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 1.第 1 章 ≈lt;/str一ng≈gt;弥留之际有人作法,“带煞之人,需将尸身焚烧七七四十九天,混于丹砂埋至千年槐树下。” 便可神魂尽散,永世不得超生。 姜妗嘴唇蠕动,替他补充。 看啊,她这一生,多像一个笑话。 玄学中人易五弊三缺,姜巡便占了五弊中的“独”,子嗣缘淡薄,年过四十之后便和妻子商量着领养了个孩子,取名姜皎。 “爻”,皎也,一指日光,二指月光,饱含了夫妻两个对姜皎的疼宠和期许。四年后,崔兰九却突然怀孕,生了个小女儿,姜巡欣喜之余亲自给女儿卜了八字,结果却得了个克尽亲族,天煞孤星的结果。崔兰九当时就哭晕了过去。 姜巡愁苦之余,给小女儿取名姜妗,“女”和“今”即为家族中外姓人的意思,又把姜妗寄养出去两年。每次姜妗回家,崔兰九都会大病一场,妗过了十二岁命坎,姜巡才把女儿正式接回家。 可惜十二年不在身边教导,姜妗养成了极为骄纵顽劣的性子,让姜巡夫妇头痛不已。幸好大女儿姜皎善良可爱,又天资聪颖,夫妻两个心里宽慰很多。 姜妗最近又闯了个大祸。 乔家老爷子七十古来稀整寿,请了大峪市最有名望的几位术士做醮祭,姜家虽然风光不在,但在大峪市也有着数百年积累的声望余威,姜巡自然在受邀之列。 姜妗就是在醮祭进行到娱神阶段的时候闹起来的,她从三楼露台摔下去的时候还扯了乔家小女儿乔欢一把,不省人事的两个小女孩把乔家人骇的连回神都没让术士们做,草草散了寿宴。结果乔欢折了一条腿在医院里住着,闯了祸的姜妗昏迷数天,昨天醒了过来,身上却连层油皮都没破。 姜巡气的大发雷霆,崔兰九则是又病了起来,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姜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紧紧的拉着,大白天里昏暗到几乎看不清屋里的摆设。姜皎开了灯,靠墙两米宽的大床上,果然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妗妗,吃点东西吧。” 听到专属于姜皎轻柔温软的嗓音,姜妗才迟疑的从墙角坐了过来。姜皎叹息着摸了摸姜妗带着青黄病态的脸,熟练的一勺一勺的喂着浓香四溢的米粥。 “我已经劝住爸爸了,你也别怪他发那么大火,你昏迷那么多天,把大家都吓坏了,爸他也是担心你。” 姜妗吃力的咽着粥,泪珠掉落在碗里,却还是点了点头,姜皎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 “小妗乖,是不是委屈了?” 姜妗抽了抽鼻子,摇摇头。 喝完粥,姜妗依恋的抱着姜皎,姜皎的身上香香的,暖暖的,像是抱了一团云朵。她已经有十几年没能像现在这样依偎在姐姐怀里了姜妗鼻间的酸意又开始往上窜,怕姜皎察觉出来,她忙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姐,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姜皎一愣,姜妗很黏她,但随着日益长大,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提过要跟她一起睡了。 姜皎只能温柔的抚着姜妗的背,“姐姐陪你到睡着好不好?一会儿我还要去爸爸那里晚上都不知道几点能休息了。” 姜巡一直都遗憾自己资质不好,于是对很有灵性的姜皎的教导就加倍严格。无论严寒酷暑,朝五晚九,有难学的课业的时候甚至会彻夜都不许她休息,幸好姜皎本身也好学,这些年来姜巡对她一直都很满意。 姜皎果然等姜妗呼吸平稳之后才端着碗站起身,匆匆离开的姜皎没有看到,熟睡的姜妗在她背过身之后就悄悄睁开了眼睛。 骤然重生,身为玄学中人的姜妗却怕透露天机给身边人带来灾祸,只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才露出激动的神情,她近乎贪婪的看着姐姐的背影,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 姜妗的爷爷姜震川曾经说过,活了七十多年,只有两个人的面相他看不出来,一个是姜妗,另一个就是姜皎。当初年过四十还没有孩子的姜巡夫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收养了姜皎。 但姜皎无疑是极美的,雪肤花貌,黑发像是上好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即使是背影,也让人恨不得将一切美好的词语都拿来堆砌在她身上。 玄学中有相由心生一说,如果说姜皎的气度相貌都注定了她会是一个聪颖纯善福德深厚之人,那姜妗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对照组。姜家夫妻两个对小女儿感觉亏欠,对她极尽溺爱,养成了姜妗嚣张骄纵的脾气,又好吃懒做,十四岁的小姑娘就脸肿身圆,小时候还能称一声白胖可爱,现在就是满脸横肉了。 姜妗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青黄的脸上缀着几颗青春痘,大而无神的眼睛,惨无人色的嘴唇,她自己都厌烦再看第二眼,更何况除了一脸的病气外,疾厄宫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灰气。 等等,灰气? 正要转开视线的姜妗以为自己眼花,再凝神去看,镜子里的景象却让姜妗一脸震惊!除了印堂之下鼻梁将要高起的山根处笼罩着淡淡的灰雾,双耳的地轮(耳垂)处也萦绕着两团浓重的黑雾! “夫精者,身之本也”,胎儿通过自身完全敞开的百会囟门和会阴“无为而为”,可以直接吸收天德地气藏于肾内,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元精,在玄学上又叫做元炁(qi),地轮正是肾藏精的部位。元精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姜妗天生就有天目,上一世修炼勤勉,临死前靠着后天之精勉强也能用上几次天目,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先天之精匮乏 这明显是有人在她胎儿时期就种下了恶煞! 先天之精分为胎婴养虚,幼儿养性,少年养正三个阶段,姜妗现在正是处于少年养正的阶段,浓郁精粹的先天之精还没有彻底被煞气侵袭。再种上几年,姜妗怕是会恶疾缠身,暴病而亡。 谁这么恨她将来的那些仇家都还没有出现,为什么会有玄术中人对她一个小姑娘中煞?还是从胎儿期开始,十数年来不曾间断,要不是姜妗先天之精浓厚异于常人,大概生下来就会耳聋眼瞎。 最可怕的是她上一世她完全没有察觉! 姜妗掐了个手诀,以指为笔在额间轻点,疾厄宫的灰雾慢慢散去,地轮上的黑气却是暂时无能为力。 “你看看她干的好事!姜家已经有十几年没能主持醮祭,她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找麻烦吗?还对那么小的姑娘下手,那可是乔家!还有多大的祸是她不敢闯的!” 姜妗沉思间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姜皎着急道:“小妗也病着呢,有什么事爸你也等过几天再说,别吓着她。” 姜皎一个没拉住,姜巡已经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了门,“姜妗你还准备在床上躺到什么时候?既然没事了就跟我去乔家道歉!” 姜皎着急,“爸!” 姜巡这次却连一向宠爱的姜皎也训斥起来,“你给我闭嘴!” 姜皎咬唇不敢说话,一双美目担忧的看着妹妹。 姜妗皱眉,“你骂姐姐干什么?” 姜巡气笑了,“你还有功夫管别人?看来病是全好了,好了就给我滚出来!” 姜妗脸一扭,“我不去。” 姜巡的火气蹭的就又冒了上来,“你反了天了是不是?” 姜妗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我去道歉?” 姜皎见姜巡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忙上前打圆场,“小妗你少说两句,有什么委屈慢慢跟爸说。” 姜巡气结,“她还委屈?乔欢的腿现在还折着呢!是不是非得等哪天闹出人命了她才会知道害怕?” 姜妗想解释,姜皎却一直给她使眼色,“别跟爸犟了。”,姜妗无奈,姜皎却已经硬扯了暴怒的姜巡出去了,“你没看小妗还一脸病色呢,爸你小心再把妈给惊动起来” 两人走的远了,还能听到姜巡饱含失望的痛斥声。 姜妗其实没有说谎,这次的事情真不是她的错。 娱神在民间又称跳大神,跳神时,巫师们统一着花红马甲和裙子,头戴网子(一种专用的黑□□帽,装有假长辫)。乔欢当时偷笑姜巡年纪大,看上去又丑又滑稽,姜妗气不过就跟她争执了几句,推搡间乔欢差点摔下露台,姜妗想拉她却被她反扯了下去。 毕竟是乔老爷子的七十整寿,乔欢应该是怕说出实情挨骂,就歪曲了事实。上一世姜巡不信她,姜妗倍感委屈,撒泼打滚不肯去跟乔欢道歉,后来还是姜皎陪着备了重礼的姜巡去的乔家。 姜巡本来就于玄学一道上没有天分,不过是靠着姜家数百年的声威余韵才在大峪市有一席立足之地,至此之后更是无人问津。幸好还有长袖善舞的姜皎在,姜家才没有因为得罪了乔家彻底没落下去,后来姜皎和乔家交好,名声慢慢打了出去,才有慕名而来的人再度拜访姜家。 只是这时候请的就是姜皎了,姜巡受了姜妗累害至此,姜妗却仍旧不知悔改,后来父女间的感情几乎降至冰点。 阴煞的事暂时无迹可寻,这件事却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姜妗自然不愿意受这种平白之冤,想了想,还是起了床。/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lt;/str一ng≈gt;姜家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有个别名叫木星村,因为地处难得的大吉木星形山水局而得名,后来大峪市扩建,木星村被规划局并入了市区,这个别名才渐渐被人遗忘。 木星吉者,出人清贵,诗书文章超众,出文人秀士。木星在龙叫贪狼,在叫紫气,在砂叫贵人,在水叫水箭c水枪(主武贵的意思)。 数百年前木星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只有一个猎人在这里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的茅草屋。后来姜青莲路过,出高价买下了猎人的茅草屋,追随姜青莲而来的玄术高人们也纷纷在这里置地置房,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取名木星村。 姜青莲就是姜妗的老祖宗,也是奇门派的创始人。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奇门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皎这下也忍不住了,急促的制止,“小妗!” 姜妗这次却没有再听姜皎的话,转了视线看向乔老爷子,“明明是有人在乔家设了风水局要害人,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姜巡气的眼皮子直跳,就连好脾气的姜皎都是满脸的尴尬,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家上下谁不知道姜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对家传的玄学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姜家的脸看来真的要被丢尽了! 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掩饰心虚的乔欢眼睛突然一亮!/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lt;/str一ng≈gt;乔欢的父亲乔梁先笑了起来,乔母童婉蓉在给女儿削苹果,不想给这个和女儿同岁的孩子难堪,就轻拍了丈夫一记。乔老爷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老迈却不显浑浊的双目只瞧着姜巡一人,“姜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几人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和姜巡父女一样,知道姜妗的底细,实在是因为姜妗的切入点太过幼稚可笑。乔欢出事的时候乔家正在举行醮祭,被乔家请来的不是大峪市的顶级风水术士,就是诸如姜巡这样有着百年传承的玄学世家传人,乔家风水要是有什么问题,哪里还轮得到姜妗这么个小姑娘在这里置喙。 姜巡又是失望又是羞惭,他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姜巡原本挺直的背脊变得佝偻起来,隐忍的对着姜妗道:“姜妗,你出去。” 姜妗一怔,张口欲解释,姜巡却发起火来,“把人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不想道歉就给我滚出去!”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病房里异样的气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症结,不禁心中暗暗苦笑。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令术界人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煞星姜妗,也不是那个引得无数宝马香车拱手相送只为求她一卦的姜大师了。 姜妗并不是在胡说,她刚才之所以一直站在病床前没动是瞧出乔欢的面相不对。正阳派人无论奇门遁甲麻衣相法还是紫微斗数寻龙点脉诸类都要通晓,甚至盲派相法都有详细的流传法门记载,姜巡这么多年一直监督姜皎日夜背诵实践的正是这些传书内容。 自古以来玄学中人都是艺不轻传,守口如瓶,不见真人宁可带进坟墓里去,连能从面相上过三关,即断准父母c兄弟c子女的都寥寥无几。有些出名的安徽先生倒是对此类有真招,只可惜从不传人。而这些于旁人难如登天的术业,对姜妗来说却并非难事。 这就又要从姜家辉煌的家传史说起了。 天目又叫天聪,数百年前姜青莲成为一代玄学大家受万人追捧,就是因为其不但玄术精湛,更是天生天目,而天目是具有遗传性的。天目不是透视也不是隔物看物,而是看气,生气,阴气,煞气。 姜青莲所建立的正阳派把气分为青c黄c白c黑c红c赤c紫c暗c滞c朦十色,通过额上眼下双耳手掌等处各宫推演主人家的吉厄前程,当年的姜家也正是由此奠定了玄学一道中正宗的地位。可惜一旦长到七岁,天目就会开始退化,而姜青莲离世后天目的修炼之法失传,姜家这项通玄术法就逐渐泯灭了。 据传姜家的一本秘术杂记中记载姜青莲玄术臻于至境,靠着天目可通古今观未来。不过后来姜家后人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天赋异禀如姜青莲之人,传言中的那本由姜青莲亲自撰写的秘术也早已经遗失,此类说法就只被姜家内部人当做一项津津乐道的谈资传说了。 姜妗一进门就先看了诸人,乔老爷子和乔梁都是人中深且长,下缘宽厚,这样的面相宜子宜孙,儿女满堂。乔老爷子更是印堂黄润发亮,中正处隐透紫气,福堂上也是黄气如环,这样的人命格奇佳,有他坐镇必定是荫子荫孙,即使小有灾祸也是化险为夷。 乔欢是乔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两人又住在一起,她脸上的中正司空却都是浮着黑朦之色,福堂印堂赤色同现,这是外物所致沾染灾厄的表象。应该是被风水煞冲撞的原因。 姜妗上一世机缘巧合下得了姜青莲的手札,却因为体内元精限制,到了临死前才堪堪能做到通古今望未来。这一世她的先天之精还没有被彻底侵蚀,见乔欢面相存疑,就试探着启了天目。 可她身上还中着恶煞,不过短暂一眼,骤然间的反噬就差点让她当即晕过去,姜妗就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可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别的意思了。 “我” 姜妗再次试图说话,却又被姜皎拉了一下,姜皎低声急促道:“妗妗乖,别乱说话了,跟我出来一下好不好?” 姜皎清丽的脸上带着焦急和微微的祈求,生怕姜妗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继续惹怒姜巡,也会把乔家给得罪个彻底。 姜妗本来就在虚弱状态,现在还能安稳的站着不过是强撑着想把眼前棘手的事情解决掉,姜皎一拉让她脸色登时煞白,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因为心虚害怕,姜巡更是失望愤怒。姜妗反抓住姜皎的手,稳了稳身子,姜皎面上安慰许多,歉意的冲着病房里的人笑了笑,就要半扶半拉着姜妗出去。 姜妗没被拉动,反而顺势推开了姜皎!姜皎被推的倒退三四步,差点摔倒,姜巡忙扶住大女儿,愤怒道:“姜妗你闹够了没有!” 手脚发软的姜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小心,不禁愧疚了看了姜皎。可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实在没时间再浪费在无谓的解释上,转瞬间就收回了视线,认真的看向乔老爷子。 “一会儿您会接到电话,有人会告诉您乔欢奶奶在家里滑到,正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之后一个中年女人会进来给乔欢送饭,食盒里的排骨汤会洒乔欢一腿,你们小心点儿,她本来就伤着,再被烫伤伤势会再次加重。我瞧您面上奸门处隐有青白混杂之迹,乔老太太的灾祸如果不及时化解近期必出大事!”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下温柔贤惠如童婉蓉都忍不住了,重重的放下了苹果和水果刀,“你不道歉就算了,怎么还诅咒起人了?要是我们乔家哪里得罪了你们家就直说!如果没有就请出去吧!我们乔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乔老爷子冷冷逼视着出言不逊的姜妗,“不愧是玄学正宗正阳派的传人,果然好本事。” 这讽刺的就是姜巡了,姜巡又羞又臊,再没脸在病房里呆下去,涨红了一张脸拉着姜妗就往外走!姜妗还想说什么,姜巡已经暴怒道:“你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就当我姜巡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姜妗苦笑,无奈的闭紧了嘴,姜皎想说些什么,可姜妗显然已经把乔家人全给惹毛了,眼下只会多说多错,她只能垂目跟了上去。 姜巡三人刚出了病房门,乔老爷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乔欢立刻看了过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家爷爷的脸色。 “你说什么?” 乔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请了两个陪护时刻跟着吗,怎么还会把人摔了!” 乔梁和童婉蓉都是一愣,乔老爷子挂了电话,威严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了焦灼急躁的神情,“乔梁你马上去联系院长,你妈刚才在后院摔了,现在正被人” 乔老爷子的话音陡然戛然而止! 乔欢也坐了起来,乔老爷子沉默了两秒,突然道:“先拦住姜家人。” 乔梁也觉得事情有些邪门儿,没敢耽误,匆匆的就站起了身,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拎着食盒一副正要敲门的架势。刚才姜妗说的话齐齐涌进了病房里四个人脑海里,童婉蓉也站起了身,“刘妈你这是?” 刘妈出门早,还不知道乔老太太摔倒的事情,献宝的举着手里的食盒殷切道:“这不马上到午饭的时候了吗,老太太怕乔欢在医院里吃的不好,就让厨房熬了排骨汤让我先送过来。” 童婉蓉离开病床几步,谨慎道:“先给我吧,放凉些我再拿给乔欢喝。” 刘妈面露疑惑,却没有多问,童婉蓉稳妥的拿了食盒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低声呢喃,“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点总没错,童婉蓉刚要起身,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苹果却被食盒挤的滚了起来,她下意识去扶,匆忙间手背被水果刀一划,雪珠立刻就冒了出来!刘妈惊呼一声,“二太太你小心!” 却已经晚了,吃痛的童婉蓉胳膊肘已经撞到了盛满热汤的食盒!乔欢吓了一跳,忙要躲开,却忘了右腿还被吊着,食盒里滚滚的汤汤水水顿时浇了她一腿! “啊!”乔欢惨叫一声,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病房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热汤浇到乔欢腿上的时候乔老爷子不过刚刚来得及站起身。乔梁着急心疼下就要转身回来,乔老爷子却反映迅速,“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人!” 乔梁急的满头大汗的就跑了出去! 正在等电梯的姜巡父女三人还不知道发生在病房里的变故,姜妗眩晕的越来越厉害,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看姜巡脸色铁青,想安抚他两句,结果刚叫了一声“爸”,狠狠的一巴掌朝着她脸上就甩了过来! 姜皎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一松,头撞在了墙上的姜妗额间剧痛,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巴掌刚甩出去姜巡就是一阵懊悔,可姜妗这次做的事情实在让他忍无可忍,姜巡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小女儿身子顺着墙软软的滑了下去! “妗妗!” 姜巡面色剧变,姜皎更是惊呼着立刻去扶她,却因为姜妗太胖了抱不动她,乔梁正好赶到,忙在姜妗堪堪再次重摔在地之前拖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乔欢刚出事这小姑娘怎么也出事了?快快快,叫医生。” 姜巡已经脸色煞白,看到这边出事的护士们推了简易床过来,乔梁拦住了护士,“别下楼了,一起推到302病房吧。” 姜皎担心的方寸大乱之余还不忘婉拒,“别麻烦您们了”,302是乔欢住的病房,这里又是楼层,都是些达官显贵提前预定才能住的地方。 乔梁擦汗,“不麻烦不麻烦,刚才是我们无礼了,这小姑娘说的两件事竟然同时应验,要是刚才你们还在病房里,两个小姑娘可能也不会都出事嗨呀,都怪我!” 姜巡跟在病床前小跑着,早没心去听乔梁在说些什么,意识到乔梁话里意思的姜皎却是一愣,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姜妗已经被推进了302,几个医生护士也匆匆的赶了过来,病房里乔欢大哭声音不停的传出来,又有乔梁给院长打电话要安排接诊乔老太太的话传过来。 护士拿了一堆医用器材过来,看姜皎站在门口发呆,就着急的推了她一把,“麻烦让让,病人的烫伤需要紧急处理!” 姜皎一个趔趄,却仍旧边让开边温柔又歉意的笑道:“抱歉抱歉。” 着急的护士没工夫搭理她,匆匆进了病房。 没有人看到,姜皎嘴角的笑缓缓消失,清丽的脸上神色难辨。/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lt;/str一ng≈gt;姜妗做了全套的检查,除了有些虚弱外就没别的毛病了,医生说是身体透支严重才会昏过去,睡上一觉就没事了。乔老爷子亲自吩咐了司机把姜家父女三人送回家。 姜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姜巡守了她一天一夜,见她醒了才悄悄离开,留了姜皎在房间里陪着她。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两家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姜妗的印象中,爸爸对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一脸隐忍失望的看着她,很少有这样一脸慈爱的时候,更别提还亲自来给她送饭了,姜妗很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姜巡怎么都没想到姜妗不但没跟他大吵大闹,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软化几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误会你了。” 两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心里都有些不适应,可这感觉并不坏。 临到姜巡要走的时候,姜妗突然叫住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认真道:“爸,以后你教姐姐的时候,顺便带上我怎么样?” 姜巡下午听说了姜皎的转述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应了下来,“等你姐姐从乔家回来之后吧,这几天你先歇歇,你姐回来后让她把当年我给她的那些手抄本拿来你先看着。” 姜妗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什么?姐姐要去乔家?”/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lt;/str一ng≈gt;姜妗有些不放心,倒不是她觉得姐姐不如自己,姜妗一直知道在天分和悟性上她比姐姐差出了一条街。姜皎上一世是在三年后突然离世的,那时候的她已经是相当厉害的风水术士了。 彼时有南邱北姜的说法在玄术界广泛流传,其中的姜指的就是姜皎,姜皎一度被称作玄术界百年未见的玄术天才。当时姜皎骤然被害离世引得各方哗然,被当做害死亲姐凶手的姜妗更是被口诛笔伐,即使后来姜妗也显示出了过人的术法天赋,因为这段不堪的过往,玄术中人依旧对她十分唾弃。 姜妗不知道姐姐上一世是怎么再度修复了姜家和乔家的关系,并且一度成为乔家的座上宾的,她只是直觉性的不想姐姐再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她当然没有害过姐姐,可姜皎死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她一直觉得当初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是因为有人在刻意针对姜家,可惜直到死她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皎如果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早早就崭露头角,姜妗担心她还是会逃不开别人的暗算。姜妗绝对不允许姜家再次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到了约定去乔家的那天,竟然是乔梁亲自来接的人,虽然姜皎的年纪没比女儿乔欢大几岁,乔梁对姜皎的态度却十分客气礼待。几人正要走,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姜妗拎着个大包,跑的气喘吁吁,“等等,我也去。” 姜巡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把姜妗支去了她叔爷爷家,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还正好碰见了乔家来接人。姜巡扯住她的背包带子,“你就别来添乱了,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姜妗却不管,扭来扭去非要跟去。乔梁出门前本来就受了乔老爷子的嘱托,要是乔妗身体没事的话最好能把她一起带上,见乔妗主动要跟去,哪里有不愿意的,姜巡没办法,只能放了姜妗一起跟去。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把姜妗拉到一边嘱咐,“去了乔家就跟在你姐姐身边,多看多听少说话,你虽然有天目却对玄术的事只是一知半解,别给你姐姐丢脸。” 一路上乔梁有心探探姜妗的底细,就不停的找她搭话。姜妗本来就是个活络性格,也就是跟自家爸妈天生性格不搭,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从里到外哄得熨熨帖帖,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姜皎陪坐在一边,安静的听了一路。 到了乔宅,姜妗先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风水!背倚丘岗,左右环护,宅前一片环形的草坪,周遭一花一木安排的井然别致,在风水格局上无一处“破c败c坏c断”的地方。风水堪舆中阳宅相看上,讲究“辩形”和“察气”,乔宅于“形”一道上堪称完美,姜妗瞧着应该是位极厉害的江浙风水先生的手笔。 乔梁引着姜家姐妹两个往里走,“怎么样,这宅子的风水还算好吧?” 姜皎温声称赞,“‘龙c砂c水c’无一不精,宅形上高卑大小c方圆整缺都恰合其处,对于井邑之宅来说的确是个藏风聚气的绝好住处,背靠矮丘,前庭带水,兑门北侧的房子偏东北高达,为延金主向,星宫相生,门房相合。南房偏西南的屋舍又得坤生之,用了上等的佳木做主屋,乾宫生木则为财,称得上是极佳的金壁吉宅,老爷子当初建宅的时候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乔梁见姜皎果然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脸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姜大小姐好本事,当年老爷子特意请了刘广元刘相师亲自堪舆建宅,几十年来乔家生意兴旺子孙平安,父亲一直说是拖了刘相师的福缘。” 姜皎颔首,“怪不得,江浙风水先生一向以青囊术卓绝著称。” 乔梁对姜皎的佩服更加深了几分,刘广元出名还是在四十多年前,后来刘相师辗转定居在大峪市后就少有出山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为厉害的并不是推盘演命,而是风水堪舆,姜皎却能一口道出刘相师的来历,的确厉害。 姜皎又拿出了风水罗盘在各处勘察,乔梁陪在身边低声询问,姜皎耐心的解答,姜妗见两人谈的专注,就悄悄径直溜向了乔家的后院。也就是当时她和乔欢出事的地方。 以姜妗的道行早不用靠着推盘来堪宅,河图洛书c八卦九宫c阴阳五行自在心中快速结合演算,宅子的命相一点点在脑中成型。不多时姜妗就站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面,屋宅的察气讲究“一地c二门c三衢c四峤c五曰空缺”,概称“五机”,姜妗环绕一周,却并没有看到一点不合宜的地方,心下不解。 姜妗不信自己的相术推断会出错,又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一层街衢就是一层水,一层墙屋为一层砂,门前道路就是明堂,对面屋宇为案山,这几处地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姜妗离的远了一些再去看,望气除了地气之外还有门气一说,小楼对应的艮方位处有高屋,门气被障碍物阻断,又从艮位还转回来,这是堪舆中所谓的“回风反气”。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门地两旺的招福地,也不怪她刚说乔家风水有问题的时候乔家人是那样的反应,无论从哪方面看,乔家宅院都是风水宝院。姜妗不禁暗汗幸好自己当时开了天目唬住了乔家人,不然单靠着一句怀疑有风水煞,她估计连乔家的门都进不来。 “谁在那里?” 就在姜妗跃跃欲试的想翻进小楼里去看看的时候,一个警惕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站在离姜妗五六步的地方正冷眼看着她,乔老爷子落后一步从拐角处走过来,见状就制止了准备喊人的孙子乔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请她来给咱们家看看风水。” 乔裴俊挺的眉轻皱,他一项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更何况眼前这个矮胖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跟他堂妹差不多大小,“不是说人在前院吗?”,怎么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 乔老爷子也疑惑,“小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妗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突然见到乔裴,这个人现在不该是在国外呆着吗?乔老爷子叫了姜妗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姜妗强忍着异样对着乔老爷子道:“我瞧着这边不太对劲,又看不清全貌,乔爷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乔老爷子就指挥乔裴,“去把门打开。” 乔裴比姜妗高出很多,站在面前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姜妗往一边避了避,面无表情的乔裴不动声色的多看了她两眼。 乔老爷子跟着上了楼,乔裴自然陪着,姜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在三楼的露台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姜妗的目光就落在了被一丛高低落错的乔木处,她在楼下被挡住了视线,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小泳池。 姜妗心里大概就明白为什么举行醮祭时来了那么多的风水术士却没瞧出问题了,设局的人心思很巧妙,这栋小楼在乔宅最深处,应该是乔欢的住处,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乔宅又是四面环绕,楼房间丛木森森,只有这个露台一处能看清附近全貌。 “这个泳池是新建的吗?” 乔老爷子顺着姜妗指的方向看去,“乔欢闹着要学游泳,上个月她爸爸就让人给她在后院修了个泳池,怎么?这个泳池有问题?” 姜妗点头,“这栋小楼在乾位上,泳池正好在巽位,如果是巽位乾地挖出水渠,可以隔离乾位的乾砂之凶。反之则会家宅不宁,居住者灾祸频发,时间久了就会祸及家人,如果泳池引了活水进来,整个家宅的风水格局都会坏掉,家族气运也会受损。” 自古以来佳宅因为风水格局的改变而转为凶宅的例子不胜枚举,乔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小姑娘说怎么办,把泳池填了吗?” 姜妗沉吟,隐晦道:“如果没有引进活水的话,填了泳池,再在巽位放上礁石,便可化解。” 能进这个露台的要么是乔欢交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乔家自家人,设局的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反正姜妗是不想搅进这摊浑水里。 乔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威严的眉眼间立刻见了怒色,对着乔裴道:“派人去瞧瞧。” 乔裴一走,姜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乔老爷子没察觉出姜妗的异样,脸色阴沉道:“如果是活水的话,又会怎么样?” 姜妗看着乔老爷子奸门处愈加明显的青白之色,低声道:“初时会祸及家中老人,等”姜妗含糊的把‘老人死绝’四个字含糊了过去,“就看布局之人接下来肯不肯收手了。” 乔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妗妗?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 姜皎和乔梁正巧这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看到站在高处的姜妗有些惊讶,乔老爷子走到露台前,沉声道:“不用再看了,乔梁你上来。” 乔梁一愣,“可是” 乔老爷子不耐,“姜妗已经看过了,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乔梁看乔老爷子面色不对,不敢耽搁,忙匆匆上了楼,把看了一路都没说出乔家出了什么问题姜皎抛在了原地。 忙碌了大半晌,手里还拿着罗盘的姜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飞快的划过难堪。咬了咬牙,姜皎还是跟了上去,听乔家父子说了几句,姜皎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她也深谙此道,不多时就发觉了问题所在。 乔老爷子只沉声询问姜妗的意见,站在一旁的姜皎被当成了一个透明人,姜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上一眼。还是乔梁先察觉出冷落了姜皎,问道:“姜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这巽位的风水煞吗?” 姜皎压下心中的憋闷,不卑不亢道:“煞气还没有彻底成型,填了泳池后再做上一场法事,我倒还有七分把握能化解这一处的水破之煞。” 乔梁眼中一亮,乔老爷子却又问了姜妗,“小妗呢?这法事你能做吗?” 姜皎垂眸掩住眼中的怒火,不过是有天目而已,这些人还真把姜妗当宝了!做法事?她也配?她会吗!/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lt;/str一ng≈gt;姜妗面露难色,“水破之煞的化解宜早不宜晚,做法事需要的用具很复杂” 乔老爷子道:“都需要什么?你列出来我让人去准备。” 姜皎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再抬眼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柔和温善,“老爷子不用麻烦了,妗妗该不是忘了咱们姜家是做什么的吧?一应用具家里都有,在其他地方再另外寻找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姜妗圆润的脸上带了点儿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皎顺势善解人意的给她解围,“妗妗身体还虚着,即使想做法事,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下来一整场,还是我来吧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个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击!似有清风凝于掌中,空气的流速缓慢下来。 “乾元亨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 击透灵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缓缓的流动起来。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声密集起来,似有远古哭嚎声隐隐传来。 “閉天门,開地户,留人门,通鬼路,殺鬼肠,现鬼阵,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胆,天神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恶煞邪师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为笔,速度越来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经把姜妗团团包围,诡异的金光流动越来越快。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寂静无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风! “觐借乔家之子裴之势,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护我前,玄武立我后,四方四神将,将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体!破!” 凌空书写出‘乔裴’二字,随着一声“破”字出口,阴惨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胜后齐齐遁入姜妗体内,剧痛袭来姜妗闷哼一声,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双耳上浓重的黑雾只余下了若隐若现的灰气,姜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灰气用不了几日就会慢慢散去。 蜂拥而至的先天之精飞快的莹润着姜妗失血过多元气大伤的身体,姜妗勉强又写了个定神符收在怀中,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昏过去,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姜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摇摇欲坠的往外走。 等姜皎来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来有人提前破了这里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会再被人早早的盯上。这已经是姜妗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之法了。 现在,她最需要办到的事情只有一件,尽快回到家! 姜妗刚走了两步,直觉上哪里不太对劲,一抬头,正前方的乔木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lt;/str一ng≈gt;乔裴先前穿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翼而飞,上身只穿着一件亚麻色衬衫,腕间带着一块银灰色手表,表盘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没有乔老爷子在身边,这个人给人的压迫感愈重,他垂眸冷淡的看着眼前背着大包的女孩子,周围静悄悄的,一种本能的危机感如有实质般压向姜妗。 姜妗额头上泛起了密密的冷汗,乔裴看着眼前女孩越来越白的脸色,淡淡道:“敢装晕就把你扔到泳池底下去。” 一会儿来给泳池填水泥的人就来了,乔裴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她未必会信,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姜妗却莫名的蹿了一背的白毛汗。 姜妗拔腿就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妗的衣领,姜妗脖子一疼,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乔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幽深的黑眸泛着睥睨之色,他实在比刚十五岁的姜妗高出太多,看似清瘦的胳膊将姜妗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姜妗猛喘了几口气,急促道:“我刚才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给你们乔家驱邪镇煞!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吗!” 乔裴哪里会信她的话,他刚才亲耳听到姜妗念咒时提到了他的名字!乔裴没有天目,虽然看不见姜妗施术时候的一系列金光异状,可无论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还是之前凌空起火的符纸无一不召显着诡异,饶是自认不信这些的乔裴也不由得不心生忌惮。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着姜妗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姜妗见糊弄不过去,就想张嘴呼救,乔裴脸色唰的冷了下来,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泳池走,吓得姜妗尖叫一声就往地上沉下身子,乔裴却像是感受不到姜妗沉甸甸的重量一般,行走间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姜妗怕真被这煞星给活埋了,哪里敢再得罪他,急忙道:“你误会了,我真没要害你的意思,我就是化解完煞气想试试新学的术法同心咒我们现在命可是绑在一起的,我出了什么事你也活不成!” 乔裴这才停下脚步,脸色危险的看着她,“同心咒?” 姜妗怕乔裴不信,狠了狠心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咬了一口,血迹立刻渗了出来!几乎同时,乔裴胳膊一僵,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刺痛,掀开袖子一看,果然多出了个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姜妗见乔裴眼中先是划过不可思议,接着脸就黑了下来,忙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试着玩玩,这东西一个小时就消失了。” 乔裴厉声道:“马上解了!” 姜妗都快哭出来了,“我不会,这个术咒解不了的,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好歹帮你们家把风水煞给破了” 乔裴一脸的想要抬脚踢死眼前女孩的表情,姜妗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她正处于少女发育的时候,胖乎乎的带着一脸不知事的稚嫩,又是和堂妹乔欢一样的年纪,这模样活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不知道为什么,乔裴就有点下不去手了,他冷冷道:“在这里老实呆着,一个小时候要是还没解” 姜妗就差赌天发誓了,“你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乱跑,一个小时候之后要是没解我任凭你处置!”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一会儿了,乔裴眯眼盯了姜妗几秒,见她不像在说谎,才背过身走远些去接电话。 见专心接电话的乔裴注意力没再放在她这里,姜妗才扶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乔裴是大气运的命格,等闲的玄术在他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那么多玄术中人恨他恨的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 姜妗骗了乔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心咒这个术法,乔裴手腕上之所以会出现伤口,是因为她刚刚借用了他的命格,他们两个现在又正处于她刚施术的地方,短时间内强大的术场会造成一种同命的假象。也亏得乔裴没有多疑到让她多试几次,不然她当场就得露馅。 姜妗不敢耽搁,见乔裴没看这边,飞快的闪身跑向小道,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没一会儿就绕出了乔家。 回了家姜妗跟姜巡打了声招呼,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等关了房门,姜妗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等姜皎把一切收拾停当,和乔梁一起又返回乔家的时候,泳池已经被填了大半了。自有人恭恭敬敬的替姜皎摆好香案,姜皎边净手边不动声色的扫了泳池一圈,视线又在地面上的几处痕迹停留了几秒,姜皎擦拭双手的动作就顿了顿。 “有什么问题吗?” 乔梁看姜皎神色不对,有些心急的问。 姜皎垂眸,“没事,只是有点担心我妹妹的身体,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一点了没有,她还在睡吗?怎么也没见她过来。” 乔梁松了口气,“刚才你爸爸打来电话,说姜妗已经回家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姜皎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心中的疑惑更重,难道是她想错了?姜皎一到这里就发现在这一处的水破之煞已经被人化解了,之前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猜测姜妗为什么要故意装病留在乔家,所以看到眼前景象的第一时间她就怀疑的到了姜妗身上。 乔老爷子赶了过来,见泳池已经填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就问姜皎,“姜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姜皎不过犹豫了一瞬,再抬眼,脸上就带了忧虑和凝重出来,“那活水引进的地方汇集在一处形成了阴毒的巫咒篆,现在乔家已经有两位受害,这让煞气已经初具雏形,想要破解相当麻烦。” 乔老爷子大惊,“可姜小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可以化解吗?” 姜妗沉吟片刻,为难道:“正阳派的传承中倒是有破解这一类风水煞的独有法门,只是会十分消耗施术之人的修为和元精我尽力撑下来吧。” 乔梁和乔老爷子听了顿时十分感激,心里对姜皎的好感更是成倍的往上翻。不过片刻时间,称呼已经从“姜小姐”变成了跟姜妗一样的亲切昵称,叫起了“小皎”,姜皎也不再叫“老爷子”,从善如流的跟着姜妗叫起了“乔爷爷”。 被个小丫头给耍了的乔裴脸色阴沉的站在最后面,见姜妗并没有跟在姜皎身边就抬脚欲走,听了姜皎的一番说辞,乔裴的脚步却顿了顿,挑眉朝她看去。 这姜家的姐妹两个,看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姜皎一战成名! 一夜之间大峪市不少有心人都听说了正阳派姜家的大女儿被乔九爷奉为了座上宾,能被乔九爷力荐并且大力称赞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之前一直籍籍无名的姜皎第一次跃入众人视线中。自姜震川去世后就一直门前冷落的姜家,又开始有陌生人探头探脑的打探,都是些听说了乔家的事后来打探姜皎底细的人。 有关姜皎的一些小道消息就慢慢的流传开来。从小在玄学一道上就很有灵性,更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在道法玄术上也是造诣颇深,跟姜皎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她交口称赞的。 很快就有人给姜皎递出了橄榄枝,姜皎出门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随着她出去的次数越多,对她赞扬和称许的声音也就越多。有了乔家当跳板,姜皎快速又轻而易举的在大峪市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就在闭关睡觉的姜妗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一场驱煞的术法险些要了她半条命,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这些天她只顾着努力修炼吸收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先天之精,对外界的事情一概充耳不闻,姜妗隐约记得开始的几天爸爸和姐姐好像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把人赶了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姜妗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几天一直是家里的保姆王阿姨每天给她往房间里送饭,姜妗去厨房门口探头,果然看到王阿姨在水池边洗菜。 “王阿姨,我爸妈还有我姐他们人呢?怎么都不在家?” 正专心洗菜的王阿姨被突然出声的姜妗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小妗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姜妗笑呵呵的忙倒了歉,王阿姨这才笑道:“这不乔老太太刚出院吗,乔家人为了感谢你姐姐就办了场答谢宴,你爸妈还有你姐姐他们都被乔家人接走了。” 姜妗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谢姐姐?答谢宴?答谢什么?” 王阿姨笑,“你这孩子,该不会这一阵窝在房间里睡傻了吧?你忘了半个多月前你姐姐亲自给乔家做的那场凶险致极的驱煞法事了?她回来后还躺了好几天呢,可把你爸爸妈妈他们吓坏了。” 姜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王阿姨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乔家的驱邪镇煞的法事不是她做的吗? 王阿姨以为姜妗病了,担忧的摸了摸她的头,“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不是你自己跟你姐姐说的不舒服不想参加宴会吗?乔家人要见你你还跟你姐说心烦不想见呢,要不是你姐拦着,你爸估计又要找你发一场脾气。” 姜妗愣怔的看着王阿姨,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都是姐姐说的吗?”/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lt;/str一ng≈gt;姜妗真的有个很不讨人喜欢的性格,脾气大,任性,不讲理,在王阿姨来姜家之前已经有十多个保姆阿姨被她给气走了。王阿姨是个寡妇,乡下的丈夫死了之后来城里找工作,虽然为人勤快,但是因为土气又听不懂好赖话,去了好几家当保姆都被主人家嫌弃炒了鱿鱼。 姜妗自然也不喜欢她,可不管她对王阿姨怎么发火挑毛病恶作剧,王阿姨都只会乐呵呵的傻笑,转个脸的功夫又自来熟的凑过来没话找话。难得有人能受得了姜妗的脾气,姜巡就这么把人留了下来,姜妗为此还闹了好久的脾气。 话唠却又极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姜妗甚至记不得家里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王阿姨还在絮叨,“可不你姐说的吗?要不是你姐在中间缓和着,我看你跟你爸又得是一顿吵,小妗你听阿姨一声劝,你爸妈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也该懂事点了,你妈身体才刚好一点,你可别再惹他们两个生气” 王阿姨说着说着就发现姜妗呆呆的明显没有在听的样子,她来姜家后没少被姜妗嫌弃话太多烦人,唯恐再把这小祖宗给惹毛了,就讪讪的停了话头,“看我,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妗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你在客厅做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姜妗猛地回过神来,“不用了,我不饿,王阿姨你做点饭给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王阿姨手上还抓着一把的青菜,忙不迭的问,“哎?这都饭点儿了,小妗你不吃饭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妗边往外走边说,“去乔家。” 姜妗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找姐姐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来找过她,为什么要那样跟乔家人说呢?还有乔家风水煞的事情,她为了不让姐姐树大招风才背着所有人提前去解了煞局,姐姐又怎么会因为替乔家做法事病了好几天? 王阿姨惊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菜去拦姜妗,“你爸妈和你姐他们都走了好长时间了,你现在去也晚了啊,而且就算你有什么急事要去也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啊,你这身上都臭了!”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穿着半个多月前去乔家的那身衣服,当时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沾满了尘土,她十几天没洗漱没换衣服,早已经又脏又皱的不成样子了! 姜妗硬是被王阿姨推回了房间,“我去给你放水,等你洗完澡我饭也就做好了,你好歹吃点儿东西,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得亏是你一直没出屋门,不然还不把你爸妈他们给心疼死!” 几句话的功夫姜妗也冷静下来了,闻了闻身上是酸臭的令人发指。之前她在房间里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按照上一世的修炼法门引导吸收体内的先天之精,当时她忙着让喷薄而出的元精不至于乱窜,自然感觉不出来身体的异样,现在被王阿姨一提醒,顿时觉着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痒的! 姜妗洗澡前还不忘提醒王阿姨,“要是姐姐他们提前回来了你一定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找姐姐有急事。” 王阿姨无奈,“好好好,小祖宗你就放心吧,人都在家里住着还能跑了?我真是没见过姐妹之间感情这么好的,你姐才走多大会儿功夫你就开始惦记了,前几天还不肯出门呢” 姜妗受不了王阿姨的唠叨,扬声道:“我洗澡了”,就忙关了浴室的门。 脱了衣服姜妗才知道王阿姨并没有夸张,她这半个多月是瘦了不少,身上虽然还是肉肉的,但是刚重生时肚子上的游泳圈已经不见了。镜子里的少女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骨骼匀称,双腿修长,刚开始发育的身材已经有了玲珑有致的雏形,总体来说还算养眼。 姜妗抛开心头的杂绪,认定一定是跟姐姐之间有了什么误会,要么就是王阿姨传错了话,总之等姐姐回来后问清楚就行了,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自己给洗干净!安慰完自己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姜妗轻松的泡进了浴缸里。 然后浴缸里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变黑了!姜妗吓了一跳,连换了好几遍水,浴缸里还是飘着一层油汪汪的东西,浑浊间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姜妗不敢再泡,跑到淋浴下仔仔细细的打了沐浴露冲了好几遍,身上的污垢却像是总也洗不干净一样,搓掉一层还有一层! 姜妗在浴室里整整呆了两个多小时,王阿姨来问了好几遍,直到她把身上的皮肤都洗的发皱了,像是黏在了皮肤上一样的污垢才总算是被搓洗了个一干二净!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姜妗才发觉先前穿的衣服到底有多难闻,亏得王阿姨刚才见了自己还能忍那么久,她捏着鼻子把衣服裹进了塑料袋里,这衣服她是绝对不会再穿了,一会儿让王阿姨直接扔了。 王阿姨习惯性的把饭菜放进保温盒给姜妗端进了房间里,听到浴室的门开了,这才边把饭菜拿出来边道:“怎么洗了那么久,我连鸡汤都给你熬好了,再不出来都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小,小妗?” 王阿姨抬头看到姜妗的瞬间猛地瞪大了双眼!端着鸡汤的手都忘了放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擦头发的姜妗不解,“怎么了?” 王阿姨听了姜妗的声音才敢确认,惊叫道:“真的是小妗!你怎么洗个澡的功夫长变样了!” 姜妗听的云里雾里的,王阿姨回过神来忙放下鸡汤,快步走到姜妗面前推着她就往镜子跟前凑,“你,你自己看!” 一脸莫名其妙的姜妗还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下意识的朝着镜子里看去,一眼望去姜妗顿时就是一惊! 镜子里的女孩裹着浴袍,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白嫩的像是刚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泛着一种牛奶色的光泽,一头还在滴着水的长发更是如同着了最上等的墨,衬得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分外可人。姜妗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镜子里一脸不可思议的女孩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 王阿姨傻傻的看着姜妗,要不是这一段时间她知道姜妗每天都待在房间里睡觉,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出去整容了,“小妗你到底用了什么产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 姜妗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女孩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世以来漂亮这个词语都跟她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青青黄黄的皮肤,稀少干枯的头发,嘴唇总是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 当初还年少的时候,她为自己的肥胖丑陋自卑,后来姜家初逢大变,她飞快的消瘦下来,却看上去更加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旁人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张丧门星的脸’。现在镜子里那个脸上带点婴儿肥,却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真的是她吗? 王阿姨趁姜妗发呆的功夫飞快的去浴室转了一圈,可除了姜妗平时用的洗漱用品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睡一觉还能把人给睡好看了?” 王阿姨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姜妗心中一震,难道是因为吸收了先天之精的缘故? “王阿姨?跑哪里去了,快来接一下东西。” 楼下突然传来了崔兰九的声音,王阿姨顾不上再好奇姜妗,边快步的往楼下走边道:“在呢在呢,刚在给小妗送饭。” 姜巡隐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是准备住在房间里了吗?那让她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姜皎低声哄,“妗妗不是说想睡觉吗?爸你别总是说她。” 姜巡叹气,“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替她说话,开始你还说她待几天自己无聊就出来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不就是乔家没让她做法事吗?她是准备怄气到什么时候!” 王阿姨忙道:“没有没有,小妗已经起来了,刚才还在念叨家里怎么没人呢,一会儿就该下来了。” 楼下一静,接着姜皎的劝和的声音低了下来,间或传来几声姜巡失望的喟叹声,原本回来时还高高兴兴气氛没一会儿就低沉下来。姜妗听了一会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一种怪异的感觉慢慢的涌上心头,她毕竟活了两世,已经不是那个十四五岁任性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了。 “姐姐”姜妗低喃,重生以来眼中罕见的带了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姜巡和崔兰九哄回房间后,和王阿姨一起整理乔家送来礼品的姜皎突然不经意的低声问道:“你说小妗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她自己下楼了吗?” 前阵子姜妗身上的异状太过明显,为了以防万一她从乔家回来后每晚都有检查那样东西,姜妗从小体内就没有一丝元精,现在理应还在嗜睡才对,怎么可能突然清醒了 与此同时,换好衣服的姜妗心事重重的推开了姜皎的房门。/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lt;/str一ng≈gt;原本在乔家时还精神焕发的崔兰九,一回了房间又开始精神不振的躺在了床上,姜巡给妻子倒了杯水,“身子又不舒服了?刚在乔家不还好好的吗?” 崔兰九恹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回家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姜巡给妻子掖了掖被角,“没力气就多歇歇,等精神好点了也跟着我练一练养气的功夫,多活动活动身子骨就好了。” 崔兰九瞥了丈夫一眼,忍了忍,还是道:“马上就开学了,这里离姜妗上高中的地方又远,你说她要是住校的话会不会方便点?” 姜巡脸色微僵,好半晌才缓缓道:“兰九,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崔兰九也是近五十的女人了,虽然时常病着,因为底子在那里摆着,保养的又不错,瞧上去倒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依稀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性格,这时候眉心蹙着忧愁的看着姜巡,姜巡脸上就有些不忍。 “你就是被当年妗妗刚出生时候批的命格给吓到了,父亲当年不是也说过吗,妗妗过了十二岁的命坎就好了,你这都是心病,当年我们把她送走一送就是十二年,现在好容易接回家几年你这样做会伤到孩子的心的。” 崔兰九猛的坐了起来,眼眶泛红,“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她毕竟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心疼吗?可你看看她现在的脾气,整天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以前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多好,现在” “好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了茶杯,“是不是谁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孩子没教好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你以为把她送走就没事了?她现在这样还不是被我们给惯出来的!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 姜巡很少对崔兰九发脾气,突然发作起来让崔兰九面上有些难堪,她擦了擦眼角道:“你总说教教教,我们说的话她听过吗?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们的吗?你只看见堂叔他宠着姜妗,你知道我每次去那一大家子都怎么笑话我的吗?她但凡懂事一点我也不至于每次出去都那么丢人!” 姜巡猛地站起身,“你但凡多关心她一点,也不会整天觉得她丢人不懂事了!” 说完再待不下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门内小声的啜泣还在隐隐传来,姜巡站在门口,沧桑的面上仿佛老了十岁。 姜巡其实知道妻子的心结,姜家毕竟是玄学世家,当初姜妗的八字批出来之后妻子心里没少受煎熬,因为多年没能怀上孩子她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姜妗的出生更是给了她莫大的打击。这些年来吃穿用度上妻子对小女儿极尽溺爱予以欲求,真正的关心却没多少,再加上姜妗脾气又古怪,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谈不上亲近。 可不亲近归不亲近,以前妻子却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让姜妗再离开姜家的话,现在还是说上高中住宿,那上大学呢?毕业之后呢?是不是还要催着她赶紧找个人嫁出去?明明刚决定把女儿接回来的时候妻子也是满腹的期待和高兴,为什么现在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抬脚朝着姜妗的房间走去,他还是去找女儿谈谈吧,她气性大,他却不能不尽到一个做爸爸的责任! 姜皎跟王阿姨一起收拾完东西,又把乔老爷子特意给姜妗准备的礼物挑出来,这才匆匆去了姜妗的房间。 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姜皎拧了拧把手,门没锁,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姜皎一愣,姜妗只要不出门就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王阿姨之前还说她要见自己想到什么的姜皎脸色突然大变!她快步出了姜妗的房间,隔着走廊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微微掩着,姜皎立刻朝着自己房间大步跑去! “妗妗?” 姜皎猛地推开门,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站在房间里。 姜妗被突然进来的姜皎吓了一跳,转过身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姐你吓死我了!” 姜皎快速的扫了一眼房间,边朝着姜妗走边道:“王阿姨说你找我有事,我刚还去了你的房间呢,你怎么进来的?” 姜妗指了指门,“你出去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吧,我以为你在房间呢就直接进来了,等了你好半天了。” 姜皎松了口气,把礼物递上去,“给,乔爷爷送你的礼物,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手送给你呢,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妗一脸惊喜的接过,开心的拆着礼物盒,姜皎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没有被动过,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姜妗的身上,一眼望过去却愣住了,“小妗你?” 姜妗显摆的把盒子里的玉镯子拿出来带上,臭美的在姐姐眼前晃了晃,“好看吧?嘿嘿,姐你发现没,我变白了哎!带这个镯子是不是看上去很漂亮!” 姜皎回过神点点头,惊喜道:“妗妗变漂亮了,窝在房间里这些天原来是忙着减肥和美白呢,怎么做到的?效果真明显。” 姜妗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确定,我不是跟你说我偷偷看书学了点术法吗?我就根据书里的内容练了练,然后就变白了,姐姐你要不要也试试?” 姜皎很感兴趣,“好呀,你练的什么?” 姜妗就说了个强身健体的练气口诀名字,又大概讲了书里说是要怎么练的,姜皎听完有点意外,“这个爸爸小时候有教过我,可是” 姜妗开心道:“怪不得姐姐你皮肤一直都这么好!原来是早练过啊,那我要一直练也可以变得跟姐姐一样漂亮吗?” 姜皎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心里隐约觉得姜妗没说实话,却又没办法确认,可她还没来得及再试探几句,姜妗又快速道:“姐,你说我也跟着爸一起学正阳派的玄学之道怎么样?我前阵子跟爸提过一次,可后来发生了一堆事就没再说这件事,爸还说让你把以前的手抄本拿几本给我看看呢。” 姜皎心头一紧,看着姜妗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勉强的扯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轻柔的抚了抚姜妗的头发,“妗妗,玄学中人易五弊三缺,我们家有我跟爸两个人就够了,你本来就命格天眼又是个容易给人带来不幸的东西,你要是再入了玄学大门,这一生怕是会容易不太平,也太容易折损寿元啊。” 姜妗垂眸,声音有些低迷,“可我” 姜皎打断她,“妗妗乖,学这个很苦的,像我整天起早贪黑,还要背很多书学很多拗口的口诀,姐姐实在不忍心你受这个罪。” 姜妗从小学习就不好,最厌烦的就是背书,数学成绩更是差的一塌糊涂,这些对于学玄的人都是致命伤,姜皎一语就言中了姜妗的死。 姜妗没说话,姜皎只当她一时兴起闹脾气,包容的笑了笑,“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姜妗嘿嘿傻笑,“现在没事了,本来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呢,姐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姜妗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姜皎早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见状不禁一阵失笑,“你跑慢点!” 房门一关,姜皎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床边,三两下从地板下翻出一样东西来。 出了姜皎的房间,姜妗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脸色却迅速的白了下来!她安静的靠在姜皎门外的墙壁上,听着里面几不可闻的脚步移动声音,又听到轻微翻东西的响动,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模样有些撑不住了。 姜妗嘴角突然尝到了一股咸涩的味道,她死死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心脏某个部位还是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有人拿了浸过盐水的钢针一点一点的往最血管最细小最密集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往下扎,然后缓缓的抽出来,再拿了更锋利的针尖沿着伤口的痕迹割进去,搅的血肉翻滚至死不休。 有人问过姜妗,“你就不怕报应吗?那么多人处心积虑的盼着你死,你怎么还不死!” 她死了。 又活了。 可她好像活在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一定是最可怕的噩梦吧,所以她才会连问都不敢问上一声。 她经历过无数的背叛和舍弃,经历了无数的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所以老天让她重生一定是为了补偿她的吧,所以她就把那些愤怒和不甘全部忘掉,只要保护好这一个小家就好了,她对自己说,这一世做个平平常常的好人。 一家人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好了。 她曾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我怎么可能会害姐姐,求求你们相信我,我根本一点玄术都不会” 别扔下我我害怕啊我被扔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家,我怎么可能会亲手毁了它。 全世界都在对她鄙夷唾弃,骂她败类,人畜不如,活着就是个耻辱。 是啊,阴毒的夺舍精血气运的巫蛊煞上有她和姐姐的八字,有她们两个的发肤和心头血,姐姐惨死,她却福运加身一朝之间气运大成,凶手不是她还是谁?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姜巡一推开门,就看到姜妗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眶红肿。姜巡大惊,“妗妗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姜妗垂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爸,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正阳派的传承一代只能传一人?” 姜巡又是一惊,“是怎么了?” 姜妗唇角一弯,眼中悲色一闪即逝,“那么,就传给我吧。” 一定是噩梦吧,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所以,她即使试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我的,姐姐。/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lt;/str一ng≈gt;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姜巡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女儿,思索了半天都想不通这个和自己怄了大半个月气的女儿是怎么又把主意给打到正阳派的传承上去的。姜巡先是觉得好笑,再一想起来姜妗本来闹脾气就是因为乔家没让她做驱煞的法事,火气立刻就开始一寸寸的往上窜!可再一想到妻子对小女儿的态度,姜巡的火却发不出来了,只觉得满心的失望和无力。 “妗妗别胡闹了好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对玄术感起了兴趣,可咱们姜家的传承乱不得,你应该知道正阳派的下一任继任者是你的姐姐。” 姜妗的性格敏感易怒,往常看到姜巡这样强忍着怒火说话早就被激的跳起来了,今天却红着眼眶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两眼,突然抱了他的胳膊依恋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儿鲜少有和他这么亲近的时候,姜巡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压抑的火气像是被劈天盖地浇了一大桶冰水,别说火星儿了,连丝儿白气都不带往外冒的。 “爸,你和妈妈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 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的飘进姜巡的耳朵了,姜巡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胡说什么呢!爸爸和妈妈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讨厌你?” 姜妗闭着眼,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冒,“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老祖宗不是立过规矩,正阳派的传承只传姜家本族人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姜巡被姜妗哭的手忙脚乱的,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也顾不上讶异姜妗怎么会知道正阳派的门规,“妗妗你别哭啊,爸爸没说你不可以,你这不是没有玄学基础吗?” 姜妗问,“那如果我能证明我有着足以匹配接任者身份的能力呢?” 姜巡失笑,旋即又怕伤了小女儿的自尊心,忙哄道:“好好好,传承本就是能者居之,你要是比你姐姐还厉害,爸爸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姜妗抱着姜巡的胳膊,疲倦的拿手背遮了眼,很久很久之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喟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皎依旧是早出晚归,自从姜妗闭关结束,崔兰九就又开始病了起来,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都要来势汹汹,夜里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虽然家里谁都没说什么,但心照不宣的,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姜妗自觉远远避开的时候。 姜妗爱睡懒觉,早上从来不肯起床吃早饭,于是连最先起床练功的姜皎都没发现每天早上姜妗的不见踪影。姜家出事后,姜妗进行过长达数年的自虐式练功生活,后来功法日益大乘才停了下来,姜妗上一世从没尝过拥有先天之精的滋味,后天之精又极难修炼,她尝试着按照上一世方式修炼,却发现体内的先天之精像是沉睡了一般,凝涩到她根本无法自如的掌控。 姜妗凝神一想,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了自己的身上。玄学上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境界,上一世她勤加修炼,元精也是由少及多缓缓滋养身体筋骨经脉,才堪堪在临死前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接纳不了如此磅礴的元精。 姜妗是在每天午夜两点钟月光最为浓厚的时候离开的姜家,慢跑四小时到大屿山半山的一处山窝间,这里正是当年姜青莲言中的木星形山水中的山眼。当年姜青莲之所以会选中这里安家,正是看中了这里是个绝迹的修炼地点,姜青莲在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不少周游时发现的山眼水眼,上一世姜妗也是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地点去修炼,才会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进益神速。 在大屿山打上一小时拳,再依照功法中的呼吸吐纳打坐两小时,姜妗才开始慢跑着下山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吃午饭。等姜皎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妗早已经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了,两个人正巧错开,几天来竟然从来没有碰见过彼此。 这天姜妗跑步回来正要回房间洗澡,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声音是从父母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姜妗不敢耽误,忙返身朝楼下跑去! 推开房门,姜妗顿时大惊!崔兰九呻/吟着倒在地上,旁边是被绊倒的凳子,地上还撒着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和散落的西药。 “妈你没事吧?” 姜妗声音都变了,慌张的抱着崔兰九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可她回家前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间竟然没能抱的动崔兰九,要不是姜妗反应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腿撑住,崔兰九好悬又要摔回地上去! 崔兰九是起床倒水吃药的,结果晕晕乎乎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这些日子病着本来就满心的郁气,这一摔立刻把她的满心的仓皇全部给摔了出来!崔兰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烦意乱间控制不住的猛推了姜妗一记,“别碰我!回你的房间里去!” 正满头大汗撑着妈妈的姜妗被推了个正着,崔兰九再瘦弱也毕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姜妗怕摔到她,自己的腿却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强压着,这一推下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传来,姜妗膝间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 “妈,你别乱动,我先扶你去床上。” 姜妗疼的满脸是汗,却强忍着还是把崔兰九拖回了床上,姜妗哪有过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冲动下发了脾气的崔兰九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儿,眼睛里满是防备,姜妗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妈妈一直忌惮着她的命格,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就想走。 “等等。” 崔兰九犹豫了下,突然拉住了姜妗,姜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崔兰九看去,这一眼却让姜妗立刻面色大变! 上一世姜妗玄术大成的时候,姜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一世她刚重生时候体内元精空虚,再加上又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妈妈身上的异状!姜妗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顾不上体内元精的凝涩,强行开了天眼! 一脸病态的崔兰九却没察觉出姜妗的情绪变化,她语气艰难的试探道:“妗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看你最近也总爱跑出去玩,等到去市区上学的时候,妗妗想不想住校?学校离得也有些远” “磕巴!” 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传来,崔兰九愣愣的看着女儿,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被天眼中看到的情景刺激的愤怒到生生把腿骨给掰动归位的姜妗双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你推我的时候压到我的腿了,现在没事了,妈你继续说。” 震惊的崔兰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让小女儿离家的话。 姜妗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悲意,再睁眼却是一片平和温柔,“我现在还不能走,妈你再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你的病要是还不好我就去住校好不好?” 姜妗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她不管是跟崔兰九吵也好闹也好,甚至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干净崔兰九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她就这么强忍着难过轻声求着她,崔兰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的拧了一下,又是疼又是酸。 “算了算了,妈妈说胡话呢,我也舍不得妗妗住到学校里去,妗妗你别当真” 姜妗突然抱住了崔兰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正在暗自愧疚的崔兰九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结巴道:“妗,妗妗?怎么了?” “妈,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能会不太理解,但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住,以后我每天会在晚上来你房间一次,你一定要在我来之前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 姜妗从崔兰九的房间里出来后,面带寒意的回了客厅,王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刚才来电话让你先吃着,不用等他们” 姜妗打断王阿姨的话,“姜皎什么时候回来?” 王阿姨见姜妗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是跟你爸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笑声,姜皎这些天第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回了家,今天她又被乔家人给请了过去,和乔家人的关系日益融洽,姜皎脸上的笑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唯一让姜皎感到遗憾的就是乔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她,偶尔见了态度都不是特别友好。 姜巡问女儿,“乔家人总请你去家里玩,怎么也不见你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姜皎想起今天去乔家的时候乔老爷子突然问起姜妗时候的情景,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掩饰道:“等再过一阵吧,妗妗和妈妈不都还病着吗?来了也不方便。” 一抬眼,正好看到姜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过来,姜皎顺势转移话题,“难得大白天的在家里能看到妗妗,我可好几天都唔!” 姜皎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过去!姜妗根本没有给姜皎反应的时间,手指闪电般探进姜皎的领口! “妗妗你!” 姜皎惊叫一声刚要躲闪,一个挂坠已经被姜妗从她脖子上生生的拽了下来!/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lt;/str一ng≈gt;“妗妗,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巡被突然冲出来的姜妗吓了一跳,以为刚好上没两天的她又要开始发疯,上前一步就要把她拉开。 姜皎也被姜妗的动作惊呆了,脖子上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她刚反应过来要痛呼,姜妗却已经飞快的退开了。 “爸爸!” 在姜皎吃痛出声的同一时间,姜妗身体一软,恰好摔进了来拉她的姜巡怀里! “妗妗!” 姜巡大惊失色,慌忙扶好姜妗,却没看到正捂着脖子面带痛色的姜皎被姜妗摔倒的动作猛的一带,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候迟来的王阿姨也从客厅里出来了,见眨个眼的功夫外面就乱成了一团也是吓了一跳,慌忙就上前去扶姜皎!不管任何时候都得体从容的姜皎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回来的时候拎了一盒点心,现在头发被扯的散乱一片,点心也全部掉在了熨烫整洁的衣服上,偏偏罪魁祸首又是一副虚弱到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额角一跳一跳的姜皎双眸微阖,低低呻/吟着就要往地上倒。 王阿姨是自小做惯了重活儿的,一拉之下却没能把姜皎给拉起来,她心里担心着身体不好的姜妗,着急之下硬生生的大力扯着姜皎的胳膊就把她拽了起来! “皎皎你这个时候就别只顾着发愣了,摔了一跤赶紧站起来不就行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啊!” 王阿姨本来就是个大马哈的性子,说完也不顾被她扯的摇摇晃晃的姜皎,急急忙忙的就往姜巡那里凑,“快快快,把小妗给扶进去歇歇,要我说她这身体真应该好好看看了,整天也不好好吃饭,瘦的都快不成样子了,我看她肯定又是低血糖了,我这就去给她沏点红糖水” 王阿姨边担忧的念叨着边快手快脚的和姜巡一起扶着姜妗往里走,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满身狼藉的姜皎一个人。 姜皎双手握紧又松开,好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的还只是围着姜妗嘘寒问暖的焦灼声音。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姜妗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不管姜妗的脾气坏到让多少人厌恶反感,只要她出上一点小问题,所有人的关注点还是立刻就会汇集到她身上。 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惊奇的一种特质啊,你看,她样样都做的比她好,样样都比她要优秀的太多,所以她的优秀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姜妗身上有无数的毛病,姜妗总是会犯各种各样她永远都不会犯的错,可只要她有一点好,她的所有错处就立刻会被所有人忘掉。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能够亲手毁了她才好 姜皎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抚掉粘在身上的碎屑,再抬步走向客厅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淡然。 客厅里姜巡正在喂姜妗喝水,姜妗的脸色白的薄纸一样,垂眸小口的抿着红糖水。她的虚弱倒不是作伪,近十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下腿又骤然受创,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开了天眼,这才因为突然见了姜皎情绪大为波动下身体差点没能撑住。要不是她先前身体吸收了部分的先天之精,再加上近几天的修炼也卓有成效,早就跟上次在医院一样,因为反噬昏过去了。 这会儿她也不过是有种疲惫的体力透支感,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姜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刺眼的父女情深的场景,姜巡脾气刻板木讷,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善解人意的慈父,也就只在自小被送出去的姜妗身上会露出这一面,而姜巡的这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在姜妗面前出现过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外面的事情,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姜皎眸中寒光骤起,正在喝水的姜妗却突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姜皎眼中立刻盛起了满腔的关切。 她不顾身上的狼狈快步朝着姜妗走去,“妗妗你好点了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向在姜皎面前百依百顺十分听话的姜妗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姜皎的手刚要抚摸上她的额头,姜妗却极快的把头一偏,语气生硬,“别碰我!” 姜皎脸上顿时有些受伤,从姜妗十二岁回姜家以来,不管她对别人怎样任性发脾气,却从来没有对姜皎这样使过脸色,姜皎咬了咬唇,勉强的笑道:“你是因为姐姐戴了这个项链才生气的吗?那姐姐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到时候咱们母女三个就都有同样的项链了只是,妗妗能不能先把这个还给我,这项链姐姐戴了那么多年都旧了,改天我给你挑个新的也更漂亮的。” 只顾着担忧小女儿身体的姜巡这才想起来最开始在院子里发生的闹剧,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姜妗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扯断的玉珠串成的绳子末端果然挂着一个朴质无华的白玉。同样的项链妻子崔兰九也有一个,也带了很多年了,是当初妻子生日的时候大女儿送来的生日礼物。 当初姜妗刚回姜家的时候因为这两块玉也吵过一回,姜皎不忍心看她难过,就悄悄把自己的那块收了起来,说是不会再戴出来。崔兰九却心疼大女儿的委曲求全,不管姜妗怎么胡闹,她的那块却还是一直贴身带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姜妗本来就只是一时的脾气发作,念叨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姜妗竟然又闹了起来! 姜巡一方面心疼姜皎的无辜受牵连,一边又不忍心苛责身体虚弱的姜妗,只能叹气道:“妗妗,把东西还给你姐姐好不好?你要是想要爸爸再给你买个更好的,这是你姐姐用了很多年的东西。” 姜皎搅着手,期待的看着姜妗,小心翼翼道:“你看,爸爸也说会给你买个比我的更好的了,你还给姐姐吧,好吗?” 姜妗定定的看着姜皎,好一会儿唇角一勾,突然笑了。姜妗有着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瘦下来又更显得双眸格外的幽深雾朦,这样温顺的一笑,竟油然让人生出了一种美好到不忍移目的感觉。 姜妗终于说话了,平平静静的,仿若闲话家常,带着缱绻的笑意,“不好。” “啪!” 一声脆响,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姜妗狠狠的把玉砸向了墙壁! “妗妗!你这是做什么!” 姜皎愤怒的惊叫一声,脸色终于变了! 正当姜皎要冲向碎成数瓣的白玉的时候,手腕却蓦地一紧,姜妗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双眸看不出神色的盯着姜皎,“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我没有在开玩笑。” 姜皎面上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我知道!你说过不许我和妈妈带同样的项链,可你怎么能这样做,我” “我说过我开了天目。”姜妗打断了姜皎的话,“姐姐,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到你?” 姜皎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刻姜妗对着一旁早已经被一番变故惊呆了的姜巡道:“爸,你去把碎掉的玉拿起来看看吧。” 姜皎陡然脸色大变,在姜妗的逼视下却不敢露出异样,只能强忍着惊慌问道:“妗妗你看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块玉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这块玉从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崔兰九贴身带了那么多年姜巡都没发现一点异样,姜妗怎么会而且她和姜妗都是天生异命,根本没有人能算出她们的过往前程,姜妗即使有天眼也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出来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姜皎又稍稍冷静下来,暗自安慰自己姜妗可能是最近见自己风光心中不服,这是在借机发作,刚才的话肯定是在试探自己。虽然不知道姜妗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也不信姜妗会一夕之间就变得精明聪敏了,可万事小心为主,她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心念急转间,姜巡已经捡了碎成三段的白玉走了过来,他皱眉看着姜妗,“我看过了,玉根本就没问题,妗妗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姜皎心中稍定,也红着眼哄姜妗,“碎了就碎了吧,姐姐也不怪你,以后以后我不再跟爸妈他们佩戴同样的东西就是了。” 姜妗这才松开了姜皎,脸上有些惊疑不定,“玉没事?不可能啊姐姐你也觉得玉没事吗?” 姜皎苦笑,“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这玉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年了,不管碎掉的还是完整的,真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妗颔首,“这样啊,那大概是我想岔了。” 姜皎叹气,顺势站起身朝着姜巡走去,“爸,把东西给我吧” 姜妗却比她动作更快,错身间就挡住了姜皎欲伸出的手,“还是给我吧。” 姜巡再忍不住,正要开口训斥,姜妗却冷静道:“爸,还记得你前两天答应我的事吗?” 姜巡和姜皎都是一愣。 “如果我比姐姐厉害,正阳派的下一代接任者,您就会传给我。” 今天第一次,姜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整个脸都僵硬下来,姜妗却只是浅笑着看着她,双眸中神色莫辨,“所以,姐姐你是真的看不出你随身带了这么多年的玉,就是害的母亲多年以来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吗?”/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lt;/str一ng≈gt;姜皎藏在身侧的手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着,她第一时间看向了姜巡,姜巡满脸的惊骇,眼睛紧紧的盯着姜妗,失声问道:“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 却对姜妗说的正阳派传承的事情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姜皎的心骤然间像被放在了冰水里,寒冷彻骨。 姜皎突然想起了那年四岁的她兴冲冲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去找爸爸,想要炫耀自己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一本书全部背了下来!这下爸爸应该就同意她继续学那些神奇的术法了吧?毕竟她是将来要做正阳派掌门的人,是要和族谱里那些祖先一样受无数人争相追捧和敬仰的人,只诵背这些无趣的古书能有什么用?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三片碎玉闪电般扔向空中,踏罡不停,明明没有任何依托,碎玉竟然抖动不停的定在了半空中!姜皎手一抖,心电急转间指尖就要轻动!姜妗如有所觉般踏罡一转,身形正对姜皎!同样一脸讶色的姜巡视线同时落了过来,姜皎不敢再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六丁六甲排二旁,是吾军兵听吾号令,是吾兵照吾所行,扶吾展神通愿威灵” 念诵声忽远忽近,正午的客厅忽悠悠阴暗下来,王阿姨早吓得躲在了厨房里不敢出来。只见那洁白朴素的碎玉上猩红色的细线纹路缓缓流动,被包裹着的碎玉颜色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吟诵声陡然加大,姜巡和姜皎宛如被一根大棒猛敲了一记,脑中倏然大痛!一声细小急促的尖叫声蓦地凭空响起,姜妗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北斗玄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一打天清,一打地灵,三打人长生,四打凶神恶煞邪师邪兵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尖叫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的碎玉同时落地,触地的瞬间却飞快的移动起来,偷看的王阿姨惊叫一声,只见那原本普通的白玉竟然变成了三只狰狞蠕动的灰色怪虫! 姜巡见了哪敢大意,闪电般抽出随身带的法器小钵压了朝着怪虫压了过去! 姜妗的念咒刚止,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皎身子就是几不可见的一晃! 姜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姜巡束住怪虫的同时,火速从姜巡口袋里抽出朱砂纸,凌空做篆,“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符篆凭空燃起,一股恶臭传来,钵体周围缓缓溢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姜皎脸色一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向后倒去!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姜妗用的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他无论在姜家还是外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施咒手法?踏罡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后来扩大为十二迹c迹等诸多的禹步,步罡与掐诀加在一起已经都有七百馀种,姜妗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如此复杂的踏罡步法? 饶是当年姜震川玄术之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姜巡都没在父亲身上见过如此娴熟深厚的道法施为! 但所有的惶惑不解最后都全数被压了下去,姜巡脸色惨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皎皎你为什么” 会受到术法的反噬?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姜皎出事了,去查!”/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lt;/str一ng≈gt;姜巡并没能从姜皎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皎连吐数口鲜血后就立刻昏了过去。 终归是他手把手带了十九年的女儿,姜巡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大女儿会去害将她视如己出的妻子,可她遭到反噬又是他亲眼所见姜巡心乱如麻的把姜皎抱回了房间,又让王阿姨帮她擦洗干净,这才一脸憔悴的坐在了姜皎的床前。 姜妗就站在离他不远处,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巡沉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这件事先不要让你妈妈知道,她身体不好,我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 姜妗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妗妗,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姜巡心下有些失望,“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现在书的下落不明,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即使是她亲自出手,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姜妗听了王阿姨的描述,脸色微变,“你说他们穿的青灰色道服后面还绣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因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渗人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标志,因为千年来都有着玄术正统之争,南北两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进行任何有关术业的往来。姜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后。 姜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 满腹犹疑的姜妗刚到了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姜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东西的瞬间。 “妗妗。”姜巡悲哀的看着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姜妗怔怔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你们,怎么敢,再一次的 这样对我。/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lt;/str一ng≈gt;跟在姜妗身后的王阿姨一看情况不对,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悄悄的往后退了退,等没人能看到她了,王阿姨撒脚丫子就往姜妗的叔爷爷姜宏川家里跑去。 姜妗扫了眼客厅里的人,两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站着,另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端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气质超然的模样。崔兰九扶着额头双眼红肿的看着她,眼睛里痛苦煎熬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不过一周没见,姜巡已经瘦的颧骨都凸了出来,脸上的神情让姜妗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为她所爱的爸爸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她,熟悉的是,曾经这双眼睛无数次将她打入最深的炼狱深渊,至死无法脱身。 原木桌子上放着一方烧成灰姜妗都认得的黑紫色丝帛,丝帛上绘制着诡秘又复杂的奇门八卦,上面按照六壬的十二地支和太乙的九宫十六神推盘的逆方向制了极为凶险的阴符,阴符上用古文字写了两个名字,名字红的诡异,看上去竟像是用新鲜的血液新涂上去的一般! 现在,爸爸让她解释,这是什么。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一脸的迷惑,“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妗妗,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就说实话吧。” 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个说让我解释,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为祸已久,害了无数无辜生命,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带鄙夷,“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说话间就要再度施法,圆胖脸的男人却脸色大变,惊慌的飞快扑了过来,“住手!” 女人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圆胖脸男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下一刻姜妗就收回了作势掐诀的手,她淡淡的看着三人,“怎么,怕反噬?” 可怎么办,今天你们三个人,注定是没办法平安的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了。 这时候被偷偷溜走的王阿姨叫过来的姜宏川终于进了客厅,他冲到姜巡身边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怒极道:“你个瞎了眼的畜生!我当初就该听你父亲的把姜妗接到家里养着!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lt;/str一ng≈gt;“堂叔你这是干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间的变故惊呆了,崔兰九扑过去扶住被打的嘴角泛出血丝的丈夫,“你没事吧?” 姜宏川虽然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打人,更何况打的还是姜巡! 姜宏川打完还不解气,拉着姜妗就要往楼上走,“姜皎呢?是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我这就去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姜家养了她十九年,她就是这样来报答的?还敢欺负起妗妗来了!” 崔兰九顾不上再扶丈夫,慌忙上前去拦,“皎皎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堂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件事跟皎皎有什么关系!” 瘦高个一脸正色,“老人家你误会了,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你给我闭嘴!”姜宏川不等瘦高个说完,随手拎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 瘦高个被砸了个满脸,气的脸都紫了!他扯了脸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扔,却被身边圆胖脸的男人飞快的扯了一下,瘦高个这才发觉姜宏川顺手扔过来的正是那张布了巫蛊煞的丝帛,瘦高个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帛,脸上怒气冲冲,眼神却闪烁个不停。 姜妗站定了脚步,淡淡道:“怎么,想毁灭证据?放回去!” 叔爷爷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怒气冲冲的脸上飞快的划过担忧,“管他们干什么,妗妗你跟我上楼去!” 姜妗一愣,这才知道叔爷爷大概是误会了。他来得匆忙,恐怕是只听了只言片语,以为她真的是做了什么对姜皎不利的事情,这样搅合着大吵大闹,又说要去找姜皎算账,其实是想先把她带走给她解围。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兰九对这个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见了姜宏川的反应哪里还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崔兰九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委屈气闷,堂叔当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竟然只是为了给姜妗解围?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时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点就死了!这种时候你还” 姜妗突然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那句“护着她”就没能说出口。 姜宏川被当场拆了台,却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势反而更甚,他见拉不动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兰九道:“怎么?妗妗她爹妈偏心,我这个做叔爷爷的护着她还有错了?我不护着她还有谁护,你这个因为自己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亲生女儿一送十二年的妈吗?” 又看向姜巡,“还是你这个带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儿兴师问罪的父亲?之前妗妗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她妈妈不肯让她治病,怕她身体耽搁下去出大事,还哄着我让我来帮忙劝劝!这倒好,妗妗才离开多大会儿功夫,你这个当爸的是回来了,可你们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崔兰九眼神越发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妈妈” “兰九!”刚才符篆的改变崔兰九不了解情况,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蹊跷,自然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已经晚了,崔兰九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可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原因就对她下手?” 有那么一刻,姜妗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突然轻轻的挣开了叔爷爷的手,冷静的上前夺了瘦高个手里的丝帛,指着阴符间两个名字认真的对着崔兰九解释,“左边的名字是姐姐,右边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蛊煞成型,姐姐会得到我的毕生气运,我会死。” 姜宏川这次明白自己误会了,可姜妗的解释却也将他惊的脸色剧变,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丝帛,上前一步夺走就厌恶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会出什么事。 崔兰九也是一脸震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姜妗又道:“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说服了你们的,但有一点,妈你体内的秽气不彻底驱散,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可不出两年必会死于非命。” 圆胖脸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妈妈身上带的明明是个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骗过了你爸爸,却骗不过我们擅蛊的南地邱家,你所谓的驱秽其实才是为了掩饰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实吧?可恨你还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这种程度的蛊术反噬怎么可能会能把人的性命都夺了?愚蠢!” 姜妗对他试图惹怒她的刻意挑衅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看着妈妈,半晌,崔兰九才道:“你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夺取你的气运?”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们宁愿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们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崔兰九只是坚持道:“我养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姜宏川气极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处不过三年,而且连这三年间你也很少见她,所以你是想说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吗?” 崔兰九含泪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妗妗也是我女儿,我能想对她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学,等姜皎彻底痊愈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别无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还是人吗?混账东西!我看今天谁赶把妗妗赶出家门一步!你们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乱如麻,“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不是” “好。”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爸爸妈妈没有要你走,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了。” 姜妗摇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误会。 只是 我不要你们了。 姜妗看着始终一派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的三个南地邱家人,温声道:“我姜妗可以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伤所弃,但却不能平白被污了名声,毁了传承根源,乱了是非,你们且看好,什么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们敢说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们敢说我师从行事邪术之人,我便给你们看看这所谓的邪术,我便要看看,你们谁敢看看我这邪术。” 你们且看看,我正阳一派,可能容得你等无名之辈宵小之徒来构陷诬害。 “奉吾仙师姜氏青莲名号,召请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话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变了! “乾元享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边草,坐似路边坟” 或坐或站的三人骤然面色大白!始终端坐着的女人心里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可随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摇晃一瞬,一口鲜血喷出,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三界之内,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 客厅里狂风骤起,玄妙至极的步咒间,似有神佛临世,厅中正气磅礴的微光逐渐让人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 “六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将,勇猛无敌” 桌子上的丝帛倏然间凭空而起,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混沌湛然浑厚男声悠远传来,似吟似诉,姜巡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当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儿她这是,这竟是召请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头疯狂的尖叫起来,客厅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窍间血流不止,行状让人看了遍体发凉! “左手掠沙万千兵,右手发粮千万将,千军万马收斩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诀,停诵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脸色苍白的稳稳站好。丝帛软踏踏的落了下来,三个邱家人早已经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这所谓邪法,诸位可还满意? “姜皎没事了。”姜妗道:“我师传何人,如何有了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释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传承,便是这样下场。” 客厅里掉针可闻,临出门前,姜妗没有回头,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从今以后,各自安好吧,以后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谁也没发现,桌子上放置的黑紫色丝帛上原本写着姜妗名字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三个邱字开头的名讳。 姜妗垂眸,你们既然都是旧相识,就一生相伴,且看哪个会先夺得最后的生机吧。 “我不干了!”王阿姨先追了出去,“小妗,小妗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宏川落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两个人,“从今以后妗妗的事情不再劳烦你们两位再过问,你们既然不把她当女儿疼,今后妗妗就算在我们家,跟你姜巡崔兰九再没有半分关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了姜家聚族而居的街道,车里乔梁还是不太确定,“爸你确定吗?乔裴真的说是那个叫姜妗的先做了法事?” 乔老爷子不怒自威的点了点头,“我原本就觉得这小姑娘不似凡人,这样身关恩人的事情不能轻忽,小姑娘帮了咱们大忙,不当面重礼相谢,会给她招来业报。”/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lt;/str一ng≈gt;姜皎是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吵醒的,早些时候邱家来人的时候她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那三人应该是怕她露出什么马脚,不过片刻时间她就又混混沌沌的昏了过去。 姜皎吃力的坐起来,那天她骤然遭到反噬虽然受伤严重,却不至于伤及根本,佯装昏迷只是仓促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姜巡的质问,哪想到半夜突然脏腑剧痛吐起血来,姜皎立即就知道是那些人察觉出姜家出了问题出手了! 发觉体内十几年辛苦得来的修为被毁了大半,姜皎恨的几欲发狂!他们为达目的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下手如此之狠!就算她之后能够借着巫蛊煞吸取姜妗的先天之精来重新修炼,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 不过现在她既然提前醒了过来,邱家人应该在姜妗那里已经得了手,想到这里,惊怒交加的姜皎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再想起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惨叫声,姜皎心里油然生出一阵快意,索性披上衣服准备下楼看看姜妗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阿姨跟着姜妗走了,姜巡和崔兰九只能亲自动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厅。心力交瘁的两人刚把客厅里的血迹擦洗干净,就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等看到来人竟然是乔老爷子和乔梁,两人都是一惊。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也是吓了一跳,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既然不方便,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姜巡深知以乔老爷子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难会劳动到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造访,以为他们两个是知道了姜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探望,就勉强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来看皎皎的吧?她现在还在房间里没醒” 话没说完,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乔爷爷,乔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下楼来打探情况的姜皎,见乔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也以为是乔家听说了自己出事前来探望,脸上就不禁带了些惊喜和感动出来。 崔兰九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看到姜皎果然像姜妗走前说的一样没事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语气中却还是带了关心,“皎皎你什么时候醒的?病了那么久怎么能随意走动,还不快回去躺着。” 姜皎并没有看到躺在楼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只以为自己突然转醒是姜妗遭殃的缘故,神色就带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魇着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刚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好像是妗妗” 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姜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话头,眸中有伤心一闪即逝,随即还是强忍难过一脸担忧道:“妗妗呢?怎么没见她,她没事吧?” 姜皎话说完却见姜巡和崔兰九都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因为提起姜妗而勃然色变,心下意外,却只当他们两人一时还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阴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们千万不要怪妗妗,等我见了她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挑唆了才会” “是妗妗救了你。”姜巡突然道,他紧紧的盯着大女儿,语气有些不稳,“皎皎,你在说什么?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怪你妹妹?” 姜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变故,只当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这时候她替姜妗开脱只会让父母对姜妗痛恶更深。却忘了自己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姜皎没察觉到姜巡表情的不对 ,为了掩饰自己说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惊慌无措的表情,“什么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说实话,妗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有人惨叫,是不是妗妗” 姜皎说着却发现姜巡和崔兰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来,这时候她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姜皎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觉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错! 可已经晚了,连崔兰九都露出了让姜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大女儿,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当然是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会吐血昏迷都是姜妗害的!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发现了姜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蛊煞!当然是因为你们发现我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姜妗遭到了邪术反噬! 可这些姜皎都不能说!事情明显跟她想的不一样,邱家人骤然布局,他们甚至拿出了被篡改过的巫蛊煞,这样的情况下姜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里出了错?!姜皎咬紧了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脸上不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现在该怎么说?乔家人还在一边看着,她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但这次显然老天没有站在姜皎这一边,一向处事周全,之前还说要改天拜访的乔家父子不但没再说离开的话,乔梁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妗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去哪里了?” 姜巡和崔兰九脸色都是一僵。 姜皎不明白乔梁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姜妗,心中因为之前说错了话而感觉到危机的她只想尽快把乔家人打发走,之后才好想出周全的说辞来跟父母解释刚才的漏洞,“谢谢乔爷爷和乔叔叔今天特意来看我,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着妗妗” “姜大小姐可能误会了。”乔梁突然打断了姜皎的话,前阵子亲切的称呼又变成了疏远的姜大小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亲自跟小妗道谢的,还请告诉我们一下她人去了哪里,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她给我们乔家解了这么大围,不重礼相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乔梁这样冷淡又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姜巡和崔兰九心下莫名其妙,姜皎却是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浮现过的某个猜想蓦地涌上心头,姜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别说当时在乔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姜妗,就算真的是她乔家人也没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赢得了乔老爷子的赏识和乔家人的喜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扫把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一秒,姜皎所有的侥幸被彻底打破,乔老爷子来姜家后终于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姜大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乔家说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吗?” 姜巡失声道:“什么?” 姜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乔家,乔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舒服,去姜家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能操持出这样一份大家业的人早成了人精,在姜家不过呆了一会儿,就从姜皎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 “以后不许姜家这个大女儿再进乔家的门!” 乔梁也叹,“我们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这姜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可惜了姜妗这小姑娘了,我之前还好奇姜巡怎么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是那样一副态度,在医院就动起手,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怪不得了。” 乔老爷子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动手?” 乔梁就把当初在医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简单讲了一遍,乔老爷子听的一阵肝火上涌,大吼道:“乔裴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不是乔老爷子见孙子一直对姜皎态度冷淡心里觉得蹊跷,就逼问了两句,怕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都谢错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过来。”乔老爷子在书房里连连踱步,“让他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不许回来!他要是不肯去就当我乔九祥没他这个孙子!” 夜浓如水,朦胧皎洁的月光轻纱般倾泻在人迹罕至的林间,山坳处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其中被拥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狭长的双眸微阖,强大的威压竟迫的几个铁血军装汉子隐隐有些站不住。 “就是这里了,查出来了吗,姜家这一代可有传人?” “有,是一个叫姜皎的。”/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lt;/str一ng≈gt;姜稳如和曹芮陪着姜妗办了入学手续,又忙前忙后的帮她在租住的小公寓安顿好,就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王阿姨备好了一桌饭菜,正准备去厨房吃,就被姜妗强硬的按在了餐桌前,一桌四人沉默的吃着饭,气氛僵硬而尴尬。 姜宏川脾气古怪又阴晴不定,平时一大家子小心的供着哄着,都还是会时不时的惹来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唯独碰见了姜妗这个侄孙女儿,姜宏川就突然变成熄了火的炮仗,那真是千依百顺怎么都成。每次姜妗来了他们家,几个亲孙子孙女儿立刻就成了马路边捡来的野孩子,姜宏川的心恨不得明晃晃的给偏到天边儿去。 姜稳如是姜宏川最小的一个儿子,往常对这个侄女儿也一直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是他结婚那年正巧是姜妗被正式被接回姜家的时候,妻子曹芮不了解情况,只知道可怜姜妗小小年纪就被迫送出了家门,对待这个被婆家宠爱的小姑娘很是亲热接近了好几次,结果次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曹芮几次下不了台后也彻底熄了和姜妗打好关系的念头。 这次夫妻俩出来也是被老爷子亲自指派的,姜稳如一向不喜欢这个骄纵蛮横的侄女儿,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没一会儿看一下腕间的表盘,一副急着离开的模样。曹芮吃的尴尬,没一会儿就也放下了筷子,按照姜稳如的性子,肯留下吃饭已经是曹芮偷偷劝了好一阵的结果,曹芮也不好勉强他再多呆,在丈夫开口前先说要离开的话。 姜妗也放下了碗筷,起身把两人送到了门口,临走前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拽了下姜稳如的衣袖,“小叔叔这段时间千万不要碰有关建材的生意,易犯刑伤。” 这是一天来姜妗第一次主动跟他们搭话,姜稳如敷衍的应了一声,姜家的生意虽然涉猎颇广,却从来跟建筑钢材扯不上关系,在姜妗这里耽误了一整天的时间,姜稳如脸上早已经是抑制不住的不耐烦。曹芮也有些尴尬,整个姜家就没人不知道姜妗的不学无术的,这话要是她姐姐姜皎出言提醒倒还有几分可信度,从姜妗嘴里出来就成了哗众取宠和故弄玄虚了,唯恐再呆下去姜妗会说出更出格的话,曹芮拉着丈夫急匆匆的就走了。 姜妗现在修为浅薄,不过靠着刚得到的些先天之精才能透支身体屡次施展术法,过度施展下现在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连基本的相面之术都用的吃力。只怪她上一世这个时候过得浑浑噩噩,除了玩乐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早记不清叔爷爷家里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的事,以至于后来整个姜氏家族都彻底覆灭。 想起在小叔叔迁移宫处一闪即逝的土朦之色,姜妗还是回房间给叔爷爷拨了一个电话。 姜稳如觉得这阵子父亲的坏脾气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以前父亲虽然对待姜妗时偏心的过分,对其他孙辈们也是十分亲近和蔼,姜皎虽然是领养来的孩子,父亲平时倒也很照顾。这一阵听说侄女姜皎生了场大病,父亲却不闻不问,不但没有要去看一下的意思,连听到家里有人提了一句姜皎,都会发上好大一顿脾气。 再想起姜妗莫名其妙闹脾气离家去外面住,不由得姜稳如不想到姜皎是无辜受了父亲的迁怒。这天姜稳如从公司回家,就看到了独自走在路边的姜皎,姜稳如立刻叫停了司机,招呼姜皎上了车。 “怎么走回来的?” 正是盛夏,姜皎被晒的脸色通红,发丝黏在脸上,颇有些狼狈,她喝了口水,嗓子仍旧干哑,“下班时候不太好打车。” 姜稳如挺拔的眉压了压,“这么热的天,怎么不自己开车。” 玄术中人为减少窥视天机造致的业报,平日里替人解灾驱煞所得的钱财大部分都会捐赠出去,正阳派自然也不例外,姜巡家里一向过的并不算宽裕。姜老爷子也知道这条规矩,平日里出手十分大方,自己亲孙子孙女儿有的一向不会忘了姜妗和姜皎两姐妹,姜皎刚成年老爷子就送了一辆红色超跑当她的代步工具,要不是姜巡拦着,姜老爷子还想提了一辆给刚刚十四岁的姜妗也送去。 姜皎脸上就有些尴尬,笑了笑没吭声,姜稳如立刻就想到了这阵子父亲迥然的态度,不禁皱眉道:“是不是你叔爷爷又为难你了?” 姜皎神色黯然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自然,“没有啦,是我爸说我现在年纪还小,开这样的车太过招摇。” 这话一听就是托词,对着这个懂事的侄女,姜稳如心里泛起了一阵心疼,心里更加埋怨起老爷子的无理取闹,“你这两天先开我的车,等我这单生意谈成了给你再新买一辆,你叔爷爷就是年纪大了糊涂,你别理他。” 姜皎脸上十分感动,连说不用,姜稳如不置可否,兀自坚持。姜皎见劝不动,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三枚古朴的钱币来,姜皎在姜稳如意外的视线中专注的推盘卜算起来,半晌后,“小叔叔这阵子是不是洽谈了两单生意?” 姜稳如一向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儿推盘卜算极准,见状也郑重了许多,“的确,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公司还没决定侧重于哪一处。” 姜皎就道:“我看卦象上小叔叔坎处失格,应当以金补之,如若这两单里有和金石有关的生意,小叔叔不妨偏向一些。” 姜稳如一阵惊喜,“皎皎怎么知道有一单生意是政府招标的建材生意?” 这还是他从合作伙伴那里得来的内部消息,姜稳如之前从来没有碰过这方面的生意,纵使其间的巨大利益引的他颇为动心,前期的巨大资金投入还是让他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参与进去。身为姜家最小的儿子,姜稳如一直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两个哥哥稳扎稳打,姜稳如却觉得公司应当趁着势头尽快扩大规模,这几年也屡屡尝试着找出突破口,姜皎的话可谓是正巧搔到了痒处。 姜皎笑而不语,直俏皮的眨了眨眼,“小叔叔财帛宫处隐有红光,这次必定是盆满钵满。”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前,姜稳如大笑,“承皎皎吉言,你放心,不管这次生意谈成没谈成,许诺你的车子一定会送到你手上。” 心里却到底是把姜皎的话放在了心上。 姜稳如没有看到,拒绝了他邀请进家吃饭的姜皎,一下车脸上的温顺浅笑立刻就消失殆尽,一张脸俱是智珠在握的冷色。 姜皎还没等进家门,一道霸刀的力量突然扯住了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往后拽去!没等她痛呼出声,一只带着皮手套的大掌已经粗鲁的捂住了她的口鼻,转眼间她就被硬扯进了一辆车子里! 坐在车里的贺峥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想起这一阵时断时续梦到的片段,贺峥赟一双危险的黑眸饱含恶意的盯住了一脸惊惧的姜皎。 “姜青莲的传人是吗?”/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lt;/str一ng≈gt;大峪市的市一中是所省重点,里面除了些成绩优异被特招进来的尖子生,就是些富二代官二代们。大峪市寸土寸金,近些年来一路飘红的房价在整个华国都出名,地处市中心的一中附近房子更是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要不是姜妗有特殊需求不能住校,她也不会生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念头。 姜妗本来对能在学校附近找到房子也没抱希望,能租到这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也是巧了,就在姜妗去办理入校手续的同一天,姜稳如一个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打电话来说急着出国让他帮忙找租户,房子正巧离姜妗学校走路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知道是姜稳如的侄女要住,那朋友给出的价格相当便宜,倒让姜稳如承了个不大不小的情。 公寓装修的很是精致漂亮,一应家具电器都是新的,主卧还摆着梳妆台和一个适合学生用的书桌,要不是之前姜妗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有在外租房子的想法,她都怀疑这公寓是谁特意给她准备的。 王阿姨帮着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就走了,姜宏川原意是要继续雇王阿姨在这边给她洗衣做饭,被姜妗婉拒了。一来姜妗本身就不喜欢身边有外人打扰,二来王阿姨不肯在姜家继续干下去倒不是因为对姜妗有多深的感情,纯粹是被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给吓坏了。 王阿姨心软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姜妗却不忍心为难这个善良的女人,就托叔爷爷另外给王阿姨找了个别的工作。 虽然从家里搬了出来,姜妗却有预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上一世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的姜氏家族数年间覆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姜妗一直以为真的像外界所说一样,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了亲族,现在看来,却极有可能是别有隐情。 深夜两点钟,躺在床上的姜妗准时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前咬牙坚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姜妗却蓦地感觉哪里不对,脚步突兀的停了下来,下一秒,人已经敏捷的闪身躲在了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后! 一阵压抑的声从不远处传来,密密匝匝的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双脚脚尖着地站在一颗树前,阴冷的山风呜呜咽咽的刮来,阴森的万千树叶齐齐摆动,乍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被绑了双手吊在一枝粗壮的枝丫间,应该是被吊的时间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觉得被树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细看,一道沉重的踱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警觉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没察觉出林中还有第三人,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 贺峥赟手里拿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鞭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摇摇欲坠的姜皎,姜皎一双胳膊疼的快要断掉,勉力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快没了知觉。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一道凌厉的鞭影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甩来! “唔!” 酸麻的双腿火辣辣的疼起来!可姜皎一旦发出吃痛的声音,如影随形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过来,姜皎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管姜皎怎么躲,这个可怕的男人总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掳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管她受了多重的伤,再回去时看上去仍旧和平时一般无二。而从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天起,姜皎就发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邱家的人,她甚至试过报警,可除了让她在第二天受到了加倍的折磨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姜皎心里万分绝望,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 “想好了吗,废了一身修为我就放过你。” 贺峥赟居高临下的看着颤抖如风中残叶的姜皎,姜皎嘴唇早被咬出了血,头发凌乱,脸色如鬼,哪还有平时的半分美丽和风光,可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她仍旧不肯点头。要她废了修为从今以后不可再碰任何跟玄术有关的东西,还不如让她死了来的痛快! 姜皎这样一幅视死如归的坚贞模样,不但没有让贺峥赟脸上有半分动容的神色,一双深如静湖的双眸反而更加阴森了几分。贺峥赟身量极高,一身熨烫整齐的黑色制服衬的宽肩窄腰的他身材挺拔修长,制服的袖子被挽到了肘腕处,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如果不是修长白皙的右手里握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长鞭,这样的男人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贺峥赟面容阴翳的抬了抬手,姜皎抖的更厉害了,恐惧的闭紧了眼睛,眼泪滚珠般顺着脸颊往下落。贺峥赟却只是用鞭尾抬了姜皎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令人战栗的肃杀和恶意,“很好,那你可撑住了。” 姜皎手腕处陡然一紧!身子又被一股蛮力往上提了提。本来还能堪堪将前脚掌放在地上,这一提就让她只能靠着最高的一点脚尖支撑整个身体,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姜皎再控制不住,立刻痛的尖叫出声! 毫不留情的鞭子再次甩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让人齿间发颤的醇厚男声。 “夜还很长,不急。” 姜皎崩溃的哭喊出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贺峥赟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说到‘够了’两字时,尾音里隐约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戾气和恨意。 姜皎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说的话,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姜皎抖着声音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姜青莲的传人吗,我,我不是的,我还有个妹妹,你找的应该是她,求求你放过我吧” 贺峥赟阴冷的看着她,“放心,我不会认错人。” 他梦里的那个姓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却跟姜皎年龄相仿,绝不会是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片子。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树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贺峥赟凌厉的眼风立刻扫了过去,“谁在那里!” 随即空气发出一声脆响,漆黑的鞭子倏然朝着树后甩去! 下一刻,贺峥赟已经出现在了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漆黑的鞭子安静的落在地上,树后空无一人。贺峥赟危险的双眸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朝着四周看去,阴森的密林中安静如初,别说人影,连鸟雀虫鸣都没有。 姜妗无声无息的趴伏在树繁叶茂的树杈间,后腰被鞭尾扫到的地方刺骨的疼,黏腻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的往下流,她放缓了呼吸,只当自己是个死人。直到捡起鞭子的贺峥赟又回了姜皎那里,她还是半点声息不敢发出来。 一直到了天际隐隐泛白,才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密林中,两人负责将早已昏死过去的姜皎从树上放下来,其他数人则是拥簇着贺峥赟出了密林。一行人消失后,在树上屏息凝神了一整夜的姜妗却仍旧没有从树上下来,果然,两分钟后有几个军装大汉又重新转了回来,在林中又仔细的搜寻了一遍无果后,这才再次离开。 一动不敢动的趴了一整夜,姜妗四肢早已经麻的没了知觉,这会儿没了危险,姜妗才敢慢慢的活动起四肢,蹒跚着往树下爬。 直到四肢着了地,姜妗胸腔里那颗小心脏仍旧狂跳不止,饶是重生过一世,姜妗此刻心里也是一阵凌乱。想起昨晚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的贺峥赟,再联系起听到的那些只字片语,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蓦地窜进了姜妗的脑海里! “不会那么倒霉吧” 姜妗眼角直跳的自言自语。 上一世贺峥赟可不认识任何一个姜家人除了她。他这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姜皎?姜妗咽了咽口水,恨成那个样子,总不可能是把姜皎认成她了吧。 是的,一定是她多想了,姜妗努力的自我催眠,她跟姜皎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姜妗心虚的想了想上一世她对贺峥赟做的那些事,不可能点子那么背正巧这变态也带着记忆重生了,不然她绝对没机会囫囵个儿的坐在这里胡思乱想。 姜妗心里七上八下的回了市区,等上了楼一摸裤子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裤兜里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姜妗暗叹了一声倒霉,另一把备用钥匙她放在了小婶婶那里,半夜出门练功又不可能随身带着手机,眼下竟然被困在了门外。 想起公寓的构造,姜妗只能敲隔壁邻居的门。两户的阳台紧挨着,如果隔壁的人还没出门,她倒是可以跟人商量一下让她从阳台翻过去。 万幸,门铃不过响了两声就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一个磁性悦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谁?” 姜妗扬声道:“我是你隔壁的邻居,钥匙忘家里了,能不能让我借用一下” 门陡然从里面拉开,一个头发湿润,身上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眉目冷冽的站在了门口。 “你家阳台。”姜妗干巴巴的说完,眼神一飘,果断转身,“算了,没事了。” “站住。”乔裴刀劈斧裁的眉微微下压,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lt;/str一ng≈gt;转过身的姜妗装作没听到乔裴问话的样子,还没等走上两步,就听到后面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只做不觉,继续闷头往外走,直到走到了电梯口,也没见身后再有任何声响,竖起耳朵的姜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就在电梯马上就要到这层的时候,她还是暗骂一声转身折返了回去。 大开的门口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乔裴双目紧闭,即使昏了过去一双斜飞入鬓的峻眉依旧微微皱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感。偏偏因为摔倒,他原本松松垮垮系着的浴袍凌乱了不少,露出大片结实紧致的胸肌,这种极致的禁欲感即使是姜妗看了也有些脸红耳热。 默念着非礼勿视,姜妗胡乱帮他把浴袍扯好,又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你没事吧?” 触手的温度滚烫的惊人,还在滴水的头发却冰冰凉凉的,姜妗眉心一蹙,这人有病吧?发着高烧还去洗凉水澡,嫌自己活得太长? 乔裴近一米九的个子,大约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削,还处于青春期的姜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给拖回了房间的床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姜妗扫了两眼,看到乔裴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就要叫救护车。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姜妗被攥的生疼,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甩了甩手,“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姜妗不耐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裴身上的热气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姜妗才回家洗了个澡。乔裴家里厨房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冰箱里却食材齐全,姜妗打着哈欠把米下了锅,实在没力气再炒菜,就趁着煮粥的空隙回房间继续看护那只滚烫的病号。 乔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白的耀眼的小手,纤细的五指里虚虚的攥着一块软和的毛巾,毛巾正搭在他的额头上。乔裴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下意识间正想把这只碍眼的手给打掉,一些记忆的片段却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脸,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眼睑下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很精致的脸,皮肤水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烟一样的眉舒展着,唇色略淡,并不显得柔弱,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感觉。 女孩应该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发出轻轻的鼾声,空气里是温馨的饭香味,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安宁感。 乔裴欲把人推开的动作就是一停,他情绪莫辨的盯着姜妗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的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拿开,从另一边下了床。 这是乔裴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乔裴一向不喜被人强迫,即使那个人是自家亲祖父也不成。他厌恶装模作样的姜皎,对行事诡异的姜妗却也没有好感,乔老爷子非逼着他去把人找出来,亲自登门道歉,乔裴自然嗤笑而过。 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现在上了年纪,依旧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竟然真的让人停了乔裴的卡把人撵了出去。乔家几位主事的都来劝,乔老爷子这次却意外的坚持,任谁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想起模糊间听到姜妗说的话,乔裴眸中黯色愈重,正好住在隔壁么 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来,乔裴拨了个号,沉声吩咐道:“去查一查,我那几个叔叔最近都在干什么。” 姜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冷笑着逼问她,“你想进十六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家数百年来都专注于玄术中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一个姜家人在身边。” 彼时她凄惶无依,只觉得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如死灰,却又抱有太多的不甘心,“我已经在族谱里被除名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不置可否,“十六处不收废物,你不行。” 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我可以学!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你帮帮我” 男人不耐烦,“丢出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是,贺爷!” 姜妗猛然惊醒! 即使已经醒了,姜妗心中仍旧狂跳不已,熟悉的心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关于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醒了?” 一个凉薄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妗这才发现原本在床半死不活的躺着的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换了身衣服的乔裴哪还有半分病时的脆弱无助,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清疏。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乔裴扔过来一串钥匙,“不用再翻阳台了。” 姜妗定睛一看,正是本应该在小婶婶那里放着的备用钥匙,她心下意外,却没有多问,举着钥匙冲着乔裴道了声谢,又道:“退烧药在床头柜上了。” 乔裴没抬眼,却在下一秒又叫住了准备回家的姜妗,“你做的饭好了,吃完再走吧。” 姜妗本来不愿意再多呆,但空气里米粥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姜妗一窘,一想米粥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再加上家里也没有东西吃,索性心一横,真的朝着厨房走去。 火早被关上了,米粥有些凉,姜妗小睡了一会儿也有了精神,她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热粥的功夫又从冰箱里取了些肉和菜出来,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娴熟的切菜声。 姜妗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一开门雀跃的乔欢立刻蹦蹦跳跳的抱住了乔裴的胳膊。 “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碰见了几个朋友,本来想跟你说晚会儿过来呢。”性子风风火火的乔欢也不等乔裴回答,又兴奋道:“你知道我在教务处看到什么了吗?姜妗竟然跟我一个班哎!太好了!” 乔欢已经嚷了很久要见姜妗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姜妗也在一中上学,一直找不到姜妗的她竟然直接跑去了学校查名册。之前姜妗敲门的时候乔裴也以为来的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乔欢,不然也不会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去开门。 童婉蓉不放心刚出院的女儿一个人乱跑,就跟着一起来了,见乔欢絮叨个不停,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别一直拉着你哥,唔?乔裴你在做饭吗?” 乔欢也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好香啊” 正巧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妗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在她的角度看不到被乔裴挡住的两人,奇怪道:“谁叫我?” 姜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围裙,头发随意的挽着,她先前回房间洗澡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衣服,偏偏面容青涩,乍一眼看上去活似一个旧家庭里的小媳妇。 两声抽冷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乔欢结结巴巴道:“哥你” 也太禽兽了吧 这时候姜妗也看到了被乔裴挡住的乔欢,姜妗一怔,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乔欢日月角处浓重的横纹! 这样的施术手法,上一次出现,是在姜妗地轮处的耳煞上。/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lt;/str一ng≈gt;听姜妗简单讲了前因后果之后,心怀感激的童婉蓉怎么都不肯让她再进厨房一步,童婉蓉再三叮嘱了乔裴好好招待客人,就把三人都赶去了客厅。 童婉蓉早些年跟着乔梁一起在国外打拼,当时乔裴也被送去了国外念书,为了照顾好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童婉蓉很是苦练了一番厨艺。因为有乔欢在,一顿饭吃的倒也热闹。 吃完饭童婉蓉又切了盘水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自来熟的乔欢已经彻底成了姜妗的小迷妹,亲热的挨着姜妗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童婉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着,没一会儿就开始走神,乔裴打完电话回来,见小婶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一会儿。 “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童婉蓉刚偷偷打了个哈欠,眼里还带着细细密密的泪花,即使化了妆依旧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眼睛依旧酸困的厉害,“没事,就是最近几天有些失眠。” 乔欢注意到妈妈又在擦眼泪,脸上的雀跃也有些垮下来,对着乔裴抱怨道:“什么失眠啊,我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晚上就开始做噩梦,白天的时候还总是流眼泪,我都说了让她在家里休息,她不放心非要跟出来。” 乔裴皱眉,“没去看医生吗?” 童婉蓉责怪的看了多话的女儿一眼,“真没什么事,看过医生了,说是前阵子精神太紧绷留下的后遗症,歇歇就好了。” 乔欢偷偷的嘟囔了一句“庸医”,童婉蓉立刻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姜妗视线在童婉蓉的脸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脸上却有些若有所思。 连着好几天,乔欢都跑来公寓找姜妗,还跟自家哥哥商量着能不能让她开学了住在他这里,被乔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童婉蓉后来就没再来过,这几次都是乔欢一个人偷偷跑来,姜妗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两句,乔欢道:“是爷爷啦,前几天突然把爸爸派去了国外考察新市场,让妈妈也跟着去散散心,免得在家里胡思乱想再憋出病来。” 说完又雀跃道:“不过我爸妈这周六就回来了,周六是我生日,到时候姜妗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姜妗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纤长的手指间拿了张墨迹新干的符纸,三两下就折成了个规则的圆形,最妙的是圆的正中露出的朱砂痕迹恰巧成了玄妙的太极形状,乔欢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漂亮!姜妗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姜妗提醒她,“快六点了。” 乔欢的脸立刻苦了下来,乔老爷子默许了她偷跑出来找姜妗玩,却规定下午六点前必须回家,不然就禁足。有乔裴的前车之鉴,乔欢当然不敢跟老爷子对着干。 姜妗拿了用朱砂染过的细线三两下串好符纸,又亲自给乔欢系在了脖子上,乔欢脸色才多云转晴,摸着宝贝符纸爱不释手。 姜妗嘱咐,“在你生日前,符纸不要离身。” 乔欢只当这是姜妗提前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连连点头,并没有多想。 “对了,等我生日的时候你帮我哥说说好话好不好?爷爷把他赶出来这么久,估计也就你的话他老人家还能听进去几句了。” 姜妗有些抱歉,“改天吧,周六我有事,大概是去不了了。” 乔欢缠了好一会儿,姜妗却仍旧没有改口,直到司机打来电话催,乔欢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乔欢走后,姜妗的脸色才凝重起来。几天的旁敲侧击下来,她已经差不多确定乔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借机把乔裴赶出了家门,还特意把乔梁夫妇支到了国外去。 至于乔欢连着几天到访,怕也是乔老爷子的刻意放任为之。只是这次她只能让乔老爷子失望了,这趟浑水,她并不准备蹚,并不是姜妗冷血,实在是乔家的事已经超过了她现阶段的能力范围,她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同情使然就把自己折进去。 乔家,把乔欢赶回了房间睡觉,乔老爷子才一脸沉重的回了书房。书房里一个头发花白,脸色黧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见乔老爷子脸色并不好看,轮椅上的老人就试探着问,“九爷,是不是没请来?” 乔老爷子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要不是其他人都不可信,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难为一个小姑娘来帮忙。” 轮椅上的老人叹气,“如果那小姑娘真有九爷您说的那样厉害,至少裴少是安全的,也不枉您费了一番心思把两人的住处安排到一起。” 乔老爷子却只是苦笑,“老三,你明知道乔裴那孩子不是个好糊弄的,我就怕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被叫做老三的老人不忍的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乔老爷子,都是行将入木的人了,家里的不肖子孙偏偏又闹出这种事,换做他怕是早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乔老爷子满布皱纹的脸上显出悲色,“老三,别的不说,我就怕就怕当年老大夫妇的事也是他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就下得了手!要不是恰好乔裴高烧不退被留在了家里,是不是连个十岁的孩子也要惨遭他们的毒手!” 当年大儿子乔非夫妇车祸身亡的事一直是乔家不可触碰的一个禁忌,乔非出事,乔老太太差点就没能挺过来。同样悲痛欲绝的乔老爷子虽然怀疑事有蹊跷,却怕老妻受不了更大的打击,十多年来只在暗处调查,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要不是这一段时间乔家接连出事,又有姜妗出手提醒引起了乔老爷子的警觉,眼下的乔家怕是早有大难! 乔老爷子不过片刻的失态,再抬眼面上又是一派坚毅肃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老三也一脸严肃,恭敬道:“那些人行踪飘忽不定,万幸这阵子新一任的掌权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了大峪市,我派人多方打听已经联系上了那边的人,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以乔家的面子应当能请得动那边的人出山。” 乔老爷子听了只是微微颔首,面上没有半分听到好消息的喜色,老三忍了又忍,还是道:“如果查出来动手的当真是那两位中的一个,九爷您真的下得了手处置吗?” 停了很久很久,书房里才有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阿冉的身子需要静养,乔欢生日的时候,就让她先留在浅水园休息吧。” 阿冉是乔老太太的小名,老三低低应下。 姜妗是接到了姜巡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姜家出事了,姜宏川怒极攻心下突发脑溢血,姜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去了急救室。 姜妗匆匆赶去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冰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医院的走廊上站了一堆的人,崔兰九正抱着肩膀抖动的曹芮低声安慰着,姜稳如失魂落魄的呆立在原地,眼圈青肿,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巴掌印。 姜妗心急如焚,“到底怎么回事,叔爷爷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发脑溢血?” 堂姑姜雅如眼眶也是红肿,她哽咽道:“问问你的好堂叔!失心疯的东西,现在闯下这么大的祸,要是再把爸给气出个好歹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说着就又去推搡姜稳如,姜稳如也不动,任凭姜雅如气恨的往自己身上摔打,姜巡忙来拉人,烦躁道:“好了!这是医院,这时候就别光顾着吵架了,先想想办法吧。” 姜雅如呜呜的哭了起来,“办法?能想什么办法,那边几个公司已经开始联手起诉了,连爸都束手无策,咱们能想出什么办法!要是乔家肯出面还好,可往乔家递了信儿人家却连个面都不肯见!” 姜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女儿,可这时候事态紧急,只能道:“妗妗你你能联系上乔家人吗?” 姜巡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乔家风雨欲来,乔老爷子完全不理外事,整个乔氏集团都是外松内紧,想联系上乔家的几位主事人比登天还难,只当是乔家因为姜皎的事还对姜家心存芥蒂,只能把办法想到了姜妗这里。但姜稳如这次闯的祸太大,姜巡也是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报太大的期望。 几人说了大半天都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姜妗竟也不多问,只面沉如水的盯着姜稳如看,突然道:“小叔叔还是碰了建材生意?我记得我跟您说过易遭刑伤。” 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姜妗不放心,还特意又给叔爷爷打电话叮嘱了一番,为什么还是出了事? 姜雅宁哭道:“这个挨千刀的混蛋!你叔爷爷也警告过他,可他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歪心思,私底下背着你叔爷爷筹了巨款去竞标,哪想到一批建材出了事,十多个工人们死的死伤的伤,作孽呀!” 姜稳如神经质道:“那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是有人偷偷动了手脚要害我们姜家,只要把害人的人揪出来就能还我清白,我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没有偷工减料!” 这话姜稳如已经说了好几次,姜雅宁被他的冥顽不灵气的直哭,姜妗看着他眉头紧皱,面色数转间蓦地问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姜稳如绷紧了嘴不再作声,姜妗突然笑了,“姜皎人呢?” 姜稳如面色大变,立刻道:“跟皎皎没关系!” 几人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姜妗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姜皎去哪里了?” 姜雅宁想不通这件事怎么就又扯到了姜皎,红着眼道:“今天是乔家小孙女儿生日,她说想再去乔家试试。” 姜妗点点头,冷静道:“爸,你车钥匙让我用一下。” 姜巡不明所以,姜妗却已经从他手上拿了车钥匙转身就走! “等等!妗妗你拿车钥匙干吗,你不会开车!” 姜巡追了两步,视线里却早已经没了姜妗的影子。 与此同时,姜皎已经站在了乔老爷子面前,不卑不亢的递上了给乔欢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才道:“我知道您是怎么看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乔老爷子冷冷的看着手下,“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根本就不理会姜皎,姜皎十分冷静,“既然老爷子不肯听我的解释,那如果我说我能帮您破了乔家如今的僵局呢?” 乔老爷子猛地看向姜皎! 姜皎不动如山的任凭乔老爷子打量,身上是令人不由信服的端然沉静。 半晌,乔老爷子终于道:“说说看。” 正在这时,有下人匆匆走到乔老爷子身边,低声道:“老爷子,人到了。” 皮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乔老爷子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却没看到原本镇定的姜皎脸色陡然惨白如鬼!/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lt;/str一ng≈gt;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理, 玄易之术也不例外。厉害的玄术中人有一卦生一卦死的强大威能,虽然有天道轮回的威慑, 但也不乏有怀有侥幸心理的人去铤而走险,十六处就是一个专为惩戒这类人而设的一个神秘部门。 有传言说十六处其实是军情部不为人知的一个分支,平时专门负责处理一些不宜在明面上解决的阴私事情,玄易中事只是他们任务内容的一小块。又有传言说十六处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 手段残忍,视律法如无物,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惹上那里的人。 总之, 知道十六处的人并不多, 关于它的说法也是众说纷纭, 但无一例外,凡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对其都颇为忌惮。 乔老爷子一直以来对其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 眼下见人来了,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等乔老爷子看到来人时, 心下不禁有些意外, 他只听说十六处经历了一番换血,刚换了掌权人,却不知道这新任掌权人竟然如此年轻。 乔老爷子率先迎上前去寒暄,“贺先生, 久仰大名。” 贺峥赟长了一副绝佳的好相貌, 冷峻的眉, 一双细长的眸子黑如乌墨, 即使是漫不经心的看人时,依旧会显出一种奇异的专注,明明是一副凉薄的性情,可那薄唇微勾时偏又显出十二分的温煦出来。一个让人看不透,却不敢轻觑的男人。 姜皎怎么都没想到在乔家也能碰到这个男人,这阵子她想方设法联系上那边的人之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南地邱家本就心里有鬼,自然不想被十六处的人盯上,这段时间观望下来,却发现贺峥赟针对的只是姜皎一个人,这才又活泛了心思,密谋一番后就派她来了已是穷途末路的乔家,答应她事成之后就想法子让她暂时隐退脱身。毕竟那样的折磨下来就算姜皎还能坚持着不妥协,那根专门负责对付玄术中人的鞭子也早晚会把她的修为底子给消耗殆尽。。 虽然不知道贺峥赟为什么会盯上了姜皎,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大峪市,等风头过去,重回姜家的姜皎仍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南地邱家壮士断腕,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三个邱家人,早已经解决了姜巡夫妻对姜皎的怀疑,离开了姜家的姜妗自然对姜皎的地位再不会有什么威胁。 按照原来的计划,姜皎只需要取得乔家的信任,之后再慢慢图谋和乔家联姻的事情,可惜乔裴从一开始就对她怀有戒心,后来又冒出来个多事的姜妗,阴差阳错间姜皎反而成了乔家的不速之客。索性乔家内部本身就不太平,不然他们第一次的谋划一开始也不可能得逞,眼下里应外合下,倒也不愁事情不成。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姜皎怎么都没料到乔家竟然神通广大到把贺峥赟也请了过来姜皎已经对贺峥赟有了近乎本能性的恐惧,身子几不可见的抖着,偏偏因为有着刻骨的教训,恨不得转身就跑的她仍旧死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姜皎兀自惊惧交加,贺峥赟却像是对她完全不感兴趣,甚至吝惜往她这里多看一眼。姜皎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见自己惧怕的那人真的完全忽视自己了,姜皎略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多出了些许不为人道的被羞辱的感觉,这人明明雷打不动,每晚都会出现来折磨自己,这时候倒又装作不认识她了! 另一边,乔老爷子已经简单的把乔家的事情讲了一遍,贺峥赟面上带了些饶有兴味,“哦?乔九爷是怀疑有众多玄术中人协同出手来对付乔家?” 乔老爷子悲愤的点了点头,要不是事态严重如斯,他也不会出此下策直接把十六处的人请来。实在是涉事之人众多,他即使想要寻人破解,也不知道哪个是值得信任的,哪个又是早被收买了刻意送去他眼皮子底下的,就连些微几个如姜妗一般有着真本事又不可能被收买的人,也因为察觉到了面对的是怎么庞大的一个群体,为全自保不肯出手。 贺峥赟并不是一个体贴的人,自然不会对乔老爷子表现出什么面子上的同理心,只漫不经心的提醒道:“乔九爷确定要十六处出手吗?人如果落到了我们的手里,等闲可是不会再出来了。” 十六处的权利处于绝对的灰色地带,不被官方承认,却也不受官方的管制,谁也不知道落到他们手里的人都去了哪里。被十六处带走的人,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被终身监/禁了,但无一例外,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些人。这些人行事也是百无禁忌,一旦出手必会连根拔起,绝对不会只惩处主事之人。到时候即使乔家保住了,牵扯进来这么多人,作为求助人的乔老爷子也会不得善果。 乔老爷子挺直了背脊,他本以为自己会果断的说出肯定的答案,可真到了决断的时候,乔老爷子嘴唇数次蠕动,只觉得心如刀剜。活到这个岁数,乔老爷子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了,自然不怕事后自己会遭到怎样的业报,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恨那人也是自己的儿子,从嗷嗷待哺到长大成人,再到每日里的承欢膝下,无论动手的是哪一个,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亲手送他去死,也跟直接剜了乔老爷子的心头肉没什么区别。 贺峥赟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倒没有为难这个行将入木的老人,“不是说这次生日宴会所有乔家人都在么,结束前给我答复。” 乔老爷子还是忍不住追问,“如果查出了动手的人是谁,真的不能” 把人交给乔家处置吗? 乔老爷子在贺峥赟陡然转冷的视线中停了下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一个猎食的秃鹫死死盯住,平白的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转瞬间贺峥赟又笑了起来,威压陡然一轻,让人忍不住觉得方才的感觉都是自己的错觉,贺峥赟长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面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翩翩佳公子一般清隽俊朗,让人如沐春风。 “乔老爷子说笑了。” 他说,声音低沉醇厚,却让人心冷如斯。 贺峥赟走后,乔老爷子的背脊陡然佝偻下来,坐在轮椅上的老三先前一直在远处等候,这时候才上前来,含泪劝道:“九爷,要不还是缓缓吧?说不定能想到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再拖下去乔家真的要死的死散的散了,万一事情走到最坏的那一步,阿冉那边” 说到一半,乔老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老三双拳紧握,老迈的眼里也含了浑浊了泪水,余光骤然看到还在原地站着的姜皎,老三心里突然又迸发出希望来! “这个女孩之前不是说能帮着解决乔家的僵局吗?会不会她真有什么办法?” 姜皎回过神来,贺峥赟的出现显然吓坏了她,有他在她哪里还敢贸然插手乔家的事,忙推却道:“我,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 姜皎本是为了不显得前后反差太过突兀才推让的隐晦,可这对于老三来说却是溺水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三打断了姜皎的斟词酌句,,“姜大小姐不需要做太多,只要能帮忙指出乔家到底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告诉我们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只要姜大小姐能解了乔家这次的大难,我们发誓定会竭力相报!” 只要知道到底在乔家搞鬼的人到底是谁,乔家之危虽然暂时仍旧不能化解,却可以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只要能顺藤摸瓜把后面的人一连串的揪出来,即使对付不了那些人,也比立刻让十六处的人出手要好的多。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的姜皎心里就是一动。老三的话可谓是正中下怀,在他们的计划里本来就是要混淆视听,十六处的人自有一套隐秘的法子能查出主事人到底是谁,可如果乔家人选择不让十六处的人插手,转而将希望寄托到她身上的话,即使会引起贺峥赟的注意,事成之后衡量起来也是利大于弊。 毕竟要是真的劳动了十六处的人出手,先不说会坏了他们的事,单只是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的邱家人会不会被牵连进来,也没人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 心电急转间姜皎已经有了主意,当即收回了先前的话头,故作踯躅道:“如果二位还肯信我的话,宴会时我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操作得当的话应该有六分把握能让与事之人露出些端倪。如果是我能力不足,两位届时也可以再另行委托其他人,我相信不管怎么样,今天总归是能把乔家的事情给解决了的。” 老三听了果然一脸惊喜,乔老爷子却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接姜皎的话。 姜皎不以为杵,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乔老爷子并不信任我,我只能说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我也不敢自认为是什么大无畏的良善人,这次之所以会主动过来,其实还是为了想请乔老爷子您帮个忙。” 姜皎这才说了姜家遇到的困境,乔老爷子听了脸上的神情果然有些松动。姜皎心中嗤笑,世人都是这样,但凡你平白出手帮忙,必定会心存疑虑,可一旦知道你有所求了,等价交换下那层怀疑反倒是没了,越是显赫的人家越是如此,乔老爷子也不能免俗。 要不是料准了乔老爷子的这层心理,姜皎自不必去特意给姜稳如下了套。她现在毕竟还是姜家人,姜家不好过了她自然也得不了什么好,不过姜宏川那个老不死的会突发脑溢血差点当场送了命,对姜皎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恨极了那个老不死的偏心鬼。 乔老爷子最终还是松了口,“宴会结束之前,如果事情真能如你所说,我乔家必会重谢。” 这就是勉强应允了姜皎的建议,暂时不委托十六处的意思了,姜皎这才强行按捺住心底隐约的不安,稍稍放心下来。 乔欢很不高兴。 乔老爷子喜静,乔家已经很久没有在在家里举办过宴会了,这次爷爷好容易松口答应了给她在家里过生日庆祝,却又不许她请自己的朋友过来,只说让乔家的一众亲朋好友来给她庆生。乔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名贵礼物收了一堆,却仍旧嘟着个嘴,满脸的不高兴。 乔欢的不满在看到姜皎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也不顾宴会厅里还有一堆长辈在,当下就要上前去质问,可她脚步刚一动,就被乔老爷子呵斥住了,“干什么去?” 乔欢气呼呼的,“爷爷你不是说今天只请咱们自家人吗?那个女人凭什么过来!” 她可是听说了姜皎冒认姜妗功劳的事情,又知道因为姜皎的缘故害的姜妗有家不能回,和姜妗分外要好的乔欢早已经把姜皎拉入了不受欢迎的列表,恨不得全世界都和她同仇敌忾。 乔老爷子显然没有要跟孙女儿解释的意思,淡淡道:“远来即是客,不许胡闹。” 乔欢快气疯了,“爷爷!” 乔老爷子道:“不想呆着就回你的房间去。” 乔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爷爷,眼眶里立刻蓄了委屈的泪水,今天是她的生日没错吧!? 一向对女儿百依百顺的乔梁和童婉蓉两人竟也没有替乔欢解围的意思,两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乔欢被呵斥的下不来台,赌气间正想真的转身回房间里去,姜皎却已经来到了几人跟前。 “乔欢,生日快乐。” 性格骄傲的乔欢立刻把眼眶里委屈的泪水给憋了回去,满肚子火气的她很想直接对着姜皎说句“滚”。可一方面自身的教养使然,另一方面又有乔老爷子警告的在一边盯着她,乔欢终究还是没有当真对着姜皎骂出声来。 但让她对姜皎有什么好脸色却是不可能了,乔欢抬着下巴,鼻腔里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转过脸压根儿不肯搭理姜皎。 姜皎大度的笑了笑,一副并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的模样,看的乔欢又是一阵心头火起。偏偏乔老爷子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往常说不许姜皎再进乔家家门的人是他,现在对姜皎颇有些和颜悦色的人也是他,乔欢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经委屈的不行。 不管本该是今天主角的乔欢心里压了多少火气和委屈,这会儿几个大人的关注点显然都没有放在她身上。 乔老爷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人你都见过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了吗?” 姜皎也收敛了神色,一双沉静的眸子瞧向了站在乔欢身旁的童婉蓉,乔梁见了脸色陡然变得奇差,即使早先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可猜测真的成了真,乔梁还是感觉无法接受,“姜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姜皎苦笑,“童太太的症状如此明显,我不信你们看不出乔家第一个出事的会是她,我听说乔先生和童太太前阵子出国了,想必童太太的魇症不但没有减轻,近几天反而加重了许多吧?” 乔老爷子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把想问什么的乔欢给带离了他们身边,姜皎这才继续道:“童太太这是犯了六格冲,眉目杂乱间隐有晦色,是近期有人口生离死别之相,如果我没猜错,童太太除了梦魇之外,白天是不是经常会出现不哭常泪的状况?” 童婉蓉化了浓妆,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之前跟乔欢解释是在减肥勉强糊弄了过去,在姜皎洞悉的眼神下却再撑不下去,一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又开始红了起来。 一双流泪眼,只会送亡人。 姜皎叹息,“华盖骨重,童太太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现在却眼尾纹长,鱼尾干枯,双眉尾散,不出一周必当于夜间猝死。作为作法引子的童太太一旦过世,术法便是正式大成了,届时就就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乔家人,端看施法之人想要从哪一个先下手了。” 童婉蓉摇摇欲坠的靠在丈夫身上,乔梁也早已经是目眦欲裂,为了不被人看出异样,脸上还竭力保持着镇静,紧攥着的双拳却是青筋暴起! 乔梁问,“怎样才能救回我妻子?” 姜皎道:“凡是欲行使害人之事,尤其是这种倾覆阖家之人的手段的,无一例外都需要本家人以心头血为引,如果破解童太太身上的六冲格时有人遭到了反噬,那人应该就是主使之人无误。” 即使乔老爷子早有心理准备,听了这一番话仍旧是怒不可遏,闭了闭眼,半晌才艰难道:“我知道了,开始吧。” 乔老爷子一生共生了四个儿子,除了十多年前车祸身亡的大儿子乔非外,还有个二儿子乔凡,三儿子乔栋和四儿子乔梁是对双胞胎。几个儿子无一例外都十分孝顺,乔梁因为生下来底子虚,是唯一一个从小被乔老爷子亲自养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乔梁和两个处处优异的哥哥不一样,随了乔老太太的性子,天性憨直又有些大大咧咧,虽然并不十分出色,却很得乔老爷子的信任。 也因此乔凡和乔栋被乔老爷子指派去招待客人,只把乔梁带在身边作陪,并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现出怀疑。 姜皎带着童婉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宴会厅,去了乔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一应驱邪的朱砂狼毫标黄志等用具皆已经准备好了。姜皎焚香净手,又换上了一身海青,这才扶着惊慌失措的童婉蓉平躺在了画了八卦的阵眼中央。 另一边宴会厅里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乔家家大业大,虽然都是近亲好友,平日里也都是天南海北的各处跑,很少有能齐聚一堂的时候。今天趁着乔欢生日的由头齐聚首,各处都是觥筹交错,响起一阵阵愉悦的欢笑声,看上去当真是一派和谐又亲热的场景。 老二乔凡是乔家这一辈的半个领头人,平日里也是最忙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有孩子,对乔欢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一向疼爱有加。乔凡见乔欢一个人闷闷不乐,就在一旁不停的逗着她,自有识趣的人跟在一边凑热闹,没一会儿乔欢就又高兴了起来,抱着二伯父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有人不停的来敬酒,乔欢撒娇的挡着不肯让乔凡多喝,周围是一阵阵善意的笑声,正热闹间,乔欢突然尖叫一声! “二伯父!”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响起,宴会厅的一角顿时乱了起来! 片刻前还谈笑风生的乔凡连呕出数口黑红的鲜血,面无人色的摔倒在地! 房间里的姜皎也听到了隔着一扇门的喧哗吵闹声,早已经失去知觉的童婉蓉双目紧闭,姜皎掐了个诀轻动数下,童婉蓉悠悠转醒。 “好了。” 姜皎温柔的替童婉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嘴角的浅笑和煦如风。 童婉蓉抖着嘴唇,“查查出来是谁了吗?” 姜皎面带怜悯,“不知道,我扶你出去看看吧。” 宴会厅二楼的一间会客厅里,一个头发精短的男人低着头恭敬的汇报,“贺先生,乔家老二出事了。” 原本正支着下巴闭目养神的贺峥赟意外的睁开了眼睛,“哦?” 男人看上去也有些费解,事情的发展明显跟他们预想的背道而驰,出事的怎么可能会是乔凡? 一副懒散模样的贺峥赟倒是难得来了兴致,不紧不慢的起身道:“走,去瞧瞧。” 身上还穿着海青没有换下的姜皎这时候已经搀扶着童婉蓉也出现在了宴会厅里,见厅堂里一处果然围了不少人,姜皎唇角不经意的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很满意是吗?” 一个不带情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姜皎耳边,姜皎和童婉蓉都被吓了一跳,姜皎忙收敛好表情朝着身后看去,看到来人时谁的时候登时一惊! “小妗?” 童婉蓉先叫出了声。 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姜妗直直的盯住姜皎,又问了一遍,“满意了是吗?很开心是吗?” 姜皎温柔道:“妗妗,你怎么” “啪!” 话没说完,姜皎的脸就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扇的偏到了一边。 “为什么?” 为什么一次次的做出这样让我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为你开脱的事情。 “啪!” 姜皎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我忍你一次次害我冤我推我步入深渊,你却仍要次次犯我底线,为了做局连至亲之人都不肯放过。 “啪!” 又是一巴掌,姜皎怎么都躲不过,愤怒的和斥出声,“姜妗你疯了吗!” “啪!” 接连使尽全身力气甩了数巴掌,直打的姜皎双颊红肿,再站不稳身子,姜妗才终于停了手。 “姜皎。”姜妗轻声道:“你记住了,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 亲自出手毁了你的。 倏然出手!姜皎尖叫一声,右手一道横贯掌心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喷薄而出! “你欠我的。”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既然不肯收手。 便血债血偿吧。 贺峥赟慢条斯理的系着手腕处的袖章,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钉在了楼下的女孩身上,“她是谁?”/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lt;/str一ng≈gt;如果说姜妗最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就是姜皎有什么理由要联合外人来害自己的话, 看到乔欢和童婉蓉身上出现同样的术法痕迹时,答案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乔家除了一样东西, 再没有别的能引得众多玄术中人齐齐出手。 就像幕后之人所图的是她罕见的先天之精一样,他们要的是天生拥有大气运格局的乔裴。 姜妗上一世临死前的日子过的并不太平。那些人恨她入骨,又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协力终于捉住了她, 又不肯痛快的杀了她,只日复一日的折磨她, 想从她口中套出姜青莲手札的下落。 正阳派当年会引得各方拜服不敢造次, 正是因为传言姜青莲流传下来的手札中, 有一则禁术可逆转天命, 转嫁业报规避反噬。拥有无上高深的术法,可以不受天道约束肆意施为,这则足以引得无数玄术中人疯狂的传言, 在姜妗窃取了姜皎的气运却能全身而退后达到了顶峰。 可直到死,他们都没能从姜妗嘴里撬出来一个字。于是姜妗被恨之欲狂的那些人挫骨扬灰, 尸身焚烧七七四十九天,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姜妗本以为姜皎不过是一个受人蛊惑的棋子。 七岁那年,上小学的姜妗想爸爸妈妈,放学的时候想偷偷溜回姜家, 结果因为年幼还是迷了路。那天冷极了, 漆黑的夜里, 姜妗缩在小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是姐姐找到了她。 姐姐快急疯了,死死的抱着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哭,连着整整三天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夜里睡觉也要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松手。 有天早上姐姐醒的晚了,见身边没有姜妗的影子,平时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孩子,不顾形象的大哭着四处找她。 “妗妗,你去哪里了。” 正在刷牙的姜妗忙从洗手间里出来,姐姐立刻扑了过来,哭的直发抖。 姜妗被这样的姐姐吓坏了,可是为什么,姐姐哭的那么吓人,她却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这样的姐姐,也是假的吗? 姐姐,你去了哪里? 姜皎的尖叫声已经引起了宴会厅里众人的注意,乔家的家庭医生正在给乔凡做着紧急处理,姜妗身上像是有着无穷的力气,拽的血流不止的姜皎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惊慌的人群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出来,姜妗垂目看着乔凡,“让开。” 家庭医生不明所以,面色沉凝的乔老爷子对他挥了挥手,医生这才起身离开。 接下来又是可怖的一幕!姜皎右手血流如瀑,转瞬间左手又被姜妗反转背后,又是一声尖叫!姜皎左手手背上连现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妗妗!” 饶是胆大如姜皎也终于怕了起来,她疯狂的挣扎着,姜妗明明是个看上去比她还要低一头的柔弱小姑娘,她却怎么都挣不开那双细细白白的小手。 有人见势不对,开始悄悄的往后退,姜妗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把两边的门都封住,别让任何人离开。” 人群哗然!乔老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当真听了一个和自家孙女儿一样大小的小姑娘的话,果然派了人在门口守着,乔老爷子还没有从遭到反噬的人竟会是二儿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却还不忘问姜妗,“小妗这是想做什么?” 姜妗道:“救人。” 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乔老爷子心里却是一清二楚,不由疲惫道:“不要为难你姐姐了,是我让她做的,这人不救也罢!” “老爷子!” “爸?” “爷爷!” “” 或震惊或诧异或惊惧的疑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姜妗大喝一声,“噤声!” 众人耳中如有金石相撞的声音骤然响起,脑袋被震的浑然一懵!数声低呼后,头脑发昏的人声终于安静下来,姜妗闭了闭眼,隐忍道:“不是他,让周围保持安静,否则我不能保证会不会伤到旁人。” 众人见这么个小姑娘在这里大放厥词,早已经是心中不满,可不等质疑和怒斥声出口,脸色大变的乔老爷子竟也跟着呵斥出声,“都闭嘴!” 宴会厅里这才真的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姜皎的痛呼声,偌大的厅堂里掉针可闻。 姜皎已经发觉了姜妗要做的是什么,她是真的怕了,呜呜的哭着,“妗妗,不要” 姜妗只是笑,脸上温柔极了,她甚至空出一只手给姜皎擦了擦眼泪,却因为手上还沾染着姜皎的血,一不留心就抹了姜皎满脸都是。 “姐。”姜妗终于再次叫起了亲昵的称呼,她眷恋的看着姜皎,撒了无数碎钻般的眸子里满是缱绻,“你别怕。”她说。 “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 姜皎尖声疯狂道。 可已经晚了,姜妗手上沾了血缓缓抬起,明明是极慢又极缓的动作,却似是分出了无数看不真切的幻影出来。 “一请东方青帝,二请南方赤帝,三请西方白帝,四请北方黑帝,五请中央黄帝” 低沉的,根本不像是从人类口中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的符文蜿蜿蜒蜒的自姜皎的印堂蔓延到了地阁处。 十二岁那年,姜妗小学毕业,别人都是爸爸妈妈来开家长会,她不肯让寄居的那家人过来,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小朋友对她指指点点的发出嘲笑声。 “来晚了来晚了!” 气喘吁吁的姐姐跑的满头大汗,脸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你不是爱吃城南那家的炒栗子吗?我排了很久的队,还热着呢,就是不好打车,差点没能及时赶过来。” 滚烫的栗子被姐姐包在了怀里,大概是一路上用手紧紧的捂着,连两只手上都被烫的发红。 一旁有小朋友嘲笑她是爱吃鬼,转头却又羡慕的闹着爸妈也要吃捂在怀里的糖炒栗子。自尊心极强的姜妗被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噘着嘴不肯看姐姐,可大概是姐姐亲手剥的栗子太烫,烫的她心里都热腾腾的。 家长会结束,姐姐兴奋的抱着她亲了一口,“妗妗,跟姐姐回家咯!” 这样的姐姐,也是假的吗? 姐姐,我想回家了,可我的家在哪里? “觐请诸方大帝助弟子保身,天是吾父,地是吾母,日是吾兄,月是吾姊” 右手间夹了龙角,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并没有人吹奏,却传来呜呜的兽吟之声。左转右闪,钝钝的龙角却似开了刃的尖刀,散乱着头发的姜皎发丝飒飒的往下落着。 一切,都是假的吗 如果收回这惹你万千变化的卑渺业障,你会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吗? “诸煞滅亡,災殃消散,一家老幼,顺适安康” 踏罡间,脚尖一跺!地面似有轻震,姜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你会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吗! “吾化身雪山童子身,一旨茅山大教主,二指福州三奶娘,头戴天冠,脚踏七星,神兵急急如律令!” 踏斗止,布罡停,阵阵让人止不住心头发麻的吟诵之声逐渐消散,姜皎早已委顿在地,面上是被血迹画出来的诡异符篆,双手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涸了下来。 乔欢喃喃道:“姜妗你对你姐姐做了什么啊,她,她不会死了吧?” 姜妗垂眸,“没有。” 她怎么会杀了姐姐呢? 就算姐姐真的日日夜夜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就算上一世她真的是因为姐姐才落得那样一番田地,即使她姜家灭族她姜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的全都是拜姐姐联合外人亲手所赐。 可这是她的姐姐啊,她怎么舍得要了她的命。 她只是废了她一身的术法。 从最根处,一丝不剩。 让她今生今世一生一世,都永不能再碰玄术半分。 仅此而已。 另一边乔凡又一歪头,吐出来的已经是殷红的鲜血,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却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在姜妗的示意下,家庭医生这才快步上前去再度给乔凡检查身体,片刻后惊喜道:“没事了没事了,奇怪,刚才明明像是心梗发作,我还以为乔二少” ‘要死了’三个字却在众人的逼视中又咽了回去,医生讪讪的笑了笑,扶着乔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稍作休息。 乔老爷子并没有亲眼见过姜妗施法,和厅堂中的其他人一样,都处于一种极度的震惊当中。乔老爷子也算是浸玄学一道颇久,可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如此异状频发,甚至能召请出异响的术法,可这些显然都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乔老爷子当下也不再避讳,直言问道:“小妗可能替我指出想要为祸乔家的人到底是谁?” 问着是谁,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三儿子乔栋!乔梁先前没办法接受出手的人是二哥,眼下更不敢相信要害自己妻子的人会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乔栋沉默的站在原地,冷静的看着姜妗。 谁也没料到,姜妗竟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乔老爷子只当她仍旧害怕受到牵连,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证,可乔家内部联手的人不可能只有乔栋一个人,姜妗之前让所有人不许离开也佐证了乔老爷子这个想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将姜妗知情,他必定是要问出个答案了,乔老爷子承诺道:“小妗你不用担心,我乔九祥发誓,只要你帮我指认出人,我乔家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绝对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情。” 姜妗却又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乔老爷子更为意外的话来,“动手的,也许不是您的儿子们。” 乔老爷子怎么都想不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毕竟最开始指明问题出在乔家内部的人就是姜妗本人,他迟疑道:“那你刚才” “您是说不让任何人离开啊?”姜妗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今天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我跟乔裴两情相悦,乔裴说老爷子不让他进家门,这消息就让我来宣布。”姜妗轻描淡写的抛出了一个重型炸弹,直炸的厅中所有人魂飞魄散! “我跟乔裴准备订婚了。” 你们这些人啊,害了一个人又一个人,我姜妗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一副慈悲心,可你们一次次的来害我,害了一世还不够,又要一次次的来害我所爱的人。 那我便终将抢走一切你们梦想得到的,你们已经得到的,和你们正在试图得到,所有东西。 姜妗没说谎,她的确认不出到底是谁动了手,但她知道她做什么事,会让那些人再也忍不住。接下来,只要等就好了。 正在开车的乔裴莫名其妙的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lt;/str一ng≈gt;乔欢十六岁的生日宴会草草收场, 从始至终都搞不清楚状况的乔欢本来想要跟着姜妗,童婉蓉借口身体不舒服, 乔欢只能嘟着嘴陪着她回了房间。 乔栋被安排着去照顾二哥乔凡,乔梁则被乔老爷子打发了去送客人,至于姜皎,乔老爷子亲自打了通电话给姜巡, 让他把人给接回去。 把一众明里暗里想要打探消息的人全部支走,书房里只剩下了乔老爷子和姜妗两个人。 “小妗” 乔老爷子满肚子的疑惑, 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问起。 姜妗今天做的一桩桩事情都太不合常理, 不管怎么说, 她和姜皎都是一家人, 乔老爷子之前之所以会病就乱投医让姜皎一试,正是因为听了姜家出事需要乔家出手相助的话。乔老爷子放任乔欢去找了姜妗那么多次,姜妗始终装傻不肯相助, 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乔家,乔老爷子没那么单纯, 不可能会相信她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想必也是为了姜家的事才会过来。 就算姜妗什么都不做,等今天过去,乔老爷子为了感谢姜皎仍旧会对姜家出手相助。可姜妗偏偏当众拆了姜皎的台,就算她出现及时救下了乔凡, 她就不怕他因为被姜家人戏耍而恼羞成怒迁怒于他们家吗? 还有孙子乔裴, 别人不清楚内情, 乔老爷子却清楚乔裴有多么厌恶姜家人, 不然乔老爷子也不会那么久才知道姜皎冒名顶替的事情。这才过了多久,他和姜妗怎么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两情相悦,还要订婚? 姜妗见冷静下来的乔老爷子开始对自己起了戒心,却并不急着解释,反而率先问道:“乔爷爷之前似乎对家姐已经心存芥蒂,这次却又被她说服,可有什么人在一旁怂恿过您?” 乔老爷子被问的一怔,略一思索,“没有,你姐姐直接来找的我。” 姜妗点了点头,淡淡道:“乔爷爷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大人物,这次是怎么了,办事竟然如此鲁莽,险些酿下大祸。” 乔老爷子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她竟然还嘲讽起来了? 姜妗并没有给乔老爷子发火和责难的机会,连问了数个问题,“您老人家是乔家的当家人,就没想过为什么乔家能有人避过您的耳目买通众多的玄术中人联手做局?您让姜皎在有这么多人同在的情况下直接揪出作妖的人,就没想过万一那人早有防备,这边出事会不会外面的那些人直接出手酿下惨剧?您只想着能震慑住幕后的人,还想让我当众指认,就没想过万一有了漏网之鱼,逼了他们狗急跳墙会不会干脆鱼死网破?” 姜妗厉问了数个问题,直把乔老爷子逼问的哑口无言,她却仍嫌不够,又冷笑道:“到底是您太自信,还是年纪大了就和大多数大权在握过久的人一样变得太过自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偏听偏信他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您是不是还准备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乔老爷子气乐了,“你说的这个其他人,指的不会是你姐姐姜皎吧?” 姜妗竟满脸的理所当然,“没您的允许,任凭她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成事,况且幕后之人到底是不是乔凡还未可知,她为什么做这些我是不知道,反正您别想怪到我们姜家人身上!” 这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了,乔老爷深吸了数口气,才好悬没把一颗老心脏给气的停跳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说幕后之人不是我儿子们的人也是你吧?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姜妗冷笑,“我说的是‘可能不是您的儿子们’,况且我说了您就信了?要不是您本身就心怀侥幸,不愿意相信动手的人是几个儿子,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信了?” 乔老爷子因为姜妗先前的话才刚平复不少的心又沉了下去,姜妗叹气,“乔爷爷,您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打草惊蛇,想解决问题,绝不可能一蹴而就。眼下幕后之人知道了您有所防备,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这给了您也给了乔家几分的机会,想解决乔家之危,您只能徐徐图之,单只揪出来几人,没有任何用处。” 乔老爷子这时候已经听出了姜妗话外有话,电光火石间已经抓住了重点,丘壑般的皱纹下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姜妗,“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那些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姜妗见乔老爷子总算没有彻底急昏了头,心下略安,“乔裴。” 想到十年后乔家最后的结局,姜妗想她大概知道乔裴为什么会对玄术中人那样痛恨,甚至数十年如一日的赶尽杀绝了。按照她上一世的记忆,幕后之人费尽心机,最后应该仍旧没能得逞,只是乔家其他的人却真的是不得善终了,可惜上一世的姜妗跟乔家人没什么交集,并不能从中猜测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乔老爷子毕竟于玄学一道中浸了数十年,自然知道大气运格局意味着什么,听了姜妗的解释,心下不禁怒不可遏,直气的脸色紫涨! “冤孽!冤孽啊!” 乔家这一代只得了乔裴一个男嗣,虽然还没有明说,身为乔家独孙的乔裴却从小都是被当做乔氏集团的继承人来培养的,那些人图谋乔裴,要的可是让他们乔家绝户!乔老爷子事先把乔裴赶出家门,正是因为乔裴的身份特殊,想要防患于未然,哪想到对方图谋的根本就是乔裴本人! 乔老爷子气的声音不稳,“如果乔裴落到他们手里会怎么样?” 姜妗想了想上一世自己临死前的经历,如果按照那些人的计划,从姜家拿到了姜青莲记载秘术的手札,不再惧怕天道反噬的话,眼下还没有任何根基的乔裴如果真到了那些人的手里,下场只会比她更加惨烈千万倍。姜妗没说话,乔老爷子却从姜妗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猜到了一些,当下又惊又怒,眼前一阵阵的发昏,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姜妗忙去扶着他。 乔老爷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悲愤道:“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妗见乔老爷子情绪波动的太厉害,放缓了些语气,这才解释起老爷子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大气运格局的人得天道庇佑,如果有玄术中人贸然对其动手,反噬会比常人要猛烈无数倍。他们短期内应该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规避反噬,所以近期内应该是不会再出手了。” 姜妗说的含糊,并没有要解释有关规避反噬的事情,乔老爷子便没有追问,叹息道:“可这跟你们订婚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啊”姜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过了今天,那些人大概是会怀疑姜青莲的手札在她身上了。姜妗亲手废了姜皎一身修为,事后却仍旧能够全身而退,半点事都没有,再加上她不但突然有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还恰好是个天生天目的姜家人,姜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些人会脑补出多少阴谋论出来。而跟乔裴订婚,大气运格局的人就到了她的手上。 “算是一道护身符吧。” 乔老爷子虎目含泪,感激的说不出话来,乔家到底是欠了这个女孩良多,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还要委屈这孩子来替孙子挡灾。 姜妗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目光到处乱飞。说起来她好像真的欠了乔裴挺多的,先前借他的气运来给自己解煞,现在又得假借他这个挡箭牌让那些人因为忌惮反噬不敢对她动手。 但两个香饽饽绑到了一起,就这么吊在他们眼前,看得到吃不到,那些人早晚会忍不住蹦出来,到时候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一抓一个准了。 书房里的两个人各怀心思,直到乔老爷子再度平复了情绪,才道:“我这就去给乔裴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又问姜妗,“你跟他商量的是要在什么时候?” 姜妗脑子一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幸好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乔老爷子立刻就要拨电话的动作,老三推着轮椅进来,他之前因为身体不便,并没有出现在宴会厅,现在才刚得了消息赶过来。老三的眼睛在姜妗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有多问什么,对着乔老爷子道:“老爷子,十六处的那些人要离开了。” 姜妗耳朵一竖,十六处? 一直都乱糟糟的,乔老爷子这才想起来他竟然全程把十六处的人晾到了一边,宴会结束了也没去知会一声。 姜妗没忍住,讶异道:“乔爷爷你们把十六处的人请来了?”既然有十六处的人在,哪里还能有姜皎什么事?如果乔家能请了那边的人出手,这次的事情甚至轮不到姜妗再来插手。 乔老爷子就点点头,简单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姜妗听完,一方面同情乔老爷子的遭遇,也理解他的左右为难,另一方面又忍不住的替乔老爷子着急扼腕,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乔爷爷,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 十六处的人一向神出鬼没,很少露面,也很少能被人找到,更别提能请了他们出动了。乔老爷子请了人,结果又拒绝了人家的帮忙,这也算了,之后竟然还怠慢如斯,就算是乔老爷子急于向她询问缘由,乔家总有其他活着的主事人吧?乔老爷子总有其他的心腹吧?怎么会把事情办成了这样! 姜妗敢肯定,从今以后,乔家的名号肯定是在十六处的黑名单了,今后数代都别再想有机会向那些人求助,也别想十六处的人再跟他们打交道了。 乔老爷子听了姜妗的话,才知道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当下颇有些懊恼,“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乔梁和老三,乔梁被我支走了,老三又行动不便,是我安排不周。” 又问老三,“他们人到哪里了?我去亲自赔罪。” 做生意的轻易不敢得罪玄术中人,对待玄术中人的克星更是不能怠慢,乔老爷子自然不能免俗。 老三遗憾,“我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动身了,这时候应该已经走了吧。” 如果换作另一个人,乔老爷子一定已经忍不住发火质问他为什么不先拦着,赶紧派个旁的人来通知自己了。可对着双腿残疾的老三,乔老爷子却怎么都说不出苛责的话。老三一辈子跟着他出生入死,当年为了救他才废了一双腿,不得不一辈子在轮椅上生活,乔老爷子实在不忍心责怪他。 姜妗安慰,“走了就走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又有些好奇,“您请来的是十六处哪一级别的人?如果是最底层的,说不好事情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十六处等级森严,内部又自有编制,级别越高的越难请动。像是姜妗,上一世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最底层的一位,十六处的人十分护短,当时不乏有人见她年轻有些怠慢,她有时候就会瞒着些,免得让求助的人家被十六处给记恨上。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对我们十六处的事情这么了解。” 低沉醇厚如黑丝绒般的嗓音缓缓响起,这时候早已经该离开了乔家的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领头的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唇角微勾,露出迷人的浅笑,深不可测的细长黑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一身黑色制服的贺峥赟从容而优雅,看上去矜贵又有礼貌,姜妗背后的白毛汗却一根根飞快的竖了起来! 怎么可能请到的是他!?/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lt;/str一ng≈gt;不管怎么说正阳派姜家也是在玄术界有着响亮名号的人家, 乔老爷子并不觉得姜妗道出的事情有哪里不符合常理,老爷子先对着贺峥赟一行人再度郑重的表示了一番谢意和歉意, 见姜妗愣在那里没说话,就替她解释了句,“这位小姑娘是姜家人。” 姜妗一个没拦住,为了给她抬高身价的乔老爷子又笑着加了句, “就是正阳派那位鼎鼎有名的姜青莲姜大师的后人。” “哦?”贺峥赟黢黑的眼睛带了些饶有兴味,“没想到姜家后人也对我们十六处有所耳闻。” 姜妗就知道坏了!他们已经找上过姜皎, 自然知道姜皎先前并不清楚有十六处这样一个组织, 更糟糕的是十六处职责分明的等级设置是从贺峥赟接手之后才正式规范起来的, 姜妗一个小姑娘更没有可能对这些这么了解。 果然, 贺峥赟接着道:“这位姜” 乔老爷子笑道:“姜妗。” 姜妗:“” “唔,姜妗小姐。”贺峥赟嘴角的笑略有些寡淡,“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乔老爷子正要再说话, 姜妗一把亲热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真是抱歉, 这会儿不太方便, 我还要再跟乔爷爷商量些事情。” 乔老爷子点头,想起刚才姜妗说的那些有关十六处的事情,又客套的邀请道:“贺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给乔某人个面子, 再多留上片刻, 先前的事情是乔某安排的不周到, 希望贺先生能不计前嫌, 再给乔某人些建议。” 姜妗:“” 有时候拥有一个扯后腿的队友,远比拥有一个强大的敌人要来的可怕的多。 老三知道按照十六处的行事风格,乔老爷子的要求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他担心被十六处的人当面直接拒绝会让乔老爷子面上不好看,就抢先道:“我吩咐下人给诸位另行安排了” “可以。”贺峥赟道。 老三的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乔老爷子面带惊喜,拥簇在贺峥赟身边的几人眼中则飞快的闪过意外,却不敢对贺峥赟的决定有过多疑问。至于姜妗,心里已经是无奈至极,她曾经跟这人朝夕相对数年之久,可以说上一世能够绝地反击的逐渐强大起来也全赖这人的成全,但无论过了多久,她都从来摸不透他的心思。 三人依次落座后,姜妗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贺峥赟本就话少,大多数时间都是老三在旁边缓和气氛帮着周旋。乔老爷子这时候才察觉出气氛的不对,见姜妗不想多说,也就不多做询问,暂且按捺疑问,把注意力放在了贺峥赟身上。 可每当乔老爷子问到关键问题时,贺峥赟就征询的看向姜妗,“姜小姐认为呢?” 次数多了,连老三都察觉出不对劲来,恰好这时候姜家打了电话过来,姜妗顺势告辞。没想到一直漫不经心的坐着喝茶的贺峥赟也跟着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乔老爷子和老三亲自相送,贺峥赟却道:“不必,几步路而已。” 两人只能停下了脚步,姜妗心中暗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显然贺峥赟没想给她多做打算的机会,微微抬手,“我和姜小姐顺路,一起吧?” 他们俩顺哪门子的路!姜妗自然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可贺峥赟这边毕竟人多势众,乔老爷子和老三不过一个晃神间,一行人已经挟裹着姜妗离开了书房。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直到离开了乔家,架着姜妗走的飞快的两个军装男人才放下她再度站到了贺峥赟的身后。 自有人站在车旁开了车门,贺峥赟先前在乔家时脸上带的几分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尽数消失,黢黑的眸子睨着姜妗,“姜小姐,请吧?” 姜妗心里一阵憋气,换做别的人这样对她她早就火起来!偏偏对上这人心里既心虚又愧疚,还有着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忌惮,一张小脸冷的能掉下冰渣来,“贺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挟持?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您。” 贺峥赟嗤笑,“我挟持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姜妗身子就是一个不稳,直接给一股大力推的跌坐进了车子里。 姜妗:“”这特么还不叫挟持!? 一身连黑色制服衣角处都熨烫的一丝不苟的贺峥赟随即坐了进来,极具侵略性的男人陡一接近,饶是早已经做了无数的的心理建设,姜妗心里头还是瞬间“腾!”的一声毛了起来! “你,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的当初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无数次面对这个男人时候胆战心惊的回忆倏然间全部笼上心头,姜妗不可控制的结巴起来!姜妗甚至忘记了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只能借着这人微不可见的怜悯苟延残喘的罪人,她紧紧的贴着车门,努力离身边的男人远远地,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能将自己立时化做一张纸片死死的扣在车门里头才好。 看着眼前这个宛如一只被吓坏了的小仓鼠一样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贺峥赟心里突然涌出些不易察觉的好笑。连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唇角什么时候又弯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怕我?”姜妗这种下意识的惊惧不似作伪,贺峥赟这下是真的好奇起来。 姜妗嘴巴死死的闭着,警惕的看着他。贺峥赟转瞬间便想到了答案,眸中闪过恍然,“是你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多说多错,姜妗绷紧了嘴,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贺峥赟为什么会提前出现,还要那样对待姜皎,哪里敢在这个心思难测的男人面前露出半分蛛丝马迹。 贺峥赟舒展了身体,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见姜妗吓得厉害,看上去实在是可怜,不自觉的就收敛了些通身逼人的气势,自认为缓和了语气道:“你放心,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是想跟姜小姐谈一笔交易。” 姜妗面上忌惮不减少,耳朵却立刻竖了起来,贺峥赟淡薄的唇角又是一勾,说出了一句让姜妗意外万分的话来。 “十年之内我可保姜家平安,姜小姐要保证自己能够习得全部姜家术法,成为正阳派下一任接任者。” 姜妗:“” 这人没病吧??还是她幻听了? 这话表面上听着没毛病,细思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对姜妗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平白多出来一个神助攻粗大腿!这样的诱惑简直比天上下钞票都要让人来的欣喜若狂,但问题的关键就是 “为什么?” 贺峥赟细长的眸子微眯,矜贵的面上显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凉薄来,“姜小姐身为玄术中人,不知道可会相信转世一说?” 姜妗默默咽了咽口水,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天道之间自有轮回,这种事情属于迷信的范畴,不可能发生!” 贺峥赟不与她争辩,又说道:“我梦到了一些东西,虽然并不完整,却大约知道了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先前贺峥赟还不太确定,毕竟在梦里他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体内一丝术法痕迹也没有,可姜皎却是在正统的玄学教导下研习了近二十年。今天姜妗出手废了姜皎一身术法,正巧解了贺峥赟心里残存的疑惑,却也让贺峥赟心里怒意更深! 他本以为梦里那女人心机深沉,经他一手栽培却在最后大胆背叛,还将他羞辱致斯,贺峥赟是个骄傲进骨子里的人,哪里能接受自己未来会被人那般戏耍!但如果那女人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明明通晓颇多却还要装作不谙世事一无所知的模样,甚至还在他身边牢牢的伪装了那么久,那就不单是最后戏耍了他那么简单了! 贺峥赟面色阴沉,既然知晓了一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也不会再给那女人半分翻身的机会! 贺峥赟身上陡然爆发出的戾气让车厢里的气氛沉凝致极。 姜妗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贺峥赟并没有过多解释他到底梦到了些什么,兀自沉着脸等着姜妗的答复,姜妗纠结了一会儿,颇有些苦口婆心,“贺先生,梦境毕竟只是梦境,做不得真,况且历来有梦境为反这一说,您可千万” 贺峥赟不耐烦,“你应还是不应?” 姜妗,“好的。” 贺峥赟面色这才微微缓和了几分,冷漠的抬了抬下巴,“到了。” 姜妗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姜家的门口,她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对着贺峥赟匆匆摆了摆手就要下车。 “慢着。” 姜妗背影一僵,不知道这阎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贺峥赟却并没有要为难她,拿出了一张黑灰相间,泛着层金属光泽的卡片递过来。 “收着,有事打电话。” 很有些照顾手下小弟的施恩感,姜妗面上很有些受宠若惊,见怪不怪的贺峥赟不再看她,车子缓缓启动。 直到一行人的车辆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姜妗才收了脸上快要僵掉的笑意,撇了撇嘴,把卡片胡乱的随意塞进兜里。 姜妗正要去叔爷爷家问问情况,却被一声厉呵拦住了脚步,“你给我站住!” 姜巡铁青着脸,愤怒到近乎失态,“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姜妗脚步一停。 来了。 她轻松的一个退步,躲开了爸爸愤怒的甩过来的巴掌!见爸爸还要再举掌,眼神蓦地冷了下来! “孽障?”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姜妗忍不住笑出声,“您是说,我是孽障吗?” 有些人不狠打,看来是永远不会清醒了。/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lt;/str一ng≈gt;姜宏川前脚被送去了医院, 姜皎后脚就跟着住了进去。 崔兰九留在医院照料姜皎,姜巡是回家给她拿换洗用品的。姜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巡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感觉到一种有力无处使的痛苦。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车里凝滞的气氛比姜妗刚才回来的时候还要来得让人无法。姜巡车子开的飞快,副驾驶上放着整理好的姜皎住院要用的东西,姜妗疏远的坐在了后座。 姜巡又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姜妗笑嘻嘻的,“爸, 上一次你不问缘由, 就和邱家的人一起要定了我的罪, 我离开了家。这一次你知道在乔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这回莫不是想要直接逼死了我吧?” 姜巡就再也挥不下高举着的手。 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姜巡开口,从后视镜中看向女儿,眼中的痛苦之色暴露无遗, “不准备解释些什么吗?姜妗, 你废了你姐姐的修为, 又毁了她的根基,你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对我们姜家又意味着什么吗?” 姜妗回过神来, 听了爸爸的问话又笑了起来, “爸爸, 你的车子性能不错, 只是我之前去乔家的时候赶的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恐怕你得交不少的罚单。” 姜巡被姜妗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说的一怔,姜妗接着轻声笑道:“您看,您都不好奇我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又是怎么平安到的乔家,您这样多伤我的心呐。” 姜妗语气亲昵,尾音甚至带了些不合时宜的撒娇,像极了再平常不过的父女间应有的亲热日常对话。她抱怨的那样的自然,没有任何苛责,没有任何辩解,姜巡却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种奇怪的刺痛让他再问不出下面的话来。 姜妗意兴阑珊的再度把视线放在了车窗外,看着路边飞逝的景色,一路无话。 姜宏川手术很成功,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还在危险期,这段时间都要留院观察。姜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没能瞒住姜宏川,就是他让儿子给乔家打电话询问的姜妗,直到看见姜妗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姜宏川才真正放下心来。 有医生过来说病人需要静养 ,医院有规定的探望时间,姜宏川却不许姜妗走,虎着一张脸虚弱道:“妗妗不许走,我的病情那么凶险,她得二十四小时在旁边伺候着!” 医生为难,姜宏川就气势汹汹道:“不行那我就不住院了,现在就给我去办出院手续,我回家养着!” 为了避免再惹姜宏川不痛快,姜稳如提前被赶去了病房外,负责照顾姜老爷子的姜雅如先跟医生道了声抱歉,这才苦笑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妗妗一个小丫头自己还照顾不好呢,怎么贴身照顾您?您要是不乐意一个人呆着,就我陪着吧,不然大哥也行啊。” 老大姜瑞如在旁边应和着,也跟着劝,病中的姜宏川却比平时还要犟,不讲理的小孩子似的,吵着非姜妗不可。 姜妗心里一阵暖意。叔爷爷哪里是想她照顾他,明明是察觉到姜皎出事可能又跟她有关系,怕她在爸妈那里会受委屈,这是想护着她。叔爷爷好像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她闯下了多大的祸,不管她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他永远都是第一个挡在她面前站在她这边的那个人,护短到蛮不讲理的地步。 有时候连姜妗都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姜妗又是何德何能,得人爱护庇佑至此。 最后还是姜妗开口才拦住了姜老爷子,“您还是听医生的话吧,我马上开学还有好多事没办好呢,不能在医院待那么久。” 着急的姜老爷子使劲儿给姜妗使眼色,“你这孩子是不是傻!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多陪我老人家一会儿怎么了?” 姜妗上前给叔爷爷掖了掖被角,忍住眼中的水意,俏皮的眨了眨眼,“好啦,我知道叔爷爷在想什么,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姜宏川还要再拦,姜妗面上就正经了些,低声道:“您知道的,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您好好养病才是真的为我好。” 姜宏川这才消停了下来,直到姜妗离开病房,仍旧能感觉得到背后有一双担忧焦灼的眸子在看着自己。没一会儿,姜老爷子的病房里就传来了几声不耐烦的怒斥声,姜雅如和姜瑞如几人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 姜皎双手都缠着白色的绷带,因为失血过多,孱弱的脸上像是被刷了一层白漆,双眼紧闭,盖着被子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姜皎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即使一头绸缎似的长发被剪的七零八落,依旧让人觉得像是一尊仿真的瓷娃娃,只是沉睡时依旧皱着的眉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凄楚。 崔兰九呆滞的坐在床边,一段时间不见,保养良好的她眼角已经多了几条遮掩不住的鱼尾纹。听到姜妗进来,崔兰九一双干涸的眼睛如刀般射了过来! 姜雅如几个人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姜雅如先劝道:“都是一家人,都什么话好好说。” 崔兰九冷笑,“正巧,你的几位叔叔和姑姑们也都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就当众跟大家伙儿说清楚吧。说说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姐姐,说说你姐姐到底怎么招惹到您姜二小姐了,能让你下了这么狠的手!说说你小小年纪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么恶毒的心肠!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人伦纲常!” 崔兰九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因为太过激动身子微微的发着抖,哭干了一般的双眼中又流下泪来。 对着这样一双泪眼,姜妗突然生出了些不合时宜的好奇,于是她也直接的问了出来,“如果当初你知道会生下来我这样一个女儿,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您会不会在我刚落地的时候直接选择把我掐死得了?” 崔兰九气急,“姜妗!” 姜妗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们既然心里已经给我定好了罪名,还要我来解释什么?凭什么你们总认为该解释的人是我?” 姜雅如拉她,低声急促道:“妗妗,好好跟你妈妈说话。” 姜妗扯了扯嘴角,“恩”了一声,姜雅如放开了手。姜巡掏了支烟出来,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放了回去,表情难看道:“没谁想要为难你” “爸,妈。”姜妗突然打断了姜巡的话,她站得笔直,身量未成的一个小姑娘,就那么轻轻浅浅的弯着眉眼,语若刀锋,“我是欠你们的吗?” “你们生了我,说我命格奇特,克亲族家室,把我送到外面养着,所以我是欠你们的了吗?我两岁牙牙学语,回家却说有我在让妈妈病魔缠身,便又是一送整整十年不能归家,所以我是欠你们的了吗?” “十二岁回家,你们说宠我爱我,说亏欠我良多,三年来妈妈却终日闭门不出,这就也成了我欠你们的吗?乔家醮祭,我和乔欢一起跌下三楼,你们不问缘由就认为是我闯祸累及乔欢,这也是我欠了你们的?” 姜妗夸张的笑了一下,感叹道:“那我是不是罪大恶极,罪孽深重到根本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碍你们的眼?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连出生连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成了罪恶,你们生我养我做什么?你们一家三口既然过的那么相亲相爱,要我这个多余的局外人做什么!彰显你们为人父母的伟大吗,还是瞧我可怜,小猫小狗一样给我施恩留下些微的立足之地?” 姜妗话说的十分难听,却让崔兰九再斥责不下去,“我知道你对当初” “你够了!”姜妗再忍不住,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仿佛她说出自己所受的不公就是要声讨些什么,好像她但凡抱怨就是在给自己找寻开脱的借口一样,可凭什么? 姜妗指了姜巡,“爸,我当着你的面破了玉佩上的蛊咒,你亲眼看着姜皎受到反噬,却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何德何能!我姜妗何德何能!你只说我一身术法来的诡异” 姜妗指尖抖了抖,明明是在质问,声音却突然轻的像是要碎在空气里,“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亲眼见了姜皎遭受反噬都能继续相信她,却怀疑我?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亲眼见到了巫蛊煞上姓名反转,为什么却仍旧能被说服,继续对姜皎深信不疑?” 姜巡想要解释,姜妗却已经不想听了,“世间众人行事,都有各自的理由,我想大约是我姜妗上辈子作恶太深,这一世老天便罚我投错了胎吧。” 话说的那样刻薄,像是恨不得亲手拿了锥子狠狠的扎向姜巡和崔兰九的心脏!两人脸色都白了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再去看小女儿那双黝黑的眼睛,便没有发现有一股轻雾般的水汽飞快的闪了闪,就迅速的消失不见。 姜雅如几人平时虽然也对姜老爷子的偏心有所怨言,但大多数都是因为姜妗的脾气实在不讨人喜欢,心底里倒也都是觉得这个小侄女儿有些可怜的,听了姜妗的话脸上都有些不忍。 姜妗却仍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笑的甜蜜极了,“让我解释?又一次,让我来解释?怎么,小叔叔没跟你们说他为什么会碰建材生意?” 姜稳如脸上有些慌乱,姜巡和崔兰九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姜瑞如当下严厉的瞪着弟弟,“之前我就看你反应不对,问你却死活不肯说,到了现在你还准备瞒着吗?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姜稳如闭紧的蚌壳一样怎么都不肯开口,姜瑞如对自己这个弟弟再没有更了解的了,眼下见了哪还有不明白的,不可思议道:“真是姜皎?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姜稳如本来就觉得这事怪自己,实在没脸牵连到侄女身上,现在见瞒不住了,只能一脸落魄道:“皎皎说要去乔家求情。”侄女尽心尽力的想帮他来补救,他哪里能在背后给她拆台? 姜瑞如和姜雅如两人顿时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姜巡和崔兰九两人则是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问我知不知道这样对姜皎,对她对姜家都意味着什么,那你又问过姜皎在乔家都做了什么吗?”姜妗像是嫌弃刺激他们还不够似的,又扔下一枚重型炸弹,直震的病房众人皮开肉绽,“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时,乔家二儿子已经因她暴毙而亡!” “现在,你告诉我,我便是废了这样恶毒不堪之人的一身术法又能怎样?天道轮回尚且不降下业报惩我,你们必定也是不好奇为什么的。好一个姜家的继承人,好一个正阳派的继任者!” 崔兰九呼吸急促,嘴中胡乱的念念有词,却听不真切在说些什么,姜妗就问她,“我倒十分想知道,你们这次又要怎么替她解释,你们这次,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再度容她信她?”随即又一脸恍然,“呵!我竟然忘了,她可是你们心心念念疼爱着的好女儿,就算是负了千万人,即使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即使叔爷爷也因为她出事,你们仍旧会不问缘由的维护着她吧。” 姜巡大口的喘着气,扶着窗棂仍旧才能勉强让自己还稳稳的站着没有立刻倒下,身体里像是出现了一个噬人的黑洞,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的血肉模糊。 “怎,怎么会这样。”姜巡声音悲愤的似乎要泣出血泪来,“皎皎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却没有人再能回答他的话了,姜瑞如三人看向床上姜皎的眼神已经变了,连崔兰九都一副傻了似的模样,完全消化不了姜妗的话。 这时候却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被乔老爷子吩咐着带了重礼过来的乔梁不明所以的看着一屋子面色各异的姜家人,“我代表家父来看望姜老爷子”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姜皎,他先前询问的时候只说了找姜家人,却不知道这里住的竟然会是姜皎。乔梁眉头一皱,脸上飞快的闪过厌恶,但他毕竟是来姜家道谢的,不好表现的太过,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这一番神色变化却没能躲过几位姜家人的眼睛,姜巡和崔兰九眼前都是一黑,知道姜妗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姜瑞如还能保持着面上的沉稳,和乔梁礼貌的寒暄了几句。乔梁看到姜稳如也在,就说道:“最近乔家事多,就没能及时的传递消息,我们也是才知道了姜家的事。要是姜家的事有什么是乔家能搭的上手的,只要乔家能办到的就尽力帮忙。” 话虽然说的漂亮,众人心理却门儿清,乔家这全都是看在姜妗的面子上了。 姜稳如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悔,乔梁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乔家还有一堆事要忙,就开口告辞,临走前又特意对姜妗道:“小妗有空就多来家里坐坐,你今天走了之后乔欢又开始闹了起来,吵着非要来找你,亏得他哥哥回来的及时,这小丫头怕她哥,才总算被拦住了。” 这话里的意思哪里是说乔欢要见她,明显是在告诉姜妗乔裴回家了,乔老爷子怕是已经跟他说了今天的事。姜妗低声应了,松了口气的乔梁这才离开。 有了乔梁这个插曲,病房里终于再没有一个人对姜妗说出哪怕一个字的质疑的话,姜巡和崔兰九更是觉得没脸面对小女儿。 姜妗却在来了病房之后第一次主动走向两人,一步又一步,步伐缓慢。 “苍龙识东,风后观天,祝融识南,太常察地,太鸿识西,有熊氏八年作甲子” 第一句话出口,姜巡面色如鬼!呼吸声陡然急促起来! “后土识北,命伶伦造六律,黄帝识中,东区上日月占斗罡,占星气,制万象” 一步又一步,步伐再缓慢,终有走近的一刻,姜巡手抖的如同中风了的病人一般,头上豆大的汗不停的往下掉着。 “我不欠你们的。”姜皎轻轻抓住了爸爸的手,将几张薄纸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是你们欠我的,你们负我良多。 可怎么办,我也会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姜妗走后,姜巡手抖的几乎拿不稳薄薄的几张纸,眼中蜂拥而出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谁都没有见过姜巡这个样子,姜雅如几人慌忙上前,“怎么了?妗妗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突然有些不敢听丈夫的回答。 姜巡五十多岁的人了,半只脚都迈进棺材板里的年纪,这时候却失态的泪流满面,“错了,都错了” 他错了,他好像真的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崔兰九声音干涩,颤抖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纸张第一页的标头处是一行娟秀的正楷,“第三则之蛊咒解法”,姜巡捂着脸,“手札,她竟然是因为得了手札,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竟是崔兰九所中蛊咒的术法来源和秽气解法。 人生在世,真相往往才是最为残忍的,而人们往往会忽略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残忍,往往是可以没有限度的。 姜妗回了公寓洗了个澡后倒头就睡。 公寓里安静极了,楼层高,连蝉鸣鸟叫都不再有,客厅里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将空旷的房子衬的愈加冷寂,姜妗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真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寂静感,看啊,到了最后,她还是剩下了一个人。 眼泪终于还是无声的流了下来,真的是好痛快啊! 可怎么办真的真的好委屈呵。 “砰!” 一声剧烈的门响陡然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房间里灯光骤然大亮,接着姜妗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从床上拎了起来! 姜妗的房间对着阳台,门被踹开之后阳台上的风“呼”的刮了进来! 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潮气的乔裴咬牙切齿的瞪着姜妗,“我和你两情相悦?未婚妻?” “啊!” 被强行打断了悲伤的自怨自艾的姜妗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接着一巴掌朝着乔裴甩去! 乔裴皱眉侧过头,手下意识的一松,姜妗柔软的腰身一折,气急败坏的一脚就朝着他踹了过去!乔裴来不及躲闪,被一只嫩白的小脚踹了个正着,脸上表情愈加愤怒,他一把攥住姜妗的脚腕,“你有完没完!” 他还没开始找她算账呢,她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疯?! 姜妗被拎了一只脚,手忙脚乱的去捂自己睡裙的裙角免得走光,一双还闪着水光的眸子已经是羞恼至极,“你是不是有病!” 乔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容易引人误会。姜妗身上穿的还是小婶婶临时带她逛商场时挑的睡裙,白色的棉质裙摆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兔子,裙子恰好到膝盖处,细细的小吊带,很适合夏天的时候穿着睡觉。 乔裴刚才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是直接抓着她胸前的衣服把她拎起来的,胸前乔裴脸上终于带了几分尴尬,蓦地想起刚才抓人手上奇怪的触感。 那么小,也不怪他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出来哪里不对。 姜妗刚偷偷哭过,白生生的脸上一双眼睛通红,眼下气恨的瞪着乔裴,很有些惹人愧疚的可怜相。乔裴以为是自己的莽撞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哭了,心里原本汇集的火气莫名的就矮下去了一截。 姜妗拿薄毯飞快的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只露出一张带着深恶痛绝的脸,长发倾洒下来,没了白日里的镇静和气势凌人的她显得越发的娇小瘦弱,她就这么红着眼,活像是一只被惹炸了毛的兔子。乔裴心里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戳了一下,立刻皱眉移开了视线。 姜妗强撑了一天,本就是在自个儿委屈着疗伤,这会儿哪里还能控制住情绪,含着泪控诉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要这样!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恩将仇报!我帮了你们家,你不感激就算了,半夜闯到我家里来是什么意思?” 乔裴心里残留的那零星火气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忍了忍,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订婚啊?老男人!” 姜妗没刹住车,几乎和乔裴道歉的同一时间就吼出了声! 房间里一阵尴尬的寂静,乔裴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脱口说出了什么的姜妗立刻闭上了嘴。 乔裴嘴角扯出一抹让人心惊肉跳的浅笑,“怎么,你还觉得吃亏了?” 他乔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妻,一个比他妹妹还小几个月的十五岁小丫头片子,眼下她反倒一副被毁了清白的样子? 被占了便宜还不算,等于被白嫖了一次又遭了嫌弃的乔裴这下是真的毛了,他解开了袖口纽扣,又松了松领带,笑出了一口阴森的白牙。 “知道未婚妻都需要做些什么吗?”/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lt;/str一ng≈gt;姜妗没想到乔裴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深夜两点钟硬是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去隔壁给他做夜宵。 凉气开的很足,姜妗披着件薄外套,坐在乔裴对面看他吃饭。 两菜一汤,外加一碗白米饭。 乔裴脱了西装外套, 衬衫的领扣解开了两颗, 端正的喉结下是一截迷人的锁骨, 这样的他无端让人生出些秀色可餐的观感。乔裴吃饭的动作很好看,慢条斯理, 教养良好, 被一道凉滋滋的视线一直盯着都影响不了他的好胃口。 姜妗忍到了乔裴吃完饭, 正要开口,乔裴先淡淡道:“你回去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 “明早再过来。” 姜妗气乐了,怎么,这人还真准备把她当小丫鬟使唤呢?提醒他,“在没知会你的前提下贸然当众说了订婚的话是我做的不妥当,但你明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觉得应该适可而止吗?” 乔裴抽了张纸巾, 连擦嘴的动作都优雅好看,饱餐一顿显然让他心情不错, 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慢条斯理间扔出的话却让姜妗心中一紧! “大气运格局是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 你第一次在乔家做的事情,应该就跟这个有关吧。” 这指的就是姜妗借了他的气运来给自己驱煞的事情了。乔裴并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即使因为长居国外并不相信玄术这些东西,在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容不得他不生出警惕了。乔裴将乔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继承了个十成十,一段时间调查下来,对姜妗的狐疑更深。 姜妗顿时就是一阵心虚。 乔裴脸色淡了下来,修长的双手交叉着放在餐桌上,上身微微前倾,姜妗立刻感觉到了一种迫人的压力感。 “姜小姐莫不是以为我是傻子吧,你的话哄的了老爷子,以为我也会信你所谓的订婚是为了替我挡灾么?” 姜妗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没显出半分慌乱,亦真亦假道:“那乔先生觉得我是在图谋什么?既然不相信我,那取消订婚就是了,我也不想蹚你们乔家这趟浑水。” 乔裴唇角讽刺的一勾,他现在虽然还不清楚姜妗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至少笃定所谓替他挡灾一说绝对是纯属扯淡。乔老爷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告诉了孙子,不但清楚的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和事情的严重性,也承认了让乔裴搬到这套公寓也是由他一手操纵。 乔裴相信老爷子是真的全身心的信任和感激姜妗,对姜妗在乔家所起的作用也并不怀疑,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乔家就要被一个小姑娘玩弄于鼓掌间。每个人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但乔裴决不能容忍有人把他当做傻子来糊弄。 乔裴就那么面色沉凝的盯着姜妗,姜妗顿时有种心事被看透的感觉。上一世乔裴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能一跃成为跺一跺脚金融界都要震三震的巨头人物,不是没有道理了,即使年轻了十多岁,这种可怕的洞察力依旧让姜妗一阵心惊,哪里还敢在他面前耍什么心思,余下的那些试探性的挑衅就被她压了回去。 “我不问你到底为什么选订婚这个法子,但也希望姜小姐能知道些分寸,船舶再稳,总会有遭遇大风大浪的时候。既然现在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姜小姐在做某些事的时候,还是小心顾忌些的好,毕竟如果事情成了皆大欢喜,乔家也会对真正该感谢的人予以重报。” 如果不成的话会怎么样,乔裴却没有再说了。 乔裴的警告很隐晦,却让姜妗一颗心缓缓的沉了下去。是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乔老爷子那样将她和姜皎分为两人来看待的,两个人都是姜家人,即使姜妗及时挽回大患,依旧改变不了是姜皎提前搞鬼的事实。 姜妗的及时援手的确解了乔家的燃眉之急,也让幕后之人暂时延缓了计划,可姜皎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乔家?如果不是和幕后之人有勾结,姜皎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恶毒的举动,差点害了乔凡当场暴毙死无对证?更甚的是,如果真让姜皎得逞,暂且松下了戒心的乔家又会遭受多大的打击和灾祸,谁都不敢多做设想。 再更进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同是姜家人的姜妗,会不会才是幕后之人真正留下的后手。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姜妗明明亲眼看着童婉蓉要出事,却仍旧保持了袖手旁观的态度,不管是明哲保身也好,无能为力也罢,即使她是因为知道乔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也不能掩盖她没有出言哪怕警示一句的事实。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姜妗就彻底冷静了下来,心里的那点力挽狂澜后的沾沾自喜也早已消失殆尽。面对着乔裴这样一个心思洞察的对手,姜妗知道以乔家恩人自居这样的心态,才是早晚会给她带来麻烦的祸根。 都是聪明人,本就是各取所需,到底也说不清是谁借了谁的势了。 姜妗心知肚明未来的乔裴会变成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她想要将来的被乔裴豢养的玄术之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追杀吗? 不想。 所以她很快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心态平和的安分了下来。 乔裴是个天生的权术家,很懂得恩威并施的重要性,见姜妗面色数次变换后彻底沉默下来,也没有再继续施压,而是换了副带了几分温和的口吻。 “明天早上记得提前过来。” 姜妗点了点头。 乔裴见她像再度缩进了壳子里的乌龟一样,冷峻的眉眼压了压,加了一句,“我送你上学。” 明天是姜妗高中正式开学的第一天。 姜妗: 前脚才夹枪带棒的一顿威胁加警告,后脚就一副大家长送自家孩子上学的和蔼模样就不觉得违和吗? 剧情反转的太快,突然从谍战剧跳到了温馨的家庭剧恕她适应不能。 “不用了,走路也就五分钟的距离” 乔裴揉了揉眉心,同样忙了一天,他的耐心也已经告罄,“回去吧。” 姜妗: 好吧,人家根本没有在跟自己商量的意思。 一夜无眠。 姜大师有些郁卒,好歹上一世也是玄术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重生一世不说大杀四方登上人生高峰了,总遇见一个又一个上一世的死对头和克星算是怎么个情况! 直到天快亮,一向好眠的姜妗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以为要饿着肚子去报道,没想到乔裴竟然很有人道主义精神,早餐准备了两份,温度适宜的热牛奶,烤的松软可口的面包,姜妗埋头闷不吭声的吃着自己的那一份。 乔裴看了眼对面女孩眼底的青色,“没睡好?” 那副早有预料的口吻,立刻就让姜妗从可口的早餐中吃到了七分险恶的味道!姜妗发誓她从乔裴脸上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兴味,这哪里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爱心早餐’,这混蛋八成是早猜到了她会失眠晚起,一大早的就存了看她笑话的心思。 睚眦必报的混蛋,姜妗咬牙灌了一口牛奶,不就是昨晚踹了他一脚吗,至于记恨到现在! 到了学校姜妗才知道乔裴为什么坚持要送她上学,乔欢兴奋的冲着姜妗挥手,身边跟着的正是精神矍铄的乔老爷子。 看到两人是一起来的,乔欢脸上闪过促狭,暧昧的冲着姜妗捣了捣胳膊,“我哥可还从来没对那个女孩子这么好过,姜妗你可真厉害!” 昨晚孙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本就是不放心想来问问姜妗情况的乔老爷子,看着两人相处愉快(?),脸上的几不可察的忧虑才松懈下来,“小妗年纪小,你们既然住隔壁,就多照顾照顾人家小姑娘。” 乔裴在乔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孝顺极了,一脸的风光霁月,体贴的笑道:“应该的。” 乔老爷子满意的笑了起来。 姜妗: 就冲着这份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演戏功夫,她姜妗就自叹弗如。临走前乔裴竟然还和颜悦色的对着她道:“放学了我来接你。” 乔欢一脸羡慕,“哥你怎么不说来接我!” 乔裴没理她,和乔老爷子一起离开了。乔欢一脸郁闷,等看到身边脸色僵硬的姜妗,乔欢又高兴起来,乐滋滋的抱住了姜妗的胳膊,“姜妗咱们俩一个班哎,我们去找老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咱们俩分在一起坐同桌好不好?” 姜妗感觉自己有一辈子那么久不知道上学是种什么感觉了,对这样朝气蓬勃的校园生活的记忆更是少的可怜。身边是一堆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中学生,吵闹,却充满了一种让人羡慕的生活气息。 一种活着的感觉。 放学的时候乔裴果然如约的等在了学校门口。校门口豪车如云,站在一辆黑色保时捷前抽烟的乔裴却像是个天生的发光体,人群中让自带一股让认无法忽视的强大磁场。有小女生红着脸偷偷对着车前的高大英俊的男人拍照,被这么多双视线或明或暗的偷偷打量着,乔裴却如若不觉,没有一丝不适。 一中管的严,在学校的时候必须穿校服,之前报名的时候就让学生们报上了尺寸,今天开学第一天就正式把校服分发了下来。一大群蓝白相间的校服海洋里,乔裴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精准的揪出了一个左躲右闪试图溜走的身影。 碾熄了烟蒂,乔裴遥遥冲着姜妗的方向招了招手,姜妗周围立刻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乔欢亲昵的推着姜妗,“你去哪里啊,我哥在那边呢!” 乔欢是个和什么人都合得来的性子,不过一天时间,就交了好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约着放学了一起去吃饭。这会儿听见那个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气的男人要接的竟然是姜妗,顿时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乔欢笑眯眯回答道:“哦,那是我哥哥乔裴,是姜妗的” 姜妗在乔欢说出更惊人的话之前果断的打断了她,“朋友!也算是我半个哥哥。” 乔欢吐了吐舌头,姜妗不想再继续引人注目,在更多的好奇的疑问抛过来之前,飞快的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才总算是隔断了那些新奇的视线,姜妗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乔裴眉心却皱了皱眉,指节敲了敲方向盘,“坐前面。” 姜妗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是把尊贵的乔大少给当成了司机,顶着无数的视线硬着头皮又下了车,关上副驾驶车门的时候还能听见一阵阵艳羡的感叹声。 车子开了有一段距离,姜妗才发觉行驶的方向不太对,“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裴回答的简洁,“吃饭。” 姜妗“哦”了一声,反正是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没想到到了一处高档餐厅,被经理引着到了二层的豪华包间,里面竟然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见乔裴来了纷纷站起身热情的打着招呼。 一屋子一看就出身权贵的俊男美女,站在门口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姜妗就像个误创了大人世界的异类,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乔裴好一会儿才发现姜妗还在门口站着,撵走了一个一脸摸不清楚状况的男人,又拉开旁边几人特意给他留的主位,“坐这里。” 姜妗犹豫了一下,顶着一屋子诧异的视线坐在了主位上。乔裴这才在她身边落座,先前被赶起来的男人郁闷的喊服务员又加了一把椅子。 穿着一身英伦风西服,周身都散发着一副‘纨绔子弟’气息的男人率先冲着乔裴挤了挤眼,“行啊,什么时候乔大少也换口味了,喜欢上这种小清新的风格了?” 另一边留着精英式板寸的男人嗤笑一声,“辛麒,你能不能别自个儿猥琐就把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副德行,没看乔少把人安排到主位了吗?这位小美女明显是乔少的客人,你可安分点儿吧。” 一桌人大部分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说话的男人叫卓天昊,和被叫做辛麒的男人一样,都是乔裴在国外就相熟的朋友,说起话里就没其他人顾忌的那么多。 饭桌上就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在座的都知道辛麒是个什么性格,出了名的情场浪子,平生最爱的就是包嫩模,这爱好没少被一行人不齿,秉性耿直的卓天昊更是以拥有这样一位朋友为耻,常骂他是个败类中的变/态狂。 辛麒显然不引以为耻,反而一脸得色道:“那是你们不知道其中的乐趣,迂腐!” 又转过脸来冲着姜妗露出一口耀眼的大白牙,辛麒长了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英俊中透着些痞气,这样一笑颇有些对少女心的杀伤力,“小美女叫什么啊?乔少可从来没有领过女孩子过来,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快跟哥哥说说,你跟乔少是什么关系。” 姜妗看了他一眼,视线定在他脸上,却没有说话。 卓天昊见大大咧咧的辛麒又开始作死,半点没瞧出来乔裴的不愉,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人家还是个学生,能跟乔少什么关系!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变态!” 乔裴脸色就是一黑。 卓天昊话音一落,就感觉脖子莫名的一凉,见乔裴沉着脸看着自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乔裴是被辛麒的不着调惹了火气出来,就耿直的对着安静乖巧的姜妗又加了一句,“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怪叔叔。” 和辛麒同岁,本准备介绍姜妗身份的乔裴脸色更阴沉了。 一桌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高中校服的姜妗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叫叔叔什么的是有些夸张了,辛麒竟也不以为意,他不敢去招惹乔裴,就仍旧一脸兴味的试图逗看上去就像个乖乖女的姜妗说话。 姜妗扫了一桌子的‘叔叔’‘阿姨’们,最后仍旧把视线定格在了辛麒这里,嘴角突然翘了起来。 正一脸坏笑的辛麒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看,心里顿时毛了一下。 姜妗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出的话却让包间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小辛总,您这刚又死了个女朋友,转眼就这么没事人似的,真的好吗?” 辛麒脸上的笑蓦地僵了下来!姜妗如若不觉,淡淡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般的好奇,“说起来这是死的第几个来着?六个?还是七个?” 辛麒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 “你是什么人!” “我啊。”姜妗抬了抬眼皮,“姜家人。” 就是你们联手准备搞垮的那个姜家,嘴角还带着笑意的姜妗心里加了一句。 乔裴把她安排在主位上的那一刻,姜妗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lt;/str一ng≈gt;即使面对老人时说的笃定, 姜皎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前路感到了万分迷茫, 她不知道跟着这些人走到底是对还是错, 也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到底将是什么。 唯一能支撑着她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的, 就是对姜家刻骨的恨意。 况且她也已经再没有退路,继续在医院呆着总有要醒来面对姜家人的一天。姜皎是个骄傲到了骨子里的人,十九年来除了在姜震川和姜宏川那里时时碰壁外, 天赋惊人的她在姜家说是地位超然也不过分,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说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她做的事,被姜巡和崔兰九赶出家门这种事, 即使只是想想都让她感觉到无法忍受! 但即使是这样的姜皎, 有时候也会恨老天的不公, 也会想如果是姜巡和崔兰九亲生女儿的是她该有多好,那她也许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不公, 不会被迫做出那么多她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开始脱离原本的轨道就是从姜妗出现的那一年, 从她的好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年。 姜皎是个早慧的孩子, 无论是崔兰九怀孕时夫妻两人狂喜的表情,还是姜震川当时对还在崔兰九腹中的胎儿下的断语,都让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孩子的姜皎感到了本能性的危机。所以邱家人找上姜皎,告诉她“如果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的话,你的爸爸妈妈就会不要你了,你也做不了姜家的继承人了。”的时候, 姜皎立刻就信了。 看上去已经是风烛残年的邱一凯其实并不老, 当年只有四岁的姜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他还是二十出头的少年人模样,意气风发,骄傲到有些跋扈,他递给姜皎两个锦囊,循循善诱,“你在午夜把其中一个烧了,灰烬埋在你妈妈窗户巽位的地下,另一个随身带着,白日里经常在你妈妈那里呆一呆,晚上能哄的她陪你睡更好。” 姜皎鬼使神差的接了锦囊。 然后她就发现有些原本对她来说艰涩难懂的术法突然就变的简单起来,那一日姜巡欣喜赞叹的目光更让姜皎忘记了原本该有的惶恐和害怕。 直到出门一月有余的姜震川突然回家,他在姜巡和崔兰九的窗下站了很久很久。躲在一边看到的姜皎开始害怕了,在姜震川发现她之前,她飞快的跑出了家门,惊慌失措的把身上的锦囊烧了个干净,连灰烬都全部扔进了离家很远的河里。 然后姜震川就不许她再碰姜家的术法,才只有四岁的姜皎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也从来没有那么怨恨过。她第一次试图主动联系上邱家人,可来的却不再是笑容和煦的邱一凯,邱家人说,邱一凯快死了,要是她不想也死掉,就要按照他们的吩咐来做。 邱家人好像很怕姜震川,有他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很少会出现,而每次姜皎偷偷见过邱家人,姜震川总会用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姜皎害怕的整晚做噩梦,可她还是按照邱家人的吩咐,真的找机会取来了尚在襁褓里的姜妗的胎发和心头血。 那个小婴儿像是不怕疼,她紧紧的捂着她的嘴怕她哭出声引来人,可她只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姜皎松开了手,小婴儿咧开没牙的嘴对她傻乎乎的一笑,姜皎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很久之后邱一凯再出现在姜皎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样一幅老迈濒死的模样,他阴气森森的看着她,“我这样都是拜你那位好爷爷所赐,你猜他要是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会不会放过你?” 又哄她,“你的亲生父母都是邱家人,当初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送去了姜巡面前,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没有人对自己的亲生血脉不偏心的,你一定得学到姜家所有的正宗传承,当上正阳派的正式掌门,只有到了那时候,才没有人敢欺负你敢小看你,你的父母才能把你接回家去。” 姜皎并不想被所谓的亲生父母接回去,但她已经忍受不了一家人对那个小孩子的愧疚和偏爱。姜皎渴望极了得到姜家的一切,她也无法容忍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拿走。 尤其是在姜皎知道,所谓的南地邱家,不过是数百年前被正阳派逐出师门的一个落魄分支的时候。她姜皎该是最正统,最风光的玄学正宗姜家人,她不能有这样不入流的出身,这样比不得那个刚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的小孩子的出身。 可现在,她费尽了心机,兢兢业业刻苦努力了那么就那么久,姜妗还是轻而易举的夺走她所有的一切。 姜巡说信她,崔兰九说爱她,可你看,父母到底是会偏心自己的亲生骨肉。姜皎含下暗恨的眼泪,她既然已经身处地狱,那便一起坠入深渊吧。 邱一凯看着身边含泪闭目的姜皎,皱纹密布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精光四射的目光讽刺的打量着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庞。 看来,这个天真的小女孩,还真是没有想过她将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处境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整个姜家都是大厦将倾,很快就没人再有功夫去在意一个弃子的下场了。 另一边,豪华包间里掉针可闻。 辛麒脸上原本带着痞气的调笑已经消失了,清秀的一张脸上阴森森的,他盯着姜妗,话却是对乔裴说的。 “乔少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喊了我们出来聚,带个姜家人是几个意思?” 卓天昊压低了声音,“辛麒!” 乔裴叫来服务生让送来一份酸奶,又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插好吸管给姜妗递过去,“这里上菜慢,先喝着。” 同样不明白乔裴带她见这样一群人是几个意思的姜妗,心里虽然有些隐怒,却还是从善如流的接了酸奶,冷着脸小口的嘬着。 乔裴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站起身一脸吃人表情的辛麒,淡淡道:“辛麒,坐下。” 明明还是一脸堪称温和的表情,辛麒身子却是一僵。乔裴指节敲了敲桌面,辛麒一咬牙,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卓天昊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包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乔裴冷静的介绍声,“辛式贸易的辛麒,卓天实业的卓天昊,锦丰国际的廖子华” 每一个都是大峪市排的上名号的大公司,个个都是富二代权二代,就是老练如姜瑞如亲自来了也要给个面子情来打个招呼,姜妗默默听着,眉角都不抬一个。 直到乔裴出其不意的揽住了姜妗的肩膀,姜妗的表情才总算有了些变化,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身子猛地一僵! “姜妗,我未婚妻。” 包间里一阵此起彼伏抽冷气的声音,卓天昊尤甚,脸上的表情见了鬼一般。 辛麒终于忍不住了,冷冷道:“乔少明知道我们现在跟姜家是对头,怎么?今天这是存心要来砸场子来了?” 他们平日里虽然以乔裴为尊,但能混进这个圈子里也没哪个会是泥性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本就脾性暴烈的辛麒。 谁也没料到,乔裴竟然当真点了点头,“对啊,砸场子呢。” 这下就连卓天昊脸色都变了变。 乔裴揽住姜妗的胳膊又收了回来,修长的手掌落在她的头上,轻抚了两下,才道:“不过不是我来砸。” 不然他何必让姜妗坐到主位上? 乔裴的动作状似亲昵,警示般的力道却让姜妗飞快的冷静了下来。想到了什么的她再次抬眼看向包间中的几人,等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其中一个叫廖子华的人身上时,身形一顿,终于明白乔裴为什么会选择让她来坐到主位上。 在廖子华感觉到异样之前,姜妗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放下酸奶,再抬眼,姜妗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变了。 “小辛总,如果我告诉你,你几位女朋友的死其实和你没有关系呢?” 熟悉辛麒的人都知道,这是辛麒最为忌讳的一件事,姜妗第一次开口已经触及了辛麒的逆鳞,谁也没想到她会再度当着辛麒的面提起这件事!果然,本就一脸阴冷的盯着姜妗的辛麒脸色再度暴怒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个” 姜妗眉头一皱,不知怎的,被那双冷意涔涔的眸子一盯,辛麒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到了嘴边骂人的话再说不出口! 包间里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费力的张开了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的辛麒的脸色蓦地惊骇一片! “小辛总,请坐。” 同样的话,从姜妗嘴里说出来和从乔裴出口的效果自然不一样,包间里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可谁也没料到,辛麒竟然当真乖乖的坐了下来。 包间又是一阵诡异的平静,众人终于发觉到了异样,看向一脸惊恐莫名的辛麒。 姜妗站了起来,倒了杯茶放在辛麒面前。 “小辛总喝杯茶,消消气。” 辛麒一脸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拿起水杯,等杯子送到了嘴边,辛麒嘴唇抖了抖,还是张开嘴喝了一口。 姜妗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温柔的看向辛麒,“冷静了吗?” 眼前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孩像是陡然化身为了可怖的罗刹,辛麒一颗小心肝早被吓得四分五裂,哪里还敢放肆,飞快的点点头,麻木的身体这才终于恢复了知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问的就不是姜妗姓甚名谁了。 站起身的姜妗居高临下的瞧着辛麒,淡淡道:“救你的人。” 辛麒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绝对是喂了狗,才会在之前觉得眼前的女孩温顺无害,这人明明比乔裴可怕多了好吗!? 唯一的捣乱分子安分了下来,姜妗才环视一周,莞尔一笑,“既然在座的诸位家里都出了事,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谈一谈到底该如何解决吧。” 四座皆惊! 被姜妗的目光盯上的一瞬间,廖子华就感觉,那不是一双十五岁的小女孩该有的眼睛。 果然,被眼前这个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小女孩看的心里直发毛的众人,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让他们如坐针毡的笑语。 “如果哪位想死,尽可以继续把手伸向姜家。” 不知怎的,被姜妗看过去的每个人心里都倏然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她口中的‘死’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而是指的真的死。 廖子华先回过神来,嘲弄的笑出声,“乔少的未婚妻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 姜妗不以为杵,依旧笑盈盈的,“廖家老太太病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查不出来病因?” 一直在包间里隐形人一般不起眼的廖子华勃然色变!隐怒道:“你再敢继续胡言乱语下去,即使你是乔少亲自带来的,我也不会放过你!” 姜妗道:“廖总说笑了,即使我今天没出现,您依旧不会放过姜家,不是吗?” 姜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廖子华面上一紧!迅速的看了乔裴一眼。 廖子华是包间里除了乔裴和卓天昊之外唯一没有和众人联手对付姜家的人,这个女孩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包间里唯一还保持着镇定从容的乔裴垂目看着自己修剪整洁的指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廖子华咬牙,站起身就走,“各位自便吧,我是没兴趣再奉陪一个小姑娘胡闹。” 廖子华临出门前,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女声,“一周,你们只剩下一周的时间,过期不候。” 廖子华面皮一僵,却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线索,老太太出事极有可能就是姜家受人所托搞的鬼,他是疯了才会请个姜家人来帮忙! 但那句语焉不详的一周的警告还是沉甸甸的落在了廖子华的心里,可再一想到家里早请了在国内都鼎鼎有名的风水先生,廖子华又强行让自己把那一丝不该有的念头赶出了心里。 廖子华走后,包厢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了一声迟疑的男声。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解决”余下的话显然让辛麒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憋了好半天都说不出口,但在座的却没有不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的辛麒并不是现在这样一幅子的模样,直到五年前他的第一任女朋友离奇死亡,紧接着辛麒就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样,女朋友谈一个死一个。即使辛麒每次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即使他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即使辛家家大业大死死的替独子掩盖了这些事情,依然有知情人怀疑其实辛麒才是真正动手杀/人的凶手。 有死去女孩子的亲人状告无果,四处传辛麒是个变/态杀/人狂,总有辛家没有压下来的漏网之鱼跑到辛麒这里来。后来辛麒就整个人都变了,包嫩模,和明星传绯闻,游戏人间,绯色传闻一大堆,得过且过的再没有安定下来过。 可先前刚说过是来救人的姜妗这次却没有立刻的答应下来,反而说出了让乔裴都不禁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的的一句话出来。/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二更】 ≈lt;/str一ng≈gt;辛麒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听, 抬着头傻乎乎的看着身边这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姜妗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介意我把辛家的祖坟挖开吗?” 这踏马只要是个人都会介意吧!刨祖坟?他老子还不活活把他的皮给扒了! 辛家在大峪市扎根的时间比姜家还要久,家里传下来的族谱都堆了半屋子,到现在老房子那边还有保存完好的祖宗祠堂。辛家的老祖宗们在地底下安眠了千八百年,别说挖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就连辛麒敢多碰祖坟顶上的一捧土他老子都能打折他一双腿! 姜妗见辛麒不肯,就道:“那算了。” 辛麒被姜妗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叫算了?” 姜妗语气稀疏平常, “就是你大概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意思。” 这辛麒哪里能忍, 嚷嚷道:“我们辛家三代单传,家里可就我这么一根独苗!我打光棍我们老辛家可就绝户了!” 姜妗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可你但凡再多交一位女朋友, 你们辛家还是要绝户。” 辛麒结结巴巴道:“为, 为什么啊?” 他之前交的女朋友的确都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离奇死亡, 辛麒怀疑过是有人故意要祸害自己,五年来却始终查不到头绪, 因为不想再牵连更多无辜的女孩,就再没有交过正式的女朋友。辛家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辛麒是被人下了咒, 这么多年来辛家请的风水先生比他包过的嫩模还要多,但一番神神叨叨结束后, 依旧有人会死, 次数多了辛麒也不敢再试了。 可不管怎么说, 出事的一直都是女方,辛麒除了心灵受到重创,肉/体上却半点事情没有,这么多年来一直活的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姜妗就问他,“你算过你已经有几任女朋友出事了吗?” 顶着满屋子人的视线,辛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急促道:“六个。” 即使姜妗早已经知道,真正从辛麒嘴中听到“六”这个数字时,还是没忍住暗叹了一声这人不但命大,心也是够大的。 “如果是七人丧命,白衣杀就正式成型,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的一条小命。当然,祖坟多是整个家族藏风聚气的龙头所在,坟既开则经年之气尽散,除非迁坟,否则对整个家族的气运都会产生影响,你们辛家不会同意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姜妗对辛麒的选择表示十二万分的理解,“所以你只要能保持住这辈子都不恋爱不成家生子,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方,都是一件好事。” 辛麒笑不出来了,僵硬着一张脸,语气中一副对方绝对是在开玩笑的口吻,“廖子华说的没错,你这妹子年纪不大,口气还挺不小的。” 什么白衣杀黑衣杀的,他们家这么多年请了这么多风水先生,各种五花八门的称呼法子用了不知凡几,他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么个陌生的词汇。 见姜妗简单的陈述完,就继续坐下安安静静的喝起了酸奶,半点没有想要继续解释安抚的意思,辛麒心里又莫名的忐忑起来,求助的看向乔裴。 一向待人冷淡的乔大少却压根儿吝惜往他那里多瞥一眼,菜这时候也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席间诸人各怀心思,自然没人有心情动筷子。乔裴挽起袖子,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在了姜妗面前,“先喝点热汤,暖暖胃。” 做足了表面功夫,也给足了姜妗面子。 姜妗没有推却,她清楚的知道,这顿饭与其说是一场鸿门宴,倒不如说是乔裴的一次试金石。 姜家的事情想要全靠着乔家来帮忙解决自然是不可能的,乔裴今天肯带她来这里,其实已经给了姜家一个突破口和谈判的机会。姜家虽然比不得乔家家大势大,但也是有头有脸的独门大户,当年前有商业奇才姜宏川开疆拓土打江山,后有威名远播的姜震川震慑宵小不敢轻易过来得罪,几十年下来,姜家说是大峪市一方豪富也不为过。 这次之所以会被一次看似不起眼的招标弄的焦头烂额,单从表面上来看还真是犯了太岁,时运不济。 这次的建材招标是因为市里要重建zf大楼,上面直接拨款,zf进行招标。zf大楼选在了离市区较远的待开发高新区,虽然没有摊在明面上来说,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将来的几年间zf大楼附近的一整片高新区都会是市里着重发展的对象。这一次的招标如果能拿下来,虽然暂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和zf打交道也不会给你留多少利润空间,可后续的工程建设将会带来多少潜在效益才是不可估量的。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一块,没人不想独吞这样一大块诱人的蛋糕,但也都知道这想法不现实,私下里几个平时商业来往频繁的公司就结了盟。坏就坏在,姜稳如是最后加入进来的那一个。 先前姜家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一块,饶是姜稳如并不是蠢材,也没有通天的能耐事先知道几位业内巨头早已经事先有了协议。再加上姜老爷子严令禁止他碰建材这一块,姜稳如筹集够了资金,又怕多生波折,就私下里打点了些不该打点的人,偏偏姜稳如的确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事情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到嘴的肥肉给人给硬生生撕走了一大块,几个巨头公司的人自然是恨姜稳如恨的牙痒痒,等姜稳如缓过劲儿来知道自己办岔了事的时候,该得罪的人基本上已经被他给得罪了个全!其实要是没有发生工人意外出事这一层的话,以姜稳如的能耐自然能把关系再缓和回来,姜稳如从来都不是个眼皮子浅薄的人,即使把利益多让出去几层,多一条关系将来总归是多一条路,这点远见他还是有的,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最后都会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偏偏就在姜稳如和几个大公司之间的关系还僵持着的时候,工人们出事了,还一连死了十多个!zf大楼的事情先不说有多少公共媒体在盯着,单是上面都在时时过问,这时候出了这种事谁不是唯恐避之不及?有一个现成的背黑锅人选,几个公司当机立断拧成了一股绳,把所有的过失端都强压在了姜稳如这边,前有zf追责,后有几大公司同时施压,事情急转直下间姜稳如没被绝境逼疯已经是他心智过人了。 姜老爷子年纪大了,自从姜震川过世后他就逐渐淡出了商业圈子,这些年更是鲜少再过问公司的事情,全部交付给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打理。这时候再出山替儿子奔走周旋,也只能叹上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缓和得了一方,就是给姜家一分的机会,也给他们些想办法的时间。可几个大公司都怕事情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恨不得立刻就能给姜家定了罪,可想而知这时候姜家人想要见上他们一面都要有多难。这也是为什么姜家最后会逼不得已试图向乔家求助的原因,乔氏企业涉猎极广,人称乔九爷的乔老爷子又是个从年轻时候就颇有江湖义气的生意人,在大峪市扎根的大公司就没有不给乔家人面子的,乔家人如果能出面帮忙周旋一二,对此时的姜家将会是莫大的助力。 而这次乔裴虽然没有直接请了几位大公司目前的掌权人过来,涉事的子女却到了个全,更让姜妗心生感激的是,乔裴请来了卓天昊和廖子华。这看似完全没参与的两个人,才是可能成为姜家化解这次劫难的最大阻力,要不是乔裴带了人过来,饶是姜妗自有把握在没有乔家帮忙的情况下成功瓦解掉几大公司的结盟,可能在最后关头还是会功亏一篑。 姜妗相信她今天如果连这点都没有发现,即使乔裴先前当众承认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大概也不会好心到对她出言提醒,因为这样的她对乔家更不可能会有太大的帮助。 可乔裴现在又在刻意的给她做面子,这就是知道了她心里有数,也认可了她的表现。不管是昨晚的针锋相对也好,还是今天一白天的状似平和,姜妗清楚的知道,现在这一刻才是乔裴真正递给她上乔家这条船的船票的时候。 至于乔老爷子的态度,大概从来都没有被乔裴放在考量的范畴之内。 极其自律,心思缜密,又善于玩弄人心,没有人的成功会是巧合和偶然构成的。 而姜妗,也终于在喝完一碗香甜可口的浓汤之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辛麒郑重的站起身,亲自给这个还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女孩端了杯道歉茶,从姜妗进门到现在,辛麒的面色第一次正经且认真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姜小姐方便跟我去一趟辛家吗?” 第一步,成了。 姜妗上一世本就是常被人敬着畏着的人物,不过一小杯茶水,她受之泰然,正要回话,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姜妗对还在等待的辛麒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过先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连串惊恐至极的问话声,姜妗本以为是叔爷爷找她询问第一天上学的事情,等听到对面人说的到底是什么,原本脸上还带着三分浅笑的姜妗,脸色刷的冷了下来! 房间里的众人陡然觉得包间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分,站在一旁的辛麒感观尤甚!他突然觉得之前姜妗看似对他发火的时候,似乎真的已经保留了很多情面了。 不约而同的,除了乔裴外,包间里剩下的人心里齐齐冒出了三个大字。 好,好吓人 电话另一边,姜宏川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嘴里念叨着“没在家就好,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家毁了还能重建,书都没了总比人没了要好上太多” 重生以来第一次,姜妗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怒不可遏! 另一边,一个人迹罕至的高速道上,一排警察已经拉上了境界线。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里,军装男人有些踯躅的望着后座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贺爷真的不用提前动手吗?” 被扰了清梦的贺峥赟眼都没睁一下,慢条斯理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又不是强盗,为什么要提前动手。” 军装男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不过那女人到底怎么得罪了贺爷,军装男人默默的同情了一下彼方还不知道即将羊入虎口的一行人。 被贺爷盯上,只能祝他们好运了。/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lt;/str一ng≈gt;贺家是正统的军人世家, 从老到少, 从里到外,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连贺峥赟的母亲都是位正校级军官。结果出了贺峥赟这样一个异类。 借用贺老爷子一位气急败坏的老战友的话来说, “贺家数代刚烈,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坏到了骨子里的人物!” 那是贺老爷子把贺峥赟扔进素以治军严苛著称的老战友麾下的第二年, 但显然老战友还是低估了贺峥赟能翻天的程度,回到全封闭式管理的部队不久,贺峥赟就失踪了。 贺家一家上下差点没把老战友的家给拆了!一连数年老战友都活在深深的悔恨当中,面对贺家数年如一日的逼问,堂堂一位将级军官恨不得能以死明志! 音讯全无的贺峥赟一消失就是整整十年, 包括贺家人在内,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谁也不知道这十年里在贺峥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出现在贺家人前时,已经是十六处的掌权者。 十年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一点。 贺峥赟每晚都会梦到同一个女人。 梦里看不清楚眉目的女人坐在他身边, 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抚着他的眉心, “贺峥赟,你为什么总皱着眉呢, 很想看你多笑笑的样子” 闭着眼睛的贺峥赟呼吸绵长, 连心跳都保持着亘古不变的平稳频率, 眉心处却像是着了火, 滚烫的触觉一点点渗透皮肤肌骨,一路绵延着燃烧进了整个胸腔里。 女人好像很犹豫,小心的看了他很久。最后贺峥赟感觉到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柔柔的贴近了自己,却在接近的瞬间又羞涩的错了错,一个冰凉却柔软的东西碰触了他的唇角,又瞬间移开。快到让人忍不住怀疑那样的触感兴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能听到一种叫做‘心如擂鼓’的声音。本就在装睡的贺峥赟更不敢睁开眼睛了,那会把这个平日里本就怕他怕的厉害的女人给吓坏了。可还是像有不安分的鸽群在胸腔里飞快的扑棱着翅膀,巨大的欣喜和愉悦让他几乎难以自制,唇角克制不住的想要像上扬,他几乎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勉强压制住面不改色。 直到梦醒,贺峥赟都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恨不得把一颗心揉碎了晒干了做成标本卑微的送到女人手心里的愉悦心情。 同样的梦一做就是十年。 直到贺峥赟正式接手十六处的那一天。入睡之前,他难得愉悦的想,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能够找出梦里女人的势力,那就只有十六处了。 再醒来,暴怒的贺峥赟砸了满屋子的东西! 高速道旁的越野车里,军装男人发现一向阴晴不定却十分自律的上司突然点了根烟,他不敢多问,屏气敛声的替上司打开了车窗。 另外一条同样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姜皎一行人已经又换了一辆货车,车子开的飞快,谨慎的绕过所有可能出现人影和摄像头的地方,司机鼻尖上汗不停的往下落。 “甩掉了吗?”嘶哑难听的声音问道。 专注的司机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咽了咽口水惊魂未定道:“看样子应该是没人了。” 姜家聚族而居的地方是一片别墅群,住户少,警戒却很严,姜巡的住处看似不起眼,却是防范最严密的所在。邱家原来不是没有起过明抢的心思,只是那时候手段极为厉害的姜震川还在世,他们并不敢贸然出手。后来总算是把姜震川给熬死了,有姜皎这个更为捷径的棋子在,他们就更不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抢。 本就是亡命之徒的邱一凯却没有司机看上去那么担心,在成功说服邱家同意炸毁姜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完全的撤退计划。后面自有人负责扫尾,只要成功把追兵甩掉上了前面的高速,这次的行动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姜皎见事情果然像邱一凯所说的一样发展,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动静这么大,你怎么能确定高速上就没有设置警力?” 邱一凯对姜皎迟来的担忧报以嗤笑,“现在知道怕了?要不是你姜大小姐非要把姜家的房子也给烧了,至于引来这么多追兵?” 姜皎被嘲讽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当时她恨极提出要引火的时候,汽油还是邱一凯提供的,明明早有同样的想法,偏偏在这时候还要刺她两句! 姜皎并不知道姜家的藏书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密室的大致位置,邱一凯也不想给姜家人留下哪怕一张纸业子,的确是早有了烧毁姜家的打算。他也没准备多给姜皎难堪,接着道:“有警力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姜皎喉间一紧,迟疑道:“你要杀/人吗?” 说到杀/人两个字的时候,姜皎的声音抖的几乎听不清。邱一凯笑了,很好奇的模样,“我以为姜大小姐不是那种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的人,当初你先害崔兰九,再害姜妗,前阵子还给姜稳如下套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现在不过解决掉几个挡路的人,怎么?觉得不应该,怕了?不杀/人也行,要么你去负责把人引开?” 邱一凯一口一个‘姜大小姐’,极尽嘲讽之能事,姜皎听的心里气愤一阵阵上涌,以前别说邱一凯了,连邱家更能主事的负责人都没敢对她这么说过话!可形势比人强,邱一凯话说的再难听,姜皎还是被迫忍耐了下来。 姜皎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手上从来没有直接碰过人命,想到可能要面对的事情,胃里一阵翻墙倒海。可她不是圣母,明白别人死总比她死要强。 到了邱家就好了,重新闭上眼的姜皎只能一遍遍的这样安慰自己。邱家的典籍记载自有一套特殊的手法,只要有这些典籍在手,她不怕不能东山再起!况且连姜妗那样的人都能因为得到了手札突然有了强大的术法能力,姜家流传下来的秘法中未必没有能恢复她修为的办法。 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的。 车子平安的从一处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悄无声息的驶上了高速,司机不敢掉以轻心,神经紧绷的观察着四周。但这一次显然没有前几次那么幸运,车子开了没多久,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听着几辆警车,路障把高速挡了个严实。 邱一凯也看到了,他得意于自己的料事如神,朝着身后打了个响指,“动手吧。” 另一边,军装男人同样紧张的盯着前方,语气忍不住焦灼起来,“贺先生,还不动手吗?” 再晚上一会儿真要出人命了! 贺峥赟掐熄了烟蒂,“再等一分钟。” 军装男人不知道贺峥赟要等什么,但十六处纪律严明,他再急也只能对手下比了个暂时按兵不动的手势。 一秒不差,一分钟刚到,一个警察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行动。” “是!” 司机面上难掩狂喜,加速踩动油门! 邱一凯难掩得色,“这群蠢货,果然是不堪一击,他们怎么能想到我早就事先在这里布置过一番,还想拦我?” 逃脱升天在即,饶是姜皎胃里依然有股强烈的不适,心中也忍不住跟着欣喜起来,“我们” “砰!” 同样欣喜若狂的姜皎话还没说完,窗外就是一声巨响,接着车子就不受控制的歪向了一边! 邱一凯大惊,“怎么回事?” 司机汗立刻就出来了! “好,好像是车胎爆了” 没给几人继续反应的机会,接二连三的巨响过后,车子不受控制的甩向了一侧的护栏!司机疯狂的踩着刹车,总算是在车头撞向护栏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车里一片东倒西歪,还不等几人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车门突然从外面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拉开! 接着,一道噩梦般的声音再次撞进了姜皎的耳膜。 “真是难办。”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货车,其中一身黑色制服的贺峥赟不紧不慢的迈步上前,“人赃并获。” 看到来人肩章的瞬间,邱一凯瞳孔急剧缩小! 贺峥赟侧了侧头,“遇到欲图妄害人命的玄术中人,军规上怎么记载来着?” 什么法治社会要遵循法规!军装男人这才知道,贺先生到底为什么飞要等到现在才出手了! 从天堂瞬间跌入地狱是种什么感觉?姜皎连骨骼都在恐惧的颤栗,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的逼近,她的耳朵里再听不见一句话,眼睛里再看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只觉得全世界都是一片昏天暗地。 然后她突然听到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 “这份厚礼她应该会很满意。”男人自言自语道。 既然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那就只能亲自去查证了。莫名怕他怕成那个样子的,可不止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一个呢。 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气的脸色铁青的姜妗突然打了个寒噤,一旁跟过来的乔裴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姜妗身上突然一暖,下意识的一抬头,身上已经没了西服外套的乔裴正在打电话。 “罗院长吗?是这样的,有件小事需要您帮个忙。” 脸上没什么安抚之色的乔裴垂首看向刚到自己肩膀的姜妗,“存的有你家之前的照片吗。” 姜妗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乔裴继续道:“有套院子想请您帮忙还原出一套图纸出来,恩,好,一会儿把照片传过去。” 姜妗愣住了,身边另外几位脸上同样带着愤怒之色,却因为乔家人还在场尽量不显露面上的姜家人显然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挂了电话的乔裴猝不及防的揉了揉姜妗的额顶。 “放心,会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下姜家的几位长辈是真的傻眼了。 姜妗突然想到,她好像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刚一迟疑,乔裴就淡淡的说了句让姜家人比听说姜家着火还要更加震惊的话出来!/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lt;/str一ng≈gt;11晋江独家发表  “妗妗别胡闹了好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对玄术感起了兴趣,可咱们姜家的传承乱不得, 你应该知道正阳派的下一任继任者是你的姐姐。本文由  首发” 姜妗的性格敏感易怒, 往常看到姜巡这样强忍着怒火说话早就被激的跳起来了, 今天却红着眼眶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两眼, 突然抱了他的胳膊依恋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儿鲜少有和他这么亲近的时候, 姜巡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压抑的火气像是被劈天盖地浇了一大桶冰水,别说火星儿了, 连丝儿白气都不带往外冒的。 “爸, 你和妈妈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 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的飘进姜巡的耳朵了,姜巡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 “胡说什么呢!爸爸和妈妈疼你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讨厌你?” 姜妗闭着眼,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老祖宗不是立过规矩, 正阳派的传承只传姜家本族人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姜巡被姜妗哭的手忙脚乱的, 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也顾不上讶异姜妗怎么会知道正阳派的门规,“妗妗你别哭啊, 爸爸没说你不可以,你这不是没有玄学基础吗?” 姜妗问, “那如果我能证明我有着足以匹配接任者身份的能力呢?” 姜巡失笑, 旋即又怕伤了小女儿的自尊心, 忙哄道:“好好好,传承本就是能者居之,你要是比你姐姐还厉害,爸爸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姜妗抱着姜巡的胳膊,疲倦的拿手背遮了眼,很久很久之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喟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皎依旧是早出晚归,自从姜妗闭关结束,崔兰九就又开始病了起来,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都要来势汹汹,夜里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虽然家里谁都没说什么,但心照不宣的,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姜妗自觉远远避开的时候。 姜妗爱睡懒觉,早上从来不肯起床吃早饭,于是连最先起床练功的姜皎都没发现每天早上姜妗的不见踪影。姜家出事后,姜妗进行过长达数年的自虐式练功生活,后来功法日益大乘才停了下来,姜妗上一世从没尝过拥有先天之精的滋味,后天之精又极难修炼,她尝试着按照上一世方式修炼,却发现体内的先天之精像是沉睡了一般,凝涩到她根本无法自如的掌控。 姜妗凝神一想,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了自己的身上。玄学上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境界,上一世她勤加修炼,元精也是由少及多缓缓滋养身体筋骨经脉,才堪堪在临死前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接纳不了如此磅礴的元精。 姜妗是在每天午夜两点钟月光最为浓厚的时候离开的姜家,慢跑四小时到大屿山半山的一处山窝间,这里正是当年姜青莲言中的木星形山水中的山眼。当年姜青莲之所以会选中这里安家,正是看中了这里是个绝迹的修炼地点,姜青莲在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不少周游时发现的山眼水眼,上一世姜妗也是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地点去修炼,才会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进益神速。 在大屿山打上一小时拳,再依照功法中的呼吸吐纳打坐两小时,姜妗才开始慢跑着下山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吃午饭。等姜皎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妗早已经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了,两个人正巧错开,几天来竟然从来没有碰见过彼此。 这天姜妗跑步回来正要回房间洗澡,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声音是从父母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姜妗不敢耽误,忙返身朝楼下跑去! 推开房门,姜妗顿时大惊!崔兰九呻/吟着倒在地上,旁边是被绊倒的凳子,地上还撒着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和散落的西药。 “妈你没事吧?” 姜妗声音都变了,慌张的抱着崔兰九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可她回家前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间竟然没能抱的动崔兰九,要不是姜妗反应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腿撑住,崔兰九好悬又要摔回地上去! 崔兰九是起床倒水吃药的,结果晕晕乎乎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这些日子病着本来就满心的郁气,这一摔立刻把她的满心的仓皇全部给摔了出来!崔兰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烦意乱间控制不住的猛推了姜妗一记,“别碰我!回你的房间里去!” 正满头大汗撑着妈妈的姜妗被推了个正着,崔兰九再瘦弱也毕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姜妗怕摔到她,自己的腿却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强压着,这一推下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传来,姜妗膝间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 “妈,你别乱动,我先扶你去床上。” 姜妗疼的满脸是汗,却强忍着还是把崔兰九拖回了床上,姜妗哪有过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冲动下发了脾气的崔兰九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儿,眼睛里满是防备,姜妗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妈妈一直忌惮着她的命格,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就想走。 “等等。” 崔兰九犹豫了下,突然拉住了姜妗,姜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崔兰九看去,这一眼却让姜妗立刻面色大变! 上一世姜妗玄术大成的时候,姜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一世她刚重生时候体内元精空虚,再加上又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妈妈身上的异状!姜妗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顾不上体内元精的凝涩,强行开了天眼! 一脸病态的崔兰九却没察觉出姜妗的情绪变化,她语气艰难的试探道:“妗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看你最近也总爱跑出去玩,等到去市区上学的时候,妗妗想不想住校?学校离得也有些远” “磕巴!” 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传来,崔兰九愣愣的看着女儿,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被天眼中看到的情景刺激的愤怒到生生把腿骨给掰动归位的姜妗双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你推我的时候压到我的腿了,现在没事了,妈你继续说。” 震惊的崔兰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让小女儿离家的话。 姜妗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悲意,再睁眼却是一片平和温柔,“我现在还不能走,妈你再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你的病要是还不好我就去住校好不好?” 姜妗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她不管是跟崔兰九吵也好闹也好,甚至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干净崔兰九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她就这么强忍着难过轻声求着她,崔兰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的拧了一下,又是疼又是酸。 “算了算了,妈妈说胡话呢,我也舍不得妗妗住到学校里去,妗妗你别当真” 姜妗突然抱住了崔兰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正在暗自愧疚的崔兰九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结巴道:“妗,妗妗?怎么了?” “妈,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能会不太理解,但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住,以后我每天会在晚上来你房间一次,你一定要在我来之前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 姜妗从崔兰九的房间里出来后,面带寒意的回了客厅,王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刚才来电话让你先吃着,不用等他们” 姜妗打断王阿姨的话,“姜皎什么时候回来?” 王阿姨见姜妗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是跟你爸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笑声,姜皎这些天第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回了家,今天她又被乔家人给请了过去,和乔家人的关系日益融洽,姜皎脸上的笑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唯一让姜皎感到遗憾的就是乔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她,偶尔见了态度都不是特别友好。 姜巡问女儿,“乔家人总请你去家里玩,怎么也不见你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姜皎想起今天去乔家的时候乔老爷子突然问起姜妗时候的情景,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掩饰道:“等再过一阵吧,妗妗和妈妈不都还病着吗?来了也不方便。” 一抬眼,正好看到姜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过来,姜皎顺势转移话题,“难得大白天的在家里能看到妗妗,我可好几天都唔!” 姜皎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过去!姜妗根本没有给姜皎反应的时间,手指闪电般探进姜皎的领口! “妗妗你!” 姜皎惊叫一声刚要躲闪,一个挂坠已经被姜妗从她脖子上生生的拽了下来! 姜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姜巡守了她一天一夜,见她醒了才悄悄离开,留了姜皎在房间里陪着她。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两家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12晋江独家发表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 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 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 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 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 千娇百宠都没问题, 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 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 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 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 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三片碎玉闪电般扔向空中,踏罡不停,明明没有任何依托,碎玉竟然抖动不停的定在了半空中!姜皎手一抖,心电急转间指尖就要轻动!姜妗如有所觉般踏罡一转,身形正对姜皎!同样一脸讶色的姜巡视线同时落了过来,姜皎不敢再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六丁六甲排二旁,是吾军兵听吾号令,是吾兵照吾所行,扶吾展神通愿威灵” 念诵声忽远忽近,正午的客厅忽悠悠阴暗下来,王阿姨早吓得躲在了厨房里不敢出来。只见那洁白朴素的碎玉上猩红色的细线纹路缓缓流动,被包裹着的碎玉颜色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吟诵声陡然加大,姜巡和姜皎宛如被一根大棒猛敲了一记,脑中倏然大痛!一声细小急促的尖叫声蓦地凭空响起,姜妗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北斗玄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一打天清,一打地灵,三打人长生,四打凶神恶煞邪师邪兵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尖叫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的碎玉同时落地,触地的瞬间却飞快的移动起来,偷看的王阿姨惊叫一声,只见那原本普通的白玉竟然变成了三只狰狞蠕动的灰色怪虫! 姜巡见了哪敢大意,闪电般抽出随身带的法器小钵压了朝着怪虫压了过去! 姜妗的念咒刚止,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皎身子就是几不可见的一晃! 姜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姜巡束住怪虫的同时,火速从姜巡口袋里抽出朱砂纸,凌空做篆,“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符篆凭空燃起,一股恶臭传来,钵体周围缓缓溢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姜皎脸色一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向后倒去!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姜妗用的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他无论在姜家还是外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施咒手法?踏罡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后来扩大为十二迹c迹等诸多的禹步,步罡与掐诀加在一起已经都有七百馀种,姜妗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如此复杂的踏罡步法? 饶是当年姜震川玄术之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姜巡都没在父亲身上见过如此娴熟深厚的道法施为! 但所有的惶惑不解最后都全数被压了下去,姜巡脸色惨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皎皎你为什么” 会受到术法的反噬?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姜皎出事了,去查!” 崔兰九恹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回家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姜巡给妻子掖了掖被角,“没力气就多歇歇,等精神好点了也跟着我练一练养气的功夫,多活动活动身子骨就好了。” 崔兰九瞥了丈夫一眼,忍了忍,还是道:“马上就开学了,这里离姜妗上高中的地方又远,你说她要是住校的话会不会方便点?” 姜巡脸色微僵,好半晌才缓缓道:“兰九,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崔兰九也是近五十的女人了,虽然时常病着,因为底子在那里摆着,保养的又不错,瞧上去倒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依稀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性格,这时候眉心蹙着忧愁的看着姜巡,姜巡脸上就有些不忍。 “你就是被当年妗妗刚出生时候批的命格给吓到了,父亲当年不是也说过吗,妗妗过了十二岁的命坎就好了,你这都是心病,当年我们把她送走一送就是十二年,现在好容易接回家几年你这样做会伤到孩子的心的。” 崔兰九猛的坐了起来,眼眶泛红,“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她毕竟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心疼吗?可你看看她现在的脾气,整天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以前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多好,现在” “好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了茶杯,“是不是谁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孩子没教好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你以为把她送走就没事了?她现在这样还不是被我们给惯出来的!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83中文网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乔裴近一米九的个子, 大约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削,还处于青春期的姜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给拖回了房间的床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姜妗扫了两眼,看到乔裴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 拿起就要叫救护车。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 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 姜妗被攥的生疼, 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 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 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 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 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 “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甩了甩手, “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 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姜妗不耐烦, 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 还是没反应, “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裴身上的热气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姜妗才回家洗了个澡。乔裴家里厨房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冰箱里却食材齐全,姜妗打着哈欠把米下了锅,实在没力气再炒菜,就趁着煮粥的空隙回房间继续看护那只滚烫的病号。 乔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白的耀眼的小手,纤细的五指里虚虚的攥着一块软和的毛巾,毛巾正搭在他的额头上。乔裴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下意识间正想把这只碍眼的手给打掉,一些记忆的片段却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脸,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眼睑下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很精致的脸,皮肤水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烟一样的眉舒展着,唇色略淡,并不显得柔弱,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感觉。 女孩应该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发出轻轻的鼾声,空气里是温馨的饭香味,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安宁感。 乔裴欲把人推开的动作就是一停,他情绪莫辨的盯着姜妗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的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拿开,从另一边下了床。 这是乔裴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乔裴一向不喜被人强迫,即使那个人是自家亲祖父也不成。他厌恶装模作样的姜皎,对行事诡异的姜妗却也没有好感,乔老爷子非逼着他去把人找出来,亲自登门道歉,乔裴自然嗤笑而过。 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现在上了年纪,依旧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竟然真的让人停了乔裴的卡把人撵了出去。乔家几位主事的都来劝,乔老爷子这次却意外的坚持,任谁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想起模糊间听到姜妗说的话,乔裴眸中黯色愈重,正好住在隔壁么 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来,乔裴拨了个号,沉声吩咐道:“去查一查,我那几个叔叔最近都在干什么。” 姜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冷笑着逼问她,“你想进十六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家数百年来都专注于玄术中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一个姜家人在身边。” 彼时她凄惶无依,只觉得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如死灰,却又抱有太多的不甘心,“我已经在族谱里被除名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不置可否,“十六处不收废物,你不行。” 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我可以学!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你帮帮我” 男人不耐烦,“丢出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是,贺爷!” 姜妗猛然惊醒! 即使已经醒了,姜妗心中仍旧狂跳不已,熟悉的心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关于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醒了?” 一个凉薄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妗这才发现原本在床半死不活的躺着的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换了身衣服的乔裴哪还有半分病时的脆弱无助,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清疏。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乔裴扔过来一串钥匙,“不用再翻阳台了。” 姜妗定睛一看,正是本应该在小婶婶那里放着的备用钥匙,她心下意外,却没有多问,举着钥匙冲着乔裴道了声谢,又道:“退烧药在床头柜上了。” 乔裴没抬眼,却在下一秒又叫住了准备回家的姜妗,“你做的饭好了,吃完再走吧。” 姜妗本来不愿意再多呆,但空气里米粥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姜妗一窘,一想米粥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再加上家里也没有东西吃,索性心一横,真的朝着厨房走去。 火早被关上了,米粥有些凉,姜妗小睡了一会儿也有了精神,她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热粥的功夫又从冰箱里取了些肉和菜出来,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娴熟的切菜声。 姜妗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一开门雀跃的乔欢立刻蹦蹦跳跳的抱住了乔裴的胳膊。 “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碰见了几个朋友,本来想跟你说晚会儿过来呢。”性子风风火火的乔欢也不等乔裴回答,又兴奋道:“你知道我在教务处看到什么了吗?姜妗竟然跟我一个班哎!太好了!” 乔欢已经嚷了很久要见姜妗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姜妗也在一中上学,一直找不到姜妗的她竟然直接跑去了学校查名册。之前姜妗敲门的时候乔裴也以为来的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乔欢,不然也不会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去开门。 童婉蓉不放心刚出院的女儿一个人乱跑,就跟着一起来了,见乔欢絮叨个不停,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别一直拉着你哥,唔?乔裴你在做饭吗?” 乔欢也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好香啊” 正巧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妗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在她的角度看不到被乔裴挡住的两人,奇怪道:“谁叫我?” 姜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围裙,头发随意的挽着,她先前回房间洗澡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衣服,偏偏面容青涩,乍一眼看上去活似一个旧家庭里的小媳妇。 两声抽冷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乔欢结结巴巴道:“哥你” 也太禽兽了吧 这时候姜妗也看到了被乔裴挡住的乔欢,姜妗一怔,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乔欢日月角处浓重的横纹! 这样的施术手法,上一次出现,是在姜妗地轮处的耳煞上。 姜妗拔腿就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妗的衣领,姜妗脖子一疼,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乔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幽深的黑眸泛着睥睨之色,他实在比刚十五岁的姜妗高出太多,看似清瘦的胳膊将姜妗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姜妗猛喘了几口气,急促道:“我刚才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给你们乔家驱邪镇煞!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吗!” 乔裴哪里会信她的话,他刚才亲耳听到姜妗念咒时提到了他的名字!乔裴没有天目,虽然看不见姜妗施术时候的一系列金光异状,可无论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还是之前凌空起火的符纸无一不召显着诡异,饶是自认不信这些的乔裴也不由得不心生忌惮。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着姜妗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姜妗见糊弄不过去,就想张嘴呼救,乔裴脸色唰的冷了下来,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泳池走,吓得姜妗尖叫一声就往地上沉下身子,乔裴却像是感受不到姜妗沉甸甸的重量一般,行走间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巡也很高兴, “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 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 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 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 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 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 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 第一次知道有种人, 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三片碎玉闪电般扔向空中,踏罡不停,明明没有任何依托,碎玉竟然抖动不停的定在了半空中!姜皎手一抖,心电急转间指尖就要轻动!姜妗如有所觉般踏罡一转,身形正对姜皎!同样一脸讶色的姜巡视线同时落了过来,姜皎不敢再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六丁六甲排二旁,是吾军兵听吾号令,是吾兵照吾所行,扶吾展神通愿威灵” 念诵声忽远忽近,正午的客厅忽悠悠阴暗下来,王阿姨早吓得躲在了厨房里不敢出来。只见那洁白朴素的碎玉上猩红色的细线纹路缓缓流动,被包裹着的碎玉颜色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吟诵声陡然加大,姜巡和姜皎宛如被一根大棒猛敲了一记,脑中倏然大痛!一声细小急促的尖叫声蓦地凭空响起,姜妗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北斗玄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一打天清,一打地灵,三打人长生,四打凶神恶煞邪师邪兵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尖叫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的碎玉同时落地,触地的瞬间却飞快的移动起来,偷看的王阿姨惊叫一声,只见那原本普通的白玉竟然变成了三只狰狞蠕动的灰色怪虫! 姜巡见了哪敢大意,闪电般抽出随身带的法器小钵压了朝着怪虫压了过去! 姜妗的念咒刚止,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皎身子就是几不可见的一晃! 姜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姜巡束住怪虫的同时,火速从姜巡口袋里抽出朱砂纸,凌空做篆,“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符篆凭空燃起,一股恶臭传来,钵体周围缓缓溢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姜皎脸色一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向后倒去!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姜妗用的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他无论在姜家还是外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施咒手法?踏罡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后来扩大为十二迹c迹等诸多的禹步,步罡与掐诀加在一起已经都有七百馀种,姜妗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如此复杂的踏罡步法? 饶是当年姜震川玄术之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姜巡都没在父亲身上见过如此娴熟深厚的道法施为! 但所有的惶惑不解最后都全数被压了下去,姜巡脸色惨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皎皎你为什么” 会受到术法的反噬?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姜皎出事了,去查!” 乔老爷子道:“都需要什么?你列出来我让人去准备。” 姜皎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再抬眼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柔和温善,“老爷子不用麻烦了,妗妗该不是忘了咱们姜家是做什么的吧?一应用具家里都有,在其他地方再另外寻找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姜妗圆润的脸上带了点儿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皎顺势善解人意的给她解围,“妗妗身体还虚着,即使想做法事,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下来一整场,还是我来吧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现在, 爸爸让她解释,这是什么。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 一脸的迷惑, “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 “妗妗, 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 你就说实话吧。” 看,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一个说让我解释, 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 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 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 “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他为祸已久, 害了无数无辜生命, 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带鄙夷,“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说话间就要再度施法,圆胖脸的男人却脸色大变,惊慌的飞快扑了过来,“住手!” 女人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圆胖脸男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下一刻姜妗就收回了作势掐诀的手,她淡淡的看着三人,“怎么,怕反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姜雅如几人一个没拦住,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姜妗的身影,姜雅如着急下立刻就要去追,乔裴拦住她, “我去吧,老爷子这里缺不了人。” 姜雅如不放心, 乔裴对跟过来的司机说,“把人看好。”,姜雅如脚步一顿, 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司机礼貌的问姜雅如,“这个人暂时关在哪里比较合适?” 一分神间,乔裴也不见了踪影。姜老爷子这里才刚离了人就差点发生意外, 姜雅如不敢大意,再心急如焚也只能停住了追去的脚步。 姜妗看着再度拦在自己面前的乔裴, “乔大少又有什么指教?” 语气平静,却显而易见已经带了火气。 乔裴看着这个比自己要低出一个头的女孩子,脸上带了些无可奈何,“姜妗, 你明知道那些人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心软放过你,你的手段能对付得了别有心机的玄术中人, 对外面那些人却起不了作用。” “他们动手伤人,警察已经开始强行介入了, 不出意外, 再等上一会儿人群就会被强制疏散, 你现在意气用事下出去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乔裴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现实,现实到近乎残酷的指出姜妗对眼下情况的无能为力。 的确,房间里假扮成警察趁乱溜进姜宏川卧房里的是一位玄术中人,对付这种人姜妗自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对待普通人,还是像姜家外面这样人数众多的普通人,饶是她有通天大能也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但凡她为了逼退这些人伤害到其中的任何一位,群情激愤下只会遭受数倍的愤怒反击。 乔裴见她不说话,再度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明明不是姜家的错却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殴打重伤却因为有人挡着,连救护车都迟迟开不进来,但你不是神,这种时候也没有时间让你再去胡闹任性,接受现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乔裴。”姜妗突然开口打断了乔裴的话,她仰起头不闪不避的对上乔裴幽暗冷静的黑眸,这双眸子深如幽井,不带算计,也看不出嘲讽,可是姜妗还是问出了声,“好玩吗?” 好心相劝的乔裴脸色立刻就是一沉! 上一世的姜妗和无数玄术中人一样,为了不被权势滔天的乔裴盯上,尽力的躲避着他的势力范围也尽量在他的活动区域稀释着自己的存在感。重来一世,这个男人依然让姜妗无限忌惮,他们互惠互利,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看似相处融洽,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作为暂时盟友之间的假象。 因为是盟友,所以有一根线,他们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率先越过。可做惯了主导者的乔裴,还是开始对这样的相处模式感到不耐烦了吧。 姜妗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彼时她并不知道跟踪的人目的何在。照片里三位仓库管理员的死状很奇怪,看到被围堵严实的伏牛街后,她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先去工厂里看看。 直到乔家司机无意间说出连她租住的凯旋苑都有死者家属在围堵。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符合常理,从管理员的尸体被发现到这样看似杂乱无序的围堵,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无数的细节都彰显着是有人在故意策划对付姜家。但最不合理的,就是有人会去凯旋苑这件事。 如果只是想要把姜稳如置于死地,只是单纯的想要搞垮姜家,为什么要防她防的这么紧? 所以,乔裴会看不出这件事的异样之处吗?不,他只会比她察觉的更早更快,可他带她回了姜家,一路上对这件事始终只字未提,直到不知内情的司机无意间说漏了嘴。 如果她没有提前从司机口中知道有人在刻意盯着她,她就不会中途脱身下车赶回姜家,如果她没有冒险从西北角烧毁的地方迂回溜进来,就不会恰好救下要被人下咒暗害的叔爷爷。 可是提前下车的她几乎是前脚到了姜家,并没有和她一起回来的乔裴却后脚就跟了过来。 那么 “乔裴,你是怎么进来的?” 乔裴眸子眯了眯,脸色沉凝。 盛怒未消的姜妗再不耐烦,直接撕破了两人之间伪善的假面,“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即使司机没有说漏了嘴,之后你依然会告诉我凯旋苑的事,我依然会猜出有玄术中人想趁图对姜家不利,我也仍旧没有办法顺利的进入姜家,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没有任何办法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你了,对么?” 自负之人通常喜欢也擅于玩弄人心,乔裴并不自负,却是个极端心高自傲的人,这样人又怎么会肯被姜妗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从确定了合作关系开始,饶是姜家情况再危急的时候,姜妗都没有主动向乔家,向乔裴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开口求援过哪怕一个字。 但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乔家却实实在在的是在需要姜妗的帮助。姜妗有很多秘密,年轻,深不可测,乔裴至今还没能查出劫走姜皎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物。 而乔裴的字典里,显然不需要‘不可掌控’四个字。他早已经习惯了收服人心为自己所用,他没有合作者,有也不会是姜妗这样一个绝对没资格跟他平起平坐的小女孩,他要的是对他卑祈臣服的利用对象。 “我相信这种有死者家属聚众闹事的情况,但凡做生意的人家都不想被扯上关系,你不愿意乔家趟这趟浑水并没有值得苛责的地方。况且,就算今天你帮忙打点把人群强制疏散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不能每次都把乔家拖下水,乔家的面子也没有那么廉价。” 姜妗道:“你明明能轻松的进入姜家,只是为了让我求你,只是为了让我认清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的处境就刻意袖手旁观,这全凭您乔大少爷的心情,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和资格。” “但是。”姜妗盯着乔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总试图把我当傻子耍,我姜妗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 姜妗说完不再去看乔裴陡然阴沉的脸色,越过他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她姜妗最不怕的,就是谁想要来看她的笑话。 大门被从内拉开,噪杂的喧嚣顷刻间涌入耳膜,那些愤怒的,哭嚎的,算计的,无助的脸庞一张张映入眼帘。乔裴定定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单薄背影,双眸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锦丰国际,会客室里传出一阵哗然大笑声。 廖子华拿着手机,上面是匆匆偷拍下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站在大开的姜家门口的正是本该在工厂里的姜妗。廖子华被金道长和父亲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父亲已经跟他说了金道长派人潜进姜家的计划,不过那是为了救他的奶奶,以命换命,就算姜宏川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廖子华并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错。 “这姜妗赶回姜家了啊。”难道不是说事情出了变故?这有什么可笑的? 廖启元摇摇头,笑道:“傻孩子,传来跟丢姜妗的消息才多久?乔裴掉转车头赶回姜家又才过了多久?这么点时间早就够里面的人成事了!” 金道长一派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闪过了得色,“你当姜妗为什么会在这当口气急败坏的赶出来,要不是姜家老爷子着了道,她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冲出来吗?黄毛丫头而已,还想跟我斗!贻笑大方。” 廖启元忍俊不禁,“我见过蠢人,却没见过愚蠢到这种地步的人,姜瑞如和姜稳如可才刚被抬进去没多久,长脑子的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还敢往外冲,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只是这可是乔家内定的孙媳妇,乔家治家严谨,这外头守着这么多大男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丑,乔家人还肯不肯要她。” 廖子华有些不自在,“不用这么过分吧,她毕竟才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 廖启元冷哼一声,“这小姑娘可是已经盯上你了,要是事后气急败坏硬要找你麻烦,你确定你应付得了乔裴?” 廖子华不吭声了,金道长笑盈盈的看着他,廖子华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再度拨通了手机。 廖启元提醒他,“虽然警方那边已经提前被打点过,但拖了这么久,赶过来的警力开始变多,距离武力疏散估计也没多久了,让你的人抓紧着点,尽快再次闹起来。” 金道长笑而不语,他倒是没有廖启元想的那么乐观,姜妗会在这关头冲出来,说不好到底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对策。但他只要知道派去的人已经得手就行了,况且不管姜妗想出的办法是什么,只要有廖子华事先安排好的那些人在,任她有十八般武艺,也是不可能顺利施展出来了。 局长办公室,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来。 正在喝茶的警察局长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廖家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了,可之前乔家也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虽然只是简单的询问情况,局长却也碍于乔家的面子不敢做的太过,灰蓝色的横屏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四个大字,局长一看就知道是处事谨慎的廖家,犹豫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接起来。 “廖总,不是我不帮您,这事儿闹的有点不太好看了,再拖下去” “没关系,继续拖吧。”电话里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局长的自说自话,局长心中一凛! “你是?” 清冽低沉的男声带着股子漫不经心,“你派出去的警车全部召回来吧,在路上晃悠了这么久,影响不好。” 局长有些不悦,“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边,按照指示慢悠悠行驶着的一辆警车里,昏昏欲睡的小警员被身边的同事猛地拍了一记! 小警员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到地方了吗?” 同事指着窗外,结结巴巴道:“你,你看?那些人是去干什么的啊?” 小警员揉揉眼睛,顺着同事指着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瞪得浑圆! 一辆又一辆军用皮卡列成了一排,占满了整个车道,最前面是一辆军绿色的吉普,一个又一个穿着军装的彪形大汉从皮卡上接连不断的跳出来,又很快的站成整齐的一列,偌大的街区,除了脚步声之外掉针可闻。 一阵风吹过,整齐的踏步声带着肃杀之气自他们车前经过,小警员打了个寒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自然也不喜欢她, 可不管她对王阿姨怎么发火挑毛病恶作剧,王阿姨都只会乐呵呵的傻笑,转个脸的功夫又自来熟的凑过来没话找话。难得有人能受得了姜妗的脾气, 姜巡就这么把人留了下来,姜妗为此还闹了好久的脾气。 话唠却又极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姜妗甚至记不得家里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王阿姨还在絮叨,“可不你姐说的吗?要不是你姐在中间缓和着, 我看你跟你爸又得是一顿吵, 小妗你听阿姨一声劝,你爸妈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也该懂事点了, 你妈身体才刚好一点,你可别再惹他们两个生气” 王阿姨说着说着就发现姜妗呆呆的明显没有在听的样子, 她来姜家后没少被姜妗嫌弃话太多烦人,唯恐再把这小祖宗给惹毛了,就讪讪的停了话头,“看我, 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妗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你在客厅做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姜妗猛地回过神来, “不用了, 我不饿, 王阿姨你做点饭给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王阿姨手上还抓着一把的青菜,忙不迭的问,“哎?这都饭点儿了,小妗你不吃饭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妗边往外走边说,“去乔家。” 姜妗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找姐姐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来找过她,为什么要那样跟乔家人说呢?还有乔家风水煞的事情,她为了不让姐姐树大招风才背着所有人提前去解了煞局,姐姐又怎么会因为替乔家做法事病了好几天? 王阿姨惊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菜去拦姜妗,“你爸妈和你姐他们都走了好长时间了,你现在去也晚了啊,而且就算你有什么急事要去也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啊,你这身上都臭了!”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穿着半个多月前去乔家的那身衣服,当时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沾满了尘土,她十几天没洗漱没换衣服,早已经又脏又皱的不成样子了! 姜妗硬是被王阿姨推回了房间,“我去给你放水,等你洗完澡我饭也就做好了,你好歹吃点儿东西,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得亏是你一直没出屋门,不然还不把你爸妈他们给心疼死!” 几句话的功夫姜妗也冷静下来了,闻了闻身上是酸臭的令人发指。之前她在房间里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按照上一世的修炼法门引导吸收体内的先天之精,当时她忙着让喷薄而出的元精不至于乱窜,自然感觉不出来身体的异样,现在被王阿姨一提醒,顿时觉着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痒的! 姜妗洗澡前还不忘提醒王阿姨,“要是姐姐他们提前回来了你一定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找姐姐有急事。” 王阿姨无奈,“好好好,小祖宗你就放心吧,人都在家里住着还能跑了?我真是没见过姐妹之间感情这么好的,你姐才走多大会儿功夫你就开始惦记了,前几天还不肯出门呢” 姜妗受不了王阿姨的唠叨,扬声道:“我洗澡了”,就忙关了浴室的门。 脱了衣服姜妗才知道王阿姨并没有夸张,她这半个多月是瘦了不少,身上虽然还是肉肉的,但是刚重生时肚子上的游泳圈已经不见了。镜子里的少女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骨骼匀称,双腿修长,刚开始发育的身材已经有了玲珑有致的雏形,总体来说还算养眼。 姜妗抛开心头的杂绪,认定一定是跟姐姐之间有了什么误会,要么就是王阿姨传错了话,总之等姐姐回来后问清楚就行了,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自己给洗干净!安慰完自己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姜妗轻松的泡进了浴缸里。 然后浴缸里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变黑了!姜妗吓了一跳,连换了好几遍水,浴缸里还是飘着一层油汪汪的东西,浑浊间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姜妗不敢再泡,跑到淋浴下仔仔细细的打了沐浴露冲了好几遍,身上的污垢却像是总也洗不干净一样,搓掉一层还有一层! 姜妗在浴室里整整呆了两个多小时,王阿姨来问了好几遍,直到她把身上的皮肤都洗的发皱了,像是黏在了皮肤上一样的污垢才总算是被搓洗了个一干二净!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姜妗才发觉先前穿的衣服到底有多难闻,亏得王阿姨刚才见了自己还能忍那么久,她捏着鼻子把衣服裹进了塑料袋里,这衣服她是绝对不会再穿了,一会儿让王阿姨直接扔了。 王阿姨习惯性的把饭菜放进保温盒给姜妗端进了房间里,听到浴室的门开了,这才边把饭菜拿出来边道:“怎么洗了那么久,我连鸡汤都给你熬好了,再不出来都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小,小妗?” 王阿姨抬头看到姜妗的瞬间猛地瞪大了双眼!端着鸡汤的手都忘了放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擦头发的姜妗不解,“怎么了?” 王阿姨听了姜妗的声音才敢确认,惊叫道:“真的是小妗!你怎么洗个澡的功夫长变样了!” 姜妗听的云里雾里的,王阿姨回过神来忙放下鸡汤,快步走到姜妗面前推着她就往镜子跟前凑,“你,你自己看!” 一脸莫名其妙的姜妗还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下意识的朝着镜子里看去,一眼望去姜妗顿时就是一惊! 镜子里的女孩裹着浴袍,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白嫩的像是刚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泛着一种牛奶色的光泽,一头还在滴着水的长发更是如同着了最上等的墨,衬得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分外可人。姜妗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镜子里一脸不可思议的女孩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 王阿姨傻傻的看着姜妗,要不是这一段时间她知道姜妗每天都待在房间里睡觉,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出去整容了,“小妗你到底用了什么产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 姜妗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女孩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世以来漂亮这个词语都跟她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青青黄黄的皮肤,稀少干枯的头发,嘴唇总是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 当初还年少的时候,她为自己的肥胖丑陋自卑,后来姜家初逢大变,她飞快的消瘦下来,却看上去更加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旁人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张丧门星的脸’。现在镜子里那个脸上带点婴儿肥,却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真的是她吗? 王阿姨趁姜妗发呆的功夫飞快的去浴室转了一圈,可除了姜妗平时用的洗漱用品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睡一觉还能把人给睡好看了?” 王阿姨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姜妗心中一震,难道是因为吸收了先天之精的缘故? “王阿姨?跑哪里去了,快来接一下东西。” 楼下突然传来了崔兰九的声音,王阿姨顾不上再好奇姜妗,边快步的往楼下走边道:“在呢在呢,刚在给小妗送饭。” 姜巡隐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是准备住在房间里了吗?那让她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姜皎低声哄,“妗妗不是说想睡觉吗?爸你别总是说她。” 姜巡叹气,“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替她说话,开始你还说她待几天自己无聊就出来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不就是乔家没让她做法事吗?她是准备怄气到什么时候!” 王阿姨忙道:“没有没有,小妗已经起来了,刚才还在念叨家里怎么没人呢,一会儿就该下来了。” 楼下一静,接着姜皎的劝和的声音低了下来,间或传来几声姜巡失望的喟叹声,原本回来时还高高兴兴气氛没一会儿就低沉下来。姜妗听了一会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一种怪异的感觉慢慢的涌上心头,她毕竟活了两世,已经不是那个十四五岁任性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了。 “姐姐”姜妗低喃,重生以来眼中罕见的带了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姜巡和崔兰九哄回房间后,和王阿姨一起整理乔家送来礼品的姜皎突然不经意的低声问道:“你说小妗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她自己下楼了吗?” 前阵子姜妗身上的异状太过明显,为了以防万一她从乔家回来后每晚都有检查那样东西,姜妗从小体内就没有一丝元精,现在理应还在嗜睡才对,怎么可能突然清醒了 与此同时,换好衣服的姜妗心事重重的推开了姜皎的房门。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皎这下也忍不住了,急促的制止,“小妗!” 姜妗这次却没有再听姜皎的话,转了视线看向乔老爷子,“明明是有人在乔家设了风水局要害人,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姜巡气的眼皮子直跳,就连好脾气的姜皎都是满脸的尴尬,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家上下谁不知道姜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对家传的玄学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姜家的脸看来真的要被丢尽了! 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掩饰心虚的乔欢眼睛突然一亮! 数百年前木星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只有一个猎人在这里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的茅草屋。后来姜青莲路过,出高价买下了猎人的茅草屋,追随姜青莲而来的玄术高人们也纷纷在这里置地置房,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取名木星村。 姜青莲就是姜妗的老祖宗,也是正阳派的创始人。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姜巡守了她一天一夜, 见她醒了才悄悄离开, 留了姜皎在房间里陪着她。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 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 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 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 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 两家已经说开了, 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 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 “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 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 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姜妗的印象中,爸爸对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一脸隐忍失望的看着她,很少有这样一脸慈爱的时候,更别提还亲自来给她送饭了,姜妗很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姜巡怎么都没想到姜妗不但没跟他大吵大闹,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软化几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误会你了。” 两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心里都有些不适应,可这感觉并不坏。 临到姜巡要走的时候,姜妗突然叫住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认真道:“爸,以后你教姐姐的时候,顺便带上我怎么样?” 姜巡下午听说了姜皎的转述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应了下来,“等你姐姐从乔家回来之后吧,这几天你先歇歇,你姐回来后让她把当年我给她的那些手抄本拿来你先看着。” 姜妗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什么?姐姐要去乔家?”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皎也被姜妗的动作惊呆了, 脖子上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 她刚反应过来要痛呼,姜妗却已经飞快的退开了。 “爸爸!” 在姜皎吃痛出声的同一时间, 姜妗身体一软, 恰好摔进了来拉她的姜巡怀里! “妗妗!” 姜巡大惊失色,慌忙扶好姜妗, 却没看到正捂着脖子面带痛色的姜皎被姜妗摔倒的动作猛的一带,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候迟来的王阿姨也从客厅里出来了, 见眨个眼的功夫外面就乱成了一团也是吓了一跳, 慌忙就上前去扶姜皎!不管任何时候都得体从容的姜皎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回来的时候拎了一盒点心, 现在头发被扯的散乱一片, 点心也全部掉在了熨烫整洁的衣服上,偏偏罪魁祸首又是一副虚弱到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额角一跳一跳的姜皎双眸微阖, 低低呻/吟着就要往地上倒。 王阿姨是自小做惯了重活儿的, 一拉之下却没能把姜皎给拉起来,她心里担心着身体不好的姜妗, 着急之下硬生生的大力扯着姜皎的胳膊就把她拽了起来! “皎皎你这个时候就别只顾着发愣了, 摔了一跤赶紧站起来不就行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啊!” 王阿姨本来就是个大马哈的性子,说完也不顾被她扯的摇摇晃晃的姜皎, 急急忙忙的就往姜巡那里凑, “快快快, 把小妗给扶进去歇歇,要我说她这身体真应该好好看看了,整天也不好好吃饭,瘦的都快不成样子了,我看她肯定又是低血糖了,我这就去给她沏点红糖水” 王阿姨边担忧的念叨着边快手快脚的和姜巡一起扶着姜妗往里走,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满身狼藉的姜皎一个人。 姜皎双手握紧又松开,好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的还只是围着姜妗嘘寒问暖的焦灼声音。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姜妗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不管姜妗的脾气坏到让多少人厌恶反感,只要她出上一点小问题,所有人的关注点还是立刻就会汇集到她身上。 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惊奇的一种特质啊,你看,她样样都做的比她好,样样都比她要优秀的太多,所以她的优秀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姜妗身上有无数的毛病,姜妗总是会犯各种各样她永远都不会犯的错,可只要她有一点好,她的所有错处就立刻会被所有人忘掉。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能够亲手毁了她才好 姜皎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抚掉粘在身上的碎屑,再抬步走向客厅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淡然。 客厅里姜巡正在喂姜妗喝水,姜妗的脸色白的薄纸一样,垂眸小口的抿着红糖水。她的虚弱倒不是作伪,近十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下腿又骤然受创,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开了天眼,这才因为突然见了姜皎情绪大为波动下身体差点没能撑住。要不是她先前身体吸收了部分的先天之精,再加上近几天的修炼也卓有成效,早就跟上次在医院一样,因为反噬昏过去了。 这会儿她也不过是有种疲惫的体力透支感,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姜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刺眼的父女情深的场景,姜巡脾气刻板木讷,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善解人意的慈父,也就只在自小被送出去的姜妗身上会露出这一面,而姜巡的这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在姜妗面前出现过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外面的事情,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姜皎眸中寒光骤起,正在喝水的姜妗却突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姜皎眼中立刻盛起了满腔的关切。 她不顾身上的狼狈快步朝着姜妗走去,“妗妗你好点了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向在姜皎面前百依百顺十分听话的姜妗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姜皎的手刚要抚摸上她的额头,姜妗却极快的把头一偏,语气生硬,“别碰我!” 姜皎脸上顿时有些受伤,从姜妗十二岁回姜家以来,不管她对别人怎样任性发脾气,却从来没有对姜皎这样使过脸色,姜皎咬了咬唇,勉强的笑道:“你是因为姐姐戴了这个项链才生气的吗?那姐姐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到时候咱们母女三个就都有同样的项链了只是,妗妗能不能先把这个还给我,这项链姐姐戴了那么多年都旧了,改天我给你挑个新的也更漂亮的。” 只顾着担忧小女儿身体的姜巡这才想起来最开始在院子里发生的闹剧,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姜妗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扯断的玉珠串成的绳子末端果然挂着一个朴质无华的白玉。同样的项链妻子崔兰九也有一个,也带了很多年了,是当初妻子生日的时候大女儿送来的生日礼物。 当初姜妗刚回姜家的时候因为这两块玉也吵过一回,姜皎不忍心看她难过,就悄悄把自己的那块收了起来,说是不会再戴出来。崔兰九却心疼大女儿的委曲求全,不管姜妗怎么胡闹,她的那块却还是一直贴身带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姜妗本来就只是一时的脾气发作,念叨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姜妗竟然又闹了起来! 姜巡一方面心疼姜皎的无辜受牵连,一边又不忍心苛责身体虚弱的姜妗,只能叹气道:“妗妗,把东西还给你姐姐好不好?你要是想要爸爸再给你买个更好的,这是你姐姐用了很多年的东西。” 姜皎搅着手,期待的看着姜妗,小心翼翼道:“你看,爸爸也说会给你买个比我的更好的了,你还给姐姐吧,好吗?” 姜妗定定的看着姜皎,好一会儿唇角一勾,突然笑了。姜妗有着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瘦下来又更显得双眸格外的幽深雾朦,这样温顺的一笑,竟油然让人生出了一种美好到不忍移目的感觉。 姜妗终于说话了,平平静静的,仿若闲话家常,带着缱绻的笑意,“不好。” “啪!” 一声脆响,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姜妗狠狠的把玉砸向了墙壁! “妗妗!你这是做什么!” 姜皎愤怒的惊叫一声,脸色终于变了! 正当姜皎要冲向碎成数瓣的白玉的时候,手腕却蓦地一紧,姜妗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双眸看不出神色的盯着姜皎,“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我没有在开玩笑。” 姜皎面上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我知道!你说过不许我和妈妈带同样的项链,可你怎么能这样做,我” “我说过我开了天目。”姜妗打断了姜皎的话,“姐姐,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到你?” 姜皎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刻姜妗对着一旁早已经被一番变故惊呆了的姜巡道:“爸,你去把碎掉的玉拿起来看看吧。” 姜皎陡然脸色大变,在姜妗的逼视下却不敢露出异样,只能强忍着惊慌问道:“妗妗你看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块玉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这块玉从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崔兰九贴身带了那么多年姜巡都没发现一点异样,姜妗怎么会而且她和姜妗都是天生异命,根本没有人能算出她们的过往前程,姜妗即使有天眼也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出来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姜皎又稍稍冷静下来,暗自安慰自己姜妗可能是最近见自己风光心中不服,这是在借机发作,刚才的话肯定是在试探自己。虽然不知道姜妗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也不信姜妗会一夕之间就变得精明聪敏了,可万事小心为主,她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心念急转间,姜巡已经捡了碎成三段的白玉走了过来,他皱眉看着姜妗,“我看过了,玉根本就没问题,妗妗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姜皎心中稍定,也红着眼哄姜妗,“碎了就碎了吧,姐姐也不怪你,以后以后我不再跟爸妈他们佩戴同样的东西就是了。” 姜妗这才松开了姜皎,脸上有些惊疑不定,“玉没事?不可能啊姐姐你也觉得玉没事吗?” 姜皎苦笑,“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这玉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年了,不管碎掉的还是完整的,真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妗颔首,“这样啊,那大概是我想岔了。” 姜皎叹气,顺势站起身朝着姜巡走去,“爸,把东西给我吧” 姜妗却比她动作更快,错身间就挡住了姜皎欲伸出的手,“还是给我吧。” 姜巡再忍不住,正要开口训斥,姜妗却冷静道:“爸,还记得你前两天答应我的事吗?” 姜巡和姜皎都是一愣。 “如果我比姐姐厉害,正阳派的下一代接任者,您就会传给我。” 今天第一次,姜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整个脸都僵硬下来,姜妗却只是浅笑着看着她,双眸中神色莫辨,“所以,姐姐你是真的看不出你随身带了这么多年的玉,就是害的母亲多年以来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吗?”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巡沉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这件事先不要让你妈妈知道, 她身体不好,我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 姜妗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 “妗妗,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 姜巡心下有些失望, “不愿意说就算了, 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现在书的下落不明, 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 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 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 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即使是她亲自出手,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王阿姨还在絮叨, “可不你姐说的吗?要不是你姐在中间缓和着, 我看你跟你爸又得是一顿吵,小妗你听阿姨一声劝,你爸妈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 你也该懂事点了,你妈身体才刚好一点,你可别再惹他们两个生气” 王阿姨说着说着就发现姜妗呆呆的明显没有在听的样子,她来姜家后没少被姜妗嫌弃话太多烦人,唯恐再把这小祖宗给惹毛了, 就讪讪的停了话头,“看我, 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妗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你在客厅做一会儿, 饭马上就好。” 姜妗猛地回过神来,“不用了, 我不饿,王阿姨你做点饭给自己吃吧, 我出去一趟。” 王阿姨手上还抓着一把的青菜,忙不迭的问,“哎?这都饭点儿了, 小妗你不吃饭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妗边往外走边说, “去乔家。” 姜妗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找姐姐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来找过她,为什么要那样跟乔家人说呢?还有乔家风水煞的事情,她为了不让姐姐树大招风才背着所有人提前去解了煞局,姐姐又怎么会因为替乔家做法事病了好几天? 王阿姨惊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菜去拦姜妗,“你爸妈和你姐他们都走了好长时间了,你现在去也晚了啊,而且就算你有什么急事要去也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啊,你这身上都臭了!”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穿着半个多月前去乔家的那身衣服,当时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沾满了尘土,她十几天没洗漱没换衣服,早已经又脏又皱的不成样子了! 姜妗硬是被王阿姨推回了房间,“我去给你放水,等你洗完澡我饭也就做好了,你好歹吃点儿东西,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得亏是你一直没出屋门,不然还不把你爸妈他们给心疼死!” 几句话的功夫姜妗也冷静下来了,闻了闻身上是酸臭的令人发指。之前她在房间里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按照上一世的修炼法门引导吸收体内的先天之精,当时她忙着让喷薄而出的元精不至于乱窜,自然感觉不出来身体的异样,现在被王阿姨一提醒,顿时觉着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痒的! 姜妗洗澡前还不忘提醒王阿姨,“要是姐姐他们提前回来了你一定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找姐姐有急事。” 王阿姨无奈,“好好好,小祖宗你就放心吧,人都在家里住着还能跑了?我真是没见过姐妹之间感情这么好的,你姐才走多大会儿功夫你就开始惦记了,前几天还不肯出门呢” 姜妗受不了王阿姨的唠叨,扬声道:“我洗澡了”,就忙关了浴室的门。 脱了衣服姜妗才知道王阿姨并没有夸张,她这半个多月是瘦了不少,身上虽然还是肉肉的,但是刚重生时肚子上的游泳圈已经不见了。镜子里的少女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骨骼匀称,双腿修长,刚开始发育的身材已经有了玲珑有致的雏形,总体来说还算养眼。 姜妗抛开心头的杂绪,认定一定是跟姐姐之间有了什么误会,要么就是王阿姨传错了话,总之等姐姐回来后问清楚就行了,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自己给洗干净!安慰完自己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姜妗轻松的泡进了浴缸里。 然后浴缸里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变黑了!姜妗吓了一跳,连换了好几遍水,浴缸里还是飘着一层油汪汪的东西,浑浊间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姜妗不敢再泡,跑到淋浴下仔仔细细的打了沐浴露冲了好几遍,身上的污垢却像是总也洗不干净一样,搓掉一层还有一层! 姜妗在浴室里整整呆了两个多小时,王阿姨来问了好几遍,直到她把身上的皮肤都洗的发皱了,像是黏在了皮肤上一样的污垢才总算是被搓洗了个一干二净!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姜妗才发觉先前穿的衣服到底有多难闻,亏得王阿姨刚才见了自己还能忍那么久,她捏着鼻子把衣服裹进了塑料袋里,这衣服她是绝对不会再穿了,一会儿让王阿姨直接扔了。 王阿姨习惯性的把饭菜放进保温盒给姜妗端进了房间里,听到浴室的门开了,这才边把饭菜拿出来边道:“怎么洗了那么久,我连鸡汤都给你熬好了,再不出来都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小,小妗?” 王阿姨抬头看到姜妗的瞬间猛地瞪大了双眼!端着鸡汤的手都忘了放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擦头发的姜妗不解,“怎么了?” 王阿姨听了姜妗的声音才敢确认,惊叫道:“真的是小妗!你怎么洗个澡的功夫长变样了!” 姜妗听的云里雾里的,王阿姨回过神来忙放下鸡汤,快步走到姜妗面前推着她就往镜子跟前凑,“你,你自己看!” 一脸莫名其妙的姜妗还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下意识的朝着镜子里看去,一眼望去姜妗顿时就是一惊! 镜子里的女孩裹着浴袍,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白嫩的像是刚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泛着一种牛奶色的光泽,一头还在滴着水的长发更是如同着了最上等的墨,衬得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分外可人。姜妗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镜子里一脸不可思议的女孩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 王阿姨傻傻的看着姜妗,要不是这一段时间她知道姜妗每天都待在房间里睡觉,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出去整容了,“小妗你到底用了什么产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 姜妗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女孩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世以来漂亮这个词语都跟她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青青黄黄的皮肤,稀少干枯的头发,嘴唇总是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 当初还年少的时候,她为自己的肥胖丑陋自卑,后来姜家初逢大变,她飞快的消瘦下来,却看上去更加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旁人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张丧门星的脸’。现在镜子里那个脸上带点婴儿肥,却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真的是她吗? 王阿姨趁姜妗发呆的功夫飞快的去浴室转了一圈,可除了姜妗平时用的洗漱用品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睡一觉还能把人给睡好看了?” 王阿姨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姜妗心中一震,难道是因为吸收了先天之精的缘故? “王阿姨?跑哪里去了,快来接一下东西。” 楼下突然传来了崔兰九的声音,王阿姨顾不上再好奇姜妗,边快步的往楼下走边道:“在呢在呢,刚在给小妗送饭。” 姜巡隐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是准备住在房间里了吗?那让她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姜皎低声哄,“妗妗不是说想睡觉吗?爸你别总是说她。” 姜巡叹气,“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替她说话,开始你还说她待几天自己无聊就出来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不就是乔家没让她做法事吗?她是准备怄气到什么时候!” 王阿姨忙道:“没有没有,小妗已经起来了,刚才还在念叨家里怎么没人呢,一会儿就该下来了。” 楼下一静,接着姜皎的劝和的声音低了下来,间或传来几声姜巡失望的喟叹声,原本回来时还高高兴兴气氛没一会儿就低沉下来。姜妗听了一会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一种怪异的感觉慢慢的涌上心头,她毕竟活了两世,已经不是那个十四五岁任性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了。 “姐姐”姜妗低喃,重生以来眼中罕见的带了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姜巡和崔兰九哄回房间后,和王阿姨一起整理乔家送来礼品的姜皎突然不经意的低声问道:“你说小妗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她自己下楼了吗?” 前阵子姜妗身上的异状太过明显,为了以防万一她从乔家回来后每晚都有检查那样东西,姜妗从小体内就没有一丝元精,现在理应还在嗜睡才对,怎么可能突然清醒了 与此同时,换好衣服的姜妗心事重重的推开了姜皎的房门。 姜皎突然想起了那年四岁的她兴冲冲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去找爸爸,想要炫耀自己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一本书全部背了下来!这下爸爸应该就同意她继续学那些神奇的术法了吧?毕竟她是将来要做正阳派掌门的人,是要和族谱里那些祖先一样受无数人争相追捧和敬仰的人,只诵背这些无趣的古书能有什么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 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 吃痛的低呼了一声, 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医生说你身体虚弱, 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 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 两家已经说开了, 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 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 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 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 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 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 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姜妗的印象中,爸爸对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一脸隐忍失望的看着她,很少有这样一脸慈爱的时候,更别提还亲自来给她送饭了,姜妗很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姜巡怎么都没想到姜妗不但没跟他大吵大闹,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软化几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误会你了。” 两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心里都有些不适应,可这感觉并不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皎吃力的坐起来, 那天她骤然遭到反噬虽然受伤严重,却不至于伤及根本,佯装昏迷只是仓促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姜巡的质问,哪想到半夜突然脏腑剧痛吐起血来, 姜皎立即就知道是那些人察觉出姜家出了问题出手了! 发觉体内十几年辛苦得来的修为被毁了大半, 姜皎恨的几欲发狂!他们为达目的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下手如此之狠!就算她之后能够借着巫蛊煞吸取姜妗的先天之精来重新修炼,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 不过现在她既然提前醒了过来,邱家人应该在姜妗那里已经得了手, 想到这里, 惊怒交加的姜皎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再想起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惨叫声,姜皎心里油然生出一阵快意, 索性披上衣服准备下楼看看姜妗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阿姨跟着姜妗走了,姜巡和崔兰九只能亲自动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厅。心力交瘁的两人刚把客厅里的血迹擦洗干净, 就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 等看到来人竟然是乔老爷子和乔梁,两人都是一惊。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也是吓了一跳, 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 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 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 既然不方便, 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姜巡深知以乔老爷子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难会劳动到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造访,以为他们两个是知道了姜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探望,就勉强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来看皎皎的吧?她现在还在房间里没醒” 话没说完,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乔爷爷,乔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下楼来打探情况的姜皎,见乔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也以为是乔家听说了自己出事前来探望,脸上就不禁带了些惊喜和感动出来。 崔兰九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看到姜皎果然像姜妗走前说的一样没事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语气中却还是带了关心,“皎皎你什么时候醒的?病了那么久怎么能随意走动,还不快回去躺着。” 姜皎并没有看到躺在楼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只以为自己突然转醒是姜妗遭殃的缘故,神色就带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魇着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刚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好像是妗妗” 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姜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话头,眸中有伤心一闪即逝,随即还是强忍难过一脸担忧道:“妗妗呢?怎么没见她,她没事吧?” 姜皎话说完却见姜巡和崔兰九都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因为提起姜妗而勃然色变,心下意外,却只当他们两人一时还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阴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们千万不要怪妗妗,等我见了她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挑唆了才会” “是妗妗救了你。”姜巡突然道,他紧紧的盯着大女儿,语气有些不稳,“皎皎,你在说什么?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怪你妹妹?” 姜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变故,只当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这时候她替姜妗开脱只会让父母对姜妗痛恶更深。却忘了自己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姜皎没察觉到姜巡表情的不对 ,为了掩饰自己说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惊慌无措的表情,“什么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说实话,妗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有人惨叫,是不是妗妗” 姜皎说着却发现姜巡和崔兰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来,这时候她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姜皎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觉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错! 可已经晚了,连崔兰九都露出了让姜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大女儿,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当然是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会吐血昏迷都是姜妗害的!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发现了姜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蛊煞!当然是因为你们发现我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姜妗遭到了邪术反噬! 可这些姜皎都不能说!事情明显跟她想的不一样,邱家人骤然布局,他们甚至拿出了被篡改过的巫蛊煞,这样的情况下姜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里出了错?!姜皎咬紧了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脸上不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现在该怎么说?乔家人还在一边看着,她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但这次显然老天没有站在姜皎这一边,一向处事周全,之前还说要改天拜访的乔家父子不但没再说离开的话,乔梁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妗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去哪里了?” 姜巡和崔兰九脸色都是一僵。 姜皎不明白乔梁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姜妗,心中因为之前说错了话而感觉到危机的她只想尽快把乔家人打发走,之后才好想出周全的说辞来跟父母解释刚才的漏洞,“谢谢乔爷爷和乔叔叔今天特意来看我,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着妗妗” “姜大小姐可能误会了。”乔梁突然打断了姜皎的话,前阵子亲切的称呼又变成了疏远的姜大小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亲自跟小妗道谢的,还请告诉我们一下她人去了哪里,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她给我们乔家解了这么大围,不重礼相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乔梁这样冷淡又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姜巡和崔兰九心下莫名其妙,姜皎却是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浮现过的某个猜想蓦地涌上心头,姜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别说当时在乔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姜妗,就算真的是她乔家人也没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赢得了乔老爷子的赏识和乔家人的喜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扫把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一秒,姜皎所有的侥幸被彻底打破,乔老爷子来姜家后终于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姜大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乔家说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吗?” 姜巡失声道:“什么?” 姜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乔家,乔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舒服,去姜家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能操持出这样一份大家业的人早成了人精,在姜家不过呆了一会儿,就从姜皎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 “以后不许姜家这个大女儿再进乔家的门!” 乔梁也叹,“我们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这姜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可惜了姜妗这小姑娘了,我之前还好奇姜巡怎么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是那样一副态度,在医院就动起手,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怪不得了。” 乔老爷子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动手?” 乔梁就把当初在医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简单讲了一遍,乔老爷子听的一阵肝火上涌,大吼道:“乔裴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不是乔老爷子见孙子一直对姜皎态度冷淡心里觉得蹊跷,就逼问了两句,怕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都谢错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过来。”乔老爷子在书房里连连踱步,“让他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不许回来!他要是不肯去就当我乔九祥没他这个孙子!” 夜浓如水,朦胧皎洁的月光轻纱般倾泻在人迹罕至的林间,山坳处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其中被拥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狭长的双眸微阖,强大的威压竟迫的几个铁血军装汉子隐隐有些站不住。 “就是这里了,查出来了吗,姜家这一代可有传人?” “有,是一个叫姜皎的。” 姜宏川脾气古怪又阴晴不定,平时一大家子小心的供着哄着,都还是会时不时的惹来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唯独碰见了姜妗这个侄孙女儿,姜宏川就突然变成熄了火的炮仗,那真是千依百顺怎么都成。每次姜妗来了他们家,几个亲孙子孙女儿立刻就成了马路边捡来的野孩子,姜宏川的心恨不得明晃晃的给偏到天边儿去。 姜稳如是姜宏川最小的一个儿子,往常对这个侄女儿也一直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是他结婚那年正巧是姜妗被正式被接回姜家的时候,妻子曹芮不了解情况,只知道可怜姜妗小小年纪就被迫送出了家门,对待这个被婆家宠爱的小姑娘很是亲热接近了好几次,结果次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曹芮几次下不了台后也彻底熄了和姜妗打好关系的念头。 这次夫妻俩出来也是被老爷子亲自指派的,姜稳如一向不喜欢这个骄纵蛮横的侄女儿,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没一会儿看一下腕间的表盘,一副急着离开的模样。曹芮吃的尴尬,没一会儿就也放下了筷子,按照姜稳如的性子,肯留下吃饭已经是曹芮偷偷劝了好一阵的结果,曹芮也不好勉强他再多呆,在丈夫开口前先说要离开的话。 姜妗也放下了碗筷,起身把两人送到了门口,临走前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拽了下姜稳如的衣袖,“小叔叔这段时间千万不要碰有关建材的生意,易犯刑伤。” 这是一天来姜妗第一次主动跟他们搭话,姜稳如敷衍的应了一声,姜家的生意虽然涉猎颇广,却从来跟建筑钢材扯不上关系,在姜妗这里耽误了一整天的时间,姜稳如脸上早已经是抑制不住的不耐烦。曹芮也有些尴尬,整个姜家就没人不知道姜妗的不学无术的,这话要是她姐姐姜皎出言提醒倒还有几分可信度,从姜妗嘴里出来就成了哗众取宠和故弄玄虚了,唯恐再呆下去姜妗会说出更出格的话,曹芮拉着丈夫急匆匆的就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巡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把姜妗支去了她叔爷爷家, 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还正好碰见了乔家来接人。姜巡扯住她的背包带子, “你就别来添乱了, 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姜妗却不管, 扭来扭去非要跟去。乔梁出门前本来就受了乔老爷子的嘱托,要是乔妗身体没事的话最好能把她一起带上, 见乔妗主动要跟去, 哪里有不愿意的, 姜巡没办法, 只能放了姜妗一起跟去。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 把姜妗拉到一边嘱咐, “去了乔家就跟在你姐姐身边, 多看多听少说话,你虽然有天目却对玄术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别给你姐姐丢脸。” 一路上乔梁有心探探姜妗的底细, 就不停的找她搭话。姜妗本来就是个活络性格, 也就是跟自家爸妈天生性格不搭, 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从里到外哄得熨熨帖帖,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姜皎陪坐在一边,安静的听了一路。 到了乔宅,姜妗先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风水!背倚丘岗,左右环护, 宅前一片环形的草坪, 周遭一花一木安排的井然别致, 在风水格局上无一处“破c败c坏c断”的地方。风水堪舆中阳宅相看上,讲究“辩形”和“察气”,乔宅于“形”一道上堪称完美,姜妗瞧着应该是位极厉害的江浙风水先生的手笔。 乔梁引着姜家姐妹两个往里走,“怎么样,这宅子的风水还算好吧?” 姜皎温声称赞,“‘龙c砂c水c’无一不精,宅形上高卑大小c方圆整缺都恰合其处,对于井邑之宅来说的确是个藏风聚气的绝好住处,背靠矮丘,前庭带水,兑门北侧的房子偏东北高达,为延金主向,星宫相生,门房相合。南房偏西南的屋舍又得坤生之,用了上等的佳木做主屋,乾宫生木则为财,称得上是极佳的金壁吉宅,老爷子当初建宅的时候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乔梁见姜皎果然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脸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姜大小姐好本事,当年老爷子特意请了刘广元刘相师亲自堪舆建宅,几十年来乔家生意兴旺子孙平安,父亲一直说是拖了刘相师的福缘。” 姜皎颔首,“怪不得,江浙风水先生一向以青囊术卓绝著称。” 乔梁对姜皎的佩服更加深了几分,刘广元出名还是在四十多年前,后来刘相师辗转定居在大峪市后就少有出山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为厉害的并不是推盘演命,而是风水堪舆,姜皎却能一口道出刘相师的来历,的确厉害。 姜皎又拿出了风水罗盘在各处勘察,乔梁陪在身边低声询问,姜皎耐心的解答,姜妗见两人谈的专注,就悄悄径直溜向了乔家的后院。也就是当时她和乔欢出事的地方。 以姜妗的道行早不用靠着推盘来堪宅,河图洛书c八卦九宫c阴阳五行自在心中快速结合演算,宅子的命相一点点在脑中成型。不多时姜妗就站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面,屋宅的察气讲究“一地c二门c三衢c四峤c五曰空缺”,概称“五机”,姜妗环绕一周,却并没有看到一点不合宜的地方,心下不解。 姜妗不信自己的相术推断会出错,又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一层街衢就是一层水,一层墙屋为一层砂,门前道路就是明堂,对面屋宇为案山,这几处地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姜妗离的远了一些再去看,望气除了地气之外还有门气一说,小楼对应的艮方位处有高屋,门气被障碍物阻断,又从艮位还转回来,这是堪舆中所谓的“回风反气”。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门地两旺的招福地,也不怪她刚说乔家风水有问题的时候乔家人是那样的反应,无论从哪方面看,乔家宅院都是风水宝院。姜妗不禁暗汗幸好自己当时开了天目唬住了乔家人,不然单靠着一句怀疑有风水煞,她估计连乔家的门都进不来。 “谁在那里?” 就在姜妗跃跃欲试的想翻进小楼里去看看的时候,一个警惕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站在离姜妗五六步的地方正冷眼看着她,乔老爷子落后一步从拐角处走过来,见状就制止了准备喊人的孙子乔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请她来给咱们家看看风水。” 乔裴俊挺的眉轻皱,他一项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更何况眼前这个矮胖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跟他堂妹差不多大小,“不是说人在前院吗?”,怎么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 乔老爷子也疑惑,“小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妗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突然见到乔裴,这个人现在不该是在国外呆着吗?乔老爷子叫了姜妗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姜妗强忍着异样对着乔老爷子道:“我瞧着这边不太对劲,又看不清全貌,乔爷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乔老爷子就指挥乔裴,“去把门打开。” 乔裴比姜妗高出很多,站在面前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姜妗往一边避了避,面无表情的乔裴不动声色的多看了她两眼。 乔老爷子跟着上了楼,乔裴自然陪着,姜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在三楼的露台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姜妗的目光就落在了被一丛高低落错的乔木处,她在楼下被挡住了视线,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小泳池。 姜妗心里大概就明白为什么举行醮祭时来了那么多的风水术士却没瞧出问题了,设局的人心思很巧妙,这栋小楼在乔宅最深处,应该是乔欢的住处,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乔宅又是四面环绕,楼房间丛木森森,只有这个露台一处能看清附近全貌。 “这个泳池是新建的吗?” 乔老爷子顺着姜妗指的方向看去,“乔欢闹着要学游泳,上个月她爸爸就让人给她在后院修了个泳池,怎么?这个泳池有问题?” 姜妗点头,“这栋小楼在乾位上,泳池正好在巽位,如果是巽位乾地挖出水渠,可以隔离乾位的乾砂之凶。反之则会家宅不宁,居住者灾祸频发,时间久了就会祸及家人,如果泳池引了活水进来,整个家宅的风水格局都会坏掉,家族气运也会受损。” 自古以来佳宅因为风水格局的改变而转为凶宅的例子不胜枚举,乔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小姑娘说怎么办,把泳池填了吗?” 姜妗沉吟,隐晦道:“如果没有引进活水的话,填了泳池,再在巽位放上礁石,便可化解。” 能进这个露台的要么是乔欢交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乔家自家人,设局的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反正姜妗是不想搅进这摊浑水里。 乔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威严的眉眼间立刻见了怒色,对着乔裴道:“派人去瞧瞧。” 乔裴一走,姜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乔老爷子没察觉出姜妗的异样,脸色阴沉道:“如果是活水的话,又会怎么样?” 姜妗看着乔老爷子奸门处愈加明显的青白之色,低声道:“初时会祸及家中老人,等”姜妗含糊的把‘老人死绝’四个字含糊了过去,“就看布局之人接下来肯不肯收手了。” 乔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妗妗?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 姜皎和乔梁正巧这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看到站在高处的姜妗有些惊讶,乔老爷子走到露台前,沉声道:“不用再看了,乔梁你上来。” 乔梁一愣,“可是” 乔老爷子不耐,“姜妗已经看过了,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乔梁看乔老爷子面色不对,不敢耽搁,忙匆匆上了楼,把看了一路都没说出乔家出了什么问题姜皎抛在了原地。 忙碌了大半晌,手里还拿着罗盘的姜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飞快的划过难堪。咬了咬牙,姜皎还是跟了上去,听乔家父子说了几句,姜皎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她也深谙此道,不多时就发觉了问题所在。 乔老爷子只沉声询问姜妗的意见,站在一旁的姜皎被当成了一个透明人,姜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上一眼。还是乔梁先察觉出冷落了姜皎,问道:“姜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这巽位的风水煞吗?” 姜皎压下心中的憋闷,不卑不亢道:“煞气还没有彻底成型,填了泳池后再做上一场法事,我倒还有七分把握能化解这一处的水破之煞。” 乔梁眼中一亮,乔老爷子却又问了姜妗,“小妗呢?这法事你能做吗?” 姜皎垂眸掩住眼中的怒火,不过是有天目而已,这些人还真把姜妗当宝了!做法事?她也配?她会吗! “爸爸!” 在姜皎吃痛出声的同一时间,姜妗身体一软,恰好摔进了来拉她的姜巡怀里! “妗妗!” 姜巡大惊失色,慌忙扶好姜妗,却没看到正捂着脖子面带痛色的姜皎被姜妗摔倒的动作猛的一带,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姜巡守了她一天一夜, 见她醒了才悄悄离开,留了姜皎在房间里陪着她。 姜妗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在医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额头撞出的大包, 吃痛的低呼了一声, 姜妗忙拿了冰块过来给她敷, “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多休养,你再躺一会儿。” 姜妗问,“乔家那边没事了吧?”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 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果然,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 两家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 “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 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 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家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有个别名叫木星村, 因为地处难得的大吉木星形山水局而得名,后来大峪市扩建,木星村被规划局并入了市区, 这个别名才渐渐被人遗忘。 木星吉者, 出人清贵, 诗书文章超众,出文人秀士。木星在龙叫贪狼, 在叫紫气, 在砂叫贵人, 在水叫水箭c水枪(主武贵的意思)。 数百年前木星村并不是一个村落, 只有一个猎人在这里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的茅草屋。后来姜青莲路过,出高价买下了猎人的茅草屋,追随姜青莲而来的玄术高人们也纷纷在这里置地置房, 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取名木星村。 姜青莲就是姜妗的老祖宗, 也是正阳派的创始人。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 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 叔爷爷脾气古怪, 骂起人来很难听, 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后来玄学式微, 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 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 骂起人来很难听, 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 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 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 “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 “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 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 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 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 哼了两声, 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 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皎这下也忍不住了,急促的制止,“小妗!” 姜妗这次却没有再听姜皎的话,转了视线看向乔老爷子,“明明是有人在乔家设了风水局要害人,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姜巡气的眼皮子直跳,就连好脾气的姜皎都是满脸的尴尬,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家上下谁不知道姜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对家传的玄学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姜家的脸看来真的要被丢尽了! 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掩饰心虚的乔欢眼睛突然一亮!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姓潘? 乔裴倒是知道姜妗小时候被送到外面养过十几年,那家人似乎就姓潘, 不过姜妗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家人。乔裴记得当时拟定订婚请帖时老爷子有问过这家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姜妗并没有要邀请这家人来参加订婚宴会的意思。 只是 “你是怎么进来的。” 乔裴皱眉打量着潘泽彤,凯旋苑进出管理的很严格,又是大半夜的, 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把一个陌生人给放了进来? 潘泽彤笑眯眯道:“这房子不是姜叔叔给姜妗租的嘛,我来之前姜叔叔特意打过招呼了。” 潘泽彤说话间表现的和姜家人十分熟稔, 又皱了皱鼻子无奈道:“可姜妗就是不肯给我开门,电话也联系不上,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哪里得罪这个大小姐了,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乔裴眯了眯眼, 她在说谎。 只是乔裴到底没那么多时间跟个小姑娘周旋,冷淡道:“她不在家, 你改天再来吧。” 潘泽彤见乔裴转身要走,忙叫住他, “哎这位先生你等一下,你知道姜妗什么时候会回来吗?能不能给我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等她回来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乔裴停住脚步, 细长的眸子闪出几分戏谑, 他还穿着之前那身家居服,俊美逼人。 “潘小姐要不要进来坐着等?” 潘泽彤脸色微红, 换做平时有陌生人这么问, 潘泽彤早警惕的把对方当成变态防备了, 眼前的男人却气度超然又帅气的过分,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心邀请,怕她在外面等的太久。 她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犹豫,“这样不合适吧,会打扰到” “砰!” 房门关了。 潘泽彤欲拒还迎的话才说了一半,不客气的关门声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带着几分羞意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呆愣在原地的潘泽彤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是被刚才出现的男人给耍了这个事实。潘泽彤是个长相很好看的女孩子,从小到大身边就从来没有缺少过殷勤讨好的男孩子,在家里也一直被宠成了个小公主,潘大小姐哪里受到过这种怠慢?当下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可显然今天让潘泽彤受到打击的还不止这么一桩,红着眼睛嘟着嘴站在姜妗门前潘泽彤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再继续等下去,就看到电梯间快步走过来了两个保安。 直到被强行请出了凯旋苑,站在马路边的潘泽彤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 “姜妗!” 潘泽彤气的眼泪打转,一定是姜妗搞的鬼!刚才的男人才不会过分到打电话让保安来赶自己,姜妗肯定就在房间里,因为怕见了她没法交代订婚的事,就和隔壁的男人串通好来给她难堪! 就在自觉受到了天下第一等委屈的潘泽彤刚拿出手机要给父母打电话告状的时候,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了起来。 潘泽彤一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委屈里立刻就又带出了十分的心虚出来。 电话一接通,潘泽坤压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彤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们老师说你今天没回宿舍?” 潘泽彤眼神闪烁,语气里却不敢露出端倪,只说自己今晚在新认识的同学家里做作业,晚上就睡在同学家。怕哥哥多问露出马脚,潘泽彤又含糊的搪塞了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怕哥哥再打过来,潘泽彤当机立断把手机关机。 看着屏幕漆黑的手机,潘泽彤发起愁来。她跟潘泽坤说的也不全是谎话,今天她的确是和新认识的同学一起来的凯旋苑,可她大话已经放了出去,说家里给她在凯旋苑租的也有房子,现在被赶了出来,她是没脸再给同学打电话把她接进去。 宿舍也关门了,潘泽彤懊恼的跺了跺脚,关键是托姜家的关系转进一中后,为了不被人看轻她用生活费新买了包包和鞋子,身上的钱现在连住酒店都不够。潘泽彤坐在路边公交站牌旁,看着雨蓬外纷纷扬扬的雨丝,感觉自己真是格外的可怜,当初姜妗还在潘家的时候,姜家不停的往潘家送钱,和姜妗同吃同住的她什么时候为钱操过心。 “没良心。” 潘泽彤恨恨的抹了把眼泪,一被接回姜家就翻脸不认人,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把她姜妗养大的,现在竟然连门都不敢让她进! 看着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凯旋苑,潘泽彤抱着膝盖坐在路边,下定决心就算等上一夜也要把姜妗给等出来!她就不信她会连门都不出,连学都不上! 辛家墓园,拿着铁锹的工人小心翼翼的掘着土,土都挖到一半了,在旁边踱着步的金道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困惑的对着姜妗道:“莫不是姜家和其他玄门中人的修行法门皆不相同?辛小公子是男身,如果是白衣杀,那孝针祭坟应当是女坟才对。” 辛麒立刻看向姜妗,姜妗点头,“没错。” 金道长笑的意味深长的看向辛麒,辛麒的脸色果然变了变,金道长这才满意的转开了视线,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诮,“姜小姐,你可曾看过碑铭这可是” 姜妗打断了金道长的话,斩钉截铁道:“我没看错,这一座墓的确是女坟。” 金道长看着姜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脸上的嘲讽已经是掩都掩不住了,“姜小姐还是不要再糊弄辛家人了,白衣杀本就难解,辛小公子已经触了六杀,本该是无解之煞,姜小姐何必为了一己私利就这样将整个辛家玩弄于鼓掌之中?” 姜妗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见到辛麒脸色有转黑的趋势,知道现在的她年龄和资历到底摆在那里,并不是十年后说一不二的姜大师。姜妗低头巡视了片刻,在金道长再度开口嘲弄之前,指着一处混在杂草中被铁锹挖出了一半根茎的瘦长草径道:“金道长可知道这是什么?” 不等金道长看清,姜妗又把草径往上拔了半寸出来,学着金道长嘲弄的语气道:“白草有钻底直根者为男坟,没有钻底之根者为女坟,金泰道长学识渊博,可否告诉我这是哪种根茎?” 金道长此时也已经看到了掺杂在杂草种的几株白草,黑夜中这种不起眼的乱草本来就不容易被发现,他之前并没有看到。金道长的脸色就是一僵。 姜妗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后,笑的温和极了,一歪头,说出的话却像是淬了毒汁的利剑,“一个相术大师观阴宅靠看碑铭?不过尔尔。” “你!” 金道长大怒!指着姜妗气极反笑,“好好好,伶牙俐齿!我倒要看你挖错了坟准备怎么跟辛家交代,我倒要看你解不了白衣杀又要怎么收场!区区黄口小儿,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我看你也是不需要我金某人的协助了吧!” 姜妗像是看不到金道长的怒气一样,认真道:“需要,怎么会不需要呢,我一个人当然是完成不了白衣杀的化解祭祀,没有金道长的协助可不行。您老人家别生气嘛,您也说了,我是黄口小儿,我年纪小,别跟我一般见识。” 明明是道歉的话,可从姜妗嘴里这么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的气人,一直保持着仙风道骨风度的金道长脸色眼看着就有要转紫的倾向。 辛麒这时候也看出来姜妗是在存心玩金道长难看了,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辛麒忙出来打圆场,“这大晚上的,大家都消消火,消消火。” 见金道长有不肯罢休的架势,辛麒就苦笑着主动拉了金道长的袖子,“这还有好几座坟得试,我还没愁回去怎么跟家里交代呢,金道长担待点,就当给我辛家一个面子,大家齐力赶紧把我这个要命的什么白衣杀给解了。” 说完又不确定,想起金道长话的辛麒犹犹豫豫的问姜妗,“一定能解的对吧?” 姜妗勾唇,“只要金道长肯配合,就没问题。” 辛麒舒了一口气,希冀的看着金道长。辛麒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金道长哪里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发作,没得让他显得愈加不占理,金道长只能憋气的冷着脸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辛麒提着的心这才安安稳稳的放下来,旋即不解的看着碑铭道:“没道理啊,明明是男坟怎么就变成了女的呢?我倒是听说过当初这六位是一起下葬的,难道是当年的老祖宗太不经意了给下错了墓?” 金道长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就淡淡的接话道:“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了,这几座坟都没有被大动过的痕迹,只可能是当年出了差错。” 姜妗不做评价。 金道长到底气不过,又讥讽了一句,“说不好还被姜小姐给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真的第一座就找到了孝针。” 姜妗赞同的点点头,含蓄的笑道:“金道长说的有道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金道长: 金道长不知道姜妗是真的听不懂好赖话还是故意存心在气人,他自认说不过她,为了不让自己再生闲气,索性闭紧了嘴再不准备搭理姜妗一句,只等着看她如何出糗。 “挖到棺材了。” 累的气喘吁吁的工人扬声喊道,辛麒忙快步走过去,“怎么样,里面埋的有孝针吗?” 工人早已经翻找了个仔仔细细,一脸苦相,“没有。” 金道长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闻言不禁冷笑出声。 姜妗却不死心,站在露出的棺材的深沟前仔细的看着,金道长笑着看向辛麒,“这瞧上去还准备把辛家祖宗的棺材给撬开呢。” 辛麒这次回答的相当果决,“这个真不行!” 姜妗找了一圈,的确没看到有孝针包袱的痕迹,她有些失望,正要撤身却看到棺材边缘处有些不对,姜妗眉头一皱,犹豫的冲着金道长招了招手,“金道长,您来看这怎么像是窍中见水?” 金道长自来时就根本没准备过真正的配合姜妗,眼下见她果真吃瘪才心情好转,勉为其难的踱步过去,“历来古坟见水都是常事,辛家墓园又临近啊!” 金道长带了几分得意的嘲讽还没说完,腰间突然刺痛,不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栽进了坑里! 头撞上棺材盖的金道长眼前猛然一黑,脑中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把金道长撞进了深坑里的姜妗连声抱歉,几个工人正慌慌张张的要下去扶金道长,姜妗已经举起了手中刚拎出来的东西,一脸庆幸道:“竟然夹在了棺材和泥土的缝隙中,险些错过。” 同样试图去一起拉人的辛麒动作立刻就是一顿,猛地回转身体! 姜妗一脸中彩票般的赧然,“还真是第一座坟就找到孝针了呢。” 金道长吃了一嘴泥,胃里翻墙倒海的难受,被七手八脚的工人们扶上来的他一脸铁青的看着姜妗,脸上挂不住的金道长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姜妗,你是故意的!” 金道长这次的话已经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气到发抖的金道长怒声道:“说吧,你今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所谓的需要我的协助也是假的吧,你是不是早知道孝针在这座墓里?” 三番五次故意挑衅,眼下又故意引的他上前下手使绊子,这要是还有着跟他合作的心思,他金字倒过来写!还说什么靠着直觉选的墓,他金泰是疯了才会继续信她! 姜妗的语气变的比金道长更加平静,脸色也更加郑重,纷纷扬扬的雨汽中,姜妗一步步走向金道长,“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刚才真的是不小心失手把金道长撞了下去。” 怒不可遏的金道长再忍不住,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姜妗猛地扬起了胳膊! “好一个不小心!我今天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唔!” 金道长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并没有扇到姜妗的脸上,怒骂的话刚说了一半,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 “碰!” 一声让人压根直酸的闷响,金道长整个人重重的再度摔在了棺材板上! 姜妗踹人的动作才刚做了一半,要踢不踢的右腿尴尬的悬在半空中,在场的众人看了看明显准备使阴招的姜妗,又看了看明目张胆的揍人的贺峥赟,沉默了。 姜妗从善如流的把没机会踹到人的右腿又收了回来,一片平和的笑着看向疼的嘴唇泛白的金道长,说完了自己的台词,“这才是故意的。” 金道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着两次被人踹下深坑,又接二连三的被当众打脸,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奇耻大辱的金道长心中恨意陡升,心中已是起了杀念!可金道长正想动作,后脑的麻木让他瞳孔骤然紧缩,他想说话,却发现嘴唇麻木,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不对!姜妗对他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一直沉浸在找到孝针的喜悦中的辛麒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指挥着工人们再次下去捞人,一边不解的数了又数,“不对啊,这里为什么只有七根针?” 之前姜妗讲述的时候,明明说过白衣杀是由八根孝针成阵,用作人形的那枚就是阵眼所在,可是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捏作人形的孝针! 姜妗可有可无道:“在它该在的地方,大概落到外面了吧,有这些就够了。” 不待辛麒再细问,贺峥赟已经一脸不善道:“东西找到了,还不走?” 辛麒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看了看贺峥赟越发危险不耐的脸色,又看了眼被踹的现在都僵着身子真不起来的金道长,小心道:“我派司机先送你们两个回去,这边我还要看着整理完。” 姜妗嘱咐辛麒,“金道长毕竟是咱们请来的,你亲自看顾着点,一会儿扶着他别让再摔了。” 辛麒点点头。 等目送着两人走远了,辛麒才擦了擦头上的汗,见金道长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中不禁露出些不以为然。不过被踹了一下撞倒棺材板上,能有多严重,至于弱不禁风的躺到现在吗。 可金道长到底是自己请过来的,又有姜妗的话在前,辛麒还是主动上前指挥着工人把人抬上来,把包裹着孝针的包裹贴身放好,辛麒主动走上前去,“金道长慢点慢点,我来扶着您些。” 被人搀着才能勉强站立的金道长脑后疼痛愈演愈烈,想到了什么的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辛麒,嘴巴张了又合,努力的想大吼出声让辛麒离他远点,可使尽了力气都发不出声来!金道长疯狂的想要避开辛麒,可心心念念着姜妗的话的辛麒压根没瞧出金道长神情的不对,不耐的赶走了金道长身边的工人,强硬的亲自抓住了金道长一边的胳膊。 就在辛麒碰到金道长的一瞬间,辛麒身上过电一样陡然麻了一下! 金道长身子同样一震!这样不同寻常的反应终于让金道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脑间让人几欲抓狂的疼痛逐渐转轻变得麻木起来,金道长却是咬肌颤抖,一脸死灰。 上了车,姜妗立刻道:“人可是你踹的。” 贺峥赟眼皮一抬,淡淡道:“想感谢我?” 姜妗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狐疑,要不是贺峥赟来的时机太巧,她又时间紧迫,打死她也不会胆大到当着他这个十六处掌权者的面做局。贺峥赟这样的反应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有心想要放她一马? 姜妗怕露出马脚,不敢多做试探,只能顺着贺峥赟的话回道:“你接连帮了我这么多次,感谢是一定要感谢的,只是贺先生也不缺什么” “我需要你跟我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贺峥赟突然道。 姜妗脸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做我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一段时间。” 贺峥赟凉凉的又重复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现在, 爸爸让她解释, 这是什么。 是啊, 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 一脸的迷惑,“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妗妗,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 你就说实话吧。” 看,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一个说让我解释, 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 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 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 “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他为祸已久, 害了无数无辜生命, 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带鄙夷,“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说话间就要再度施法,圆胖脸的男人却脸色大变,惊慌的飞快扑了过来,“住手!” 女人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圆胖脸男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下一刻姜妗就收回了作势掐诀的手,她淡淡的看着三人,“怎么,怕反噬?” 可怎么办,今天你们三个人,注定是没办法平安的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家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有个别名叫木星村, 因为地处难得的大吉木星形山水局而得名, 后来大峪市扩建,木星村被规划局并入了市区,这个别名才渐渐被人遗忘。 木星吉者, 出人清贵, 诗书文章超众, 出文人秀士。木星在龙叫贪狼,在叫紫气, 在砂叫贵人,在水叫水箭c水枪(主武贵的意思)。 数百年前木星村并不是一个村落, 只有一个猎人在这里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的茅草屋。后来姜青莲路过, 出高价买下了猎人的茅草屋, 追随姜青莲而来的玄术高人们也纷纷在这里置地置房,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村落, 取名木星村。 姜青莲就是姜妗的老祖宗,也是正阳派的创始人。 后来玄学式微, 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 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 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 叔爷爷脾气古怪, 骂起人来很难听, 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皎这下也忍不住了,急促的制止,“小妗!” 姜妗这次却没有再听姜皎的话,转了视线看向乔老爷子,“明明是有人在乔家设了风水局要害人,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姜巡气的眼皮子直跳,就连好脾气的姜皎都是满脸的尴尬,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家上下谁不知道姜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对家传的玄学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姜家的脸看来真的要被丢尽了! 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掩饰心虚的乔欢眼睛突然一亮!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宏川虽然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 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打人,更何况打的还是姜巡! 姜宏川打完还不解气, 拉着姜妗就要往楼上走,“姜皎呢?是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我这就去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姜家养了她十九年,她就是这样来报答的?还敢欺负起妗妗来了!” 崔兰九顾不上再扶丈夫,慌忙上前去拦, “皎皎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堂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件事跟皎皎有什么关系!” 瘦高个一脸正色,“老人家你误会了, 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你给我闭嘴!”姜宏川不等瘦高个说完,随手拎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 瘦高个被砸了个满脸, 气的脸都紫了!他扯了脸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扔, 却被身边圆胖脸的男人飞快的扯了一下, 瘦高个这才发觉姜宏川顺手扔过来的正是那张布了巫蛊煞的丝帛,瘦高个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帛, 脸上怒气冲冲,眼神却闪烁个不停。 姜妗站定了脚步,淡淡道:“怎么, 想毁灭证据?放回去!” 叔爷爷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怒气冲冲的脸上飞快的划过担忧, “管他们干什么, 妗妗你跟我上楼去!” 姜妗一愣, 这才知道叔爷爷大概是误会了。他来得匆忙,恐怕是只听了只言片语,以为她真的是做了什么对姜皎不利的事情,这样搅合着大吵大闹,又说要去找姜皎算账,其实是想先把她带走给她解围。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兰九对这个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见了姜宏川的反应哪里还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崔兰九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委屈气闷,堂叔当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竟然只是为了给姜妗解围?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时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点就死了!这种时候你还” 姜妗突然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那句“护着她”就没能说出口。 姜宏川被当场拆了台,却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势反而更甚,他见拉不动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兰九道:“怎么?妗妗她爹妈偏心,我这个做叔爷爷的护着她还有错了?我不护着她还有谁护,你这个因为自己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亲生女儿一送十二年的妈吗?” 又看向姜巡,“还是你这个带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儿兴师问罪的父亲?之前妗妗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她妈妈不肯让她治病,怕她身体耽搁下去出大事,还哄着我让我来帮忙劝劝!这倒好,妗妗才离开多大会儿功夫,你这个当爸的是回来了,可你们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崔兰九眼神越发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妈妈” “兰九!”刚才符篆的改变崔兰九不了解情况,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蹊跷,自然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已经晚了,崔兰九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可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原因就对她下手?” 有那么一刻,姜妗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突然轻轻的挣开了叔爷爷的手,冷静的上前夺了瘦高个手里的丝帛,指着阴符间两个名字认真的对着崔兰九解释,“左边的名字是姐姐,右边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蛊煞成型,姐姐会得到我的毕生气运,我会死。” 姜宏川这次明白自己误会了,可姜妗的解释却也将他惊的脸色剧变,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丝帛,上前一步夺走就厌恶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会出什么事。 崔兰九也是一脸震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姜妗又道:“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说服了你们的,但有一点,妈你体内的秽气不彻底驱散,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可不出两年必会死于非命。” 圆胖脸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妈妈身上带的明明是个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骗过了你爸爸,却骗不过我们擅蛊的南地邱家,你所谓的驱秽其实才是为了掩饰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实吧?可恨你还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这种程度的蛊术反噬怎么可能会能把人的性命都夺了?愚蠢!” 姜妗对他试图惹怒她的刻意挑衅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看着妈妈,半晌,崔兰九才道:“你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夺取你的气运?”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们宁愿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们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崔兰九只是坚持道:“我养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姜宏川气极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处不过三年,而且连这三年间你也很少见她,所以你是想说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吗?” 崔兰九含泪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妗妗也是我女儿,我能想对她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学,等姜皎彻底痊愈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别无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还是人吗?混账东西!我看今天谁赶把妗妗赶出家门一步!你们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乱如麻,“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不是” “好。”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爸爸妈妈没有要你走,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了。” 姜妗摇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误会。 只是 我不要你们了。 姜妗看着始终一派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的三个南地邱家人,温声道:“我姜妗可以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伤所弃,但却不能平白被污了名声,毁了传承根源,乱了是非,你们且看好,什么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们敢说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们敢说我师从行事邪术之人,我便给你们看看这所谓的邪术,我便要看看,你们谁敢看看我这邪术。” 你们且看看,我正阳一派,可能容得你等无名之辈宵小之徒来构陷诬害。 “奉吾仙师姜氏青莲名号,召请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话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变了! “乾元享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边草,坐似路边坟” 或坐或站的三人骤然面色大白!始终端坐着的女人心里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可随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摇晃一瞬,一口鲜血喷出,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三界之内,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 客厅里狂风骤起,玄妙至极的步咒间,似有神佛临世,厅中正气磅礴的微光逐渐让人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 “六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将,勇猛无敌” 桌子上的丝帛倏然间凭空而起,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混沌湛然浑厚男声悠远传来,似吟似诉,姜巡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当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儿她这是,这竟是召请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头疯狂的尖叫起来,客厅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窍间血流不止,行状让人看了遍体发凉! “左手掠沙万千兵,右手发粮千万将,千军万马收斩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诀,停诵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脸色苍白的稳稳站好。丝帛软踏踏的落了下来,三个邱家人早已经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这所谓邪法,诸位可还满意? “姜皎没事了。”姜妗道:“我师传何人,如何有了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释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传承,便是这样下场。” 客厅里掉针可闻,临出门前,姜妗没有回头,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从今以后,各自安好吧,以后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王阿姨跟着姜妗走了, 姜巡和崔兰九只能亲自动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厅。心力交瘁的两人刚把客厅里的血迹擦洗干净,就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 等看到来人竟然是乔老爷子和乔梁, 两人都是一惊。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也是吓了一跳, 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 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 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 既然不方便,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姜巡深知以乔老爷子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难会劳动到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造访, 以为他们两个是知道了姜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探望, 就勉强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来看皎皎的吧?她现在还在房间里没醒” 话没说完, 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乔爷爷,乔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下楼来打探情况的姜皎, 见乔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 也以为是乔家听说了自己出事前来探望,脸上就不禁带了些惊喜和感动出来。 崔兰九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看到姜皎果然像姜妗走前说的一样没事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 语气中却还是带了关心, “皎皎你什么时候醒的?病了那么久怎么能随意走动, 还不快回去躺着。” 姜皎并没有看到躺在楼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只以为自己突然转醒是姜妗遭殃的缘故,神色就带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魇着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刚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好像是妗妗” 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姜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话头,眸中有伤心一闪即逝,随即还是强忍难过一脸担忧道:“妗妗呢?怎么没见她,她没事吧?” 姜皎话说完却见姜巡和崔兰九都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因为提起姜妗而勃然色变,心下意外,却只当他们两人一时还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阴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们千万不要怪妗妗,等我见了她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挑唆了才会” “是妗妗救了你。”姜巡突然道,他紧紧的盯着大女儿,语气有些不稳,“皎皎,你在说什么?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怪你妹妹?” 姜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变故,只当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这时候她替姜妗开脱只会让父母对姜妗痛恶更深。却忘了自己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姜皎没察觉到姜巡表情的不对 ,为了掩饰自己说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惊慌无措的表情,“什么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说实话,妗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有人惨叫,是不是妗妗” 姜皎说着却发现姜巡和崔兰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来,这时候她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姜皎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觉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错! 可已经晚了,连崔兰九都露出了让姜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大女儿,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当然是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会吐血昏迷都是姜妗害的!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发现了姜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蛊煞!当然是因为你们发现我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姜妗遭到了邪术反噬! 可这些姜皎都不能说!事情明显跟她想的不一样,邱家人骤然布局,他们甚至拿出了被篡改过的巫蛊煞,这样的情况下姜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里出了错?!姜皎咬紧了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脸上不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现在该怎么说?乔家人还在一边看着,她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但这次显然老天没有站在姜皎这一边,一向处事周全,之前还说要改天拜访的乔家父子不但没再说离开的话,乔梁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妗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去哪里了?” 姜巡和崔兰九脸色都是一僵。 姜皎不明白乔梁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姜妗,心中因为之前说错了话而感觉到危机的她只想尽快把乔家人打发走,之后才好想出周全的说辞来跟父母解释刚才的漏洞,“谢谢乔爷爷和乔叔叔今天特意来看我,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着妗妗” “姜大小姐可能误会了。”乔梁突然打断了姜皎的话,前阵子亲切的称呼又变成了疏远的姜大小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亲自跟小妗道谢的,还请告诉我们一下她人去了哪里,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她给我们乔家解了这么大围,不重礼相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乔梁这样冷淡又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姜巡和崔兰九心下莫名其妙,姜皎却是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浮现过的某个猜想蓦地涌上心头,姜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别说当时在乔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姜妗,就算真的是她乔家人也没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赢得了乔老爷子的赏识和乔家人的喜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扫把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一秒,姜皎所有的侥幸被彻底打破,乔老爷子来姜家后终于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姜大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乔家说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吗?” 姜巡失声道:“什么?” 姜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乔家,乔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舒服,去姜家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能操持出这样一份大家业的人早成了人精,在姜家不过呆了一会儿,就从姜皎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 “以后不许姜家这个大女儿再进乔家的门!” 乔梁也叹,“我们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这姜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可惜了姜妗这小姑娘了,我之前还好奇姜巡怎么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是那样一副态度,在医院就动起手,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怪不得了。” 乔老爷子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动手?” 乔梁就把当初在医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简单讲了一遍,乔老爷子听的一阵肝火上涌,大吼道:“乔裴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不是乔老爷子见孙子一直对姜皎态度冷淡心里觉得蹊跷,就逼问了两句,怕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都谢错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过来。”乔老爷子在书房里连连踱步,“让他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不许回来!他要是不肯去就当我乔九祥没他这个孙子!” 夜浓如水,朦胧皎洁的月光轻纱般倾泻在人迹罕至的林间,山坳处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其中被拥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狭长的双眸微阖,强大的威压竟迫的几个铁血军装汉子隐隐有些站不住。 “就是这里了,查出来了吗,姜家这一代可有传人?” “有,是一个叫姜皎的。” 默念着非礼勿视,姜妗胡乱帮他把浴袍扯好,又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你没事吧?” 触手的温度滚烫的惊人,还在滴水的头发却冰冰凉凉的,姜妗眉心一蹙,这人有病吧?发着高烧还去洗凉水澡,嫌自己活得太长? 乔裴近一米九的个子,大约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削,还处于青春期的姜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给拖回了房间的床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姜妗扫了两眼,看到乔裴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就要叫救护车。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姜妗被攥的生疼,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甩了甩手,“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姜妗不耐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彭帆彭教授是一位国宝级音乐家,也是姚希的启蒙恩师, 当初就是得了彭教授的青眼, 姚希才会离开京市到了大峪市学艺。彭教授为人刻板苛刻, 却唯独和姚希这个弟子十分投缘, 两人亦师亦友,中午留了姚希吃过饭才肯放她离开。 师母热情, 又做得一手好菜, 就着彭教授妙趣横生的说教,一顿饭吃的很尽兴。 此刻的姚希却有些后悔自己在恩师家吃的有点多。 看着对面吃饭时依旧不掩雷厉风行作风的男人,姚希有些遗憾的放下筷子, “还合胃口吗?” 贺峥赟连着三顿没吃饭,胃口极好,闻言简略的“恩”了一声。姚希开心的弯了眉眼, 用公筷夹贺峥赟动的最多几样菜, 又起身给贺峥赟又盛了碗汤。 贺峥赟吃饭的动作一顿, 抬眼看了姚希一眼,没有拒绝。 姚希不再打扰他, 托着下巴看着贺峥赟吃饭,一脸满足。直到贺峥赟放下筷子,姚希才动作轻盈的抽了纸巾递过去。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多年。”姚希的声音有股让人忍不住专注下来的吸引力, “当年有传言说你可我和贺伯伯他们都不信, 所以你看, 后来我就又遇到了你。” 贺峥赟看了眼手机, 有些心不在焉,“你找我做什么。” 姚希笑而不语,只道:“当初你出现救了我,怎么又不肯让我联系到你?” 贺峥赟淡淡道:“任务需要。” 姚希颔首表示理解,见贺峥赟频频看手机,明明是旧人相见却不见热切,心下有些失落,她转而再想起贺峥赟的性子,心情又放松下来。她离开京市的时候两人都只有五岁,儿时的贺峥赟就是这样,不管对谁都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性格。 可也只有这位看似心硬如铁的儿时同伴,会在失踪多年,会在连贺家都不知其行踪的情况下,冒着那样大的危险再次孤身出现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姚希心下一软,眸中的神色添了几分缱绻和温柔。 “这次会在大峪市呆多久?” 贺峥赟放下手机,依旧是没有要深谈的意思,“机密。” 姚希还是笑,调侃道:“没想到我们竟然机缘巧合的做了邻居,那你在大峪市的这段时间,我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麻烦一下您这位十六处的掌权人出手相助吗?” 不等贺峥赟回答,姚希又玩笑道:“我可以当你专属的厨师哦,吃了我的饭,总不能连这点小请求都不答应吧。” 换做其他人,贺峥赟早不耐烦应付了,眼下对着姚希却罕见的坐了很久,他看向姚希,皱眉,“生活的很不顺利?” 姚希心中一乐,脸上却露出些愁容出来,“别提了,现在这世道” 姚希的欲言又止不知怎的就让贺峥赟突然想到了同样饱受玄术中人针对的姜妗,凝神片刻,就道:“如果涉及到玄术中事,可以联系十六处的人。” 姚希有些苦恼,暗叹这人的脑回路榆木疙瘩一样,难说话到了极点,可到底还是不愿放弃,姚希索性直言道:“十六处的人神出鬼没的,哪里是我想联系就能联系到的?你就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跟我说一下吗?” 姚希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又是刚吃了人家亲手做的饭菜,吃人的嘴软,贺峥赟的心不在焉就收拢了些,在姚希希冀的注视下终于再度拿出了手机。 对着姚希那张让任何男人都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的柔美脸庞,贺峥赟这次的回答很认真,。 “不能。”,他说,“我会给你十六处接线人的联系方式,有事找他们。” 过了很久,姚希才再次无奈的笑出声来,“你啊,可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 贺峥赟的直面拒绝显然让姚希的心情有些低落,可她的态度却仍旧一如既往的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姚希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贺峥赟看着她眸中强掩的失落,鬼使神差的犹豫了一瞬。 不同于这边温馨的久别小叙,另一边的辛家墓园里,金道长已经扑到了姜妗的身边! 金道长的动作太快,身边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过来,眼看着体格强壮的金道长就要碰上姜妗,四下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呼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姜妗必定要吃亏时,谁也没看到姜妗是怎么动作的,下一秒金道长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向着侧面倒去! “姜妗!”辛麒最先反应过来,快步挡在了姜妗身前,惊魂未定的上下打量着她,“你,你没事吧?” 姜妗手里攥着三枚下尖上圆的木质针状物件儿,脸色紧绷,她推开辛麒,一步步朝着眼神怨毒的金道长走去。 “金道长,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方才旁边的几人只看到金道长扑向姜妗,以为是金道长气急败坏下要对姜妗动粗,眼下见了姜妗手中锋利的三枚造型怪异的木针状东西,心下顿时一凛! 金道长肩膀上还插着一枚木针,木针深入骨肉,却诡异的不见一滴血渗出来,他痛的脸色急变,恨恨的看着姜妗,“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就这么恶毒,我不过是想向你讨个说法,你竟然直接对我动用定魂针!怎么,定魂针在你手里,现在还想赖到我身上?” 周围诸人看看姜妗,又看看金道长,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看清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辛麒这个对姜妗盲目信任的队友之外,其他的人听了金道长的话顿时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两人谁说的才是真的。 姜妗被金道长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定魂针名字听上去好听,实际上却是个用来惩戒玄术中人的法器。如果是修为深厚的人使用,只要方法得当,四颗定魂针已经足以毁了一位玄术中人的修为根基,姜妗知道它还是托了十六处的福,定魂针的使用方法同样失传许久,上一世的姜妗也只在十六处见到过,没想到再一次出现会是在金道长手里。 定魂针用法繁琐,如果落在不擅使用的人手里,还是这样仓促施行回想起金道长扑过来时定魂针指向的方位,姜妗眼中罕见的露出了几分凶色。 元精疯窜,修为可保,身体却会受到眼中的损伤,以后也就和废人无异了。 金道长有句话说的没错,的确是好恶毒的心思。 姜妗看着不停往她身上泼脏水试图拖延时间的金道长,黑眸暗沉,却并没有和他辩驳孰是孰非,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又上前了一步,看着扶着肩膀坐在地上迟迟起不来身的金道长,居高临下道:“看来金道长似乎是不愿意走了,也罢,既然愿意在这里呆着,那就留下吧。” “只是”姜妗抬眸看向众人,“施法解煞被惊扰是大忌,可能麻烦几位找个绳子把金道长先绑起来?” 金道长大惊,“你敢!” 辛麒这次反应很快,对着身边人交代了几声,竟然当真让人找来了绳子要把金道长绑起来。 廖家父子对视一样,不管怎么说金道长都是他们廖家的座上宾,像姜妗之前说的那样把金道长扔出出他们确实做不到。但不管那几根形状奇怪的针到底是怎么回事,金道长先向姜妗动手却是实情,两人尴尬的转过了视线,只当没看到不停挣扎的金道长惊怒的目光。 金道长被绑成了粽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奇耻大辱的他气的险些晕过去,破口大骂!可骂声刚出口,姜妗就又作势扬起了一枚定魂针,金道长的骂声咽了回去,心一狠,破罐子破摔般转而对着辛家人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姜妗她前天晚上是试图将白衣杀转嫁到了我的身上,这样恶毒的施咒必定会遭到极大的反噬,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天,她不可能能够再次施法!辛家小子要是不想在她手上送了命还是离开这里!我要是有一句妄言,甘愿降下业报此生不入玄门!” 白衣杀转嫁,金道长恨极,这次却仍旧拖着虚弱的身体前来,自然是知道了姜妗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再次施法,知道她这次出现绝对是在骗辛家人。金道长事先准备的定魂针也是预备着在姜妗对辛麒施法后,他再出言拆穿了姜妗的真面目后使用的,那些人不肯动姜妗,金道长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闷气。 哪想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气恼交加的金道长只能提前道出真相。 玄术中人一向谨言慎行重视业报,没有哪个玄术中人会拿这样的恶毒誓言来开玩笑,尤其是修行到了金道长这样地位的玄术中人。辛父辛母的表情微妙起来。 姜妗看着一脸笃定的金道长,淡淡的一句话,成功的让金道长变了脸色! 她说,“金泰,除却乔裴的缘故,你莫不是忘了你后面的那些人为什么那么想动我,却又怎么都不敢贸然出手动我了么?” “你且看着。”姜妗束手而立,眼眸微敛,脸上已经是半分表情也无,再抬眼,所有人就发现眼前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股压迫性的气势蔓延开来。 不是都传言姜青莲手札可以规避业报么。 那便,且看好吧。 好叫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 正阳术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巡当时要走姜妗之所以没有拦着,就是料准了乔家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们, 果然, 姜皎柔声道:“是乔家人亲自派司机送我们回来的,乔老爷子还给父亲道了谢, 两家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姜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么知道乔家会发生那些事情?” 姜妗换了个芯子, 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出来, 知道自己的异样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日夜相处的家人, 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说辞, “我小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长大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发生过或者将会发生的一些经历, 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生一场大病, 之后就很少再用了。” 姜妗的话倒不全是说谎, 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间确实一直身体都不好,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到原因, 只能归咎于早产导致的底子虚。直到十二岁之后回了姜家这种情况才开始好转。 姜皎一脸的若有所思,目光在姜妗双眼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妗感觉到异样问出声, 姜皎才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 随即心疼的摸了摸姜妗的头, “妗妗这次是为了解决乔家的问题才又用了天目的吧,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多用的好,会折损你的福寿,对你身体很不好。” 姜妗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天目?” 姜皎仔细的盯了姜妗一会儿,见她的迷惑不似作伪,这才解释了姜家祖上的一些传说,又回答了姜妗的几个问题,姜皎就困窘的连连摆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爷爷不许我看家传的一些传书,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来,这些还是爸爸偶尔闲聊时我听到的。” 姜妗一脸遗憾,姜皎又问,“妗妗说乔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吗?” 姜妗笑,“我看不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啦,只能闪现一些片段。” 姜皎心下轻松了口气,姜妗却又道:“爸爸教你的时候不是逼着我去听过几次吗?我就记住了一些东西,爸他罚我不准出门的时候我无聊也翻过几本看面相的书,看乔家的情况跟书里说的挺像的,我才会那么说。” 姜皎喃喃道:“只看过几本书而已吗” 姜妗没听清,摇了摇姜皎的胳膊,“姐你说什么?” 姜皎掩饰的扯出个笑出来,“没事,妗妗还记得自己看的是哪些书吗?” 姜妗被问的汗都快出来了,她上一世把姜家的传书翻了个遍,她记性不好,开始的时候那些晦涩的术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费一天还不一定能背下来。要不是她于玄术一道上灵性异于常人,又因为姜家的变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般的书又糊弄不过去,姜妗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来了,书上也没写名字,就记得是黄皮纸的封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破烂烂的。” 说完怕姜皎再多问会露馅,姜妗就装作无知的反问,“姐你看过没啊?” 姜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却不显,她微微摇头,“没看过,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被爸爸锁起来的姜家藏书吧。” 之后姜皎就表现的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妗以为她熬的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劝她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姜皎这次没再坚持留在这里,离开的时候姜妗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姜妗看着被仓促关上的房门,一脸的费解,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吃晚饭呢,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姜皎刚过了楼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姜巡,姜巡问了姜妗的情况,姜皎收拾好心情温言把姜妗说的事复述了一遍。姜巡越听表情越凝重,挥挥手示意姜皎先回房间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烟来。 姜皎又等了一会儿,见姜巡并没有对姜妗看了正阳派传书表示出什么疑惑,明白姜妗说的看了书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作假,这才垂目回了房间。 姜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姜妗拥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道德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阳派也将门派奇门分为了三层:天气气门c地气奇门c神气奇门。天气奇门以天时起局,地气奇门以山向起局,而神气奇门以蕴含的精气能量起局,又称为法术奇门,就是人们常说的布斗c念咒c掐诀设局。 玄术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种基础也是驳杂繁多,至少姜巡探寻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说将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养姜皎的时候正是姜巡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姜巡的父亲姜震川在当时是极厉害的一位术士,可玄学一道讲究慧根,姜巡就属于没有一点慧根的那类人,术法用典背的滚瓜烂熟,到了用时却不行了。 姜皎却不同,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姜巡欣喜,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对她教授毕生所学。姜皎三岁那年,姜震川在外游历归来,见了姜巡竟然是从法术奇门开始教导姜皎的,却是大发雷霆,严厉警告姜巡不准再给姜皎讲授这方面的术法内容。 “先从《易经》背起,等把基本的内容含义摸索透彻了再学下一本书,在姜皎十八岁之前不许她给人相面起局看风水。” 姜巡自然不愿意,光《易经》一书就多少先人前辈穷极一生都不敢说能略通皮毛,姜震川这样说不等于让姜皎一辈子跟他一样泡在典籍里面不能出头吗? 姜震川却没有给姜巡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多做解释,只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里带过来的哪里还回去。” 姜巡这才蔫了下来。 姜妗还没出生的时候姜震川就起过一卦,大赞如果一举得男可以让姜家一脉子孙绵延,旺家旺室,如果是个女孩,则会重振姜氏正阳派一门。姜巡和崔兰九本来就因为有了孩子高兴,听了这番话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姜妗出生后却是那样一个命格姜巡本来还期望于家中有姜震川坐镇一定可以化解,可惜姜妗出生不久姜震川就撒手人世,姜巡更不敢把姜妗留在家里了。 后来姜妗回了姜家,姜巡也试着教过姜妗一些东西,可惜姜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跟玄学有关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学,姜巡无奈,就没再拘束着她。姜巡心情有些复杂,难不成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妗竟然是个可以重振正阳派门楣的天才吗? 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姜妗的印象中,爸爸对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一脸隐忍失望的看着她,很少有这样一脸慈爱的时候,更别提还亲自来给她送饭了,姜妗很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姜巡怎么都没想到姜妗不但没跟他大吵大闹,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软化几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误会你了。” 两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心里都有些不适应,可这感觉并不坏。 临到姜巡要走的时候,姜妗突然叫住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认真道:“爸,以后你教姐姐的时候,顺便带上我怎么样?” 姜巡下午听说了姜皎的转述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应了下来,“等你姐姐从乔家回来之后吧,这几天你先歇歇,你姐回来后让她把当年我给她的那些手抄本拿来你先看着。” 姜妗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什么?姐姐要去乔家?”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 “妗妗,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 就不必再说了, 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 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 姜巡心下有些失望,“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 现在书的下落不明, 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 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 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 即使是她亲自出手, 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 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 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 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姜妗听了王阿姨的描述,脸色微变,“你说他们穿的青灰色道服后面还绣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因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渗人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标志,因为千年来都有着玄术正统之争,南北两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进行任何有关术业的往来。姜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后。 姜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 满腹犹疑的姜妗刚到了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姜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东西的瞬间。 “妗妗。”姜巡悲哀的看着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姜妗怔怔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你们,怎么敢,再一次的 这样对我。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一脸的迷惑,“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妗妗,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就说实话吧。” 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个说让我解释,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为祸已久,害了无数无辜生命,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带鄙夷,“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说话间就要再度施法,圆胖脸的男人却脸色大变,惊慌的飞快扑了过来,“住手!” 女人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圆胖脸男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下一刻姜妗就收回了作势掐诀的手,她淡淡的看着三人,“怎么,怕反噬?” 可怎么办,今天你们三个人,注定是没办法平安的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了。 这时候被偷偷溜走的王阿姨叫过来的姜宏川终于进了客厅,他冲到姜巡身边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怒极道:“你个瞎了眼的畜生!我当初就该听你父亲的把姜妗接到家里养着!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彼时有南邱北姜的说法在玄术界广泛流传,其中的姜指的就是姜皎,姜皎一度被称作玄术界百年未见的玄术天才。当时姜皎骤然被害离世引得各方哗然,被当做害死亲姐凶手的姜妗更是被口诛笔伐,即使后来姜妗也显示出了过人的术法天赋,因为这段不堪的过往,玄术中人依旧对她十分唾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一会儿来给泳池填水泥的人就来了, 乔裴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她未必会信,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姜妗却莫名的蹿了一背的白毛汗。 姜妗拔腿就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妗的衣领,姜妗脖子一疼,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乔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 幽深的黑眸泛着睥睨之色,他实在比刚十五岁的姜妗高出太多,看似清瘦的胳膊将姜妗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 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 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 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姜妗猛喘了几口气, 急促道:“我刚才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给你们乔家驱邪镇煞!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吗!” 乔裴哪里会信她的话, 他刚才亲耳听到姜妗念咒时提到了他的名字!乔裴没有天目, 虽然看不见姜妗施术时候的一系列金光异状,可无论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还是之前凌空起火的符纸无一不召显着诡异,饶是自认不信这些的乔裴也不由得不心生忌惮。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着姜妗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姜妗见糊弄不过去, 就想张嘴呼救, 乔裴脸色唰的冷了下来, 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泳池走,吓得姜妗尖叫一声就往地上沉下身子,乔裴却像是感受不到姜妗沉甸甸的重量一般,行走间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姜妗怕真被这煞星给活埋了,哪里敢再得罪他,急忙道:“你误会了,我真没要害你的意思,我就是化解完煞气想试试新学的术法同心咒我们现在命可是绑在一起的,我出了什么事你也活不成!” 乔裴这才停下脚步,脸色危险的看着她,“同心咒?” 姜妗怕乔裴不信,狠了狠心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咬了一口,血迹立刻渗了出来!几乎同时,乔裴胳膊一僵,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刺痛,掀开袖子一看,果然多出了个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姜妗见乔裴眼中先是划过不可思议,接着脸就黑了下来,忙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试着玩玩,这东西一个小时就消失了。” 乔裴厉声道:“马上解了!” 姜妗都快哭出来了,“我不会,这个术咒解不了的,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好歹帮你们家把风水煞给破了” 乔裴一脸的想要抬脚踢死眼前女孩的表情,姜妗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她正处于少女发育的时候,胖乎乎的带着一脸不知事的稚嫩,又是和堂妹乔欢一样的年纪,这模样活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不知道为什么,乔裴就有点下不去手了,他冷冷道:“在这里老实呆着,一个小时候要是还没解” 姜妗就差赌天发誓了,“你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乱跑,一个小时候之后要是没解我任凭你处置!”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一会儿了,乔裴眯眼盯了姜妗几秒,见她不像在说谎,才背过身走远些去接电话。 见专心接电话的乔裴注意力没再放在她这里,姜妗才扶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乔裴是大气运的命格,等闲的玄术在他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那么多玄术中人恨他恨的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 姜妗骗了乔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心咒这个术法,乔裴手腕上之所以会出现伤口,是因为她刚刚借用了他的命格,他们两个现在又正处于她刚施术的地方,短时间内强大的术场会造成一种同命的假象。也亏得乔裴没有多疑到让她多试几次,不然她当场就得露馅。 姜妗不敢耽搁,见乔裴没看这边,飞快的闪身跑向小道,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没一会儿就绕出了乔家。 回了家姜妗跟姜巡打了声招呼,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等关了房门,姜妗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等姜皎把一切收拾停当,和乔梁一起又返回乔家的时候,泳池已经被填了大半了。自有人恭恭敬敬的替姜皎摆好香案,姜皎边净手边不动声色的扫了泳池一圈,视线又在地面上的几处痕迹停留了几秒,姜皎擦拭双手的动作就顿了顿。 “有什么问题吗?” 乔梁看姜皎神色不对,有些心急的问。 姜皎垂眸,“没事,只是有点担心我妹妹的身体,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一点了没有,她还在睡吗?怎么也没见她过来。” 乔梁松了口气,“刚才你爸爸打来电话,说姜妗已经回家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姜皎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心中的疑惑更重,难道是她想错了?姜皎一到这里就发现在这一处的水破之煞已经被人化解了,之前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猜测姜妗为什么要故意装病留在乔家,所以看到眼前景象的第一时间她就怀疑的到了姜妗身上。 乔老爷子赶了过来,见泳池已经填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就问姜皎,“姜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姜皎不过犹豫了一瞬,再抬眼,脸上就带了忧虑和凝重出来,“那活水引进的地方汇集在一处形成了阴毒的巫咒篆,现在乔家已经有两位受害,这让煞气已经初具雏形,想要破解相当麻烦。” 乔老爷子大惊,“可姜小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可以化解吗?” 姜妗沉吟片刻,为难道:“正阳派的传承中倒是有破解这一类风水煞的独有法门,只是会十分消耗施术之人的修为和元精我尽力撑下来吧。” 乔梁和乔老爷子听了顿时十分感激,心里对姜皎的好感更是成倍的往上翻。不过片刻时间,称呼已经从“姜小姐”变成了跟姜妗一样的亲切昵称,叫起了“小皎”,姜皎也不再叫“老爷子”,从善如流的跟着姜妗叫起了“乔爷爷”。 被个小丫头给耍了的乔裴脸色阴沉的站在最后面,见姜妗并没有跟在姜皎身边就抬脚欲走,听了姜皎的一番说辞,乔裴的脚步却顿了顿,挑眉朝她看去。 这姜家的姐妹两个,看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姜皎一战成名! 一夜之间大峪市不少有心人都听说了正阳派姜家的大女儿被乔九爷奉为了座上宾,能被乔九爷力荐并且大力称赞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之前一直籍籍无名的姜皎第一次跃入众人视线中。自姜震川去世后就一直门前冷落的姜家,又开始有陌生人探头探脑的打探,都是些听说了乔家的事后来打探姜皎底细的人。 有关姜皎的一些小道消息就慢慢的流传开来。从小在玄学一道上就很有灵性,更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在道法玄术上也是造诣颇深,跟姜皎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她交口称赞的。 很快就有人给姜皎递出了橄榄枝,姜皎出门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随着她出去的次数越多,对她赞扬和称许的声音也就越多。有了乔家当跳板,姜皎快速又轻而易举的在大峪市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就在闭关睡觉的姜妗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一场驱煞的术法险些要了她半条命,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这些天她只顾着努力修炼吸收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先天之精,对外界的事情一概充耳不闻,姜妗隐约记得开始的几天爸爸和姐姐好像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把人赶了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姜妗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几天一直是家里的保姆王阿姨每天给她往房间里送饭,姜妗去厨房门口探头,果然看到王阿姨在水池边洗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 一脸的迷惑, “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 “妗妗, 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 你就说实话吧。” 看,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一个说让我解释,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 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 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 “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他为祸已久,害了无数无辜生命, 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语带鄙夷, “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皎吃力的坐起来, 那天她骤然遭到反噬虽然受伤严重,却不至于伤及根本, 佯装昏迷只是仓促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姜巡的质问, 哪想到半夜突然脏腑剧痛吐起血来, 姜皎立即就知道是那些人察觉出姜家出了问题出手了! 发觉体内十几年辛苦得来的修为被毁了大半, 姜皎恨的几欲发狂!他们为达目的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下手如此之狠!就算她之后能够借着巫蛊煞吸取姜妗的先天之精来重新修炼,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 不过现在她既然提前醒了过来,邱家人应该在姜妗那里已经得了手, 想到这里,惊怒交加的姜皎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再想起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惨叫声, 姜皎心里油然生出一阵快意, 索性披上衣服准备下楼看看姜妗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阿姨跟着姜妗走了, 姜巡和崔兰九只能亲自动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厅。心力交瘁的两人刚把客厅里的血迹擦洗干净, 就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 等看到来人竟然是乔老爷子和乔梁,两人都是一惊。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 也是吓了一跳, 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 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 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 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 既然不方便, 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姜巡深知以乔老爷子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难会劳动到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造访,以为他们两个是知道了姜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探望,就勉强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来看皎皎的吧?她现在还在房间里没醒” 话没说完,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乔爷爷,乔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下楼来打探情况的姜皎,见乔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也以为是乔家听说了自己出事前来探望,脸上就不禁带了些惊喜和感动出来。 崔兰九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看到姜皎果然像姜妗走前说的一样没事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语气中却还是带了关心,“皎皎你什么时候醒的?病了那么久怎么能随意走动,还不快回去躺着。” 姜皎并没有看到躺在楼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只以为自己突然转醒是姜妗遭殃的缘故,神色就带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魇着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刚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好像是妗妗” 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姜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话头,眸中有伤心一闪即逝,随即还是强忍难过一脸担忧道:“妗妗呢?怎么没见她,她没事吧?” 姜皎话说完却见姜巡和崔兰九都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因为提起姜妗而勃然色变,心下意外,却只当他们两人一时还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阴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们千万不要怪妗妗,等我见了她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挑唆了才会” “是妗妗救了你。”姜巡突然道,他紧紧的盯着大女儿,语气有些不稳,“皎皎,你在说什么?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怪你妹妹?” 姜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变故,只当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这时候她替姜妗开脱只会让父母对姜妗痛恶更深。却忘了自己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姜皎没察觉到姜巡表情的不对 ,为了掩饰自己说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惊慌无措的表情,“什么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说实话,妗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有人惨叫,是不是妗妗” 姜皎说着却发现姜巡和崔兰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来,这时候她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姜皎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觉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错! 可已经晚了,连崔兰九都露出了让姜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大女儿,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当然是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会吐血昏迷都是姜妗害的!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发现了姜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蛊煞!当然是因为你们发现我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姜妗遭到了邪术反噬! 可这些姜皎都不能说!事情明显跟她想的不一样,邱家人骤然布局,他们甚至拿出了被篡改过的巫蛊煞,这样的情况下姜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里出了错?!姜皎咬紧了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脸上不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现在该怎么说?乔家人还在一边看着,她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但这次显然老天没有站在姜皎这一边,一向处事周全,之前还说要改天拜访的乔家父子不但没再说离开的话,乔梁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妗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去哪里了?” 姜巡和崔兰九脸色都是一僵。 姜皎不明白乔梁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姜妗,心中因为之前说错了话而感觉到危机的她只想尽快把乔家人打发走,之后才好想出周全的说辞来跟父母解释刚才的漏洞,“谢谢乔爷爷和乔叔叔今天特意来看我,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着妗妗” “姜大小姐可能误会了。”乔梁突然打断了姜皎的话,前阵子亲切的称呼又变成了疏远的姜大小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亲自跟小妗道谢的,还请告诉我们一下她人去了哪里,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她给我们乔家解了这么大围,不重礼相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乔梁这样冷淡又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姜巡和崔兰九心下莫名其妙,姜皎却是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浮现过的某个猜想蓦地涌上心头,姜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别说当时在乔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姜妗,就算真的是她乔家人也没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赢得了乔老爷子的赏识和乔家人的喜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扫把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一秒,姜皎所有的侥幸被彻底打破,乔老爷子来姜家后终于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姜大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乔家说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吗?” 姜巡失声道:“什么?” 姜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乔家,乔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舒服,去姜家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能操持出这样一份大家业的人早成了人精,在姜家不过呆了一会儿,就从姜皎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 “以后不许姜家这个大女儿再进乔家的门!” 乔梁也叹,“我们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这姜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可惜了姜妗这小姑娘了,我之前还好奇姜巡怎么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是那样一副态度,在医院就动起手,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怪不得了。” 乔老爷子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动手?” 乔梁就把当初在医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简单讲了一遍,乔老爷子听的一阵肝火上涌,大吼道:“乔裴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不是乔老爷子见孙子一直对姜皎态度冷淡心里觉得蹊跷,就逼问了两句,怕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都谢错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过来。”乔老爷子在书房里连连踱步,“让他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不许回来!他要是不肯去就当我乔九祥没他这个孙子!” 夜浓如水,朦胧皎洁的月光轻纱般倾泻在人迹罕至的林间,山坳处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其中被拥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狭长的双眸微阖,强大的威压竟迫的几个铁血军装汉子隐隐有些站不住。 “就是这里了,查出来了吗,姜家这一代可有传人?” “有,是一个叫姜皎的。”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个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击!似有清风凝于掌中,空气的流速缓慢下来。 “乾元亨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 击透灵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缓缓的流动起来。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声密集起来,似有远古哭嚎声隐隐传来。 “閉天门,開地户,留人门,通鬼路,殺鬼肠,现鬼阵,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胆,天神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恶煞邪师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为笔,速度越来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经把姜妗团团包围,诡异的金光流动越来越快。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寂静无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风! “觐借乔家之子裴之势,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护我前,玄武立我后,四方四神将,将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体!破!” 凌空书写出‘乔裴’二字,随着一声“破”字出口,阴惨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胜后齐齐遁入姜妗体内,剧痛袭来姜妗闷哼一声,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双耳上浓重的黑雾只余下了若隐若现的灰气,姜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灰气用不了几日就会慢慢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闭着眼, 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老祖宗不是立过规矩, 正阳派的传承只传姜家本族人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姜巡被姜妗哭的手忙脚乱的,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也顾不上讶异姜妗怎么会知道正阳派的门规,“妗妗你别哭啊,爸爸没说你不可以, 你这不是没有玄学基础吗?” 姜妗问, “那如果我能证明我有着足以匹配接任者身份的能力呢?” 姜巡失笑,旋即又怕伤了小女儿的自尊心,忙哄道:“好好好, 传承本就是能者居之, 你要是比你姐姐还厉害, 爸爸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姜妗抱着姜巡的胳膊,疲倦的拿手背遮了眼,很久很久之后,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喟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皎依旧是早出晚归, 自从姜妗闭关结束, 崔兰九就又开始病了起来,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都要来势汹汹, 夜里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虽然家里谁都没说什么, 但心照不宣的,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姜妗自觉远远避开的时候。 姜妗爱睡懒觉,早上从来不肯起床吃早饭,于是连最先起床练功的姜皎都没发现每天早上姜妗的不见踪影。姜家出事后,姜妗进行过长达数年的自虐式练功生活,后来功法日益大乘才停了下来,姜妗上一世从没尝过拥有先天之精的滋味,后天之精又极难修炼,她尝试着按照上一世方式修炼,却发现体内的先天之精像是沉睡了一般,凝涩到她根本无法自如的掌控。 姜妗凝神一想,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了自己的身上。玄学上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境界,上一世她勤加修炼,元精也是由少及多缓缓滋养身体筋骨经脉,才堪堪在临死前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接纳不了如此磅礴的元精。 姜妗是在每天午夜两点钟月光最为浓厚的时候离开的姜家,慢跑四小时到大屿山半山的一处山窝间,这里正是当年姜青莲言中的木星形山水中的山眼。当年姜青莲之所以会选中这里安家,正是看中了这里是个绝迹的修炼地点,姜青莲在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不少周游时发现的山眼水眼,上一世姜妗也是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地点去修炼,才会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进益神速。 在大屿山打上一小时拳,再依照功法中的呼吸吐纳打坐两小时,姜妗才开始慢跑着下山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吃午饭。等姜皎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妗早已经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了,两个人正巧错开,几天来竟然从来没有碰见过彼此。 这天姜妗跑步回来正要回房间洗澡,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声音是从父母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姜妗不敢耽误,忙返身朝楼下跑去! 推开房门,姜妗顿时大惊!崔兰九呻/吟着倒在地上,旁边是被绊倒的凳子,地上还撒着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和散落的西药。 “妈你没事吧?” 姜妗声音都变了,慌张的抱着崔兰九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可她回家前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间竟然没能抱的动崔兰九,要不是姜妗反应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腿撑住,崔兰九好悬又要摔回地上去! 崔兰九是起床倒水吃药的,结果晕晕乎乎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这些日子病着本来就满心的郁气,这一摔立刻把她的满心的仓皇全部给摔了出来!崔兰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烦意乱间控制不住的猛推了姜妗一记,“别碰我!回你的房间里去!” 正满头大汗撑着妈妈的姜妗被推了个正着,崔兰九再瘦弱也毕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姜妗怕摔到她,自己的腿却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强压着,这一推下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传来,姜妗膝间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 “妈,你别乱动,我先扶你去床上。” 姜妗疼的满脸是汗,却强忍着还是把崔兰九拖回了床上,姜妗哪有过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冲动下发了脾气的崔兰九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儿,眼睛里满是防备,姜妗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妈妈一直忌惮着她的命格,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就想走。 “等等。” 崔兰九犹豫了下,突然拉住了姜妗,姜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崔兰九看去,这一眼却让姜妗立刻面色大变! 上一世姜妗玄术大成的时候,姜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一世她刚重生时候体内元精空虚,再加上又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妈妈身上的异状!姜妗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顾不上体内元精的凝涩,强行开了天眼! 一脸病态的崔兰九却没察觉出姜妗的情绪变化,她语气艰难的试探道:“妗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看你最近也总爱跑出去玩,等到去市区上学的时候,妗妗想不想住校?学校离得也有些远” “磕巴!” 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传来,崔兰九愣愣的看着女儿,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被天眼中看到的情景刺激的愤怒到生生把腿骨给掰动归位的姜妗双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你推我的时候压到我的腿了,现在没事了,妈你继续说。” 震惊的崔兰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让小女儿离家的话。 姜妗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悲意,再睁眼却是一片平和温柔,“我现在还不能走,妈你再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你的病要是还不好我就去住校好不好?” 姜妗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她不管是跟崔兰九吵也好闹也好,甚至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干净崔兰九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她就这么强忍着难过轻声求着她,崔兰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的拧了一下,又是疼又是酸。 “算了算了,妈妈说胡话呢,我也舍不得妗妗住到学校里去,妗妗你别当真” 姜妗突然抱住了崔兰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正在暗自愧疚的崔兰九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结巴道:“妗,妗妗?怎么了?” “妈,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能会不太理解,但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住,以后我每天会在晚上来你房间一次,你一定要在我来之前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 姜妗从崔兰九的房间里出来后,面带寒意的回了客厅,王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刚才来电话让你先吃着,不用等他们” 姜妗打断王阿姨的话,“姜皎什么时候回来?” 王阿姨见姜妗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是跟你爸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笑声,姜皎这些天第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回了家,今天她又被乔家人给请了过去,和乔家人的关系日益融洽,姜皎脸上的笑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唯一让姜皎感到遗憾的就是乔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她,偶尔见了态度都不是特别友好。 姜巡问女儿,“乔家人总请你去家里玩,怎么也不见你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姜皎想起今天去乔家的时候乔老爷子突然问起姜妗时候的情景,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掩饰道:“等再过一阵吧,妗妗和妈妈不都还病着吗?来了也不方便。” 一抬眼,正好看到姜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过来,姜皎顺势转移话题,“难得大白天的在家里能看到妗妗,我可好几天都唔!” 姜皎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过去!姜妗根本没有给姜皎反应的时间,手指闪电般探进姜皎的领口! “妗妗你!” 姜皎惊叫一声刚要躲闪,一个挂坠已经被姜妗从她脖子上生生的拽了下来! 几人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和姜巡父女一样,知道姜妗的底细,实在是因为姜妗的切入点太过幼稚可笑。乔欢出事的时候乔家正在举行醮祭,被乔家请来的不是大峪市的顶级风水术士,就是诸如姜巡这样有着百年传承的玄学世家传人,乔家风水要是有什么问题,哪里还轮得到姜妗这么个小姑娘在这里置喙。 姜巡又是失望又是羞惭,他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姜巡原本挺直的背脊变得佝偻起来,隐忍的对着姜妗道:“姜妗,你出去。” 姜妗一怔,张口欲解释,姜巡却发起火来,“把人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不想道歉就给我滚出去!”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病房里异样的气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症结,不禁心中暗暗苦笑。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令术界人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煞星姜妗,也不是那个引得无数宝马香车拱手相送只为求她一卦的姜大师了。 姜妗并不是在胡说,她刚才之所以一直站在病床前没动是瞧出乔欢的面相不对。正阳派人无论奇门遁甲麻衣相法还是紫微斗数寻龙点脉诸类都要通晓,甚至盲派相法都有详细的流传法门记载,姜巡这么多年一直监督姜皎日夜背诵实践的正是这些传书内容。 自古以来玄学中人都是艺不轻传,守口如瓶,不见真人宁可带进坟墓里去,连能从面相上过三关,即断准父母c兄弟c子女的都寥寥无几。有些出名的安徽先生倒是对此类有真招,只可惜从不传人。而这些于旁人难如登天的术业,对姜妗来说却并非难事。 这就又要从姜家辉煌的家传史说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在姜皎吃痛出声的同一时间,姜妗身体一软, 恰好摔进了来拉她的姜巡怀里! “妗妗!” 姜巡大惊失色, 慌忙扶好姜妗, 却没看到正捂着脖子面带痛色的姜皎被姜妗摔倒的动作猛的一带, 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候迟来的王阿姨也从客厅里出来了,见眨个眼的功夫外面就乱成了一团也是吓了一跳, 慌忙就上前去扶姜皎!不管任何时候都得体从容的姜皎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回来的时候拎了一盒点心,现在头发被扯的散乱一片,点心也全部掉在了熨烫整洁的衣服上,偏偏罪魁祸首又是一副虚弱到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额角一跳一跳的姜皎双眸微阖, 低低呻/吟着就要往地上倒。 王阿姨是自小做惯了重活儿的,一拉之下却没能把姜皎给拉起来,她心里担心着身体不好的姜妗,着急之下硬生生的大力扯着姜皎的胳膊就把她拽了起来! “皎皎你这个时候就别只顾着发愣了,摔了一跤赶紧站起来不就行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啊!” 王阿姨本来就是个大马哈的性子, 说完也不顾被她扯的摇摇晃晃的姜皎,急急忙忙的就往姜巡那里凑, “快快快,把小妗给扶进去歇歇, 要我说她这身体真应该好好看看了, 整天也不好好吃饭, 瘦的都快不成样子了,我看她肯定又是低血糖了,我这就去给她沏点红糖水” 王阿姨边担忧的念叨着边快手快脚的和姜巡一起扶着姜妗往里走,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满身狼藉的姜皎一个人。 姜皎双手握紧又松开,好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的还只是围着姜妗嘘寒问暖的焦灼声音。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姜妗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不管姜妗的脾气坏到让多少人厌恶反感,只要她出上一点小问题,所有人的关注点还是立刻就会汇集到她身上。 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惊奇的一种特质啊,你看,她样样都做的比她好,样样都比她要优秀的太多,所以她的优秀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姜妗身上有无数的毛病,姜妗总是会犯各种各样她永远都不会犯的错,可只要她有一点好,她的所有错处就立刻会被所有人忘掉。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能够亲手毁了她才好 姜皎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抚掉粘在身上的碎屑,再抬步走向客厅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淡然。 客厅里姜巡正在喂姜妗喝水,姜妗的脸色白的薄纸一样,垂眸小口的抿着红糖水。她的虚弱倒不是作伪,近十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下腿又骤然受创,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开了天眼,这才因为突然见了姜皎情绪大为波动下身体差点没能撑住。要不是她先前身体吸收了部分的先天之精,再加上近几天的修炼也卓有成效,早就跟上次在医院一样,因为反噬昏过去了。 这会儿她也不过是有种疲惫的体力透支感,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姜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刺眼的父女情深的场景,姜巡脾气刻板木讷,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善解人意的慈父,也就只在自小被送出去的姜妗身上会露出这一面,而姜巡的这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在姜妗面前出现过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外面的事情,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姜皎眸中寒光骤起,正在喝水的姜妗却突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姜皎眼中立刻盛起了满腔的关切。 她不顾身上的狼狈快步朝着姜妗走去,“妗妗你好点了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向在姜皎面前百依百顺十分听话的姜妗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姜皎的手刚要抚摸上她的额头,姜妗却极快的把头一偏,语气生硬,“别碰我!” 姜皎脸上顿时有些受伤,从姜妗十二岁回姜家以来,不管她对别人怎样任性发脾气,却从来没有对姜皎这样使过脸色,姜皎咬了咬唇,勉强的笑道:“你是因为姐姐戴了这个项链才生气的吗?那姐姐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到时候咱们母女三个就都有同样的项链了只是,妗妗能不能先把这个还给我,这项链姐姐戴了那么多年都旧了,改天我给你挑个新的也更漂亮的。” 只顾着担忧小女儿身体的姜巡这才想起来最开始在院子里发生的闹剧,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姜妗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扯断的玉珠串成的绳子末端果然挂着一个朴质无华的白玉。同样的项链妻子崔兰九也有一个,也带了很多年了,是当初妻子生日的时候大女儿送来的生日礼物。 当初姜妗刚回姜家的时候因为这两块玉也吵过一回,姜皎不忍心看她难过,就悄悄把自己的那块收了起来,说是不会再戴出来。崔兰九却心疼大女儿的委曲求全,不管姜妗怎么胡闹,她的那块却还是一直贴身带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姜妗本来就只是一时的脾气发作,念叨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姜妗竟然又闹了起来! 姜巡一方面心疼姜皎的无辜受牵连,一边又不忍心苛责身体虚弱的姜妗,只能叹气道:“妗妗,把东西还给你姐姐好不好?你要是想要爸爸再给你买个更好的,这是你姐姐用了很多年的东西。” 姜皎搅着手,期待的看着姜妗,小心翼翼道:“你看,爸爸也说会给你买个比我的更好的了,你还给姐姐吧,好吗?” 姜妗定定的看着姜皎,好一会儿唇角一勾,突然笑了。姜妗有着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瘦下来又更显得双眸格外的幽深雾朦,这样温顺的一笑,竟油然让人生出了一种美好到不忍移目的感觉。 姜妗终于说话了,平平静静的,仿若闲话家常,带着缱绻的笑意,“不好。” “啪!” 一声脆响,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姜妗狠狠的把玉砸向了墙壁! “妗妗!你这是做什么!” 姜皎愤怒的惊叫一声,脸色终于变了! 正当姜皎要冲向碎成数瓣的白玉的时候,手腕却蓦地一紧,姜妗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双眸看不出神色的盯着姜皎,“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我没有在开玩笑。” 姜皎面上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我知道!你说过不许我和妈妈带同样的项链,可你怎么能这样做,我” “我说过我开了天目。”姜妗打断了姜皎的话,“姐姐,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到你?” 姜皎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刻姜妗对着一旁早已经被一番变故惊呆了的姜巡道:“爸,你去把碎掉的玉拿起来看看吧。” 姜皎陡然脸色大变,在姜妗的逼视下却不敢露出异样,只能强忍着惊慌问道:“妗妗你看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块玉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这块玉从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崔兰九贴身带了那么多年姜巡都没发现一点异样,姜妗怎么会而且她和姜妗都是天生异命,根本没有人能算出她们的过往前程,姜妗即使有天眼也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出来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姜皎又稍稍冷静下来,暗自安慰自己姜妗可能是最近见自己风光心中不服,这是在借机发作,刚才的话肯定是在试探自己。虽然不知道姜妗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也不信姜妗会一夕之间就变得精明聪敏了,可万事小心为主,她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心念急转间,姜巡已经捡了碎成三段的白玉走了过来,他皱眉看着姜妗,“我看过了,玉根本就没问题,妗妗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姜皎心中稍定,也红着眼哄姜妗,“碎了就碎了吧,姐姐也不怪你,以后以后我不再跟爸妈他们佩戴同样的东西就是了。” 姜妗这才松开了姜皎,脸上有些惊疑不定,“玉没事?不可能啊姐姐你也觉得玉没事吗?” 姜皎苦笑,“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这玉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年了,不管碎掉的还是完整的,真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妗颔首,“这样啊,那大概是我想岔了。” 姜皎叹气,顺势站起身朝着姜巡走去,“爸,把东西给我吧” 姜妗却比她动作更快,错身间就挡住了姜皎欲伸出的手,“还是给我吧。” 姜巡再忍不住,正要开口训斥,姜妗却冷静道:“爸,还记得你前两天答应我的事吗?” 姜巡和姜皎都是一愣。 “如果我比姐姐厉害,正阳派的下一代接任者,您就会传给我。” 今天第一次,姜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整个脸都僵硬下来,姜妗却只是浅笑着看着她,双眸中神色莫辨,“所以,姐姐你是真的看不出你随身带了这么多年的玉,就是害的母亲多年以来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 60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 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 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 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 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 “没吃早饭, 可能有些低血糖, 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 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 “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 “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 乔梁上前, “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 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个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击!似有清风凝于掌中,空气的流速缓慢下来。 “乾元亨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 击透灵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缓缓的流动起来。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声密集起来,似有远古哭嚎声隐隐传来。 “閉天门,開地户,留人门,通鬼路,殺鬼肠,现鬼阵,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胆,天神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恶煞邪师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为笔,速度越来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经把姜妗团团包围,诡异的金光流动越来越快。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寂静无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风! “觐借乔家之子裴之势,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护我前,玄武立我后,四方四神将,将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体!破!” 凌空书写出‘乔裴’二字,随着一声“破”字出口,阴惨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胜后齐齐遁入姜妗体内,剧痛袭来姜妗闷哼一声,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双耳上浓重的黑雾只余下了若隐若现的灰气,姜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灰气用不了几日就会慢慢散去。 蜂拥而至的先天之精飞快的莹润着姜妗失血过多元气大伤的身体,姜妗勉强又写了个定神符收在怀中,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昏过去,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姜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摇摇欲坠的往外走。 等姜皎来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来有人提前破了这里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会再被人早早的盯上。这已经是姜妗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之法了。 现在,她最需要办到的事情只有一件,尽快回到家! 姜妗刚走了两步,直觉上哪里不太对劲,一抬头,正前方的乔木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现在,爸爸让她解释,这是什么。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一脸的迷惑,“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妗妗,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就说实话吧。” 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个说让我解释,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 61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 “妗妗,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 就不必再说了, 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 姜巡心下有些失望,“不愿意说就算了, 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 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 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现在书的下落不明,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 即使是她亲自出手, 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 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 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 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姜妗听了王阿姨的描述,脸色微变,“你说他们穿的青灰色道服后面还绣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因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渗人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标志,因为千年来都有着玄术正统之争,南北两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进行任何有关术业的往来。姜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后。 姜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 满腹犹疑的姜妗刚到了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姜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东西的瞬间。 “妗妗。”姜巡悲哀的看着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姜妗怔怔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你们,怎么敢,再一次的 这样对我。 姜巡被突然冲出来的姜妗吓了一跳,以为刚好上没两天的她又要开始发疯,上前一步就要把她拉开。 姜皎也被姜妗的动作惊呆了,脖子上的勒痕还在隐隐作痛,她刚反应过来要痛呼,姜妗却已经飞快的退开了。 “爸爸!” 在姜皎吃痛出声的同一时间,姜妗身体一软,恰好摔进了来拉她的姜巡怀里! “妗妗!” 姜巡大惊失色,慌忙扶好姜妗,却没看到正捂着脖子面带痛色的姜皎被姜妗摔倒的动作猛的一带,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候迟来的王阿姨也从客厅里出来了,见眨个眼的功夫外面就乱成了一团也是吓了一跳,慌忙就上前去扶姜皎!不管任何时候都得体从容的姜皎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回来的时候拎了一盒点心,现在头发被扯的散乱一片,点心也全部掉在了熨烫整洁的衣服上,偏偏罪魁祸首又是一副虚弱到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额角一跳一跳的姜皎双眸微阖,低低呻/吟着就要往地上倒。 王阿姨是自小做惯了重活儿的,一拉之下却没能把姜皎给拉起来,她心里担心着身体不好的姜妗,着急之下硬生生的大力扯着姜皎的胳膊就把她拽了起来! “皎皎你这个时候就别只顾着发愣了,摔了一跤赶紧站起来不就行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啊!” 王阿姨本来就是个大马哈的性子,说完也不顾被她扯的摇摇晃晃的姜皎,急急忙忙的就往姜巡那里凑,“快快快,把小妗给扶进去歇歇,要我说她这身体真应该好好看看了,整天也不好好吃饭,瘦的都快不成样子了,我看她肯定又是低血糖了,我这就去给她沏点红糖水” 王阿姨边担忧的念叨着边快手快脚的和姜巡一起扶着姜妗往里走,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满身狼藉的姜皎一个人。 姜皎双手握紧又松开,好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的还只是围着姜妗嘘寒问暖的焦灼声音。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姜妗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不管姜妗的脾气坏到让多少人厌恶反感,只要她出上一点小问题,所有人的关注点还是立刻就会汇集到她身上。 这是多么让人感到惊奇的一种特质啊,你看,她样样都做的比她好,样样都比她要优秀的太多,所以她的优秀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姜妗身上有无数的毛病,姜妗总是会犯各种各样她永远都不会犯的错,可只要她有一点好,她的所有错处就立刻会被所有人忘掉。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能够亲手毁了她才好 姜皎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抚掉粘在身上的碎屑,再抬步走向客厅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淡然。 客厅里姜巡正在喂姜妗喝水,姜妗的脸色白的薄纸一样,垂眸小口的抿着红糖水。她的虚弱倒不是作伪,近十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下腿又骤然受创,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开了天眼,这才因为突然见了姜皎情绪大为波动下身体差点没能撑住。要不是她先前身体吸收了部分的先天之精,再加上近几天的修炼也卓有成效,早就跟上次在医院一样,因为反噬昏过去了。 这会儿她也不过是有种疲惫的体力透支感,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姜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刺眼的父女情深的场景,姜巡脾气刻板木讷,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善解人意的慈父,也就只在自小被送出去的姜妗身上会露出这一面,而姜巡的这一面已经很久没有在姜妗面前出现过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外面的事情,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姜皎眸中寒光骤起,正在喝水的姜妗却突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姜皎眼中立刻盛起了满腔的关切。 她不顾身上的狼狈快步朝着姜妗走去,“妗妗你好点了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向在姜皎面前百依百顺十分听话的姜妗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姜皎的手刚要抚摸上她的额头,姜妗却极快的把头一偏,语气生硬,“别碰我!” 姜皎脸上顿时有些受伤,从姜妗十二岁回姜家以来,不管她对别人怎样任性发脾气,却从来没有对姜皎这样使过脸色,姜皎咬了咬唇,勉强的笑道:“你是因为姐姐戴了这个项链才生气的吗?那姐姐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到时候咱们母女三个就都有同样的项链了只是,妗妗能不能先把这个还给我,这项链姐姐戴了那么多年都旧了,改天我给你挑个新的也更漂亮的。” 只顾着担忧小女儿身体的姜巡这才想起来最开始在院子里发生的闹剧,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姜妗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扯断的玉珠串成的绳子末端果然挂着一个朴质无华的白玉。同样的项链妻子崔兰九也有一个,也带了很多年了,是当初妻子生日的时候大女儿送来的生日礼物。 当初姜妗刚回姜家的时候因为这两块玉也吵过一回,姜皎不忍心看她难过,就悄悄把自己的那块收了起来,说是不会再戴出来。崔兰九却心疼大女儿的委曲求全,不管姜妗怎么胡闹,她的那块却还是一直贴身带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姜妗本来就只是一时的脾气发作,念叨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姜妗竟然又闹了起来! 姜巡一方面心疼姜皎的无辜受牵连,一边又不忍心苛责身体虚弱的姜妗,只能叹气道:“妗妗,把东西还给你姐姐好不好?你要是想要爸爸再给你买个更好的,这是你姐姐用了很多年的东西。” 姜皎搅着手,期待的看着姜妗,小心翼翼道:“你看,爸爸也说会给你买个比我的更好的了,你还给姐姐吧,好吗?” 姜妗定定的看着姜皎,好一会儿唇角一勾,突然笑了。姜妗有着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瘦下来又更显得双眸格外的幽深雾朦,这样温顺的一笑,竟油然让人生出了一种美好到不忍移目的感觉。 姜妗终于说话了,平平静静的,仿若闲话家常,带着缱绻的笑意,“不好。” “啪!” 一声脆响,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姜妗狠狠的把玉砸向了墙壁! “妗妗!你这是做什么!” 姜皎愤怒的惊叫一声,脸色终于变了! 正当姜皎要冲向碎成数瓣的白玉的时候,手腕却蓦地一紧,姜妗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双眸看不出神色的盯着姜皎,“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我没有在开玩笑。” 姜皎面上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我知道!你说过不许我和妈妈带同样的项链,可你怎么能这样做,我” “我说过我开了天目。”姜妗打断了姜皎的话,“姐姐,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到你?” 姜皎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刻姜妗对着一旁早已经被一番变故惊呆了的姜巡道:“爸,你去把碎掉的玉拿起来看看吧。” 姜皎陡然脸色大变,在姜妗的逼视下却不敢露出异样,只能强忍着惊慌问道:“妗妗你看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块玉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这块玉从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崔兰九贴身带了那么多年姜巡都没发现一点异样,姜妗怎么会而且她和姜妗都是天生异命,根本没有人能算出她们的过往前程,姜妗即使有天眼也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出来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姜皎又稍稍冷静下来,暗自安慰自己姜妗可能是最近见自己风光心中不服,这是在借机发作,刚才的话肯定是在试探自己。虽然不知道姜妗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也不信姜妗会一夕之间就变得精明聪敏了,可万事小心为主,她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心念急转间,姜巡已经捡了碎成三段的白玉走了过来,他皱眉看着姜妗,“我看过了,玉根本就没问题,妗妗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姜皎心中稍定,也红着眼哄姜妗,“碎了就碎了吧,姐姐也不怪你,以后以后我不再跟爸妈他们佩戴同样的东西就是了。” 姜妗这才松开了姜皎,脸上有些惊疑不定,“玉没事?不可能啊姐姐你也觉得玉没事吗?” 姜皎苦笑,“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这玉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年了,不管碎掉的还是完整的,真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妗颔首,“这样啊,那大概是我想岔了。” 姜皎叹气,顺势站起身朝着姜巡走去,“爸,把东西给我吧” 姜妗却比她动作更快,错身间就挡住了姜皎欲伸出的手,“还是给我吧。” 姜巡再忍不住,正要开口训斥,姜妗却冷静道:“爸,还记得你前两天答应我的事吗?” 姜巡和姜皎都是一愣。 “如果我比姐姐厉害,正阳派的下一代接任者,您就会传给我。” 今天第一次,姜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整个脸都僵硬下来,姜妗却只是浅笑着看着她,双眸中神色莫辨,“所以,姐姐你是真的看不出你随身带了这么多年的玉,就是害的母亲多年以来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 62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崔兰九恹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回家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姜巡给妻子掖了掖被角, “没力气就多歇歇, 等精神好点了也跟着我练一练养气的功夫, 多活动活动身子骨就好了。” 崔兰九瞥了丈夫一眼, 忍了忍, 还是道:“马上就开学了, 这里离姜妗上高中的地方又远, 你说她要是住校的话会不会方便点?” 姜巡脸色微僵, 好半晌才缓缓道:“兰九,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崔兰九也是近五十的女人了, 虽然时常病着, 因为底子在那里摆着, 保养的又不错, 瞧上去倒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依稀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性格, 这时候眉心蹙着忧愁的看着姜巡,姜巡脸上就有些不忍。 “你就是被当年妗妗刚出生时候批的命格给吓到了, 父亲当年不是也说过吗, 妗妗过了十二岁的命坎就好了, 你这都是心病,当年我们把她送走一送就是十二年,现在好容易接回家几年你这样做会伤到孩子的心的。” 崔兰九猛的坐了起来, 眼眶泛红, “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她毕竟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心疼吗?可你看看她现在的脾气,整天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以前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多好,现在” “好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了茶杯,“是不是谁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孩子没教好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你以为把她送走就没事了?她现在这样还不是被我们给惯出来的!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 姜巡很少对崔兰九发脾气,突然发作起来让崔兰九面上有些难堪,她擦了擦眼角道:“你总说教教教,我们说的话她听过吗?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们的吗?你只看见堂叔他宠着姜妗,你知道我每次去那一大家子都怎么笑话我的吗?她但凡懂事一点我也不至于每次出去都那么丢人!” 姜巡猛地站起身,“你但凡多关心她一点,也不会整天觉得她丢人不懂事了!” 说完再待不下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门内小声的啜泣还在隐隐传来,姜巡站在门口,沧桑的面上仿佛老了十岁。 姜巡其实知道妻子的心结,姜家毕竟是玄学世家,当初姜妗的八字批出来之后妻子心里没少受煎熬,因为多年没能怀上孩子她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姜妗的出生更是给了她莫大的打击。这些年来吃穿用度上妻子对小女儿极尽溺爱予以欲求,真正的关心却没多少,再加上姜妗脾气又古怪,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谈不上亲近。 可不亲近归不亲近,以前妻子却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让姜妗再离开姜家的话,现在还是说上高中住宿,那上大学呢?毕业之后呢?是不是还要催着她赶紧找个人嫁出去?明明刚决定把女儿接回来的时候妻子也是满腹的期待和高兴,为什么现在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抬脚朝着姜妗的房间走去,他还是去找女儿谈谈吧,她气性大,他却不能不尽到一个做爸爸的责任! 姜皎跟王阿姨一起收拾完东西,又把乔老爷子特意给姜妗准备的礼物挑出来,这才匆匆去了姜妗的房间。 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姜皎拧了拧把手,门没锁,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姜皎一愣,姜妗只要不出门就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王阿姨之前还说她要见自己想到什么的姜皎脸色突然大变!她快步出了姜妗的房间,隔着走廊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微微掩着,姜皎立刻朝着自己房间大步跑去! “妗妗?” 姜皎猛地推开门,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站在房间里。 姜妗被突然进来的姜皎吓了一跳,转过身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姐你吓死我了!” 姜皎快速的扫了一眼房间,边朝着姜妗走边道:“王阿姨说你找我有事,我刚还去了你的房间呢,你怎么进来的?” 姜妗指了指门,“你出去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吧,我以为你在房间呢就直接进来了,等了你好半天了。” 姜皎松了口气,把礼物递上去,“给,乔爷爷送你的礼物,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手送给你呢,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妗一脸惊喜的接过,开心的拆着礼物盒,姜皎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没有被动过,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姜妗的身上,一眼望过去却愣住了,“小妗你?” 姜妗显摆的把盒子里的玉镯子拿出来带上,臭美的在姐姐眼前晃了晃,“好看吧?嘿嘿,姐你发现没,我变白了哎!带这个镯子是不是看上去很漂亮!” 姜皎回过神点点头,惊喜道:“妗妗变漂亮了,窝在房间里这些天原来是忙着减肥和美白呢,怎么做到的?效果真明显。” 姜妗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确定,我不是跟你说我偷偷看书学了点术法吗?我就根据书里的内容练了练,然后就变白了,姐姐你要不要也试试?” 姜皎很感兴趣,“好呀,你练的什么?” 姜妗就说了个强身健体的练气口诀名字,又大概讲了书里说是要怎么练的,姜皎听完有点意外,“这个爸爸小时候有教过我,可是” 姜妗开心道:“怪不得姐姐你皮肤一直都这么好!原来是早练过啊,那我要一直练也可以变得跟姐姐一样漂亮吗?” 姜皎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心里隐约觉得姜妗没说实话,却又没办法确认,可她还没来得及再试探几句,姜妗又快速道:“姐,你说我也跟着爸一起学正阳派的玄学之道怎么样?我前阵子跟爸提过一次,可后来发生了一堆事就没再说这件事,爸还说让你把以前的手抄本拿几本给我看看呢。” 姜皎心头一紧,看着姜妗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勉强的扯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轻柔的抚了抚姜妗的头发,“妗妗,玄学中人易五弊三缺,我们家有我跟爸两个人就够了,你本来就命格天眼又是个容易给人带来不幸的东西,你要是再入了玄学大门,这一生怕是会容易不太平,也太容易折损寿元啊。” 姜妗垂眸,声音有些低迷,“可我” 姜皎打断她,“妗妗乖,学这个很苦的,像我整天起早贪黑,还要背很多书学很多拗口的口诀,姐姐实在不忍心你受这个罪。” 姜妗从小学习就不好,最厌烦的就是背书,数学成绩更是差的一塌糊涂,这些对于学玄的人都是致命伤,姜皎一语就言中了姜妗的死。 姜妗没说话,姜皎只当她一时兴起闹脾气,包容的笑了笑,“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姜妗嘿嘿傻笑,“现在没事了,本来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呢,姐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姜妗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姜皎早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见状不禁一阵失笑,“你跑慢点!” 房门一关,姜皎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床边,三两下从地板下翻出一样东西来。 出了姜皎的房间,姜妗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脸色却迅速的白了下来!她安静的靠在姜皎门外的墙壁上,听着里面几不可闻的脚步移动声音,又听到轻微翻东西的响动,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模样有些撑不住了。 姜妗嘴角突然尝到了一股咸涩的味道,她死死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心脏某个部位还是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有人拿了浸过盐水的钢针一点一点的往最血管最细小最密集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往下扎,然后缓缓的抽出来,再拿了更锋利的针尖沿着伤口的痕迹割进去,搅的血肉翻滚至死不休。 有人问过姜妗,“你就不怕报应吗?那么多人处心积虑的盼着你死,你怎么还不死!” 她死了。 又活了。 可她好像活在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一定是最可怕的噩梦吧,所以她才会连问都不敢问上一声。 她经历过无数的背叛和舍弃,经历了无数的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所以老天让她重生一定是为了补偿她的吧,所以她就把那些愤怒和不甘全部忘掉,只要保护好这一个小家就好了,她对自己说,这一世做个平平常常的好人。 一家人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好了。 她曾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我怎么可能会害姐姐,求求你们相信我,我根本一点玄术都不会” 别扔下我我害怕啊我被扔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家,我怎么可能会亲手毁了它。 全世界都在对她鄙夷唾弃,骂她败类,人畜不如,活着就是个耻辱。 是啊,阴毒的夺舍精血气运的巫蛊煞上有她和姐姐的八字,有她们两个的发肤和心头血,姐姐惨死,她却福运加身一朝之间气运大成,凶手不是她还是谁?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姜巡一推开门,就看到姜妗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眶红肿。姜巡大惊,“妗妗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 63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宏川打完还不解气, 拉着姜妗就要往楼上走,“姜皎呢?是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我这就去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姜家养了她十九年, 她就是这样来报答的?还敢欺负起妗妗来了!” 崔兰九顾不上再扶丈夫,慌忙上前去拦,“皎皎刚从鬼门关转一圈, 堂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这件事跟皎皎有什么关系!” 瘦高个一脸正色, “老人家你误会了, 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你给我闭嘴!”姜宏川不等瘦高个说完,随手拎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 瘦高个被砸了个满脸, 气的脸都紫了!他扯了脸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扔, 却被身边圆胖脸的男人飞快的扯了一下, 瘦高个这才发觉姜宏川顺手扔过来的正是那张布了巫蛊煞的丝帛,瘦高个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帛,脸上怒气冲冲,眼神却闪烁个不停。 姜妗站定了脚步, 淡淡道:“怎么,想毁灭证据?放回去!” 叔爷爷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怒气冲冲的脸上飞快的划过担忧,“管他们干什么,妗妗你跟我上楼去!” 姜妗一愣, 这才知道叔爷爷大概是误会了。他来得匆忙, 恐怕是只听了只言片语, 以为她真的是做了什么对姜皎不利的事情,这样搅合着大吵大闹,又说要去找姜皎算账,其实是想先把她带走给她解围。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兰九对这个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见了姜宏川的反应哪里还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崔兰九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委屈气闷,堂叔当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竟然只是为了给姜妗解围?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时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点就死了!这种时候你还” 姜妗突然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那句“护着她”就没能说出口。 姜宏川被当场拆了台,却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势反而更甚,他见拉不动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兰九道:“怎么?妗妗她爹妈偏心,我这个做叔爷爷的护着她还有错了?我不护着她还有谁护,你这个因为自己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亲生女儿一送十二年的妈吗?” 又看向姜巡,“还是你这个带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儿兴师问罪的父亲?之前妗妗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她妈妈不肯让她治病,怕她身体耽搁下去出大事,还哄着我让我来帮忙劝劝!这倒好,妗妗才离开多大会儿功夫,你这个当爸的是回来了,可你们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崔兰九眼神越发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妈妈” “兰九!”刚才符篆的改变崔兰九不了解情况,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蹊跷,自然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已经晚了,崔兰九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可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原因就对她下手?” 有那么一刻,姜妗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突然轻轻的挣开了叔爷爷的手,冷静的上前夺了瘦高个手里的丝帛,指着阴符间两个名字认真的对着崔兰九解释,“左边的名字是姐姐,右边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蛊煞成型,姐姐会得到我的毕生气运,我会死。” 姜宏川这次明白自己误会了,可姜妗的解释却也将他惊的脸色剧变,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丝帛,上前一步夺走就厌恶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会出什么事。 崔兰九也是一脸震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姜妗又道:“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说服了你们的,但有一点,妈你体内的秽气不彻底驱散,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可不出两年必会死于非命。” 圆胖脸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妈妈身上带的明明是个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骗过了你爸爸,却骗不过我们擅蛊的南地邱家,你所谓的驱秽其实才是为了掩饰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实吧?可恨你还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这种程度的蛊术反噬怎么可能会能把人的性命都夺了?愚蠢!” 姜妗对他试图惹怒她的刻意挑衅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看着妈妈,半晌,崔兰九才道:“你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夺取你的气运?”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们宁愿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们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崔兰九只是坚持道:“我养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姜宏川气极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处不过三年,而且连这三年间你也很少见她,所以你是想说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吗?” 崔兰九含泪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妗妗也是我女儿,我能想对她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学,等姜皎彻底痊愈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别无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还是人吗?混账东西!我看今天谁赶把妗妗赶出家门一步!你们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乱如麻,“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不是” “好。”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爸爸妈妈没有要你走,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了。” 姜妗摇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误会。 只是 我不要你们了。 姜妗看着始终一派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的三个南地邱家人,温声道:“我姜妗可以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伤所弃,但却不能平白被污了名声,毁了传承根源,乱了是非,你们且看好,什么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们敢说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们敢说我师从行事邪术之人,我便给你们看看这所谓的邪术,我便要看看,你们谁敢看看我这邪术。” 你们且看看,我正阳一派,可能容得你等无名之辈宵小之徒来构陷诬害。 “奉吾仙师姜氏青莲名号,召请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话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变了! “乾元享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边草,坐似路边坟” 或坐或站的三人骤然面色大白!始终端坐着的女人心里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可随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摇晃一瞬,一口鲜血喷出,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三界之内,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 客厅里狂风骤起,玄妙至极的步咒间,似有神佛临世,厅中正气磅礴的微光逐渐让人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 “六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将,勇猛无敌” 桌子上的丝帛倏然间凭空而起,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混沌湛然浑厚男声悠远传来,似吟似诉,姜巡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当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儿她这是,这竟是召请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头疯狂的尖叫起来,客厅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窍间血流不止,行状让人看了遍体发凉! “左手掠沙万千兵,右手发粮千万将,千军万马收斩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诀,停诵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脸色苍白的稳稳站好。丝帛软踏踏的落了下来,三个邱家人早已经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这所谓邪法,诸位可还满意? “姜皎没事了。”姜妗道:“我师传何人,如何有了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释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传承,便是这样下场。” 客厅里掉针可闻,临出门前,姜妗没有回头,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从今以后,各自安好吧,以后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谁也没发现,桌子上放置的黑紫色丝帛上原本写着姜妗名字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三个邱字开头的名讳。 姜妗垂眸,你们既然都是旧相识,就一生相伴,且看哪个会先夺得最后的生机吧。 “我不干了!”王阿姨先追了出去,“小妗,小妗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宏川落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两个人,“从今以后妗妗的事情不再劳烦你们两位再过问,你们既然不把她当女儿疼,今后妗妗就算在我们家,跟你姜巡崔兰九再没有半分关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了姜家聚族而居的街道,车里乔梁还是不太确定,“爸你确定吗?乔裴真的说是那个叫姜妗的先做了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 64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圆润的脸上带了点儿不自在, 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皎顺势善解人意的给她解围,“妗妗身体还虚着,即使想做法事, 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下来一整场,还是我来吧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 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 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 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 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 “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 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 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 语气就有些急, “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个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击!似有清风凝于掌中,空气的流速缓慢下来。 “乾元亨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 击透灵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缓缓的流动起来。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声密集起来,似有远古哭嚎声隐隐传来。 “閉天门,開地户,留人门,通鬼路,殺鬼肠,现鬼阵,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胆,天神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恶煞邪师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为笔,速度越来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经把姜妗团团包围,诡异的金光流动越来越快。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寂静无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风! “觐借乔家之子裴之势,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护我前,玄武立我后,四方四神将,将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体!破!” 凌空书写出‘乔裴’二字,随着一声“破”字出口,阴惨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胜后齐齐遁入姜妗体内,剧痛袭来姜妗闷哼一声,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双耳上浓重的黑雾只余下了若隐若现的灰气,姜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灰气用不了几日就会慢慢散去。 蜂拥而至的先天之精飞快的莹润着姜妗失血过多元气大伤的身体,姜妗勉强又写了个定神符收在怀中,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昏过去,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姜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摇摇欲坠的往外走。 等姜皎来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来有人提前破了这里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会再被人早早的盯上。这已经是姜妗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之法了。 现在,她最需要办到的事情只有一件,尽快回到家! 姜妗刚走了两步,直觉上哪里不太对劲,一抬头,正前方的乔木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默念着非礼勿视,姜妗胡乱帮他把浴袍扯好,又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你没事吧?” 触手的温度滚烫的惊人,还在滴水的头发却冰冰凉凉的,姜妗眉心一蹙,这人有病吧?发着高烧还去洗凉水澡,嫌自己活得太长? 乔裴近一米九的个子,大约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削,还处于青春期的姜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给拖回了房间的床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姜妗扫了两眼,看到乔裴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就要叫救护车。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姜妗被攥的生疼,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甩了甩手,“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姜妗不耐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裴身上的热气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姜妗才回家洗了个澡。乔裴家里厨房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冰箱里却食材齐全,姜妗打着哈欠把米下了锅,实在没力气再炒菜,就趁着煮粥的空隙回房间继续看护那只滚烫的病号。 乔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白的耀眼的小手,纤细的五指里虚虚的攥着一块软和的毛巾,毛巾正搭在他的额头上。乔裴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下意识间正想把这只碍眼的手给打掉,一些记忆的片段却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脸,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眼睑下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很精致的脸,皮肤水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烟一样的眉舒展着,唇色略淡,并不显得柔弱,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感觉。 女孩应该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发出轻轻的鼾声,空气里是温馨的饭香味,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安宁感。 乔裴欲把人推开的动作就是一停,他情绪莫辨的盯着姜妗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的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拿开,从另一边下了床。 这是乔裴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乔裴一向不喜被人强迫,即使那个人是自家亲祖父也不成。他厌恶装模作样的姜皎,对行事诡异的姜妗却也没有好感,乔老爷子非逼着他去把人找出来,亲自登门道歉,乔裴自然嗤笑而过。 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现在上了年纪,依旧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竟然真的让人停了乔裴的卡把人撵了出去。乔家几位主事的都来劝,乔老爷子这次却意外的坚持,任谁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想起模糊间听到姜妗说的话,乔裴眸中黯色愈重,正好住在隔壁么 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来,乔裴拨了个号,沉声吩咐道:“去查一查,我那几个叔叔最近都在干什么。” 姜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冷笑着逼问她,“你想进十六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家数百年来都专注于玄术中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一个姜家人在身边。” 彼时她凄惶无依,只觉得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如死灰,却又抱有太多的不甘心,“我已经在族谱里被除名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不置可否,“十六处不收废物,你不行。” 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我可以学!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你帮帮我” 男人不耐烦,“丢出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是,贺爷!” 姜妗猛然惊醒! 即使已经醒了,姜妗心中仍旧狂跳不已,熟悉的心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关于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 65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几人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和姜巡父女一样, 知道姜妗的底细,实在是因为姜妗的切入点太过幼稚可笑。乔欢出事的时候乔家正在举行醮祭, 被乔家请来的不是大峪市的顶级风水术士, 就是诸如姜巡这样有着百年传承的玄学世家传人, 乔家风水要是有什么问题,哪里还轮得到姜妗这么个小姑娘在这里置喙。 姜巡又是失望又是羞惭, 他活了五十多年,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姜巡原本挺直的背脊变得佝偻起来, 隐忍的对着姜妗道:“姜妗, 你出去。” 姜妗一怔,张口欲解释, 姜巡却发起火来,“把人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不想道歉就给我滚出去!” 姜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病房里异样的气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症结,不禁心中暗暗苦笑。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令术界人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煞星姜妗,也不是那个引得无数宝马香车拱手相送只为求她一卦的姜大师了。 姜妗并不是在胡说, 她刚才之所以一直站在病床前没动是瞧出乔欢的面相不对。正阳派人无论奇门遁甲麻衣相法还是紫微斗数寻龙点脉诸类都要通晓, 甚至盲派相法都有详细的流传法门记载,姜巡这么多年一直监督姜皎日夜背诵实践的正是这些传书内容。 自古以来玄学中人都是艺不轻传,守口如瓶, 不见真人宁可带进坟墓里去, 连能从面相上过三关, 即断准父母c兄弟c子女的都寥寥无几。有些出名的安徽先生倒是对此类有真招, 只可惜从不传人。而这些于旁人难如登天的术业,对姜妗来说却并非难事。 这就又要从姜家辉煌的家传史说起了。 天目又叫天聪,数百年前姜青莲成为一代玄学大家受万人追捧,就是因为其不但玄术精湛,更是天生天目,而天目是具有遗传性的。天目不是透视也不是隔物看物,而是看气,生气,阴气,煞气。 姜青莲所建立的正阳派把气分为青c黄c白c黑c红c赤c紫c暗c滞c朦十色,通过额上眼下双耳手掌等处各宫推演主人家的吉厄前程,当年的姜家也正是由此奠定了玄学一道中正宗的地位。可惜一旦长到七岁,天目就会开始退化,而姜青莲离世后天目的修炼之法失传,姜家这项通玄术法就逐渐泯灭了。 据传姜家的一本秘术杂记中记载姜青莲玄术臻于至境,靠着天目可通古今观未来。不过后来姜家后人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天赋异禀如姜青莲之人,传言中的那本由姜青莲亲自撰写的秘术也早已经遗失,此类说法就只被姜家内部人当做一项津津乐道的谈资传说了。 姜妗一进门就先看了诸人,乔老爷子和乔梁都是人中深且长,下缘宽厚,这样的面相宜子宜孙,儿女满堂。乔老爷子更是印堂黄润发亮,中正处隐透紫气,福堂上也是黄气如环,这样的人命格奇佳,有他坐镇必定是荫子荫孙,即使小有灾祸也是化险为夷。 乔欢是乔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两人又住在一起,她脸上的中正司空却都是浮着黑朦之色,福堂印堂赤色同现,这是外物所致沾染灾厄的表象。应该是被风水煞冲撞的原因。 姜妗上一世机缘巧合下得了姜青莲的手札,却因为体内元精限制,到了临死前才堪堪能做到通古今望未来。这一世她的先天之精还没有被彻底侵蚀,见乔欢面相存疑,就试探着启了天目。 可她身上还中着恶煞,不过短暂一眼,骤然间的反噬就差点让她当即晕过去,姜妗就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可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别的意思了。 “我” 姜妗再次试图说话,却又被姜皎拉了一下,姜皎低声急促道:“妗妗乖,别乱说话了,跟我出来一下好不好?” 姜皎清丽的脸上带着焦急和微微的祈求,生怕姜妗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继续惹怒姜巡,也会把乔家给得罪个彻底。 姜妗本来就在虚弱状态,现在还能安稳的站着不过是强撑着想把眼前棘手的事情解决掉,姜皎一拉让她脸色登时煞白,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因为心虚害怕,姜巡更是失望愤怒。姜妗反抓住姜皎的手,稳了稳身子,姜皎面上安慰许多,歉意的冲着病房里的人笑了笑,就要半扶半拉着姜妗出去。 姜妗没被拉动,反而顺势推开了姜皎!姜皎被推的倒退三四步,差点摔倒,姜巡忙扶住大女儿,愤怒道:“姜妗你闹够了没有!” 手脚发软的姜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小心,不禁愧疚了看了姜皎。可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实在没时间再浪费在无谓的解释上,转瞬间就收回了视线,认真的看向乔老爷子。 “一会儿您会接到电话,有人会告诉您乔欢奶奶在家里滑到,正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之后一个中年女人会进来给乔欢送饭,食盒里的排骨汤会洒乔欢一腿,你们小心点儿,她本来就伤着,再被烫伤伤势会再次加重。我瞧您面上奸门处隐有青白混杂之迹,乔老太太的灾祸如果不及时化解近期必出大事!”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下温柔贤惠如童婉蓉都忍不住了,重重的放下了苹果和水果刀,“你不道歉就算了,怎么还诅咒起人了?要是我们乔家哪里得罪了你们家就直说!如果没有就请出去吧!我们乔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乔老爷子冷冷逼视着出言不逊的姜妗,“不愧是玄学正宗正阳派的传人,果然好本事。” 这讽刺的就是姜巡了,姜巡又羞又臊,再没脸在病房里呆下去,涨红了一张脸拉着姜妗就往外走!姜妗还想说什么,姜巡已经暴怒道:“你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就当我姜巡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姜妗苦笑,无奈的闭紧了嘴,姜皎想说些什么,可姜妗显然已经把乔家人全给惹毛了,眼下只会多说多错,她只能垂目跟了上去。 姜巡三人刚出了病房门,乔老爷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乔欢立刻看了过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家爷爷的脸色。 “你说什么?” 乔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请了两个陪护时刻跟着吗,怎么还会把人摔了!” 乔梁和童婉蓉都是一愣,乔老爷子挂了电话,威严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了焦灼急躁的神情,“乔梁你马上去联系院长,你妈刚才在后院摔了,现在正被人” 乔老爷子的话音陡然戛然而止! 乔欢也坐了起来,乔老爷子沉默了两秒,突然道:“先拦住姜家人。” 乔梁也觉得事情有些邪门儿,没敢耽误,匆匆的就站起了身,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拎着食盒一副正要敲门的架势。刚才姜妗说的话齐齐涌进了病房里四个人脑海里,童婉蓉也站起了身,“刘妈你这是?” 刘妈出门早,还不知道乔老太太摔倒的事情,献宝的举着手里的食盒殷切道:“这不马上到午饭的时候了吗,老太太怕乔欢在医院里吃的不好,就让厨房熬了排骨汤让我先送过来。” 童婉蓉离开病床几步,谨慎道:“先给我吧,放凉些我再拿给乔欢喝。” 刘妈面露疑惑,却没有多问,童婉蓉稳妥的拿了食盒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低声呢喃,“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点总没错,童婉蓉刚要起身,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苹果却被食盒挤的滚了起来,她下意识去扶,匆忙间手背被水果刀一划,雪珠立刻就冒了出来!刘妈惊呼一声,“二太太你小心!” 却已经晚了,吃痛的童婉蓉胳膊肘已经撞到了盛满热汤的食盒!乔欢吓了一跳,忙要躲开,却忘了右腿还被吊着,食盒里滚滚的汤汤水水顿时浇了她一腿! “啊!”乔欢惨叫一声,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病房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热汤浇到乔欢腿上的时候乔老爷子不过刚刚来得及站起身。乔梁着急心疼下就要转身回来,乔老爷子却反映迅速,“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人!” 乔梁急的满头大汗的就跑了出去! 正在等电梯的姜巡父女三人还不知道发生在病房里的变故,姜妗眩晕的越来越厉害,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看姜巡脸色铁青,想安抚他两句,结果刚叫了一声“爸”,狠狠的一巴掌朝着她脸上就甩了过来! 姜皎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一松,头撞在了墙上的姜妗额间剧痛,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巴掌刚甩出去姜巡就是一阵懊悔,可姜妗这次做的事情实在让他忍无可忍,姜巡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小女儿身子顺着墙软软的滑了下去! “妗妗!” 姜巡面色剧变,姜皎更是惊呼着立刻去扶她,却因为姜妗太胖了抱不动她,乔梁正好赶到,忙在姜妗堪堪再次重摔在地之前拖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乔欢刚出事这小姑娘怎么也出事了?快快快,叫医生。” 姜巡已经脸色煞白,看到这边出事的护士们推了简易床过来,乔梁拦住了护士,“别下楼了,一起推到302病房吧。” 姜皎担心的方寸大乱之余还不忘婉拒,“别麻烦您们了”,302是乔欢住的病房,这里又是楼层,都是些达官显贵提前预定才能住的地方。 乔梁擦汗,“不麻烦不麻烦,刚才是我们无礼了,这小姑娘说的两件事竟然同时应验,要是刚才你们还在病房里,两个小姑娘可能也不会都出事嗨呀,都怪我!” 姜巡跟在病床前小跑着,早没心去听乔梁在说些什么,意识到乔梁话里意思的姜皎却是一愣,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姜妗已经被推进了302,几个医生护士也匆匆的赶了过来,病房里乔欢大哭声音不停的传出来,又有乔梁给院长打电话要安排接诊乔老太太的话传过来。 护士拿了一堆医用器材过来,看姜皎站在门口发呆,就着急的推了她一把,“麻烦让让,病人的烫伤需要紧急处理!” 姜皎一个趔趄,却仍旧边让开边温柔又歉意的笑道:“抱歉抱歉。” 着急的护士没工夫搭理她,匆匆进了病房。 没有人看到,姜皎嘴角的笑缓缓消失,清丽的脸上神色难辨。 姜皎如果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早早就崭露头角,姜妗担心她还是会逃不开别人的暗算。姜妗绝对不允许姜家再次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到了约定去乔家的那天,竟然是乔梁亲自来接的人,虽然姜皎的年纪没比女儿乔欢大几岁,乔梁对姜皎的态度却十分客气礼待。几人正要走,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姜妗拎着个大包,跑的气喘吁吁,“等等,我也去。” 姜巡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把姜妗支去了她叔爷爷家,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还正好碰见了乔家来接人。姜巡扯住她的背包带子,“你就别来添乱了,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姜妗却不管,扭来扭去非要跟去。乔梁出门前本来就受了乔老爷子的嘱托,要是乔妗身体没事的话最好能把她一起带上,见乔妗主动要跟去,哪里有不愿意的,姜巡没办法,只能放了姜妗一起跟去。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把姜妗拉到一边嘱咐,“去了乔家就跟在你姐姐身边,多看多听少说话,你虽然有天目却对玄术的事只是一知半解,别给你姐姐丢脸。” 一路上乔梁有心探探姜妗的底细,就不停的找她搭话。姜妗本来就是个活络性格,也就是跟自家爸妈天生性格不搭,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从里到外哄得熨熨帖帖,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 66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宏川虽然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 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打人, 更何况打的还是姜巡! 姜宏川打完还不解气, 拉着姜妗就要往楼上走, “姜皎呢?是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我这就去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姜家养了她十九年, 她就是这样来报答的?还敢欺负起妗妗来了!” 崔兰九顾不上再扶丈夫,慌忙上前去拦, “皎皎刚从鬼门关转一圈, 堂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件事跟皎皎有什么关系!” 瘦高个一脸正色,“老人家你误会了,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你给我闭嘴!”姜宏川不等瘦高个说完,随手拎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 瘦高个被砸了个满脸, 气的脸都紫了!他扯了脸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扔, 却被身边圆胖脸的男人飞快的扯了一下,瘦高个这才发觉姜宏川顺手扔过来的正是那张布了巫蛊煞的丝帛, 瘦高个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帛, 脸上怒气冲冲, 眼神却闪烁个不停。 姜妗站定了脚步, 淡淡道:“怎么,想毁灭证据?放回去!” 叔爷爷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紧, 怒气冲冲的脸上飞快的划过担忧, “管他们干什么, 妗妗你跟我上楼去!” 姜妗一愣, 这才知道叔爷爷大概是误会了。他来得匆忙,恐怕是只听了只言片语,以为她真的是做了什么对姜皎不利的事情,这样搅合着大吵大闹,又说要去找姜皎算账,其实是想先把她带走给她解围。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兰九对这个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见了姜宏川的反应哪里还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崔兰九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委屈气闷,堂叔当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竟然只是为了给姜妗解围?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时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点就死了!这种时候你还” 姜妗突然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那句“护着她”就没能说出口。 姜宏川被当场拆了台,却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势反而更甚,他见拉不动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兰九道:“怎么?妗妗她爹妈偏心,我这个做叔爷爷的护着她还有错了?我不护着她还有谁护,你这个因为自己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亲生女儿一送十二年的妈吗?” 又看向姜巡,“还是你这个带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儿兴师问罪的父亲?之前妗妗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她妈妈不肯让她治病,怕她身体耽搁下去出大事,还哄着我让我来帮忙劝劝!这倒好,妗妗才离开多大会儿功夫,你这个当爸的是回来了,可你们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崔兰九眼神越发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妈妈” “兰九!”刚才符篆的改变崔兰九不了解情况,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蹊跷,自然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已经晚了,崔兰九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可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原因就对她下手?” 有那么一刻,姜妗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突然轻轻的挣开了叔爷爷的手,冷静的上前夺了瘦高个手里的丝帛,指着阴符间两个名字认真的对着崔兰九解释,“左边的名字是姐姐,右边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蛊煞成型,姐姐会得到我的毕生气运,我会死。” 姜宏川这次明白自己误会了,可姜妗的解释却也将他惊的脸色剧变,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丝帛,上前一步夺走就厌恶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会出什么事。 崔兰九也是一脸震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姜妗又道:“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说服了你们的,但有一点,妈你体内的秽气不彻底驱散,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可不出两年必会死于非命。” 圆胖脸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妈妈身上带的明明是个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骗过了你爸爸,却骗不过我们擅蛊的南地邱家,你所谓的驱秽其实才是为了掩饰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实吧?可恨你还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这种程度的蛊术反噬怎么可能会能把人的性命都夺了?愚蠢!” 姜妗对他试图惹怒她的刻意挑衅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看着妈妈,半晌,崔兰九才道:“你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夺取你的气运?”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们宁愿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们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崔兰九只是坚持道:“我养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姜宏川气极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处不过三年,而且连这三年间你也很少见她,所以你是想说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吗?” 崔兰九含泪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妗妗也是我女儿,我能想对她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学,等姜皎彻底痊愈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别无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还是人吗?混账东西!我看今天谁赶把妗妗赶出家门一步!你们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乱如麻,“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不是” “好。”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爸爸妈妈没有要你走,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了。” 姜妗摇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误会。 只是 我不要你们了。 姜妗看着始终一派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的三个南地邱家人,温声道:“我姜妗可以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伤所弃,但却不能平白被污了名声,毁了传承根源,乱了是非,你们且看好,什么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们敢说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们敢说我师从行事邪术之人,我便给你们看看这所谓的邪术,我便要看看,你们谁敢看看我这邪术。” 你们且看看,我正阳一派,可能容得你等无名之辈宵小之徒来构陷诬害。 “奉吾仙师姜氏青莲名号,召请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话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变了! “乾元享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边草,坐似路边坟” 或坐或站的三人骤然面色大白!始终端坐着的女人心里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可随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摇晃一瞬,一口鲜血喷出,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三界之内,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 客厅里狂风骤起,玄妙至极的步咒间,似有神佛临世,厅中正气磅礴的微光逐渐让人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 “六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将,勇猛无敌” 桌子上的丝帛倏然间凭空而起,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混沌湛然浑厚男声悠远传来,似吟似诉,姜巡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当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儿她这是,这竟是召请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头疯狂的尖叫起来,客厅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窍间血流不止,行状让人看了遍体发凉! “左手掠沙万千兵,右手发粮千万将,千军万马收斩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诀,停诵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脸色苍白的稳稳站好。丝帛软踏踏的落了下来,三个邱家人早已经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这所谓邪法,诸位可还满意? “姜皎没事了。”姜妗道:“我师传何人,如何有了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释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传承,便是这样下场。” 客厅里掉针可闻,临出门前,姜妗没有回头,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从今以后,各自安好吧,以后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谁也没发现,桌子上放置的黑紫色丝帛上原本写着姜妗名字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三个邱字开头的名讳。 姜妗垂眸,你们既然都是旧相识,就一生相伴,且看哪个会先夺得最后的生机吧。 “我不干了!”王阿姨先追了出去,“小妗,小妗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宏川落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两个人,“从今以后妗妗的事情不再劳烦你们两位再过问,你们既然不把她当女儿疼,今后妗妗就算在我们家,跟你姜巡崔兰九再没有半分关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了姜家聚族而居的街道,车里乔梁还是不太确定,“爸你确定吗?乔裴真的说是那个叫姜妗的先做了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 67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公寓装修的很是精致漂亮, 一应家具电器都是新的, 主卧还摆着梳妆台和一个适合学生用的书桌, 要不是之前姜妗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有在外租房子的想法, 她都怀疑这公寓是谁特意给她准备的。 王阿姨帮着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就走了, 姜宏川原意是要继续雇王阿姨在这边给她洗衣做饭,被姜妗婉拒了。一来姜妗本身就不喜欢身边有外人打扰, 二来王阿姨不肯在姜家继续干下去倒不是因为对姜妗有多深的感情, 纯粹是被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给吓坏了。 王阿姨心软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姜妗却不忍心为难这个善良的女人,就托叔爷爷另外给王阿姨找了个别的工作。 虽然从家里搬了出来,姜妗却有预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上一世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的姜氏家族数年间覆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 姜妗一直以为真的像外界所说一样, 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了亲族,现在看来, 却极有可能是别有隐情。 深夜两点钟,躺在床上的姜妗准时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 之前咬牙坚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 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姜妗却蓦地感觉哪里不对, 脚步突兀的停了下来, 下一秒, 人已经敏捷的闪身躲在了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后! 一阵压抑的声从不远处传来, 密密匝匝的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双脚脚尖着地站在一颗树前,阴冷的山风呜呜咽咽的刮来,阴森的万千树叶齐齐摆动,乍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被绑了双手吊在一枝粗壮的枝丫间,应该是被吊的时间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觉得被树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细看,一道沉重的踱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警觉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没察觉出林中还有第三人,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 贺峥赟手里拿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鞭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摇摇欲坠的姜皎,姜皎一双胳膊疼的快要断掉,勉力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快没了知觉。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一道凌厉的鞭影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甩来! “唔!” 酸麻的双腿火辣辣的疼起来!可姜皎一旦发出吃痛的声音,如影随形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过来,姜皎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管姜皎怎么躲,这个可怕的男人总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掳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管她受了多重的伤,再回去时看上去仍旧和平时一般无二。而从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天起,姜皎就发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邱家的人,她甚至试过报警,可除了让她在第二天受到了加倍的折磨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姜皎心里万分绝望,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 “想好了吗,废了一身修为我就放过你。” 贺峥赟居高临下的看着颤抖如风中残叶的姜皎,姜皎嘴唇早被咬出了血,头发凌乱,脸色如鬼,哪还有平时的半分美丽和风光,可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她仍旧不肯点头。要她废了修为从今以后不可再碰任何跟玄术有关的东西,还不如让她死了来的痛快! 姜皎这样一幅视死如归的坚贞模样,不但没有让贺峥赟脸上有半分动容的神色,一双深如静湖的双眸反而更加阴森了几分。贺峥赟身量极高,一身熨烫整齐的黑色制服衬的宽肩窄腰的他身材挺拔修长,制服的袖子被挽到了肘腕处,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如果不是修长白皙的右手里握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长鞭,这样的男人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贺峥赟面容阴翳的抬了抬手,姜皎抖的更厉害了,恐惧的闭紧了眼睛,眼泪滚珠般顺着脸颊往下落。贺峥赟却只是用鞭尾抬了姜皎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令人战栗的肃杀和恶意,“很好,那你可撑住了。” 姜皎手腕处陡然一紧!身子又被一股蛮力往上提了提。本来还能堪堪将前脚掌放在地上,这一提就让她只能靠着最高的一点脚尖支撑整个身体,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姜皎再控制不住,立刻痛的尖叫出声! 毫不留情的鞭子再次甩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让人齿间发颤的醇厚男声。 “夜还很长,不急。” 姜皎崩溃的哭喊出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贺峥赟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说到‘够了’两字时,尾音里隐约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戾气和恨意。 姜皎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说的话,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姜皎抖着声音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姜青莲的传人吗,我,我不是的,我还有个妹妹,你找的应该是她,求求你放过我吧” 贺峥赟阴冷的看着她,“放心,我不会认错人。” 他梦里的那个姓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却跟姜皎年龄相仿,绝不会是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片子。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树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贺峥赟凌厉的眼风立刻扫了过去,“谁在那里!” 随即空气发出一声脆响,漆黑的鞭子倏然朝着树后甩去! 下一刻,贺峥赟已经出现在了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漆黑的鞭子安静的落在地上,树后空无一人。贺峥赟危险的双眸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朝着四周看去,阴森的密林中安静如初,别说人影,连鸟雀虫鸣都没有。 姜妗无声无息的趴伏在树繁叶茂的树杈间,后腰被鞭尾扫到的地方刺骨的疼,黏腻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的往下流,她放缓了呼吸,只当自己是个死人。直到捡起鞭子的贺峥赟又回了姜皎那里,她还是半点声息不敢发出来。 一直到了天际隐隐泛白,才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密林中,两人负责将早已昏死过去的姜皎从树上放下来,其他数人则是拥簇着贺峥赟出了密林。一行人消失后,在树上屏息凝神了一整夜的姜妗却仍旧没有从树上下来,果然,两分钟后有几个军装大汉又重新转了回来,在林中又仔细的搜寻了一遍无果后,这才再次离开。 一动不敢动的趴了一整夜,姜妗四肢早已经麻的没了知觉,这会儿没了危险,姜妗才敢慢慢的活动起四肢,蹒跚着往树下爬。 直到四肢着了地,姜妗胸腔里那颗小心脏仍旧狂跳不止,饶是重生过一世,姜妗此刻心里也是一阵凌乱。想起昨晚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的贺峥赟,再联系起听到的那些只字片语,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蓦地窜进了姜妗的脑海里! “不会那么倒霉吧” 姜妗眼角直跳的自言自语。 上一世贺峥赟可不认识任何一个姜家人除了她。他这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姜皎?姜妗咽了咽口水,恨成那个样子,总不可能是把姜皎认成她了吧。 是的,一定是她多想了,姜妗努力的自我催眠,她跟姜皎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姜妗心虚的想了想上一世她对贺峥赟做的那些事,不可能点子那么背正巧这变态也带着记忆重生了,不然她绝对没机会囫囵个儿的坐在这里胡思乱想。 姜妗心里七上八下的回了市区,等上了楼一摸裤子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裤兜里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姜妗暗叹了一声倒霉,另一把备用钥匙她放在了小婶婶那里,半夜出门练功又不可能随身带着手机,眼下竟然被困在了门外。 想起公寓的构造,姜妗只能敲隔壁邻居的门。两户的阳台紧挨着,如果隔壁的人还没出门,她倒是可以跟人商量一下让她从阳台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 68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巡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把姜妗支去了她叔爷爷家, 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 还正好碰见了乔家来接人。姜巡扯住她的背包带子, “你就别来添乱了, 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姜妗却不管, 扭来扭去非要跟去。乔梁出门前本来就受了乔老爷子的嘱托,要是乔妗身体没事的话最好能把她一起带上, 见乔妗主动要跟去, 哪里有不愿意的,姜巡没办法,只能放了姜妗一起跟去。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把姜妗拉到一边嘱咐,“去了乔家就跟在你姐姐身边, 多看多听少说话, 你虽然有天目却对玄术的事只是一知半解,别给你姐姐丢脸。” 一路上乔梁有心探探姜妗的底细, 就不停的找她搭话。姜妗本来就是个活络性格,也就是跟自家爸妈天生性格不搭, 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从里到外哄得熨熨帖帖, 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姜皎陪坐在一边, 安静的听了一路。 到了乔宅,姜妗先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风水!背倚丘岗, 左右环护, 宅前一片环形的草坪, 周遭一花一木安排的井然别致, 在风水格局上无一处“破c败c坏c断”的地方。风水堪舆中阳宅相看上,讲究“辩形”和“察气”,乔宅于“形”一道上堪称完美,姜妗瞧着应该是位极厉害的江浙风水先生的手笔。 乔梁引着姜家姐妹两个往里走,“怎么样,这宅子的风水还算好吧?” 姜皎温声称赞,“‘龙c砂c水c’无一不精,宅形上高卑大小c方圆整缺都恰合其处,对于井邑之宅来说的确是个藏风聚气的绝好住处,背靠矮丘,前庭带水,兑门北侧的房子偏东北高达,为延金主向,星宫相生,门房相合。南房偏西南的屋舍又得坤生之,用了上等的佳木做主屋,乾宫生木则为财,称得上是极佳的金壁吉宅,老爷子当初建宅的时候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乔梁见姜皎果然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脸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姜大小姐好本事,当年老爷子特意请了刘广元刘相师亲自堪舆建宅,几十年来乔家生意兴旺子孙平安,父亲一直说是拖了刘相师的福缘。” 姜皎颔首,“怪不得,江浙风水先生一向以青囊术卓绝著称。” 乔梁对姜皎的佩服更加深了几分,刘广元出名还是在四十多年前,后来刘相师辗转定居在大峪市后就少有出山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为厉害的并不是推盘演命,而是风水堪舆,姜皎却能一口道出刘相师的来历,的确厉害。 姜皎又拿出了风水罗盘在各处勘察,乔梁陪在身边低声询问,姜皎耐心的解答,姜妗见两人谈的专注,就悄悄径直溜向了乔家的后院。也就是当时她和乔欢出事的地方。 以姜妗的道行早不用靠着推盘来堪宅,河图洛书c八卦九宫c阴阳五行自在心中快速结合演算,宅子的命相一点点在脑中成型。不多时姜妗就站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面,屋宅的察气讲究“一地c二门c三衢c四峤c五曰空缺”,概称“五机”,姜妗环绕一周,却并没有看到一点不合宜的地方,心下不解。 姜妗不信自己的相术推断会出错,又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一层街衢就是一层水,一层墙屋为一层砂,门前道路就是明堂,对面屋宇为案山,这几处地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姜妗离的远了一些再去看,望气除了地气之外还有门气一说,小楼对应的艮方位处有高屋,门气被障碍物阻断,又从艮位还转回来,这是堪舆中所谓的“回风反气”。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门地两旺的招福地,也不怪她刚说乔家风水有问题的时候乔家人是那样的反应,无论从哪方面看,乔家宅院都是风水宝院。姜妗不禁暗汗幸好自己当时开了天目唬住了乔家人,不然单靠着一句怀疑有风水煞,她估计连乔家的门都进不来。 “谁在那里?” 就在姜妗跃跃欲试的想翻进小楼里去看看的时候,一个警惕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站在离姜妗五六步的地方正冷眼看着她,乔老爷子落后一步从拐角处走过来,见状就制止了准备喊人的孙子乔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请她来给咱们家看看风水。” 乔裴俊挺的眉轻皱,他一项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更何况眼前这个矮胖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跟他堂妹差不多大小,“不是说人在前院吗?”,怎么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 乔老爷子也疑惑,“小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妗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突然见到乔裴,这个人现在不该是在国外呆着吗?乔老爷子叫了姜妗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姜妗强忍着异样对着乔老爷子道:“我瞧着这边不太对劲,又看不清全貌,乔爷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乔老爷子就指挥乔裴,“去把门打开。” 乔裴比姜妗高出很多,站在面前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姜妗往一边避了避,面无表情的乔裴不动声色的多看了她两眼。 乔老爷子跟着上了楼,乔裴自然陪着,姜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在三楼的露台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姜妗的目光就落在了被一丛高低落错的乔木处,她在楼下被挡住了视线,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小泳池。 姜妗心里大概就明白为什么举行醮祭时来了那么多的风水术士却没瞧出问题了,设局的人心思很巧妙,这栋小楼在乔宅最深处,应该是乔欢的住处,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乔宅又是四面环绕,楼房间丛木森森,只有这个露台一处能看清附近全貌。 “这个泳池是新建的吗?” 乔老爷子顺着姜妗指的方向看去,“乔欢闹着要学游泳,上个月她爸爸就让人给她在后院修了个泳池,怎么?这个泳池有问题?” 姜妗点头,“这栋小楼在乾位上,泳池正好在巽位,如果是巽位乾地挖出水渠,可以隔离乾位的乾砂之凶。反之则会家宅不宁,居住者灾祸频发,时间久了就会祸及家人,如果泳池引了活水进来,整个家宅的风水格局都会坏掉,家族气运也会受损。” 自古以来佳宅因为风水格局的改变而转为凶宅的例子不胜枚举,乔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小姑娘说怎么办,把泳池填了吗?” 姜妗沉吟,隐晦道:“如果没有引进活水的话,填了泳池,再在巽位放上礁石,便可化解。” 能进这个露台的要么是乔欢交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乔家自家人,设局的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反正姜妗是不想搅进这摊浑水里。 乔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威严的眉眼间立刻见了怒色,对着乔裴道:“派人去瞧瞧。” 乔裴一走,姜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乔老爷子没察觉出姜妗的异样,脸色阴沉道:“如果是活水的话,又会怎么样?” 姜妗看着乔老爷子奸门处愈加明显的青白之色,低声道:“初时会祸及家中老人,等”姜妗含糊的把‘老人死绝’四个字含糊了过去,“就看布局之人接下来肯不肯收手了。” 乔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妗妗?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 姜皎和乔梁正巧这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看到站在高处的姜妗有些惊讶,乔老爷子走到露台前,沉声道:“不用再看了,乔梁你上来。” 乔梁一愣,“可是” 乔老爷子不耐,“姜妗已经看过了,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乔梁看乔老爷子面色不对,不敢耽搁,忙匆匆上了楼,把看了一路都没说出乔家出了什么问题姜皎抛在了原地。 忙碌了大半晌,手里还拿着罗盘的姜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飞快的划过难堪。咬了咬牙,姜皎还是跟了上去,听乔家父子说了几句,姜皎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她也深谙此道,不多时就发觉了问题所在。 乔老爷子只沉声询问姜妗的意见,站在一旁的姜皎被当成了一个透明人,姜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上一眼。还是乔梁先察觉出冷落了姜皎,问道:“姜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这巽位的风水煞吗?” 姜皎压下心中的憋闷,不卑不亢道:“煞气还没有彻底成型,填了泳池后再做上一场法事,我倒还有七分把握能化解这一处的水破之煞。” 乔梁眼中一亮,乔老爷子却又问了姜妗,“小妗呢?这法事你能做吗?” 姜皎垂眸掩住眼中的怒火,不过是有天目而已,这些人还真把姜妗当宝了!做法事?她也配?她会吗! 姜皎吃力的坐起来,那天她骤然遭到反噬虽然受伤严重,却不至于伤及根本,佯装昏迷只是仓促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姜巡的质问,哪想到半夜突然脏腑剧痛吐起血来,姜皎立即就知道是那些人察觉出姜家出了问题出手了! 发觉体内十几年辛苦得来的修为被毁了大半,姜皎恨的几欲发狂!他们为达目的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下手如此之狠!就算她之后能够借着巫蛊煞吸取姜妗的先天之精来重新修炼,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 不过现在她既然提前醒了过来,邱家人应该在姜妗那里已经得了手,想到这里,惊怒交加的姜皎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再想起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惨叫声,姜皎心里油然生出一阵快意,索性披上衣服准备下楼看看姜妗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阿姨跟着姜妗走了,姜巡和崔兰九只能亲自动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厅。心力交瘁的两人刚把客厅里的血迹擦洗干净,就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等看到来人竟然是乔老爷子和乔梁,两人都是一惊。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也是吓了一跳,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既然不方便,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 69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瘦高个一脸正色,“老人家你误会了, 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你给我闭嘴!”姜宏川不等瘦高个说完, 随手拎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人来指手画脚了!” 瘦高个被砸了个满脸, 气的脸都紫了!他扯了脸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扔, 却被身边圆胖脸的男人飞快的扯了一下, 瘦高个这才发觉姜宏川顺手扔过来的正是那张布了巫蛊煞的丝帛, 瘦高个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手里紧紧的抓着丝帛,脸上怒气冲冲, 眼神却闪烁个不停。 姜妗站定了脚步,淡淡道:“怎么,想毁灭证据?放回去!” 叔爷爷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怒气冲冲的脸上飞快的划过担忧, “管他们干什么, 妗妗你跟我上楼去!” 姜妗一愣,这才知道叔爷爷大概是误会了。他来得匆忙,恐怕是只听了只言片语, 以为她真的是做了什么对姜皎不利的事情,这样搅合着大吵大闹, 又说要去找姜皎算账, 其实是想先把她带走给她解围。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兰九对这个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见了姜宏川的反应哪里还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崔兰九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委屈气闷, 堂叔当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 竟然只是为了给姜妗解围?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时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点就死了!这种时候你还” 姜妗突然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崔兰九那句“护着她”就没能说出口。 姜宏川被当场拆了台,却一点羞愧都没有,气势反而更甚,他见拉不动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兰九道:“怎么?妗妗她爹妈偏心,我这个做叔爷爷的护着她还有错了?我不护着她还有谁护,你这个因为自己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亲生女儿一送十二年的妈吗?” 又看向姜巡,“还是你这个带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儿兴师问罪的父亲?之前妗妗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她妈妈不肯让她治病,怕她身体耽搁下去出大事,还哄着我让我来帮忙劝劝!这倒好,妗妗才离开多大会儿功夫,你这个当爸的是回来了,可你们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都不如!” 崔兰九眼神越发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妈妈” “兰九!”刚才符篆的改变崔兰九不了解情况,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蹊跷,自然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已经晚了,崔兰九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可你姐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原因就对她下手?” 有那么一刻,姜妗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突然轻轻的挣开了叔爷爷的手,冷静的上前夺了瘦高个手里的丝帛,指着阴符间两个名字认真的对着崔兰九解释,“左边的名字是姐姐,右边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蛊煞成型,姐姐会得到我的毕生气运,我会死。” 姜宏川这次明白自己误会了,可姜妗的解释却也将他惊的脸色剧变,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丝帛,上前一步夺走就厌恶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会出什么事。 崔兰九也是一脸震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姜妗又道:“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说服了你们的,但有一点,妈你体内的秽气不彻底驱散,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可不出两年必会死于非命。” 圆胖脸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妈妈身上带的明明是个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骗过了你爸爸,却骗不过我们擅蛊的南地邱家,你所谓的驱秽其实才是为了掩饰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实吧?可恨你还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这种程度的蛊术反噬怎么可能会能把人的性命都夺了?愚蠢!” 姜妗对他试图惹怒她的刻意挑衅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看着妈妈,半晌,崔兰九才道:“你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夺取你的气运?”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们宁愿去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们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崔兰九只是坚持道:“我养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姜宏川气极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处不过三年,而且连这三年间你也很少见她,所以你是想说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吗?” 崔兰九含泪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妗妗也是我女儿,我能想对她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学,等姜皎彻底痊愈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别无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还是人吗?混账东西!我看今天谁赶把妗妗赶出家门一步!你们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乱如麻,“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不是” “好。”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爸爸妈妈没有要你走,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了。” 姜妗摇摇头,“不用了。” 没什么误会。 只是 我不要你们了。 姜妗看着始终一派正气凛然的望着她的三个南地邱家人,温声道:“我姜妗可以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伤所弃,但却不能平白被污了名声,毁了传承根源,乱了是非,你们且看好,什么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们敢说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们敢说我师从行事邪术之人,我便给你们看看这所谓的邪术,我便要看看,你们谁敢看看我这邪术。” 你们且看看,我正阳一派,可能容得你等无名之辈宵小之徒来构陷诬害。 “奉吾仙师姜氏青莲名号,召请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话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变了! “乾元享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边草,坐似路边坟” 或坐或站的三人骤然面色大白!始终端坐着的女人心里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可随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摇晃一瞬,一口鲜血喷出,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三界之内,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 客厅里狂风骤起,玄妙至极的步咒间,似有神佛临世,厅中正气磅礴的微光逐渐让人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 “六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将,勇猛无敌” 桌子上的丝帛倏然间凭空而起,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混沌湛然浑厚男声悠远传来,似吟似诉,姜巡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当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儿她这是,这竟是召请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头疯狂的尖叫起来,客厅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窍间血流不止,行状让人看了遍体发凉! “左手掠沙万千兵,右手发粮千万将,千军万马收斩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诀,停诵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脸色苍白的稳稳站好。丝帛软踏踏的落了下来,三个邱家人早已经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这所谓邪法,诸位可还满意? “姜皎没事了。”姜妗道:“我师传何人,如何有了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释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传承,便是这样下场。” 客厅里掉针可闻,临出门前,姜妗没有回头,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从今以后,各自安好吧,以后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谁也没发现,桌子上放置的黑紫色丝帛上原本写着姜妗名字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三个邱字开头的名讳。 姜妗垂眸,你们既然都是旧相识,就一生相伴,且看哪个会先夺得最后的生机吧。 “我不干了!”王阿姨先追了出去,“小妗,小妗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宏川落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两个人,“从今以后妗妗的事情不再劳烦你们两位再过问,你们既然不把她当女儿疼,今后妗妗就算在我们家,跟你姜巡崔兰九再没有半分关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了姜家聚族而居的街道,车里乔梁还是不太确定,“爸你确定吗?乔裴真的说是那个叫姜妗的先做了法事?” 乔老爷子不怒自威的点了点头,“我原本就觉得这小姑娘不似凡人,这样身关恩人的事情不能轻忽,小姑娘帮了咱们大忙,不当面重礼相谢,会给她招来业报。” 姜妗也放下了碗筷,起身把两人送到了门口,临走前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拽了下姜稳如的衣袖,“小叔叔这段时间千万不要碰有关建材的生意,易犯刑伤。” 这是一天来姜妗第一次主动跟他们搭话,姜稳如敷衍的应了一声,姜家的生意虽然涉猎颇广,却从来跟建筑钢材扯不上关系,在姜妗这里耽误了一整天的时间,姜稳如脸上早已经是抑制不住的不耐烦。曹芮也有些尴尬,整个姜家就没人不知道姜妗的不学无术的,这话要是她姐姐姜皎出言提醒倒还有几分可信度,从姜妗嘴里出来就成了哗众取宠和故弄玄虚了,唯恐再呆下去姜妗会说出更出格的话,曹芮拉着丈夫急匆匆的就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 70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乔裴先前穿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翼而飞,上身只穿着一件亚麻色衬衫, 腕间带着一块银灰色手表, 表盘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没有乔老爷子在身边,这个人给人的压迫感愈重, 他垂眸冷淡的看着眼前背着大包的女孩子,周围静悄悄的,一种本能的危机感如有实质般压向姜妗。 姜妗额头上泛起了密密的冷汗,乔裴看着眼前女孩越来越白的脸色,淡淡道:“敢装晕就把你扔到泳池底下去。” 一会儿来给泳池填水泥的人就来了,乔裴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她未必会信,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姜妗却莫名的蹿了一背的白毛汗。 姜妗拔腿就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妗的衣领,姜妗脖子一疼,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乔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 幽深的黑眸泛着睥睨之色, 他实在比刚十五岁的姜妗高出太多,看似清瘦的胳膊将姜妗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 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 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 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姜妗猛喘了几口气,急促道:“我刚才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给你们乔家驱邪镇煞!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吗!” 乔裴哪里会信她的话,他刚才亲耳听到姜妗念咒时提到了他的名字!乔裴没有天目,虽然看不见姜妗施术时候的一系列金光异状,可无论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还是之前凌空起火的符纸无一不召显着诡异,饶是自认不信这些的乔裴也不由得不心生忌惮。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着姜妗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姜妗见糊弄不过去,就想张嘴呼救,乔裴脸色唰的冷了下来,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泳池走,吓得姜妗尖叫一声就往地上沉下身子,乔裴却像是感受不到姜妗沉甸甸的重量一般,行走间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姜妗怕真被这煞星给活埋了,哪里敢再得罪他,急忙道:“你误会了,我真没要害你的意思,我就是化解完煞气想试试新学的术法同心咒我们现在命可是绑在一起的,我出了什么事你也活不成!” 乔裴这才停下脚步,脸色危险的看着她,“同心咒?” 姜妗怕乔裴不信,狠了狠心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咬了一口,血迹立刻渗了出来!几乎同时,乔裴胳膊一僵,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刺痛,掀开袖子一看,果然多出了个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姜妗见乔裴眼中先是划过不可思议,接着脸就黑了下来,忙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试着玩玩,这东西一个小时就消失了。” 乔裴厉声道:“马上解了!” 姜妗都快哭出来了,“我不会,这个术咒解不了的,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好歹帮你们家把风水煞给破了” 乔裴一脸的想要抬脚踢死眼前女孩的表情,姜妗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她正处于少女发育的时候,胖乎乎的带着一脸不知事的稚嫩,又是和堂妹乔欢一样的年纪,这模样活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不知道为什么,乔裴就有点下不去手了,他冷冷道:“在这里老实呆着,一个小时候要是还没解” 姜妗就差赌天发誓了,“你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乱跑,一个小时候之后要是没解我任凭你处置!”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一会儿了,乔裴眯眼盯了姜妗几秒,见她不像在说谎,才背过身走远些去接电话。 见专心接电话的乔裴注意力没再放在她这里,姜妗才扶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乔裴是大气运的命格,等闲的玄术在他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那么多玄术中人恨他恨的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 姜妗骗了乔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心咒这个术法,乔裴手腕上之所以会出现伤口,是因为她刚刚借用了他的命格,他们两个现在又正处于她刚施术的地方,短时间内强大的术场会造成一种同命的假象。也亏得乔裴没有多疑到让她多试几次,不然她当场就得露馅。 姜妗不敢耽搁,见乔裴没看这边,飞快的闪身跑向小道,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没一会儿就绕出了乔家。 回了家姜妗跟姜巡打了声招呼,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等关了房门,姜妗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等姜皎把一切收拾停当,和乔梁一起又返回乔家的时候,泳池已经被填了大半了。自有人恭恭敬敬的替姜皎摆好香案,姜皎边净手边不动声色的扫了泳池一圈,视线又在地面上的几处痕迹停留了几秒,姜皎擦拭双手的动作就顿了顿。 “有什么问题吗?” 乔梁看姜皎神色不对,有些心急的问。 姜皎垂眸,“没事,只是有点担心我妹妹的身体,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一点了没有,她还在睡吗?怎么也没见她过来。” 乔梁松了口气,“刚才你爸爸打来电话,说姜妗已经回家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姜皎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心中的疑惑更重,难道是她想错了?姜皎一到这里就发现在这一处的水破之煞已经被人化解了,之前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猜测姜妗为什么要故意装病留在乔家,所以看到眼前景象的第一时间她就怀疑的到了姜妗身上。 乔老爷子赶了过来,见泳池已经填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就问姜皎,“姜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姜皎不过犹豫了一瞬,再抬眼,脸上就带了忧虑和凝重出来,“那活水引进的地方汇集在一处形成了阴毒的巫咒篆,现在乔家已经有两位受害,这让煞气已经初具雏形,想要破解相当麻烦。” 乔老爷子大惊,“可姜小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可以化解吗?” 姜妗沉吟片刻,为难道:“正阳派的传承中倒是有破解这一类风水煞的独有法门,只是会十分消耗施术之人的修为和元精我尽力撑下来吧。” 乔梁和乔老爷子听了顿时十分感激,心里对姜皎的好感更是成倍的往上翻。不过片刻时间,称呼已经从“姜小姐”变成了跟姜妗一样的亲切昵称,叫起了“小皎”,姜皎也不再叫“老爷子”,从善如流的跟着姜妗叫起了“乔爷爷”。 被个小丫头给耍了的乔裴脸色阴沉的站在最后面,见姜妗并没有跟在姜皎身边就抬脚欲走,听了姜皎的一番说辞,乔裴的脚步却顿了顿,挑眉朝她看去。 这姜家的姐妹两个,看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姜皎一战成名! 一夜之间大峪市不少有心人都听说了正阳派姜家的大女儿被乔九爷奉为了座上宾,能被乔九爷力荐并且大力称赞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之前一直籍籍无名的姜皎第一次跃入众人视线中。自姜震川去世后就一直门前冷落的姜家,又开始有陌生人探头探脑的打探,都是些听说了乔家的事后来打探姜皎底细的人。 有关姜皎的一些小道消息就慢慢的流传开来。从小在玄学一道上就很有灵性,更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在道法玄术上也是造诣颇深,跟姜皎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她交口称赞的。 很快就有人给姜皎递出了橄榄枝,姜皎出门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随着她出去的次数越多,对她赞扬和称许的声音也就越多。有了乔家当跳板,姜皎快速又轻而易举的在大峪市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就在闭关睡觉的姜妗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一场驱煞的术法险些要了她半条命,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这些天她只顾着努力修炼吸收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先天之精,对外界的事情一概充耳不闻,姜妗隐约记得开始的几天爸爸和姐姐好像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把人赶了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姜妗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几天一直是家里的保姆王阿姨每天给她往房间里送饭,姜妗去厨房门口探头,果然看到王阿姨在水池边洗菜。 “王阿姨,我爸妈还有我姐他们人呢?怎么都不在家?” 正专心洗菜的王阿姨被突然出声的姜妗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小妗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姜妗笑呵呵的忙倒了歉,王阿姨这才笑道:“这不乔老太太刚出院吗,乔家人为了感谢你姐姐就办了场答谢宴,你爸妈还有你姐姐他们都被乔家人接走了。” 姜妗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谢姐姐?答谢宴?答谢什么?” 王阿姨笑,“你这孩子,该不会这一阵窝在房间里睡傻了吧?你忘了半个多月前你姐姐亲自给乔家做的那场凶险致极的驱煞法事了?她回来后还躺了好几天呢,可把你爸爸妈妈他们吓坏了。” 姜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王阿姨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乔家的驱邪镇煞的法事不是她做的吗? 王阿姨以为姜妗病了,担忧的摸了摸她的头,“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不是你自己跟你姐姐说的不舒服不想参加宴会吗?乔家人要见你你还跟你姐说心烦不想见呢,要不是你姐拦着,你爸估计又要找你发一场脾气。” 姜妗愣怔的看着王阿姨,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都是姐姐说的吗?” 王阿姨还在絮叨,“可不你姐说的吗?要不是你姐在中间缓和着,我看你跟你爸又得是一顿吵,小妗你听阿姨一声劝,你爸妈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也该懂事点了,你妈身体才刚好一点,你可别再惹他们两个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 71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额头上泛起了密密的冷汗, 乔裴看着眼前女孩越来越白的脸色, 淡淡道:“敢装晕就把你扔到泳池底下去。” 一会儿来给泳池填水泥的人就来了,乔裴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她未必会信,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姜妗却莫名的蹿了一背的白毛汗。 姜妗拔腿就想跑!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如有预料般精准的抓住了姜妗的衣领,姜妗脖子一疼, 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回来!乔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树上,幽深的黑眸泛着睥睨之色,他实在比刚十五岁的姜妗高出太多,看似清瘦的胳膊将姜妗压制的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说清楚刚才到底在做什么的好。”乔裴的手不紧不慢的加大着力气, 姜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手上刚要有动作, 乔裴就闪电般挟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把她的双臂扭转到了身后! 姜妗疼的脸都白了! 从远处看姜妗几乎是背靠在树上依偎在了乔裴的怀里, 可两人之间哪有半点旖旎之色,姜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掉了,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乔裴见怀里的女孩都快背过气去了,这才皱眉略松了些力道。 姜妗猛喘了几口气, 急促道:“我刚才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给你们乔家驱邪镇煞!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吗!” 乔裴哪里会信她的话,他刚才亲耳听到姜妗念咒时提到了他的名字!乔裴没有天目,虽然看不见姜妗施术时候的一系列金光异状, 可无论是平地而起的狂风还是之前凌空起火的符纸无一不召显着诡异, 饶是自认不信这些的乔裴也不由得不心生忌惮。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着姜妗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姜妗见糊弄不过去, 就想张嘴呼救,乔裴脸色唰的冷了下来,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泳池走,吓得姜妗尖叫一声就往地上沉下身子,乔裴却像是感受不到姜妗沉甸甸的重量一般,行走间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姜妗怕真被这煞星给活埋了,哪里敢再得罪他,急忙道:“你误会了,我真没要害你的意思,我就是化解完煞气想试试新学的术法同心咒我们现在命可是绑在一起的,我出了什么事你也活不成!” 乔裴这才停下脚步,脸色危险的看着她,“同心咒?” 姜妗怕乔裴不信,狠了狠心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咬了一口,血迹立刻渗了出来!几乎同时,乔裴胳膊一僵,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刺痛,掀开袖子一看,果然多出了个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姜妗见乔裴眼中先是划过不可思议,接着脸就黑了下来,忙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试着玩玩,这东西一个小时就消失了。” 乔裴厉声道:“马上解了!” 姜妗都快哭出来了,“我不会,这个术咒解不了的,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好歹帮你们家把风水煞给破了” 乔裴一脸的想要抬脚踢死眼前女孩的表情,姜妗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她正处于少女发育的时候,胖乎乎的带着一脸不知事的稚嫩,又是和堂妹乔欢一样的年纪,这模样活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不知道为什么,乔裴就有点下不去手了,他冷冷道:“在这里老实呆着,一个小时候要是还没解” 姜妗就差赌天发誓了,“你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乱跑,一个小时候之后要是没解我任凭你处置!”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一会儿了,乔裴眯眼盯了姜妗几秒,见她不像在说谎,才背过身走远些去接电话。 见专心接电话的乔裴注意力没再放在她这里,姜妗才扶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乔裴是大气运的命格,等闲的玄术在他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那么多玄术中人恨他恨的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 姜妗骗了乔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心咒这个术法,乔裴手腕上之所以会出现伤口,是因为她刚刚借用了他的命格,他们两个现在又正处于她刚施术的地方,短时间内强大的术场会造成一种同命的假象。也亏得乔裴没有多疑到让她多试几次,不然她当场就得露馅。 姜妗不敢耽搁,见乔裴没看这边,飞快的闪身跑向小道,按照之前记住的路线没一会儿就绕出了乔家。 回了家姜妗跟姜巡打了声招呼,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等关了房门,姜妗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等姜皎把一切收拾停当,和乔梁一起又返回乔家的时候,泳池已经被填了大半了。自有人恭恭敬敬的替姜皎摆好香案,姜皎边净手边不动声色的扫了泳池一圈,视线又在地面上的几处痕迹停留了几秒,姜皎擦拭双手的动作就顿了顿。 “有什么问题吗?” 乔梁看姜皎神色不对,有些心急的问。 姜皎垂眸,“没事,只是有点担心我妹妹的身体,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一点了没有,她还在睡吗?怎么也没见她过来。” 乔梁松了口气,“刚才你爸爸打来电话,说姜妗已经回家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姜皎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心中的疑惑更重,难道是她想错了?姜皎一到这里就发现在这一处的水破之煞已经被人化解了,之前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猜测姜妗为什么要故意装病留在乔家,所以看到眼前景象的第一时间她就怀疑的到了姜妗身上。 乔老爷子赶了过来,见泳池已经填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就问姜皎,“姜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姜皎不过犹豫了一瞬,再抬眼,脸上就带了忧虑和凝重出来,“那活水引进的地方汇集在一处形成了阴毒的巫咒篆,现在乔家已经有两位受害,这让煞气已经初具雏形,想要破解相当麻烦。” 乔老爷子大惊,“可姜小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可以化解吗?” 姜妗沉吟片刻,为难道:“正阳派的传承中倒是有破解这一类风水煞的独有法门,只是会十分消耗施术之人的修为和元精我尽力撑下来吧。” 乔梁和乔老爷子听了顿时十分感激,心里对姜皎的好感更是成倍的往上翻。不过片刻时间,称呼已经从“姜小姐”变成了跟姜妗一样的亲切昵称,叫起了“小皎”,姜皎也不再叫“老爷子”,从善如流的跟着姜妗叫起了“乔爷爷”。 被个小丫头给耍了的乔裴脸色阴沉的站在最后面,见姜妗并没有跟在姜皎身边就抬脚欲走,听了姜皎的一番说辞,乔裴的脚步却顿了顿,挑眉朝她看去。 这姜家的姐妹两个,看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姜皎一战成名! 一夜之间大峪市不少有心人都听说了正阳派姜家的大女儿被乔九爷奉为了座上宾,能被乔九爷力荐并且大力称赞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之前一直籍籍无名的姜皎第一次跃入众人视线中。自姜震川去世后就一直门前冷落的姜家,又开始有陌生人探头探脑的打探,都是些听说了乔家的事后来打探姜皎底细的人。 有关姜皎的一些小道消息就慢慢的流传开来。从小在玄学一道上就很有灵性,更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在道法玄术上也是造诣颇深,跟姜皎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她交口称赞的。 很快就有人给姜皎递出了橄榄枝,姜皎出门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起来,随着她出去的次数越多,对她赞扬和称许的声音也就越多。有了乔家当跳板,姜皎快速又轻而易举的在大峪市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就在闭关睡觉的姜妗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一场驱煞的术法险些要了她半条命,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这些天她只顾着努力修炼吸收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先天之精,对外界的事情一概充耳不闻,姜妗隐约记得开始的几天爸爸和姐姐好像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把人赶了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姜妗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几天一直是家里的保姆王阿姨每天给她往房间里送饭,姜妗去厨房门口探头,果然看到王阿姨在水池边洗菜。 “王阿姨,我爸妈还有我姐他们人呢?怎么都不在家?” 正专心洗菜的王阿姨被突然出声的姜妗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小妗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姜妗笑呵呵的忙倒了歉,王阿姨这才笑道:“这不乔老太太刚出院吗,乔家人为了感谢你姐姐就办了场答谢宴,你爸妈还有你姐姐他们都被乔家人接走了。” 姜妗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谢姐姐?答谢宴?答谢什么?” 王阿姨笑,“你这孩子,该不会这一阵窝在房间里睡傻了吧?你忘了半个多月前你姐姐亲自给乔家做的那场凶险致极的驱煞法事了?她回来后还躺了好几天呢,可把你爸爸妈妈他们吓坏了。” 姜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王阿姨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乔家的驱邪镇煞的法事不是她做的吗? 王阿姨以为姜妗病了,担忧的摸了摸她的头,“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不是你自己跟你姐姐说的不舒服不想参加宴会吗?乔家人要见你你还跟你姐说心烦不想见呢,要不是你姐拦着,你爸估计又要找你发一场脾气。” 姜妗愣怔的看着王阿姨,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都是姐姐说的吗?” 转过身的姜妗装作没听到乔裴问话的样子,还没等走上两步,就听到后面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只做不觉,继续闷头往外走,直到走到了电梯口,也没见身后再有任何声响,竖起耳朵的姜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就在电梯马上就要到这层的时候,她还是暗骂一声转身折返了回去。 大开的门口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乔裴双目紧闭,即使昏了过去一双斜飞入鬓的峻眉依旧微微皱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感。偏偏因为摔倒,他原本松松垮垮系着的浴袍凌乱了不少,露出大片结实紧致的胸肌,这种极致的禁欲感即使是姜妗看了也有些脸红耳热。 默念着非礼勿视,姜妗胡乱帮他把浴袍扯好,又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你没事吧?” 触手的温度滚烫的惊人,还在滴水的头发却冰冰凉凉的,姜妗眉心一蹙,这人有病吧?发着高烧还去洗凉水澡,嫌自己活得太长? 乔裴近一米九的个子,大约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削,还处于青春期的姜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给拖回了房间的床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姜妗扫了两眼,看到乔裴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就要叫救护车。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姜妗被攥的生疼,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甩了甩手,“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姜妗不耐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裴身上的热气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姜妗才回家洗了个澡。乔裴家里厨房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冰箱里却食材齐全,姜妗打着哈欠把米下了锅,实在没力气再炒菜,就趁着煮粥的空隙回房间继续看护那只滚烫的病号。 乔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白的耀眼的小手,纤细的五指里虚虚的攥着一块软和的毛巾,毛巾正搭在他的额头上。乔裴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下意识间正想把这只碍眼的手给打掉,一些记忆的片段却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脸,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眼睑下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很精致的脸,皮肤水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烟一样的眉舒展着,唇色略淡,并不显得柔弱,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感觉。 女孩应该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发出轻轻的鼾声,空气里是温馨的饭香味,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安宁感。 乔裴欲把人推开的动作就是一停,他情绪莫辨的盯着姜妗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的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拿开,从另一边下了床。 这是乔裴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乔裴一向不喜被人强迫,即使那个人是自家亲祖父也不成。他厌恶装模作样的姜皎,对行事诡异的姜妗却也没有好感,乔老爷子非逼着他去把人找出来,亲自登门道歉,乔裴自然嗤笑而过。 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现在上了年纪,依旧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竟然真的让人停了乔裴的卡把人撵了出去。乔家几位主事的都来劝,乔老爷子这次却意外的坚持,任谁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想起模糊间听到姜妗说的话,乔裴眸中黯色愈重,正好住在隔壁么 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来,乔裴拨了个号,沉声吩咐道:“去查一查,我那几个叔叔最近都在干什么。” 姜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冷笑着逼问她,“你想进十六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家数百年来都专注于玄术中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一个姜家人在身边。” 彼时她凄惶无依,只觉得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如死灰,却又抱有太多的不甘心,“我已经在族谱里被除名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不置可否,“十六处不收废物,你不行。” 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我可以学!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你帮帮我” 男人不耐烦,“丢出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是,贺爷!” 姜妗猛然惊醒! 即使已经醒了,姜妗心中仍旧狂跳不已,熟悉的心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关于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醒了?” 一个凉薄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妗这才发现原本在床半死不活的躺着的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换了身衣服的乔裴哪还有半分病时的脆弱无助,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清疏。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乔裴扔过来一串钥匙,“不用再翻阳台了。” 姜妗定睛一看,正是本应该在小婶婶那里放着的备用钥匙,她心下意外,却没有多问,举着钥匙冲着乔裴道了声谢,又道:“退烧药在床头柜上了。” 乔裴没抬眼,却在下一秒又叫住了准备回家的姜妗,“你做的饭好了,吃完再走吧。” 姜妗本来不愿意再多呆,但空气里米粥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姜妗一窘,一想米粥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再加上家里也没有东西吃,索性心一横,真的朝着厨房走去。 火早被关上了,米粥有些凉,姜妗小睡了一会儿也有了精神,她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热粥的功夫又从冰箱里取了些肉和菜出来,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娴熟的切菜声。 姜妗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一开门雀跃的乔欢立刻蹦蹦跳跳的抱住了乔裴的胳膊。 “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碰见了几个朋友,本来想跟你说晚会儿过来呢。”性子风风火火的乔欢也不等乔裴回答,又兴奋道:“你知道我在教务处看到什么了吗?姜妗竟然跟我一个班哎!太好了!” 乔欢已经嚷了很久要见姜妗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姜妗也在一中上学,一直找不到姜妗的她竟然直接跑去了学校查名册。之前姜妗敲门的时候乔裴也以为来的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乔欢,不然也不会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去开门。 童婉蓉不放心刚出院的女儿一个人乱跑,就跟着一起来了,见乔欢絮叨个不停,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别一直拉着你哥,唔?乔裴你在做饭吗?” 乔欢也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好香啊” 正巧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妗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在她的角度看不到被乔裴挡住的两人,奇怪道:“谁叫我?” 姜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围裙,头发随意的挽着,她先前回房间洗澡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衣服,偏偏面容青涩,乍一眼看上去活似一个旧家庭里的小媳妇。 两声抽冷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乔欢结结巴巴道:“哥你” 也太禽兽了吧 这时候姜妗也看到了被乔裴挡住的乔欢,姜妗一怔,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乔欢日月角处浓重的横纹! 这样的施术手法,上一次出现,是在姜妗地轮处的耳煞上。 姜皎藏在身侧的手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着,她第一时间看向了姜巡,姜巡满脸的惊骇,眼睛紧紧的盯着姜妗,失声问道:“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 却对姜妗说的正阳派传承的事情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姜皎的心骤然间像被放在了冰水里,寒冷彻骨。 姜皎突然想起了那年四岁的她兴冲冲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去找爸爸,想要炫耀自己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一本书全部背了下来!这下爸爸应该就同意她继续学那些神奇的术法了吧?毕竟她是将来要做正阳派掌门的人,是要和族谱里那些祖先一样受无数人争相追捧和敬仰的人,只诵背这些无趣的古书能有什么用?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 72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闭着眼, 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老祖宗不是立过规矩, 正阳派的传承只传姜家本族人吗?我也是你的女儿” 姜巡被姜妗哭的手忙脚乱的,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也顾不上讶异姜妗怎么会知道正阳派的门规, “妗妗你别哭啊,爸爸没说你不可以,你这不是没有玄学基础吗?” 姜妗问,“那如果我能证明我有着足以匹配接任者身份的能力呢?” 姜巡失笑, 旋即又怕伤了小女儿的自尊心,忙哄道:“好好好, 传承本就是能者居之,你要是比你姐姐还厉害, 爸爸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姜妗抱着姜巡的胳膊,疲倦的拿手背遮了眼, 很久很久之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喟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皎依旧是早出晚归, 自从姜妗闭关结束,崔兰九就又开始病了起来,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都要来势汹汹, 夜里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虽然家里谁都没说什么, 但心照不宣的,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姜妗自觉远远避开的时候。 姜妗爱睡懒觉,早上从来不肯起床吃早饭,于是连最先起床练功的姜皎都没发现每天早上姜妗的不见踪影。姜家出事后,姜妗进行过长达数年的自虐式练功生活,后来功法日益大乘才停了下来,姜妗上一世从没尝过拥有先天之精的滋味,后天之精又极难修炼,她尝试着按照上一世方式修炼,却发现体内的先天之精像是沉睡了一般,凝涩到她根本无法自如的掌控。 姜妗凝神一想,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了自己的身上。玄学上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境界,上一世她勤加修炼,元精也是由少及多缓缓滋养身体筋骨经脉,才堪堪在临死前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接纳不了如此磅礴的元精。 姜妗是在每天午夜两点钟月光最为浓厚的时候离开的姜家,慢跑四小时到大屿山半山的一处山窝间,这里正是当年姜青莲言中的木星形山水中的山眼。当年姜青莲之所以会选中这里安家,正是看中了这里是个绝迹的修炼地点,姜青莲在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不少周游时发现的山眼水眼,上一世姜妗也是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地点去修炼,才会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进益神速。 在大屿山打上一小时拳,再依照功法中的呼吸吐纳打坐两小时,姜妗才开始慢跑着下山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吃午饭。等姜皎晚上回来的时候,姜妗早已经吃过晚饭回房间休息了,两个人正巧错开,几天来竟然从来没有碰见过彼此。 这天姜妗跑步回来正要回房间洗澡,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声音是从父母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姜妗不敢耽误,忙返身朝楼下跑去! 推开房门,姜妗顿时大惊!崔兰九呻/吟着倒在地上,旁边是被绊倒的凳子,地上还撒着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和散落的西药。 “妈你没事吧?” 姜妗声音都变了,慌张的抱着崔兰九想把她放到床上去,可她回家前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间竟然没能抱的动崔兰九,要不是姜妗反应迅速的跪在地上用腿撑住,崔兰九好悬又要摔回地上去! 崔兰九是起床倒水吃药的,结果晕晕乎乎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这些日子病着本来就满心的郁气,这一摔立刻把她的满心的仓皇全部给摔了出来!崔兰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烦意乱间控制不住的猛推了姜妗一记,“别碰我!回你的房间里去!” 正满头大汗撑着妈妈的姜妗被推了个正着,崔兰九再瘦弱也毕竟是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姜妗怕摔到她,自己的腿却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强压着,这一推下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传来,姜妗膝间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 “妈,你别乱动,我先扶你去床上。” 姜妗疼的满脸是汗,却强忍着还是把崔兰九拖回了床上,姜妗哪有过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冲动下发了脾气的崔兰九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儿,眼睛里满是防备,姜妗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妈妈一直忌惮着她的命格,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就想走。 “等等。” 崔兰九犹豫了下,突然拉住了姜妗,姜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崔兰九看去,这一眼却让姜妗立刻面色大变! 上一世姜妗玄术大成的时候,姜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一世她刚重生时候体内元精空虚,再加上又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妈妈身上的异状!姜妗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顾不上体内元精的凝涩,强行开了天眼! 一脸病态的崔兰九却没察觉出姜妗的情绪变化,她语气艰难的试探道:“妗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看你最近也总爱跑出去玩,等到去市区上学的时候,妗妗想不想住校?学校离得也有些远” “磕巴!” 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传来,崔兰九愣愣的看着女儿,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被天眼中看到的情景刺激的愤怒到生生把腿骨给掰动归位的姜妗双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你推我的时候压到我的腿了,现在没事了,妈你继续说。” 震惊的崔兰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让小女儿离家的话。 姜妗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悲意,再睁眼却是一片平和温柔,“我现在还不能走,妈你再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你的病要是还不好我就去住校好不好?” 姜妗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她不管是跟崔兰九吵也好闹也好,甚至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干净崔兰九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她就这么强忍着难过轻声求着她,崔兰九的心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的拧了一下,又是疼又是酸。 “算了算了,妈妈说胡话呢,我也舍不得妗妗住到学校里去,妗妗你别当真” 姜妗突然抱住了崔兰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正在暗自愧疚的崔兰九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结巴道:“妗,妗妗?怎么了?” “妈,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能会不太理解,但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全部记住,以后我每天会在晚上来你房间一次,你一定要在我来之前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 姜妗从崔兰九的房间里出来后,面带寒意的回了客厅,王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刚才来电话让你先吃着,不用等他们” 姜妗打断王阿姨的话,“姜皎什么时候回来?” 王阿姨见姜妗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是跟你爸爸在一起,马上就到家。”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笑声,姜皎这些天第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就赶回了家,今天她又被乔家人给请了过去,和乔家人的关系日益融洽,姜皎脸上的笑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唯一让姜皎感到遗憾的就是乔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她,偶尔见了态度都不是特别友好。 姜巡问女儿,“乔家人总请你去家里玩,怎么也不见你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姜皎想起今天去乔家的时候乔老爷子突然问起姜妗时候的情景,脸上极快的闪过不自然,掩饰道:“等再过一阵吧,妗妗和妈妈不都还病着吗?来了也不方便。” 一抬眼,正好看到姜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过来,姜皎顺势转移话题,“难得大白天的在家里能看到妗妗,我可好几天都唔!” 姜皎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扯了过去!姜妗根本没有给姜皎反应的时间,手指闪电般探进姜皎的领口! “妗妗你!” 姜皎惊叫一声刚要躲闪,一个挂坠已经被姜妗从她脖子上生生的拽了下来! 姜皎突然想起了那年四岁的她兴冲冲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去找爸爸,想要炫耀自己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一本书全部背了下来!这下爸爸应该就同意她继续学那些神奇的术法了吧?毕竟她是将来要做正阳派掌门的人,是要和族谱里那些祖先一样受无数人争相追捧和敬仰的人,只诵背这些无趣的古书能有什么用?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 73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姜妗的胳膊! 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 一双烧的通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乔裴手劲大的惊人,姜妗被攥的生疼, 见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累死累活把他拖进房间了醒了过来,立即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姜妗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只假笑道:“我能做什么?给您老人家叫个救护车啊!” “啪!” 下一秒,手机就被从姜妗手里夺过来,砸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乔裴闭上了眼睛, “我不去医院。” 姜妗: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把手机给摔了吗?简直有病! 姜妗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懒得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甩了甩手,“那您能放开我了吗?看在我把你给扶进来的份儿上, 能不能让我借用你下你家阳台, 我钥匙丢了。” 乔裴没说话, 姜妗不耐烦,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乔裴?” 床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样, 姜妗使劲儿抽了抽手, 昏迷的男人下意识的加紧了力道, “别走” 姜妗见越挣扎乔裴抓的越紧, 只能无奈的停止了动作, 她一不再动,手上的力道果然就松了不少。姜妗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药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乔裴到底听到没听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固执的不肯松手,姜妗翻了个白眼,口上却继续哄着,“你这样下去会烧的更厉害的,我答应你不去医院,你先松开我。” 末了,姜妗又哄孩子一样加了一声,“乖。” 不知道把姜妗当做了什么人的乔裴这次终于松开了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妗心里突然软了一瞬,她从阳台翻回家找了药出来,合着温水给乔裴喂了下去,见他身上烫的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头发却还在的滴着水,又找了吹风机出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乔裴全程都很配合,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姜妗拿着温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擦着汗,本就折腾了一夜,现在又忙了大半天,现在的姜妗又困又饿,身上还黏腻的难受,偏偏又不忍心看着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真的病死在家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裴身上的热气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姜妗才回家洗了个澡。乔裴家里厨房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冰箱里却食材齐全,姜妗打着哈欠把米下了锅,实在没力气再炒菜,就趁着煮粥的空隙回房间继续看护那只滚烫的病号。 乔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白的耀眼的小手,纤细的五指里虚虚的攥着一块软和的毛巾,毛巾正搭在他的额头上。乔裴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下意识间正想把这只碍眼的手给打掉,一些记忆的片段却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脸,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了,眼睑下覆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女孩长着一张稚嫩却很精致的脸,皮肤水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轻烟一样的眉舒展着,唇色略淡,并不显得柔弱,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感觉。 女孩应该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发出轻轻的鼾声,空气里是温馨的饭香味,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安宁感。 乔裴欲把人推开的动作就是一停,他情绪莫辨的盯着姜妗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她的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拿开,从另一边下了床。 这是乔裴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乔裴一向不喜被人强迫,即使那个人是自家亲祖父也不成。他厌恶装模作样的姜皎,对行事诡异的姜妗却也没有好感,乔老爷子非逼着他去把人找出来,亲自登门道歉,乔裴自然嗤笑而过。 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现在上了年纪,依旧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竟然真的让人停了乔裴的卡把人撵了出去。乔家几位主事的都来劝,乔老爷子这次却意外的坚持,任谁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想起模糊间听到姜妗说的话,乔裴眸中黯色愈重,正好住在隔壁么 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手机来,乔裴拨了个号,沉声吩咐道:“去查一查,我那几个叔叔最近都在干什么。” 姜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冷笑着逼问她,“你想进十六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家数百年来都专注于玄术中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一个姜家人在身边。” 彼时她凄惶无依,只觉得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如死灰,却又抱有太多的不甘心,“我已经在族谱里被除名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男人不置可否,“十六处不收废物,你不行。” 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走,“我可以学!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你帮帮我” 男人不耐烦,“丢出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是,贺爷!” 姜妗猛然惊醒! 即使已经醒了,姜妗心中仍旧狂跳不已,熟悉的心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关于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醒了?” 一个凉薄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妗这才发现原本在床半死不活的躺着的乔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换了身衣服的乔裴哪还有半分病时的脆弱无助,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清疏。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乔裴扔过来一串钥匙,“不用再翻阳台了。” 姜妗定睛一看,正是本应该在小婶婶那里放着的备用钥匙,她心下意外,却没有多问,举着钥匙冲着乔裴道了声谢,又道:“退烧药在床头柜上了。” 乔裴没抬眼,却在下一秒又叫住了准备回家的姜妗,“你做的饭好了,吃完再走吧。” 姜妗本来不愿意再多呆,但空气里米粥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肚子应景的响了一声。姜妗一窘,一想米粥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再加上家里也没有东西吃,索性心一横,真的朝着厨房走去。 火早被关上了,米粥有些凉,姜妗小睡了一会儿也有了精神,她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热粥的功夫又从冰箱里取了些肉和菜出来,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娴熟的切菜声。 姜妗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一开门雀跃的乔欢立刻蹦蹦跳跳的抱住了乔裴的胳膊。 “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碰见了几个朋友,本来想跟你说晚会儿过来呢。”性子风风火火的乔欢也不等乔裴回答,又兴奋道:“你知道我在教务处看到什么了吗?姜妗竟然跟我一个班哎!太好了!” 乔欢已经嚷了很久要见姜妗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姜妗也在一中上学,一直找不到姜妗的她竟然直接跑去了学校查名册。之前姜妗敲门的时候乔裴也以为来的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乔欢,不然也不会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去开门。 童婉蓉不放心刚出院的女儿一个人乱跑,就跟着一起来了,见乔欢絮叨个不停,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别一直拉着你哥,唔?乔裴你在做饭吗?” 乔欢也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好香啊” 正巧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妗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在她的角度看不到被乔裴挡住的两人,奇怪道:“谁叫我?” 姜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围裙,头发随意的挽着,她先前回房间洗澡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衣服,偏偏面容青涩,乍一眼看上去活似一个旧家庭里的小媳妇。 两声抽冷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乔欢结结巴巴道:“哥你” 也太禽兽了吧 这时候姜妗也看到了被乔裴挡住的乔欢,姜妗一怔,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乔欢日月角处浓重的横纹! 这样的施术手法,上一次出现,是在姜妗地轮处的耳煞上。 却对姜妗说的正阳派传承的事情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姜皎的心骤然间像被放在了冰水里,寒冷彻骨。 姜皎突然想起了那年四岁的她兴冲冲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去找爸爸,想要炫耀自己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一本书全部背了下来!这下爸爸应该就同意她继续学那些神奇的术法了吧?毕竟她是将来要做正阳派掌门的人,是要和族谱里那些祖先一样受无数人争相追捧和敬仰的人,只诵背这些无趣的古书能有什么用?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三片碎玉闪电般扔向空中,踏罡不停,明明没有任何依托,碎玉竟然抖动不停的定在了半空中!姜皎手一抖,心电急转间指尖就要轻动!姜妗如有所觉般踏罡一转,身形正对姜皎!同样一脸讶色的姜巡视线同时落了过来,姜皎不敢再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六丁六甲排二旁,是吾军兵听吾号令,是吾兵照吾所行,扶吾展神通愿威灵” 念诵声忽远忽近,正午的客厅忽悠悠阴暗下来,王阿姨早吓得躲在了厨房里不敢出来。只见那洁白朴素的碎玉上猩红色的细线纹路缓缓流动,被包裹着的碎玉颜色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吟诵声陡然加大,姜巡和姜皎宛如被一根大棒猛敲了一记,脑中倏然大痛!一声细小急促的尖叫声蓦地凭空响起,姜妗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北斗玄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一打天清,一打地灵,三打人长生,四打凶神恶煞邪师邪兵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尖叫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的碎玉同时落地,触地的瞬间却飞快的移动起来,偷看的王阿姨惊叫一声,只见那原本普通的白玉竟然变成了三只狰狞蠕动的灰色怪虫! 姜巡见了哪敢大意,闪电般抽出随身带的法器小钵压了朝着怪虫压了过去! 姜妗的念咒刚止,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皎身子就是几不可见的一晃! 姜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姜巡束住怪虫的同时,火速从姜巡口袋里抽出朱砂纸,凌空做篆,“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符篆凭空燃起,一股恶臭传来,钵体周围缓缓溢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姜皎脸色一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向后倒去!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姜妗用的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他无论在姜家还是外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施咒手法?踏罡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后来扩大为十二迹c迹等诸多的禹步,步罡与掐诀加在一起已经都有七百馀种,姜妗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如此复杂的踏罡步法? 饶是当年姜震川玄术之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姜巡都没在父亲身上见过如此娴熟深厚的道法施为! 但所有的惶惑不解最后都全数被压了下去,姜巡脸色惨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皎皎你为什么” 会受到术法的反噬?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姜皎出事了,去查!” 姜巡脸色微僵,好半晌才缓缓道:“兰九,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崔兰九也是近五十的女人了,虽然时常病着,因为底子在那里摆着,保养的又不错,瞧上去倒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依稀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性格,这时候眉心蹙着忧愁的看着姜巡,姜巡脸上就有些不忍。 “你就是被当年妗妗刚出生时候批的命格给吓到了,父亲当年不是也说过吗,妗妗过了十二岁的命坎就好了,你这都是心病,当年我们把她送走一送就是十二年,现在好容易接回家几年你这样做会伤到孩子的心的。” 崔兰九猛的坐了起来,眼眶泛红,“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她毕竟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心疼吗?可你看看她现在的脾气,整天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以前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多好,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 74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妗圆润的脸上带了点儿不自在, 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皎顺势善解人意的给她解围,“妗妗身体还虚着, 即使想做法事,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下来一整场,还是我来吧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 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 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 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 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 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 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 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 语气就有些急, “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个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击!似有清风凝于掌中,空气的流速缓慢下来。 “乾元亨利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 击透灵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缓缓的流动起来。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声密集起来,似有远古哭嚎声隐隐传来。 “閉天门,開地户,留人门,通鬼路,殺鬼肠,现鬼阵,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胆,天神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恶煞邪师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为笔,速度越来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经把姜妗团团包围,诡异的金光流动越来越快。哭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寂静无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风! “觐借乔家之子裴之势,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护我前,玄武立我后,四方四神将,将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体!破!” 凌空书写出‘乔裴’二字,随着一声“破”字出口,阴惨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胜后齐齐遁入姜妗体内,剧痛袭来姜妗闷哼一声,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双耳上浓重的黑雾只余下了若隐若现的灰气,姜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灰气用不了几日就会慢慢散去。 蜂拥而至的先天之精飞快的莹润着姜妗失血过多元气大伤的身体,姜妗勉强又写了个定神符收在怀中,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昏过去,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姜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摇摇欲坠的往外走。 等姜皎来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来有人提前破了这里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会再被人早早的盯上。这已经是姜妗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之法了。 现在,她最需要办到的事情只有一件,尽快回到家! 姜妗刚走了两步,直觉上哪里不太对劲,一抬头,正前方的乔木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妗妗,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姜巡心下有些失望,“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现在书的下落不明,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即使是她亲自出手,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姜妗听了王阿姨的描述,脸色微变,“你说他们穿的青灰色道服后面还绣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因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渗人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标志,因为千年来都有着玄术正统之争,南北两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进行任何有关术业的往来。姜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后。 姜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 满腹犹疑的姜妗刚到了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姜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东西的瞬间。 “妗妗。”姜巡悲哀的看着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姜妗怔怔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你们,怎么敢,再一次的 这样对我。 “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童婉蓉刚偷偷打了个哈欠,眼里还带着细细密密的泪花,即使化了妆依旧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眼睛依旧酸困的厉害,“没事,就是最近几天有些失眠。” 乔欢注意到妈妈又在擦眼泪,脸上的雀跃也有些垮下来,对着乔裴抱怨道:“什么失眠啊,我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晚上就开始做噩梦,白天的时候还总是流眼泪,我都说了让她在家里休息,她不放心非要跟出来。” 乔裴皱眉,“没去看医生吗?” 童婉蓉责怪的看了多话的女儿一眼,“真没什么事,看过医生了,说是前阵子精神太紧绷留下的后遗症,歇歇就好了。” 乔欢偷偷的嘟囔了一句“庸医”,童婉蓉立刻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姜妗视线在童婉蓉的脸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脸上却有些若有所思。 连着好几天,乔欢都跑来公寓找姜妗,还跟自家哥哥商量着能不能让她开学了住在他这里,被乔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童婉蓉后来就没再来过,这几次都是乔欢一个人偷偷跑来,姜妗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两句,乔欢道:“是爷爷啦,前几天突然把爸爸派去了国外考察新市场,让妈妈也跟着去散散心,免得在家里胡思乱想再憋出病来。” 说完又雀跃道:“不过我爸妈这周六就回来了,周六是我生日,到时候姜妗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姜妗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纤长的手指间拿了张墨迹新干的符纸,三两下就折成了个规则的圆形,最妙的是圆的正中露出的朱砂痕迹恰巧成了玄妙的太极形状,乔欢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漂亮!姜妗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姜妗提醒她,“快六点了。” 乔欢的脸立刻苦了下来,乔老爷子默许了她偷跑出来找姜妗玩,却规定下午六点前必须回家,不然就禁足。有乔裴的前车之鉴,乔欢当然不敢跟老爷子对着干。 姜妗拿了用朱砂染过的细线三两下串好符纸,又亲自给乔欢系在了脖子上,乔欢脸色才多云转晴,摸着宝贝符纸爱不释手。 姜妗嘱咐,“在你生日前,符纸不要离身。” 乔欢只当这是姜妗提前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连连点头,并没有多想。 “对了,等我生日的时候你帮我哥说说好话好不好?爷爷把他赶出来这么久,估计也就你的话他老人家还能听进去几句了。” 姜妗有些抱歉,“改天吧,周六我有事,大概是去不了了。” 乔欢缠了好一会儿,姜妗却仍旧没有改口,直到司机打来电话催,乔欢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乔欢走后,姜妗的脸色才凝重起来。几天的旁敲侧击下来,她已经差不多确定乔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借机把乔裴赶出了家门,还特意把乔梁夫妇支到了国外去。 至于乔欢连着几天到访,怕也是乔老爷子的刻意放任为之。只是这次她只能让乔老爷子失望了,这趟浑水,她并不准备蹚,并不是姜妗冷血,实在是乔家的事已经超过了她现阶段的能力范围,她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同情使然就把自己折进去。 乔家,把乔欢赶回了房间睡觉,乔老爷子才一脸沉重的回了书房。书房里一个头发花白,脸色黧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见乔老爷子脸色并不好看,轮椅上的老人就试探着问,“九爷,是不是没请来?” 乔老爷子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要不是其他人都不可信,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难为一个小姑娘来帮忙。” 轮椅上的老人叹气,“如果那小姑娘真有九爷您说的那样厉害,至少裴少是安全的,也不枉您费了一番心思把两人的住处安排到一起。” 乔老爷子却只是苦笑,“老三,你明知道乔裴那孩子不是个好糊弄的,我就怕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被叫做老三的老人不忍的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乔老爷子,都是行将入木的人了,家里的不肖子孙偏偏又闹出这种事,换做他怕是早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乔老爷子满布皱纹的脸上显出悲色,“老三,别的不说,我就怕就怕当年老大夫妇的事也是他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就下得了手!要不是恰好乔裴高烧不退被留在了家里,是不是连个十岁的孩子也要惨遭他们的毒手!” 当年大儿子乔非夫妇车祸身亡的事一直是乔家不可触碰的一个禁忌,乔非出事,乔老太太差点就没能挺过来。同样悲痛欲绝的乔老爷子虽然怀疑事有蹊跷,却怕老妻受不了更大的打击,十多年来只在暗处调查,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要不是这一段时间乔家接连出事,又有姜妗出手提醒引起了乔老爷子的警觉,眼下的乔家怕是早有大难! 乔老爷子不过片刻的失态,再抬眼面上又是一派坚毅肃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老三也一脸严肃,恭敬道:“那些人行踪飘忽不定,万幸这阵子新一任的掌权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了大峪市,我派人多方打听已经联系上了那边的人,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以乔家的面子应当能请得动那边的人出山。” 乔老爷子听了只是微微颔首,面上没有半分听到好消息的喜色,老三忍了又忍,还是道:“如果查出来动手的当真是那两位中的一个,九爷您真的下得了手处置吗?” 停了很久很久,书房里才有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阿冉的身子需要静养,乔欢生日的时候,就让她先留在浅水园休息吧。” 阿冉是乔老太太的小名,老三低低应下。 姜妗是接到了姜巡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姜家出事了,姜宏川怒极攻心下突发脑溢血,姜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去了急救室。 姜妗匆匆赶去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冰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医院的走廊上站了一堆的人,崔兰九正抱着肩膀抖动的曹芮低声安慰着,姜稳如失魂落魄的呆立在原地,眼圈青肿,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巴掌印。 姜妗心急如焚,“到底怎么回事,叔爷爷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发脑溢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 75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终归是他手把手带了十九年的女儿, 姜巡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大女儿会去害将她视如己出的妻子,可她遭到反噬又是他亲眼所见姜巡心乱如麻的把姜皎抱回了房间, 又让王阿姨帮她擦洗干净,这才一脸憔悴的坐在了姜皎的床前。 姜妗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巡沉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这件事先不要让你妈妈知道,她身体不好,我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 姜妗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巡看着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儿,“妗妗, 你跟我说实话, 你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姜妗抿唇, 姜巡又冷静道:“如果是要说那些自己偷看了书学会的谎话,就不必再说了, 我也不会信。” 姜妗没说话。重生的事本就有违天道轮回, 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家还是落得个人丁死绝的下场, 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来给父亲引来业报。 见姜妗迟迟不肯回答, 姜巡心下有些失望,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刚才施展的术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蛊咒之术我在姜家的传书里也没见过, 你妈妈那边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上一世姜妗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姜青莲的真迹, 这些早该失传的邪恶蛊咒就记载在那本书上, 现在书的下落不明, 姜妗自然没办法解释给姜巡听,只能当做没看出姜巡的失望,低声道:“要用上两周的时间,应该可以把积攒多年的秽气驱除干净。” 却没敢告诉姜巡,崔兰九体内的秽气已经入骨太深,即使是她亲自出手,也不得不靠着自身的精血作为牵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极损寿元,如果按照姜妗的做法连着两周连续施行,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是长寿之命,可如果不这么做崔兰九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就会因病厄丧命。 这就是这种蛊咒最为险恶之处,蛊虫以宿主的气血为食,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宿主一生缠绵病榻。可一旦强行驱逐,就会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后果。要不是姜青莲留下的手札中记载了解蛊的法子,姜妗绝不敢贸然的将姜皎身上的母蛊逼出绞杀。 “那这两周你就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吧,别让她发觉出异样,如果问起你姐姐你就说她出门去了吧。”姜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姜妗低低应了声,不忍打扰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爸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姜皎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姜皎的事还是很快就惊动了崔兰九! 当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姜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起血来!姜巡连下了几副震魂符都毫无作用,半夜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无计可施的姜巡只能让王阿姨赶紧把姜妗叫过来。彼时姜妗刚用精血给崔兰九驱完秽气,慌慌张张的王阿姨来叫人,自然没能避得过清醒着的崔兰九,听到姜皎出事,崔兰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还没进门,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崔兰九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后栽去! “妈!” “太太!” 紧跟在后面的姜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兰九软倒的身子,姜妗将事先备好的安神符摘了缠在崔兰九的腕间,又快速掐诀念了安神咒,崔兰九那口差点没上来的气才总算是吐了出来。 姜巡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姜皎了无生气的半躺在他怀里,地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姜巡早已经是双目赤红,“妗妗,你快来看看你姐姐!” 姜妗也被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惊的心中狂跳,清醒过来的崔兰九却已经大力的甩开了王阿姨和姜妗搀扶她的手,飞快的扑向了床上的大女儿。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你叫妗妗有什么用!不,不,吐了这么多血,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快去开车,我们立刻送她去医院!” 说话间紧闭着双眼的姜皎头一歪,哇的一声又是一口猩红色的血!崔兰九看的心如刀绞,大哭着锤了姜巡一记,“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姜巡手抖的不成样子,“没用的,她这是术法的反噬,去医院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崔兰九哭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反噬?皎皎平时最多就给人做做法事驱煞,哪来这么严重的反噬!” 却没有人回答崔兰九的话,连王阿姨也是躲躲闪闪的不看她,姜妗却对身边纷乱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声快速的询问着姜巡情况,知道连镇魂符都没办法稍作缓解后脸色立时有些凝重。姜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从姜巡怀中接过姜皎,左手掐诀,右手以精血为引风驰电掣间在姜皎的额间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姜妗右掌呈半握状伏在姜皎的疾厄宫处,伴随着拗口的吟哦声,流动的符篆缓缓隐没在姜皎的印堂处。 “朱砂,标黄纸!” 这些玄术常备的物事姜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来,姜妗右手不动,左手以指为笔,沾了朱砂快速的连书数个符篆。姜巡自然认得这是镇魄的符医之法,配合着姜妗掐诀燃了符篆,又拿了温水将符灰兑好给姜妗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姜皎的呼吸终于隐隐平稳下来。 崔兰九抖着唇看看气若游丝的大女儿,再看看变了个人似的小女儿,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妗一天之内消耗的精血太多,哪里还有精神回答崔兰九的疑问,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脚,默默运功调动先天之精滋养干涸的经脉各处。 姜巡一天之内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对上妻子惊慌又质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跟她从何说起。崔兰九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逼问起王阿姨,王阿姨哪里是她的对手,崔兰九没问上几句就倒豆子一样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讲完,崔兰九已经是怒火中烧,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姜妗气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我是她妈妈!她害我图什么?还有你姜巡,姜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岁数也长到牲口身上了吗?姜妗和姜皎都是天生异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过往前程!她说的天目看到的东西是从哪里看的?做梦吗?现在把姜皎害成这样你们高兴了?满意了?这可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姐姐,是你姜巡的女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巡疲惫的解释,“妗妗没说从皎皎那里看来的,她是今天见了你才发现你中了蛊咒。” 崔兰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我中了蛊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姜妗要害我我都会” “兰九!” 姜巡脸色大变的厉呵出声,被听到的事情气到口不择言的崔兰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嘴一抿,终于不再开口。 姜巡强笑着对一直没作声的姜妗道:“我跟你妈妈在这边看着,你刚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姜妗依旧没做声,沉默的站起来,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这脸白的,慢点儿。” 等两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姜巡隐怒的低声怒斥,“兰九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妗妗是咱们亲生女儿” “” 王阿姨心疼的看着姜妗,安慰道:“你妈妈也是被吓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姜妗扯了扯唇角,“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她经历过更为家人所厌弃的境况,这比起她曾经经历过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姜皎的死因和姜家出事的原因越发诡异莫测。但无论怎样,上一世妈妈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赶出家门是因为姜皎的死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这一世只要能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要没人再出事,姜妗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帮妈妈把身体内的秽气给尽数驱逐出体内,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等着姜皎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皎都欠她一个解释。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姜妗想的那样简单,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寸步不离的守在姜皎的身边,无论姜妗怎么跟她劝说解释她都不肯再让姜妗给她驱除体内的秽气。姜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几个燎泡,想从爸爸那里入手让他去劝,却被王阿姨告知姜巡在姜皎吐血后的第二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出了门,这些天一直都没在家里出现过,姜妗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着一周过去了姜妗不但没能见到爸爸,就连姜皎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姜妗想去看看情况都被妈妈挡在了门外,姜妗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也在防备着她去见姜皎。 一周后的傍晚,风尘仆仆的姜巡终于回了家,身边还跟着穿着青灰色道服的两男一女。姜妗事先被妈妈支去了叔爷爷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来送的消息时,一行人已经进了姜皎的房间有一阵子了。 姜妗听了王阿姨的描述,脸色微变,“你说他们穿的青灰色道服后面还绣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因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渗人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标志,因为千年来都有着玄术正统之争,南北两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进行任何有关术业的往来。姜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后。 姜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 满腹犹疑的姜妗刚到了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姜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视线落在客厅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东西的瞬间。 “妗妗。”姜巡悲哀的看着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姜妗怔怔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你们,怎么敢,再一次的 这样对我。 乔家父子见了形容狼狈的两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也是吓了一跳,姜巡振作精神解释道:“三位道友施法时出了些问题,现在暂时不方便移动他们。” 玄术中事本就凶险难解,乔家父子见姜巡避讳,就没有多问,乔梁道:“是我们来的突然,既然不方便,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 姜巡深知以乔老爷子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难会劳动到他老人家亲自登门造访,以为他们两个是知道了姜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赶过来探望,就勉强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来看皎皎的吧?她现在还在房间里没醒” 话没说完,却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乔爷爷,乔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下楼来打探情况的姜皎,见乔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也以为是乔家听说了自己出事前来探望,脸上就不禁带了些惊喜和感动出来。 崔兰九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看到姜皎果然像姜妗走前说的一样没事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语气中却还是带了关心,“皎皎你什么时候醒的?病了那么久怎么能随意走动,还不快回去躺着。” 姜皎并没有看到躺在楼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只以为自己突然转醒是姜妗遭殃的缘故,神色就带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魇着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刚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好像是妗妗” 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姜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话头,眸中有伤心一闪即逝,随即还是强忍难过一脸担忧道:“妗妗呢?怎么没见她,她没事吧?” 姜皎话说完却见姜巡和崔兰九都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因为提起姜妗而勃然色变,心下意外,却只当他们两人一时还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阴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们千万不要怪妗妗,等我见了她好好跟她谈一谈,她一定是被什么人给挑唆了才会” “是妗妗救了你。”姜巡突然道,他紧紧的盯着大女儿,语气有些不稳,“皎皎,你在说什么?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怪你妹妹?” 姜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变故,只当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这时候她替姜妗开脱只会让父母对姜妗痛恶更深。却忘了自己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姜皎没察觉到姜巡表情的不对 ,为了掩饰自己说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惊慌无措的表情,“什么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说实话,妗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有人惨叫,是不是妗妗” 姜皎说着却发现姜巡和崔兰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来,这时候她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姜皎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觉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错! 可已经晚了,连崔兰九都露出了让姜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大女儿,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当然是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会吐血昏迷都是姜妗害的!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发现了姜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蛊煞!当然是因为你们发现我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姜妗遭到了邪术反噬! 可这些姜皎都不能说!事情明显跟她想的不一样,邱家人骤然布局,他们甚至拿出了被篡改过的巫蛊煞,这样的情况下姜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里出了错?!姜皎咬紧了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脸上不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现在该怎么说?乔家人还在一边看着,她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但这次显然老天没有站在姜皎这一边,一向处事周全,之前还说要改天拜访的乔家父子不但没再说离开的话,乔梁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妗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去哪里了?” 姜巡和崔兰九脸色都是一僵。 姜皎不明白乔梁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姜妗,心中因为之前说错了话而感觉到危机的她只想尽快把乔家人打发走,之后才好想出周全的说辞来跟父母解释刚才的漏洞,“谢谢乔爷爷和乔叔叔今天特意来看我,只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着妗妗” “姜大小姐可能误会了。”乔梁突然打断了姜皎的话,前阵子亲切的称呼又变成了疏远的姜大小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亲自跟小妗道谢的,还请告诉我们一下她人去了哪里,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她给我们乔家解了这么大围,不重礼相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乔梁这样冷淡又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姜巡和崔兰九心下莫名其妙,姜皎却是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浮现过的某个猜想蓦地涌上心头,姜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别说当时在乔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姜妗,就算真的是她乔家人也没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那么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赢得了乔老爷子的赏识和乔家人的喜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扫把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下一秒,姜皎所有的侥幸被彻底打破,乔老爷子来姜家后终于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姜大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乔家说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吗?” 姜巡失声道:“什么?” 姜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她一定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乔家,乔老爷子心里依然不舒服,去姜家之前他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能操持出这样一份大家业的人早成了人精,在姜家不过呆了一会儿,就从姜皎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 “以后不许姜家这个大女儿再进乔家的门!” 乔梁也叹,“我们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这姜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可惜了姜妗这小姑娘了,我之前还好奇姜巡怎么对自己的亲身女儿是那样一副态度,在医院就动起手,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怪不得了。” 乔老爷子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动手?” 乔梁就把当初在医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简单讲了一遍,乔老爷子听的一阵肝火上涌,大吼道:“乔裴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不是乔老爷子见孙子一直对姜皎态度冷淡心里觉得蹊跷,就逼问了两句,怕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都谢错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过来。”乔老爷子在书房里连连踱步,“让他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不许回来!他要是不肯去就当我乔九祥没他这个孙子!” 夜浓如水,朦胧皎洁的月光轻纱般倾泻在人迹罕至的林间,山坳处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穿着军装的汉子,其中被拥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狭长的双眸微阖,强大的威压竟迫的几个铁血军装汉子隐隐有些站不住。 “就是这里了,查出来了吗,姜家这一代可有传人?” “有,是一个叫姜皎的。” 现在,爸爸让她解释,这是什么。 是啊,谁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姜妗歪了歪头,一脸的迷惑,“爸你为什么要我解释?” 崔兰九痛苦的看着姜妗,“妗妗,你现在回头来来得及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就说实话吧。” 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让她说实话就行。 姜妗笑的无奈极了,“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个说让我解释,一个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耳边似有一个小小的低低的哭声传来,一个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蹲在黑暗中,她甚至不敢放声高哭,只能压抑的小声啜泣。 因为太大声会引来人,那些人又会无止尽的失望而痛恨的看着她骂着她驱逐着她,残忍的将她推入深渊。 一个圆胖脸,白面皮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妗,“你偷偷跟着研习邪法的师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为祸已久,害了无数无辜生命,招罪的时候就把你这个关门弟子也供了出来。” 另一个瘦长脸高个子的黑脸男人同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语带鄙夷,“要不是恰好我们联系上了你的父亲,你竟然还想诬陷亲姐并要把她置于死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狠毒!要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你姐姐怕是已经被你的邪法给害死了!” 两世以来,姜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可笑滑稽过。上一世,这三人说路过大峪市,因为早有耳闻南邱北姜中姜皎的名声,就想趁这次机会瞧上一瞧姜家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的本事,没想到正好得知了姜皎过世的消息,这才辗转来了姜家吊唁,却正好解开了姜皎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被亲妹妹下了阴毒的咒术所致。 没想到,提前三年又见了南地邱家的人,她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师父出来。 姜妗就真的笑出声来,她看着三人,心中悲怒到极点,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惊奇的感叹,“原来是你们啊。” 姜妗并没有如他们所料一样解释或者辩驳,三人面上统统不显,心中却有些意外。正当他们想继续质问下去的时候,姜妗面色却突然一沉,一双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姜妗一字一句道:“在我姜家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外姓人来说话。” 这三人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礼待?何曾有过这样被人当面羞辱的时候,瘦高个男人顿时大怒,“放肆!” 姜妗却比他语气更甚,“你才是放肆!” 她气极反笑,乐不可支的指着这三个人问姜巡,“爸,你让我解释的就是这三个人说的事情吗?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信了他们说的话了吧?” 上一世姜皎死了,她的气运转到了她身上只要是玄术修为深厚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证据确凿她无从辩驳,父母厌弃她无能为力,即使她那时候还是个元精全无,没有一分玄术修为的普通人。 这一世姜皎没死,姜皎甚至当着爸爸的面遭到了术法的反噬,可妈妈不信姜皎会害她,爸爸执着的等着姜皎醒后才肯再下定夺,这个夺人气运的巫蛊煞再次现世,他们总算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却带着足以判她死刑的三人同来。 她姜皎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女,何德何能竟劳动得了南地邱家的人出手?还有一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师父在邱家人手上,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姜妗却只执着的看着爸爸,“爸,你信他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们姜家本就是玄术世家,你信我会去找一个外人学所谓的邪法害人?你信姜皎当场遭到反噬其实是被我设局陷害,她差点吐血身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救回来?” “我不信。”姜巡艰难道:“所以我想你解释一下,你这身玄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基础?” 因为我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每次都是以精血为引,因为我重生过一世,经历过百般磨难刁难和煎熬才习得一身本事。 可她说了,爸爸妈妈会信吗?他们如果信她,现在还会有这样一番质问吗? “如果我解释不清呢?”姜妗有些好奇,“是不是这些罪名我就必须得认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妗脸上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姜巡却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一种奇怪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不停的往上涌,他抚了抚胸口想把那股难受的不舒服感压下去,皱着眉头没说话。 崔兰九哽咽道:“妗妗,你跟妈妈说实话,因为你的命格把你从小送出去,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爸爸妈妈?也恨你姐姐占了你的位置?” 是了,曾经藏在内心深处,被她死死的压在最阴暗的角落不敢看上一眼听上一句的那些念头,终究还是破土而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怕再轮回上无数次,哪怕同样的事情在出现无数回,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 就像那天崔兰九没说完的话,即使是姜妗会害我,我也不相信姜皎会出手害人。 姜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终于嗡的一声断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笑出声来,再抬眼,黑黢黢的双眸亮到惊人,“你们出手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瘦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狡辩!证据确凿,竟然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们害你,我们和你素昧谋面,害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简直可笑。” 一直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出声的女人终于平淡的看向了姜妗,“小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师父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们了,你早些把你都害过哪些人都交待出来,废了一身邪术修为,以后天道轮回下,兴许还有一救。” “师父”姜妗勾了勾唇角,眸中清寒一片,“我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敢自称为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正阳派首任掌门姜氏青莲。 “乾元享利贞,兑泽英雄兵” 我姜妗,费十数年时间追寻这诡异巫蛊源头。 双手齐齐掐诀,念诵间客厅灯光明灭数下突然齐齐熄灭!邱家三人惊呼一声,齐齐厉斥出声,正待动作却发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张口欲言又发现竟然出不了声音! “坎水多波急,离火驾火轮,艮山封鬼路” 我姜妗,术法巅峰期引无数人臣服不敢冒犯。 客厅中似有千万个声音齐齐低声呢喃吟哦,正中间的紫黑色丝帛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的满室皆明! 崔兰九以为被逼急了的姜妗要出手催动符篆害姜皎,“姜妗你给我住手!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当我崔兰九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掐诀动作不止,步罡加快。 “震雷霹雳声,阴阳八卦扶底子,阴阳八卦扶吾身”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姜巡哪里还坐得住,口中制止着姜妗,身子急电般朝她冲了过去!还没靠近脚步却突然不能再靠近一分!“姜妗!你要干什么!” “扶随底子辟阴辟邪转坤元,好安宁,吾奉太上老君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诵咒声结束,光芒大盛的丝帛终于沉寂下来,与此同时客厅中的灯光也恢复如初。 姜巡终于能动了,他大步上前去拉姜妗,“妗妗你” 谁也没想到,从回家开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都对父母亲昵恭顺的姜妗却一侧身避了过去,姜巡也是一愣,压下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他急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姜妗骤然打断姜巡的质问,抬手指了指原木桌子上的丝帛,“这就是你们深信不疑的证据。” 不过片刻的施术间,只见那丝帛上的八卦阴符竟齐齐移位,姜妗和姜皎的名字方位彻底调转了方向!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矜持的三个邱家人脸色大变,瘦高个为了掩饰慌乱愤怒道:“果然好邪法” 姜妗又一次打断了他,安静的盯着姜巡,“爸,你这是连正阳派逆转符篆的七星斗,都要不认识了吗?” 姜巡一怔,这才想起为什么刚才看到姜妗施术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七星斗是正阳派最难的术法之一,正是用来将被篡改过的符篆逆转到最开始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对施术着的修为要求太高,姜家已经是许多代都没有人能成功的施展过了。 姜妗没再理会如遭雷劈的姜巡,也不再去看惶惶然欲言又止却没再试图阻止她的崔兰九,她缓步走到桌前,左手掐了个诀,“既然都是因它而起,那我毁了它想必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说话间就要再度施法,圆胖脸的男人却脸色大变,惊慌的飞快扑了过来,“住手!” 女人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圆胖脸男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下一刻姜妗就收回了作势掐诀的手,她淡淡的看着三人,“怎么,怕反噬?” 可怎么办,今天你们三个人,注定是没办法平安的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了。 这时候被偷偷溜走的王阿姨叫过来的姜宏川终于进了客厅,他冲到姜巡身边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怒极道:“你个瞎了眼的畜生!我当初就该听你父亲的把姜妗接到家里养着!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姜妗本来对能在学校附近找到房子也没抱希望,能租到这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也是巧了,就在姜妗去办理入校手续的同一天,姜稳如一个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打电话来说急着出国让他帮忙找租户,房子正巧离姜妗学校走路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知道是姜稳如的侄女要住,那朋友给出的价格相当便宜,倒让姜稳如承了个不大不小的情。 公寓装修的很是精致漂亮,一应家具电器都是新的,主卧还摆着梳妆台和一个适合学生用的书桌,要不是之前姜妗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有在外租房子的想法,她都怀疑这公寓是谁特意给她准备的。 王阿姨帮着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就走了,姜宏川原意是要继续雇王阿姨在这边给她洗衣做饭,被姜妗婉拒了。一来姜妗本身就不喜欢身边有外人打扰,二来王阿姨不肯在姜家继续干下去倒不是因为对姜妗有多深的感情,纯粹是被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给吓坏了。 王阿姨心软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姜妗却不忍心为难这个善良的女人,就托叔爷爷另外给王阿姨找了个别的工作。 虽然从家里搬了出来,姜妗却有预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上一世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的姜氏家族数年间覆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姜妗一直以为真的像外界所说一样,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了亲族,现在看来,却极有可能是别有隐情。 深夜两点钟,躺在床上的姜妗准时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前咬牙坚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姜妗却蓦地感觉哪里不对,脚步突兀的停了下来,下一秒,人已经敏捷的闪身躲在了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后! 一阵压抑的声从不远处传来,密密匝匝的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双脚脚尖着地站在一颗树前,阴冷的山风呜呜咽咽的刮来,阴森的万千树叶齐齐摆动,乍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被绑了双手吊在一枝粗壮的枝丫间,应该是被吊的时间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觉得被树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细看,一道沉重的踱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警觉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没察觉出林中还有第三人,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 贺峥赟手里拿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鞭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摇摇欲坠的姜皎,姜皎一双胳膊疼的快要断掉,勉力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快没了知觉。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一道凌厉的鞭影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甩来! “唔!” 酸麻的双腿火辣辣的疼起来!可姜皎一旦发出吃痛的声音,如影随形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过来,姜皎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管姜皎怎么躲,这个可怕的男人总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掳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管她受了多重的伤,再回去时看上去仍旧和平时一般无二。而从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天起,姜皎就发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邱家的人,她甚至试过报警,可除了让她在第二天受到了加倍的折磨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姜皎心里万分绝望,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 “想好了吗,废了一身修为我就放过你。” 贺峥赟居高临下的看着颤抖如风中残叶的姜皎,姜皎嘴唇早被咬出了血,头发凌乱,脸色如鬼,哪还有平时的半分美丽和风光,可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她仍旧不肯点头。要她废了修为从今以后不可再碰任何跟玄术有关的东西,还不如让她死了来的痛快! 姜皎这样一幅视死如归的坚贞模样,不但没有让贺峥赟脸上有半分动容的神色,一双深如静湖的双眸反而更加阴森了几分。贺峥赟身量极高,一身熨烫整齐的黑色制服衬的宽肩窄腰的他身材挺拔修长,制服的袖子被挽到了肘腕处,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如果不是修长白皙的右手里握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长鞭,这样的男人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贺峥赟面容阴翳的抬了抬手,姜皎抖的更厉害了,恐惧的闭紧了眼睛,眼泪滚珠般顺着脸颊往下落。贺峥赟却只是用鞭尾抬了姜皎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令人战栗的肃杀和恶意,“很好,那你可撑住了。” 姜皎手腕处陡然一紧!身子又被一股蛮力往上提了提。本来还能堪堪将前脚掌放在地上,这一提就让她只能靠着最高的一点脚尖支撑整个身体,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姜皎再控制不住,立刻痛的尖叫出声! 毫不留情的鞭子再次甩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让人齿间发颤的醇厚男声。 “夜还很长,不急。” 姜皎崩溃的哭喊出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贺峥赟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说到‘够了’两字时,尾音里隐约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戾气和恨意。 姜皎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说的话,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姜皎抖着声音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姜青莲的传人吗,我,我不是的,我还有个妹妹,你找的应该是她,求求你放过我吧” 贺峥赟阴冷的看着她,“放心,我不会认错人。” 他梦里的那个姓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却跟姜皎年龄相仿,绝不会是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片子。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树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贺峥赟凌厉的眼风立刻扫了过去,“谁在那里!” 随即空气发出一声脆响,漆黑的鞭子倏然朝着树后甩去! 下一刻,贺峥赟已经出现在了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漆黑的鞭子安静的落在地上,树后空无一人。贺峥赟危险的双眸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朝着四周看去,阴森的密林中安静如初,别说人影,连鸟雀虫鸣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 76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姜皎如果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早早就崭露头角, 姜妗担心她还是会逃不开别人的暗算。姜妗绝对不允许姜家再次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到了约定去乔家的那天, 竟然是乔梁亲自来接的人,虽然姜皎的年纪没比女儿乔欢大几岁,乔梁对姜皎的态度却十分客气礼待。几人正要走, 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姜妗拎着个大包,跑的气喘吁吁,“等等, 我也去。” 姜巡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把姜妗支去了她叔爷爷家, 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还正好碰见了乔家来接人。姜巡扯住她的背包带子,“你就别来添乱了,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姜妗却不管, 扭来扭去非要跟去。乔梁出门前本来就受了乔老爷子的嘱托,要是乔妗身体没事的话最好能把她一起带上,见乔妗主动要跟去, 哪里有不愿意的,姜巡没办法, 只能放了姜妗一起跟去。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把姜妗拉到一边嘱咐,“去了乔家就跟在你姐姐身边,多看多听少说话, 你虽然有天目却对玄术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别给你姐姐丢脸。” 一路上乔梁有心探探姜妗的底细, 就不停的找她搭话。姜妗本来就是个活络性格,也就是跟自家爸妈天生性格不搭,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从里到外哄得熨熨帖帖,两个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姜皎陪坐在一边,安静的听了一路。 到了乔宅,姜妗先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风水!背倚丘岗,左右环护,宅前一片环形的草坪,周遭一花一木安排的井然别致,在风水格局上无一处“破c败c坏c断”的地方。风水堪舆中阳宅相看上,讲究“辩形”和“察气”,乔宅于“形”一道上堪称完美,姜妗瞧着应该是位极厉害的江浙风水先生的手笔。 乔梁引着姜家姐妹两个往里走,“怎么样,这宅子的风水还算好吧?” 姜皎温声称赞,“‘龙c砂c水c’无一不精,宅形上高卑大小c方圆整缺都恰合其处,对于井邑之宅来说的确是个藏风聚气的绝好住处,背靠矮丘,前庭带水,兑门北侧的房子偏东北高达,为延金主向,星宫相生,门房相合。南房偏西南的屋舍又得坤生之,用了上等的佳木做主屋,乾宫生木则为财,称得上是极佳的金壁吉宅,老爷子当初建宅的时候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乔梁见姜皎果然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脸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姜大小姐好本事,当年老爷子特意请了刘广元刘相师亲自堪舆建宅,几十年来乔家生意兴旺子孙平安,父亲一直说是拖了刘相师的福缘。” 姜皎颔首,“怪不得,江浙风水先生一向以青囊术卓绝著称。” 乔梁对姜皎的佩服更加深了几分,刘广元出名还是在四十多年前,后来刘相师辗转定居在大峪市后就少有出山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为厉害的并不是推盘演命,而是风水堪舆,姜皎却能一口道出刘相师的来历,的确厉害。 姜皎又拿出了风水罗盘在各处勘察,乔梁陪在身边低声询问,姜皎耐心的解答,姜妗见两人谈的专注,就悄悄径直溜向了乔家的后院。也就是当时她和乔欢出事的地方。 以姜妗的道行早不用靠着推盘来堪宅,河图洛书c八卦九宫c阴阳五行自在心中快速结合演算,宅子的命相一点点在脑中成型。不多时姜妗就站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面,屋宅的察气讲究“一地c二门c三衢c四峤c五曰空缺”,概称“五机”,姜妗环绕一周,却并没有看到一点不合宜的地方,心下不解。 姜妗不信自己的相术推断会出错,又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一层街衢就是一层水,一层墙屋为一层砂,门前道路就是明堂,对面屋宇为案山,这几处地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姜妗离的远了一些再去看,望气除了地气之外还有门气一说,小楼对应的艮方位处有高屋,门气被障碍物阻断,又从艮位还转回来,这是堪舆中所谓的“回风反气”。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门地两旺的招福地,也不怪她刚说乔家风水有问题的时候乔家人是那样的反应,无论从哪方面看,乔家宅院都是风水宝院。姜妗不禁暗汗幸好自己当时开了天目唬住了乔家人,不然单靠着一句怀疑有风水煞,她估计连乔家的门都进不来。 “谁在那里?” 就在姜妗跃跃欲试的想翻进小楼里去看看的时候,一个警惕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站在离姜妗五六步的地方正冷眼看着她,乔老爷子落后一步从拐角处走过来,见状就制止了准备喊人的孙子乔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请她来给咱们家看看风水。” 乔裴俊挺的眉轻皱,他一项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更何况眼前这个矮胖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跟他堂妹差不多大小,“不是说人在前院吗?”,怎么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 乔老爷子也疑惑,“小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妗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突然见到乔裴,这个人现在不该是在国外呆着吗?乔老爷子叫了姜妗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姜妗强忍着异样对着乔老爷子道:“我瞧着这边不太对劲,又看不清全貌,乔爷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乔老爷子就指挥乔裴,“去把门打开。” 乔裴比姜妗高出很多,站在面前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姜妗往一边避了避,面无表情的乔裴不动声色的多看了她两眼。 乔老爷子跟着上了楼,乔裴自然陪着,姜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在三楼的露台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姜妗的目光就落在了被一丛高低落错的乔木处,她在楼下被挡住了视线,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小泳池。 姜妗心里大概就明白为什么举行醮祭时来了那么多的风水术士却没瞧出问题了,设局的人心思很巧妙,这栋小楼在乔宅最深处,应该是乔欢的住处,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乔宅又是四面环绕,楼房间丛木森森,只有这个露台一处能看清附近全貌。 “这个泳池是新建的吗?” 乔老爷子顺着姜妗指的方向看去,“乔欢闹着要学游泳,上个月她爸爸就让人给她在后院修了个泳池,怎么?这个泳池有问题?” 姜妗点头,“这栋小楼在乾位上,泳池正好在巽位,如果是巽位乾地挖出水渠,可以隔离乾位的乾砂之凶。反之则会家宅不宁,居住者灾祸频发,时间久了就会祸及家人,如果泳池引了活水进来,整个家宅的风水格局都会坏掉,家族气运也会受损。” 自古以来佳宅因为风水格局的改变而转为凶宅的例子不胜枚举,乔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小姑娘说怎么办,把泳池填了吗?” 姜妗沉吟,隐晦道:“如果没有引进活水的话,填了泳池,再在巽位放上礁石,便可化解。” 能进这个露台的要么是乔欢交好的朋友,要么就是乔家自家人,设局的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反正姜妗是不想搅进这摊浑水里。 乔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威严的眉眼间立刻见了怒色,对着乔裴道:“派人去瞧瞧。” 乔裴一走,姜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乔老爷子没察觉出姜妗的异样,脸色阴沉道:“如果是活水的话,又会怎么样?” 姜妗看着乔老爷子奸门处愈加明显的青白之色,低声道:“初时会祸及家中老人,等”姜妗含糊的把‘老人死绝’四个字含糊了过去,“就看布局之人接下来肯不肯收手了。” 乔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妗妗?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 姜皎和乔梁正巧这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看到站在高处的姜妗有些惊讶,乔老爷子走到露台前,沉声道:“不用再看了,乔梁你上来。” 乔梁一愣,“可是” 乔老爷子不耐,“姜妗已经看过了,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乔梁看乔老爷子面色不对,不敢耽搁,忙匆匆上了楼,把看了一路都没说出乔家出了什么问题姜皎抛在了原地。 忙碌了大半晌,手里还拿着罗盘的姜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飞快的划过难堪。咬了咬牙,姜皎还是跟了上去,听乔家父子说了几句,姜皎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她也深谙此道,不多时就发觉了问题所在。 乔老爷子只沉声询问姜妗的意见,站在一旁的姜皎被当成了一个透明人,姜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上一眼。还是乔梁先察觉出冷落了姜皎,问道:“姜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这巽位的风水煞吗?” 姜皎压下心中的憋闷,不卑不亢道:“煞气还没有彻底成型,填了泳池后再做上一场法事,我倒还有七分把握能化解这一处的水破之煞。” 乔梁眼中一亮,乔老爷子却又问了姜妗,“小妗呢?这法事你能做吗?” 姜皎垂眸掩住眼中的怒火,不过是有天目而已,这些人还真把姜妗当宝了!做法事?她也配?她会吗!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那个每次见了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头子正愉悦的说,“我们姜家的传承总算有希望了,我昨晚卜了一卦,此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姜巡也很高兴,“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就行,其他的就随缘吧。” 那老头子却郑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你和兰九没有自己的子嗣也就罢了,既然兰九怀了孩子,正阳派的传承就不能落在外人的身上,姜巡你给我记清楚了,姜皎不成,将来姜家的主事人只能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姜巡着急,“可皎皎天分” 姜震川厉声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这女孩心性不佳,将来迟早酿成大祸!你养着她可以,千娇百宠都没问题,以后正阳派的术法典籍却绝不能给她看!” 姜巡不忍,“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姜震川冷冷道:“正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不肯收手,将来万一有一天两子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己掂量吧!” 姜皎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那是她的爸爸!那是她辛辛苦苦费心费力钻研学习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一句话就要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姜巡真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锁了起来,他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花衣裳,她从知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悠闲过。但那些穿着鲜衣华服络绎不绝上门的人来拜访姜家时,她再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间会客室。 那是姜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怨恨,第一次知道有种人,即使你再努力,即使她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也可以轻松的抢走所有你视为此生至宝的东西。 姜妗天煞孤星,不能长待姜家,于是就要等到她十二岁命坎过后回来。姜妗回来了,可她对姜家术界威名远播的玄学毫无兴趣,宁愿绝食抗议都不肯对那些姜皎心心念念的典籍内容看上一眼,于是姜巡终于不得不再次着手培养姜皎。 现在,姜妗突然又对这些她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感兴趣了,然后姜家的传承就又要落在她身上了吗?正阳派继任者必须年满二十一岁才能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两年,只要再等上两年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跳出来跟她作对! 她愉悦的看着愚蠢的她一步步和父母隔阂渐深,为此甚至不惜忍着鄙夷取得她的信任,忍着厌恶任她整天傻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可为什么不管她怎样使出百般手段,都不能把姜妗给彻底赶出姜家? 而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继任者位置即将被抢走的人,她的好父亲姜巡甚至没有试图为此做出哪怕一句的解释或者歉意,就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吗? 血脉呵呵,姜皎闭了闭眼,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一无是处的庸碌之才拥有天生天目,可以让一个愚钝的蠢货拥有仿佛永远都侵蚀消耗不完的先天之精。但是,它却没办法让一个人忽然间就醍醐灌顶般的聪慧起来,没办法让一个无知的蠢人一夕之间学会她不该知道的精妙玄学。 而且 姜皎震惊受伤的看着姜妗,“妗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妈妈变成这样是我故意害的吗?可这玉是我那年逛街时从一个小商贩那里随手买的” 正在追问姜妗的姜巡立刻道:“不可能 !皎皎你别乱想,妗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人会信她。 姜皎藏好心中的怨怼和嘲讽,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妗,看她准备如何收场。事情是她做的有如何?就算姜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她姜妗,有证据吗? 姜妗一直在观察着姜皎的神情变化,这些天刻意避开和姜皎见面的机会,她甚至给姜皎想出了无数开脱的借口和理由,会不会是她其实根本不知情?甚至她房间里有巫蛊煞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蒙蔽了,她其实并不清楚那样的煞术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在这一刻所有的侥幸希冀都被彻底打破,姜妗脸色灰败的后退了一步。 姜皎见姜妗答不上来,唇角不经意的微勾,温声劝道:“爸你千万别生气,妗妗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她一个对玄术一知半解的人哪里会懂这些东西,再说了爸你懂的比我们都多,见过因为戴个普通的玉就能让人生病的术法吗?” 谁也没料到,姜妗突然动了! “以吾精血为引,拜请黑虎大将军” 以左脚为支点踏罡,左手同时掐诀,微一使力,碎玉的边缘已经现出了血迹。 “脚踏七星五雷云,手执铁板天地动,铜枷铁索随吾行,天兵天将随吾转” 三片碎玉闪电般扔向空中,踏罡不停,明明没有任何依托,碎玉竟然抖动不停的定在了半空中!姜皎手一抖,心电急转间指尖就要轻动!姜妗如有所觉般踏罡一转,身形正对姜皎!同样一脸讶色的姜巡视线同时落了过来,姜皎不敢再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六丁六甲排二旁,是吾军兵听吾号令,是吾兵照吾所行,扶吾展神通愿威灵” 念诵声忽远忽近,正午的客厅忽悠悠阴暗下来,王阿姨早吓得躲在了厨房里不敢出来。只见那洁白朴素的碎玉上猩红色的细线纹路缓缓流动,被包裹着的碎玉颜色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吟诵声陡然加大,姜巡和姜皎宛如被一根大棒猛敲了一记,脑中倏然大痛!一声细小急促的尖叫声蓦地凭空响起,姜妗连掐数诀,脚步越来越快,待踏到北斗玄枢罡最后一位时厉喝出声! “一打天清,一打地灵,三打人长生,四打凶神恶煞邪师邪兵尽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尖叫声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的碎玉同时落地,触地的瞬间却飞快的移动起来,偷看的王阿姨惊叫一声,只见那原本普通的白玉竟然变成了三只狰狞蠕动的灰色怪虫! 姜巡见了哪敢大意,闪电般抽出随身带的法器小钵压了朝着怪虫压了过去! 姜妗的念咒刚止,一直站在一旁的姜皎身子就是几不可见的一晃! 姜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姜巡束住怪虫的同时,火速从姜巡口袋里抽出朱砂纸,凌空做篆,“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符篆凭空燃起,一股恶臭传来,钵体周围缓缓溢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姜皎脸色一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向后倒去!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姜妗用的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他无论在姜家还是外界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施咒手法?踏罡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后来扩大为十二迹c迹等诸多的禹步,步罡与掐诀加在一起已经都有七百馀种,姜妗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如此复杂的踏罡步法? 饶是当年姜震川玄术之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姜巡都没在父亲身上见过如此娴熟深厚的道法施为! 但所有的惶惑不解最后都全数被压了下去,姜巡脸色惨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皎皎你为什么” 会受到术法的反噬?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姜皎出事了,去查!” 王阿姨心软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姜妗却不忍心为难这个善良的女人,就托叔爷爷另外给王阿姨找了个别的工作。 虽然从家里搬了出来,姜妗却有预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上一世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的姜氏家族数年间覆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姜妗一直以为真的像外界所说一样,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了亲族,现在看来,却极有可能是别有隐情。 深夜两点钟,躺在床上的姜妗准时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前咬牙坚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姜妗却蓦地感觉哪里不对,脚步突兀的停了下来,下一秒,人已经敏捷的闪身躲在了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后! 一阵压抑的声从不远处传来,密密匝匝的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双脚脚尖着地站在一颗树前,阴冷的山风呜呜咽咽的刮来,阴森的万千树叶齐齐摆动,乍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被绑了双手吊在一枝粗壮的枝丫间,应该是被吊的时间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觉得被树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细看,一道沉重的踱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警觉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没察觉出林中还有第三人,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 77 章 13晋江独家发表  王阿姨帮着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就走了,姜宏川原意是要继续雇王阿姨在这边给她洗衣做饭, 被姜妗婉拒了。一来姜妗本身就不喜欢身边有外人打扰, 二来王阿姨不肯在姜家继续干下去倒不是因为对姜妗有多深的感情,纯粹是被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给吓坏了。 王阿姨心软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 姜妗却不忍心为难这个善良的女人, 就托叔爷爷另外给王阿姨找了个别的工作。 虽然从家里搬了出来, 姜妗却有预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上一世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的姜氏家族数年间覆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 姜妗一直以为真的像外界所说一样, 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了亲族,现在看来, 却极有可能是别有隐情。 深夜两点钟, 躺在床上的姜妗准时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 之前咬牙坚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姜妗却蓦地感觉哪里不对, 脚步突兀的停了下来, 下一秒,人已经敏捷的闪身躲在了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后! 一阵压抑的声从不远处传来,密密匝匝的林中, 一个窈窕的身影双脚脚尖着地站在一颗树前, 阴冷的山风呜呜咽咽的刮来, 阴森的万千树叶齐齐摆动, 乍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被绑了双手吊在一枝粗壮的枝丫间,应该是被吊的时间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觉得被树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细看,一道沉重的踱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警觉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没察觉出林中还有第三人,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 贺峥赟手里拿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鞭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摇摇欲坠的姜皎,姜皎一双胳膊疼的快要断掉,勉力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快没了知觉。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一道凌厉的鞭影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甩来! “唔!” 酸麻的双腿火辣辣的疼起来!可姜皎一旦发出吃痛的声音,如影随形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过来,姜皎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管姜皎怎么躲,这个可怕的男人总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掳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管她受了多重的伤,再回去时看上去仍旧和平时一般无二。而从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天起,姜皎就发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邱家的人,她甚至试过报警,可除了让她在第二天受到了加倍的折磨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姜皎心里万分绝望,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 “想好了吗,废了一身修为我就放过你。” 贺峥赟居高临下的看着颤抖如风中残叶的姜皎,姜皎嘴唇早被咬出了血,头发凌乱,脸色如鬼,哪还有平时的半分美丽和风光,可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她仍旧不肯点头。要她废了修为从今以后不可再碰任何跟玄术有关的东西,还不如让她死了来的痛快! 姜皎这样一幅视死如归的坚贞模样,不但没有让贺峥赟脸上有半分动容的神色,一双深如静湖的双眸反而更加阴森了几分。贺峥赟身量极高,一身熨烫整齐的黑色制服衬的宽肩窄腰的他身材挺拔修长,制服的袖子被挽到了肘腕处,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如果不是修长白皙的右手里握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长鞭,这样的男人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贺峥赟面容阴翳的抬了抬手,姜皎抖的更厉害了,恐惧的闭紧了眼睛,眼泪滚珠般顺着脸颊往下落。贺峥赟却只是用鞭尾抬了姜皎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令人战栗的肃杀和恶意,“很好,那你可撑住了。” 姜皎手腕处陡然一紧!身子又被一股蛮力往上提了提。本来还能堪堪将前脚掌放在地上,这一提就让她只能靠着最高的一点脚尖支撑整个身体,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姜皎再控制不住,立刻痛的尖叫出声! 毫不留情的鞭子再次甩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让人齿间发颤的醇厚男声。 “夜还很长,不急。” 姜皎崩溃的哭喊出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贺峥赟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说到‘够了’两字时,尾音里隐约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戾气和恨意。 姜皎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说的话,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姜皎抖着声音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姜青莲的传人吗,我,我不是的,我还有个妹妹,你找的应该是她,求求你放过我吧” 贺峥赟阴冷的看着她,“放心,我不会认错人。” 他梦里的那个姓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却跟姜皎年龄相仿,绝不会是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片子。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树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贺峥赟凌厉的眼风立刻扫了过去,“谁在那里!” 随即空气发出一声脆响,漆黑的鞭子倏然朝着树后甩去! 下一刻,贺峥赟已经出现在了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漆黑的鞭子安静的落在地上,树后空无一人。贺峥赟危险的双眸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朝着四周看去,阴森的密林中安静如初,别说人影,连鸟雀虫鸣都没有。 姜妗无声无息的趴伏在树繁叶茂的树杈间,后腰被鞭尾扫到的地方刺骨的疼,黏腻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的往下流,她放缓了呼吸,只当自己是个死人。直到捡起鞭子的贺峥赟又回了姜皎那里,她还是半点声息不敢发出来。 一直到了天际隐隐泛白,才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密林中,两人负责将早已昏死过去的姜皎从树上放下来,其他数人则是拥簇着贺峥赟出了密林。一行人消失后,在树上屏息凝神了一整夜的姜妗却仍旧没有从树上下来,果然,两分钟后有几个军装大汉又重新转了回来,在林中又仔细的搜寻了一遍无果后,这才再次离开。 一动不敢动的趴了一整夜,姜妗四肢早已经麻的没了知觉,这会儿没了危险,姜妗才敢慢慢的活动起四肢,蹒跚着往树下爬。 直到四肢着了地,姜妗胸腔里那颗小心脏仍旧狂跳不止,饶是重生过一世,姜妗此刻心里也是一阵凌乱。想起昨晚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的贺峥赟,再联系起听到的那些只字片语,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蓦地窜进了姜妗的脑海里! “不会那么倒霉吧” 姜妗眼角直跳的自言自语。 上一世贺峥赟可不认识任何一个姜家人除了她。他这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姜皎?姜妗咽了咽口水,恨成那个样子,总不可能是把姜皎认成她了吧。 是的,一定是她多想了,姜妗努力的自我催眠,她跟姜皎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姜妗心虚的想了想上一世她对贺峥赟做的那些事,不可能点子那么背正巧这变态也带着记忆重生了,不然她绝对没机会囫囵个儿的坐在这里胡思乱想。 姜妗心里七上八下的回了市区,等上了楼一摸裤子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裤兜里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姜妗暗叹了一声倒霉,另一把备用钥匙她放在了小婶婶那里,半夜出门练功又不可能随身带着手机,眼下竟然被困在了门外。 想起公寓的构造,姜妗只能敲隔壁邻居的门。两户的阳台紧挨着,如果隔壁的人还没出门,她倒是可以跟人商量一下让她从阳台翻过去。 万幸,门铃不过响了两声就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一个磁性悦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谁?” 姜妗扬声道:“我是你隔壁的邻居,钥匙忘家里了,能不能让我借用一下” 门陡然从里面拉开,一个头发湿润,身上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眉目冷冽的站在了门口。 “你家阳台。”姜妗干巴巴的说完,眼神一飘,果断转身,“算了,没事了。” “站住。”乔裴刀劈斧裁的眉微微下压,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姜妗嘴唇蠕动,替他补充。 看啊,她这一生,多像一个笑话。 玄学中人易五弊三缺,姜巡便占了五弊中的“独”,子嗣缘淡薄,年过四十之后便和妻子商量着领养了个孩子,取名姜皎。 “爻”,皎也,一指日光,二指月光,饱含了夫妻两个对姜皎的疼宠和期许。四年后,崔兰九却突然怀孕,生了个小女儿,姜巡欣喜之余亲自给女儿卜了八字,结果却得了个克尽亲族,天煞孤星的结果。崔兰九当时就哭晕了过去。 姜巡愁苦之余,给小女儿取名姜妗,“女”和“今”即为家族中外姓人的意思,又把姜妗寄养出去两年。每次姜妗回家,崔兰九都会大病一场,妗过了十二岁命坎,姜巡才把女儿正式接回家。 可惜十二年不在身边教导,姜妗养成了极为骄纵顽劣的性子,让姜巡夫妇头痛不已。幸好大女儿姜皎善良可爱,又天资聪颖,夫妻两个心里宽慰很多。 姜妗最近又闯了个大祸。 乔家老爷子七十古来稀整寿,请了大峪市最有名望的几位术士做醮祭,姜家虽然风光不在,但在大峪市也有着数百年积累的声望余威,姜巡自然在受邀之列。 姜妗就是在醮祭进行到娱神阶段的时候闹起来的,她从三楼露台摔下去的时候还扯了乔家小女儿乔欢一把,不省人事的两个小女孩把乔家人骇的连回神都没让术士们做,草草散了寿宴。结果乔欢折了一条腿在医院里住着,闯了祸的姜妗昏迷数天,昨天醒了过来,身上却连层油皮都没破。 姜巡气的大发雷霆,崔兰九则是又病了起来,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姜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紧紧的拉着,大白天里昏暗到几乎看不清屋里的摆设。姜皎开了灯,靠墙两米宽的大床上,果然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妗妗,吃点东西吧。” 听到专属于姜皎轻柔温软的嗓音,姜妗才迟疑的从墙角坐了过来。姜皎叹息着摸了摸姜妗带着青黄病态的脸,熟练的一勺一勺的喂着浓香四溢的米粥。 “我已经劝住爸爸了,你也别怪他发那么大火,你昏迷那么多天,把大家都吓坏了,爸他也是担心你。” 姜妗吃力的咽着粥,泪珠掉落在碗里,却还是点了点头,姜皎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 “小妗乖,是不是委屈了?” 姜妗抽了抽鼻子,摇摇头。 喝完粥,姜妗依恋的抱着姜皎,姜皎的身上香香的,暖暖的,像是抱了一团云朵。她已经有十几年没能像现在这样依偎在姐姐怀里了姜妗鼻间的酸意又开始往上窜,怕姜皎察觉出来,她忙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姐,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姜皎一愣,姜妗很黏她,但随着日益长大,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提过要跟她一起睡了。 姜皎只能温柔的抚着姜妗的背,“姐姐陪你到睡着好不好?一会儿我还要去爸爸那里晚上都不知道几点能休息了。” 姜巡一直都遗憾自己资质不好,于是对很有灵性的姜皎的教导就加倍严格。无论严寒酷暑,朝五晚九,有难学的课业的时候甚至会彻夜都不许她休息,幸好姜皎本身也好学,这些年来姜巡对她一直都很满意。 姜皎果然等姜妗呼吸平稳之后才端着碗站起身,匆匆离开的姜皎没有看到,熟睡的姜妗在她背过身之后就悄悄睁开了眼睛。 骤然重生,身为玄学中人的姜妗却怕透露天机给身边人带来灾祸,只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才露出激动的神情,她近乎贪婪的看着姐姐的背影,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 姜妗的爷爷姜震川曾经说过,活了七十多年,只有两个人的面相他看不出来,一个是姜妗,另一个就是姜皎。当初年过四十还没有孩子的姜巡夫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收养了姜皎。 但姜皎无疑是极美的,雪肤花貌,黑发像是上好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即使是背影,也让人恨不得将一切美好的词语都拿来堆砌在她身上。 玄学中有相由心生一说,如果说姜皎的气度相貌都注定了她会是一个聪颖纯善福德深厚之人,那姜妗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对照组。姜家夫妻两个对小女儿感觉亏欠,对她极尽溺爱,养成了姜妗嚣张骄纵的脾气,又好吃懒做,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脸肿身圆,小时候还能称一声白胖可爱,现在就是满脸横肉了。 姜妗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青黄的脸上缀着几颗青春痘,大而无神的眼睛,惨无人色的嘴唇,她自己都厌烦再看第二眼,更何况除了一脸的病气外,疾厄宫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灰气。 等等,灰气? 正要转开视线的姜妗以为自己眼花,再凝神去看,镜子里的景象却让姜妗一脸震惊!除了印堂之下鼻梁将要高起的山根处笼罩着淡淡的灰雾,双耳的地轮(耳垂)处也萦绕着两团浓重的黑雾! “夫精者,身之本也”,胎儿通过自身完全敞开的百会囟门和会阴“无为而为”,可以直接吸收天德地气藏于肾内,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元精,在玄学上又叫做元炁(qi),地轮正是肾藏精的部位。元精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姜妗天生就有天目,上一世修炼勤勉,临死前靠着后天之精勉强也能用上几次天目,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先天之精匮乏 这明显是有人在她胎儿时期就种下了恶煞! 先天之精分为胎婴养虚,幼儿养性,少年养正三个阶段,姜妗现在正是处于少年养正的阶段,浓郁精粹的先天之精还没有彻底被煞气侵袭。再种上几年,姜妗怕是会恶疾缠身,暴病而亡。 谁这么恨她将来的那些仇家都还没有出现,为什么会有玄术中人对她一个小姑娘中煞?还是从胎儿期开始,十数年来不曾间断,要不是姜妗先天之精浓厚异于常人,大概生下来就会耳聋眼瞎。 最可怕的是她上一世她完全没有察觉! 姜妗掐了个手诀,以指为笔在额间轻点,疾厄宫的灰雾慢慢散去,地轮上的黑气却是暂时无能为力。 “你看看她干的好事!姜家已经有十几年没能主持醮祭,她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找麻烦吗?还对那么小的姑娘下手,那可是乔家!还有多大的祸是她不敢闯的!” 姜妗沉思间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姜皎着急道:“小妗也病着呢,有什么事爸你也等过几天再说,别吓着她。” 姜皎一个没拉住,姜巡已经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了门,“姜妗你还准备在床上躺到什么时候?既然没事了就跟我去乔家道歉!” 姜皎着急,“爸!” 姜巡这次却连一向宠爱的姜皎也训斥起来,“你给我闭嘴!” 姜皎咬唇不敢说话,一双美目担忧的看着妹妹。 姜妗皱眉,“你骂姐姐干什么?” 姜巡气笑了,“你还有功夫管别人?看来病是全好了,好了就给我滚出来!” 姜妗脸一扭,“我不去。” 姜巡的火气蹭的就又冒了上来,“你反了天了是不是?” 姜妗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我去道歉?” 姜皎见姜巡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忙上前打圆场,“小妗你少说两句,有什么委屈慢慢跟爸说。” 姜巡气结,“她还委屈?乔欢的腿现在还折着呢!是不是非得等哪天闹出人命了她才会知道害怕?” 姜妗想解释,姜皎却一直给她使眼色,“别跟爸犟了。”,姜妗无奈,姜皎却已经硬扯了暴怒的姜巡出去了,“你没看小妗还一脸病色呢,爸你小心再把妈给惊动起来” 两人走的远了,还能听到姜巡饱含失望的痛斥声。 姜妗其实没有说谎,这次的事情真不是她的错。 娱神在民间又称跳大神,跳神时,巫师们统一着花红马甲和裙子,头戴网子(一种专用的黑□□帽,装有假长辫)。乔欢当时偷笑姜巡年纪大,看上去又丑又滑稽,姜妗气不过就跟她争执了几句,推搡间乔欢差点摔下露台,姜妗想拉她却被她反扯了下去。 毕竟是乔老爷子的七十整寿,乔欢应该是怕说出实情挨骂,就歪曲了事实。上一世姜巡不信她,姜妗倍感委屈,撒泼打滚不肯去跟乔欢道歉,后来还是姜皎陪着备了重礼的姜巡去的乔家。 姜巡本来就于玄学一道上没有天分,不过是靠着姜家数百年的声威余韵才在大峪市有一席立足之地,至此之后更是无人问津。幸好还有长袖善舞的姜皎在,姜家才没有因为得罪了乔家彻底没落下去,后来姜皎和乔家交好,名声慢慢打了出去,才有慕名而来的人再度拜访姜家。 只是这时候请的就是姜皎了,姜巡受了姜妗累害至此,姜妗却仍旧不知悔改,后来父女间的感情几乎降至冰点。 阴煞的事暂时无迹可寻,这件事却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姜妗自然不愿意受这种平白之冤,想了想,还是起了床。 姜皎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再抬眼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柔和温善,“老爷子不用麻烦了,妗妗该不是忘了咱们姜家是做什么的吧?一应用具家里都有,在其他地方再另外寻找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姜妗圆润的脸上带了点儿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姜皎顺势善解人意的给她解围,“妗妗身体还虚着,即使想做法事,这种情况下也撑不下来一整场,还是我来吧 姜妗在乔老爷子要再问些什么之前抢先道:“对啊,还是让姐姐来吧。” 乔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乔梁却看出了点儿端倪,轻咳了一声,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乔老爷子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大的恩惠,乔老爷子当然不会让姜妗下不来台,没再继续追问姜妗,可也是在姜家两姐妹来了乔家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皎。 乔老爷子又派了乔梁亲自送姜家姐妹两个回家准备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姜妗却突然捂着头靠在了墙上,姜皎忙去扶她,“妗妗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妗尴尬的笑了笑,“没吃早饭,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会儿就好了。” 法事要赶在正午之前,姜皎好容易得了乔老爷子的青眼,自然想赶紧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给解决掉,语气就有些急,“那你还能走吗?”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就放软了声音又加了一句,“撑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妗只管摇头嘟囔着身上没力气,乔梁上前,“先让姜妗留在这里吧,乔欢的房间空着,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姜皎没办法,只能同意。 乔梁和姜皎走后,乔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见姜妗吃的香甜,老爷子心事重重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慈爱的笑意。他一项喜欢这些活泼的小辈,姜妗也不过跟孙女乔欢一样大,却比乔欢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长得也讨人喜欢。 “慢点吃,还想吃什么了就跟他们说,让厨房给你做。” 姜妗想说话,却因为吃的急噎住了,乔老爷子看着好笑,给她递去了茶杯,姜妗灌了两杯才把糕点顺下去,“不用了,我吃饱了。” 乔老爷子见姜妗没什么事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躺在被窝里的姜妗听着乔老爷子的脚步声远了,立刻翻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刚才虚弱困乏的模样! 姜妗这会儿撑的快吐出来了,她早上在叔爷爷那里吃的肚皮溜圆,要不是为了骗过乔老爷子赶紧打发他走,哪里愿意再往肚子里塞那么多吃的! 姜妗背着背包三拐两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在露台上见到的泳池边,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姜妗仔仔细细的围着泳池转了一圈,泳池四面有几处还没干的水泥痕迹,应该是乔裴刚让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这里引了活水! 在心中结合九宫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这里汇集后的轨迹,阴毒的符篆痕迹缓缓在脑中成型,姜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脑中有景象一闪而逝,姜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布篆之术。 姜妗来不及细想,她有意支走了姜皎,却拖不了乔家人太长时间,来填泳池的人没多久就会过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姜妗拉开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里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诿时说不好搜集的一众法器! 这些东西在姜妗很早之前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乔家气运磅礴,可以说是集大峪市风水佳局之大成处,姜妗现在修为不够,想要彻底解决掉侵蚀她先天之精的恶煞,来乔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况且乔家还是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他有着致盛的顶级大气运命格,姜妗打了借他气运的主意,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正好回国归家! 第一眼看到乔裴的时候,要不是想到他现在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引得玄术中人退避三舍的阴狠杀星,心虚的姜妗险些想要掉头就走!即使重活一世,姜妗仍旧想不通,乔老爷子那样一个深重玄学又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对玄术中人深恶痛绝的孙子,上一世不少厉害的玄术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有关他的各种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据说乔老爷子去世后,为了争夺家产,乔家被他害的支离破散,几位叔伯不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监狱里就是突遭横祸非死即残,连最小的妹妹乔欢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小小年纪就因为意外横死。据姜妗所知,最后乔家还囫囵着的就只剩下了乔裴一个人,彼时已经成为国内金融巨头的他豢养了一批术士,专门用来清洗玄术中人,彼时对姜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乔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头在当时已经十分响亮的姜妗就是其中一个。 压下思绪,姜妗担心再撞上乔裴,速战速决的从背包里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长袍披上。玄法所用礼服分为三级,海青是最初级的服装,单色c协靠c没有装饰刺绣。一般的驱邪避煞不用着道衣,这次的施法却攸关她的小命,姜妗不敢轻忽。 姜妗取出狼毫笔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虚虚铺设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单,诵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气贯注,罡单设好,姜妗面上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口念咒,手掐诀,脚步罡,姜妗脚步快速移动,禹步c步罡与九宫八卦相一致,称“三步九迹,迹成坎c离卦。”。狼毫蘸了松烟墨,随着念咒声,掐诀的手凌厉的向空中洒出标黄纸!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张竟稳稳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笔收势一气呵成! “叱!” 姜妗厉呵一声,泛着红黄异光的符纸突然火光大胜!带着火焰的纸张飞快的压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无异状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雾气凭空冒出,见火光压来,灰雾不停的翻涌试图挣扎遁走!姜妗飞快的捏诀又笔书了几张符篆,白日里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划过空中,狰狞的灰雾宛如被烧灼,滋滋冒着白烟,瞬息后终于渐渐淡去。 姜妗已是脸色泛白,冷汗涔涔,可这时候才是刚到了重头戏,她哪里敢休息,狼毫尖虚空划篆后毫不犹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为祭,魂丧以祀” 指尖的血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绵延不绝的从血管中争涌而出,诡秘难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缓缓泛起了暗金色的荧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