题他和他麾下的谋士们这些天来一直在商议,谋士拿出来的方略大多数都是从地方上逐渐蚕食世家和门阀的羽翼,然后用时间慢慢的消弭掉他们在国朝的影响力,同时扶持起新兴的勋贵或者商贾去填补出现的空档。 但是杨束心里清楚,这些被谋士们呈上来的方略虽然可行,但里面的私货不少,而且见效太慢了。 世家和门阀何其庞大?单单从最下层慢慢的往上侵蚀,先不说会不会失败,就算顺利也要以十年计。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中变数太大了。以至于杨束虽然下定了决心要改变国朝上层的结构,但具体如何展开却一直没有敲定计划。 如今碰个运气的问了自己父皇,没想到对方三言两语就帮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不像麾下的那些谋士所拿出来的方略那样需要从最底层开始慢慢侵蚀,伴随长长的时间跨度。杨束发现自己父皇所说的才是世家和门阀的本质,他们隐藏在庙堂之下,看似收敛实则占据了大片权柄。 挑一个位高权重的出来,然后当做撕开世家和门阀伪装的口子? 这个办法很好。只不过这种人并不那么好找。 “父皇,您说的莫非是叶澜笙?”杨束飞快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所有能在庙堂上称得上身居高位且目前属于落水狗的人就是文官集团曾经的领袖左相叶澜笙。 “没错。”杨坚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反应力,这么快就找出了关键人物。接着又道:“叶澜笙私心太重,之前为了打压军伍,甚至想要把朕的旨意都顶回来,串联几个大部的尚书要给朕下马威。 呵呵,可惜,朕都没有动手,户部白常卿就被你给捞了过去,然后反过来摆了叶澜笙一道狠的,让他后面的那些歹毒计划胎死腹中。 所以叶澜笙早就该死了,只不过留着让你来杀也好给你登基壮壮声势。没想到你还有修建世家和门阀的心思。如此倒还歪打正着,叶澜笙你把握住定能帮你打开局面。” 杨束点了点头,叶澜笙的事情他是早有猜测的,之前拉拢白常卿的时候就有断言,如今听来的确叶澜笙自有取死之道。 正文卷 第8814章 结束 十月廿三,皇城里已经开始转凉,街上行人也不再短褂短打,而是换秋衣等候严冬的逼近。 这日刚过午时,数道无形的法力波动划过长空,一头扎进了皇城。 指挥使衙门里庞斑正在公廨房里和人谈事,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庞斑眉头微微一皱,扬声将人叫了进来,然后拿到了一份十万火急战报。 摆手将公廨房里的事情暂时推下去。 这个时候来了战报,还是十万火急的战报,庞斑心里笃定是桑比丘决战出了结果了。 果然,庞斑展开战报之后当头一行字便是:南面桑比丘决战概况。 十月十八,左玉良率中军压境桑比丘,于桑比丘八十余里处遭遇蛮族拦阻,遂先锋军三万出阵迎击.....十月十八日晚,左玉良前锋军击溃正面之敌,然后回撤。而左右两翼夜里行军三十里扎寨,中军继续前压十里...... 十月十九卯时,蛮族反扑到来,主力愈十五万余,杂兵十万余,分三路掩杀而来,一度冲破靖军左翼威胁到中军本阵...... 十月廿二,四日鏖战,蛮族退到桑比丘最近七八里处死守。当日傍晚,一只红土氏族主力突然脱离桑比丘死守防线往南逃窜,左玉良稍作围堵未果之后便举兵突袭敌逃窜之后留下的防御漏洞。 十月廿三,寅初时许,右翼率先突破蛮族最后一道防线,遂往北扩张,卯初时突破口彻底撕开,中军压跨正面蛮族防线,而后卯正时蛮族出现全线溃败。 辰时,前锋军冲入桑比丘,夺霜月旗,阵斩霜月氏族之长,红瞳狼族狼王,阿尔比...... “打得好!简直秋风扫落叶!干净利落!” 庞斑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情绪激动过,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脸上笑意盈盈,拿着手里的铜条反反复复的看了三遍之后才让人拓印了往下面转发。 战报上没有给结论,而且还是一份相当简要的概括。看得出是急急忙忙的送来的第一手情报,想必详细的战报会随后送来。当然,对于庞斑而言这场决战细节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 九月拿下白头峡大战全胜,十月底拿下桑比丘,算上之前的剑川大捷,左玉良凭借这三场胜利已经可以算是把蛮族脊梁打断了。 一个被打断了脊梁的敌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瞧瞧战报上关于十月廿二的描述,在最后关头,白头峡大败才加入进来的红土氏族并没有选择留在桑比丘战至最后,而是临阵脱逃。不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氏族保存实力,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经次一役,红土氏族和霜月氏族之间的联盟应该是没有可能再继续下去了,整个蛮族又将重回混乱的内部趋势。 而在战报的最后,蛮族里最具侵略性和战斗力的霜月氏族被撕得粉碎,霜月旗被夺,连族长红瞳狼族之王阿尔比也被斩于阵前。 如此一来,就算红瞳狼族和霜月氏族不会因此覆灭也会瞬间从顶级氏族一落千丈,实力打个对折都是往好了说,极可能一下沦为三流。 庞斑对于兵事是有相当研究的。虽然比不上军中的老将,但绝对可以根据手里的战报看清楚眼下整个战局的态势。 重新坐回椅子上,庞斑一口抽干茶杯里的水,像是以茶代酒。 拿出地形图仔细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两个字来:“赢了!” 失去了最主要的粮食产地,失去了象征意义极大的桑比丘,失去了数以十万计的主力军,失去了树立王庭的希望,甚至两大氏族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这种局面蛮族又能怎么打?还能怎么打? 按照庞斑的想法,霜月氏族基本上可以不用理会了,而红土氏族很可能会继续依托虎柱原进行抵抗。还会学着历史上数次大战后期的那种化整为零的游荡滋扰战术,以自己的土地被彻底打烂为代价拖延或者说将靖军陷入绵长的消耗和追击战当中。 也就是说,桑比丘决战之后,往后就不会再出现如此规模的大战了。而左玉良已经可以算是打完了该他打赢的所有仗。 按照一般的惯例,战局到了这份儿上兵部会出面,会把主帅的兵权收走大部分,并且开始逐步将四大方面军撤回来,最后只会留下边军的那部分兵力。 拙火关上的驻军数量是定死的,之后包括亥下、滩石的兵力都将重新厘定。而是不是要在蛮族的腹地常驻兵力,这一点庞斑判断是肯定会,但具体还得等兵部下达最后的命令才晓得。 扭头看向窗外,庞斑的视线似乎越过了层层建筑的阻碍看到了那深宫中的身影。 “陛下应该安心了?” ...... 万寿宫,主卧室。 杨修胜几乎和庞斑同一时间收到战报,区别只是在于庞斑手里的战报来自于前线监察使,而杨修胜手里的战报则是来自兵部转呈。但内容上几乎没有区别。 “你们下去。”杨修胜挥手屏退了送来战报的宦官。叹了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点着安神的檀香,两个宦官在角落里伺候着。床上躺着似晕似睡的杨坚。 “如你所料,左玉良又胜了,不但拿下了桑比丘还阵斩了霜月氏族的族长兼红瞳狼族的狼王阿尔比。红土氏族在最后关头临阵脱逃,应该是跑回虎柱原去了。”杨修胜站在床边,用尽量平缓的声音将战报给床上的杨坚介绍。 “哦?赢了?呵呵,那就好。该我的事情就算有始有终了。”杨坚虚着眼睛,似乎睁不开,言语声音更是有气无力,但脸上带着笑,语气中听得出他是高兴的。 “你最后一桩心事也了结了,时候刚刚好。我帮你通知他们来送你一程?” “嗯,是时候了。大伯,有劳你了。” “分内之事。我会让人马上去通知的。”说着挥了挥手,室内一个宦官立马佝偻着要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脸上一片悲色。 而杨修胜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杨坚诚恳的说了一句:“这些年为了国朝,你也鞠躬尽瘁,辛苦你了!” 沉默半晌,杨坚努力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是呀,是够辛苦的,不过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