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念》 正文 楔子 and 第一章 hey,生日快乐 楔子

我追不上父亲母亲。

以前御云的时候都是我最快,我甚至觉得是他们老了,走不动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了。我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勉强跟得上他们。而他们,在乎的并不是御云的速度。很明显他们在争执着什么,我听不清,他们似乎也有意不让我听到。但我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闯祸了。

我们现在,正在去往解决这场祸事的路上。父亲本来不让母亲一起,交代给她了很多更重要的事,但母亲坚持。两人争执了一晚未果,父亲最后只好妥协。

不知不觉,身边的云开始浓起来,颜色也逐渐变深,仿佛城墙一般堆积在我们两旁,使得我们脚下的白色御云格外扎眼,甚至格格不入。我开始警觉,想提醒前面的他们,但始终不敢开口。这次闯的祸,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责备我,这样反而更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已经没有精力责备我了。

这时,他们察觉到变化,停下了争执,速度也放了下来,和我并行着。母亲开始警觉地环视着四周,父亲则一言不发,默默望着前方。他在思考。良久,才转过头,眉宇间之前的凝重缓和了一些。

“悠,这次不是小事,要做好准备受罚,明白么?”

“知道了父亲,闯祸我认了,不就是点惩罚么,不算什么!”

“没那么简单。”他望着我,眼睛里有我读不出的东西。

“听着,一会儿到了那,不管我们怎么说,你都要认。不管定下多么严厉的罪责,你也都要认。不能不服,不能反驳,你明白么?”

“嗯,知道了。”

“还有,不能插嘴,所有事情,都由我和你母亲来解释,你明白”

“当心!悠!”

母亲惊喊着冲到我身后,她本想推开我,但是太晚了。很多事情,很多阴谋,大概在我们决定来之前就已经注定,只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罢了。

雷矢贯穿了母亲的身体。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回头,只看到雷矢带着她的鲜血,划过我的眼前。

目标不是我,是面前的父亲。

明白的瞬间,我拼命想抓住它,哪怕把它震偏也好,但是,我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穿过父亲的心脏,飞走了。

那一刻,世界静止了。我失神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甚至任由父亲缓缓倒下。一切,都太突然了。

这时,母亲捂着受伤的腹部,强忍着站起来。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倒下的父亲,惊愕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她转过身,任泪水划过脸颊,向刚才雷矢飞来的方向怒吼一声,身后五条苍白色的尾巴骤然跃出,乱舞着,悲伤着,愤怒着。她无暇顾及我和父亲,因为眼前,更多的雷矢骤然而至。

母亲的哀鸣震醒了我。我冲过去,扶起倒地的父亲。他的胸口,血决了堤,已经染红身下的御云。我看着他,那一刻自己很无助,只能全身颤抖,不争气地泪如雨下。

“为什么?父亲,怎么会这样?!”

我的年幼,让我无法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唯有丧心病狂地嘶吼,追问。

父亲躺在我怀里,脸上之前的惊愕开始消散。他咳了几下,血从嘴角划出。

他的眼睛始终停在远方。这时,初生的太阳穿过压云透射进来,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庞。

“唉,天意至此。”

然后他把头转向我,表情异常温和。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他望着我,眼里竟满是光芒:

“不怪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惊讶,他笑了。

“这个世界很大,对不起,不能带你去看了。不要想着fu ch一u,不要让仇恨占了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会很难,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悠,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父亲的气息开始微弱,越来越弱。我看到他眼里的不甘,相比让我明白事情的始末,他想告诉我,传授我的,太多太多了。但是,他没有时间了。而我却只能哭的像个孩子,此刻,不甘是多余的,愤怒也是多余的。

“婉如,是时候了。”父亲抬头望向我身后的母亲,然后又看看我,这个时候,眼里满是安宁。

“儿子,照顾好自己”

父亲的气息开始消散,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徒留我愣在了那里。

母亲会意,打散最后一波雷矢,冲到我们跟前,她绝望地看看父亲,随即一把拉起我。

“悠,快走!”

身后,雷矢没天,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蓝色划破整个天际。

我望着父亲,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母亲,现在这样,你叫我怎么走”

母亲不顾我的绝决,强行拖我到云端,蓄力,然后怒吼着,沙哑着,将我弹飞了出去。

“走!”

然后赶忙转身,燃起狐火抵挡已经近前的雷矢。雷矢在母亲苍白色的狐火中灰飞烟灭,但更多的随即而至,漫天漫野。

我飞速地向地面落去,眼见着母亲的狐火燃尽,眼见着雷矢吞没他们,消失在噩梦般的蓝色闪光里。我害怕起来,父亲和母亲不见了,我恐惧得望望刚才的天空,又望望地面,奋不顾身地转头逃离,带着恐惧和罪恶感逃离。

“婉如,悠,走了么?”

“嗯,走了我们的孩子,会活下去的,好好地活下去。”

光芒之间,母亲抱起父亲,紧紧将他拥在怀里,哭着,笑着,不甘着,却也满足着。

“嗯那就好啊”

一 hey,生日快乐

我惊坐起,大声喘着粗气。

随着视线由模糊变清晰,眼前墨色的书架,昏黄的台灯和被汗水浸湿的习题卷纸,把我拉回了现实,好一阵,我才平静下来。

是做梦。大概是卷纸写累了吧,不小心睡着了。

“儿子,怎么了?没事吧?”

“嗯,没事妈。水杯不小心被我碰到了,擦擦就好。”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知道了妈,快睡吧。”

说话的是我现世的母亲,和在她身旁轻声打鼾的我的父亲。妈觉少,不像爸,有点动静就会醒来。他们人很善良,对我也好,虽然不算富裕,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倒也安乐。

回过神,我起身轻手轻脚来到卫生间,用凉水拍打着满是困意的脸。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居然会梦到它,梦到他们。

清醒许多后,正准备抬手拿毛巾,忽然一个冷颤传遍全身。我奇怪起来,却见镜中的自己,鬓角处的汗毛开始疯长并逐渐变色,再看拿着毛巾的手,指甲开始变长。

“坏了,今天该不会”

我慌忙关灯,快速跑回自己屋子。在关掉台灯的一刹那,狡黠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洒满整个屋子,洒遍我全身。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我能感受到,体内有股力量开始喷涌,并浸没身体,

今天是满月。

妖界的满月,不是普通的圆月那种,百年一次。这个时候的月亮具有魔性,我称呼它为照妖镜。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能按照自己的意识保持人形,但满月这几个时辰除外。那是一种不可抗力,我们会毫无保留地显出原形,一些年幼者,甚至会被兽性支配,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没人知道为什么,是谁进行了这样的设定。我唯一明确的,也是父亲曾告诫我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要远离人群,不可惊扰到他们,或者说伤害到他们。

我强忍着已经伸展出一小截的狐尾,也顾不上收拾书桌上的一塌糊涂,走到门口对父亲母亲的卧室施了让他们睡得很沉的术,然后打开窗户,回头再次确认一切一k后,径自跳了下去。

阿尔丁路很长,贯接着火车站与市中心。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12点多,但来回八道的马路上,依稀仍有车流穿梭,偶尔还会看到已经下了夜班,在赶回家的夜行人。

我避开他们,避开路上通明的灯火,在一旁的林子里穿梭着。没觉得很狼狈,相反已经习惯了。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坦然接受,这种野性的释放和随之而来的纯粹,说实话挺爽的。

目的地是克图博物馆。这座市博物馆造型很奇特,同学一直笑话它像只奔跑的乌龟,头对着克图一中。但不可否认它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地处偏僻,且有充足的绿化掩护。

我加速奔跑,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博物馆的天台上。落地那一刻,原形完全释放,久违的紫色狐绒像是有呼吸一般,享受着满月的浸润,狐尾欢快的雀跃着。我缓缓抚摸着它们,除了满月,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变回原形,是什么时候了。

“唉,都快从野生,变成家养的了。”

我挖苦着自己,好气又好笑。

虽然满月的力量不可抗,但已经三尾很久的我,多少对自己身体还是可以约束一下的。于是将身体压制回人形,我找了个宽阔的凸台躺了下来,任三条肥硕的狐尾恣意摆动,做枕,取暖。

九月的克图市已然入秋,瑟瑟凉风下,天也变得高远。我躺在那里,望着繁星发呆。秋风拂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克图市特有的卡车汽笛声,阵阵入耳,让人身心舒展。

“好险,刚才要是老妈起来了,那可就糟了。不过明天她看我桌子那么乱,还是免不了一顿责备的。”

我自打趣着,想着明早要早点回去收拾。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若悠,是狐妖。

其实之前我们一直被称为狐仙一族,但那次变故之后,我们就是妖了。哈,有时称呼,不光是一个代号,还象征着其他的东西。但不管是仙还是妖,对现在的我已经不重要了。跟我闯的祸相比,一个称呼有算的了什么呢?

我一直履行着父亲的遗言,好好活下去。

现在的我,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班里的团支书。过了今天,就是高二了,擅长语文和生物,代数数学是弱项。有着趣味相投的朋友,也有关心自己的养父母。

总之,现在的我,在享受着凡人的生活。

哦,对了,今天是我生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新学期 新气象 “早上,真凉啊”

我抱怨着,奇怪狐尾怎么不暖和了,正准备翻身拖起它们再睡会儿,才发现它们已经消失了。朝阳已经缓缓探出头,照散着蓄积了一晚的迷雾。

“糟了,今天开学!”

我家离克图一中不远,所以回家简单收拾后,抄起书包快步朝学校走去。谁知刚出小区不远,身后传来两个熟悉的气息,随即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刹车声。

“嘿,上车,我们的大支书。你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吧?”

说话的是李昊,他旁边的是宋天。我和他们颇有缘,李昊初中就跟我同校,到高中后变成了同班。宋天高一军训时和我一个宿舍,他是唯一一个愿意留下来等吃饭慢的我的人。于是,久而久之,三人无话不谈。

“臭小子,嫌弃你,这么大了还整天骑辆坤车(注:坤车,没有大梁的女士自行车)。”

随即径自坐到了小天的后座上,拍拍他的后背,

“走起!”

小天坏笑着,也不说话,只是配合一起嫌弃地看看昊子,快速蹬了起来。

“哎呦我,没良心的家伙们,好心还被你烤成串儿撒孜然吃了!”

随后快速赶上来,边打边闹。

“哎哎,不闹了不闹了。悠,你听说没,昨天晚上有几个学生失踪了,是咱们学校的。家人是早上起来发现的,还报了案。”

小天一边骑车, 一边望向后座的我说道。我心里苦笑,昨晚那情况,要不是之前有经验,今早我爸妈估计也报案了。

“该不会是那帮家伙补习课的作业没做完,找地方哭去了吧?我昨晚都是熬一个通宵赶完的,他妹的伤不起啊!哎,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开学第一天,大家新学期新气象啊!”

昊子的心思,我和小天打认识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气象个鬼,我们还不知道你?这升高二了,就能看到高一的小学妹们了。”

小天一针见血,我都不用补充了,只能使劲儿点头。

“这话说的,我可是咱们15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心里只想着学习的!”

“玩儿去吧你!”

“哎哎,悠你干啥,老实坐的,别踢我!”

“喂喂,全体师生注意,全体师生注意,今天的眼保健操取消,请大家现在到操场集合,举行开学典礼。全体师生”

第二节课下后,广播惯例响起。

我催促着大家要把校服穿好,随着大部队,慢慢悠悠来到了操场上。看见新生,总有股子新鲜劲儿。看着他们的稚嫩,那种看到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再想想一年前的我们(他们),总觉得好玩。

“大家注意了,下面我简单讲两句”

书记简单几句后,接着是校长的简单几句。我站在那里,听着那些有的没的发呆。在换领导讲话的时候回过神来,转头望望后面的小天和昊子,只见这二厮,正盯着前面高一的女孩们窃语着。我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继续接受领导指示。

忽然,前面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细语弥漫着,我仔细嗅了嗅。

“哈,有意思,新生里居然混进来了一只小妖,还是狐妖。”

我饶有兴致地轻笑起来,很久没见过同类了。气息很弱,应该岁数不大。

“说不定是山间哪只小狐狸修成了精,想出来体验体验凡人的生活算了,还是不打扰ta了,只要ta不作乱,就由ta吧”

“好,今天的开学典礼到此结束。下面,我来公布一则临时消息。”

我正好奇着这新来的小狐狸,忽然一个沉闷却有力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是校委会主任。这种场合,本来他是不会发言的。

“今天早上,我校三名高二学生未按时到校。经与其家长联系,被告知三人已失踪。虽然目前警方尚未认定失踪事实,但家长已经在配合警方积极寻找当中。请我校师生中,有知情者尽快与我处联系。现三人信息如下:

高二14班 xxx 女,高二7班xxx,高二”

“我去,看来这是事儿闹大了。”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校委会都出面找人的,就算没到失踪的程度,估计也不离十是出事了。”

这时小天也走到身侧,话语冷静很多:

“不对,不是今早失踪的。估计昨天晚上,人就已经不见了。”

我皱着眉,心里默念起来,想着事情的前后因果,开始心生警惕。

没错,小天说的有道理。

因为昨天晚上,是满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ZIPPO “小天,帮我查下这几个失踪的同学吧。”

典礼结束后,回班的路上,我打破沉默,望向走在后面的小天和昊子。

“得嘞。”

小天倒也答应的干脆,其实我能感觉出,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比我要浓。就算我不说,估计他也会打听打听。

之所以拜托小天,这里有必要说说他和昊子这两人。

昊子跟我初中就已经是校友,一直小有名气的他是典型的行动派,行动先于思考的那种。少见的重眉,说他壮不合适,肥壮肥壮更贴切一些。作为校篮球社骨干的他,运动天分奇佳。我曾亲眼目睹过他路遇一只饥肠辘辘的弃獒。对方明着摆出今天一定要啃他几口不可的架势,而昊子仍然抱着图一乐子的心态迎了上去。对方的每次攻击都被他轻松化解,几番下来大獒根本未曾近身。而他,则在每次闪开后,坏坏地大力弹一下大獒的鼻头,以此为乐,完全不管不顾对方愈发的气急败坏。最后的结局,是弃獒累瘫在地重重喘着粗气,滴血的鼻尖看着都生疼,却无力叫出声来。而昊子,则两腿一盘坐在它面前,一边挠着它的头,一边打diàn huà报警。

再说小天。如果说有一种人,生来就喜欢包打探,那么小天绝对是这类人里的s级。刚认识他是在高一军训分宿舍那天,觉得这人少白头,黑里掺白那种,整天挺八卦,什么都爱打听打听问上几句,但相处久了会慢慢发现,他知道的,以及他正在知道的,远超乎人们的想象。所以小天从初中开始,就已经人送绰号“小诸葛”,属于典型的智慧型人才。还没动手,他就已经知道对方弱点在哪里了。

接下来,就是后半个上午都没有见到小天人影,虽然他之前说过出去下,但小半天没见到人,多少还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就在最后一节课快下的时候,他回来了。虽然喘着气,但从他跟老师道歉的时候,瞄我的眼神可以看出,消息齐了。

课间,午餐时间,大家伙都出去吃饭了,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三个同学现在已经确认失踪,警方已经开始投入警力侦察了。”

“这不意外。”我心里默念着。

“三起失踪有相通之处。首先,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其次,失踪前见到他们的最后一个地点,都是自己家,也就是说,晚上人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人就不见了;这最后一点,你们猜怎么着?”

小天表情有点奇怪起来。

“他们三个日久生情,但碍于世俗眼光,最后选择忠于自己,于是留下信,一起私奔,但是早上窗户没关好,信被刮走了?”

昊子顿悟,拍着手兴奋地坐了起来。

“去,别打岔。这第三点,是他们那个小区,有栋楼从几年前起就传言闹鬼,据说是居民在半夜看到有东西在楼墙上爬过,偶尔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之后不久,那栋楼就搬空了,到现在还是一栋空楼。”

“喂,说归说,听你分析案情呢,怎么突然讲起鬼故事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失踪案和这有半毛钱关系啊?”

昊子一拳敲在小天身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突然想起来的。之前听到过的消息,一时没忍住就并着说出来了。其实这次也没打听到太多东西,所以就凑个数。能弄得到那么多消息,就不叫失踪了

哦,对了,有一点比较有意思。jg chá在案发现场,也就是他们家,虽然痕迹很轻,但都发现了蜘蛛网。但蛛网么,谁们家还没有点那玩意,所以jg chá也就是走个样子记下来,没往下查。想来也是,毕竟总该不会是大蜘蛛劫人吧?”

“嗯,更不靠谱。要是那,倒不如直接说是闹鬼算了,你说是吧,悠?哎,说你呢说你呢,发什么愣呢?”

昊子不耐烦的推推我,我回过神来。

“是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一会儿大蜘蛛一会儿闹鬼的,失踪几个人闹得这么玄乎,吓唬谁呢?喂小天,你这一上午都干什么去了?”

我换了口气,故作镇定,坏笑起来呵斥他道。

“支书,其实,这上午我还顺道去了趟网吧”

小天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引的昊子一顿乱拳。

“你啊!哎不扯了不扯了,吃饭去。都怪我,操这闲心干啥,走走走!”

我拉起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

“就是,早饿的不行了。真是的,现在食堂肯定剩不下什么菜了!”

“喂,你不是一直将就吃的么哎对了,你们谁有打火机,或者帮我借一个吧,用一晚上。”

“要打火机干什么,这又不抽烟又不过年的?”

小天转过头,望着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家里楼道的感应灯坏了。”

“借好借,小心点,玩火尿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真探 九月的克图市已然深秋,午夜的晚风虽然算不上刺骨,但也已足够让还在室外的不归人哆嗦几下了。

我紧紧领口,一边搓手,一边观察着眼前这座居民小区。小区建在市郊,很偏的那种。实话实说,风水这东西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很玄乎的存在。看不懂,一直看不懂,多少卦的都看不懂,大概也的确不是这块料,没准小天可以。虽然讲不出,不过眼前这个小区,阴气重的太明显了,光是站在大门口,就已经感觉煞风阵阵了。

除此之外,就算抛开风水不谈,这小区除了正面临街道,其他三个方向全是野树林,四五层楼高的那种——这是典型的陷阱式布局啊,最适合围捕猎物了!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开发商的无知,严重点讲就是无良了。想必开盘时还打着什么“绿意天合,尊享自然”的旗号糊弄人。

我望着那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广告牌笑笑,走了进去。顺着楼腰上贴着的楼牌号,寻找着那栋小有名气的居民楼。有句俗语说得好,皮裤套棉裤,肯定有缘故。这种境况,要找,就一定要奔着那条最怪的路子去。终于,在小区的西北角看到了它。虽然楼牌因为没人打理已经锈蚀,但还是依稀可见——森色港湾7号楼。

和小区其他楼栋一样,8层,不过有意思的是整栋楼几乎都被爬山虎覆盖着。九月,本是爬山虎盛放的时节,木兰缚龙,赏玩无闲,红似火金如绵。谁料眼前的光景,叶子已几乎掉光,只剩下枯桠的藤蔓缠绕着墙体。零星残存的几片叶子,像是手掌一般,抓在墙上,生气全无。窗户大多被藤蔓挡住,偶尔露出几扇,也基本残败不堪,看上起倒是有些瘆人。

全楼一共3个单元,其他两个,门口不知为什么都被门板封死,只剩下最右边那个,空荡荡地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我走过去,站在门口习惯性的打一个响指。晚上回家进楼道养成的习惯,感应灯没亮。好吧,意料中的事情。然后吸口气,沿楼梯向上走去。

不得不承认,人在面对未知境况的时候,多少都有莫名的恐惧心理。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我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毕竟有些东西是没有气息的,我感知不到他们。何况还是在这种幽幽的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闹心,但更多的,是闹心前的那种揪心。这种时候,倒还真不如马上让我遇上点什么,给个痛快。

比如,眼前楼道口这几个黑影。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我正低着头走神呢,谁知道刚拐个楼道口,就这幅光景了。这可连二楼都还没上呢,就碰到了?

我僵在那里,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来,咱到外面说!

结果好一阵儿,他们都没动静。我趁势打量了一下,黑影大概五六个,正好堵住了楼道口。不过看着个头都不大,应该好对付。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对方先出手,楼道这种狭小空间应该怎么招架。但这时,他们突然动了起来!几个黑影几乎是同时向我跑过来。我暗惊不好,本能的向后退几步,但他们竟然也跟着停了下来。我天,这个对峙有点尴尬了,这个套路没见过啊哎不对,我好像明白点什么,然后试探性的,又向前迈几步,他们果不其然又冲我跑来,我后退,他们又停下了。

他们是在赶我走。

猜到这儿,心里多少踏实了些。舒口气,心想着这也不是办法,于是径自走了上去。

那几个小黑影见状,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也不跑了,缓步朝我走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终于,借着楼道口依稀透进来的月光,我看清楚了。

是孩子。

只见五六个小娃,水汪汪地盯着我,有的眼里没神有的好奇有的一看就是热心人。他们脸色灰灰的,没有一点生气。从气息上看,生前不是人类,是妖,那种没修成几年的小妖。我不禁有点惋惜他们的早折,又顿时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魂出现在这里。

我望着他们,走到他们面前。数了数竟发现,全是男孩子。

为什么都是男性,而且是没修成多久的小孩?他们是死后聚结在这里,还是生前我疑惑重重,看来只有追上去,才能弄清楚。

看着他们没有敌意,也不像能伤我的样子,便起身准备穿过他们继续走,可没想到几个孩子见状,故意一哄而上挡住我的去路,其中一个还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蹲下身,看着他们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那个抱住我的小孩,赶忙用手指挡在我的嘴旁,摇了摇头。我明白过来,然后会意一下,他这才把手移开。他望着我,抬手冲我摆了摆我来时的方向——让我回去。

我有点惊讶,好善良的小妖啊!

我看看他,看看他身后的他们,无奈地笑了。摊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示意自己必须上去。然后双手抱抱男孩的两肩,指指自己,很顽皮的拍了拍胸口——我会没事的。

他们打量着我,又时不时互相看看对方,一脸惊讶。好一会儿,他们才望向我,让开了一条窄窄的路。

我站起身,摸摸男孩的头以示感谢,径自走了过去。

为了这信任和萌,也一定要找到害死孩子们的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大姐不哭 后来在二楼c三楼的楼道口,又碰到了相同的情形:都是好几个男孩妖魂堵在那里,没有恶意,只是不让过去。三楼的小正太甚至还蛮横地往楼下推我,指指楼上,伸出小手隔空抓抓,做出很吓人的表情,萌的我一脸血。无可奈何,我只能一边哄他们,一边重复:大哥哥有重要的事,必须要上去,别担心。

摆脱小正太们的纠缠,我继续向上走,这个时候,之前的紧张也渐渐平复下来,心中甚至还莫名有点小期待:要是再在四楼遇到这情况,我该怎么办。早知道这样,是不是该带几包qq糖什么的来?

正无聊地自顾自打趣,抬头发现四楼的楼道口没有妖魂了。走过去再往上看,通往上面的楼梯塌了。我疑惑地蹲下身,抓起些渣土,塌了很久的样子。从塌方的形状和裂纹走向来看,不像是开发商偷工减料造成的自然坍塌,更像是被巨大的力量自上而下踩塌的,而且,就用了一脚。

我看着出神,没想到这时,一阵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从上面飘了过来。大概是距离较远的缘故,声音很轻,听上去是那种哽咽地抽泣,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我凝神听了好一阵,是四楼左边的屋子传出的。

看来,不管是小正太还是小正妹,都要上去探个究竟了。

我发力腾起,从坍塌段旁边的墙体借力,一跃上到了四楼。眼前的左户人家,门大敞着,旁边的防盗门锈蚀的不成样子,隐约月光下,门框上的春联残破不堪,褪成了淡粉色,被黏结的蛛网遮蔽叠连。

定睛向里面望去,好一阵都无果。月光不及,房间深处愈发漆黑一片。黑暗里,女人的哭声入耳,连回声都听得真切。我暗叹一声,抬脚迈了进去。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房间的样子开始清晰起来:屋里的陈设倒是一应俱全,冰箱电视沙发啊什么的,只是都落了厚厚的灰尘。但蹲下身发现,地板上反倒没什么土。这多少跟我之前设想的不一样,看上去屋子主人似乎没有搬走,就是懒得不打扫而已。

我疑惑着起身,本能地向墙壁和天花板望望,瞬间呆住了。

只见天花板已经辨不到原来的墙色,全部被密布的大小蛛网覆盖,一直延贯到墙根。我的心一下收紧,脑海却清晰起来。然后转身,向哭声的源头缓步走去。

声音是从主卧发出来的,门没关,与其他房间不同的是,主卧的窗户没有被爬山虎遮挡,像是有意被修剪过似的。

今天是晴天,午夜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毫无保留地映射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站在门口,屏气凝神,望着眼前这个位于月光中心,呜呜抽泣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我,坐跪在那里,头发散着垂到地上,遮住了大半个身形。她不停用手捂着,擦着眼睛,打湿了一袭破败且乌花的过膝白裙。但不管怎样,还是从身形可以看出,不是小女孩,不是小正妹。

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唉,没办法,来都来了。”

遂犹豫一下,那个“没事给自己找事,真是闲的”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然后起身走过去。因为之前一直隐藏着气息,所以她没发现我。但说实话,从我刚才站的地方,到她跟前大概也就五六米的样子,谁知此刻,这个五六米竟然这么漫长。期间我的脑袋高速运转着: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

终于,五六米到了。

黑暗里,男孩缓缓伸出手,轻拍拍面前那个不注哭泣的,女子的肩头,

“大姐,你这是,哭哭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降 · 妖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打招呼合不合适,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总不能大手一挥喝一声“ěi nu,谁人惹你在此落泪?”

但我承认,她挺意外的。

只见女子惊诧地转头,手还停留在刚才擦眼泪的姿势,一时间满脸不解地看着我。坦白讲姑娘长得蛮不错的,不过看着岁数大了些,约摸二十五六的样子,小shǎ一 fu一般,只是面色惨白,哭成了花狸猫。

她眼里的不解我大概读出几点:

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你等等

但不解之外,我看到更多的,还有无辜,和自责,很深的自责,很奇怪唯独没有杀气。

我的手仍僵在那里,心想着就这么一直对视着彼此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一方先打破沉默吧。于是我决定主动,随即摆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那个那个大姐你好,我刚才遛弯儿从楼下路过,听到楼里有哭”

不料我话刚一出口,这女子忽然回过神一般,“唰”一下脸说变就变。那表情狰狞无比,嘴里虎牙都出来了。她恶狠狠盯着我,杀气瞬间弥漫在周围。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就是向后退。谁知她见状,跟着扑了过来。

我正要庆幸自己反应快了一步,提前跳开可以拉开些距离,为动手做准备,谁知突然脚下一紧,左腿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了。我赶紧低头,是蛛丝。顺着向前望去,只见女子一边向我快速靠近,一边操纵着右手手中,如琴弦般的蛛丝另一端。

借着月光的映照,她的手在我面前清晰起来:女子五指精美,灵动悦活,每根指头端部都吐出一根纤细难辨的蛛丝,五丝在掌心一侧凌空以结汇聚,随着女子异常轻巧的指动,汇聚成的丝结编篮缠绕,晶透幽蓝。飞散出去后,又以网为形舒展c束缚,如我脚下这般。同时,从我努力想挣脱,花掉的无用功可以判断,这蛛丝坚不可摧。

女子见已将我“捕获”,停下向前的动作,转而通过收丝将我拖往近前。看我仍在努力扯开蛛丝,她随即抬起另一只手,对准我的双臂。

一般情况下,人在出招之后,会有一个空档期,我叫它“等待性间歇”,也就是说在出招后,人们在等待对方中招的结果发生前,会习惯性地放松自己,反应也随之变慢,尤其那类过于自信者更甚。经验之谈,战斗过程中一定要杜绝这种坏毛病,因为太有机可乘了。

我见机猛一转身,不顾蛛网射在身下的地上飞溅起土石,利用右脚的空档,迅速收腿向女子的右手发力猛踹过去。这一脚不轻,她吃疼缩手,控制缠绕住我的蛛丝的手也随即松掉,退到一旁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双手撑地借势两腿一收,头也不回就往出跑,边跑还不忘弄出点动静:

“救命啊!救命啊!见鬼啦!妖怪吃人啦!”

我本以为她会追上来,但出乎意料,并没有,只是默默地站在刚才被我踹到的地方,望着我往外跑。我见状,心中顿时生出疑惑,但谁知还没生多久呢,就明白了。就在我跑出主卧的一刹那,结结实实地迎面撞进了蛛网里,几乎透明的蛛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被蛛网缠到的经历,我有。以前在植物园里逛的时候遇到过。那种感觉很闹心。尤其是直接沾到皮肤上那种,黏黏的,扑腾又扑腾不掉,扯也扯不开。

跟之前相比,这次完全是小巫见大巫。那种感觉,就是小昆虫,掉进了老司机的陷阱。这网不知什么时候,一整张挂在了门洞上,半透明的颜色加上密度精细,晚上根本无法辨认。我本以为自己会像小虫子一样挂在网上,谁知蛛网顺势和失去平衡的我一起倒地,层层叠叠c黏黏糊糊给我包个结实,越挣扎越动弹不得。闹心,不是因为被抓到了闹心。

我躺在那里,用余光瞥见女子缓缓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歪着头打量着我,好奇又狰狞。因为这次对视的距离更近,看着她我疑惑起来:

刚才那个无辜的c自责的表情是谁?

“大姐啊,放过我吧!我还年轻,只是个因为学习压力大,出来遛弯儿的学生”

我哀嚎着,杀猪的声音应该也不过如此。但她全然不理会,缓缓伸出手,放在捆着我的蛛网上,蛛结随即汇聚,蔓连。她随后起身,扬手向上一甩将蛛丝一端连在了天花板的蛛网上,不费力便将我倒拽了起来,升到一个舒服的高度后,只见她两手并用,缚丝加固。一眨眼功夫,网就变成了茧。哦不对,这样叫不恰当。在蜘蛛看来,叫保鲜饭盒更贴切些。

我强忍着被她高速打转的天昏黑地,想着借这空档再求求情什么的,毕竟她轻车熟路,也就是手上忙活罢了,有个人陪着说话还是好的:

“大姐啊,您这手艺不错啊,该不会是棉纺出身的”

不等我说完,完全无视。女子停下来再次伸出手,只不过这次是手心向上。她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的。我寻思着自己唠叨了这么多,是不是多少打动她些,好歹沟通沟通也行。谁知她向上的掌心竟开始生出刺来!

刺是很大的那种,根部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手掌,却短而尖,通体散发着暗红色的幽光。我一见这架势,倒吸口凉气,有毒。

“哎,大姐,别别,您看,咱这有话好商量,您这就”

谁知不等我说完,巨大的刺完全不给机会,直接刺进了我的肩膀里,

这下,真的天昏黑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同学你好 蜘蛛毒里,看来是有类似麻醉剂的成分。好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但身体仍然酸酸麻麻的,尤其是刚才被刺过的肩膀,几乎完全没了知觉。

我动动眼睛,打量着周围。眼下,女子在用蛛丝拖着我,一步一缓向前走着。这里的布局跟之前不一样,感觉是别的楼层,而且是更高的楼层。

我观察着,忽然又被那阵轻轻地抽泣声打断。是她,我眼前的这位白衣女子。她背对着我,一只手拖着蛛丝。

“为什么非要这样?”

天啊!她居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很小,但的确是她在说话,而且带着哭腔。

“杀了那么多,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shā rén?”

我疑惑了,眼下这里只有我们2个“人”,她在跟谁说话?

就在这时,女子的后背,竟浮起光来,是那种诡异的淡淡的绿光。由于她穿的白裙材质较薄,所以透过白裙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圆形的图案。

“这是什么情况,夜光纹身么?”

我惊讶起来,却听到女子再次出声,不过这次,腔调明显变了。

“愚蠢。”

短短两个字,足够听得我心底发凉。那声音听不出任何怜悯,低沉冷漠,之前的哭腔完全不见了踪影。

然后随即而至的,是漫长的沉默。

我就这样被女子拖着,“咯噔咯噔”上了两层楼,然后转身,进到一个新的房间里。被拖进去的那一刻,伴着幽暗的月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框架式居民楼的一大特点,就是鲜有承重墙。所以住户可以根据自己需要,随意凿墙,最后赔一些装修保证金就行了。就如我现在进入的这户人家,可见的墙体几乎不见,没有了主卧客之分,一览无遗的一个大房间。而在这大房间里,大大小小挂满了苍白的令人胆寒的蜘蛛茧。

它们被挂在那里,偶尔有微风拂过轻摆几下,却没有任何生机可言。但从茧的摆动幅度判断,这些绝不是空茧,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回过神来,联想起之前见到的小男孩们,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时女子停了下来。她看看我,又望望周围,然后找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将手中的蛛丝引向天花板,把我像其他茧那样,大头冲下倒挂了起来。

看到她走到我跟前,我赶紧闭眼,将气息隐藏起来。只听她弯腰在我胸前嗅嗅,又伸手轻轻抚了抚,大概是确认我还在昏睡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还好,看来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要不然蜘蛛的消化毒液可就难对付了。”

我暗自庆幸着,心中舒了口气。突然,一个念头跃然眼前。

“现在没到吃饭的时候,那么就极有可能昨天的食材,也还没下锅呢!”

分析出积极的可能性,全身顿时也起了劲儿。静下心确认周围没有杀气后,我开始费劲地扭动起身子。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妄图把挂着我的蛛丝抻断,而是我在努力把自己的手向裤兜方向移动,去找装在那里的zipp一。

这茧缝的太密,且越箍越紧,做工好到让我真心佩服。因为右肩中了蛛毒完全使不上劲儿,而不巧打火机偏偏就在右口袋里,所以废了老大力气,我才反手在口袋附近腾出一个稍大的空间,把打火机掏了出来。那姿势,又是倒挂着,各种拧巴难受到极点。

我轻轻拿好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掩盖掉那个经典的开盖声,然后用力磨起打火石来。谁知几番下来,光见喷出一堆火星子,就是不见火苗。

“玛淡,昊子这家伙,不会是没给上油吧?!”

我暗叫不好,心想着关键时候被那货掉链子了。但就在这时,希望姗姗来迟,“噌”一声,打火机打着了。

火苗探出头的瞬间,手边的蛛丝便迅速消散。毕竟只是蛋白质,再密也经不起火烤,眨眼功夫,便烧出一个洞来。我敏捷地探出身子,用左手撑地弯腰站定,从茧中退了出来。落地的一刻,才知道自由hu一 d一ng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我赶紧舒展筋骨。让蛛毒尽快散去,其他胳膊腿还好,只是右臂被毒液伤的有点重,今晚估计是用不上了。

我打量起四周的茧,然后就近找了一个,连火烤带手剥打开一点向里面望去。是一具蜘蛛尸体,而且是干尸。从花色和发育程度来看,是幼年蜘蛛,成妖没多久,雄蛛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 我赶忙又剥开几个茧,确认之后,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没错了,是那些孩子们。

这女妖,看来是利用自己的雌性特点,诱捕并吸干了异性同类。又因为昨晚满月的缘故,妖性大发对人类动起了心思。

想到这儿我有些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局为重。随后干脆以手为探,依次摸着每个茧,感知着其中的生命痕迹。但一圈下来,心中再次一沉——全是死茧。

“糟,该不会我那几个同学已经”

最坏的结果浮上心头,但我还是不肯放弃,鼓起勇气走向角落里剩下的最后几个茧,紧张地将手放上去,

“心跳声,是心跳声!这个还活着!”

我大喜,疯也似的剥开,是人!小姑娘短头发戴个眼镜,微胖微胖的,正是我隔壁班的yg yu课代表!我赶忙走上前剥开剩下几个茧,他们四个同学都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没有大碍。

另外,还有一只小蜘蛛,也活着。

看来,苦肉计加蹩脚的苦情戏,终于是不虚此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救人的事没商量 随着最后一根蛛丝被烧断,我望着眼前的四具蛛茧,犯起了难。

该怎么把他们弄走呢?一个一个背下去是不现实了,这里是8楼,就算砸开窗户放人下去,又费事又费时间,难道只能下去跟她干一仗?人质在手不说,何况还是在人家的主场。要智取。

我四下观察起来,转身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望着楼下四五层楼高的野树林,树尖晃晃的,忽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思量再三,

“没办法,险棋险胜,看来只能试试了。”

于是暗叹着,把四具蛛茧拖到靠窗户的那堵墙边上,小心翼翼摆好。然后径自走出房间,走到楼道口,深吸口气,扯开嗓子向楼下那黑暗深处,不知什么时候又回荡的抽泣声大喊:

“大姐,别哭了!上来咱们谈谈心!虽是陌路人,家长里短遇知音!”

趁着回音在浪,我赶紧向后退,一边退一边做好她随时冲上来的准备,

闹归闹,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可谁知我都快退到客厅中间了,眼前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周围静的出奇。我疑惑着,又尽量按捺住上前探个究竟的冲动,难道她不用爬楼梯?就在这时,身后的窗户突然炸裂,玻璃碴四散间,蜘蛛女猛然探入,从我身后扑了过来。好吧,有时最闹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刚把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面前,对方却从其他地方长驱直入,打个措手不及。谁能料到这货居然从外墙爬了上来,绕到我身后偷袭。

也怪蜘蛛太会隐藏气息,这么近的距离,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杀气的逼近。但说那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du ci触碰到我眉心一刻,我连忙后仰侧身闪过,借势抱住她的两条小腿,扭身发力狠摔了出去。女子应声扎进对面的墙里。但马上又轻松拔了出来,轻轻落地。仔细一看,原来她身体在接触到墙体的瞬间,已经用手脚触墙,弯折缓冲了力量。

“嗯,不笨,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我擦擦鼻头笑笑,刚才那一下不轻,于是她满眼警惕,躬下身子,用四肢触地一步一顿在我面前踱着,是在寻找机会,又像是在打量我的实力,迟迟没有出手。

她这个移动的姿势,普通人是做不来的。猩猩尚且是握拳触地,以手为脚。而眼前的女子则以手掌触地,伸展着五指。同理,脚也是以前脚掌着地,足弓勾得夸张。我见状,这个节骨眼,也没有什么必要隐藏自己了,于是收起刚才戏谑的样子,望着她,冷冷说道:

“姑娘,回头是岸。”

我伸头指指周围东倒西歪,凌乱不堪的残茧死茧,又指指身后的四具,重重地说: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同类,如果再算上这几个人,可就真回不了头了。修行尚可,倘若一旦杀生成瘾,遁入魔道,那你”

“闭嘴吧。”

她冷笑起来,张开嘴哼了一声,露出一副贪婪的样子。这面相,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无辜的女子了。这声音,也已经不是正常的音调口气。

“我吃什么,关你什么事?看你也是妖吧?识相的,人留下,我放你一马。以后阳关道独木桥,看你这衣服,大不了我不抓你们学校的,怎样?”

“对不起姑娘,不是我不给面子,这几个人,我必须带走。而且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如果你不悔改,那恐怕以后哪个学校的你也抓不了了。”

我望着她,用眼神表明自己的决心。女子见状有些惊讶,张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边冷笑着,

“也好,反正我也是开玩笑的。”

只见她话音未落,猛地抬手,一张硕大的蛛网应声而出,直奔我飞过来,步步紧逼完全没有逃开的余地,但是,

等的就是这效果!

我奋力蹬地回退,迅速转身,抬手借回转之势使出全力,连拳带撞将身后的墙体瞬间冲塌。同时顺势奔出,在蛛网近身的一刻,扣住残砖,转着挂在了外墙上。赶紧低头向下望去,只见那蛛网保持着刚才的型面,随着重力的拖拽逐渐稀疏延展,落下并挂在了下面的树尖树梢树杈上。

我满意地笑笑,心里还是有些虚,看来险棋胜了一半。然后赶紧跳回屋内,也顾不上抬眼观赏女子惊诧的表情,抓起茧就往下扔。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用来赛跑的。蛛茧会很好地保护里面的小生命们,再加上蛛网的缓冲,所以我不担心祖国的花朵们摔着。

然而就在第一个出手,起身抓第二个的时候,回过神的女子大叫着,疯也似的向我扑来。也难怪,我扔掉的可是人家的白切馒头和葱油花卷啊!

我赶紧挥手扔下去,女子也已近前,但她的目标不是我,是剩下的两个。那两个茧相对离我最远,几乎就在我们的中间,我全力奔过去,滑行间抓过她一只手,同时猛地踹开另外一只,近身之际,无奈只能勉强着,用近乎麻痹的右手勾起一个茧,胳膊根儿使力甩了出去。

她见此,回手吐出蛛网想将那茧缚住,我赶忙奋起一脚踢在她胳膊肘上,蛛网打偏,女子眼睁睁看着印度飞饼沿着原来的轨迹落了下去。

这下,这小妹儿彻底暴走了,她恶狠狠地瞪着身下的我,哼出的腥气我都能真切感觉到。

刚才情况危急,一不小心就演变成了当下这种近身缠斗状态——我最不擅长的。只见她快速移动发力,伸脚将我的双腿反锁住,力气大的吓人,一只手瞬间吐丝困住我左手,剩下那只猛地抬起,向我狠狠刺来,不同于之前的褐红色,这次墨黑色的尖刺快速生长着在我眼前划过,蛛毒变了!

我大叫不好,却无奈只能眼见着du ci生生刺进自己小腹。腹中顿时翻滚起来,五脏像融化似的,火燎般钻心的疼。

女子见我表情瞬间扭曲,心知优势已一边倒,笑笑,正欲伸手出丝射向我们身旁的茧,谁知我左手突然发力,震脱蛛网束缚,抓起蛛丝快速缠起,反绑住她那只手,连带着推向她刺在我身体里的这只狠狠压在一起。然后拼尽全力,不顾她毒液疯也似的,肆无忌惮地注入,用那条几乎已经报废的胳膊,抓起身旁这最后一个夹蛋焙子,甩了出去。同时,借她吃惊困惑的空档,一条腿拼命挣脱束缚,回伸朝她腹部猛蹬了出去,女子随即闷哼着飞出。

她落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幽幽停稳,我也趔趄着站了起来,捂着绞痛的伤口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还好,美食节没了,人都救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美人图” 蜘蛛的消化毒液真不是盖的。

我使劲按着伤口,创面不大,血虽然已经止住,但挨了两次,双倍不止的计量使得腹中剧痛难以形容,这点,从额头上滴下的豆大的汗珠便看出一二。

我倚着坍塌的墙壁靠在那里,午夜的晚风透过方才救人留下的大洞缓缓吹进来,舒服了很多。再看看对面的女子,此刻她不再四肢触地,反倒站直了起来。斜刘海下虽仍然杀意涌动,但平静了许多。

“对不起,弄丢了你的干粮。”

“其实无所谓,杀掉你,我下去再捞上来便是。”

“他们还活着,证明你之前还没杀过人,是满月让你动了杀生的念头么?”

我试探着自己的猜测,只见她眼里闪过一刻犹豫,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哼,有意思,杀生是什么意思,指的是那几个人么,那他们又算什么?”

她看着我,指指旁边的死茧,笑了。我对她的反问相当意外,俗话说得好:妖怪懂文化,三界都害怕,看来今天是让我碰上了一个。从她的角度看,顺着我的话如果杀生指的是shā rén,那她害死的同类是不是就不值一文了?她抓住我用词的错误得意起来,

“你是不是在人间混的太久,忘了自己的兽性了?”

听罢,我决定强词夺理下去,为伤口好转一点争取时间。

“好,既然你这样讲,我扔下去你4个茧对吧?你比我更清楚,四个活物,三个人一只小蜘蛛,这最后一个你没杀的‘生’,你又怎么解释?”

不知道你们平时跟别人聊天的时候,害不害怕冷场,就是突然之间双方都没话说了那种,反正我超怕,会赶紧找话题接上。一般情况下,冷场的原因之一,就是你无意识嘣出来的一句话,呼对方脸上了。比如我现在这样。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倒不至于,但的确是问了不该问的。

只见女子缓缓低下头,任长发挡住了脸。不,是整个身子都躬了下去,再次四肢触地。她这个进攻姿势我真是怵了。

由于她身子压低的缘故,我又一次看到了她背上的那张图案。那图案闪着绿光,不再忽明忽暗,而是稳定明亮起来,那里,凝结着特别重的杀气。

来不及多想,女子已经奋力一蹬,向我奔了过来。这也正合我意,现在没了顾虑,可以动真格的了,于是我卯足劲儿迎了上去。在她墨色的du ci近身瞬间,我侧身闪开,然后脚下迅速发力腾起,倒立着回转间,挥手将她背上的那片裙料扯了下来。我顺势跳开,留下扑了个空的她背对着我,站定在那里。月光下,美人美背上那丑陋的图案,得以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是人脸。那光景,仿佛一张人脸从皮肉内探出,似把后背撑破一般栩栩如生,狰狞c贪婪。

看来猜的没错了,是rén iàn蛛。

一般来讲,rén iàn蛛背上的人脸只是图案,属于蜘蛛的保护色一种。但如果他们修成妖就不一样了,控制能力不强或者没有经过引导的话,在成妖初期会存在被人脸反噬的可能,从而作出非主观意愿的行为。有种说法,是它们背上的人脸曾是怨魂,投胎不得只得“附胎”以苟活。吞噬同类雄性本是蜘蛛一大习性,但,如果对象换做同样是成妖不久的雄蛛,那就走上不归路了,越吃越“怨”,越“怨”越吃。再加上满月之际妖性暴走,为了吸食更多精气而找上人,也就容易理解了。简而言之,rén iàn蛛成妖其实挺不容易的,有一定概率会发展chéng rén格分裂。是至善之汇还是至恶之聚,需看那生出的rén iàn机缘。然而眼前这位很不巧,是后者。

“姑娘,从你的哭声和留下的那个小孩来看,你心本善。收手吧,休得让那背上的妖物,彻底控制了你。”

本以为我的话她会多少听到,让女子挣扎几下,我好趁机冲上去将她zhi fu。谁料她冷哼一下,转过头来望着我,这次没有犹豫闪过。

“别废话了,她已经被我反噬。你这种低级的拖时间方法,我的毒液反倒更好扩散。今天晚上,你,下面那几个,甚至这个小区的人,我都要收了,然后慢慢吸干净!”

说罢,她伸手掌心向上,五丝蛛结随即幽蓝闪烁,天花板上的大小蛛网立即伸展开来,裹挟着墙壁和地板,喷薄着向我涌来,无处遁形。

“慢着!”

听到我的大喝,她停下来,望着我手中的火种——那已经打着,熊熊闪烁的zipp一。这次它没有掉链子,一打就着。我将它靠向窗外干枯的爬山虎枝桠,

“姑娘,现在是秋天,这些东西就是干柴火,天干物燥,火烛无益,收手吧。”

女子显然对我的举动有些意外,顺带也弄明白了刚才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她也清楚,这些覆盖了整栋楼的枯枝,点着就会变成火笼子,那种情况下很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她露出害怕的表情,摊开手试图阻挠我,满眼惊恐,

“大哥,别别,这里可是我的家,我的地盘啊!所以”

忽然间脸色180°大转,面无表情挑着眉毛说道:

“我怕你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见清风 我手一抖,打火机差点掉地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眼见她再次发力,将手中蛛结猛然握住,幽蓝的五丝蛛结立刻消散,好像被捏碎了似的。谁知刹那间,天摇地动,尘灰大起,楼顶和地板开始迅速融塌c并结,然后向墙体扩散依附。我勉强调整着脚步试图站稳,谁知脚下越来越软,越来越黏。不对,是蛛网!这货竟然把整栋楼都打通了。之前的房顶和地面,都是蛛网凝结而成。

“枯枝可燃,蛛网畏火却不燃。有这么厚的蛛网保护,就算你把那些烂枝烂叶点着又怎样?我仍然有足够的时间杀掉你,然后逃出去。”

“哦,原来这样。想法不错啊,姑娘。”

我应了一声,看来是孺子不可教了。心底为她的不知悔改而愤懑,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失望。本来以为,她会给我更多的惊喜开开眼,没想到也就这样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伸出手点燃了窗外的爬山虎枝桠。火苗迅速在我身后窜起,劈啪作响,不一会儿就熊熊映天。在火光的映衬下,我冷静地望着她,笑了:

“想必你也看得出我不是凡人了吧?”

看到火势大作,女子多少还是有些意外,被我一问,轻哼了一声。

月夜下,一边是火光闪耀下的少年,一边是清冷机杼前的女子。

“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狐妖。”

话音刚落的一刻,三尾立显,幽紫色的狐火随即从我身边喷薄而出,贪婪地吞噬着所见所触的一切,包括蛛网c墙壁,以及那些满地四散的,安然的逝者残茧。屋内,不,整栋楼内瞬间成为火海,与墙外的火势形成呼应,却被其掩盖。

“其实我放火的目的,是用这凡火掩盖自己的狐火,是给外人看的。”

我一面冷静地说着,一面聚拢狐火,引向朝我歇斯底里冲过来,妄图做困兽斗的女子,将她层层围住。痛苦的尖叫声立即响起,我不忍去看,只好转过头去。

“呲呲啦啦”间,刺耳的叫声渐渐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shēn y声,那声音很小,她在忍耐,或者说是在承受。我惊讶地转过头,只见女子蜷缩着身子跪坐在中央。火光中,那是一张俊美的脸,从来都是。虽痛苦,却挤出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我;

“谢谢你解脱我,和我造的孽”

然后她失神地看看周围那些燃烧的死茧,流出泪来。泪水瞬间蒸腾,晶莹四散,然后消失不见。

这次不再哀怨。

“麻烦你,替我照顾好我的弟弟”

说罢,便昏死了过去,一脸满足。

我若有所思,顿了顿,在火焰即将吞没她之际,走上前收起狐火,汇聚着引向她背后的人脸,那面孔瞬间扭曲,痛苦地哀鸣,刺耳难忍。

“喂,兽性我没忘,别耍小聪明,你杀什么都是杀生。顺便再更正一下,我不是妖。”

那面孔不情愿地哀嚎着化为灰烬,不知道最后它听到没有。我轻轻抱起虚弱的女子,伸手将她扔进了楼层底,那难以捉摸的黑暗里,看着她缓缓下落间,

“你的弟弟,还是你自己教吧,前车之辙,一堑一智。”

放心,她会活着的。狡兔三窟,我早就通过下面吹来的凉风,感知到了她用来全身而退的地洞。如今心魔已除,只不过修为没了,又要重头再来。

但她心有善念,这一劫之后,相信一定能修成正果。

我倚着残垣,望望楼下的蛛网和上面的物件,心满意足地长舒口气。此刻,东边的天际开始发白,远处传来了急促,此刻却听起来万般悦耳的消防车汽笛声。大火在退去。我大口吮吸着早晨清新无比的空气,陶醉起来。

“嗯,得赶紧下去把那小娃藏好。”

想到这儿,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无奈地探出半个身子,望望脚下这八楼残墙,

“我天,这该怎么下去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晴雪 因为是塞北的缘故,地理位置上我们离西伯利亚很近,所以在这里,气候是不怎么按照月份甚至历法循回的,冬天雪糕最畅销,抱着火炉吃西瓜这些事,从来都没少干。但是九月飞雪,这种情景还真不多见,

比如今天。

早读还没下,外面就毫无征兆地落起雪来。这种雪,不是风雪交加严重如白灾那类,相反,只有雪。棉花糖般大小的雪花,默默无声,垂直地落下,不一会儿整个世界便银装素裹,而它却丝毫不见停的样子,仿佛只是前奏一般。但是最匪夷所思的,天是晴朗的,你分明可以看见蓝天c白云,日明当头,但就是飘着雪花。

在我们这儿,对她有一个特别的称呼,晴雪。是美好的意思。

我望着窗外的仙境发呆,这时,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自由hu一 d一ng,哦不,做早操的时候到了。

我吱应着大家不要挤,往出走要讲秩序,讲班风校规和节操,但无助之下,还是和其他班的几个团支书,饶有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今天,俺们这帮猴孩子可真就不好管了。果不其然,挤出教学楼的一刻,一帮一帮就撒了丫子。

骨朵大的雪一大特点,就是好包,雪球还结实,扔的又远。另外有个惯例不得不承认,在哪里都适用,那就是打雪仗时,同学们首先默认的攻击目标,不用商量,都是班委会。哪里有“阶级”,哪里就有反抗。平时总被别人管着,那么就要抓住机会享受现在,进行一场莫须有的“阶级斗争”。

我灵巧地闪过小天和昊子从侧面“推”过来的雪块,他妹的这两人还真下狠手,都不是包雪球了,直接把雪踩实了,掰开上雪块!眼见着不远处,班长被其他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包围,埋伏c扑倒,然后被狠狠埋进雪里,任凭他无助的挣扎,发生杀猪般的惨叫声。唉,没办法,他是班长,俗话讲老班主内支书管外,这种时候他比我更嘲讽。虽然说这货身体素质过硬,运动会百米什么的,都是能跟体育生叫板的选手。旋转c跳跃,他不停歇,躲得都相当到位,但无奈猛虎敌不过饿狼,只能认栽了。

我正幸灾乐祸看着,忽觉背后一阵凉意,急忙转身,只见十几个雪球已经近前。我奋力躲闪,手上c腿上还是中了好几下,见大汉们扔下背心都被揪出来,塞满雪的班长,对我正欲形成合围之势,赶紧拔腿就是向后跑,身后传来昊子c小天和其他几个同学的浪荡笑声。

为求自保,一不留神竟跑了大半个操场,我回头一看,昊子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放弃我这个无趣又难搞的选手,奔语文课代表去了。

坏笑着正考虑要不要回去浑水摸鱼一下,给班长报个仇,却忽然见一大拨人迎面走进了操场,是高一的新生们。

“呦?”

我饶有兴致地再次嗅嗅,没错,上次那只小狐狸,就在这个班里。今天还真是赶巧撞见了,那就打个招呼吧。

我一面望着这班同学走过,心中打趣这帮孩子还真是刚从初中升上来,太守规矩了,浪费这么好的雪不知道玩,一面寻找着那个跟自己相似的气息。

这时,几个女孩迎面走了过来,我顺势抬眼望去。

那一刻,时间慢了,世界慢了,雪也缓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么讲是不是有些夸张,但当我看到她的一刻,周围一切就是这个样子。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哆嗦,疯也似的眨了眨,在确认自己没有中幻术后,呼吸开始急促,一会儿又没了动静,一会儿又开始急促,全身每个角落,都像触电一般发麻起来,呐喊着,控诉着。

她走在女孩们中间,轻挽着两边的人,和他们说笑着,表情时而调皮,时而古灵精怪,却都点到为止,不会大开大合。雪落在她墨一般的长发上,如发饰一般星星点点,细长的鬓发垂过脸颊,恣意飘荡着。

我脑中完全空白,任凭她,她们从我身边走过,任凭她好像察觉到什么,好奇地回头张望这个傻子,任凭昊子他们扑上来,压倒把我埋进了雪里。

是她,是若然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有心事的时候去哪里 学生进酒吧不多见,更不多见的,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进酒吧,还喝着老板的镇店酒,还是老板亲自一杯一杯地续。

只见少年歪坐在吧台边上,外套垮着,领子快垂到后背了也不知道扶,里面的淡格衬衫还算讲究,只是多了几块浸渍——雪水干过之后留下的痕迹。他反手用小臂枕着头,一面把玩着酒杯里的冰,看着它们打转发呆,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又沉重起来。见酒快见底了,也不说什么,只是把杯子往前挪挪,推给了眼前这个大叔。

看面相,大叔是个50出头的人,胡子拉碴,跟头发一样乱蓬蓬的,都是半黑半白,可虽然邋遢但不埋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随性的人,只是懒得打理罢了。大叔有些微胖,尤其是那圆滚滚的肚子,在酒保服映衬下显得更是明显。他习惯微驼着背,散漫c懒洋洋的神态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不过不是因为他老了。他擦着酒杯,每一个都用心的擦着,时不时还要拿到光下确认几遍,才满意地挂回杯架上。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出,那曾是一张俊朗的脸,鬓发是掩盖不住的。

他是这里的店主,我叫他猫爷。

猫爷见我又把酒杯推过来,眼神有些复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擦擦手上的水渍,走过来拧开瓶塞直接斟满,缓缓递到了我面前:

“小子,喝完这一杯,我可就收费了啊。”

我咧咧嘴傻笑着,拿起来送了一大口,然后换个姿势,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不看他。猫爷望着我,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走过去擦起杯子来,只是这次,动作慢了好多。

他太了解这个小子了,因为他基本上是看着他长大的。在他眼里,估计他不管长多大,都是个小屁孩,没事从来不知道看他,有事了就跑过来蹭酒,时不时还到处惹事。

“哎,说吧,你这德性少见,除了女人我想不出是因为啥。”

见我不做声,他佯作生气,“呯嗒”一声挂回擦完的杯子,不服气地又拿起一个,

“呦,你小子还来劲儿了?哎,你上次因为女人搞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过去有段时间了吧?”

“猫爷,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等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

我发出声来,埋着的头随即抬出,呆呆地望着酒杯,继续把玩起来。

“你猫爷我活了多久了,什么没见过?你呀,别跟我酸,要说好好说。”

我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

“其实,在我当初决定要等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一厢情愿,或者说不知悔改地要等下去。等着等着,这种等变成了一件日常,渗透到每天的生活里。日子一久,我自己都有点模糊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只知道反正已经这样了,坚持下去也无所谓。然后,然后突然有一天,我等的已经让我麻木的那个人,就那么没有征兆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天,你,遇到若然了?”

猫爷有些惊讶,停下手中的抹布,吃惊的望着我。

“嗯,老天爷把她送回来了。”

“看来啊,还真有轮回这事沾你小子的光,也算是让猫爷我开眼了。哎,这都多少年了?也够玄的啊,没记错的话,那会儿的人还扎发箍呢吧?”

“忘了,不重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的歪把自行车 接下来的几天,其实也能猜到,我不出意外地变成了跟踪狂。

猫爷劝我慢慢来,不要着急,我这情况特殊。的确,我不能冲上去跟她相认,那不现实,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我,至少在这一世。

我会躲在她教室对面的楼顶,默默看着她上课。悄悄跟在不远处,送她上学c放学。她吃饭的样子c学习的样子c做操的样子,打瞌睡的样子c打理头发的样子,我都铭记在心里。不对,反了,这些情景一直都在,我只是砸掉锁,打开了那个尘封的抽屉。

我甚至调查了她,没有借助小天。女孩的名字,叫相雪,慕容相雪。高一7班,南方人,因为家里做生意的缘故,初中毕业后跟着爸妈,转学升学到了克图一中。

其实我很纠结,我该怎么做?进,还是退?自己身边总是祸事连连,到时保护不了她,再失去怎么办?我怕了。

慕容,又是慕容,我苦笑着,真是捉弄人呐。

她是故人,她体内的确有妖气,但她不是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妖气是我的。

今天天气有点冷,晚自习的时候就听到窗户外面“呼~呼”的风声。由于没到集中供暖的时候,饥寒交迫的境况下,让别人学习其实跟虐待战俘没什么区别。我望着昊子低头吃掉桌洞里藏着的最后一包仙贝,还抻抻包装袋,忘情地向嘴里倒剩下的渣,又好气又好笑。这时下课铃终于响起,只见他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拽起小天朝我奔了过来。

“快走快走,别墨迹,玛淡,前胸贴后背了啊!”

“急什么,要不那仙贝纸再舔舔?”

这时,只见小天动作优雅地书包里掏出一块枣糕,不慌不忙地说着。然后突然大口吞了起来,在昊子冲上来抢走之前,干掉了一大半。

“喂,喂!吁~ 我说,先走吧,你俩家远。我再坐会儿,上午讲的代数没看懂。”

“又来?你最近这是咋了?那好吧那好吧,不等你了,先走了啊。哎哎!我买的!你给我留一口!”

看着他们走远,我幽幽翻起书堆,从里面抽出那本新发下来,用来选读的语文阅读,懒洋洋翻了起来。

她还没走。

为了错开放学高峰,高一那边要比我们晚放15分钟。

很快学校就没什么人了。我在她每次都会经过的路口停着,紧了紧围巾,忍不住搓起手来。好冷,好饿,怎么好一会儿,都不见人?

“奇怪,明明她们班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

我默念着,转身朝她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群学生围在那里。人群越聚越多,他们停下自行车,或慌乱或好奇或发闲地向里面张望着。这种情况,一般都没好事。我预感不太好,赶紧发力蹬了过去。

人群中央,慕容侧身站在那里,浅粉色的自行车倒在脚旁不远处,后轮打着空转。她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盯着面前个冲她坏笑的学生。和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体型不同,站在最前面的是个小个子,特别小,特别瘦,又黑,也算是骨骼“精奇”那一类了。

“小èi èi,哥看你脸蛋儿挺标致的,就是想交个朋友,不至于这样吧?有话好好说么,撩什么车子呀?”

小个子仰头望着她,猥琐的样子有点可笑。她身后的女伴上前想说什么,却被他身后的跟班喝止,怯生生退了回去。

“跟你做朋友,没必要吧?”

“呦,这倔脾气还真是我的菜哎。小èi èi,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小个子见状,一边伸出大拇指,指指身后的跟班,一边摇头晃脑地上前,手朝她脸颊伸了过去。

“你是谁我不感兴趣,但是,别碰我。”

小个子的手随即在空中停下,耸耸肩笑了起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孙子是谁。

“哎呦我,我碰你一下怎么了?”

“我说了,别碰我!”

就在小个子触到她脸颊的一刹那,只见慕容迅速抬手,朝他脸用力扇了过去,“啪”一声脆响。由于之前是侧身,给手留下了足够的运动空间,加上身高优势,力道可以完全集中在掌心上。所以慕容这一下,看着都脸麻。

小个子一个趔趄歪在一旁,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耳光,脸上鲜红的掌印顿时浮了出来。慕容那只用过的手随即无力垂了下去,她赶紧背到身后,努力攥着拳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她在疼,她在害怕。

小个子身后的跟班惊愕地望着她,回过神本想上前,却被他伸出的手制止。他抬起头,反手揉揉脸,hu一 d一ng着下巴。

“小èi èi,我不就碰你一下么,你跟我拧,是吧?”

小个子本来缓速说着,然后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口气跟着变狠。他还没说完,就一个耳光回了过去。

慕容看似早有准备,赶忙抬手用肘挡在脸前,小个子的耳光随即抽在了她胳膊上。

但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敌不过男性的气力。巨大的力量还是把她带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非逼我出”

不等这小虫子说完,他发现眼前的女孩惊恐地望着自己,不,是自己脑后。他疑惑地转身,却见一辆自行车无声的飞过来,已经到了面门,转眼将自己重重压倒在地。

我俯下身,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呲着嘴冲向二人,心里全是埋怨,埋怨自己早点看见该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遇见 “下手要轻,下手要轻”

前一秒我还在努力提醒着自己,下一刻完全抛在了脑后。我恶狠狠地看着身下这个爬虫般的小个子,用力踩在压着他的自行车上,冷冷说道:

“道歉。”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啊哎呦,疼死我了你谁呀?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让你道歉。”

“哎呦哎!你们是吃素的啊?看什么看,都给我上啊!”

小个子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的跟班们,声嘶力竭着。那几个人显然也没见过这阵仗,但估计多少是经历过一些场面,果断收收下巴,二话不说向我冲了过来。

我低头迎上去,侧身躲过最前面这个人飞踹过来的脚,抬手,按住他的脸猛然发力,男子随即失去重心,被我的手带着后仰,脑勺连着后背一起扎到地上。接着我后退躲开直奔面门来的拳头,借势抓住向后带去,男子即刻一字飞出,在经过我身侧时,一掌向腰上拍去,他随即平摊着重重落地,尘土飞散。

被我第一个放到的小子看来有些搏击意识,脑袋触地的一刻连忙抱头防护,见同伴趴在自己脚前,他侧滚着一个机灵站了起来,但没等站定,面前这个身影模糊间,一只手掌突然从侧面按在自己脸上,男子急忙欲分腿平衡,却被对面的脚卡住动弹不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脸部汇聚,挤压。下一刻,“当”的一声,自己的身体随着巨大的惯性,又被扎回了地面,这次,是脑袋先着地了。

我摊下双手,站直起来,转头望望那个最后准备冲过来的跟班,很明显他也望着我,表情有些复杂。

“还来?”

没等我说完,他扒开人群跑开了。我回过身,再次走向自己的自行车,把脚放回了大梁上。车下的小个子见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带着哭腔说道:

“同学,哎不,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咱们都一个学校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说话还好,一张嘴,本来已经压下去些的怒火,又涨了起来。我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他刚才伤她的画面,用力跺起脚下的自行车,任压在下面的虫子哀嚎,

“我他么让你道歉!”

“哎呦哎呦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哥哥,放过我吧!”

小个子声嘶力竭地哭嚷着,刚才的嚣张全无。我收起杀气,闭眼平静下来,随后转头望向她,顿了好久,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天意至此,不想跟你擦肩而过啊。

慕容望着我,之前的惊诧渐渐平复下来,眼里多了几分疑惑和其他的东西。

“你没事吧?”

“没事,你,没事吧?”

她故意拉了长音,见我微微笑了起来。

“还能走么?”

我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了过去。她犹豫一下,本想说什么,但还是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轻扑着身上的土。

这时,围观的同学开始熙熙攘攘散去,我扶起慕容的自行车,和自己的。小个子的跟班见状,慌恐着低头跑来架他,一瘸一拐地往出走。那虫子一面叫嚷着下手轻点,一面还不忘回头说着什么让我等着云云。

我无意搭理他们,望向女孩,她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面露难色。

“我送你吧。”

“嗯。”

月色下,我和慕容并肩走着,各自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当然,如果我那还能叫自行车的话。

风停了,昏黄的路灯洒下来,竟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沉默很久,她先开了口:

“那个,谢谢你了。”

“没关系,路见不平,应该的事情哈。”

“我们,认识么?”

“嗯应该不认识。”

“我叫慕容相雪,高一7班的新生。”

“啊?哦,我叫王若悠,高二15班。”

她望着我,终于嘴角上扬起来,

“学长,好啊~”

我见状,不知所措地挠起头,

“哦,学妹也挺好”

是挺好的,这一刻,好像过去很久的样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我给你等着 每个学校好像都有一些像昨晚的小个子那种人,说害群之马不为过,但也多半是因为“外面有人”,所有总会有绿灯亮。我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但没完就没完吧,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就算是hu一 d一nghu一 d一ng了。

我望着窗外自顾自发呆,这时下课铃响起,昊子和小天迫不及待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齐刷刷严肃地低头看着我,还没等我开口,脸色同时大变,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喝嘿喝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喝嘿喝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

“嘿,听说,某人昨夜趁兄弟不备,借凌烈之冬风,日月之行色,演英雄倾车救美,痛扁邪恶大虫,好不快哉!”

“有常言道,英雄剑出鞘,美人芳心为谁动?”

“自当是,我家俊少王若悠!”

一捧一逗,这俩货突然就这么演了起来,表情浮夸自带伴奏,时不时还加点笨拙的手上动作。我傻坐在那儿,好气又好笑。他们见状演得更起劲儿了,根本停不下来,愣是相声金曲一并串完,临了还不忘双剑合璧,一高一低摆个p一se。

“活宝们,就这么定了,元旦汇报表演你们整。”

“行了行了,我们的大支书,我们的大英雄!学长勇救小妹儿,智斗恶少,听说自行车都满天飞,那场面,啧啧,想想都霸道啊!”

我还没说完,昊子便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让了让我,

“救美一事办的敞亮,我等佩服。”

“别,别,这都谁说的啊,没那么夸张。”

小天不理会我,说完两人便双双搬凳子坐到我面前,脸色又转而变得凝重起来,

“闹归闹,也出名了,也出气了。但哥们儿们有话直说,你知道昨天被你压在自行车底下的人是谁么?”

我摊摊手,没表情地摇着头。

“这孙子叫章小强,高补班。知道平时学校里背光的事儿你不清楚,但这厮说起来,算是这背光地里最嚣张的一个。”

我有所悟地点点头,

“哦,原来是高补班的,怪不得看着脸生,原来是学长。”

“去,别打岔,听重点!”

“重点不在他,他个人的话就是个渣。重点在他哥,亲哥,章雄,绰号大黑熊。这个人就比较棘手了。他是咱们这个区片的大混,手下小弟不少,你昨天顺带揍的那几个,就是他派过去给自己弟弟陪读的。”

我配合地挑眉毛听着,心想果不其然。但弟弟都这样,当哥的又能是个什么奏性呢?

“悠,你打算怎么办?”

昊子莫名兴奋起来,在那里摩拳擦掌,

“背光的地儿你没待过,有人可待过,我这才从良没几天,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呀!”

“喂,别冲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估计没多久,领导们就要找我们聊聊通报批评的事儿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小天幽幽看看我,摇了摇头,无奈拍拍昊子,

“唉,由你吧。认识这么长时间,就看不透你。不过话说在前面,应付不来了,随时招呼着,谁还没个案底了。”

听到这儿,情到深处啊。我赶忙双手合一放在胸前,然后又重重按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向二人点点头。

正在这时,广播响了起来,又是那个沉闷压抑的声音。

“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课间操的时候,请如下同学到校委会办公室来,

高三补习1班 章小强cxxc

高二15班 王若悠,

高一7班 慕容相雪”

听罢,我兴奋地摊摊手,有点小傲娇的扬头看看昊子和小天,

“咋样?我猜的没错吧?这么多年团支书可不是白干的!”

课间操时段,校委会办公室。

只见主任走到阳台前关好窗户,对面操场传来的广播体操声一下小了很多,然后坐回座位上,端起茶杯吹了起来。

他面前,我们5个人并排占着,3个人打着绷带,一个脑袋,一个腰,一个全身,和另外两个对比鲜明。

“说说吧,昨晚怎么回事儿。

主任放下茶杯,头也不抬。小个子,哦不,章小强见状,眼泪唰就下来了,其他两个人也配合着哭嚎起来。

“主任,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放学不回家,不该调戏女学生,不该打架斗殴!主任,我们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们这帮可怜的补习生吧!”

我和慕容互相看看,满脸惊讶,这话里话外,还有道德绑架啊。看来是常客,该说什么都知道了。但孟主任似乎不吃这一套,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他完全把我两晾在一边,唾沫星子一大把训斥着旁边3人。他们3个也识相,全程配合着点头,抹眼泪,以及擦脸。我听得入了神,没发觉主任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的她赶紧揪揪我的衣服,

“你呢,王若悠,堂堂团支书,想说些什么么?”

“呃对不起,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应该对自己同学这样,嗯毕竟大家都是校友一场,还是前辈”

我不好意思地望望主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场合,我没怎么经历过。主任也懒得看我,转头正准备走向慕容的时候,广播体操结束了。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叫你们来不光是找你们谈话的,犯事就要反省,下面我公布一下处分决定:章小强cxxcxx,记过处分;王若悠,警告处分;慕容相雪下次有什么事,要先找学校,不要找人出头。以上,几位没什么异议吧?”

一阵沉默。我看到章小强眼里放出光来:不是开除,就万岁。

“没异议的话,就都回去吧。处分决定晚一点会公布。”

出了办公室,我和慕容并排走在后面,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说起来我的确下手重了,有一部分责任。”

“可是,是他们先”

“那个,以后我叫你慕容吧,可以么?”

没等她说完,我抢先出口。她抬头看看我,脸上泛起红晕,笑了,

“嗯,那就先叫慕容吧悠”

我听完心里一乐,

“嗯,随你哈。”

因为还要上课,和慕容简单道别后,我们便分开了。高一部和高二部不在一栋楼,他们用的是学校的新楼,我们次之,用旧楼,最惨的是高补部,学校最老最偏的平房区归他们。因为分区管理,所以平时我们几乎打不上照面。但眼前的章小强三人,却稀客般的堵在高二部的楼门口。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他们面前停下。小强身上到处打着绷带,我看到他眼里的犹豫和畏缩,后面两个人更明显一点,但他还是咽了咽口水,仰头望着我说道:

“小子,我说过,咱两,咱两没玩。你等着后悔吧!”

“嗯,行啊,说完了?”

“”

“哦,那我上课了。”

下午的课间hu一 d一ng,昊子和小天都习惯去球场打会儿篮球,我对这项运动没什么天分,所以他两在拉我几次无果后,也就识趣地招呼其他人了。这个时段,班里一般都剩不下几个人,该加餐的加餐,该hu一 d一ng的hu一 d一ng,该找老师问问题的问问题,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正全神贯注望着笔记本封面的liu áng兔发呆,这时一个纸条放在了面前。我抬头,是班里一个平时话最少的同学。

“晚上小心点。”

声音沉沉的,关切在他眼里一闪而过,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为了确认时间地点,还是打了开来:

“晚上9点,校门东边小树林,没胆别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熊大和小强 短短几个字写得七扭八歪,就凭这,也完全对这只虫子提不起什么好感,何况还吓唬我。说实话也不知道他们急什么,不知道养养伤先。

下了晚自习,我故意像没事人似的让昊子和小天他们载着我回家,放好书包,安排妥当后又折了回来。不是担心连累他们,只是今天我想换个玩法,让戏码更精彩一些。月光下,我站在稀土高楼的楼顶,看着慕容安全回家后,舒展舒展筋骨,转头望向远处的小树林。

“好吧,救美嘛,就要救到底。”

“哥,今天这口恶气,你可一定要帮我出啊!”

生活中,好像每个弟弟遇到哥哥时,气焰都会矮半截。不管之前多么嚣张,多么乖戾,多么自以为是,在哥哥面前,他们都会像孩子一样,轻则撒泼卖萌,重一点的,连大主意都懒得拿了。

反正现在的章小强,一瘸一拐地走在人群里,像个小屁孩似的跟在一个男子身后。男子目测1米9,黑黑壮壮的,虽然已是深秋,却仍穿着七分裤和跨栏背心,火气壮得可见一斑。后背上肩膀上纹身啊,刀疤啊什么的倒是不缺,看来“大黑熊”这个绰号,外表看上去是名不虚传了。

“臭小子还有脸说,他妈的就让一个人打成这x样!还有你,你!真给我丢人!”

男子一面灵活地摆弄着手里的钢管,一面恶狠狠地伸出,指指搀在小强身旁的两个伤员。2人悻悻地向后退退,不敢抬头看他。男子见状,多少心里也有数,声音冷静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能一下就把你们三个人同时放到,估计也不是什么面壳子。”

“是啊是啊,哥。那小子,他他扔自行车啊!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儿扔过来自行车砸我!他这是偷袭!要不以我这身经百战的身板,能被他削成这样?!”

小虫子委屈着,抬抬胳膊显摆着自己的伤口,旁边的跟班疯也似的跟着点头。

“弟兄们,待会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大熊的嗓门儿倒是挺大,几十个衣着张扬的少年们跟着应喝起来。这阵仗,倒是不简单呐,有拿钢管的,有拿片儿刀的,还有的家伙事儿,走过场的成分比较明显:蝴蝶&刀c双截棍c狼牙棒什么的。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一中东边的野树林。

说起这片荒林,我是很有感情在里面的。它之前是一大片原始森林,最远都快连着大青山了。后来人们搞钢铁建设,又赶上扩耕,砍啊砍,烧啊烧,到现在就剩下学校东边这一小片了,连原来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好在现今它位于四不管的地界,离哪儿都远,哪儿都用不上,所以“保留”了下来。说是离学校近,其实走快点也得个把小时才能看到树根子。所以这里,成了附近中小学猴孩子们,放学用来约架的两大经典去处之一。其实林子不小,藏上百十号人绰绰有余,打个伏击战什么的管够。当然了,藏上几十头怪兽自然也不在话下。

“老弟,你说那小子,今天能带多少人来?”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啊,”

“他妈的要你有什么用?这都看不出来,不是让你捎的纸条么?”

“不是,哥,纸条我肯定捎了,但我的确看不出来。这小子他不是学校里混的,以前也没听说过,打听了半天也没查出来个一二三。所以说我觉得他就是个普通人,脑袋一热逞英雄,肯定也叫不来什么人,最多也就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了不起了!”

小强挠起头来,推理能力瞬间爆棚。大熊听到这,多少轻松了一些,手上的钢管转起花来。

“哈哈,那待会儿就早点收工,老子还有一堆事儿呢!说吧老弟,待会儿是要胳膊还是要腿?”

“哥,我都要啊,四个零件儿都要!”

听到这,小虫子就像个看到糖果的孩子,眼泪都快出来了。但还没等他说完,人群里突然有人失声怪叫了起来,众人齐齐望过去。

“怎么了,嚷什么呢你?”

“刚才,刚才有个黑影从我边儿上跑过去了,你们你们没看到么?”

“他妈瞎说什么呢?你小子没吃饭,饿晕了吧?”

众人起哄,喝着笑了起来。那人憋屈,也只能作罢,揉揉眼继续往前走,倒是警惕了许多。谁料没走多远,人群另一边又有人怪叫起来。

“哎呀我,啥东西啊那么老大个!跑着就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野树林斗兽场 “我也看见了!就从我面前跑过去了!黑黑的大家伙!”

由于树丛最浅的地方也已没膝,章雄的小弟们虽然人多,但站的分散,很容易深一脚下去大半个身子就不见了。这样一来一去,莫须有的孤立感,没几下就在人群中散播开来。看见的人害怕,没看见的紧张,大家互望着,想从对方眼里找到dá àn,却无形中更加重了恐惧,不巧,还是在这种月黑风高的晚上。

一个看上去理智些的跟班,一边警惕地望着周围,一边缓缓靠近大熊,

“老大,怎么办,人心快散了。”

事情来得突然,大熊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管那么多了,随即大嗓门子亮出来,

“你们这帮窝囊废!别他妈给我大惊小怪的!对方人少,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吓唬咱们呢!老子平时怎么教育你们的?来,小强你说!”

“要要用真相,打破谎言的桎‘垢’!”

“没错!你们看看人家小强,就是学历高,学着点!都给老子继续走!”

大熊满意地拍拍小强的头,嘴上不说,心里竖起大拇指来。鼓舞士气这种事,还得亲兄弟这种文化人。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的一刻,因为身高因素,大熊看见了。远处的黑暗里,一个暗银色的大家伙探出身子,足有四五米高。它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望着他,然后竟似乎笑了下,又退回暗处。发生的太快,也悄无声息。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大熊底虚了,转着的钢管不由自主紧握起来。他努力眨眨眼,四下紧张地搜寻着。但是它就那样消失了,它们都消失了。人们没有再叫嚷下去,好像小强的鼓舞起了作用一般。于是大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壮起胆子,带着众小弟又煞有介事地往里走,幽深的灌木丛这次没有放缓他们的速度。

但心有余悸这种事,一旦烙印,慢慢就会生长起来。

终于,盼望着盼望着,一大帮人到了约定地点——绰号“野树林斗场”的空地。这一大块空地位于树林中心,平坦开阔,除了中央的几块数米高的巨石散落堆砌外,什么都没有。

大熊站在人群最前面,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巨石上,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子,幽暗的月光下,他竟然形单影只。大熊见此,心头越想越恼火,重重往地下啐了一口,

“他妈的,装神弄鬼,玩儿我。就来了一个人,看我今天怎么弄踏实你!”

然后转头,望向身后早已摩拳擦掌,满脸淫威的小弟们:

“弟兄们给我上!给我搞残他!放开了招呼!”

人头随即攒动,舞刀弄枪的不良少年们吹着口哨,嚷笑着朝面前的少年冲了过去。要知道,打群架的时候,碰上多对一是再爽不过的事情了,有时甚至可以玩出很多花样来取乐这落单者。

但是就在他们冲出没几步,意想不到的转折劈头盖脸。只见十几个巨大的物件突然在少年们面前从天而降,溅起无数尘土,还夹杂这石头的崩裂声。

空气静止了,其实除了某一类粗壮的喘息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甚至人们的心跳声也模糊起来。因为在灰尘散去的一刻,众人的表情从刚才的满脸淫威,瞬间变成了目瞪口呆。有几个孩子回过神来,直接瘫坐到地上,嘴里不由自主地发起怪声。

大熊望着面前这十多只形形色色的巨狐,脑袋里一片空白。深秋的天真的是冷了,穿这么一点出来的确太容易着凉,早知道这样,真应该听妈妈的话,加点衣服来着

眼前的巨狐们两三米高,狰狞地盯着面前这群瘦小的存在,缓步来回踱着,嘴里喘着粗气,獠牙上时不时有口水滴落下去,发出“呲呲”的声音。这时,迟疑间大熊不小心踩到了刚才脱手的钢管,“啪嗒”一声,引的巨狐们几乎同时停下脚下动作,齐刷刷抬头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他刚要咒骂自己不小心,一只银白色的巨狐顷刻从天而降,扎在了自己面前,振起的尘土像浪一般扑打开来。白狐低头,冷冷地望着他。不慌不忙地把脸凑到他近前,嗅着。

这次,大熊是看的真真切切了,这白狐是狐群里体型最大的,身上伤痕累累,银白色的皮毛在月光的映衬下,让人胆寒。他甚至能闻到白狐嘴里呼出的腥味。这种单方面的压制感,是大熊“职业生涯”里从来没遇到过的,他刚回过神的脑袋再次陷入空白,只不过这次,是深处那种最原始的恐惧,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但不等多想,白狐前蹄猛然抬起收身,大熊眼前即刻暗了下去。然后白狐猛然触地,对着自己面门咆哮起来,眼里布满血丝,和凶煞。同样的,还有身后其他同伴的怒吼。

大熊近身感受着来自咆哮的震撼和强大气流,顿时清醒过来,又或者没有,只是一边怪叫着,一边丢掉手中的钢管,发疯似的向后跑去,“大哥”形象全无。不过也正常,他们都是这样跑走的,包括落在最后面,一瘸一拐一边哭的章小强。

空地很快又恢复了久违的宁静,月亮又识趣地明亮起来。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走下巨石伸伸懒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享受着秋草香。

“哎,希望可别吓出什么事儿。”

我收起幻术,心里升起一丝歉意。不管了,这样做其实一劳永逸,以后会少去很多麻烦,就当是送给他们的梦魇吧,何况,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至于为什么是白狐,说不清,或许梦里曾出现过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谁是大怪兽? 我的自行车终于修好了。

因为不能和家里说,只能推到很远的地方偷偷修,现在想起修车老大爷第一眼见到它的表情,都忍不住想笑。我兴奋地加快起脚下动作,自己的自行车还是自己骑着舒服,之前真是苦了它了。

想来,其实我那点幻术也就是吓唬吓唬小朋友罢了,依葫芦画瓢掌握点皮毛。真正的幻术大师,甚至能麻痹人的神经,使其感受到真实的痛感,比如被大怪兽咬一口呀,扯掉条腿呀什么的。我倒是能幻化出其他的物件,但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本家最合适。狐狸不同于狼c虎等传统猛兽,有时会有意无意做出和凡人类似的举动,一娉一笑,一语一行。你盯着看它,看久了会感觉是在盯着一个人。所以,在鸟兽横行的山野间,狐狸更容易成为梦魇一样的存在。

我正走神呢,只听“噌噌”几声,辆自行车近距离擦了过去,吓得我一个机灵,赶忙握紧车把减速。不得不承认,竞速这东西,当你觉得自己骑得飞快的时候,总会有人以压倒性的速度超过你。这种压倒性,要么是自行车自身配置,要么对方是专业级选手,要么最没节操的,就是最近兴起的电动车,懒鬼专用,昊子最近老念叨要入手一台。我望着远去的自行车那锃亮的齿轮和吓人的速比,自打趣地挠起头来。

然而这时,注意到那几个选手掠过我的时候,先是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又好像发现什么新鲜物件似的,回头盯了我好久才转头加速。奇怪,这几个同学虽然不熟,但大家平时肯定是有照面的,不至于这样吧?

算了,我懒得多想,转眼进了学校。谁知道从车棚到教室这一路,不断有人莫名其妙地看我,我路过近前,他们又自顾自散开,搞得人有点恼火。突然转念一想,糟,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吧。但不应该啊,当时确实没有外人看到。难不成他们自己说了出去?但那得多神经,黑道大哥讲鬼故事,他还想不想在那一行混了?

我疑惑着,抬手看见慕容站在我们班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她看到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瞪着眼睛走了过来,手抓着衣角,眼里满是担心:

“他们说,昨晚他们找你约架了?”

“嗯哦不是,没有没有,大家就是心平气和地找了个地方,坐在一块儿又把之前的误会说了说,谈谈心,握握手就散了。”

我还是会语无伦次,对她的关心有些不适应。

“你,没受伤吧”

她望着我左右躲闪的眼神,脸上浮起歉意。

“没有没有,想什么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哪有谈心还会受伤的?”

我摊开手,耸肩笑着,转身让她检查起来。她看着我有些滑稽的动作,好一会儿终于笑出声来,谁知下一刻,笑声里有了哭腔,

“他们他们还说,你被野兽袭击了,下落不明”

说到这,她定睛望着我,声音很轻,关切写满了脸。

“没事呀,别听他们的。”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说话的口气会变得默契。以前跟若然在一块儿的时候,被她带着带着,两个人说话时,慢慢音调都变很轻。犹记得最后那一次,莺莺燕语生死离,魂飞梦染,历历在心。

因为刻骨,所以更享受这一刻。许久,我缓缓抬手,用掌心轻轻推了推她的宽额头:

她就那样被我的手带着,笨拙地后仰头,小眉头一皱,傻傻的样子。

“我在这儿呢,哪儿都不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弦乐小达人 接下来的几天,排练到了最后阶段,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课间hu一 d一ng时,学校各个角落里都能看见练嗓子拉二胡弹棉花的,好不壮观。我信守承诺,既没有利用职务之便查看慕容的参赛情况,也没有向身边的小诸葛打听。不过这些天,她肯定也准备的蛮辛苦的,从她早上上学时,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可以猜到。

终于,盼望着盼望着,克图一中的声乐大赛开始了。

我一屁股瘫软地坐在前排侧席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望向眼前几位光鲜亮丽的主持人,念着我听了无数遍,几乎可以倒背的台本。因为是大赛工作人员,我们有专供座位,算是“员工福利”吧,但像我这样,刚才还在天花板的脚手架上处理追光故障的场务,“福利”其实也就是坐的近了点儿。

这时,只见主持人们大手一挥,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正题开始。

我正看的出神,忽然眼前一黑,一个硕大的身躯挡住视线,磨磨蹭蹭老半天屁股一转,坐在了我旁边,还故意在我边上挤挤,一脸得意的样子。

“哎呦我!你是怎么进来的?记得抽签的时候你没抽到门票啊!”

“切,门票什么的,多大事情,说有就有。这年头,哪儿还没个黄牛贩子。”

小天无视我的惊讶,盯着台上走过来的晚礼服妹子懒得理我,撇撇嘴说道。我不服气地用力拍拍他,

“哎你别说,少年不可貌相 ,这比赛本来就一票难求,每个班都分不上几张,你这直接弄到员工门票,说,顶了谁的包?”

“我的天,你干哈来着?衣服搞成这样,全是灰!难不成上去捯饬幕布去了?”

“去,哥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像你啊!”

“哎哎,还拍上了!别拍了别拍了,呛!喂,离我远点!”

“哈哈,对了,昊子哪儿去了,怎么没来?有ěi nu,按理说他不会错过呀。”

“这不快要联赛了么,他着急训练。人家那可是有正事要干的,不像某些人,重色轻友轻学业轻事业。”

“喂,你又来!咱不是说好了么,别再拿这事儿涮我了!”

“去去去,不说了不说了,看比赛!”

小天的出现让我顿时精神不少,但还是有些遗憾昊子没过来,要不哥仨排排坐,看比赛喝冷饮,再来桶爆米花,岂不快事一桩!但那货说是联赛联赛,都明年春天的事了。我知道他是有阴影。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还是声乐比赛,昊子估计是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顶替了他们班的团支书,和我一起坐在评委席旁边,一个递话筒,一个换音乐。那会儿跟他还不熟,但那个下午,短短15收选送歌曲,我们在听了9遍4 l一ve的《一千零一个愿望》之后,就开始惺惺相惜了。当时那滋味,完胜现在海选时的《翅膀》。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段可圈可点的赏心悦目之旅。学校的才人们不是盖的,大家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卖力吆喝。台下的领导们也看得扑棱点头,乐开了花。相比之下,小天倒是冷静。老毛病作祟,一到选手上台,他都会有意无意念叨一遍人家的大概情况,什么名字啊性格啊交际圈啊样样都有,连预测名次都讲了出来,听得我神乎其神。

正在这时,主持人报幕完了随即离场,下一个节目是慕容的。

随着舞台逐渐转亮,她的出现,使得台下只剩下了心跳和呼吸声。淡蓝色的短裙恰到好处,一头墨色的长发少有地扎了起来,淡妆让她五官看起来更加精致,莞尔间,一簇一动,仿佛自画里走出一般。

我感慨着斯人,静静地笑着。她走上前,向观众轻身鞠躬。在弯腰起身的瞬间,慌忙地向台下望去,寻找着什么。我离她很近,赶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在她快找到的瞬间,双手忽然打开,做了一个很“无趣”的鬼脸。她看到我,开心地笑出来,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随即恢复严肃,起身向一旁的钢琴走去。

我放下手,瞥见小天脑袋侧到一旁,满脸嫌弃噘着嘴看我:

“咦啧啧啧,这位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吧,瞅你刚才那二样,我是该叫大嫂?”

“”

“下面,请大家欣赏来自高一7班,慕容相雪的器乐表演。表演类型,钢琴独奏,表演曲目,《湘伦小雨》,请大家欣赏。”

“哎哟不错哦,看来大嫂有点道行哎,敢一个人完成这曲子。”

小天情不自禁抬手晃晃我,小声说道。

我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慕容喜欢弦乐器,看来一点都没变。

万众期待中,她缓缓坐到琴凳上,抬眼示意,随后将手轻放在琴键上。

全场安静,1秒,2秒,3秒很久过去了,仍不见任何声响。

观众们疑惑起来,互相对望着,小天也满脸不解地望向我。我则看在眼里,急不可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糟糕,她这个老毛病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慕容紧张了。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手在颤抖,豆大的汗珠在她眉旁凝聚。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试图想让双手动起来,却无济于事。多少个夜晚苦练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子,竟然开始在脑海中模糊起来。逐渐的,观众们由互视变为小声议论,然后议论声渐渐大起来,后排有的同学甚至不怀好意地吹起口哨。

我望着慕容快急哭的样子,心中倒是冷静很多,抬眼看看旁边的脚手架,

“这次,我不会再让她遗憾了。”

慕容心里已经急的翻江倒海,不管怎么尝试,手都好像被冰封一般,完全不听使唤。“难道要我放弃么?”她自问着,然后慌乱抬头,向我的位置望了过去,却只看见空座位和旁边的胖小天,满脸无辜的胖小天。

“悠”

这时,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她赶忙回头,随着追光跟进,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孩走上台来。慕容望着他,满脸惊诧。她不敢相信,赶紧定定神又望过去,的确是他。她的心狂跳起来,炙热的呼吸,让双手逐渐有了知觉。

“啊对不起各位,刚才报幕员有点小失误,是合奏。另外,请原谅我的迟到。”

男孩说完,鞠躬,然后径自走到慕容旁边坐了下来。琴凳本来就有些小,慕容又坐在正中央。他故意挤挤她,她僵硬地让让,好半天,男孩的屁股还是一半空在外面,幸好观众看不见。

我抬手放在琴键上,准备就绪等着慕容领曲,谁料她全然搞不清楚状况,仍呆望着我。我挑挑眉毛示意她开始,却发现她似乎没理解我的意图。心中一顿无奈,只得自顾自下指,节奏明快地弹了起来。这曲子我熟悉,yg yu课本的配套磁带,那种叠装盒子里,藏的都是他的正版,和特别典藏“秘密”版。虽然弦乐器我不是行家,但抛砖引玉的能耐多少还是拿得出手的。

因为她喜欢,后来的日子里,自己没事会有意无意把玩赏练。

四手联弹终归要四手联弹,我望着慕容,默默笑着,手上时而明快,时而狡黠,时而绵长,时而温婉,我在邀请她,且渐入佳境。慕容看着我,表情逐渐缓和下来,虽然从眼神可以看出,她仍然不能相信当前发生的事情,但惊诧正在变成惊喜。音乐是有感染力的,谁都可以融化。

终于,她笑了,她看看手下的琴键,又看看我,撅撅小嘴,随即玉指灵动加入了进来。曲子本来就很调皮,加上连弹的互动和随意,我们完全沉浸在了指尖的世界里,自己的世界里。这时,周围都暗下去了一般,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嬉笑,打闹,自在徜徉。我们甚至笑出了声,完全不理会这“粗鲁”盖过琴声,或者,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这一刻,真的好享受好享受。等了太久,错过了太多。

(以上,撩妹词穷,就写这么多吧,希望不酸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斗牛我不要 声乐大赛总算告一段落,那天之后的事情自不多说,慕容和我没有拿到名次,虽然表现抢眼,但半路杀出的我肯定是违规参赛了。但不管怎样,生活要回归平静,大家还有紧张的学业要进行。何况在其他“花草”级的光鲜亮丽面前,我们只是一小支插曲罢了。同学们更关心的,是上榜者们的发展动向,八卦新闻,保送云云。

我仍然每天和慕容一起放学,上次连弹之后,我给了她很大的惊喜,她对我更感兴趣起来。没有了当头的工作,偶尔我们会在课余去压压操场,她会半开玩笑地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会在紧要关头出现在她面前。我不语,她便追。

其实我真的非常想把慕容介绍给昊子和小天认识,但想想还是等等吧,涮我一个人就好,再连带上慕容,那场面可就尴尬了。

这天课间,我正在座位上,补着前些天落掉的课程,忽然两个黑影拉凳子坐到面前。只见小天和昊子,直勾勾盯着我,

“咋的了这是,又被高三党从球场清出来了?”

“不是不是,支书你学习,你学习!”

昊子诡异地笑笑,直摇头。

因为要重视高三学生的hu一 d一ng时间,下午的课间hu一 d一ng,其他年级的学生被高三学长强势清场,倒是时有发生——在校方的默许下。看他两否认,我懒得理会,继续低头努力眼前的习题。

“大概方向,倒是被你说中了。”

“跟我们去打会儿篮球吧,就玩儿一玩儿,一会儿就好!”

果不其然,我笑着抬头,已见小天和昊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但细看过去,里面其实还有威胁和恐吓,吓得我赶紧停下笔,

“我去,你两这是”

“没事没事,就是最近天凉了,这衣服穿得好是好,但就是有点冻手冻脚”

“唉,好吧,走起走起!”

我几乎是被他两架到篮球场的,中途本来有几次想借故离开。但都被他们完全不给面子地拖了回去。到了球场,发现校队的几个主力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这哪是“玩儿一玩儿”的节奏啊!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配伙开打。

说起篮球,昊子是我们学校校队的主力,这倒不难猜:运动天赋异禀,配合意识也相当出色。作为队长,他一直想拉小天和我入伙。先不说我,小天人高马大,臂膀宽阔,反应也了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布局意识和大局意识:总是能够临场发挥,针对对方球员的素质特点,快速制定最优的进攻和防守方案,把局面拖入自己可控的节奏。小天也好打球,但大概是出于走心不走专的原因吧,他一直只是陪昊子他们玩玩练练,从来没正式参加过大型比赛。但作为灵魂教练一般的存在,小天这个“不在编”的人员,在球队的地位一直都不是盖的。

再说我怎么说呢,我知道篮球规则,昊子他们也知道我身体素质深藏不露,但不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我始终提不起兴趣来。原因其实简单,我不能理解篮球这项运动。

我可以理解人们以各种技巧把球投进篮筐,我无法理解的,是双方队员们在球场上,那种近乎缠斗的身体接触。自己出一身汗也就罢了,一群人出一身汗,然后一往无前地冲撞c对抗c涂抹。那种酸爽,是我真心无法理解的。记得初中时有次因为身高,被班主任逼着硬顶上场,结果刚拿到球,还没运几下呢就突然被一个满是汗液的咯吱窝夹住,从我胳膊根儿一直滑到手腕,当时那黏黏的触感,害得我差点暴走

当然,这种原因我一直不敢和昊子讲,怕被他们鄙视c暴打,于是我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但是最近自治区联赛在即,球队求贤若渴,估计他又把拉我和小天入伙的计划提上日程。毕竟上阵亲兄弟,默契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跟小天一组,3v3对面的昊子。画面里,只见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抡过来的各种咯吱窝c胳膊c手,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却见昊子也不说什么,一反常态地专注着手下运球。我心知不好意思,遂一本正经起来,跟防着他。

“明天,跟我们去打场友谊赛吧,”

昊子一边运球,一边静静地说,这次他没有用假动作晃我,难得见到他严肃的样子。

“对手是九中,他们教练主动联系咱们的,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下午主课完事以后就出发。”

“”

“队里几个主力最近都有伤,我想让他们在联赛以前养好。放心,就明天一场,不骗人,不逼你们入伙。”

昊子看到我犹豫,笑了笑。我转头望向身侧的小天,眼神说明这货已经在列,兄弟有难自相帮。正在这时,低头运球的昊子瞅准空档,迅速起身跳出我半个人高,球优雅出手,从弧度判断,“空心儿”没错。但判断归判断,排斥归排斥,我瞬间跳起,挡在还没落地的昊子面前,伸手,发力,将没划出多远的篮球盖了出去,球落在我们身侧,垂直弹起,“砰砰砰”往复着,

“恭敬不如从命吧,李队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友谊赛? 每座城当教育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尤以高中之间最甚,都会出现竞争关系。争入学率,争升学率,争名校报送等等。长此以往便发展出了所谓“敌校”一类说法。与克图一中一样,克图九中也是以理科健长的自治区名校。既然早已习惯以对方的存在,作为发展或进步的参考,那么对内的学生们,很容易就产出芥蒂心里,竞争也便走出了校门。

不同于建在市郊的一中,克图九中建在市中心,食人间烟火的特点使得其办学理念远近闻名。其他暂且不说,光就校服款式而言,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停留在宽松的典型款阶段,而他们老早就已经男女款分开,走起小英伦风格。人家的女款夏季校服,甚至首开百褶短裙的先例,一度名扬塞北。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微风和煦,非常适合运动的一个下午。

随着我们的校车缓缓开进九中,车身上显眼的l一g一和校名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我和小天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实草球场c塑胶跑道c钟楼剪影c靓女靓女,虽不至于下巴掉到车上,但着实艳羡不少。我们幼稚的样子引来昊子一顿侧目,也难怪,这货在外面打惯了比赛,这些不新鲜。

“没办法,这就是别人家的高中啊”

成绩上的竞争终归是阶段性的,毕竟kǎ一 shi不会天天有,排名也不会天天排,那么为了转移,或者说软化矛盾,必要的文体竞赛便应运而生。但说归说,去年我们高一那次市中学生广播体操比赛,我们惜败给九中拿了第二,还是让校领导们好不伤怀,但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别的没什么,就是立刻加强了我们的早操规范,主席台上有“大领操”,每个班还要出两个“小领操”站前面。当时选人一度成为难事,谁都不想上去现眼。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场面,似乎完全不像之前说好的,友谊赛/邀请赛的阵仗。

原本我们以为,打场友谊赛嘛,事先约块地,拿个记分牌,走个时间打完就完事儿了,找裁判都多余。但当我们到达球场,走下校车的一刻,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那回事儿。只见整个球场人山人海,横幅鸣哨手拍花闪样样不缺,围围堵堵密密麻麻,专门空出来正中间的一块球场,看到我们下了车,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望了过来,那眼神很熟悉,很复杂。

这完全是主场的节奏。

“玛淡,中招了,他们队长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是啊!他妹的,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的篮球队竟然还有拉拉队!”

小天不爽地回应着昊子的不满,关注点显然跑偏。昊子一愣,无奈笑笑,打起精神回头冲我们说道:

“弟兄们,对不住了,今天,哥们儿今天请你们吃鸿门宴!”

接下来便废话不多说,开场,开球,开打。昊子和小天首发上去,我则作为替补坐在台下,带着李队长的命令——熟悉环境,快速进入状态。我虽然点头答应着,但他们一走,随即便东张西望起来,说实话比赛战况我倒是没那么在乎。

我真正关心的,是眼前的这块球场里,有妖。而且妖气还不弱,从进学校的那一刻,就已经感觉到了。很久没见过气场这么重的妖,相比之前的蜘蛛女,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我警惕地四下寻找着,担心他混入人群的意图,是敌是友?万一是敌的话,在这么多rén iàn前动起手来,可就真心麻烦了。

我不敢怠慢,屏住呼吸竭力感知着,可对方似乎也感知到我的存在,开打后就把气息隐藏的很好,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意不让我找到他。

“糟糕,如果ta能感知我故意屏蔽掉的气息,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了。”

顺着自己的分析,我心里打起鼓来,但忽然被一阵刺耳c兴奋的尖叫声打断,是对面拉拉队的姑娘们,

“白石!白石!白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打球归打球 我顺着她们的惊叫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一边运球,一边灵巧地躲过来犯者的争抢,那种姿势很怪,有点像我那首先以避开与对手身体接触为目的走位,但是要纯熟得多。为了如此,他甚至不会冲进内线突破,只在三分线外起身,出手,“唰”。

“好精准的远投,看来昊子他们,是碰到对手了。”

我感慨着,只见姑娘们更加雀跃,尖叫声此起彼伏。男孩见状,径直走到她们面前,毫不吝惜地互动,耍帅,聊骚。当他路过我面前时,我看清楚了。

男孩的确清瘦,不是那种传统的运动员体型,但肌肉线条绝佳。一头飘逸的长发,那长度绝对是打学校外观要求的擦边球模版,五官非常精致,甚至用俊美形容也完全不为过。这容貌,不招小姑娘怀春都对不起这张脸,何况再花一点儿。然而我更感兴趣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苍白色的瞳孔,给人的感觉,首先映入脑海的一个词是禅,似乎可以看破一切。这倒是与他勾引小姑娘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男孩的确强悍,久了才发现他全场只负责远投,而且神准,给昊子他们那种以内线为主的打法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一时间连小天都慌了神。昊子他们拼尽全力,比分才勉强维持在不相上下的状态,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压着打的。

中场休息,昊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大口喘着粗气:

“玛了个淡的,见活鬼了!那货哪儿蹦出来的,以前没交过手啊!”

“就是,这还怎么打!”

“完全神人一个,连帽儿都帽儿不住他”

“这可怎么办啊!”

昊子的抱怨,引来队员们井喷似的争执,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些无意义的话。我们那已经几乎谢顶的胖教练,只能看在眼里,急在脑门儿上。眼见士气溃散,他高声喝住众人:

“别吵了!都给我住嘴!那个来,我们听听宋天怎么说!”

“名字拉拉队的妹子们已经说了,白石。看样子应该是今年刚转过来的,高二。”

小天一边吞着水,一边尝试冷静下来,眼珠子快速打转着,时不时还看看我:

“既然对手有投手,看来得换个花样玩儿了。来,过来兄弟们,下半场咱们这样”

小天奋笔疾书地在小白板上划着写着,战术在改变。我本想插上一嘴,让自己换下个人修整修整。可他看我一眼,沉默了下还是没说什么。这时中场休息结束,他又带着原阵容回到了场上。

下半场,新战术的确出了成效。我们对白石进行了战术上的压制,其实说白了就是专门安排两个人去“夹”他,其中一个就是队长昊子。白石见状开始收敛,很多之前会直接远投的机会,看到昊子他们贴上来,只得转而传球交给内线。而内线优势,就换小天来尽力保持。这样几轮下来,虽然比分仍焦灼,不过内线主力由昊子转移到小天,攻势却丝毫不减。优势开始平衡,甚至转向我们这边,士气也渐渐回涨起来。

因为利用的是课间hu一 d一ng的时间,这场比赛只能打两节。时间飞转,很快便接近尾声。我们以两分领先,见对手仍然步步紧逼,昊子他们一点不敢怠慢,火力重心仍基本用在防守白石。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同感,一般这种关头,是最紧要的,但也是最容易出事的。

对手的最后一波进攻袭来,白石被压制无法出手,只得将球传入内线,内线中锋得球,直接起跳出手,却被跟着球跑过来,压到近前的昊子成功盖帽。但对手仍不放弃,立刻冲上来两名队员围抢。由于昊子的贸然跑位,一时间打乱了队友的站位,这时内线只剩下昊子一个人,只见他奋力争抢,气力完全不在两个人之下。

但近身缠斗这种事,有时真的会红眼。

混乱中,昊子突然被二人肘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分明可以看到,眼睛上一下,侧肋上一下。他当即伏在那里,手捂着肚子,微微抽搐着,眼角流下血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事情来得突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1秒,2秒,3秒裁判没有吹。对方见状,拿过篮球,传给了外线的白石。白石看着昊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出手,“唰”。

比赛这种事,误伤时有发生。昊子是个大度的人,从来不会斤斤计较,这也是他当之无愧做校队队长的原因之一。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第一下尚且说得过去,但第二下,甚至是裁判那儿,就着实说不过去了。我紧张地站起来,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场地,随时准备冲过去,拉架。转头向小天望去,那货也同样已经摆好了架势,但看上去,完全不像跟我一样的目的。

昊子仍然伏在那里,不过已经用一只手将身子撑起了一些。刚才的攻击者站在不远处,没表情地望着他,完全没有过来回应一下的意思。此刻,全场的焦点都落在昊子身上,他低着头,望着地板上的血,眼神很复杂。他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理智和冲动,其实就是一念间的事情。我多么希望他选择的是前者,然而下一秒,昊子已经双手撑地,径自反弹着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朝刚才肘击自己肋骨的球员走了过去,眼里满是怒火,其他队员见状,也抡圆臂膀向面前的对手冲了过去。有女孩见状,害怕地叫出声来,场面瞬间处于失控的前一刻。

我拼命向昊子他们跑去,无奈几十步的距离现在却变得那么远。对方眼见昊子一干人围过来,虽自知有错,但仍聚在一起,摆好了架势。看来今天,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了。

动手归动手,泄泄火什么的都问题不大,我担心的,也是最麻烦的,是冲突之后的冲突。

然而,就在两方矛盾中心交手的一瞬间,忽然一道白光闪现,恍惚耀眼之间,时间,整个球场,紧接着莫名停止了。

谁家灯泡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我那只穿过一次的19号球衣 “小天,我头有点懵,换悠上去。”

为化解一干人傻站着的尴尬,教练这次倒是机灵,一个暂停把队员们都唤下场。昊子坐在我边上,一脸茫然的发呆,他疑惑着眼角的异样,血已经止住,但小天还是让他用冰敷着。他愣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口气却很冷静。

“可是”

“没事,没什么可是,要相信他。”

我听到小天的迟疑,抬起头,目不转睛瞪着他,画面很尴尬,心情很不爽:

“哎呦我!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弄的我跟拖油瓶似的,哥不爱打不代表哥不会打!难不成你们叫我来,真的是给你们递水,买棒冰,陪教练唠嗑的?!”

我没好气地说着,大伙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缓解许多。

“得,下一轮悠上场。现在剩下5秒钟,虽然走险棋不是我的风格,但大局当前,不走不行了。成就成,不成也要震他们一通,今儿这鸿门宴,怎么着咱也要剁走他们一条牛腿!来,大伙儿凑近点儿”

小天全盘接管教练工作,谢顶大爷站在他身后,像个孩子一样弯腰听着,时不时顿有所悟地点头,比划。

暂停结束,我跟着大伙跑上台,站在了计划中的位置。说起来,我这也是大姑娘进城,头一遭,新的出水的19号球衣,味道都还没晾干净呢。对方见到一个新面孔接替主力上场,一下便紧张起来。“这困兽之斗,换上来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们望望我,转而互望着犹豫起来,“这货谁来防?”迟疑之间,只见白石主动出列,坏笑着朝我颠儿了过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摆出一副极不标准的防守姿势,然后头微微前倾,嗅了嗅,短暂沉默之后,很恶趣味地挑了挑眉毛,弄得我很尴尬。

小天的计划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空中接力。不过有点不同的,是分球后传球者直接把球抛向对方场地。抛球者是小天,接力者自然是我,其他人负责干扰和分散注意力。是昊子坚持,让我来完成这最后一击。

哨声响起,小天得球后,只见他闷哼一声抡起胳膊,不顾身后扑过来的对手,扭腰奋力出手,“嗡”的一声,球擦着对手的耳朵飞了出去——他要给篮球的滞空留下足够的时间。我则拼命跑向篮下,计算好时机奋力跃起。在接球一刹那,带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抓稳,转身,打完收工!

计划往往都是美好的,可谁知滞空出手之际,白石竟凭空出现在了我面前不对啊,我没有感知到他,刚才他分明被我甩在三分线外呀!

我大惊不妙,但还是心里一定,正欲硬碰硬的时候,时间又停下了。

他笑着看看我,眼里满是得意:

“别紧张,安啦,这就当是还你们的了!”

说罢,一切又瞬间恢复如初,只见他故意跌落下去,临临还不忘装装样子,一脸不甘地试图伸手争抢。但不甘心的其实是我,没想到他竟然看穿了我们的计划。管不了那么多,我绕开他的阻碍,伸手用尽全力,把球按进了篮筐里。

结束的哨声随即响起,一分之差,我们赢了。

我“咚”地坐到地上,正准备抬头对旁边这位在自家主场“放水”的同僚道个谢什么的,却见一大波“汗腺系”的怪兽向我冲了过来,拥抱,呼喊,揉捏我无力反抗,只得闷声淹没在黏液里,呲牙咧嘴起来。

“哎?不对啊!”

我猛然反应过来,赶忙转头,只见不远处的白石坏笑着,幽幽接过姑娘双手递过来的毛巾,揽着她潇洒地离开了。

“玛淡,被算计了。要不然埋在人堆里的就是他!”

欲哭无泪之外,莫名的欣喜却涌上了心头。

hey,伙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光有几种颜色 逆转的兴奋一直延续到返途的校车上。我望着眼前一帮犯二小伙儿们手舞足蹈,谢顶大叔拿着小灵通一边擦眼泪,一边给校长报喜的样子,无奈地笑着。

昊子是核心,只见他恢复了平时乐天的样子,拿着校车自带的话筒和所有人互动起来,稍见我不配合便眼神一紧,骚气地向我扭来。我自知他的搞怪手法,只好妥协,随着节奏抬手,挥舞,放下,再抬手,“喝哈喝哈”吼着——这是队里潮人编的“队舞”,有点新西兰战舞的风格,撒开膀子跳超帅,却被我笨拙的样子引来大伙阵阵嘲弄c嫌弃。

但随着节奏的跟进,动作的熟络,气氛的渲染,我也情不自禁投入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昊子和小天已经坐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喂,停停!喂喂支书,看这儿!你知道,刚才那最后一球,发生了什么么?”

我心里一紧,虽然这个时候校车里的音乐还大声开着,众人还在嬉闹着,但眼下车尾我们三个人这个小格局,鸦雀无声。昊子的话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准备,只得故作镇定地缓缓放下手,好不尴尬。

“我”

“你,站在罚球线外就起跳了。这种弹跳力,知道圈子里有几个人能做到么?”

小天扭头看向窗外,自顾自说着。与之鲜明对比的,此刻昊子面无表情,正冷冷盯着我。

“糟糕,当时太着急,忘了收敛点了!”

我大叫不好,额头一凉,冷汗都快下来了。

“奥奥尼尔?”

“奥你妹啊奥!悠,哦不,我亲爱的支书,你是人才啊!”

只见画风一转,昊子突然跺脚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慌恐的我使劲儿晃着,两眼盯着我直放光。小天这才转头,拿下挡住坏笑的手,刚才这货竟然是装的。

“你看啊,像你这样的弹跳小王子,不进校队就是屈才呀!哦,不!校队算什么,市队,省队也都是浮云,国家队c全明星才是最终归宿啊!到时候再加上小天和我,咱们简直就是新一代的‘三剑客’了!必须走上人生巅峰啊!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边被他可劲儿晃着,一边故意收起表情,冷冷撇嘴道:

“不干,我要陪对象,不要人生巅峰。”

小天听罢,哈哈笑出了声。昊子见状,顿时无力地松开手,画风又一转,两眼无神,一边抓脸一边捶胸:

“我的联赛啊!老天爷不开眼啊!兄弟不要手足啊!哎对了,小天你去不?”

昊子回过神,突然把脸蹭向小天,像只大猫一样,惹来小天一阵嫌:

“少来!你要是第一个问我,我倒会考虑考虑,现在晚了!”

“唉呀!我的联赛啊!老天爷不开眼啊!兄弟啥都不要啊”

今晚的月亮很赞。

狡黠里透着幽蓝,照在身上很是舒服。风也不狂,轻拂着好像宁夏一般。

我骑着自行车,缓缓行在阿尔丁大街上。眼下的午夜,身边行人行车都几乎看不见,所以我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套上校服就溜出了门。其实说起来,狐狸本来就是夜行性动物,晚上会让我们觉得更逍遥自在,五感,甚至六感都敏锐精觉起来。比如现在,我就是向着远处阿尔丁广场那个时有时无的妖气奔去。说时有时无其实不对,那股妖气是刻意的,摩斯码一般,他在叫我。

克图市的规划向来以简洁干练著称,很多街道布局都是大开大合,鲜有岔路小道。就像我车下的阿尔丁大街,就从市火车站开始,笔直绵延至几公里以外的阿尔丁广场。阿是小有名气的市政府广场,坐落在克图市市政府脚前,大概2个足球场那么大。除了四周的绿化和中央的嵌入式喷泉,其余皆为青石路板。这里,是大妈们广场舞的天堂,听说还分出了流派。草原走心流和民族形体流等等。

我微微抬起车子,越过设在广场外围的路障。站定后四下张望一下,推着径自向中央喷泉那个人影走去。

不用感受妖气,目标很明显,凌晨一两点还只身一人傻站在市委广场中间的,要么是神经病,要么不是人。

望着越来越近的白石,不禁感慨这两种好像都让我遇见了。随着距离的拉近,之前的嘈杂声渐渐清晰。这货居然是在打diàn huà。

“嗯,好好,小萌乖,小萌也要听话,去睡觉吧哈。你的小白也要睡觉了,小白白天打了一下午球,你也不知道来给小白加油,弄得人家心情不好都输了嗯嗯,好啦好啦,不用道歉啦,去睡吧去睡吧,嗯嗯,明天见,记得想我啊!嗯嗯”

他终于压掉了diàn huà,抬头望着尴尬又满脸嫌弃的我,正准备说什么,diàn huà又响了起来,

“喂,歪,亲爱的怎么了,我都快睡着了呀没有,没在外面,什么怎么打不通啊,是你x hà一不好吧?sh一u ji肯定出错了,都告诉你小灵通x hà一不行没有,我没跟小萌鬼混!那个什么小萌,我们就是认识,话都没说过几句!今天比赛你也在,你看见她了?真不熟亲爱的,相信我,我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冉冉你啊!怎么,你不信我了?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乖,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了,见面不认识!嗯嗯,知道了,去睡觉觉吧!听话,我也要睡了,乖嗯,安啦安啦,嗯,ua”

终于压掉diàn huà,白石大大喘了口气,赶紧按了关机。

“噗,终于消停了。”

不等我开口,他抬头望向我,收起聊骚,开心笑了起来,很真诚的样子,

“y一,你好,我是九色鹿。白石,叫我老白吧。”

“小伙儿挺忙的啊,九色鹿,果然挺色的!”

我斜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上,坏笑着打趣。

“哎,不带这样,刚认识就涮我,有这样打招呼的?”

“主要是没见过妖怪还泡妞的,还是两条船哦,不对,小公举看样子两条收不住吧?”

“去去去,我跟他们,那叫好感自由,不像你们一中的,拉个手都要写检查!”

“哈哈不说了,你好,我叫王若悠,是狐妖。悠就好。”

“狐狸啊?!哎,不多见不多见,一直没真正见过你们这个种群哎!”

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脸上的表情兴奋又鬼马。

“呵呵,是啊,稀有物种”

我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多少年没碰见个能好好聊天的同类了,何况还是在万恶的自我介绍完事之后。气氛随即开始尴尬。我绞尽脑汁,才费力开口:

“那,你呢?还有其他伙伴么?”

“我啊是个孤儿,一直一个人,还真没听说过有其他九色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想想毕竟现在已经过了妖怪横行的年代,已经没有多少妖有自己的同类了,更何况结伴而行。能看见的,段数高一点的,基本都是独苗。白石似乎倒觉得没什么,话里透着轻松。看来他是乐天派。

“哦,其实我也是,狐西狐妖一族,大概也就剩我一人了吧。”

“嗯,正常。而且能像咱两这样混进人类世界玩的,就更不多见了。哎悠,你是哪儿来的?”

“我啊,很早以前就来这儿了,来了又走,走了又回的,都懒得数了。”

“哦,我新一点,才来市里面,之前在北边。山秃秃的守着哦不,待着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没来多久还真碰上伴儿了。”

说完,细微间,见他这才放松地坐下来,在喷泉的台阶上伸开腿舒展着,伸起懒腰来。

“我去,这货,刚才一直在警惕我么?”

看着白石的架势,心底竟然有点尴尬,我不像坏人吧?

“哈,看来咱两还挺有缘,我这都多少年没碰见个说话的人了。我啊,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老爹长什么样,老妈在生下我之后也难产死掉了,完全没什么印象,都是听后来收养我的鹿群说的,老妈是普通鹿,唯独生下我这么个白色带彩点点的lg lèi。”

“彩点点”

“长大一点儿没几年,他妹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打鹿了,都是群梳辫子的人,现在翻翻历史课本,那帮人还挺眼熟,玛淡箭法贼准。我们鹿群本来是生活在关东那一带,硬被打打逃逃跑到了这边儿。再到后来,那帮人不知怎么就认准我了,差点给我生擒”

老白的话匣子看来不经意被我打开,他似乎很久没跟人倾诉过了。我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倾诉听出了神。生擒,虽然自己没被人类生擒过,但我知道他们的手段。

“收养我的老爹,领着鹿群为了掩护我逃走,结果给那帮人下套,全灭了。那个时候还没羽化,只能眼巴巴瞅着”

“那你,不恨他们?”

不知怎的,我心底忽然有了回响,不等他说完忽然问道。

“要说不恨吧那假,我老爹是族里的头鹿,都那么大岁数,鹿角都快比身体大了,就那么倒在我面前瞅着我但,唉,最怕的不就是时间么,磨啊磨啊,慢慢也就看淡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人心本来就一阵儿一阵儿的,何况现在时代也变了。所以看开点,感化感化就好了。切,我要真翻不过去这篇,还能站在这里?”

“也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跑过来泡小女孩儿了。”

“那叫好感!喂,以后多来九中转转,给你介绍几个认识认识!”

“别,我用不着,何况今天那架势,我可不想再经历了!对了老白,当时的白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我没反应?”

“我也奇怪呢,不能够啊。你是头一个,之前我也使过这招,无论是人还是妖,是兽还是鬼,全都能给我呆住,唯独就你和个没事人似的。”

我这么一说,回想白天发生的,老白也好奇起来,挑眉毛盯着我,

“我管这招叫梵月,怎么样,名字霸气不?是我那会儿眼瞅要被逮到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发动了,当时老险了,腿已经中箭,眼看着跑不了了再后来不久我就羽化了,开始通人性,这招也慢慢掌握了。”

“好厉害,兔子急了会咬人,没想到鹿急了,自带闪光灯呀!”

“去去去,我那是后脑勺的光圈发光!”

老白不满地反驳着,却见我低头沉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老白,现在反正也没事儿,要不咱两现在再试试?你集中精力再发动几下,我也好好拉开架势研究研究,怎么样?来来来”

好奇心再加久违的玩性,驱使我把自行车放躺在地上,变速齿轮向下,免得又误伤它。

“来你妹啊这大晚上的!你当我照明弹啊!哎悠你尾巴出来了!哎哎你脖子上这石头多少钱淘的?红红的挺漂亮等等,你干啥这是?别过来!哎我去,大爪子看给我校服抓的,赔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凡间皆异人 球赛的事告一段落,那之后,我和老白没事就晚上出来唠唠嗑,绿蚁醅酒,红泥火炉。和他挺对脾气,越处越投缘,我不禁奢望羡慕他就像另外一个我,那个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背负,也不用去隐藏自己的我。

这个朋友,很难得。

展开下一篇之前,先缓缓,讲几个小故事吧。

第一则是早前在饭桌上,听“大人们”讲的。说克图市市郊的一个村子里,有个中年妇女午睡的时候窗户忘了关,恰逢那天变天,凉风大作。结果一觉醒来大姐嘴就歪了。其实放现在看,只是轻微中风。但关键是大姐被人发现的时候,性子变了。讲话通口古文,之乎者也岂有此理,手还时不时凭空长长地捋着下巴,好似白髯还在一般。家人一见慌了什神,赶紧四处寻医。大姐倒也不急,怡然自得地东看看西瞅瞅,最后坐在桌前给自家小儿卜起了卦。什么时候生水痘什么时候让癞蛤蟆“赖”了小腿肚子,神准。没过几天大姐就出了名,前来拜见的人踏破了门槛,甚至不乏市里的达官贵人。大姐倒也不拒绝,一套笔墨纸,一副“天机泄露有我何干”的架势。但随着中风的好转,大姐卜卦的时候越来越少,没一会儿就困着要睡。最后一场大梦,嘴歪好了,大姐也变回了大姐。

第二则是我亲身经历的。高一那年有天晚上爸妈出去应酬,我就自己在小区门口的苍蝇小馆随便吃了起来。店家是个年轻妈妈,一边打点我的炒饭,一边懊恼地抱怨着身边自顾自低头玩耍的小娃。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小娃贪玩,险些打翻小馆中央的炉子上,刚刚烧开的热水,但沸水晃出还是烫到了。虽然创面都不大,但小胳膊和小手上好几处都抹着牙膏,看样子是要留疤。小娃明显不记事儿,一边眼里的泪还打着转,一边投入地推拉着手中的玩具车。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玻璃声,店家抬头望去,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碰到这种情况,业内往往都知晓个中含义,店家自会上前打赏一二零钱,图个吉言清静。老板娘自然不敢怠慢,走过去拍拍围裙翻起口袋,出手甚是阔绰。但那乞丐笑呵呵地拦下她,仔细一看,这人虽穿着破旧,但衣冠不散,面庞也白俊有神——他只想讨口水喝,而且是要刚烧开的热水。老板娘虽不解,倒也没拒绝,特地进屋用玻璃杯打了一杯递给他,还不忘提醒烫,叫他慢点喝。谁知此人笑笑,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甚是腼腆的又要了两杯,同样即刻见底,看的店家目瞪口呆。此人倒也不理会,默默望向屋里独自玩耍的小娃,面色和蔼起来:

“你娃烫成这样,让我看看吧。”

进城务工的人本就拮据,哪有闲钱给孩子治烫伤,抹牙膏这些土方子就已经算不错。老板娘见这“乞丐”了得,心里竟真打起了鼓。没想太多就把小娃抱了出来。此人见状,接过小娃的胳膊,看了几眼,便轻轻刮去伤口表面的牙膏,然后抓起一把身下坐过的土,两只手来回滤了几遍,待手中只剩肉眼难辨的细沙时,捋着轻轻按在了小娃的伤口上。如此往复,一会儿功夫,几处伤口便由牙膏替换成了湿细沙。他告诉店家待自己走后,用清水冲冲就行。然后起身,抬头望望屋里那干坐着等饭,肚子快饿扁的我,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也不说什么,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店家见“乞丐”走远,将信将疑用水管冲起小娃的伤口,随着细沙被冲走,小娃白嫩的皮肤随意显了出来,烫伤全然消失不见,小娃还时不时被冰凉逗得乐呵呵的。

第三则是关于昊子的。说起来,其实昊子小时候曾患有眼疾,眼睛不得劲儿,专业点讲叫瞳仁不对中,土话里即“斜眼”。为此昊子父母当时操碎了心,求尽名医赤脚,天南海北地看,却始终没个结果。最后正当大人心力交瘁之际,听朋友说南方一座天眼奇山里有个老道,可以去试试。但这位老者不怎么见客,你家小昊有没有缘分,就得看自己造化了。本着“试试就试试”的心态,昊子小小年纪,少先队员还没评呢,就又被哄骗着去南方爬山了。

造化这东西有时就是难捉摸。平时这位傲娇地不见人,其实压根是找不到的老鬼头,还真就现身了。也不知他是见着昊子爬这千阶石,连口大气都不喘一下,还是另有其他因缘,反正就是接了昊子这事儿。“随性不堪”的道观中,老先生把昊子家人支开老远,只留昊子和自己散漫地坐在莲池旁,他先让昊子闭眼,双手沾点池里的莲露,敷上去轻轻揉了很久,然后叫他只睁开一只眼睛,老先生顺着瞳仁的视线,伸出食指放在昊子眼前,叫他盯着别动,随即带着他的注意力,缓缓移动手指到昊子正前。见昊子听话,老先生让他睁开另外一只眼睛,伸出另一根食指做了同样的事。然后叫孩子闭眼。因为两手都“占着”,这老鬼头只得不耐烦地吱唤身旁,这个满脸各种不服的小帅哥,吩咐他用荷叶取来莲露,沾湿备好的朱锦后,敷在上了他眼睛上,绑好。

老先生随后收工,一边唤来昊子家人,告诉他们可以带孩子下山了,一边趁手没干之际,又在昊子眉间的额上,调皮地逗了一道。

再后来,就有了现在这个英姿勃发,同时又大大咧咧,叫人没脾气的李昊。

以上,三则故事讲完,凡间皆异人,不要低估自己,也不可自负于他人,说不定下一秒与你擦肩而过的,已阅铅华万千,岁月流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熊哥的面子 道上走的人,混的好与不好,在一个面子。弟兄们给面子,面子再拱面子,地位就起来了。面子要是没了,就算名声还在,台面上一声“哥”,一声“爷”,只要台面下起了私心,那就不妙了。

“称霸一方的熊哥带着几十号兄弟跟一个高中生在小树林约架,结果被吓得屁滚尿流”,这个风言风语可不是盖的,章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成一败,就在瞬息之间,这事儿要处理不好,高新区话事人的位置,就算不被别人踹下来,自己赖着早晚也要玩儿砸。所以,说是一定要给自己和弟弟出这口恶气,其实是迫于无奈,保住屁股下这把椅子罢了,但他也清楚,让自己栽了跟头的这小子,绝对是个邪门物件。

章熊一边开着车,一边心里嘀咕着。他把窗户摇下一条缝,让夜里的风吹进来,这样自己会清醒一些。副驾驶上熟睡的章小强闻声动了动,不再规律的鼾声终于弄破鼻涕泡,溅了一嘴。

眼下的二手桑塔纳,正摸黑行驶在山间的小道上,双行车道的盘山路不比市区宽敞的公路,蜿蜿蜒蜒上坡下坡,每到路口,他都谨慎的远近光闪几下,才敢松开刹车慢慢给油,驶过旁边醒目的路牌:事故高发区,请小心驾驶。

山阴闭月,无奈视线所及之处,唯一有亮的地方,只有自己车前这两个忽闪忽闪的大灯。章熊开久了不免有些烦躁,他试着打开收音机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这大山里x hà一根本进不来。“呲呲”的杂音再次让他分了神。上次小树林发生的怪事虽然历历在目,但眼下让他更莫名不安的,是自己和弟弟开车要去的地方。

自己之前也仅仅是听说,碰到解释不了的怪事,就来这里找这群人,他们说不定会帮你。但有句白话,叫为了解决怪事,往往会沾上更怪的事。他亲眼见过为此得不偿失“倒了霉”的人,他也知道,这帮人说是帮你,其实只是帮自己罢了。但是章熊没得选择。

恍惚间,随着车子转弯,一座小桥出现在了眼前。桥的那边豁然开朗,依稀的远光灯下,一片片白房时隐时现——莲元召。章雄虽有所准备,但见此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推推旁边的小强,也不管他愿不愿意,闷声哼道:

“起来吧,到了。”

莲元召是克图市附近的古刹之一,“召”在古语里为“庙宇”之意。它位于克图市东北的阴山深处,群峰围绕。不同于其他几座香火旺盛的禅宗名寺,由于地处偏僻,这里一直凡迹罕至。虽然近年来旅游产业有所振兴,但迫于最近振兴的高压文化保护,炉上青烟幸得绕梁,野蝠不散。前院的几殿尚能看见电灯报纸,但山尾深处的院落,大多仍停留在简单古朴的冷铁时代。

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不近二黑”。其一指的是夏天的正午时分,不要轻易去爬正殿前的那座敖包小山,那个时候山上会四漫一种黑色的蚂蚁,最小的个头也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被咬上一口,据说得在冬天三九那几天,敷这里的井水才能完全好。第二黑没这么复杂,简洁干脆——天黑之后不要来莲元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夜访莲元召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自古佛家选址建寺,尊戒有二——度众生,镇妖邪。前者受众比较常见,毗烟火之邻,用以感化苍生,正觉解烦,所以往往香火旺盛,佛堂高远。后者就不一样了,降妖伏魔驱鬼,自当是镇守邪物盘集之地,这些地方大多深山古水,自然也便冷烛残香。所以,白天来莲元召游赏的话,不妨是件雅事,白房青瓦,壁画唐卡,赏古经听僧语。但一到晚霞映天,当地住民们都会劝游客们速速驱车出山,或者找宾馆就近住下,关好门窗早些休息。

就像我到了晚上更精神一样,不同物种作息方式是不同的,何况大多其实跟人类相反。所以这里天一黑,说不定在路上就会碰到什么以前没见过的,或者见过的和没见过的在干仗,那个时候刀光剑影,摧枯拉朽,一来一去人家是顾不上你的。

“他妈的,为啥非要选在晚上”

章雄知道莲元召这里的事。虽然自己平时刀尖舔血惯了,尔虞我诈信什么都不如信自己,但他也明白,该忌惮的还是要忌惮。所以当他把车停在莲元召前的广场上,熄火走下车的一刻,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小声咒骂出来。

小强也蹑手蹑脚地下了车,听着大哥的吩咐从后座取出包裹背在身上,沉沉的重量把他腰压得更低,瘦小的身材和背包形成鲜明对比。小强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起来,“呼沙呼沙”的阴风四面八方无序的吹着,吵闹叫嚷。抬头望去,月亮明明是在天上,但除了一块白饼什么都没有——光照不下来。也就是说,眼下的自己,伸手不见五指。唯一可见的,是站在车前远光灯里的大哥,以及再远一些的,隐约可见的莲元召。由于车是正对着古刹停的,灯光打在上面,白房青瓦,此刻竟看起来诡异许多。

小强越想越怕,赶紧循着灯光,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了大哥跟前,

“哥,这可咋办等他们?”

“别给我废话!乖乖站着!”

章雄心里其实早就打起鼓来,之前他也是托人联系,完全单线儿,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晚上12点,莲元召门口。”他抬手掏出sh一u ji看看,自己来的不算早,实际上已经晚了几分钟,对方应该已经在这里等着才是,

“妈的还不来,难不成路上让啥东西劫道了?这鬼地方”

他仍然嘴硬,话里有抱怨的成分,但更多是给自己壮胆。想着想着,身后的弟弟扯扯自己的衣角,他回头,只见小强害怕地望着自己,紧了紧身上的背包,

“哥,是不被诳了,要不咱”

正在这时,古寺前殿旁的不远处,一道火光突然显现。是火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明亮和醒目,照的两人周围的窸窸窣窣瞬间安静下来。此时的车灯完全不值一提。章雄遮着眼睛望去,随着眼睛的适应,只见火光中站着一个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朝他们招手。见此,他这才放松下来,一边咒骂着一边拉着小强走过去。

“对不起,刚才路上遇到一些事,还请两位见谅。请这就随我上去。”

章雄打量着眼前这个说完就自顾自转身带路的人,奇瘦无比,宽松的粗布麻衣也遮挡不住他的瘦骨嶙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人一瘦,就会显得脖子c胳膊c腿格外的长。他不太像是僧人的装扮,唯独脖子上戴着一串黒木佛珠,珠子很小,与其说是戴着,不如说是刚好套住。他的麻衣上有几处新鲜的擦痕,那只没拿火把的手虽然隐藏在黑暗里,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深浅不一的擦伤。不过他的火把倒是个好东西,呼啸的火焰喷薄而出,红亮红亮的,即使跟在他身后数米的距离,仍然照的自己异常温暖,一扫刚才的阴冷。身边的小强也放松下来,大步跟在自己后面。

二人就这样,随着这位带路人,从莲元召右边的一条小道进了山。可没走多远,面前的带路人竟突然缓缓回头,对自己笑了起来:

“对了,还请二位不要离开火把的范围。”

章雄多少还是有些夜行经验,为了躲jg chá,克图市的防空洞他不知道钻了多少。但他望着眼前这人说完,又自顾自转身往前走,还真着实打了个冷颤。倒不是因为他刚才突然的举动,而是他说话时笑的样子。之前还有些疑惑,但章雄这次终于看清楚这个人的笑有问题,是那种极不自然的咧嘴笑,好像有东西挂在他嘴角扯起来那样,而且眼睛也一并眯起来,完全看不到里面。但这种节骨眼,除了跟着他也没别的办法,不听他的话情况可能会更遭。想到这,章雄只好默默转身把毫不知情的弟弟拉到前面,让自己殿后,同时控制着距离让两人不要离火光太远。

小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哥哥举动的目的,还以为是想让自己离火把近更暖和一些,但随着小道换土路,土路越走越深,离莲元召等主殿越来越远,即使再愚钝的他,也会感觉到情形不太对劲了。他抬头望去,这时连月亮都被两旁的山挡住了。此时,除眼前的火把,周围看不见一丁点亮光。小强又害怕起来,面前的火把好像也不在温暖了。他望着面前拿火把的这个身影,完全就是一个近乎平面的背影,走起路来没声,他们走的不慢,但他连他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他又紧张地望望身后的哥哥,却发现他这时并不在看自己,而是紧张地四下望着。

小强也不敢怠慢,转过身紧紧身上的包,跟着火把走着,尽量不去想火光之外的事情。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里,突然想起了密密麻麻的声响,声音很大很刺耳,天上地上全都是。虽然看不到他们,但随着声音的快速接近,能感觉到他们几下就跟到了火光不及的近前。小强这才意识到,火把的范围着实很有限,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罩子,罩住了他们几个人,里面是有亮的,但外面完全一片漆黑。光穿不透黑暗,就像刚才的月亮。

循着声听过去可以感觉得出,这声响,地上是窸窸窣窣,天上却是吱吱喳喳那种,好像是两种东西在快速移动着,数量异常的多。天上的是无规则的乱飞,地上的则是漫山遍野覆盖了厚厚一层。他们好像很渴望火光里的东西,一行人每一次的深一脚浅一脚,都能激起他们一波一波的躁动。但碍于火光的威慑,虽然近在咫尺,却丝毫不敢靠近。

小强几乎快被吓破了胆。小树林那事之前,他还真没怕过谁,可现在这情形,可比上次那大怪兽瘆人的多,至少那个能看见呀。他越想越怕,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瞅着腿就要不听使唤,跟不上趟儿了。正在这时,身后的大哥连忙跟过来扶住他,两人向火光更近了一些。他转头看看,这时章雄也一脸煞白,冷汗都出来了。

就这样,兄弟二人一路战战巍巍的随着火把走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前面的领路人也好像死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章雄也至始至终不敢上前探问。山野间,远远看去,是一幕苍色的圆饼,蠕动的黑暗c火把c火把里“两个人影”的画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本包围自己和弟弟的声响,在前面的方向似乎小了下来,章雄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的领路人放缓了脚步,最后终于停下来,再次转头朝自己露出那不自然的笑容。章雄目光跳过向他,向其身后望去,只见火光所及之处,一座院落的雏形显露了出来。从外面望过去,这院落似乎很大,但却看不到一丝灯火。火把距离有限,连门上的牌匾都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药”字。

“二位,我们到了,请进。”

领路人说话很轻,还没等章雄反应过来,他便一边说着,一边凭空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火叠子是谁? 章雄眼见火把好似有感知一般,瞬间灭掉,漆黑顿时笼罩住了自己和弟弟。他大叫一声“不好”,本能的抬手保护自己,却发现眼前只是单纯的黑暗,那些让人战栗的窸窸窣窣都停在远处,没有靠过来,但也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他回头望去,随着眼睛的适应,只见院落里并不是完全的黑,依稀有点点烛光在闪。这时,领路人也不再理他,好像完成任务一般,转头就往里走去。章雄不好说什么,只得上前拽起吓尿般跪坐在地上胡言乱语的弟弟,跟着他进去。

正殿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但由于烛火微弱且数量有限,一排排褐红色的柱子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景象。空旷的环境中只能听到自己和弟弟凌乱的脚步声。章雄隐隐能闻到股淡淡的草药味,有时又是某种腥气,一阵一阵的,同时心里毛抓抓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这这到底什么地方?”

这时,眼前的蜡烛开始增多,且密集了起来。章雄跳过领路人朝前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老太太卧坐在烛台下。她身侧的昏暗里,一个身影背对着老太太和他们,像是摆弄着什么东西,呯呯听听的。只见领路人自顾自走过去,

“莫拉。”

“嗯,回去吧。”

领路人随即转身离开,章雄自然也不敢怠慢,鼓足勇气拉着弟弟上前,跪在老rén iàn前一磕就是三个响头。然后抬头,借着微弱的烛光,老人的样子开始映入眼帘。她卧坐在那里,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目测已近百。她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老旧的几乎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唯一可以辨认的,是压着內衽的外衽边缘,那彩色的条纹,以及暗红色的布裤袋。老人鹤发银丝,不对称的小辫盘在两侧。只见她一手慢悠悠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一手举起像是窝窝头一样的食物,缓缓嚼着。一把胡杨歪把拐杖躺在她手边,老太太是盲的。

章雄分神地看着,这时,忽然被刚才领路人方向,几声清脆的金属声响打断,他循声望去,只见烛光不及之处,领路人默默抬手,把一圈金属枷锁拷在了自己腰上,“啪嗒”一声锁紧,然后转身,一边蹲下身,一边退回到了墙边的黑暗里。这回章雄看到的,是他那张卸下了笑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灰白如死尸般的面孔。随着黑暗的覆盖,最后竟只剩下两只眼睛亮着,幽幽闪烁在那里。同他身边那一对对“白洞”一样,阴森乖戾。

“东西带了没?”

不等章雄细想,只听面前的老人一边嚼着窝头,一边悠悠然说道。他赶紧转头,却发现她正抬着眉毛看向自己,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但眼望老太太的眼神,章雄又不确定了。他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强把背包卸了下来,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鎏金烫着两个醒目的字——黔麻。盒子之大他两只手都抓不住,只能扶着两侧的边缘,吃力地放在了老rén iàn前。老太太循声,稳稳抓起手边的拐杖,把盒子勾到自己手里。她摸索着打开盒子机关,一股草药特有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老人家,这可是好东西,特别不好弄,我啊可是专门托兄弟,从”

谁知不等他卖弄,老太太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章雄没好气的安静下来,只见她伸手摆弄半天,从当中抓了一小把出来,放在鼻前重重地闻了一下,嘴角随即闪过一丝淡淡的笑。

“白龙皮”

说完,老太太一手继续把玩着草叶,一手伸出拐杖,从黑暗里勾出一块石头,推到自己面前。那石头手掌大小,四周卵白色的,只最上一面白里透着淡淡的huáng sè,而且极其光滑,甚至可以泛光。

“舔。”

“啊?”

章雄听清了老人的话,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是多余的。照眼下这情形,自己还能怎么样?于是满脸嫌弃地抓起石头,撇着嘴犹豫几下,添了下去,脸上的表情瞬间难以形容。咸的。

老人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头也不抬地继续道:

“他。”

“啊?还有我?!”

小强瞬间就崩溃了,刚才看见哥哥大口舔那玩意就已经够反胃了,现在还要让自己舔?他吃惊地转向章雄,指指自己想说什么,却发现哥哥一脸无奈和强势,皱着眉朝石头看去,伸了伸头。他只好眯起眼睛,捧起面前的石头,可刚想反悔放下,却被看在眼里的章雄抬手,“啪”地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小强懊恼地摸摸头,这才嫌弃加作呕的,捧着石头舔了下去。真咸呐

这时,被放回地上的石头忽然泛起黄晕。四周也随之安静下来,老太太脸上顿时没了表情,定在那里好像在思考什么,时不时悠悠眨几下眼睛。硕大的正殿里,只剩下老人不远处,那个背影传来的咚咚声。小强循声望去,仔细打量着这个背影。他穿着一件旧旧的墨色跨栏背心,老旧却干净的样子,与这里,与老太太的衣着有些不搭。背心之下,几乎是各种奇怪的纹身,有文字也有图案,看不清也看不懂。他是银发,从背影看得出来年纪不大,很强壮的样子。

年轻人身边放着各种碗碗罐罐,手边散落着一袋像松果一样的东西,但要比普通松果大,且丰满得多,以及一小堆已经被剥落的果片。他在捣药,而且是用左手。

这时,老太太的表情恢复过来,她笑了,笑的意味深长,像个孩子。她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嚼起手中的窝头来,一边嚼着,一边转头望向身边的背影,

“喂,去不去?”

见年轻人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老太太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没好气的摇摇头,提高了音量,

“火叠子,大的。”

年轻人听到这,终于停下了手,但还没等老人高兴多久,咚咚咚的捣药声又恢复如初。这回老人倒也不生气,相反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来,轻声说道:

“二蹬子也在。”

这回,大殿里是彻底安静了。只见年轻人放下药杵,默默地把粉末倒进旁边的碗里,临了还相当节省的磕了磕。

老太太这才满意,无奈地摇摇头。见面前两个凡人长舒着气,好像解脱一般。她懒得多留他们,正准备吩咐手下送他们出山,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禁轻轻皱了皱眉,

“你两,再舔。”

老太太的话就像一记闷雷,给正在傻乐的小强劈个干脆。

“唉没办法,为了报仇,为了卸他几条零件,豁出去了!”

于是不顾章雄的反应,直接捧起石头下嘴。

“哎,好像不对啊,之前听说舔一下就行呀”

章雄看着弟弟绝决地递过来,心生疑惑,但一丝不安还没探头,就消散了下去。

“老子屁股都坐不稳了,管他娘的那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老师,下楼跑跑吧 今天是个很无趣的下午。对于学生来讲,无趣的原因有时是单纯的——排课,比如一下午的数学一数学一物理一物理,比被占了体育课还来得煎熬。再加上全市刚刚供暖,学校历来都像被特殊照顾一般,教室里那个烫啊,进都进不去。所以冬天,我们学校有几景不稀奇:遮暖气,吹风扇,雪糕脱销。

我托着脑袋,一边听着台上的代数数学,一边使劲儿集中精力记下黑板上的公式。没办法,个人经验,对我来讲不让自己开小差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停手,让自己处于一个动态的节奏下。我们数学老师姓张,是个娃娃脸的东北姑娘,也是隔壁14班的班主任。老师有一股年轻人特别的闯劲儿,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大家,人又没架子,所以我们都很喜欢她。但面对今天这个燥热的午后,和眼前学生们昏昏沉沉的样子,她着实犯起尴尬。一节课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但课间休息了10分钟,这才上课没多长时间,同学们又没精打采起来。

没办法,有时瞌睡是会传染的。

我看她犯难地挠头,举起粉笔想说些什么又咽回去,表情好不可爱。忽然想到什么,赶紧站起身把旁边的窗户打开一些,一股干冷干冷的风瞬间吹了进来,激的大家一个抖擞,坐直了起来。看教室里的瞌睡劲儿散的差不多了,我才在老师的示意下,重新关回了窗户。

然而,就在我准备松手坐下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上身来。那种反应很特别,就像是一股气流瞬间穿过毛孔,顺着血液吹到了脑袋里的某个地方,疯狂地拨弄着原本崩在那里的弦。我知道它是什么。

人们一直不能解释为什么大多数动物对天灾都有不同程度的预警反应,在灾难还没到来以前,就已感知到并且做好了应急准备,但是人类却没有。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我倾向于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问:为什么我们有,你们却没有。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相对于普通动物,妖的预警能力会更强,更提前,甚至能感知到程度c范围的大小。比如眼下的,快要波及过来的这场地震。

震源的震级很大,基本到了可怕的程度。但是离我们很远,在北边都快到西伯利亚那头了,所以传过来的地震波还好,基本不会造成什么物质层面的影响。

我心里虽然已足够肯定,却还是迟疑了起来:是现在让大家觉得我一个人发神经呢,还是等会儿看大家一起发神经?纠结半天,我决定选择前者,

“张老师。”

沉闷的课堂,突然被我这个突兀的声音打断,大家齐刷刷望了过来,老师也不解地望向面前这个关个窗户关半天,一直没坐下的娃,但还是沉住气问道:

“嗯,有事么,王若悠?”

“张老师,那啥,这教室里太热,看同学们一下午都没精神,这样有点浪费。我我看外面天气挺好,要不咱们出去跑3圈儿再上来,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而且同学们肯定精神。”

我的话刚出口,教室里就躁动了起来,有说不想跑的,有说赶快走起的,明显后者更多一些。我看见昊子兴奋地回头望我,小天从后背伸出一只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但躁动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观察老师的反应。

“张老师,不多,就3圈儿”

我继续补刀道,脸上露出诚恳的样子。

利大于弊的事,有时没必要犹豫。于是没崩多久,她脸上就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能磨叽,就三圈,别告诉别人!还有,出去回来给我老老实实的!”

说完,只见昊子“噌”地站了起来,张开两手雀跃着,嘴里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大家也互相点头示意,麻溜就往出走:这福利,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我随着大部队走出教室,正准备下楼时,看见旁边16班坐在门口的同学好奇地看着我们。心里忽然想到什么,鼓足勇气大步走了过去。

上课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忽然走进来站在门口不动,这种吸引力是爆炸式的,气氛瞬间就会凝固,只见老师同学们齐刷刷向我看过来。

“王若悠,你干什么?”

16班是克图一中的“火箭班”之一,师资力量是集全校最强的。滚动制的制度使得同学们全凭成绩说话,期末的综合成绩上不去,就得回到入校时被分配的“母班”——平行班。我知道,是因为我在这里待过。那是高一上半学期的事儿,当时是这个班的班长。所以大多数面孔我是熟悉的,包括面前惊慌问我话的,自己当时的班主任。

“啊hi,王老师。”

我不好意思的看看他那小小的,却分外有神的眼睛,随即快速转向旁边的同学们,

“啊,各位看大家上课挺累的,有水的话喝口水,冷水最好呃,喝完记得把瓶子啊杯啊还有笔袋什么的,都往里放放,小心别掉下去,就这样。”

不曾想我纠结地说完,还真有小不点老伙计拿起杯灌起水来,或者往里挪了挪桌上的物件儿。当然,可想而知全程都是张大嘴看着我。我自知不能继续放肆下去,赶紧退了出来,一溜烟往楼下跑去。

“啊咱们继续,下一题”

听到王老师故作镇定的颤音,我无奈笑笑,看来今天这神经病是当定了。

出了教学楼,远远看到大家已经开始整队开跑,我没有跟过去,而是扭头,迅速朝相反方向的新教学楼跑去。心里紧张的嘀咕着:

“时间应该还够”

慕容所在的7班在三楼,也不知道是谁定的,高一年级在高层,高三在低层。短短几层楼梯,我竟然也失去了耐性,恨不得一个猛子破窗跳进他们班里。但想归想,我还是三步并两步冲到他们班门口。焦急地朝里面望去,还好,他们班竟然在上自习,也省的我再当神经病了。

“噔噔噔”

随着我清脆的敲门声,小学弟小学妹们同样齐刷刷望了过来。我收收情绪,故意压低声音,拿出一副学生会小领导的样子,缓缓开口道:

“嗯,高一7班的慕容相雪在么?”

看到慕容好奇地站起来,发现是我,表情里多了几分窃喜。我继续压低声音装道:

“出来一下,上次的声乐比赛有几件事情,领导找你。”

慕容听罢,随即快步走出来,其他同学倒也没在意,低头继续,吃力研究起眼前刚改的新版教辅。她快步走到我跟前,嘴上虽尽力绷着笑,眼睛却乐开了花,小声却有力地嚷着,生怕门口的同学听见:

“干啥?”

我笑笑没说什么,示意她跟我出去。

新教学楼的一个特点,就是可以明显区分出承重墙:它们要比一般的墙体厚很多,明显凸出来一块,在接合部位可以形成类似“墙角”的结构,这里是最安全的。我带着慕容来到最近的“墙角”下面,把她轻推在里面,后背c身侧压着她靠到墙上。她见状连忙紧张起来,脸上瞬间泛起红晕,顺着我后退也不抵抗,只是望着我,好奇地问着:

“你你这到底要干什么?”

我忍不住坏笑出来,但还是什么都不说,拿起她的手一只扶好墙,一只抓好我的胳膊,

“准备好了么?”

“啊,准备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楼就震了起来。摇晃中,慕容花容失色,紧张的抬头看我。但见我仍然坏坏地看自己,一下子平静许多,只是用力抓着我的胳膊。

时机刚刚好。

我护着怀里的慕容,听着旁边班里的同学还没来得及躁动,震动就已经过去了。低头再看看慕容,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闭着眼身体仍尽力靠着我。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我轻轻在她耳边说着,她这才抬起头,傻傻的样子,眼里满是吃惊和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

“我啊,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没”

已经想好的敷衍还没来得及说完,我愣住了。来不及的原因,是我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妖气,在市中心方向,瞬间震慑开来。

不对,不是我感知到的,是它单方面震撼到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揭穿 妖气之间会产生共鸣,比如我和白石那样。这有点像鲸鱼的声呐,通过释放,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亦或者,是证明自己的存在。妖气越强,共鸣越强烈,有时甚至可以到压迫的程度。而眼前这股难以言状的震慑感,是我未曾体验过的。

“悠,怎么了?”

见我愣在那里,慕容不解的问道。我回过神来,勉强装作镇定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偷跑过来看看你,没想到赶上地震,也是怪了。这还真是轰轰烈烈,红尘作伴呀”

看着我随即挑起眉毛逗自己,慕容严肃起来,推开我一记粉拳捣在我肩膀上,不明白是生了什么气,闷声吼着:

“回去!上课去!”

随后她便红着脸低头朝教室跑去,

“对了慕容,今天放学我有点事儿要弄,就不送你回家了啊!明天一定补上。”

她似乎没听出什么异样,进教室的时候回头做了个鬼脸:

“要你送!去吧!明天见!”

剩下的整个下午,几乎都被地震这场小闹剧所左右。后来的物理老师甚至借此,绘声绘色给大家讲解了地震的原理,震源震级次声啊等等,课堂效果意外见好。我却没精打采,或者说若有所思地听着,心里且盼着太阳早点落山,赶紧放学。终于,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简单跟昊子打了声招呼,就在还要集训的他,那莫名其妙的目送下匆匆离开,没见小天,这货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正好,一个人利索。

我到车棚取上车子,快步往校门走,却见门口,一身格格不入的校服出现在川流的传统袍子里,视觉反差那叫一个大。只见这货“潇洒”地斜跨在山地赛车的车座上,眉来眼去跟路过的学妹学姐们打着趣,逗得小èi èi们一阵脸红心跳,临了还不忘回头看他。

除了白石,没谁了。

我满脸尴尬地朝他走过去,见我出来,老白笑着伸出两个指头敬了个礼,见我不甩他,赶忙跨上车蹬在我后面,

“呦,我还以为能见着老狐狸对象呢!”

“一边去,不过你胆儿挺大,敢惦记我们学校的姑娘了,胃口不小啊?”

“这话说的,姑娘跟我打招呼总不能不理哇?”

“呵呵。说正事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人闲的会从市区骑到郊区来。”

我试探性地切入主题,预感告诉我老白过来不为别的事。但坦白讲,今天晚上没打算带别人去调查个究竟。

“哎你就别装了,下午地震完事之后那么强的妖气,你要没感觉到,我现在就从头上切片儿角给你炖粥喝!”

看到我无言以对,他没好气地笑着,继续说道:

“看你刚才着急取车往出走那样,估计晚上是要去探探,对吧?可我问你,知道妖气从哪儿散发出来的么?”

“大概位置知道,又不是不好找。”

见我不服气地嘟囔起来,老白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反倒收起刚才神神秘秘的样子,正色起来:

“你看看,就知道你要去。妖气中心在克图四中,离我们学校不远。地震完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边有谁受到惊吓暴走了,但仔细一品,又不像。”

“嗯,那种程度暴走的话,气息里肯定就有杀气了。如果真那样,这会儿估计连我们这儿都戒严了,更别提你能出来了。”

说完见老白没吭声,我朝他望过去,只见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我,良久,眉头一舒:

“行啦行啦,我跟你去哇。哎不对不是跟,是咱俩一起去!反正我也要看看热闹,省的分头走,到时候慌里慌张撞见又耽误事!而且当时我离得近,感觉这货不简单,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好吧。不过,你不是战斗类的,到时候真发生什么,记得站的远点儿。”

“那不废话么,你肯定挡前面呢哇,输出靠你,关键时候,我在后面闪ta!”

老白爽快地应着我的话,前几天晚上自己被迫着做闪光弹的情景却浮上心头。

边说边骑,两人转弯就到了我家小区门口,

“老白,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回去跟家人吱唤一声就出来。”

“我靠,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么哎呦我!这不是上次的智多星么?”

我正扭头跟老白说着,却见他突然惊讶地望着不远处的大铁门,我循声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交叉着双臂望着我们。

只见小天,正闷声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上,眼瞅着我和白石骑到近前。

我尴尬地放慢速度,在他面前停下来,脸上那复杂的表情估计自己看了都能笑。说真的,好在这是小天,要是昊子早炸了,不禁脑补起“老子前几天才差点跟他们干一仗,寻思以后打球绝对好好伺候,今天你就替我化干戈为棉花糖了?!”的画面。小天倒是厚道,大多数时候都是闷声笑。

“啊hi,小天,好巧啊,你也放学啊”

“好你妹啊。我刚才还想呢,我是应该问你,是不是‘投敌’了呢?还是应该对旁边的白大帅哥说,谢谢上次最后一球的放水呢?”

“”

“别别,智多星,白大帅哥就免了,叫我老白。我跟老狐狸哦不,悠是萍水相逢,何况一直久仰“自行车小英雄”的大名,今天才特别过来探望探望,所以,咱们是一个战线的哈,一中九中一条心!”

还没等我搭话,就被老白弄得哭笑不得,他知道的倒挺多。小天本来是多少有些戒心的,毕竟上次的鸿门宴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的主意,但被他这么一调侃,倒也轻松下来,大概也是难得碰到一个讲话投缘的人,于是笑笑,主动举起手,四指交互和白石握了起来。

“智多星不敢当,宋天,以后就叫小天吧,悠的同班。”

小天嫌弃地用手指指我,憋嘴说着,老白也会意笑了起来,

“哈哈,不爱惹事儿的白石,正式介绍一下。以后,我会常来!”

“银色眼睛的校草,而且是豪爽之人,嗯,这个朋友,我交了哈。”

“哈哈哈”

我尴尬地配合笑着,感慨这几下功夫自己就被晾在了一边。

“悠,听说克图四中出事了,就在地震完事之后。”

小天转头一句不经意,勾起了我和白石的好奇,简单眼神交换一下后,老白马上明白了小天的能耐,但还是努力装作听新闻一样,听我打圆场,

“四中怎么了?应该没啥事哇,今天这也叫地震?”

我两的反应想必早已在小天预料之内,他看着眼前这两人拙劣的演技,心里又好玩,同时又紧张起来,但还是压住气息继续说道:

“地震是不大,普通建筑还好,年久失修的就禁不住了。当时就震塌了四中操场上一个放器材的库房。更怪的事,是器材库塌了之后,废墟里就开始冒青黑色的烟,一缕一缕的没人敢靠近,学校也赶紧封了校,准备明天叫专家去看看。”

“哦大惊小怪,估计也没事,煤气管道给砸断了吧。”

“不见得,我瞅着像豆腐渣工程里掺了什么神奇的材料”

“嗯,也有道理,和体育器材打包建的小屋,油水肯定多!”

小天就那样看着我和老白一唱一和,看着我们蠢笨的极力掩饰,刚才,或者很早之前的犹豫,竟顿时笃定起来。只见他慢慢憋红了脸,眼里放起光来,

“带我一起去吧。”

“啥?小天你说啥?要去哪儿啊?”

“我说,带我一起去。”

“去哪儿呀,回我家吃饭?”

“哎这事儿好,我也去我也去!”

“行了,都别给我装了。认识你多久了,你会不会撒谎我心里有数。”

“”

“现在,我说话,你们鸟悄儿听。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一点,在这道歉。其实你们过来的时候,我有7成把握今晚你们要去四中。但现在,是十成。悠,远的我就不说了,咱们从最近的算起。你能轻松从罚球线外起跳扣篮,如果你说这个不算,好。地震前几分钟你哄骗咱燕儿姐(注,对数学老师的爱称),说是下楼跑圈,其实是把大家引到安全的地方,对吧?声乐比赛你前脚坐在我旁边当观众,下一秒穿着西装在台上拉着妹子弹钢琴,我是见活鬼了么?号称高新区话事人的章雄带着几十号小弟跟你定点儿,你一个人单刀赴会,第二天传出章雄一票兄弟小树林里见鬼。还有,上次同学失踪那事,你又是托我打听,又是管昊子借打火机,结果第二天人在树上被找到,你带伤来上的课,剩下那些随随便便扔自行车的事儿我不说了,反正我是扔不准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我觉得我是了解你的,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有你的原因。你在保护大家。”

小天一口气说完,憋着脸一边看我一边轻喘着气。我则哑口无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白看在眼里,试图帮我圆场:

“呃那个什么小天”

“再说你老白,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上次鸿门宴,哦不是,上次那球赛,昊子,就我们队长,眼见着要跟你们的人干起来,下一秒却跟没事人似的散了。他脾气我知道,不大可能前后反差那么大。我后来看了时间,我确信,前后有大概10多秒的时间消失了。坦白讲我不知道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但凭你今天来找悠,大差不离。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你们‘萍水相逢’是假,去四中探个究竟是真。另外听说你从北面来,说实话克图北面我没怎么去过,但那片儿除了鹿冢和白云,再往北就出国境到外蒙了,我真没听过还有什么人烟。”

老白见状也败下阵来,郁闷的使劲挠头,呲着牙不再说什么。

“小天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要一起来?”

对于我来讲,一方面被他看穿,到前胸贴后背的程度,着实有些不爽,另一方面,这事并不是闹着玩的。我在意他的安全。然而不知怎么的,却更感兴趣于他的勇气。谁知他看到我的冷漠,竟不再激动了,良久,冷静下来:

“为什么悠,当一个人知道了太多的事,他稍加整合和推理,发现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就说不通了。随着证据的越来越多,他越确定,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好奇。而它却丝毫不见停的意思,始终肆无忌惮地,帮他遇到了更多怪事,认识了更多奇人。久而久之,他很痛苦,苦于只得其表,却不见里。很不巧,我就是那个人。我需要看看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他就那样看着我,一字一顿说着,眼睛里满是光。

“所以,带我去吧。”

说完小天便安静下去,低头等着我的回答。

可能是被平时本话不多的他震慑到了吧,三人随即陷入沉默。我盯着小天的双眼,实则在跟自己斗争着,脑海里几十个小人,昏天黑地地打成一片——自责c恼怒c犹豫c绝决c妥协等等。很久很久过去了,最后,一个叫平等的小人,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地爬到其他小人们的人堆上面,拔下了那面象征胜利的小旗。

“真无语了,一晚上连续被两个人识破”

我长舒了口气,心里怨念着,转头看看身后的老白,谁知这货好像也没怎么多想,只是摊开手挑了挑眉毛。

“唉跟老白在这等我一会儿,还有,晚上不管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科生的地盘 高中有文理分班,有时分着分着,学校也就分文理了。并不是绝对的划清界限,只是扩大向自己的优势师资侧重,实乃文理分家的最高境界。一中和九中就是典型的理科学校,相对应的,克图四中则以文科为冠。在这里,理科学生是个稀罕物件儿,用来文体类集体hu一 d一ng充数或者给饮水机换水什么的。

不同于理科木头们的惯性逻辑,这里的文科小雅们素来以走心健长,我们的《语文作文范例》c《古诗词鉴赏范例》c《yg yu写作范例》等等各种合订本儿中,动不动就能见到写在最后的一行小字——“出自克图市四中 xxx作品”。但娓娓想来,倾城国士,自然心中眼前,都不乏山水涟涟。在这里不远,坐落着号称“四中后花园”的克图市人民公园。走路来回5分钟,运气好的话课间休息能钓条鱼回来。

好不容易一顿跋涉,走阿尔丁路,过钢铁大街,进幸福北道,克图四中终于出现在了我c小天和老白眼前。起先是小天带路,一路上我们还有说有笑,除了“其实我和老白不是人”的话题各种侃,但到了后来,随着妖气的一步步压迫,走在前面的小天完全成了摆设,我和老白基本上是被吸引过去的。最后站在门口,我两都不自觉地收起了脸上的戏谑,皱着眉头四下观察着。小天看在眼里,自知个中分量,但却出奇的冷静,

“大门是肯定不能进了,目标太明显,走,试试对面的小门。”

四中是少见的环绕式布局,即一个塑胶操场在中间,其他诸如教学楼c实验楼c办公楼等建筑都是环绕着操场盖的,像个体育馆一般。所以从学校正门往里看过去,越过操场,另一头就是平时不多用的备用h一u én,地处偏僻和疏于管理二者之间,久而久之都会有必然联系。只见小门门口,照灯早已bà g一ng。小天似乎早有准备,说完,就藏好车子,熟练地带我两摸了过去。

“四中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他一只脚跨过铁门,骑坐在上面,一边拍着手向四周望望,一边朝后来居上的我们问着。见我和白石抬头一脸无辜的样子,他收过另外一条腿坐好,望着面前黑压压的操场继续说道:

“有种说法,是学校往往都是万人坑或者乱葬岗推平了,在上面建的。这个你们应该多少听过吧?”

见我们若有所悟地点头,分坐在他身边继续听着,他倒不理我们,俯身向下探去,

“但是四中不一样,为了树立形象,四中当年挑的是市里的黄金地段,专门砸重金盖的。谁曾想奠基开建的第一天晚上,工地上就出了邪乎事情。后半夜工人们老能听见奇怪的音乐,据描述是管弦一类的,但始终找不到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其他倒也没什么,吃嘛嘛香。但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件小事,‘破四旧’破了大半天,结果盖学校该出个‘市级’封建迷信。于是为了快速平息事态,不知道谁想出来反其道行之,动用关系专门求了一位‘贵人’过来看看。也不知道是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太极端,习惯把事情做绝,还是有意报复,那人看过之后,直接金口一开让上面在学校背面圈地建公园,不能低于多少亩,有多少棵树,多少滩水,怎么布局,都说的明明白白。上面也不敢怠慢,没过几天就‘文化建设两手抓’,学校c公园同时动工。这,也就是今天‘四中后花园’的由来。”

看老白出神地听着,相比起来,我倒是更享受眼下操场上的夜风,吹得脚下的草坪“刺啦刺啦”好不舒服。这年头,哦不,打从记事起,奇闻怪事就不缺,这些年都算太平的了。

操场上没灯,今晚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于是大步朝器材库走去。那小屋子离学校h一u én不远,盖在足球场和篮球场中间。所以没走几步,就出现在面前。说是器材库,现在不如叫废墙根更贴切一点。只见小屋四墙东倒西歪塌着,屋顶的油毡撕裂在其中,仔细望过去,还能看见下面的排球c跳高杆c杠铃片散落着。

然而我更感兴趣的,还是那些从废墟中幽幽飘出来的烟。眼见为实,在月光的映衬下,烟呈墨绿色,缓缓地从废墟中四散开来,说是烟又感觉不像,因为它们不会随着风聚散。

我示意小天和老白停下,在他们欲言又止的目送下,谨慎走了过去。我轻踩着废墟,屏住气试图不惊动下面的大家伙,然后缓缓把手伸上前

和刚才猜想的一样,这不是烟,是妖气,实体化的妖气。

一般来讲,妖气有如一种气息,就如同呼吸之间,看不到也摸不着,人更是感觉不到。为了安全,大多数妖都习惯隐匿自己的气息,但其实除了隐匿和释放,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有些家伙不一样,到了一定阶段之后,他们可以把妖气实体化c甚至u qi化,比如我眼前这种。说的不太形象一点,它就像一种光,手可以将其遮挡,但随着遮挡的持续,手表面的毛孔c神经们传来的“灼热感”,无不在告诉我,这妖气主人的强大。

我惊撼着,同时也不觉舒了口气。

还好,强大之中,是平和的,他没有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余震 我回头朝小天和老白招招手,他俩随即摸上来,一头雾水地研究起来。老白也感觉到这妖气没什么危险,之前的不安缓解了许多。小天则东瞅瞅西碰碰,虽然这“烟”看着挺奇怪,但好像也仅此而已。不过心底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某个地方在打着鼓。

没过多久,他两就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就这么在外面耗着也没用,进去才知道是哪路神仙。”

既然小天已经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所以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掰开挡在脚下的墙体,顺势发力抛出好远,然后另一只手抓起油毡用力抽了出来。老白也心领神会,帮我清理起散落在旁边的器材,一趟一趟来回忙碌着。

小天看在眼里,愣了几下也就平静下来,默不作声在一旁拾倒起小块儿来,仍然是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也是,这种体力活儿,他量力而行就好,别再把腰闪了”

我自顾自想着,刚准备抬头跟他说累了就坐旁边歇着,耳边随即传来一阵清脆的“砰砰”声——是篮球。疑惑地朝他望去,顿时就郁闷了。原来这货刚才是在刨着找篮球!只见他双手抓住球,来回摔地掸干净上面的土。然后自顾自走到不远处的篮球架跟前耍了起来。抬手之际,见我和老白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摊开手一脸无辜:

“hat,这种体力活,我一个普通人就不用插手了哇?”

老白看在眼里,瞬间表情凝固,手里的杠铃脱手,重重地砸在地上,但还没等我们反应,他竟然表情一转,嬉皮笑脸的颠儿了过去,

“哎,这个东西好!这个东西不错!必须再会会智多星啊!”

“玛淡,jiā一 y一u不慎”

除了这几个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人是我带过来的,关系也处的都这么惯,总不能用抽出来的钢筋过去抽他们吧我脑补着要是照自己以前那性子,现在已经发生的画面,不由被自己气得笑出声来。但想归想,活儿就在眼前,还得继续干,只得孤零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一间小库房用的建材还是相对简单的,加上刚才老白已经帮我腾开好多,所以没几下就被我清的差不多了。当然没敢扔远,待会儿出来的时候还要再复原,省的明天小道消息把我们说成了倒斗儿的。我嗅嗅对面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掀开最后一层油毡子,呼呼的凉风随即吹了上来,通到下面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说是入口,其实是地面裂开的一个口子,这边上抬那边陷下去,堆挤成的那种。口子很窄,虽然不像排水井那种直上直下,但斜度还蛮大的,人得侧躺着才能钻进去。我趴在地上借着夜光向里面看过去,洞里面倒是还算开阔。

大功虽然告成,但心里还是不敢怠慢,因为眼下铺面过来的,不光只有凉风,还有这踏踏实实的妖气。我站起身,转头朝小天和老白打了声闷哨,他两随即停下来,定睛看着我这边的情况。接着老白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小天则慢悠悠拿着球往球架下面走去,

“臭毛病,跟昊子学的,又懒得收球,又怕丢,就知道往球架里面藏。”

我无奈地笑笑,这时老白已经跑到近前,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我脚边的口子,

“啧啧,怪了啊,下午明明就晃那么几下,居然还能挤开个口”

看着不远处的小天藏好球,正朝我们走过来,不曾想旁边的老白突然收声,我奇怪地低头朝他看去,顺着老白的目光,只见洞口的青烟“凝固”了,然后不等我们反应,那青烟竟快速向洞里缩去,仿佛有意识一般,盘盘旋旋转眼不见了踪影。

老白抬头看我,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我也用满脸狐疑回应着。谁知这时,脚下突然晃了起来,还挺强烈。是余震。我稳着身子,刚站定,心底一个问号忽然蹦了出来:

“哎不对啊,有余震也正常,可我刚才为什么没感觉到?”

老白见状,眼窝一括还没来得及皱眉,晃动突然加剧起来,越来越强烈。我赶紧朝小天方向望过去,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余震吓了一跳,快速向我们这边跑过来。可没跑几步,眼前的地面竟突然裂了开来,他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左右闪避,可无奈草皮挡住了下面的土,一个趔趄,踩空倒了下去。他还没来得及用手撑,就被裂缝“吸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我看在眼里,拼命助跑几步朝他跳过去。可这几步路此刻竟格外的远,滞空当中,我眼见着小天抓不住使力的东西,无助地落进裂缝里,最后抬头满眼惊恐地望着我,消失不见。我也眼见着这巨大的裂缝像有意识一般快速合拢,在我落地之前平复。任凭我大力砸下去,疯也似的刨着脚下的深坑,身后草皮和尘土溅出老远。但它就像从来没有裂开一般,数米之下仍然没有任何痕迹。

我慌恐着,我闻不到小天的气息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现在不见了。

我把小天弄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书生与笛 我手脚并用拼命挖着小天消失的位置,先大力将土踩裂,然后两手快速插进裂缝把土块掰飞出去,粗鲁的像丧失理智一般,完全不再顾及明天人们看到这里时的情形。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落在了肩膀上,轻轻拍起来,

“冷静冷静吧,都被你挖成这样了还没到见人。这也不是个办法,省省力气。”

听着老白的话,我心里顿时懈了气,取而代之是无尽的自责。无力丢掉手中的土石,懊恼地低头坐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答应带他来的情形,当时要是拒绝该有多好。

“都怪我”

“喂”

“本来还打算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行了行了,现在人只是丢了,不见得就是真出事儿,抓紧时间找就是了。这小伙命硬,我看好他!”

“”

“这回,对手铁定不是普通货色了,地震都能搞出来。悠你刚才刨地的时候,我回去找了找之前那个洞,它还在。这么看来,虽然不知道ta的目的,但这货至少还是给咱们留了条进去的路。我琢磨了下,是不是陷阱暂且不说,退一步讲,现在要找到小天,除了那洞,没别的选择了。我可不跟你一起刨坑啊!”

我赶紧抬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刚才的洞望去,站起身就往过走,

“走起!他妹的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胃口不小敢吞我兄弟!”

“哎哎,你等等我啊!”

老白抱怨着,大步跟在我后面。见我敏捷地俯身钻下去,他蹲下身,回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没几下就被我祸害出来的,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深坑,幽幽摇着头撇起嘴来:

“靠,这货,看着蔫儿了吧唧的,没想到这暴躁”

冥冥中,一阵清扬的笛声由远及近,由微渐明,不紧不慢,不骄不馁。小天的意识逐渐恢复,仿佛是被这笛声治愈一般。他小心地睁开眼睛,感知着身边的空间,有光。笛声敲打着石壁,很远,很空阔。他动动胳膊,没几下就轻松坐了起来,疑惑地打量起自己,

“竟然没受伤。”

他随即向头顶望去,微弱的绿光下,只见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石拱,石拱虽算不上光滑,但也全然不像那种自然形成的溶洞。而正对着自己落下的位置,却不见一丝裂缝,或者通道。小天完全没头绪,低头四处张望起来。随着对黑暗渐渐适应,他这才发现,眼下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地洞中,这地洞,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布满巨岩无数,横七竖八散落着。这些巨岩异于寻常岩石,其表面湛白剔透,虽布满净孔却坚硬无比。它们勾起了小天的好奇——虽横七竖八形状各一,但当爬到一块高大的湛岩望去,它们似乎又是规则排布的,辐散状。

然而好奇归好奇,真正让小天看呆的,是眼前这光源所在。

“什么是神迹?”

喜欢旅游的小天,心底一直有这个疑问,他去过很多地方,却很少能给出自己dá àn。在他眼里,金字塔不是神迹,墨国燕子洞不是神迹,阿房宫不是神迹,就连他最钟爱的罗德港太阳神像,也不能称之为神迹。因为他坚信,神迹,是被主动创造出来的,但不是由人类创造,也不可能由人类创造出来。

但是现在眼前的所见,让小天迟疑了。

循着笛声望去,数根无比巨大的湛岩斜堆在地洞中央,凌乱倒着,但和压在下面的大家伙比起来,仍然小巫见大巫。

“像鳄龟。”

小天观察着,一边轻手轻脚走过去,一边试图通过其外观,联系起自己熟知的世界。由于自己位置的缘故,小天只能看到他的侧面。这巨龟通体墨青色,一动不动地伏在中央,幽幽绿光从他周身的鳞甲间散发出来,尘土久积的缘故,光芒时而暗淡,时而晶透,使得这地洞中唯一的光源,交错间奇幻无比。与龟甲接触的湛岩,竟好似被那墨青色渗透一般,亦变成了翠色,随着接触端的渐远,翠逐渐转淡,很远之外才归于湛白。

然而,青白之上,突兀的朱黄映入眼帘。和压在巨龟身上的湛岩不同,一块甚至比巨龟还要大的,矮锥状的岩石正中没入龟甲顶部,扎入很深的样子,岩石本来的颜色完全分辨不出,上面大大小小c严严实实地盖满了朱砂字符文,顶端则没入地洞顶部的黑暗里,在绿光的映衬下诡谲异常。巨龟身下,被血沥干的瓦砾与一线之隔的岩白形成鲜明对比。

“这块石头”

小天疑惑起来,那纸c那符文,显然比这地洞里其他存在的年代要晚很多。但还没等他细想,却见一阵粗壮的空气流动在巨龟的头部汇聚,空烈烈的声音,吹起砾岩无数。笛声之余抚耳细听,那巨龟吸气细微,呼气却很沉重。

“他还活着,但已经很虚弱了”

小天心里默念着,随着距离的拉近,巨龟形象的细节开始清晰起来。然后视线开始拉低,他竟发现巨龟庞大的身躯下,一个青年倚坐在巨龟颈部的位置。只见那青年着一件墨青色的长衫直到脚踝,长衫之外,纯白色的衫襟,随着手中的笛声轻摆,他扎着发髻,发带同为翠色——一派古汉之风,文者之相。

眼见着小天向自己走来,书生也不看他,始终闭眼凝神,自顾自吐息着手中长笛,那悠扬之间,似乎可以安抚巨龟,使得他看上去并没有很痛苦的样子,只是虚弱。

小天站在青年不远处的岩阶下,仰视着,不知该如何上前打扰。他知道此情此景已诡异到不行,但心底却异常平静,感觉不到一丝慌恐,或者说危险。他想上前问个究竟,但眼下阻挠他的,不是其他,竟是出于礼节的“一曲终了”。无奈之下,小天只得仰头,再次研究起上面的突兀来。

由于距离够近,这次他发现那些压在巨龟上的湛岩,其断面已相当陈旧,而与此相比,与那符文巨石接触并压断的湛岩同样不少,断面有的很陈旧,而更多的,则是完全新的断面,随着巨龟的吐息,还不时有碎石崩裂,跌落下来,打在地上翻滚,浸染——巨龟身体最近的地方,血竟然是新的,浅红浅红的。于是观察半天,小天脑海竟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与其说湛岩是压住这巨龟,倒不如讲是它们的存在挡住了上面的巨岩,很久的样子。是那巨岩的跌落,让他到了眼下这般田地。

小天无力论证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大家伙面前,他没比巨龟的指甲盖大多少,更别提爬到他身上看个究竟了。所以,他有无数个疑问在等着眼前的书生。但反过头想想,与其心焦似焚的等待,不如享受当下。这笛声,这萤火,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清宁隔世的时候了。所以,小天收起心思,默默望向书生,身心被带进笛声的旋律,四处漂着。

直到余音绕梁,空谷渐远,小天见书生这才缓缓放下手中长笛,张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自己,嘴角上扬笑的像个孩子一般。之前目测他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要比小天大一些,但在这个岁数,能笑的这般天真,也着实少见。

谁知没等自己反应,青年竟脚下轻踩,缓缓朝自己飘了过来。对,是飘,完全感觉不到他有重量的样子,长衫,白襟,发带随风拂着。没想到他的发带竟那么长,身后飘开老远。小天此刻也忘了害怕,眼见着青年飘到自己近前,浮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和巨龟一样,青年身体亦泛着翠光,但微弱很多。仔细看去,小天忽然觉得,他的身体,虚实之间。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听懂现代汉语吧?”

小天决定先打破沉默,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毕竟对方看上去显然跟自己不是一个年代的。他见青年下巴轻低抿嘴笑着,虽然尴尬,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了底,

“我大概能猜到,你弄我下来是有意的你身后的巨龟和你,也是有联系的。而且,恕我冒昧,我眼前的你,不太像实体那么,你的真身又在那里?这里,发生了什么?”

书生望着小天缓缓听着,好像早已猜到他的心思,等他说完,始终笑着也不说话,只是后退一步,一边转身站在小天侧前,将自己身后的视线让了出来,庞然的巨龟随即映入小天眼帘。

他在示意自己去到巨龟近前。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书生不愿多语,也许眼前的巨龟能给出dá àn来。于是小天尾随着他,走向巨龟,一时间他甚至觉得书生是哑的,因为经常观察不难发现,爱说话的人和终日不语者,面部表情,举手投足是不一样的。

二人走到巨龟跟前,虽然巨大的下颚隔开了他的呼吸,但小天仍能真切感受到吐息间,那自体腔内部发出的悍然的共鸣。不过,共鸣之外,这次小天明显听到了来自他腹部深处的,吐气时重重的“呜呜”声。他吃惊地望向身旁的书生,这明显是脏器损坏已经很严重了,但书生不语,只是握了握手中的长笛,将头低了下去。

遇到新鲜事物,在排除危险之后,人们本能的反应都是上前摸摸。于是小天缓缓抬起手,犹豫在半空,好几次想落回去,但看看书生默许的样子,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手感很粗糙,坚硬自不多说,却意外的温暖。仔细看去,巨龟身上满是大小裂纹,纹理相连血痕深嵌,分不清是伤疤,还是岁月的皴裂。小天感受着眼前这“神迹”,近在咫尺,却无所适从。但没等多想,下一秒,思想与躯体突然竟凭空被抽离了开来,无数的画面c场景如爆炸般挤入自己的脑海,将所有知觉推搡出去。发生的太快小天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接受,烙印,深埋。

画面跳转间,时而日轮月华,自己的身体砺岩焠玉;时而一位湛蓝色气息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他的存在给人少有的舒服的感觉;时而眼见男子点石化物,一红一青一白三个伙伴便随其左右,相生相伴;时而自己毫不犹豫出手,挡下眼前这满脸英气的女孩,对男子的致命一击。面对女孩的凌厉,他却不语,只是微微笑着;时而天空中一场恶战,对手苍白色的压迫感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眼见着伙伴一个个倒下,那白魔转眼到近前,嘶吼着击碎自己的屏障,毫无还手之机地被其一记重脚踩下,身体随即失去意识,只得无力望着远处的男子,急速落向地面,砸进了地底深处,身骨尽碎;时而头顶凭空出现一块符石,狠狠落下,如蝼蚁般蚕食自己的身体,只得用尽气力生石自保;时而一场地震,自远而近到来,最后的湛岩被震裂,命数

“为什么我不见你痛苦?你默默忍受着你,在等着什么?”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小天身后不远处的石壁炸裂开来,碎石四散好远,上面残留着尚未熄灭的紫红色火焰,和淡淡熔岩。

抽离的小天被瞬间惊醒,两眼仍残留着模糊的光晕,他使劲摇着脑袋,还一阵才回过神来。

“我靠,你小子行不行了!都说了等我让开你再砸!你这是要怼死我还是要烧死我啊!”

熟悉的嘶喊声在小天耳边响起,他定定眼睛,朝身后看了过去。

“嗯,看来还是没机会了”

小天惊诧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赶忙转头,看到书生望着远处的两个人,摇头笑着。他望着他,好一通打量,随后眼里竟满是满足。他很想多看一会儿,甚至再听听他的声音,甚至跟他说上几句话,告诉他自己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还没等小天反应过来,书生眼神随即化为坚定,他转头看向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小天的眼睛,一字一顿,却又安静温婉,

“替我照顾好他。”

随后,书生身体竟开始缓缓虚化,他也不理,抬手,手中长笛随即蜿蜒曲转消散,最后竟凝化为一片翠甲。小天眼见书生伸手,将翠甲推入自己胸膛,赶忙抬手阻挡,谁知他和那手中翠甲,竟皆为虚像。随着翠甲没入胸膛,虚实间,书生面对着自己,望着自己,单脚轻点腾起,缓缓幻入了巨龟之中。

一切都发生太快,小天愣住那里,脑海里全是他消失前,那注视着自己的天真的笑,眼里的光,和他最后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黑暗森林” 随着最后一点微光隐没在身后的石楔上,本来已经感知力全开的白石彻底耐不住了。他跟悠爬进来的这个洞,根本不能称之为洞,完全就是地底的大小石块挤压交错形成的缝隙,连土都没多少。有些地方还算宽敞,两个人并排走不是问题,但大多数地方完全得爬上去,靠身体的蠕动和挤压关节才能通过。

这些倒还好,最要命的是自己还要拼命追住眼前这个快步窜的“疯子”。但当最后一丝光消失,问题终于摆在眼前——白石看不见了。他大声叫住不远处的悠,没好气的嚷着:

“老狐狸,你给我走慢点!老子是昼行性动物啊!不带你这夜行性大老粗欺负人的!”

我赶忙慢下脚步,不好意思地回头,停在原地等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慢点走,你跟住啊,顺着我的气”

“哎对了,狐狸不是使火的么,赶紧的,点上!”

不等我说完,老白忽然想到这茬,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我之前的慌张缓和了些,毕竟不能为了找小天,再把老白折进去,等他摸到近前,我一边向前探着,一边幽幽道:

“少年啊,之前走过洞没?”

“山洞摸过,但像这种地底下的,下这么远还真第一次”

“这种地洞不能用火的。面子上讲,咱们下到这么深空气很有限,我用狐火的话,如果前面是死路,几下咱两就缺氧了。再说里子,下地洞其实有个忌讳——不见亮。地底下黑,藏着什么都不是新鲜事。而且这也是因为黑么,大家都相安无事,但如果点了亮,你是看四周亮堂了,你也就变亮堂了。暴露自己之后,说不准会招来什么。老白,就有点像那深海里的鮟鱇鱼,小灯泡一闪一闪,吃和被吃也就几下功夫的事儿。”

“看你着急归着急,要命的家伙事还懂的点儿啊哎不对!老狐狸,你不会盗过墓吧?”

老白说话声音忽然变了个调,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我不明就里,也不理他,忍不住坏笑起来,他见状,好半天竟也作罢放松下来。这种时候,说点儿有的没的,正好解解乏。尽管知道老白这类感知类选手,就算没了视觉也影响不大,剩下五感照样看东西,但可能的确是夜行性的缘故,我可以看到周围石洞上隐隐散发的绿光,合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弦乐,仔细听过去像是笛声。在指引我们。

“悠,听到没?”

“嗯,方向没错就在前面,应该不远了。”

“看来小天刚才讲的故事是真的,这地底笛声,听着还挺不错呢。”

“嗅不到杀气这路大神究竟想要干什么?是引我过去,还是引小天过去?”

随着距离妖气源头越来越近,他气息的平和多少让我安心了些,但心底的疑问却多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白说,只得自顾自默念着。他倒也不理会我的失语,顺着我的脚印和气息敏捷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伸着鼻子嗅嗅。

“悠,你有没有觉得地底这货的妖气在慢慢减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嗯,虽然仍然很强大,但已经不是下午刚地震完那种震撼的感觉了。”

“老白,如果是你,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收敛自己的妖气呢?”

“我啊,一般情况下是不想被别人发现,故意隐匿妖气,但那说匿就匿了,和现在这种慢慢减弱的情况不一样,反正我不会这么干。还有,要么就是这货岁数大了,身体虚弱妖气也就变弱了,但那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没有这么明显的。最后的话,要么就是这大神快要”

还没等自己说完,老白见眼前的我突然停住,也赶紧减速在身旁站定下来。借着剩下的五感,老白发现眼下他们正处在一个相对开阔的石道,一辆小矿车走个三四十米应该不是问题。偶尔的滴水声和近在咫尺的笛声之外,他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石壁当中,散发出一阵阵墨绿色的幽光。可没等多看几眼,身后忽然火光大作,老白回头,只见面前的老狐狸,一条狐尾出,火源在其周围凝聚四散,我倒也不理会,只是盯着面前挡住去路的石壁。老白抬手,一边遮着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边朝走过来:

“哎你这家伙,刚才还说不能用火的,怎么现在整这么亮,不怕把什么东西勾过来啊?”

“老白,你看,”

能不能用火是相对的,且不说鮟鱇鱼那套理论,现在这巨石挡在眼前,也要另当别论了。我摸着面前这块湛白色的巨岩,借着光亮观察起来,手感来看异常坚硬厚实,拍上去感觉不到任何回响,但却又不像普通的地底岩石那般冰冷,相反要温暖很多。这时老白也眯着眼睛摸了过来,只见他噘着嘴,一会儿拍拍,一会儿又凑上去听听嗅嗅,还一阵才道:

“这石头可不是一般的好石料,我在北边的时候见过工程队炸山采石,挖掉一座山也出不了几块这样的。这要搁以前,平头老百姓都不能用,都是建皇宫用的,用多少年都不会裂条缝儿出来”

“喂,说重点好不?”

“囧,我这好不容易卖弄卖弄好吧,这石头虽然厚实,但我刚感觉到石头那边是个很大的空间,比咱们现在待这地方还大,而且没猜错的话,笛声的源头就在那里哎,你看什么看,这石头颜色是白白的,又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白石的名字可是家里老爷子起的!”

“老白,也就是说,过了这道墙,咱们就到地方了?”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块石头着实不好办,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放在这儿的。这吨位,炸开都费事儿。要不悠你再辛苦辛苦,绕一下从旁边刨过去?”

老白冲我坏笑起来,脑补着我摸黑挖着墙他在旁边看的情景,却见我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后退几步,身旁的狐火瞬间明亮起来。

“喂!等等,你不是要砸墙哇?!哎等一下!悠你先等一下!等我站远一点的!哎哎!哎呦我天”

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如果突然受到冲击,会引起轻微的耳鸣,所以老白的唠叨声音再大,我还是听着“嗡嗡”的,其实是不理他。我跨过还在燃烧的碎石,走进这个巨大的石洞中,被眼前的一切震撼着。身后的白石一边干咳着,一边拍着身上的石尘,还没等抱怨几声,也看呆了眼前的景象。毕竟,传说级的大妖还真不多见。

我愣在那里,洞里的存在固然震撼,但更多是因为——那妖气消失了。从刚开始的悍然,到刚才在地道中的逐渐微弱,再到现在的彻底消失不见,前后的反差是我料想不到的。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疑问着,却突然发现妖气消失后,小天的气息显了出来,并且莫名竟开始强大。定睛望去,只见微弱的翠光中,洞中央这怪怪的巨龟旁,小天只身站在那里,随即赶忙奔了过去。白石也眼见着发生的一切,不敢怠慢,快步跟在我身后,见我一边腾起,一边赶忙收回了狐尾。

“小天!”

把湛岩作为踏脚石,几个腾步便来到了小天近前,我担心地上下打量着他,可这货却好像没睡醒,看着很累的样子。

“喂,你没事儿吧?”

“啊,没事,就是刚才这巨龟,还有那个书生大哥他”

“书生?你在这儿还见到其他”

没等老白问完,忽然头顶一阵攒动,我们赶忙向上望去,翠光中,只见巨龟上面的锥状巨石开始颤动起来,上面的大小符文高频率地翻抖着,互相拍打发出清脆的“唰唰”声。随后从没入龟甲的符文开始,诡异且突兀的朱砂字体快速消失不见,自下而上迅速蔓延开来,转眼间便全部消失,翻抖随即停止,无字的huáng sè符纸,随后好似突然失去黏性一般残留剥落,随着洞中的微风在空中四散飘落。

我警惕地看着落在脚边的符纸,一种说不出的异样和憎恶感涌上心头,

“咱们先离开这里,等出去了再说。”

老白对我的话再同意不过,这符纸早就让他心里毛毛的了,不敢逗留,快步扶过还在仰头发愣的小天,跟在我后面。

我走下石阶,正犹豫着要不要生出狐火:眼下的翠光越来越微弱,有差不多等于没有,担心会影响快速赶路。谁知突然“噗”的一声,我后背顿时一凉,对,就是湿凉湿凉那种,好像是什么东西喷到了我校服上。我疑惑地转过头,却见扶着小天的老白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满脸惊诧的望着我。而他身旁的小天,则是满脸困惑。嘴上,下巴上全都是血。

小天看着刚才喷到我后背的那滩血,皱起眉头来,这时嘴角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滴了下去,他缓缓低头,发现自己脚前,血“啪嗒啪嗒”地快速小滩变大滩,但还没等多想,突然又胸口一热,一大口血快速上涌,喷到了我们中间的地上,湛岩瞬间被浸染,鲜红与湛白鲜明着。小天惊恐地试图望向眼前的我,却发现身体忽然连抬头的气力都在消失,我奔过来的身形快速模糊,本来就不光亮的四周竟完全黑了下去,

“他妹的,还准备出去之后给他们讲讲进来之后,在这里遇到的事儿呢”

“宋天!”

我慌乱跑到小天近前,却见他倒在老白臂弯里,手无力地耷拉着,血已不再从他嘴角冒出来,但脸上几下就失了血色。我紧张地把手伸到他颈动脉上,完事儿又凑到他心口听了听。他还活着,但正在越来越虚弱。

“悠,怎么办?”

这一切发生太快,老白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何况又见了彩。他呆呆的扶着小天,望着我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先出去,呆在这儿不是办法,出去了再说。”

尽管心里早就燎成了火,但现在必须冷静。我脱下校服,把小天盖好,然后快速背起他,转向老白道:

“老白,这下得靠你在前面带路了,”

“得嘞,看我的,你可跟住了啊!”

我们随即腾起,快速朝刚才的洞口奔去,没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跳跃投足间的心领神会——救人要紧。

几个大步来到洞口,我们快步弯腰越过,在里面疾行起来。可谁知没走多远,忽然一股杀气凭空冒了出来:

“悠,当心!”

我大叫一声不好,眼见着老白急忙转身嘶吼,身旁的岩壁同时崩裂开来,一个黑影瞬间到近前,挥出的拳头直奔自己胸口过来。眼见已来不及躲闪,我只能竭尽全力后仰,一边松开小天一边侧身用右肩肩臂发力迎了上去。下一刻,巨大的力量和疼痛立刻从肩膀扩散传来,我接着被弹飞出去,侧身的缘故自己重重斜砸到对面的岩壁上,随后又重重摔下,激起尘土无数。

脑袋顿时有点闷,我一个趔趄缓缓站起,晃晃脑袋赶忙看向身旁的小天,他虽然被我竭力放开,但由于惯性也弹飞了好远。我伸手扶起他,让他靠着岩壁坐好,确认并保持他呼吸顺畅后,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眼前这个站在我和老白中间的,喘着粗气的黑影。

身形来看是个男的,两眼散发着寒气,像刀子一般,谁知话语间则更是寒气逼人。

“今天真是撞大运,没白等在这儿,不仅二蹬子c火叠子,连石盒子都让我逮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匣中战 眼前的男子,着一身墨青色的长衣长裤,完全不像本地人的装扮,晶黑的念珠手链,少见的银发,在黑暗里格外醒目。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他很兴奋。气息告诉我他是普通人类,但是,他周身覆着其他野兽的味道,自皮囊之下散发出来,是虎。虽非真虎,但那股戾气却未见丝毫减少,而且,他似乎也拥有大多数虎的特质,比如隐匿气息,和偷袭。

“滚开,老子要救人。”

我冷眼看着他,平静说道,但久违的杀气已经在心口蔓延开来。念在他是凡人,施以最后的警告。谁知他听完,竟嘴角微扬,冷笑起来:

“呵,有意思,妖竟然还想着救人。”

说罢他缓缓舒展着筋骨,握拳,定定身子站在了石道中央,踏踏实实挡住了我的去路,虽不说什么,但额上的青筋已经崩了开来。

看来,今晚是要干一仗了。

鬼爷对我下山一直耿耿于怀,用他的话讲,是“时辰没到,时机到了”。他自知挡不了拦不住,所以临走让我发誓,不再视人命为草芥。但碍于现实世界的多样和不确定性,我撕怯掰咧的烦了他好久,才终于追加了一句:万不得已不伤人。想来其实是没办法,有时候为了保护人,光讲道理是不够的,对方听不听就是个问题。那些有斡旋余地的,要么是行动出了状况,要么原本就把斡旋作为目的或手段。而大多数情况,一开始就能看出没得谈。

比如眼下这种,暂且先不说半路杀出的这小子,身上那莫名其妙的野兽气息,能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底下堵我们三个人,还埋伏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还专挑行动力最低的一个下手,这一看就是计划好的。

对手不是等闲之辈,刚才一句“不见亮”的玩笑话,还真着了道了。

我站直身子,不敢怠慢地观察着他,他也平静下来,回以颜色。方寸间,动手只是时机问题。这时,漆黑中他右手手腕上的一抹光勾起了我的好奇,看着像一面铜镜,嵌在他的护腕里,镜子不算大,碗口大小。

但还没等我看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男子身后跃起,只见他灵巧地踩着周围岩壁,轻松掠过男子,在我面前脚尖触地站定下来,我们身处的这刚地震完的石道,竟没被带起一点灰尘,

“刚说好的我带路,怎么,不拿我当回事儿了?”

老白略带愤愤的转头朝我抱怨着,虽没有直接看我,但眼里却满是坚定。我不好意思地望着他,又惊又喜。

“今天晚上可真有意思了,一只狐狸一只鹿,碰到了一头老虎。”

不知怎的,老白的戏谑我竟然听出一丝悲怆的味道,只见他分腿一前一后站开,身体向前倾,后脚钻着土深扎了进去,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黑影——难道他能看到了?

“干仗不干没头仗,敢问大兄弟,姓甚名何?堵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听着,嘴角随即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来,不做声,

“得嘞,那就没头仗吧,”

见他没有理会的意思,老白脸上一阵尴尬。谁知下一刻,他在男子眼前凭空消失,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健硕的膝盖已到男子面门前,然后重重被他吃下,力道之大迫地男子连退数步。

老白在他身后轻盈站定,缓缓转过身来,一脸认真的样子。男子维持着刚才被击中的姿势,眉角裂开一道口子,血无声流出了,他却不知道擦。

“喂,你放弃吧,我是敏捷系的,还会感知,这种小空间里,你是赢不了的。走吧,我不想伤你。”

我惊讶于老白的反应,都这种境况了还有什么好谈的,斡旋专家也得分时候啊。对面男子大概和我是相似的想法,哼哼冷笑起来,转过身面对着老白,

“省省吧,今天晚上咱们只有一拨人,能站着从这里出去。”

老白听罢,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翘翘眉毛,深吸口气撇起嘴来:

“那好吧大兄弟,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老白再次从原地凭空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男子近前,一记肘击正中其侧脸,男子刚要抬手反击,他再次消失,一声闷响膝盖全力砸到了男子后背,看着都生疼。

一来一去,男子就这样快速被老白硬击打着,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我见识到敏捷系真正的威力,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他穿梭间拂起的风,和一记记重击引发的闷响。但看着黑暗中的男子,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大吭气,眼神很莫名。

不对!我突然想到什么,心中大叫,可刚要制止老白,男子突然左手手臂发力,保持着上一秒快要被击倒的姿势,刹那间钳住了刚现身到自己面前的白石。两股风对撞后瞬间停止,他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站直了身体。

“司徒锏。受人之托。”

只听男子幽幽吐出几个字,但没等老白回过神,就被他重重按到旁边的岩壁上,一下两下三下,沾着血的碎石顿时崩裂开来,滚落了一地。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拦路虎的名字,但现在就开始称呼他“司徒”,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所以还是就叫“男子”吧。)

男子停下手,把白石从石头渣里抓了出来,掐着他高高举在自己面前,血从老白的头发里流出来,混着脸上的泥,顺手臂滴到地上,他看着满脸涨红的老白,面无表情。

老白脑袋“嗡嗡”地直响,局势变化太快,刚才自己明明还处在优势,瞬间竟完全变成了被人鱼肉。他拼命想挣脱男子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谁知那手好似钢铁一般,坚硬冰冷,越收越紧,没几下老白就开始视线模糊,眼球充血。他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眼前这怪人反杀加秒杀了。

下一刻,光晕在老白后脑快速凝聚,辉芒之间,竟有符文流转闪现。我还没来的及看清,那晕彩随即变得高亮,并躁动起来,在老白的闷吼声中,瞬间光芒万放,刺眼夺目。

想象下在一间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突然中了一颗闪光弹的感觉,这次我是体验到了。眼睛会刺痛,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白茫茫一片,而且是快速频闪,失了色准的景象。

幸亏提前看到了那光晕,多少有些准备。但还是好一阵,视力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我赶紧转头朝老白的方向望去,光晕在缓缓消散,只见他倒在地上,重声咳嗽着。他面前的男子,依然站在那里,保持着刚才掐举的姿势。但不同的是,他右手掌心向里高聚过头顶,手腕严严实实挡住了自己的面部,不,准确说说是护腕上的那面铜镜遮住了自己。

只见他缓缓放下双手,眼睛紧闭着,皱着眉头咬牙切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的老白好不诧异,重重咽起口水。好一阵,他才睁开眼睛,狰狰地说道:

“真烦人,原来这么亮。”

高手过招有时就这样,一来一去,输赢只在一招一式上。我走过去扶起老白,架着他挪到身后的小天旁边,然后轻轻放下。地洞里的风缓缓吹来,夹杂着湿气他们应该能舒服些。小天的呼吸已经平缓下来,但没有一点知觉,脸上几乎没了血色。老白还在闷声咳嗽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他妹的,真活见鬼了,这货连梵月都不怕悠,你要小心那家伙的左胳膊有问题。”

我应声哼了下,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咱们还要赶路。”

随即站起,面无表情走到男子面前。他见我到跟前,不耐烦的表情里,眉毛一翘冷冷说道:

“呦,‘圣人’站出来了。”

“准备这么充分,从攻击到护具完全克到我朋友,看来研究了我们一阵子吧,捉妖师?”

“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妖,都要除掉。”

看着他再次咬牙切齿起来,情绪竟莫名有些激动,我摇摇头:

“那好吧,看来性格是ab型。鹿你是研究过了,不知道狐狸,你研究的怎么样?”

落音间,任妖气凝聚奔涌,三条紫红色狐尾立显,恣意地亢奋挥舞在我的身后,熊熊狐火随即应天,顺着周围岩壁铺卷,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石道。狐火中央,我低头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享受着力量上涌的冲击,脑力里一个声音莫名响起,

“杀了他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心魔是脑袋里一个讨厌的声音 看新闻的时候,特别反感一个字眼被提到——纵火犯。纵火,拜托,那些犯罪分子充其量只是“放火犯”罢了,点一把火就撒腿溜烟那种,没半毛钱技术含量。事实上,从创世到现在,天上地上水里,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声称自己能“纵”火,原因很简单,不同于水的温敏,火是高度动态的,一类不受控的实时反应,使其难以被驾驭。引火烧身,或者说被反噬什么的,见着不奇怪。

读高中之前,自己曾被“拘禁”在南方很久,现在说起来风轻云淡,但细想想当时还是很痛苦的。“你有心魔,需要磨下去。”这是当年鬼爷像绑猪一样逮住我,把我拖回天门山时丢下的话。也是在那段时间,性子被逼着慢了下来,除此之外的收获之一,便是学会“控制”自己的狐火。那时鬼爷有句话:想象着像御水一样去御火。就为这,不知道跟老爷子顶了多少次嘴,因为我不是水系的,对御水毫无概念,何况水火完全是两种物件儿。但道理在那儿,得自己悟。

到最后我悟到的,或者说我能悟到,并且掌握的,是可以让狐火流淌,淹没,从奔涌到归于平静,从乖离到黯于缄默。我像个驯兽师一样,可以控制它以什么样的方式,从何处来去往何处,但过程中它的兴奋和炽烈,终究无法理解和干涉。所以严格来讲,说“控制”都觉得牵强,更不用说去“纵”了。

紫红色的狐火在我面前蔓延开来,转眼间就包围了眼前的男子,男子倒也不惊,冷静观察着四周,动动肩膀紧了紧宽大的黑袍。空气中,充斥着火燎时那种特有的味道,热气开始四向席卷。

我闷哼一声,男子面前的烈火突然像浪一般朝他扑过去,男子见状后跳躲闪,火浪重重拍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熊熊然碎石便烧的不见了踪影。但没等他落脚,男子两侧的石壁上火浪再次跃起,不过他似乎仍有准备,在火浪重叠交汇之际,连忙俯下身同时轻点脚尖,再次后退跳去。

有人曾说,滞空的空档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离开地面和任人宰割无异。所以在近距离bi sh一u战时,跳起来躲避等同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男子跃起身子没退多远,忽然头顶大亮,他赶忙抬眼,却见一团螺旋状的巨浪像等了很久似的,没等反应呼啸间已到自己眉前。下一刻,火焰压住男子“咚”的一声重重掼在地上,贪婪地将其吞噬在其中。火光里,一团黑色蜷缩着。

“结束了么?”

我脑海闪过一丝念头,缓缓朝火团走了过去,心里浮起一阵失落来。但失落的小船还没压稳,面前的火球突然散裂,一个黑影即刻破焰而出,向我快速奔来。我赶忙后跳躲闪,在他到近前之际离开,男子在我刚才站的地方落脚,速度之快甚至滑行了好远,左爪挥到面前,顺势挡住了脸。数米之外,我幽幽站定,刚想说什么,忽觉胸前一凉,低头一摸,校服被横着划出四道口子,血流下来,没几下便印了出来。

“哈”

我见状,不由的轻轻笑出了声,抬眼看向他,这次,自己眼里不再是冷漠了。

火光中,只见男子缓缓站起来,周身升腾着股股白烟不对,是他身上的黑袍散出的白烟,不时有阵阵轻微的“呲啦”声,好像有什么融化了似的。空气中,一股特殊的香气随即弥漫开来。我伸着鼻子嗅嗅——是松脂的味道。

于是脑补起男子可以拒火的缘由,首先闪过的,是前几天化学老师在课上提到过的:现在大多数返回舱在外表面会增加一种涂层,落地过程中通过融化c气化来吸收热量,用来替代和抵消返回舱本体因高速摩擦受到的热量伤害。

“哼,要么是我脑洞开的太大,要么就是这货真的有点通天的能耐”

不经意的走神突然被眼前的杀气拉了回来,其实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心里是兴奋的。

跟虎打,正面刚才有意思。

远观结束,还是进入正题吧。

我飞奔过去,男子也不怠慢,全力迎了上来,出手c格挡,迂回c躲闪,讲真我享受着战斗带来的这种久违的快感,拳头擦过衣服的声音,转移重心时四肢对重量的分配,受到伤害时那股刺痛的感觉等等要不是这次机会,我担心自己都生疏了。男子也不落下风,去留间,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像刚才秒杀老白那样的机会。很难得,他是那种打架知道动脑子的人。想到这,我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颇为赞赏地打量了他一眼。

男子抓住破绽,瞬间发力,利用间隙挣脱被我双手擒住,但没来得及抓稳的左手,伸前径自钳住了我的脖子。看来,虎还是喜欢卡脖子啊。

老白看在眼里,心里大叫不好,正欲奋力撑地站起,却眼见被钳住,已双脚离地的我突然两手顺着虎口反向掰住男子手指,伸脚踏向旁边石壁,快步运力向上,身体借势侧翻,同时手上发力,男子的胳膊随即被我反制扭转。

他顿觉胳膊吃紧,赶紧消力抽回,我见状,一手挡开男子重击而来的右拳,使劲朝他被牵制住的左胳膊肘内侧大筋一通重击,一手抓稳男子长袖,分踩在岩壁顶的两脚随即发力,双臂一带,凌空向后退了回去。在落地瞬间两手轻撑,幽幽翻身站了起来。我看看他,笑着扬手甩掉了刚才被我扯下来的大半截袖子。

面前的男子,左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身侧,酸酸麻麻没了知觉。想必是刚才大开大合的缘故,他穿着粗气,盯着我再次皱起眉来。只不过这次,他眼里多了一丝诧异。但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感兴趣的,是那条被我扯下袖子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奇怪的纹身。色泽以深色调为主,从肩膀深处蔓延出来,像图案又像是某种文字,运笔似蒙文,细看却不是。这些图形蜿蜿蜒蜒,最终围绕汇集在男子前臂内侧的三个圆孔型的墨色纹身周围。墨孔沿着男子腕部向上依次排开,有意思的是,最下面的孔里,仿佛一颗大粒的珍珠嵌在中间,散发着幽huáng sè的晶亮。我挑挑眉毛,翻找起抽屉,忽然想起来什么:

“有意思,你这捉妖师,怕是不单纯吧?”

男子听罢不做声,被勾起好奇心的我正准备追问,可忽然,心里一惊,身后一凉。

小天的气消失了。

我连忙回头,只见老白也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已经凑了过去,着急地把手放在小天的颈动脉上探着,然后一脸不信地忙把另一只手放在他心口,好一阵,最后满脸惊诧的抬头朝我望过来。

刚才的兴奋瞬间消失了,平静了,准确点讲是脑袋里一下空空如也。然而下一刻,随着那个烦人的声音想起,瞬间转化成了难以言状的愤怒,我默默转过头,低下去也不看男子。

“喂,滚开,我们要过去。”

男子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竟然甩甩胳膊,一边耸着肩一边躬下身,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但还没等自己站定,一股庞大的妖气在自己面前炸了开来,

“他妈的你听不懂么?老子叫你滚开!”

不等男子回应,面前的狐妖已经震地腾起,满眼杀气,呲牙咧嘴地朝自己跃来。男子惊诧,这狐狸的气势c气息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明艳的狐火围绕在他周围,恣意的乖张雀动,整个地洞好像都跟着震颤起来,

“这就是这火叠子真正的实力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夜闯酒吧 眼见我全力奔来,男子四下随即由暗转明,影子被长长拉到了身后,后背不远处那狭窄的洞里,一丝凉意缓缓透进来,细听过去,可以听见轻微的“呼呼”声。男子顿时清醒许多,他知道自己今晚失算了,要对付的妖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早知道,就多带颗兽灵了”

但不容自己多想,强大的压迫感已经近在眼前,男子只得全力以赴迎上去。他看出我简单直接的攻击,虽然已来不及侧身躲闪,但时间和空档多少还是有的,于是赶忙前倾躬身,双臂竖贴挡在身前,握紧拳头迎着我侧身直切来的腿,粗壮的胳膊上,斑纹暗涌,青筋爆裂开来。

不过,准备是准备好了,能不能挡下来是另外一说。

下一刻,男子只觉虎力双臂瞬间发麻,一只竖切而来的脚轻松破开自己胳膊间隙,径自踹到自己腹部。腹部随即一紧,伴随着被猛力压缩的肌肉传来的疼痛,自己无助的腾起向后飞去,重重砸到了身后的石壁上。

腹部收到重击之后, 普通人短时间内会丧失行动能力,四肢无力,本能地缩作一团。但我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或者说,给他生的机会。眼见他刚被砸进墙里,跟着跃到近前的我抓住他的衣领口,大力又将他拽了出来,然后重重摔倒地上,借助高度优势抬脚猛力踹着。男子反应不及,也躲闪不及,仓促间只得抬起右胳膊,反曲着护住自己头部。

他仍在试图用那面铜镜阻挡。

我看在眼里,快速弯下身,抓住他腕处的救命稻草,大力扯了下来。铜镜包在他类似护腕的护具里,虽然是布料却连接的很致密。我攥着那铜镜,却也无心端详,只手捏变形甩到身后。“铜镜”滚了几下,幽幽停在白石脚边不远处。

男子透过臂膀间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现在脸上已满是惊诧,见我疏忽之际,赶忙蹬墙奋力抽身,在我不远处停下,趔趄着欲扶墙站起。但没等站直,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面前,胸口被一只脚生生踩住,后仰着压到地上,力道之大甚至碾碎了身下的土石。他抬眼看去,恍恍惚惚间,面前的火叠子喘着粗气,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青光。

我两眼盯着他,脚不自觉的将重心从他胸口移到了颈部。他奋力抓着我的脚,使劲挣着却怎么都无济于事。我看到他眼里一点一点生出的恐惧,这种眼神我很熟悉,熟悉到很久之前就已经麻木了。正欲施力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彻:

“悠!住手!”

“”

不好说老白的制止让我清醒,相反他这一声吼,让我顿时疑惑了:

“我在干什么? 我真的想杀了他么?”

我看向老白,疑惑的表情凝固着。只见他怀里扶着小天,怒目圆睁地盯着我,没错,是愤怒。这表情,也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

“你要干什么?不能shā rén!”

“是啊,不能shā rén呀,都说了再也不杀生了。”

我舒口气,心里反复默念着。好一阵,妖气才平复下来,任狐尾轻摆消散。脚也消力撤了回去。男子脸上,此时满是血迹和说不出的复杂。但,一码是一码。不等他明白过来,我弯腰再次抓住他的衣领口,拎起他重摔在旁边的岩壁上,咧脸直瞪着他。男子疼的闷哼一声,随即便没了大气。虎的气息亦开始消散。显然,他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见他没了威胁,我挥手将男子甩在一旁,赶忙朝老白c小天两人奔去。二话不说背起小天就往出口走,老白看来也恢复到能走路的程度,不敢怠慢地紧跟在我身后。路过那“拦路虎”身旁时,老白忍不住回头,幽幽瞥了他几眼,发现也不知他是晕是醒,眼睛直盯着自己,也只盯着自己。

“为什么拦他?”

“这不屁话么,我们不杀生的。”

“”

三下五除二终于从那地缝里奋力破了出来,我们不敢懈怠,直接越过四中校门朝街上奔去。腾起滞空的空档,老白又回头看了看被我今晚好一顿折腾的操场,又是大坑又是大洞又是碎渣的,满脸复杂,但看我着急和不带迟疑的样子,话还是咽了回去。

路灯下,我们飞速奔在马路一旁的自行车道上,由于已经是后半夜,车少人稀正好让我没了顾虑。老白跟着我,没几下便转弯上了钢铁大街,

“悠,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去克图医院?”

“不是,没用。现在能救小天的,除了猫爷,我不知道还有谁了。”

猫爷的酒吧,在钢铁大街和市府路的一条小巷里,地方不偏,但却好似有结界一般,闹中取静,自在徜徉。老爷子开不开业,打不打烊完全看心情。店是自己的,客人对他脾气了,喝一宿都不是事儿,碰到咋咋呼呼,脑门子朝天的主,新闻联播还没播完,猫爷就吆喝着清场,回楼上打盹儿了。

面对背上的小天,我不敢多想,否则自己会怕,后背上的血迹到现在还黏着。我能做的只有抬手紧紧他,狂奔,着急地就差御云飞过去了。小天虽然气息消失了,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撑着他,他还有的救,也必须有的救!

上了主干道,说是离猫爷的酒吧不远,不拐弯,但几个红绿灯,着实是大路口。我和老白喘着粗气,飞也似的好一阵,才看到小巷转角的路灯。忙奔过去,转弯,

太好了,酒吧门口的花灯亮着,猫爷还在。

我顾不上那么多,三步并两步跃过去,直接踹开了酒吧的大门,惊得门口的铃铛一阵乱扑腾。屋里人不多,远处角落里,不是神游的就是通宵考证考级的。

“哎呦我!这大半夜的谁他么”

我冒冒失失突然冲进来,惊得还在摆酒杯的猫爷差点碎碎平安。他一见是我,后背背着个没气儿的主,满头汗雨。身后的小子也狼狈不堪,紧张到不行。他知道出事了,也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抹布和杯子迎了过来。

我找到一张够大的桌子,老白赶紧冲在前面,把上面的杯盘零碎一通清空,我随即肩膀一斜,把小天轻轻放在了上面,腾出手紧张的检查着他的呼吸和脉搏。这时猫爷也到了近前,看看小天,又看看我,

“悠,他这是怎么了?”

“下午不是地震了么,我就带他们两个去探了探那妖气,小天掉进去了妖气在地底下找到他时候还好好的,没一会就不行了”

猫爷听着我已经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东言西语,大概明白了一二,救人要紧,后半程不等我说完,赶忙支走客人挂牌歇业,小跑回来顿了顿,全神观察起眼前的小天。

少年已经断气,但斑白的面色间,隐隐仍有血气。猫爷皱起眉,但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抚过小天的眉下静静候着,好一阵,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微微律动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不见,如此往复。

“这”

只见猫爷的眉头轻挑了下,嘴巴微张,咂着好像想起什么,却又更加迟疑,赶忙将头侧转,贴在小天膈肌的附近,扶着额头的手也转到他胸口。贴近之际一阵淡淡的白光在猫爷手底泛起。那光和老白的九色光不同,是淡淡的灰huáng sè,光随着猫爷那满是皱纹的大手移动游走,好像在搜索什么东西似的。

可没等我和老白弄明白,下一刻猫爷手掌突然发力,重重朝小天胸口按下,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差点坐直起来。然后随着小天的回落,他胸口竟生出一丝绿光,缓缓燃起。虽然隔着衣服,但仍清晰可察。随着绿光的出现,小天的气息竟恢复了过来,虽然仍微弱,但我可以真切感觉到了。可这时,绿光又缓缓消散,隐没在了他胸口中。

见小天脸上再次泛起血色,我终于敢舒口气,就差趴他身上哭了。

“这一晚上折腾的,伤一兄弟还差点折一兄弟。早知道心硬一点儿,不带他们什么都有了,瞅我这事儿干的”

我一边高兴地推推一旁也松口气的老白,一边移开视线,激动地看向猫爷。这老爷子,真是神汉啊!可谁知,面前的他,此刻瘫坐在小天身侧不远处的地板上,憋着嘴,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凝视着眼前的这个未曾谋面的青年。

说实话,我眼里的猫爷一向是个不正经的老头乐。可现在那眼神,不多谈,是我打认识老爷子起,见过最复杂的。那得汇结多少情绪,才能生出那般。

我的心忽然又一沉,后悔高兴的太早了,赶忙紧张地问道:

“猫爷,没事吧?小天,能醒过来吧?”

老爷子好像被我的话吵醒似的,定定神移开视线看向了我。好一阵,样子很奇怪的叹口气,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然后缓缓坐起,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吧台,抽了把小刀和烟灰缸过来。他站在小天旁边,反手把盘大透明的烟灰缸扣过来,然后抓起小天一只手,举刀在他小拇指上切了下。殷红的血随即淌出来,被猫爷拎着,一滴一滴缓缓滴在烟灰缸上。

我和老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前后动作,这时猫爷示意让我们凑近看。脸伸过去,只见血一滴一滴,是被猫爷分开滴下去的。下一滴,血色要比上一滴稍浅一些,隔着看的话,色差更明显。这样几滴下来,最后颜色浅的就离谱了。

我看在眼里,惊诧地倒吸一口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敕勒川 阴山北 “猫爷,这什么情况!没见过血还能变成这样的呀?”

我着急的看看小天,又望向猫爷。他不说话,神情看上去倒是缓和了一些。回头抽了张面纸,把小天的指头擦干净,伸回去放好,这才缓缓道:

“这小子的情况,打个比方吧,就像只小奶猫的身体里,突然挤进了一头大象的灵魂,你说他难受不准确点讲,是妖气融入了这个凡人的躯体中。”

“不可能吧,妖一死掉的话,妖气也就散了,怎么可能还能单独存下来,这不成了舍利子了?我们进入地洞的时候,那巨龟的确已经没气了,刚离开没多久。”

听到猫爷的话,老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不拿自己当生人,直接疑问道。

“这位小伙,你是?”

“哦猫爷你好,我叫白石,九色鹿,悠的朋友。”

听到“巨龟”两个字,猫爷还是迟疑了下,强忍着平静自己。

“大多数妖的确是这样,身死灵散,什么也留不下。但有些道行深的不然,身死之际,ta可以把自己的气炼化凝结,留在现世,给“人”也好,渡劫也罢,说法很多,但终归是个稀罕物件。有的人管这叫‘妖灵’,有的人也叫它‘修为’,意思差不多。其实不光是妖,路子深一些的神,甚至人有时候也能办到。”

“猫爷,照您的意思,是那巨龟在断气之前,把修为留给了小天?”

“嗯,照现在这个情形看,不离十了。”

听老爷子讲到这儿,我和老白面面相觑起来,也算是涨知识了。

“这种事你猫爷我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何况还是把妖灵留给一个凡人这么干其实是相当危险的,基本上属于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这小子命不够硬,钻进去这么强的妖灵,轻的话崩溃掉,得个失心疯什么的,当然,那还得他能醒过来。严重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没命活了,现在流行点讲,叫被反噬掉,或者说排异反应。当然,如果这小子有造化,收了这妖灵,那将来,他可就是号人物了,但,那也得他能醒过来。至于你们见到的血变稀是这大妖自己的特性,血液循环的特性。现在看来是跟这凡人的身体机理相违背的。这也正是需要他自己扛住,自己克服掉的。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个x hà一,等这小子的血彻底变了透明,且不说他能不能收了这妖灵,那个时候,身体就已经不行了。”

我看着小天额头上渗出的虚汗,眼球缓缓动着,时不时嘴角呲楞几下。

“猫爷,我不能眼巴巴看着他这样。”

猫爷听完,头抬了起来。

“我得救他,祸是我闯出来的,我要是不得瑟他就不会躺在这儿我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有什么办法,您知道的,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求求你告诉我。”

“有大概是有,但老实讲我也不确定去过白云么?”

“我去过我去过!我是北边来的,白云在我家附近不远!”

老白有些激动,探头抢着说道。

“嗯,我想了下,别的咱们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血这事儿,或许可以对症下药试试,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死马活马么。”

“猫爷您快讲,怎么办?!”

“听说白云那边的深山里,有种奇花叫铁菱,红褐色的,相传花非花,石非石,极其稀有,对治和血有关的病有奇效。但我也只是听说,还没有机会去那儿考察求证过,所以知道的信息不多。”

“得嘞,这导游我当定了,反正你一个人去也不熟,再耽误时间抓瞎。”

“嗯,这就够了猫爷,我们这就”

“别急,先听我说完。”

猫爷拦下起身就往外走的我们,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5点多了。只见他径自走到吧台,一边翻开拦板一边幽幽道:

“我刚才说了,是‘极其稀有’。有宝贝的地方,越是稀罕的,就越不会被轻易得到。记住我这句话。白云远着呢,现在还有点时间,坐下来歇歇,待会儿在门口,直接坐第一趟5路车去克图客运东站,然后坐长途去白云。我说的没错吧?”

猫爷一手打着冰镇的扎啤,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大半盒巧克力蛋糕。看向我旁边的老白。老白见状,咽着口水赶忙点起头来。

“不到急的时候呢,就休息。来,还看什么看,别嫌腻,我这没准备什么东西,赶紧吃吧。”

见我和老白绕桌子坐过来,

“到了急的时候,就别犹豫。你们走这几天,叫小天的这小子就先让我照顾着,我还能应付,但你们也快去快回。记住,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

忙活了一晚上,大伙也都累到不行。只见老白大口吞着水,又大口招呼起蛋糕来。我望向猫爷应了一声,也忍不住举起杯吞了起来,久违的凉意顺着胸口扩散开来,躁动这才缓和许多。清醒间,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担心地望向小天。

白云全名白云鄂博,位于阴山之北,在古语里,有“富饶的神山”之意。这里也的确名副其实,是自治区主要的矿区之一,盛产铁c稀土等资源。不过别说猫爷,平时不怎么爱出门的我,也没有来过这儿。看来这次,要靠老白来带路了。但正像他说的,白云也只是离他很近,他并不住在那里。可白云那么大,我们该怎么找呢?

“唉,想也没用,等到地方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信也得信,不行也必须行”

我紧紧衣服,望向窗户外面。初生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透过窗户有些刺眼地洒进来。我们坐的这辆长途大巴,是那种老式的“面包壳”,车顶上还有露天的货架供旅客放行李那种。空调有等于没有,何况这种线路一般都是私人的,师傅也舍不得开,就算现在已是入冬的时节。

没过多久就出了城,窗外开始逐渐荒凉起来。建筑物少了,人少人,绿色也少了,一眼望去土huáng sè成了主色调,偶尔搀着前些天没来得及消融的雪灰——北境就是这样,植被都是“单季稻”。但好在天是高远的,湛蓝里嵌着洁白缓缓飘过,看着倒也舒爽。

由于是工作日,车上同行的人不多,仅有的那么几个,也都是拿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技术员一类,跟我们这俩穿着校服的突兀鲜明。我跟老白坐在最后面,避开他们异样的目光,倒是也落一清净。这种时候,打发时间最有效,也是最需要的,就是睡觉。可现在自己却着实睡不着,或者说已经过了那个劲儿了。满脑子里全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小天c那个神秘男子c还有那只巨龟

这时压着下巴的手有些僵,我伸起来抻了抻,顺带扭扭同样有些硬的脖子。可转头之际,却发现老白正目不转睛盯着我,着实吓了自己一跳——我一直以为他睡着了。

“我去你干嘛!没见过啊?”

只见他表情有些鬼马,皱着眉咂起嘴来:

“嗯,看来,我还真应该重新认识认识你不对,应该说教育教育你了。”

“呵呵怎么了?”

“你小子,还是有杀心的啊。我说,这就不应该了,既然已经混在人群里生活,就不应该再动杀念,这点觉悟,你是应该有的吧?”

“嗯,我知道。可当时那特殊情况,我也是没办法,”

“话虽然没错,那会儿情况的确危急,我都让他打懵逼了。那小子压根就没有放咱们过去的意思。但怎么讲呢,悠你最后那几下,明明自己已经优势了,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杀气你最后是想弄死他的,对吧?”

“”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哎我就不高兴了。大道理你也懂,我不跟你讲多,也不想教育你。我只说一条,不杀生,是我白石的底线,也是我白石交朋友的底线。听了这些,你可以说我幼稚,但我九色鹿追求不高,就是想尽自己一份力,让大家少见点儿血光我知道你对我的梵月好像有免疫力,我镇不到你。但讲真,如果你还存杀念,又不知悔改,那作为朋友,我就有些为难了。”

“别,我错了。我承认当时是冲动了,其实你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不为难,不为难。”

“哎!这就对嘛!能看出来,你这后生为了朋友会冲动,好事,不过不能过头呀!”

“但是老白,聊归聊,抛开昨晚的意外不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挡你,只是单纯地要你性命。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没得选,不是你死,就是你弄死ta。你会怎么做?”

“哈哈,那就让ta活呗,打不过又劝不了,那我就认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造化到了,也就当是我渡ta了,我也能落一无悔。”

看到老白不假思索答着,我有些吃惊,这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有点不在一个层面呀。可谁知刚才还一脸无私的他,下一刻突然画风一转,蹑声蹑气地补充道:

“不过打不过就跑呗,论逃跑的本事,我可是会连招的,一路瞬移带闪光”

我没好气笑了起来,老白也不好意思的挠头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车缓缓停下了,售票员兼司机的老师傅转过头,扯着嗓子喊道:

“哎那两个学生,白云郊区到了啊!这里不是站,动作快点儿下车了啊!”

我们被扔到的“郊区”,更像是个比喻,说白了是一座大桥的一头。重山之中,眼前一条规模不小的河蜿蜒而过,河两岸已经结起浮冰,中央的水流却仍然湍急,浑浑浊浊。一座石梁大桥横跨其上,桥的另一头,是座矮山,一眼望去,朦胧间可见建筑物们层层叠叠——白云的主城区一角。

“喏,欢迎来到白云。过了这‘石涴大桥’,前面就是白云的主城区了。”

老白一边给我介绍着,一边熟络地领我走上桥,桥上的河风倒不小,风急水快,“呼呼”的侧向吹来,不走扎实点还挺危险。

“老白,看你这样,之前来过这儿?”

“嗯,闲的没事来探过几次,主城区那边也熟一些,后街有个削面馆,可带劲儿了。”

“你说你家在这附近,究竟是哪儿啊,一直没听你讲起过,北边一共也没几个像样的镇。”

“切,我这小地方来的,说了你这城里的金丝雀也没听过,感兴趣的话找机会带你去看看,到时候可别害怕啊!”

我正想反驳他歧视我,这时桥已过了大半,随着视线的清晰,薄雾褪去,眼前的山景逐渐映入眼帘。只见桥那一头,左右分开两个岔路,往右望去,一个显眼的大坡由低到高直通城区深处,坡上的市井也繁华起来,这里的建筑有个特点,大小楼c房都是依山盖的,起伏各一。但往左看过去则恰巧相反,虽一马平川,楼宇却逐渐稀少,人烟也稀来稀往。视线尽头甚至可以看到几座弃房杂草丛生,残破不堪。

“喂,别看了。麻溜点赶路啊!”

看着我还愣在那里,老白不耐烦地站到左边不远处喊道。我回过神,小跑地跟了上去。

“白云分新城旧城,那边是新城,人也差不多都搬过去了。这边是旧城,也是去矿上的路。猫爷说的那种铁菱,我刚才在车上盘算了下,似花非花,似石非石的话,只有去矿里找找了。毕竟这里是矿区,所以我猜这铁菱,不离十是种矿石。”

“有意思,那就听白导游的吧。”

“新的不用看,车来车往的,有点声响早见鸟飞了。咱们直接奔旧矿,越老的那种越好。”

“嗯,走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白云深处铁菱生 走过左线土路尽头最后一家“宽宽驴肉馆”,眼前彻底没了人烟的气息。说实话我和老白几乎都是咽着唾沫星子飘过去的,囧。没办法,早知道那会儿就和猫爷借点盘缠了,两张车票钱把我几乎一个礼拜的早餐费都搭进去了

由于不敢走大路,一来目标太明显,俩学生跑这荒郊野外看着就不正常,二来,这矿车走的路,一般的全尺寸suv蹭个边儿都得抖三抖,一个轮胎比车身大好几倍,过去一次天“黑”一次,更别提那灰渣子风了。所以我和老白只能沿着山上的小道往里摸。从这些小道上的杂草来看,已经荒废很久了,我甚至有点担心会不会迷路。老白倒是异常轻松,一会儿闻闻一会儿嗅嗅,颇有自信地领在前面,看的我自愧不如,更刮目相看。的确,有野外生存经验很重要,而我基本上零基础,从小到大怎么找东西生火都不知道。

“我说老白,你家不是离这儿挺近的么,怎么走了半天,一只鹿也看不见?”

“大哥,我是之前闲着没事,跑着到处玩,你真当我家离得近啊?北境这么大,一东一西的,再说,现在都冬天了,谁没事跑这么远出来晃荡,还是矿区,找吃的更不会来这儿,草木本来就稀罕。别说鹿了,野兔子能看见都新鲜。”

“哦,原来这样,那你得多闲?”

“包克图虽然称之为鹿城,但野生的现在基本已经不多了,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也都被抓起来圈养了。我之前去过钢院那边的鹿场,怎么说呢,同伴们小日子倒是过的滋润,但没了自由,几只养的肥的,眼里连光都没了。而且,玛淡那根本不叫养,那就是为了采鹿角!”

“”

不经意打开了老白的话匣子,说着说着,只见他嘴角抽搐了下,愠色泛了出来。

“没了鹿角还能叫鹿么,看家的物件儿都没了!最受不了别人碰我角,多少年前那帮抓我的家伙,扑上来也是先冲我鹿角去的我宁可他们抽我几袋儿血拿回去喝,祝他子孙万代!”

“这话说的,敢情那要是有人剥我皮,我还跟他说,你等我秋天退了毛再说?”

“别打岔!论品相,我可比你精贵多了,浑身都是宝!”

“好好好,你宝你宝”

“哎对了,刚才车上咱两话说了一半,昨天地底下那小子,中间好像说过一次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我想想,司徒什么,对,司徒锏。”

“靠,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善茬,矫枉过正啊悠,你说,他为啥拦咱们,真是捉妖师降妖么?”

“不像,这都什么年代了,捉妖师比妖还稀罕,而且,咱们又没惹什么麻烦,祸害人类,打家劫舍什么的。”

“说的也是,长这么大我可没干过什么坏事,你嘛看起来也从良很久了。那,你的意思是?”

“这货说什么‘妖都该杀’,我觉得是个幌子。老白你那会儿说他手臂有问题,我把他袖子扯下来的时候,他手臂上有很奇怪的纹身,还有他那虎的气息,也是从他手臂上四散出来的。”

“你是说,他会什么邪术?”

“啧,不好说。以前我遇到过一群喜欢迁徙的人,他们从西南那边过来的。神神秘秘的,交战时擅长用野兽的某个部位,或者全部来炼化,借此暂时得到野兽的能力。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但我管他们叫吸收系。我不确定那小子是不是,但感觉上手法很像。而且,看得出来他就是奔着咱们两来的,完全早有准备,都知道咱们的特点和弱点。”

“悠,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市里么?”

听完我的话,本以为老白会挂出一副招谁惹谁的样子。谁知他一直默不作声,好像在联系着什么,眉头皱了好一会儿,

“我来市里,是因为克图市周边都排查的差不多,只剩下这里了。我在找东西,被别人偷走的一件”

我正认真听着,忽然感觉鼻子一酸。疾行中,我们好像接近了一片特别的区域。我赶紧站定下来,不顾老白疑惑的眼神,打断了他。一边伸着鼻子嗅着,一边向前方望去。只见老远处,一颗颗熟悉的草木映入眼帘,绿油油散没一大片。那草木茎叶纤细,以丛为单位聚拢,树丛低矮,叶小而分,远看过去嫩绿之上,有一层淡淡的银色,散发着一股股特殊的味道,有人说那是香味,但我打第一次见到它,就不这么认为。即使离这么远,即使味道淡到几乎闻不出来,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犯出一阵麻麻的感觉——是茼蒿。

“老白,咱们,换条路吧”

“你干啥?这走的顺顺的。前面不远就是个旧矿坑了。”

“我对茼蒿过敏”

“你说啥?!”

听到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老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坏笑起来。

“我说,我对茼蒿过敏。咱们得换条道。”

“我靠!真的假的?堂堂狐妖,竟然对个喂兔子的物件儿过敏,你开玩笑呢哇?!”

“骗你干啥,你当我不想走近路啊,说了过敏就是过敏,要不你一个人过去,我绕,你等我的。”

“唉,好吧好吧,你等等,我先瞅瞅啊我天前面一整个山坡都是野蒿子,还真让你小子撞见了行了,从这儿走吧,咱们绕一下。”

“嗯,理解一下啊。”

“哎,对那玩意儿过敏什么反应啊,打嗝放屁小便失禁?”

“滚蛋!倒是不麻烦,躺地上休克什么的”

“你啊,还真敢告诉我,没戒心呀!”

“不见外。”

我没有想到这路一绕,竟多走了老远。跋山涉山,我和老白好不容易终于站在了眼前的矿坑边上,回头望去,那片茼蒿坡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由于是上风向,身体几乎没了感觉。而老白,几乎是带着我从矿坑另一头绕过来的。

“没办法,上次,也就那么一次,差点被那草木害死,还害得若然”

我摇摇头,不再想那陈年旧事。赶忙转身,和老白一道惊叹于眼前的光景。

我们熟知的矿坑,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在平地上打大坑,螺旋状开道往下采。老实话这种很丑,从百度地图实景看过去,会感觉好好一块地忽然铲下去一块疤,或者被烟头烫过似的,灰突突一块。另外一种,也是我们眼前这种,是在几座连着的山之间打大坑。这样从远处看会好一点,因为山的外观还在,但如果仍然百度实景,几座山中间,共有的部分被一个统一的坑挖空——更丑。在这种巨大尺寸的矿坑面前,人类是渺小的,而这种渺小,居然还是人类自己造就的。山不转水不转,有时当地的气候都会受到影响,风雨不定。

我和老白好一阵儿,才蹦蹦跳跳下到这矿坑中央。可能是年代太久的关系,那会儿的技术估计也达不到,等达到了也都用在新的矿点了。所以坑挖的不深,零零乱乱的没什么像样的家伙事儿,唯一一个简易的样板房,也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被山风掀了顶,里面就剩下个破床,和几个锈没了样的铁篓暖水瓶。

我们四处探着,阳光还好,如果附近有铁菱,目标应该会比较明显。但几遭下来,完全一无所获。我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看老白,他也皱起了眉,

“不对呀,这是最老的矿了,也是开发最浅的。如果这儿没有,还真不好办了。新矿那边不用想,如果有人发现了东西,大家都会当宝贝,早在新闻上听到了。”

“会不会在地底下,或者在其他山崖上?”

“不太像,我觉得根据猫爷讲的,铁菱既然是花,那么就需要阳光,就应该在见光的地方。同时,铁菱既然是铁,那么也应该在铁矿附近才对。如果不这么想,那咱们的搜索范围,就大的不得了了。那样的话,个把星期能找见,都算万幸了。”

“不然,它会不会是喜阴类的,或者在晚上才开”

没等我说完,伸鼻四下张望的老白忽然感觉到什么,赶紧抬手,

“等等,悠,你闻到没?”

我赶忙凝神静静感知,倏忽间,发现有股淡淡的气息,一阵一阵的。从旁边不远处,两山之间飘了过来。这气息很熟悉,很像之前那巨龟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平静细微,不像是一般的妖气,与其说很难被察觉到,不如讲是很难被辨识出来。

我和老白不敢耽搁,赶紧循着这股怪异探过去。

眼前这块地是两座山交汇处的山脚,也是矿坑被螺旋采挖的死角,所以几乎没有被巨大的矿车蹚过,依稀还能见到灰绿灰绿的杂草,和原来的山色。但如果抬头从上往下看,两山其实是错开的,并没有交汇,却平添一大堵石墙杵在那里。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石墙稀稀拉拉杂草丛生,可能一下看不出蹊跷,但仔细琢磨,会发现这石墙其实很突兀,堆砌夯然的样子,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我们对视一下,默契地开始往上爬。这石墙虽然高,但爬起来很顺手。没几下翻过去站定,映入眼帘一条不算长的土路,虽然上面埋满了大小怪石和杂草,但可以肯定这路是人工碾出来的。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路两旁居然还能看到简易的排水道,坡上甚至稀稀拉拉残留着防止落石的挂网。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年代感那么简单的了。

我们警惕地走起其中,路尽头是块开阔地,因为逆光的关系,看不清楚状况,只能小心地留意着脚下和周遭。这时,“吧嗒”一声,老白好像踢到什么东西,声音很脆,是金属。我凑过去,见他弯腰,捡起一张挺大的铁壳子。

这铁壳子薄薄的,弯的弧度很明显,看上去像是那种老式卡车的轮罩。老白端详半天,忽然发现什么,撸出袖子盖住手,快速拂干净铁壳上面的锈尘,只见几个残字显了出来,虽然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认,“xxxxx陸軍”。是日文。

“我在北边的时候,听上了岁数的牧民讲,那几年日军曾到过阴山这一片儿。挖咱们的铁,采咱们的煤。很多矿点,其实是他们先发现的,但是没挖几年就解放,他们也就撤了。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

老白望着手里的铁壳子,脸上竟浮出一股老气。

“如果照你这样讲,那就怪了。他们在这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也不大像是人为在路上丢下的石头。块儿太大,说不通。”

“哼,谁知道呢,这年头,见怪不怪。大龟咱都见过了。”

老白嫌弃地把铁壳丢在一旁,掸掸袖子跟在我旁边,继续往前探。随着距离的接近和光线的适应,那块空地终于逐渐清晰在眼前。不对,说空地不恰当,这完全是另外一片天地。只见柔和的光亮间,根据平整度,可以看出入口方向的土地被削了几大块,但早已被清秀的绿色覆盖隐没。翠绿间,整块土地上,埋满了大小各异,品相各异的怪石,比刚才的土路更甚。怪石有诸如花岗岩一类锋利突兀,也有诸如鹅卵石一类圆滑硕大。苍苍柏柏,真够开个石头展了。

我和老白忍不住惊叹于这萧索的矿野间,竟有如此美景。这时,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几声脆响,一阵一阵的,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是石头敲石头的声音。

见声音没有停下的意思,对方估计没有发现我们。屏气好一阵,我们才慢慢抬头,朝声音方向,同时也是那“妖气”的方向望了过去。

视线尽头,一颗矮树矗立在中央。矮树是那种歪脖子树,支干很少,且只有主干分叉,恣意伸展着。有些垂回地面,有些则向阳伸向了天。但那矮树奇就奇在,枝干通体墨苍色,却晶莹有灵,散发着斑斑红光。它那向阳的枝梢末端,数朵暗红色的花朵散列其上,有的含苞,有的已欣然绽放——样子像极了昙花,但只有寥寥几株。

这品相,这景境,是铁菱没错了。

我心中大喜,正准备跑过去,却被老白眼疾手快拉了回来。只见他脸上写满惊讶,目光早已从矮树移开,集中在了矮树旁边的一个小物件上。

我顺着他目光移过去,刚才的闷响,就是那里发出的,“叮叮”声还在继续。

“我的天嘞,老狐狸啊,今天跟着你,可算是开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铁菱身左磐石诺 多数同龄人,大概都有一段光着屁股满山跑的岁月,那个年纪是最无知,也是最无畏的。那时能跑多远,见多大,将来你的画布就有多广阔。

那个时候喜欢玩,也喜欢发明玩,和小伙伴儿们打发时间的乐趣之一,就是“旱地打水漂”。玩法很简单,就是把石头(可以叫“母石”)放在远处,大伙站在距离之外,用小石子(“公石”)砸那块石头,谁砸中谁赢,一人赏剩下输的一个弹脑门儿。后来等熟练了,再衍生出“二踢脚”,甚至“三段跳”。现在看起来似乎弱爆,但没有小霸王没有皮卡丘的年纪,脑洞上天众乐乐,如今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记得当时我的最佳战绩是丢出去弹弹弹打中三颗母石,过去很久才被别人歪打正着破掉。

但眼前这个小孩儿,拿捏控制太轻松,随随便便就三段跳了啊!

歪脖矮树的树荫下,埋着块形如椭圆的石头,一米多高的样子。石头外壳卵白色,像个鸡蛋似的竖着扎在土里,仔细看又像是生在土中一般,因为根部几块若隐若现的石头,和它看起来像是连在一起的。而说它外壳卵白色,是因为石头从中间位置往上,就好像被破开了一般,往里卵白逐渐转为莹绿。而中间位置,一个活生生的翠玉孩童生于其中。对,我没看错,就是石中玉那种,而且这玉居然是个小娃。

小孩看上去岁的样子,两只眼睛黑丢丢,一眨一眨的,没有眼白却闪亮异常,眉毛是两个暗红色的小点,小鼻子小嘴的。可能是“材质”的缘故,小孩儿看上去晶莹剔透,光洁无暇。但是ta只有上半身,小胳膊小手同样肥嘟嘟的,肚脐以下,仍然隐于玉石之中,就像是没有完成的雕塑一般。

眼下,ta正一手撑着小下巴,一手抓起旁边的石子,向不远处一块块突兀的花岗岩砸过去,“叮叮叮叮”,小肥脸上满是无聊的表情,时不时还长舒一声。我看呆在那里,好一阵仍不敢相信ta真的是活物。

因为这个岁数的小孩本来就没性别,何况ta 的那里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不确定是闺女还是个小子。

“不得了啊!”

老白很久才收起快掉的下巴,低下身缓缓转过头来,刚才瞪圆的眼睛平复下来,

“我说,悠,你上次听说从石头里蹦出个活物,是什么时候?”

“嗯孙悟空?”

“去你的,哪儿跟哪儿啊。这小娃不得了,玛淡完全超出我对妖的理解了。”

“哦?怎么讲”

“你想啊,你,我,和咱见过的听过的妖,不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是水里游的,要不然也是花花草草树啊什么的。这就像达老师《进化论》里写的,客观讲,虽然咱们特别一些,但其实和凡人一样,都是凡胎,都是有机物搭起来的。而这小娃不一样,ta是石头里生出来的,我的天ta是无机物啊!你不觉得奇么?这是宝贝呀,无机生命哎!妖界要有本《进化论》的话,ta决定能上珍稀榜榜首了!”

“你这都什么呀,没这么夸张吧?”

见我听完,撅着脸没什么反应,老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啊没救了,生物都学哪儿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虽然活的比凡人长点儿,但咱也都是吃饭长大的,研究研究很有必要。反过来想,说不上咱哪天也可能会被人类抓住,解剖了啥的。”

老白见我面露尴尬,只好管住脑洞,不再说什么,摆摆手: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知道你急着拿到铁菱,但眼下这情况咱摸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无机生命是什么脾气。你性子闷,闷过劲儿了又容易急。所以待会儿出去我来说,你在旁边配合,别冲动。当然,如果一言不合真干起来了,我动作比你灵活,我来拖住ta。悠,你就直接去拿铁菱,怎么样?”

“哎,我怎么性子就急了?好吧好吧,听你的,反正你也比我嘴甜。”

“不过,老狐狸咱得先说好啊,不能伤人!不能杀生!你答应我,咱就干。”

“嗯”

老白很认真的注视着我,见我低头不耐烦的闷哼一声,他一句“好嘞”随即站起,挺直胸膛,正正衣服,出现在小娃的视野范围内,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我跟在他身旁,看到小娃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过来的,充满好奇的眼神。我则忍不住警惕地注视起周围齐膝的野草,心底莫名泛起一阵不快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距离,即陌生人距离你的,会让你心理产生不适感的底线距离。尤其在排队的时候,会体现更明显一点。有些人习惯和前后保持一臂左右的长度,如果不得以挨得近了,会觉得别扭,甚至不自觉的往出站一些,比如我。

老白明显比我更擅长处理和拿捏这个尺度,我们在距离小娃20步左右停下,小娃的表情,也刚好变为打量,介于好奇和警惕之间的——对待陌生人最难得的表情。

“hell一,你好啊小朋友!”

老白微微弯腰挥起小手,几乎是捏着嗓子说的,倒也不过分,很符合他那张亲和力爆棚的脸。可小娃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稍稍翘了翘眉毛。

“小朋友,别害怕,我是白石哥哥,这位是若悠哥哥,我们是好人哈!”

见小娃还是没有反应,老白尴尬起来,但还是自顾自幽幽说着

“小朋友,别告诉我你听不懂普通话呀!”

气氛依然沉默。这时,老白忽然想到什么,赶紧甩给我一个眼神:

“演!”

我明白过来,咬牙一跺脚,开始笨拙地配合起来。

“小朋友,情况是这样的呀,大哥哥有个朋友,掉坑里受伤了呀,现在还没醒,大哥哥很担心呀,朋友血都掉色儿了呀,大哥哥想救他呀”

我站在旁边蠢萌地演示着,一会儿打滚儿一会儿大跳。但越往下听老白的话,整个人就越不好了。玛淡掉坑里好演,受伤c晕厥c担心都好演,但他妹的“血掉色儿”是几个意思!

好在小娃理解力应该不错,先不说看没看懂,但的确被我勾起了兴致,目不转睛看着,时不时还被我的滑稽弄得“咯咯咯”笑出声,天真无邪的样子。

“所以呀,小朋友,大哥哥想摘一朵你旁边这歪脖胡杨上的花呀”

说着老白伸手指向小娃身旁的铁树,小娃也随即跟着“咯咯”望向自己身后的红花。但下一刻,无邪的笑声骤然停住了。只见小娃刚才开心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消失不见,刚才还挥舞的小胖手停在半空中,ta随后转身望回我们,小眉头锁了出来。

看来这下ta 是真弄明白了。

“呃,不是,小朋友,你看你这树上,也结了挺多的,还有马上就开的,大哥哥就拿一朵快谢掉的哈俗话所得好,好花不常开,小朋友乖乖嘛!”

眼看哄小孩子要失败,老白也慌了神。嘴竟然开始秃噜起来,他尝试挽回,一着急无意识向前迈了一小步。可谁知不迈还好,这一步刚下脚,小娃看在眼里,竟突然小胖手奋力一撑,拍在腰下的玉石上啪啪响,气鼓鼓地看向我们,小嘴呲开闷叫着,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好像一只小狮子,萌萌的。

我和老白被ta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看我,我也不知所以地摊摊手。

“ta是在管咱们要奶,还是要糖么?”

“可我是公鹿呀,带qq糖没?”

可谁知下一刻,地动山摇。

这次也不是地震,和上次一样完全没感知到,而且震动间,满是石头挤压的闷响,和奇怪的闷哼声。但没等多想,我和老白脚下突然崩裂,我们赶紧向后跳开。在不远处相对平稳的地方站定,观察起眼前的突变来。

只见面前身后,草丛中的大小花岗岩等砺石缓缓hu一 d一ng起来,露出半截的,埋入土中的,全部破影而出,一时间,尘土卷地,杂草溃飞。不对,不应该分开说,他们不是散落的,而是一个个整体,只是之前被掩埋覆盖住罢了。

目测过去,他们中最矮的也3米的样子,跟普通动物c人类的基本“零件”一样,有躯干,有四肢,有头,只是全部由各类大小仞岩构成,就像是简单粗暴的堆砌拼接,章法极简。他们那毫无雕琢的头部,我甚至不能确认那是眼睛,只是两团奇怪的阴影,或者晶石。而连接各“部位”的关节处,厚厚一层银墨色的,好似金属的介质弥散至两端,深深浸入仞岩之中,好像树叶上的根络。但细看会发现,他们不仅仅是石头的简单拼合,和生物一样,意识清楚,hu一 d一ng自如。有些站定之后,还不忘hu一 d一nghu一 d一ng“筋骨”,一脸舒畅。和小娃差不多,他们貌似也不会讲我们的语言,闷哼闷哼的。

小的时候,父亲曾跟我提起过早前他在地面见到的一类怪家伙。记得那时,他管他们叫岩灵。还不忘细语感慨:

“究竟是何等力量,积淀期许,使得这般凝练天成”

现在想来,当时父亲可真够傲娇的,直接以灵为名,凡胎有别。

“哈,悠啊,别傻眼儿了,这下真是搞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玄冥血 我不清楚为什么这群岩灵要守一颗会开花的歪脖子树,但内心其实是理解他们的。有些时候,一句承诺,一个念想,一个心愿,都可能让一些人执着于一件事一辈子。这种看似一根筋的家伙,是简单的,虽然很容易发展成偏执,但在当下这个繁复虞诈的时代,这种品质真心难能可贵。

但尽管如此,即便无奈于立场不同,花我是一定要拿的,人我也一定是要救的。

小娃和这群大家伙,估计也看穿了我的心思,都默不作声盯着我们。小娃气鼓鼓地,岩灵们则低喘警惕。一动一静的事。

我观察着他们,快速寻找这包围阵仗中的突破口。老白看着倒是轻松很多,幽幽弯下身挽起裤脚,然后松开鞋带,重新紧紧系住,点点地,hu一 d一ng起脚腕来:

“他妹的,这几天都怎么了,一言不合就开打哎,不对呀老狐狸,跟你认识之后就都这样了!你怎么回事?”

“囧,怪我喽。人家小孩儿还小,兴许是不乐意听你这叔叔级别老家伙,还自称‘哥哥’。”

“去你的。看来哄骗失败,只能强取了,下下策呀悠,原计划,我牵制,你取花,不伤人!”

“收到。”

想必小娃幼小的心灵多少还是有些真善美的,叫出来这么多岩灵,只是想吓吓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就像自己多少年前做的那样,充其量就是报废几辆铁壳子罢了。可谁知眼前这两货不知好歹,反而奋力迎了过来,既然如此,只见小家伙两只小手重拍在身下的玉石上,岩灵们得令,顷刻间围拢冲了过去,大地跟着震了起来。

老白跑在我前面,迎面冲过来的是一头个头最大的岩灵,他见状没有丝毫畏怯,在大家伙一记重拳即将砸到自己时轻松跳开,跳上它的胳膊,快速向上奔去。在它采取行动之前,老白急忙转身站定在它肩膀处,只见他脚快速前后站开,两只手交叉垂在自己身下,抬头望向同样已经奔到近前的我。

我轻跳起,单脚踩在老白手上,两人随即默契发力。我瞬间被抛出,飞出去老远。下一刻,老白也灵巧躲过岩灵扑来的大手,迂回翻转。

因为老白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我轻松飞出了岩灵们的包围圈,掠过小娃,直奔树梢末端那朵绽放的铁菱而去。我兴奋地伸出手,探囊取物,已近在眼前。然而就在接近目标的那一刻,也不知是自己疏忽了,还是对方速度太快,总之根本来不及转头,自己腹部便被一个硬物击中,然后被带着重重飞出,摔在不远处的地上。滞空之际,我向下看去,这下清楚了。那是一个脸盆大小的鹅卵石一类,光滑斑驳,怼在我身上时,那叫一个闷响。

我趔趄站起来,腹部一阵酥麻,忍不住咳嗽着。这时不远处,刚才击中我的石头竟自己动起来,浮空,然后飞了回出去。顺着石头望去,只见小娃周围,满是悬浮的鹅卵石,小有拳头那么大,大起来快赶我半个身子了。

小娃望着我,这时已经面无表情。只见ta一只小手聚在半空,轻轻一转,大小鹅卵石随即全部翻面朝向了我——没棱的那圈侧边。

“我去,这一圆一方的,这边远攻那边近战,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呀”

我一顿苦笑,侧眼朝老白望去,貌似他那边,一对多的战斗也不乐观。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低估对手的下场,就是险些被盆大的石头怼成内伤。

我不敢怠慢,盯着小娃趁其被旁边的战斗分神之际,瞬间一个大步向铁菱奔过去,可没跑多远,鹅卵石便像子弹一般,铺天盖飞了过来。

因为我是直线奔铁菱去的,小娃差不多在我9点钟方向不远,所以鹅卵石群是从旁边飞速侧击过来的。因为速度太快,小一些的我尚且能忍住生疼用身体接下,不得以时用胳膊护住头部抵挡,但大一些的石块,只得放慢速度用肘部和膝盖奋力敲碎化解,碎散的石头威力不减,一道道横切着划过我的衣服。虽然在渐渐偏离目标方向,身体也已然传来闷击下的剧痛,但好在,我快要接近那歪脖树了,只要再坚持几步!

光凭先手优势,再加上无快不破的想法,有时还是太天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缺什么就是不缺石头,尤其是这些用来打旱地水漂的“圆子儿”,何况这小娃还不是吃素的。就在我触到歪脖树的一刻,因为光顾着左边了,下一秒,谁知上面c后面c右面,鹅卵石群像久等了似的,飞速到近前,这下真是铺天盖地了。

无死角可逃,我被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头交织困在其中,一时间,石头击中身体的闷响,石头互相击中的脆响,石头砸进土里的钝响等等,快速辉映在歪脖树旁。好一阵儿,随着声响频率的放缓,石块开始稀疏起来。可没等我喘息,头顶上方第二股更庞大的石群瞬间砸下,致密有序,力道之大甚至隔着我的身体,击碎了堆在下面的石块。

小娃收起小手,挥挥面前的尘土,想看清楚自己刚才的杰作。土石之中,只见我微微收腹,脚一前一后颤颤巍巍地站着,两手举在胸前,埋着头部和胸口,保持着刚才受“石头淋浴”的姿势。嘴里咸咸的,脑门上黏黏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去,“吧嗒吧嗒”滴到了鞋上。

“玛淡啊,让我手下留情这小屁孩儿可是要命的啊!”

我刚舒口气,小娃估计也看清了我居然还站着,竟不由分说,皱皱眉再次小手一抓,我们周围四散的鹅卵石顷刻间再次浮起,“倥倥”地向我涌了过来,

这小孩儿也太不懂事了!

就在石块们近身的一刻,狐尾出,狐火现。凝紫色的狐火护在我身体周围,石块接触狐火一刻,随即融化c消散。小的“消化”快一些,脸盆型号以上的则快速熔缩,没等穿过狐火也能消失不见。

我不再收敛妖气,目露凶光地盯着ta。狐火在占上风,有几次热浪甚至快燎到了小娃。ta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但ta 的表情不是怕,是那种好奇心驱使下的兴趣使然。曾经看过一个shi p,是印度一个岁的小孩,见到眼镜蛇竟然笑咧咧地伸手跑过去抓,最后一把抓住七寸还晃悠半天。现在ta就是那种表情,那种对所有都好奇,同时对所有都一无所畏的无邪。

小娃见面前这家伙,竟然会吐火烤自己的石头,而且没几下功夫就烤得差不多了。想必也欣赏够了,于是收回好奇,两只小手同时抬起,小拳一握,只见这世外旷野间,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鹅卵石,全都高高低低浮了起来,那景象没谁了。我见此重重叹口气,只听“嗡”的一声,天都黑下来了。

不论狐火多么点石化尘,但始终难抵这数量打压。所以一瞬间的功夫,刚才的优势彻底消失不见。那密度,那速度,没几下我就被石块们逼得节节败退,尚且勉强熔化掉飞击来的小石,但那些大型号耐性强的,已经有不少轻松穿过狐火,砸在自己身上。

无处可躲,无机可乘,只得勉强应付,寄希望于小娃的气力有限,或者

“哎,不对,我队友呢?”

喘息间,我向老白望去,心里瞬间又凉了半截。

块头大又是石头做的,不用多想也知道笨重,一拳下去的功夫,都够老白扭三扭了。老白正是仗着自己的灵活优势,穿梭游走在岩灵们中间,看上去完全游刃有余,达到了当初设想的,拖住对方的目的。但是,傲娇的老白这么拖下去,问题有二。首先,他不伤他们,也就是说,连起码的“吓唬吓唬”都没有,翻转跳跃他不停歇,偶尔轻脚踩到岩灵身上,然后一个腾空后悬闪避,也大有炫技的成分在里面。这么做,极容易让对手失去耐性,心生“待会儿可别让老子逮住你”的念头。

二来,如果对方是老手,有战斗经验的话,就会知道对付这种敏捷型选手,并不是一味的闷头抓他,而是让他站不稳。力从地起,再敏捷的身手,只有踩稳了,才能飞得高闪得快跳得漂亮。但一旦脚下闪失,这些都会大打折扣。而且那个时候,他必然本能地往上跳。这时一旦将其逼上天,其实就任人鱼肉了,搞得大一点的,会类似防空火炮的对空战术:低空火炮诱导,高空集束招呼。

老白轻敌的毛病好像比我严重一些,只见他肆无忌惮地踩着一岩灵的脑门灵巧跳起,躲过其恼羞成怒的抓扑和同伴奔过来的大手,稳稳落地。他坏笑起来,正欲缓缓站起,谁知不远处,那岩灵老大瞅准时机一记重脚砸下,顷刻间地动山摇,虽然范围不大,但震感明显,足够小碎步晃几下了。老白不巧落脚在一小坡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哪知他还没站稳,身旁的岩灵已借机快速围上来。一对多的压力,就算自己反应再灵敏,也双脚难敌六手。老白自知其中优劣,立即歪脚升空,他有自信,就算起跳不充分,也是可以跳开眼前这围攻的。果然,翻转间老白掠过岩灵头顶,借高度优势双手反撑着高一些岩灵抓来的腕部,身体随即倒立着,向更高的空间腾去。然而没跃多远,忽然周围一黑,不等自己反应,一只巨大的石手已牢牢抓住了自己一条小腿,三根指头越攥越紧。是那岩灵老大,等很久的样子。

看来很不巧,老白是撞上老手了,还是会步步为营的那种。

只见岩灵老大“咚”一声落地,那高高聚过头顶的手,不由分说便借势重重甩向地面,老白还没来得及伸手护头挡脸,已被快速砸了三下。顿时,碎石划破手臂,脸上c身上满是土尘,夹着血。最后一下,明显是那岩灵在幸灾乐祸地撒气。然后他拎起老白,缓缓举在自己面前,看着他。

只见老白惊恐之余,使劲摇头驱散着恍惚的脑袋——被打懵了。他定定神,看清楚面前这颗倒着的石头脑袋,不由分说赶忙妖气凝聚,用全身气力使出梵月。顷刻间,白光发散,笼盖整个矿野,未必比那无云的日头逊色几分。

好一阵,晕着九色微光的梵月才渐渐消散下去,老白睁开有些发晕的双眼,谁知恍惚间,那颗大脑袋没有丝毫反应,仍然保持着倒拎自己的姿势,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下一刻,这岩灵好像弄明白了什么,身体轻轻一舒猛然站起,将手高高抡向空中,然后回转,重重脱手将老白甩向了地面。又是一声巨响,老白上半身着地扎进土里,身下摔出一个衬身的大坑,满是震碎的砾岩。他动弹不得,只觉胸口一阵痒,忍不住重咳起来,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哎呦,我天”

那岩灵似乎没打够,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挥拳伸了过来,那颗巨大的石拳头,瞬间便到老白近前。老白这时已满眼星星,模模糊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从面前空气被挤压那急烈的风,便猜到是什么,但却无能为力,身体一时间没了知觉,只得闭眼皱眉,

“大爷的,无机生命,伤不起啊”

谁知下一刻,老白眼前突然生出一团紫火。那紫火猛烈肆虐,熊熊间,直面挡下岩灵的拳头,融化c吞噬c消散。由于岩灵老大用力过猛,倾全身之气力,加上这突如其来的紫火又猛烈异常,即使暗叫不好急速收拳,但还是瞬间吞掉了自己的整条胳膊。

随着老白意识的恢复,他看到那岩灵狼狈地跳开,紫火随即无力地消散湮灭。他知道那是什么,猛然看向我这边,发现我同样满脸狼狈,伸向自己的手举在半空中,刚才握紧的拳头正无力地松开,落了下去。

而我周身,消散无几的狐火正在重新汇聚,却已不堪。

看来,老白是救下了。

我缓缓舒口气,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不得不说这些奔涌过来的石头,扎堆打在身上还真叫一个疼,想必身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了。但是,我戏谑着自己,对面的小娃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ta眼见“老大哥”顷刻间就没了条胳膊,站在那里闷吼着。心里立刻生出恨意,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我,像小老虎一样嚎了起来。下一波石群立刻聚拢,猛烈于之前数倍飞了过来,气势之大甚至冲散了上一波石子。

我心中大叫不好,但狐火已几近被压灭,子弹般的鹅卵石瞬间没入眼前,重重砸到身上。我被击飞出去,鹅卵石轻松扯碎校服,那件已经分不清上面是汗是血还是泥的外套。穿过我的石子,以一个椭圆的轨迹从旁侧绕回,掠过小娃再次加入到飞击而去的大部队中,循环利用,低碳环保。

这时,只见一颗刚才贴着我身体击穿过去的中号鹅卵石,在经过小娃的时候,小娃好像感知到什么,眼神突然一惊,伸手停下了它。鹅卵石随即缓缓飞到小娃面前,ta端详半天,然后伸鼻上前嗅嗅石子上被染湿的一面。深红色的,是我的血,或者还有其他什么。

没等我多想,只听那小娃突然怪叫一声,赶忙停下了向我飞击过来的石子。然后又朝远处的岩灵们,吱了哇啦嚷些什么,岩灵们也立即停下手,不顾老白惊慌的表情,全都朝小娃这边望来。

我已经被鹅卵石们揍的全身没了知觉,自顾自在那里哼吟着,连石子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只感觉周围好像安静了,但没等回神,自己已经被那些由小娃控制的,缓缓飞来的石子翻了个身,后背随即露了出来,校服已经被划烂到不成样子。石子们好像在我身下找着什么,许久,驮起若干我那破校服布条,幽幽飞了回去。

小娃赶紧抓过布条,拼在一起又是看又是嗅。下一刻,竟然表情大变,ta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意外。随即满脸不解地向岩灵们哼哼几句,他们见状亦颇感意外地退散开来,离开懵头懵脑的老白,没了杀气。

吃惊之外,我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向后背望去。

那破校服布条,上面有我被划伤流出的血,因为我的血,也打湿了那原本在上面的,小天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老白的念想 小娃这时终于联系起我们刚才的举动,看看我又看看身旁歪脖树上盛开的铁菱,明白过来了什么。但转念眼神又一变,里面充斥着怀疑和焦急,一半一半。ta 在忖度着。而我能做的,只有回以坚定的眼神。就这样不知对峙了多久,小娃轻哼一声,手一抬,挡在我面前这些高低致密悬浮的鹅卵石们,缓缓让出一条路,对面便是那歪脖怪树。尽管如此,小娃仍全神观察着我,好像我稍微有点鬼祟,便立刻就再给我来个“淋浴”。但好在ta是让步了。

我不敢迟疑,也懒得再看ta,吃力地爬起,一深一浅地快步朝铁菱走去。期间有几次石子们“轰轰”攒动的声音,我也没心思管了,要杀要剐,破罐破摔。反正我要救人,反正打不过你,你看着办吧

我伸手向树梢末端那朵绽放最艳的铁菱,轻轻一折,绚烂的墨红色即刻暗淡不少。这奇花,夺目甚过其他凡种,近眼看去,花瓣有如层层薄晶,吹弹可破,随着微风轻摆。花蕊则生机盎然,星星点点间泛着晕光,细微却夺目。真乃神物也。身后的岩灵好像跟它有感应,有几尊愤愤的想冲过来,尤其是那被我熔了胳膊的岩灵老大,但都被小娃伸手一拦,只得悻悻退了回去。

我不敢怠慢,抽出猫爷给我准备好的手帕小心翼翼包好,收了起来。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到老白身前,闷哼一声将他背起,头也不回向出口走了过去。

我是真被ta打懵,也打恼了。

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老白也好像被伤到了脑袋,哼哼哇哇不知道他是疼晕了还是没力气说话。但想来想去,毕竟拿人家东西么,临走的时候怎么着也要客套一些,于是不情愿地转身:

“我们只为救人,无意冒犯。在此道歉并致谢如果有缘,一定再来拜会。”

小娃见状,小眼眼眨眨,手一伸好像想说什么,但见我着急赶路的背影,也便作罢,不甘的收回小手再将小脸一撑,长长舒了口气。岩灵们见状,也自顾自散了,该接胳膊的接胳膊,该睡觉的睡觉。

有缘的话再说吧,就像我讲的。小屁孩其实看着心眼儿不坏,而且本事了得。等ta“羽化”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再遇到。虽然我大概猜到,这“我们”里,估计没我什么事,陪衬罢了。

我背着老白,快步赶在出山的路上。眼下西边已泛出晚霞,火红火红照满大地。没想到这一折腾,一溜烟一天过去了。身体逐渐好转一些,多少有了气力。我松松肩膀,抬抬背上的老白,其实更担心的是他。我这充其量是皮外伤,他就不一样了,直接被磕到脑袋,别整个脑震荡什么的,醒来马鹿不分,给摔傻了呀!

“玛淡呀,无语了啊”

老白被我这么一掂,估计被弄醒了些,自言自语变起调来,

“梵月连着两次屁用没有呀,这什么世道啊他妹的石头不怕光啊?”

“”

“还有你呀,怎么搞的,说了不下狠手的,还是废了人家一条胳膊,行不行了?人家往后生活怎么自理?怎么摆毛巾系鞋带呀!”

“哎呦我,我这要不是为了救”

“老狐狸呀,这要搁以前,老子早跑了啊!玛淡能让人揍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真跟你闯进去了”

“是是是,校草,怪我,怪我不省心!”

“”

“哎老白,说话!别吓我啊,脑子真坏了?”

“省心老狐狸,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市里么?”

“不知道,一直没好好听你说过。”

“悠,说起来,我其实挺理解那小孩的,有些东西,外人就是动不得。碰一下都不行收养我的鹿群,最后还因为我一只没剩下。这恩,我一辈子都不够还啊我葬了他们,发誓守着他们,永世不被打扰。这是头鹿老爹当年的念想,寻个好地界,安安心心定下来,平平淡淡养儿子。他们在的时候没能实现,现在躺下了,我得圆了它呀。”

“北山有冢,鹿野无踪,原来是这样。”

“可谁知日子久了,就会浮躁,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是羽化通了人性之后,对老爹当年‘别出林子乱跑’的训诫起了逆反。有天天气不错,我想着就去踩踩路,于是心一狠翻过阴山,一路摸到了阿拉善那边。在那儿,头一回见了绿洲和沙果子,还带了不少回去想让他们尝尝。仗着腿快,太阳还没落我就赶回去了。可就这大半天功夫,葬他们的墓就被动过了。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他们是我埋得啊,我知道的啊!检查了一圈,别的还好,头鹿老爹的出事了,一只角被切了一大半。”

“老白,可能不中听,这家伙既然可以寻到亡者的珍骨,一来你这头鹿老爹,想必不是寻常凡兽,二来,ta肯定是有点儿道行的。你想想你当时要在场的话,九色鹿护冢,兴许才麻烦呢。”

“我也知道,但我气不过啊!老爹的墓被盗了,这让我怎么跟自己交代,跟他们交代啊!所以说 ,你不省心,我他娘的才是最不省心的。唉,嘚嘚瑟瑟尽干了些什么事!”

“”

“那之后,我就凭着对方仅存的,老爹鹿角断面上的一点气息,找遍了整个阴山,可始终没得一点线索,也没打听到类似的事情。我转念一想,对方不像我,肯定要接近人气儿,要么压根就生活在人气儿多的地方,于是目标最明显的,也最能收集信息的,就是克图市了。想起来那个气味很怪,像人,又像兽的”

“这个做法靠谱,要我我也一样。”

“所以,我就到市里来了。而且,那会儿你说的,那群会拿东西炼化的异人,我觉得,我觉得咱们”

老白说着说着脑门一冲,气息反跟着弱了下来,声音越来越小,磕磕巴巴没等说完,头一耷拉又晕了过去。这回是真晕。我一下慌了神,一边拔腿加快速度,一边使劲儿晃着他,

“哎,别睡!磕个脑袋不至于啊!你这会儿跟我说这些是几个意思呀!别吓我,待会咱们回去吃羊肉串穿焙子啊!你老爹的角咱还要找回来呢!”

“”

其实,往前看吧,他们也不希望眼见你绝决地守在那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个世界很大,一墓一井。念想归念想,心在那儿了,家也就在那儿。

我就这样背着老白,念念叨叨爬上矿坑,绕过野林子,和那片闹心的茼蒿坡,终于一瘸一拐出了山。眼见土路换回柏油路,我又泛起了难,一边小跑着,一边四下张望起来。回市里的小巴一天就两班,早上一趟,晚饭前一趟。眼下太阳已经落山,徒留下远处山头,一抹淡淡的昏黄,明显末班车早就已经离开。我也只能碰碰运气,看谁家的私家车正好去市里,能捎我们一段,黑车也行啊!

可谁知白云地广人稀,别说大车小车,吉普三轮了,这饭点儿才刚过,街上就碰不到什么行人了。路灯也是摆设,依稀只有旁边的住户家里,透出来的些许微光。

我喘着粗气,摸着亮好不容易奔到了“石涴大桥”。相比身后的乌漆嘛黑,那坡上倒是灯火斑驳,热闹许多,隐约间还能听到夜宵摊上,刚架起的卡拉一k的声音。但等了半天,都不见一辆车从上面下来。我心里顿时泛起毛来,干着急地朝桥口走去,一边来回张望,看有没有小卖铺什么的,我好借个diàn huà。

“要不,上坡去?”

正犹豫着,猛然借光亮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路旁,虽然工作灯已经灭掉,车也熄火很久的样子,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赶忙跑了过去。只见这夏利司机侧的窗户摇下大半,我刚一凑近,就见一个谢顶大叔正低头,调着那加装的蹩脚收音机,嘴里不停唠叨嘟囔着什么。见我靠近,一边扭头,一边满脸不爽加疑惑的向我望来,那眼神,过年那几天在街上打不到车的时候没少见过。我心灵神会,寻思也没必要碰钉子,要么是这师傅下班交车,要么是趁着矿里下班晚的职工出来,拼一车人回坡上的主城区,赚笔拼车费。于是眼神飘过他,掠过车继续往前赶。

然而没等我走出几步,身后“滴滴滴”响了起来,伴随着大灯一闪一闪。我疑惑地回头,光亮间,只见车里的师傅在向我挥手。我赶忙紧紧背上老白小跑回去。见我到近前,师傅摇下车窗,满脸好奇地探出头问道:

“你们两个人,是要回市里哇?”

“是是是,我们要回去!师傅你能走不?”

我试探性地问着,没想到他竟舒口气,好像心里石头落地似的豪爽大笑起来,

“没错了,两个穿校服的男学生,回市里,等的就是你们!上车哇!”

我天,旱地甘霖啊,真是救星到了!我赶忙不住谢着司机师傅,一边扶着老白钻进了后座。师傅也不含糊,启动离合挂挡,然后一脚油门就上了大桥,不一会儿就把白云甩在了身后。

“师傅啊,冒昧问一下,是谁让您在那儿等我们的呀?”

“啊,我也不知道,快交接那会儿,公司在对讲机里找人,说有单生意是来白云接两个孩子回去,油水不错有好几倍呢。那会儿啊,我刚巧在出城的路卡附近,就抢着接过来了。”

“嗯知道了,还是谢谢师傅您了啊!”

“没有没有,哈哈,客气着。”

之后师傅也不再说什么,专心看路开起车来。想来虽然是夜车,本不应该怠慢,但面对后座上这俩浑身是伤,从矿区里跑出来的,穿着市里学校校服的孩子,一个不省人事一个坐立不安,师傅的那股淡定劲儿,着实让我意外。

但转念又一想,顾虑顿时打消好多。算起来,出租车司机应该是最见过世面的职业了。跑车奔十个年头以上的,什么人,什么情况,什么花花绿绿都不新鲜了。有爱听故事的,还就喜欢和出租车司机做朋友,一顿小酒过后,听他们话匣子关不住。什么半夜送人去火葬场,上来2个下去3个呀,夜班开车看见小区楼墙上爬过个人呀等各种有的没的。

不过眼前这位倒是沉默型的,金口不乱开,也怕扰了客人休息。

我望着窗外,黑暗中,远离烟火的山野斑斑驳驳,沙沙作响。今晚月亮很圆,很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环形山。老白在我身边半躺着,虽然晕睡过去,但时不时还会闷哼几声。我拿过他的手腕,静静听着,还好,我两身上都没什么严重的外伤。看来勉强算顺利吧,花是找到了。谁知刚想舒口气,胸腔里顿时一阵酸麻,疼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后生,两边的地图袋里面有水,随便喝啊!”

“师傅,哦不,大恩人呀”

心里暖暖的,路上的时间也就变得飞快,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没一会儿我们就见到了进市区的路牌。我指引着师傅七扭八拐在猫爷酒吧的路口停了下来,下车刚准备说什么,师傅倒也直爽:

“行了,钱你不用给,有人付给公司了。你们两个后生,回去慢点儿啊!”

刚说完,他看看我背上的老白,脸上泛起担忧,

“喂,我说,你确定不用我送你们去医院?”

我脱力地抬肩膀紧紧背上的校草,腾出一只手关好车门,

“没事儿师傅,您就放心吧,今晚,真是谢谢您了啊!”

师傅听罢,咧嘴笑起来,倒也心领神会,摇摇头便油门而去了。

这年头,都是点儿玄乎人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好兄弟 排排坐 “duang”一脚踹开猫爷酒吧的铁门,我哼哧哼哧就往里面跌,实在是没力气了。

“哎,你们就不会用手啊小祖宗,怎么又折一个?”

猫爷快步跑过来接下快从我肩膀滑下来的老白,赶紧扶到墙根儿的沙发上,谨慎检查了起来。我则瘫倒在一旁,拿起手边小桌上,不知道是谁喝剩下的半杯柠檬水,“咕嘟咕嘟”吞了起来,不时用余光寻找起小天。眼下他已经被转移到不远处的台球桌上,气息虽然平稳,但还是很微弱,嘴唇完全没了血色,少白头看上去又白了不少。

“还行,这小帅哥没啥大事,都是皮外伤,就是被砸了脑袋,有点脑震荡,估计要昏一阵子。”

猫爷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用抹布沾沾手,从冰柜里拿出一袋冰,毛巾包好放在了老白头上,然后又抽出一个抱枕,放在他脖子下面垫好。

“猫爷,小天没事吧?”

我丢下手中的空瓶子,胸中的焦躁终于平复了一些,赶紧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他啊,不太好,症状上有点像严重的贫血。虽然我想办法缓和了一些,但情况还是在恶化我天,你们这一天功夫都遇到什么了,能被搞成这样?悠,铁菱找到了么?”

猫爷走过来帮我检查起伤口,看着我身上一块一块一道一道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憨笑一声,重心挪挪从屁股底下抽出胳膊,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了那朵包好的神花。他接过去缓缓打开,端详了几下,脸上没见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

“果然,花如其名。”

见我没什么严重的问题,猫爷随即站起,把花放在吧台上,转身进里屋“叮咣”翻腾半天,端出来一个圆的铁疙瘩——是那种用来打粉的小钢磨,但看上去要特别许多。只见他放好插上电,捧起铁菱挑剔半天,小心翼翼地摘下几片花瓣,轻轻放进了那钢磨里。这时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盛着一小半乳白色的,像油一样的液体。倒进去几滴后,猫爷扳开开关,小钢磨随即“揉揉”地转了起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猫爷好像轻车熟路似的,也懒理我看呆的表情,只是低头盯着手中的老式石英表,嘴里默默跟着数着,一副炼金老手,混搭近现代中药学的诡异形象。

没等我感叹,打粉好像到了时间,猫爷关上电源,反手取出钢磨的内胆,小心倒进旁边配套的小器皿里,然后拆开准备好的注射器,扎进去一抽,正好一小管儿。那液体泛着淡淡的红光,莹莹闪闪的。

这还没完,正当我以为猫爷要给小天屁股上来一针的时候,天哪他竟然还准备了生理盐水c输液器和吊架!于是就在我的目瞪口呆下,猫爷熟练地把铁菱襤é pg嗡铮味味缓蠓趴掌1难堋16搿8链7芍寡黄浅桑倭嘶共煌髁考啤?/p> “我的天,猫爷,您不会是‘内医’五六届的高材生哇?”

“别打岔,没大没小的!这也是你这小伙伴情况特殊,我是没办法。要换做普通人,这么整早就吐白沫,玩儿完了。”

谁知他刚说完,小天马上有了反应,嘴一张长长呼了口气,然后又没了动静。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气色在慢慢变化,他开始恢复了。能感觉出来,小天的气息在变强。

“这下,看来才终于消停了”

猫爷还在低头给小天舒络着血管,一边缓缓道。我听罢,感慨着后退几步,一屁股踏踏实实倒在了老白躺着的沙发上。良久,才转头瞅瞅还在晕睡的这货,舒口气:

“多亏了有你呀猫爷,郁闷,这才两天功夫,看看我尽干了点儿什么事”

“你呀,其实吧也没什么,别老怪自己,这不都没事儿了么。我觉得年轻人这样折腾折腾挺好,这是你的命,也是他们的命。很多事,在决定的时候,就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了。你,我就懒得说了,你身边这几个伴儿啊,照我看,早晚也都是能折腾出大动静的主。”

“哎,别!还是平凡点好,小屋小饭的。我可不想看他们出事。”

“平凡个屁啊,烧人家楼的是谁?在树林里用幻术吓唬小liu áng的又是谁?你啊,就这德性,祸油子的命。你不找麻烦,麻烦早晚也来找你。喂,知不知道最近,已经有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在打听你了?这件事之后,小心一些,不行消停点儿吧。”

猫爷说的很随意,却字字珠玑,我也知道他话里有话,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所以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说实话,这么多年来,猫爷一直都像大家长一样,管着我这个动不动闯祸和被闯祸的主。

“罢了罢了,反正以后啊,别老弄出来白狐狸吓唬人就行,想着都慎人悠你也饿了吧,厨房里有吃的,自己去垫巴垫巴。”

我两眼放光似的赶紧坐起,冲后厨直奔了过去。循着香味,没想到微波炉里,几个肉夹焙子还依稀冒着热气,旁边两大碗浓浓的黑米粥,上面还有仨枣。顾不上再热热,我直接拿出来啃了起来。这种时候,才想起饭是钢的人生真谛,别提有多幸福了。

“哎,对了猫爷,谢谢你叫的出租啊,真是帮了大忙了!”

“什么?什么出租车?听不清,你小子出来说!”

酒足饭饱之后,往往就容易犯困,何况已经快半夜了,但我不止是犯困,白天被小屁孩那乱石一顿砸,这会儿刚坐得舒服点,后反劲儿马上就出来了。

就像很久不运动的高三党,突然被通知体能测试,全速绕操场跑了一个800米。当天大多没什么事,第二天起床就崩溃了。那股全身酸疼的劲,动一下就哭爹喊娘,连上个厕所,都得扶着墙站起来。眼下我就是这种感觉,不过相比酸疼,疼占了大头。

猫爷好像很在意小天的反应,全然不理会我的龇牙咧嘴,只是拉过凳子默默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摸摸脉象,时不时又用手背贴贴额头,满眼复杂。

由于是酒吧,猫爷这里硬桌高椅的,沙发很少。为图个舒服,我只能挤在老白旁边,又为了不影响他展腿,只得缩坐在沙发一角。呼吸间,看着小天,看着猫爷,没几下功夫眼皮就打起了架。也是,几乎快两天没合眼了。

可谁知我刚快眯着,冥冥中猫爷的声音想起,冰冷无比。

“悠,有人过来了。”

“啊?”

我迷糊地坐起身,不明所以地四下望着。猫爷声音不大,有些没听清他的话。可不等我问他,这时门外不远处,一个醒目又熟悉的声音,淡定地喊了起来,

“火~叠~子!”

“我,这大半夜的,喊谁呢这是?”

外面那声音很规律地一声一声叫着,猫爷摸不着头脑,转身向我望来,却见我呲牙咧嘴狠狠挠着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c郁闷和头疼等种种表情。

“唉,喊我呢这是”

“啊?怎么又有人给你起外号了?”

“冤家呀,他是怎么找shàng én的”

“嗯,看来是奇人,居然能摸到我这。悠,对方不简单,感觉也不是善茬,你打算怎么办?”

“我出去呗,小天和老白躺在这儿,总不能让他冲进来吧。”

“就是,要打出去打!真麻烦,这事儿赶事儿的,你们这是怎么招人家了?”

“我还不知道问谁呢,这货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冒出来了,好像铁了心要收了我们。”

“呦,好傲娇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么勇气可嘉。去哇,说不定慢慢就弄明白了,小心点儿啊!”

说归说,身体仍然不得劲儿。我有些费力地拍住膝盖站了起来,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朝门外走去,猫爷在我身后漫不经心说着,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我推开门望向外面,只见正对着不远处,司徒锏幽幽站在昏暗里。他微微驼着背,手一张一合地,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不同于昨晚地道里的黑袍,今天他倒是穿的体面了些。藏青色的外套上,前后翻领c袖口,都绣着鎏金的腾文,银发也梳到后面,扎了个小小的尾辫。腕上的念珠仍然闪耀,但这次他没有戴铜镜,只是短褂下的腰间,横着挂了把不起眼的bi sh一u——短促的装束适合大开大合,看来这次,他已经准备拉开架势,好好干一仗了。看着那副熟悉的,没商量的表情,我无奈舒口气,抬头回以颜色:

“这里是住宅区,睡着人呢,旁边两三百米有个八一公园,咱们在那儿,有仇报仇有怨还怨,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司徒锏诡异地咧嘴笑了起来,

“哟,还真是圣人!”

他的口气不是讽刺,我听出更多的,是不屑。下一刻,便见撒开了风的他,全速朝我的方向冲来。我始料未及,只得连忙侧身,向自己右手边,公园的方向飞奔出去。司徒锏见状,也循着我的轨迹,快速变换方向,紧紧跟在我身后。

八一公园是钢铁大街上的一个小公园,离猫爷的酒吧很近。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这是近水楼台,是另一个唯二的,初高中小朋友们约架的圣地,据说公园里的那作为中立机构的旱冰城,甚至还有出租双截棍c钢管等神器的副业。

由于已经半夜,公园里没什么人,大小树木隐蔽性也奇佳。没跑多远,我就看到了公园的大门,然后一个纵身踮脚跃过去,疾走间在一块放健身器材的宽阔地停下,然后赶忙猛地转身,用胳膊护在自己面前。此刻,只见紧跟在我身后的司徒,已经腾在半空中,借高度优势向我快速落来。在即将交手的一刻,他右手快速撩开左手臂的袖子,露出奇怪的符文和那墨色圆点,随后掌心凑近,用力按下了离手腕最近的两个。“乒”的一下,好像鸡蛋被捏碎的声音,司徒的气息瞬间变了样,但不等我细琢磨,他已近身。

一股难以置信的压迫感,透过重击在我臂膀上的膝盖传递过来,妖气四散对撞间,我全力抵挡,勉强正面刚下来。奋力过程中,那股莫名的兴奋,又开始从心底涌动。

“悠和小天这二货,这几天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事儿瞒我,玛淡今天居然玩消失!”

昊子晚上有夜跑的习惯,一来是清静,车少人稀路又宽,撒丫子没人管。二来,这入冬的节骨眼,自己穿个裤衩背心凉凉快快出来,也不会显得突兀。所以从初中开始,他就半夜偷偷摸出来遛弯,以家为半径跑上一大圈,回去冲个澡再睡觉。

而恰巧的是,猫爷的酒吧,一直就在这“一大圈”的路径附近。

虽然胳膊上绑着的p3震耳欲聋,但昊子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惦记着我和小天,莫名生起了闷气。他低头寻思着,想着明天怎么样欺负我们。谁知自己刚闷头跑到个路口,一辆二手桑塔纳冒冒失失,突然朝自己身旁的小道拐了过来,入弯还挺快,转向灯也不打。反应过来的昊子眼疾手快,连忙扶着车屁股躲闪,小碎步调整着退了好几步,才站定下来。而此时,车上的人也停在不远处,双双下了车。

“我去,这大半夜你们怎么不长眼哎我擦,孙子,怎么是你们啊!”

章雄和小强本来没理昊子,背对着他,有些木讷地望向前方,“哼哼”喘着粗气。听到昊子不客气,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小强先开口,声音却听上去很奇怪,没了之前嚣张的高音调:

“我们,认识么?”

“孙子,咱们可是校友呀!你不认识我,小爷可认识你们!说,怎么办吧,撞了我,总得给个说法吧?”

二人见状,竟也不激动撒泼,面无表情地沉默一阵,又双双回过身去,跟没听见似的。

“嘿,有意思!”

昊子无奈笑了起来,不在说什么地走到二人车屁股跟前,轻轻一跃便跳到了上面,然后“噗嗤一叽妞”地朝车的车顶走去。昊子很会控制力道,在放下脚的瞬间猛然发力,然后再轻轻抬起,就这样,后车盖c车窗c车顶,所到之处都留下一个鲜明的,或碎裂,或变形的脚印子。他蹲站在车顶上,坏坏地笑起来,望着再次转身,颇感意外的二章。

“碰瓷是吧?”

话音刚落,昊子哼了一声,突然收起笑容,也不说话,只是向前“噗嗤一叽妞”的走下车,掠过二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拔下耳机讲究地叠好,收回p3的袋里,不紧不慢拍拍身上的土,这才聚精会神望向他们,冷笑着说道:

“对,是碰瓷。反正小爷我今天心情也不好,碰到两位也真是缘分了。见你们望了好半天,是想进我身后这酒吧是吧?行呀,今天晚上,小爷拦定你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伏锏 司徒的力量和气势,和上次完全是两个量级的,正面刚过去竟然无比吃力。我感觉苗头不对,闷吼一声发力,狐火立显从身体两旁包夹过去。司徒见状,灵巧的翻转后撤,任其扑空,在我面前不远处站定下来,伺机而动。

“喂,等等!咱总得说两句吧!”

他见我做起暂停的手势,气息终于缓和下来些。

“我说这位兄台,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这两天一直跟我们过不去?我们没做什么恶事,上次也是为9朋友,井水犯不着河水吧?”

“简单点讲,受人之托,拿钱办事,一高一矮两兄弟。”

“原来,玛淡啊这位老兄,这件事是我跟他们的一点小摩擦,我之后会找他们处理好,没必要大动干戈,牵扯第三方进来。能否就此息事宁人?”

“不能。”

“就像我昨天说的,你抓我们的目的,不单单是这样吧?”

“对。复杂了讲,我早晚都会来老找你们。你们这些妖孽,都要除掉,不能留在世上祸害人间。就算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殃及无辜。”

“”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别想歪。我炼你们不是目的,是手段罢了,为了更顺手的再杀其他妖,别弄混了。”

“果然,司徒方锏,矫枉过正呀”

我心中轻叹口气,眼见他身上的戾气再次凝聚,对方心意已决。

“都要到炼我这份儿上,那也就是没商量了?”

“呵呵,我说‘圣人’,怎么跟那二蹬子一样啰嗦了。”

“那好吧赏金猎人,记好了,他叫白石。我也不是什么火叠子,老子,叫王若悠!”

我先出手,踏碎身下的石板,奋力奔过去拳头直冲他面门。司徒见状,赶忙举起双臂阻挡,被我弹开之后,我双脚侧蹬继续扑上来,他倒不急,手脚并用灵活的躲避c跳闪。这一次,感觉这家伙四肢要协调得多,变灵活了不少。

我疑惑着,手脚攻势不自觉放缓,司徒见机抓住破绽,猛然弯腰躲过我的肘击,在我飞出之际从我身侧站起,两拳向下狠狠朝我背腰部砸来。我躲闪不及,忍着剧痛连忙双手撑地跳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却见司徒早已站定在不远处,驼着背,叉着脚站着,两条胳膊幽幽耷拉在两边,显得格外粗壮。是猿,他用的一个兽灵是猿。

想到这,我忍不住砸吧嘴白了他一眼,挠起头来。这下还挺麻烦,是猿类的话,不能跟他近身缠斗,论韧性和爆发力,他在我之上。

见我犹豫,司徒冷笑一声,利索冲了过来。我赶紧以退为守,躲闪着他的攻势,一边努力寻找着机会,环境,破绽等等。可谁知就在我格挡开他挥过来的拳头,准备跳着拉开距离。身侧的司徒手没有收回,竟化拳为爪,隔着我那快成布条的校服,从肩膀顺着背斜向下就是一爪。鹅卵石c猿击一类伤害属于内伤,养一养就能下去。但兽爪抓伤这类,瞬间就皮开肉绽,钻心的疼。

“玛淡我都多少年没被动物挠过了啊!”

忍着心中的愤懑和背上五道口子的撕裂感,我赶忙转身,在司徒下一爪近身之际,接下他的手腕,脚下用力猛然跳起,另一只手撑过他的肩膀,向他身后高高跃出。说实话被他挠的甚是恼羞成怒,滞空之间,狐火映天,化作若干股重重向他砸去。由于距离够低,他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瞬间就被一团紫红色包围c湮灭。

我一个趔趄落地,手试着伸向后背的巨疼查看,却发现肩膀的伸展更加剧了伤口的撕裂。于是干脆扯下那早已不成样子的校服,裹起来绑到背上,手嘴并用用力打着结。

谁料正在这时,面前的狐火里,突闻一声巨吼。那声音很闷,却异常震耳。气势之惊人竟逼得狐火溃散。司徒从中迈了出来,重重喘着粗气,我甚至能听到他吐息间古怪的共鸣,而且我这才注意到,他眼睛光亮有神。

是狮,他另外一个兽灵是狮子。

我天,这货到底糟蹋了多少珍稀野生动物!

另一边,章雄见眼前这小哥完全是找茬,想了想估计是之前惹下的什么祸根。可没等说话,身旁的小强率先冲了过去。

昊子看在眼里,没想到这蟑螂猫着腰,手舞足蹈动作还挺麻利,但完全没什么章法。他慢步迎过去,就在近身之际,一个侧身轻闪,大手猛地抓住小强的额头,腰腿发力将他生生后仰按倒,重重按向水泥地。“咚”的一声,小强就没了动静。昊子收手,蹲下身小耳光扇在他脸上,有点得意,也有点好奇:

“哎,醒醒,这就萎了?来,起来再像刚才那样给我爬一个呀!”

没等昊子说完,忽觉身旁一阵风压了过来。他赶紧起身躲闪,顺着“风”过来的方向跳开。但翻转之际,自己右肩还是禁不住一下凉。昊子在不远处站定,看看肩膀处校服的抓痕,和里面被抓开的皮肉,抬头望向此时正站在小强身边的,喘着粗气的章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昊子伸手过去摸摸伤口,顿时生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咦,我说,你这跟我开玩笑呢哇?现在混社会的,就挠人这点出息?你们也太丢人了哇!”

然后脸上由不屑转为愤懑,直冲冲地朝章雄走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昊子猛然弯腰半蹲,环抱着章雄的腰把他举了起来,然后重心一歪,将他侧腰向下,狠狠摔在了地上。章雄本来人高马大,比昊子都高出半头,200的体重突然被这么扔在水泥地上,那动静,已经不是闷响那么简单,身下的水泥都裂了口。

“白长那么多肉了?都给我起来,今天,小爷教你怎么干仗!”

昊子起身,一边顺着手腕捋起袖子,一边不屑地朝面前倒地的章雄喊着。坦白讲,昊子其实和他体型差不多。

这时,身旁的小强忽然一把抓住昊子的脚踝,他顿觉一阵生疼,低头一看,那货指甲不知道怎么长的,像倒刺一般弯进去,钩进自己脚踝,血立刻不住地涌出来,染红了袜子和鞋。昊子见状一阵恼怒,抬腿朝小强肚子就是一脚,重重将其踢飞了出去。

“玛淡,你们这两兄弟,怎么一个德行!挠人好玩是吧?”

可谁知不远处的小强,非但没有抱成一团,反而竟一个机灵站起。腿叉开站着,两手耷拉下去,一边大口出着气,一边舒展着手上的关节,“咯噔咯噔”一阵怪响。

“哎?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两货不对劲儿,鬼上身了?”

昊子疑惑着,谁知身后,一股黑风突然到了近前。昊子还没来得及转头,只听身后的章雄闷吼一声,一掌抡来拍在了自己侧脑上。

“嗡”的一声,昊子顿时就听不清东西了。巨大的惯性,带着他脸先着地摔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压着自己脸的碎石块嗝嗝的,但竟然不知道到疼。脑袋上,一股凉凉的东西顺着流了下来,意识随即开始模糊,身体不听了使唤。

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干仗会兴奋,我会这样。

无论势均力敌还是力量悬殊,无论是攻击还是被攻击,无论是来自皮肉的疼痛或者重击在上面的柔软致密,我都会越来越兴奋。我会享受于那种随机应变c寻找破绽c动静翻转间的快感。说白了,就是享受战斗。不知道是不是遗传,记得很久以前,同伴们跟我说,大人告诉他们,母亲战斗的时候,是笑着的。

所以就算眼下的战况不乐观,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压力,好像被麻痹了一样。

由于不能近身,我只得凭借仅有的灵活和机动性优势,跟司徒周旋着。就这样几番下来,他伤不到我, 我的狐火也奈何不了他,两人都在僵持,都在寻找着机会。相比起他,我要更没耐性一些,每每忍不住冲上前试探,希望逼他主动现出破绽,但这货老猿坐山,每每都被他化解,然后趁势反击。一击一格挡,双方体力都在大量消耗。

我勉强躲开司徒挥过来的双拳,在他正对我耳侧狮吼之际连忙弯腰,撑地向后跳开。司徒见扑了空,懒理身上冒着的白烟,长袖一挥灭掉上面的狐火,幽幽看向我,这次,轮到他不耐烦了。

“要是老白在,他会怎么应付呢?”

我禁不住想起老白,比我敏捷几倍的他应该更擅长这种处境。不远处的司徒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忽然站定,一边喘着气,一边向我冷笑起来,

“看来,你的量也就这程度了。行了,结束吧。”

他随即抬手伸向左胳膊,不由分说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又是什么东西压掉的声音,我看到司徒表情立刻异样,瞳孔快速聚散。下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他手臂弥漫开来,与其他两子汇聚交融,蔓遍全身。

“!那是!”

不等我惊讶完,眼前的司徒凭空消失,转瞬间一个膝盖已到自己胸前,我无暇躲闪只得全然接下,身体顺势向后仰去。可谁知胸口的剧痛尚未传开,膝盖消失,后颈随即被重重肘击,两眼立刻一明一暗全是星星,炸开了花。

我一个趔趄迈脚站稳,脸上写满了惊诧。嘴里咸咸的,血不时流出滴在地上。这时,那股骇人的气息突然又出现在身侧,我猝不及防,不等回头便仓促出手,只见他轻松接下我无力地还击,一脚击在我膝盖后侧,我随即无力地跪躺倒地上。

“玛淡这,这真是踏破铁鞋啊!”

司徒懒理我的自言自语,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我身侧,缓缓分出我的右胳膊,然后在我满脸惊恐,又无能为力地注视下重拳挥起,“咔吧”一声,砸断了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各自狼狈 哈,看来那蟑螂一句要卸我“零件”的话,到底还是应验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断掉ta一条腿,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点着对方,看ta在那里扑腾,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而选择断掉对手一只胳膊的,大多是还想玩,看ta一边逃,一边没了气力,一边“嗷嗷待捕”——猎人的恶趣味。这也是大多数山野苍原动物,恨猎人的原因。

有句俗话,叫“怕liu áng会武术”。想来也有道理,打个比方,如果有种存在,同时具备了猿的力量c狮的威压和鹿的敏锐,那这货是不是逆天了?完全无视自然法则。

之前也好像说过,高手过招,就在一招一式间。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司徒这么轻松就废了我一条胳膊。眼下我不是在跟一个凡人战斗,是在跟三只强大的生灵对垒。

剧烈的断骨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许多,就在他大手抓住我头发,准备拎起我之际,我左手赶忙发力,咬紧牙关抓住他的胳膊肘向下反曲,然后使尽全力蹬地。膝盖腾起,重重击在他的下巴上。司徒意外吃紧,向后仰去,我借势用手撑住他的肩膀,脚踩上去赶忙向后跳开,拉开二人距离。

因为已无力站稳,我只得半跪在那里,左手吃力地撑着地。明显感觉到,自己右胳膊断成了好几截,握个拳都吃力。

“很久没被逼到这么狼狈的境地了啊是生疏了,还是疲了?”

“管它呢,既然疼,那就疼个彻底吧,让身体好好记住这久违的刺激,这断骨的不堪。”

不知怎的,我开始冒出些奇怪的念头,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咚咚”地敲着胸口。我喘着粗气,心底的兴奋开始放大,扩散,我甚至开始想笑,对着司徒不自觉的笑。

司徒锏揉揉生疼的下巴,用有些吃惊的眼神盯着面前这狐妖。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顽强,三兽一体已实力悬殊。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折了对方一条胳膊,也是为了让他听话,乖乖伏法跟自己回莲元召。可谁知这一折,这狐妖的气息竟乱了,而且还对着自己笑。

“难道,他不是普通的火叠子?”

司徒眼见对方明显躁动起来,四肢触地俯下身子,头向前探着,呲牙咧嘴满脸狰狞。之前的冷漠c善感甚至人性,正在消失不见。皮囊之下,他的气息乱成一锅粥,好像重病之际在挣扎对抗一般,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茧新生。

但不等自己犹豫,这妖怪已全力奔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他的攻击完全没了章法,凌乱无序却异常猛烈。司徒施以威压将其逼退,同时以迅雷之势猛然出拳,重击妖怪侧脸。不曾想他却全力迎过来,通盘吃下拳力然后伸手锁住自己胳膊,并趁机利用其余躯干猛攻,又是抓又是肘又是膝,甚至勉强躲过朝自己肩膀撕咬来的大嘴。司徒大惊,连忙猿击欲发力脱身,却发现自己擅长的近身战斗,此刻已被对手像砂袋一样收下。

“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知道疼了?”

司徒疑惑起来,完全不得章法,想起对他们的信息,莫拉之前也没说太多。但眼下顾不上那么多,见他再次扑来,司徒只得猛然吸气开胸怒吼。那声音,连山中古兽听了都要抖三抖,避而远之,何况对手近在眼前。可谁知狮吼面前,这妖怪竟好似听不到一般,全然没有避退的意思。司徒不服,三兽气息立即喷薄,以猿为冠奋力迎了上去。交手之际,妖气c光芒四散。晃眼之际,只觉拳头逐渐吃紧,甚至生疼起来。睁开眼睛,却见这火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他身后,也是那光芒的中心,四条狐尾恣意摇摆,其中一条小的颜色嫩紫,控制着周围的狐火聚散显现,与其他狐火相融相生。

“不好,这火叠子重尾羽化了!”

猫爷仍默默照顾着小天,也懒理家门口发生的小范围斗殴,纵使他知道其中一方有邪乎。眼下的小天身体正在发热,之前的苍白已全然转作通红,汗水洒了一滩,重重喘着粗气。他时不时给他换些冰块敷在头上,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忙绿着,心里手上全是事儿。这倒反而冷落了老白,他躺在角落里,随着前一刻司徒的三兽合体,眼球快速打起转来,手不自觉地松开握紧,胸口来回起伏着。猫爷发觉异样,赶忙转头望向他,冷不丁着实吃了一惊。

酒吧门外,章雄眼见昊子被自己重击放到,便跨过他,头也不回的朝面前大门走过去。小强见状,也快步上前,弯腰疾走跟在他后面。“咯嗤一咯嗤”不知道他嘴里念叨些什么。

可谁知没跟几步,一记重脚忽然正中自己后腰。力道之大将他踹飞出好远,落地之后又弹起好几次,一会儿脸着地一会儿屁股着地一会儿牙着地。这一下够狠,小强没能立刻爬起来,趴在那里怪声shēn y着。章雄缓缓回头张望,却发现昊子这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收回伸出的腿,一手用力揉着自己脑袋,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玛淡,你他妈生瓜蛋啊?!不知道干仗不打太阳穴么!会出人命不知道呀!”

昊子愤愤说着,用手把额头上淌下来的血抹开。然后转转脖子,hu一 d一ng几下筋骨,侧身分腿,脚一前一后站定,对着章雄喊道:

“再来,臭狗熊,这回小爷不给面子了!”

昊子见这回轮到章雄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闷吼一声朝自己扑过来。正欲上前正面刚,谁知小强不知什么时候绕道自己身后,猛地扑倒自己背上,借助身材优势上蹿下跳,又是咬又是抓。昊子顿时乱了阵脚,身体瞬间便不满深浅不一的口子。他连忙像抖虫子似的上下扑棱起来,相比意料之外,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恶心:

“滚开!你他么属虫子的啊?!给老子滚开!”

没想到兄弟两竟然打出了配合,正当昊子分神之际,章雄已到近前。他借冲撞优势,大力挥拳砸向昊子侧脸。昊子看的清楚,猛然抡出右手用肘挡在面前,同时重心转到后脚,放松全身接下。

大黑熊不愧是大黑熊,这全力挥出的力道,使得昊子全身麻了好一阵,要不是刚才一瞬间调整呼吸放松身体,自己这条胳膊估计已经拉伤了。昊子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后退,踱步之间,他一边“啧啧”感慨着,一面反手抓住自己腰上,同样被震得没回过神的小强脖子,换着手拎起来重重摔在面前的地上。

他抬眼望望不远处仍揉着拳头的章雄,嘴角坏笑着扬了起来。拳虽然重,但也硬不过自己多年运动练出来的胳膊肘,不爱喝牛奶骨头脆一点的,指头恐怕早弯了。

趁章雄在那消停,昊子连忙一脚踩在小强肩膀上,脚尖向下,一手抓起他的手反曲过来,脸上泛起了狠:

“嘿,你不是嚣张么?你不是号称一中话事人么?你不是当街堵人家女孩子么?你不是跟我兄弟定点儿么?”

说着,昊子轻轻一用力,“咔吧”一声,小强肩膀便无力垂了下去——脱臼了。只听他哼哼呀呀叫地更大声,恶狠狠地盯着昊子。

“看什么看!知道你今天不正常,不过没事,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寒凉天儿,做引体向上,抻个胳膊什么的,记住是昊爷我让你不得劲儿的!”

说完,昊子又补刀给了他屁股一脚,然后站起,朝章雄大步冲了过去。

章雄眼见自己弟弟被撅了胳膊,但却好像没事儿人似的,只顾迟钝地舒展拳头恢复。见昊子正面迎过来,他这才反应,一个熊抱想扑住他,谁知昊子在近身的一刻突然弯腰滑步从自己身下溜过,然后转身狠抱住自己的一只脚,哼哧哼哧奋力向自己身上转移起重心。章雄自觉脚下吃惊,努力抬脚想让自己站稳,可对方力大无穷,竟带着自己的腿往使不上力的角度分,活生生一个摔跤好手。没挣扎几下,章雄一个趔趄,便前扑摔在地上。

昊子见状,赶忙爬上章雄宽厚的背膀,左手伸过他的脖子,闷着气配合右手狠狠勒了起来。章雄大惊,反手扑棱半天也无济于事,没几下脸越憋越红,眼睛充血,青筋爆了出来。

昊子感觉对方的反抗在消力,估计要快晕了,刚准备收手,身后忽然又响起奇怪的叫声。不等回头,一张大嘴重重咬在自己锁骨处,撕扯起皮肉。然后肋间突然一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直扎了进去,虽然不深,但拧着转着一阵生疼。他侧脸看向小强那张狰狞的脸,此刻正甩着一条胳膊哼哧着,诧异间赶忙腾出一只手卡住他那插进自己肋间的爪子,费力的抽了出来。可没等封这虫子嘴,后脑勺的头发连着皮肉猛地被章雄反手抓住,然后奋力一抡,自己随即飞了出去,后仰着摔在地上。好一阵,

“他妹的这兄弟俩今天,是着了什么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梵天 我都快忘了狐尾新生是什么滋味了。

上次变成三尾,差不多已经是千八年前的事了吧。也就是那一次,直接害得我家破人亡,仙班族灭。所以,首先骨子里我是排斥重尾羽化的,但是,这无法预测,也不得其章法。至少父亲是这样告诉我的。

其次,算是有“家训”吧。父亲一直不鼓励我们重尾,放到我身上甚至到了打压的程度。白魔之后,母亲曾一度被认为是狐族最有天分的人,年未十八便已快速精进到了五尾,但也是因为父亲,母亲始终止于此,而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多人都觉得可惜。

有人说那叫羽化,但我更觉得是新生。那是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力量c心力会得到突破,发生质的改变。我们叫它重尾,是因为唯独狐仙一组,才有如此特质。

但不知道其他同类过程是否顺利,反正之于我,重尾随之而来的是短暂失去意识,兽性会充斥占领身体。也因为这样,我曾一度怀疑这种精进模式,其实是自己身体里,兽的那部分在突破界限,而非人性。

和司徒的一拳过后,意识开始清醒起来,我努力退几步站稳,晃晃头使劲眨着眼睛,好半天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只言片影。而司徒谨慎地站在远处,观察着不敢贸然上前。

随着身体的回归,我终于可以站直起来,动动腰肩好不舒服。然后握握拳头深吸着气,享受着力量在上涌,受伤的右臂也没了痛感。这时,身后那条新生的狐尾,像有意识一般环绕住我,柔软的尾尖轻触我的脸颊,我亦伸手轻抚,顿时心生一阵久违了的感觉。身侧紫火熊熊,虽未映天,却已骇然。

这时,看在眼里的司徒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放任不管,趁他羽化尚早,必须速战速战。”

他随即闷哼一声,三sh一u sh一u灵再次凝聚,司徒凭空消失,转瞬间到了近前。

“杀了他吧”

那个低沉的声音从心底再次响起,我忍不住疑惑着那到底是谁,是我自己么?

反正,说的没错。

今天必须要有人躺在这儿了。

我侧身闪过司徒直奔面门的拳头,在他屈臂肘击袭回前,一手格挡,同时猛跳起用膝盖直击他侧腹。司徒见状,另一只脚赶紧蹬地,快速从侧面跳开,但没等站稳,又赶忙运气威压全开,震散伺机包裹而来的狐火,然后撑地腾起,双脚朝下向我胸口重重踏来,我闪开他踩碎的石板,快速回旋朝他侧脸直踢过去

由于重尾的缘故,无论是硬刚还是火攻,我都变强了很多,我甚至已经勉强看清了司徒的动作,看清他快速移动前,紧绷的肌肉和震颤,看清他跳跃躲闪时,哪只脚在发力移转。眼下虽还不能说旗鼓相当,但至少开始不落下风。说实话他很强,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三颗兽灵是精心准备的,攻守兼备,可退可进,潜力十足。

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有时打斗会变得酣畅淋漓,但另一种叫法,是硬磨死磕。但这种大开大合,一来一去最耗体力。几回合下来,我们散在不远处,大口喘着粗气,周遭早已摧枯拉朽。我体能几乎到了极限,全凭着那股不服硬撑着,再加上脑袋里那个“杀了他杀了他”的声音始终喋喋不休。

我低头看看伤痕累累的身体,手c腿肚子不自觉抖着,血划出来,顺着耳朵c嘴角c手腕淌下去。这时自己身上,汗水c血水c尘土五颜六色不成了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咳咳”笑出了声。摇着头好一阵,才望向对面的司徒,嘴虽然还咧着,眼里已全是寒意。司徒这时不比我好多少,见我收声看过来,没几眼便心灵神会,回以坦然。

司徒也没想到今晚会这么狼狈,拿人钱财,消灾着实不易。自己本想说什么,看来也没必要了,本来就是个刀尖舔血的买卖。

四周静了下来。哈,好难得,他终于跟我想法一致了。

“多说不宜也无力多言,今晚到底是你的兽灵猛,还是我的四尾烈,该见个分晓了。”

倏忽间,风吹草低,杀招不语,月影缤纷。

风起一刻,我和司徒同时跃出奔向对方,在快接近时猛然跳起,我亮出利爪,狐火漫天,司徒也三兽浸体,凝气归元。画面里,人未相处,两股骇人的杀气已冲撞互搏,鸟兽惊散。

摔到地上的昊子伤的不轻,但最让他闹心的,是感觉自己后脑勺被抓花了,这不等于被变相破相了么?!说好的15班三杰可不能乱了阵型啊!他又气又恨,正准备撑地爬起,谁知小强抢先一步冲到自己身上,借助高度优势,“三肢”加上嘴来回扑腾,又乱抓乱咬起来。

昊子连忙格挡躲闪,再一次见他这样,虽然心里仍犯膈应,但大抵已有了准备。他瞅准“残疾”小强的动作空档,手突然反撑地,两脚猛抬蹬在他小腹上,用尽全力将这虫子踹飞了出去。只见小强一个高类抛物线,重重摔在不远处,虽然手脚仍在无意识乱挠,但这回总算是消停了。

可没等昊子喘口气,一个黑影已倒着出现在自己脸前。他躲闪不及,章雄高举的双拳已落在自己身上。刚下去一拳,昊子顿时觉得胸口酥酥麻麻,嗓子眼泛起咸味,他赶忙用双臂护在头部和胸口,蜷缩起身子挡住躯干。但无奈章雄这大只佬拳头太重,几轮下来,自己手臂就没了知觉,手掌被震得弹到自己眼廓上,打得生疼。

就这样被章雄疯也似地敲着,昊子完全失去了反击能力,他只得被动等着机会,章雄打累收身的空档。可不知是这大黑熊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还是他捶地不尽兴,竟突然伸手,粗暴地将昊子翻了个身,将其背腰部暴露在自己面前。昊子立刻感觉到背上传来一股股撕心裂肺的疼。分不清是捶是抓还是咬,猝不及防,暴雨急骤。

昊子顿时傻了眼,没见过这么干仗的呀!他试图翻身,或者撑地站起,却几次被对方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仓促间,只得狼狈地环抱住后脑,绷紧全身蜷缩着。

可突然,面前不远处正对的酒吧,门“砰”一声被大力弹开,一个白影闪出,又迅速转向消失不见,

“哎,那不是,那不是那个谁么!”

是白石。

就在我和司徒交手之际,老白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住手啊!”

他两手挡住我们,分抓着,低头怒吼间,白色的光晕瞬间从脑后闪现辐散,照亮了我们,照亮了周遭的公园。两股冲撞的妖气浸在其中,消融c退散。我无力反抗,只有惊叹于这近在咫尺的光芒,对身体和心灵那股强势的触碰,惊叹于面前老白的妖形共现——妖修行到一定程度后的修为具现。在保持人形的状态下,妖形如灵魂又如实体一般显现。这种形态是显出原形的最后一道关卡,这么做,是急于释放自己的力量,捍卫或恪守。

这是我见老白用过的,最强力的梵月。

万丈辉芒间,老白抬起头,恶狠狠望向面无表情的司徒,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抓住那墨珠纹身的最上一颗,咬牙切齿,

“你!”

司徒至始至终紧闭着眼,好似在用意念抵御着这微光。只见他察觉到老白气息的波动,突然猛地睁开,竟露出狡猾的表情,那腰间小刀不知何时已被抽出,不等我们反应已手起刀落,眼见老白的一半鹿角,就这样随着寒光闪回分了家。

“你们妖,都要被收掉!不收叫我怎能心安!”

老白顿在我面前,瞬间两眼就没了神,或者说失去了意识。我大叫不好,却见他身后的光晕立刻“噌噌噌”急速回缩,收在脑后消失不见,四周一切跟着静默下来,肌微可闻。

下一刻,他微颤了起来,好似有什么在膨胀迸发。司徒也没料到,脸上写满惊诧。但不等我们反应,老白突然伸展着望向天。

然后,世界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是天亮了么?

常识来讲,普通的光芒即使再刺眼,也会被遮挡下来,墨镜啊遮阳伞啊什么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光不受遮挡,它穿透一切,湮没一切,但肌肤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唯一能感觉到它的,是心。

仇恨没有了,杀心没有了,心底的那个怪声音,也消失了。完全都没了踪影。

“不知道司徒那边,对我们的怨,会消么”

过了很久很久,黑暗才渐渐浮现回眼睛,但我仍不敢睁开查看打量。这光晕太过强烈,我甚至不确定那一瞬间,是由老白脑后发出,还是直接由他身体发出来的,唯一能丈量的,只有时间。可以想象,这一亮一暗,老白这招巨无霸大灯泡,波及了多广多远。

虫鸣鸟语再次响了起来,终于可以听见远处qi chē的防盗警报声。我慢慢睁开眼睛,恍惚间,四下已如初,只是司徒已不见踪影,只有老白趴在不远处,昏了过去。

我定定神站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又忽然想到什么赶忙抬头,确定周围已没了危险/埋伏,这才长舒口气,一屁股坐在老白旁边,没好气的踢踢他:

“喂结束了你这灯泡,怎么还有大招呀?”

谁料回应我的,却是轻轻的鼾声。

太累了之后,坐下就不想起,但没办法,事发地点不久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好奇查看。想到这我挣扎着晃晃悠悠站起,扶起老白,费力地把他托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朝猫爷酒吧的方向走去。

“他妹的,这几天怎么尽背人了咦不对,怎么觉得刚才我是诱饵呢,这司徒真正的目标,是老白。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事情没完,不打不相识,早晚要问问他。”

老远老远处,昊子缓缓将头伸出埋着的胳膊,刚才突然的刺眼终于好转了些。

“玛淡,谁们家探照灯被砸了?”

他发现身上没了动静,赶紧腰腹猛一抻,一边后退跳开一边站了起来,还不忘抬手做起防御。可谁知面前的章雄,此时两腿一耷拉,瘫坐在那里,张着嘴满脸痴呆的表情,刚才的蛮气完全不见踪影。

昊子疑惑起来,谁知远处的小强忽然坐直翻身,吱呀乱叫着: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哥!哎呦我,我胳膊这怎么啊疼!疼死我了!”

小强的声音好似唤醒了章雄,他连忙抖抖胖脸,同样吱呀乱叫起来,

“啊!妖妖怪啊!你,你别过来!”

他看向昊子,生出惊恐的表情,一边连滚带爬退过去扶起小强,闷头就是个跑,狼狈地跑,撒欢地跑。

昊子见状,好气又好笑,

“哎,车都不要了?”

“”

没想到突然就这么结束了,昊子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回过神,抻抻坚硬生疼的全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想想自己留这儿也没什么意思,黑灯瞎火的,还是赶紧回去洗个澡,清清伤口为好。于是扑腾扑腾身上的土,再次掏出小袋里的p3,大脚丫一迈颠儿了起来。

路过那间酒吧门口的时候,昊子好奇地停下来,透过那刚刚被踹开的,虚掩着没关好的门,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花天酒地。但又忽然打住,一溜烟头也不回撒了丫子:

“算了,我可是好学生,不能学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缤纷(卷一完) 我一个人压着马路,转过友谊大街,沿阿尔丁大道晃晃悠悠踱着,身体几乎已经不听使唤,但脑袋却意外的清醒,闪回。

“说起来,老白在最后关头闪出来,到底还是不想看我们两个出事啊,那货,这菩萨心我也是服了不过他这大招可真是吓人,那种亮度,隔很远恐怕都能吓到人吧?真希望大家睡得沉,省的再弄出什么风雨”

后半夜的风清清凉凉的,吹着树叶沙沙响,好不舒服。这会儿,要是手里再能拎着瓶冰镇可乐,该有多好啊。早知道刚才从猫爷那儿出来的时候,真应该赊他几瓶。

我跌跌撞撞地把老白背到酒吧,猫爷查看几下便知没什么大碍,与其说他昏过去,还不如说是太累,睡着了。我们合力把老白挪到沙发上的时候,他手一松,里面攥着的东西滚落出来,我拿起端详,有点像个大号的珠子,但硬度完全不同,好像皮肉似的致密坚韧。细看过去,里面如流沙一般缓速流转,泛着褐红色的微光。

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司徒的胳膊上,把那颗兽灵扣了出来,那罕见的,曾文景一方的巨鹿兽灵。

一位受人敬仰爱戴的头领。

没想到歪打正着,还了老白的愿。我把那兽灵放回老白胸口,用他的手盖好,拍了拍,满意地起身走向小天。

“别担心,他没事了,估计也快醒了但悠啊,做好心理准备,等他醒来,他自己,你们,要一起面对的事情会更多。”

“多就多吧,只要人没事就行,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就像猫爷您讲的,这是我的造化,也是他们的造化。”

猫爷收起快干掉的毛巾,扔进旁边的冰桶里,一副石头落地的样子,却又难掩眉宇之下的心事重重。

但眼下我已无力打量,只是勉强舒口气,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何况再让我去想那将来的事情,和个中细节。木讷好一阵,我摇头清醒几下,转身,朝门口走去,

“喂,你要走?”

“嗯啊,这两货安全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麻烦猫爷您照顾了。我早点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还得给我和小天‘销假’,旷课很麻烦的。”

猫爷听完无奈笑笑,也不知该对眼前这学生党说什么,抻抻腰又揉揉眼睛,摆手做了个打发我的手势。

“哦还有,刚才你走之后,出现两个怪家伙想进来,我感觉到不是善茬,刚要出去的时候,被一个陌生小子抢在前面拦在了门口,没几下还动起手来了。我不认识那小子,但悠啊,不得不说,你刚才可能是被有意无意支开的,调虎离山。”

“”

“不过没事,那小子能耐挺大,还给挡下来了。所以,也就没轮到我现身。”

“啊,说不定是什么冤家路窄,机缘巧合之类的吧。”

我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应和着猫爷。但当推开门时,忽想到什么好玩的,回头看向满脸疑惑的他:

“哎对了猫爷,老白那货醒来之后,估计要回家一阵子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让他回去好好练练,别动不动老被别人秒杀,拖队友后腿哈!”

阿尔丁大道往下,在回我家的路上,有个叫友谊广场的小广场。广场背面,是一大片住宅区,人们习惯称呼它“阿北”,很怪的方位作简的名字。

慕容的家就在这里。

三绕两拐,我便站在那栋熟悉的楼底,抬头望向那扇熟悉的塑钢窗,没想到透过窗帘灯竟然亮着。于是心里一激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大半夜的突兀,扯着嗓子叫出了声:

“王若悠王若悠!”

没喊几声,便见一个好奇的脑袋拨开窗帘探出头来。见我站在下面,小脑袋赶忙缩回去,屋里台灯暗了几下,然后是轻轻开门关门的声音,和小脚丫“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好听极了。

慕容跑出来,身上还穿着碎花睡衣。见我坐在门口的花台上,笑着看她,一边跑过来,一边乐开了花。

“干啥?这大半夜的!”

她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没好气的推推我。由于夜色暗,庆幸她看不到我一身的狼狈样,

“没事,想听听你的声音。本来说好送你放学的么,最后食言了。”

“神经,又不是明天不见啦!不过食言的话罚你明天上学来接我吧!”

我望向她,不自觉傻笑起来,

“嗯,有你在就不走了累了。”

“喂!嘀咕什么呢听不清,大点儿声呀!”

“没有,慕容,《火影》出到哪儿了,给我讲讲吧?”

“我才不嘞,白天自己看去!那个,鸣人啊,跟着自来也去修行了,去到了妙木山哎对了,我跟你讲,我爱罗的奶奶,老太太为了救我爱罗牺牲了自己,那段巨感人的”

慕容就那样忘情地讲了起来,声行并茂,全然没发现坐在身边的我,不知不觉已经耷拉着头睡着了。我无意识地身子一斜,靠到了她肩头,她这才停下来,脸上没有吃惊,只是转头,笑着伸出手在我脸颊上调皮地划了下。然后保持着支撑我的姿势,一手撕开袖子里的利乐枕牛奶放到嘴里,一手从口袋里掏出sh一u ji,熟练的配合下巴翻开了薄薄的sh一u ji盖,继续玩起上面自动暂停的“贪吃蛇”来,一副老道的,意犹未尽的样子。

很远之外的莲元召里,司徒熄灭手中的火把,同样蹒跚地跨入,走在此刻竟意外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满脸不爽的样子。大厅中央,那盲眼老太太出现在面前,笑嘻嘻的面向他,

“抓着没?”

“”

“哈哈,知道你就抓不着。”

“你”

“没事,生意黄了就黄了。本来也就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缘分才开始,以后还会再见的。”

“可是莫拉,他们是妖啊!”

“锏,慢慢来,妖也是有不一样的存在的,比如他们。你对妖的怨和恨,我不会说过去就过去了。但我相信有一天,他们,会帮你化解的。”

“”

漫夜终于到了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折射,太阳从山底探出来,火红火红的样子。歪脖胡杨下,只见在众多岩灵的注视中,小玉娃隔空折下一朵含苞的铁菱接在手里,抬起倒在了面前的血布条上。花瓣微动间,积蓄一夜的晨露闪着奇异的晶亮缓缓滴下,不一会便随着小娃的游走打湿布条,匀开了浸在上面的血。小娃见状,挥手控制铁菱重回枝头,生机再现。随后ta全身注视着布条,两只小手一抬,血渍竟被隔空抽离开来,又在片刻间凝结了一块血晶。ta小心捧在手里,满眼久违的望着它,嗅着,闻着,开心地笑了起来。莺莺燕尔间,“乒一啪”几声,小娃身下的玉石竟裂了开来,从端缘直伸至根部。

此时克图四中地底,那巨大的岩洞中,已然人去皆空,徒留下洞中央那座巨大的石龟耸立在那里。虽没了生机但仍然威严壮观,不可造次。然而这时,微风倥侗间,忽然响起一声声脆响,“当当当”由远及近,是酒坛碰酒坛的声音。

猫爷很少有沉默寡言的时候,而此刻,他却不做声地走上前来,站在石台上。他望望自己眼前这石龟,又望望周围,和上面那些飘下来的,落在脚边不远处的残败符纸。然后眉头一皱,缓缓抬起手,爪现,爪收,巨大的威压转瞬即逝,伴随着的,是洞中的所有符纸顷刻间被凭空切碎至细微不见,利刃一般骇然。

尘落中猫爷依然不语,只是席地默默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酒盅摆在面前,一坛倒满一盅。他盯着对面的酒愣了很久很久,才默默抬手饮下一杯,咂着嘴,酒沾湿了自己苍白的胡子。

“喂臭老呆,你啊,放心吧。他很好,我看着呢”

“”

“苦了你了,怪我,窗外不闻,兄弟不知”

巨龟慈祥的身旁,是猫爷默默独酌的身影。他驼着背,此刻看上去瘦弱c沧桑了很多。

而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酒吧里,小天缓缓睁开了双眼,瞳孔在收缩,上面满是微光,好似藏着整个世界。

时间回溯,老白的梵天异常夺目,整个北境皆闻其翰渺,生灵皆动。苍茫草原上,几头在月下疾行的巨狼忽然碎土停住,被远方这白光吸引,他们观察了好一阵,趁白光还未褪去,赶忙挺身幽嚎起来,响彻四野。不远处没腰的草丛中,一对绿光忽然闪现,只见一头更大的巨狼动动耳朵,幽幽站了起来。黑色的斑纹c凌乱的伤痕穿引在他背上,格外醒目骇人。他望着那白光静止c回拢,最后消失在很远很远处,那斑斓点点的城市微光里。皱皱眉,重重哼喘几声,即刻狼蹄踏地,全速朝着光源奔了起来,破草过程中,其他孤狼紧随其后,雁字排开,疾驰如风。

以上,故事的第一卷到此为止。由于老白的出现至关重要,他的故事也是我在这一卷,勉强说圆的,所以为其名曰:

白鹿寻欢。

我知道自己埋了很多故事,很多一知半解,很多遮遮掩掩,让诸君摸不着头脑。以上这些,我会慢慢解述的。

谢谢赏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写在最前面-2.0 民间有一种非正式却被众人熟知,会经常在例如公园一类开放性公共场所见到,并或多或少接触过的职业,“算命的”。无论是龟甲c卜石还是推背,其实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演卦者。流转千年时至今日,演卦者中不乏江湖骗士,多为知皮毛便招累天下之辈,而真正能论古推明的人,早已凤毛麟角c遁隐于市。但不管怎样,真也好假也罢,这群人普遍都有一个惊人相似的特点:神叨叨的。

这种神叨叨,不是说他们脑门上贴一狗皮膏药,或者讲话啰啰嗦嗦半白半古,而是他们讲话老是讲半句,永远不把话说满。他们总会留下几分神秘,几处留白让求卦者自己去猜c去看,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有人说这是演卦者在替人消灾的同时,保护自己的手段,毕竟谁都害怕天谴和责罚。不过,自从和鬼爷那老小子相识共处之后,我觉得还有一种原因,是他们乐意。都说出来,一点神秘感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真就不如故意留点未知,让那所谓的命中注定,多一份潜移默化的可能。

所以,当有人求仙人推演,何时何地才能抓住那个逃下凡间的孽畜,他卜完卦留下七字,然后便诸事勿扰,神隐不见。

辉夜,穿云,轩辕现。

现在来看辉夜不难理解,老白那货一记“梵天”,像颗超级照明弹一样辉芒于北境,已然让天下皆知:克图市市内藏有非泛泛之辈。而这“穿云”和“轩辕现”,所谓何物,暂且持观望态度吧。

小的时候,每每晚上淘气不睡觉,家人就会编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吓唬我们。那句托词,虽然主谓宾结构出奇一致,但内容或多或少各不相同,“再不睡,大灰狼就来吃了你们!”,“再不老实点,jg chá叔叔就来带走你们!”等等。但是在草原上,一些生活方式仍相对传统和古朴的牧民家,额吉们哄猴孩子睡觉,用的却基本上是同一句:

“再不睡,待会儿墓虎来抓你们,我们可是拦不住的。”

在牧民们口口相传的描述里,这墓虎青眼獠牙,披肩散发,力大无穷,他们藏在荒山野冢中,天一黑就会出来抓娃子吃,而且还专挑那些不听话c不睡觉的小娃怎么说呢,每次听到这些,我心里都忍不住吐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说时间能冲淡记忆,但冲淡归冲淡,“传唱”归“传唱”,到底是哪个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这名字曲解成这样的?

首先,墓虎并不是某一类口味偏颇,只对孩童情有独钟的妖怪,它是一个称呼,是别人给起的外号罢了。

其次,u不是“墓”,是“暮”。

指的是那个冷兵器盛行的年代,在北境这片聊以四下扩张的土地上,众军中有一少年将领,惯以携九十八名部下,在日暮时分发动奇袭破城。这批士官机动性极强,傍晚攻城,第二天天亮便可入囊中。曾有守城部将回忆,日落前尚可见敌军人影游走c出动袭来,但待片刻后夜色漫天,火光攒动中,他们的样貌始终无法辨认,闪回间铿锵咆哮,不知是人是兽,只剩势如破竹。

这支小队当时有个规矩,在敌我当中甚是立异:不杀降。但凡战意不再c缴械投降者,皆不杀,蒙眼缚手即可。但是,弓兵除外。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少年下令,城中只要见到背弓负矢者,不论战与不战,不论妇孺老幼,不论是兵是民,皆杀之,而且是优先斩杀。

这条颇有针对性的军规,随着局势打开,几番传播并贯彻之后,曾一度影响敌阵弓兵的士气,有个别甚至一听到日暮时分元军来犯,便赶忙埋弓藏矢,或化整为零,或编入步兵序列以求自保。所以在当时,少年的部队虽谈不上让人闻风丧胆,但拔头疼的钉子很是在行,这也使得在北境这群以骑兵为重的雄师猛将中,他独树一帜,以奇勇乖戾著称。不扩军c不杀降c不见弓是他的特点,并随之流传往复开来。

最后,至于这“虎”,现在想想应该也是类似谐音的误传,一来狐虎难辨,二来多年后那些不知事的爸爸妈妈们,大概觉得老虎在形象上更有震慑力,所以就慢慢将错就错了。

但是需要知道,这是一则大众常识:北亚的草原上,没有大型猫科动物。

讲了这么多久远以前的事,最后说个年份近一些的吧。我跟昊子初中便已是校友,一路打打闹闹再加上升学后同班,算是半个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他的事我大体都知道。反观下来我对之前的小天,倒是知之甚少。但有一件事,虽是坊间流传,我却一直信以为真。

小天初中就读在克图市九十八中,是位于老城区角落的一所中学。和其他许多城市的老区一样,说鱼龙混杂可能不至于,但晚上10点以后,长辈们还是会建议,不要随便独自外出。现在新闻上流行一个词叫“校园欺凌”,新词不代表新事物,这类涉及校园治安的事情,多少年来一直都存在。学校是个单纯的地方,但有时这种单纯,会变相催生出最原始的强弱概念与霸凌意识。

九十八中是全市首个引进校警概念的学校,也是首个发生校警下班后,被毕业生埋伏c围殴住院一类新闻的学校。不管校方如何整治,放学后聚众斗殴c高年级“堵”低年级学生收保护费的事情屡见不鲜。小天成长在这样的环境,虽说青莲不妖,他不会刻意去沾事,但让我更惊讶的,是他能够完美避开这些纷扰,没人找过他麻烦。

但就像老话说的,少年本热血,拔刀又何妨。

有一天中午上学,小天进班后,看到教室里同学们围作一团。人群中一个瘦小的学生脸上挂着彩,校服上满是口子和被拖拽过的擦痕。他委屈地抽泣着,班长和几个同学站在周围愤愤不平,眼里却流露着无奈。小天无意凑热闹,自顾自走到座位上收拾着准备上课,但旁边的抱怨没有停止:上午放学后这个同学走得晚,被楼上的“大混”堵在街拐角“借起了钱”。他稍有不从,钱被抢不说,还挨了一顿揍。

这个学生是班里的特困生,出了名的一个馒头吃两顿。

接下来的整节课,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从始至终进入小天两耳的,只有不远处这个同学趴在课桌上,那阵阵无助又悄无声息的抽泣声。他忍不住回头望望他,却见他很是不堪地,用袖口拭着眼泪。那个动作,终究让心里泛起波澜。快到下课的时候,只见小天轻叹口气,很无奈地翻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空白撕下张纸条,写写划划后,踩着下课铃就往楼上走。

每所中学的实验楼大概都是门庭最冷清的地方,一来需要做实验的课类少,二来,这些课程本身的实验需求也不多,真不如划重点讲题来得方便。九十八中的实验楼位置上有个特点,地处校区最角落,除了正面大门,其余的方向,两面是外墙,一面是学校自行车车棚的围栏。实验楼跟外墙之间,有大概4尺多的间隙,只能容一人来回走动。这里,是校方默认的保洁阿姨用来囤积清洁用品和废旧杂物的储物巷道。阿姨们甚至还专门封住巷道一侧,在另一侧的车棚位置的出口处,装一扇铁门以便物品保管。

跟人约架都要讲究个时间地点,谁料这群“大混们”连起码的守时都做不好。小天蹲在不远处,眼见着这群高年级学生,骂骂咧咧地挤进那条狭窄的巷道。最后一个进去后,随着身后车棚里同学们也走的差不多,小天幽幽站起身,一边把玩着手里的u型车锁,一边朝铁门走了过去。

“他妈的,这胖子究竟谁呀,当着老师面跟我约点,还选在这种破地方。哎前面的,看见人没?看见了先给我揍他,揍够了再给我拖过来,我上!”

“老大,这前面都没路了,也没看见人呐”

前面的话音还没落,却听身后“咯吱”一声噪响。人们闻讯转身,只见一个少白头的胖子,背对他们关上了铁门。“啪嗒”一声,他用手上的u型车锁锁住了那扇门:整条巷道唯一的出口。胖子随即转身,也不看他们,只是摸索着,试探几下后从旁边的夹缝里抽出一条拖把。他先是拽掉拖把头,然后两手握住棍柄朝膝盖奋力一劈,一长一短两根短棍,应声握在手中。他甩了甩,倒是挺称手。准备妥当后,这胖子才终于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望望这一列满眼诧异的大个子,也不说话,只是闷头迎了上去。

后面的故事就不说了,只是听闻小天上初中的最后几年,学校治安还不错,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当然,如果非要说些什么,我倒是挺心疼那群学长的:其实那种u型锁,一合一劈有些是可以打开的。如果他们当时试一试,也就不至于被一个胖子“包了饺子”。不过那种开法是破坏式的,锁片容易碎掉,车锁以后就基本成了摆设。

反正,我是没见过小天用钥匙开他的自行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天儿问 和司徒锏那晚交手之后,他便再也没了踪影,气息全无就像躲到了很远的地方。说实话我不担心他会伺机而动,老白的梵天改变了我脑海中的很多看法,包括对他的。我甚至有些期待能再遇到他。对于他,我有很多问题想弄明白,来自哪里,教化从谁等等。当然了,是在大家不动手的情况下。

老白一个糊涂觉睡到第二天,然后便匆匆忙忙和猫爷告别,回鹿冢还他老爹的兽灵去了。临走时,他还不忘托猫爷告诉我,叫我别想他,过一阵子就回来。他需要搞一些亡羊补牢的防盗措施,还让我没事去找他,春寒料峭搭个伴儿哈,暂且不说我学生党课多没时间,今年春节学校肯定会有补习班,再一个,这“搭个伴儿”多半是假,让我去蹚他的雷才是真啊:谁知道这小子为了整治鹿冢盗墓乱象,都想出了哪些幺蛾子。

由于胳膊被揍断,这几天我一面糊弄着爸爸妈妈,说是骑车摔的,慌乱中胳膊撑地如何如何,一面每天只能吊着绷带,走路上学。慕容见我这般,也不再骑车,每天上学都在我们必经的路口等我,然后一起压马路过去。她一直焦切地问我怎么弄成这样,还埋怨自己那天半夜为什么没看出来,我则跟她嬉皮笑脸地打马虎眼,逗趣说半夜碰到了大猴子。她知道我是骗她,就追过来一直打,打到我惨叫才停手。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昊子身上也多出很多伤,有轻也有重那种,问他原因,他竟然也跟我们打马虎眼,有几次还坏笑地问我有没有再见过高补班那边的章小强。我不解,也懒得管,心想那小虫要我条胳膊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估计也就息事宁人了。如果还要再找事,那就再说吧。

眼下,我最头疼的,是小天不鸟我了。

小天大概一周之后才来上的课,这多少出乎我意料。因为猫爷告诉我,第二天晚上在我来之前没多久,他醒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简短道谢后就离开了。也就是说,这几天他一直在家,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说实话我有想过去找他,但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去。也许给他点时间去适应,去静一静会更好。毕竟他体内,刚融进一颗罕见的妖灵,现在他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也许跟我都不一样。

小天来的时候默不作声,和班主任简短沟通后就回到了位置上。这假销的比我还轻松。他的表现,一颦一息,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细微观察后,还是会看出一些反常,情理之中的反常。哥仨一起聊骚的时候,他的冷幽默还在,只是冷开始不在点儿上。他会刻意回避我的眼神,利用插科打诨避开某种尴尬。

看得出来,他知道我本来的样子了。

好朋友间,关系突然变得冷淡是可以感觉出来的,表现之一,是只有两个人在场时,双方那种想说些什么挑起话头,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冷场,表现之二,是以前的和谐气氛只有第三个人在场时才会出现,或者只能靠他来维持,这第三人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所察觉,另外两人又会很默契地极力辩解。我倒是还好,因为我理解小天还在适应,等他准备好了,我再跟他一五一十地解释。而昊子,希望他继续发扬大条精神没有看出来吧。但是小天的真实想法,坦白讲我不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极少数简单又复杂的人。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会很慢,有时却又过的飞快。比如昨天班主任还在讲,马上就期末kǎ一 shi了啊,大家抓紧时间复习。然后没多长时间,他就把期末kǎ一 shi的分班信息发了下来,接着果不其然向我们转达了这次寒假的补课计划。

除了小天那儿还有些别扭,坦白讲这些天我过的挺惬意的。因为右胳膊伤的缘故,班主任特批我不用怎么做卷纸,意思意思跟上就行,但我没有得寸进尺,告诉他伤肯定会好。只要判卷老师别嫌弃我字丑,右胳膊能用,正常参加。胳膊恢复这几天,我慢慢练成了半个“左撇子”,左手吃饭,左手拎东西,左手做单选题,一来二去,竟被同桌吐槽左手写出来的字,比右手更漂亮。

有时因为来不及,除了一起遛弯之外,慕容还会骑车载我上下学。她不太有后座带人的经验,所以每次非要让我等她骑开后,有个初速度,再叫我小跑着坐上去。有一次我故意没等她蹬,结果这货发现手上脚下重量不对重心也不对,赶紧松手一个侧步站在旁边,害得我人仰马翻还断手着地后来我就老实了,每次都乖乖坐在那里,保险起见还用那条断胳膊,轻轻搭着她的腰。

高二已经分文理,所以kǎ一 shi自然也按照高考的时间表进行,几番下来,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门yg yu。哦对了,我跟小天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这些天我两很“默契”,他交卷就走,完全没有等我的意思。但今天不一样,铃响之后,他仍然坐在那里。同学们没一会儿就散掉了,毕竟是最后一门,是寒假补课开始前难得的空档。一出教室,便听到了他们咿咿呀呀c此起彼伏的怪叫声。

“哎你们两,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

伴随着ěi nu老师出门后渐远的“哒哒”鞋跟声,教室里安静了。

我知道小天想干什么,虽然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我开始故意弄出动静,开始哼哼哧哧收拾起面前的纸笔橡皮文件袋。这招很灵,身后的小天果然站起身,拉着个凳子缓缓坐到了我面前。

画面里,他抱着拳,身体前倾,只用两肘压在我的桌子上。

他的眼神,已经不是几天前,那个坚持让我带他去探四中时的样子了。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有一种叫渴望的东西,很迫切。但是现在没了。眼神告诉我在无比镇静之下,他很疑惑,甚至还有一丝称为不安的东西。也难怪,小天的确知道很多,但从现在起,他被我拉下水,他要开始亲身经历了。

“这几天kǎ一 shi,总是最后一个走,有没有捡到别人落下的钱包c小灵通什么的?”

“啊,没有残疾人么,动作慢,不像某些人,打铃就交卷,什么都能卷走。”

我笑着损回去,看来彼此的心思对方早已猜到,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完全不关心我的回答。短暂沉默后,小天又缓缓开口:

“悠,你知道么,我现在看到的你不,不光是你,甚至其他所有人,都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我知道。”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看到的我们的样子么?我是说,那种虫闻叶语,腹脏回响,气络脉动。你知”

“别文艺,语文昨天就考完了。嗯,真真儿的。”

我的话打断了小天有些难以遏止的兴奋,他轻叹一声,恢复了平静。

“那好,在回到我。那天晚上,咱们见到的龟形石像是谁?”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我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不知道ta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我只能确定ta是一大妖,如果ta还活着,夸张点讲,弄不好咱们这里现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是,就在我和老白冲进去找你的前后吧,ta就在那时断了气。”

“当时,有个书生模样的虚像,他跟我待了很久,还让我看了很多影像,然后他把他的笛子,像笛子一样的东西,推进了我的身体。”

“那看来是没错了。简单点讲,他让你看到的是他生前的记忆,他推进你体内的,是他的妖灵。呃怎么说呢,就是类似舍利子一样的东西。你懂得哈。”

“”

我看着他,试图通过插科打诨,让他更好的理解。

“小天,我明白你的感受。原谅我说话直白,但是现在的你,已经不单单是你了,那位书生给你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妖灵,那是他的修为。他的修为有多少年我不知道,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从某种角度讲,你已经是他了。所以,现在你能看到c听到c感知到从前作为一个凡人时体会不到的东西。这种感官因人而异,所以我不知道你能到什么程度。像老白就比其他妖还要敏锐,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

“哦,原来老白那个家伙也是,怪不得你们那天”

“嗯。”

“那看来酒吧里那老头也是,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吓我一跳。”

“那是猫爷,是我的朋友和老前辈。猫爷救了你的命,没有他,你就活不过来了。当时你的血已经被稀释了。”

说实话,小天此刻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是么,那我得去好好谢谢老爷子。

“嗯。”

“悠,看来我现在这些事,你知道的也非常有限,剩下的,我自己去查吧。”

“知无不言哈。也是,小诸葛的能耐,可不能荒废了。”

“但是不管怎样,有个前提我要说清楚,我还是我。我没有,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麻烦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你不单单是你’这类话了。”

“好,小诸葛说的是!”

“一k,那现在咱们再说你。悠,你知道么,我眼前的你,和猫爷和老白他们不太一样。你看起来说白了更像一头穿着皮囊的野兽。你,究竟是谁?”

小天一本正经起来,我忽然明白,我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我是狐狸,重尾狐。之前我们一族被称为狐仙,后来沦为狐妖。你见到的我的爸妈,某种意义上讲是我的养父母。王若悠这个名字,王是他们的姓,若悠是中考完事后我坚持改的,悠是我曾经的名字。”

“你刚才说你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那,你从哪里来?”

“很久以前在我们还是狐仙的时候,生活在天上。有一天因为犯浑我闯了大祸,我的家人c我的族人,全被天上那群畜生干掉了。我是逃下界来的,是我们族唯一一个幸存者。”

“好吧,家事不提,有必要了,你再跟我慢慢说。咱别破坏情绪。你说很久以前,我想知道在你眼里,多久算久呢?或者说,你多大岁数了?”

“嗯,怎么说呢,我第一次到包克图这一带的时候,黄河这边叫蒙古,黄河的那边,国号是宋。”

“我呲大哥你?!”

“是实话。不过我没一直待在这儿,来来回回好几次。最近也是最后的一次,是两年前从湖北一路走回这里,然后,认识了现在的你们。”

“悠,既然是这样,你有什么目的,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要去做的事,或者说打算什么的。”

“我逃下界的时候,父亲告诉我要好好活着。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给自己找了目标,就是去实现别人的目标。那段时间血雨腥风,过的蛮残暴的,后来有人通过各种方式让我明白,我那时是不对的。生而为妖,既然化作人形,就要知道‘生而为人’,要有所敬畏。所以现在,平凡地活着,普普通通挺好。你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没有,或者说,我不想去想。”

“我不想拿物种来定义,但你说化作人形,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有你懂得,打回原形的时候。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处境不和谐的时候,我是指,你们和凡人之间”

聊天的气氛在变轻松起来,小天挥舞着手,试图让我明白他的意思,有关人与妖共生之类的问题。

“现在的妖已经很少了,别说克图市,整个自治区估计也挑不出多少来。而且按我的理解,孰是孰非/旦夕祸福/兵荒马乱/太平之治,大家见得太多了。心领神会后,大伙也就销声匿迹,没有几个愿意大张旗鼓,捅出什么奇闻怪事的篓子如果非要讲例外的话,听说前几年在呼市,三头狼妖摸进自治区博物馆偷东西,触发了警报。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正面撞到赶来的jg chá,那个时候90年代,jg chá是随身配枪的,再加上没过几分钟,附近武警的增援就到了。最后的结果,是哥仨里,两只被打成筛子,最小的一只被抓了回去。听说被秘密解剖,尸首都没得找。”

“那你说,四中地下那具石像”

“那个没什么事,猫爷后来抽空去处理过了。老爷子破天荒该堵的堵,该封的封,他们找不到的。”

“悠,有一天我会变成那样么?”

“难说,妖都有所谓的原形,但我不知道像你这种情况会不会。当然了,前提还得是石像是那位书生本来的面目。毕竟,咱们也不知道他早前发生了什么。”

“照常理,有妖就有仙,像你刚才讲的,‘天上那群畜生’应该就是仙吧?”

“嗯,是的。怪我哈,叫习惯了。仙者,藏山远水。他们平时更难见到。”

听着我的话,小天挑挑眉毛,抱着的拳终于松了下来。只见他两肘后抬搭在身后的桌上,换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那你见过哪吒,孙悟空没?”

“怎么说呢,跟他们不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他们活跃那会儿,我还挺小的。”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狐狸尾巴顶出来的时候,是抻破裤子,还是抻破衣服?”

“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市委广场的烟花 和小天那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后,大伙终于又回到了从前。但不得不承认,小天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经常会莫名其妙盯着一块石头看很久,或者一片落在羽绒服上的雪花,或者几只在枯枝上转头的麻雀。有时一些尖锐的声音,比如拉桌子,捏刹车等,他会反应很强烈。再比如突然看到我,他还是会眼神不自然地飘忽一下。我是理解的,他在适应自己的力量,适应眼前这个“新世界”。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知情,面对迟钝,他们有时会没好气的不耐烦,比如昊子。

过年前的补课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放了假。趁着家里还没有开始大扫除和置办年货的计划,我帮猫爷把酒吧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说来也无奈,老头子除了台面上干净,犄角旮旯里落得全是灰,台球桌底下捡到无数个瓶盖,以及新的c半新的和磨秃了的巧粉等等一堆有的没的。老爷子还听不得半点抱怨,动不动就不管饭,呼喊我将扫出来的垃圾一并带走。我问他过年期间开不开张,没事了我好带哥几个来喝点“果汁”,谁料老爷子直接回复看心情。那白头小胖要来的话,倒可以考虑考虑。

慕容是高一所以不用补课,但她整个寒假也没好到哪里去。练琴,以及参加爸妈给报的各种补习班。她很忙,我们只能偶尔见见面,压压马路,听她吐槽练琴还有补习班上遇到的各种好玩说实话,我曾打算假扮成水果店老板雇的小工,帮她家往回搬搬年货什么的,顺道看看她现在的家人长什么样。但后来发现,她爹妈都是直接从南方快运水果回来,还是送货上楼,那种。哈,照这架势,真担心他们会不会回南方过年,或者年三十晚上吃汤圆/年糕什么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过年就只为过三十儿c初一c初二这三天。等这热乎劲一过,无论哪个年龄层,都会说出一句莫衷一是的抱怨,“唉,这就把个年过了”。这还不够,如果你又恰好是学生党,往往还会脱口而出再补一句,“唉,初八又要补课了。”

我和小天c昊子,哥仨从认识之后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论多忙,十五那天晚上,都要一起去市委广场看烟花。说起来,正月十五晚上的烟花表演,是克图市这座塞北城市多年来一直保留的传统。每到那天晚上,市政府对面的阿尔丁大街就会戒严,由专人在广场上燃放礼花。也是每到那天晚上,我会由衷惊讶克图原来有这么多人,满满当当随随便便,就能排满三个街区之远。另外,晚课的老师会很贴心的提前下课,留给大家随便吃一口,骑车赶过去占个好位置的时间。

今年也不例外,时间足加运气好,天还没黑,我们仨就挤到了很靠前的位置。真的很靠前,我们甚至能看到摆在那里的礼花炮筒,以及地上依稀排布的电线,一坨一坨的样子。当然了,站得很靠前的代价,也是早到的代价,就是需要等很久。好一阵儿,正当我们仨唠得快忘了这回事的时候,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第一颗引导礼花缓缓升天然后自顾自炸开,一年一度的秀开始了。那场景真的很壮观,众礼花几乎是在我们面前绽放。可壮观归壮观,毕竟是声光刺激。我有些担心小天,低头隔着昊子望向他,谁料这货很平静,一副少有的痴迷在其中的样子。

“也好。”

知道自己想多后,我笑了笑正欲收回目光,却发现昊子虽然抬着头,但并没有在看烟花,他的目光是飘的,一脸的欲言又止,语重心长。

“其实吧,兄弟们聚在一起是缘分。”

“?”

“我不知道这几天你两发生了啥,但我能看出来肯定有问题。圆场都是我在圆。不说别的,以前一盒《32》都是抢着吃,他妹的这几天变成了各吃各的你两岁数都比我大,小天性子闷,支书你也不好说自己的事,但是咱仨对脾气啊。你们有事瞒着不告诉我,我无所谓,但不管咋样,我希望咱们仨能好,一直好。”

“”

“”

“讲这么多,不为别的,今年的自治区篮球联赛,市队儿的教练又叫我去,开学之后没几天就走。我不想在走之前,咱大伙儿还别别扭扭的。”

望着昊子一本正经,45°仰望天空的表情,我是既无语又想笑。这误会大了,看来必须得解释解释了。可谁知刚要开口,小天抢在我前面,

“我说,这一肚子话,憋了很久吧。”

“这不废话么,语言组织了好一阵儿!”

“对,没错,是跟悠有关。”

“怎么了,他怎么了?哎,你!又干啥事儿了?”

见小天冷声说道,昊子一下被勾起了兴趣,又是瞅瞅小天,又是转头推推我。我开始紧张起来,望向他心里嘀咕着:

“小天,会说出来么?”

“前几天我不小心注意到,悠其实一直有泡酒吧的习惯,隔三差五就往市中心的酒吧跑。作为一个高中生,一个团支书,我觉得他这样做不对,很败坏风气,败坏班风校风学风。我担心他会在骄奢&淫&逸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所以,最近在生闷气。”

“哎?!”

“我靠,支书!看不出来你玩儿挺大呀!我一直都想哎呸,我平时都是遮着眼睛绕过那种地方的!你怎么能哎对了,你不是还有个高一的小女生么?你!你怎么对得起人家啊!影响太不好了!”

“我我家里穷,我打零工,我喝也是喝果汁”

“屁啊!谁信你啊!伤风败俗!嗯这样,小天你放心,不用生闷气。我们两家离得近,以后我看着他!再让我发现一次,用不着你为难,我去告老师!彻了他这个团支书!”

“是是是,是是是以后我再也不去了。我,我好好学习,好好做人”

“这就对了,只要支书不乱搞,大家还是好兄弟!”

“”

情况突然变成这样,作为受害者,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能认怂,被昊子夹在臂弯里大力拍着,心痛,胳膊更痛。正在这时,不远处恰巧传来老大爷卖煮玉米的叫卖声,我赶紧一个弯腰抽出身:

“来来来,为了表示我改过自新的决心,我请大家吃玉米!”

“不用不用,我来。哈哼,作为支书的领导,今天这玉米我来!你们等着!”

昊子很开心,比我更积极,松开我一路一颠地奔老大爷去了。

“我谢谢你!”

我没好气地瞪向小天,这货却没有还嘴,依然保持着刚才看烟花的姿势站在那里。表情告诉我他没有在坏笑,相反,这货的眉头一点点锁了起来,并且目光持续走低。顺着他的目光,我疑惑地望过去。却见画面里,一颗礼花正在缓缓落下。那光点一闪一闪地,无声无声,逼近着几步之外,站在最前排的人群。

“这个高度有点低了吧?礼花不是早应该炸开了么?”

毫无征兆的,我的疑问在下一秒得到dá àn:那颗集束礼花突然,也终于炸了。本应是一个美丽的圆,此刻只升起一半,另外一半,湮没在了人群里。

再下一秒,尖叫声,哭喊声,震耳欲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小天的能力 爆炸跟普通的火焰伤害不一样,由于有冲击波的缘故,承受者往往会受到诸如内伤的附加伤害。礼花&弹引起的冲击波虽然要小很多,但为了增加烟花观赏性,它们当中除了hu一 yà一,还会掺入磷c镁c铝等稀有金属来给烟花“上色”。这个时候,如果烟花距离人够近,就会造成另外一种伤害:灼烧伤:爆炸瞬间,这些被炸开的携带高温的稀有金属及残留hu一 yà一,会在冲击波的作用下四溅。打在人身上后会迅速融化衣物,然后是皮肉。有时残量大的话,还会引起二次爆炸。

由于观众站的太过密集,再加上后方的人因为视线遮挡,还没完全弄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第一颗炸开后,人群基本没怎么动。直到第二颗落在众人头顶,再次一半天上一半地下,这下大家才彻底明白了。人们瞬间慌乱,开始四下奔逃起来。一时间,推搡c踩踏c尖叫c哭喊乱作一团。然而升空的集束礼花们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在原定位置炸开,但更多的,是一如刚才缓缓朝我们落来。

我放下挡住自己的手,赶忙望向小天和昊子的方向。小天还好,没被挤多远,正“哼哧”着朝我这边挪。但去买玉米的昊子,此刻已完全不见了踪影。我慌了神,奋力扒着人群,踮起脚向更远处张望过去。好一阵,才在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中,发现这货一手扛着卖玉米的老大爷,一手拎着他的自行车,横穿人群和马路,把他们放在了远处一家银行的楼棚底下。和我对视一眼后,快速朝我们的方向往回折。

我不敢怠慢,指指周围被礼花&弹放倒的伤员,对两人大声喊道:

“救人!”

昊子得令,赶忙搀起身边,手脚麻利地往楼棚下面扶。一旁的小天也冲了过去,闷头背起伤员往人少的地方跑。

对付这类又臭又延迟的主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炸的情况下,人为帮它一把。我四下看看,快步跑到一旁的马路边上,奋起一脚朝马路牙子剁下去,见方的石块应声碎了开来。接着,我抬手松开挂在脖子上的绷带,取出垫在手臂两侧的夹板,hu一 d一ng起久违的胳膊肘来。没办法,投掷东西的话,比起左手,还是右手的准头高。我深吸口气定定神,随即弯腰捡起一粒被震碎的锋利且薄的石子,瞅准那颗离我们最近的礼花&弹,甩身扔了出去。

画面里,那颗被附上狐火的石子,闪着淡紫的光芒破势而出,快速飞行后应声切开了正在下落的目标。只听“咚”一声闷响,烟花映天。虽然已没了完整外形,七扭八歪毫无美感,但好在落地前已缓缓熄灭。看来办法有效。

多说不宜,我就这样一边“蓄意”破坏着马路牙子,一边捡起裂出的小碎块,附上狐火如法炮制了起来,一时间,半空中各种“自爆”。然而几番下来,我开始发现个问题:我扔上去的石块是单个的,数量有些跟不上几乎同时落下的目标。但和这相比最让人头疼的,是被我切开瞬间,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改变其他礼花&弹原本的下落轨迹,不规则飞出好远。还有,由于爆炸瞬间亮度太高,眼睛被晃后会看不清其他目标的位置。

事态紧急,我只能咬咬牙自己克服,加快起脚下和手上的动作。但逐渐的,还是开始力不从心起来。由于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没一会儿就泛起痛,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慌乱中,有几颗石子差点扔偏,险些没能切到礼花&弹爆炸的高度开始慢慢变低,有几次在炸开后甚至崩到了正在搬伤员的小天身上,他赶忙反手扑棱灭。看看我,又顺着视线看看我正在做的事,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弯下老腰更加麻利了起来。

一来一去,我开始慌了:这种弹弓打群鸦的买卖,真心不是一般的亏,必须得想别的办法!于是,我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亮出狐火,一边迫切希望那边负责烟花安保的大哥大姐们,能赶紧做点什么,哪怕一点也好,阻止这些“败类”升空。谁料就在这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瞥到远处的礼花炮筒那里,一路火花带闪电过后,终于安静下来,终于没有再往外喷东西了。看来,大哥大姐们终于关掉了用来引爆的点火线路。

由于对方失去了“后援”,我多少安下些心来,开始专注起已经升空的这些。但不得不承认,看着头顶这一干散发着让人不安光芒的,缓缓下坠的“炸弹们“”,还是够我喝一壶的了。我不敢懈怠,硬着头皮忍着痛,继续起脚下手上的动作,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一颗两颗三颗不多了,不多了!

我是本能地从距离地面最低的礼花&弹开始引爆,依次往上。这样做的目的,一来可以优先解决危险系数最高的,二来,自下而上会越来越方便处理,后期会很省事。顺利的话,最后我们哥仨能在一颗位于安全高度炸开的礼花的映衬下,打完收工,完美谢幕,坐在一旁啃玉米。

然而,想法终归是美好的。就在我处理掉一颗最低目标的时候,谁料在它七扭八歪的图形正上方,那颗我原本打算用来谢幕的礼花&弹,突然悄无声息地自己爆了开来。那亮度c那广度c那缤纷程度,完全是它下面这“小弟”的四五倍,异常耀眼!

他妹的,感情刚才不是工作人员关掉了线路,而是烟花放完了!这是颗收尾的压轴礼花!

压轴的确实漂亮,但言外之意,是它的威力,足足数倍于普通礼花&弹。而导致的结果,是它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冲散了剩余的,位于低位置的“同伴”,推着它们迅速向地面飞来。

一切发生太快,转瞬间,数颗“炸弹”便落到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上,碰撞产生的压力使它们迅速爆开,炸碎c震碎楼间的玻璃,“库嚓哗啦”落了一地。而更多的,则是朝街道中央,我们的方向落了过来。我大叫一声“不好”,疯也似地将手中最后一块石子扔出,然后朝最靠前的小天疾风奔去。情急中,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拖拽地上的伤员。画面里,只见这货半蹲在一位已经晕倒的大姐身后,静静注视着眼前发生的景象。那个眼神,和他改变之后的一模一样。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简单的好奇和痴迷,但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他是在观察。

那颗径直朝他飞去的礼花&弹,被我斜着切成了两半,它们沿着新的轨迹,落向小天两旁的方向,但是,距离他已经太近,完全可以构成包夹伤害!

然而就在两片残弹引爆的瞬间,一层半透明的墙突然生在小天和他脚步的伤员周围。它阻挡了灼烧着的烟花。说墙其实不强档,一来它不是一个整体,从裂缝来看是一片一片的,虽说不上多么规则,但的确致密紧凑。二来,它是弧形的,或者说球体,并没有棱角分明直来直去。而此刻的小天,正蹲在这“墙”中心,一只手抬在半空中。

小天满脸疑惑地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感知着手和那“墙”之间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没错,是自己生出来的。但是不等他多想,更多的礼花&弹已经炸开在眼前。小天赶忙伸手过去,一边站起身,一边在那枚礼花爆开瞬间,生出另一堵“墙”阻挡,然后又生出一堵一时间,我身边的,昊子身边的,街道上其他伤员身边的,各种半透明一闪而过。那种既视感,就像一枚炮仗打在一颗铅球上,完全没了回响。几番下来,虽然是转瞬之间,但小天竟熟练了起来,并且越来越驾轻就熟。等到最后一颗烟花炸开,他竟然生出一个完整的球,将它严严实实包在了其中。“噗”的一声,漂亮的雪花水晶球里,悄无声息,绚丽至极。

结束了。

就这样,街道终于安静了下来。画面里,小天痴痴地站在人群中央,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手心,没有激动,没有雀跃。百米开外,不知情的人们仍在头也不回的逃离,周围的伤员,晕的晕,躺地的躺地,闪晕眼的晕眼,伴着微弱的shēn y声,全然不知是谁救了自己。而小天也不敢怠慢,晃晃脑袋赶忙背起脚下大姐,朝闪着红蓝车灯的方向跑了过去。哈,这货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看掉下巴的我,还有另一边的楼棚下,幽幽放下手,站起身的昊子。

“小天体内的妖灵,原来是这一款,嗯,有意思了”

我笑了笑,一边嘀咕着,一边拍拍身上的土,回到刚才剁马路牙子的地方,捡起地上的夹板垫了回去。舒展几下后,我把绷带挂回脖子上,循着香气,自顾自走向了昊子和卖玉米的老大爷。

该吃还是要吃,这个正月十五,挺好玩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带水果除冰的妹子 “天儿,你打算管它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字。”

“美漫里通常被称为‘力场’,在国漫和日漫里,管它叫‘结界’。”

“哈,我是火属性,老白是光属性,现在又多了你,一个防御属性。”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完全弄明白,也很不熟练,时有时无的。不过我打算慢慢研究,产生机理,硬度c强度c广度等等,现在的话就姑且叫结界吧。”

“牛,有性格!长这么大,我头一回见有人准备用科学试验来研究自己能力的,这数理化没白学。那啥,到时需要显微镜什么的,尽管说,我去帮你借!”

“一边儿去。”

寒假补课转眼已接近尾声,这几天昊子基本都跑的不在,又是集训又是开会什么的。篮球是学校体育建设的重点项目,所以班主任一直没拦着,他也知道,昊子联赛这一走,个把月肯定回不来。不过小老头脾气好,扶扶眼镜还是那句话:回来能跟上就行。

元宵节那晚之后,我们仨又恢复如初。昊子不在的时候,小天时不时会主动坐过来,问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起身离开,有时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是干坐着,等我答腔。

“慕容相雪身上的气息跟你很像,你是知道的?”

“嗯,但她是凡人,她身上的妖气是我的。”

“哦?怎么讲。”

“凡人有轮回,慕容的上一世,我在她临死的时候,往她魂灵里注入了自己的妖气。”

“也就是说轮回也是存在的那怪不得,你跟她以前就认识?”

“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也是因我而死。起初我也不相信往生,当时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做的。毕竟我自己的妖气,我能感知到。结果去年冬天她真的回来了,一下子就出现我的面前。虽然这一等,过了很久很久。”

“有点意思”

小天不再说话,自顾自转头望向了窗外,好一阵儿,

“还有个事,昨天放学的时候,我跟昊子说要和他一起参加自治区联赛。我让他先别告诉你,我自己来讲。下午他就是去帮我跑这个事。上次和九中的比赛,市队那帮人是知道的,所以不离十,我能走。”

“已经决定要去了?”

“嗯,已经决定了。打联赛是次要的,我想出去散散心。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虽然你在,也帮我解答了很多,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从前的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唉,一不小心,帮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哈哈,去走走也好,而且还g一ng kuǎn,包吃包住。自治区这么大,明年又奥运会,东边的赤峰啊呼&伦&贝尔啊一定建设的不错。借这个机会,好好转转,顺道好好打望打望其他地方的妹子!”

“嗯”

“闹归闹,玩笑归玩笑,我没理由拦你,不过,小天,自己要记得注意安全。外面奇人异士c山鬼妖野虽然少,但不能说没有。你忌讳我们说你是妖,好,我不说。但你要承认,你身上已经有妖气了。有妖气,就意味着会被感知到。虽然目前你身上的气息还很微弱,但也要注意安全。而且,这安全不仅仅指你的,还有昊子和其他人的。保持警惕,要真觉得不对劲儿了,首先是逃,逃不掉了咱再想着智取。但不管怎样,切记,不要随便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在别rén iàn前。”

“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沾事儿的人。放心吧,个把月就回来了。”

“嗯,等你们的哈,等你回来之后,我要用我这狐火,试试你那结界!”

“好嘞。”

每逢三月开学,学生党们都特高兴,别小看分开这几天,大家伙重聚之后,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可谁曾想,我的这个三月,这次开学,重聚直接变成了告别。上午的开学典礼,后半程完全就是给几位作为市队代表参加自治区青年联赛的我校队员,做的壮行仪式,那阵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远远看去,昊子和其他队员们满面红光,唯独小天站在中间一脸蒙圈,市队队服都不知道好好拿,领导发完还没来得及合影呢,他直接一折夹在了咯吱窝里。典礼一结束,没有私下告别,众好汉直接坐着专列大巴扬长而去了,好可惜我是回到班之后,才发现昊子不知什么时候在我桌上放了个篮球袋,里面各种他来不及吃完,又怕放坏的牛肉干c鱼排一类零食。还有一部胖胖的,八成新的翻盖小灵通,和充电器。

所谓烟花三月c春江水暖,本是大地复苏,绿意萌新的时候,可就在昊子他们走没几天,已然暖和的天气,忽然被一股南下的寒流带跑偏:一场鹅毛大的春雪,一下就是两天两晚。虽然也算弥补上个冬天少雪的遗憾,但毕竟时节不对,几尺厚的雪就那样一夜之间变成了冰。这直接造成的后果,是全市的主干道瞬间“报销”。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路政单位的常见做法是通过散“盐”来化冰,不过除此之外,克图市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加强我市学生的身体素质c劳动意识及城市主人翁责任感,全市中学及以上单位应组织师生队伍,人工清除各自校区所在干道积雪。于是乎,周四这天班会,作为团支书的我,果不其然带着领导“批文”,给大家讲解起第二天班里分到的区片位置,以及工具使用的安全要则。

说实话,其实我挺喜欢这种hu一 d一ng的。一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寒假作业打了白条之后,也应该hu一 d一nghu一 d一ng了。特别是前几天刚拆的钢板和绷带。二来也是我最开心的,分区片时发现,高一7班就在我们班旁边。慕容他们班。我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信,见我认真,小眼睛一转便各种开心。

再见到慕容,是第二天下午我和班长给大家分完活之后,我扛着铁锹往两班中间位置走,她突然闪出拍起我的肩膀来。只见慕容手拿一个小铲子,因为铲把儿凉的缘故,只得捋下袖口隔着衣服拎着。让我奇怪的是,她后背还背了个见方的小包,很精致那种。

“喂,背个包干嘛呀,就怕干活不累?”

“不沉,也不告诉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我笑着,一边掏出兜里的手套递给她,一边俯身拾起她手中铲子的铲面儿,“牵”着她走向分界线那边:

“来,为了两班的友谊,和我一起。”

画面里,慕容就这样被我牵着,小步踱在我身后,淹没在了大家自顾自的热火朝天里。想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劳动。

我和她的工具挺搭,她是铲子我是锹,正正好好。不用刻意教,慕容很默契地用小铲在冰上劈出各种裂缝,我再一锹下去,切碎已经变脆的冰然后铲到路边的树坑里。有时因为换地方没蹲稳,慕容身子一歪鸭子坐坐到地上,这时,她会等我上去扶她,伸个铲把儿过去还不行。有时我故意施力大,将碎冰刨她一身,起先她还扑棱扑棱很顽强,知道我使坏后,眼睛一瞪,趁我不注意连吹带捧还了回来。她看见我时不时搓搓冻僵的手,在我的坚持下妥协着分给我右手那只手套,两个人就那样一手戴着手套,一手缩在校服里面干活。她也会因为好奇,推着我非要位置对调,一会儿玩玩铁锹,一会儿又换回铲子。

热火朝天很容易忘掉时间,不过休息还是必须的。但不得不承认,对于我们这些外出的学生党来讲,休息的这半个小时,完全变成了撒丫子的好机会。画面里,大伙儿开始明目张胆地在路旁绿化带里,以班为单位打起了雪仗,这回连老师都不能幸免了。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心想没有昊子的带头,这次同学们应该不会向班委下手,各自为战玩一玩就好,充其量就是团战一下热闹热闹。然而身旁的慕容并不在意这些,只见她左顾右盼半天,最后拉着我一起,坐到了不远处一处相对消停的石台上。

“喂,来,拿着,放到一旁。”

她递给我手中的小铲,调皮地一字一顿说道,然后反身把背上的小包拉到面前。

“现在你可以看啦,嚯嚯,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慕容一边高兴地嘟嘴说着,一边熟练地打开了小包上的开关。只见她揪住最上面的东西用力一抽,悠悠然在我面前晃了起来。我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满是水滴的保鲜袋,里面竟然有两个苹果,两个橙子,两个青枣。

我顿时愣在一旁,这xiǎ一 jiě姐,她竟然带了堆水果来搞除冰劳动!

“这个先拿好啦,不着急,咱们先吃这个。”

“xiǎ一 jiě姐,你这是”

不等我说完,慕容又把手伸进背包,将下面的保鲜盒取了出来:那是一个玻璃质的保鲜盒,里面满是草莓c车厘子,和已经切好的香蕉c西瓜这一回,面对一盒五颜六色,我彻底看傻了。这时,慕容不知从哪儿变出两根牙签,小心翼翼地扎起一颗草莓,放进了我嘴里。她望着我,鼓着小脸,眼睛一眨一眨的,

“好吃不?”

见我一个劲点头,她笑了,也扎起一块小口吃了起来。画面里,慕容长舒口气,把脚摊开长长伸了出去,一脸惬意的样子:

“我啊,早想这样了,在雪地里吃喜欢的水果,和喜欢的人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久违的故人 大多数人印象中,自治区的人们仍生活在草原上,每天骑着马上班放学。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些传统意义上逐水草而居,以长生天为伴的牧民虽不能说彻底消失,但着实已经不多见了。这里,城镇化在很久之前便已实现,并且成为主流。而这种变迁,催生或者说带动的变化之一,是教育。

所谓孟母三迁,在哪里都适用。就拿我们学校举例,因为政策放开的关系,每个班在每次开学那几天,都会或多或少转进来几个其他旗县区的学生。虽大多仍是汉族,但也不乏蒙古族c鄂伦春族,甚至朝鲜族等。所以,每次开学同学们都会很期待,期待增添新鲜血液的同时,也喜闻乐见班里能潜移默化形成自己的特色。

今年我们班没有新生转入,但听说其他班,尤其是高一那边,进了好多周边旗县区的同学。还好昊子不在,要是让他知道班里没添人,估计又要到班主任那嘟囔去了:作为校队队长的他,最喜欢招少数名族入伙,校一队里面,五个人有两个是蒙古族,一个鄂温克族。一来是动作放得开,二来,也必须要承认跟体质有很大关系。

小天不在在几天,没了那个有意无意就啰嗦几句的声音,我竟然发现自己接收消息慢了很多。今天课间操回来的路上,班里的女生们各种兴奋地叽叽喳喳,我一开始还没在意,等进班坐到位置上,发现他们的议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冷不丁听过去,原来是姑娘们在犯花痴:高一那边新转来一个蒙古族的男生,样子冷冷的,可帅了!

哈,“冷帅”是什么样子

“悠,今天我们班转进来很多新人,班里之前留的空位置,一下就被坐满了。”

可能是太久没骑车的缘故,绷带拆了的这几天,我老是忍不住得瑟。一会儿骑在慕容左边,一会儿又晃到她右边,变着速把各个档磨了又磨,生怕它锈。直到慕容话锋一转,我才慢下来,老老实实跟在她旁边。她口气听上去怪怪的。

“哈哈,新人好啊,新血液,新气象,保不准里面有个会拉小提琴的,今年的声乐比赛,你们来一《卡农》合奏!”

“一边儿去!谁要弹了!说正经的呢!”

“哦我弹,我弹”

“这次转来三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里面有个从达茂一中过来的男生,蒙古族,进班的时候穿的还是蒙古袍,旧旧的样子。”

“哦?那不成是货真价实的牧民?”

“不知道,班主任见这架势也一脸懵。他还没怎么自我介绍呢,就被教导处通知去领校服了。”

“哈,真不懂风情,好好的民族特色,非要逼人家换成这深蓝大褂。”

“那个男生看上去,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一直低着头,面相方方正正的,很冷,仔细看还有点凶。哦,他的鬓角没有留,上面的头发捋到后面束起来扎着小辫,浑身黝黑黝黑的。”

“听你一说,还真是民族特色哎。不过那发型应该留不了几天,男不盖耳嘛。”

“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在看我,眼神很怪的样子。”

慕容皱着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转头看向她,某个地方的神经不由绷了起来,

“没事没事,新同学嘛,别多想。哪天纪律卫生检查的时候,我去你们那儿看看。”

因为是刚开学的缘故,各门功课还不太紧张,有时甚至可以用清闲来形容。少了小天和昊子,随着一天天过去,不光我,全班同学都开始莫名觉得,课上课下那些插科打诨c节操散尽少了。每天的《32》加餐,现在居然一个人吃不完了。昊子的小灵通一直留在我这儿,虽然没用过,但偶尔会拿出来把玩把玩。机身上坑坑洼洼各种划痕,一看就知道那货摔过很多次。sh一u ji里没什么短信,貌似也存不了几条。通讯录就三个号码,“老爹”c“老妈”,和一个陌生的,没存名字的sh一u ji号唉,不敢说生活变得无趣,但我真的有想过,要不要挑个周末去找找老白,帮他弄完那边的事,也好一起回来。

伴着下课铃响起,又到了一天的课间hu一 d一ng时间。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往出走,我则一边收拾着课本和笔记,一边对着窗户外发呆:天气大好啊。正在这时,几个拿着篮球,走到班门口的同学回头看了我一眼:

“走吧支书,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打篮球去!”

“啊好吧,走着!”

和同学打球不会有那种竞技层面的严肃感,有时完全就是欢乐场,只为打得开心。晃人啊盖帽啊,大家连走步都不介意,更别提起跳罚球,踩线三分。哈,我还是会本能的避免跟他们身体接触,能用脑门开道就用脑门,能用屁股借位就直接上屁股。没办法,和老白比起来,我的三分命中率差远了。

焦灼之际,我瞅准时机猛地出手,谁料篮球很不争气地打到篮筐上,弹到另一边,然后自顾自跳出,稀稀拉拉滚出去了老远。

“唉,瞧支书这个臭手啊。半天没进几个,就顾着捡球了!”

“囧哎,那边的同学,麻烦把篮球扔过”

我甩下身后的抱怨,很不好意思地循着篮球方向奔了出去。然而,不得不承认自己疏忽了:打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注意到场外一直有观众,一个独自站在那里的身影。我没仔细看对方的脸,直到球远远滚到他脚边,才抬眼对他大声喊到。谁知话出口的一刻,我愣住了。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画面里,我就那么傻傻地望着他,望着他对我笑着,蹲下身捡起篮球,腰腹发力朝我直直甩了过来。篮球出手的一瞬间,我才感知到对方的妖气,闪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小心啊悠!”

同伴的叫喊话音还没落,那颗篮球已飞到我面门前原来,这种充气球在高速的飞行过程中,会有一点飘。只见我急忙抬起双手,篮球应声扎扎实实砸进了手中。高速的旋转顿时与手心剧烈摩擦,我奋力抵挡,但由于地滑的缘故,不知不觉竟被向后推出了好远。好在快力快消,没一会儿篮球终于落地,但表面的胶粒已被彻底烧焦。我放下被打得生疼的手,几缕白烟冒出来,满是焦糊味。

“哎小子,你怎么回事,找事儿是吧?!你哪个班的?!”

同伴看在眼里,急忙冲了过去。生气地一边推搡,一边质问他。可谁料那货忽然表情大变,又是低头哈腰,又是摆手道歉,像被吓跑一样退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呵哈,呵哈”

我没说话,也无心去顾及他们跑过来关切的问候。我只是望着他,望着他那已经有些驼背,但无比熟悉的,越走越远远的身影。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反正五味陈杂。

入春之后,天开始逐渐变长了。以前的晚上七点多,早已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但从最近开始,这个点儿正好是晚霞万里,红似火,暮如枫。我没有送慕容回去,找了个借口说晚上要跟班主任赶工打印明天测验的卷纸,便只把她送到了学校的十字路口。慕容没怀疑什么,虽然从我眼里,她看出我有心事。可见我无心跟自己提起,也便作罢下去,敲我一拳然后离开了。

哈,看来关于他们班转校生的话题,我两还会继续。那个达茂一中来的学生,我知道是谁了。此刻,这货不再收敛自己的妖气,任其恣意喷涌在那里。那种感觉,一如既往的乖戾锋芒,我甚至能隐隐闻到血的味道。他现在在新教学楼的顶楼,他在等我。

我不再说什么,自顾自走进新楼,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爬了起来。还好,楼里的同学几乎已经走完,灯已经关的差不多了。我很平静,这种平静,源于我不知道,却又无比期待待会儿会发生什么。我认识他,认识很久了终于,顶层到了。“呲啦”一声,我有些费力地打开几乎已经锈蚀的天台铁门。循着气息望过去,暮霞中,他背对着我,两手插兜站在楼顶边缘,对面是空旷幽静的操场。他没有拉校服上衣的拉链,和煦的夜风下,新衣服缓缓随风拂着。我忍不住又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他:肩膀宽了很多,个子好像也长了不少。

“风景不错啊。”

他没有应,同时,周遭的气息骤然改变。下一刻,只见他猛地转身,身体压到极低俯冲着向我了扑了过来这个节奏很熟悉。我后跳着躲开他挥向我膝盖的利爪,他见势,立刻单脚蹬地,以极快的速度站直身体,反手一记肘击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伸手阻挡,虎口瞬间被震得生疼。而他利用我视线盲区的空档,另外一只手顿时发力,亮出爪子从侧面直奔我的胸口抓来。

我已经料到如果交手,这货一定都是杀招,所以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于是左手变挡为撑,借力迅速向后飞去,抽身之际后仰着手撑地站定下来。可还没等我换口气,这货从天而降便是一脚。前一刻站定的那块石板,应声报废了。对方见将我逼到重心为下,一个趔趄靠到楼顶边缘的护墙,于是几个快步冲到近前,借冲劲的力量,膝盖直奔我的胸口。我侧身闪避,一旁的矮墙立刻被破开,随后便是轮番而来的一膝盖,

“这不行,一不留神都开仨坑了,这可是在学校哎!”

借他膝盖没来得及收回的空档,我猛地一手扳飞他另一条腿,一手压住他的腰,想借重心优势将他按倒。可这货已有准备,砸进墙的膝盖顿时发力,双手一推退了出去。见扑了个空,我翻滚着站定,幽幽直起了身。

我笑了,我笑是因为,好像也没变什么。他看看我,嘴一撇也笑了起来。

下一秒,我两同时迎了上去,拳脚闪回间,斗转凭凌,天际斑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甚至开始记起,上次和他这样徒手格斗时的情景:是什么时候,发生在哪里画面里,我格挡掉他全力顶来的双膝,伸手破开然后奋力一挣,钳住了他的脖子。而几乎在同时,他躲开我前一刻挥来的左拳,俯身下去猛地出手,利爪顿时出现在我眉心。那一刻,尘走石落,周遭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们互望着对方,眼睛由平静变成了柔和。

风仍然吹着,晚霞很美。

“哥。”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以前的事 写了这么久,一直也没好好说说我自己的事情,那就借这个机会尚且一表吧。

我当年闯下了什么祸?简单来讲,伤了天帝的孩子,杀了他的近身侍卫。虽然很久之后猫爷说其实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不管怎样事实,摆在我眼前:当年和仙家平起平坐,位于云上的狐仙一族,因为我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作为幸存者,我一人逃下界,狼狈又不堪地苟活于世。而父母留给我的,唯一能称之为念想的东西,只有前一晚父亲交给我的狐玉,也只有它能时不时提醒我,自己是狐仙一族。

一块石头远远不够,当时的我还年幼,心智尚且没有成熟,更何况拥有完整的善恶是非观。好在绝望之际,慕容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时还是上一世的她,名叫若然,慕容若然。她救下了被雷矢打成重伤的我,照顾我,融化我,影响我。对于我来说,她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是我在遭受灭族的苦难之后,上天对我唯一的一丝同情和眷顾。她的敏锐,她的善良,她的柔然曾一度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上天没有同情我,对我的惩罚其实才刚刚开始。

慕容本是生在南国的富庶人家,却无奈时值乱世。当时的天下,南北动荡,朝代更迭,满目疮痍。慕容的父亲虽为商贾,却是有志与爱国之士,他本想为脚下的宋土极尽自己的一腔热血与绵薄之力,但谁曾想累卵之下,人心不古。不等北患来犯,他反被自己人,设计陷害,国未破家先亡,落得个含怨身死的下场。

临危之际,我带着慕容逃离,但终究敌不过造化弄人。种种原因吧,凡人的,我的,以及命运本身的,我们被派来追杀我的天兵发现,慕容为了救我,假以狐玉的力量化作我的模样,最后死在了我面前。她断气的一刻,我脑海里的c心里的所有与美好有关的东西,全部崩塌了。坦白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挺恨凡人的。他们无知,他们懦弱,他们卑鄙于营苟之利。而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不会哭了,眼泪变得没有意义。后来,当我漫无目的,如行尸般麻衣长髯流浪北上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家伙出现在我身旁,他的气息很怪,他的声音,好像远山古水间忽然的一阵老钟,他指指我们不远处一座正在焦灼厮杀的城池,扔在我面前一副短柄双刀,以极尽懒散的口吻缓缓说道:

“来,天上的弃子,生无可恋的话,就当我的兵刃吧,你不是憎恶那边青衫长衣的人么,去帮我杀了他们吧。”

“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你,信得过么?”

“哈哈,天上的星星独自划过,没了根的大树有几棵能活。想要归宿,我给你一个。帮了我的话,你的仇,你的恨,有一天我来帮你还。”

那时,我形无所束地躺在一片无人,也无暇来打扰的残黄草滩之上,冷眼看着面前那片城池的焦火c拼杀和绝望的嘶喊。我心底没有任何波澜,我累了,我只是路过,你们那微于秋毫的生死,你们那转眼蝉蜕的权财,跟我有什么关系?然而,那家伙的短短几句话,像有魔力似的唤醒了我心底一块莫名其妙的地方。僵硬嶙峋的身骨开始重新充满力量,默弱残喘的呼吸开始重新焕发生机,冷漠失神的眼里,开始重新放出光来,只不过打从那一刻开始,只有冷色和血光。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拾起地上的双刀,忘了自己是怎么冲过去仅凭狐火破开那高垒的城墙,忘了自己是怎么躲闪冲刺,将手上的双刀径自插进了人群中,那个最显眼c最恃凌狂妄的守城部将的脖子里。我只记得我回过神的一刻,已经救下了眼前这群被围困在城中的狼,包括后来我视作亲弟弟一样的存在,伯日特。

伯日特是狼妖,他们的部落,生在今天克图市辖区内的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地界的附近,他们部落不大,领地也很贫瘠,终日飞沙水贫c绿洲消隐。迫于生计,部落的首领,也就是伯日特的父亲,带着青壮加入了蒙古军。由于不是出自大的氏族部落,再加上新兵愚钝,杀性难以培养。几番下来,虽同为蒙元同袍,却他们曾一度被负责指挥的将领当做炮灰来消耗,更别提论功行赏,面见大汗。

啊,有一点需要补充:当时的蒙军之所以能势如破竹,横扫四野最后地跨陆洲,不仅仅是因为得到长生天的祝福,以及战略战术的优势等原因,还因为在军中,不光只有凡人。那个时候除了数量,凡人和妖的身份/地位,并没有想象中存在那么大的悬殊,或者说隔阂。说来其实简单,当大家追逐的东西同为一个的时候,会很容易走到一起。这样东西,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个野心,有时,也可能仅仅是条活路。哈,其实细细想来,自天工开物c炎黄番邦之日起,凡人之间又有多少场仗是只有他们自己参与的呢?妖族的没落,也只是从近代&开始的吧。在历经无数之后,到头来人们选择的,不是传颂,还是刻意地回避与遗忘。所以很多事并不是我们熟知的那样,历史是凡人们写的。

遇到伯日特那天,他们就是被前哨的将领当做“先锋”,要求率先攻入城中。不料敌军城门大开是有意为之,请君入瓮随后便封闭出口,派出精锐围剿。意在斩杀之后暴尸城楼,以儆效尤。面对中计,伯日特的父亲殊死抵抗,不惜现出原形以骇众人,但他们遭遇的这批宋军是为精锐,早已历战并杀敌无数,见怪不怪。几番下来,便这支先锋军很快折损大半。形势所迫,就在他的父亲猛扑上去,试图冲破出口带大家突围的时候,敌阵中一持长刀的巨汉,瞅准机会一刀挥过去,将老将领斩了腰。

我冲进城池的时候,正是伯日特眼见自己父亲被劈成两段,落地后缓缓滑行在焦土上,然后满眼不甘的断气的时候。那时的他,眼里充满了恐惧,和身后其他同伴一样,搓着前蹄一边后退,一边瑟瑟发抖。

再后来,我便成为了伯日特所在部队的将领,他作为副将伴随左右。哈,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笑,一只狐狸带着一群狼。我不习惯当对方名字多于三个字的时候念全称,而这货也不像汉人的名字那样,单拿一个字出来也听着无妨。所以,我一直叫他“狼”。在我和他之间,狼变成了伯日特的小名。因为是同龄人的缘故,很快我就和这群狼就打成了一片。我教给他们我认为的最直接的shā rén方式,我认为的最有效的破敌手段,以及我认为的,最能乱军心的攻城时机。说来也怪,这些“我认为的”都颇见成效,一来二去他们开始真正信任我,甚至连我的一些癖好也坚决执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擅长这些,它就像一种感觉,时机到了,会本能地提醒我出手。我唯一能把这种“天赋”联系在一起的,是我的母亲。而我,在当时全盘接纳了它,并且全盘传授给了他们。

那天之后,我就再没见过那个人,但我知道,他是大汗座下出了名的谋士,深居简出,博古通今。有一天他派人来问我,元狼能战,军中已小有名气,要不要扩军。见信后我颇感意外,因为以往别人都是求着主帅给自己扩军,他却主动问我。但我想了想,又看看眼前的众士官,婉言回绝了:尖牙衔尾,兵贵神速,刃狼户九十九匹足矣。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出自人心。

之于我自己,后来我是这样总结的:血光中,就算已被深埋心底,但终究是有善念残存。我不能理解他们杀降,我也不能理解他们杀无辜的人,而叫我更不能理解的,是他们偷偷杀了降了我的人。一来一去,就在我已经麻痹无数次从无辜的亡者尸骸边走过,眼见他们的魂灵飘出驱壳,悲鸣着,战栗着,然后消失不见的时候,某一天,我的心颤动了。

我抛下自己的部队,站在了大军的对面。当时,他们准备赶杀一帮来自西南远方的异人,只因萨满觉得他们不纯洁,身上有秽浊之气。他们很绝决,全然不顾人群中,妇女小孩占绝大多数。也就是那一天,我跟自己的“根”起了冲突。也就是那一天,事态严重到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一刻,万军之中我突然被鬼爷五花大绑掳走,被他囚禁在天门山,从此之后再无暮狐。也就是那一天,那一待,百年之外已如隔世。

所以,两年前,当我穿着当初的战袍,走进山下小镇的时候,别人还以为我偷了天门洞景点的道具,差点要扭送我去派出所

那一刻,车水马龙c楼宇高阁,我当时并没有慌神,我只是很茫然,

“该去哪里呢哦,不然还是往北走吧。黄河九曲,唯裕一套,回那片自己还算熟悉的地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狐与狼 北境这里,三月的晚上仍然是春寒料峭,冷风凄厉,但如果细细感受,你会听到远处河面坚冰的崩裂,北返过境的雁语,以及山中老松的新针萌发。四季更替中,春天是很多生命的全新开始,有的甚至绚烂至极。然而,曾几何时的我c我们,根本无心在意这些。

我和狼坐在新楼的天台上,眼下,操场各处的灯终于亮了起来,晚餐后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三三两两返回。我们都自顾自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说,谁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种感觉有些奇怪,两个很久以前认识又很久以前分开的人,就这么重逢在了一起。哈,我曾经出生入死的弟弟,现在变成了我一起上学的学弟。

坦白讲狼看上去的确长大了,初识他时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小愣子,现在已然出落成一个俊朗英凛的青年。他的眼睛虽仍是小小的,但颧骨变得很高,违纪的发绺格外显眼,称得脸型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再加上这货小麦色的皮肤和隐隐的胡茬,果然是草原上,少数民族那种特有的粗犷型帅气。虽然穿着校服,但我能看出他变得很壮。狼,应该已经独当一面很久了吧。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眉宇间,他看上去比我还要老。弟弟啊,盛世之后铅华流转,你过的怎么样呢?

“哥,那天,你被谁,绑去了哪里?”

“大汗在我消失之后,怎么处置那些异人了?”

“大汗得知你违抗军令袒护他们,抵抗的时候又凭空被捉去,消失不见,他恼羞成怒,命令咱们刃狼户戴罪立功,屠掉那帮人。幸亏当时军师站出来求情,说什么那些异人精通藏法,善药,留作后方可用,大汗这才放过了他们。”

“后来呢,后来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们里面有个小女孩,好像是类似头领的角色。她前前后后面见过几次军师,然后就和自己的族人,在某一天全都消失不见了。”

“太好了,没事儿就好”

狼见我开心地舒了口气,脸上泛起不悦,

“哥,那天之后,我们找了你好久,却从此再也没了你的消息。你知道当时大家有多着急么?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们?”

“我被别人关了起来,一直到前几年才从山里出来。现在坐在你眼前的我,也刚回到这里没多久。”

“就这样?这就完了?这就是你消失了好几百年的解释?!”

“是,事实就是这样。你看见了我看见的,我却没有经历你经历过的。当年是什么样现在又成了什么样,你应该比我的感触更多。哈,比起你,时间之于我成了最可笑的东西狼你知道么,当我再见到大汗的名字,是去年在自己的历史课本上。当时那种感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

“刃狼户大伙后来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狼激动了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眼里冒出的火,但见我一字一顿表情平淡,好一会儿终于镇静了下来。听我问起曾经,他沉默了,

“打襄阳的时候,大汗下特令让我们先上那一仗很难,我们从来没见过汉人那么能打,那么能拼。几轮攻防下来,他们比我们都杀红了眼结果,哼哈,都快打光了,我们才被换了下去。”

“他还是那样赏罚分明,记了我的过啊是我,是我对不起大家了。”

“又能怎么样呢,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他早就不在了,而我,我们,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就像你说的,他都进了课本了。”

“狼,那后来呢,后来你们过的怎么样?军师呢?”

“嗯我们,我们后来挺好的,元统之后大伙也都疲了,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没什么地方可去,也没心思再打了,所以回到故乡,回到那个自己还算熟悉的地方。军师的话,嗯大汗走之后,没多久也走了。”

狼的言简意赅,听着好像蛮轻松的,但短短几句,已弄得我感慨万千,

“狼,你知道我被困住的这些年里,想明白了什么事么?当年的那个我,是偏执的,我刻意回避了很多其实很美好的存在。而结果,是跟着我的你们,咱们刃狼户的所有人,一并错过了很多。那个时候,咱们只知道军令c杀戮c破敌,然后论功行赏朝不吝夕,咱们忽略了最基本的善恶和是非,甚至自由思考的能力,咱们,那个时候只不过是大汗建立帝国的一枚棋子,一把弯刀。当年我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带着你们一起反,我是一个人,你们身后是一个部族,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做蠢事。所以,咱们分开的那天,我扔掉虎插,命令你们在我奔过去之后,对着我拔出兵刃来,不管怎样,我当时已经准备好,后果只由我一个人承担狼,这个世界很大,并不光只有战争和掠夺。身为妖的我们有个好处,就是有的是时间,这造就了我们其实可以有另外一重身份——见证者。我们可以见证这纪元流转的变迁。拥有这种资本,我们更应该去看看,去感受所有新奇眼下不是挺好的么,我们都成了学生,学着我们曾经不明所以的东西,感慨着太多‘没想到’如今变成了寻常。”

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心底最想对狼说的话,那些曾经没来得及,也没能启齿的由衷。作为将领,作为曾经的大家长,我欠他们太多属于成长层面的东西。一口气说完过后,我舒口气,放下垫在围墙上的双手,转身望向坐在身后的他。狼低着头没有看我,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惊讶之后的沉默。

那一刻,我们谁都不再说话了。与我相比,他经历的太多太多,而且我们有太久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这样的重逢,这样的一番心里话,对于他而言意味如何。

“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找找我啊”

“我去了!我一回来就去了达茂那边,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我以为你不在了。”

“唉当年,咱们葬扰扰的地方,如今那附近一带变成了公墓,前几天我过去的时候,本来以为找不到了,但她却仍然远远显眼在那里,蔬果都是新的。哥,是你吧?”

“嗯,回来之后,我会定期去看她,坐下来陪陪她,跟她说说心里话。当年咱们三个里,她最小也最爱吃。那些年,亏欠她太多,跟在咱们后面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我回来了,要惯着她哈,说来也有趣,每当附近有散放的羊羔路过的时候,都会冲着她叫,好像大家很熟似的。”

“你最恨弓兵,起初我还不理解,直到那一刻,眼见她倒在敌军的乱箭里,我才体会到,有些死亡,长生天不给道别的念想哪怕对着我笑一声也好。”

“改天,一起去看看她吧。我回来了,你回来了,也算是咱三个又在一起了。”

有些往事,是我跟狼两个人同时最敏感的地方,比如扰扰。算起来,我们三个都是孤儿,那段时间,他们就是我的弟弟èi èi,我的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我们相互照应,我们生离死别,谁曾想,送走的却是最单纯的那个。所以,哪怕一句最不经意的提起,哪怕我们以为各自已经放下,但最后还是会归于沉默。

扰扰的事,我们放不下。

“说起这个,哥,我转进的班里,有个女孩身上有你的气息,但她只是个凡人。我观察了很久,对,的确是你的气息。”

“你应该知道她是谁,我跟你说过的。”

听我说完,狼随即陷入沉思当中,良久,他好像想起并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放出光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很快,这货又平静了下去,只见他将两手挪到身后,仰头望向天空,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扰扰。”

“嗯,一定会的。”

“那到时,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话”

“行了,说说你吧,狼,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别说什么转学,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没有,说来也巧,年前有一天晚上,我见到这一带忽然白光乍现。我生了好奇,况且正好也老想着来市里这边看看,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入学的当天,先是发现她,就在我以为是错觉的时候,我又感知到了你哥,真的是巧。我能有什么风格,你不都说了么,要出去看看。”

“”

我顿时语塞,不成想这次团聚居然是老白的功劳,哈,我竟然要感谢那货。狼倒不理会,看着我,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还是那样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就像顺风天里,草原上新鲜的羊黑球一样明显。”

“囧,你那狗鼻子,谁能比得过?还记得当年,大营那边有人开玩笑,让你闻个破火镰找主人,没想到你真摸了三天三夜,差点游过黄河刨了人家的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小白河的洞 每逢一个严冬过去,北境各地的黄河流域都会迎来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滩面解冻。在这里,解冻的概念有两个,一来指的是河上的结冰消融,二来,也指河两岸的冻tu bg解。黄河自古狂澜多变,河工也便成了上下游不可或缺,并流传至今的职业。在多数人眼里,河工日常的主要工作是清河沙,可实际上,作为一方“守护者”,一年四季他们都有特定的事情要做。比如春天回暖的时候,他们会挑日子上河,即测试河冰的结实程度,为不久的开河大典做准备。而在这之前,面对一览无遗的黄沙滩头,他们第一件事要做的,是试探滩土能不能下人。一般来讲,滩土解冻会比较顺利,除非河水渗入过多,冰解流失形成小型沼泽。那个时候,如果没标记好,一不留神陷进去,自救及施救都很难,更别提下陷之快,没几眼就连个鞋都找不到了。

说了这么多,实际上都是位为河上的事。对于那河下而言,往里了讲,解冻,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解除禁锢,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具有“时效性”的封印。那滩涂之下河底之间,没有人知道有什么,冲下来了什么,或者能冲出来什么。换言之,随着水暖,除了鱼虾蟹藻,有时一些不曾想象的存在,也会一并醒过来。

作为北疆的塞上明珠之一,克图市位于黄河九曲之间,河水从其南部蜿蜒而过。在这河与城的过渡中,近河处的滩头绵延伸展,形成了名曰“锦白湿地”的一处景致。该湿地东起画匠营,西至昆都仑河,从属于北境乃至全国最大的严寒高纬度国家级湿地。在这里,以渔业带动的河鲜为主的餐饮旅游业,一直是当地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说起来,锦白湿地一带地势平坦,河域开阔且水势平缓,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曾是众河工用来渡河c治河的渡口,鲜见渔户。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兴起的自主经营c自立创收浪潮,渔户才逐渐成为主流。但正所谓“十个渔老腥九个号子腔”,这里的绝大多数渔户,家中还保留着短纤c泥扎儿等“老本行”的家伙事儿。而河工则转变成一种类似“守望者”的职业,始终是由村里资历最老,最受大家尊重的长者来担任,地位不亚于村长。

“爷爷,爷爷,走快点儿啊!要不待会儿小虾就没有了!”

“洋洋慢点儿,你等等我。洋洋,前面要小心走啊。”

“知道了爷爷,放心吧,我挑着石头走!”

夜光下,老人一步一缓地跟在男孩后面,从堤坝沿小路往下摸着。他们面前,便是锦白湿地的滩涂一角。今晚月光很亮,加上河面冰层的折射,周遭虽没什么灯火,却银盘遍地宛如白昼,一切滩景尽收眼底。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兴冲冲走在前面,一步一跳小心翼翼地踩在石头上朝河边方向挪去,手里拿着小网兜c绳子和竹竿等小玩意。他的爷爷跟在后面,看着小孙儿笑了:踩着石头走,是过河滩最有效的办法,因为石头在的地方,下面的沙土是实的,不用担心陷进去。

“爷爷,快下来吧,这边的地硬着呢,你再不过来,小虾待会儿就真游回河底了。”

“哎,来了洋洋,不要紧的,小虾跑不了的。”

老人一边应着,一边仍习惯性地将手中泥扎儿插进脚前的滩泥里。这泥扎儿,是老人祖辈传了很久的东西,外形上像一个只有两钉的钉耙,耙端“两眨”(成年人手中指到拇指伸展最远的距离)见宽,一人见高。细看过去,两枚耙钉纤细而扁,从汇合部某段往上,杆部逐渐由细变粗,最后以麻绳做柄。这泥扎儿轻巧趁手,老人的儿子曾不顾尖部脆软,偷偷用它去捉鱼,被发现后挨了好一顿揍。

只见老人站在滩石上,用早已熟烂于心的力道一刺,心中便知一二:看来孙儿说的没错。他迈出一脚,齐膝的胶鞋稳稳踩在上面,如此往复一步三顿地移动着。不远处的孙儿很乖,小蹦小蹦地站在原地等他,时不时哼哼唧唧娃声娃气不知道说啥。

说起来,老人其实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因为这些天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儿子来这附近探了几遍。沿岸的滩涂能下人,几乎没发现什么大的泥沼。河上冰面的厚度也消的差不多,有些小弯弯小浅沟的地方,浮冰甚至已经裂开,不时能看到小鱼小虾出来换氧。算算日子敲敲农历,今年的开河大典,应该还会和往年一样顺顺利利c红红火火。

听到白天大人们的讨论,孙儿起了玩心,趁着爸爸不在晚上故意不睡觉,非要拉着爷爷带他来捉河虾。老人爱孙心切耐不住纠缠,便带着孙儿出了门。但作为村里的河工,老爷子始终有几分在意,于是顺道带上泥扎儿,一并再试试这沿岸的滩涂。可一时兴起再加一时匆忙,老人似乎忘记了,很久之前祖辈还在的时候,对他的啧啧训诫:

在举行开河大典之前,在村民们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之前,万不可在夜深之后到河滩边上玩耍。

“咦,爷爷,你看这儿怎么有一个大坑啊?”

在有水有冰的地方赶夜路有个不成文的经验,利用折射原理,如果顺着月光走,亮的地方是普通路不亮的是坑,逆着月光则反之。老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下,孙儿站在石头上,好奇的看着脚边不远处,一个昏昏暗暗的大坑。他甚是诧异,不敢怠慢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孙儿跟前,本能地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细看过去,面前这团黑暗近似一个胖胖的椭圆,最长的地方足足有三米。探身过去,一股股凉风从里面吹出,“嗖嗖”的嘶磨着,时不时还能隐隐听到“咔哧咔哧”的怪响:这不是一个坑,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通到了其他地方。而且,这洞的边缘并不平整,稀稀拉拉像是被很多锋利的东西切削过似的。

见此,老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很多很多来自祖辈的训诫顿时入耳。光华盏转好一阵儿,最后定格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幕自己年幼时某个火把独明的夜晚,老人的爷爷叼着烟斗,坐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沧桑和感慨:

“咱河工这个活啊,想当年要干的主要一件营生,是杀河妖。只不过这些年太平了,手艺和本事慢慢都没了。不过啊,好在有些规矩是记住了,开河大典赛除夕,放鞭炮,吓河妖”

正在这时,孙儿小手拍来,打断了老人的出神。他低头看去,只见小娃疑惑地指指周遭,小眉头皱了起来,

“爷爷,这是什么呀?你看,旁边还有好多。”

老人顺着孙儿的视线望去,借着月光,一切终于清晰起来:原来他们周围这片滩土,不远处的,远处的,密密麻麻全是黑压压的洞空气突然安静了,猛地想起什么的老人心里一崩,小心将手中泥扎儿拔出来握在手中,用力攥了攥。虽然祖上那些本事没能传下来,但打渔的经验,老爷子不比任何人少。这些年,水里的大家伙c怪东西他没少见,也没少下狠手。

“看来今儿个晚上,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等自己多想,忽然毫无征兆的,老人视线所及的角落,一团黑影猛然从滩涂里钻出,有径自钻进了旁边的地洞。它看上去长长的,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老人听到尖锐的窸窸窣窣声,以及像是碰到零星石块一般,那种片甲的摩擦声。那一刻说来也奇怪,老人狂跳的心竟然慢了下来。他不再害怕了。

老人低头看看身后的孙儿,此刻他正把头埋进自己衣角里,瑟瑟发抖着哈,眼下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孩子了。这里离村子太远,呼救肯定来不及了,更何况退路已经被断。画面里,老人心一横,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劲儿,一手抱起孙儿,一手握着泥扎儿,快步朝面前的银河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无比平静的对孙儿说道:

“洋洋,对不起,是爷爷不好,今儿啊,咱们不应该出来的。”

“爷爷”

“洋洋,待会儿我会把你扔出去,你不要回头看,记住身体要躺平,躺平了在冰上才能滑得远。到了对岸以后,你只管闷头往前跑,爬上大堤对面就是贺家庄。你奔最近的灯去敲人家门,使劲儿敲,碰到狗叫了洋洋也不要怕,越大声还越好呢。如果如果明天大人们送你回家,洋洋,还记得咱们家凉房里那两坛酒么?旁边小桌里有个信封,顺着地址去找那个哥哥,那个搭过咱们船的大哥哥。”

“爷爷,我害怕,你不能跟着我么?”

“洋洋,你长大了。爷爷爷爷不能一直和你”

不等老人把话说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滩土,“轰”的一声突然破了开来。那黑影应声而出,快速爬向了二人。一时间,滩涂上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窣声。

“爷爷!”

眼见孙儿尖叫,老人闷哼一声,迈开步子全力跑了起来。他用不着回头看,他也不在乎那是什么了,那一刻,他只求这天杀的畜生不要追上自己的孙儿一呼一喘,爷孙两很快跑到河边奔上了冰面。老人顾不上惊讶自己的气力,因为身后的摩擦声已迫在眉睫。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带着孩子这样跑了,自己,就到这里了。于是,画面里老人身子一斜双手抱住孙儿,步步磕进冰里,拼尽全力将孩子扔了出去。

“洋洋,走咧!”

出手的一刻,他眨眨眼,冲孩子笑了。他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随后,老爷子不顾孙儿慌乱的哭喊,捡起地上的泥扎儿,转身朝已到近前的黑影奋力刺了出去天很黑,老爷子就那样消失在洋洋的视线里,徒留下悠长凄婉的号子,回荡在这大河之上:

“威哎~天上的黄龙几十几道弯~磨了石头磕成沙~喝哎~天上的黄龙九十九道弯~东去西来~朝起头~走天涯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见面 每件活物都有自己的气息,妖有,人有,飞禽走兽游鱼有,甚至仙家也有。换句不恰当的话讲,只有你喘气儿,就有自己的味道。妖和仙的气息更稀有c更特别一些,再加上我们会控制及利用自己的妖气,所以容易被在意。而相对应的,虫鱼鸟兽的气息司空见惯,千篇一律很大程度上会让我们不自觉忽略了他们。即使有时,兽不再是普通的兽,虫也不再是丁大的虫,也很难刻意留意到。

相对于妖的本家,如果非要说“方向”的话,虫鱼鸟兽们还有另外一个分支,成精。

羽化和成精是两个概念:简单来讲,羽化是习得人性,通了灵。而成精,只是单纯的吃胖了。这有点像抚养小孩,一边喂ta吃的,一边还要教ta学说话c学做人c学善恶是非c学独立人格,这样下来等ta最后长大了,可以作为一个个体来独当一面,这是羽化。但成精不是这样,说的糙点可以理解为:只喂小孩吃,不教ta学做人,而且营养棒棒的。如果依这种套路,日复一日最后造成的,是ta无论多大岁数c成年与否,仍然只保留有吃喝拉撒等最基本c最原始的生理行为。“小孩”还是那个小孩,心智没长进的话,后果自然可想而知。而且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是羽化之后不一样是个胖子,但成精了的话,个头一定很大。

所以,妖精妖精,妖为上,精为下。

我做了个决定,虽然小天和昊子之前一直因为这嫌弃我,但就让他们等等吧:我要把慕容介绍给狼认识。其实这个决定没什么,只是觉得时机到了。他们都是我亲近的人,而且狼一直都知道她。他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冷以人命,为什么唯弓好恶,为什么很多次拒绝了大汗的封赏。

不过这些倒还好,对我而言现在唯一一点无巧不成书的尴尬,是我们仨不是一届的,他两是同班同学。

下午的课很快上完,我收拾好东西,难得一次随着大伙一起出去“大课活”。走进新教学楼来到慕容他们班门口,我探身向里望去,慕容在,在那里盯着门口发呆。瞅见我之后,她开心地“噌”一声站了起来。哈,狼果不其然不在班里。

“啊慕容,你们班那个达茂一中转来的蒙生,最近怎么样啊?”

“你说那个家伙呀,他话不多,一到下课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怎么见过他翻书。”

“哦,看来也不怎么爱学习,”

“哈哈,这小孩貌似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好多人在议论他,抢手货。”

“‘小孩’你知道他的岁数?”

我和慕容一路下楼,悠闲地压起马路。只不过平时我们都是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聊啊聊,这次我是有意识地带她往操场主席台那个方向靠,狼气息停留的方向。慕容看出我说话有一句没一句还磕磕巴巴,几个快步来到我面前,一边倒着退一边坏笑着看我,

“反正看他登记团员信息的时候,岁数不大。反正没我大。哎,你啊,怎么今天关心起他来了?对了,不是说要来给我们做纪律卫生检查么,我还等着你查住我嘞。”

“没有啊,没事没事。慕容,待会儿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吧。”

“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们班同学?”

听到我说“介绍”两个字,慕容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也许,她也在意这些,这种介绍对面的朋友给自己认识。可不等小妮子想着怎么介绍自己呢,我已经带她走上了主席台附近的看台。慕容跟在我身后,越走心里越觉得奇怪:画面里,面朝我们方向的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家伙,默不作声看着球场上大家的欢腾。他不是别人,正是班里这次新转来的同学,伯日特。与此同时,狼也注意到我和慕容的存在,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两朝自己走了过来。

“啊嗨,狼,好巧啊,这是慕容,慕容相雪。”

“慕容,这是狼,大名叫伯日特,他是我弟弟哈。”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他们是同班,我也故意不敢看慕容脸上泛起的尴尬,硬着头皮让事情简单起来。狼看着我隐隐笑了下,顿时明白了我的用意和难处,随即主动表示友好,

“你好慕容,很高兴认识你,这些天,还没正式打过招呼。”

“你好,伯啊,狼,”

慕容摆出小手朝他挥了下,然后退到我胳膊一旁,扯扯我袖子,小声却又大家都能听见地,对我难为情地说道:

“喂,他就是刚才咱们聊起的,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呀”

“啊?原来那个帅哥就是狼啊,我刚才心里还嘀咕呢,不会这么巧吧,他也是刚从达茂那边转来的,哈哈哈”

“嗯,是巧了,两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没有没有,那个欢迎新同学哈!”

简短的尴尬终究会消除,虽然仍有些不自然,但慕容比我想象中要自来熟的多。她友好的回以问候,随即挑挑眉毛转向了我,

“我说悠,你怎么会有个蒙古族的弟弟啊?”

“狼不是我的亲弟弟,他跟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一直关系很好,一起经历过很多事儿,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是的,很早之前我就管悠叫哥了。”

“这个家伙,我本来不知道他从达茂那边转过来,算是意料之外的团聚了哈,今天借咱几个碰见的机会,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了。”

狼还是话不多,他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习惯了在必要的时候才开口,这次的表现,已经算不错了。慕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由于身高差的原因,我看见她小眼睛一睁,瞪着我的胸口哼了一声演技很拙劣,希望她没看出什么来吧。

“这样吧,咱这么站着也没意思,不如下到下边走”

为化解几个人光秃秃站在那里的尴尬,我寻思一起压压操场,可谁知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尖锐的喇叭调节声响彻操场,随后便是广播室贾大爷那慢悠悠的沙哑的声音,

“啊那个,不好意思音乐停一下啊,一会儿再给你们放。那个,高二15班的王若悠,高二15班的王若悠,请到校门口的传达室一趟,有个从小白河村来的,叫洋洋的小孩子找你。高二15班的”

“悠,说的是你呀!你听,叫你过去呢。”

我有些意外,意外在这样的场合,听到那个熟悉的地名和名字。奇怪了,怎么没听见老爷子的名字?洋洋自己一个人来的?诸多疑惑,我唯有快些赶过去看个究竟。所以慕容的话音刚落,我便扔下一脸疑惑的他们,小跑着朝校门奔去,临走很不好意思的看看他们:

“啊对不起,我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狼,慕容,你们先聊着!”

我离开之后的气氛很怪,这种怪不是刚才那种尴尬,要更特别一些,里面有一丝警惕和冰冷的味道。这是狼感觉出来的。眼下,虽然两人已经踱在操场上,虽然慕容看上去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狼就是能察觉到那种气息之间的微妙也许是错觉吧,不管怎样,身旁这个女孩子是哥心心念了很久很久的人。某种意义上讲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后来自己和悠的相识。作为弟弟,怎么也不能让老哥难堪,还是套个近乎吧,

“那个,慕容同学,你还记得你跟悠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

“你不像好人。”

慕容突然的打断让狼觉得很意外,他转头望过去,只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翘凝固在那里。她没有看他,自顾自一边踱着,一边低头打量着那条抬起来打转玩儿的脚。狼顿时生了兴趣,他并不准备装无辜解释什么,选择默默跟在她身旁听下去。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不像好人。你的气息很怪,你那一副在其他女孩看酷酷的样子,我觉得并不是装的。你本来就是那样。悠是个复杂的人,却也是个简单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他刚才说你们之前分开了很长时间,最近才联系上。哼,我不好说那段时间你们经历过什么,你们分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走出来了。而你,没有。开学第一天见面之后,我知道你在暗中观察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少留意你。有时,突然听到一些刺耳的声音,你会变得很紧张,握住拳头很警惕的样子。你的感知力要比其他人发达,我说的没错吧?”

“”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认识你。我只想说,人的举动都是有目的的,没几个人愿意费尽周折,一路奔袭只为了所谓的团聚。既然话说到这儿,那就说开吧。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想看到你影响他,甚至改变他。”

“哈,有意思,我哥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样。那么,你又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我的恩人 天快黑了。

车窗外,晚霞红彤彤的,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常言有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没准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但,谁又能真正知道呢?按照洋洋的回忆,昨天傍晚也是个好兆头,结果今天一个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整个小白河村蒙上了太重的阴霾。

眼下我们正坐在去往锦白湿地,也就是洋洋他们家的公交上。由于自己偷跑出来又是赶车又是赶路忙活了一天,洋洋已经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另一侧是狼,因为放不下心,放学之后他非要跟着我过来。此刻,这货正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只有偶尔的停靠站,才能叫他回过神顿一下,看看人群,看看我,继续失神了出去。因为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公交车里甚是拥挤,一会儿人声嘈杂,一会儿又鸦雀无声。好在换的这两趟公交,我们都是始发和终点站上下车,所以三个人一直坐在最后面,被挤在角落里。

洋洋的小手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时不时会抽一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他的脸上,还留着眼泪流下来哭花的痕迹。我伸出袖子默默帮他擦着,下午在传达室的情形不禁又涌了上来。见到我的一刻,浑身脏兮兮的洋洋愣了一下,然后便泪如雨下的扑了过来,晶莹的小金豆像忍很久之后,爆发般的断了线。他一喘一喘地说是爷爷让他来找我,说爷爷出事了,昨天晚上他们在滩涂遇到了大妖精,大妖精从洞里爬出来,把爷爷抓走了

洋洋口中的爷爷,姓刘,认识两年来我都称呼他刘老爷子。他,是我的恩人。

名义上我们是作为临时家长送洋洋回家,但我相信孩子说的话:老爷子失踪了。我知道万不得已这位老河工不会让洋洋来找我,既然找我,就说明他在赌这个自己曾搭救过的孩子是“异人”,可以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而我能做的,只有祈祷他没事,然后安然无恙救他出来,再讨老人家一碗鱼饭吃吃。

“哥,你跟这小孩和他爷爷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狼终于开口,画面里,随着路灯闪回,他转头望向我,紧紧校服的领子然后把手交叉埋进了胸口。我轻轻动了动身子,好让靠在腿上的洋洋睡得更舒服些,心底,有关回忆的那个抽屉被打了开来:

和鬼爷道别,从天门山出来之后,我凭着记忆和经验一路向北,寻找着那片自己熟悉的故土。当时的我不知道它已经变成了克图市,当时的我,一下还很难接受眼前的景象。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我刻意避开后来才知道是高速/马路的大路,仅在荒野间穿行,用最原始的方式狩猎c取水。我几乎感觉不到同类的气息,相反听到最多的,是难以言状的,之前不曾有过的铁械嘈杂声。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自己周遭的一切,是物也非人也非。偶尔我会在夜深后攀上附近村落的人家,听他们夜语,听他们各种与生活有关的琐事,听那些于我而言全然是铅华流转后的巨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竟然消失了那么久,被鬼爷困了那么久。

而这造成的直接结果,是我矛盾了,我不知道怎么界定自由了。出来之前,我央求了鬼爷那么久,我求他放了我,求他让我离开天门山那个牢笼。为此我承认我错了,为此我软硬兼施,我改过自新,我有所敬畏可没想到有一天当我真正被放下山的时候,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更大的牢笼,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世界。哈,我追求了那么久的自由,代价竟然是我要重新适应这个世界。所以,曾几何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去的那条路是对的么,等着我的,是我想要的么?

抱着这样的迟疑和芥蒂,惶恐举步的我在某一天一个阳春水暖的清晨,走到了黄河中段的某处南岸。依着水草望过去,没错,一山一冷,一水一沙,眼前便是那片曾休养生息的平原。我站在岸边一片昏黄的芦苇滩上,望望远处那高楼耸立烟囱喷薄,又低头看看面前潺潺而过的黄水,心中,那种矛盾和无助感被放大到了无限:

“怎么办,是淌过这大河,还是转身,折回天门山陪老鬼头不老”

“喂,那边儿那个小后生!你干什么的?”

不甘之际,一个苍老却铿锵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清醒过来循声望去,不远处的上游,一条小船缓缓划了过来,船上的老rén pi肤黝黑,草帽之下身着一条藏青色的薄裤,和一件深蓝色的长袖,腰间以红色棉绳为缚,闲散悠哉。老人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许是以为我要做傻事,加快了手上的篙子。

“我我想去对岸。”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呀,那边不远处就是跨河大桥,路宽宽儿的。我说后生你这是想游过去?”

“不是不是,老爷子,您误会了。我很久没来这里,对这一带已经不太熟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又碰上个‘挑战极限’的愣小子呢。这河水才解冻不久,可冷着呢。来后生,抓住了,正好碰见了,我载你过去吧。”

“哦那,那真是谢谢老爷子了。”

“小事儿小事儿,你抓稳了。”

在老爷子船篙还没伸过来之前,我想着不能让他麻烦,没多想就脚一蹬跳出去,轻轻落在了船尾。和他点头致谢过后,一时间,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来,我太久没跟除鬼爷以外的人说过话了,言多必失,我也不确定说什么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不奇怪。谁料老爷子倒挺热情,打量了船尾这个小伙子一番过后,

“后生,你这身打扮不多见,你是磕哪儿来啊?”

“我我打南方来的,之前曾生活在这里,离开了很久。”

“哦,叶落归根哪?”

“也不算吧,只是因为只剩这个地方熟悉了。”

“你,是一个人?”

“嗯,来来去去的,最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后生,你啊也别嫌我老汉话多,只有这个地方熟的话,那这个地方就是家了。咱们这儿的人认根儿,那大青山吹过来的风,这黄泥汤汤化成的水,吹惯了喝惯了,也就离不开了。别愁,一闹两碗三两白,熟络着熟络着,身边就有说话的人了。”

“这里什么都变了。”

“嗨,有啥变的?日头还是那个日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该过的日子一直都照样过。那些个雁子啊黑鹅啊什么的,该回来的还是会回来,打开河鱼的时候,一镐子下去该跳的还是要跳上来,多少年了都是这样。人也没啥变的,就像我那小孙子,该贪玩的还是贪玩,他那不省心的爹呀,该不省心的还是不省心。”

“”

“后生,看你这样,老汉我别的也不方便多问,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别嫌弃,我那儿没啥山珍海味,鱼饭管饱。”

“爷爷,谢谢您了。”

帮老爷子把船拉上滩涂之后,我吃到了下山后的第一口热乎饭,见到了老爷子那可爱的孙儿洋洋,和他们简单朴素,却也其乐融融的一家。我这才知道老爷子姓刘,是村里的河工。他见我褴褛,将儿子的旧行头送给了我。换衣服的空档,在我脱下那已经残破不堪,锈得不成样子的柳叶甲之花,望着我满身的旧伤,老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却也转而满是同情。他本想多留我几日,给我找个活儿什么的先将就将就,但我还是婉言谢绝了。滴水之恩,已然无以回报。临别的时候,我悄悄记下了刘老爷子的地址,随后这几年,在我学会写书信之后,每逢新春,我就用攒来的钱买一坛老酒邮给他过去,以表自己一份不足道的谢意。

刘老爷子对我有恩,这恩不仅仅是一饭,更是承蒙开导。他让我明白不管世间怎么变,不管过去了多久,始终会有谓为守恒的东西,叫善良的东西。

老爷子渡了我。

“哥,刚才这小孩说你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其实我也一直想问,这副身体,你做了什么?恐怕不只细皮嫩肉这么简单吧?”

“哈,说来话长了,这个先不急着。来吧狼,先让我看看你本事退了没,上一站之后,咱这车里下去几个上来几个?”

“那我哪儿记得啊,一直就顾着看外面补觉了。”

被我坏坏地反问一句,狼没好气地撇撇嘴,将头转到一旁不再看我,眼睛又闭了回去,良久,

“这辆公交的司机开车有个习惯,进站的时候先猛踩一脚刹车,然后再慢慢点刹。和咱们一起上车到现在仍然没下去的还剩三个,3个大人。上一站上来三个下去两个,1个大人2个学生,2个大人。上上一站上来一个下去五个,1个学生,2个大人3个学生。再上一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不是大妖精,是大精 将洋洋送回村子之前,我让他先带我们去锦白湿地,指了指老爷子昨晚出事的位置。一眼望过去,现场的确凌乱,那阵仗,果然不像普通鱼兽能搞出来的。随后我给狼使使眼色,二人便连哄带骗把洋洋送了过去。当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他爹妈急的就差发动全村人找这小家伙了。想想也是,家里老人刚失踪不久,一不留神孩子又丢了,一天没见到着。

到村口的时候,洋洋始终不愿进去,倔倔地非嚷着让我带他去抓妖精救爷爷,狼被烦了一路,干脆冲村头大喊一声“哎,这谁们家小孩儿啊,赶紧出来领一下,别跑丢了!”话音还没落,大小狗吠声就响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听到人们出院门的熙攘声。离开前,我摸摸洋洋的头,挡住小娃气鼓鼓瞪向狼的双眼,笑着对他说:

“没事洋洋,别担心,哥哥答应你,明天一早我就把爷爷送回来。”

“悠哥哥,你可不能食言啊!”

“”

我和狼顺着来的方向一路向滩涂走去,没多久,村里的犬吠,依稀的灯火就都被抛在身后,逐渐消隐。远远望向河对岸,城市的远影与附近的村落一样,星星点点遥不可及:荒野的滩涂就是这样,自己不带亮的话,照明基本靠天。如果不巧赶上像今晚这样的阴云密布,基本就伸手不见指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果碰到这种情况的是两个自带夜行属性的家伙,那没毛病。说实话,我和狼反倒更习惯这样的环境,没有凡人的因素,没有声光铁械,眼下的一草一木一风一壤,又回到了我们最熟悉的弱肉强食,凭本事说话。

“狼,你怎么看?”

“不是妖的气息。南边过来的渡鸦野鹅,飞到这一带之后全都绕开走了。冰层下面有股淡淡的腥味,它会吃河里的鱼,但是吃不多,气息到水深的地方就没有了它不会水。这附近静的出奇,一带的野兔c野鸡和零星的牛羊基本闻不到,应该是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它很饿,也很大。”

“嗯,应该是个大个子。”

下到滩涂的路上,我问向狼。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观察起周围,闻着空气里一抹抹最细微的味道,时不时停下来,闭眼思量半天,缓缓说道。每种妖都有自己的能力,我是使火,老白使光,小天看上去是结界。我们各有各的特点,但大体可以归为属性系。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我称其为“自然系”:即成妖后自己本就具备的能力被无限放大,比如当初那蜘蛛女,比如眼前的狼。如果再细分的话,我进一步管他叫“追踪系”。狼跟老白那种机灵不大一样,老白是鹿蜀,灵的是第六感,属玄,而狼,则是客观上真实存在的五感得到强化。当年我亲眼目睹他解魂锁,“进阶”之后,这货的五感让所有人都惊叹。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顺着他的能力,结合实战训练他追踪c潜伏和奇袭的本事。一时间,夜影莫测,刃狼无踪,小伙子一度颇有名气。

一路隐匿气息走上滩头,我们在距离最近的巨坑处停了下来。狼蹲下身,望望周遭,又看看眼前这一大团黑暗,默默抓起一把边缘的焦土,拿在手里嗅了几嗅。北境的土质以黄土为主,细沙质,而他手上这一把,隐隐被染上了一层墨色,且已经发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

“这家伙看着不简单,身上带毒。哥,你打算怎么干没有虎插的话,你习惯么?”

狼站起身,轻轻搓掉手中的黑沙,摆了摆手望向我。我没急着回答,抬头看看天上那遮月的黑云,闻了闻空气中的暗流涌动。眼下,我两都能清晰感觉到,脚下的地底已经被钻的四通八达,那个大家伙一直没闲着。

“看来,ta很擅长打洞哎是啊,虎插,你后来收起来没?”

“你消失的那天,我收回去了,一直替你保管。我试着用过,但不如自己的kǎn dā一趁手,也就放在一旁了。再后来辗转过几次,忙乱中就找不到了。”

“唉算了,丢了就丢了。那东西也就是个物件,没了它,也省的我起杀心,一不留神又做错事。”

听我说完,狼眼里有些惊讶。我倒不理他,自顾自走到大洞边缘蹲了下去。一瞬间,狐火出,四尾现,妖气凝聚并喷薄开来。

“还能怎么干,藏在洞里的话,就烧个回笼火,把它逼出来!”

熊熊狐火应着我的闷哼顷刻钻入地底,一时间,由近及远,我们周遭的洞开始陆续亮了起来,呼呼啦啦喷出紫红色的火焰,远远看去,一亮一暗此起彼伏甚是壮观。

“哥,你重尾羽化了?什么时候的事。”

“来了。”

来不及思量狼的问题,便见我们面前不远处的另一个洞里,那只大东西应着狐火跳了出来。它重重扎进我们面前的滩土,大眼睛恶狠狠盯着我两,长长的躯干来回摆动着,弯弯曲曲看着估计有十多米,上面仍冒着白烟和行将熄灭的狐火。

收起紫炎站起身,我望着面前这个大家伙数不清的腿儿,和躯干连接处那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怪声,心里一股毛毛的感觉顿时被勾出,嘴里本能的“呲”了一声,

“狼,这是钱串子?”

“差不多吧,准确点讲,是蜈蚣。”

眼下,这只成了精的蜈蚣正s 形地站在我们面前,循着微光看去,它那颗大脑袋呈暗红色,两只触角长出好多,恣意摆动着。顺着它一节一节的躯干往后,颜色逐渐转为墨黄,在躯干连接处尤其黑紫。它每一节都生出一对足,似有倒钩一样反曲着扎进土中,一段一段是为米huáng sè。典型的节肢动物长相。

想必是被我狐火燎的生气了,只见它瞪着我们,那对颚足一张一合,不时能看到晶莹的液体从尖端滴下,呲呲作响。我注意到这货身体各节的脚一直快速移动着,起落不定,伴随着从未停止的窸窣声,它本身却没有怎么动地方。玛淡,这腿儿一多,就容易给人造成视觉上的错觉。

“喂!你能听懂人话不?”

“”

“哥,它是成精,本质上还是个虫子,说不了话的。”

“我知道,我是试试,看还有没有沟通的可能,说不定人家懂事儿呢。”

“被你那么烧出来,懂事儿也变不懂事儿了”

“哎!大兄弟,你昨晚要是收了个人的话,麻烦给我交出来。你要是无辜的话,我道个歉,刚刚对不住了,但这一带是居民区,麻烦你能走远”

正如狼说的那样,我的喊话完全是一厢情愿,至始至终这大家伙都没什么反应。但是有两点的确没错,首先,它肯定是被我烧生气了;其次,就算不懂人语,作为生灵它还是能感知到我最后那一句的不耐烦,和忍耐。于是没等我说完,大家伙猛地抬起头部,露出颚足叫嚷着,一个俯冲向我们扑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这么大个儿的蜈蚣,半个身子挺起来还真是挺虎的。尤其是他躯干下面,腿儿伸出来的那个位置,看的我心里毛到了极限。我和狼见状,赶忙向两个方向跳开,眼见它扑空,一头扎进我们刚才站的土里。这货行进的方向上,满是繁复深锥的小坑小洞,和切削划擦的痕迹。落脚在附近的一刻,只见狼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大虫的上方,他伸出爪,借刚才平着跳出时的冲力和速度,在它背上用力抓了下去。可谁料一路下来,没有皮开肉绽,也没有剧痛惨叫,相反只留下几条浅浅的痕迹,和好似划过金属一般迸溅出的点点火星。

大家伙顿时注意到他的存在,一个摆尾甩了过来,狼脚借它的身体快速跳开,几个碎步落在我对面不远处,幽幽朝我望过来,

“哈,看来还真是成精了,穿一身儿锁子甲。”

由于是无脊椎动物的缘故,节肢动物的这层硬皮俗称外骨骼,细看过去锋利致密,有些甚至很是精巧。虽然早有准备,但多少还是出乎意料,这蜈蚣精的外皮硬归硬,竟然皮实到了如此程度,连狼的爪子都破不开。不过,既然是外骨骼,便是为了保护里面柔软的组织,越硬,越容易受内伤。更何况这体型一大,最直接的弱点,就是身子跟不上反应。

我眼神甩向狼,他随即秒懂,几乎和我同时跃了出去。此刻我和他正好是形成夹击的站位,对于二对一而言,最烦的就是交叉火力。这种攻势我们用过无数次,默契不多谈。画面里,在大家伙扑向我之前,我迎过去跳上它头部,用狐火包裹全身抢先向它两眼之间猛蹬了下去。这货应声被我砸进土里,脑袋上烧出一层焦黑。而且由于头部走低,惯性原因它的躯干被带着弹飞起来,就在升至最高点一刻,出现在它中间位置的狼使出全力,从天而降一拳猛挥了下去。转眼功夫,蜈蚣精像被钉了两颗钉子一样,重重铺到滩土上,只剩下尾部无力地翘着,不规律抖着上面的长须。

“应该很疼吧,要换个有骨头的主儿,这两个地方估计已经裂了。”

我正寻思呢,谁知道这大家伙居然没动静了。我迟疑一下,抬头望向不远处站在蜈蚣背上的狼,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低头观察着它没有做声。

“黑,别装啊!这么的大块头,不至于!”

我提防着朝它走过去,这货的气息还在,难不成真这么面,晕了?然而就在这时,面前两只大眼睛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大虫的脑袋猛然抬起,两只颚足从我两侧快速夹了过来。我早有准备,点地向后跳开,可谁知后脚忽然一紧,浑身随即被缠绑个结实。低头望去,哈,着实吃了一惊:人家其他的昆虫,头上的触须是感知用的,一般不太灵活。这大虫倒好,两条长须跟麻绳似的,甩起来甚是随意。它们冷不丁从我视线的死角挥过来,缠住滞空的我,然后快速向嘴边送了过去。

危急时刻,不远处一道冷光突然闪现,我隔空望去,伴随着那种硬质皮肉被撕开时特有的钝响,狼爪所到之处,蜈蚣精的躯干被生生横着切了开来。一时间,一股股难以言语的半透明huáng sè液体从断口飞溅出来,大家伙的首尾就这么被分了家,各自无力地扑棱在那里。而前一刻被甩在一旁站定的我,眼见从这大虫两端的断口处,自身体里甩溅出c流出无数七荤八素,随后逐渐没了动静。

狼站的比我近很多,他没有说话,也懒理长爪上滴下的腥臭黏浊,冷眼观察着眼前的蜈蚣。我则暗暗注意到,此刻,他两爪上包覆了一层我不曾见过的黑烟,随着他手一握缓缓消散了。眼见大虫最后一根触足抽搐着停了下去,狼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些,转头向我这边望来。可谁料下一刻,这大家伙被切开的两段,竟同时活了过来。只见它头部以令人出乎意料的灵活和角度瞬间回转,将腰斩自己的凶手钳在了口中。我大叫不好,惊诧地奔过去,但无奈蜈蚣那两只颚足,还是狠狠扎穿狼用来阻挡,全力迎上去的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足刀 以前曾听过很多有的没的的故事。比如将活鸡的脑袋冷不丁切掉,它的身体还能像没事儿似的活很长时间,该走路走路,该奔跑奔跑,该扑棱扑棱,甚至当听见饲养人呼唤着洒谷粒时,竟然能奔过来弯下身去“啄”。还有比如切掉毒蛇的头,就算和身体分离很久,如果活物一靠近,它还是能突然蹦起,张嘴过去狠咬。再比如将海星撕吧撕吧重新扔回海里,过一段时间你会得到五个全新的海星等等。

好像有研究表明,在一些生物的腹腔内发现过神经组织,以及和大脑神经相类似的东西。哈,换句话讲,在精彩纷呈的自然界,身体被搬家后仍可以存活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存在“备份”帮着去管理分开后的另一半。

那么这样一来,眼前这大家伙被切成两段还能这么活泼,也就不意外了。不过反过来想,刚才的事一路看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蜈蚣精是故意放出破绽让狼这么做的。同时对付两个难搞的家伙,最快的办法,就是主动/被动变成两个来一对一。

眼见狼手上吃紧,奔过去的我忽然被蜈蚣的后半段一个扑棱挡住去路。它“屁股”对着我,像是能看见我似的挺起身子,露出密密麻麻的脚直向我刺来。说实话这“五毒”的头部和尾巴,除了一个有眼睛有毒牙一个没有之外,还真没太大区别:都是长长的触须,一节一节的躯干。我见状,映入脑洞的第一样关联的物件,竟然是两头都有火车头的高铁。

画面里,我故意没有向后跳开,直面它奔过去,在大虫身体落地的一刻后仰闪开,然后赶忙弯腰,趁尘土杂乱抓住它触须的根部,用尽全力一个回转,将它猛力甩了出去。那蜈蚣精的后半段随即飞出,整个身体重重砸向不远处自己的前半段,连带着一起翻滚老远才停下来。一段趔趄着站定,一段肚子朝上费了好大劲才翻过来。

我摊摊手,扔掉留在手里的触须,不敢怠慢地盯着面前这两段蜈蚣。眼下它们正交叉着快速爬行在一起,想必也是切身体会到个中利害,一时间不敢冒然扑来。这时,狼也跳到我一旁,只见他不耐烦的甩甩双手,用力的一张一握。

“没事吧?”

“没事,就是麻麻的,还有点烫,不打紧。”

“分给你个容易对付点儿的,我负责头,你来负责尾巴。”

“嗯。哥,杀掉还是留活口?”

听到狼的问题,我迟疑了,但想到刚才切开它时,从肚子里甩出的那些物件,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冷。这家伙不是没了心智,是压根儿就没有心智。对付这种畜生,老白在也没用。

“杀了吧,这畜生已经没得劝了,留下来只能是个祸害。”

“得嘞。”

化整为零虽然失掉了体型优势,但也要承认这“两个”大家伙的机动性变强了很多,移动速度立刻上了一个档次。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为了防止“失血”过多,蜈蚣精断口处的肢节,竟然自动闭合了起来,那些从体内流出的腥黄液体,甚至起到胶封的作用,让它们看上去更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哈,果然是成精了,还挺会玩儿,影分身呐?”

尴尬地摇摇头,我率先冲上去,那大虫的上半段见状,主动摆着身子迎了过来。为避免他们“首尾呼应”,再吃一次被它们分散注意力的亏,我故意把对手引向靠近河岸的一边,留下狼和蜈蚣的后半段在不远处的滩涂上。而且这么做,我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还在酝酿中,等待时机成熟。

狼冷眼看着面前这段“屁股”,它的一根触须已经被拔掉,另外一根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下它也正来回摆动着观察自己,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音。尖尖的脚,不时狠狠扎进地里,或者排排剐蹭着表面的滩土。说实话,这种多足动物认真起来,攻击还挺难预测的,腿儿一多,判断它是攻击,是防守还是使诈,就成了一件烦人事,更何况,眼下狼的两只手已经像打了麻药似的没有知觉。这段“屁股”似乎也明白这点,就那样在狼的注视下,冷不丁身子一挺,就近钻进了身旁的一个大洞里。

看来,它是赌使火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它赌对了。

不过它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跟狼玩儿“打鼹鼠”,还真是故意找敲了。画面里,就在这大虫猛然从狼身后一个大洞跃出,自以为来个突然袭击的时候,腿还没来得及全部张开,狼已到近前,一脚正中蜈蚣的中段,直叫它肚子朝上平飞了出去。滞空当中,大虫忽然发现对手瞬间出现在自己正上方,另外一根触须立刻甩起,狠抽了过来。狼见状,伸出一只手故意让它缠住,随后肩肘用力后拉,借势在空中翻转,一只脚抬出寒光顿闪。只见那大虫的触角就那样从根部不远处,应声断了开来,切面倒是整齐。下一刻不等大虫反应,狼借着刚才的翻转和下落的力量,出腿一记侧踢,重击在它肚子上。大虫本来的飞行轨迹瞬间改变,朝下跌进了身体正下方的洞里,隔很深仍然能听到“咚”的落地声。

狼没有追下去,伸出手甩飞胳膊上的触须,缓缓落到了地上。他见这畜生半天没了动静,也不理我这边的情况,微微蹲下身,将手放在滩土上,默不作声地感知着地底细微的振动和变化。忽然,狼发现了什么,脚下用力直上跃了出去。画面里,他一个人飞在那里,甚至能听到高处的风声和远处的雁语,过了最高点后,继而自由落体下去。下一刻,狼脚下的滩土瞬间被破开,蜈蚣应声探出,伸出众腿来回劈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刺到。正在它疑惑之际,狼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两脚直蹬从天而降,朝大虫的“屁股”狠猜了下去。

因为力道太重的缘故,大虫“屁股”先着地,深深扎进土里,整个身体随后才狠力摔在滩土上。下一刻,狼落在它面前,冷冷地观察着。只见这只试图站起来的大虫,摇摇晃晃终究一“屁股”塌了下去。

“不长记性,你还不如直接冲过来。”

这大虫不知是听懂了狼的言语,还是着实发现需要调整战略,等站稳之后,这一次它没有再钻回地底,而是几个徘徊后嘶叫一声,飞沙走石般冲了过来。狼面无表情,后仰闪开从侧面刺来的几只虫腿,又瞬间跳起,躲过大虫从下面扫来的攻击。平着滞空的他,发力朝蜈蚣还没来得及伸腿的腹部狠踢过去,整个人也顺势飞出,将大虫多条刺足和腹部连接位置的组织“轰”一声破开,条条块儿块儿顿时洒落一地。

这回,这大家伙是真的被打恼了。只见它躺在地上来回扑棱了好一阵,转而身子一挺,丧失理智般甩身向狼扑了过来。狼回头,没等迎上去,却见这大虫忽然浑身一震,快速旋转了起来,浑身的刺足顿时犹如高速切削的尖刀,切向毫无防备的狼。他躲闪不及,胸口c胳膊和腿瞬间破开无数口子,血流出来阴深了校服。眼见不妙,狼忍着痛脚尖发力,从大虫侧面鱼跃了出去。几个踉跄站定在不远处,望着大家伙停下时晃在空中的一节一节的刺足,

“哈,好眼熟,论兵刃的话,倒是有点像开了刃儿的九节鞭。”

狼心中自嘲一句,嘴角一撇竟笑了起来。随后他抖抖胳膊,闪回着“之”字形冲了上去。迷惑间,就在几根刺足切来之际,狼抢先伸出腿,蹬断蜈蚣伸来的刺足,然后径自踢进它的中段,冲“心口”就是一脚,妥妥的会心一击。

巨大的力量使得蜈蚣应声倒地,可狼没有给它反应的机会,一脚狠力踩在蜈蚣的“肚皮”上,另外一只高高抬起继而瞬间发力。夜空中,看不清是他鞋上有亮条的缘故还是爪子露了出来,反正一道寒光以半弧形闪现,那大虫的一段体节应声齐整地破开,甩飞在身体不远处。但仍然不等蜈蚣惊诧,不等它快速划拉起身上的刺足以求反击,踩在其“肚子”上的脚再次发力。狼跳了起来,回转间数道寒光闪过,这回完全是整圆。对应那脚下的节肢动物,顷刻被切成了“肢解”动物,一段一段散落一地,各自扑腾在那里。没有了体节和刺足之间的摩擦,那烦人的窸窸窣窣声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大虫“屁股”附近发出的厚重的振动和哀鸣,没一会儿,它便和身旁的十多段体节一道,销声匿迹了。

“九节鞭,我帮你一根一根拆。”

河岸边,我后退着,一边侧身躲过蜈蚣上半段喷来的毒液,一边望向狼那边的情况,见他还蛮顺利,只是手段看上去残忍了很多。但眼下没时间想那些,我们这边的动静越弄越大,一会儿点火一会儿打洞的,我担心不久就会有村民过来查看,所以需要尽快速战速决。

再等等,再等等,时机马上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开河祭 我不担心怎么干掉这条成了精的蜈蚣,我担心的,是干掉它之后,这么大个儿的尸体怎么处理:毕竟不能吓到附近的人,让堂堂锦白湿地一不留神成了“蜈蚣精”湿地。所以自打见到它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思怎么收尾。说实话,狼那样切成块儿不失为一个办法,要再切得碎一些完全可以就地推进坑里埋掉。但是这么做问题有二,首先,地底已经被这大虫挖的四通八达,埋不好的话一旦尸体腐烂,没几天味道就会窜出来。等到那个时候,大伙就不是吃开河鱼,而是吃开河乌鸦,开河苍蝇了。再一个,这么干着实是件体力活,而且想必我两谁也不愿意明天沾着一身腥臭黏去上课。然后如果用狐火烧,那问题就更多了。我不知道烤蜈蚣什么味道,但大半夜的户外烧烤,还是架这么大个东西,别说隔壁村子,恐怕连河对岸那些村子都能看的真真儿,闻的透透的。所以无奈之下,我才想到借黄河这条野路子。

我丢下狼,吸引着大虫向一边跑去,眼见它上钩,继而调整路线正面迎了上去。画面里,它这次没有急着张开大嘴来咬我,而是挺着身子立起来,用躯干上的刺足发起攻击。由于没有护甲一类的抵挡,一来一去我始终以躲闪为主,并盘算着利用空档跳起来去攻击它的头部。可谁料这大家伙见自己的小腿儿屡屡扑空,猛然一个回转,身上刺足立刻好似两列刀片一般向我划了过来。我甚是意外,急忙一边抬胳膊抵挡,一边忍痛大力向后跳开。胳膊和晚一步收回去的小腿,顷刻间被刮花。

不等我抱怨,上方的大脑袋已然猛咬了下来,我暗叫不好,赶忙侧身回转,同时收腿到胸前,在它钳住我的一瞬间,两脚奋力向身侧蹬去,卡在了大虫“牙根儿”附近的位置。那一刻之后的情形很奇怪,这货因为腿儿太短刺不到我,又吃不到我,只能一边甩着两条触须向我抽来,一边摆动脑袋想把我晃下去。我则尴尬于它的嘴距太大,而自己又不擅长劈叉,否则的话一个一字马下去,完全能把这畜生的一对毒牙崩掉。其实我也想走,可某种意义上讲,我被卡在那里了。于是画面里,我一边低头躲过大虫挥来的触须,一边和面前这双大眼睛对视起来,没几下功夫,它嘴里的口水c脚上毒牙喷出来的毒液就溅了我一身。

嫌弃中正要骂娘,不经意间,我注意到这畜生的嘴巴深处,有一根长长的东西扎在那里,埋很深的样子。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我赶忙定睛看过去。终于在确认一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没错,是刘老爷子的泥扎儿。我脑海空白了一下,接着里面出奇的安静,接着暗流喷涌,杀心犯了出来。

上牙咬下牙,我猛然间收腿,身子一斜用大腿根夹住这畜生一颗毒牙,然后使出混身力气疯也似地扭转将其反向连根拔了出去。只听它立即怪哼一声,慌乱着用另外一颗刺来。我回身徒手接住毒牙下沿,借势收身并发力跃起。然后就那样在它两只大眼睛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双脚落下,跺断了它最后一颗牙。

失去了两颗吃饭用的家伙事儿,这大虫痛苦地挺直身子晃来晃去,嘴里的毒液恣意喷洒c流了一地。这种完全忘我地沉溺在疼痛中着实很危险,因为它不再顾及敌人还在,那个已心灰意冷不再留半点情面的敌人。于是,就在大虫仰天shēn y的时候,我瞅准时机奋力奔出,脚蹬地低空跃起,祭出狐火扎进这畜生嘴里,又继而从脑袋另一端破了出来。一时间,狐火c残败四散,胜负已分。我落地并摩擦出好远,低着头满眼失落地站了起来。

握着手中泥扎儿,我将它从身后挥到胸前,回转着甩掉粘在上面的腥黄,然后径自插进了脚旁的滩土里。泥扎儿握柄处的麻绳上,依稀还留着殷红的血迹,人类的血迹。

“今天哥哥我就用老爷子的遗物,了结你这个畜生。”

画面里,这条脑袋上开了洞的大虫,仰天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我看在眼里,深知这次不会再中计,于是燃出狐火正中它肚皮砸了下去。它自知腹软吃紧,一个打挺翻了过来,颠来倒去地踱在那里,撞到附近滩土的巨石也不自知。然而下一刻,它好像终于感知到我的位置,东倒西歪一个猛子冲了过来。看着那架势我终于明白,某种程度上这蜈蚣已经死了,只是它的身体还“心”有不甘,还在本能地抗拒和挣扎我在它扑到近前的一刻跳开,眼下,这畜生的攻击完全没了章法,不过旋转c撕咬和喷洒毒液反倒犀利了很多,不再有丝毫保留和迟疑。

怎么停掉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一般的理解,是由里向外,陀螺在切向方向上的速度由零依次到最大,所以只要按住陀螺的中心,它就会慢慢停下来。不过,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做法:直接用板儿砖呼上去砸停它。与此同理,面前这大虫在旋转移动的过程中,为保持重心平稳,头上的两根触须始终不自觉地朝天直立,没有参与运动。

于是我若有所悟地冲过去,跃起避开那排排飞来的刺足,两手奋力抓住大虫触须的根部横着飞出,借巨大的惯性和冲力将其后仰着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不等它反曲着用刺足刺来,我拖着它一道,快步跳进了身旁那个离河最近的大洞中。临消失前,我朝不远处刚完事不久,正盯着我看的狼大喊,

“狼,破冰!”

得令的他想必也看出我要做什么,于是飞也似的奔上河冰,一边滑行,一边hu一 d一nghu一 d一ng好转一些的双手,在接近河中央的时候,伸爪附在了冰面之上。只听河冰立刻“呲啦”锐响,花拉拉的冰碴飞旋遍洒起来。狼如此这般的俯身穿梭在冰面上,滑行间切下一个大大的圆,然后又贯穿着划了一个十字。

下一刻,一声闷响后,紫火汹涌中,那蜈蚣应声从洞里被喷了出来,我双手附在最底下,用狐火包裹住周身,全然不理那颗大脑袋已然被我烧的半焦。飞到最高处滞空之际,我瞅准目标,抓住大虫触须甩身将其扔了过去,然后伸手接过狼掷来的泥扎儿,一个回转跟上去。疯也似地端着老爷子的宝贝刺进它双眼,带着这畜生一道撞向冰面,撞进了河中。

由于温度的关系,我跟大虫入水之后,河冰很快便移动着翻转c挤压c汇聚,将刚才的入口重新封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冬天掉进冰窟窿里,自己很难原路爬出来)。但这些对我不重要,我也没想着原路出去冰下的世界很奇妙,温度很低,很静,一团混沌。抬头过去,偶尔可以看到来自冰面的点点亮斑,却无法知晓那是月光,还是河水自己的粼粼波闪。

“结束了么?”

我自顾自仰面向下沉着,位于上方的这头畜生,终于消停了。恍惚间,我隐隐发觉周遭缓缓移动着,没一会儿靠过来好多存在。侧脸望去,只见此刻徐徐游动着面对我们的,是无数颗鱼头。定睛一看,鲤鱼c草鱼c“红眼”和一干叫不上名字的浮游。他们小则半条胳膊,大则一米开外,肥肥的晃动在那里,盯着我们,嘴巴不时一张一合。

“哈,终于见到开河鱼活着的样子了”

然而不等我感慨,毫无征兆的,鱼群们猛然摆转身体,慌乱地四散逃去。随后,意料之中果然没那么容易死的,我上方的大虫再次醒了过来。只见它剧烈地抽动起身体,一会儿旋转一会儿抽搐,像是没了依靠似的无助在那里:典型的缺氧反应。这类节肢动物不像常见的脊椎动物,它们没有肺,只靠身体各处的气孔呼吸,气孔一被堵便立刻缺氧,没得闭气可言。

“不过,拖你下来,可不是看你被憋死的。我,要拿你祭人。”

画面里,四尾的狐火喷涌而出,大虫周遭立即生出无数小气泡,快速游离上浮。河水开始沸腾,剧烈翻滚了起来。一时间,高温,高压冲击着大虫和阻挡在河面之上的冰层,升起屡屡白气,并伴随着清脆的崩裂。

我煮了这畜生。

狼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能感觉到,这蜈蚣精的气息终于消失了。等了好一阵儿,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救我时,忽见不远处的冰面,自顾自扎出一个“叉子头”。被蒸的薄薄的河冰应声碎开,我一个翻滚探出身子,仰身躺在了那里。由于是局部受热的缘故,沸腾的水终究要被上游流下来的活水冲散,徒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大坑,以及逐渐消散的,透着隐隐肉熟味儿的蒸汽。下一刻的景象意料之中,只见那冰坑里,快速扑腾起大量的河鱼,拥挤c抢夺c雀跃,分食着这来之不易的久违的荤腥。

“也真难为你了,哥,给它这么个死法。”

狼一边说着,一边连踢带拽从我身边掠过,将手中的其余残骸扔进水里,不时又激起悦动无数。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收尾的事 广阔的滩涂终于安静了。

我指的安静,是周遭一切又恢复成原本的生机。月亮再次探出洒向大地,和面前的河水c冰面一道相映成辉。夜风拂了过来,不知为什么里面有股淡淡的草香。高空中,野鹅们终于长驱过境,远远地时不时低头向我们长鸣,却也懒理过往,扑扇起翅膀远走高飞。

我挑了块石头默默坐下,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一往无前的冲动过后,是无尽的落寞。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洋洋解释,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当时的承诺,但最让我惘然若离的,是刘老爷子不在了,我的恩人。当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拜托狼闻闻泥扎儿上的血迹,但看到他没怎么多想,就转头望向刚才将蜈蚣精切成两段,流出来的那堆腹脏组织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狼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过去,蹲下身子一个人自顾自收拾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一个人的雏形就摆在了面前。他眼见不堪,脱下校服上衣盖在上面,然后转头看看已经踱到一旁的我,

“哥,怎么办?”

“”

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我没做声,脑海里盘算着是把遗体还回去,还是自作主张就地埋掉。我能做的,只有同样脱下自己的校服,轻轻盖住了那张曾生龙活虎,如今却悄然睡去的面庞。

“不行的话,老办法吧。”

“嗯。”

狼在附近找到一条废弃的木船,在其中覆上苇草,然后将老爷子缓缓放上去,推到了冰面的水坑中。小船落水一刻,他便不做声地退到了身后。

天亮了。淡淡的鱼白在大河远去的方向泛了出来。大地在复苏,生命,在以我们敬畏,却也不曾思量的方式轮回。我低下头长舒口气,不忍再看地,默默燃起了手中的狐火。干燥的苇草随即劈啪作响,熊熊间升腾在那里。不久,老爷子便随着木船一道,悄无声息沉入了水中。

来也长河归也长河,希望老爷子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西去吧

后来,我和狼跳上第一班去往市区的公交车,两人坐在最后边,谁也没有说话。车里很空,心里也空空如也。上车前,我将老爷子的泥扎儿插到村头的正中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作主张地不辞而别。我试着给年幼的洋洋留个念想,泥扎儿在人就在,也许爷爷只是离开去远行了。

也许有一天,爷爷还会回来,再给我们做一碗,他最拿手的鱼饭。

“哥,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四尾的?”

“前一阵子跟别人干仗,当时干急眼了”

“哈,当年打了那么多仗,碰过多少要命的情况,也不见你重尾。”

“我也不知道,时候到了,机会对了,可能就长出来了吧。”

今天天气不错,这几天慕容去军训了,我和狼时不时就约到老地方,坐在楼顶露台上望着下面的热热闹闹乘凉。我帮他领了新的校服上衣,两人的伤基本都是皮外伤,所以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狼的掌心由于被扎了个透,这几天一直缠着绷带,除了看他偶尔搓搓手恢复握力,倒是觉得没什么大碍。老爷子的事情一晃过去好几天,但我还是少言寡语了很多。我不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只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这种失去亲人一般的存在的滋味了。慕容看在眼里,每每追着要我告诉她更多,说实话我很想告诉她,告诉她所有的来龙去脉,但是,她准备好了么?或者说我准备好了么?我又不想骗她,因为我知道自己骗不到她。不等用下一个谎去圆上一个,一个飘忽的眼神,她便知了我的心思。所以我只能打马虎眼,“没事啊/一k啦/摔得呀”等等,一来一去,虽然能感觉出她有了小情绪,但,

“唉,再等等吧”

“哥你说什么?”

“哦没事,没事。”

“哥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慕容死之后,到了下面的时候,那些家伙我是说如果他们存在的话,他们会怎么看待她,是妖还是人?”

“不知道,没想过那么多。”

“照道理说,妖一死,妖灵也跟着散了。人死的话,魂灵是不散的,飘出来飘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说是这么说,有时候也有例外,不过你的意思,是他们当时怎么看待这颗蕴有妖气的,凡人的魂灵?”

“是,而且相对应的,之于你,你怎么看待现在的慕容,你觉得她是妖,还是人?反过来说,你觉得她能感知到咱们么?”

“我倒是没有试探过她,一直也没想那么多。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慕容是凡人无异。”

坦白讲,狼突然的一番话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秋毫间他提出了很多我不曾思考过的问题,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机会碰到,而且我敢打九分保票,连我们中阅历最多的老司机猫爷,也不见得知晓其中一二。毕竟,我们谁都没有死过,就算死了也下不到下面,更别提路上遇到“路卡”被盘问了。但是不可否认,慕容的确是长久以来,我知道的第一个轮回转生的人。我不清楚在我消失的几百年间,她有没有再转生,但感觉上她的的确确是个凡人。

“哈,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好奇。是妖是人,也许满月,或者解魂锁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吧哎哥,说起来,你觉得慕容会有解魂锁么?”

“上次满月的时候我没察觉到什么异常所以解魂锁,她应该也不会有吧?哎,你,没事琢磨点儿别的!看看书学学文化知识,老想着研究她干啥?”

狼说的解魂锁,对于妖而言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我曾经提到过,一百年一次的满月会把妖打回原形,那一晚,我们就像被月神无情地收回ěi zhuāng,那一方深埋在底层的兽性,会毫无保留的c原生态的c裸的在那一天晚上得到释放。满月会提醒我们曾经是野兽,它就像我们所有人的生日,帮助我们回忆并畏戒那段属于蛮荒的时光。而与此相对应的,如果说满月是我们妖族第二个生日,那么当这个生日走到第十二个年头,就是我们解魂锁的日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第十二个年头,也无从考证为什么前辈们管它叫解魂锁,我只知道那天对每个妖来说,都是个重要的日子。有时长辈们甚至会聚拢族人在一起,或献上祝福或伺机观察,无比期待却又无比敬畏。因为那一刻,自然之神会将这个孩子本来的力量,毫无保留还给ta。那种感觉,就像冥冥中一直有个无形的家伙在保管我们身体的一部分,等到时机成熟,它便会自动归还回来。在此之前,我们身为妖而具有的那些,只不过是个孩提。所以说,解魂锁是妖族的chéng rén礼。

我们会期待,因为那时力量不仅会得到量的强大,更有可能会发生质一层面的升华。我小的时候就曾见过一哥哥,解魂锁之前狐火是一种颜色,解开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更加绚烂乖离的存在。还有的,甚至直接通了第六感,可以看到生命的脉动,以及遣灵驭物,起死回生。

然而伴随力量的回归,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突然降临的馈赠,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的了。和之前小天毫无准备地获得妖灵那种情况类似,有时,一个人的身体c心智,和ta即将获得的,并不一一对等。换句话讲,接受者可能并没有强大到驾驭这份力量,甚至说最起码的适应。于是,昏迷c致残甚至发失心疯伤害族人的事件,屡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除此之外更可怕的,是一些“大妖”在解魂锁的时候能力失控,顷刻间轻而易举危及所有人的安危所以解魂锁的日子很重要,长辈们会小心谨慎,不乏有做最坏打算的。

他们中,个别思想闭塞眼不见天的人,甚至会把解魂锁妖魔化。他们会把它放大,摆在一个其实没那么过分的高度,神叨叨地渲染舶来一个神叨叨的词,渡劫,并大肆传播一种观点:解魂锁这天,是命里一劫,要么生,要么死:死是时运不济,但一旦侥幸得生,便可兴风作浪,仙神畏让说实话,我很反感这种观点,且不论他们的理论重点是后半句,活的一股侥幸劲儿有什么意思?况且还自圆其说大义凛然,搞得我们中那些快到日子的小孩,那几天一个个神经兮兮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不顺利的,也就有平稳过渡的,甚至不乏像放了个蔫儿屁,连声响都没有的。比如我那会儿。那天族人们自发着全来了,搞的父亲母亲贼紧张,一时间还慌了手脚。结果当月光洒下聚拢在我身上,我一个激灵,第三条狐尾就抖了出来重尾倒是重尾了,可除了狐火颜色看着比以前好像是艳了一些,其他没有一丁点儿特别。套用后来母亲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呦,就这?”

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是很受伤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很无奈呀之于我们一族,狐族解魂锁时,伴随重尾是最平常的事。不过我听过最极端的例子,是魂锁解开一刻直接重尾羽化到八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会儿初听到有前辈能做到这般,我好奇地去问母亲,她却始终拒绝讲给我详细情况,包括ta是谁,当时的情形云云,而我也只是后来听其他族人不经意提到,那个时候发生了很严重的事,非常严重。

狼解魂锁那天是我陪在身边度过的,也算安稳。虽然有前车之鉴,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挠几爪子的准备。但不得不承认,魂锁解开后他就那样一下子从毛黄小子变成了万夫敢当,有时甚至比我看得还真。

“是,那我以后不说她了,你的人么”

“知道就好。狼,我还说问你呢,那天那蜈蚣精,明明你之前伤不了它,可后来你有是怎么,在一瞬间把它咔嚓成两半的?”

“哦,蜈蚣上面硬,翻过来肚皮那面就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军中之花 “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我是说变的不好杀了,变的,柔软了”

“哈‘柔软’,你这词儿用的。嗯,如果被困那段时间不算的话,是从再回到克图市这个地方吧。那个时候,看到人们已经变的跟之前不一样了。眼神里没有了那种咱们当年见到的恐惧和压抑,人们在平凡地活着,变得可以情绪万千,可以不用再仅仅为世道炎凉而关系生死。我觉得很舒服,也许这就是咱们最后想要过上的日子。”

“平凡你想要的,就是这种碌碌无为,普普通通地活着么?”

“看你怎么理解了,在我看来这种平凡,是自由。我的思想c行为是自由的,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遵从某一个人的意志,去做我们本来并没有权利和资格做的事,剥夺无辜人的生命。我有自由自己去判断对与错,善和恶。我也有自由,选择拒绝和离开。对于我而言,这种关乎自由的平凡,是最简单的美好吧。”

慕容这几天去军训了,他们整个年级都去了,到离学校很远的,在高新区另一头的武警支队进行为期两周的封闭式训练。说起来,我们高一时弄了两次军训,上半学期那次是像往年一样在学校里面训,后来下半学期刚开学,听说是校领导和对面武警支队的领导第一次联络上,于是作为首次“搭线”成功的样板,我们就又被拉过去参加了一次原则上本来不会再有的封闭式国防教育军事化管理培训。

所以慕容他们这届是作为第二批去的,另外之所以没在他们上半学期开展,当时听小天说好像是对面人手不够,加上准备搞基建,盖宿舍扩食堂,就约到了年后的春天云云。那会儿我和昊子听完的感受,有点像那年我们中考结束之后,学校用暑假把所有教室的电风扇换成了空调。不过狼没去,这货那天早晨两手打着绷带进班的时候,被过来关切的班主任询问,然后它想都没想就直爽地咬开绷带,把被开了洞,血了呼碴刚结痂的两手举在班主任大妈眼前,结果自不多说,当天上午狼就拿到特批,第二天开始的年级军训期间他回家休息。

两周其实很快,就在我和狼每天聊些有的没有,还没觉得怎么聊的时候,高一年级就回来了。课间的升旗仪式,后排又见到了容光焕发的他们,黑压压看过去,倒是精气神儿不一样了很多。而操场上散了之后,慕容跑过来见我的第一句话:

“喂,我参加国旗班了,怎么样怎么样!”

我们高一那年,学校政教处招进来了一个xiǎ一 jiě姐,是上一次国庆大阅兵女子方阵里的排头兵,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虽然晚于其他中学很久,但学校就此正式启动国旗班列队,一切作训模式c仪仗要领完全向专业靠拢。

所谓国旗班,成员原则上由低年级同学组成,在完成军训的基础上,返校后继续接受日常系统性培训,并展开每周周一的升旗仪式。抛开其他专门的军校不谈,国旗班的存在,的确会勾起很多学生对于列装c对于zhi fu的最初的向往。加上当时全权负责整备的xiǎ一 jiě姐坚持,国旗班的zhi fu,从正装到作训服,甚至到背心c皮带c军鞋,完全是全套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高一那年国旗班的第一次亮相,踏着正步走上操场的一刻,所有学生老师“唰”一下安静了下去。更别提仪式结束之后,身着正装,成群地回到班里,那一路上看过去c看过来的画面。

国旗班成员的选拔以自愿报名为主,经过体能c身高c体型等层层筛选,最终确定仪仗队名单。说起来筛选挺严格的,我们高一时的第一批报了120多人,最后留下30多号。到第二批的时候估计大家看到了那股子风采,一下报了300多人,最后xiǎ一 jiě姐一路砍下来,还是只留了30多号。对这件事班里最踊跃的是昊子,两次都报了名,两次都被刷了下来,第一次是因为太胖,第二次瘦了瘦好不容易进去了,结果领作训服的时候没有他能穿的尺码,最大的185码穿上去,迷彩块立刻被拉成了迷彩条。也因为这样,每次升国旗奏国歌,都能隐隐看到昊子“被感动的”两眼泪。

慕容这届的第三批会是个怎样的热乎劲儿我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xiǎ一 jiě姐每次军训都会跟着去,“随军”看护是表,暗地里各个班巡视着选拔人才是真。站一会儿军姿,踢几个正步,行坐风钟,谁是那块料子谁能继承仪仗队传统,她早已经心里有数。

“哎呦,不错啊,选进去了?”

“嗯呐,初试过了,明天就开始训练,最后能不能留下就看表现了,怎么样,我帅吧!”

慕容还是抑制不住兴奋,挺着腰板伸到我面前嚷着,我笑着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大脑门儿,

“帅帅帅,不过啊别高兴太早,管你们的那个xiǎ一 jiě姐,可不好对付。”

“是啊,选拔的时候看见她我超紧张了,她还老冲我皱眉”

“哈哈,慕容,下午课活的时候,走两步让我看看好不。”

“还走两步,怎么,你也懂这个?”

“就是好奇呗,没见过你抬头挺胸收腹,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呀,那下午就让你开开眼,看看未来新一批国旗班骨干的风采!”

怎么判断春天来了?各地几乎都有自己的办法和景致,如果是在南方,竹外桃花三两,春江水暖鸭知,一场连绵的春雨过后,春天就悄无声息踏着新绿来了。然而在北境这里,冬春的交替是比较明显的,除了渡鸟野鹕北返,开河肥鱼破冰,我想还有一个最明显的特色,就是杨絮来了。这不,突然就毫无征兆地,伴随着还有些料峭的寒风,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就漫不经心飘在了校园里。坦白讲看上去蛮好看的,虽然不及晴雪那般明媚,但伊人凭栏于眼前,杏眼桃花,那画面还是很醉人。

当然,好看的前提是这些白杨种羽还处于稀稀拉拉的时候。

操场主席台一边的看台上,我坐在宽宽的台阶边缘,饶有兴致地望着慕容站在眼前,她也坏笑着看看我,将银灰色的校服上衣脱下叠好放在我旁边,淡粉色的碎花衬衣在阳光下亮亮的,

“来吧首~长,怎么着?”

“嗯,立正,那就先站个军姿吧。”

慕容故意把首长两个字拖长,调皮的嘟嘟嘴,但见我半不正经的收起笑容,于是hu一 d一nghu一 d一ng脖子,也挺直腰板站定了下来。不过没站几下便眼睛一低,挑着眉毛望向我。见我不说话站起身子,在自己周围缓缓踱了起来,不时打量着,最后无声无息停在了身后。此情此景,毫不知情的慕容,脸蛋“噌”的红了起来。我故意不理,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向后调整起她双肩的位置,

“站军姿的时候啊,两片肩胛骨要记得向后收,这样肩膀和腰部看过去才好看。如果站的时间长,可以轮换着调整身体重心到两只脚上,这样会不累。而且等熟练了,还可以试着调整到前脚掌和后脚板,又能省好多力气。”

“悠,你”

“哈哈,我们当时啊,站一次军姿45分钟,休息6分钟之后再站45分钟,你呀,做好准备。”

只见慕容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我,又好气又好笑,但见我低头一本正经唠叨着,也便点起头来,转而满脸好奇,

“来吧姑娘,走个齐步看看。”

“喂,我说,难得这些你还记得呀,该不会是当时的标兵?”

“齐步的时候呢,肩膀尽量不要跟着胳膊动,握着的四指记住一直擦着裤子上的裤沿儿,这样会时刻提醒自己手掌的位置,不至于走的时间长胳膊飘出去。两脚不用刻意下太重,自然出腿就行,要么会累的。”

“悠,你说的这些小细节,我们军训时有的都没有”

慕容脸上的好奇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忍不住,干脆停下来转身问向我,可没等说完,一只眼睛忽然飞了一下,她连忙伸手去弄,然后低头不做声了。见她眉头隐隐愠了一下,我连忙走过去,

“眼睛怎么了?”

“刚才杨絮忽然飞进来,迷了”

“别动,我来吧。”

画面里,慕容缓缓放下手僵在那里,仰头看向我,一只眼睛慌乱,另外一只半红微张着,映衬着两弯卧蚕甚是动人。我靠到她近前,一手捏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儿用以固定,一手轻轻睁开她的眼睛吹了过去,随后赶忙捂在上面轻轻揉着。手心不时感觉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冰冰凉凉的。

“别急着睁开,捂一会儿就好了。”

“嗯”

说起来,这是我们靠的最近的一次吧。

好一阵儿,慕容才幽幽地说应该没事了,我才把手拿开向后挪去,她也红着脸,不知所措地又抬起手拂了拂。这时,想必是课活结束的铃声快要响了,看台上开始有同学三三两两往回走,慕容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连忙兴奋的拉拉我,

“悠,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国旗班第二批的班长,也是高二的,选拔我们的时候他也在场,声音像牛一样。”

“哦”

我看到故人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没几步他们便走到近前,掠过我们的时候他注意到这边随即也停了一下,煞有介事地坏笑着伸出手,朝我敬了个礼,我则抿抿嘴,抬头一点回应了过去。这时,慕容脸上的好奇已然变成了惊讶,

“喂悠,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

“我是国旗班第一批的护旗手。”

不等慕容说完我终于道出实情,换来她惊讶过后的一顿乱揍。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

“还好意思道歉!你啊,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没跟我说!”

“啊我说我说,接下来就告诉你踢正步的诀窍,话说这正步啊最主要的是压步子,压好了就哎,别打了别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升旗仪式上的意外 狼好像自打见了慕容就对她有股特别的芥蒂,不过倒是那天天台之后,狼也识趣地不怎么说她了。相比下来,慕容的反应也不同,这几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话题里每当我不经意提起狼,她都至始至终没什么兴趣,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没听清再讲一遍,弄得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在我的谆谆教导和免费加课之后,慕容不久正式成为了国旗班第三批的一员,听说xiǎ一 jiě姐印象还不错,比之前进步很大。通知下来的那天,慕容高兴地跑到我们班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在讲了一大堆兴高采烈之后,用力将盒子塞进了我手里,

“来收着,这个,是表示表示的小礼物。”

“喔,好吧,那就不客气了。”

我饶有兴致地拆开,只见里面是一小盆仙人球。小家伙翠绿翠绿的样子,却秃秃的,看着有点像生物书上那种即将分裂的细胞,每块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小凸起。在它头顶上,冷不丁生出一朵淡粉色的小花,鲜艳地不做声。

“挺漂亮的哎,这个仙人球是什么?”

“呃是个仙人球。”

“囧。”

“哎呀,收着吧,我挑了很久的,自己也弄了一个。这几天年纪里流行摆它,小东西很好养,先不用浇水,等过一阵子看到土干了再浇就行。好看吧?摆在桌子上或者窗台上,偶尔看一眼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嗯,收到,我这就摆回去!”

学校每个学期的开学那几周往往都是最忙的,尤其春天这个下半学期,新年新气象么,一年之计,不是打扫卫生,就是各种公开课旁听,然而比起这些,最大动干戈的还是要数领导视察,越大的领导对应越大的阵仗。比如下午的团会忽然接到通知,下周一自治区教育局的领导莅临。于是一圈准备布置下来,轮到我们头上的有三:首先,全员大扫除;其次,大伙好好学习;最后一点和我有关,国旗班全部三批队员集合,精选后汇成一队准备下周一的升旗仪式。

这个决定听着有点像校领导下给xiǎ一 jiě姐的任务,为了以一种相对低调的方式扬我校威,彰显学生精神面貌。说实话我不知道xiǎ一 jiě姐是什么感受,反正我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衣服不够吧?我们当时订的正装只有三十多套,计划的就是第一批退了传给第二批,然后第三批第四批如此往复。虽然有几套备用,但三批队员同时上,就算再精简,肯定也是不够的。

但我果然低估了xiǎ一 jiě姐的能力,周一下午发出来的消息,周二上午她就集合所有人,精挑细选留下七十多号,利索地登记了衣服尺寸,然后周四下午的课活,她便叫上我们几个正忙着打扫卫生的老人去拖衣服,随后集合所有人开试了。

试衣服那天,我一边对井井有条发领带的xiǎ一 jiě姐五体投地,一边感慨着时隔半年多,竟然又可以穿回这身军绿。然而最让我眼前一亮并为之惊喜的,是看到了慕容穿正装的样子。她扎起头发塞到大檐帽里,淘气地走过来一边系着衬衫,一边转了一圈激动地问我,

“怎么样怎么样,合身么?”

“嗯,合身,美美的。记得袖口的扣子要全部系上,等一下穿上外套更漂亮!”

我说着拉她到近前,抬手推着慕容的脑门儿后仰,凑过去帮她系好下巴处的第一道扣子,然后麻利地拿过武装带,比比她的腰调整起来。慕容收拾差不多之后见我就剩下外套没穿搁在一旁,也默契地捡起来撑开衣服走到我身后,

“来,伸胳膊。”

“啊? 哦。”

我抖抖肩膀,外套顺势落在了身上。慕容抬头移动着打量一圈,不时挑挑线头,掸掸肩膀和后背上的浮土,最后站定在我面前笑了起来,

“嗯不错,原来你穿军装是这个样子,挺像回事儿的嘛!”

“那还用说,赶紧叫前辈。”

这时,人群之外的xiǎ一 jiě姐突然站起身来,找半天无果索性大声喊了起来:

“王若悠跑哪儿偷懒去了?王若悠!过来那边盒子里是领夹,人手一个赶紧帮我发!一会儿穿好大家集合走一遍看看!”

“到!人在呢人在呢!来了!”

这几天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和狼说说话,唯一见他的一面,是周五去新楼开会的楼梯口。我伸拳过去,他见状也撇着嘴抬出拳头撞了过来。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上面只留下了一道很浅的印子。说实话不得不佩服,狼一直都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无论大小伤恢复最快的。

“好忙啊哥,才知道你是团支书,听他们讲是什么‘贤外助’。”

“还说呢,哪天也管管你,带你剪个头发什么的吧。”

“我可不,我这头发挺好,不像你们那么短有什么意思阿嘁”

“怎么了这是,感冒了?”

“没什么大碍,这几天头有点闷,没事。”

“教官,把我放到后面压步子吧,一来三拨人数量大,多放几个老人在前面压不会乱。另外也给第三批队员一些机会,总不能旗手c护旗手全是老家伙哈。”

“悠,你确定?好不容易归队一次,就打算进到方阵里?”

“没有,多大事儿啊教官,咱不见外。”

“好吧,那谁,侯剑涛小侯你上前面来,跟王若悠换一下。前几天教给你的行进敬礼再熟悉熟悉, 别倒腾乱啊!悠你们第一排在前面压好步子。”

“得嘞!”

周末集训的时候,顺带也调整了队列。为保险起见,xiǎ一 jiě姐还是安排了我们几个老人作为旗手c护旗手上去,后面其他人编在方阵里。我看到慕容被分在了第二排的外侧,正对着我几米开外,所以自己心一横,鼓足勇气哄骗领导,然后顺利归进了第一排,她的身边。其实也不叫哄骗啦,我说的也全是实话。

慕容看到我装作面无表情的换了过来,嘟着小嘴朝我做了个鬼脸,见我挑挑眉毛站定后转过身去,顿时精神不少。由于是“加班”集训,队里自然管饭管水,但我还是见她又背上了那个小小的方包,鼓鼓囊囊的,忍不住阳光灿烂了一整天。

周一很快就来了,为了方便省事,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穿着正装上学的,为了下课之后可以迅速到位。天时地利人和,人的话我们已经很乖,论地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连学校都几乎焕然一新,然而这天的因素,就真心左右不了了。昨天夜里风很大,虽然庆幸上午这会儿小了好多,可一场夜风吹得街道上c校园里,大则聚拢滚地,小则飘忽弥漫,一眼望去全是杨絮。弄得早晨进班里之后,队员们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用粘滚子滚zhi fu。

两节课之后下课铃响起,我们赶紧三三两两往操场走,来得路上碰到xiǎ一 jiě姐,只见她扑棱手赶着飘来的小棉花无奈笑笑,叮嘱我们待会儿集合之后,提醒队员们到时候小口呼吸,少用鼻子,省的被呛到。当然了如果实在受不了,该打喷嚏就打吧。

听xiǎ一 jiě姐一边说着,很巧迎面碰到了慕容和狼他们班,人流熙攘中慕容不在里面,想必是提前过去了。然而下一刻我注意到了狼,我不是看到而是先感知到他的,他的气息有些乱,望过去脸色也无精打采,不时抬起手咳嗽几下。我想挤过去看看他,可人太多还是错开了。我们分开时他指指自己说没事,然后又指指自己班的位置,便回头随着人流走了。他那反应我多少还是担心又奇怪,一个小感冒不至于这样吧,待会儿散了要去看看他。

眼前的事要紧,于是我赶忙快步跟上去,到集合地点帮着清点队伍。列队完成之后简单整理,大家随即听令军姿站定下来。没过多久,我们便一个激灵,随着《分列式进行曲》响起,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整齐划一c正步行进的队伍里,我一边压着步子,一边心里纳闷儿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好像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高兴来着哎对了!那些烦人的杨絮去哪儿了?

我忽然回过神,用眼角四下观察起来。只见眼下风虽然没见小,正好还把红旗给吹展了,可我们周遭,刚才还一小撮一小撮的杨絮竟然不见了。远远望过去班级方阵那边好像还那样,但我们附近的确是没有了,一路畅通无阻,也不曾听到身后有些呼吸敏感的同学打喷嚏什么的。

“哈,有意思,天公作美了。”

于是,算是小xg 吧,整个升旗仪式加领导讲话期间,退到主席台一侧的我们,这些唯一不能有小动作,不能乱动的队伍,从始至终表现良好,精神面貌看着很不错。大伙也很高兴,给国旗班也给xiǎ一 jiě姐争光了,不过我站在最后面,脑补着特别想领导:下次碰到这种事,麻烦不要再弄得三批新老队员全都上了,劳民伤财。

台上的领导们想必是感受到了我的心灵呼唤,这次讲话综合下来居然言简意赅,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快要结束的标志性用语。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的学生队伍里,远处忽然出现一阵小规模骚动,有几个本来整齐站着的点忽然乱做一团,后面的几个班主任也跑了过去。远远隔着望过去,好像是有个学生晕倒了。

“啊那今天的升旗仪式,到此结束。希望大家有序离”

我没有去听领导最后的话,也没有理会xiǎ一 jiě姐从主席台一边走下来,喊着口号带我们撤回,我丢下帽子奋不顾身冲了出去,弯腰快步以一个大的弧线避开人群奔到了高一区,奔进了慕容他们班里,扒开众人冲到了近前。

那个晕倒的人,是狼。

此刻的狼,半躺在同学怀里,眉头紧锁地闭着双眼,脸上几乎没了血色,嘴里模糊却慌乱地念叨着:

“军师军师”

我心里一紧赶忙奔过去,一手扶过他的肩膀。可谁知不等我说话,狼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眼睛猛然睁开瞪向我。那种眼神陌生又熟悉,那是他曾经阵前对敌的眼神。下一刻,狼猛然伸出手向我肩膀抓了过来,我赶忙威压,在他划破我肩章一刻狠狠按住了他的手,同时探头过去,一边用力按住他后脑紧盯着他双眼,一边小声却字字顿挫地说道

“醒醒,是我啊!悠!”

狼无力反抗了几下,最后终于回过神来,他眼里那股莫名的迷惘逐渐消散下去,再次放出了光。他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赶忙收起那只被我按在手中的狼爪,

“哥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对我隐瞒的事 那时迟那时快,我把已经变化了的狼爪狠狠压在手里,即便如此,他还是切开了我的肩章,差点顺着衣领一路抓下去。清醒过后,狼还有些虚弱,但已没什么大碍。我把他扶了起来,场合有限,详细的不能问太多。眼神里他很慌乱,刻意躲闪着扔下我,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没急着归队,先去厕所洗了洗手,然后脱下外套,将几乎被撕烂,上面沾着斑斑血迹的肩章取了下来。还好,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否则xiǎ一 jiě姐借来的这身衣服可就不好还了。没几下,被抓伤的手指又渗出血来,我一边将外套反手挂到门上,一边拿出纸巾简单包扎着。说实话有点后怕,如果那一刻不是看到狼的眼神生了警惕,场面有可能会失控。当时围观着那么多人,一旦动起手来,就算是虚弱不在状态的他,后果也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一整天,一有空我就去找狼,可是他们班里,天台上甚至医务室里,都不见这货踪影。我感知不到狼,他故意隐匿自己的气息消失了。我问慕容,她告诉我似乎升旗仪式之后,狼就没有再回去。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

“悠,你的手,怎么伤了呀?”

“这个啊,没事,刚才取领花的时候一不留神划到的。”

“哦,伯日特那边没事儿吧?听说当时昏倒挺突然的,他回来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应该没事,我再找找他,可能是自己跑医院去了吧,他最近倒是看着一直不大舒服。”

“哦”

和慕容说这话时我是虚的,因为狼不像别人,他要是不想出现还真没几个人找得到。他能去哪儿呢,吃住学全都学校狼就这么消失了,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人见过。我开始担心起来,放学故意没走,趁着饭点儿跑去学校食堂找他,然后操场c天台又转了几圈儿。

“玛淡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不省心了。明天再不见他,得找猫爷帮忙了。”

夜深了,看看表已经12点多,我一边收拾起作业,一边忍不住抱怨着。然而,就在我站直身伸伸懒腰,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毫无征兆的,远处一股熟悉的妖气喷涌了出来。我心里一紧,转身朝窗口望过去。确认之后回头看看已经熟睡的爸爸妈妈,连校服都懒得拿,便直接打开窗户翻身跃了出去。

这货终于叫我了。

月光下,我沿着阿尔丁大街一路往北疾行在草丛里,目的地很明显,狼在克图博物馆的天台上。哈,说来也有意思,狼居然出现在我的小据点,我从来没跟他说起过那个地方。几个健步跳上天台的一刻,画面里,一个“北面”的单人帐篷,旁边摆着晾衣架上面还有衣服,几箱矿泉水堆在另一侧,打开的/没打开的归拢倒也整齐。不远处,几只野兔c野鸡的尸体躺在那里,血迹有新有旧。狼则卧趟在天台中央的露台上,见我上来,幽幽站起了身。

“这个家伙,怎么住在这儿了”

心中满是疑问的落地,我快步走到他身旁,狼看上去仍有些虚弱,但已经比上午好了很多。我总感觉他怪怪的,像是出了一场大汗,眼神很飘忽,完全不是那种熟悉的冷静和沉默。

“哥,你来了。”

“你还好吧?一天都没找到你,你去哪儿了?没事吧?”

“说实话的话,我觉得自己中毒了。”

“中毒?”

“嗯,这几天慢慢开始有反应的,我还没有找到毒源在哪里。不过大概位置是学校,离远一点就会好很多。”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的么,还是,自己无意接触到了什么?”

“不知道,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发烧所以我没在意。反应是一点点加重的,到今天我才注意到它有一定的制幻效果,影响了神志。”

“明天我帮你去查查吧,看看最近有什么稀罕玩意儿被弄进学校,你先等等别回去了。另外,现在好些了吧?”

“好多了那毒好像没什么其他危害。”

听到这儿我多少放心下来,心想着不出意外的话,他只是对什么东西过敏,毕竟春天了,毕竟城市里天干物燥,什么稀奇古怪的小毛病都可能得。我舒口气,望望身后的帐篷,打量起周遭,

“狼,我一直以为你是住校来着。”

“一些零用的东西还摆在宿舍里,我只是晚上在他们睡之后才出来。一个人习惯了,住有顶的地方不适应。这里不错,风景不错,离学校近,平时人少隐蔽性也好。”

“哈哈,那可不狼,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你相关的细节,你后来,都是怎么生活的?”

“这里要比达茂那边的当铺多,换金银要方便很多,纸币揣起来也轻松不少。”

“囧”

我没打算刻意问狼花费的事,但这货已猜到我的心思。一时间,他这种粗犷的“消费”方式惊得我说不出话来。不过反过来想想,几年前自己初回到这里时也有过相似的逻辑,也便不做声了。望望我,狼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他皱着眉却不知道怎么出口了。他在挣扎。只见他默默走到身后的露台,可能由于高度很高的缘故,弯下身去的他并没有坐到上面,而是蹲下身,后背靠在露台墙上,双手缓缓抱在了胸前。我没仔细留意他的动作,我还在看着不远处那几只小兽的尸体出神,

“狼,都已经这么久了,猎杀的习惯,要改改”

“哥,跟我回去见军师吧。”

我愣住了,狼突然蹦出来的这一句是我意料之外的。反应过来后我满脸惊诧地看向他,月光下,只见他窝身蹲在我面前,孤零零仰头望着我。他眼睛里那些东西我形容不出来,犹豫c慌恐c期盼c压抑

“你说什么?军师还活着?”

“他还活着,所有人都活着。”

“喂,不会吧?怎么可能”

与我不明所以夸张地笑起来不同,狼至始至终是一脸漠然。

“那年打下襄阳后,我们收到回来修整的命令。一路北上发现大汗已经建国了。后来我们休养生息,平平安安过了一段日子。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城里开始出现红衣橙袍戴高帽的僧侣,并且越来越多。不久就听到有人流传大汗不拜长生天了,连萨满都受到了冷落军师当时很生气,去面见了他好几次。我们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之后,只是再见到军师时,他脸色很沉,手里拿着大汗让众军南下增援的命令。但出发不久,我们发现他挥师领着我们不是南下,而是北上。他带着我们所有人,去往并且渡过了雁翎关”

“你们当时就没人意识到,这是违抗军令么?军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魔力,把你们所有人一下都拐跑?”

“哥,你知道么,其实军师不是人类。”

“”

“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用某种能力掌握了我们。那种能力很奇怪,它让我们畏惧军师,也让我们唯他是从,但我们的意识和身体又是清楚的军师能左右我们,让我们不受控制地跟随他。”

“狼,所以说后来这么多年里,你一直远在雁翎关北,而不是达茂。”

“是是我骗了你。”

“这不重要,既然如此,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其他人呢?”

如果照狼这样讲的话,某种意义上,他便跟我被关的那几百年没了区别。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生活状态仍然如此这般。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些,需要纠正很多已知的事情。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变故,更没有想到军师会有这么多秘密,自己在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此刻的狼,是我所有疑惑的中心,而我的问题,一个一个地抛过去似乎在剥开他,露出他本不想露于人前的腹软。画面里,他的呼吸开始加速,

“我是逃出来的。哥,我受不了那种被控制的感觉了。几百年过去了,后颈就像一直有只无形的黑手在抓着我,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无论在做什么,走到哪里所以我逃了出来,就我一个人,偷偷翻过雁翎关回到了家乡。没待多久的一天晚上,我见到远处一幕白光,更重要的,是我闻到了你的气息。哥,你知道那时我的心情么?”

“”

“后来,我果然找到了你,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天,听你说了很多事,也跟着你做了很多事。我发现你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我开始有些羡慕你,羡慕你对很多事情的理解,我甚至想像你那样去生活,可以无拘无束地重新开始,但是”

说着说着,狼哽咽了,他开始更加地蜷缩身体,抱着头shēn yc抽泣,无助地像个孩子,那个已经消失在自己身体里很久的孩子。

“但是你知道么,军师还在,他一直在叫我,一直在呼唤我。刚开始我装作听不见,我故意不去理他,我不想让他打扰我。可是这几天,他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有时,我甚至能在阴影里看见他他生气了,他在叫我回去!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害怕”

“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居然有这么大本事,当年天可汗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听着狼的无助,我心里默念着感慨了起来,回忆起认识他的前前后后。如果照狼所讲,军师表面上看似带着军队脱离朝廷控制,实际上是通过某种手段,自己控制了一大批当时元军的绝对主力。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另立山头,而是选择北渡遁隐,销声匿迹。但不管怎么样吧,我无名火还是涌了上来:军师囚禁了一匹狼,囚禁了我的弟弟。

“哥,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要求你,但,可不可以和我回去见见他,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离开,但如果一个人回去我怕”

“明天准备准备,陪我去跟猫爷打声招呼,然后咱们就坐晚上的火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狼事 我一直觉得猫爷在默默守着我。

那年,我逃下界被慕容救下并照顾的时候,第一次在城里见到了开酒馆的猫爷。那时他就对我没有恶意,像亲人一样打消了我初见一大妖时的十万分警惕。后来,一来二去借着跟慕容几次买酒的机会,就跟他熟络了起来。战乱变故我流浪北上,机缘巧合地参军后,我又在大都营镇的街道上遇到了他:他还是做着捣腾酒的生意,还是那般怡然自得。他告诉我自己逃难逃在了这里,也便想着落在这儿了。生意好做,哪里都有人要吃酒,这里更甚。于是,曾几何时猫爷的酒馆成了我的一个归宿,也便理所应当成了狼,以及整个刃狼户的归宿。那些年,腥风血雨生死由天,那里成了我们难得的放松c休息和置身事外的地方。

所以带着狼去见猫爷,某种意义上是我们的一次小团圆,狼见到他不会比我生疏。除了当年的酒馆换成了酒吧,大家谁都没有变。

“猫爷,还记得狼不?今天我把他带来了!”

“哎呦!这小子,好久不见了啊!”

“猫爷。”

“哎呀,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让我想想啊上回最后一次听到你消息,是前一天晚上你们刃狼户的几个小子过来讨酒喝,告诉我第二天你们就要南下去支援了。当时我还想呢,你小子怎么都不来道个别我天,不敢想不敢想!”

“是啊猫爷,一晃眼过去很久了。”

“哎,后来我听人说你们跟大部队失联了,那会儿我还以为你”

“哈,没有,这不,你看我还好好的。”

“好好!那就好啊!来来来,想喝什么,今儿个猫爷我请客,愣小子能带着小兄弟回来,咱们又聚一块了!”

“喂猫爷,我怎么就成愣小子了?我们想喝马奶酒你有吗?”

“去去去!我这酒吧的主题可是西洋特色,你什么时候见我这高脚杯旁边挂雕花皮囊了?哎,我说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猫爷白了我一眼,还是忍不住关切地望向狼,见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时间有限,我便干脆抢过回答道:

“猫爷,我们今天来跟您道别的,我和狼出趟门,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候再来找你慢慢唠。”

“哦原来这样,那你们要去哪儿呀?”

“我跟狼,去趟雁翎关。”

气氛突然沉默了,因为我们三个都知道是为什么。我和狼都不敢再说话,那种感觉,有点像平时不怎么淘气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和家长说,“爸,我想玩儿跳伞”画面里,猫爷不做声了很久,才缓缓回手拿过三个杯子,举起一瓶果啤倒了下去,语气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拦不住你们,当年悠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们。去了那边小心点,办完事就赶紧回,那个地方不要久留。藏魔之地。”

“嗯,知道。”

坐上去往呼&伦&贝&尔的火车,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车厢里很空,因为是工作日,没几个人远行。本来硬座区晚上是不会熄灯的,可我们这节车厢应该是灯光出了问题,一直闪个不停,后来列车员干脆就把电掐了。月光洒进来,我一个人靠着窗户望向外面,默默望着火车一路出城,驶向荒野。狼则坐在一旁,识趣的不说话。

慕容跟我闹情绪了。

事发突然没能提前跟她说,见她时是刚才在放学的路口堵她。我看着她高兴地朝我骑过来,看着她眼见我复杂的表情和身后的狼,脸色沉下去,看着她听到我说要出去走几天之后,下来把车子立好,然后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突然狠狠抱住了了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力抱着我。她如此这般让我很是惊讶,好一阵儿才抬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感知着她的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我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放心吧,几天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他来了之后,你就一直在意他”

“他是我弟弟嘛,没事,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不骗你。”

“悠,我不在乎你去哪儿,你要平平安安的,像现在这个样子回来见我。”

“回来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说很多事。”

“嗯,我等你。”

下一刻,不等我反应,只见慕容突然推开我,转身扶起自行车,没有再看我更没有看狼,头也不回地走了。

狼是我的亲人,他的事我不能不管。如果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把他当做了自己弟弟,也许,是我陪他解魂锁的那个晚上吧。

我两的身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一族都曾被排挤,被漠视,被边缘化甚至最h一u én庭衰落。我们都眼见自己的亲人为救我们毙命于当场,我们都以孤儿的身份被当作弃子一样在杀场上迎敌陷阵问生死。那个年代,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也因为他小我很多,心智幼软,使得除了战友情之外,我总忍不住照顾他,并逐渐视如同袍。与此同时对于狼而言,我的出现,也像把钥匙一样解开了自己心底,那块最不愿触及的地方。

狼上面其实有过一个哥哥。

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挺大了,名叫吉日木图牧仁。牧仁取自“江河”的意思,是他父母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寄予下一代无限的期望。他的哥哥也的确出息,自出生之日就表现出作为狼妖极高的天赋。五感c学习能力c领导能力c战斗天分等等都高出同龄人很多,在当时,牧仁曾被视作是这个偏远部落从隐没走向崛起的希望。

哦,有必要补充一下,成妖之后的男女如果结合,他们爱情的结晶便是为妖,不用再历经羽化的等待和沦常。当时北境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生活着很多妖族部落,狼c鹰c鹿甚至羊c马等等,特点各异专长各一。除此之外不同种族的部落之间,也各有繁稀。数量多的,有时会进一步细分出不一样的氏族,以及势力范围。狼族在当时分布最多c地域最广,有部落大的,有战斗力强的,也有可汗御用并跟随征战多年的。牧仁所在的部落,是位于达尔罕茂明安 附近一支很小很边缘的存在,加上不善对外,一度不被大多数人熟知。

牧仁的出生改变了当时那种现状,他的父亲在意识到自己孩子优秀于常人之后,也便开始有意培养并强化他。孩子小小年纪,便被他带着游走于各个部落间,参加各式各样的切磋比武c拜师学艺。牧仁也的确没让大家失望,很快就崭露头角,吸引了不少注意和兴趣。那年还在军中的时候,我听说大汗曾成立过一只少年部队,选拔各个部落最优秀的年轻人进入其中,直接受大汗指挥,并接受“皇家”指导。而当时的牧仁,以最小年龄被选入,并在很短时间内一路成为了里面的佼佼者。

狼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生的,在这位哥哥的光芒里懂事c长大。在他眼里,哥哥是父母乃至部落所有人的骄傲,也更是自己的骄傲,他仰视着牧仁。亲情之上,是一种近乎膜拜的情感,这让他一度曾忘了自己本身的光芒和优秀,更别提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并超越哥哥。不想世事难料,就像我曾经那样,我视作集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存在突然消亡在眼前之后,我的世界崩塌了。狼也是,就在自己偏执地视哥哥为心中神的时候,牧仁出了意外。这意外的直接原因,是解魂锁。

牧仁解魂锁那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失控了。没有人想到他们视作明日之星的人会出意外,因为部落里上一个解魂锁出了状况的,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状况也不大,于人于己都没什么伤害。所以,就在大家认为没必要有所防范的时候,牧仁出事儿了。解魂锁的一刻他发了疯,在族rén iàn前现出原形暴走,顷刻间咬死c咬伤同伴无数。那一刻,大伙拦不住他,不仅仅因为害怕c惊讶,更是由于牧仁太强。他就那样当着狼的面,像个疯子一样咬死了他们的母亲。那个慌乱中冲过去,以为可以用亲情感化并制止自己儿子的母亲。然后,就在牧仁轻松地挣脱众人束缚冲向狼的一刻,他们的父亲终于挺身跃过去,含泪咬断了牧仁的脖子。

万籁寂静中,一切结束了,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狼他们部落又被打回了曾经的隐没。这对所有人,尤其是对狼而言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于是,便有了后来他的父亲迫于生计,带着族人辗转加入军前,也便有了那个曾一度默弱慌恐,畏手畏脚的狼。

知道狼的故事之后,我一直很同情他。当得知他快要解魂锁时,我去找他,我很理解当时他脸上那种溢于言表的害怕。他不是害怕自己出意外,刃狼户成立那么久,已经没人怕死了,他只是不敢面对那段回忆,那段从光明瞬间跌入黑暗的记忆。那天晚上,我带着他远离喧嚣,逆其道行之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平稳度过。我们两人把大营甩在身后,走了好远终于来到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我不理他的犹豫,命令他坐下,跟我并排坐在草坡上。画面里,月光小河,晚风青草,戚戚柔柔。我们都不再说话,只不过我是平静,他是慌乱。月光洒来后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气息随即猛烈变化起来。狼紧张地把头埋下去,我也不看他,只是伸出胳膊放在他肩膀上,压着他拍着他,嘴里学着牧民们用来赞美长生天的梭音,让他平静,让他安宁,一切往前看。

所以,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吧,我把狼当做了自己亲人。我不能眼见他被一个本应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人折磨c控制,更何况,我需要知道这个狡猾家伙带着一大帮兵遁隐这么久,目的究竟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去打联赛的那两货 地理特点上,自治区是长条状,往西快接近x jiāng哈密,东去之后最北边已和黑龙江漠河一带接壤。这样一来有件很有趣的事:各类区一级的体育竞技循回赛,打一圈下来几乎可以“横跨”大半个中国。昊子他们这次青年篮球联赛的路线,顺利的话是一路往东最远到呼&伦&贝&尔市,然后再折回来往西打到阿拉善盟。如果最终能进决赛,最后一场是在巴彦淖尔市进行。如此这般折腾,是因为克图市地处自治区偏中间位置的尴尬,不能一路一个方向一直顺下去。

不过说归说其实还好,盟市一级的城市一共才14个,抛开本家不谈,走走停停每个城市大概待三四天,打打停停c吃吃玩玩倒也有意思。用昊子的话讲,别人是游学旅行,他们也不错,可以称之为游赛旅行了。很多地方的代表队,经常能见到来自x jiāngc东北,甚至蒙古c乌克兰c俄罗斯的外援,比赛之外,可以认识很多朋友。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昊子他们还蛮顺利,呼&伦&贝&尔一站打完后,东去的行程结束,他们终于可以西返,面对下一站的劲敌,东道主呼和浩特队。说起来,这一路上昊子他们只顾线上打比赛,线下休息保持状态,小天不一样,一边忙着参赛,一边还要收集情报,参与教练们制定战略战术,“技术岗”c“管理岗”两头忙。他还是那样话不多,但着实已被队里当成宝,捧在手里怕凉,含在嘴里怕化。

和上学上班一样,如果把打比赛当成一份工作的话,有忙就有闲,八小时之外,或者说比赛c集训之外,空闲的时间便不再属于集体。昊子和其他队员的话,这些时候基本都是成群出去找馆子,或者泡网吧什么的。可对于小天来说,一来他不好那些,二来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他的身体发生太多变化,他需要去体会,研究,适应甚至调查。好在作为“天降王牌”一样的存在,时间久了,队员和教练们也尊重他这种习惯和性格,获得独身出去可以不用向领队请示的特权。

为方便c省事且满足随时集训的机动性,各个球队一般都会选在体育馆旁边的酒店住下,而作为承办单位的市体育馆,那段时间只要看到联赛的队员证,保安一般都不会拦着,不管几点都会放人进去。这不,这天晚上,小天婉拒了昊子说既然来到首府,要带大家出去搓一顿老街特色肉饼的邀请,一个人随便披了件卫衣,抱着篮球就往自治区体育馆的方向去了。昊子当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边叹气,一边感慨这么多天总想和他单独说会儿话,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再加上这货每到一个城市,晚上就经常抓不到人,非常尴尬:

“再等几天吧,好不容易支书不在,找个机会好好唠唠”

呼&和浩特体育馆是自治区/省一级的,也便从某种程度讲属于国家级,无论规模还是设施,跟之前相比都上了一个档次,该有的一应俱全,不该有的也班班在列。小天进来时集训的人已经不多,只见他自顾自在一块位置较偏的球场上扑棱没多久,稀稀拉拉的灯光下,硕大的体育馆就没人了。凝神确认后,他将手中还没捂热的篮球装回球袋,观察之际朝场馆边缘区域的几张乒乓球球案走了过去。

这类封闭式体育馆,为了集约空间,一般都会在“犄角旮旯”里设置占地面积相对小的“小球”区作为非比赛场地,专供集训及热身使用,但基础设施一个不落。画面里,小天默不作声,从角落的昏暗里拉出乒乓球发球机拖到球案一旁,插上电调整c设置c鼓捣半天后,拿起来到球案另一侧,站在了不远处的正中间。他看了一眼机器型号间的细微差异,随即按下启动键,反手将其扔进了身后大大的球网里。紧接着,伴随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发球机开始工作起来。只见一枚洁白的乒乓球突然从出球口弹射而出,落到台案之后,以飞快的速度向小天砸了过来。小天看在眼里,抬出手集中精力过去,下一刻,球应声磕到他面前凭空生出的结界上,高高弹起落回了对面的球网里

接下来场景,在旁边篮球场远远打过来的灯光下,在这台发球机上下c左右方向的高速移动下,黄白相隔的乒乓球向小天不规律地喷着。而他,一边观察眼前的情形,一边飞快移动双眼和那只伸出的手,在球飞来的轨迹上生出结界抵挡着。整个体育馆里,一时间只剩下高频率的,那种乒乓球磕到硬物时特有的脆响。

繁复飞旋间,虽然偶尔会有“漏网之鱼”,需要生出第二道结界阻挡,但小天已然可以熟练应对: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练习,他差不多已基本掌握了这份能力。在一系列有目的的探索之后,不同于之前诸如结界时机c时长c厚度以及强度的问题,此时此刻他关心的,或者说正在研究的,是如何集中精力在动态状态下,自由控制结界的尺寸,生出尽可能小的平面/曲面,并保持尺寸不变。

这段时间,小天一直都在像这样“忙里偷忙”。不过表象之下,他一直心有余念。有些事,生生不息必有回响,就算自己已经和悠明确了态度,但随着对这份能力的熟悉,对年前那段经历的回忆,以及对那些曾出神见到的,快速弹闪的影像,小天心里,那个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反而变本加厉地萦绕在自己心里,

“我究竟是人,还是已经和悠一样,变成了妖?妖和人真正的区别是什么?我本来的生活,会因为这一转变而发生多大改变?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当初的理想,我还应该坦诚相待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牺牲越大,我是应该怀着牵绊继续做一个普通人,还是要像悠那样,站出来,做正确的事情?”

一个问题生出了太多郁结,小天想理清楚,想弄明白,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前车之鉴。他问过猫爷,也问过我,可自己这种情况并没有前科,从而去帮助自己参考c判断,哪怕一件也好。所以他只能独自领悟,摸着石头过江。小天心里也清楚,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往大讲已经属于三问题之一,属玄了。

他知道,也许自己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想,去通过不多经历来体会。

“慢慢来吧,反正这也是我这次出来的目的,也许,他能给我一些解答”

随着最后一颗乒乓球应声入网,小天心里念叨一句,也便收起心思把它抛在了脑后。他走过去收拾起网兜,把里面的球又装回去,然后站起身,穿过篮球区走到入口处的电闸那里,“啪”一声把馆里剩下最后一盏吊灯关了。随着黑暗漫布,只剩高墙的天窗远远洒进来的依稀月光。小天行走自如地绕回来,蹲下身找出另外两个插头插到了插座上。一切妥当后,只见他默默回到球案一侧,从身后的网兜里摸出,“啪啪”朝面前连续按了三下启动键。随后,伴随着细微的机械运转声,三台发球机同时运行了起来

下一刻,黑暗里,是小天明澈的双眼和不曾间断的脆响。

跟呼&和浩特队的比赛是第三天,休养生息过后,昊子他们首发上去,小天则惯例作为替补留在场下观察,时不时和教练分享战术,随机应变等着随时被换上去。不愧是首府的队伍,几番下来的确要难搞很多,交手不久便你方唱罢我登台,焦灼一般打得昊子他们好不振奋。小天在下面静静观察着,偶尔不忘走个神,感知起面前乃至周遭所有的人来。普通人的气息虽然很相似,但如果细细品过去,其实仍会有细微的变化:有的人气息很强,比如昊子那样,初见时便印象深刻,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也有人气息微弱,比如自己身边这位已经六十多的老教练气息也是生命的一种表象吧,因年龄c精力以及体魄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小天正出神地发呆,谁料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打断了自己。他惊诧地站起身,朝源头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气息的主人正在缓慢接近,还没有进到体育馆。那是凡人的气息,虽很奇怪地有些紊乱,却异常强大乖戾。小天兴奋又紧张,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是接近自己么?正在这时,罚球的哨声响起,身旁的教练回头叫小天,让他换人下来。小天得令,只得定定神,扔掉腿上的毛巾上场应战。不过回转奔袭间,小天一直感知着那个人,接近着接近着,看台上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他急忙停在原地,警惕地抬头望过去,全然不顾昊子传过来的球打到腿上。

画面里,远处的看台上,几个保安的背影挡在那rén iàn前,ta好几次试图冲进来,却都被拦了回去,最后那下,ta拨开众人向球场里望了一眼,可不等仔细看终究被保安架了出去。他是一位老者,岁数很大的样子。

“大爷,您就出去吧!我们这儿不能随便进的,您又没有票,让您买您又不买”

“哎大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这还硬闯了怎么着?我们这还在呢”

“哎哎,这老爷子不听话哎,没办法了,哥儿几个把他弄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见义勇为 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往往疯疯癫癫的,一般岁数都很大。他们没什么亲人去照顾,或者说打理其生活,每天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小巷。意识清醒时,他们会像普通人一样说话c交流,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们则会做出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用脏抹布擦广告牌上的字,比如爬到很高的地方去胡言乱语高喊,或者,被一群野猫野狗狼狈地追打。年轻一些的爸爸妈妈们,为安全起见会警告自己家孩子离他们远一点,而那些上了岁数的老者,有时会默不作声地在ta身旁放一些钱或者一些干净的食物,然后要么同情c要么若有所思c要么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开。原因也许很简单,他们认识ta,他们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他们知道,ta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故事的。

下午的比赛虽然出现些插曲,但最后还是赢了,异常艰难地以微弱优势取胜。为庆祝大伙干掉种子选手成功挺进四强,负责带队的领导兴奋之余,毅然决定自掏腰包,请所有人在今天这呼市的最后一个晚上吃顿大餐——最具青城特色的蒙餐。累了一天的昊子一众自然不客气,到了饭馆后便以“奶”代酒,凉菜还没上来呢,平均每个人就干进去了三四罐自酿酸奶,看地领导吸口凉气,偷偷回手摸了摸钱包。

小天坐在昊子旁边,看着他们只个人就瞬间分掉了一只烤全羊,昊子一边大叫着不够,再上再上,一边躲闪着把唯一争来的那根羊腿塞到了小天盘里,呼喊着让他赶紧吃小刀孜然大快朵颐间,小天无奈地应着,不时往周围人碗里斟着炒米和奶茶,一时间,欢快的气氛弥漫在隔间里,感染着所有人。

聚餐一直持续到10点,众人这才酒足饭饱,该吃撑的吃撑,该喝醉的喝醉,该心里滴血的滴血,陆陆续续三四成群打车往酒店回去。小天用力关上车门,对副驾驶上正在打嗝儿的昊子挥了挥手,昊子这才反应过来,挤了半天,没成想最后剩小天一个人落单,

“喂,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吧。”

“不用,这有多大事儿。坐都坐上去了,回去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起个大早赶路呢。我也吃撑了,正好溜溜弯儿,反正离酒店也不远。”

“那,我们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实在不行也打个车!”

“嗯,放心吧。”

小天堵住昊子已经打开的车门,一边劝着一边把他硬推了回去,昊子见状也着实没力气再动,忙活一天早已累到不行,于是朝小天抬着点点头,带剩下的人离开了。小天目送他们走远后,只见他默不作声地望望周遭,随即反手戴上卫衣的帽子,两手插兜向酒店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我们习惯简称呼&和浩特市为呼市,蒙语意为“青色的城”。这里远落昭君墓,相传葬着那位流芳千载c安宁四野,为后世敬仰歌颂的宁胡阏氏。呼市大体分为新城区和旧城区,新城区路野开阔行政优学,老城区则多为旧房,以一些年代久远的门店人文c市井窄巷为主。于是乎不难想象,老城区的治安便相对差了一些。

虽说小天仍不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但来了呼市之后,他故意没有去隐,而是一直全开释放着自己的妖气:他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好让他来找自己。尽管当初心里没什么底,但等了三天对方果然上钩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虽然只有一眼,但小天已牢牢记住了他的气息。今天晚上,是小天最后一次机会去找这个人。

如果消息没有错,他是极有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拐过一条小吃街,循着气息的小天终于在马路对面见到了那个已心心念念很久的人。画面里,他横在银行延展出来的楼梯台儿上,七仰八叉地躺着。他身上破破旧旧地披着几件衣服,看上去像是那种款式很老的中山服。凌乱的行头下,可以看出对方身体奇瘦。他是一位老者,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说什么,偶尔会动动胳膊,抬起又放下。他的脚旁,立着c倒着很多酒瓶子,好几种样式好几种牌子,很廉价,不知道喝了多少。

正当小天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只见老先生一个翻身,好像感知到他似的醒了过来。他也不理他,摇摇晃晃坐起身后,几个趔趄终于站了起来。老人东看看西瞅瞅,一歪一歪地向不远处的巷子走了过去。老先生是跛的。他的左脚似乎使不上力,勉强移动之后被右腿带着一点一点向前。也正因为如此,可能是他刚睡醒脑袋迷糊吧,老先生没走几步,便径自和对面走过来的五六个人撞了个满怀,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连带着靠中间的那人一起双双摔倒在地。

“哎呦,他么的老头儿你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

倒地那人粗壮粗壮的应该是他们大哥,旁边几个小弟见状赶紧上去扶。他站起来后,一边使唤他们拍起身上的土,一边指着老先生一顿骂骂咧咧。老人好不容易趔趄着站起来,倒也没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冲他一阵哈哈,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走过去,抢在众人前面拍起他的衣服。见那大哥一阵嫌弃地推开自己,也便傻笑着转身走开了。见老人那般奉承,那大哥虽说心里不爽,但见他一副穷酸样想必也吓唬不出什么油水。正欲息事宁人另谋财路之际,旁边一个瘦瘦的小个子突然蹿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起什么,那大哥顿时生出兴趣,坏笑着朝众人摆摆手,偷偷跟在了老先生身后。

老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一跛一跛自顾自进了那条小巷子,巷子里没什么人,各种阴暗潮湿各种简陋窝棚。也许这里,就是老人的家吧。走了挺深一段之后,忽觉屁股上一脚,老人随即重重趴在了地上,他睁着睡眼回头望过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刚才那几个小子站在面前,像堵墙似的堵住了来时的方向,坏笑地看着自己,

“大爷,您别着急走呀,咱还没完事儿呢。听说这几天,到领低保的时候了吧?大爷,看您小酒喝着挺带劲儿的,可刚才我们哥几个可是摔得不轻呀!您看要不意思意思,给点医药费什么的?”

望望这几个无事生非的小liu áng,老先生倒也不慌,只见他故意撅起屁股,朝他们拍拍上面的土,嬉皮笑脸又是一顿傻乐。正在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脆响,回身望去,只见小巷的出口处,小天手里握着一块板砖儿,自顾自敲着身旁窝棚下,几根立着的铁杆。

“你他么是谁呀?找事儿?”

“嗯如果非要问名字的话,叫我雷锋吧。”

“雷锋?小屁孩儿你哪儿来的,活腻了吧?!”

“”

“就是,小狍子你欠收拾了?赶紧给我滚”

画面里,刚才小瘦子估计是为显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抢先走了过来,脸上一副蛮横仗势的样子。然而不等他秃噜完嘴里的话,失去耐心的小天回手将板砖飞出去,应声砸进了小瘦子的肚子。只见他顿时换了一种表情,满脸痛苦的俯下身,跪坐在了地上,头点着地,一边咳嗽一边委屈又惊诧地望向身后。要么说liu áng就是liu áng,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轻易就能进入状态。下一刻,几个莽汉脸上的横肉顿时飞了出来,又是抄家伙又是抡拳头,一股脑冲向了小天。小天也不做声,弯腰捡起脚边最后一块板儿砖,掂量几下闷声迎了上去。

liu áng干仗的确有经验的多,知道围攻上来形成包夹火力,仗着人高马大超出小天大半头的优势一线平铺,拳/脚/钢管加在一起组合着招呼,一时间倒也难缠。不过如果稍加观察,不难发现他们只知道用蛮力释放荷尔蒙,除了乱拳乱脚唬人之外,破绽百出没有一点技巧可言。小天一面敏捷地左右躲闪,一面瞅准空档,侧身出去朝体格最弱的那个正在收腿的小胖子,一板砖稳稳呼在了他脑门上。小胖子脑袋一沉,随即趔趄着后退好几步,满天开了花。没想到板儿砖竟然没碎,看来质量还不错。小天捏捏手中神器,趁机借打开的缺口,一脚上去直踢右边那人的膝盖,对方随即腿上吃软歪倒下去,不等反应侧脸生生挨下小天一肘。下一刻,“雷锋”身体微曲躲过另一侧那人挥来的勾拳,伸手将板儿砖抛出换到右手上,腰部用力扭转腾起来,跳到对方身后冲后脑勺就是一砖。

后脑勺是软地方,小天那一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对方直接倒下去,躺在地上没了知觉。不远处,那大哥看在眼里,知道今晚碰上的这小子,年纪不大但似乎是个练家子,明白一对多的时候先挑软柿子捏,然后逐渐打开局面,尽可能多的让对手失去意识。他知道兄弟们虽人多但着实不是对手,于是偷偷抄起脚旁的酒瓶子,迂回着冲了过去。小天看在眼里,闪过旁边那人踢来的一脚,借腾起的空档两手握紧板儿砖边缘,冲那人侧脸狠拍了上去。然后再次跳起,伸手抓住被震飞出去的一半砖,回身朝抡钢管过来的liu áng甩了出去。板儿砖高速击中目标,碎开那一面应声拍到对方鼻梁上,带起他一道后仰着飞到地上。

说那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哥手中的洋酒瓶子挥到自己面门的一刻,小天连忙后仰,一边侧脸,一边抬起胳膊肘击迎了上去。酒瓶随即闷声碎开,由于冲劲儿的缘故一干碎渣反弹着崩了回去。那大哥见脸上吃紧,赶忙抬手阻挡。小天则借其破绽抡起手中另一半砖,重重砸向他鞋的脚趾位置。这回的疼,是真疼了。个子高尤其打篮球的人都知道,脚趾头很精贵,尤其是小指盖,容不得受半点伤,否则会憋屈很久。那大哥心中顿时没了念想,无意识地弯下腰探身出去,却眼见着小天消失在面前,从侧面跑着蹬在墙上,飞过来冲自己下巴就是一砖。用碎掉的有棱的那一面

画面里,那大哥的下巴抖了一下,然后眼睛一白,脸朝下摔在地上不动了。小天轻喘着站定下来,望望周围的七零八落,随着躺在地上的伤员偶尔的shēn y,以及那几个没被打晕的家伙怪叫地逃走,巷子里终于安静了。小天犹豫了一下,指头一颤扔掉手中的半块砖,朝里面的老人走了过去。

“老爷子,您没事儿吧?”

“呵哈,没事,谢谢,谢谢小同志了。”

这是小天第一次跟老先生说话,他看上去倒还算正常,散漫地坐在自己面前,一顿嬉皮笑脸。他的眼里,满是那种看热闹的开心,说的更确切点,是那种不明所以的欢快。如果细看过去,他似乎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究竟是不是他难道,他真的是疯的?”

正在这时,前脚还傻笑着的老先生忽然画风一转,只见他嘴上一冷,眉头抖了起来,

“看后面。”

原来那大哥挺抗揍,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抄起一截碎掉的酒瓶几个箭步冲出,顷刻间出现在小天近前,嘴角一边抖着口水,一边朝他脖子刺了过去,

“他么的,老子今天废了你!”

下一刻,酒瓶上的尖刺应声扎进小天脖颈位置生出的结界,刺之锋利虽然穿透结界几分,但终究被挡了下来。好险,这是小天第一次将自己的能力用于实战,一用竟救了自己的命。但是他没有多想,蹬地后一个猛子探出,朝那生瓜蛋肘击过去,重重砸进他腹软。对方立刻弯腰飞起,脸上的五官拧成了一团,但不等多反应,冲到身下的小天闷声原地跃起,一拳击中其下巴,将他直着击飞了出去。只见这liu áng头头应声“长高”一点,然后便身子一斜瘫到地上,这回是当真失去意识了。

确认终于消停了过后,小天扭扭肩膀再次转过身。他望向老人,隐隐注意到地上这位老先生虽仍然嬉笑着,但表情已僵在了那里。自己刚才如何抵挡并打晕那liu áng头头,老爷子已全盘目击了下来小天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来老爷子,您起来吧,坐在地上凉”

画面里,不等小天说完,看到他靠近的老人突然脸色一转,猛地单手撑地,后仰着旋转飞了出去。滞空之际,只见他袖口一伸,一张红huáng sè的东西应声飞来。小天大惊,急忙侧身让其贴面闪过,一个侧滚退出好远。他蹲在那里朝一旁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窝棚纸板上,一张huáng sè的纸条结结实实粘在那里,上面写满了朱红色的怪字。

是符咒。

“哈,看来是没错了,就是这老爷子。”

说来也怪,此情此景的小天非但没有慌,竟多了几分安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善变的老爷子 和湘西赶尸类似,使符咒也是个手艺活,历史上早有出现。不过这手艺听说很小众,类似单传那种,多少年来一直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据相传,符咒始于陕北一带,是凡人们在机缘巧合下发现的,为数不多可以具象化并流传至今的“身外异能”。符咒上那些特殊的文字符号,意欲何为已无法考证,有人猜测它们是古文字,是天工开物,生灵遍野之前便已存在的文字,无人能闻。

不管怎样,不得不承认符咒有几大特点:它们很强力c除凡人外,它们妖仙神鬼魔皆可用c它们功能繁多作用各异。虽然我一直觉得这玩意儿如果走走g一ng guān,可以申报类似全球非物质文化遗产,但现实是我们都对它没什么好感。一直以来,符咒便是捉妖师们的主要家伙事儿,一度弄的我们好不头疼,经常抱怨这小破纸片为什么写俩字就能上了天。有一点需要区别,符咒之于捉妖师是舶来品,他们主“用”,对符咒的理解实际上很片面,而真正懂符咒的人则是精“用”,在他们手里,用途c价值会更广。不过小众就意味着有失传的风险,后来也是听说,随着时代更迭世道沦常,懂符咒的那些家伙,一脉留下来隐姓埋名,一脉则逃难迁到了粤南一带。

小天望着面前缓缓站直身子的老先生,自己也站了起来。眼下,老先生的精气神儿完全不是之前那般痴痴颠颠萎靡佝偻,几乎变了个人似的从里到外气宇卓然。他侧身过去,将那只正常的脚缓缓移到身后,两只胳膊自然耷拉在两侧,警惕却又面无表情的望向小天,

“孽畜,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老先生,我觉得您认错人了嗯不对,也不是完全错,情况有点复杂但不管怎样,看来我找对人了。您好,郭老先生,久仰大名。”

小天站在不远处,毕恭毕敬地朝他点了点头。如此这般的举动,弄得老爷子甚是意外,皱起了眉头:

“孽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比较擅长打探消息。”

“哦?说来听听,你知道多少?”

老先生定定神看了小天好半天,也许是对他的回答生了兴趣,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反正眼神缓和一些,方才迈出去的腿又伸了回去,好让自己站的舒服一点。小天看在眼里,随即也放松了许多。他吐口气,知道既然要借今晚这个机会弄明白一切,就应该毫无保留,知无不言以示真诚。而且对方那么大年纪,辈分差在那儿也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了。

“好,既然您问我在先,那晚辈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的,还请您指点。您姓郭,全名叫郭锦,您还有个太太姓董,不幸在96年的时候去世了。您是陕西汉中一带人,童年经历不详,孤儿。三几年全面战争爆发后,您参加抗日,后来又参加了内战c朝鲜战争。朝鲜战争时期,当时您隶属中国志愿军第5独立军,立过三等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您的一只耳朵是聋的,被炮击震聋的。您的太太是包克图人,你们是49年在江苏一带渡江时候认识的,她是当时连里的医疗兵。朝鲜战争后,您和太太双双转业回到她的故乡生活,您在邮电局揽信,她在县医院工作,就这样安宁度日直到直到文&革的时候。”

小天顿了一下,他看到老先生听着听着,脸色从饶有兴趣逐渐沉下去,低下头不再看他了,但是他并没有示意打断自己,于是小天咽咽口水,继续缓缓说道,

“据传言,当年您在朝鲜战场的时候,有一次用某种‘异术’救下了您所在战斗排的战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场硬仗拼光了你们,但一队人最后居然大部分平安归来。细问过去,全排人都像商量好似的闭口不谈,统一一个口径。后来,全国暴发了文&革,有好事的家伙,也就有了胆小的家伙。你们当年的经历,有人松了嘴69年,您的排长和一干战友为了保您相继被弄死或弄疯,您最后也被扣上‘封建残余’的帽子,吃了不少苦。但老爷子您很能忍,一直硬扛着挺了过来。可就在马上看到头的时候您唯一的儿子,为救您鲁莽地站了出来。有一说是那时他弄伤了闯进家的红&卫&兵,被强行带走后,再送回来时,已经死”

小天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是讲大白话讲惯了。不重要的事/重要的事/没有敏感信息的事/有敏感信息的事,他都会在得到多方消息后,经过整合按照自己最习惯,最直白的方式陈述出来,而不怎么想着去顾及听者的感受。

然而必须要承认,有些事c有些字眼,看似习以为常却是当事人一根无比敏感的神经,轻轻拨一下都可能涟涟难息。

画面里,不等小天说完,老先生的气息在下一刻骤然大变。他猛地抬起头,刚才的气宇卓然瞬间被凌人的愠色取代。老先生五官撕扭在一起,口水四溅地大骂了出来,

“什么叫鲁莽,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啊老先生,对不起!如果我有什么冒犯还请您原谅。但说这些并不是我来这儿的目的,我来找您是因为”

“因为想我死是吧?因为你们还是想弄死我是吧?!你们这些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记点别人的好,啊?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非要要我老汉的命是吧?!行啊来哇,反正老汉我啥也都不怕了!”

“不,是老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我觉得您是弄错什么了,我来找您是想弄清楚自己”

小天慌乱解释着,可老爷子明显分不清地域时域地错乱起来,这是他很担心,也很不愿见到的。解释似乎已经没用了,小天眼见老人猛地分脚扎下马步,抬起两条胳膊迂回了出去。顷刻间,足足有一打符咒自他左手袖口飞出,排成一列圆曲着环绕在他周围。不等小天反应,只见老人气息一定,随着他伸手所指,众朱huáng sè立刻如水蛇般蜿蜒而出,向小天飞了过来。小天暗叫不好,赶忙一边后退一边生出结界阻挡,但没想到奇怪的事情随即发生在眼前。

那冲在最前面的第一张符咒,在接触结界的一刻,整块透明墙就像从内部受到某种应力似的,“乒”的一声碎裂开来。一换一,伴随那张符咒消力地缓缓落下,其他朱红色顺势以原轨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穿了过来。小天大惊,怎么还带这样的?他赶忙一边等距又生出数道结界,一边吃力地侧身跳开。但不等小天站稳,那些前脚躲过去的符咒,飞到不远处后竟一个迂回又绕了回来。

小天一时失了主意,无奈下只得一个侧滚端掉旁边的简易窝棚,抄起里面那张大大的纸板挡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就像有什么重物砸在纸板上似的,“当当当”闷响了好久才终于停了下去。小天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拿低纸板望向老人,只见不远处,老先生看着自己和自己手中的破烂儿冷笑一声,不顾周身环绕的符咒又从袖口祭出三张,然后伸手一挥,符咒即刻飞了过来,

“哎?这几张怎么看着跟刚才的不大一样,图案好像变了”

有时,就怕自己是对的。下一刻,随着三声闷响,小天莫名闻到一股焦糊味儿,不等他疑惑,面前这纸板猛地冒出三个黑点,并越扩越大,接着熊熊火苗就窜了进来。小天大惊,赶忙摆手扔掉,却见那纸板还没落地,顷刻便碎散着化成了灰。

“我天,这老爷子惹不起呐,感情是碰上人民币玩家了”

几番被动的对阵下来,小天躲在不远一处阴暗的窝棚里喘着粗气。没办法,奈何自己不是敏捷性,身体太重着实不擅长频繁扑腾。他微微探出头望向老人,只见他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方向,和刚才想比,周遭已环绕起数道让人头疼不已的符咒长蛇,缓缓流动在那里。好在因为视线被遮挡的原因,老人迟迟没有出手。

“看来,他是单方面控制符咒,那些符咒本身并不能帮他增加自己的视野。也就是说我可以待在暗处,利用环境暂时拖住他而且,如果他是用念力在控制符咒,纸归根到底还是纸。不知道这念力和物理层面的气体流动,哪个更强呢?”

小天脑袋里高速盘算着,只见他忽然想到什么,赶忙抬头望向上方那张大大的,用来给自行车车棚挡雨用的四方薄铁板。

“老先生,麻烦您冷静点儿!我说错什么我道歉!但我真不是来和您发生冲突的,更别提来害您!我来这里,是想弄明白当年在克图四中发生了什么。地底下那人是谁,请您告诉我,您当时是在场的!”

“哦?”

听完小天的话,老爷子气息冷不丁又缓下去,方才的杀气竟也跟着不见了。小天一愣,莫名其妙地抬头望过去,只见他身旁的符咒,此刻就像失去控制般飘了一地。老先生又把头低了下去,眼睛快速眨着,嘴里不时蹦出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偶尔还像个孩子似的抬手挠挠头c抓抓脸。就这样过去了好久,正当小天以为事态终于缓和,估摸着准备站起身之际,画面里,老人的气息竟骤然大变。他脚旁的众符咒瞬间飞旋着环绕起来,在老爷子的闷哼中顿时倾巢而出,以数道水蛇之势碾压了过来。小天大惊,在自己藏身的窝棚被顷刻间摧枯拉朽前,狼狈地连跌带撞跳开,随即暴露在灯光下,老人的面前。

“哦,你是那孽畜呀,那不好,那更不能留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妖,还是人? 有些时候吧事情要分两面看,你有你敏感的神经,我也有我忍耐的底线。比如眼下对于小天来说,我知道自己一时秃噜说错了话,我也知道由于历史一些问题对方的神志长久以来不清醒,我更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已年过八旬的老者。但是,该道的歉我一直在道,该说的好话我也一直在说,对方却始终骂自己“孽畜”这类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脏话,听着扎心不说,还一直在用难以理解的招式对付我这个素未谋面,刚才还对他见义勇为的陌生人。又是火烧又是“抄家”,折腾地自己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我也是未成年呀,我也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尾巴上的保护对象啊!

面对老先生的盛气凌人,小天俯身趴在他面前不远处,被逼无奈的景境下心里泛起了些许愠意。就在老人下一波符咒到来之际,小天快速抄起身旁那根倒地liu áng手中的钢管,狠力甩了出去。只见高速旋转的钢管掠过飞来的一干符咒,直奔老人眉间,却在近身一刻,被他周围环绕的朱黄迎上去从两端轻松接住,幽幽扔在了一旁。

小天一边看在眼里,一边侧扑着躲过飞来的符咒,发力跃起将角落窝棚上,那张用来挡雨的薄铁板拍了下来。危急间他牢牢抓起铁板,回身挡下已到近前的那波尾巴。一声声脆响过后,不等老人反应,他闷哼一声换着手抓住铁板一侧,然后腰膀发力,朝对方猛扇了出去。巨大的铁板随即带起一股强风,向老先生呼啸而来。画面里,他刚祭出的一干符咒瞬间乱了队形,像遇到强流的游鱼一般四散下去。

“看来,还是物理层面引起的空气流动更强一些。”

小天默念着,瞅准老人抬手挡在面前的空档,几个回身又是一顿猛扇。然后一不做二不休,顺势连带着臂膀发力,脚下一旋,将手中铁板甩了出去。

被强风携卷的老爷子刚回过神,心里颇为惊讶,他赶忙抬手从两袖祭出更多符咒抵挡,但在密密麻麻的朱黄即将接下铁板一刻,一股意料之外的蛮力突然猛地施加到铁板另一面,瞬间压乱符咒们的节奏,直拍老爷子面门而来。

画面里,小天两脚一前一后踩在铁板上,懒理脚下变形的浅坑继续压低身体,将重心尽可能多的移到下盘。他不知道铁板另一侧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任由心里的愤懑宣泄着,

“我不是什么孽畜,我不是妖,我是人!他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能力给了我!”

“那你,就是妖了呀。”

小天激昂的辩驳声过后,周遭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伴随着的,是那铁板下面,一个冷冷的带有戏谑的声音的响起。小天满脸惊诧,竟发现铁板开始移动并压低下去,没几下,自己便缓缓出现在老先生面前,他一脸的不屑,和理所应当。原来,老先生用符咒轻松接住了小天,从一开始就是。小天暗惊不好,正准备起身跳开的时候,却见老人气息一定,几股强电流瞬间从铁板蔓延开来,鞭挞似的击打在小天身上,将自己死死定在了那里。

是雷属性的符咒人民币玩家,花样就是多啊

一时间,高强度的电流贯穿在小天身体里,麻痹着他的肌肉和神经。小天还是头一遭被高压电电到,那种感觉,就好像辉芒间有一只虫子在身体里快速冲撞c爬行着,它想找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越找不到就越着急,带动着五脏六腑一起翻滚,浑身开始逐渐发热。他极力想去挣脱,却无奈身体完全被麻痹住不受控制,自顾自毫无节奏地颤抖在那里。

如此这般持续了数十秒,就在小天即将放弃的时候,电流终于停下并消失不见了。他脱力地蹲坐在铁板上,勉强用手支撑住没有倒下。浑身冒起白烟,并隐隐透出股焦味,殷红的血从耳朵一侧不经意滴了下去。老人站在小天面前,低头俯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他那个年龄不该有的,一种近乎无解的开心,

“怎么样啊孽畜,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让你逃出来找我报仇!还说什么自己是人!”

“喂你啊,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

小天冷冷说着,然后用尽力气抬头,嘶吼着一边瞪向他,一边瞬间生出结界朝其侧脸拍了过去。这是小天第一次将结界化防守为进攻,这也是他第一次,掌握了在动态环境下生出并移动结界。但是坦白讲,这一击是可以被挡下的,老人身旁围绕着那么多符咒,稍加移动便可化解,但是他没有。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挨下那“一巴掌”,退出好几步后歪在那里。

小天很疑惑,他注意到自己刚才看向他的时候,老人眼里的那股子不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那种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所以老爷子忘了阻挡,任凭他给自己脸上重重来了一下,然后一边趔趄着后退,一边不解地望向小天。

接下来,老先生站在原地,也不顾脸上的生疼,皱起眉头望着小天好一会儿。他在仔细观察,观察着此刻正单膝跪坐在面前的小天好像自打这小伙子出现到现在,自己还没好好打量过他,那黑黑的皮肤,那胖胖的臂膀,还有那圆鼓鼓的脸,和上面写满的,不服和不屈。“一颦一笑”,眉宇间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多事情,开始历历在目。

老人的气息又变了,小天感觉到的,竟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寂和孤独,还有一丝叫脆弱的东西。刚才的气宇卓然,刚才的嘶嚷扭曲,还有刚才那突兀的冰冷顽劣全都消失不见。小天也一下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老人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形势似乎有了转机,于是吸口气,试探着缓缓站直起来。谁料老人看到自己起身,气息竟跟着乱了。他看上去很害怕,他开始慌乱地后退,眼神也没了方寸。他望着小天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忽然,也许是急火攻心吧,老先生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天看在眼里忍不住上前几步,却见对方满眼惊恐地退去,仓局间唤起c祭出符咒无数,朝自己涌了过来。由于两人距离太近且发生太快,不等小天反应,周身上下瞬间被贴满了朱黄。

“我去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小天闭上眼睛,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就这样吧,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电疗”c“火疗”或者其他什么的准备。然而就那样傻站了好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惊讶地睁开双眼,发现满身符咒一直静默在那里,没有一丝雀动的痕迹。遮挡间他不解地望向老先生,却见他此刻身体一斜,懒散地卧坐在了地上。老先生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慌恐,取而代之是冷静过后,一脸的沉默。但那种沉默是平和的c温暖的,小天甚至能从他眼里看出些许意料之外的慈祥。这些倒还好,眼下最让小天惊讶的,是老先生的气息正缓缓变弱。那种感觉,和自己当时在地底见到的巨龟类似,

也许,他也早就在透支自己了吧。

“现在在你身上贴的,是定灵符。你娃既然说自己是人,那就动动试试。如果你被定住,那你就是妖,如果能动弹,就随你愿了。”

随着老先生的一字一顿,气氛终于缓和了很多。小天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便豁出去了。“动一动有何难?”画面里,小天刚欲挪步子,却发现双脚竟像陷进水泥里似的完全迈不开。他不解,赶忙试着抬起两条胳膊,却同样有知觉无回应。那种感觉很奇怪,四肢并不像打麻药后失去存在感,自己明明能感觉到它们,上面的各种擦伤磕痛也清晰地反馈回来,但小天就是使唤不动它们,而且不仅是四肢,全身都变成了这样。说的夸张点,就像打了石膏,被困在了里面。

“你刚才说,他把自己的能力给了你。那么对你而言,那妖灵就只是身外之物。自己是妖还是人,不在那些表面的东西,在心。”

“”

“妖一般不会这么做,如果给了,说明他很信任你。而且,没猜错的话他选你是有目的的,比如拜托你完成自己抱憾的心愿等等。”

“是,但他当时说的很模糊,时间有限,一团仓促。”

“哈,那就需要你自己去弄清楚了你娃竟然今天能站在这儿,说明那妖已经”

“他已经不在了。”

“唉,我的错,是我造的孽,都怪我一时糊涂啊他本来好好地躺在那里,政府盖学校的时候,打地基伤了他的元气。那帮人找到我后,我本可以用其他方式处理,但我封印了他,用最极端且一劳永逸的方法。那时我也知道,他已经很虚弱了,如若不是一旦动起手来,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被我那么一折腾,更加速了他的虚弱,更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欠他的,欠了好多年,是时候该还了。”

“他究竟是谁?是什么来头?”

一时间,老先生就那样语重心长在小天面前,一字一缓地娓娓道来。他看着是在回答小天,但更多的,其实是自言自语那些当年的往事,和埋在心底太久的各种情绪。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神志飘忽不定,但其实他也是清醒的。当年是自己害怕,害怕失去,害怕那些人,害怕那份沦常再无以复加,所以他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以至于现在想来好不自责。老先生知道,他需要借这个机会赎罪,哪怕只是求得心底最后一丝慰藉。所以,面对眼前这少年的追问,他笑了。

“先不说这个,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我刚才说的那句在心,你有没有再好好想想?”

小天沉默了下去,的确,就算有太多事情想弄清楚,但眼下真正关乎自己的只有一个。是妖,还是人?尽管一直不愿承认,但现在的状况却是身体被定灵符困得动弹不得。凡人是不会这样的。说实话小天不服,他不服这种改变,不服我和猫爷等人对自己妄下的结论,然而他最不服的,是自己本事长久以来对这改变的模棱两可。在小天心底,他苦于不知道找谁去说c找谁来听,直到今晚老先生出现在面前。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小天忽然间觉得很庆幸,终于有人能了解自己的心境,并给予提点。于是,他开始在脑海重复起老人刚才的话,一遍一遍问自己,一遍一遍从心大脑爆炸了开来,所有事情开始高频闪回,有那晚在地底钻入脑海的,有发现真相后自己经历的,但更多的,或者说疯狂增加并最终夺回主导的,是自己的记忆,自己那长久以来独一无二的故事。

“他么的我是人呐!我就是人!”

冥冥中,一个空灵的声音让所有嘈杂沉默了。小天猛地睁开双眼,眼里满是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力量重新施加回臂膀,开始破起这禁锢。那是他自己的力量,是融会贯通一切后,充满坚定且一往无前的力量。手指能动了,紧接着是胳膊c臂膀c身体,所有一切开始从僵硬变回自如,身上的定灵符开始缓缓飘落,效用不在。老先生看在眼里,望着小天又变回生龙活虎,满意地笑了,

“还不错,看来你娃想通了。来,我再帮你一把吧!”

老人的话叫小天愣了一下,他疑惑地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老爷子两手缓缓一挥,袖口顿时祭出漫天符咒。接着只见他伸手所指,朱黄们呼呼啦啦向自己飞了过来。那架势,看得小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没弄错,这些飘逸的符咒同时有两种,火焰的,和雷电的,老刺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你的名字 上 那一大片携卷而来的朱黄看的小天顿时一个激灵,他想赶紧跳开,但苦于自己身体正在从僵硬变回自如,上半身能动了可下半身还锁着呢。这需要一个过程,但眼下的情况使得这个过程太过漫长。慌乱间,火焰/雷电属性的符咒们顷刻飞到近前,小天只能本能地抬出手挡在脸上,闭起眼慌恐着。一秒c两秒c三秒十多秒过去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天疑惑着睁开眼睛,小心地借胳膊间的间隙望向前面,却发现斑斑光痕映了过来,自己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眼下,老先生祭出的一干符咒,正层层叠叠漫布在自己面前的,这道不知什么时候生出的结界上。那结界很特别,它是一面齐整的“墙”,“墙”上每一块砖皆为片甲状,然而与之前那一块一块不同的是,此刻这些挺立的片甲形状规则c致密有序,看上去好似一副精美的盔甲,而且厚度寸长开外,竟能斑斑驳驳折射起远处的灯光,透过符咒昏黄地映射过来。小天细看半晌,又有些疑惑那晶透间,好似是它们自己在隐隐发光。

“你继承的本事是结界,那大妖曾有通天的能耐,所以你能做到的,会比你想象中多的多。老汉我和你,说有缘却也没什么缘分,我没有多少时间教你更多了,只能提醒你,往后恐怕你要经历c要面对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无论怎样,切记分善恶,忌杀孽。论是非,救苍生。哈说起来,刚才你娃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孤儿,我也有自己的族人,刚才那些话是我们的族训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但是,希望它对你有用吧。”

“”

老人一边说着,呼吸开始跟着缓缓加重起来,但是他没有在意。他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他要“化繁为简”,“化春雨为昙花”,在这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尽可能多地,将自己能想到c能做到的力所能及教予小天,帮助他成长。

“哈哈,另外今晚老汉我和你也算相识一场了,打打闹闹地让你见了很多笑话,吃了不少苦头你娃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两样礼物吧。第一样这三道符咒你拿去,以后碰到什么事说不定能用上。这第二样嘛老汉我不喜欢随便给别人东西,你要有能耐的话,得自己来拿。”

小天听完顿时一楞:我去,这什么逻辑,还带这样的?他眼见着老先生从那只没怎么用过的右手袖口祭出三张符咒,凌空停在了身侧。那三张符的尺寸大小和其他朱黄没什么区别,但图案走形各不相同之外最引人注意的,是那朱红色的笔划隐隐闪着微光,忽明忽暗看着好不新奇。小天正犹豫着怎么保存它们,是夹书里?还是折吧折吧塞钱包里?然而下一刻,老先生的气息猛然变得空前的强,他笑着看向自己,然后两手一摆,用之前没见过的,更复杂的招式迂回翻转引向两旁,伴随着袖口处难以言状的快速抖动,顷刻间无数道符咒抽了出来,围绕变幻在老人周围。如果说先前只是几条长蛇环住他的话,那此情此景,老先生就像一颗行星,那些由远及近c层层叠叠c互不相同的符咒则有如卫星的轨迹一般,闪烁c律动在他周遭的空间里。那种景象,已经不能用骇人来形容了。

“天呐,这就是这老爷子的真正实力么?”

不等小天感慨,那些符咒开始由慢到快抖动起来,只见老爷子双目一紧,闷哼着伸出手,没商量地将这无数朱黄引了过来。小天见状脑袋空了一下,自己已经不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了。“他不是让我自己去取么?怎么成了硬给了”小天赶忙定定神神,还能怎么办,那就硬抗吧。于是闷哼一声,双手生出结界挡了过去。

下一刻,画面里是一副震撼的两极分化。老爷子眼前的结界这一面,无数符咒依次却也无序地冲撞到上面,火光c雷光等等各种颜色,各种景象杂糅在一起,吞噬/消耗着阻挡者,好不壮观。而小天的结界这一面,声声冲击已然不是刚才那种闷响,更像是巨大的石块c铁墩儿砸在结界上那般厚重,没多久便震得两手生疼,更别提那些折射过来的红光黄光蓝光有的没的。小天知道结界在颤抖,自己很快便撑不住了。就在结界碎开一瞬间,他赶忙咬住牙,贴着自己身体再次生出一道,但因为时间紧迫加上慌乱不堪,这道结界没有完全完成,厚度明显不及前者,更别提耐久度了。

现实的差距无可争辩地摆在眼前,小天没撑几下,便听到那声声厚重的碰撞正在靠近自己,结界的碎裂声也开始刺耳起来。他闷吼着闭上眼硬推过去,牙关已被咬出血来,但是眼下自己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们只见的力量太悬殊了。

“这不是给东西,这是要命啊”

危急关头,空气竟突然毫无征兆地安静了,周遭一切都跟着停了下去,落针可闻。只见那无数符咒由于惯性被吹散过来,遇到结界后向两旁分了出去,缓缓无力地飘落到地上,随着微风四散。小天站直起来,望望身旁满是疑惑,他小心地收起那道已残破不堪,几乎就差临门一脚的结界,谨慎向前望去,却意外地发现此刻的老先生,已经笑着躺在了面前的地上,偶尔的几声咳嗽变得空空如也,他的气息正在快速消失。

小天心里一紧,急忙奔了过去,他小心将这位老者扶在怀里,满脸落寞地望着他,思绪万千却又无可奈何。不经意间发现,原来老人的身体竟是这般瘦小。

“郭老爷子,我送您去医院吧。”

“哈,不用了一条烂命,老天爷本来早应该收的,不知道ta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都怪我”

“怪你干什么,跟你没关系,反正已经活够了这么些年啊,一直都活个凑活,今天晚上挺好,老汉我终于算是又活出个花花样儿来,吓一吓你娃,值了”

老先生明显气不够用了,呼吸间出气多进气少。他也明白自己不剩多少力气说话了,所以他把它省下来,努力抬起手摸在了小天脸上,轻轻揪了揪他的耳垂,他看着他,眼里已然满满都是慈祥和不舍。

“你继承的那大妖,人称玄冥,是古四圣之一你,拥有开天辟世的力量,好好长大,不要辜负他。”

“老爷子您不要说话,我知道我知道。”

“孩子对不起,认识半天还不知道你娃叫什么?”

“老爷子,我叫 宋天。”

“好名字好名字,能见到你,真好啊”

“”

手落了,气息没了,一段无冕的chuán qi就此谢幕了。老爷子在最后选择用燃烧自己,来结束这多舛的一生。他本可以不用这样,但是他累了。他一直都不想在某天的清晨或者晚上,就那样苟延残喘默弱消亡,他一直想玩儿个大的,将自己这一身本事再拿出来让人看看,哪怕是透支自己,哪怕身体已经跟不上当年那个全盛的状态。但是老先生需要对手,需要有资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于是在今天这个晚上,小天出现了,这个对手够了,而且更像个继承人。

这不是小天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自己第一次看到魂灵缓缓飘出,默默地升起然后消失不见。小天没有觉得惊讶,也许,这才是生命流转轮回真正的样子吧。但是小天有些不舍,面前这位老者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交手相识,却在心底对他生出一种恩师的情谊,好不珍惜。小天伸出手,轻轻地将他双眼合上,然后默不作声抱起,头也不回地带他离开了这阴冷潮湿的巷子。

他应当在一块美丽的地方安息。

当年一场硬仗,老先生的排长带着他们一队人生生抗了下来,但是不幸和大部队打散,失去了联系。他们只能按照计划去原定地点汇合,殊不知指挥部在侦察到原集合地点极有可能被敌人识破之后,已临时改成了别处,而原定的那里,果不其然变成了敌人的炮击区。老先生就那样跟着部队长途跋涉进入了陷阱,在见到一炮炸断好几个兄弟,在见到战友们绝望又无助的表情之后,老先生违背了年少时曾在父母墓前发下的誓言:世道险恶,人心难向,永不在凡rén iàn前显露身手。其实当时他也有私心,他也想活着,活着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于是,老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闷吼着祭出符咒无数,生生将那漫天的炮击抵挡了下来。

命运有时很奇怪,有因,也就埋了果。

老人顺利地跨回了鸭绿江,和自己心爱的人重聚。转业之后,他决定跟着她返回自己的故乡,去到北境这片百废待兴的土地携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那之后,他们结婚,生子,平淡却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老人心底是庆幸的,自童年起便一路坎坷,屡遭变故,为能吃饱肚子跑去干了革命,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然后,他遇到了她,和她一起过上了当年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但谁曾想好日子没过几年,那段灰色岁月爆发了。那群少不经事的青年翻到了当年那笔糊涂账,老人的排长c战友被相继摧残c逼疯c枉死之后,他们一路追到北境找到了他。他们折磨他c恐吓他c威胁他,几番下来,他们扬言要给他扣上叛国投敌的帽子,让他所有亲近的人都受到牵连。于是,老人屈服了,他害怕了。然而就在他们粗鲁地带他离开的时候,老人的儿子最终因看不下去,奋力挣脱家人的阻拦,冲上去用自己刚学会的皮毛对付了他们。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火焰符,却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老先生一直不太想教给儿子更多,他之前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芥蒂,即使他的天赋在自己之上。

老人和自己儿子双双被带走,一番摧残之后他坚强地挺了过来,在被送回家后的没几天,儿子也被送了回来,只不过,已经没有气了。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满是被巴掌抽肿之后留下的血印,以及身上被开水烫过的溃烂。那一刻,老人抱着儿子崩溃了。他倔了那么多年,他见过了多少生死,他挺过来了多少痛楚,全都在那一刻一钱不值的烟消云散,随着整个世界崩塌了。

后来老先生的精神就出了问题,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疯傻,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全都要靠妻子默默支撑着整个家。可没想到祸不单行,几年之后,有一天妻子突然昏倒在了家里,上医院几经检查,她被确诊患了很严重的慢性病,需要长期注射胰岛素来维持。绝望开始无声无息地蔓延,但有一天突然有领导找到了老先生,他们知道他当年的事,但是他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拜托老先生出山,去处理一桩发生在市区工地上的怪事。被几番拒绝之后,领导得知了他们家中的现状,于是开出条件,如果老先生可以帮忙,他们会尽可能给予他夫人最大的帮助,然后便有了那段曾提起的故事。

96年,克图市大地震。当年的人员伤亡很小,只有零星几间旧屋垮塌造成了伤害。然而很不幸,老先生一家却在其中。多年来由于一边要治病,一边要维持生活,巨大的开支压力让这个曾经还算不错的家庭一步步走向了破落。后来几经变卖,老先生的妻子带着他搬进了朋友接济的旧房。地震那天,房子倒下的一刻,她拼命扶起忽然犯病的丈夫,忍住他的纠缠厮打朝门口奔去,但终究还是没赶上。危急关头,这位多年来忍着重病独自养家的女强人,使出全身力气,疯也似的将丈夫推了出去,而自己顷刻间被埋在了瓦砾之下。

摔倒出去的老先生猛地醒了过来,他慌了,他拼命扑上去,哭喊着挖着刨着,终于将妻子拖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她看着他,缓缓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擦着他的泪痕,安静却也不甘地笑了:

“唉,对不起,最后还是走在你前面了这辈子怎么就认了你,我可不甘心呀”

“”

“不哭,不哭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点儿算什么啊老伴儿对不起,你可怎么办呀对不起”

在那之后,老先生从此便没了亲人,他的神志也彻底变得不清醒,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在每一座城市走走停停,去了又来,来了又走,最后几经辗转停在了呼市。直到今晚遇到小天,他的一句话,让他猛然溯回了曾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老先生的名字叫郭锦,他的太太,叫董凝。

他们的儿子,叫郭定廉。

“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

这是老先生听到自己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年,他15岁。由于不听话,贪玩儿晒成了黑胖黑胖的样子。

说起来,趁儿子睡着时候摸摸他的耳垂,是老先生乐此不疲,最喜欢做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北去的火车 大家都知道有一种说法,叫“镇”的概念,最常见的是镇宅c镇楼等等。即如果哪个地方碰到解释不清c处理不了的邪乎,方可求一祥瑞压在ta上面,力求困住,或者说恫吓那邪祟不要作乱。这祥瑞的种类有很多,飞禽走兽c雨花石晶均可,但不论怎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一定都很干净,因为唯有纯洁才能驱散污秽。镇的做法有点像万金油,实际上它的原理并不是有针对性的“对症下药”,从根儿上去彻底解决,更像是“包治百病”一类的大众良方,大多往往只有缓解的功效。于是反过来一想也就不难发现,既然要镇,便实为无可奈何之举,因为已找不到其他办法,来对抗甚至铲除那邪祟,惟有退而求其次去阻止它进一步恶化。

然而是镇,也便终会有解的一天,无论是祥瑞失效,还是蓄意破坏,亦或者,是魔高一丈。那些被困住的黑暗之物,可能从未停止在混沌里伺机而动。

我和狼此趟火车的终点站,是呼&伦&贝尔市,但那里说白了只是为了交通方便的中转站。出火车站之后,还要坐一天的野长途,然后再大概步行一天左右,顺利的话才能到达我们最终的目的地,雁翎关。关于雁翎关名字的由来我听过两个,一个较大众化一些,即春天到来之后,北返的大雁飞过那里时,不经意落下了长而尖的羽毛,遂取为雁翎。而另外一种说法,是大雁飞“到”那里时,感觉到前方的土地上,透出一股沉沉的杀戾之气,于是连忙收拾起翅膀,铩羽而返寻觅其他居所。

地理位置上来看,雁翎关位于中c蒙c俄三国的交界位置。而实际上,由于气候条件恶劣,那里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大小白灾已是常事,就算是最酷热的时节,那里也是被阴云笼罩,向外透出阵阵寒意。年长一些的萨满都说那是晦气,一直不让牧民们在那里以南的一带草场放牧c驻扎,所以一直到今天。雁翎关周边的很远很远,都鲜有乡镇村落。如果说附近唯一有点生机的话,是往南一百里处,坐落着著名的圣湖,呼伦湖。

有名字就会有传说,据流传雁翎关的历史可以考证到秦汉时期。那个时候秦时明月汉时关,内忧初定外患不已,北方所指主要是为匈奴。然而常言道一物之外必有一物,那年还没有雁翎关的时候,常久以来一度让匈奴部众所累的,是那里以北过境过来的邪物。北方的山川大多横亘东西,远别天疆,这里同样如此,坐落着早已不为人知的远山古脉,阻挡那极北的寒潮。然而颇有深意的是,那山脉绵延不绝从未中断,却唯独在这里平推开了一个口子。那些邪物当时便是从那里出来,危害四方。与普通的妖不同,他们是绝对的邪祟,没有丝毫理性可言,向血而生。

相传他们在上古之前便已出现,历史远久于凡人。后来为阻止他们四下残害以造福人间,古神明将他们驱逐到了那极北之地,才终得平静。然而到了秦汉那年,不知是什么原因,邪物们再度开始屡屡过境作祟。匈奴单于几番苦战下来,最终不堪其扰,在高人指点下倾全力修筑了雁翎关,然后又如法炮制,请“仙人”引来天上之水,在其南方百里处汇成“大泽”。那大泽,便是现在的呼伦湖。从此之后,北境四方才得以人伦四野。

而当年那段被黑暗支配的恐惧,虽然早已消隐,却始终可以在流传于野史散竹的只言片语间察于秋毫。

雁翎以北,天敛为脉,极寒之墨,是为魔。

坐了一晚上的硬座多少有些腰酸背痛,我站直起来,在过道里来回走着,hu一 d一ng起筋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照的车厢里一派明媚。这时火车上的广播响了起来,播放起自治区铁路局特有的草原风格的轻音乐,听着好不悠远怡人。狼看到卖早餐的餐车吆喝着推了过来,自顾自站起身走上前去。我望着他默不作声的背影,一直都有些不好意思。由于是学生党的缘故,每周的生活费很是羞涩,这一路上车票钱c水钱c早晚餐的饭钱都是他掏的,这货倒也实在,不知道用钱包,每次都是呼茬从裤兜里抓出一大把放在对方面前,红的黄的绿的一片,搞得大姐很是尴尬。

“来哥,趁热,快点吃。”

“嗯,你也是,吃吧吃吧。”

狼一路小跑端着稀粥馒头鸡蛋咸菜回到座位上,招呼我赶紧过来吃。和我习惯细嚼慢咽地吃饭不同,他总是一通囫囵几下就打发完了,然后就开始忙活着收拾,该干嘛干嘛。放在以前,他一直是吃饭最快的,就因为这没少跟后来居上的扰扰抢食吃。一顿打闹之后两人再那样看着我,想说什么催催我却一直开不了口,心里倍儿急。而我则一直美其名曰:吃饭慢,想大事儿。

曾经的乐事跃然眼前,弄得我莫名笑出声来,狼看在眼里,嚼着刚才吞下去的整颗鸡蛋,没几下,鼓变形的脸也跟着乐了起来,满嘴嘟囔地说:

“还记得,谁能一口气吞掉三颗鸡蛋不?”

“那还用问,还能有谁,扰扰呗!”

一时间,无忧无虑的笑声回荡在车厢里,远处几位零星的乘客也受到感染似的望过来,没几下便忍不住叫住了早餐大姐的小推车。然而事过境迁历历跃心,我和狼笑着笑着,几乎同时都沉默了下去。如果现在扰扰还活着,我们仨这个时候是一起坐火车出去玩,该有多好啊

“哥,如果当年你没被抓走,你有没有想过等战争结束了,打算做什么?”

“嗯,说实话那会儿有偷偷想过我不像你,我没有家,所以那会儿想着如果真能活下来的话,就到处去看看吧,反正自己也习惯了流浪。我是打南边来的,一路下来就差西边那头没去过了。当时听说天可汗的儿子往西打到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说不定我会过去,看看那些色目人生活的地方。”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哈,哥,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我觉得我会跟你走。”

“过去的就不说啦,现在也行呀,现在这么方便,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攒攒钱,咱们一起。”

“嗯。”

“说起来,狼,我有个问题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能是我心里作祟吧。我不在的那么多年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我感觉妖比从前少了很多很多。”

“我一直待在雁翎关外,没怎么过来过,但是多多少少曾听别人说起,从时间节点上算来,应该是明末清初吧,当时凡人的统治者们下过‘诛妖令’。”

“?!什么玩意儿,诛妖令?”

“对,就是这个名字,是针对当时所有妖的一条国令,见者皆杀。据说还有重赏,论大小c道行而定。于是一时间,举国上下开始搜寻c讨伐c诛杀妖族。”

“我的天呐他们怎么想起这样的?”

“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后来打听着打听着,和他们一干人细分析下来,感觉像是应了那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因为从某种程度讲,妖族千年来对人类而言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咱们始终是中立的,始终在他们的管控之外。虽然时常也会有像咱们当年那样为大汗效忠的事情,但其实本质上,妖族都是雇佣兵。分封天下始终是他们自己的事。”

“说的也是,好像也没怎么听说过,有哪个家伙对权利感兴趣。”

“是,性格上大多数妖族都倾向于远离凡人,或者说,至少是若即若离。而之所以这样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妖族的寿命要比凡人都长,很多都不愿掺和他们的事,没什么意思,更倾向于自己过自己的。但是人类不太理解妖族们这种过于玄的倾向,或者说,是不相信,不放心。于是终于有一天,他们的统治者坐不住了,ta不能容忍王土之上,存在着这么一群强大却又不受管控的异类,也许是害怕某天‘妖心难测’吧,诛妖令诞生了。”

“可笑呀,‘妖心难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成了‘人心可畏’了。”

“听说诛妖令从明末一直被贯彻到清初,是少有的两个朝代的统治者‘交接’执行的国令。那段日子也曾有不满c反抗,但是也能想象到,本事再大,数量上不占优势,而且后来除了捉妖师之外,凡人的u qi也开始一步步变得先进,比如咱们那时见到的火铳,后来取得了很大发展。所以到了今天,妖族进一步少之又少,变成了稀罕物件。”

“一朝天子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这个世界或许会更有意思一些吧。狼,你知道么,前好几年,自治区博物馆火拼的事,当时几只狼妖被打成了筛子。”

“嗯,知道,他们是去偷东西。他们当时是军师派过去的。”

“哦?他想要找什么?”

“不知道,他用的不是咱们的人,而且任务失败之后,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哎呦我!”

有些时候公路和铁路是并行着修的,火车上可以看到对面高速公路呼呼啦啦跑着的qi chē。我正和狼集中精神说着,忽然一个激灵,对面方向上一个熟悉的气息快速迎了过来,又闪了过去。是小天的气息。没错,是他。于是赶忙凑到窗户跟前回头望过去,却见视线尽头处,一辆大巴已经缓缓驶远,上面依稀画着几头鹿。

“哈,巧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我”

“?哥,你说什么?”

“没事儿,没事儿,等过几天回去了,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苍茫的天涯是谁的爱? 由于克图市到呼&伦&贝尔的火车没有提速,一直还是那种最原始的绿皮快车,所有我们两晃晃荡荡约摸一个整天,傍晚才到了火车站。不过好在长途客运站就在海拉尔站旁边,我和狼当晚很xg 地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往雁翎关方向的长途车,终点站,便是圣湖呼伦湖。因为是旅游景点的缘故,车上的乘客倒是多了一些,但毕竟是工作日,何况四月的呼伦湖还不太有春天的样子,差不多算淡季,所以司机师傅这个时候都是“白板”买卖,不赚也不赔,拉不满也只能那样了。

怎么判断一个太过巨大的事物,在一段时间之后有没有发生变化?这件事物,大到你无法用常见的手段去丈量它,从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看看它跟以前相比,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这类大家伙,比如一座冰山,一片原始森林,亦或者,是一片湖泊。我的办法,是记住湖岸线附近的一个标志物。这个标志物同样必须要大,要现眼,不会轻易发生天灾或人为的变动,比如我们刚才乘车时路过的,那块足足十米见长,三人多高的巨石。

上一次见到圣洁的呼伦湖,还是跟随大汗浩浩荡荡来到这里,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这片金人已无暇北顾的土地。那时,面对闻金帐便息鼓撤退,毫无战意的金军,大汗在得知这圣湖被金人唤作其他名字之后,便长喝一声大兴唤来,将其改为阔连海子,并命人将其刻在那巨石之上,以示此乃我蒙古,新番之疆域。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那巨石上的四个大字,已不知什么时候被后人花掉,徒留下一片深深的楔印。不过之于我而言,眼下我关心的并不是这莫名的感慨,而是当年这巨石本应耸立在离湖岸线不过几米的沙滩上,但现在明明车已开过去好远,石头也早就被甩在了身后,我居然还是没有见到呼伦湖的影子。冥冥中过了好久,眼前的地平线才终于显出一抹白光,我见状不由得深吸口气,这么多年没见,难以想象,圣湖竟然变小了这么多。

变小,是不是就意味着,当年它那最初的功用,已然正在被岁月蚕食着一步步减弱?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被轮流开车的另一个师傅,那铮亮的嗓门吵醒。我定定神细听过去,原来是意料之中的jiān zhi创收,什么ti g一ng一日游的导游fu u啊,ti g一ng自驾用的租车租帐篷租衣服的物件儿啊等等,好不热情,并时不时朝昨天买票那会儿“出手阔气”的狼投去抱金主大腿的目光。狼看在眼里没有理他,反而探头看看窗外,随即转身对我说,

“哥,到了,咱们下车吧。”

“嗯,走着。”

“师傅麻烦停一下,我们要下车。”

车门打开的一刻,那小哥看着我们走下去,仍然心有不甘地卡在车门上,对我们尝试挽回,

“我说,两位小兄弟,咱这可还没到站呢,你们确定要走过去?”

“嗯,谢谢您。”

“唉,那好吧,不过看你们俩学生家家的,不报团什么的也就算了,但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哎对了,这是我名片,有事儿了记得找我!”

“谢谢师傅哈,放心吧,我们就看看,不乱跑。”

望望开远的大巴,狼侧过头坏笑着看了我一眼,

“切,不乱跑”

“喂,那我还能怎么说,说咱俩要偷渡过境?”

我们的车开的挺快的,下车时发现原来才到下午。正所谓美景悦心,刚走出几步,我便被那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心神随着风一起荡开了。天是那种极致的蓝,配上那云彩的极致的白,以及四野的一马平川广阔浩远,浑身顿时觉得无比舒畅,胸中郁结豁然开朗。再加上那已在眼前的,蔚蓝静谧的圣湖,粼粼波光,一抹冰心,会让人忍不住感慨在大自然面前,一切生灵是那么渺小。渺小到悠悠数载便转瞬即逝,而它却始终悠远绵长。

尽管美人已跃然在前,但很可惜我和狼只能绕着走一小段,便需要径直北上了。我不舍地回过头望望那渐远的明镜,不禁流连忘返起来,心想着等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和狼好好转一转,吸够那清新的湖风再离开。没办法,正事要紧么。这次要是能顺利的话,狼便是自由身了,到时候不只这呼伦湖,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我带着慕容,他带着钱

“狼,你出关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呼伦湖在变小?”

“没,没有仔细观察过。”

“哦。”

由于正值换季,一岁一枯荣之后,这莽原上昏黄的野草间,星星点点已能看到萌新出的嫩绿,虽然偶尔还有零星积雪没有化开,但过不了多久便可野茫茫见牛羊。我和狼踏着这松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走多远西边一片金黄便洒了过来,伴随着鲜红如血的晚霞,没几下天就黑了去。不过草原上的夜其实不能称之为黑,墨蓝更恰当。因为除了月亮之外,草原上看到的不是星星,是银河。走在夜色下,你会发现有漫天的繁星陪着自己,色彩斑斓好不壮观,对影,何来仅成三人?心中早已婆娑万千。

狼大概也跟我一样的感受,只见他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抬头望望天,幽幽说道,

“哥,你有没有觉得,跟那大城市的晚上比起来,这里的星星才能叫星星。”

“可不是么,必须的!”

“那里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要一直留”

不等狼说完,我和他几乎同时猛地站停。我们警惕的望向前面,一边来回观察,一边本能地蹲下了身子。远处的空地上此刻一团凌乱,冷嚎长嘶间,有一群野兽,正在接近并袭击另外一群。几个快步上前,趁着夜色再细看过去,是若干野狼有计划地互相配合,围住了一大批马群。那些马挤作一团,慌乱又盲目的奔跑着,时不时踢倒c绊翻同类无数,留给狼群以可乘之机。他们是有主人的,因为马群之外,有一两个人骑着马,还有一两个骑着摩托,一边鸣笛驱赶着冲到近前的狼,一边吹着哨音试图让自家马匹,尤其是头马稳定下来。方法倒是没毛病,但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们人手不够,首尾有些招架不住。一时间,飞沙走石乱作一团。

“哥,怎么办?”

“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管你本家,我去稳住马群。”

“好嘞。”

当年北境这片土地上的狼群也是草原上一霸,数量之多,群落之多,危害之大曾让牧民们揪心的难受。狼群要比想象中聪明得多,首先,他们团体作案;其次,他们有明确的分工;最后他们还有自己的智慧,有头领,讲策略,来去无踪。而且现实情况是,狼大多是贪的,他们捕食并不光是为了填满肚子,有时只是单纯地杀戮,这也是为什么经常能听到一头狼咬死一圈羊的故事。

为了有效地根治狼患,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草原上各地曾在旗县政府的支持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狼运动。那个时候仗着人多力量大,加上有枪杆子招呼,牧民们算是好好和狼群们了结了一场多年的积怨。但他们一路打的打杀的杀,过劲儿了也不自知,差点让草原狼绝了种。后来由于生物链断裂,为了挽回草场被连根吃掉,人们又只得打了很久那成灾的野兔子。现在草原上的狼群,绝大多数是从蒙古和俄罗斯那边过境来的,是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

然而尽管如此,眼前这群规模如此之大的狼,着实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放在那打狼运动以前,恐怕也极其稀罕。我先冲了下去,狼则站起身子四下观察起来,他在数着,他在看它们围猎的计划到了什么阶段,他在寻找那头在草丛里伺机而动的头狼。忽然间,狼眼睛一亮,猛地抽身俯冲了下去。

狼群狩猎的方式有点像消耗战,他们深知自己力量不占优势,不适合跟敌rén iàn对面硬刚,便凭借其机动性一爪子一爪子,一口一口地慢慢“耗”猎物。待到那盘中餐失血过多,体力耗尽,他们才走过去朝脖子一口了结了它。所以换句话而言,如果是跟单匹狼互搏的话,要尽可能速战速决,因为它的前几下,多少还能承受的起。但退一步讲这也看人,如果是自己本家的话,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就在其中一头狼抓住空档,伸爪即将冲到一匹落单小马的身上之际,狼一个猛子环住它脖颈将其侧摔了出去。落地那灰狼几个翻滚站定下来,冲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狼呲牙咧嘴瞪着,鼻子附近的皮肤一褶一褶地捋到后面,看着又凶又恼,摔急眼了。它显然没有仔细观察对手,没忖几步便嚎一声,俯冲着奔了过来,夹角之外,是另一头应声过来支援的同伴。狼看在眼里,始终没有动,他就那样单膝蹲在原地,在两头本家即将近身之际,猛地瞪向他们,然后气息全开,将之前隐匿的狼性毫无保留释放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向往的生活 两头冲过来的野狼就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尾巴顿时软了下来,他们落下的前蹄赶忙扑棱着向后跳开,眼里满是慌恐。刚才那戾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哀嚎着躬低身体,几个徘徊便跑开了。狼见他们走远,跟着站直起来,转头幽幽望向不远处的山坡上,那荒草丛中的一团黑影。

那头狼的体型倒是大出很多,通体灰白中白占主要颜色,周身一看便知已历经百战,深一道浅一道布满了口子。此刻,它也身子一挺站起来,低头面无表情地朝狼对望回去,眼里满是寒光和智慧。它不怕狼,这广袤的原野之上,它们怕过谁?它只是在思忖患得患失,如果这笔买卖赚回来,会搭进去多少。许久,似是它妥协了,自顾自伸直脖子仰天长啸了起来,声音悠远威仪,回声漫野。其他野狼在听到召唤之后,立即停下身手,一个挺子转身跑远了。那白狼然后又望了望狼,呼哧一声也转身消失不见了。狼站在原地,肩膀一松随即舒了口气,这时不远处摩托车上的灯打了过来,“突突突”一闪一闪的由远及近。

“现在的小子呐,真是一茬儿一茬儿的”

眼下,“外患”看来是解决了,就看“内忧”那边怎么办吧。

怎么对付受了惊的马匹?在我看来,马这种生物着实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来它们的确生性温顺,也很通人性,处理得当的话会很容易成为人们的好朋友,生出很多困境中勇于救人的例子。但是二来,也必须要承认,它们太壮了。你瞅瞅那“肱二头肌”,你瞅瞅那“三角肌”,你再瞅瞅那“胸大肌”由于天生擅跑的缘故,它们蹬c踹c踢等动作,能集中起来的力量要远胜于常人想象。生性温顺的另一种解释,便是生性胆小,生性敏感。除非是自己熟悉的气息,否则它们很容易受到惊吓,而一旦受了惊,在其行进的前后方向上便是一场灾难。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村里都有句针对幼&童的俗语:不在井边玩,不往马后跳。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那些惨烈的背水一战,冲锋陷阵时都要蒙上战马的双眼,以便双双有去无回。

一匹受了惊的马尚可,更何况一群受惊的马,那便是妥妥的“战争践踏”了。不过好在有一点,是马成群时,它们并不是一匹匹单独的个体,而是会存在头马这种类似首领的角色,来将它们凝聚在一起。无论是平常还是危急关头,马匹们都会莫名的默契,跟在头马身后指哪儿跑哪儿。那身系族群命运的头马也并不是“常马能为”,当危险来了的时候,它需要根据马群外围那些“哨卫”的嘶鸣,来尽快选出逃跑的最佳方向。而此时,如果哨卫们四处都在乱叫,便会打乱头马的思维,进而带着整个马群也跟着乱跑。这,便是狼群袭击时,轮番上去迫使它们做无用功直至精疲力竭的战术。狼有一次跟我讲过,当年他父亲还给这起了个名字,叫溜镫子。

所以,对付受惊马群的关键,是头马。

画面里,跑在那头马最近位置的,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他手里举着套马杆,紧紧跟在头马身后。大叔几次奋力站起,想挥杆过去套住它却均无果,焦头烂额之际,他忽然看到马群的正前方,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脚一前一后躬着身体,直勾勾盯着他们。大叔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摆摆眼再次细看过去,没错,是个小青年!

“喂!危险啊!快闪开!”

我没有理会大叔的叫喊,双眼始终直视着头马,我知道它也在看着我,我在用眼神传递一种信息:自己没有丝毫恶意。而它也好像感觉到什么,没有避开跑往别的方向。然后我就验证了一个现象,如果正视着对方跑过来,的确要比想象中快很多。我就那样直视着它,顷刻间到了自己面前。马蹄没有停的意思,向我奋力蹬了过来,我看在眼里,交叉起双臂护住胸口抵挡下来,然后趁空档,后仰着猛地身子一侧,两脚发力跨在了马上。顾不上理会胳膊传来的生疼,我一手环住头马的脖子,一手轻轻放在了它的脸上。然后顺势贴在它耳旁,用曾经在军中听来的哨音缓缓吹了起来。起初那头马很是拒绝,奋力扬起脖子反抗着,但几番下来,许是认了这“该死的温柔”,终究一点点缓和下去,步子开始逐渐放慢,最后终于带着身后马群由跑变颠儿,由颠儿到停。危机得以化解。

虽然当年是步兵出身,但我对那些骑手们在日常生活里招呼伙伴的本事,还是很感兴趣的。马对声音很“挑”,另外它最喜欢的,是让手来回抚摸自己那大长脸。就算是不摸,你拿手指关节伸过去蹭一蹭,它也会很开心。

我们本来是打算完事之后趁黑离开的,结果狼被那大叔的兄弟开摩托车截了胡儿,我则正好撞见大叔,基本上是被他架到马上,硬要带我们回自己的家。两拨人汇合的时候,那大叔高兴地马也不管了,撂下挑子就坐到摩托车上,载着我两头也不回地往家开,让剩下的人自己赶马回去。我和狼互相看看对方,无奈也只能盛情难却了。民风彪悍,牧民们很多并不认“婉言拒绝”那一套。你们帮了我便是恩人,既然是恩人就一定要答谢,如果无故拒绝的话,便是看轻这份情谊。所以,既然时间充裕,也已经没日没夜赶了两天的路,“狐疲狼乏”,干脆就当休息一下吧。

在摩托车上闲聊的时候,得知这膀大腰圆的大叔叫那日松,他们是一大家子生活在草原上,已经是这一带为数不多的牧民了。大叔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四个兄弟姐妹,看样子就是刚才那一干同伴。家里放马的营生本来一直是老三在负责,因为前些天寒假结束,上大学走了,大叔想着正好趁开春锻炼锻炼老幺,于是就交给他了。但估计老幺还是手生,赶马赶着赶着天黑了都不知道。他们一干人出来找的时候,谁曾想居然遇上了那些袭击马群的狼,这还真是事儿赶事儿了。

我们就那样一路坐着摩托车天南海北地聊着,那日松大叔甚是健谈,也许是很久没见到外人了吧,他兴高采烈地跟我们分享各种事,从今年开春开的着实晚,圣湖周围的雨雪一年不如一年,到他家妹子非要嫁个气象站的知识分子,那人两腿瘦的像只小奶羊,马还不会骑,摩托车也教了好久,更别提酒量那叫一个气人,另外三弟倒是有出息,大学考去了北京,可每次回来看着都浮躁了不少,说话也爱答不理。还有什么四弟从小不爱说话,都初中毕业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等等一家子人让自己操碎了心。狼坐在我身后,望着远方兜着风始终不说话,剩我一人在那里应着大叔,答着腔帮他来回换话题。

摩托车的确是方便不少,没一会儿炊烟之下,眼前就出现了蒙古包,牛群羊群木篱栅栏,看来是大叔的家到了。只见他兴奋的停好车,迎着我两就往屋里走,看见自己老婆子早已站在门口,赶忙招呼过去。可谁知没等说几句话,那大姐几个快步走过来,抬起手中的擀面杖就往大叔身上一顿挥,

“哎老婆!赶紧去好好弄顿饭,今天晚上可得谢谢这两位小英雄”

“雄什么雄,吓死我了!你咋这么晚才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不让你使唤老幺去放马偏不听,他才多大呀!其他人呢,马呢!”

“老婆,有外人在呢”

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之后,我和狼坐在了眼下这灯火通明的蒙古包里。面前,是一顿传统的蒙古族家庭寻常却又颇为用心的晚餐。银餐小刀,奶茶炒米,肋排血肠千百年来,饮食作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深深隽刻在每一个家庭的根里,经久未衰。那日松大叔剩下的亲人们已返回,收拾好之后都围坐了进来,他也恢复了刚才的神采,大大咧咧又是给我们递肉又是给我们倒酒,一边不住地感慨起刚才的情况是多么多么危急,我和狼是多么多么胆儿大。我看着他们一家子打打闹闹,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间觉得莫名温暖,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大叔的儿子悠悠走到了我面前,看看我往我嘴里塞了自己刚吃一半的油果子之后,便完全不见外的在我身上上蹿下跳着爬了起来。小孩子约摸岁,是个结结实实的小胖子:蒙古族小孩那种特有的胖,脸上的肉肥嘟嘟的,还有两斑浅浅的“高原红”。没几下,一家人就被我和小孩逗得哈哈大笑,狼看在眼里,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这时,大概是他的笑声引起了小胖子的注意,他看了他一眼,小嘴随即一噘继续抱住了我。

“哎,对了这位小英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对不住,刚才光顾着和若悠小英雄说话了。”

“哦没事大叔,我叫伯日特。”

“哎!你也是蒙古族啊,巧了巧了!”

“是啊,塞努。”

“哈哈,真好啊,英雄出少年!”

“哪里哪里,那日松大叔,您就别客气了,我们也是正巧路过看到了。”

“哎,若悠,说起来,你们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呀?我这儿已经是附近最后一户牧民了,其他就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了。”

“哦大叔,我们是要一路往北走,去那里办点事情。”

我扒开小娃落在脸上的手,回答起大叔的问题,然而话音刚落,隐隐看到几位长者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初了。之后的那晚,虽然气氛始终一派融洽,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有些事,难道他们一直在口口相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你的名字 下 睡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上到三竿,我摸了摸仍然昏沉的脑袋,想起昨晚那大姐自己酿的马奶酒,着实没少喝。狼站在蒙古包门外,望着不远处发呆,他见我坐了起来,走进屋将手中的奶茶递给了我,看了看没说什么又出去了。我捧起手中的温热大喝几口,定定神一个挺子站了起来,一边hu一 d一ng起筋骨,一边将昨晚那日松大叔用来安置我们的小屋收拾了收拾,随即朝屋外走去。

晴朗的天空下,只见这个和睦温馨的牧民大家庭,一干人又各司其职开始了新的一天:粗中带细的大姐在那里晾着刚洗完的衣服,那日松大叔则在不远处的马场里,照顾着昨晚受伤的马匹,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看样子都出去了,该放牧的放牧,该工作的工作,该走集买卖的买卖,该去合作社汇报发现狼群的去汇报。几个小娃倒是颇有意思,此刻,他们正围在几只小羊崽儿旁边,以昨晚的小胖为首,轮流跟它们摔跤玩。那憨憨的小胖还挺有劲儿,走过去环住羊崽儿的肚子想把它放倒,时不时还想着去绊它,几轮下来,小羊经不住纠缠倒在一旁,任由小胖压在自己身上。那羊崽儿倒也不服气,幽幽站了起来,小跑着用自己的小犄角冷不丁顶在小胖身上,害得他一屁股落在了草上。一时间,咿咿呀呀,哼哼咩咩,欢声笑语好不开心。

“哥,该走了。”

“嗯。”

狼打断了我的陶醉,回身将挂在门上的校服取了下来,一个抖擞穿在身上。不远处的大姐见我们走出了蒙古包,高声呼唤起另一边,那日松大叔的名字。大叔一个探头看向我们,随即摆摆手,一边走着回身接过老婆扔过来的两份干粮和水,一边快步朝我两走了过来。

“两位小英雄,这是要走了么?”

“嗯是的大叔,谢谢您的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好吧,那我也不留你们了,这两份干粮你们收着,备不住路上吃。”

“大叔,真的是谢谢您了。”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那,就此别过吧!”

“嗯,那我们走了,再会哈!”

“孩子,路上小心”

这时,孩子里那小胖娃看到我和狼走出了栅门,一路咿咿呀呀地小跑着下坡,向我们颠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想送送。我回过头去,却眼见远处,即将掠过大叔的小娃被他一把拦下抱在了怀里。我有些奇怪,昨晚我们不是玩的挺好的么,道个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然而就在我疑惑地转向大叔之际,我却发现他的两眼,此刻正满是复杂地盯着我们,有担心,有不解,有慌恐,有防备等等,却唯独没有昨晚的兴高采烈。

“哥,昨晚上你说咱们要向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一样了。这一带的牧民,除了听过‘墓虎’的传说,雁翎关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一些。”

“唉,我还是宁愿选择,他们只是怀疑咱俩是伺机偷渡过境的通缉犯。”

“你可别幽默了,谁会往无人区偷渡呢?”

“”

狼的话很是一针见血,但始终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刚才那日松大叔看我们的眼神。那种眼神,我之前在哪里见过,一直都留在心里。

所谓极寒之地,即使到了四月天仍然可以无视节气,吹卷起寒风,裹挟着如冰碴一般的细雪。我和狼一路向北走着走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天逐渐阴了下去,风里的雪花一点一点大起来,最后只得把衣领竖起来抵挡,走一会儿需要停下来定定神,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哥,你以前去过雁翎关么?”

“大概位置知道在哪儿,但是没有,我还没有到过那么北的地方。不过听猫爷以前说起过,那一带很危险,会经常出没很多未知的东西。”

“哈,没有,你看我不好好的么,没那么夸张。”

“狼,当年军师带你们初到那里的时候,也是一帆顺利么?”

“还好,见过的没见过的,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毕竟刚开始,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你们,跟他们发生过战斗?”

“嗯,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雁翎关以北,全都是咱们的人。”

“”

之前我曾说过对神迹的理解:神迹,代表着伟岸壮美c天工玄远,却绝无可能由人类来发明创造。既然如此,如果将其比作“大国工匠”的话,那么神迹勉强可以分为两类:完全超出人们想象的,以及多少可以被参透一些,并领略学习的。前者的话比如马里亚纳海沟,比如朱庇特的闪电长戟,再比如那混沌之初,女娲用来补天的九色神石。而后者,虽然一下能想到的不多,但眼前这件应该能算作其中之一了。

就在我和狼艰难地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暴风雪里,肉眼已完全辨不清方向,全靠他来凭感知带路的时候,视线里,朦朦胧胧开始出现一排阴影始贯东西。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是山脉,连绵不绝c巍峨壮美的山脉。虽然已被冰雪厚厚覆盖,但仍然难掩那下面的冷冷青色。然而随着轮廓的清晰,我开始莫名疑惑起来,这山脉看着很奇怪,脑补一下的话,像墙。虽然高耸莫及,有峰有脊,但它们连绵起来居然齐齐整整,甚至有些棱角分明。我不知道山的那一面是什么样子,但朝向我们的这面,就像是里墙,被工事加固过,以防敌人破城的里墙。那些纵向延展出来的山脚丘陵,就好似加固用的肋板或加强筋一般。而逐渐映入我们眼帘,由模糊变得清晰的,那传说中的雁翎关,看着几乎就像一个用来填补缺口的楔子,硬生生“插在”山口之间,虽然人工所为的痕迹十分明显。

终于,一路奔波,我们来到了雁翎关。高高望过去,这远山,这关隘赫然眼前,映衬的我们无比渺小。我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鼓楼c森冷厚重的巨门,忍不住心生感慨:这开一次门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呐,这尺寸,也越看越不像是给凡人野兽用的。然而,就在我由低到高一路往上望,试图看向那尽头的时候,猛然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我天,活了个久见了,别告诉我那是极光?”

“我也是刚在物理书上学到的,嗯。”

“这个地方,真奇妙呀”

我没想过自己能看到极光,因为就像课本上所讲,极光只出现在两极那类高纬度地区,经由磁场与特殊的粒子共同作用才能形成,实属罕见。与tu piàn的疏离不同,当真正看到它们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被它们那天生的神秘感惊得说不出话来。它们就那样静静飘在那里,时而弧状,时而幕状地缓缓动着,一会儿是蓝色,一会儿又化作绿烟,色彩斑斓,光影流絮。看着看着,我竟生出一种它们是有生命的错觉,那敏感地一收一放,犹如烛间将息的炎龙,其瞑乃晦。安静舒缓的样子,已然与不远处那喧嚣的暴雪形成鲜明对比。

好一阵,我才收起惊掉的下巴,定定神望向一旁的狼,

“狼,这么大的关隘,要怎么过去?难道这里还有人驻守,要用通关文牒不成?”

“雁翎关,一直都无人把守,听说自它建成起就是这样哥,这边,跟我来。”

我跟着狼,沿着隘口向远远一侧走去。画面里,是雄不可及的雁翎关之下,我和狼两人贴着“墙沿儿”一前一后小小的身影,凛冽的风雪,将我们身后的脚印逐次掩埋不见。走着走着,一幅突兀的景象逐渐变清晰起来,直到最后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雷劈的吧?

只见眼前这耸立的墙体,由上至下深深裂开了一道口子,上宽下窄,形状倏忽凌厉,伤害之深险些劈断这高墙。目光穿过残垣断壁远远望去,面对那依稀可见的景象,我忍不住疑惑这趟雁翎关之行,究竟还能见到多少意料之外。

“我天,这要真是被劈开的,得多大一个雷啊”

“哥,咱们就从这儿上去,小心一点。”

狼没有理我脸上的表情,回过头指指我们上方那裂口,两脚发力跃了起来。我也不能怠慢,跟在他后面腾了上去。两手撑住裂口的瞬间,我躬在那里停了下来,看着狼跳下的背影,又望望眼前这片未知,心底默默宣告一声“我来了”,随后深吸一口气,激动却也平静地俯了下去。

风停了。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头顶是恍惚的极光,眼前是不知从哪里落下来的雪。它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缓缓飘着,无声无息,鹅毛一般。我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我们踩在雪上的嘎吱作响,我也没感知到任何气息,这里好像只有我和狼两个人。走出不远之后我回身望去:哈,这关隘,这远山,果不其然好似防城的外墙一般,只不过看着更加巍峨,与疏离远人。

“狼,先前你就是从那出去的?”

“嗯。”

“那口子是雷劈的吧?而且看着像刚劈开不久,上面的断口都是新的。”

“嗯,前几年被劈开的。”

“怪了,虽然天雷无相,但这一带的气候,不像是能打雷的地方啊,而且这么大一雷,为什么偏偏劈中了隘口的墙。”

“不知道。”

我正纳闷着,这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阴暗里,闪过几个巨大的阴影。它们顿了一下,两只眼睛有如雾灯般闪了闪,随后像看到我们似的向远处跑走了。很奇怪,我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要不是眼睛看见还真发现不了。它们体型很大的样子,轮廓看过去比那之前的蜈蚣精还要大。我开始警惕起来,紧张地来回张望着,天知道这里会藏些什么。然而又很奇怪地发现,面前的狼始终一脸无视和淡定,只是默默领着我走在这苍茫的雪间。

好像从刚才进入这北境开始,狼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哥,咱们到了。”

“啊?”

我的疑惑忽然被打断,这时狼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头朝远处望了过去。循着目光,朦胧间我忽然看到几个人影,然后是一排一团一大片最后变成了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人海。

是元军,当年我们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元军。此刻,他们是列阵站在原地,一眼望过去弯刀骨朵柳叶短刺,全副武装。你有想过一片人海密密麻麻站在那里静默的样子?它现在就发生我眼前。走近至阵前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动不动地面对我们站着,他们没有看向远方,铁甲之内全都微低着头,阴影里漠然无神。他们就像站在雪地里的兵马俑,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远处,大汗的金帐赫然立在正中央,于暗色的人海里好不突兀,却也同样无声无息,只有几幡冷火闪烁在四周,成为画面里唯一闪动的景象。

站在大军最前面,也是直接面对我们的,是一众力士。他们人高马大,一般是作为大汗的亲卫军,用以护卫和近战。由于兵种c营养甚至血统的缘故,他们一直都平均比普通士兵“大”一多半以上,气势立显。我和狼走到近前,抬头望望挡住去路的他们,良久始终不见丝毫让开的意思。

远走之将归来见主,先喝蒙恩之所向。

狼和我见此,也便明了这个中因由。只见他气息一定,集胸中之空鸣赫然大喊,

“乾元 达尔罕茂部 探马赤军 刃狼百户所 右将 吉日木图伯日特 参见!”

番号好像听上去有些变了唉,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喊吧。

“乾元 达尔罕茂部 探马赤军 刃狼百户所 左将 风有蟜 悠 参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李日天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以骁武给并州。

和其他区一级的竞技类比赛略有不同,多年来自治区青年男/女子篮球联赛都保持着一个传统,即最后的决赛场地一直选在巴彦淖尔市的五原县进行。这么做的目的,除了积极带动旗县区的文体娱产业和招商引资,还有就是讨一个很重要的噱头:那里,是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时,人中吕布的故乡。为纪念一代战神,同时以期各队“勇冠三军”,体育馆前还专门为奉先落一方石像,英武昭示之外,听着颇有一种吉祥物的感觉。

那个年代,貌似每个威名远扬的英雄在出世之初都有一段chuán qi。比如吕布,他老娘在多年苦于无子,随夫远上白马寺求佛之后,当晚便梦见一三眼猛虎扑身而来,却又温顺地卧于榻前。孩子出世当晚,只见西北远山彩虹重影,夺目之间五原山地动山摇。男婴在临盆之际脐带自断,双目如炬,神采异于常人。相传他落地之后便可站立,顾不上其他只是赶忙抬手,朝自己额前那眉宇之间摸去,发现“并无异象”之后竟颇为恼怒,转而才开始咿呀大哭起来。

传说毕竟是传说,是真是假后人早已难辨,我还听过那赵子龙本是女人身的说法嘞。当年救阿斗的场面太过血了呼碴,把人家孩子体内的真龙给吓了出来,不巧钻进了自己的银鳞战甲里。但说归说,有一点还是值得推敲推敲的:历史上好像从开元之初起,总会有几个单体战力排名第一的人来相继登场,从最早那二郎真人,到后来的项家鬼雄c人中奉先,再到之后的宇文叛党c青鬃高宠等等,虽各有造化,但无不是英武盖世,万夫莫开。

一不留神扯远了,再回到当下。如果脑补熟悉的昊子跟这些大英雄们有什么关系的话,纠结好半天,大概就只有身材了。小伙子从小营养就好,打小还喜欢吃仙贝和风干牛肉,听说做的一手好可乐鸡翅,但我和小天从来没机会尝过。他自己也好锻炼,推举什么的一直都没停过,如果趁年轻加把劲儿再长长的话,虎背熊腰之外,说不定可以达到传说中的九尺哦对了,说起来这货倒是有一点与那项王有些相像:虎眼之上,重眉须宇。

大概因为半个主场优势吧,前不久在鄂尔多斯市和满都拉队的半决赛,昊子他们顺利拿了下来,成功挺近决赛,于五原县会师赤峰代表队。这本来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是市队参赛以来,创下的历史最好成绩。但庆祝归庆祝,抵达五原的这一路,昊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从呼市出来之后,相比小天之前的惜字如金,他已然“升级”成了孤僻。除了战术交流和赛场上的互动,小天几乎完全成了哑巴,一个动不动就在那里发呆的哑巴,不光跟其他队员没了沟通,连跟昊子话都少了,而且一到晚上就再也找不到人。

昊子心里很不爽,他不知道在呼市那晚他发生了什么,问他也不说。但让他更不爽的,是自己眼见着小天从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无能为力,却又不甘心无可奈何。昊子隐隐觉得肯定是跟我有关系,但苦于没什么证据,而我又表现的一脸无辜。但转而看看小天之于我,一会儿表现得在意,一会儿却又充耳不闻。哪怕是那天他们辗转从呼市往西的路上,靠在窗户边的昊子十分确认看见了对面火车上的我,转而兴奋摇醒小天和他念叨的时候,他也一脸的无所适从,和迁就糊弄。所以,昊子受不了了,他不喜欢小天现在的状态,他必须要和他谈谈。

和市区相比终归是灯光污染小的缘故,尽管仍不及草原,但只要天气晴朗,晚上的五原县城也已然群星漫布于穹庐,斑斑点点一派丽景。由于后天才比赛,明天有充足的调整时间,抠门领队也还管的不严,所以昊子特意守着小天,吃过晚饭就跑去约他一起溜达溜达。小天没多想便答应下来,九点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偷偷溜出宾馆,朝不远处的体育馆颠儿了过去。

“哈,原来这吕布像长这个样子。”

“嗯,以前第一次见的时候感觉老霸气了,但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也许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小天也耐不住尴尬,先开口起来。他望望眼前耸立在体育馆入口的奉先石像,忍不住一顿感慨。星空之下,只见那高高的石墩上面,雕像又足有三米多高。他双手抱于胸前,两脚迈开以一股颇为硬朗的站姿立在那里,凌人的方天画戟倒插于脚边,深深没进石中。仰望过去,三叉束发紫金冠,西川红棉百花袍,一股英武之气赫然于眼前。他微抬着头,不怒自威地眉头紧锁,却因眉骨之深,将他的眼神悄然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昊子见小天看着看着又发起呆来,无奈笑了一声,回身靠在石墩上,一边抬起头望向那满天的繁星,一边轻轻舒了口气,

“天儿,都说你小子消息多,来来来,你知道支书以前叫什么名字么?”

“嗯?他改过名字?”

“哈哈你看看,果然不知道吧。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初中,那时他叫王淼,三水那个淼。王若悠这个名字,是咱们高中的时候刚改的。”

“哦其实也不稀奇,现在改个名字也方便。”

“是,是很方便,拿户口本去趟派出所的事儿可你知道么,当年我们还叫他王淼的时候,他几乎跟现在是两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小天一时间生了兴趣,的确,他对我以前的事情没怎么了解过。

“那个时候的支书,完完全全是个病秧子。我当时和他还不熟,但只要一见到他,脸色始终是那种不健康的白,嘴唇也是红里发紫,驼个背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是他们班出了名的孤僻加一根筋,也不怎么交朋友,每天就知道啃书本,死啃不上进那种。”

“他当时,是病了么?”

“具体不清楚,我那会儿也是听同学讲,他是心脏有问题,先天性的心脏病那种,出生的时候医生说可能活不了多少年的,果然越长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我记得别说每年的运动会了,当时的军训他都不能参加。但是这小子好像挺轴的,不信命,就要好好学习,赶着时间活的那种。”

“”

“说实话我学习一直也那样,半吊儿一郎当的,虽然没什么资格说,但我那会的确挺不理解他那种人的,钻牛角尖死学半天,成绩还一直那德性,又没落下什么人缘,身体还不好,有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昊子突然顿了一下,他低头望向小天,深深舒了口气,语气开始变得柔和。

“但是,天儿你知道么,我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看法,决定跟他交朋友的?中考之前有一次下晚自习,我们学校的几个女生在回家路上,被几个抢劫犯拦下来欺负,他看见之后一个人冲了过去。后来一个逃出来的女生跑回学校找我们帮忙,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几个女生倒没事,但支书已经快让打个半死了。送去医院的路上,我听那几个女生说,支书听到他们尖叫的时候,想都没想就骑车一个猛子冲了上去所以也就是从那天之后,我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后来,没想到升了高中能分在一个班,更没想到的,是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精气神儿也好了,性格脾气也好了。”

“怎么说呢,都是看不过去就见义勇为的主儿啊”

“天儿,我今天说这么多没别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吧,咱仨对脾气,聚在一块儿是缘分,我既然认准你们我就觉得没错。我不想看大家变得莫名其妙,你要跟支书有事儿的话,就跟他说开了,你要跟我有事儿的话,咱俩也说开了。别每天憋着,一个人在那儿不知道想啥。我知道你性子闷,但闷不是现在这个闷法。”

“昊子其实,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和悠,去年的确是有些事情,让我”

“啊?!让你怎么样,果然我猜的没错!你们怎么了?”

“其实悠他不是普通人,去年地震那天,我逼着他带我去四中的地底下,然后我就被”

“天儿,你说那是流星?”

小天正在组织语言,思索着怎么告诉昊子那来龙去脉。事已至此,为了彻底消除他的顾虑,也算了结自己的心事吧,他决定跟昊子和盘托出,说说长久以来自己的变化。然而这时,他听到昊子的语调一尖,打断了自己。他疑惑着转身朝他看去,却见昊子正仰着头,满脸惊讶的望向夜空。小天不解,循着他的目光,也是旁边那奉先石像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此刻,一笔光弧划过天际,正缓缓向他们这边飞来。

“流星么?怎么看着这么奇怪不对!不是流星!”

“哎呦我去”

再次应了那个现象,正面朝自己过来的东西,实际速度要比它看上去快出很多。倏忽之中,那颗刚才还在万里高空拖着尾巴的小东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顷刻间到了小天和昊子近前。它的目标,是昊子。小天大惊,一边猛然抬手拼尽全力在昊子面前生出五层结界,一边冲过去试图扑倒他。然而一切突然就来不及了,小天就那样眼巴巴看着那颗东西像戳纸一样轻松穿透自己的防御,硬生生砸进了昊子脑门儿。巨大的惯性,带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后仰着摔出,脑袋先着地重重落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任由一道道鲜血崩出来,洒了周围一片。

昊子,被爆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故人 骑马的也好,腿儿的也好,说起来,以前人们都是从我身边跑过,我看见的,一直是他们的背影,各式各样的背影。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看着他们的脸,从他们身边面对面逆着方向走过。那种感觉很奇妙,人海之中,确切点讲是全副武装的大军之中,向所有rén iàn朝的相反方向默默前行。他们的面孔,原来要比他们的背影丰富却也复杂的多。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列阵在这里,而不是休整或者其他状态,是有敌人即将来犯么?不像。是等着准备行军么?也搞不清楚。望着两旁这些密密麻麻c严阵以待的他们,我尝试去找出一些熟悉的面孔,毕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但看了好久之后无奈犯起了脸盲。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离开太久了,何况还有一段记忆的空白。而他们看我的表情也基本都是一个样子,就是没表情。那阴冷的重甲之下,只有不时的呼吸带起的哈气。我期待着会有哪个故人突然认出了我,扒开众人冲过来给我一个不大不小的拥抱,就像以前我们破城归来,他们看见我还活着时的表现,但是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已经好半天了,这一干人就像站军姿等待检阅的方阵,始终沉寂肃杀,连个开小差儿动一下的都看不见。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应景地破口大喊一声:同志们好!

随着刚才一众力士的侧身让开,眼下我和狼正在去往大军中央的金帐方向上。一路观察下来,兵种c装备c器械好像没有太大变化,但是要比记忆中精良的多,制式也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统一。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元统之后的一支正规军,而且是所谓的王牌军,跟我还在那年,众军“细中到处粗”的状态简直不是一个档次。那时很长一段时间连基本的佩刀都得不到列装,总有几个新手会领到从汉人那边缴来的直柄长刀。

我一边走着,一边踮踮脚,尝试向远处望去。哈,果然还是那样,有各式妖的部队,穿插在人群中。然而不经意间,我在大军当中又发现了一些陌生的身影。或高或矮,或壮或瘦,或靠中间或在边缘位置。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的长相c兵刃甚至穿着也看着很陌生,有个别甚至十分突兀,不像是一支蒙元部队中该有的兵种,更别提有的妖我都没见过,不能确定他们本家是谁。

“哥,再回来,是什么感觉?”

“嗯没感觉,大伙看着还是那样,只不过老气了很多。”

“你不害怕么?”

“能有什么害怕的,又不是没见过。咱两这趟来,说的直白点是帮你退军籍,顺道我把那时欠的也退了。”

“”

“狼,咱们既然是见军师,为什么他用的是大汗的金帐?还有这些人怎么都这样站着,他们是一直这个样子么?”

“应该是今天才这样的,以前我们各自的hu一 d一ng会自由一些至于金帐的话,哥,个中缘由你待会儿还是问军师吧。我们,向他行的是大汗礼。”

“军师,还是那个样子么?”

“嗯,没变。”

走着走着,除了两旁那些火盆的冷焰呼啸,始终只有我和狼两个人的声音,尽管我们语调已经压得很低,但仍然不乏突兀,好像所有人都在听似的。狼愈发少言寡语起来,问的问题也开始不明所以,我心想也罢,便沉默了下去。等到待会儿见了军师,再一个个问他吧,我已经攒了太多需要和他对质的东西。狼问我害不害怕,坦白讲真的没有。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和这里没了什么瓜葛,虽然眼下我更像一个异国的来使觐见于金帐,虽然莫名其妙的我有一丝错觉,他们今天是为了我才特意安排成这样,而且这种安排,不知道是吉是凶,但是我很平静,心底出奇的平静。要么死在这儿要么带着狼出去,当选择只剩下两个的时候,问题其实变得很简单。

军师是谁?据我所知,他的本名叫木黎猢,是早在当年天可汗发家之际,便已跟随左右的“老人”。论资排辈的话,他要比开国四獒还要资格久,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带兵刃入帐的元老之一。其实早些年军师也曾带兵打仗,听说还是万夫莫敌的狠手,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晚辈并起,也可能是战略指挥需要等等,他开始转作幕后为大汗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从此深居简出。印象当中,军师的形象首先是又高又壮,特别壮的那种,而且虽然他平时坐着的时候多,但只要一站起来,光是投过来的影子就能挡住人,体型差不多是我的两个。他毛发很重,胳膊上的汗毛亮粗亮粗一直绵延到手背,更别提那前胸后脊了。我们后来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全都靠军令和挥师时的远影,久而久之,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感上刃狼户成了我的亲人,他则远位领导。

思绪飘出去好远还没等收回,金帐已悄然到了眼前。这时,狼忽然加快脚下步子,头也不回地甩下我走上前去,默默站进面前堵住去路的一队人里。我莫名其妙起来,循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在看到他们之后,顿时愣住了。是刃狼户,是他们,我曾经的部队。此刻,他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那样毫无心理准备地出现在我眼前,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望向我。刃狼户一众,又聚在一起了。我脑袋空了一下,心情瞬间五味陈杂起来:我该说什么?在他们眼里,我是不是早就成了扔下大家的叛徒?我不在的这些年,他们都过的怎么样

就这样,我不知所措却又极度克制地走了过去,而他们始终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我到近前时,默默单膝跪了下去。

“现在剩下几个人了?”

“一十有七。”

“宝音c巴特尔c巴根c海日古他们都”

“嗯,襄阳一战,全部战死了。”

“”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犯了个着实严重的错误:当上刃狼户的队长那年,我还是个孩子,我用我自己的方式使唤他们,和他们同生共死,一直到我意气用事离开他们那年,我仍然只是个孩子。我曾想当然地认为没什么,从而没有去顾及他们的感受。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我和狼再次重逢时,面对他的失语和崩溃,他看我的眼神,以及对我说的话,我都没有很好的理解和体会,甚至避重就轻。然而此刻,面对眼前这一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不语和凝视时,我突然发觉,自己的错完全不可原谅。

当年的刃狼户是一群“孩子兵”,我们的岁数都差不多大,我们拿着军饷玩儿命,我们刀口舔血问生死,我们,相互依偎着长大。作为孩子王,我和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为了减轻负担,刃狼户一众始终以轻甲装备,护肩也只带一边;我让他们练习汉人的兵刃,试着理解和体会个中精华;我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取对手性命,下令不杀降,对老幼妇孺秋毫不犯;当有伙伴牺牲时,不管再难都要全尸收回,火化着将他还给长生天我们从来都是一家人。一直以来我忽视的他们的真实感受,从来没有多么复杂却又无比纯粹:我的亲人走丢了。

所以,当这个亲人走丢很久之后,没想到有一天能再重逢时,那种心情也许就真的只剩下失语c崩溃和落泪。他们就那样望着我,强忍着嘴角的抽动,任凭眼泪滑落下来。而我能做的,只有带着难以湮灭的愧疚,俯身跪在都他们面前,一个个抚着他们的肩膀,磕起他们的额头来。任何语言,都无法替代此刻的无声和抽泣。

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一个一个跟他们表达完歉意,回到人群面前的时候,最前面的这位老伙计,当年年纪稍大我一些,如今却看上去比我老的/壮的不止一点半点,只见他伸手到后腰摸出一样东西,缓缓摆到了我眼前。是我的虎插,那件当年被我扔下,用以告知众人我要放飞自我的兵刃,狼还一度骗我弄丢了。

虎插是当时军师送给我的,从那以后就算作了我的专属u qi。它由两把短柄弯刀组成,一阴一阳,每把大概九寸见长。说实话刀本身没什么特点,没有所谓宝石珍珠来镶嵌,刀柄也早已被我磨得褪色。但它们有个好处是趁手,短小精悍可攻可防。而且刀身的材质非常特别,锋利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青色冷光,轻敲上去不是那种普通兵刃的脆响。我为了顺应它们自身的特点,同时也为迎合自己的习惯,将它们连同刀鞘一起缚在牛皮软甲上,作为腰带的一部分将其固定在了后腰部位,斜插着藏于身后,从而最大限度便于自己取刀收刀。而虎插的名号,是当年救下狼的时候得来的,那时新刀初成,军师正巧没给它起名字。

我接过虎插,将它捧在手里,感受着那熟悉的气味和重量,忍不住好生一顿感慨。这东西,曾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知道帮我挡下多少攻击,救了我多少次命。我忍不住伸出左手握住其中的刀柄,用力拔出来一半,透过那寒光可以感受到它的锋利从未消减,原来兄弟们一直都在帮我打理。然而痴醉地打量之际,随着翻转,如镜的刀面映出了我的眼睛。我望着它们,又望望这兵刃,隐隐间嗅到那刀鞘里仍留存的血腥气,好一阵儿,闭上眼将它插了回去。

有些东西,代表着我的过去,而我早已决定要将它们留在那里。

这时,狼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睁眼望去,他已站在了金帐门前。我将虎插放回兄弟手上,示意请他临时保管,随后站了起来,

“哥,该进去了。”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谈判还是绑架? 屋子里空荡荡的。

好大一处空间里,除了周遭那一圈冷火,只有正中央放着一把巨大的君临椅,军师懒洋洋地靠坐在上面,悠哉悠哉望着我们走了进来。说实话这个场景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由于立下战功我曾进过大汗的金帐几次,去领取封赏。他喜欢古朴原生态的布置,所以无论是火堆c兽皮毯子还是毛毡,里面总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再加上一干权臣谋士c虎将狼骑,不管是多大的屋子,热热闹闹之外总显得方寸之地,拥挤得闲。

而眼下,军师只是占了那金帐的“皮”,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之外,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那身打扮,兽绒短袍,外披一件长衫青绫,束以玄铁腰封,头发竖起着向后立去,眉间无论是笑还是思始终紧锁,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没有变老。狼引着我走进来,上前没几步便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手放在胸前,缓缓低下了头。

“大汗。”

军师朝他抬着点点头之后,向我看了过来。我站定在狼的旁边,单膝俯下身,两眼直视着他,心想毕竟是领导,该有的礼数不能缺,

“军师,好久不见。”

“伯日特没有告诉你,现在要叫我大汗么?”

“你又不是黄金家族的人,更何况,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空气忽然静了一下,我没有想到多年不见之后他第一句话只是问我这个,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直白。然而下一刻只见他收起刚才的严肃,爽朗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

“哈哈,罢了罢了,反正那也就是个称呼,随意吧,随你怎么叫!悠啊,好久不见了,一切可好?当年你被绑到哪里去了?我派他们找了你很久。”

“挺好的,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吧,去了很远的地方。”

“你这是不想跟我说实话么?”

“嗯。”

军师见我敷衍,转而看了狼几眼,随后又望向我,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他的手,伏在靠椅上快速弹动着,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悠啊,好不容易重逢,此情此景你我不至于这般尴尬吧,好歹也作伯乐之交。”

“军师,当年承蒙关照,自然深怀感恩之心。但是是非有明,异路不同谋,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那也不必再客套了。军师,我不知道你带着一大帮人躲在这里意欲为何,我也不知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连气息都感觉不到。我来这儿的目的,是想带狼离开,以及所有我刃狼户的人,请你,放他们自由。”

我故意加重“请”的字眼,两眼盯着军师一字一顿说着。身旁的狼气息变了一下,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想转头望望我,但终究还是没有。军师听完我的话,竟然没有恼,只是哼了一声,脸上笑着写满不可理喻的尴尬。那种表情,在家长面对自己孩子幼稚的豪言壮语时经常能见到。

“哈,臭小子,你这话,有点太想当然了吧,说以前没想着先掂量掂量?”

“军师,外面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已经变得比你想象中还要日新月异。而且世道也不同了,已早就不是那个“君一人临天下”的时代。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能力让他们永葆青春到今天,又生活在这苦寒之地毫无怨言,但是,那些兵刃相向的时代已经过了,他们的时代已经过了,你的时代,已经过了。”

“嗯,有道理,你说,你接着说。”

“所以,放他们自由吧,也还你一个自由,重新开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狼逃出来的这些天,他已经见到了太多新东西,但还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难以想象的有太多太多”

“你就知道,他是自己逃出去的?”

军师忽然伸前一些,挑着眉毛打断了“振振有词”的我。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难道是军师故意放水,让狼逃出去的?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忍住惊讶继续说了下去。

“那好,暂且不论这些。你也知道,我把伯日特当成弟弟看,他的事我不能不管。而你,就算在他逃出去之后仍要施以控制,你已经有了那么多部众,为什么不能就此放他一马,他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说,他对我而言,意味着能找到你呢?”

听军师面带微笑地如此出口,我心里已经不是几声“咯噔”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苗头不对呀!我猛地望向狼,忽然觉得此刻我和他出现这里的目的出问题了,也许可能连原因和结果都出问题了!而他,脸上沉沉的没有丝毫表情。

如果顺着军师的说法,就有两种可能。首先,他是故意放松警惕意在放人出关找我,然后再种种算计让他带我回来;而另外一种,是狼一直都知道自己出关的目的,他是奉命出来的,我是他的目标。此时此刻,我一万个宁愿相信真实情况是前者,要是那样我需要担心的就只有军师的阴险狡诈,和他下一步的目的。而如果是后者,情况就太糟糕了,我的弟弟背叛了我,陷我独身在这苦寒之地的千军万马中,也忒闹心了。然而,看着狼此刻那表情,回闪起这些天以来的前因后果,我是真有些犹豫了。

我是应该信自己弟弟,还是信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军师?无论信谁,眼下最安全的方式,只有开口问他们。如果问狼,既然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军师控制,那么就极有可能言不由衷,甚至行不由衷,所以问他没有意义。于是最后的途径,也是唯一的途径,就只有从军师的口中得出真相。

“哦?有意思哎,我都脱队这么久了,对你还有用处么?”

“有没有用处,不是你说的算,更何况不怕告诉你,小子,你的用处,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那,你觉得我会乖乖听话么?”

“这个问题嘛不听话有不听话的办法,你也看见了,我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来,当年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乖乖渡关的。”

“军师,您这话可就严重了。我正好也很好奇,当年我刃狼户的人,都乖么?你放狼出去的时候,他乖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看着狼说的,我就那样望着他猛然转头,惊讶地看向我。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心里在狠狠打鼓,我在等军师的回答,但更多的,是在等狼的反应。我要弄明白他的立场,否则,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成了泡影。军师看在眼里,似乎一下摸透了我的心思。(不得不承认,他需要思量的事情,着实不是我辈能预见的。)只见他忽地打破沉默,再次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既然是放他出去,你觉得他会乖么。不过逼他带你回来,说难,实际上要比想象中简单的多。”

我的心落地了,我选择相信狼。不管军师的话是不是催化剂,我需要亲人,我需要有人去信任,否则太对不起那段曾出生入死的情谊了。而且也我累了,本来来这儿的目的非常简单,本来早就已经猜到凶多吉少,本来一开始就能看出没多少商量的余地,所以完全没必要再跟他磨下去了。于是眼神一定,我不耐烦地摆起手来,

“行了军师,咱们说的已经够多,就别再浪费时间了。你的命令我肯定是不听的,念在旧情的份上我已经行了部将之礼。你要待在这儿我不拦着,咱们还有交情在,说不定我会偶尔过来看看。但今天,我肯定没有想着要留这儿,刃狼户的人我也一定要带走,你看怎么办吧?”

“还是那么倔呀臭小子,你觉得,今天你出得去么?”

“能不能出去,咱们不妨试试。”

话音落下之际,四条狐尾喷薄而出,我站起身来,两眼直视着军师,任凭妖气和狐火全开回旋在周遭。旁边的狼,似乎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呆了,望着我仍跪在那里没有反应。而此刻的军师,嘴型“哦”了一下,眼里立刻放出光来,脸上居然写满了兴致勃勃。而与此同时,他的两侧忽然落下四道重重的黑雾,倏忽之间,是四个人影。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很强烈,异常的惊人,但不像是妖。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能依稀看到一位发簪四向的大姐个小娃,一个似是生了一对翅膀地悬在那里,最后那主儿,看着像一颗牛头。只见那小娃“哼呀”一声,像是被惹毛一样准备向我冲过来,却被军师挥出一只手,也不看ta地拦下,只得闷哼着退了回去。

哈,看来今天,还真是没那么容易走了。

“悠,你刚才说的,我都懂。但是你知道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但又不是这个样子。你知道的太少了,你见到的,还只停留在咱们此刻的表面。我留你下来,你若是帮我,咱们一起努力的话,有一天我可以带你去见见这世间的本源。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不留下来?”

“喂,嘴长在人身上,可不随你怎么说呀。但是,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唉臭小子,不识抬举啊。”

军师看着很失望,但语气里他仍然没生气,只是冷笑着朝我摇起头来。可不等我疑惑,忽然一股威压从天而降向我压了下来,它无声无息甚至恍然无形,但是却强大异常,就像是顷刻间有一栋楼压在了自己身上。由于这股威压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惊诧之中我只能勉强抵挡,腰部发力用胳膊和肩膀重重扛了下来。这时,军师看在眼里,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指尖微动,一股股重压立刻又层层叠叠加在了我身上。我浑身吃紧,虽然极力想反抗,但始终无济于事,被逼着一点点单腿跪了下去。

“臭小子,你还太年轻,不要随便说大话。”

我狠狠望着他,嘴角已经咬出血,完全没有其他气力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蹲下身,一只手幽幽放在了我脑袋上,隔着头发摩挲起来。然而过去好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望着我眼里愈发的不服气,听着我情不自禁的闷哼声,军师愣了一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嘿,有意思了啊!果然你这臭小子跟你那老爹”

话没说完,忽见军师眉头一皱,猛地站了起来,他满脸警惕地转身朝西边的方向望去,像是能穿透那帐篷似的盯了好一阵儿。哈,终于见到他表情严肃了一下,随后又缓和下去消失不见了。不久,他转身收起我身上的威压,朝座位走了回去。如释重负,我瞬间瘫倒在地上,重重地喘起粗气来,身上的肌肉一阵痉挛。

画面里,除了倒在一旁大喘气儿的我,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奇怪着军师刚才的反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或者说,完全没心力去感觉。然而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忽然从我裤兜里响了出来,回荡在这金帐里。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sh一u ji铃声,说的讲究点,属于电子和弦类的来电提醒,是小灵通sh一u ji自带的独家铃声。为图方便,怕遇到个什么紧急情况,出发的那天晚上,回学校收拾时我把昊子留下的这玩意儿随手带在了身上。

我懒理他们不解的目光,腿一转仰面躺直了身子,然后伸手把sh一u ji费力地摸了出来,翻开那已经磨&花了的前盖幽幽望去,来电人姓名五个大字:李日天小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神机一点 我们出来了。

没想到军师竟然态度一转,把我c狼以及刃狼户一干部众全都就此放过。他们自由了,终于得以彻底离开那极寒之地,南下重返人间。爬出雁翎关的时候,他们乐开了花,恣意奔跑着,高喊着歌颂长生天,呼吸起那久违的春暖花开,而狼也一起平静地笑了,出来这一路上,始终忍不住默默看我。我问他们准备如何打算,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告诉我准备先在这荒野一带适应适应,等熟悉了这“新世界”之后,再考虑是融入凡人的生活,还是遁隐在原野之间。

毕竟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于是我告诉他们如何西去到克图市找我,有问题了随时吱应,又煞有介事地提醒他们不要作乱。然后便匆忙地带着狼离开,坐上了返程的客车。临出发的时候,我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掏出那跟随我多年的虎插,忍痛闭上眼,将它远远扔进了纯洁不阿的呼伦湖,就此与老伙计别过。和过去的自己道别虽然是一个重要的方面,但还有一点也必须认:火车上不让带管制dā一 ju。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昊子出事儿了。那时我躺在地上接起diàn huà,传来的是小天慌不择众的解释c医护人员的叫喊问询,以及救护车的吱呀乱响。他吵吵半天发现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只得简明扼要:昊子被爆头了,被流星砸中了脑袋,回包汇合。随后就挂了diàn huà。我听着sh一u ji传来的“嘟嘟”声,要不是身上没劲儿差点坐起来骂娘,

“我呲这什么情况?流星还能砸了人!”

但是话又说回来,小天不会胡说,他都能急成那样,说明昊子情况的确很严重。于是我扔下diàn huà,转过头看向军师,一脸不耐烦起来,

“军师,要杀要剐还是要洗脑,麻烦你快点儿。如果实在是没其他招儿了,您老不行就痛快点放了我吧,我那边有急事,真的很急!”

“哦,那行吧你走吧!带着你那小兄弟们都走吧,不耽误,有空了咱们再来日方长。”

“”

面对军师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讶之际我没敢再得寸进尺,心想着谁知道这老小子等一下又会不会变卦,于是我给狼使个眼色,他扶着我站起来,双双退出了金帐。军师至始至终都背对着我两,而他那几个手下,就那样由近及远望着我们,虽然没有说话,但黑雾之下满是未知和凶恶。我们一干人就那样在大军的注视下,速度离开翻过了雁翎关。

说句实打实的心里话,能全身而退是我先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竟然真就发生了。不过我心里也清楚,我c狼和军师的事情,并没有完,他只是暂时放过了我们。回来的路上,狼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开心洒脱,只是回复到了之前那个沉稳寡言的状态,有时,还能隐隐感觉到心事重重。

“狼,现在出来了,还能感觉到军师的控制么?”

“嗯,没事儿了哥,我已经好了。”

我没有再多问什么,既然选择了信他,就需要给他时间去适应这新的变化,新的自由身。作为一个哥哥,除了理解之外,无论是细微还是宏远,都有责任帮他走出被操控了百年之久的阴影。而这,他需要时间的同时,我也需要时候来琢磨c应对。但是眼下,首先最当紧的事,是昊子那小子的情况。

再见到昊子,已经是两天之后晚上的克图医院。虽然这几天我和小天有用diàn huà沟通过进展,得知他已经从巴彦淖尔市的医院转院到了克图市,但详细的情况始终不得而知。一下火车,我和狼就急急忙忙打车奔医院的方向去。我也没想到一个多月之后再见到这货,居然是在医院里。

顺着指引一路上楼,我们走进了神经内科的病房区,看见标牌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昊子不是被流星砸伤了么,怎么不是住外科或者骨科的病房?没几步就找到了小天说的房号,一进门眼前已然一堆人,站着坐着有他的父母c大夫c市队的领导c我们老师,还有搬个小凳子坐在人群最外面,闷声削苹果的小天。而人群中央,昊子默不作声地躺在病床上,眼睛以及额头以上全部缠着纱布,平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连忙感知过去,还好,他的气息很稳定,应该没什么事。但细细品过去,又总感觉怪怪的。

小天见我们走了进来,一边划出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一边站起来嘟囔着朝我打招呼。众人闻声随即回头,看看我点头示意的示意,继续讨论的讨论,也便没有再关注我这个健康人了。我朝小天走过去,着急又不敢大声的问他,

“情况怎么样了。”

“你听听就知道了。哎,这位小兄弟是谁呀?”

“ 哦,他叫伯日特,是我弟弟,刚转到咱高一。”

“你好你好,我叫宋天,躺着的那个叫李昊。”

“你好,师兄”

没想到小天这货倒是一脸轻松,把注意力从手中的苹果,转移到了我身后的狼身上,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他,然后一边转起小刀切着苹果,一边伸伸头示意我朝人群听过去,弄得我莫名其妙,也弄得狼一阵尴尬。

好一阵儿,配合着立在床头的x光阅片灯和上面的几张zhà一 piàn,我终于从大夫和昊子父母那里听出个大概:那“流星”,或者说“陨石”吧,砸中了昊子的前额。事情发生之后,小天立刻叫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医院。据当时的医生分析,可能是由于这颗陨石本身体积就小,加上进入大气层之后高温高压的摩擦,更是将它熔成了很小的一块,于是除了前额那一小处开放性创伤,万幸并没有造成像某人说的所谓“爆头”一类很严重的伤害。但很棘手的问题是,那颗陨石留在了昊子额骨里,同时引起了他长时间的昏迷。

且不说有没有更合理的解释,可刚才的分析的确存在几个疑点。首先,昊子的额头上并没有高温造成的烧伤烫伤,其次,他的昏迷从症状上来看,并不像是由脑震荡引起,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x光拍下来,昊子额骨里的这颗陨石显示不出来,始终是一粒高亮的光斑落在那里,看着好不稀奇。

事发第二天他父母便赶了过去,由于自己本身也是医务工作者,他们一边带着疑惑,一边将昊子转回了本市的医院。然而几番检查下来,对那颗“嵌入物”仍然一头雾水。从外伤开放着看过去,它是一颗细长的金色石头,深深嵌在额骨当中。昊子父母本来决定把它取出来,可全麻之后刚一下刀,就轻轻碰了一下,昊子心率血压顿时就没了,吓得他们赶紧收手。也正是因为异物没有取出来,伤口一直没进行彻底缝合。又由于离眼睛太近,只得临时一并包扎了起来。后来小天说也就是今天早上吧,他父母决定从脑震荡方向上做文章,把他转进了神经内科。怎么说,好歹要先让自己儿子醒过来吧。但“老三样”检查下来,除了费时的几个诊断还没出来,主治大夫对他昏迷的原因始终模棱两可。

正在听他们云里雾里分析讨论的时候,值班的护士走进来,说探视的时间到了,请无关的人员离开。人们随即开始攒动,呼呼拉拉陆续往外走。这时,一旁的小天“哼”了一声使来眼色,我一番莫名却也跟着他扒开人群凑到了昊子身边。只见小天大力咬了一口苹果,呲牙一顿吸溜之后凑到他近前开始大声嚼了起来,那架势,比“吧唧嘴”还要“吧唧嘴”。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真是发现自己不愧认识了两个活宝。随即无奈笑笑,转身对正在送人的昊子父母说,

“叔叔阿姨,你们也累好几天了,不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就让我和宋天两个人来陪床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那小子毛病那么多,何况你们明天还有课,不能影响你们呀!”

“没事儿阿姨,就一个晚上不当紧,我和小天轮换着照顾他,没问题的,您就放心吧!”

“”

几番推让和寒暄之后,随着门被轻轻带上,小小的双人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年轻人。我没有说话,靠着墙站在那里,小天则扔掉刚才吃完的苹果,又伸手拿过去一个回身坐在旁边的空床上,闷头削了起来。这时,身后的狼虽然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但也已然摸出了一二,只见他轻声笑笑,

“哥,我出去买点吃的喝的吧,坐一天车也都饿了,你想吃什么?”

“成啊,那就麻烦再跑一趟吧快餐吧,要两个全家桶。”

“好的。”

随着门被狼带上,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小天手中轻轻的切削声,和我两忍着不想笑的无奈。

“行了,没别人了,别装了。”

“哎呦我去!天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那给我买的苹果,你吃的嘎嘎的!”

“故意的呗,要不怎么能让你醒呢。”

“哎对了,咱球赛怎么样了?”

“今天上午刚比完,主力都不在,你说呢,第二呗。”

果不其然,昊子这小子一个挺子爬起来,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他。除了脑袋上的纱布,病号服让他穿出了睡衣的感觉。只不过因为码小,袖子完全崩在手腕上。

“拿过来吧!还吃,就知道自己吃!唉,可怜我这职业生涯了,本来能留下光辉的一笔啊”

说着说着,昊子猛地探出身子,抢过了小天手中那个削好的苹果,准确地抓住,又准确地伸回嘴边啃了起来。他就像能看见似的,完全无视眼睛上厚厚的纱布。然而下一刻,不等我吃惊,昊子一边享受着嘴里的清爽,一边抖起手来回指着我和小天,嘴角撇起一副嫌弃,

“不过话说回来,支书,小天,你们两呀,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妹的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眼前的黑不是黑 提笔先讲点别的吧。

为什么婴儿在出生的时候,被助产士抱起来一拍是“哇哇”哭着醒过来的?在医学还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很早就已经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幼&童是生来自带阴阳眼的,他们出世见光的一刻,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有活物,还有那些来来去去奇形怪状的“死物”。它们,是赶着投胎输掉的。那婴孩由于失去了阴世阳间的记忆,完全被“重置”从零开始,所以,当孩子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被抱着被动接受眼前的一切时,ta被吓哭了。

后来随着一点点长大,ta们会以自己的方式逐渐适应c熟悉并习以为常,直到变得完全不害怕,有些甚至还能交到朋友。这也就是为什么初为人父人母的家长们,有时会听到孩子一个人在煞有介事的“咿呀”自语。其实ta们没有,没有几个人会无聊到自己跟自己玩,只不过ta们的玩伴,你们看不见罢了。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阴阳眼并非长效性的,等到孩子两三岁慢慢学会说话后,就像此消彼长,ta那种“天赋”会跟着消隐殆尽,伴随着一并被抹掉的,还有那段特殊的记忆。

爱丽丝的兔子洞,大人们永远不相信,但是他们心底,始终都有份莫名的恻隐。

说到阴阳眼,虽然有些跑题, 但多少是跟“眼睛”有关,就再多说一些吧。有普遍现象对应的就会有个例,抛开祖传的情况不谈,当一个小孩能流利说话之后,如果ta还能看见那些黑白冷暗的存在,而并没有随时间一点点消失,那么这孩子可能就真成了阴阳眼。ta这辈子,也许就注定要跟别人不太一样了。

有阴阳眼的人以前多见于捉妖师,想来也是为了业务方便么,毕竟降妖伏魔驱鬼,老三样都属于他们的职业范畴,没毛病。另外,一些道家弟子c隐没的僧人甚至萨满一众也能见到这类人的踪影。后来,随着世道变迁c时代更替以及认知方面的断层,阴阳眼开始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偶尔还能听到见到的,只剩一些属玄的影视作品中,被夸大其词。试问,如果是你,和那些“旧人”打交道打了快一辈子,从小到大天天见,你还会害怕么?所以他们绝大多数是习以为常的,是见怪不怪的,也是宁愿低调生活的。在他们眼里,他们更在意的,也许并不是“它”们,而洽洽是身边的“他”们,谁也不想被当做异类看待。有些藏得好的可以平静生活,而有些不善表达的,则往往被当成“胆儿大”的人,被推荐去做一些在某些人看来颇为忌讳的职业,而他们自己,到最后似乎也愿意破罐破摔落个清静,比如公墓的守墓人,火葬场的保安,或者专上夜班的公交司机。

怎么获得阴阳眼?民间有个短时效的歪招儿:农历的十月初一那天晚上,找个黑灯瞎火的十字路口,席地摆上两个青瓷酒盅,里面倒好粮食酒。然后跪在那里拿出准备好的五色寒纸衣,画个圈烧掉。等火星全部熄灭之后,伸手蘸蘸自己盅里的酒,轻轻划在眼睛上。注意是装样子,并不是真的划。等完事之后,对面那一小盅就是想要的东西了。寒衣御冷,说不定会有哪个心怀感恩的孤魂能给一点面子,配合对面这家伙得到想要的东西。夜水汇瞳,遂可见阴阳,但是记住第二天正午过后,这酒一见太阳便会失去效用。

不要作也不要试,别仗着自己没有忌讳就随便看轻,有些东西不是取自影视作品,而是反过来源于它们。所以,并不是寻常心智一下就能接受得了的。

回到正题,民间有关眼睛的流传除了阴阳眼之外,一般说来还有两个,其一是那唐家大徒弟的火眼金睛,另外一个便是天眼了。

如果说阴阳眼是可以识得人与鬼,那火眼金睛则是除此之外,还能辨出妖与人。虽然妖有妖气,但有些修为很深的大妖,或者由于自己本家的先天优势,很容易就能做到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这时,一般人是很难通过外表去甄别出来的,也便凸显出了大师兄那两只金眼的特别意义。但是有一点缺憾需要承认,火眼金睛识妖不假,可它只能断是非,并不能识得那所视之妖的原形。

天眼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在小的时候,镇子上偶尔会听到谁谁谁说自己开了天眼,能看到某人某地发生在将来的事情。这里有必要纠正一下,天眼的确神通广大,但着实不是谁都能说开就开。佛家有云:於眼,得sè jiè四大造清浄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麁,若细,诸色无不能照。可见作为五眼之一,天眼可t一u shi六道c远近c上下c前后c内外及未来。

天眼不是单单所谓的第三只眼,历史中有记载拥有天眼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毁灭之神湿婆。相传湿婆的天眼可以发出神光,射穿c烧尽万物以及一切,他曾用它毁灭宇宙之外的城堡,并定期消灭世间天神人畜所有存在,以期创世新生。另外一个大家比较熟悉,是为那灌江口二郎杨戬。贵为天帝内弟,曾助姜太公举旗伐纣,开辟周齐盛世,后列仙班之位,得神通异禀,藏山远水。

昊子的话让我愣了一下,转头望望小天,他也和我一样表情。看来,他也是才见昊子醒过来。之前转院c检查再加手术,始终没有机会说过话。我强装起镇定,

“喂,说归说,别骂人啊!什么叫不是人。”

“就是么!没有骂人,你们看我现在这样,可我真的能看见。支书,你是狐狸?还有刚才你那弟弟,应该是狼。另外,小天你是王八?”

“喂!怎么说话呢,都说不骂人了,你才王八呢!”

“呸呸呸,龟,大龟行了吧?”

望着昊子和小天的一来一去,我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眼下这情况,要是没猜错的话,缘分呐,这小子也上道了。

“昊子,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换句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成这样的?”

“醒过来的话昨天下午在手术台上我就醒了,那会儿是一个激灵突然醒的,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脑袋正在被打绷带,听他们招呼着说不能做了,开始收拾手术台。”

“那你那会儿怎么不跟他们说呢?”

“哎别提了,我一转头,发现手术室角落里蹲着好几个黑影,我寻思这咋回事啊,不是眼睛被蒙上了么?所以又眯起眼仔细一看,好家伙,不但看的真真儿的,还是一个个鬼影呀!它们还瞅我,那表情一下就给我吓晕了。”

“”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今天中午了,我偷偷看看周围,发现真跟以前不一样了,挺好玩儿的。可转眼看见天儿那货,又差点吓我一跳,瞄了他好久才稍微习惯。我听见天儿给你打diàn huà,说你晚上就到,所以我一想,快干脆睡哇,反正躺着也舒服,等你回来咱仨再慢慢说,我总不能刺激我爹妈吧支书,我本来想跟你说说天儿的情况的,可一看见你,发现原来你也这样。你说,你们到底是啥?”

“唉,反正也这样了,索性也不怕了。昊子,其实我是妖,狐妖。小天他,本来是人的,前一阵子跟我去四中的时候出了点事儿,变成了”

“人妖?”

“去,欠揍是吧?我是人。”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晚上你跟我没说完的事儿。”

“是,本来打算当时告诉你的。”

“你两这货,瞒我的事有点大啊!”

“昊子,咱先不说这个,你现在还好吧?那颗陨石没把你怎么样吧?”

“嗯怎么说呢,那会儿砸到我之后立马就没意识了。哎对了小天,当时在我面前生出的‘膜’是什么玩意儿,是你干的吧?一会儿给我说说!后来没醒的时候,恍恍惚惚老感觉有个东西在往我脑门儿里钻,说吧倒也不疼,就是有点硌得慌。后来醒过来,也就成这样了所以,也没啥伤不伤的。现在两只眼睛看不见,基本全凭这玩意儿在看东西,就是有的时候估摸距离有点问题。”

“你啊,也算是机缘清奇了。”

“支书你说这是啥东西,我该不会,也变成你们那样吧?”

“我还不敢打包票,但看着你小子像是被开了天眼。具体情况,过几天等你出院了,带你去找个老头儿,他世面比我见的多,给你好好看看。至于你变成了啥,如果我没错的话,反正你不是妖。”

“哦原来还真是颗眼睛啊!那,和你不一样的话,我现在是小天那种情况?”

“也不完全是。”

说着说着,这时,门“吱呀”被推开,狼回来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昊子,

“哎,醒过来了,你好。”

“你好同学那个,麻烦把你那全家桶给我一个!”

“可这是我跟我哥”

“求你了大灰狼弟弟!我都两天多没吃东西了,都饿瘪了!”

“哦,那来来来,咱们一起吃吧。”

“天儿,去,再给我递个鸡腿汉堡,我要中间那个大的!还有,别以为我气儿就消了,今儿个你俩要好好把那天去四中的事儿给我说道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被选中的人 不得不承认,昊子的遭遇让我很意外。我并不在意他额头上的东西是不是天眼,我在意的,是最近这阵子,怪事开始一件一件的出,周围人身上,开始一件一件发生不寻常的事。这到底是我的原因,还是他们的命中注定?所以我很想去见见猫爷,想好好跟他说说问问,讨论讨论这些不寻常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说起来,猫爷一直是我教父一般的存在,别看他平时懒洋洋的,晒网打渔七三开,可前尘往事纷争纠缠,他知道的远比我要多,甚至不乏我家族本身的事情。

那晚之后,昊子知道我要带他去咨询高人,但苦于在医院一直有人看着,根本没机会出去。于是索性醒了过来,跟父母吵吵说自己好了,要出院。他们虽然拿他没办法,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做了很多检查,听说还准备找关系做个类似放射性物质的探测,好不谨慎。不过大夫们打开纱布再确认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已经莫名愈合,徒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刻在那里,更不用说x光还是老样子。于是,在听了无数遍“最好留院观察”之后,昊子毅然决然自作主张,收拾起东西,顶着一小块纱布一路小跑就回了家。期间,和我的反应不太一样,小天总是换着花样问他,变化之后对自己身体的看法。昊子这货倒也实诚,一五一十真情流露。

“昊子,你觉得,这个新世界你能接受么?”

“喂,你又来,还有完没完!多大事儿啊?别的大道理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生而平凡有人不平凡,我就是那种巴不得自己能砸出点火星星的人呢。这倒好,‘库嚓’一下给我一只眼睛,你说我能不能接受?”

“你不觉得你的生活被改变了么?”

“这有啥,就当是见世面了。再说,你俩都已经这样了,少了我,让我在那儿干看着,多没意思啊!”

“哈,你还真想得开。”

“行了,别墨迹啊!就像蜘蛛侠他老叔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以后咱有的玩儿了。去,再给病号削最后一个苹果吧!还有你支书,来来来,去把我那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行头拿来!哎哎哎,你两干什么,别打别打!”

“走的这几天,想我没?”

“想了啊,担心你升旗的时候忍不住打喷嚏,再把帽子甩飞了。”

“切,像你呀!喂,你不是说给我带礼物么,哪儿去了?”

“亏你还记得哎,说来就来,不过要比吃的有意思一些。”

没过几天生活终于回归正轨,出院的出院,销假的销假,我也又能好好陪陪慕容了。去找她的那天,我把在呼伦湖捡到的一块石头送给了她。那颗石头是菱形的样子,汉白的晶莹间,充满着细细的金粒,透光看过去好生耀眼。我把它钻孔穿上细绳,装在小盒子里,还煞有介事地打了蝴蝶结。她打开的时候好不开心,刚才还嘟着的小嘴顿时喜笑颜开,转过脖子让我帮她戴上。我专门谁也不让打扰地陪了她好几天,虽然免不了被昊子他们一顿涮,但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慕容担心我会变,害怕狼的出现对我造成影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值得改变。

今天特意和慕容请了假,和昊子他们约好晚上去见猫爷。她知道是我们哥几个一起出去,也便没有说什么,无声地离开了。可我心里清楚,回来之后我们三三两两曾说过一些关于狼的事,结果都是冷场收尾,颇为芥蒂。看来着实有必要挑个机会,好好和慕容聊一聊他了,当然,是在狼在场的情况下。

放学之后,借着要上夜自习的托词搪塞掉家长,我们四个在学校食堂随便吃了一顿,便趁着天蒙蒙黑溜出教室,往自行车车棚的方向摸了过去。路过操场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昊子忽然顿了一下,只见他一边放慢速度,一边转头像发现什么似的朝操场中心方向望去,上下看着,还不忘眨眨眼,脸上闪过一阵纳闷儿,

“喂,你们看那边,觉不觉得很奇怪?”

“哪边?没什么奇怪的?你看见啥了?”

“没,没什么算了,走起。”

空旷的马路上,我和小天骑着自行车,昊子则鸟枪换炮,终于换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电瓶车,得瑟地在中间来回扭着,被我们好一顿嫌弃。狼还是那样,坐在我后座上少言寡语。虽然可能因为刚认识,大家还不太熟,但半天不搭话,怎么着也有些尴尬。于是我回头撇撇他,

“狼,我听说,这几天你没怎么待在教室上课,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就是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哎,伯日特,你要是闲的话就跟我们打篮球吧,看你体质也不错,是块料子!”

“哈哈,好啊,可以试试。”

“成,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课活课记得去篮球场报道!”

昊子倒也自来熟,见状又做起了收揽人的买卖,看着还挺自然。这时,另一边的小天望望他,

“说起来,狼,你跟悠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认识很久了,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我本来失去了家人,是他救了我,后来,就认他作自己哥哥了。”

“哦看来又是一大段故事哎,哪天必须好好给我们讲讲了。这些天还别说,支书,我对你的身份和经历,老意外老好奇了!”

“别别,咱慢慢来哈,有事慢慢说,你要好好学习,热爱生活”

玩笑之间,猫爷的酒吧很快就到了。我领着他们拐过十字路口,顺着小路朝里面骑了过去。不久,那个熟悉的招牌便映入眼帘,上面一干led灯颇为洋范儿地闪烁着“tir scratch”几个英文。我曾问猫爷为什么要弄成那样,没有起个古文什么的,他却一脸鄙视地瞅瞅我,相当凛然地讲这都什么年代了,必须要和国际接轨,放眼全球酒友。

“哎呦我去,这个酒吧我之前来过!原来就是这儿啊。”

“你来过?”

“没进去,就是路过过。我可是好孩子,这一带是我夜跑的路线。”

我们放好车子,一路说着朝门口走去。然而这时,一股强大的妖气忽然在面前崩裂了开来。一瞬间,一种难以言状的压迫感骤然而至,猛地穿透我们的身体,强大到足以震颤每个角落的神经,使得所有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强的妖,但应该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那酸爽,如果能相提并论的话,大概就只有去年,四中地底下的那只巨龟。但此情此景让我最意外的,是这妖气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猫爷。

正在众人惊诧的时候,面前那铁门突然动了一下,只见猫爷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发现是我们,妖气随即又在顷刻间弱化殆尽,

“哎,原来是你们呀,我还以为谁呢。”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肩膀一松将手中铁门落在了地上,“当”的一声铁碰水泥,闷闷的反复回响着。我这才注意到,那扇自己曾踹过无数遍的铁门,竟是寸长之厚的钢板。而猫爷就那样又在我们的注视下,腰背猛然发力将它重新挂了回去,拿过电枪利索地拧了起来。他“哒哒哒”没几下便收工,拍拍手使唤我们跟在自己身后。

“看什么看,进来吧。”

“我去,悠,这老爷子谁呀,他刚才是拿那门当盾牌了?”

昊子被看的一愣一愣的,走在我身边小声说着。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比昊子还要疑惑好几倍。刚才猫爷探出头看的正是昊子,当时他的眼神,那种警惕和谨慎,就像是战场上,即将要迎战强敌劲旅一般。那种眼神我从来没见过,更别提那骇人的气息了。猫爷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经历过什么?

“呦,我说悠啊,不错哎,今天又带新小朋友来了。来来来,介绍介绍。”

“猫爷,这是李昊,我同班的哥们儿。昊子,这是猫爷,老前辈,老司机,老油条。”

“猫老爷您,您好。”

“哈哈,别紧张。“老”字就算了,叫猫爷就行。”

我们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吧台坐了下来,四个人四把椅子四盏磨砂杯,老爷子加好冰块给我们熟练地倒起可乐来。我回过身去,想着今天倒是挺意外,环顾一周,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昏昏暗暗的只剩下台球桌那里还亮着,还有就是我们这里的灯火阑珊。我看看那桌子,有看看小天,两个人默契地笑了下。

“这都来酒吧了都不给喝点儿酒么”

“哈哈小子,你倒不见外啊,带了么?”

“有,没带,怕丢”

“那就是没有了呗。”

“那个猫爷,您是老虎,还是猫啊?”

“呦,眼睛还挺好使的,你看我像什么?”

“我看着,像虎,岩白冷纹大斑虎”

坐在中间的昊子就那样和猫爷一来一去逗了起来,没想到两人还挺投缘,夸的猫爷一乐,痛快地回身开了五瓶百威。几口冰爽下去,只见猫爷胳膊一撑,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说吧,小子,今天来找我,有啥事?”

“猫爷,也没什么事儿,就因为他来的,想让您给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把玩着手里的瓶子,伸头指了指旁边的昊子,这时昊子倒也识相,抬手把额头上的纱布撕了下来,伸过去探到猫爷面前。可谁曾想,老人家就瞥了一眼便失去兴趣,自顾自转头又喝起酒来,弄得昊子好生疑惑,摸不着头脑地望望我。

“猫爷,他这是什么呀?”

“还能是什么,杨戬的眼睛呗。”

“”

猫爷出口的一刻,虽然我们之前多少有些准备,但所有人还是炸了一下,抬手的抬手,抓头的抓头。

“我去,这还真玩儿大了,封神榜都搞出来了”

“等等等等猫爷,您是说我这眼睛,是二郎神他不要了,抠下来送我的?”

“神什么神,叫他杨戬给他面子了!倒不是送,说得直白点,你是被这天眼选中,成了它下一个持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七字卦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就前五六天吧,夜里我和小天出去唠嗑,在五原那边,唠着唠着忽然就见这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砸到我了。”

“哼,有意思原来天眼是这样玩儿的。不过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猫爷,这是什么意思,妖能把自己的妖灵给凡人,神也能这样做么?”

问的人是小天,他关心的东西,好像层次总高一些。

“首先呢,杨戬那小子不是神,他只是凡人印象里的仙罢了。神从来都只有一个,而且早就死了。然后天眼不是什么‘妖灵’,也就无所谓给不给。据传说无论是妖c人还是其他,都可以继承,当年只不过天眼选择了那姓杨的。”

“”

“哎,说起来,你小子得了这么大一宝贝,当时没出什么状况?”

“没啊,能有什么状况?我就稀里糊涂睡了一觉,然后就这样了。”

“算你小子狠之前你旁边那宋天小朋友出事儿的时候,可给我们忙坏了。”

“猫爷,您这么说,我们几个一直听的云里雾里的,不如还是从头讲吧?”

“哦话说,这天眼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称得上上古神器了。它从来都不属于谁,它自己挑主人。至于什么条件才能满足,这就没人知晓了。上次它是挑中了杨戬,那会儿正值武王伐纣,天下大乱,他跟着姜子牙立下很多战功,又顺利在最后拨乱反正,可能跟那个也有关系。不过他并不是一直可以拥有,相传,这天眼三千年一易主,轮回造化。这会儿算下来,差不多正好是‘到期’的时候。患失患得,看来它现在是选中你了。”

“那猫爷您的意思,是那杨二郎还活着,而且还被我弄瞎了?”

“这就不确定了,但瞎倒不至于,毕竟他还有自己的眼睛能用。不过合同不能续签,眼巴巴看着金主撤资抱别人大腿,应该也是比较痛苦的。”

“我去他,不会来报复我吧?”

“呵呵,我说,小昊同学,你身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自己能不能感觉到?”

“能,眼睛就不说了。我变得比以前有劲儿了,使不完的劲儿,这几天正学着控制呢。老麻烦了,拉断门把手什么的各种出状况,昨天晚上我给我爸当代驾回家,发现地库的车位被双占了,我嫌烦,几番之后干脆上去把那车扶着挪开了好多好多变化,变得也比以前反应快了。”

“哈,好好抓紧练吧,和小天一样,你的命已经翻天覆地了。这身本事,很快就会用上的,很快。”

“等等猫爷先让我缓缓,这信息量太大,我有点接受不了”

只见昊子终于绷不住了,皱着脸使劲搓起头皮来,满眼的不可理喻。想来也的确,猫爷很直白,一口气将太多传说和现实接了起来。而昊子,前几天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猫爷,也就是说,当年封神榜是真的存在了,哦不对,应该叫‘封仙榜’是吧?”

“哈哈对,封仙!说起来,仙那些家伙,绝大多数当年都是从人来的,得功德可飞升么。而且,他们也不是一直待在上面,很多时候也会下界。最有名的一次,算是唐代了吧,那会全体仙班下界治世,连那天帝小儿也不例外。”

“天帝小儿猫爷,您指的是玉皇大帝?”

“那是你们的叫法,我们可不这么叫。他又没做什么好事儿。”

“靠,厉害了我的历史真相呀”

小天本来借空档又问了起来,但听到猫爷的一番话,他也忍不住沉默了。

“猫爷,先是小天,然后是老白和司徒锏那家伙,现在又是昊子,你觉得这些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沉默好半天,我两眼望着猫爷,终于一字一顿开口,心里也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谁知他没急着说话,表情忽然一软,眼神也变了下去。他抬手吞了几口啤酒,看着我又不像完全是在看我,涣散着。许久,老人家叹了口气,

“唉,没办法,时候到了,一直瞒着怕坏事啊悠,有个关于你的传说,你知道么?”

“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呀,这沧海一粟的。”

“辉夜,穿云,轩辕现。”

“啊?”

“其实,当年狐仙一族出事,只有你一个人逃脱之后,事情并没有完。有人曾为此算过一卦,什么时候c怎么样才能找到你。这七个字,是当时卜卦的结果。天上那群家伙,从来都没有放弃在找你。”

我一直都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潜意识里总是刻意去回避,所以当猫爷突然就这么直白地说起时,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抱着谁会去在意一个流亡之人的想法,我也从来没特意去问过猫爷。然而此刻,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我的身份是高中生王若悠,可同时,也是曾位列仙班,与那天帝及其众仙地位并尊的狐仙一族的最后末裔。而这重身份,看来有人并没有像我那么大条,选择了压在心底。

现在想来,如果猫爷说的没错,有些问题就看着不简单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被鬼爷关在天门山的那几百年,他同时也阻断了我的行踪,是保护了我。那老爷子的想法,果然从来没人能猜透。所以算下来,我逃下界之后真正活跃在凡间的时间,就只有宋末元初那些年,以及现世的这两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为找我都做了什么,我统统一概不知。

然而,为什么我会这样疏忽,其实也有自己的理由。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我望望猫爷,

“那年,慕容化作我的样子为我而死,我还以为他们也认定我死了。”

“哪有那么简单,手下人不知道,上面的还能被瞒过呀,神通那么多。”

“所以猫爷,您的意思是,当年他们其实知道我逃走了,只是苦于找不到我,最后还卜了一卦来调查我的行踪,并且伺机而动。”

“对。”

“”

短暂的安静,我望望狼,又看看其他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我知道,既然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像昊子那样抓耳挠腮,也不能如小天那般沉默感慨了。我必须要理智,去尽可能多的了解信息,然后想想如何应对。

“一k,猫爷,那咱们继续。既然他们为了找到我,求了这么一卦,那这几个字都意味着什么呢?”

“无缘人臆想,有智者凭栏。很多卦,等时候到了才能知道。起先我也不明白辉夜是什么意思,直到你和白石找铁菱回来的那天晚上,那小子发出来的白光着实吓到了我。那种程度,辉芒于永夜,恐怕在星宇之外都能看到,真是后生可畏呀。”

“那穿云呢?”

“如果说穿云指的是发生在空中的异象,你们联系联系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有颗流星掉下来,开了我的瓢。”

“对,为束者方能穿云,所以不离十,我觉得这两个字和小昊你有关。但同时又没这么简单:如果和那天晚上,白石那光的量级作比的话,你遭遇的程度还远没有够,不足以震彻四野。也就是说,真正的时机还没有到。更何况刚才看下来,你的天眼紧锁,应该是还没开。”

“我天,还不够?难不成,再给我一只眼睛?还是它跟我混熟之后,要反悔?”

“小昊,这几天你有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什么异象?”

“嗯算有也算没有,刚才放学的时候,我看见学校的操场上隐隐出现一些紫色的云彩,时有时无的。我问他们几个,也没人说看见,当时我自己还寻思呢,是不是这三只眼睛‘打架’了。”

“”

猫爷听完,脸上闪过一丝吃惊,顿时变得思绪万千起来,我看在眼里,奇怪的问过去,

“猫爷,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

“天眼,既然被称为上古神器,自然拥有诸多凡宝不及的法力。其中之一,是它能看到三界之外的第四界,也就是说,它能看到连我们,甚至是仙都看不到的另外一个维度的景象。”

“所以?”

“悠,妖族私下曾有这样一个传说:当年那些人为了找你而求卦,求的并不是他们自己人,而是某位不受五行所困,象无所拘的神通。他卜卦离开之后,觉得这样有失偏颇,对妖族不公平,便又现身于我方,解释说这七个字,实为一环扣一环,前因依照机缘,方能引发后果。现在想想,冥冥之中居然自有定数:白石的辉夜,刺激了小昊这穿云,而小昊的穿云,可以引出那轩辕现再然后,就是找到你了。”

“猫爷,如果真是这样,最后的那轩辕是什么?”

老爷子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这样问,他瞒了很久,心里也准备了很久。然而今晚,当他终于决定要告诉我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此刻,猫爷停下手中把玩的酒杯,彻底思绪万千起来。

“轩辕是为轩辕戟,是件神兵。那东西,当年黄帝用它杀死了你的祖先,外祖父,八尾狐妖——白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白魔 《名侦探柯南》有一话《美术馆shā rén事件》,里面说过这样一句话,

“恶魔虽然被正义的骑士所杀死,可是骑士同样也受到邪恶血迹的洗礼。这代表着他本身,也被恶魔所污染,变成了恶魔的化身。”

魔是什么?

前面曾提到过,与妖不同,魔是绝对的邪祟,没有丝毫理性可言,向血而生。他们是最早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物,四野皆是。那时混沌之初,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生命可言。换句话讲,魔曾是这世界的主人。后来女娲降世,化泥创造,有了人有了妖有了鸟兽虫鱼,有了万物。她开始改变这个“物竞为下,天择为上”的世界,带来自己想要的安定和谐。然而不得不承认,改变就意味着破旧立新,意味着变革。而女娲的那番创造,如果从另一面分析,是她单方面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强行对一个世界重新洗牌。

无所谓本能的排斥,没有人会随便接受一个陌生的“外来者”,去对自己生活进行干预。就算她有通天的法力,就算本来的生活是多么不堪,就算,她可能真的会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所以如果继续以今天的眼光来看,魔可以认为是这大陆上的原住民,那么当时在他们眼里,女娲,算不算是一个侵略者?

于是,面对一个侵略者在自己的土地上登陆,翻云覆雨改变原来的环境,还创造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果是你,一个泱泱部落的首领,你会怎么做?恐怕除了撸起膀子干他妹的,没人能想到别的了吧。所以应了那句话,历史是胜利的一方撰写的,我们没有称呼他们原住民,也没有称呼他们土著或者先民,我们称他们为魔。摩挲论鬼,想想便已让人敬而远之,一念芥蒂。

概念这东西往往都是后加的,魔这个字并不是被人们凭空创造,它最初的由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部落名字:那造物之前世间的主宰,魔罗族。

时至今日,有关魔罗族的记载早已云散殆尽,只有零星片语听说他们无形无影,冷雾青烟,似乎无法以今天的认知来解释。另外还有一点,是他们嗜杀生灵向血而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而现在想想,虽然不能简单解释为理所应当,但的确生灵两个字,广义上指的是此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万物造化。所以今天的我们,是当初两股势力,即原住民和殖民者对抗之后留下来的一方。他们输了,消失不见,我们赢了,生生不息。

讲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反思错与对,只想简要陈述那段先古的往事,用以铺垫后来人。

面对魔罗族的抵抗和侵扰,当时被架在他们对立面的女娲,无奈之下取九色石造了两个人来帮助自己。一个捏作与自己相仿的人形,施予无边法力,赐名弥罗。他主要用以安内,管理女娲手下所造万物,安抚人心。后来此人得众生信仰,并最终尊为天帝,总领三界六道。而那另外一位,也是女娲首先创造的一位,是她以自己脑海之中心水作画,恣意发挥,最后停手睁眼时刻,一只四足俊美赫然于眼前。女娲喜出望外,称其为狐,并附以重尾,施展了无双的战斗力。被倾注妖灵有了意识之后,他收到女娲攘外的命令,从此作为与魔罗族对抗的主要战力,开始了自己平定四野的一生。他,便是我的外祖父,我母亲唐婉如的父亲,八尾狐白魔,那创世以来的第一只妖。

白魔是他的外号,他真正的名字,曾经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起,到了现在,就算想问也没人能告诉我了。

尽管过程坎坷曲折一波三折,但结果是,白魔率手下部众最后战胜了魔罗族,成功将他们的残部赶到了雁翎关所在的山脉以北,流放到了那极寒之地。并且慑于白魔威严,从此之后的千百年间,魔罗族始终逡巡不敢南下。

外患平定之际,一时间,白魔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想来也可以理解,纷纷扰扰百年之久,天雷地火枯骨漫野,终于得以还尘世一湾宁静。可既然乱世已过,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随之摆在了眼前:治世之下,要武将还有何用?更何况是功高震主的盖世英雄,而且,还是并不听命于自己的八尾大妖。

这里的“主”不是女娲,而是天帝弥罗。

天下初定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水火两位上神相争,波及作为尘世支柱的不周山,导致其断裂引发天盖塌陷,银河之水随即倾泻下凡,肆虐人间。女娲因不忍苍生疾苦,毅然决然扶摇九天,用自己的身体炼化还石,堵住那天盖缺口,牺牲了自己以救生灵。主人辞世之后,本来地位平等,而且互为兄弟的白魔和弥罗互不相干地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白魔身无所束,放浪形骸,以四海八荒为栖身之所,好不逍遥。而且也就在那段日子,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宁,与身毒国玄女生下我的母亲,有了可以依靠和归去的家庭和亲人。天伦之时,如果要说遗憾的话,有一点,是白魔的重尾始终不得精进,修炼到传说中的九天重尾,狐族的最终形态。也因为这件事,让他苦恼了好一阵子,终究不得章法。这里需要说句后话,即使是八尾的状态,在狐族当中也一直后无来者。

英雄自有命数,是福是祸终究还是躲不过。天下不侍二主,就算其中一方有意归隐也没有任何作用。于是,趁白魔不备,弥罗用计抓住了他的女人,然后堂而皇之在他面前,将自己心爱的人残忍杀害。无论前一刻,他是如何的哀求以及自残,都没有得到一丝怜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卸甲多年的白魔暴走了。

应了开始那句话:骑士杀死恶魔却也受到它鲜血的沾染,变成了另外一个恶魔。征战沙场多年的人早已见惯生死,在他们眼里,活着或者归于沉寂只不过手起刀落一瞬间的事情,无论是别人对自己,还是自己对别人皆是如此。所以如果一旦他们失去理智,有个特点就是面无表情地杀红眼,而且无关敌我,完全视所见生灵如草芥。更何况,那一刻已经没有“我”,也没有了同伴,他们已全部如白魔的家人一样,被弥罗陷害致死。所以,崩溃的白魔彻底失控,孤身绝望地开始大杀特杀,眼前活物皆死。一时间,八尾妖狐作乱三界,顷刻陷苍生于水深火热,万物不宁。

没有谁能体会人们当时的那种感受:那个你敬仰的人,你惦念的人,你曾不惜与神共奉的人,就那样在自己眼前引发了一场令三界不寒而栗的浩劫。也让他们清楚看到/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生命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像轻松可以被拯救似的,瞬间被随意湮灭。所以,人们恐惧了,人们绝望了,他们能做的,惟有无助地将他与那曾经的敌虏归为一类,取名白魔。

事已至此,面对白魔的吞天气势,自大妄然的弥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手下千军万马瞬间化作狐火灰烬,自己也不敌那大妖的威压,躲闪不及被打成重伤,只得狼狈遁隐,留下一个烂摊子,弃众生不顾。然而事情并没有完,白魔已经疯了,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脑海里只剩下杀,杀个精光,杀回混沌,杀到自己主人那降世以前的样子。

正在人们无力回天,徒在原地绝望的时候,忽然一个自称黄帝的部落首领挺身而出。他熔神石铸出轩辕戟,施以湛蓝法力,只身率手下四圣兽前往,挡住了他前行的脚步。一番苦战下来,在其他人相继战死c打散之后,仅存的唯一伙伴以生命为代价,祭出九命为黄帝抵挡住那遮天而来的苍白狐火,他借此为掩护,冲上去将轩辕戟深深刺入了白魔的胸膛。就这样,一场旷世持久的浩劫终得化解,以八尾狐妖被神戟刺死而惨烈结束。

所以这轩辕戟多少与我有些渊源,它是杀死了我先祖的凶器。但家事归家事,不得不承认,它是有识之士的正义之举。后来,听说黄帝在大战之后,为避免神兵为世人所争,反成为另一场祸端,于是将它封印了起来,永不见天日。有人说它是被埋在了地底深处,落石封晶,也有人说,黄帝并不是凡人,他将它放在了那三界之外的另一片土地。但总归总,一代神兵,那件曾结束天下第一妖的生命的u qi,从此消失不见。

这就是那段故事,那段有关我先祖和创世之初的事。但很可惜,到现在我就只知道这些,个中细节,那些跌宕蜿蜒的人物交错c情感脉络,以及白魔去世之后到我出生之前的事情,还有我们是怎么由狐妖变成了狐仙族等等,我仍不得章法,也没有人去详细讲给我听。我曾经问过父亲,他只是应付说等我长大了,有能力担当了,有心智去理解和接受了,再把那些往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哈,如果父亲这时能出现在我面前,他会觉得我长大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每个人的目的 所有人都在沉默,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猫爷也时不时补充了一些。那些往事,差不多都快烂在心底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包括狼,甚至是当年的慕容。那时她还叫慕容若然。

“猫爷,既然如此,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别的先不说,如果轩辕戟当真即将现世,那就成了眼下最麻烦,最棘手的事情。”

“有人要抢它?”

“对。上古遗存本就不多,何况这是创世之初,终结仙魔浩劫的神兵。现如今,虽然仙c妖c鬼c魔各方早已退出人们视线,遁隐的遁隐,消亡的消亡,但大小势力/团伙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聚散,新来旧往蠢蠢欲动。他们各有各的目的,有的图权,有的图钱,有的图人。所以,听到这么大一宝贝将要重现人间,恐怕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动心。当然,是不是全都动心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有些人还是更关心你这‘通缉犯’一些。”

老爷子挑了下眉毛,这突如其来的类比幽默有些诡异,我们几个并没有t到,一时间都尴尬地愣在那里。唯独狼那家伙,出乎意料坐在旁边干笑了起来,弄得别人好生奇怪,迷之幽默遇到迷之笑点。小天没有理会这些,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又转回猫爷,

“猫爷,也就是说,虽然现在悠已经有危险,但眼下首先要担心的,是那即将现世的轩辕戟,不能让它落在坏人手里。”

“还是人家小天反应快是的,轩辕戟一旦被有野心的人得手,极有可能会打破各方现有的平衡,甚至再掀起一场浩劫。”

“老爷子,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戟不就是一根铁签子么,难道它还能跟火枪大炮对着干?”

面对昊子的疑惑,猫爷并没有急着回答,抬手咽口酒,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你们并不知道,也就不能体会了。在力量面前,很多本来认为是‘绝对’的东西,下一刻可能轻易会被变成‘相对’,去不值一提。而且你们就敢说,那些想得到轩辕戟的阵营里没有人类?”

“可,就算真是这样,既然能引出轩辕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么?或者说,我故意不引它出来,也不就没事儿了么?”

“怎么说呢我也知道,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命,你们会不爱听,但有些东西的确是拦不住的。而且,你们也已经明白,在有些rén iàn前时间只不过是个数字,这一世等不上那就到下一世,反正迟早有一天会遇上。就拿悠来说吧,他们为了抓他已经等了将近一千年,你觉得他们会介意再等一千年么?更何况,我说的‘引’也只是自己对那七个字的理解,现在轩辕戟以什么方式现世,还说不好。”

“”

“猫爷,你的担心我明白了。既然这样肯定是守轩辕戟,没商量了。主要我是觉得他们挺搞笑的,为了抓个人还算上一卦,真他娘的没效率。”

“还别说,你又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些年里,他们为了抓你都发生了什么。”

“不管了,先说眼前吧。猫爷,现在能派上实质用场的就只有昊子,那我们先守株待兔,再观察观察?”

“嗯,除了等也的确没别的办法了。但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如果算算小昊今晚看到的异象,恐怕不离十,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那敢情好,早来早了断啊!”

“悠这次不是小事,你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猫爷的语气忽然一转,一本正经地看向我,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转过头,望望眼前的这三个家伙,顿了顿语调,

“各位,跟你们也不客气,有话我就直说了。我的事,今晚你们也都听了个大概。可能有些不现实,也可能还接受不了,但眼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了。这肯定是要命的买卖,也确实跟你们无关,说到底还是我自己闯出的祸。所以,如果你们谁不想掺和,现在还有机会”

“i’ ”

小天没等我说完,简单短促地打断了我。他没有说话,一脸轻松却笃定的样子,仰头喝干了瓶中最后一口酒。这时,旁边的昊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看我,两手摊开满是尴尬,

“干啥?这不废话么!没了我你又找不见那大铁签子。”

我忍不住笑了,虽然是无奈的口气,但浑身真心暖暖的。又回身望望狼,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见自己瓶中剩的酒比别人多,抬手一口气全都喝掉了。

“哈哈,我就说嘛,咱能组个队了,一个三眼儿,一头狐狸一头狼,再加一只王八!”

“滚蛋,你才王八呢!”

“唉羡慕你们,年轻真好啊。”

猫爷看着我们打闹也乐了起来,回身从冰箱里又拎出十多瓶酒,一边开着一边推到了我们面前,此时此刻,他也不介意“大出血”了。

“哎对了,支书,你刚才提到白石,是上次九中那小子?你怎么还跟他搞到一起了,你这不是投敌么!”

“等等,那个我待会儿告诉你,悠,那会儿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你还没跟我说过呢,找东西去了?见到谁了?”

“”

那天晚上我们搞到很晚,就着花生米和杨梅,不知道喝了老爷子多少瓶啤酒。大伙都很开心,尤其是我,终于不用再遮掩那个真实的自己,让他们看到一个完整的我。我们唠了很多,从最开始跟昊子借打火机,到最近的,小天其实那天在大巴上早已感知到我,只不过是装无辜罢了。一来一去,我们也顺利消除了很多之前的误会和嫌隙。小天说会帮我打听打听司徒锏的下落,有机会的话,我也准备带昊子去九中见见老白,说不定再搞个友谊赛什么的。

回家的路上,一个一个分开之后,最后剩下我和狼两个人一路。我问他是回学校还是去克图博物馆,谁知身后沉沉地响起,

“去博物馆吧。”

狼的反应有些奇怪,我从开始就莫名有些察觉。虽然整晚的话题不算是多么劲爆,但对比昊子他们的反应,狼至始至终都显得有点太“平”了,除了喝酒c聆听c沉默,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好像听到的这些,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或者说他老早便已知道。我蹬着车子,正盘算着如何开口之际,他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哥那轩辕戟,咱能不要么?”

“这话说的,咱那不叫‘要’,叫守着它,不让坏人拿去。”

“守能守多长时间,你又不知道它怎么消失,万一它不消失呢?你们再找个地方藏着它?”

“”

“哥,我带你离开这儿,咱们去躲一躲吧,反正,那帮人早晚要来找你,还不如趁现在消失掉一了百了。”

“狼,你说,现在这天底下,你还有几个人能信任?”

“”

“没有几个人。也就是说,咱们不敢确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正在从好人变成坏人我的事也就那样了,反正早晚有一天要面对。但是,如果在那之前,咱们跑了,把这么要命一东西留给了坏人,让ta去祸害别人,再弄个民不聊生什么的,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你也知道,因为我,曾经有多少无辜的人死掉。”

“可你不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么?想得的话,肯定就需要舍呀。”

“喂,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你见我什么干过?”

“可是这次说不定真的很危险,咱们无法儿知道会卷进什么样的事情里,你也不知道都是谁想要轩辕戟,万一咱们搞不定呢?”

“管它那么多干嘛,照自己认定的方向一直做不就行了呗。而且我也不相信真到了那会儿,没一个人愿意商量,来的全他妹是坏人。”

“哥有时,别把问题想的太简单。”

“哎狼,你说,轩辕戟这事儿,军师他知道么?”

“不知道”

“是他不知道,还是咱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应该是后者吧。”

“我倒希望是前者呀,要那样的话,也能少了一个对手,他跟他那些手下,真心是太难缠了。”

“”

“狼,答应我一件事吧?”

“嗯,怎么了哥?”

“如果哪天真出事儿了,和对方动起手之后我怕自己没有机会,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慕容,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哥”

“我能看出来,你跟她之间有嫌隙,但肯定都是误会。你和慕容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们出事。而且,我已经欠了慕容一条命,不能再对不起她了。所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苗头不对,你就赶紧撤出去,带着她离开”

“好的哥,我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奇怪的云 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如果大事将近,则时日之内天空必有异象。这种异象,其一指的是星象,夜空中那些星移斗转,罗盘诡变。至于这其二的话,往往指的是云。说起来,云这种介质很特别,似水似气,无形无影,法力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既可以御它而上,腾凌游走,也可以化解消隐,来去无踪。有人觉得云很敏感,是比水更具连续性和可塑性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它这一特点,可以用来辅助判断天地间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

所以,如果说看星象是一门独门手艺,只有极少数通晓六十四数的演卦者能够推出其中玄妙,那么观察云的变化,便是我这类外行所能识得的最浅显的福利。

这些天正值春深水暖,而北境一带春天的一大特点,是风云无常。天气好的时候,大朵大朵的云彩会像走马一样悠然于天际,一会儿蔽日一会儿还晴。而如果天气不好,往往连续几天都阴云漫布。这种情况,并不是说明要下雨,绝大多数只是就那么阴着,亦或者,是为沙尘暴做准备。可不论是阴是晴,至少云看上去是自然的,并不像此刻我们学校这里,那克图一中的上空,在各式各样云到达之后,全部莫名消散了。

也就是说,从前几天开始,我们学校顶上的天空,好像针对云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晴天好一些,还看不太出来,可一到阴天望过去就有些奇怪了。尤其是晚上,学校上空徒留出一个近乎规则的圆,月光不受遮挡地洒下来,斑驳尘锁间,和周遭对比起来好不突兀,越厚的云越明显。

“支书,你们过来看,就是这里。”

课活课的时候,昊子拉着我和小天来到操场上,伸出手来回给我两笔划着。那副画面,如果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三个神经病站在球场正中央,上上下下指天对地朝着空气说话,还滔滔不绝好不严肃。

“哦,忘了你们眼瓢看不见,我说给你两听吧。现在正对着咱们的天空,有一大团紫色的云彩停在那里,混混沌沌很厚重的样子,它中间那块凸出来一个小‘九九’,向地面探过来,这几天我观察下来,那小东西一直在缓缓变长。同理,现在咱们身处的这一块球场,也有一大团同样的云彩,同样的向上生长出小九九,它俩是正对的。从远一点的地方看,还挺壮观的。”

“悠,如果照昊子说的,咱们现在身处那云彩里,你能感觉到什么异常么?”

“没有,说不出什么异常,你呢?”

“我也是,如果不是看到头顶那些绕道的白云,我也看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奇怪了,这就是三界之外的景象么。昊子,除了这里,你看到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比如咱们那教学楼,或者学校外面。”

“怎么说呢我要是遮住头上这眼睛,看一切都正常。可如果不遮,眼前的世界色调会单一一些,而且就像有一层雾霾浮在周遭,浑浑噩噩的样子。别的倒没啥。”

“厉害了我的昊,以后你就是我的眼,带我装x带我飞。”

“去去去,懒得理你!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招子还不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就像有近视似的,只能看清跟前的东西。”

“也正常,猫爷不是说了么,你还没有开眼。某种程度讲你这算是器官移植,没有排异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废话了,说点正经的吧。悠,你觉得如果现在没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

“如果照昊子这样讲的话,两朵云彩分别生出一只触尖探向对方,那么等到这两只触尖相碰的一刻,说不定就是看热闹的时候。”

“嗯,也只能这样了。”

“狼住校,我也离得近,这几天晚上我们再看看。”

“诸事小心吧,反正diàn huà你留着,随时联系。”

“嗯。”

入夜,我和狼悄悄爬上老教学楼的天台,找了个视野开阔同时又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待在学校里。操场上虽然探照灯还亮着,但周围一切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风啸声。虽然远处的宿舍楼那边,时不时会有灯光忽闪,但已然跟我们这里隔绝开来,没了半点关系。

“哥,我听他们说,学校一般都是以前的万人坑或者乱葬岗,填了推了重盖的,你信么?”

“哈哈,别的不说,你来一中也这么长时间了,白天晚上的时候,你见到有什么孤魂了?”

“哦,也是”

“一般这种说法都是谣传,要如果真那样,晚上这一带已经到处漂着磷火了。这往往是人们心里作祟,一方面,觉得小孩子纯洁,能镇住那些存在屁啊,小孩儿阳气那么弱,不被上身才怪呢。另一方面我觉得是人们眼见为虚,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三中的操场不是这种塑胶跑道,是那种细煤渣子铺的。到了晚上借着月光看过去,上面满是大小重叠的脚印,就好像凭空留在那里,看着的确有点诡异。”

“哥,说起来我曾问过你,这副身体,看着并不是你自己的,怎么回事?”

“两年多前我回到这里,有一天的下午,我在一栋楼顶上晒太阳,一个魂灵忽然飘出来,飘到我面前停住了,他在看我。我注意到的时候,回望过去,发现那个男孩竟然长的和我有些像,只是看着很虚弱的样子。他也能看出来我是什么,倒不害怕,言语间告诉我自己很不甘心,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所以拜托我能不能帮他,也算了了自己一个心愿。”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既然机缘如此,本来自己也想试试过上平凡的生活,便答应了他,下去钻进了他那原本已经断气的身体。所以说,这具身体其实是别人的,我在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原来如此,我说么你怎么会有家人。”

“哈,严格意义上讲,他们的确是我的家”

不等话说完,我和狼同时顿在那里,警惕地朝相反方向的校门口那边望了过去。以前说过,我们校东门对面是一片大野地,再远一些是一小片原始森林,好像可以吸收天地精华似的,常年郁郁葱葱冬暖夏凉。也就是在那里,此刻,我猛然感觉到大小妖气冒了出来,并快速朝我们这边移动着。

“先前藏在那里的?”

“看着像,如果他们不喜欢化chéng rén形,那里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走吧狼,看来是来活儿了,下去会会他们。”

“嗯。”

说着,我两hu一 d一ng起筋骨,朝东门那边快步走了过去。然而就在我们脚踩在楼沿儿上,准备往下跳的一刻,面前忽然又迸发出两股强大的气息,很年轻,很旺盛。而且,伴随着他们的出现,周遭那些原来的妖气,开始以令人费解的速度快速消失。倏忽之间,不等我们细看过去,那两股妖气在其他气息不知所踪之后,也一个猛子遁隐不见了。

“狼,是什么?”

“没看清,太快了,而且他们藏得很好。他两,干掉了其他人。”

“好身手呀,这么效率彻底找不到了?”

“嗯,感觉不到了。不过去现场看看应该会有一些发现。”

“好吧,那走着。”

狼说的有道理,而且现场勘查也是他最擅长的,经常可以发现一些细枝末节。我两自不多说,身子一探双双落了下去。空气自下而上快速抽动过来,楼层虽然不高,但仍然会有滞空的空档。谁曾想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刻,望着远处的操场,我忽然心悸了起来。那种感觉很特别,就像是心脏忽然被外力生生撕扯着跳动了几下,全身有如被电击一般麻麻的,虽然倒不至于动弹不得,但这种感受有未有过,着实有些惊讶。

脚尖点地的一刻,我顺势俯下身子,用手撑在了两旁的地上。这时,已经站直起来并走出不远的狼发现我没跟上,疑惑着回头,

“哥,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那阵心悸还在继续,一时间我忽然想到什么,赶忙站起身望向一侧的操场,却见这时,天空里那厚厚的云之空洞,开始缓缓旋转了起来。以前它是静止的。

“看来,又有新状况了。”

我忍不住吸口气,伸出手示意狼停了下来,然后摸出昊子的小灵通,拨通了他的diàn huà,声音没响几下便通了。昊子先说话,

“我看见了支书,我现在就骑车过去。”

电瓶车的确是快,加上夜里马路上没人,估计昊子这货是撒丫子全速骑过来的。没一会儿,我两就在门口的路拐角看见了他一闪一闪的车灯。diàn huà里我没让昊子叫小天,一来是因为他家太远,二来,我也担心是“哑弹”,大半夜的都招呼来没什么意思。昊子放好车,一边跟我们翻上墙头儿,一边望望面前的操场,挑着眉毛兴奋了起来,

“这么晚还没睡觉?”

“没呢,刚夜跑完事儿回去。”

“呵,还挺有精神头哎。”

“这必须的,老习惯了呦,新阵仗啊!”

“怎么了,看着有什么变化?”

“嗯呐,以前那小九九是自转,现在连带着那两片云一起,开始公转了。”

“还有其他的没?刚才我身体像有呼应似的,感觉很怪。”

“有意思了,按支书你的话讲,叫触尖,现在这两根触尖延伸的速度加快了,比以前快了很多,而且阵仗也更明显了。”

昊子说着,言语间倒是一脸轻松,坐在墙头儿上时不时抖几下腿,

“昊子,如果这样,照你估计,两股触尖什么时候汇合?”

“嗯按现在这阵仗的话,如果不会再有其他变化,明天。明天就应该差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第三股势力 “昊子,跟我们去树林那边看看吧,刚才发现一些奇怪的事。”

“嗯,走着。”

我们仨穿过大野地,朝小树林那边摸了过去。今晚虽然是阴天,周遭一片黑漆漆的,但几个人看起来都没受什么影响,利索地快步穿行着。哈,说起来也有意思。我和狼两只妖,带着一位仙一起行动,这要搁以前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是铁树开花的事情。

“哎支书,你高一那小对象,那个叫慕容相雪的,气息跟你一样是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知道的,我是看到的呀。”

“嗯?”

“就刚才,在我来学校的路上,快到路口的时候感觉了你的气息,我还以为你过来接我了呢,可远远朝加油站那边看过去,不是你,应该就是你那小对象,她好像也发现了我,身子一晃又没影儿了。我还说呢,大半夜的你怎么把她也掺和进来了。”

“你确定你没看走眼?”

“也没什么看不看走眼的吧,反正像她”

“”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并没有感知到慕容,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出现来这里,但如果真的是她,的确是有些奇怪了先不管吧,一件一件来,明天再说,等到白天去试着问问她。我摇摇头,努力把精力放在眼前。然而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听完昊子的话,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小树林看着是挺远,但架不住我们走的快。没一会儿,几个人便跨过矮木丛穿梭在了其中。起先我和狼还特别警惕,生怕有人埋伏,搞个偷袭什么的,但很久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林子里完全是那种安静祥和的样子,虫闻鸟语,窸窸窣窣。昊子那眼神的确变得比我们好很多,我已经猜不出他能看到什么了,后半程在狼还在谨慎试探的时候,他不声不响走在最前面,就那样把我两带到了目的地,树林中央那块空地的附近。

“两位,到了。你们说的应该就是这儿。”

听昊子说完,狼默默略过他,在不远处蹲下身去。他望望周围,然后又抓起一把泥土闻了起来。眼下,我们面前的这片林子像是被什么大东西蹚过似的,枝枝桠桠东倒西歪,很多甚至折断变形。松软的泥土上,有明显被攒动过的痕迹,而且一团凌乱。但是很奇怪,周遭感觉不到任何妖的气息,也看不到一具尸体,连个残存的胳膊腿都看不到,完全不像我们刚才见到并分析的情形。

正在这时,狼拍拍手,站直了起来,

“战斗是一瞬间的事,或者说不叫战斗,完全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单方面的屠杀。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结束了,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他们清空了战场,很利索的善后。”

“人才呀,管杀还管埋狼,什么东西才能做到这样?”

“从树上c土里这些连续的痕迹来看,我觉得是蛇,很大的蛇。”

“我的天,无奇不有啊,蛇精都出来了!”

“嗯看来,明天是有对手了。”

我有想过封校。

是的,我的确这样打算过,因为没人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甚至可不可能提前发生。于是我寻思要不要打个恐吓diàn huà,或者写封爆炸物匿名信什么的,逼校领导大手一挥,休课休上几天。但是转念一想,不妥,这样很容易弄巧成拙,引来很多不必要的关注。到时候再把人类的职能部门牵扯其中,事情会变得更复杂,而且可能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只得悻悻作罢,并希望这轩辕戟现身的节点,可以如预测那样,如期发生在深夜。

白天一整天,同学们上课,休息,打闹,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异样。学校周边也很正常,感觉不到任何突兀的气息,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连林业局用来护林修缮的皮卡都没有看到。昊子抽空跟小天讲了他不在时发生的事,两个人偶尔也会凑过来,问上几句突然想到的有的没的。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我也明白,大家不免都有些紧张。别说他们了,神兵c天眼什么的,很多事我也没经历过。

今晚,着实是个未知数。

下午休息的时候,早已坐不住的我终于解脱,出门往新楼方向走了过去,谁曾想在楼门口正巧遇见了慕容:她也在过来找我的路上。见到是我,小妮子用肩膀轻轻撞撞我的胳膊,一脸淘气,

“呦,好巧呀学长!”

“是啊,那走吧,陪学长晒晒太阳去。”

“切,我才不当你学妹嘞,走着!”

一如往常,我和慕容肩并肩在操场上压了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微风过耳晴空明媚。虽然一旁偶然会跑过锻炼身体的同学,但只要我两在一起,总觉得他们离我们很远。慕容还是那样,小跳小跳着喜欢踩我的影子,一会儿走在我左边,一会儿又换在右边,像个孩子似的时不时揪揪我的衣角。

“慕容,一会儿放学送你回去后,晚上就待在家里吧,早点休息,没事的话就别出来了有事儿也明天再说吧。”

“哦怎么突然这么说呀?”

“没有,就是感觉最近外面挺乱的,总能在学校周边看到一些奇怪的人。”

“哈哈,哪能和你比啊。说实话,悠,你才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人!”

“我哪里有呀,我这么低调又平常。”

“哼,你还低调?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认识你了。”

“慕容,其实狼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我的家人,很单纯的一个人。”

“怎么又说起他来了悠,你就觉得每个人都是你看上去的那么单纯么?”

“也不能这样说,但他和我的确经历了很多,我信任他。”

“信任,那你说说,你们都经历了什么呀?”

“”

被慕容忽地这么一问,我沉默了。我沉默不光是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还因为我在纠结该从哪里说起,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像个不切实际的故事。

“唉,行啦行啦,既然出来晒太阳嘛,说点轻松的话题。悠,我送给你的那盆礼物,最近有没有好好打理呀?”

“哦那仙人球呀,被我放在窗台上了,偶尔会打理一下吧”

“嗯?”

听我磕巴,小妹子一个眼神甩了过来,有气也有恼。为防止事态恶化,我决定不告诉她,记忆里上次看到那盆小玩意儿的时候,好像唯一的一朵花已经朽蔫了

“打理着呢打理着呢,它不是旱生植物嘛,所以我不敢多浇水。”

“喂,少浇水不等于不浇水!它要是死了,我可跟你没完!”

“遵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浇!”

“慕容,答应我,晚上别出来了。还有不管发生什么,照顾好自己。”

“嗯。”

晚上十点多,把一切打点好之后,我如约出门,朝学校走了过去。这一路上很安静,来来往往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路灯映在眼前,甩在身后。和白天不同,太阳落山之后,整个城市上空莫名被一幕厚厚的云所笼罩,斑斑驳驳黑压压。在马路上腿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想过慕容c想过自己的家族c想过现在的父母c想过猫爷那群人,然而一转念又什么都不想了:我没得选择,利害关系摆在眼前,自己必须做正确的事情。

随着学校近在眼前,周围一切开始跟着安静了下去。那种安静,是虫不语鸟不闻微音可明,就好像它们知道这里待会儿要发生大事,全都消隐不见了。昊子和小天两个人远远出现在路口,他们提前到了。哈,小天如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还是那身标配校服。而昊子那货,竟然是穿球鞋和自己的运动衣来的,大膀子露在外面,一双皮卡丘主题的花色袜子,淘气地露出鞋沿儿一小截。

“哎支书,你那小兄弟呢?”

“我让狼先到宿舍区那边施寐术了,他以前擅长侦察,让别人熟睡比我更在行,也快,待会儿咱们在校门口汇合。”

“我靠,支书,你们这是故意弄晕别人呀!还是一次性大批量的弄晕!那小子自带属性?”

“去,要么你来想想更好的办法?待会儿十有免不了战斗,一群人醒了怎么办,趴窗户上看呀?!”

“也是除了遣返,也就剩弄晕了。谁让那怪云出现在学校的。”

“悠,待会如果发生战斗,尽可能引出学校,到大野地那边吧。”

“嗯,知道。”

哥仨一路小跑,来到了学校的东门,这时狼已经等在那里了。我望望他,心里忍不住泛起疑惑:狼少有的,看起来有些兴奋,脸红红的,并且时不时轻喘几声。他的心跳的很快,类似的场景,最近一次我在军师的金帐里见过,还有就是上次的升旗仪式。而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他手腕背面简单包扎了一块白布条,用以止血:一痕鲜血从里面渗出来,虽然不严重,但毕竟是伤。

他发生了什么?

眼下,除了零星的路灯,学校已然黑压压一片,准确点讲,附近已完全没有人类的气息,我们四个站在门口,紧张的望望周围,一圈下来,最后回到了昊子的视野所向,

“哎支书,其实我一直想问个问题,这两股小九九汇合之后会发生什么,打开异世界的大门,然后伸出只手举着那铁签子?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它就只是个x hà一点,或者几个x hà一点中的一个,那东西在分布x hà一点的中间出现,不在这里。”

“说不准啊,但还是那句话,只能等到发生的一刻再看了。”

“悠,如果拿到了轩辕戟,你准备怎么做?”

“没别的想法,它从哪里来的,就给它还哪里去!”

“昊子,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们,现在这两个小九九已经变成大九九了,相当之壮观啊,而且,上下延伸,看着马上就要汇合了。”

“悠,准备怎么办?”

“小天,你和昊子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操场上那两个先到的家伙,我和狼去搞定吧。你们守在这里,以防有其他的东西攻进来,实在不行到时候互相支援。”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没其他办法了,你们注意安全。”

“嗯,你们也小心!”

说完,我和狼一个健步,双双翻过墙消失在了他两视线里。说实话我不想这样做,我很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安全,谁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遇到什么。但留下这两货着实是没办法的事,四个人来的路上,我们老早就感知到了操场上那两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就是昨晚那两个人。他们太危险了,我不能把昊子和小天置身于这种力量悬殊当中。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可能遇到的未知,很弱的小妖,或者最好是什么都不遇到,两人就在那儿干坐一晚上,唠唠家常什么的。

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朦胧的夜色下,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小孩,在主席台前面的旗杆下打转玩着。两个人一手抱着旗杆,与对方相向环在那里,是小男孩,约摸岁的样子。他们的穿着有些奇怪,单衣,很不合地域的草鞋,裤管高高挽在腿上,天真地一蹦一跳。那打扮有些眼熟,让我隐隐想到刘老爷子,渔家人那种简单干练。

难道,他们真的和渔民有关,生在水边?

正在这时,其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奶声奶气的,

“喂,吃饱没?”

“吃饱什么呀,就昨天晚上那么点儿,还不够开胃呢,老大还说不让吃人,饿死了”

“是呀!哎,老大说能吃他们不?”

“好像没说,就让拿东西来着”

“那不行就吃他们吧,还有外面那两个,看着都挺大的。”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海蛇兄弟 天呐,怎么又是小孩儿!

上次在白云那边的矿里,我已经见识过小孩儿的厉害了,这些未成年人真心伤不起啊!又强势还又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

“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浑身上下肝儿疼”

我和狼朝他们走了过去,一路上我脑袋高速转着,在想怎么开口,在想如何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被对方误会,在想还用不用跳舞/比划/演然而好半天,完全是空转,上次被那玉石小娃敲得七荤八素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相比下来,狼倒没什么反应,走在我一旁时不时捏捏手腕关节,一副认真的样子。

就这样,在我的暗示下,两人在他们不远处,认为合适且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我先开口:

“呃小朋友你们好啊,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呀?”

“你说,他是不是傻?”

“反正看着不太聪明。”

“喂,你有病呀!这还用说,当然和你们的目的一样,拿轩辕戟啦!”

听我说完,两小娃互相嘀咕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看着年长些的转过身,朝我不耐烦地高声道。短短几句话,我竟然没有惊讶,反倒很是放心下来:既然大家已经挑明,也就不会存在沟通上的误会了。

“孩子,你们要轩辕戟做什么?”

“我们老大要。干仗呗,不了还能干哈,你还准备当烧火棍儿玩呀?”

小孩儿的话很实在,简单粗暴,但他的口音让我很是摸不着头脑:既然看着像南疆的渔家孩子,怎么出口一派东北腔?

“那,你们老大是谁,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海南过来的,我们老大”

忽然,说话的这小娃被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另外一个抬手打断。只见他停下打圈圈的游戏,缓缓探身过来。小娃满脸的冷漠,面相上看着好像比旁边爱说话的那个孤僻一些。为了方便区分,这个就叫蓝孩子吧,话多的那个叫红孩子。

“我们老大是谁,管你什么事儿呀?你们都快死了,怎么废话还这么多?”

只听他话音刚落,毫无征兆的,我和狼脚下的草皮猛然崩裂开来,我暗惊不好,两人连忙向各自的方向纵身跳开。滞空之际,面前一条惊人的大尾巴破土而出,甩到了半空中。那是条花斑尾巴,一黑一白环状相间的那种,估摸过去,足有五六米长,一米多见宽。顺着尾巴端部望过去,只见那蓝孩子的两条腿,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胶合并延伸出去,下到旗杆台座深深扎进了草里。

不等我仔细观察,那大尾巴瞬间一个灵活的扭转,横着向我两扫了过来。由于狼身处我位置的对侧,尚有时间落地并勉强仰身躲开,尾巴贴面从他上方扫过。我就没那么xg 了,距离太近且事发突然的缘故,还留在半空的我瞬间把尾巴拍中,然后就那样被带着,狠狠抽到了主席台的墙上。

我们学校主席台的那堵白墙,本来高高挂着八个鲜红大字,我们的校训。画面里,我摔在“成才”上,瞬间拍碎它们,裹挟着一干残片重重落回地面,徒留下另外几个“立德 强身 博学”七扭八歪,尴尬地悬在废墟里。

“他怎么看着那么笨呐,待会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不知道,反正你先出手你先吃,剩下那个是我的。”

“真烦”

好一阵我回过神,费力的拨开压在身上的铁丝/塑料板/墙皮等等,几个趔趄站了起来。由于没有心理准备,胸口刚才受到猛击,我忍不住闷声好一阵咳嗽,身上的尘土c墙粉跟着抖落一地。狼狈间,我望望两个孩子,伸手过去刚准备说话,却见眼前一黑,那条大尾巴再次高高抬起,竖着朝我直拍了过来。

正在这时,视线边缘一道凌厉的银光闪过,狼飞也似的出现在那小娃尾巴根部的近前,伸出爪直奔它划了过去。然而就在即将接触的一刻,狼头顶猛然一黑,他知道有恙,身体快速回转,两脚蹬在蛇身上大力弹飞出去。下一秒,只见另一条大尾巴“呼呼”落下,虽然扑空没有伤到狼,但还是重重拍在了原本那条上面,顿时一阵闷响。狼直踢过去的惯性,再加上被第二条尾巴影响,我面前这大家伙的方向发生偏移,狠狠砸进了我脚旁的水泥地里,距离我秋毫之近。

“喂,很痛的哎!”

“打偏了可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嘛!你不乐意呀!”

那红孩子的尾巴和蓝孩子有些不同,颜色是褐色和银色相间,而且不是平均分配,褐色更宽一些。同时借着蓝孩子的尾巴落在近前,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尾部。果然,管他刚才的动作叫“拍”着实很形象:他的尾巴是扁平的,并不像常见蛇那种尾巴呈圆柱形,而且端部很尖,基本可以用锋利来形容了。

看来,旧景重演,沟通很是不畅,只能让他们吃些苦头,知道知道厉害了。于是我叹口气,伸手环上去抓住那蓝孩子的尾巴,也不理会他们在嘀咕什么,腰膀发力狠狠甩了起来。蓝孩子一不留神,瞬间身下吃紧,就那样在红孩子面前腾起,连着下半身横飞了出去,然后又飞回来,被胖胖的旗杆台座阻挡,狠狠磕在了上面。一时间,尘土飞扬,水泥台应声碎了纹。同时,那蓝孩子的全貌也得以呈现在我们面前:果不其然,下半身蛇身,上半截人形——蛇妖一族唯二喜欢的,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形态。

我望着蓝孩子那蛇身,微弱的灯光下只见斑斑银光闪烁,好不耀眼,再加上环环相间的波纹,着实跟一般的蛇很不一样咦,这个品种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先前在生物书上,爬行纲的拓展“小字”部分看过到,

靠,想起来了,这不会是海蛇吧?这两个孩子是海蛇变的!

弄清楚品种之后,多少轻松了一些,我定定呼吸,走上前在主席台的边缘站定下来,此刻,狼也颇为默契地走到我对面,一起对他们形成了包夹的攻势。我低头望望不远处的他们,心里仍然留有一丝交涉的希望,

“孩子们,收手吧,那东西我是不会让你们拿走的。你们放心,我也不会要,一会儿等它现身之后我就想办法处理掉。”

“我知道了,你不是傻,你是单纯呀!”

此时,背对着我,脸埋进草里的蓝孩子忽然冒出一句,然后只见他蛇身发力,将其人形缓缓抬出,并高高升了起来。他摆动着身体,幽幽转过来,两眼冷漠地俯视着我,脸上如死灰一般,

“今天好丢脸,居然被个单纯的家伙伤到自己我不要吃你了,我要玩儿死你。”

下一刻,只见那蓝孩子的皮肤忽然没了血色,像是被抽空里面的东西一般迅速枯萎,变成了半透明的类似膜的皮囊。然后不等我反应,那人形顿时从内部崩开,一颗蛇头连着蛇身跃然于眼前。蛇蜕四散飘落间,那是一颗浑圆且精巧的脑袋,一片三角形的奶白色斑纹倒立在头顶,并一直延伸到嘴前,盖住了那两颗大大又黑洞洞的眼睛。

看来是海蛇没错了,有着比普通陆生蛇更强大的毒腺的海蛇。

“天儿,那边干起来了?”

“嗯,看样子是,动静那么大。”

“唉手痒痒呀,很久没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要不,你过去看看,帮帮忙什么的。”

由于北校门和操场隔着大半个老教学楼,很是阻挡视线,所以听到动静之后,昊子好奇地点起脚,朝我和狼的方向望了过去。好半天看的不过瘾,他干脆又踩在伸缩门的横杆上面,试图弄清楚我们的对手。小天倒是冷静许多,一直蹲坐在门口的大理石招牌下面,警惕地观察着面前和两旁。但因为长时间没察觉到异常的气息,心里难免有些松懈,他回头看看昊子,心想如果真照这样下去,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好,我和狼那边多一个帮手总归不是坏事,所以对昊子缓缓说着,

“那,你一个人能应付来?”

“现在看着没事,等应付不了再喊你吧。”

“成,那我过去看看热闹,马上就回嘿,得!看来不用了,正愁没客人来呢。”

昊子眼馋,跟小天商量完正准备抬脚翻过校门,转身的时候本能朝正前方扫了一眼,忽见那远远的大野地里,朦朦胧胧出现好多黑影,有高有矮,闪着一双双幽幽的绿光。他笑了一声,又回身跳下来,快步走到小天身边。听到昊子打趣,小天也不敢怠慢地站起身,顺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此刻,视线里的确出现很多身影,粗略数来十六七个。但这不是重点,小天很疑惑,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感觉到这群人的存在。

空气凝固了,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周遭一切跟着安静下去,气氛开始压抑起来。最后,借着斑驳的夜色,这一干人清晰呈现在两rén iàn前。昊子一边望着,一边忍不住咽咽口水,“哼”一声夸张地笑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多少苗?”

“十七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头一遭啊,大灰狼和人站一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敌我 画面里,是一群人和一群狼夹杂在一起,朝校门口这边走了过来。数量上狼要多一些,人则大概十几个。他们看上去高高大大,臂膀宽阔并不逊色昊子多少,身穿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轻甲,手中握有弯刀等u qi,也有的赤手空拳,仅在腰间配几把短刀。而周遭那群狼更不得了,说的夸张点都是类似头狼的身材,灰黑鲜亮的毛色间,健壮威凛自不多说,即使四肢着地,背脊的高度也完全超过了那群人腰部的位置,看得人冷不丁一个抖擞。

“天儿,这是哪里来的战士?怎么还穿着盔甲是什么年代的呀?”

“不知道,问我干啥?我历史又学的不好。”

“囧羡慕一下他们,居然有自己的作战服,人兽关系还这么和谐!”

“昊子,你感觉到他们的妖气,或者人的气息了么?”

“没有,我也是先看到他们的。而且这群家伙目视过去很怪,我可以肯定,他们既不是妖,也不是人。”

“有意思,见到稀罕物件儿了。”

言语间,这支部队已到面前,在校门口马路对面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他们站在路灯所及的光线之外,一个个全部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盯着面前的昊子和小天。一时间,除了呼吸的律动和随之而来的,胸腔/盔甲间那沉重的共鸣,他们就像一尊尊雕塑,没有丝毫动静。等了好久,昊子终于看不下去了,

“怎么办,他们看着挺害羞的。”

“先打个招呼吧,毕竟是咱学校的地盘儿。”

“也是,现在咱俩成东家了。”

说完,昊子回过头,正正衣冠朝他们直视回去,深深吸了口气,

“呃hi,你们好啊!这里是学校,快回去吧,你们走错片场了!”

“喂,好好说话。”

“对面的兄弟,那个部分的?召唤师陆战队?”

“”

“哦,呃那个今天晚上这里有事情发生,学校里会很危险,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麻烦你们别跟着掺和,赶快离开”

不等昊子把话说完,一道银光忽然以惊人的速度闪了过来,他一个激灵赶忙抬手阻挡,却见那柄银光硬生生刺中自己面门前生出的一小块屏障,尖端已经贯穿,幽幽停在了眼前。是短刀,那种弧弯的短柄蒙古刀,刀柄已经磨&花,刀身上刻着颇具民族特色的花纹,老旧却锋利至极。昊子有些惊讶,朝身后的小天望了故去,却见他伸出手站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猛一动作的姿势,脸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正在这时,两rén iàn前响起了一阵笑声,很轻,是那种很冷的,戏弄人的笑。

昊子转过头,望望他们,无奈地皱了皱眉,

“唉看来是没商量了,这种架势就是告诉咱俩‘别bb,要干就干’。”

“嗯,都是直性子,拦不住了。”

“那成吧,尔要战便战。”

说完,昊子站直身,缓缓从屁兜里掏出了两柄老虎指,它们顶端凹凸不平,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泽,看上去很厚重的样子。昊子伸展伸展手指,正准备带上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一阵“叮当”脆响,他回头望过去,却见小天已不知什么时候,从不远处自己那自行车大梁上取下一把t性jg gun,来回把玩着走了过来。

“靠!你咋搞到那东西的?”

“有备无患,下午偷空出去借的,看来还真用到了。”

“算你狠,这东西稀罕天儿,要不,咱两换换?”

“无所谓。”

下一刻,只见画面里,昊子和小天各自抛出手中的物件儿,两道弧线交错划过,他们灵巧接过对方的u qi,晃了晃,趁趁手便默契地不在再说什么,双双朝已然先奔到近前的狼群迎了上去。

狼瞅准蓝孩子背对着自己蜕皮的时机,一个猛子俯冲了过去,同时于倏忽之间亮出狼爪,准备给他那接触地面的蛇身转角一段以致命一击。然而,就在即将接近的一刻,头顶忽然一道白光闪下,狼知不妙,急忙用力向一旁侧身跳开,只见刚才自己的行动轨迹上,红孩子的那条蛇尾如一把巨型长刀般,纵向着狠狠切进了土里。不等狼站稳,面前那条蛇尾没有急着拔出,而是平推着翻飞土石无数,向他砸了过来。

纷飞间他没有惊慌,一边灵巧地躲闪,一边快速移动着试图离开这片飞沙走石。谁知即将抽身之际,红孩子的尾巴突然横切着落下,就像切菜一般快速升降,步步紧逼地追赶起朝后面空翻着退去的狼。来回无数刀之后,随着最后一刀重重落在狼的面前,由于身长所限,红孩子挑挑眉毛,只得拔出尾巴,幽幽收回举在了自己身侧。

“喂,他两玩他两的,你不要打扰,更何况,今天晚上我是你的对手,你,是我的大餐。”

“跟我玩儿刀是吧?”

狼站直起来,有些不爽地朝红孩子望了过去,他擦擦脸一侧刚才被石头崩花的血痕,抬脚忽然向身后的松树猛蹬过去,随后他抬手刚伸到半空,一柄安大略军用kǎn dā一稳稳落在了手心里。狼拔出尼龙刀鞘扔飞在一旁,快速又熟练地在手中挥舞了起来,那种墨色氧化刀身独有的寒光,斑斑驳驳闪烁在那里。

不同于普通kǎn dā一,安大略军用kǎn dā一又名安大略开山刀,多用于美军野战军备。由于高碳钢的特殊材质,加上独特的近代锻打工艺,使得其刀身坚硬c刀刃锋利且不易锈损。同时基于人体工学的精巧设计,这种kǎn dā一尤其趁手,重心分布使其非常适合劈砍攻击。

天呐这货平时都买些什么?他在学校里究竟还藏了什么玩意儿?

“哎呦,小哥哥还带了兵器来?有意思有意思,那咱们好好玩玩儿吧!”

“”

红孩子见面前的狼正经起来,也跟着生了兴致,他身体一扑离开蓝孩子身后,摩挲着向狼冲了过来。狼冷眼看看他,一边旋转着反手握住kǎn dā一,一边疾风奔出,几个箭步之后奋力跃起,朝他跳了出去。狼是奔红孩子那人身去的,既然他没有像蓝孩子那样显出原形,那么从某种程度讲,人身那部分便是他的弱点,应尽快在他意识到之前攻破。然而,红孩子似乎并不担心,他见狼纵身飞到近前,随即扬起锋利的蛇尾直插过去。狼眼见蛇刀扑面,旋转着身体快速避开,同时借力挥刀在蛇尾上恣意劈砍了起来。一时间,两种硬物对碰,引起阵阵尖锐的“呲啦”声,刀锋所到之处火星四溅。

不愧后生可畏,这小娃周身竟被如此坚硬的鳞甲所覆盖,连专业kǎn dā一都无济于事,徒留下数道浅浅的白痕。但是狼的最终目标没变,他的行动轨迹虽然几番下来被红孩子打偏,但仍凭借起跳时的冲力和灵活调整,快速接近着那副没有鳞甲保护的细皮嫩肉。然而,高手过招,奇在看破。望着狼那即将近身的冷漠眼神,红孩子笑了一下,前一秒伸出的蛇尾瞬间摆转收回,一个反折贴着自己的头顶切了出去,顷刻间直对狼的腰部横切到近前。

原来越接近蛇身的位置,蛇身体各部位的灵活度和自由度就越高。狼意识到中计,连忙双手握刀,一手刀柄一手刀身迎了上去。辉芒对撞,巨大的力量透过kǎn dā一传递而来。狼感受着那力量,感知着两股锋利间特有的共鸣,然后任由蛇尾弹飞自己,弹向地面,滑出去很远才站定下来。

“孩子,你这身本事你们的头领究竟是谁?”

“刚才他不让我告诉你,不过反正无聊,就和你猜个谜吧: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为明沦常,化为河鬼,西去东归尽失心。遂远迁南冥,执天池一方,凡俗不问。所以,小哥哥,你说我们老大是谁?”

“有意思了。”

下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狼的气息忽然变了,变成了那种单纯的杀气,看得红孩子也一愣。然而不等再言语,狼全力奔出,提刀迎了过来。红孩子懒理个中缘由,心想反正也无所谓,于是脸一冷,摆尾切了过去。画面里,昏暗杂乱的操场一角,一道道火星毫无间断的迸出c消亡,绚烂闪烁在那里。

“小朋友,单不单纯随你怎么说,但你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今天晚上,这轩辕戟你们不会轻易拿走,而且,我不想伤了你们。”

“别废话,死到临头的时候再吹牛吧!”

见狼把那红孩子成功从他身边引开,我多少放心下来。这两个小娃果然性格不太一样,一个没怎么动手就显出原形,另外一个倒是有模有样保持着人身,一直和狼纠缠在那里。可细想想又觉得奇怪,冷漠的这个反而轻易没了耐心,话多的那位相比倒平和很多,看来熊孩子的世界真是猜不透啊。但无论如何,孩子毕竟是孩子,不能像对待大人那样随随便便就废话少说,或者干脆不说。

然而让我无奈的是,纵使想法很好,架不住此刻,自己的苦口婆心已然被那蓝孩子当成了废话。

蛇类的肌肉组织要比想象中发达且灵活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攻击经常会让人措手不及,如果提前没有心里准备,那种张嘴咬过来的迅猛一击往往很难招架。这不,也许是我两距离太近的缘故,蓝孩子并没有常见那样蛇身一退然后再伸前咬来,而是直接血口一张,话音还没落便朝我扑了出去。

我看在眼里,在那毒牙近身之际,腰腹用力急忙侧身跳开,那大脑袋见扑了个空,在撞到主席台墙面的一刻收身停下,一个回转继续向我咬来。由于主席台上空间有限,一来一去根本施展不开,于是眼见蓝孩子回身追来,我干脆脚下发力一个后滚,朝操场的空地方向跳了出去。可谁知刚跃出主席台,蓝孩子的蛇尾像早有准备似的,顷刻间从正下方探出,生生缠在了我身上。

我顿时失了重心,一层一层一卷一卷被那蛇尾快速缠绕,同时还不忘越收越紧,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百闻不如一见,这回我终于切身感受到,蛇的肌肉力量当真不是盖的。浑身立刻动弹不得,传来的,是一阵阵难以形容的被挤压的闷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多点会战 和毒蛇不同,蟒蛇的捕食方式要简单直接的多:他们缠住敌人,如捆绑一般覆盖住对方的四肢和主要躯干,只剩头部露在外面,同时蛇身通过摩擦越收越紧,直至对方全身骨折,或内出血而死,或胸腔无法扩张窒息而死,也有的,是被缠住脖子大脑失血而死。但无论怎样,这是蟒蛇吃饭的办法,毒蛇由于体型和自身带毒的缘故,一般也力不从心或者说干脆用不上,只有在最后吞食的时候大家才又差不多,都是卷成卷儿送进自己嘴里。

所以我很奇怪这个蓝孩子,怎么作为一只毒蛇用了蟒蛇的攻击方式,难道海蛇在水底下另当别论?可不管怎样,结果是我中埋伏被他抓住了。只见蓝孩子回转身体探出主席台,将我幽幽举在了自己面前,墨红色的蛇信从他嘴里“窸窸窣窣”吐出,在即将贴到我脸上的时候停住,摆转着收了回去,看到我一阵冷颤。

“说吧,小哥哥,你准备怎么死?”

“孩子,你怕烫么?”

我没有给蓝孩子反应的机会,趁他愣住之际猛然妖气全开,四条狐尾夹杂着凝紫色的狐火喷薄而出。由于自己身处类似封闭空间的缘故,狐火受到压抑产生了类似爆炸的效果,所以只听“嘭”的一声,就像把鞭炮点燃扔进易拉罐一般,蓝孩子用来缠住我的蛇身炸了开来,顿时缕缕青烟四散。我见小娃松懈,赶忙趁机跳出,滞空之际,看到他脸上那副拧巴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终于弄疼他了。

果不其然,落回地面这一路上,那小娃来回地扑腾身体,降温也好灭火也罢,烟尘散尽之际,只见那几圈刚才缠我的地方,留下了斑斑黑渍,并隐隐透出股焦味。兽甲终归是兽甲,再坚硬也是有机物,怕火烧。而且我猜他常年生活在水底,并没有怎么好好跟火接触过。好一阵他终于镇定下来,一边望着我,一边在原地来回摩挲起身体,眼里开始透出一股警惕。

我并不打算乘胜追击,只是想着还应该要以警告和恫吓为主,所以决定采取主动,自顾自朝他走了过去,同时伸手引狐火涌向半空,一波一波由远及近,冲他砸了下去。蓝孩子见状很是吃惊,一步步盘旋着后退,躲避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天火。期间有几次,我见他想顶住高温硬冲过来,但在靠近的一刻还是本能缩了回去,愤怒地嘶叫着。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畏火。

尝试无果之后,蓝孩子高高探出身子,开始四下张望起来。我不解他的举动,同时寻思要不要收手,却见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向身侧主席台的角落直扑过去,靠近之际尾巴猛力一摆,将某个红色的东西狠狠砸飞了开来。下一刻,一根粗粗的水柱应声窜到半空中,像失控的喷泉一样哗哗落下。

这小娃把操场角落的消防栓破开了。

然而不等我惊讶,面前那水柱忽然变了形态,很是反常地收成一股,缓缓升腾流向蓝孩子,在他脑袋附近盘旋着停了下来。下一刻,只见那小娃眼神一狠,水柱顷刻间喷出无数道“水针”,向我高速刺了过来。我暗惊一声,赶忙一面躲闪着跳开,一面生出狐火阻挡在面前。那些水针遇火之后,有些抵消着蒸腾为气,但更多的是借机刺穿,生生飞到近前。它们落地之后很是奇特,先是维持刚才的形态刺入泥土砸出一个坑,然后才化水无踪,恢复如常。

局势顿时扭转,优势又回到了蓝孩子那一边。画面里,他回摆在原地轻松观望,我则费力的来回奔跑着,躲闪那些突如其来的水针。好一阵,许是他累了,或者是半天未见伤我,反正停下周遭运转,幽幽朝我看了过来。我终于解脱,赶紧停下身手,站在原地重重喘起了粗气。

“哈,这下有意思,碰见会御水的了。”

“小哥哥,你挺能跑的啊。现在如何,我看你还能不能躲开!”

我明白了,刚才他不是休息,也没有因为伤不到我而懊恼,他是在试探我,溜傻小子似的看我能躲到什么程度。因为这一刻,他才显示出了自己真正的能耐。画面里,蓝孩子伸出小手御水,将自己周遭的水流分成若干股,然后离化成巨大的水球引向空中,三三两两c高高低低将我们夹在了其中。我警惕地望着他,眼见他完成之后小手狠力一握,头顶那些晶透瞬间生出无数道水针,向我快速刺了过来,妥妥的交叉火力啊。

“看来,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叹口气,内心反倒终于平静,身后狐火顿时喷薄起来,比刚才不知猛烈了多少。我引它们重重包裹住自己,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紫红色火球,然后汹涌着,径自朝那小娃冲了过去。

虽然是第一次团战,但昊子和小天两个人配合的不错,一个主攻,一个为守,充分发挥着各自的优势。昊子冲在前面,面对交叉着奔到近前的狼群并没有惊慌,反而灵巧躲闪,用手中jg gun绕到他们后方,给予侧腹重重一击。腹软吃惊的那几只狼随即闷叫一声,落地之后滚出几圈才站定下来。说实话,都这种程度的近战了,昊子居然还能来去自如,片叶不沾身,着实让人佩服,别说我了,恐怕连老白那货都不敢打这包票。

但狼群毕竟是狼群,见依次轮攻不行,便立刻默契地打起了配合。一人负责佯攻,一人负责偷袭。于是,就在昊子后仰躲开前一只扑来的大嘴,准备回身给他一棍的时候,那只狼竟然前蹄快速蹬地,一个90°“之”字形跑开了。昊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三只狼从不同的方向,他动作和视线的死角已然跃到近前,张牙舞爪冲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肉咬了过来。

说那时迟那时快,触身之际,两道结界凭空生在昊子身侧,由于硬且毫无准备的缘故,撞的对方一个趔趄,惊讶又闷吼着回转退了出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就在最后那只狼跃起咬向昊子面门之际,小天猛然出现在他上方,一手搭他肩膀借力,一手大力勾拳挥了出去。厚重的老虎指瞬间砸进他下巴,只见他下颚抖了一下,一时间口水c残片四散,舌头都甩飞了出来。后来这只被小天“会心一击”的狼重重落回地面,悻悻好半天才站起身,来回晃着脑袋,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的轻响:被打懵了。

“喂,下手是不是有点儿重了?”

“你是还没被咬到,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都小心点吧这才是打头阵的几只,大头儿还在后面呢。”

“昊子,我觉得这些家伙很奇怪以他们的人数优势,完全可以一小部分牵制住咱俩,剩下的人趁机进去。”

“你是说,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你跟我?”

“现在来看,没别的解释了。”

“好荣幸啊,居然还有人认识咱两这样的‘新人’!走起,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嗯,火星星,砸个亮。”

更多的狼冲了过来,而且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他们显然是怒了,一个个呲牙咧嘴,鼻子上的皮肤一层层捋着叠在了一起。昊子和小天虽然仍不忘打趣,但他们心里很清楚,以二对多,着实是一场硬仗。但是不管了,输人不输气,怎么着也要让对方见见自己的真能耐。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干脆穿过马路,闷声迎了上去。

画面里,昊子和小天敏捷地来回移动着,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很近,他们时而各自为战,时而互相配合着,解决掉对方盲区里冲过来的敌人。由于狼群人数的优势让两人应接不暇,快速躲闪之间,昊子灵活地发挥t型jg gun的优势,一勾一劈,一砍一刺,jg gun穿梭在他手中,已然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相比下来小天倒是以稳为主,他站在昊子侧后方,一面生出结界支援那货,一面观察着,配合自己的能力“边挡边打”,凭借手中厚重给予对方狠力一击。

不过互相配合的优势很快就被狼群识破,二人正在焦灼之际,忽然发觉头顶一黑,几只巨狼向昊子和小天的中间位置跃了下来,他们连忙下意识躲闪,向各自方向跳了出去。谁知这一举动正中对方下怀,狼群顿时闪回着涌上前,一边包抄一边将他们分离开来,并悄然通过轮番攻击越引越远。

失了后援的二人各自为战,很快颓势就暴露出来:昊子倾向近战,几乎赤身肉搏的状态虽然不曾落于下风,但终究架不住对方的人数优势和尖嘴獠牙,加上这货光着胳膊还露腿,稍微擦一下就是一道口子。于是没过多久,虽然浑身未见大伤,但已然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口。由于常年捕猎/撕咬/吞食脏器的缘故,狼的口水和牙齿上往往带有微毒,所以进退间,昊子感觉逐渐吃紧,被破开的皮肤开始隐隐发烫。

小天那边也不乐观,他以守为攻虽然受伤概率小,但是由于视线原因,后方始终照顾不到,好几次被狼群偷袭成功,趁他没来得及铺结界之际冲过来,抓花咬花了校服和臂膀。几番下来,小天干脆在身后生出一整堵结界,以此为墙倚靠在上面抵挡面前的攻势。但是这又暴露出一个问题:自己的行动自由度由原来的360°锐减到了180°,面对群狼这种高机动性进攻的物种,无疑是把自己引到了由自己制造的“死角”,局势更加不利。

慌乱中,勉强躲过狼牙咬来的小天,忽然看到昊子一个趔趄倒下,被狼群冲过去撕咬着埋在了里面。他大叫不好,急忙引出无数结界布满周身,然后闷哼一声,一块块结界顷刻间如板儿砖一般分解着飞散出去,砸倒四下大片巨狼。小天赶忙趁机奔过去,抓住昊子的胳膊将他拖回身旁,两人一起移动着向身后的校门踉跄退了回去。

“靠他妹的,真疼啊!天儿,你说用不用打狂犬病疫苗?”

“能活过今晚再说吧,爱打几针打几针。”

望着昊子被抓花的胳膊,小天赶忙脱下已然快被抓成布条的校服,撕扯开帮他包扎了起来,一边还不忘生气的唠叨,

“你瞅瞅,让你小子不省心,穿个裤衩背心来打架。这下好了吧,军功章一次性集满了!”

“谁能知道会遇见这些主呀!不过别说我还真不服,这回是手生,下次的话,老子还这样穿!”

时间太过宝贵,没说几句,便见刚才被打散的狼群再次聚集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是真心没退路了。望着眼前这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听着他们低沉的呼吸,再低头看看一旁满身狼狈的昊子,小天少有的开始慌了起来。

没有信息对自己有利,没有备用计划,没有胜算了

于是,小天不得以伸出手,闷哼着使出浑身力气,以校门为界在面前生出了一堵又高又厚的弧形结界,试图做最后的拖延。

“喂,天儿这东西,坚持不了多久吧,该在的还在那儿活蹦乱跳呢。”

“没办法了,希望能撑到悠他们过来支援吧。”

想法毕竟是好的,但有时的确会遇到魔高一丈。

不等二人说完,黑暗中,对方阵营里一个最为高大的家伙幽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结界对面停了下来。驻足凝视一刻之后,他瞬间回转身体,挥出拳头重重砸到了结界上面,整栋墙随即跟着猛烈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闷响,然后忽然“乒”的一声,小天愣住了。小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从来没见过包括自己在内有人能做到这般,这究竟需要有何等蛮力才能实现?

结界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多点会战 2.0 跟我习惯用短柄刀不同,狼一直都倾向于使长刀。之前是部队所配的长弯刀,在我要求刃狼户一众熟悉并理解宋金两军当时所用的兵刃之后,狼就使着汉人的雁翎砍放不下手了。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喜欢研究兵刃,后来甚至发展成了一大爱好,屋里总会挂满他收集来的,觉得很有特点的各类长短锋利。

所以,如果单论冷兵器的话,狼绝对是精通各式各样十八般有余的行家。一旦兵刃在手,再加上狼爪锐冷,单挑起来他会既难缠又危险,连我都不想遇见。我不知道他那柄军砍是从哪里搞到的,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藏进了操场的松树里,我只能得出他那爱好没有放下,而且还很顺利的,从以前的样式过渡到了近代的新式改良种,使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哈也许我对狼已经没那么了解吧,也许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把学校假想成了潜在的战场,并在暗地里为可能发生在将来的战斗做了准备。反正这货不差钱,大可以按照自己擅长的方式布置。

“旁边那位会御水,你不会么?”

“我才不像他嘞,那么玩儿有什么意思?还是切开皮肉的感觉更爽一点。”

“嗯,不得不说这点咱们倒是挺像。”

见到远处的我们那边,蓝孩子砸开消防栓向我发起御水攻击,稍纵片刻的狼落地之后,一边甩着手中kǎn dā一,一边面无表情地自顾自说着。那红孩子倒真是活泼,接起他的话茬一脸认真的样子。

“小哥哥,你还别说,你那军砍耍的不赖,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我都老长时间没见过擅使刀的对手了!”

“彼此彼此。”

“真好啊,我都舍不得吃你了,咱们玩儿个痛快吧!”

“”

野兽的鳞甲着实是一样很聪明的东西,一方面他们坚不可摧,致密有序;而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致密有序,鳞甲一片一片是连续的存在。这就使得在运动过程中,它们互相之间能够以不影响灵活性为结果来发生变化,通过摩擦产生意料之外的间隙。或者说,空间。

只见红孩子颇为振奋地说完,就那样在狼的注视下,颤动起了人形之下的蛇身。一片片鳞甲瞬间快速张合,发出高频率的“窸窸窣窣”声。片刻之后他轻轻弯下腰,两只小手反叉着伸进“大腿”外侧的片甲间隙中,然后猛力一抽,两柄冷光随即跃然于眼前。

“呦,看来的确是好玩了。”

狼的轻声感慨是有道理的。昏暗里,小娃手中那两柄刀一长一短,长的约二十寸见左,刀身狭长,刀头并非常见的尖头,而是前锐后直呈一个斜形,护手简练便携。另外那柄短的十寸有余,刀头锋利尖锐,刀柄和刀身在宽度上看不出明显区别,仅在衔接部位镶制了一个扁圆铜环。学名上,小娃的长刀属于唐刀刀制的一种,称为横刀。短刀则起源于先秦,虽然外观上对尺寸进行了缩减,以便被用作bi sh一u,但确实是为环首刀。

这小娃对刀似乎很有研究,竟然知道自己改良,走的还是怀旧风。行话里,统称这一类人叫“玩儿白的”。

所以我很好奇狼这个时候的心情,不知道他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还是“刃者相轻”,各自嫌弃。可无论是什么,红孩子都一脸开心的冲了过来。只见他正手握住长刀,将另一柄短刺旋转着反手抓住,然后配合起自己锋利的蛇尾,一时间,向狼发起了犀利的攻势。那种感觉应该很憋屈,就好像在跟一只蝎子干仗,一边要对付两只大钳子,一边还要紧盯它那蝎尾,时刻警惕它冷不丁地摆过来。

然而事实是,狼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挥舞着手中kǎn dā一,面无表情地迎上去,闪回着和红孩子交手c躲闪c劈砍。而那小娃也并没有像蝎子那样专注于偷袭,凭借蛇身的灵活摆转,两柄长短耍的乖戾至极,片叶不留。寒光对闪间,如果不是外表,人们可能会觉得狼的对手并不是孩子,而是一个久经人命的“老兵”,出手处处都是杀招,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这也让狼多少有些惊喜:人才呀,小小年纪已然如此,长大了必成气候。

画面里,红孩子充分发挥自己身体和兵刃的优势,近战的时候长刀为砍短刀为刺,待到狼跳开试图拉远距离,他又利用蛇尾摆转着挥来甩去,或切或劈。这种攻势没有间隙,而且很难找到破绽,几乎等同于在对付一前一后两个人。后面那个,还总是狡猾地位于视野的死角,不容易被发现。

起先狼尝试着正面跃过去跟小娃硬刚,却发现他刀法精湛的同时,由于高低差的关系,狼始终没办法长时间对拼,最后被带入敌上我下的劣势。而落回地面之后,无论如何挥砍,蛇甲坚硬很难伤到分毫,同时自己还会陷入蛇身缠绕c辗轧过来的困境。后来狼又试图去废掉红孩子那碍事的尾巴,却发现更是徒劳,它比想象中要灵活的多,小娃像能摸清他的心思似的,摆起蛇尾来大开大合,根本抓不到,也引诱不过来。

无计可施之后,狼干脆快步向身侧奔了出去,带着红孩子边跑边打,让他不得以将尾巴摆在身后,没有机会用到。这么做虽然一时可以摆脱两个方向的夹击,但问题马上又来了:蛇比自己爬得快,而且要省力得多。这边好不容易窜出去十多米,对方轻松一个摆尾就到了跟前。于是,眼下的机会惟有速战速决,尽快破敌。然而说归说,纵使只剩下小娃的人身,纵使他还是孩提的身形,几番进退下来,狼越来越不由得颇感意外:今晚是遇到对手了。

单刀对双刀,自己竟然连那一丝敏捷的优势都没占,完全是棋逢对手,互为伯仲。那一长一短,在小娃手中耍的神乎其神。狼忍不住疑惑起来,间隙之际朝小娃仔细打量过去,竟发现这孩子虽然大大咧咧言语莽撞,但在战斗的时候,他双眼很是有神,并且透出股严谨和认真劲儿,快速眨动着观察眼前的一切。

“果然,他们的单兵素质也很高啊不过可惜了。”

狼累了,或者说,他终究选择放弃了。惜才归惜才,如果对方眼神会轻易专注,就说明他极有可能跟某些人一样,总是让自己的想法占主,很难被其他观点说动,就算收了也用不了多久。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狼热身热够了,餐前甜点该撤掉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反正狼气息一松停了下来。他跃过去向红孩子佯攻几下,然后落身一个翻转踩在蛇身上,看似匆忙且无暇防备地向他们后方跳了出去。下一刻,小娃抓住“机会”蛇尾一摆,将他顷刻间层层缠绕了起来。也许是小娃亢奋过度没有意识到蹊跷,也许他终究还是孩子,反正他只顾将狼举回面前,开心地盯着他。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服不服?!”

“”

“还真费事儿,累死我了!嗯我想想拿你怎么办呢算了算了,玩儿也玩儿够了,还是吃了吧!小哥哥你应该味道不错!”

“”

这红孩子虽然兴致满满,但终究抵不过腹中尴尬,没怎么多想便改了之前的主意,一瞬间人形枯萎,硕大的蛇头从里面挣了出来。他看了狼一眼,随即仰天张大嘴巴,周围肌肉伸缩着带动下颚脱臼,缓缓向狼伸了过来。

“按照悠的习惯,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给你们一次机会。喂,孩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要不要收手?”

“嗯?你说什”

谁知下一刻,不等红孩子疑惑着说完,数道寒光忽然从他面前的“卷”里闪了出来,那粗大的蛇身瞬间被应声切开,变成一段一段,抽动地散落回地面。小娃不对,这只蛇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慌神,是那种完全失神的惊慌失措,他尖叫着来自身体的剧痛,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局势顷刻就毫无征兆地反转,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然而事实已经发生,这就是瞬息之间的战斗。

狼就那样站在原地,等着他惊叫c哭喊,到最后无助的shēn y,终于安静一些后,他扔掉手中kǎn dā一,任由冰冷的鲜血从自己还未收回的狼爪上滴下,径自朝蛇妖的头部走了过去。那蛇妖听到后方动静,再次哭喊起来,他拼尽全力想通过扑腾身体来摆脱狼,但它们已然不再听自己使唤了,徒留在原地无助地抽动着。

“啊!小哥哥小哥哥求你!求你别杀我!”

“孩子,战斗就是战斗,不是玩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没命的。”

“”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放过你,难得碰到一个懂兵刃的。但是没办法,咱们各为其主。”

“那小哥哥,等等等等!你你告诉我你们老大是谁,我让我们老大去跟他商量!”

“还有意义么?不过既然你问了,不妨告诉你吧”

夜色中,狼蹲下身子和那蛇妖小声说了什么,他顿时满脸惊诧无比,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然而不等自己回过神,几道银光已然高高闪了下来。画面里,红白闪回,凌厉地四下飞溅。

下一秒只见狼幽幽落脚站定,他身旁那只蛇妖的气息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战况让我很是惊讶,狼那家伙居然没有留活口。然而比起我来,更惊讶的无疑是面前这蓝孩子。正在我们焦灼之际,他听到远处那蛇妖的哭喊,连忙停下手中动作焦急地望了过去。一点救场的机会都没给,狼就那些当着蓝孩子的面,顷刻间分了自己的同胞。小娃愣了一下,然后他的气息骤然变了。他怒吼着,全然不再理我,将周遭所有水球开始引向狼,准备发泄自己出离的怒火,以眼还眼报复他。

我大叫不好,赶忙周身引起狐火朝蓝孩子冲了出去,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谁知就在我跃到他近前之际,一颗水球忽然冲天而降砸了下来,将我重重包在了其中。一时间,狐火熄灭,那水流像是有感知似的压在周身,叫我动弹不得。这还没完,就在我试图挣脱之际,莫名发现刚才交战中留下的伤口开始麻木起来,并且迅速影响附近的肌肉组织,越来越酸痛和使不上力气。

我猛然一惊,蓝孩子生出的这水球里有毒,蛇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穿云现轩辕 我跟这蓝孩子“碰撞”的不错。一来一去,他御水我御火,也算是颇有宿命感的相生相克了。别说御水,现在能够御五行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我甚至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见过。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无论是敌是友,我心里总是情怀多过其他,忍不住想交个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不太信五行那一套,金木水火土,终究架不住很多现实的因素,力量c技巧c机会甚至运气等等。虽然理论上水克我,但我并没有怎么吃过水的亏,相反很多时候还会变通着为自己所用。

水可以灭火,火反过来亦可以燃水,此消彼长,并不存在什么“一物降一物”的说法。而如果非要论,大概惟有各凭本事了。

如果硬刚的话,蓝孩子的水刺其实是穿不透我的狐火的,但毕竟他玩的溜,始终利用水柔的特点对我变着花样发动攻击。以前好像也说过,不同于水的连续性,火焰是瞬息万变的。变,就意味着它不能维持一个平稳的状态,始终时强时弱,聚散无常,从某种角度讲,这也就表示火焰会存在间隙,如果团团聚拢,很难保证一直均匀地覆盖周身。所以说水刺我可以防住,而如果换做类似“水鞭”那样大好多倍的,需要长时间抵挡的攻击,这一身狐火恐怕就吃不消了。

于是画面里,蓝孩子对我的攻击极尽想象,一波一波不曾间断。远距离的水刺过后,他时而化出蛇形水鞭抽打,时而甩出锋利如刀的半月形水刃切过来,时而又数颗水球快速接近,像扔垒球一样企图砸中我说实话,这小屁孩挺会玩儿的,要不是主场优势,要不是那消防栓喷出来的水有限,我真怀疑他会不会弄出一个海浪朝我拍过来。

而之于他的大开大合,我一边充分发挥机动性的优势,一边引出狐火将自己包成一个小小的c厚厚的火球,以最优的火焰利用效率,以点对面迎上去和蓝孩子焦灼在一起。为蒙蔽他理所应当向我这个黑夜里闪着亮的火球攻击,时不时我还会生出一个/几个同等尺寸的“空壳”,障眼法一般配合着弄他。

我一直没有下狠手,我的目的是打服他,或者说打疲他,让他知难而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但是不得不承认,小小年纪,这小娃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御水的操控力就不说了,光是那丝毫未减的耐力,已足够让人钦佩一番。然而对手终归是对手,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好一阵过去,他没有怎么伤到我,我也始终没找到机会,近身重创他一番。

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我落到蓝孩子不远处,站定下来和他对峙的时候,那只红白蛇妖的气息消失了。我转头望过去,正好看到狼伸到半空的一只脚收回去,跟在后面的鲜血沿着刚才的轨迹冷冷溅到地上。

我不知道狼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我肯定告诉过他,不要随便杀生。然而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下最头疼的,是蓝孩子已完全暴走了。将我困住之后,他仿佛丧失理智一般,朝狼嘶吼着冲了过去,一路上飞沙走石,卷土狼藉。蓝孩子那种反应我能体会到,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也许他们互为对方的亲人吧,即使不是血缘上的,也因为在战场上相依为命多年,成了各自最重要的人。

但不管怎样,我不能任由蓝孩子去对付狼,狼那种以近战为主的打法在他面前会很是吃亏,占尽劣势。于是我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咬住后槽牙猛力燃出狐火,四团幽紫色应声在身后喷薄出去。火焰探破水球外那如柚子皮一般的裹挟,遇到空气之后开始愈发熊熊起来,恣意挥舞在那里。一时间,我周身的冰水开始缓缓沸腾起来,无数的小气泡生出c汇聚c飞扬,同时水球上方开始飘出大量的雾气。就这样没用多久,水球在我的炙烤下终于崩开,恢复如常卷着我流回了地面。我从里面蒸碎了它。

落地一刻,我懒理浑身冒出的白气,连忙跳到干的地方同时扯下衣角的碎布向咯吱窝和大腿根儿摸了过去,开始捆扎并压迫四肢的动脉血管,以阻止蛇毒进一步扩散。虽然被蛇咬时有发生,但我还是第一次中海蛇的毒,并不清楚它的毒症机理,只是大概听说毒性要比陆生蛇强。不过既然这类毒物是靠血液循环来扩大影响,此时在没有针对性抗毒血清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只剩压迫动脉来减慢血液回流。

好一阵,随着两手逐渐恢复气力,我脚跟一定站了起来,向远处蓝孩子和狼的方向望了过去,此刻他们正你来我往的交织在一起,杀招飞闪。也许是这海蛇蛇毒自己的特性吧,它并没有引起心脏/神经的麻痹,或者血液好似果冻一般的凝固等等,只是造成了我浑身肌肉的失力,影响到身体的机动性:腿好一点,两条胳膊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不好说待会儿蛇毒扩散之后会有哪些进一步反应,但我越来越觉得,这蓝孩子和陆生蟒蛇的亲缘关系肯定不一般。

“喂!”

集胸中之气大喊一声,我俯冲着快步冲上前去。蓝孩子听到之后幽幽转头,颇有些意外地望向我。就在这时,狼抓住机会从身侧闪出,向两人的空地一旁,学校的角落方向快速奔了出去。小娃发现他溜走之后颇为恼怒,生出水刃无数甩向了他。然而还没等怎么施展,忽觉身后尾巴一烫,只见我燃起狐火踩在蛇身上,径自奔到了自己近前。

不得不说,对付一个暴走的小孩,近战不是个好主意。画面里,随着蓝孩子的猛力回转,毒牙c蛇尾c水刺c水刃c水鞭等等,四面八方全部朝我招呼了过来。这种强势的阵仗,也许就是一位御水之主真正的姿态吧。我一面感慨着,一面拼命的来回躲闪,用狐火抵消一骇人的攻势:不夸张,真的是拼老命躲闪,不为别的,只为活着。

就在我疲于应付力不从心之际,突然毫无征兆的,随着最后一枚水刃甩出,小娃的继续发力落空了。他停下手疑惑地抬头,竟发现周身的水球已然干涸,它们尾部用以供水的分支消散了。与此同时,不远处好一番力气过后,狼缓缓站起了身。他脚旁那消防栓七扭八歪的插在原地,徒留下几小股水滴“呲呲”的向外冒了出来。

狼把消防栓重新塞了回去,他断了蓝孩子用来御水的水源。

昊子和小天那边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糟,也许他们并没有预料到自己对付的,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他们有组织c有纪律c有配合的同时,还异常皮实抗打。这不,刚才好不容易撂倒的几只巨狼,陆续又都重新站起来,定定神之后加入到了朝他们包围而来的队伍中。那一个个眼神,又回复到了刚才的冰冷嗜杀,还多了几分出离愤怒。

“不好搞啊,天儿他们看着好像是专业的。”

“嗯,这群人,作战素质很高,在他们眼里咱两应该还是孩子。”

“玛淡,没想到咱首战就碰到人民币玩家了”

“咳咳,纠正一下,你是首战,我已经不算了。”

“啥?你小子的‘第一次’已经被拿走了?!啥时候的事儿,被谁被谁?”

“一边儿去,好好说话昊子,你说,用不用让悠他们过来支援?”

“嗯他们那边也不乐观啊,你听那动静。而且不说别的,叫他们过来,好丢人啊!”

“是了哇,连个门都守不好,太丢范儿了!”

小天生出的结界墙没有支撑多久,就被那几个莽形大汉从多点挥拳砸开了。他很意外,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结界会以这样的方式被破开,但是不等他多想,巨狼们已三三两两钻了进来。倒在一旁的昊子也不敢怠慢,赶忙一个挺子站起来,和小天侧着背靠背望向敌人。也许是仗着皮糙肉厚吧,虽然他胳膊腿已经被抓花,但所幸并没有大面积出血。刚才那一阵儿短暂的休息,也让自己有了喘息的机会,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

那些巨狼虽然迅猛,但是破不开结界;那些大汉虽然怪力,但看上去动作很慢,甚至给人一种无心恋战的错觉。于是,小天利用这个中细节,在狼群奔出几步后迅速生起结界挡住去路,迫使它们撞个满怀后只得转向改道,绕路而来。一时间,就像溜傻小子似的将他们困在了“迷宫”里。

但是这终究只是一时之计,随着狼群的变化无常和数量碾压,再加上大汉们的一路破除,对方很快就到了近前。该来的还是要来,只见昊子和小天交换下眼神,闷哼一声双双迎了上去。小天以对付巨狼为主,昊子则着重招呼那些走过来的大汉。这一次小天学聪明了,他警惕地留意着上方,只要一看到巨狼扑下来,便连忙优先级最高地生出结界将其弹飞出去。被分开的亏不能再吃了,失去后背,两人会比想象中还要更快的撂这儿。

有了小天的支援,昊子得以放心地专注于眼前。那些壮汉比自己还要高半头,阴影里他们的双眼异常无神,就好像这并非他们想做的事情。英雄惜英雄,大只佬惜大只佬。其实昊子很想跟他们说说话,扯些有的没的,哪怕聊聊那达慕都行。放在其他场合,他真敢走过去跟他们约一场摔跤。然而,完全没机会沟通,从一开始他们就无心答腔。迎着昊子过来的,是对方闷哼一声的全力挥拳。

昊子赶忙侧身躲闪,对方擦出的拳风惊了自己一下。但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他们没有用腰间的挎刀,连身后的bi sh一u也没用,完全赤手空拳地跟昊子硬刚了起来。

“这是什么套路?尊重对手?以多欺少的补偿?”

一时间,闪过的想法让自己哭笑不得,昊子莫名觉得手中jg gun的处境开始尴尬,有点“不懂事儿”了,生出想赌气扔掉的念头。

然而说归说,动动念想就行了。眼下连这赤手空拳还来不及应付呢,更别提他们再用上兵刃了。算上没过来的,面前一共是五个大家伙。他们有的挥拳,有的擅使侧踢,另外几个则大手伸过来,一直试图先擒住自己。昊子灵巧地且攻且躲,始终没有让其得手。她曾试着去和大汉对拳,一胳膊过去虽然没有占下风,但他们的拳头,着实和铸铁一样硬。后来他瞅准机会,绕到其中一个身后去勒他脖子,谁曾想两条胳膊大力锁上去,对方没有一丝反应。

昊子感觉不到他们的体温,他们不光没有气息,已然仿佛死物一般。

他愣住了,或者说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镇住了。难道自己一直在跟尸体干仗?那又是谁在背后控制他们?可没等自己多想,忽然毫无征兆地,昊子心脏猛的迸了一下。再然后,就像高低压压差反应一般,周围的声音小了下去,昊子能听到的只剩“嗡嗡”鸣声,还有自己那高频率无处安放的心跳声。他浑身痉挛地站在那里,任凭大汉擒住脖子将自己抓了起来。身体升高的一刻,随着眼睛交向远方,昊子看到了:天地间那两只小九九,此刻终于接触,并缓缓汇合了起来。

完成之际,昊子额头随即传来一阵生疼,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似的,狠力撕磨自己的额骨,随后身体各处神经开始共鸣,亢奋着,波澜着,携卷着昊子一边闷声低吼,一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擒住昊子的大汉是他们里面个子最高c块头最大的,他将他举在面前,本想给昊子腹软致命一击。但出手之际,忽然发现手中这个青年有些不对劲。他的气息乱了,他开始无意识抖动起来,同时额头上那条白缝莫名的亮起,并且越来越亮。大汉仔细看过去,竟发现那白缝正在缓缓张开,亮光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下一刻,完全措手不及的,像忍耐很久终于爆发似的,白光以一道射线的形态从昊子那天眼里射了出来。大汉看在眼里急忙偏头躲闪,白光擦过他的耳朵射向了自己身后。那白光没有温度,感觉不到炙热,但是从它从未间断传来的“嗡嗡”声,可以全然感受到它的强大和破坏力。这时,昊子好像忽然有了意识,他撕扯着大汗的臂膀和手,怒吼着望向周围,视线带起白光横扫了出去。所到之处,那些躲闪不及的,那些没有全身而退的,哪怕是土坡c草坪c护栏,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全部生生被白光切了开来。ta们的断面没有其他伤痕,那些被射线扫过的部位只是单纯的消失了。

是火焰么?不像。是激光么?也不像。激光扫过的地方会有灼烧痕迹。

大汉慌了。为了避免事态恶化,为了避免青年伤及所有人,他赶忙将昊子高高举过头顶,抻住脖子把他的视线引向了天空。一时间,两股白光汇成一道,以无比醒目的亮度升起来划进天空,穿透云层远远射向了星宇之外。和周围人一样,小天愣住了,他惊叹于眼前的奇景,他也莫名感慨了起来。和老白的梵天相比,这架势应该对的上了:

七字卦里“穿云”的异象,千回百转,此刻终得震彻于旷野,闪耀于天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反戈 “你不是会水么?现在没了。”

蓝孩子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朝狼看过去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再被那颇为挑衅的话一刺激,他丢下我,疯也似的冲了出去。我紧紧跟在后面,说实话我特别想叫住他,我不想让他跟狼交手。因为现在看下来,狼的心态已经不是像我这样简单了,他明显动了杀念,想直接弄死他们,一劳永逸。

面对匍匐冲来的巨蛇,狼脸上异常的轻松。画面里,就像要显露真本事一般,他一边hu一 d一ng起浑身关节,一边丈量着向后退了出去。然后弯下身,双脚一前一后挪着步子站定。他望着蓝孩子轻哼了一声,脚下随即发力,顷刻间疾风而出。

我没看清狼的动作,或者说没有捕捉到。虽然那种程度还不及老白那样快到瞬闪,但也着实倏忽之间,飞流冷草。狼就那样在蓝孩子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长驱直入蹬在对方下颚上,使其生生仰头飞出,连带在一起重重反砸到地上,砸进了土里。从刚才他的奔出,到现在这飞沙走石土尘崩落,所以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小娃被他踹懵了,一时间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尾巴在那里微微摆着,浑身抽动的样子。狼在他脑袋上站直起来,他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夜色中,狼手上一道道冷光闪了出来。

“喂!住手!”

我喊了过去,站在两rén iàn前皱着眉头看他们,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哥,他们太危险了,应该做掉以绝后患。”

“再危险有你危险么?”

“”

“他们还是孩子,放了他们。你已经杀掉一个了,冷静一点。”

“可是”

这时,只见蓝孩子忽然醒了过来。他猛力睁开眼,呲牙咧嘴闷哼着摆起头来,试图把狼甩下去。同时蛇身大动,锋利的蛇尾大开大合到处切着。我见狼的眼神立刻又狠了起来,趁他抬手之际赶忙跃出扑了过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校门那边忽然气息大动。下一刻,一道白光闪了出来,横扫一下之后幽幽引向了天空。

那白光异常的明亮,它瞬间穿透云层射向远方,同时将斑驳云朵映照的一片辉芒,由近及远蔓延了开来。

我们三个人愣在那里,被眼前的奇景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这并没有完,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脚下大地开始“隆隆”颤了起来。是那种频率很低的振动,而且震源很浅。伴随大地震颤的同时,又见天上那“真空地带”突然“箜”的一声,云朵瞬间收拢,紧紧的凝在一起。随后在某一刻,就像达到了饱和点,云朵里忽地发生聚变一般,猛地反向铺散了出去,巨大的力量裹挟着一干乌云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一时间,夜空亮了,星夜彩光以令人震撼的姿态散下来,照亮了整个城市。哈,必须要承认,回到克图市两年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眼见如此绚烂的景象。

随着乌云被驱散,周遭一切安静了下去,听不到一丝杂音。接着在我们的惊讶下,面前球场的草皮里开始生出一颗颗幽紫色的颗粒,并缓缓升了起来。它们不是萤火虫,倒有点像切割金属时蹦出的火星,但又不像那般转瞬即逝。它们是一粒粒微光,完全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而且更奇怪的,这些东西升到一米左右的高度就自动停了下来,悬浮在那里。后来随着颗粒的逐渐增多,密度开始越来越大,没一会儿,整个操场便有如漫布了厚厚一层紫色的光海,斑斑驳驳,奇哉妙也。

然后再次毫无征兆的,这片紫色光海旋转了起来,很缓很缓的那种,旋转中心正是操场的正中央,昊子当初描述的那两股小九九所在的位置。一时间,中心那幽紫的色调变了,淡淡幻成了蓝色,湛蓝的颜色,并且由内向外蔓延出去,渐变定格在了不远处。许久,随着那湛蓝归于平静,光海的中心位置四散出一圈真空的地带。而那真空中央,清晰可见一柄长戟插在原地,一半隐于土中,一半现于当世。那湛蓝色的光芒就是从长戟身上散发出来的,区别于四下那紫色的光海,长戟的蓝光倏忽之间一波一波一道一道,更加的平缓柔和,悠然过往。

千呼万唤,轩辕戟的真身终得以现世。

我感慨一声,摇摇头忍不住笑了。由于相距比较远的缘故,那东西看上去还真如昊子所言,像极了一根大铁签子。或者以我自己直观的脑洞,它像一柄没来得及熔炼修冶的铸剑原石,剑身粗糙嶙峋,仅在剑尖的位置锋芒锐利了一些,周身呈一股淡淡的墨灰色。

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物不可亵量。虽然这大铁签子丑了点,但不得不承认,它散发出来的力量c气息,一刻未曾减弱地震颤着我们所有人。长久以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件冷物可以散发出这样的气势,让所见之人纷纷忍不住仰视折服。

果然,上古先帝用过的神兵当真不是盖的啊。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眼前异象的时候,忽然毫无准备的,我面前狼的气息变了,他先“醒”了过来,就那样在我刚回过神的注视下空翻着点地跃起,脚上冷光瞬间环着闪了下去。蓝那黑白蛇妖的脑袋应声被生生切开,重重坠回了地面。也许是他累了吧,蛇妖满眼惊恐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闷哼着扑腾几下,便没有动静了。相比下来,他那蛇身的反应倒相当激烈,长长一条无助的回旋摆转在周遭,慌乱着,不甘着。但那又能怎样呢,无首之身,终究只剩无可避免地归于消亡。

“狼!你干什么?!”

“我担心他趁机反抗,冲过去夺轩辕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一个敌人去对弟弟发怒,这样很伤和气。但是我忍不住,我不能理解,更不敢苟同他这样的行为。那年我当众之下叛军,就是不忍再看他们滥杀无辜,视生命如芥草。虽然眼下这两只蛇妖并非无辜,也早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但正因为时过境迁,我更不能让杀生再发生在身边。然而面对我的咆哮,狼竟然一脸的冷漠和理所应当。他没有看我,他的眼神很空洞。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眼前这个家伙,究竟还是那个曾与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狼么?

“哥,走吧,去看看轩辕戟,讨论讨论怎么处理它。”

“等这件事弄完,咱们好好谈一谈!”

“”

面对他的低语,我深吸口气,尝试平静了下去,正事要紧。我没有再看狼,掠过他走在前面。狼则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随我一道向操场中央走了过去。

走在这紫色光海之中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像身处齐腰深的莽野里,窸窸窣窣,凉风过往,那种舒服的滋味是发自肺腑的。也许是战斗一夜已经累了吧,也许,这就是有些隐士们一直追求的,即便只存在片刻也求之不得的疏离安然。随着身体的接触和起伏,那些紫色微光们不经意飘荡起来,又轻轻落了回去,斑斑点点仿佛蒲公英瓣一般。

它们究竟是什么?既不像妖气,也不是生命,难道真的是凝缩的光源,来自那星远之外的未知么?

一路上我疑惑着它们的存在,但随着深入,更重要的事开始摆在眼前:轩辕戟要怎么办?说老实话我一直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是把它藏起来,还是干脆毁掉?如果是藏,那么要藏在哪里,藏多久才算久,之后又要怎么办?我曾经想过把它交给猫爷,或者再去趟呼&伦&贝尔扔进呼伦湖里,亦或者,是拿到天门山交给鬼爷处置等等。如果是毁,我有能力毁掉它么?这么做,究竟是利还是弊一大堆问题开始冲进脑海,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还是等等吧,先弄走再说,待会儿看小天他们怎么想。”

随着周遭从幽紫变化到湛蓝,我定定神,走进了中央这片真空地带中。近看过来才发现,说真空不恰当,眼下这空间里满满飘荡着微光,无声无息无形无影,仿佛极光一般。顺着那光源看过去,只见轩辕戟后上方隐隐悬着一道光弧,湛蓝如白的光芒就是从它上面一波一波辐散了出去,回荡着,摆转着,浸润致远然后消隐不见。

那光弧和老白的很像,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么?

问题已然越来越多,有关的无关的脑洞的等等。与其这般纠缠,还不如一门心思把事情变得简单。于是我心一横,走过去将轩辕戟拔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很费劲儿c没有随之而来的天地震颤c也没有因接纳不了被它反噬c更没有圣光再现,以我为中心绿意盎然铺展出去,一路上开满了各色小花它埋的不深,甚至都没有插进石头里,松软的泥土被我轻轻一拔便拽了出来。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东西离开土壤的一刻,后方那道光弧也随即消失了。它比想象中要轻,也短了很多,大概也就一把短剑的长度。纹理果然粗糙,漫布全身的样子,但要是细看过去,又觉得它们不是那种简单的沟壑脉络,来去的走向好似一些奇怪的图文符号。

好半天,我就那样握在手里盯着它,等待着,后来又忍不住试着把玩了几下。

他妹的,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下我是彻底失望了,不过心里那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也许所谓神兵,终究只是一件灵力较强的兵刃吧,仅仅因为诞生时机的不同而被赋予了chuán qi色彩。我回身望望狼,眼神告诉我他跟我的想法也差不多。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忽然变了,眼窝放大眉头翘了出去,嘴巴也不由自主张了开来。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狼的面孔变成了不可思议。他在盯着我的身后。我疑惑起来,顺着目光转头看了过去。起先我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还默念着数了数,确认之后也一并不可思议地懵了。

我重尾羽化了,从四尾变成了五尾,在我没有一丝察觉的情况下。

说起来,这不应该,甚至是很反常。就像我上次从三尾变到四尾那般,狐族在重尾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反应和特征,不仅仅是来自身体的,更多还有来自精神层面的,说得夸张点不亚于一次脱胎换骨的进化。但是眼下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力量没有变强,反应没有变快,狐火也没有变的更汹涌。如果不是那条新生的小九九摆在那里,我甚至都不承认这是重尾。难道自己长出了一条假尾巴?

“你还好吧?”

“没事奇怪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什么情况?”

“果然是好东西啊”

“好什么好?一堆怪事跟着它出来了。走吧,先离开这儿再说。”

“去哪儿?”

“这里太危险,是非之地咱已经待太久了,先跟昊子他们汇合,然后去猫爷那儿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

虽然着实吃了一惊,但今晚的奇事已经太多,早已不差我这一件了。所以我收起情绪,也没有理会狼的反应,叫起他径自朝校门方向走了过去,同时扯下衣摆的布条,低头将轩辕戟裹卷起来。谁知突然,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身后一股冷风飞到近前,我下意识的将身体前倾了一下,但早已远远不够,自己的后背就那样从右肩开始,一路被切下去最后在后腰左侧停止。撕心的剧痛瞬间弥漫全身,后背被抓花了,五道口子深深留在那里。一时间,皮开肉绽,血流四漫。

我懵了,比起身体的疼痛,自己完全是毫无保留的震惊,我不敢想象刚才发生的事,直到自己爬起来,忍着痛转身望了过去。

画面里,狼还停在刚才挥爪下去的动作,血从他指甲上不住地滴了下去。然后随着他缓缓抬头,我看到的,只有满眼的空洞c阴冷和死灰。

“哥,今晚,要么跟我走,要么轩辕戟给我,你死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缤纷 2.0 至此,第二卷 牧野藏狼 结束,后来又会发生什么,且听我慢慢分解吧。但在这之前,不妨先讲些其他事,以念缤纷。

天眼只有一个,有人得了它也就意味着另外一个人要失去。但这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个三千年一往生的预言。它就那样为众人所议地摆在那里,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初得它时也从曾未听说谁因此遭了祸患。三千年很长,长到足以磨乱人的心智,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纵使他曾经多么的骁勇凭凌,一往无前。

但是仔细想来,其实并不是时间改变了他,而是他自己。是害怕失去,是想要一直占有下去的贪念。生贪念便生了心魔,生心魔也便生了阴恶。于是,他不再具备持有天眼的资格,它抛弃了他。某一天的大庭广众之下,天眼毫无征兆地从他额头上钻出,没有理会他的痛苦,更不在意他的嘶吼,就那样如流星一般消失不见了。

失去天眼的一刻,血从他额头上喷出来,皮开肉绽一片狼狈。他慌了神,他想要伸手去护c去阻挡,但是又失了主意不知所措。众人本想上前帮他,却终因畏惧而驻足观望。好一阵,他才得以缓和过来,失神的双目再次聚焦看清眼前。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他盯着身前这一滩血,由惊讶变成失神,又由失神猛然变成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他的气息变了,顷刻间迸发出的乖戾震吓到了所有人。

白云鄂博的人们还是一如往常地生活着,上班探矿下班等车好不规律。日暮之后,有的三三两两回另一边那盘山坡上的家,有的则选择趁夜赶回市区,和等在灯下的亲人团聚。

从市区过来的出租车其实不多,一来大家已经习惯拼私家车,二来山高道远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跑。但说是这么说,只要客人钱给的到位,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更何况不多归不多也并不是没有,一来二去总会碰到临时有事要着急回去的。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扫过去一看,这石涴大桥的桥边上,一不留神就只剩了自己这一辆出租车。我们那位熟悉的谢顶大叔幽幽转过头,忍不住叹气起来:难道今晚自己要空车回去了?好亏呀他默念一声,抬手继续拍着那一直不怎么灵光,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收音机。

然而就在这时,车门忽然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灵巧闪了进来。大叔赶忙抬头,开心地朝后视镜望过去。只见后座上坐着个小姑娘,两眼一副天真,一眨一眨的。她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长长的竟然用树枝打了个结,穿的衣服颇为老旧,明显比自己身材大了好多号。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皮肤异常的好,夸张点讲几乎是白里能透着微光那种。

“呃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嗯,去哪儿呢师傅,这附近哪里人最多呀?”

“最多?这问题问的,当时市区人最多了。”

“哦,那就去市区吧!”

大叔有些惊讶这小妹子的反应,她是没出过白云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她又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好不混乱。可回过头想想,毕竟来的都是客,何况自己什么没见过,于是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

“小姑娘,到了市区有人接你么?”

“嗯有是有,不过是我去找他。”

“那就行,小姑娘怎么称呼?”

“对哎,叫什么呢白云鄂博境北之宁云云北宁!大叔,你就叫我云北宁吧!”

成年人看到小孩子干仗,有个特别嫌弃的词汇叫“狗打架”,泛指一些低端的动作以及幼稚的情绪。这种嘲讽的另一层潜台词,讲这话的人是个行家。

从她的反应猜过去,也许在看到我和那蛇妖的一来一去之后,远远坐在学校护栏上的姑娘就是这种情绪吧。我没有发现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她就那样悠哉悠哉的,高高坐在角落的栏杆上,吹着风,抖着腿,哼着歌,嚼着口香糖,一脸不以为然地观赏面前这一片光怪陆离,杀滑躲闪。

好一阵,许是她看够了,身体轻轻一跃跳到了学校外面,随后一个转身,抬起手一边摸着护栏,一边哼着小曲朝学校后墙的小路走了出去。她的指头,很细很精致的样子,摸的一格一格栏杆发出悦耳的“哒哒”声。然而下一刻,不带一丝气息的变化,她那手幻化成了一只兽爪,柔软的指头被长长的指甲取代,触碰栏杆之后,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杆应声被切了开来,一小段一小段地落回地面,乒乒叮叮。转眼之后,她那兽爪又在不经意间化回人手,一如刚才柔软地触摸过去,“哒哒”消失在了黑暗里。

虽然变化只在倏忽之间,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仍可以看出那兽爪的毛发是苍白色的。

一只来自狐狸的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写在最前面 3.0 无论在典籍中,还在是浅薄间,我们经常能听到一种说法:某人觉得自己的本事已经通天,可以“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进入到形无所束,独孤轮回,超然于往生的境界。抛开吹牛不谈,这样的人可不可能存在?不知道。世界之大,上下一念几千载,谁都不敢打着包票妄下判断。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太少了。就算是的确存在,恐怕也鲜有机会见到。哈,话又说回来,人家都“形无所束”了,要去哪里见呢?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引出的是有关“三界”的概念。三界有两种说法,一种来自佛教和道教,是为欲界csè jiè和无sè jiè。两教之间对三界的定义虽然又略有不同,但基本已都是属玄的层面,故不再详述。另外一种,也是经常被大家想当然并“众所周知”的一种,源自古萨满教:上为神仙界,中为凡人畜生界,下为鬼怪所聚的地狱界。纵观下来私认为,后者的分类更浅显,也更符合现实一些。

但是不管怎样,无论哪个教派,无论哪种注解,他们对三界的定义其实是相通的,都突出了一个叫“轮回”的概念,于那鸿沟之下循环往生的轮回。个别案例暂且不表,现实中妖只能待在中界,凡人则在中c下界返复,相比起来仙的特权最大,上c中c下三界来去自如。所以说轮回这个概念,很大程度上就只针对人类而言。既然这样那问题就来了,有没有凡人可以不经历轮回?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如果非要整,会有两种可能没准儿可以办到:首先,ta长生不老,视时间如微尘;再一个,就是ta虽然还会经历生老病死,但在死后并没有下到地狱界,没有受到审判c苦难和新生,而是直接在凡间投胎重置。这两种情况会不会由人类自己使然?技术含量过大,明显不可能。三界之中,唯一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只有上神女娲,以及她“职能分配”之后,委以管理凡间万物的弥罗天帝。如今女娲早已成为造物传说,于是唯一“有权限”的,也就只剩天帝一众了。但是那群人不会随便这么干,傲慢的他们怎会有闲心去在意一个芸芸众生?除非是有特别的目的。

细细想来,假使后一种情况真的存在,那会是一件着实痛苦的事情。ta没有下到地狱界也就意味着,ta没有喝到孟婆的冷汤,也就是说,ta不能忘却前世,甚至前几世的记忆。不断出生,不断死亡,不断一世一世地轮回却无法重头再来,成了一个活在当下却纠缠于过去的人。记忆,最后成了ta的包袱。等到那个时候,时间会变成一种蚀人的煎熬。纵使心本纯粹,恐怕也难免生出幽怨万千,恨意涟涟。

可能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疑惑,那些位列仙班的大仙小仙从小听过不少,但大约从盛唐之后开始,就鲜再听到和他们有关的神话故事了。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因为他们的事迹少了,也不是因为他们不爱见义勇为标榜好人好事了,只是单纯因为他们人没了。在某一次突发的事件之后,仙班数量骤然锐减,甚至到了大伤元气的程度。

白魔是“二婚”。

哈,好像续弦更好听一些。前面曾提到过,将魔罗族残党流放之后,白魔过上了放浪形骸c游走四方的日子。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认识了来自身毒国的玄女,二人迅速擦出火花并诞下了我的母亲。但让白魔没有料到的是,那玄女自带身毒诅咒,破除少女之戒的代价就是神通尽失,一天一天虚弱了下去。纵使他用尽办法寻遍坊间,最终还是无济于事,眼巴巴看着玄女就那样在刚记事的女儿面前魂出,微笑着西归净土了。

失去伴侣的白魔曾失落了好一阵,用现在的话讲是为“不相信爱情了”。他从此专心的照顾并抚养女儿,直到很久之后遇见了一位女子,一位来自凡间的普通女子。她小他很多,无论是年龄还是心智。但是,也许白魔从她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吧,他爱上了她,她也无怨无悔,欣然与共。

但是造化弄人,谁也不曾想到这段感情更是短暂,就在女子即将临盆的时候,弥罗之乱纷至沓来。危难之际,xg 的是母亲得高人指点,带着刚出生的宝宝逃了出来;不幸的是,才生产完的那位女子被弥罗绑为人质,拖到了白魔面前。再后来,就是那场旷日持久的浩劫。白魔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新生的孩子,他以为ta死了,随着ta母亲一起而去,但是ta并没有。那之后ta幸存了下来,在母亲的照顾下一直健康地活着,ta是个女孩。

第二个孩子是女儿,也许当他得知这一点,在天之灵能有些许慰藉吧。

和其他很多妖族一样,狐仙一族曾经把解魂锁看的很重,甚至当成了仪式一般。为此,我们还曾有特定的地点来“举办”解魂锁。听前辈们讲,那是一个形如火山的空心山洞,在顶部有一方巨型圆窗通向外面,供月上之时那最无暇的银光撒入浸润。那山洞,名为穹宇洞,是父亲起的名字。

白魔乱世之后,狐族和仙家曾闹得很僵,甚至义无反顾站在了对立面。我说你陷害了我们的首领,你说我引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甚至还狡辩白魔最后并非仙家所杀,冤有头债有主,罪仅归于妇孺。想来也可以理解,在你干不掉我我也吃不掉你的情况下,有主战的便会生出主和的,更何况女娲之威犹存,两家首领又本是手足兄弟,同袍至亲。道理谁都懂,只是那些主和之人,后来在明知理亏的情况下开始强词夺理,一度好不尴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开始崭露头角地站了出来,他作为狐族的新一任首领,进有据退有节,最后终于一步步将两族关系缓和了下来。

关系缓和就要有关系缓和的姿态,比如参加对方重要的仪式和典礼,更何况,是前任首领最后的遗孤。所以,白魔次女解魂锁的那天,狐族c仙家齐聚穹宇洞,不管诚不诚心吧,反正是共同见证女孩在那一晚的脱胎换骨。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事故就那样颇具戏剧性地发生了。

众目之下,女孩一下子就生出八尾,然后瞬间暴走,燃起的狐火顿时吞没了整个山洞。以前曾说过,八尾是一道横在九尾之前的坎儿,可这道坎儿,除了白魔谁都没有达到过。那种重尾状态,从当年一直到现在,都是狐仙一族象征力量的最高峰。所以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况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前那女孩仅靠解魂锁就轻易变成了八尾。出乎意料也就意味着没有心理准备,不过他们也没法儿准备,没有几个人可以对抗八尾狐的狐火。

于是那个晚上,除了包括父亲母亲在内的极少数人幸存,其余所有人,无论狐族还是仙家,无论神通还是武尊,全部无一幸免地被燃为了灰烬。那场事故,那种惨烈程度,后来被称作穹宇洞之劫,从此为仙班一众忌惮。

而那个女孩也在当晚就此消失,有一说,是她被自己的狐火反噬,一并化为了尘埃。

讲了这么多,说说我自己吧。作为狐仙一族,家人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只有父亲在出事前一晚交给我的狐玉。说起来,狐玉这个名字不是我给起的,是当时的慕容,慕容若然。由于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它的名称和来历,一来一去被慕容叫顺嘴,也就这样一直念下来了。

狐玉是一块红色的石头,如岩浆一般温红温红的那种,实际上它也的确一直在发热,微热微热的。和普通石头不同,它的样子很特别,说是浑然天成,但总感觉被雕琢过一般,图案精致,晶莹隽美。细看过去,会觉得它像极了一只沉睡的灵鸟,一副抡羽休眠在那里的样子。然而最关键的,父亲在那晚告诉我,狐玉里面贮藏有强大的法力。不过法力并不是无尽的,只够在危难关头救人三次。

起先我本来不以为然,但它后来的确这样做到了。第一次是在我逃下界的时候,它帮我挡下了尾随而至c铺天盖地的雷矢。第二次是天上追兵找到我的时候,慕容用它化作我的模样,释放出其中的力量与对方战斗,最后因发力失效牺牲了自己。虽然第三次的时机还没有到来,但我知道,狐玉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哈,说起来也好气,一直没弄明白它是怎么判定生死攸关这个概念的,明明之前有那么多危险的时候它都没有救我。

父亲教过我怎么使用狐玉,但除第二次我都不曾主动用它。而那一次,也仅仅是我打算把狐玉送给慕容,以求她有个贴身的保护。

另外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狐玉是父亲留给我的,但是里面的法力并不来自于他。父亲的妖力不是温红,是湛蓝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面佛 印象中我来过莲元召,准确点讲是这副身体来过,这副曾名为王淼的身体。两年前我进入这个人肉身的一刻,也于同时共享了他的记忆。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平行宇宙交汇一般,拥有了一套完整的,来自另一个人记事以来的经历。其实他身体一直很虚弱,胸中脏器有先天性的缺陷型损伤,命不久矣只是时间问题。在多年辗转求医均没有结果后,他的父母仍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孩子等死,于是开始到处求佛问庙,携一片虔诚之心求佛祖眷佑孩子长命百岁。这其中,也便自然包括了莲元召。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来这里一趟仍然很不方便。没有直达的线路车,只得转到附近的小镇之后,再搭乘当地人的私家小巴。我是一个人来的,小天他们本打算陪我一起,但被我婉拒了。一方面,有些事需要自己解决,带上了帮手反而显得不诚心。另一方面,我想静静,借这次机会给自己放个假,留出些独处的时间。毕竟,发生了太多事,意想不到的,不开心的,痛苦的等等

一路拥挤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车的一刻,本打算习惯性地抬抬胳膊舒展身体,可刚抻到一半,后背便很不给面子地传来剧痛,只得放下手悻悻作罢。前几天那场大战,留下的伤仍然倔强在那里,没有多少好转的意思。我叹口气,随即抬头向四下看去: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吧,虽然天气不错,但周围的游客很少,稀稀拉拉三三两两,分布在硕大广场上的各个角落。一旁的敖包小山还是那般静谧稳重,上面落着一尊亭子,虽几经翻修,但仍保留着它初建时别有的特色。每到晴朗之际,于亭中可以俯瞰庙召所在山谷的全貌,是很理想的取景地点。见那里人多便无心再上去,我定定神,沿脚下的碎石路朝莲元召所在的广场走了过去。

哈,果然是远山古水,旅游产业没有被过渡开发,甚至可以说是没怎么开发。一路上小商小贩很少,连周围摊铺的店主,都好像是jiān zhi的副业一般,随时一个diàn huà都可以被call走的样子。

莲元召最面前是六殿之中的苏古沁殿,其所在的广场很大,站在其中环着看过去,三面是起伏的青山翠柏,一面是洁白的高墙方瓦,好不威严肃穆,雄浑庄重。由于来的时候刚过正午,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转几圈后我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难不成,要找个地方睡一觉?迟疑之际,我看到几位游客出入在寺前的门口,不时还有僧人来回过往,于是心一横摸了摸兜中的钱包,

“来也来了,进去看一看吧。”

莲元召始建于康熙年间,是自治区境内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与布达拉宫c塔尔寺和抗卜楞寺并称为四大藏佛名寺。其主体建筑由六殿c三府陵组成,大小殿宇c经堂c僧舍合计几千余间。由于没有全部开放,一张通票并不能看尽所有,但即使这样,如若完整参观一圈,仍需整天之外的时间。密宗弘法,见行并重。

也的确因为寺内很大的缘故,越往后走,祭拜参观的人越来越少,周遭一片也越来越清静。由于无心观研,我没怎么进到各个殿内,一路都是粗略地扫看,走马观花般只顾沿小路往里面走着。也许,自己只是想进来听听鸟语清钟吧正当恍惚发呆的时候,一不留神,一块“游客止步”的牌匾立在了面前的路中央。

到头了,看来最里面那一殿,游客不能随便参观。

我停下脚步,四下望望见旁边这一殿的门开着,想来也无事,便索性走了进去。通过门口的方碑简介,此殿名为日木伦殿,是六殿中的第五殿,又名菩提道学经堂,主教义戒律,以静心中之罪业。殿中空无一人,硕大的佛像面前,满满当当摆满了蒲垫。里面没有灯,昏暗中,几米悠远的白光洒下来,木龛雕座,梵香入耳,好一处清静之地。

观赏一圈过后,我在殿中左侧的蒲垫旁站定下来,缓缓仰头望了过去。说起来,也许是慧根浅没有缘分吧,从小到大一直没什么信仰。无论藏佛c汉佛还是其他,个中光华始终未曾入心。我知道佛法无边,也知道那些大慈大悲,缘起缘灭,因果循回的观点值得人穷其一生去参思领悟。所以面对佛家,自己始终怀着一颗敬畏的心,不敢生一丝造次。不过,所谓六根清净,我这等凡夫俗子虽远不能及,却仍有幸沾得些许恩惠。自从进到这召内开始,耳边清静之外,心也终得片刻安宁。

然而,又能怎样呢?

望着眼前的佛像,我忍不住叹口气,收回目光将两眼闭了起来。我本想体会那一刻安宁,但我做不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于我而言成了一团阴影,一团挥之不去的心魔。一时间,随着四下重回黑暗,它们再次开始肆无忌惮地闪现在脑海里。锋冷无情,血光飞肆,一遍一遍地重复。我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谁输谁赢了。人在一个猛子失去太多过后,仅剩的情绪,是埋怨自己。

正在这时,一阵古钟莫名响了起来,悠远沁心,打断了伤离之人的思绪。我睁开眼,只见斜对角的古钟自顾自摆在远处,而那敲钟之人,已然出现在我面前,于对面的长席上缓缓坐了下去。只见他微笑地伸出手,示意我坐到自己近前。

和汉僧着三衣的方式略有不同,最外那件祖衣,前者是以系的方式披在身上,而藏僧,则是铺卷着盖住周身,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眼下,我面前这位长者就是这样一番打扮。他约摸五十多岁的样子,有一点微胖,出人意料的白净。一副银丝眼睛架在鼻梁上,里外落满了灰尘哈,好懒呐,也不知道擦一擦,真担心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由于是第一次受到僧家的邀请,惊讶之外颇为好奇,我犹豫了下,但还是走过去,小心地盘起腿,坐定在了其面前。

他的两眼很干净,一娉一笑,满是慈慧。

“施主,是独身一人来本召祭拜?”

“大师您好,是的,久闻莲元召大名,特意过来看看。”

“哦,看来施主并非祭拜,仅是游览参观而已。”

“大师见笑了。”

“哈,没有没有,佛缘如此,不可强求。只不过天色将近,我建议施主记得看好时间,不要错过了离开的车马。”

“谢谢大师提醒我,准备在这里待一晚。”

“原来如此,那就另当别论了。但,还是建议施主好自为之。”

这位僧人言语间一直很客气,但说着说着,他看看我忽然顿了一下,最后那句颇为别有用心。

“大师,此话怎讲?”

“不瞒施主,天黑过后,这山谷附近不太安全。如果施主是寻常之人,我会建议你尽快找好留宿之地,万不可在夜里独身外出。但是,见施主如此这般,想必已另有打算了吧?”

“大师觉得我是什么人?”

“哈哈,老僧我不打诳语,施主周身,隐隐笼盖着血戾之气,恐并非凡类。异人妖鬼,仙家羽兽,是什么不重要,心之所向,重要的是你知道。”

“其实我是妖,狐妖,六尾重尾狐。”

很难说是循循善诱还是情绪使然,我很轻易的,総ui dǎng隽俗约旱拿孛堋嗽谝猓斯思啊2还险馍颂辏挂涣车奈薅谥裕然萑绯!?/p> “既然如此,施主此行的目的,是恩仇,还是解怨?”

“没有,大师,我来这里只是单纯访友,并无任何僭越的打算。”

“甚好,甚好。”

“大师,既然是闲聊,有一事想请教。”

“但说无妨。”

“莲元召始建于清初,但我见寺前那敖包山上的站亭,风格有些奇怪,看着并非蒙满汉家所为,这是为何?”

“哈,看来施主也是经世之人呐。施主有没有想过,我召始于清初没错,但并不意味着建寺前,这里就一定是荒芜之地,冷无人烟。”

“大师所言极是。”

“有些时候,人们可以为了同一个目的凝聚在一起。生生不息,也便成为了彼此。”

“大师语禅,恐怕我要好好理解一番了。”

“哪里哪里,也怪我,久阅梵经,不免晦涩。”

“”

“恕老僧无礼,敢问施主身上这血戾之气,如若并非相之新生,难道是早已有之,沾惹而来?”

“”

“施主,见你刚才闭目凝神,一副困楚,是有心事?”

“嗯,胸中的确是有郁结。”

“有郁结便要化解,要化解,逃不过一句放下。而如果放下,首先要知坦然。”

“”

“施主,今日得此缘,看来老僧我应做鸣聆之人,如果不介意,愿抚耳倾听。”

“我”

可能的确想找个陌生人倾诉吧,可能我也知道,无论是谁提出来,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一问。所以大师一番引导过后,望着他一脸的坦然,我心底,那堵一直挺在原地的心墙开始瓦解,洪水随即泛滥,无情地肆虐,将所有坚忍一扫而光。最终徒留下那个满身赤条,好不狼狈的自己。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亲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天晴了,繁星洒下来,照的周围很亮,晚风吹拂着,凉凉的。背上那伤口终于缓和了一些,我咬牙将身子一翻,仰面坐在了草地上。为防止向后倒去,我伸出一只手撑在腰后,另外那只狠力一扬,把轩辕戟扔在了狼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出奇的平静,我只是看着狼,两眼无神地看着。

“你要要,给你。”

“哼,以你的性格,你会真的给我么?就算是给,你会让我带走它么?”

“你说让我跟你走,去哪里?”

“回雁翎关,回军师那儿。到时候,你继续做你的刃狼户首领,我还是你的弟弟。”

“哈,居然用的是‘回’果然,你还是没离开那里啊。”

“从来都没有。”

“这么说来,从头到尾你都是在骗我?”

“上一次北境白光乍现,军师告诉我来这里可以找到你,找到之后要想方设法把你弄回去。所以,是,我是在骗你。没有什么精神控制,没有什么偷偷逃出来,没有什么我想要过自由的生活。一切,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听狼说完,我忍不住深深舒了口气。一波三折过后,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想不到,最后还是跟军师有关。我忽然觉得,他成了我欠过去的一笔账,这笔账曾经救了我,甚至成就了我,但是现如今,它开始纠缠我了。

“我一个流浪之人,对他能有什么用?他看着也不缺将,更何况,你已经成才。”

“用你释放出大家,以及关在雁翎关以北的魔族。”

“”

“军师说,惟有狐仙一族,才能解决镇在那里的圣湖。”

“”

“呼伦湖的法力太强,千年来魔族始终破不开雁翎关。我们用过很多办法,阴谋阳谋,人力的物力的,但影响甚微。它对雁翎关的镇御作用太过强大,外力很难祛除。唯一有效的,是你。军师打听到,只有你们狐仙族的狐火可以克制呼伦湖的圣水,蒸腾它,让它彻底消失掉。所以,军师想利用你,烧干呼伦湖。”

“狼啊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么?”

“都到这份儿上了,成熟一点吧。军师的野心和宏图大业,你想不到。”

“哈,你跟我谈成熟?”

“”

“这么说来,当年自治区博物馆的火拼,也是和这事有关?”

“对,是军师指派关外的新妖去的。而且,任务没有失败,外面有接应的人,东西被成功带回去了。”

“什么东西?”

“元雷杖,早些年在阿拉善盟出土的西域宝器,可以召唤雷电。”

“所以雁翎关上那道口子是人为的,是你们劈开了它。”

“没错。”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不干脆彻底劈开雁翎关?”

“在呼伦湖面前,元雷杖的法力很有限,留下一道口子已经是它的极限,使完就废了。”

“狼,魔族暂且不说,当年你们一干人进去的时候很轻松,为什么现在出来却这么麻烦?”

“哈,你觉得呢?”

狼看着我笑了,咧嘴冷笑的那种。我疑惑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一股寒意忽然从骨髓里渗了出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满眼惊诧地望向他。

“你变成了他们,你们变成了魔。”

“对。”

“狼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什么也不用说,你跟我回去,对大家都好。”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时候既然你们已经擒住我,为什么又变了注意?”

“军师看到天有异象,知道轩辕戟即将现世。这神兵跟你有关,只有你在,它才会出现。所以军师决定一箭双雕,顺便收了这神兵。”

“他么的军师这货到底是谁呀,知道挺多不说,现在又能预知未来了?他咋不上天呢!”

“哥,来龙去脉已经跟你讲清楚,所以,我要你一个答复。我知道你的性格不好说话,不过说实在的,既然轩辕戟已经到手,有你没你其实可以无所谓,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反正有的是时间。”

狼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朝面前躺在地上的轩辕戟走了过去。可就在他弯腰伸手之际,一道校服袖子忽然甩过来,快速缠住大铁签的一端,将它猛力拉了回去。画面里,我回手接住飞来的轩辕戟,两腿反曲缓缓站了起来。我没有看狼,我就那样低着头,抬手划出将轩辕戟插进脚边的草地,任它竖直没在一旁。然后扯下身上的布条,不紧不慢勒住周身给自己简单包扎了起来。

“我刃狼户一众,现在在哪里?”

“在校门口,我让他们杀掉你的同伴,一了百了,断了你的牵绊。”

“哈,你觉得,他们能奈何的了他两么?”

“等结果便知。”

“还给我‘等结果便知’狼啊,说句实在话,不管是不是性格使然,我都不会跟你走。想让我烧干呼伦湖的水,你们,搞笑呢?军师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他把别人当成什么了?人形蒸汽机?我不知道分开的这么多年,他给你们灌输了什么思想,让你们这么笃定,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宏图大业’究竟是什么。但是真的很没有意思!而且让你说对了,今晚这破铁签子,你别想带走!”

“”

“狼,既然拿你当弟弟,那我不客气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骗我就不说了,你死心塌地跟了一个神经病,还入了魔道!现在,又要放出那些困住雁翎关外的魔道我不会拿什么对不对得起家人的话来骂你,我只想问你,这还是曾经那个你么?你所谓的大业,是当年咱们和扰扰要的生活么?”

“”

“而且,他么的什么轩辕戟什么呼伦湖水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啊!你是我的亲人啊!”

听着我的一字一顿,狼有些愣神,两眼开始飘忽了。说实话,我也越说越激动,越到后来越不由自主哽咽了起来。然后我就那样骤然跃出,瞬间奔到他面前,使出全力砸在了他的脸上。狼没有躲闪,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来得及反应,反正面孔扭曲后,任凭自己被巨大的惯性带起,横着飞了出去。他磕到旗杆台座一角,随后变掉方向砸进主席台的基墙,崩起土石无数。然后“呜啦”一声,主席台的顶棚终于受不住一夜的折磨,弯裂着崩塌了。

我站在原地,两眼失神地望向面前。灰尘里,狼驼着背幽幽站起来,随后银光一闪,他将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刀扔在我脚边,插进了土里。不等我说话,另外一只手随即旋起,那柄军砍挥舞于手中,来回环过后,挡在了自己胸前。

“刚才这一下,就当是我还你了。”

“一定要打么?”

“你会死。”

说实在的,虽然自己祖上曾与魔罗族对抗过,但我和其他人一样,对那帮人知之甚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将妖族和凡人转化成自己同类,也不清楚为什么有的无法感知到气息,有的却可以(就像狼和军师那样)。也许,是他转化的不够彻底吧。但也正因为如此,因为他保留了一部分狼妖的特征,使得我从始至终没有发现端倪。

“是我不够关心他么?是我太一意孤行,没有在意他的感受么?”

很多情景开始闪回在脑海,曾经发生的,最近发生的,刚才发生的等等。我一遍一遍反问自己,我开始觉得当年抛下他们是个错误。因为自己的冲动,也因为自己想当然地不愿连累,我反而不负责任地将这些兄弟留给了一个可怕的人,任他带着他们误入歧途,陷于不义

画面里,狼的气息忽然变了,变得阴戾起来,手上c腿上开始蒸腾出一股股微醺的黑雾。那黑雾像火,却又没有火焰那般炽烈;像烟,却又没有烟那般飘漫。没过一会儿,黑雾便萦绕住狼的周围,朦胧间,只剩他上半身勉强可见。这,就是入魔道后的样子么?不等我疑惑,不远处的狼忽然疾风奔了过来,速度之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后仰躲闪,军砍的刀尖随即贴着鼻梁划了下去。只见狼反手将刀背抵在手肘上,就那样保持着刚才切削的姿势滑行出好远,随后一个回转站定下来,幽幽直起了身。

“拿家伙,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心已横,劝是没用了。既然这样,那就打到他服再单方面沟通吧。”

狼的绝决让我一阵叹气,我摇摇头,弯腰将地上那柄环首短刀捡起,握在手中来回把玩着。哈,细细想来,已经很久没用过刀,手生的不要不要的。不过那海蛇的兵刃还挺趁手,划拉几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锋利可闻。

“既然这样,那来吧,看咱哥俩,谁先把谁干趴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拼刀 “哎呦我去,x战警?!”

包括小天在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本来小天是背对着昊子的,因为狼群太难对付,他好一阵儿都没顾上去管他。谁知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身后白光忽然乍现,小天赶忙回头,却看到昊子已经失控,被那躲闪不及的大汉很是费力地举过头顶。一时间,天空辉芒一片,地上一团狼藉。有狼群的哀嚎,有残垣的溃败,还有来自昊子的闷吼。

小天猜到这是“穿云”应验,没惊讶多久便回过神,他望望眼前被昊子搞成的一团糟,快速反应之后,对他那天眼的能力已然猜到一二。随即抬头朝昊子看去,却见此刻他虽然额上放光,但满脸憋得通红,青筋都爆了出来。小天知道,被那样大力擒住脖子,他坚持不了多久。万一巨汉一个紧张,再把他颈椎掐断,那可就出事儿了。

但是,眼下昊子那样,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随便把他放下来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小天其实多少是同情那大哥的。

“昊子,住手啊!差不多行了!”

没反应,这货恐怕已经失去了意识。说完,小天hu一 d一nghu一 d一ng手腕,气息一沉奔了出去。庞大的身躯横飞起来,蹬到那巨汉的肩膀,将其毫无准备地踹出好远,摔在地上连滚七八圈才摩擦着停止。但这不是小天唯一的用意,就在他眼见巨汉手掌离开脖子的一瞬间,他伸出两手一只扶着昊子肩膀用以借力,一只手掌向下朝他后颈劈了过去。力度不大不小,正好够把这位战警击晕。只见昊子额上的芒光立刻停止,天眼应声闭起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仅在周围留下了一圈浅红印子。得手的小天就那样环住昊子的腰,自己身体垫在下面双双落回了地面。哈,那场面说来也蛮狼狈的,两个大胖子抱在一起,“扑通”一声,落地见坑。

小天吃力地闷咳一声,从底下扒拉着爬出来,坐起身赶忙把昊子的脑袋扶在腿上,好让他脖子舒服一些,随后又将手探向了颈动脉。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单纯的晕了。

难得自己成功打出一张敏捷牌,小天长舒一口气,嘴角忍不住浮了一下。可谁知这时,周围那些熟悉的黑影再次三三两两站起身,朝自己望了过来。他们有的闷声怒吼着,有的低头拍起身上的土,但更多的,是面无表情,满眼的冷漠。小天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颇为惊讶。被昊子刚才那逆天的一击下来,这群人当中很多都受了伤,而且不乏很严重的伤,断胳膊断腿儿那种,但他们好像不在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难道,他们不知道疼?

可能也是目睹昊子天眼的厉害,一干人逡巡半天而不敢进,始终踱在原地等待着机会。他们不知道昊子已经晕过去了,但这只是时间问题。小天抓住机会,赶忙扶起昊子把他放在身后不远处的雕像台座边上,让他靠着墙坐好。随后他望望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大脑袋,站起身朝面前走了过去。

“能醒过来的话就快点醒过来,我可不知道能撑多久啊。”

“”

望着眼前这一干冷漠,小天直直脊背,非常少见的眼睛一正,里面甚至放出光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你们这身打扮和刚才的身手,是古蒙古兵,没错吧?”

“”

“你们跟刃狼户什么关系?你们认识悠么?”

“”

“如果你们认识悠,他现在和伯日特就在里面。我们是他的朋友,咱们大可不必成为敌人。”

小天在拖延时间。眼下他一边嘴遁,一边很是希望手上能握着一瓶冰水,泼在昊子脸上让他醒过来。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天上忽然“箜”的一声,云层被驱散了,紧接着操场那边一团光华闪现出来,远远望过去蓝的紫的好不漂亮。小天回头惊讶地看着,心想我们那边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但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眼前这帮家伙好像并不关心远处发生了什么,相比而言,他们似乎更在乎对面的自己和昊子。下一刻,他们发现了昊子不省人事,饶有默契的俯身冲了过来。

虽然刚才昊子用天眼伤到了一部分人,但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少之又少。这种事,一方面跟身体机能有关,另一方面还跟战意有很大关系。眼下,十七部众当中,仍然有十二三hu一 d一ng如常,自在奔袭。望着他们小天没有说话,闷哼一声猛然弯下腰,两手重重按在了地上。下一刻,只见三面结界高墙应声而出,向前方推着将他们围了起来。土尘四散间,“轰隆隆”一片震动,惊得狼群聚在一起,躬下身子四处张望着。没一会儿,随着三面墙合拢,有限的空间中,只剩下小天这里一处出口。他站在原地,松松手上的老虎指,抬头看向了他们。

“之前的结界是为了保护我们,现在,我要反过来让你们憋屈了!”

以前宋元两军交手的时候,我总会让刃狼户一众去观察汉人使刀的特点。说实话,如果论技的话,宋军的单兵其实不在元军之下,大多只是在力量上欠佳一些。而且从某种程度讲,汉人使刀花样繁多,更容易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我没有让他们刻意去学,只是建议如果化作人形进攻,蛮力之外,要知道采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出手c躲闪c见招拆招。哈,多年之后我没有想到,那时深得汉人刀法精华的狼,会在今天反过来用在我身上。

有句话讲,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一旦进攻一方的速度上来,防守方最大的劣势便是反应跟不上,稍有闪失,顷刻间就白刃见红。作为狼妖,狼一直以机动性见长,身体柔韧性特别好,这就更给他的出其不意ti g一ng了额外加成。画面里,狼的攻势相当凌厉,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被他一招招变幻下来连贯流畅,无懈可击。时不时只见他侧着身跳起,利用腰腹之力斜飞旋转,瞬间划出十多道刀锋向我砍来,强大的气势逼迫着我不断向后退去。

我一边吃力的躲闪,以短刃为盾抵挡近身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以退为进,利用狼脚下的空档和其正面交锋。说起来,我对兵刃的理解其实要简单一些,无论是虎插还是现在手中这把环首,一直倾向于短柄类是因为我习惯反手握刀。这样用起来最舒服,可刺可挡可削,虽然往往距离有限,用法也单一,但我觉得正因为简单,才可以把事情变得直接。

所以,面对狼挥舞过来的大开大合,我是以短平快上前迎击,虽然节节而退,但狼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占到多少上风。没过一会儿,狼挥砍过来被我侧身躲开,不等收刀我猛力回转摆到他身侧的空档位置,利用惯性朝他手背划了过去。狼见手上吃紧,赶忙提刀收手,用军砍的端部抵挡下来,只听“呲拎”一声,那刀端被我应声切开一条白印,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凹痕。狼后仰翻身,跳出去好远才站定下来,然后他拿起军砍看了看,脸上又冷了很多。

“有抹脖子的机会你却划手,你果然,还是放不开啊。”

“我说了我要把你打服,打得服服帖帖。”

“哈,小心了。”

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货疾风而来之后,顷刻由一柄锋利变成了三柄,手c脚再加上原来的军砍,动作凌厉数倍不说,曾经的空档也变成了随时会幻化袭来的刃冷。他不再忌讳我的短刺,敢于直接伸出爪硬刚。一时间,狼变成了一个浑身皆兵的近乎无解的存在。这下,我是真的节节败退了。

“没办法,看来单纯拼刀是拼不过这个家伙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在躲过他直奔面门而来的飞爪之后,赶忙祭出狐火,从四面八方朝他扑了过去。狼似乎早有准备,伸起刀背挡掉近身的一丛,随后借力向后跳开,灵活地奔袭躲闪,时不时用刀锋迎上去,以气力之聚将其劈了开来。一时间,随着冷哼,他周身那团黑雾变得更加凝重了。

我不确定狼身上那团黑雾的作用是什么,但感觉他并不担心被狐火烧到,只要不是伤及主要躯干及其机能,他都没有刻意去躲闪,任其在皮肤上燎过而没有反应。难道那黑雾可以保护他,还是说,他不怕疼了?我疑惑着,一时摸不着头脑。然而其实最让我疑惑的,是我自己。

重尾之后的五尾,于我而言发生了什么?

母亲一直停留在五尾。我曾怀疑她是受到父亲的影响而刻意约束自己,后来发现不是,她是心甘情愿的。但无论怎样,颇有战斗天分的母亲,即使是五尾,实力也深不可测,一般人不敢轻易跟她过招。套用当时族人们的话讲,不管有没有破绽,婉如大姐都可以在一瞬间克敌。没有破绽,她自己制造破绽。或者说,破绽对她没有意义。再反观我自己,前面也说了,我没有感觉到来自五尾之后明显的变化,身体的c心智的都是如此,难道真的因人而异么?难道六尾c七尾甚至更远之后,我还要这样么?

虽然来不及细想,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可失望归失望,还是眼前这要命的事情主要啊。我迎上去,配合着狐火分散注意力和辅攻的作用,跟狼硬刚了起来。画面里,星移斗转,一黑一紫两团妖气不间断地碰撞着。他发挥机动性和不畏火的优势,我则利用空间上的全方位性,给予他无死角的压制。哈,跟狼真刀真枪地干仗,以前没想过也没做过,现在几个回合下来,着实是酣畅淋漓啊。

使刀的人最怕伤手,手一挂彩握刀的感觉就变了。狼既然于军砍之外,还要以爪为刀,双管齐下难免在长度和把握上会失偏颇。这,便是我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闪回间,我瞅准空档躲过狼伸来的利爪,挥出一只手将其狠狠擒住,同时下盘发力,从狼的身侧迈腿抵住其两膝,用力震酥脚筋让它们一时无法上扬飞旋。随后几乎在同一瞬间,在狼挥刀朝我砍下来之前,我手指发力将短刺弹在嘴里,然后就那样咬着刀柄,抬头直奔狼的手腕割了过去。

下一刻,一道鲜血应声飞出。孰快孰慢,这次是我侥幸赢了。

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就在狼手腕吃紧,快速退去之际,一团黑影猛然出现在他身后,嘶吼着向近在咫尺的他咬了下去。巨大的嘴巴里,那斑斑血管c褶皱和锋利的獠牙,看得人一个激灵。

是那蛇妖,那刚才被狼斩了首的黑白蛇妖,他还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个人的苦撑 因为被我震到脚筋的缘故,在那大嘴咬下来之前,狼已失去了全身而退的先机。他也明白这一点,在发觉脚上慢一拍之后,赶忙后仰着弯腰,用两手撑地企图向相反方向跳去。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那蛇妖似乎潜伏了很久,瞅准的这一击没给对方留任何余地。千钧一发之际,就在蛇妖即将咬到狼在回转间翘起的腰腹的时候,我拼劲全力奔过来,一个猛子从侧面把他推了出去,任由那毒牙取而代之从我背部刺下,扎穿了右肩。

被咬到之后,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被巨大的惯性拖着双双向前滚出了好远。一路上连滚带摔,他那颗毒牙被生生劈下来,留在了我身上。这奋力一击恐怕用尽了蛇妖最后一丝气力,眼下,他仰身躺在我面前,已完全动弹不得了。可能是临死之前的平静吧,他就那样看着我,眼里的光芒在一点点消失。

“他都要杀你了,为什么还要救他?”

“亲人来之不易,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唉,单纯的人呐”

“对不起,得罪二位了。”

“”

蛇妖死了,一切都归于平静。虽然短暂,但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我心中莫名泛起一阵伤感。其实他两跟我和狼有点像,都是两个人,都是一副依赖彼此的样子可如果换做他们,会背叛对方么?我叹口气,一个趔趄站起来,向不远处的狼望了过去。此刻,他站在昏暗里,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

这毒牙,真他妹的大啊

见狼暂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我伸手向后背探了过去,摸索着抓住牙根,试图把它拔出来。量大了才知道,原来蛇的唾液黏糊糊的,甚至还有一点“辣手”的感觉。几次尝试无果之后,我终于找准着力点,开始闷哼着一点一点向外抽。疼是那种钻心的疼,能感觉到浑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在颤抖c闷吼,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昏过去,于是赶忙加快手上动作,一了百了。可就在这时,就在胸前那小尖尖即将收回去的时候,忽然一个猛子,我的身体全然失了力气,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

是蛇毒。终于,在两次中招之后,蛇毒开始在我体内肆无忌惮了。这一刻,我甚至怀疑刚才摸到的那些粘液,本身也是蛇毒。哈,如果真这样,自己就是里里外外浸了个遍了。这毒液对身体有很强的麻痹作用,甚至到了无力站稳的程度。我就那样瘫软地倒下,双膝跪地之后,继续失去重心磕到了地上。尽管我费力地喘着气,试图将脑袋从草里抬起来,但终究还是无济于事。正在这时,视线之外忽然一个黑影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上前一个痛快拔掉我背上的毒牙,然后懒理我的惨叫,伸出一脚踹在我身上,将我仰面蹬了过来。

是狼,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只见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冷冷地打量着我,

“蛇毒的滋味好受么?”

“”

“哥,你说,我这样杀你是不是太容易了?”

“”

“为了救我搞成这样,你觉得值么?”

“”

“你看看你,我就是一说,不用这副样子。唉说句实话,其实我挺反感见到你这眼神的。为什么你的主意就那么大,从来都一副凛然的样子?你没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

“哥,既然这样,我就跟你兜底吧。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走,所以为了让你明白我是认真的,我准备了很多。除了李昊和宋天,其实我在来之前还绑了慕容相雪,她现在就躺在那边的树林里。所以,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走的话,他们三个能活,要不走的话,今晚,连你一共是四条人命。”

“臭小子”

“先别生气,你再想想,等能把话说顺了再告诉我。我先去把轩辕戟收回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我造了一所房子,若想进来在你们,若想出去在我。生出三面结界是小天的极限,他已经没有余力继续压缩,或者生出第四堵困住他们了。结界是一块一块的,如果同时控制小天会承受不来。但也正因为如此,在眼下这有限的空间里,大小有限的结界们反而给自己ti g一ng了寸有所长的机会。

画面里,小天充分利用那些如板儿砖一般的存在,转守为攻。针对奔来的狼群,他冷不丁在其脚前生出结界阻拦,见他们敏捷地跃起之际,又控制墙上另外几块迅雷而出,重重拍在他们身上向一侧撞飞了出去。这算简单的,有时小天如法炮制,会连续打出多段攻击,潮水一般令他们躲闪不及。就这样,在狼群面前,三面墙忽然变成了随时会飞来的一块块板儿砖。而针对那几个走在最后的巨汉,本来他们是要挥拳破开结界的,可就在出手一瞬间,小天瞅准时机,微妙控制将那块结界与其他独立了开来。这样造成的结果,是即便那块结界碎了,周边部分仍然完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同时在巨汉挥拳的空档,小天有充分的时间控制结界铺天盖地砸他们,另外再生出新的一块补充上去。

一时间,对手被这种出其不意的打法猛一个牵制,进攻不成反而互相乱了阵脚,频频发生撞在一起的事情。眼见形势发生扭转,开始倾向对小天有利的一边,但背后的问题也跟着明显起来:这样大量的细微操作,对观察力c判断力以及控制力的要求极大,小天能坚持多久呢?或者说,他还有多少心力能目不转睛地不犯错?

dá àn是显而易见的,没过多长时间小天便应接不暇起来,而且,经过一个晚上的不间断战斗,他太累了。随着眉间一股汗水淌过他的眼角,巨大的酸涩感让小天忽然失神,忍不住快速眨起了眼睛。谁曾想就在这一瞬间,几只巨狼抓住机会,闪回着快步奔到了近前,与此同时的不远处,随着一圈板儿砖应声碎开,那巨汉伸回手站在一旁,任由闻讯而来的狼群从其中钻出去,然后自己又补上一拳,幽幽弯下腰向外探出了身。

“哈,看来今晚就到这儿了。”

小天轻叹一声,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他非但没有慌,反而摇头笑了起来,无奈地笑。此刻,他已经无心感慨双方实力的悬殊,只是单纯的没有力气了。随着两只手瘫软地耷拉下去,那些结界悄无声息地停在原地,任凭巨汉们恣意破坏,应声四碎。体力透支过后,就在小天即将倒地的一瞬间,忽然猝不及防地,他脑海中蹦出了昊子上次的一句不经意:

“我是那种巴不得自己能砸出点火星星的人呐!”

“火星星这个家伙的比喻还真是蹩脚啊但是,谁又不是呢。”

一句执念,处处回响。下一刻,只见那些结界一个猛子再次回复生机,开始高频率的颤动起来。那种场景,仿佛无数台机器在一瞬间达到了满载的饱和点,亢奋着呼啸在原地。随后,不等面前那一干人疑惑地驻足,三面结界墙仿佛同时从内部被起爆一般,猛然“炸”了开来。数不清的板儿砖顿时飞散,向四下的一切狠砸了过去。一时间,光影斑驳,一声声飞沙走石的翠鸣,和击中脏腑的钝响弥漫在各处,持续了很久。

小天没有看眼前,至始至终都紧闭双目感知c操纵着力所能及的一切。好一会儿随着周围安静下去,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向前面望了过去。不得不承认,所见的景象虽然震撼,但还是让自己失望了,或者说,出乎了自己意料。画面里,那几个巨汉不知在什么时候聚拢在一起,肩膀搭肩膀围成一个“火堆”,把那些狼群层层包在了其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对方从而将伤害降到最低。见小天停下攻势,难说那些巨汉们是因体力不支,还是刻意如此,反正他们蹲坐了下去,任由狼群从头顶跃出,踩在他们肩膀上向小天奔了过来。

“神队友啊战术配合能到这种程度,妥妥的服了”

小天满脸佩服地望了他们一眼,这回自己是真的甘拜下风了。可能因为用力过度,大脑充血的缘故吧,他两眼一黑,最终向后栽了过去,就算眼见狼群冲到近前也已无力回天。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撑到小天背上,将其稳稳托住。不等小天疑惑,面前一根黑影应声闪过,厚重的jg gun就那样狠狠砸中撕咬而来的巨狼嘴巴,把它抽飞了出去,然后没有间断的,这个人继续反手挥了起来,举手投足一副自在。

是昊子,他醒了。

“喂,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成这样了?看来也不行哇,好好去锻炼身体哇!”

“去你的。”

小天没有理他,但心里其实比谁都踏实。这回,自己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坐下了。昊子用jg gun抽倒奔上前的最后一只巨狼,闷哼一声之后,甩甩肩膀站在了他们面前,他望着这一干人,颇为爽朗地笑了。

“对面的各位,小爷我今天晚上天眼开光,你们刚才也瞧见了,不想死的,尽管过来招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人质 我不能容忍别人拿女人说事儿。

当年扰扰就是这么死的。她本来是我和狼的增援,在一次夜袭成功后,我们被同样过来支援的金军包围在了城中。而扰扰,寡不敌众中了他们围城打援的埋伏,几番折磨后成了对方的俘虏。那个时候,金军不知从哪里得情报,知道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所以众矢之下唯独没有杀她。他们带她站在城下,条件很简单,人质交换,换他们的长官完颜术赤。

其实这件事没什么,于我而言,你们要换便换,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充其量咱们下次在战场上再遇见,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然而谁曾想,也正是那一次,让我长久之后又见到了人心的可怕。城下之举,以礼相待。我和狼带着他们的长官,他们绑着扰扰,三对三于两阵之前互换在意。过程很顺利,但是我很后悔。我后悔没有仔细观察扰扰的反应,后悔没有早一步撕开她嘴上的封条。她就那样倒在我怀里,肋间插着一把bi sh一u直贯脏器。算起来那是我第三次,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怀里。第一次是我的父亲,第二次是我爱的人,第三次,是我视为èi èi的姑娘。

那一刻,我没有恨,因为恨已经恨过了,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皆如此。而相比我的反应,狼完全暴走。他对扰扰的感情,除了亲情还有其他更复杂的东西,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然而现在,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所以他怒吼着,两眼充血后无所顾忌地甩下所有同伴,一人当先冲进了敌阵当中。那一次我没拦着,仍由狼和其他部众屠光了对方,无论弓兵步兵,无论老幼身残。

也是打那个时候起,我们所有人都默契地达成一致:别拿女人说事儿,无论自己还是对方,否则千倍奉还。

所以,狼肯定是知道忌讳的。而就算他忘了,那也已经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更何况,他么的那个人是慕容啊!

也许只是一个猜测吧,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受不到五尾之后的变化了。它在忙于解我身上的蛇毒。说“解”其实不恰当,准确点讲是对抗,对抗那蛇毒对我持续产生影响,而且是以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之所以这样讲得从前说起:首先我没有太在意当第一次被咬,到变成五尾时前后的变化,一来那个时候中毒较轻,二来也因为自己采取了应急措施,没有造成严重的反应去引起重视。但是,从第二次被咬一直到现在,随着浑身的细微变化一点点累积直至明显,思索半天除了五尾重尾,我找不到第二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身体能如此之快地恢复知觉。

所以,重尾的作用依然强势。

当狼捡起轩辕戟的时候,他本也在心中期待可以发生某些异象,但同样什么反应都没有。那神兵的确像一根大铁签子,仅此而已。狼虽然有些失望,但多少也算情理之中吧,毕竟是未知的东西,很难过多评价。他把玩几下便失去兴致,准备伸手收回背间。可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自己身后迸发了开来。狼惊讶地回头,第一眼他并没有看见我,而是看见漫天的狐火奔涌而来,如潮水般怒吼着。

狼暗叫不好,赶忙闪回着向后退去,躲过一狠力拍下的狐火。然而强压之下,身动甚微。一个孩子不会跑得过一堵墙倒下的速度。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淹没在了喷薄的火海里。但是这并没有完,正当狼于火焰中吃力抵挡的时候,我瞅准他的位置,跳到空中然后重重踩了下去。脚破开狼的胳膊直奔胸腔,将他直直踩倒在了地上。我没有给狼反应的时间,见他躺地之后,我奋力地回转,抬脚,朝他腹间狠踢了过去。狼应声飞出,磕到操场周边的栏杆上,扎进里面折弯了一根根钢管。

狼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有些懵,摇摇头准备把身体拔出来,却眼见我再次奔到近前,挥出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脸上。一时间,巨大的力量引得两侧栏杆拼命震颤,“嗡嗡”哀鸣由近及远传播了出去。

“你怎么能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选择了向前看。”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愤怒,我视狼为手足至亲,他却做出了一系列错上加错的事情。现如今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已经不择手段起来。所以我下了狠手,我咆哮着,我想唤醒他。然而,他回以的始终是一脸冷漠。他用表情在告诉我,这就是现实,当年那个狼已经不在了,那份曾同生共死结下的情谊,可能也仅仅作为回忆的一部分,被他看淡了。

说起来,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视为珍宝并愿意为之经营一生的友情,在对方看来可能只是自己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某个时间段某个人恰好出现在那里,有人陪,有人说话,仅此而已。而当那段时间过去,随着大家的分开,你的善意会让对方觉得莫名其妙,甚至逐渐变成一种负担。我不愿相信狼是这样的人,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这是一种心态,问反而更会没有意义。他本来就是醒着的,也便不存在唤不唤醒这一说。

“好,我尊重你,但慕容是无辜的,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哼,无辜,你觉得到现在这个份儿上,还有谁能无辜么?”

“狼,你别逼我。”

“逼你?哈,很多事从来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见我分神,狼手上的黑雾忽然腾了起来,然后就那样猝不及防地,生生插进了我受伤的肩膀里。我躲闪不及,赶忙两手紧抓他的狼爪以防进一步贯穿。但不知是他的狼爪锐冷,还是那黑雾进入了我的身体,巨大的疼痛在一瞬间漫布全身,如万蚁蚀骨,刺激的我无力再做其他反抗,唯有痛苦的嘶吼c震惊。

随后狼就那样举着我,从栏杆中缓缓走了出来。那一刻,他仰起头冷眼看看面前的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忽然臂膀发力,将我斜着甩了出去。短暂滞空之后,我整个人砸到旧教学楼的墙角上,深深埋了进去,可不等我反应,猛力奔来的狼瞬间出现在近前,将所有力量汇聚在脚上踹中我,两个人一起随着拐角崩塌双双飞了出去。在巨大的惯性下,我们以狼的运动轨迹飞出学校,飞到校门口,落回了地面。只不过他是轻松落地,我是重重砸在地上,砸在了昊子和小天面前。

昊子本来正在跟那帮人对峙,心想着万不得已只能再次使出天眼,但又担心自己失控,所以很是犹豫。他尝试先通过气势唬住他们,没想到还挺奏效。谁知没过多久,昊子发现他们盯着自己身后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慌忙跳开。一时间,昊子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几乎于同时一个猛子侧身奔出,扑住小天两个人向后撤出好远。然后只见“轰隆”一声,我砸在了他们脚前。

“哎呦我去!支书这什么情况?”

“看来是没错了,伯日特那个家伙有问题。”

“啊?”

小天多少恢复了一些气力,见我落地之后浑身满满的伤口,又看到狼敏捷地甩下我跳开,再望望那帮人看他的眼神,对比起前前后后的细微末节,小天猜到了一二。我没有说话,一个趔趄站了起来,血从肩膀上不住地涌出来,打湿衬衫后流到了地上。也许是被放了很多血的缘故吧,随着晚风的吹拂,我的意识清醒了很多。眼下,我一边包扎起身上的校服布条,一变朝对面看了过去。

哈,这场景有意思了,身后是我的两个兄弟,面前,也是我曾出生入死的一干兄弟。从这两个家伙身上的狼藉可以判断出,他们苦撑了很久,而对手,正是我刃狼户残部。我望着他们,想想这帮人前几天前出关时的兴奋和坦然,心中不免感慨万千:他们一直在骗我,而且骗的很随意,滴水不漏。

“把我带到这,是想让我跟老部下叙叙旧么?”

“你说的一半一半吧。不过有一点需要明确,现在,我是刃狼户的首领。而且从某种程度讲,刃狼户一直都是我的,他们是我的族人。你不过,是个教官罢了。”

“哈,真没良心啊!你现在想起跟我说这了。”

狼故意加强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说实话我听得挺心寒的,今晚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啊。但是很奇怪,面对眼前这场景,面对刃狼户一众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心里异常的平静。

“你们,也跟他的想法一样么?”

“”

“你们这些人啊我不在的这些年,怎么就变得这么糊涂?”

“将在外,身不由己。”

“这么说来,今晚你们也要对我下手了?”

“对不起。”

我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源自于我曾经抛弃了他们,现在,轮到他们抛弃我了。一个人还好,但一帮人同时这样,我开始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了。曾经的生活就在那里,如果我走过去,什么都会恢复如初,而如果我拒绝,却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难道我的坚持,在他们看来真的是无理取闹么?

“呦,原来这就是刃狼户呀,果然厉害!小弟我佩服佩服!”

“厉害个屁,凭咱们两个就能挡下来。悠,你带的这些兵也不行哇?”

冥冥中,两声喝斥打断我的思绪万千,惊得我一个清醒。只见昊子和小天屁股一沉坐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潇洒地双双晃到我两旁。昊子将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全然没注意到我满身的伤,得亏小天提醒了一句,他才有所发现地赶忙收手,将沾到的血又擦回我身上,好一顿嫌弃。还是小天冷静,观察着他们缓缓开口,

“悠,虽然没完全搞清楚状态,但咱之前好像没说过轩辕戟让他收着。”

“哦,那个就是轩辕戟啊我去,果然是根大铁签子!”

“放心,别的不说,我两在呢。”

“嗯。”

我心里暖暖的,真的,寒夜暖阳,无言再对。就算今晚死在这儿,我也觉得值了。这时,狼看到我们三个的反应,冷声笑了起来。

“说好的四人团聚,现在就差最后一个了。”

“狼,放过慕容吧,有什么事儿冲我们三个说。”

“哥,我刚才说‘一半一半’。这另外一半,我是过来通知他们的,让他们去分了那妖女。”

说这话的时候狼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口气瘆人心脾,然后就在下一刻,刃狼户一众应声而出,全部调转头朝远处的野树林奔了出去。我慌了,我不能让他们动慕容,所以不顾满身的痛楚,疯也似的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伤逝 为什么要连累一个女孩子?

这句话反复抱怨在我脑海里,刚才的平静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不能自已的惊慌失措。我不知道狼是怎么绑了她,有没有对她动粗,伤害到她。我不敢想象,我能做的,只有拼命地追赶,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

虽然对方机动性极强,但我们三个撒开膀子跑也不是盖的,没几下功夫便探到了他们的尾巴。有追兵便会有反制,为了防止大部队被牵制,末尾的几只巨狼和大汉一个猛子转过身,向我们奔了过来。但小天似乎早有准备,在我们行径的路线上顿时生出一道道结界,将他们冷不丁撞飞出去,清空“跑道”,甩在了身后。虽然偶尔仍会发生纠缠,但我们三个深知争分夺秒的重要性,以及这来之不易的速度制约优势,所以能跑就跑,不能跑创造机会也要跑。必须要承认,在刃狼户面前能做到这般,小天的能力帮了大忙。看来他已经领会到,除了防守,自己可以变得更主动。

身为后手怎么在追逐战中取得优势?不是跟在身后追打,也不是超过对方去面前阻挡,而是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以求在那之前化被动为主动,争取到先机。所以在这个时候,昊子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现在是我们三个里眼神最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拦住他,没有让他放手去跟那些大汉继续纠缠。

“昊子,帮我看看慕容的位置。”

“我看看啊别说,就在正中间那块空地上,搁石头上躺着呢。”

“跟我来,这边儿走。”

这片树林我比谁都要熟,它不只是我让章雄“见鬼”的地方,也是多少个无心睡眠的晚上,我过来赏月的清静之地。所以,这里面有多少岔路小道,有多少灌木之外的泥泞浅沟,有多少不成路却成行的板结硬土,我心里如明镜一般。狼带他们走的是大路,我可以做到用捷径包抄。

“来得及来得及”

狼这个家伙,果然是下狠手啊。就在我踮着脚飞出树林,飞到空地上的时候,从斜对角冲出的一干人已经朝中央的巨石奔过去,将一只只狼爪伸向了躺在上面的慕容。千钧一发之际,跟在我身后探出的小天猛然出手,升起一层结界挡在他们中间,将一只只锐冷隔离了开来。最前面的狼和其他人一个扑空落在上面,本打算挥爪将结界破开,谁知一波狐火瞬间盖了过来,逼的他们只得四散跳开。

画面里,随着狐火纷飞,我重重落在巨石跟前,闷响飞尘间,身后五条狐尾乖戾地直立起来摆荡在那里,熊熊漫天。再然后是昊子和小天落地,一个查看起周围动向,笑而不语;一个抬头看了慕容一眼,确认没有大碍后这才大口喘起粗气,腿一酥扶着石头靠了下去。真是难为这两个胖子了,不过,我们做到了。

慕容没事。她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静静躺在岩石上,平稳的呼吸和脸上表情告诉我,她只是睡着了或者单纯的昏迷,并没有受到胁迫以及外力强拖。看来,狼在绑她的时候手下留情,施以了寐术然后才动手,这一点,我居然要感谢他。可环顾一圈下来我又有点奇怪,周遭这块空地看着和之前不太一样,草木零散c土石翻动,像是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难道,狼在绑慕容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抵抗?

但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我甚至都来不及对慕容泛起歉意,因为此刻,面前这群人的眼神告诉我,他们要动真格的了。我知道以少对多劣势尽显,所以望着他们一边忍住愤懑,一边在脑海里快速盘算着,

“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要动手么?”

“你说了我要说的话,选择就摆在你面前,你自己看。”

“我仍然选择不。”

“那没办法,今晚你们就葬这儿吧。”

“单挑吧。从你开始也从你结束,我不想再沾到其他兄弟的血如何?”

局势摆在眼前,我是因为没办法才这样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伤感。狼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他望着我沉默了很久,眼中闪烁变幻着。而他身后的其他人,至始至终一脸木然。不知道我有没有理解错,就算再铁石心肠,也没有几个人想看到自己的主将和副将厮杀在一起?

“好,我让你死心。”

“”

冷风萧瑟,月下无常。我和狼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那样双双走过去,站在了对方面前。见我踉跄,昊子抬出手本想再商量商量,却被小天无声地打断了。他知道我的用意,他也知道,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做个了断,旁人一掺和,反而会落下很多遗憾。由于各自的兵刃早已不知甩飞在哪里,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徒手状态,拳脚定输赢。只不过这一次,我不能再犹豫了。一阵风过后,随着春草无根被裹挟飞天,我和狼同时应声而出,奔向了对方。

因为放开手脚的缘故,战斗会变得简单。我无所顾忌地见招拆招,狼也便不知忌惮地杀心四起。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是纯粹的,谁也不会去多想,一生一死,只在倏忽之间的一招一式。狼虽然不具备我的火属性,但他敏捷柔韧还有锋利的狼爪;我虽然不像他那样没有痛感,但我知道人什么地方最柔软,最不堪一击。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那样高速交织在一起,近人却不近身,你来我往火焰斑驳,一时间难分高下。斗者无心观者有意,见我和狼纠缠在那里,昊子一边感慨,一边却不经意地发现,狼后背上那裹在校服里的轩辕戟,开始隐隐发出微光,一频一频地闪烁着。那种视感难以形容,让昊子有些分不清它是在哪一界发光。他朝小天望去,却见那货并没有察觉到个中异常。他关心的,是他们对面那群部将。小天谨慎地观察着他们,在心中盘算如果他们是伺机而动,一旦待会儿打起来该如何应对。既然有女孩子在场,肯定就要改变战术以防守为主,将双方交火时产生的伤害降到最低。有那么一刻,小天甚至想擅作主张让昊子背起慕容先跑,但是敌众我寡,哪有那么容易啊更何况这大晚上的,能跑去那里呢?然而,最让小天打消这个念头的,是当他看到那些人表情的变化。

没错,那一干人是冷漠的,就好像已然失去感情一般。然而就在他们看着我和狼在那里,你给我一爪,我给你一脚彼此伤害的时候,逐渐的,他们开始沉默了。那种沉默,是比无声更深一层次的东西,是眼神的涣散,也是不忍再睹而视之地低下了头。有几只巨狼甚至回身打起转来,时不时不安的趴到地上,嗓子里发出“呜呜”的轻呼。

他说的没错,谁他么愿意看见自家兄弟在玩儿命啊!

“停啊!”

我受不了了,我做不到。

画面里,我向后跳着躲过狼直奔心口而来的利爪,然后猛力抓住他的手腕,脚下腾移斗转一个回身,将他远远甩了出去。出手的一刻,我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泪水不由自主地铺满在双眼里。我无法平复自己的呼吸,它们在颤抖着。狼一个空翻落在远处,他低着头,至始至终没有看我,只是偷偷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是你的哥哥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结束吧,跟你多年的缘分,今晚做个了结。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狼疾风奔出,一时间青草飞扬,月影婆娑。他甩下身后一干兄弟的奋力阻止,也甩下昊子和小天的凭空跃起,直直向我冲了过来。那个时候小天才发现,原来力量和速度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刺破结界,抵住本体的引力向前飞去。而我,摊下手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足相残我做不了,我选择放弃,我选择成全他。

然而就在那股气息近身的一刻,它没有贯穿我,而是掠过了我。我惊诧地回头,却见狼已经飞出,向面前的巨石腾了过去。他的目标,是慕容,一开始是她。狼的举动惊到了我们所有人,结界没有用,其他人的距离又够不到。此刻,只剩下了我。我拼命地反身跑出去,在地上追起狼,我嘶吼着,我想要阻止他,可无论是把他撞偏还是用火烧他,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狼爪近身慕容之际,一句“不要啊”从我心底嘶喊了出来,然而就在那一刻,怪事发生了。狼后背上的轩辕戟忽然猛力颤抖了起来,甩掉束缚一个倏忽飞到半空,然后就那样直直插了下去,插中狼的胸腔将他钉在了地上。

一时间,周遭安静了,殷红的鲜血从狼的胸前和后背溅出来,溅到草地上,巨石上,还有那发着微光的轩辕戟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愣住了,或者说完全傻在了那里。直到狼闷咳一声,低头看看胸前试图握住轩辕戟把自己抽出来,我才疯也似的跑了过去。尝试几次狼都失败了,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抓住它。血从嘴里不住地冒出来,大股大股地淌到地上。我奔到近前之后还是不争气地傻了一下,然后哽咽着握住铁签子的根部,把它小心翼翼地往外抽。过程中,狼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嚷,只是轻轻喘着,气息在涣散。

我不敢动狼胸口的那部分,就那样抱着他,反身靠在了巨石上。那一刻,他躺在我怀里,望着满天的星宇,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那表情,这辈子都会刻在我脑海里,那一脸的自在和释然。

“果然,它还是听你使唤啊”

“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了,今晚咱就到这儿,也好,省心了”

“”

“哥,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不会原谅我,扰扰也不会”

“都过去了,无所谓了。”

“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从妖变成魔不是大家自愿的,没有谁会愿意是军师收走了我们的妖灵,转化了我们。而带你回去的条件,是军师答应我会把妖灵还给大家,放他们自由。”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因为我想让你回来啊,回到过去有你的生活”

“唉,你啊”

“你走了那么久,你不能理解大家失去你之后的感受你说的没错,你是我哥哥啊,我们所有人的哥哥啊”

“”

“我知道,你只选择做正确的事,所以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拦你,只能这样了”

“”

“哥,别去找军师的麻烦,能躲就躲走吧,你斗不过他的。而且,醒醒吧,很多人都想得到你,现在的事态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我知道你对慕容相雪有感情,但小心点提防她。哈,她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本事大着呢相雪,未必就是若然。”

狼说着说着,忽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它们划过他的脸,流过鼻腔,流进眼睛,再然后顺着他的眼角散了下去。而我能做的,只有抱住他,失神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别说了,别说了”

“哈哈,终于能到头了。活着好累啊,一个念想接着一个念想,真麻烦”

“别说了,别说了”

“哥,那天你说如果没被抓走,会一路往西去那边看看,我说我会跟着你,那句话真的,真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狼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了我怀里。

他死了,我的亲人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夜访药王殿 “这便是我的故事我的罪业。”

“因果循回,各取自在。每个人都有执念,一念便是一茎,生交汇也会生盘错。老僧我,除了劝施主节哀顺变,还想说,缘来缘往缘起缘灭,命而不凡,故此路苦行。”

“谢谢大师,我会铭记在心。”

“既为苦,也凝甘,愿施主携一片虔诚之心上路,心之所向,驰而善往。”

跟这位大师说话很舒服,我们聊了很久。我很惊讶,他没有把我当成妖怪看待,至始至终都满脸的自在,如偶遇一个普通人一般坐谈如常。一时间,佛语入耳,清钟远鸣,给我这个本不是特意求道而来的人以莫大的慰藉。然而奈何时光飞逝,一不留神已见夜深。大师知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也便没有再挽留,将我一路送到前殿门口,随即微笑着,消失在了昏暗的门中。

“施主,如果老僧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要去那后山的药王殿。路上诡谲,还请多加小心。”

“嗯,我记下了。大师,一番教诲感激不尽,望他日有机会再来闻取。”

“哈哈好的,施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不得不承认,莲元召的晚上,还真是黑啊!随着最后一点灯光散尽,瞬间就不见了五指,连那挂在空中的皎月也无济于事。我四下望望,眼前的广场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山中冷风和树叶的“沙沙”声。轻舒一口气之后,我幽幽走下台阶,向广场一旁的小路摸了过去。其实我不知道药王殿怎么走,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地方叫药王殿,完全是靠气息来指引,它告诉我他在那里。

我要找司徒锏。

说起来,那股气息很奇怪,强大c陌生之外最让我在意的,是它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共鸣之感。那不是司徒锏的气息,它属于另外一个人,一个远在司徒实力之上的人。来之前,小天曾劝我三思,因为从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来看,很难想象这个家伙是没有恶意的。但我没有办法,不入虎穴,便不能呼朋引伴。而眼下,我太需要能支持我的人了,就算互相利用也无妨。所以按照小天打听到的消息,“对方夜有影来昼无踪”,我只能晚上过来找。哈,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这一趟有意思了。

随着广场被甩在身后,我渐渐发现这条小路要比想象中难走一些,它是那种山路,崎岖间偶尔有大小岩石挡在面前,需要来回绕过。如果不是小天所讲,我会觉得这山路尽头住的是几户柴家或者猎人,自给自足很少下山的那种,而很难与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c“门庭未必冷清”的神秘藏家联系在一起。另外我是空手来的,学生党既没钱也没权,如果非要用什么东西交换的话,如果他们不在意,就把我当成筹码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里无奈起自己的一厢情愿。然而就在这时,万籁寂静中一个冷不丁,一阵频率很快的“窸窸窣窣”声响了起来。细听过去,那声音其实是两种,一种音调稍高,像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翠鸣,另外一种则低沉一些,攒动在一起的样子。我心生警惕,脚下随即轻了起来,隐匿着气息观察起周围。果然,随着继续向前,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没走多远面前便冲下来一群凌乱,蛮蛮的。

是野猪,一小群尖鼻獠牙,黑黑胖胖毛茸茸的野猪。但那声音不是他们发出来的,是从他们身后。这群野猪是在逃命,狼狈仓惶地逃离身后那漫天的黑影。偶尔几只位于队尾的幼崽,因为夜色不及不小心被绊倒,谁料还没等翻身,顷刻间就被黑影吞没,消失了气息。我侧身躲过一只只撞来的小猪,跳到一旁的巨石上定睛看了过去,再三确认之后,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那些天上飞的,应该是蝙蝠吧?这夜里本来就黑,被它们那倾幕一拢阔,面前形成了一团更黑的存在。而相对应的,地上是一大波席卷而来的蚂蚁,周身黑可锃光的蚂蚁。早听说莲元召的蚁类威名远扬,百闻不如一见,今天还真是让我开眼了。个头自不多说,那爬行速度,那巨大的前颚,那复眼之上触须的规律闪点,真不是盖的。我不清楚这两拨势力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按理说蝙蝠的食物源里还有蚂蚁,但它们就是这样配合了起来,一个管上一个管下,一个奇袭一个殿后,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吞噬着过境所见的一切。然而我没有时间多想,眼下自己更需要关心的,是它们冲我来了。

也许是我个头更大吧,它们在发现我之后,立即摆转着聚拢了过来。我见来者不善也便没有多说什么,近身之际狐尾喷薄,将熊熊狐火笼罩住了全身。一时间,随着“呲啦呲啦”的轻响,和它们心有不甘却为时已晚的哀鸣,触焰之后随即变为斑斑灰烬。周遭开始漫出一股糊味,初闻几下甚至还有隐隐焦香。哈,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吃晚饭。笨的,怎么刚才没跟大师讨一口斋饭再出来呢

说起来,狐火其实挺“克制”这些小动物的,个头大一点的尚有烧伤后逃离的余地,而它们,稍有靠近便体白质碳化,消失不见了。于是画面里,群山之间远远看去,一大团幽紫色的火球缓缓移动在山路上,周遭那更黑的黑暗在几番吃亏之后,围拢着不再近身,在行径方向的不远处一点点让开本来的空间。

我明白它们迟迟不肯离开,是在等机会,想必之前是见过类似火把燃尽的情况。所以我特别想告诉它们:别等了亲们,选错对象了。而这种无法沟通劝解的尴尬,让我想起了之前那蜈蚣精。不管怎样,不愿放弃就不愿放弃吧,反正我继续赶我的路,除了窸窸窣窣听着有点烦之外,于我而言没有多大影响,而且,也就当是救了那群野猪了。

看来一个人过来是来对了,要是带上昊子和小天,这会儿还真就不好办了。

有那些天上地下的小家伙们的陪伴,时间似乎也变快了一些。走了一会儿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几点灯火。我细看过去,只见昏暗的灯盏之外,一座古刹的雏形隐隐出现在那里。看来是到了。眼见的一刻,说实话我心里是紧张的,因为这一趟着实是我的一意孤行。前几次和司徒锏交手,他就不止一回地表达出自己对妖族的恶意,那种情绪,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作为一个“商人”的本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妖族有那么大的敌意,所以也就不能确认此行是有话好好说,还是自投罗网

想多了也没用,于是我长舒一口气,不敢怠慢地快步走了过去。谁知随着距离的拉近,随着两盏明亮周围一扇大门的显现,一个人影幽幽出现在了门口,他不是别人,正是“老伙计”司徒锏。这货似乎早知我要来,就那样远远望着我走到近前。他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恼恼的样子,警惕地盯着我。布鞋之上,他着一条藏青色的长裤,一高一低挽过脚踝,而盖住那长裤的,竟然是一件洁白的双股背心,乍一眼虽然看着奇怪,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协调感,周身的纹身仍是那般醒目。

“呃好久不见。别紧张,我这趟来,没有别的”

“进来吧,莫拉在等。”

“哦,哦”

这巨大的庙堂里,很空,走在其中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要不是那圆柱之上挂着的点点灯火,我甚至怀疑会有人走丢在这里。然而与此相比更让我惊讶的,是我感觉到那黑暗之中,密密麻麻满是人类的气息,可除了气息之外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不见他们,不知道他们是醒着还是睡着,为什么会在那里。一时间,越想越诡异,脊背甚至有点发凉:他妹的,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额好像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王若悠。”

“介绍过,司徒锏。”

“那个,麻烦问一下莫拉是谁?还有,你就不好奇我来这里的目的么?”

“不好奇。有什么事你跟莫拉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莫拉是藏语里‘母亲’的意思。你是藏人?”

“我不是,莫拉是。还有我已经说了,有什么事待会儿跟莫拉谈。”

“哦”

一句话能噎死人的主儿我见过很多,但还是好气啊,这货居然还是那么不好说话!

“那二蹬子最近好些了么?”

“你说谁?”

“那个叫白石的。”

“哦,应该好了吧,这几天没怎么联系。”

“”

虽然有些惊讶司徒锏还在意着老白,但我们都知道这种硬聊除了尴尬不会有其他结果,于是我也便不再说话,跟在他身后顺着烛火朝里面走了过去。许久,随着愈发光亮,一个老太太映入了眼帘。刚才听到“莫拉”两个字,我猜对方应该是个年长的女性,所以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然而当眼见的一刻,仍难免有些吃惊。

老太太正襟危坐在那里,着一身鲜艳的藏袍,颈间c发髻c耳畔穿戴着五颜六色c晶翠小巧的念珠和首饰,虽并非刻意打扮,但仍可以看出是精心准备了一番。老太太是盲的,两眼瞳孔泛白,可又像能看到我走到面前似的,始终直直望着我。那表情,似笑非笑,似冷非冷。我很奇怪,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之前提到的那股气息就来自她,异常强大的一位凡人的气息。

“敢问这位小哥,所谓何事而来?”

“老婆婆您好,我来求帮手。”

“哦?求帮手为何?”

“我要远去东边那极寒之地,干掉一个邪恶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出山的条件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可不是给打仗出人的。”

“我知道,可是老婆婆,既然你们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不知能否变通一下?”

“可以倒可以,不过代价会很高。敢问小哥,想要谁帮你?”

“就是您旁边的司徒锏。”

“哈。那你准备拿什么付给我们呢?”

我提到司徒锏的时候,他眼神飘了一下,抬起头瞅了瞅我。很明显,他对我要干的事是感兴趣的。然而随着老婆婆继续往下说,我哑然了,脸上不禁泛起窘意:果然是“做买卖”的,一语切中要害,完全不给我回旋的机会。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扬了起来,乐呵呵地看着我。

“我我没什么能拿出来。不过你们可以提需求,我会尽力去满足”

“哈哈,我说这位小哥,你是不知道规我们的规矩么?”

“我知道,可”

“既然小哥没诚意,我看咱们也就没必要继续往下谈了。”

“可我要做的,是正义的事情。”

“哈哈,你跟我们谈正义?”

“对不起,冒犯老婆婆了。但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么?”

一来真的是没有办法,二来也是面对长辈么,所以下一刻,我卸下“盔甲”,毕恭毕敬地望着她,用最真诚的口气说道。谁知听我说完后,老婆婆眉毛挑了一下,嘴撇起来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

“余地倒是有,不过就看你敢不敢了。”

“老婆婆请直言。”

“火叠子不多见,六尾的火叠子更不多见。你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炼化材料,所以,如果小哥以自己做偿,事成之后人归我们,这个,倒可以考虑考虑。”

“”

“自己想好了再说,我们不会强求。”

我有些惊讶,说实话来之前想的挺多的,各种借口各种方案:什么空手套白狼耍嘴炮啊c到雁翎关之后稀罕东西随便拿啊,再不成说个数我回去凑等等。我也有想过他们会对我感兴趣,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高明地,通过引导对话说出自己的意愿。而且他妹的,说白了,这帮人终究还是想把我做成丸子啊!

但是,也就这样吧,反正自己心意已决,只要能扳倒军师,什么死法不重要。

“好,我答应你们。”

“哈哈,小哥好胆量,那就这么定了。”

“现在可以继续往下谈了么?”

“不可以。”

我愣了一下,这老太太还真是骄傲呀!听这口气,难不成还要让我签个卖身契什么的?

“别紧张,你答应把自己偿给我们是一回事,但小哥这身骨够不够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我得看你配不配。”

“怎么看?”

“你来得路上,所见的黑影叫两生精,祸害了这山谷很久,作孽无数。现在,我要你去干掉它们。”

“好。”

为民除害的事我愿意干,更何况可以长久地造福一方。“打虫打源头”,所以二话不说,我便问起司徒锏这一带最大的山洞在哪里。他们大概也看出我的诚意,知道我不会敷衍了事,于是详细指明了方向。

不管是什么精,蝙蝠喜欢穴居,与蚂蚁能够形成类似共生的关系,找到山洞也便找到了它们的窝。顺着司徒的指引,出来之后没走多远,飘渺的红旗峰下,一个巨大的洞窟便印入眼帘。透过周围那些快速移动的,愈发致密的黑影和窸鸣,我知道目的地已到,于是两脚发力,快步走了过去。

那洞口很大,光秃秃满是灰褐的巨石,好远之外都见不到什么草色。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周围飘荡着血气,隐隐还能看到一些残肢碎骨。总是有狐火的保护,但我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探着。洞里很凉,一直在吹削阴风,“呼呼”地回荡在宽广陡峭的岩壁上。那些小家伙看到我进来,不安的情绪快速四散,没一会儿功夫便影响到洞中的所有,全部惊慌地攒动起来。顺着叫声我抬眼看去:呦,这数量真不是盖的啊!跟刚才那些洞外的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原来有这么多还没“出工”,赖在窝里宅着。我又低头望向前面,只见随着火焰蔓延逼的那些黑蚁散开,地上满满当当铺了厚厚一层嶙峋的白骨,什么物种都有,朽冷不堪,阴陌瘆人。那场面,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抛尸场,日积月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万人坑”。

其实,老婆婆有一点说的不太准确:这些小家伙没有成精,它们只是长久以来倚仗数量优势,吃荤吃习惯了,以至于后来不挑个头,也不挑死活。再加上附近天敌稀缺,或者说构不成威胁,“联盟”达成后,它们得以疯狂扩张,直至后来形成一方祸害。别看说的这么简单,具体形成过程也许不亚于一次地理隔离的“进化”,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甚至超过我们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我在那厚厚的白骨之下,发现了一些并非近代生物的尸骸。

“论研究价值肯定是有的,但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加上你们已危害公共安全,所以,对不住了”

画面里,短暂犹豫过后,六条狐尾汹涌而出。我首先引出火焰朝洞口扑过去,巨大的热量顿时融化山岩,流淌c裹挟起岩浆,将那里封了起来。被断后路的小家伙们更加躁动不安,倾巢而起一时间四散在洞里。尽管这山洞很大,但架不住自己数量太多,于是“雷达”混乱之后,它们时而撞在一起,时而磕到岩壁上,“啪啪啪”摔回了地面。有一小部分意识到我的威胁,开始成几股向我撕咬过来,希望凭借数量优势破开狐火伤到我。但几番下来,终究无济于事。说实话,三尾的时候也许狐火强度会差一些,但眼下我已达到六尾,有些事情,我已经不用担心了。

“既然一直想吃到我,那来吧。”

有一种诱敌很危险,叫欲擒故纵。

我熄掉了身上的狐火。没错,我把自己“裸”暴露在了这些小家伙面前。尽管已然慌不择众,但见到破坏自己老窝的敌人忽然失去保护,它们顷刻间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了我。哈,不愧是共生很久c“高度进化”的动物,那种分工明确/配合有序的场面,让我禁不住怀疑它们已经变化到由其中的几只在控制。地面上,黑蚁们形成一蚁浪,从四面八方快速涌向我。而那空中,所有蝙蝠飞旋着组成两张巨大的“巴掌”,也于同时朝我呼啸着夹了过来。

躲是躲不过了,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即将近身的一刻,身后六条狐尾猛然喷出,伴随着我的低吼,幽紫色的狐火瞬间爆裂开来,快速回旋摆转在周围。巨大的威压,使得狐火高高仰出,形成一道火焰龙卷直贯洞顶。然后猛烈碰撞起周围的岩壁,吞噬着路径上所遇的一切,无论是飞在半空的,还是藏在岩缝里的,无一幸免统统化为灰烬。然而这并没有完,蚂蚁巢穴有个特点,就是出入口会高高隆起一个小山包,很容易被发现。观察几下后,我留下龙卷依然摆转,幽幽走到山洞角落那里,完全无视涌进涌出的一团团黑影,燃起狐火灌了进去。地底四通八达,狐火过境之处毫无阻挡,没一会儿便将蚁穴烧了个对穿。一时间,随着另外几处蚁洞夹杂着黑影奔出火焰,地面上开始泛起斑斑紫光,热浪随即蒸了出来。

我站在原地,忍不住仰头望着那龙卷一点点消散,然后,一抹抹微光间,世界安静了。

“结束了。不知道这样,那老婆婆会不会满意”

远山之外,老婆婆站在古刹门口,望着那隐隐泛紫的天空笑了起来,然后轻轻侧脸,对站在一旁的司徒锏说道,

“哈,变到六尾好像脾气也大了。”

“”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的缘分没尽。跟他去吧,去做对的事。”

“嗯。”

“他很倔,照顾好他。”

“”

再回到古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两三点。因为没有了那黑影的侵扰,下山这一路安静祥和了很多,不时能看到各式小动物冒出头来,四下窜跳着。这回司徒锏没有在门口接我,所以顺着烛火,我自己走了进去。

“哼,这是已经不拿我当外人了么?”

老婆婆还是坐在那里,司徒默默站在她一旁,只不过这一次,他脸上表情缓和了很多,已经不是先前那般严肃了。走到近前之后,只见老人伸手一挥,示意我坐到对面的蒲团上。我不敢怠慢,自顾自坐了下来。

“老婆婆,您吩咐我的事,我做完了。”

“嗯,我看见了,不错。”

“那我,通过您的考验了么?”

“来,咱们接着往下说,敢问小哥,怎么个打算。”

好不容易,老人终于露出了耐心的样子,微笑着对我说道。

“如果司徒锏肯跟我走,我们要先回市区和其他人汇合,做做准备什么的。同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有个人听到你的名号,他想见见你。”

“是谁?”

“他的名字叫孟章。”

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万千。司徒锏似乎并不认识他,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然而与之相对的,坐在一旁的老婆婆表情突然凝固,手停在了前一刻去抓脚边那胡杨拐杖的姿势。

是啊,提起这个人,直到现在我仍觉得猝不及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地底的怪人 “悠,伯日特的尸体,交给我们吧。”

“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狼族有盟,远葬水草丰美之地”

狼断气的时候,我脑袋是空的。不对,从轩辕戟贯穿他那一刻开始,我人就已经飘着了。我就那样抱着他,空洞地看向前方。这一整夜的纷争,也随着他的离开彻底结束了。昊子和小天没有说话,他们明白我的心情,一个大腿一沉蹲坐下去,无声地望向夜空;一个则再次靠回巨石上,低头揉捏起自己受伤的臂膀。风起了,裹挟着砂砾砸到每一个人身上,然后吹卷起片片流草,远远飞向天际,无声无息,再也不见。过了很久,刃狼户一众部将走过来,在我面前缓缓站定,他们的眼神告诉我,谁也无心再战了。

“答应我,这回不是在骗我。”

“誓此。”

“替我好好照顾他,不要再让他受累了。”

“嗯。”

来自达尔罕茂的这一狼妖部族的传统我是知道的,以前也依此葬过不少兄弟。狼终究是他们的人,各族有各族的讲究,所以我不能拦着,他应该得到属于自己那一族该有的安息方式。只是,我舍不得啊我轻轻揽着他,一点一点擦干他脸上的血,然后是身上c手上。直到过去很久,我才把狼抱起来,送回了大汉手中。他们接过他之后,看了我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了。

“等等,你们的妖灵怎么办,你们,还会回去么?”

“发生这么多事,不回去了我们是草原狼,有很多办法可以生存。”

“我们还会成为对手么?”

“不会了,今晚大家都失去太多,手足相残的事,已经够了。”

“”

望着他们和狼消失在黑暗里,我失落到了极点。难道,这就是刃狼户一众最后的结局么?

“悠,咱们也走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走之前,这玩意儿要怎么处理呢?”

小天接起昊子的话茬,这时他已经远远走过来,将手中的轩辕戟举到了我面前。

“这个破东西”

盯着轩辕戟身上那斑斑的血迹,好一阵,久违的怒火终于噌的一声窜了出来。我不清楚为什么那一刻它会听我使唤,飞出来直接开了狼的膛,我不关心,我也不在乎。全都因为它,害死了我的亲人,全都因为它,搞成了今晚这个样子。这东西是个祸根,是一切矛盾和贪婪的源头!

想着想着我脸上泛起狠色,重重舒一口气之后猛地站起身,从小天手中抓过它,头也不回地朝空地中央走了过去。我将轩辕戟攥在手里,一端一端,然后闷吼着,任凭额头上青筋爆出来,两只手开始大力地反曲回拢。我想要折断它。然而好半天,我发现不管如何用力,即使五尾之力全开都奈何不了它。无果之后,我恼怒的把这铁签子扔在面前,引出重重狐火扑过去,将其浸没在了其中。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无论是如何烤它c烧它c煅它,轩辕戟始终纹丝不动,未见秋毫碎软。期间,昊子看在眼里,几次想上前劝阻,却终究和小天一样轻叹着罢了下去。

我急了,丧失理智一般冲过去,将轩辕戟捡起来,尖头朝下大力刺了出去。我要把它埋进土里,能埋多深埋多深。可谁知就在接触土壤的一刻,这东西似乎忽然有了意识,猛地停在半空中,浑浑颤动着。它在抗拒我,它不想让我埋它。

“哈,你也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么?我管你是出于什么不舍,消失吧。”

五条尾巴因为妖气的爆裂而无相挥舞,抻向天际,然后我就那样嘶吼着,双眼有如冒出火焰一般,将全部气力集中到腰腹和手臂上,把轩辕戟插进土里,深深的封在了其中。好一阵儿,随着那幽蓝消失不见,周遭终于安静下来。我不确定它被埋了多深,但我知道自己感觉不到它了。这破东西,被我处理掉了。

“走吧。”

“悠你这样处理轩辕戟,妥不妥呀?”

“管它呢,再也不想见到那东西了。”

“好吧,走着。”

我回去把慕容背到背上,几个人没有过多言语,快步朝树林外走了出去。一来我要把慕容送回去,二来也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回到大路之后,我让昊子和小天先到猫爷那里等我,自己不久便到。他们也理解,两个人随即骑上车子,带好家伙事儿离开了。

天边已恍惚泛起了鱼白,我就那样背着慕容,缓缓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旁的路灯打下来,照着两个小小的影子发呆。眼下慕容仍然昏迷不醒,但并没有大碍,她轻声打着鼾,柔柔的呼吸吹到我脖子上,一阵阵温暖的感觉。也好,她很xg ,没有看到今晚发生的一切。而且她没有受到伤害,算是我整个晚上唯一庆幸的事情。

就在我因此吐息感慨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的,脚下大地颤了几下。那种程度,除了“颤”我想不到其他字眼来形容,虽然还算强烈,但频率不高,没持续几秒便消失不见了。感觉上就好像晚上睡觉时一次不经意的抽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回身望去,那震源大概在刚才的野树林附近,但由于震动已经过去,不好确定准确位置在哪里。

因为天亮的缘故,把慕容送回家后我没敢过多停留。临走之际,我调好闹钟,放在了她床头。她睡得很沉,碰到自己枕头后无意识地动动身子哼了几声。我看在眼里,忍不住扶扶她的头发,拍拍被子起身离开了。“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翻窗落地的一刻,不远处正巧开过来一辆起早的出租车,被我拦下直奔猫爷的酒吧而去。

新的一天既然开始,也便预示着过去结束。我不敢说自己一夜成长,但很多事,当真需要审慎对待了。

到猫爷酒吧的时候,很奇怪,大门居然紧锁,只在上面贴了张纸条。是猫爷的字迹:到一中对面的树林找我。奇怪了,打我回到克图市遇到他开始,猫爷几乎没怎么出过自己的酒吧。算起来,除了上次他自告奋勇去四中地底处理那巨龟,别的时候还真一下想不起来。作为一个高龄宅老头儿,他很自豪地把酒吧当成自己的世界,认为没有再出去看看的必要。谁料眼下,这老小子竟然没怎么招呼就跑到我们学校,跑到我刚才战斗过的地方。

我不敢怠慢,随即又打车辗转往回赶。字条被我留在那里,如果昊子他们没看见,可以顺着回去找我,如果看见了,这会儿他们也差不多已经到那儿了。坐在车上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铺起乌云,没过多久只听一声闷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晨雨很冷,街上的人们时不时紧紧身上的衣服,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不堪。

顺着他们的气息,绕过大野地再回到那片树林的时候,只见猫爷c昊子和小天已经等在那里了。原来两个人骑车过去的时候,半道正巧遇到猫爷,被他截胡又一起返了回来。此刻,猫爷背对着我们站在那块最大的岩石一旁,走到近前时我望望昊子和小天,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看来他是在等我来,而且很奇怪的,他腰间挂了两小坛酒。我在猫爷身侧停下,转头看向他时,竟惊讶地发现老头子表情异常凝重。

“猫爷。”

“嗯。”

“都结束了,该拦的全都拦住了。狼背叛了我们,他也想拿到轩辕戟,但被我制止了现在,我已经把那东西封到地下去了。”

“”

“猫爷,您怎么来了?”

“先跟我下去吧,剩下的见了之后慢慢说。”

画面里,猫爷没有理会我疑惑的表情,就那样自顾自走上前,弯腰抓住巨石的一角,随后闷哼一声,将它整个翻了起来。那气力,看得我们三个目瞪口呆:老爷子动的这方石头,先不说重量,光尺寸已几乎赶得上一辆卡车。然而惊讶之余,我们竟发现那石头下面压着一个洞。那洞不大不小刚够一个人通过,直贯下去的样子。猫爷还是没说什么,两脚一迈跳了进去。昊子显然比我更感兴趣,抢在前面随即消失不见。

“无所谓了,猫爷肯定有自己的意图。”

我犹豫了一下,正打算伸脚的时候,被小天从后面拍了拍。此刻,他正环视着周围,眉头若有所思地锁着,

“悠,你有没有觉得,咱学校对面的这片树林,好像生在一个陨石坑上面?”

“每天路过来路过去的,没想着留意这事儿。”

“坑中央似乎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

“”

“算了算了,先下去吧,在你后面。”

我预想的没错,这个洞的确是直通地底。就那样落了很久之后,周边的空间开始一点点变大,不时有风从脚底拂了上来。我知道这意味着快到了,随即两脚一撑一边减速,一边回转着腾起,落在了那空身之后的硬土上。然后赶忙一个前滚,小天应声稳稳扎在我刚才停留的位置。他显然比我有理论基础,借的是四肢缓冲同时着地。

之后就在我们起身的一刻,两个人几乎同时被面前的景象震住了。借着那隐匿其中的点点微光,映入眼帘的,是树根。蜿蜿蜒蜒层峦错节的树根,布满在这浑然一体的拱形地洞里。它们时而贴着洞壁,时而延伸下来,四散生长。很难想象c也很难解释会有这么多树根汇聚在这里。

难道,整片野树林都和这个地方有关么?

“喂,老猫啊,你这个家伙,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

正在这时,一个悠远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回荡在四周。走在我们前面的猫爷听到后,闪过几丛直贯到地面的根木,向前面探了出去。我们仨也随即收回惊讶,跟在他身后小心行着。一时间,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猫爷腰间那偶尔的“叮叮”声。也许因为是木之聚散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一派温暖舒服的样子,偶尔的几处新根,居然还能看到腾枝的绿叶和小花。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猫爷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疑惑一点点多了起来,我走进猫爷几次想开口,却始终见他一副无心多说的表情。他就那样默默带着我们,向树根越聚越多c越聚越密的正中央走了过去。终于,随着视野开阔,我们来到了那森罗万木汇聚的地方。定睛的一刻,只见所有树根从洞顶四向蜿蜒出来,在中间位置汇成一股,如凝成一体般向下生长,回到地面后才再次分开,朝周围铺散了出去。

壮观归壮观,但最让我们惊讶的,是那汇成一股的地方,清晰可见一个人形探了出来,是位男性长者。他的两手张开,胳膊,甚至腿部c身后已完全和树根融为一体。那种感觉,让人分不清是他生出了树,还是树凝出了他。我远远打量着这个人,他身上的衣甲碎散,斑白蓬乱的长发与胡须连为一体,使得他本来的样貌难以区分。他的气息很弱,他是妖,他的腹间受了伤,一抹鲜血淌出来,缓缓流到了地上。而正对那伤口插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刚才被我穿入地底的轩辕戟。

这时,长者见我们走过来,也将头抬了起来。

“老猫,别的不说,就念你那口酒啊嘿,没想到,子泾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知道的事 子泾是我父亲,既然他知道这个已很久无人提及的名字,说明他们认识。 面对这位和父辈一代有关的长者,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而猫爷就那样自顾自走上前,来回观察起他的伤口,毫无头绪之后,满脸惊慌失措起来。他表现得像个孩子,而且,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说话默契而熟络。 “说了有事叫我,干嘛非搞出地震?” “没办法呀,疼得受不了了,要换你你还指不定怎么乱叫呢哎对了,你没交代他拿到轩辕戟之后怎么办?” “我也想不到他会埋到地下啊,本来以为他们会拿回来找我的。” “哈,也是准啊,妥妥的正中下怀好啦好啦,别看了,没什么可救的,快帮我止血,兴许还能多活一会儿。” “唉怎么会搞成这样” “行了,瞅你那老脸,没必要埋怨。何况跟你当年比起来,他看着强多了。” “你啊” 无关他们的谈话,看着地上本再也不想见到的轩辕戟,又抬头望望洞顶那个崩开的孔,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刚才那一气之下的举动,害得我误伤了面前这个人。天呐,这下罪过大了! “啊,那个,对不起啊” “无所谓了,反正也是行将就木之人,只不过现在一早一晚罢了。” “” 我很奇怪,这位长者看着岁数不大,中年再靠上一点的样子。他是谁,他怎么会跟猫爷这么熟,而且面对我造成的这么重的伤,他没有一点记恨的意思。 “哦对了,你好啊悠,我叫孟章,是你老爹当年的手下。” “我天” 听到昊子感慨,孟章这才发觉我们三个人的惊讶,他很疑惑,转头看向一旁正在帮自己包扎的猫爷,有点不解又恼怨地问道: “怎么,你不会还没告诉他们吧?” “没全部告诉。” “你这个家伙,就知道让我做坏人!” 面对孟章的责备,猫爷始终面无表情,低头将布条一层一层缠到他的身上,做着简易的救护处理。眼下,猫爷最关心的是孟章的伤势,从他眉宇间那隐隐的失落可以看出,他很在意这个人,他不想让他死。 “别说了,拿酒来吧!” “悠坛子在那儿,帮他倒一杯酒。” 我不敢怠慢,赶忙跑过去打开塞子斟满酒,小心翼翼地端到孟章面前,喂他喝着。循着酒香,可以看出他很馋酒的样子,全然不顾洒到长髯上,一饮而尽享受着。由于走近了一些,细看过后我很奇怪他四肢给人的感觉。虽然是凌空悬在那里,但除了脖颈以上,其余部分好像没什么反应,而且明显可以看到萎缩的迹象。 难道,这位长者是高位截瘫? “好酒啊,就属你懂酒了!” “伤成这样了,少喝点。” “知道了,现在开始说正事吧。嗯从哪里说起呢?” “您好,请先说你们是谁吧。” “也成,我们” 见孟章迟疑,小天忍不住先开口,帮他找到切入点。孟章若有所悟,正准备开口之际,眼睛扫到小天,他愣住了。一阵沉默后,孟章再次转向猫爷,颇为失落地问道, “玄冥死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 “去年冬天,就在北方不远处他把灵留给了那个孩子。” “唉弄了半天,他也在附近啊?” “嗯。” “当年数他本事最大,也数他最倔,连掉到凡间也不吭一声,找都找不到” “是啊” “他不是不想联系你们,只是粉身碎骨之后身体重新开始石化,气力大减,而且,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你们,在不影响地上那些凡人的生活的前提下。” “” 听到小天下意识地闪回出口,猫爷和孟章沉默许久,同时轻叹了起来。他停下手中动作,仰头失了神。那种场景,两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罢了罢了,不管怎样,今天,咱四个终于又凑在一起了。” “是啊,终于团聚了。” 虽然看着不像,但总感觉孟章要比猫爷年长一些,话里话外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不对,是一共四个人,似乎有着很深的羁绊。照他们的话,除了四中地底那巨龟之外,第四个人又是谁呢?正当我们犹豫的时候,孟章终于正色起来。 “我们一共四个人,除却玄冥是收养而来,当年你老爹用穹宇峋创造了其他三个,分别是龙c雀和虎。我是龙,老猫是虎,最后那雀叫陵光,现在正挂在你脖子上。我们四个,曾经有个别称叫 四圣。” “我的天啊” “哎不对呀,那会儿不是说黄帝的手下是四圣么?” 听到这里,孟章也有些疑惑,他看向猫爷, “喂,他们说的黄帝是谁?” “有蟜。” “哦哈哈哈!” 弄明白之后,一阵爽朗的笑声,顿时回荡在地洞里。 “黄帝就是你父亲,那是他转生之后的第一个身份。” “照你这么讲,当年其实是我父亲杀死了白魔,我母亲的” “没错。有些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 “我勒个去,弄了半天,我打小认识了个‘祖宗’” 一时间,我愣在了那里。听着好玄有些接受不了。而和我一样反应的,是昊子。眼下,也就小天还保持着冷静,他皱着眉头,快速思考着, “既然这样,之前那玄冥身上的伤,包括您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当年你们和白魔战斗造成的么?” “是的。那场战斗,现在想想都后怕啊。白魔破开玄冥的防御,砸碎了他的身体。他还折断陵光的翅膀,哈还险些拧断她的脖子。至于我,我被他抽了筋。” “那猫爷呢,为什么猫爷看着没事。” “他有九命,为抵挡白魔的狐火牺牲掉其余,现在就剩最后一命了。算起来,老猫也没好到哪里去,妖力只有原来的九分之一。” “猫爷” 很多东西,我终于一点点解开了。为什么猫爷从小一直很照顾我,为什么,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他是在守着我啊。 “那陵光呢,您刚才说的陵光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成一块石头?” 面对昊子的疑惑,猫爷悄悄抬头看了孟章一眼,只见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胸前这块朱红,双目闪烁了一下。说实话,我从来没觉得狐玉是活的,除了她能保护我之外,我对其一无所知。如果她有生命,难道现在不应该现形么? “那是她的能力之一,受重伤后如果时间充裕,可以还石自愈。但是那次她伤的太重了,而且也许她已经不想再化回人形了吧。哈,每个人都有各自去守护的方式。” “你们的能力” “我属木,所以能力是吸收。可以吸收来自森罗万木的精气延续生命,这也是为什么,我看着比这个老家伙要年轻很多。” “吸收,果然又碰到一个吸收系的啊。” “怎么,你还见过跟我同类的?” 听孟章提到这个词,我忍不住一顿感慨,可不曾想他倒是很感兴趣。 “那次在地底见过玄冥之后往出返,我们遭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可以将兽灵提炼出来,转化到身上为己所用。虽然看着和您不太一样,但感觉有相通的地方。” “有意思,后生可畏呀” “悠还认识了九色鹿,和他成了朋友。” “呦,他现在还在轮啊?稀罕稀罕。” “嗯” 猫爷补充了一句,像介绍我近况似的在孟章耳边唠叨着,他听到后一脸惊喜的表情。 “你们早就知道九色鹿么?” “对,那东西虽然是妖,有妖灵,但ta可以一世一世的往生而不会消失,只不过代价为生命和寻常鹿蜀无异。属于‘设定’之外的一个特例。” “” 话题一下子铺展出好多,有人一时难以接受,有人需要前后联系并消化,有人则是听说真相之后,情不自禁的沉默。就这样,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猫爷忙前忙后的身影,和时不时发出的轻响。 我不知道时机算不算成熟,但有个问题已经埋在心底很久,我忘了自己的答案,想听听别人的。 “两位,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你的父亲是个创造者,他并不是一个战士。但被逼无奈,他总需要去扮演战士的角色。他是个洒脱的人,一直想以凡人的身份过普通生活,去建立自己的部落,引导族人安居乐业。白魔之乱,他迫不得已只能杀了他,然后面对狐族的衰落,他再次迫不得已出手,接过担子挽救他们,他要保证狐仙一族顺利延续。那是他的责任。所以,你的父亲是个好人。” “可他从来没在乎过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拒绝带我和母亲逃走” 孟章听到我的认真,看看我缓缓笑了, “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很多时候只能让事态更加恶化。你父亲不可能让两族维持了千百年的和平,因为一场误会崩塌。虽然那和平早已经暗流涌动,但毕竟非攻是大。” “可最后又能怎样?还不是他们先出手,灭了我狐仙族。” “那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我的质问,猫爷看不下去了, “是他们不义,不是你父亲的错出事前一天晚上,你父亲借分身做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带着我和陵光在这里和孟章碰头。他在向我们交代后事,内容只有一样:让我们保护好你,保你一生平安。所以悠,你父亲是在乎你的,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而且他知道你会心有不甘,极有可能再生是非而暴露身份,所以配合我对你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晚之后,你本来是要重尾羽化的。我收走了你那条尾巴,那条本来即将新生的狐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转赴鹿冢 “你们说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哈,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那天晚上,你老爹甚至依着你的模子,造出数个与你真假难辨的人,洒到凡间各地好让他们混淆视听。” “” 我愣住了。就像他们说的,原来我对自己闯祸前后发生的事知之甚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误会父亲,而且误会的很深。他是在乎我的,到死都在为我着想。看到我失神,孟章转过头,幽幽问向猫爷, “喂老猫,现在把尾巴还给他,时机到了么?” “嗯,到了。心智已差不多成熟,有所敬畏,有所惦念,也有所担当。而且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很需要力量,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成啊,那好吧。喂,小子!你的尾巴想不想要?” “想,非常想。” “那还给你!” 孟章看到我回过神之后的坚定,嘴角浮了起来,脑海里开始浮现那个晚上,子泾将自己孩子的狐尾交给他时的情景, “有一天,当你们决定要把狐尾还给他时,就代表他已经长大了。” “老大是时候了。” 毫无征兆的,地洞里“轰隆隆”震了起来。土石散落间,只见头顶的洞壁自顾自破开,缓缓伸下来一丛巨大的树根。那树根汇成股就像一只触角,末端是尖的。停在我面前后,触尖默不作声张了开来,从里面轻轻飘出一瓣闪着幽紫色光芒的小扇。是蒲公英。它没有重量,却又是像被某种力量引导一般,一点一点朝我身后飘了过去。即将接触腰部的一刻,完全不受我控制,五条狐尾应声蔓延了出来。它们在迎接它。而那小扇,也于一番欲退还进之后终于落在了我身上。一时间,仿佛触电似的,一股力量在我体内快速游走。它的强大,逼的我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撑在那里不由自主闷吼了起来。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第六条狐尾从腰尾间顶了出来,由短变长,和其他一起恣意摆荡在那里。 一个晚上,我居然重尾了两次,而这两次经历,全都在我意料之外。 然而和前一次比起来,这回我能明显感觉到力量突破了界限。现在的这副身体,能做到很多事,之前望尘莫及的事。连那熊熊未及的狐火,都看着纯粹了很多。六尾重尾哈,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老猫,你刚才说他有事情要做?” “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指点,最近魔罗族有抬头的迹象,他们的势力正在壮大。” “这可不好办了,这是大事啊!” 听到猫爷的话,孟章顿时惊讶不已,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儿戏了。这时,小天见我从地上站起来,亢奋过后归于平静,他缓缓问道, “悠,既然如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眼下军师的计划已经落空,既没有得到我,也没有拿到轩辕戟,他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其他行动。我要阻止他。我要给狼报仇,我要夺回我刃狼户一众的妖灵,我不能任由他祸害其他妖族和凡人。” “就你一个人?对方可是千军万马!” “哈,我家祖宗当年就是干这个的,现在轮到我了,义不容辞。” “那也没说就他一个人干的呀。” “喂!你们两个!我知道你们在盘算什么,这事儿你们别管,这不是你们的战斗!” 看到小天眼里放出微光,我赶忙大声喝斥起来,希望他们打消念头,可谁知这时,不远处的昊子两腿一蹬站起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行了行了别废话啊,老说这个就没意思了。而且,小爷我也想见识见识那魔罗族。” “没了我,谁给你们打掩护,两个不过脑子的东西。” “你们也见到了,这次,会出人命。” “放你一个人去,才真的会出人命。” “” 小天一字一顿反驳着我,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事没商量。我就那样望着他两,望着望着,最终被四目逼着懈了下来,低头无奈地摇着。猫爷看在眼里,仍不失一脸谨慎的问道, “悠,你打算怎么做?” “奇袭。赌上我暮狐的名号奇袭。人少好办事,凭军师的自大,仗着自己人多,他不会想到我会反过来找他。” “话虽然这样讲,但就你们三个,也未免太少了吧?” 孟章开口,一边喘着气,一边满脸的担心。 “奇袭本来就在一个‘奇’字不过非要组小队的话,我还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九色鹿老白,另外一个,是那‘赏金猎人’,司徒锏。” 听到这两个名字,昊子眼廓顿时放大开来, “我去,支书,这两货可是冤家,不可能吧?” “他们两人很合适,既然事已至此,我得试试。” “悠,你说的司徒锏,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个吸收系么?” “是的。” “得手的话,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吧,我要见见他。” “好的。” “你小子快点啊,在我还能喘气之前。” 老婆婆放我们出来了。 很意外,在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老婆婆同意我带司徒锏离开。而司徒,虽然一脸冷漠,却明显对她的话惟命是从,就像听从自己的母亲或者首领一般。老婆婆本来让我舔一块外观很奇怪的石头,我尴尬地笑笑,说尽管忘记吃晚饭,但还是心领了。她见我坚持,虽然看着有些失望,但还是作罢下去。一番打理,即将离开古刹的时候,我站在不远处,借老婆婆向司徒各种嘱咐的空档,顺着晨白再次远眺起这座古建筑。哈,果然如那老僧所言,山中所有未必系出同源,它看着,年代更久。司徒低头听着老婆婆的轻音慢语,时不时点头应着什么。随后,他紧紧行囊,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走上前掠过我离开了。 我跟在司徒后面,没走几步情不自禁地回头,却发现此刻,那老婆婆一手倚着门,脚轻轻搭在门槛上,正满脸开心地看着我。她笑的像个孩子,仿佛戏弄别人成功了一般。没错,她看的人是我。那眼神,那表情,那小小的身材说实话,真的好眼熟好眼熟,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哈,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是不是曾有一面之缘 “呃虽然咱们交过手,还差点干掉对方,但毕竟协议已经达成,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可以帮我当成自己人。” “知道。” 下山的时候,司徒一路走在前面,也不说什么,只管领着我直奔出山的停车场。我绷了好半天,觉得怎么着也应该交流一下,尬聊之际,他态度还不错。 “那就好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咱们先不回市区。” “那去哪里?” 看到司徒疑惑,我隐隐坏笑了一下, “你刚才不是挺关心白石的么,正好,咱们下一站,就是去找那‘二蹬子’。” “这次行动也需要他么?” “他能让事情变得简单,少了那货还真不行。” “” 不知道司徒会不会察觉,我其实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特意先找他,然后和他一起去找老白。冤冤相报,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且说实话我在赌,赌他们会握手言和。反正,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另外,说起来好像很久没见那个家伙了! 和莲元召差不多,鹿冢位于克图市以北的阴山深处。说叫鹿冢,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一来因为那地方太偏,人迹罕至,二来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屠鹿取血事件,早已随着历史的变迁湮没了。我不知道那地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所以到了之后要靠司徒的指引,毕竟他起了人家老爹的墓,肯定知道怎么走。 一路奔袭,各种搭顺风车过后终于到了地方。跳下皮卡车车斗的一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连绵的阴山横亘在远处,雄奇壮伟地铺展开来。不同于南方那种低矮丘陵的生机盎然,北境的山总给人一种肃穆巍峨的感觉,上面寸草不生,巨石嶙峋。它们就像是一道屏障,隔绝出此滩和彼岸,让人很少去在意那边的世界。 “走吧,这个方向。” 司徒四处观察一番,伸出手向我比划几下,随即向前走了出去。他指给我的方向,是位于那远山中,两峰之间的一道山口。遥看过去,可见一幕幕薄雾从里面缓缓而出。哈,有句俗语:看山累死马。觉得好像没多远,真正走起来才发现半天到不了头儿。好在这过渡地带是草原,行在上面很舒服,风吹草低苍茫现,时不时还有三两牛羊“呼啦”而过。 我跟在司徒身侧,老是忍不住会打量他几眼。这家伙看着“年龄”比我稍大一些,貌似习惯留平头,也让那“美人尖”在他前额上更加明显。他的装束总是很古派,简约的藏家短衫背后,挎着一个只在书上才能见到的卷股行囊。而且很意外的是,他脚上搭了一双轻质慢跑鞋,牌子货。 “到了,鹿冢就在这里面。” “啊哦。” “悠,你确定要我一起进去?” “来都来了,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游园惊墓 这山口很大,顺着望过去,里面是一道宽广的峡谷。虽然被薄雾笼罩,但那烟白淡淡的,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说来也奇怪,都已经过了晌午,居然还能见到雾这类阴湿的存在。 我和司徒在里面走着,随着越行越深,发现这峡谷之中甚是生机盎然,有树,有草,有溪流有繁花,几只野兔时不时跑过,伴着鸟语一副近人的样子。虽说薄雾多少阻挡了一些视线,但始终难掩这世外桃源的景致。刚进来的时候本来我有些警惕,但随着这一派自然祥和近身,再望望司徒那一脸的轻松,也便放宽了心。 “看来这一路上没什么危险。” “嗯,这里环境很好,没有人们的打扰。非常适合隐居。” “你上次来也是这个样子么?” “对,这峡谷中的气候和外面不太一样,受季节的影响很小。不过这雾,上次没见过。” “司徒,之前话说了一半,你说老婆婆是藏人,你不是,那你和她的关系?”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刨根问底。” “这不是聊天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莫拉收养了我,我从小是个孤儿,是她把我捡了回来,救活我,抚养长大。” “哦那你这身本事,也是她传授给你的么?” “对。” “她叫什么名字?” “我只称呼她莫拉。” “司徒,你对老婆婆了解多少?比方说她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定居在莲元召的,有没有其他同伴?” “喂,你问这些干什么?和你关系不大吧?” 面对我的追问,司徒显出愠色,有些不耐烦起来。哈,也怪我自讨没趣,只得悻悻作罢。 “好吧,有什么触及敏感的,别介意。” “其实,我对莫拉的过去也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她岁数很大,比你我想象中活的还要久。我们有同伴,只是那天你没有看见,莫拉怕你紧张,不让他们现身。他们很凶。” “你们这一族当真对妖和野兽那么残忍么?我是说,做成丸子?” “没有。一般情况下我们只需要一部分身体组织就行,做灵元不必取对方性命。” “哦,原来你们那东西叫灵元哎不对啊,那你上次为什么对我下狠手?” 我反应过来,想起去年冬天的种种,停下身疑惑地看向他。 “我对你们妖一直很仇视,有时是会忍不住,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妖之中也分好人和坏人。” “我知道,我正在适应。” “接下来这几天,就让你见几个好人,包括待会儿见到的老白,虽然那货有些不正经,但” “雾变厚了。” 司徒没有听我说话,很是警觉地望向四周,我不敢怠慢,随即跟着安静下来。只见周遭这阵雾忽然变得浓烈而致密,没几下便跟刚才的浅白相去甚远,能见度不只降了一个档次。而且随着深入,我发现脚下的土地逐渐变成了石子路,那种呈扁圆的片状石块。而且它们的颜色很特别,全部是纯净的卵白色,很少见到其他灰质掺杂。 正在我低头观察之际,忽听一阵脚步在不远处闪了过去,“噔噔噔”好似蹄子踏在碎石上的声音。我赶忙抬眼循声,却已然无果。雾太大,而且对方速度很快。 “是老白么?” 我在心里寻思着,但无奈那个家伙太会隐藏气息,完全无从判断。眼下,这浓雾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前的生机盎然仿佛消失了一般。 “老白,我是悠,听到的话就现身啊。” 没有回复,周围一片死寂,连回声都没有。我讨厌这种因为未知而生出的不安。没走出多远,我和司徒便完全失去了方向,为防止走散,最后我们只得停下来,背靠着背望向四周。 “你说,会是白石么?” “如果是他倒还好,如果是别人,咱们现在已经很被动了。” “嗯。” 看架势,这雾明显是冲我们来的,分析下来大致有三种可能,要么是老白故意搞我们,要么他已经在我离开这几天回九中报到,这地儿又偷偷被其他人占了,而最后一种,是我最不愿多想也最担心的,老白出事儿了。不知道司徒是不是跟我一样想法,反正我见他已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自己胳膊上,一副随时会按碎袖子下面那些灵元的样子。 这时,视线死角几个黑影快速奔了过去,闪跳着各种敏捷。不过这回我终于看清了,是鹿,有公有母体型各异的梅花鹿。它们也在观察我们,并且在一点点接近我们。每个动物族群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即使是性格最温顺的鹿也是如此,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温顺会变成一个相对概念。而且有必要说明一点,作为雄性的一大特征,鹿角并不仅仅只有观赏和药用价值那么简单,它是造物者赋予鹿群,尤其是梅花鹿主动进攻的一大利器,兼具锋利和攻击面广的特点。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力量和速度优势,随便暴露在一只被惹恼的成年雄鹿面前是非常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扎个透心凉。这也是为什么,偶尔会听到边境那边开夜车时惊到鹿群,奔过来拖卷汽车戳穿挡风玻璃的案例。 眼下我和司徒就面临这个问题,数只青壮雄鹿在时隐时现地徘徊之后,几乎于同时向我们奔袭冲撞了过来。由于大雾充分阻挡着视线,我们辨清的一刻已经是雄鹿近身的一刻。蹄疾间我暗叫不好,赶忙蹭过锋利跃起跳开,却在落地之际,更多只俯身出现在了面前和身侧。我也是这回才知道,梅花鹿的叫声很怪,奔走的时候有点像马嘶或者鸟啼,而那近身怒吼的声音,则仿佛驴叫一般空烈和雄浑。 一时间,于这大雾中鹿群变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魂,我和司徒完全处于劣势,只剩下被动躲闪的份儿。我倒还好,即使再不济也能通过对方气息做出一些预判,相比起来,我更在意司徒那边的状况,他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好一阵儿了。不对劲,他的气息很怪,分明心跳在加速,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动。我担心起来,闪回间一点点向他靠近,却在终于眼见的一刻,完全惊在了那里。 他没有躲,任由雄鹿把自己撞飞起来,卷到半空之后重重摔到地上,然后又是一通鹿角和恣意践踏。几番下来,司徒的脸憋得通红,时不时痛苦地闷咳几声,鲜血阴湿了他已然一片狼藉的周身。他故意没有还手,他在忍耐,任由对方伤害自己。而那些雄鹿仿佛也看出了这一点,很快便有更多只加入进来对他变本加厉。 我看不下去了,再这么搞是要出人命的,于是就在一只体型最大的,类似头鹿的家伙刺到司徒腰腹的一刻,我猛然跃到他们中间,冒险出手狠狠抓住那头鹿鹿角的根部,和它硬刚了起来。说实话,这只头鹿正面冲撞的力量真不是盖的啊,活生生一辆路虎碾过来一般。我忍住胳膊被尖角划破的痛楚,吃力地横出身子迎着,但还是被迫滑出了好远。没办法,我不能让司徒再受伤,也不能伤到它们,于是臂膀猛地斜向用力,引导头鹿偏离自己本来的轨迹,和它一道朝一旁摔飞了出去。 那头鹿很灵活,落地之后一个摆子便站了起来,一边粗声喘着气,一边跑回雾中消失不见。我不敢怠慢,赶忙快步回到司徒那里,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随着他一个趔趄站直身,更多黑影缓缓围拢着向我们靠了过来。 被珍稀野生动物攻击,还真是头疼啊 拦也拦不住,打还不敢打,只好吓跑它们。下一刻,只见我闷哼着发力,妖气四散间狐尾喷涌而出。随着它们恣意摆转在身后,附带的狐火开始驱散起周围的雾气,也使得鹿群的样貌一点点清晰起来。不愧是梅花鹿,秀色的皮肤,一颦一动,灵气超然。这群美物见我气息乖戾,本来下意识地退了出去,可没走几步居然又停下来,纷纷抬头朝我们望了过来。不等我疑惑,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出现在身后,直奔司徒而去。 “把我的鹿角还给我!” 顺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猛然转头,却见一片辉芒毫无准备地迸进眼里。那亮度婉如白昼,强大到瞬间驱散了雾气,闪彻整个峡谷,而且配合起脚下那些洁白的石子,使得这辉芒更是无以复加,有如白灾一般让人无处遁形。一时间,双眼无论是睁还是闭全是一个样子,高亮的斑白甚是影响了听力,耳朵里面“嗡嗡”的。 说起来,我们这是第二次见识到梵天的力量,而且是加强版的梵天。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闪光弹”弄懵了,过了很久才好转一些,两眼随着一圈一圈晕红散开,才逐渐看清面前的景象:此刻,一个膝盖从侧面重击在司徒下巴上,使得刚站直的他险些又摔倒。司徒勉强斜住身子弯在那里,手停在刚才护眼的姿势,但鲜血已然混着口水甩飞出去,光看看都觉得疼。是老白。此刻他一脸的恼怒,完全无视旁边的我,反过身开始对司徒施加起潮水般的攻势,不曾停歇而且毫无破绽,动作也变犀利了不少。而司徒,面对一重击仍然没有一点还手的意思,至始至终闷声承受着,任由老白发泄在自己身上。 我很愧疚。因为我知道带司徒来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从某种程度讲我做了坏人,我在利用他,我想让他们和解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也不能太过了啊! “老白!住手!” 出口的一刻,我大力勾住老白即将挥过去的一肘,将他稳稳按在了原地。 “老狐狸,你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血 “我们是来找你的司徒锏,他现在是同伴。” “同伴?我的天,你忘了他对我老爹做的事了?你又忘了他对我做的事么?” “我知道” 面对老白的质问,我很没有底气,而且我也没有勇气再去看几近重伤的司徒。 “他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我们达成了协议,现在我是在帮他。另外上次我说过了,我的工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就算是这样,你还真有胆再来这儿啊!” “刚才那一顿揍,算是我还给你父亲的。虽然当时行了三拜九叩之礼,但到今天仍觉得很是冒犯。” “你这什么意思,盗别人墓还有理了不成?” “没有,只是单纯的想表示歉意。” “那我呢?为什么对我下手!把我的鹿角还给我!” “你那块角已经被我做成了灵元,上次你夺回你父亲那块,想必也大概知道了,灵元是没办法复原的。” “你?!” 我知道老白一直很看重鹿角,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其他同类的,所以面对司徒这种直截了当的回答,心中当然怒不可遏。一时间,妖气再次迸发了开来,后脑那轮光斑愈发清晰,旋转微鸣着。 “老白司徒现在已经没有恶意。我知道当初他对咱们不太友好,但他正在转变。而且我们有约定,他不会再对你出手了。” “喂,被切了角的人又不是你!” “我明白,我理解你,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老白,你离开的这小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会儿,容我把话说完。” “你确定你搞定他了?不会再冷不丁抽出把刀偷袭咱?” 看到我真诚的样子,老白气息缓和了一些,但仍然皱起眉借着反问,警惕地看向司徒。司徒知道他的忌讳,知道自己那会儿是如何切掉老白鹿角的,于是他拔出腰间那把唯一的小刀,扔在我们面前,然后又撸起袖子让我两看到他胳膊上并没有嵌入灵元,接着又举起手转了一圈,以示自己身上没有其他兵刃。在确认好之后,司徒疲惫地一屁股落在了地上。 “我去老狐狸,你真的让他从良了?” “没有,我们答应了对方一些条件,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 “好吧,我信你。” 说完,老白终于也卸下防备,身子一歪靠在了旁边一棵矮树上。随后只见他咬住嘴鸣哨一声,伸出手引到半空转了几下,我们身后的鹿群,便仿佛得令一般,对我们放下敌意,默契地悄然散开了。天呐,果然是自家兄弟,鹿群守鹿冢,这个方法用得很聪明。见周围再次恢复生机,该平静的平静,该玉帛的玉帛,我也深吸一口气,向老白从头讲起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老狐狸,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有些事我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有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看不出来啊,厉害了我的” “以上就是这些,所以我才想到来找你。”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加入你的战斗,而且还是和那个家伙并肩作战?” “是。” 老白很聪明,在他的直白面前我惟有悄然以对。 “老狐狸啊,抛开我还是不信任司徒不谈,你也知道,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我明白,所以我没有权利强求你,你可以选择说不。” 看到老白指指身后不远处的那些矮墓,他脸上的郑重其事在告诉我,家人和承诺此刻是天秤的另一端。我理解他,于是我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让他难堪。 “悠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这不是件小事。” “喂,别这样讲,你是我哥们儿,无论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见外。” “你们,准备在市里待多久就动身启程?” “一两天吧,交代一些一些后续的事我们就走。” 我不想把气氛变得压抑,所以刻意回避掉一些字眼。说实话,我不确定北上这一趟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但这种潜台词已经流露给太多人,我不想再任其扩散了,仿佛在绑架对方一般。这不是我想要的。 “来都来了,说点开心的吧,校草,你变强了。” “那可不,你都六尾了,我也不能落下啊!” “地上这些白色的石头” “哈,被你发现了。之前某人不是能挡住我的梵月么,于是我想到利用空间优势,在这里盖上白石头,让自己的光来回辐散,挡都没法挡,美其名曰,散射。” “” 看到老白眼神一歪看向自己,司徒挑挑眉毛,一副“你能你上天”的表情。 “聪明啊,物理没白学。那,这些梅花鹿你是从哪儿拐来的?” “我天,老狐狸,你没看最近的报纸?‘东河区鹿园被窃,园内梅花鹿全部丢失’,我干的!” “哦,现在谁还看报纸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反盗墓措施,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别忘了雾,那雾也是我搞的!” 我和司徒离开了鹿冢。虽然老白最后仍在考虑,虽然有些不舍和可惜,但也就这样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谁都不能强求。而且打心底来说,其实我也是希望他拒绝我的,因为太危险了。老白送我们出山的时候,眼神很复杂,他就那样望着我,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最后和鹿群一道消失在了新生的雾气里。那一刻,他笑了。 “你的小算盘,看来没成功。我尽力了。” “对不起,害你伤这么重。” “无所谓,反正也是我有错在先,就当是报应了。” 回去的车上,司徒见我沉默,他动动仍然酥软的下巴,缓缓说道。说实话,“使坏”之后这种被当事人揭穿的感觉,已经不能简单用歉意来形容,我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 “司徒,你不害怕么,如果这次有去无回,你也很难再见到自己惦念的东西。” “虽然在莫拉面前有时我会叛逆,但我信她的话,我这条命是莫拉给的,她让我干什么我就会干什么。至于惦念的东西很久之前就被毁了,被你们妖。” 司徒双眼闪过一丝失神,我望着他,对他的身世大概猜到了一二。 “是有妖作孽么?” “哈,不提了不提了,已经很久的事,早就过去了。悠,现在咱们去哪儿?” “回市区吧,我答应孟章带你见他,时间紧迫,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书回正事,孟章的伤再次闪进我的脑海,眼下虽然跟当初预想偏颇一半,但也总算是完成。我们要尽快赶回去,我要完成孟章拜托我的那最后的心愿。至于老白,姑且我就报一丝未知吧,校草的心思我难猜。 再回到那片野树林,已经是第二天到第三天的午夜。我们没有停歇,搭车带倒长途再到打车,一路奔袭来到了那块巨岩跟前。见我翻开那洞,司徒本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随我一起跳了进去。洞中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随着孟章气息微弱到极点,满洞的树根也一副无精打采,很多已经枯萎了。 见我平安回来,昊子和小天短暂高兴了一会儿,他们没见过司徒,所以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从两人脸上的反应来看,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们也知道了很多曾经的不得而知。猫爷则一脸失落,朝我点了下头便又忙着照顾起旁边的孟章,而在见到孟章,他已经脸色死灰,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清醒,喘气声空烈烈的。望着他腹腔那一片殷红,和对面土地上无声插在那里的轩辕戟,我心中的悔意达到了极点。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喂,醒醒吧,悠回来了。” “嗯?哦,可算是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很弱,已然到了弥留之际。见我站在眼前,孟章的嘴角微动着,随后他微微摆头,看向了我一旁的司徒。 “你好啊,小伙子,听说你可以吸收妖兽之灵。” “您好不敢当,我们一族只是能用些特别的方式,转化并且利用他们的能力。” 回来的路上,我没有和司徒描述太多关于孟章的事情,想着还是他跟他亲口谈谈比较好。而司徒见到他的一刻,虽然皱着眉一脸疑惑,却始终保持镇静。也许,是老婆婆在我们离开前跟他嘱咐了什么吧。同为木属性,同为吸收系,他们应该有一脉相承的过往,甚至是交集。 “小伙子,你们的首领是谁?” “我们叫她莫拉,是很久以前从西南迁过来的藏人。” “哈,应该没错了。不过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莫拉不一定来自你说的那个地方,可能会更远,更往西南。” “请问,您这话怎么讲?” “当年子泾造我的时候,刚从身毒国神游回来。他赋予我的能力,是参考当时身毒双生玄女一族而来。” “”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中会有人远迁至北境这里,也许人没来,只是简单的手艺相传吧。但不管怎样,小伙子,你跟我很有可能系出同脉。” “既然这样,您的意思是?” “哈,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啊,就像玄冥那个家伙一样,在离开之前找个可以托付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孟章很平静,他没有理会我们的惊讶,一字一顿,一驰一缓。倒是一旁的猫爷,此刻双眼无神,重重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明白,您是要托付给我么?托付什么?怎么托付?” “小伙子,你的莫拉有没有教给过你,怎么用自己的身体吸收同生之魂力?” “取对方性命,以血还血,以血沐血。” 司徒犹豫了一下,翻找起心底最深的记忆,而当念出口的一刻,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哎,对喽,其实魂不魂的不要紧,只要有血就够了!” “” “你,要亲手了结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桥 “小伙子,我能信任你么?”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悠,这小子,你觉得呢?” “等等等一下,咱们先有话好好说,您就一点救都没了么?非要走到那一步,用那样的方式不可?!” 我慌了,我不能理解孟章这种坦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了解我c关心我的长辈,转眼却要离开,而且是用近乎自杀的方式加速结果自己的生命。所以面对孟章的询问,我急不可耐地打断他,我不能任由他这样。 “哈哈,没用的孩子,今晚我就到这儿了。” “猫爷擅长治疗,他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面对我投来的报以希望的目光,猫爷回以的是沉默不语。我不肯放弃, “猫爷,您绝对有办法的!就像上次您救小天那样,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您尽管提,我一定能拿到!” “” “悠,咱们来的太晚了” 猫爷仍没有说话,只是轻舒口气,将头撇在了一边。这时,小天走过来,停在我一旁摇摇头说道。周围随即安静了,只剩下不甘过后,泛出的无尽的懊恼。 “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这到底都怎么了!” “悠,我说了,这不怪你,只是巧合而已。” “你让我怎么原谅自己?” “哈,往前看,你要经历的还有太多。珍惜眼前人。” “” “行了,再多说就来不及了。悠,告诉我这个小伙子能不能信任,秉性正直,不会随便作恶?” 孟章讲完的一刻,所有目光都朝我投了过来。只有司徒默不作声,呆呆地看向前方。 “能信任,他可以作为伙伴。” “哈哈,那就好啊!” 伴着孟章爽朗而微弱的笑声,司徒微微转头朝我的方向空了一眼,仍没有说话。是的,我信任他。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虽然曾经差点取了对方性命,虽然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但信任是一种感觉,我相信这种感觉。 “老猫,带小伙子们离开一下,剩下我们三个就好。血了呼碴的样子我不想让太多人看见” “唉你说了算。”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尊重仍是首要的,昊子和小天向孟章致谢并道别后,随猫爷先上去了。没一会儿,硕大的地洞里就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只见孟章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已经没有了痛楚,只剩下一派祥和。他无力地垂在那里,身下的血已经流干。他望着我,笑了: “别怪自己,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父亲给的,够本儿了。” “” “你父亲是个好人,虽然我们几个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有限,虽然他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的过往,但他真的做了太多我们不曾想象的事,你应该以他为荣。” “嗯。” “悠,你的路还很长,你的身份,注定你会一生多舛。万事小心,危险已经在靠近,除了你要去找的魔族,还有天帝等等很多势力那帮家伙,出现的可能比预想还要快。” “” “轩辕戟没有错,不要排斥它,它很强大,会帮到你很多。哈,它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宝贝,那七字真言,其实也在暗示你找到自己的同伴c足够强大的兵刃,去对抗那些危险。” “我知道了。” “你父亲本来是把它放在另一个空间,那样谁都找不到,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做到了。但你可以放在这里,我死之后的身体,以及这些树根c树干,可以吸收它的灵气,让外面的人无法察觉。哈,这原本是老猫应该告诉你的,虽然晚了一步,但结果一样了。” “孟章,我” “行了悠,差不多了,再喂我一口酒吧。” 我不敢怠慢,眼下我能做的,唯有听从孟章一个个力不从心的请求。他的气息已经很弱,他等的太久说的太多,他累了。当我把斟满酒的酒碗递到他嘴边的时候,孟章几乎是连着自己的鲜血一同喝下的。他甚至连吞咽的力气都快没了。然而,在我靠近的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看我,至始至终都默默望着我胸前的狐玉。 有种眼神,叫不甘和无悔。 “喂,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还感觉的到,回应一下我吧” 孟章的语气几乎是恳求,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感觉不到来自狐玉,或者说陵光的一丝反应。可能她的确已经不在了吧。我不了解他们的过往,但感觉孟章和陵光之间有着很深的情感,从他那苦等之后失落的眼神,便可以猜到一二。 “唉,算啦,就这样吧。悠,你退后一点,我要变大了” 见我满脸不解地站出好远,孟章长长吐息着,妖气开始在周身弥漫开来。然后,他的肤色变了,身体变了,长髯c须发c鳞甲,远尾飘散,怒目圆睁一时间,随着褪去的光华的游离,孟章的身体几乎充满着整个地洞。他显出了原形。那体态,几乎与当时在四中地底的巨龟别无二致,只不过此刻,他是鲜活的。 “来吧小伙子,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孟章已经没有站的力气,他整个身体趴下去,只能勉强用前爪支撑住头颅。此刻,他已悄然闭上了眼睛。司徒本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犹豫一下之后,甩下我静静走到他的跟前。他将上衣脱掉放到一旁,抽出腰间那把短刀,径自划开自己两手的手腕,任由血流了一会儿之后,把刀锋伸向了孟章的脖子, “前辈,对不起了。” “小伙子,做正确的事,还有替我照顾好他。” “好,我会尽力的。” 画面里,刀尖刺进了孟章的脖颈,然后随着司徒冷光一拐,殷红的鲜血顷刻间从巨大的伤口奔涌而出,朝站在下面的司徒倾泻&了过去。画面里,司徒就那样浸在血瀑里一动不动,它们流速很缓而且很稠,浇在身上腾云缭绕,似乎无比的炙热,他能感知到有股力量在透过血液充斥全身。一个气息的消亡,换来的是另外一个气息分外鲜活。 这究竟是献祭,还是一种传承?也许两者都是吧。 我站在原地,惊讶之外,施以的是敬畏和无限感慨,再然后,是长久的失神c落寞。转头间我呆呆地望着面前那轩辕戟,它插在原地,终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一路走下去,能走多远是多远。我没有认命,我只是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下去。 就在这时,胸前忽然一动,狐玉缓缓闪起了微光,斑斑点点,哀婉悠长。我有些惊讶,也许陵光仍有灵,也许她一直在听,也许,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这位友人久远的逝去。但此刻除了我,谁也看不到了。 “都走了?” “嗯,都离开了。” 见我和司徒返回地面,猫爷支走了我们,他让我们各自回去休息,剩下的事,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说。望着一干人远去的背影,他一个人悄然返回了洞中。见到满地淋漓的鲜血,猫爷没有惊讶,掠过插在原地的轩辕戟,径自提起不远处那两坛酒,坐在了孟章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此刻,洞中的树木已然没了生机,流光息影,低鸣散落。猫爷真的老了,席地的时候一副吃力的样子,幸亏手及时撑住身体,否则差点一个趔趄仰在地上。他伸伸腿,就那样失神地喝了起来,一杯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在某一刻毫无征兆的,猫爷就那样抽泣着哭了出来。泪水划过脸颊,怎么擦也擦不干。此刻,他像个孩子蜷缩在那里,满是无助和孤独。 “喂哭什么啊,都这么大岁数了,羞不羞啊” “唉,玄冥走了,你也走了你两真不叫个东西,一个临死都不让我知道,一个生生死在了我面前。” “我哪能和他比啊,他那么有性格。他不是东西,我是” “你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呀我跟谁说话去?我跟谁斗嘴去?” “老猫,这么多年,谢谢你的照顾,欠你太多了。” “欠我太多就别死啊,走在我后头” “哈,以后你受累了别,别这样,现在数你岁数最大了,别哭了。” “” “走了,老伙计,我去找子泾了希望路上能遇见玄冥” “慢点儿走,等着我” 安静了。又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无声无息消失不见。没人知道这是不是孟章曾经想要的结局,但此刻,他的表情是温婉的。 其实历史有很多真相,有些真相因为没有见证者而未曾流传,有些真相因为后人的篡改而被误会,被谬读。但不管怎样,它们的确发生过,也正因为它们的存在,筑成了我们今天这个样子。有句话曾说,每一位先人都是通往今天的桥梁。每一座桥梁,都值得后人永世铭记和敬畏。 所谓四圣,曾在千年前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却也万劫不复,颠沛流离。 他们的名字,玄冥,白泽,孟章,陵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启程 我们约在第三天的晚上走,而且出乎意料的,猫爷也要一同前往。他不放心我们,因为这次是正式的阵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其他人也深知个中意味,这几天都在各自做着准备,该采购的采购,该请假的请假,该道别的道别。哈,想来这几天学校也挺乱的,操场上出现巨型蟒蛇的尸体,还留下匪夷所思的破坏现场,一度还上了本地新闻。 我本打算问问司徒有什么需要的,好带他去买,可没想到他比我对市区还要熟,早在回宾馆前就已经采购的差不多了。其实他行囊里很简单,除了绷带和止血带属于近代医学的范畴,其他都是各式各样的药草,和叫不出名字的兽骨羽鳞。为了方便,司徒将灵元藏于腰间的束紧中。这次他带了很多。 “各位,可不可以把你们身体的一部分送给我一些?” 那天一干人在酒吧里商量完时间,司徒见时机差不多刚好,遂在一片沉默中幽幽说道。听完他的话,昊子的反应最大。 “我靠!这位同学,你要哪里?要多少?该不会让我们切肉c断个指头什么的吧?” “不用,一绺头发,或者以前换牙/蜕皮留下的硬软都可以。” “那这样的话,剪下的手指甲c脚趾甲也可以喽?” “不行,太少了。而且,会很恶心。” “去去去,别打岔!” 看到司徒脸上冷冷的嫌弃,小天推推昊子,把他赶到了一边。 “司徒,你要我们的一部分是要做成灵元对吧?” “是。” “你所谓的灵元,可以获得我们的能力,那使用之后,能持续多久呢?” “依照纯度的不同,大概一到两个时辰不等。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灵元不能复制能力,它只是还原力量,在本体全盛时期的力量。我生不出来狐火。” “无论大妖还是所谓小妖都可以么?我的意思是,不会被反噬?” “对的,都可以。无论是悠c白石,还是你身上那石盒子,甚至年纪更老的猫爷,都能办到。我们不会被反噬,只是在长时间的过度使用后,会失了心智,丢掉自己本来的人性。” “” “远古的妖和兽,你现在收集多少了?” 猫爷没有看我们,一边低头收拾着杯子,一边冷冷问道。他话里有话。 “不多,比你们想象的要少。” “我听孟章那家伙提起过,吸收系,如果吸收到足够的远古遗留,可以生出跟他们同一时期的其他存在。小伙子,这件事你们莫拉有没有跟你说过?” “不知道,没有” 面对猫爷的“无心”,司徒眼神闪了一下。 “而且我觉得那不太可能。” “啊那个,我说做丸子的,我上次打球的时候磨下来一块脚掌皮,很大,一直夹在字典里舍不得扔,你看那个行不行?” “你就不用给我了,你是仙,对我没用而且,你给我我也不会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启程的日子。这几天我没有去过学校,一来是没心思,二来自己总想静静,所以不是到锦白湿地吹风,就是坐在克图博物馆的天台上发呆。不过今天,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完之后,眼下我只剩最后一件,一件自己必须要弄明白的,慕容。 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要给狼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且,总归要跟她道别吧,虽然我还没想好这次离开的借口。 算起来,好像很久没见慕容了。和上回一样,我是去班里直接找她的,只不过这一次,我拉起她就往楼下走,完全无视上课老师一脸的诧异。起先慕容还有打有闹,捶捶我不忘玩笑着,但见我一路都不怎么说话,也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我就那样牵着她,来到了学校办公楼环绕于中央的小凉亭。这里野草野花很茂盛,平时人很少。 “喂,你要干什么?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又玩儿消失!” “哪儿都没去,我一直在附近。” “那你怎么不来上课?对了,伯日特也很久没回来,他去哪儿了?” “他回家了。” “哦?那还回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这么任性,果然是学生气不浓啊。” 听我说完,慕容脸上闪过一丝窃喜,貌似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慕容,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什么啊这么神秘。” 见我严肃,她疑惑起来,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我,听着我的一字一顿,然后任由我把她推到凉亭边缘的柱子上,抬手轻轻压住了她。这一次,她没有脸红。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所以我选择直接。画面里,我把另一只手抬了过来,然后就那样在她的面前,将其一点一点幻化成爪子,瞬间伸向了她。 没有尖叫,没有哭嚷,也没有反抗。面对擦过自己耳朵,深深插进柱子里的狐爪,除了瞳孔收缩了一下,慕容没有一点反应,她就那样从始至终看向我,大眼睛闪烁着。有那么一刻,她眼里飘过一丝犹豫和紧张,但很快又不见了。那副表情,表明她已经见怪不怪。而且,我幽幽发现在自己身后脖颈的不远处,两柄细长锋利的草叶停在了那里。 我心底凉了一下,狼说的没错, “哈,果然,你不是普通人啊。” “我能解释么?”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有我的气息,可以掩盖住自己其他的” “我可以操纵细小的植物,仅此而已。” “证明给我看。” “好。” 面对我的失落和失神,慕容一脸诚恳。想必她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瞒是瞒不住的。听到我对自己提要求,她答应的很干脆,随即指尖微转,一道“风”从她身上辐散了出去。顷刻间,凉亭周围新生的小花和草籽全部离开枝桠浮了过来,如水流一般在我们周围漂浮c打转,并随着慕容的灵动一道变化。 我望望周围这些新花春毫,忍不住笑了。 “慕容,你觉得自己是妖还是人?” “我是人,我只是生来有点特别而已。” “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凡人的?” “在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你跟我的气息一样,我很奇怪。” “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谁,咱们会不会曾经见过?” “想过但我以前不认识你。” “好吧。也就是说,上次的升旗典礼,是你把那些杨絮支开的?” “对,力所能及。” “慕容,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了,我没什么可瞒的,能做的不多,也就是使唤些花花草草。”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慕容的确特别,但她终究只是个“意外”。回想起从去年到现在发生的种种,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而且这是慕容啊,我在干什么?我忍不住眼神软了下去,低头不再看她。而慕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颊,抬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是生气我没有告诉你么?” “不是。只是想弄明白一些疑惑,顺便跟你坦白。” “本来我也想告诉你的,但转念想想,这有什么用呢?我这点能耐,跟普通人没区别啊。” “” “你是狐狸?” “嗯。” “我只知道你是妖。虽然之前也接触过其他家伙,但我不能判断你们本家是什么。” “我是狐妖,重尾狐。” “呀,就当是重新认识你了!” “嗯。”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气息跟你一样?”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随着我用一种相对粗暴的方式,展现出双方真实的一面,我和慕容的关系便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们一下子又生出好多话题可以聊,她的经历c她的遭遇c她对我的见解等等。这会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然而,当看到她忽然眼神一定认真起来,上来就抛出有关我们的最直接的问题,那个瞬间,我再一次犹豫了。 我想起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即将走上战场的生死未卜,该不该跟自己心爱的姑娘坦诚相见,并且让她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嘛,可就说来话长了妹子,明天再讲给你听吧,现在先回去上课。” “喂!你怎么回事,拉我来的是你,撵我走的也是你!” “哈哈,走吧走吧,回头再说。这里是办公区,会让人看见的。” “那好吧,不过我等不到明天,我要你今晚放学就告诉我!” “知道了对了慕容,这条项链送给你,以后记住随身戴着,别轻易摘下来。” “又送,上次那条怎么办?你怎么一点不懂送女孩子东西啊,这不就重了么?喂,怎么是你脖子上这条,你别摘啊,我说话呢!” “没事,这条漂亮。上次那条的话,改一改做手链儿吧,不耽误。”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哎夹到我头发了!” 我选择沉默,也许,这对我们都好吧。身上的牵挂少一点,我也更能放得开,来去自如。而且慕容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也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强狐火 再一次见到呼伦湖,时节已经从冬末变成了夏初。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到这里,火车还是那列火车,大巴还是那趟大巴,圣洁还是那派圣洁。只不过这次,一起来的人已完全不同,目的也发生了截然的变化。一路上我们还算欢乐,猫爷负责费用支出,让我们住了卧铺,几乎包下了一个隔间,一来可以保证休息,一来还能畅聊。昊子和小天本来就喜欢斗嘴,再加上猫爷老顽童的性格,三人简直把插科打诨发挥到了极致。而且我们惊讶的发现,司徒很会讲冷笑话,经常冷不丁达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由于转暖关系,湖上原本的冰心已经融化,时不时能看到几艘快艇疾驰而过。岸边的游客也较上次多了很多,但限于天气还是很凉,人们大多仍穿着厚衣长裤,驻足取景。我们五个人看着蛮“和谐”的,一个老头带着四个外孙,有的撒欢c有的赞叹c有的发呆,有的始终若即若离。哈,就是几个孩子的穿衣打扮看着奇怪了点:三个穿的是某校校服,一个古朴如西南藏区的素衣。老爷子倒显得最正常,精神矍铄,步履如风。 “猫爷,以前来过这儿么?” “别说,还真没来过。当年白魔定北之后,这一带很长时间都是无人区。” “也是,谁愿意挨着魔族过活。” “嗯,而且相传这里曾是极寒之地,吐雾化冰。没想到多年之后已暖和到这般,人流丰沸。” “是啊,湖水也变少了很多。” “悠狼的事情,后来有没有再听到那帮人的消息?” “没有,刃狼户一众,带着他消失了。” “哦。” “猫爷,你觉得军师会有什么大计划?” “嗯当年也没跟他打过交道,我一直觉得军中只有几个将领是妖,没想到‘头头’那边也有深藏不露的。” “是啊,我也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别的不说,他要是真把魔族放过关,那就捅大篓子了。别说现在了,就是在当年,除白魔,恐怕没人能镇住他们。而且我也一直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想重回混沌?想和仙家对抗?如果真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跟当年救我的那个人,一样却也不一样。” “所以说,要么他疯了,要么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预谋很久了。” “悠,从哪边走?照这架势再多待一会儿,我担心小昊同学会脱光了下去游泳。” “哦,这里。” 我和猫爷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沿圣湖走出一段之后,只听不远处的司徒靠过来说道。我无奈笑笑,随即吆喝起身后的他们,摆摆手指了指北上的方向。昊子听到后一顿收心,甩甩沾湿的手,跟在小天后面跑了过来。没想到除了兴奋和愉悦,他脸上写满了疑惑,眉头微皱着, “喂我说,你们没觉得这座湖很奇怪?” “怎么,看出什么了?” “整个湖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蓝光,那种蓝很难形容,和天空的颜色很像,湛蓝湛蓝的。” “” “而且让我更意外的,那湖底好像有字,很大很大时隐时现的字,下面都快被写满了。看不懂,不是现代汉语,跟天书似的。” “你这个发现厉害了。” “所以我说,时间赶不赶?要不赶的话咱弄套潜水设备下去看看?” 听着昊子的描述,猫爷没有惊讶反而思绪万千,他站在我们后面一直没开口,直到昊子想进一步探个究竟,老人家才缓缓说道, “我不太建议下去。一来咱们可能看不懂,二来,擅自靠近的话我担心会破坏它,弄个闪失什么的,那样反而弄巧成拙了。” “也是,现在呼伦湖的作用很关键,最好不要轻易打扰它。” “哦,那成,走着!” 本来我打算顺道去探望探望那日松大叔,但转念想到上次我和狼离开时,他对我们生了芥蒂,也便作罢下去。毕竟这回我们人多,而且目标依然是北上,不能让大叔和他们一家子为难。可谁曾想,就在我们接近他家远远望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空了。他们搬走了,只留下零星的桅杆和几处垛草,以及光秃秃的山包。 望着那个熟悉的地方,我忍不住疑惑起来:牧民迁徙本是平常,但在眼下在这个春夏交替雨水充沛的时节迁徙,着实有些奇怪。而除了水草,我想不出还有哪些让这位老牧民动地方的理由。正在这时,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在来时的大巴上,几位蒙古族妇女跟司机唠嗑时的内容。她们在抱怨。抱怨从前些阵子的某一天开始,牛羊马群经常在半夜里受惊,吓得来回跑,拦都拦不住。好几次甚至撞掉桅杆跑出去,害得大家一直追到南边很远才找到。 难不成雁翎关那边出了什么事? 眼见为实,心生的疑惑我没告诉大家,只是带头加快脚下步伐,一路往北探了过去。虽然不再下雪,但越往北仍会越来越凉,偶尔能在不远处的枯石地上见到残存的冷冰。这里还是那个样子,一派荒芜,飞鸟远遁。就这样徒步很久之后,雄伟的雁翎关,终于再次出现于眼前。 还是熟悉的极光,还是那般苍冷,还是翰渺之下,如微末一般的渺小。远远望过去,众人默契地惊叹于眼前景象,很久不能自拔。 “这个东西,当真是公元前建的?” “不知道,有空了你可以考证考证。” “去,我又不学历史,理科生!” “悠,从某种角度讲,我觉得咱们已经出境了。” “嗯说不好,因为风沙的缘故,这里的国境线经常会被掩埋。再加上这一带是无人区,而且又是三国交界的地方,疏于打理也能理解。” “来吧,说说看,准备怎么搞?” “军师的大部队位于关外很远的地方,现在还早,先穿过雁翎关再说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我甩下他们,一个人朝城墙那道裂口快步走了过去。小天本想拦住我,但他心里也清楚,少了老白,眼下我是五个人里机动性最高的,所以只能坐观其变,并嘱咐我万事小心。那裂口没什么变化,随着距离的拉近,它再次显眼在那里。哈,还别说,果然如狼所讲,现在越看越像是被一个雷劈开的。 元雷杖,都知道那宝贝是一次性了,还擅自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浪费啊 心里又忍不住吐槽起军师来,不知怎的,我老觉得他自我感觉太良好,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既然如此,这次就让我杀杀他的威风吧!想着想着,我脚上一轻,抓住裂缝爬了上去。一路上很安静,周围好像被隔音了似的,一点风声都没有。透过缝隙隐隐看去,那边同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在下雪,安静的雪,诡异的雪。 “奇袭的话,先用轩辕戟弄出点动静引开大军,让他们几个趁机进到金帐,只要人能进去,剩下的都好说” 我一边往上爬,一边构思着大致战略,以便待会儿跟他们详细讨论,分工协作。然而沉思之际,忽然毫无征兆的,身后传来空烈烈的一声。那声音,好像天空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随后紧接着是尖锐的滑翔声,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我猛然惊醒,却发现一切已经太晚了。 她在御云,她的目标不是别人,是我。 画面里,我像只被苍蝇拍拍中的苍蝇一样,被对方一记膝盖重重钉在了墙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震碎了我身后的墙体,斑斑裂痕呈圆状辐散出去,裂了很远。好在这关隘的工事够厚够坚固,否则真可能被她这一击震塌。本来距离够近我可以看清她,但由于这货出手太猛,两眼瞬间恍惚,疼的我脑袋空了一下。我只能确定,对方是个女孩子。好猛,也好“胸”的姑娘! 她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快速换脚狠力蹬进墙体,然后就那样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生生拽了出来。她单手拎住我看了一眼,随即腰膀发力,一个回转把我扔回了地面。砸进土的一刻,不等我哼一声,她又直直踩下来正中我的腹部,全部力量集中在两脚,然后毫无保留地转移到我身上。一口老血顿时上涌,崩的我满脸痛苦地喷了出来。强烈的刺激逼迫我意识再次清醒,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只脚已飞在自己脸前。 我只记得鼻梁骨软了一下,随后便天旋地转了。我就那样飞也似打着转,滚出去好远。世界安静了不对,不是安静了,是我脑袋里的“嗡嗡”声占据了所有。一时间,眼前铺展的全是星星,我看到血从自己嘴里c鼻子里流出来,想擦却怎么也擦不到,不是碰到自己鼻子上,就是撞到下巴上。 “我去这个家伙是谁?哪路神仙这是?!” 我一个踉跄坐起来,拍拍被砸晕的脑袋,一边疑惑着,一边惊诧着,却见这时,不远处那位姑娘迈着大步,朝我幽幽闪了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这是要命啊!” 随着妖气的迸发,我引出狐火无数,朝她铺天盖地压了过去。那架势,就算不把她逼退,也至少能挡住她,让她难以上前。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就在幽紫近身之际,随着她气息一定,身后好多条尾巴喷了出来,强大的威压,逼的狐火散到一旁,凋零殆尽。不夸张,我下巴都快摔地上了,眨眨眼强行让自己冷静之后,一点一点数了过去。八条,八条尾巴。而且更让我意外的,是她的火焰,苍白色焰心向外铺展的,是黑色的燃焰,浓如墨汁一般深不见底的黑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妳是谁? “我的天呐,这回,真是祖宗碰见祖宗了” “她是谁呀?猫爷你认识?” “认识,熟的不得了” “玛淡,这下手也太狠了!” 见我毫无还手之力,起先昊子还很惊讶,惊讶这位大姐出招真犀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但很快,他看不下去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揍的节奏啊。可正当昊子准备冲过去的时候,被猫爷摆手拦住了。 “嗯,我建议你们不要管,这是他们的家事。” 我完全懵了,这人谁啊?哪儿来的?为什么会是重尾狐?我就那样望着她,脑海里乱做一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眼见她咄咄而来的样子,浑身的疼痛依然清晰在那里。 “不要过来!你究竟是谁?!” 她没有理我,脸上至始至终挂着神秘的坏笑,在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之前,再次挥拳砸了过来。我双手奋力迎上去,但完全无济于事。她就那样一拳一拳砸下来,像打桩似的将刚坐起身的我再次敲回地面。那力道,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难想象居然是出自一个看起来纤细的女孩子。 一拳一拳,她没有停的意思。起先我还想着去抵挡,但挡得了脑袋,挡不了腹脏。更何况根本挡不住,没过几拳胳膊就麻的没了知觉,任由她直奔我心口挥了过来说实话,抛开表情不谈,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长长的头发,分明的棱角,眉宇间的英气卓然不群。她着一件很干练的长衫,下摆飘到地面,恣意随风挥舞着。里面是一条牛仔短裤,搭了件色彩颇具现代感的斜纹背心。可能是给打傻了吧,但她的气息,她看我的表情,她给我的感觉,恍惚间像极了一个人, “母亲?” “母什么母,我是你小姨。” 没有停顿,没有迟疑,她就那样一边挥过来拳头,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我心底仿佛炸开一般,完全愣在了那里。小姨?难道她是我的家人?可不管怎样退一步讲,她是重尾狐啊,她是我的族人!然而没振奋多久,随着一个激灵,我猛然又醒了过来:愣没有用啊,不管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她现在是在要我命啊! 慌乱间我猛然抬出双腿,夹住姑娘挥过来的胳膊然后猛力一转,将她连带着一起掼在地上。我不敢怠慢,急忙两手撑地空翻着向后跳开,最后一个趔趄倒在不远处。巨大的疼痛顿时从周身传来,我擦着嘴边的血,不确定自己肋骨断了几根。哈,这种单方面被压制到没有一丝机会的架势,已经很久没遇见了。 “喂,再说一遍你是我什么?” “我说,我是你小姨。” “那为什么下手这么重?” “因为看见你这么蠢,我生气啊!” 我疑惑地挑高音调问着,却见她没应几句,脸上愠色又泛了出来。下一刻,她几乎是凭空消失在原地,然后又出现在我面前,紧接着,一只脚已直直蹬进了我肚子里。在我躬身即将飞出的一刻,她瞬间扭转,反身一记肘击敲在了我下巴上。不等从我嘴中飞出的血水近身,她又直直跳起,两手抱拳自上而下朝我天灵盖儿砸了过来。 说真的,谁们家亲戚会下这么重手啊 “猫爷,你说她是谁?” “她小名叫牙牙,算起来,你们应该叫她牙姐。她是悠的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唐雨。” “也就是说,他们那一族还是幸存者的,现在两个人聚一块了。” “我也很意外,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个小姑娘,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很久。我们曾一度以为她死了。” 小天一边望着我们的一来一去,一边听着猫爷的感慨,他心里又惊讶又矛盾,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搭把手。相比下来,昊子的反应更强烈一些, “我去,两人还是亲戚呢?那这更过分了吧!” “小昊,奉劝你别冲动,牙牙,很猛的。” “” 没人说话了。昊子看向小天,他回以的是再观望观望,想知道那牙姐究竟是什么套路。然后昊子又转向猫爷,老伙计的眼神里有一种期待,在自己看来他更像是在看热闹。最后昊子看向旁边的司徒,哈,这货已经完全走偏了,他更关心女方的一举一动,对悠怎么看怎么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帮家伙”昊子轻叹一声,幽幽转回身子,他低下头不再理大家,他在忍耐。接着在之后的某一时刻,仿佛冲破上限一般,他甩下所有人自顾自冲了出去。 “喂!八婆!” 刚才那一拳之后,牙牙趁机将我踹翻在地,换着脚轮番蹬在我身上。由于被她连招击晕,我一时间失了方向,倒在地上只剩本能的抱头防御,狼狈不堪。正在这时,忽听昊子的声音响了过来,他在快速接近,气息很愤怒。然而就在近身的一刻,牙牙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格挡掉他挥来的拳头,随即径自擒住了他的脖子。周围又安静了,昊子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可不等自己反抗,牙牙抓起他狠狠抡到了地上。一下,两下,三下血从昊子嘴角甩出来,身上满是砂砾尘土。 “你叫谁八婆呢?” 见昊子失掉气力,牙牙把他举到面前狠狠瞪了一样,随后腰膀发力将他甩飞了出去。 “我去,这下闹大了!” 惊讶之际,看在眼里的小天终于坐不住了。他急忙奔出,生起结界接住下坠的昊子,见他一个踉跄站起来没什么大碍,赶紧转头看向我们这边,一边跑着一边集中精力,在牙牙两手抱拳挥向我的瞬间,在我身前生出了一道结界。随即只听“当”的一声,裂纹蔓延开来,牙牙差点把结界敲碎。 “啊悠的小姨,牙姐你好,我们没有恶意,拜托你住手。” “有意思。” 牙牙没有看小天,她缓缓站直身,一边摩挲手掌,一边伸手摸了摸停在自己面前的结界。看表情,她似乎对这鳞甲很感兴趣。下一刻,只见她猛然飞出一脚正中我肚子,将我踹出好远,然后转身朝小天走了过来。 “你跟玄冥什么关系?” “他死了,妖灵留给了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这位大胸姐姐咄咄逼人地靠近,小天乱了方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轻了说重了的,她到底能接受哪个。但不管怎样她很危险,保险起见不能让她轻易近身。于是小天赶忙抬手,在牙牙脚前瞬间生出一面墙,将她隔绝了开来。 “那个,我跟玄冥的事不急着说,眼下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意图,为什么要对悠出手?” “哼。” 画面里,只见牙牙冷笑一声,身后的狐火随即涌上前盖在了结界上。然后位于另一面的小天,就那样注视着自己的成果,一点一点被黑色的狐火烧穿c吞没c消失不见。 “天呐,这真是无解了” 随着狐火退去,牙牙走上前站在了小天面前,她看着他,像一个大人在看一个孩子, “我问你,玄冥怎么了?还有,为什么那个小胖子会有天眼?” “” “说个话真费劲!” 见小天犹豫,牙牙顿时便失了耐心,顷刻间拳头已挥到他面前。可不等阻挡,意料之外忽然一股力量拉住小天向后拽去,然后一个人影闪出来,几乎于同时接下牙牙补上来的一脚。紧接着,一道白光在二人中间迸了开来,耀眼异常。小姐姐有些惊讶,抬出手挡在自己眼前,任由那人影拖起小天,快速退到了不远处。 是老白,他到了。 “天儿,悠呢?说好了等我考虑考虑,两天没到你们就闪人,太不像话了!” “呦,校草来了。他在那边躺着呢,就那儿,看见没?” “我去,让人揍成那德性了!” “不赖他,这位小姐姐” “这位小姐姐,真带劲儿啊!” 意料之中,老白这个家伙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他瞅一眼我这边,还没确定是晕是死呢就不再搭理我了。他就那样盯着牙牙幽幽站起来,先是惊讶,然后挑挑眉毛笑了。 “美女你好,我叫白石,敢问芳名?” “哈,今天的小屁孩儿真多啊。” “我不小,成年了好不!哎呀” 牙牙没给老白太多言语的机会,瞬间一个猛子冲到跟前。他也明白个中厉害,只得被动抵挡过去,躲闪着小姐姐一凌厉的攻势。画面里,虽然二人动作都很快,但对比下来感觉老白的机动性更占优一些,他完全是瞬闪的程度,让人捕捉不到两次闪现之间的空档。而如果细看牙牙,会发现她只是单纯的动作快,运动轨迹是可以勉强察觉的。而且,目睹在先,老白明白自己承受不住牙牙的拳头,于是配合起高频次的梵月闪现,他在试图拖住她。 不得不承认,老白变强了,分开这段时间,他变得很强。 然而,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如果单论战斗经验,我们所有人都要远逊于唐雨。几番试探之后,她就那样闭上眼睛,佯攻过去逼迫老白使出梵月,然后猛地跳起,一只手按住脑袋将他狠狠拍到了地上。老白是转着飞下去的,下半身被带起的一刻,她又顺势抓住他的脚,把他扔飞了出去。 因为提前护住了脸,出手的一刻,老白一个空翻敏捷旋出,稳稳定在了不远处。他伸手摸摸被牙牙拍的生疼的脸,望望她,狡猾的笑了。小姐姐没有惊讶,她侧眼看向周围,此刻,我已经站了起来,我们四个人已不知不觉将她围在了中央。 “喂,有话好好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垮掉的一代 “没什么,只是看不惯唐婉如的孩子这副德行,想教教你学做人。” “喂,不要大言不惭!” “大言不惭?你爹妈在的时候,没教你要有自知之明,躲着谁c防着谁吗?!” “” 我好气啊,莫名其妙被个陌生人胖揍一顿,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话里话外居然成了为我好。大爷的,我忽然生出一万句吐槽想破口而出。然而,当牙牙提到我的父亲母亲,望着她,我语塞了。难道她也知道他们的事,知道我狐族的浩劫?正在这时,站在远处很久没有动静的猫爷和司徒终于走了过来。 “呦,小主子,好久不见啊。” “阿泽,你也在。” “嗯,我陪他们一起来的。” “玄冥后来找到了?” “找到了,被这几个孩子发现的。” “阿泽”,牙牙管猫爷叫阿泽。说起来,很少有人知道猫爷的真名,他也从来没主动和我说过。凭这点,再从他们谈话的语气来看,两个人很熟。 “你们四个,现在还剩下谁?” “除了这会儿站在你面前的老头子,没了。” “可惜了。” “牙,没想到你还活着,真好啊。” “嗯,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些年南辕北辙,没有机会遇见。” “这次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听说最近雁翎关有动,所以过来北边看看还说呢,阿泽,这小子是你一直看着呢吧?你怎么教育的!” “” 牙牙说着说着,口气居然变成了训斥,她皱起眉头望向猫爷,一脸的不怒自威。那场景很突兀,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在质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猫爷也不生气,看看她回以尴尬的微笑。 “青春期,不好管啊” “你没告诉他这一带很危险吗?擅闯雁翎关可是会要命的!” “哈哈,他要是听我的话,我就不用跟来了。” “喂,打断一下二位,你到底是谁?” “唐雨,你老妈的妹妹。” “我” 见她回头瞪向我,我顿时忍不住哼出了声,是那种出乎意料然后又不知所措的哼声,笑也不是,惊讶也不是。我完全不敢想象,生命中突然会多出一个亲人,而且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鲜活,又具有攻击性还别说,眉宇间她真有几分我母亲的英姿。 除了胸部,我老妈是平胸 “你,真是我小姨?” “唉怎么就是对你们这一代人提不起好感呢。既自我感觉良好,还又蒙昧无知爱闯祸。该相信的不相信,该怀疑的乱笃定。” “喂,你说啥?” 牙牙见我一如刚才那副疑惑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失望地低头摇了起来。她嘴里嘟囔着,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懒得发声,总之我没听清,于是嚷嚷着问了过去。然而下一刻,我的话似乎让她彻底失去了耐心,随着妖气迸发开来,她身后的狐尾瞬间乖戾在那里。黑色火焰下,那八条尾巴挥舞着扫过空气,竟发出“嗡嗡”的烘烤声。 牙牙周围的空气在融化。 “喂,你们三个,识相的闪开点,我不想伤到你们。说得好听点,这是我们的家事。” “” 昊子c小天还有老白听完牙牙的冷声难免面露尴尬,不约而同朝我看了过来。 “怎么,你又想干什么?” “废话,都说教你学做人了!” “没商量的余地?” “你说呢?是男人的话别墨迹,放开手跟我刚一次。” “哈哈” 说真的,人有的时候着实没得选择。先不说我就这样凭空多出来一个小姨我做人怎么了!我三观多正啊!我父亲母亲的教育没问题呀!别人家的亲戚重逢时都是抱一块儿哭,她可倒好,头一次见面竟然说要跟我干仗!我能说我拒绝吗,肯定是不行!我能拉上哥儿几个一起揍她吗,肯定也不行,人家都说是家事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把目光投向猫爷,他是眼下唯一的长辈,资历摆在那儿,只能寄希望于他了。然而没想到的是,面对我恳切的目光,老爷子撇撇嘴,很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我还能怎么样,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绝望了。印象中还是头一次生出如此情绪,排斥干仗到极点的情绪。于是我摆摆手,一边示意不远处的哥儿几个别管,一边凝聚妖气,任由狐尾狐火喷了出来。昊子和老白见状,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剩小天还算谨慎,站在那里小心地观望着。正在这时,很久没见反应的司徒终于出声,一边笑着一边和猫爷幽幽叹到, “哈,这回真是有意思了,两只火叠子交手,罕见又罕见。” “是啊,不敢管不敢管。姓唐的这一家子,都不好惹啊” “猫爷” 听到老爷子的小声嘀咕,我差点哭出声。然而,牙牙已然腾了过来, “小心点,可别死了!” 画面里,一团苍白焰心墨色燃焰的火焰,和另外一团幽紫交织在一起。 我不怕火。准确点讲是我对火焰免疫,它们伤不到我,我也感觉不到来自火焰的温度。但是热量经过传导另当别论,比如沸水,比如烤红的烙铁等等,要是被这几样烫一下还是会受不了。所以曾几何时,敌军的火攻对我不起作用,无论是火箭还是烧山为隔,我都能第一时间冲出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没想到这次,唐雨将我之前的认知轻松变成了“相对而言”。她的狐火,很烫,很疼。稍有疏忽,那黑色的火焰便抓住机会裹挟近身,覆到皮肤上哪怕只有一点,一种撕心的灼热感便充斥全身。火焰向下渗去,没有水泡,没有焦味,只是单纯得不烧个对穿不罢休。而且它们很难扑灭,像油一样黏在皮肤上恣意扩散。我有点后悔了,明明知道不是对手,为什么还要硬逞强? 我们的力量和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即使我拼尽全力想靠近,但始终差之甚威。我很好奇,这究竟是她长久以来积累的战斗经验,还是重尾到八尾之后便可做到这般。也许两者都有吧。另外牙牙好像不怕疼,我给她一拳的时候,她侧脸抖一下就迅速反击,而如果躲闪不及让她给我一拳天呐,随着画面一黑,好像牙齿都松了。眼下,如果非要往好处想,不幸当中有一点值得庆幸:她没有用兵刃。否则的话,估计我会轻易被她削成甘蔗,或者挖成菠萝。 几番下来,本就没有多少优势的战局完全变成了单方面压制,我能做的,只剩下且战且退,寻找着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的弱点。连偶尔的可乘之机,仿佛都变成了牙牙是在有意告诉我:这就是力量,你对它一无所知。然而我又不敢放弃,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的,没有任何怜悯和顾虑。是人都会疲,疲了就会犯错,更何况是在长时间恐惧的情况下。我挥出一拳之后,只见她侧身躲过,抓起近身的手腕猛地顺势一带,在我失去重心之际,牙牙突然回身一肘击在我肩膀的肋软上,接着只听一声钝响,我胳膊脱臼了。 这没有完。随着右肩的剧痛弥漫全身,我又急又气,失去理智般燃起狐火朝她合了过去。由于两人本就处于肉搏状态,所以火焰轻松包住我们,幽紫色的火球顷刻变成了火场。火势顿时熊熊漫天,逼的其余人都不得以向后退去。然而火焰中望着牙牙的反应,我难以遏制地从愤怒变成了惊诧:她居然在笑。尽管能看出她在忍耐狐火,但似乎这幽紫远低于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哈,我的狐火伤不到她。 “你就这点本事么?” 说这话的时候,牙牙眼里充满了轻蔑,她的表情,在一团团紫红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恐怖而乖戾,仿佛魔头再世一般。她就那样瞬间出现在我近前,挥出胳膊重击到我胸口之上,然后随着我应声倒地,牙牙高高跃起,分出脚向我暴露在半空的双膝踩下去,踩断了它们。不等我闷吼嚎叫,重新站起的她伸出一只脚踩住我的脑袋,将半张脸深深踩进土里,任渣土入鼻灌口。紧接着她再次弯下腰,默不作声地捡起我另外一条胳膊,扭转着反向将其撅断了。 狐火顿时熄灭了,是那种失去气力般从里向外地化为乌有。 望着我两,所有人全部愣在了原地,眼神说明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短暂的沉寂过后,听到我忽然痛苦地咳出声,四人几乎于同时冲了过来,怒吼着,咒骂着,不甘着。然而,又能怎样呢?侧脸瞥见他们上前的牙牙,随着回身一记摆手,墨色的狐火顿时应天,在我们中间形成一道厚厚的火墙,致密而高耸,险恶又无法近人。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要融化一般,蒸腾开来叫人难以呼吸。 “说了别过来,我没有开玩笑!” 牙牙讲话的口气很冷,见他们被困在另一边不得章法,随即又转头向我看了过来。她望着面前这个已然被自己废掉的人,此刻没有轻蔑,没有鄙视,脸上竟写满了认真。接着只见她气息一凝,抬起手将狐火引出去,引在了我身上。贪婪的火焰顿时吞没全身,那感觉,仿佛万蚁蚀心般对我啃咬起来,吞噬着,灼烧着。 而我,此刻完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好似一件即将被献祭的贡品,只剩无能为力地躺在原地,嘶吼着,哭嚎着,然后任由火焰吞噬声道,消失不见。 丈远之外,众人猛地一惊,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悠的气息,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生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唐雨,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她并没有教我做人,而是想直接杀了我。 这个念头,是在她踩断我两条腿的时候出生的,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冥冥中我忽然明白,自己并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却从一开始便做了置我于死地的打算。所以无关能力,开战前在心态上我就已经输了。我甚至都没机会召唤出藏于司徒身上的轩辕戟,战斗便在一连串重击外加狐火的侵袭c以及我发自肺腑的惨痛哀嚎中结束了。 哈,当真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来了这里么?如果这就是一方大妖的力量,我果然差的太远了 “也好,自己提前挂掉,也就不用大家跟着我一起送死了” 这是在失去意识前,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多少有些不甘,但,就这样吧。 听老人们曾说,人死之后会感觉有一股力量向下拽着自己,深深地埋进枕头c埋进床垫,然后越陷越深,越离越远。不过这是凡人生命结束后发生的事,因为魂灵的存在,离开驱壳后会受指引从而飘向地府。妖族不同,由于没有魂灵,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一了百了。 然而,关于妖族的这套理论,真的如此么? 我还在,或者说我的意识还在。那一刻,五感尽失,只感觉周围黑的很纯粹c静的很极致。不得不承认我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它让我觉得很舒服。没有烦恼了,没有忧虑了,如果这就是终点,一k,我欣然接受。可就在我漫无目的飘在那里,等着一切归于终结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的,脑海中生出两幅画面快速闪了起来。 一幅是倒叙,一幅看着像正叙,一幅是我的,一幅却无从知晓:她降临在一片混沌之上,她望着面前这条波涛汹涌的泥流,沉凝很久之后拿出一把带在身上的湿土,抬出手洋洋洒洒飞在了其中。不久之后世界变了,蓝天白云,禽语流香。与其说是创世,不如说她在改造这片土地。然而某一个清晨,天空忽然被破开了一个口子,她惊醒之后仰头望去,发现流火一般的飞石长驱直入砸向地面,同时裹挟住山间水色应声飞起,从那缺口源源不断流失了出去。她慌了,望着面前这派生机转瞬濒于荼毒,她疯也似的腾云而起,飞过去用身体堵住了缺口。那一刻,世界安好了,流火不在,粼光如常。望着自己一点点与天空融为一体,她笑了,她做了该做的。然而不知怎的,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由开心变成了迟疑。她在不舍,在留恋这个世界。也许是忽然想到什么,就在身体被完全同化的一刻,她腹部隆起,用尽最后力气诞出了一个孩子。然后她就那样望着他,望着他缓缓落回地面。随着视线模糊,失神之际她隐隐看到,似有一只白鹿跃起来接住了他,安然无恙。 画面频闪的很剧烈,我没办法完全接受它们。我看到了孟章,看到了狼,看到了刘老爷子,紧接着是老白c鬼爷c军师慕容若然的往事也开始历历在目,她因我而欢因我而死,她从乱石之中救了我,那个在一片辉芒中母亲狠心弹下界的我。再然后是父亲坦然的离开,以及我在前一晚闯下的祸,还有再往前的,我和他那一次激烈的争吵 “哈,这就是回光返照,所谓的记忆闪回么?给予将死之人的一项‘福利’?” 自嘲之际,我忽然被一副美丽打断,回过神我发现旁边出现了一个女孩的特写,而且画面自顾自定格了很久。她是我的母亲,少女样貌的唐婉如。英气十足,却又顽劣不堪。她冷不丁开始攻击他,却又被他轻松化解,几番下来弄得婉如又气又恼。再然后,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温婉柔恬,她接过他手中的婴孩,挣扎地望着他转身离开,泪流不止。某一天的入夜,他们手挽手相扶着走进一座山洞,这时已分明可以看出母亲有孕在身,肚子鼓鼓的她满脸幸福。众人之中,他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抚着她,一起望着台上那个有些不自信的女孩子。随后忽然毫无征兆的,在一团苍白火焰自她身后冒出不久,随着她的失控,一股墨色的火焰从她身上撕裂了开来。狐火一瞬间呼啸着填满整个山洞,那一刻他耳畔响起的,唯有一声声惨烈的尖叫和哀嚎 那画面仿佛炼狱一般,它甚至突破界限影响到了我,感染我,折磨我,使得我不由自主地呼吸紊乱c心跳加速,思维也开始抽搐起来。然而伴随这种痛楚的,我竟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点点鲜活,并且越来越炙烈。画面没有停,眼前的母亲面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以及身下的床榻。她看上去很疲惫,几乎脱力了一般,但她没有放弃,随着最后一声咬牙闷吼,她终于沉沉瘫软了下去,良久,才见她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表的幸福。忙乱中,族人将这个满身不堪的婴儿抱到自己面前,他一手接过他,他望着他,眼里满是无解和神思。好一会儿,他眨眨眼睛,对着手中这个小生命,一字一顿缓缓说了什么。 而另一幅画面里,我就那样静静看着他,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温度和气息,听着他唇齿微动地谆谆明诲。 他是我的父亲,风有蟜 子泾。 黑暗中,随着父亲唇动停止,随着他嘴角扬起来,周围开始迅速变亮。那亮度很强,强到近乎一种极致的白,照的我完全睁不开眼睛。再然后,一律难以言状的脉动突然在我身体里迸发了开来,它一点点前进,一点点四散,四散到我周身各个角落,连指尖的末微血管都清晰可闻。就这样在鲜活与炙烈中,身体开始有了知觉。 “难道,这是父亲在我体内种下的” 我猛地醒了过来。胸中愤懑引来一阵难以遏止地咳嗽,忍不住翻身跪撑在了地上。视线开始逐渐清晰,沙土c残草c流雪看到它们明亮的样子,我惊讶于一个生命的复苏,我自己的命。我疑惑着抬起手,竟发现之前受的伤已完全复原,然而定睛之后更让我无法理喻的,尽管此刻自己仍被唐雨的狐火包围,但在那墨色之下肌肤之上,熊熊燃着一层紫红色的火焰,属于我的火焰。它们源源不断自我身后而来,伴随着的,是一股异于以往的力量充斥全身。 我沉默了,定定神向后望去,发现此刻狐尾们胖胖的,舒展在一起很是生机勃勃。由于已无心数数,所以我确认了两遍。没错,七条鲜活的大尾巴 哈,说起来,虽然不至于用命换,但这一次羽化,才是狐族重尾该有的样子啊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牙牙,她收手撤掉了覆在我身上的狐火,以及不远处那堵高墙,然后我看到的是同伴们溢于言表的惊讶,一干人站在原地望着我身后的幽紫说不出话来。不得不承认,这次羽化是前所未有的,内在暂且不说,光狐火就已鲜亮异常,幽深的紫色里甚至能看到隐隐白光,熊熊间给人一种勃发的生机之感。 “还不错,看来你做到了,虽然差一点死掉。” 牙牙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了过来。她的语气里虽然流露出满意,却也能听出些许侥幸。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没错。” “” 听她说完我深深叹了口气,身子一翻卧坐在了原地。我仰起头看向牙牙,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你要是再不变强,下次找来的人,可能真会要了你的命。” “七尾当年我的母亲才到五尾啊。” “我知道,但是时代已经不同了。而且她跟你不一样,她在是压抑自己。” “哈,我刚才还以为你打算杀了我。” “一半一半吧。如果这种程度你就死了,唐婉如的血脉留不下也好。” “喂,我就当你这是恭维我了,小姨。” 牙牙脸色缓和了很多,说着说着眼里逐渐流露出温柔,我也明白,既然她目的已经达到,应该可以结束了。望望不远处昊子他们快步跑过来,从刚才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了。然而听到我如此这般出口,牙牙一震,竟然又冷笑了起来,妖气在她身上凝聚。 “先别急着改口,你活过来是一回事,你能达到什么程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哈?” 她的话让我嗓子眼儿崩了一下,可没等尾音发完,牙牙已经燃出狐火冲了过来。墨黑色的火焰顷刻间包裹她全身,像颗炮弹一样出现在我近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猛地抬出手挡了出去,同时一并带出的还有无数新生的狐火。画面里,一团墨色的火焰直直撞在另外一团幽紫色上面。它们相互对抗着,呼啸着,吞没着,发出着火焰抽动过程中那种特有的钝响。 我完全不敢怠慢,一点一点直起身单膝跪在那里,源源不断将狐火引向自己面前。这是要命的买卖,我已经尝过她那黑火的味道,不想再有第二次了。闷吼中,我来不及感受自己做到什么程度,我只知道对方很强,她祭出的炙热迫在眉睫。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白过来自己挡下了牙牙的攻势,虽然吃力,但竟然持续了很久。 “这就是七尾的力量么?” 随着疑惑涌上心头,面前这片墨色开始渐渐散去,直至最后只剩唐雨出现在我跟前,她笑了。 “小子,还是叫牙牙吧,听着习惯。” 我大声喘着气,拨浪鼓似的点起了头。 谁能想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小姨,居然让我死了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紧的事 “我勒个天,支书,你让我说什么好?你们家的人见面都这样?” “” “哼,两颗大型礼花&弹,甩开膀子干了一仗。其中一颗的火药配方还让中途改进了。” “” “我说悠啊,以后离鹿冢远一点儿!我那儿缺水,没有消防栓救火!” “喂,你们行了啊,别搁这儿涮我了。” 局面终于轻松下来,我望望满身的狼藉,趔趄几下本想站起来,却还是失败了。后来干脆摊开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几个家伙跟牙牙你一言我一语,或介绍或互动。尽管有些不耐烦,但她此刻俨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对她有太多好奇,尤其老白,看着人家姑娘眼睛直冒光,骚里骚气挤眉弄眼。我没好气地笑笑,却忽见一只手出现在眼前。是司徒,他默不作声,顺势一带把我拉了起来。 “队伍又壮大了,看来,胜算多了很多。” “是啊,天上掉下个大怪兽” “你们这一族,挺有意思的。” 新鲜是短暂的,没过多久人们便逐渐息声下来,毕竟还有正事,插科打诨只是调剂一下罢了。这时猫爷走了过来,瞅瞅我,又看看已经站在我面前的牙牙, “悠,你应该把自己的打算跟牙说一下。” “嗯。牙牙你刚才说的没错,雁翎关最近生异动,是因为魔族有抬头的迹象。他们现在的首领我认识,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存在。我必须要阻止他。” “这不是你的战斗,你还有其他事需要关心。” “啊?” “我的意思是,带上你的小兄弟们离开这里。” 见我不解,牙牙直直盯着我,一字一顿说道。眼神告诉我她对我们的计划不感兴趣,甚至认为没有意义。 “只要雁翎关还在,那些人仅凭自己弄不出什么大动静,你擅自闯进去,没准反而中了他们下怀。到时候狐族有了,天眼有了,再加上你其他几个小伙伴的能力,搞不好真的会出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两败俱伤,那里是魔族的地盘,没过多久他们又能恢复元气,等下一次机会。” “可是,已经有魔族的人跑出来了啊。” “雁翎关是一道法力高强的屏障,就算现在裂开一个口子,仍可以将绝大多数魔族挡在外面。即便有漏网之鱼,应该也是刚被夺了灵的新魔。或者,需要有灵的凡人或者妖族来引路,雁翎关才会放过他们。” “” 听着牙牙的解释,我发现自己被利用了。首先是被狼,但更多的是被军师。如果没有我,刃狼户一众当时就出不来。但无所谓了,虽然原理不同但结果一样,本来带他们出关就是我的意图。幸好当时没跟着什么尾巴。 “牙姐,就这样任由他们在那里好么?我的意思是里面已经进去一支军队,他们被变成了魔族。” 出声的是小天,他更关心如果有一天雁翎关不在,人们面对的会是怎样一种场景。 “没办法,既入魔道便成魔,要真有那么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里面还有我的兄弟,还有他们的妖灵。” “我说了没办法,他们已经不是妖,也不再是人,私心要抛开。” “” 我没想到牙牙会阻止我,但她说的无可挑剔,句句在理。她讲出了我之前因冲动而忽略的问题:军师可能就是在引我来这里,他了解我的脾气,所以自己怎么都不会输。无论是被狼带过来,还是我自己找过来。后者的情况甚至更理想,因为我肯定会领来很多帮手,法力高强各有神通的帮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不受他的精神控制。 但是,真的要我不管那些兄弟的妖灵,不给狼报仇了么? 一时间,众人若有所思的不再说话。看到我愤懑却又不甘地低头皱起眉,牙牙继续缓缓说道, “悠,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眼下这件事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你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为什么这么讲?” “仙族。既然轩辕戟已经现世,就说明当年的预言是真的。他们发现你还活着,肯定会想法设法找你,做完那天没能做完的事。所以,他们才是你眼下最应该在意的人。说的不好听点,轩辕戟现世的一刻你就应该跑路的,没想到你反而傻不拉几背着它东奔西走,到处招摇,甚至还让别人拿着。” 牙牙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摇头,朝司徒的方向看了过去。 “对吧,‘持戟郎中’?小心一点,那东西现在是块烫手的山芋,仙族一旦突袭过来,首要目标是悠,其次就是你背上那根铁家伙。” “” 听到牙牙戏谑,司徒紧了紧肩上的行囊,他摊开手又撇撇嘴,以示虽然这并非自己的主意,但最坏的结果已被大家交流过。正在这时,沉默良久的猫爷抬头望向我。 “悠,我觉得牙说的有道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牙牙,真的有那么夸张么,他们当真还惦记着我?”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我听说打你逃下界开始,仙族一直都有派人在凡间找你。哈,惦记不惦记这种事,好歹你也是狐族一员,想想当年他们是怎么对待白魔的。” “” “之前没被发现,是因为你跳进人海里显都不显。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变成一个信号点,有太多不容小觑的信号源指向了你。比如天眼,比如能把黑夜变成白天的九色鹿你这几个小伙伴,都不是什么善茬。” 牙牙环顾四周点了几个名字,昊子颇为恼怒的挠挠头,老白倒是一副荣幸的样子,手放在胸前微躬了一下。 “牙姐您这话说的,合着我们几个分开还是件好事了?” “没事没事,来的都是客!” 笑归笑,老白也明白我的心思,随即挑着眉毛朝我看来。其他人也一样,目光最后都落回了我这里。 “悠,趁现在魔族的人还没察觉,离开这里。回去做你该做的准备,迎接你该迎接的敌人。” 听牙牙说完,我缓缓抬起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望着他们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关系的不是一个人的安危,而是一群人的。 我不能再这么一意孤行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走吧,现在回去,顺利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小巴。” “我去,支书,这就真走了?” “回了回了,听你们牙姐的。” “唉,又少了一次练手的机会!” “练什么手,回去咱两比试比试?” “哎呦,我刚才还想说呢,支书,九中这小子还真来了啊!”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叫我老白。” “应该叫校草才对,很久不见甚是想念啊,上次救我一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 “哪里哪里,小意思!” 我们走了,就这样浩浩荡荡离开雁翎关,避免了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战斗。牙牙说的没错,魔族可以等,军师也可以等,但我已经等不起了。同时牵扯两股势力c跟两股势力开战是极不明智的选择,不能给自己找麻烦。走出很远之后,回首望着雁翎关,我忍不住感慨起来:这一走,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不管怎样,我暗暗向自己保证,如果能渡过仙家这一劫,一定要回来给狼报仇,取回刃狼户一干兄弟的妖灵。 谁曾想几乎在同一时刻,雁翎关城楼高高的石墩上,望着我们消失在远处的风沙里,坐在原地一边抖腿,一边反手挠着鬓角的军师长长叹了一口气。听到身后的黑雾近前,他本想说什么,但还是挑挑眉毛打住了。随后只见他笑了起来,笑的不甘又狡猾。 “哈,臭小子,等着瞧,早晚有一天咱们能遇见” “牙牙,魔族本打算借我力量蒸干呼伦湖的水,你说我有那个能力么?” 有一种尴尬,叫一群说熟又不太熟,或者说刚熟识不久的人搭伙坐小巴。那种感觉,有点像招呼自己的初中同学c高中同学一起去郊游,虽然脸不生,但只点过头。另外聊天分好几个阶段,如果过某个初期阶段后,彼此没有留出一定独处的空间,就很容易发展成硬聊。眼下我就面临这个问题,比如我和牙牙,比如小天和司徒,再比如昊子和老白小巴里只有我们几个人,起先大家还你一言我一言插科打诨,但没过多久就只剩昊子和老白斗嘴了。虽说猫爷有时会凑过来补一刀,可架不住性子懒,没几句就倒在一旁睡着了。 见大家车马劳顿渐生困意,望着窗外闪在一旁的圣湖,我转过头,小声问起了牙牙。此刻虽然闭着眼,但我知道她醒着。 “能不能做到分很多种情况,有能力层面的,也有特性层面的。你有没有试过去触碰呼伦湖的水?” “说起来,还真没有。” “呼伦湖之于雁翎关很重要,等你这档子事儿结束之后,我会过来守一阵子。” “牙牙为什么我没有听父亲母亲说起过你,这么多年你人在哪里啊?” “这些年我一直在流浪,没个待很久的地方,听说你的事之后,前几天也是刚坐船回来。我是狐族的罪人,他们不提起也正常,坏榜样罢了。” “你知道我的事么我是说以前那件。” 听唐雨说到罪人,我咽咽口水,看向了她。 “知道。你老爹以前一直藏着我,出事那天晚上,他托你老妈把我放了出来,让我什么都不要管,走的远远的。开始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后来过了很久才听说。” “” “不怪你,那帮人早想灭了狐族,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为什么仇恨能这么深,传了一代又一代。” “哈,你还别说,你是一代又一代,人家可不见得。” 见我沉默,牙牙挑挑眉毛笑了起来。她好像知道的很多。 “如果你今天没出现,我一直以为狐族就只剩我一个人想不到还能有一个亲人在。” “我那个时候也年轻,也就是这几年性子磨得好了一点。你老爹老妈很聪明,没有把你交给我,是怕我带着你一起闹事。也对,分开才能活,合在一起可能真就被灭族了。” “牙,谢谢你回来,谢谢你提醒我。” “哈,谢什么谢,你不是也说么,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得看着你。” “”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两个被视为‘狐族’罪人的人,最后反而活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个叫唐雨的丫头 狐族为什么被称为狐仙一族? 这个说法,最早可以追溯到造物年代。当时女娲在造出白魔之后,又依着他的模样,继续用泥土捏了很多玉面美狐。后来随着这些狐狸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远衍生生不息,他们逐渐分为了两大类,一类是寻常狐家,与凡兽无异,一类是为重尾狐,通妖灵,知天命。而区别他们的主要特征,便是身后的狐尾数量。单尾为兽,重尾为妖,前者众,后者鲜。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普通狐狸也可以羽化,通过修行获得妖灵,而狐妖当中有时也会诞下仅有一条狐尾的新生儿。这种现象有点类似狐家之间的返祖,后来甚至还引发过不少非议,详细情况接下来会表。不管怎样,重尾狐随后作为白魔的主要战力之一,与他一道居引为族,封列仙班,并逐渐发展壮大。 狐族的人强不强?强。重尾的特点使得他们能通过升尾不断获得力量,那一次次近乎脱胎换骨的力量。只要死不了,敌人下回面对的就可能是一帮全新的故人,这也在当时的魔罗人眼里,一度成为无解的存在。所以如果深究史实,纵使白魔战力无双,他也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将魔族流放到北疆。他旁边站着的,定当是无数雄兵猛将,挥毫凭凌。而这也便从侧面证明,为什么后来弥罗要将狐族视为威胁,一直想着除掉我们。 回到刚才的话题,狐族中新生的孩子最常见是二尾,比如我这样。虽然也听说过起步就三尾的,但着实是个别案例,少之又少。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稀罕,除了天赋好一点,很容易会被后来居上。而另一方面,族人之中给那些生来就单尾的孩子起了个称呼,哑弹。现在想来,起这个名字的人内心一定充满了自以为是。既然系出同源,却还要疏离与排斥。他们将这些孩子视为异类,觉得他们是退步与软弱的象征,平日里虽仍会礼让三分,却不乏在背后指指点点,敬而远之。 这其中最具争议的例子,便是唐雨,她当年就是一颗“哑弹”。 人们对生出哑弹的猜测有很多,内在的外在的,男方的女方的等等,而之于唐雨,大伙的结论却出乎意料一致:她母亲是个凡人。“堂堂白魔的二女儿居然是个只有一尾的怪胎”,虽然牙牙从小由我的父母亲抚养长大,虽然族人们对她的遭遇充满同情和敬畏,但这句话变成了一句心魔,总是隐隐围绕在她耳畔。久而久之使得牙牙小小年纪,性格方面既自卑又叛逆。并且随着一天天长大,牙牙开始埋怨自己c怀疑自己,她总在问为什么自己有妖灵却没有妖气,为什么自己和同龄人不一样。她问我的母亲,但由于她也太年轻,终究不知该从何说起。而我父亲的回答虽一如往常充满深意,却也无法让一颗年少的心信服, “你是白魔留下的一个惊喜,你比你想象的还要独一无二。” 从懂事起到后来的很多年里,牙牙不具备任何狐族应有的战力,她就像一个凡人,身处一群群声色犬马当中。尽管父亲看出牙牙的心思,竭尽全力给予她能想到的一切慰藉和点拨,但不得不承认终究收获甚微。一个长了六根手指的孩子,ta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新奇,而是为什么其他伙伴只有五根。 不是每个小孩都会为自己的独特感到骄傲。 对了,说说我母亲对唐雨的态度吧。她是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远远望着我的父亲把白魔刺死的。她们自己的生生父亲。所以在一开始,唐婉如本来是恨着唐雨的。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那凡人母亲,白魔就不会暴走,不会被陷害致死。然而又能怎样呢,当自己被授命托孤,当自己看着无助抽泣在怀中的牙牙,当自己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本是叛逆少女的母亲也最终一点点释怀,直到后来相依为命。虽然母亲是严厉的,外冷内热的性格使得她很少通过言语去表达,但母亲心里清楚,她和唐雨彼此拯救,也彼此成长了对方。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小女孩一点点出落成大丫头,虽然准备很久仍觉得无所适从,但父亲母亲还是迎来了那一天:牙牙解魂锁的日子。 “真的要告诉她么?” “嗯,她长大了,她有权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 很奇怪,人们总喜欢把坦诚相见选在某个大日子的前天晚上。尽管父亲母亲很早就已跟牙牙坦白她并非他们所生,但之于她的身世,两人一直耽搁着,商量着决定在她成人那一天说。于是那天晚上,在一顿促膝长谈之后,本就云里雾里不知所措的牙牙,变得更加颠三倒四彻夜未眠。一时间,她心里生出太多意料之外,却又太多归于情理之中。那种感觉,是终得了然之后无尽的彷徨。牙牙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命运很会捉弄人。 “明天非要那么大张旗鼓地弄么?” “嗯,长老们坚持,我也没什么办法。” “那些人,也确定要来么?” “她是白魔的女儿,有些事情,需要往长远考虑。” “唉,冤家啊。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都怪我,都怪我” 入夜,从牙牙那里回来之后,父亲和母亲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烛光之中,他摸着那颗已身怀六甲的肚子,一边来回拂过一边发起了呆。母亲也那样看着他,玩弄着他的头发缓缓说道。 “不过也该给她办一场,这孩子总忌讳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要是再剥夺她解魂锁的日子,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是啊,你看看,你不也是明白人么。” “哪有啊,一码是一码!” “婉如,你说牙现在在想些什么?咱们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希望她能懂吧。要怨就让她怨,毕竟当时我也是花时间走出来的,对她,更是对你。” 说完,母亲没好气地憋着嘴,抓起父亲的头发,逆过去狠狠揪了一把。父亲也不敢反驳,歪头闷声忍受着,弄得母亲顿时没了脾气。 “都怪我,都怪我。” “喂,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个讨厌鬼出生之后,有一天当ta知道了过去这些事,ta会怎么想?” “ta会明白的,因为ta是你跟我的孩子。” “美得你,还指不定生出来个什么东西呢!” 狐族对解魂锁历来看得很重,既生于青丘,长于泗水,仪式当天族人们均需着青衣c盘素锦,以明古韵之瑞德。所以从家到穹宇洞这一路上,随着人们三三两两越聚越多,一派整齐划一的色系远远看去好不壮观。天上本来分两家,仙家与狐家,在风有蟜 子泾的影响下,重尾一族日渐消隐,退于云后,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族人们隆重而汇聚。 然而走着走着,当一片青茫遇到另外一片朱宇金銮的时候,气氛变了,变得不再真诚与说笑颜开。那种相互之间的客气,不是发自肺腑的,而仅仅流于字里行间的表面。虽然一团和气,但明眼人仍能看得出来,纵使已过去千年,双方心中的芥蒂并没有消除,仍有意无意忌惮着对方。 虽同行,却又默契地分道趋之。 以前也提到过,父亲好石,喜欢收集石头c研究石头。那三颗造出孟章c陵光和猫爷的穹宇峋,便是在这穹宇洞中被发现。那时他和玄冥一道逐灵而来,在这天工开物般浩渺的洞中,惊见三方美物悬在半空,它们相互依偎相互联系,于微光中汇成了一幕叹为观止的奇景。更让人惊讶的是,当父亲炼化它们的一刻,胸中本无所参,是它们自己随心而动,化作了各自的模样。所以父亲很喜欢这里,认为它是灵气汇聚并诞生奇迹之地,遂将其作为族人解魂锁等仪式的场所,每每不惜远道而来。 广阔的空间里,经过重新布置,座次被分成了两拨,只在中央位置合出一块共有的地方,供双方首领交互而坐。哈,没过一会儿,除了洞外负责看护的几位,传统神话中那些熟悉的身影便就位的差不多了。有手里托着个乐高手办的,有羽扇纶巾形如一柄鸡毛掸子的,还有脖上戴着一环金圈的等等,男女老幼,各方上仙,好不热闹。 仪式开始之前往往人声鼎沸各取自在,而当父亲扶着夫人落座不久,忽然毫无征兆的,全场肃静了下来。所有人循着气息向洞口望去,只见一个飞扬跋扈的青年立在那里,如炬的目光之上,一枚单眼分外有神,是杨戬。他扬起嘴角朝众人笑笑,随即侧身闪开,为那身后之人腾开了前行的道路。缓缓走入的,是一位女子。华丽而隆重的裙摆之上,她看起来分外庄重威仪。她是杨戬的姐姐,也是弥罗的夫人,骊瑶。 这位女子,应该是狐族一众为数不多对仙家有好感的人。千年来两族的和平交好,子泾的努力之外,她在另一边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所以无论是仙还是狐,她的出现都会让近者肃然起敬,心生光耀。不同于其他仙班,骊瑶的气息是温暖的,少有的给人以不争不昧的感觉。在那个年代,她是人们仰慕的静美女神。 “子泾,婉如。” “骊瑶。” 来到座位近前,杨戬一边听着几位长者友好地打起招呼,一边像个助理似的为姐姐忙前忙后,又是垫椅又是聆饮,好一阵才落座下去,坐在了骊瑶侧方靠近子泾的辅位。这时,父亲察觉周遭已无其他气息,沉凝片刻后凑向骊瑶缓缓问道, “敢问骊姬,弥罗不来了么?” “凡间临时有事,他不能到了。” “哈,那好吧,有骊姬在,便也足够了。” “抱歉,我尽力了” “不当紧的。” 弥罗终究没有来。虽然有些意料之外,却也多少位于情理之中。“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暗叹一声过后,父亲仰头看了看时辰,朝台上一侧的长老眼神轻点,随后只听一声古钟鸣铃,唐雨解魂锁的仪式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穹宇洞之劫 “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 那一晚过后直到新晨初上,牙牙一直在莫名纠结这个问题。直到月上三竿,直到过来的路上,她都忍不住反复问着自己。她本来就紧张,在父亲母亲将真相和盘托出之后,这种紧张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一尾还举办什么解魂锁?待会儿要是能发生什么也就算了,要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岂不是更丢人?况且丢自己人不要紧,现在牵扯进来的是整个狐族,甚至还和自己的生父息息相关。 “好烦啊,为什么非要弄得这么复杂!” 她很排斥,她很想逃离,却没得选择。多年来父亲一直灌输给牙牙的,是有关责任的东西,他让她一点点明白,很多事情并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需要看得长远c想得周到,需要在大局面前做出自己必要的牺牲。仙/狐两家千年来的交好获之不易,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其付之东流。 然而,孩子毕竟是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牙牙心底逐渐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他们他们是我的杀父仇人啊!” 因为曾是“战斗民族”的缘故,狐家解魂锁充分体现简单直接的特点,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悠远的古钟之后,首先是族里的大长老上台,敬天c敬地c敬前来见证的每一位宾客。值得说明的是,大长老全程都保持无声,仅凭手语和眼神向所见之人传达自己的神思。而在同一时刻,所有人也凝视过去,回以静默和虔诚的瞻仰。 那种情景下,众人甚至能听到位于洞顶那山口之外的花开声。 紧接着,在二位长老的簇拥下,唐雨缓缓走出,来到了硕大的石台中央。与其他族人不同,今天她着一件白色的长衫,洁白之上,于发髻c胸前佩戴狐族特有的石纹图腾,并在脸颊涂抹重羽麟须,以明狐之回转。哈,不得不承认,平日里有些“假小子”的牙牙,此时此刻竟异常耀眼,倾城之姿颇有当年她母亲的神韵,看的周围观众不禁目瞪口呆,连连暗叹。 两位长老将牙牙让到石台中央的一弯凹地,然后随着大长老加入其中,三人踱踱缓缓围绕她坐在了不远之外。那凹地自成一圈,正对它上空的,是洞顶那扇通向外面的圆窗,供月上之时的银光散入c流连。此刻,远远望去虽只见繁星,但已能感觉到山口附近正一点点亮起来。百年一遇的满月,也是牙牙即将经历的第十二个“生日”,马上就要到来。 听到长老们开始念起不知所云的古语,本就紧张到不行的牙牙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她望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众人,感受着他们投来的各种目光,一时间,心跳声已快到让自己脑袋模糊,牙牙感觉面前这群人变成了一个样子,连空气都开始明亮起来。她忽然慌了,她紧张地寻找起自己熟悉的面孔,她不想淹没在这群陌生人当中。匆忙间,随着两股气息闪过,牙牙急忙回望了过去。是子泾和唐雨。两人就那样望着自己,虽然眼神一个温婉一个严苛,但看着看着,牙牙终于平静了下来。 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了。 子泾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他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于是朝她抿嘴笑起来,回以慰藉。虽然并非自己亲生,但抚养至今,他对她的感情早已胜似父女。一直以来,父亲都从未怀疑过:有朝一日,牙牙会成为狐族的希望。只不过,她是最特别的那个。见牙牙最后放松下来,父亲一边笑着,一边冲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不管了” 得到应许之后,牙牙暗叹一声,接着汇聚起身上气息,任由一条小小的尾巴从她身后探了出来。那狐尾,除了自己,牙牙已经很久没有将它显露在外人面前。 “哎姐,为什么这小妹子只有一条尾巴呀,这帮人不是重尾狐么?” “嘘,不得无礼!” 见眼前异样,杨戬不解地直抒胸臆问道。虽然声音不大,但已足够很多人听到。骊瑶深知弟弟平日里缺乏管教,得天眼之后更是口无遮拦,她急忙打断他,回以正色让他不要再出声。尽管心有不甘,但杨戬也察觉到周围气氛有变,随即撇撇嘴安静下去,继续看起了眼前的热闹。 听到台下响起非议,牙牙刚被平复的心再次翻滚了起来。不过这次,她更多的是充满期待。因为随着头顶一闪,狡黠的月光开始一点点从洞口洒进来,洒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周身的纯洁逐渐被满月那种特有的暗银浸染,并自顾自弥漫开来。众人之中,这台上的美物有如自己在发光一般,荧荧洒洒照亮了整个穹宇洞。 牙牙就那样站在原地,失神享受着来自月神的爱抚,那种感觉,仿佛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被勾引地灵动c雀跃,叫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而且这般无与伦比,随着月亮完全现身于山口最终达到峰值。画面里,月光汇成一道光柱直直照下,完完全全照在了牙牙身上。那一刻,时间似乎被停止,她忘我地闭着眼,脚跟翘起有如即将要飞离一般。在场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一边惊叹,一边期待即将到来的变化。 子泾也同样出神在一旁,不过除了惊讶,他更多的是深思。首先,唐雨这种反应着实罕见,纵观狐族其他孩子,解魂锁时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光华陆离,好像有股神力正在附体一般。其次,也是子泾一直在心底隐隐叩问的:牙牙有一半人类血统,她当真能接受,或者说适应这来自妖族“进化”的一环么? 作为唯一一个“混血儿”,那种体验究竟是什么,除了牙牙自己,没有人知道。正在这时,随着满月移行涣散,银光开始从她身上褪去,光柱也逐渐变斜c变淡,直至最后消失不见。重心再次落回地面,脚跟轻点的一刻,牙牙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无心理会面前这群渴望的目光,因为失神过后,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失落和疑惑。 什么都没有。 “这就没了?”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身体感觉不到变化,仅仅就像做了个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周围安静了,牙牙首先看到的,是长老们疑惑的目光,然后眼见它们一点点化为失落,最后归于失望。台下的议论声开始星星点点泛了起来,最后越聚越多,越变越嘈杂。仙狐两家在这时的反应不同,前者是外放的,他们当中显然有人还不清楚牙牙的情况。而后者则是内敛的,不乏有人认为狐族颜面受到失损,低下头去愠色自现。可不管怎样,子泾和婉如此时更在意牙牙的反应,他们紧张地望着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破仪式,上去安慰她。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么?注定一辈子人不人,狐不狐?” 叹了口气之后,牙牙不顾大长老的阻止,自顾自摘掉发髻和胸前的挂件,然后随手一撕,将母亲为她准备很久的白衫扯开,一边丢到地上,一边露出了平日里穿的短衣干练。此刻,她不再理会周围的喧嚣,抬起头向那山口之外望了出去。今晚的夜色很美,星星一眨一眨的,月亮已经不见了。 人有时最怕的,是对自己不认同,进而发展成对自己所在的群体不认同。 “是啊,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随着这个念头生出并越扩越大,牙牙伸回脖子,自顾自走出那凹坑,离开了长老们的“包围圈”。眼下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离开这里。父亲见状心中一紧,这时,原本握着母亲的手忽然失去力道,被她缓缓松了开来。他转身望了她一眼,默契地对视之后,站起身朝台上走了出去。然而下一刻,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面前一股热浪迸发了开来。 走出没多远的牙牙,忽觉浑身一促痉挛,再然后,一团苍白色的火焰自她身后倾泻而出,瞬间包裹住了自己。没错,是苍白色,和白魔狐火一样的颜色。自唐婉如之后,唐雨果不其然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力量,名副其实地继承。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众人全部惊住了,如果他们辈分够高,那似曾相识的苍白一定能勾起很多记忆。 然而这并没有完,就在牙牙举起双手,一边望着眼前景象,一边困惑地看向父亲的时候,后腰突然传来一阵难以遏止的疼痛。那种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迫切而炽烈,逼的自己失力跪到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下一刻,有如新生的花苞绽放一般,七条狐尾环着牙牙本来的尾巴破势而出,旋转着伸展了开来。伴随着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化作气浪平铺升腾,威压着在场所有人。 前所未有的,唐雨就这样在一瞬间羽化到了八尾。从来没人能像她这样,包括她的父亲白魔。 牙牙晕倒了,也许是蜕变太过突然,她两手一软趴在地上,脑袋深深埋进了胳膊里。八条尾巴,就那样迟钝地挥舞在身后。首先走上前的是三位长老,他们紧张地看着她,伸手试探了过去。可没等近身,那熊熊狐火突然猛烈了起来。紧接着,很难说是狐尾带着身体,还是牙牙自己化虚为形,反正她自顾自缓缓升起,腾到了半空中。 “哇,姐,这下搞事情了” 说话的是杨戬,但他的有感而发没有引来任何人回应。因为此刻,情况已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料想。没有人见过这种阵仗,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何防备。 于是在一片目瞪口呆中,牙牙再次叫出了声,伴随着惨叫和一阵突如其来地颤抖,她周身那苍白从尾部开始,顷刻间褪成了墨黑。虽说狐家的火焰颜色各异,但苍白燃芯c墨色燃焰的火焰着实第一次见到。牙牙随即消失在其中,人们看不见她了,一颦一息间,只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气息在空前强大。 “不好!” 首先反应过来的父亲,他疯也似的转身朝母亲奔了回去,本没有几步的距离此刻变成了丈远之外。因为就在他回头一瞬间,那团墨色“爆炸”了开来。如飓风,又似海浪c如两星对撞,又似孤樱陨落恐怖的黑火,就那样在一声声猝不及防和撕心裂肺中充斥起穹宇洞,毫无压力地吞噬着过境所见的一切。一时间,于墨色面前,那些曾经的法宝c那一身引以为傲的神通,全部变成了无助与无力。 骊瑶是悲情的,她到最后一刻在意的仍是弟弟,她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进父亲引来的湛蓝中,随后与其他人一道,在杨戬的注视下化为了灰烬 这便是穹宇洞之劫,除了父亲c母亲和杨戬,没有人在那场灾难中幸存。 从那以后,狐族消隐,仙班没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罪与罚 “牙,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你老爹把我藏了起来,对外宣称我也随着狐火一起化成了灰。” “他们没有再深究么?” “哈,还能深究什么呢,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 仲夏的时候,阿尔丁广场晚上会聚满过来散步的人。一来这里空阔,非常适合一家子饭后遛弯儿,二来,人一多就会热闹,经常能碰见熟人,小家子冷不丁就蹿搓成了大家子。人们表现热闹的方式有很多种,中老年人是跳广场舞c打太极拳c写露天书法,而年轻人除了滑板之外,在这种开阔地最常见的就是玩轮滑。虽然滑得溜需要下功夫,但轮滑的很低,是年轻的爸爸妈妈们培养小孩平衡性最常见的方式。于是,有需要便有市场,很多私人的少年轮滑班在这里应运而生。 我们回来了。到家之后由于暂时没有重要事情,一干人也便就地解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去九中销假的销假,该暂时留在市区的,背起轩辕戟去往了孟章所在的洞中。等最后就剩我和牙牙的时候,互望一眼,我提议一起去走走吧。而她好像对克图市很熟,引着我就往阿尔丁广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久,她毫无保留地讲了很多我出生以前的事情。起先我还不由得惊讶,但听着听着,心中郁结开始一点点清晰起来:原来我们和仙家的矛盾很深,你来我往纠缠了几千年,真是孽缘啊走到阿尔丁广场的时候,已经约摸十点多了。趁着夜色我本打算找个石台歇脚,谁料牙牙却拉着我跑到茶水亭买了几罐加多宝,然后就那样捧着它们,来到广场寻找着什么。确定方位后,我们朝对方远远走了过去。牙牙将三罐冰镇放在那面印着“xx轮滑班”的红幡跟前后,这才随我坐到了不远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见她一边仰头喝着,一边放眼望向那个疾行在人群前面的身影。 “可能是她朋友吧。” 虽然有些好奇,但我还是决定不问她的私事。 “那杨戬呢?毕竟他眼见着自己姐姐死掉。” “据你老妈说,他当时完全傻在那里,后来基本是被子泾背出穹宇洞的这件事,对他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但我们没有再见过,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牙,父亲把你藏在了哪儿?” “长白山,天池,你老爹曾经隐居在那个地方。” “” “哈,说起来,我还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当年他为了保我,却也囚禁了我。” 说着说着牙牙忽然笑了,脸上浮现出满满的感慨。那种感觉,是在怀念一位已很久没见的故人。没有怨言,只剩凭栏。 “为了防止我被人找到,你老爹把我藏在了天池水底的岩洞里,用以压制我身上的妖气。但他做的很很极端,完完全全把我困在了那里。这一困就是一千多年,从那之后我没见过天日,也再没见过其他人,能见到的,只有偶尔来看看我的你的老妈,还有更少出现的子泾。你老爹曾对我很失望。我辜负了他。” “为什么这么讲,那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起先我也不能理解,但后来慢慢明白了。他本以为通过自己的循循善诱,我身上的戾气可以逐渐减退,但是他错了,我终究是白魔的孩子,骨子里已经好杀。他对我失望也是对自己的失望,因为我们同时的疏忽,进一步铸成了仙狐两家不可逆转的隔阂。” 听着牙牙的轻声,回想起那些过往,我再次串联起了很多:为什么父亲一直压制母亲的力量,让她停留在五尾c为什么当年他对我重尾始终持保留态度,甚至不惜收走我一条尾巴。他在担心,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我们被别人在意,他不想再看到战争了 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似乎从来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牙,族里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么?” “不太清楚,那晚子泾没有现身,你老妈来之后就把我放了。她告诉我都结束了,离开那里,走的远远的。” “是啊,到了第二天果然都结束了。” “悠,有一点你需要知道,你爸妈虽然是我的姐姐和姐夫,但某种程度讲他们也是我的父母。你跟我身上都有他们的影子,我们都是他们在意的人。有些事情即便没的选择,但最后哪怕牺牲自己,他们还是会救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牙,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 “从天池出来后我一路南下,然后渡海离开这片大陆,在外面飘了很长一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很大,各个人种都有,而且仙族那帮人的手伸不到。” “嗯?他们不是神通广大么?” “没有,仙的力量来自凡人们的信仰,信仰越强他们的力量也就越大。而在外面很多地方,人们并不崇拜他们,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那照这样说的话,现在也没多少人信他们了。” “是,时代变了,所以很多仙族在力量渐失后干脆藏山远水,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牙,那后来你回来过么?” “回来过。当年,我目睹了凡人们施行所谓‘诛妖令’,对妖族进行大肆屠杀。” 牙牙的话让我猛然一惊,诛妖令,这个词自从上次狼说过之后,我是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而且牙牙竟然是亲身经历过的人。 “那你当时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有追就有躲,我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只不过之于你,我那时才明白原来你老爹为了救你,创造出很多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分散在了各地。” “之于我?” 她忽然颇有兴致地看向我,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对,当时有个女孩在利用诛妖令追捕你。‘见者有赏,相像者皆杀’,这是当时那位贵族小姐的原话。” “我的天呐” “我从她手里救下过‘你’,但当时已经太晚,你已经断气了。而且从结果来看,她应该和我一样,明白那不是真正的你。” “那个死掉的跟我很像么?” “很像,从气息到谈吐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缺失了一段记忆,你逃下界之后的记忆。” “不能啊,如果和我一样,那下界之后他也应该经历了很多事情才对。” “那我就不清楚了。” “牙那个女孩,她长什么样子。” “这个嘛哦对了,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她和你”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按理说发生在明末清初的事,不论是谁都已经死的透透了,但在潜意识里,我还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驱使自己去接近某件事情的真相。谁料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快速滑了过来,伴随着轮滑鞋那种特有的闷响,他先是飞速捡起红幡旁边的加多宝,然后径自冲到了我们面前。近身之际只见他一个回转停住,伸手过来就那样跟牙牙打闹了起来。牙牙也不生气,一边迁就着他,一边回以照顾。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两人着实很熟的样子。可细看过去我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清瘦清瘦的样子,很爱笑也很顽皮,活脱脱像个孩子。他似乎是哑的,好半天都是一通咿咿呀呀。不过最让我在意的,虽然他穿了护具和收领的衣服,但还是能看出他脖子以下有明显的烧伤疤,红彤彤很严重的样子。 老人无心理我,闷头和牙牙欢快打闹着,好半天,只听对面一声哨响,他才连忙抬起头来:轮滑班的同伴们在叫他。虽然很是不舍,但在牙牙的催促下,老人大口吞掉一通冰凉,随后疾风归队了。 “是你的朋友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领着小孩玩儿轮滑?” 见我好奇,牙牙没有说话,她整整衣服,挤出一丝微笑后脸色沉了下去。 “悠,穹宇洞之劫的事,你还听谁说起过?” “除了你之外,猫爷跟我说过一点。” “哈,是他告诉你就只活了我们几个人么?” “好像是怎么了?” “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在劫难面前,有些事情是伟大的。当年,与其说只有我们几个或者,不如说只有我们几个人没怎么受伤。” “” “有位父亲,在即将被狐火吞没的一刻,引出手中法宝将自己儿子收到了其中。虽然他最后幸存下来,但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那宝塔,不太防火” 牙牙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但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远远望了过去。循着她的目光我转头看向那位老者,看着看着,心中猛地一惊,使得我直接站了起来。 “天啊,他是李家的三儿子?!” “我欠他太多,这些年,他一直是我回到这片大陆的原因。” “牙,他是不是有些疯?” “嗯,受的打击很大,据说因为伤势太重,当时差点没挺过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哈,好在,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牙牙很平静,说话的时候,她满眼落寞。我忽然很理解她,那场浩劫,那位老者成了自己赎罪的唯一机会,他既是她的痛,也化作了她的念。每一次的正视,都成了直面过去c直面自己的时刻。然而不幸之中,老人又是幸运的,他忘了一切,从此无忧无虑c无怨无悔。这对灾难的受害者而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很多时候,遗忘之于铭记是一种解脱。 牙牙也是幸运的,因为相比她,我却连一个供自己赎罪的人都没有。 “来客人了。” 失神之际,忽听身后唐雨一句冷声。同时不远处那位老者,也于画面里停下了脚上动作。随着回转刹车,他抬头朝广场入口的那条马路看过去,脸上写满了紧张。那是个女孩子,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子。 “说好第二天给我讲故事的,为什么又消失了?你知道你总这样,让人很不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静夜思 司徒没有回莲元召,尽管现在看来,随着跟我达成的协议中途作废,自己也便失去了继续留在市区的意义,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事情没有完:这是一帮有趣的家伙,多待一阵子肯定会有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发生。而且,唐雨的出现让自己颇为意外,他对她很感兴趣,想再观察观察。 由于没什么地方可去,司徒决定回到孟章所在的洞中。一来要把轩辕戟放在那里保管,二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和那个地方产生了共鸣。它对司徒造成很多影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智上,都打开了他一片新的视野:原来妖并不都是恶的,原来他们也有血有肉,甚至有情有义。为了杜绝一方祸乱,他们也会不顾个人安危,做了牺牲自己的事。而且他们还会信任曾经的敌人,将重要物品交由保管。 “哈,如果当年我遇上的是这些家伙,那就好了” 落地的一刻,司徒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循着隐隐光斑走了出去。由于孟章已死,地洞中已然少了很多生机,除了过耳的微风,一切都静悄悄的。多年来居于深山的关系使自己早已习惯黑暗,司徒就那样熟练地穿梭在盘根错节中,自顾自来到了孟章面前。眼前的巨龙,与其说是一具尸体,倒更像一尊雕像。他不动声色地卧趴在司徒面前,闭目凝神,表情微醺。颈部那伤口深深埋在前爪中,之前流出的鲜血早已沥干,渐行渐远隐没在了身后促生而来的根茎和黑暗里。 司徒幽幽望了孟章好一会儿,才从背上抽出轩辕戟,走过去插在了先前那个洞里。然后两腿一弯,沉沉坐到了地上。他斜过肩将行囊摊在面前,取出里面两根白蜡,点燃立在不远处,接着又拿起一小烧,打开来浇在地上一些,缓缓摆在了两点微光之间。画面里,硕大的地洞中,司徒在烛火的映衬下小小的,影子斑斑驳驳拖出去好远。 “也不知道您老喜欢喝什么,将就将就吧。” “既然是藏人,怎么用起了汉家的规矩?” 随着打火机闪点而过,一支烟微微亮了起来。只见猫爷引唇深吸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烟圈。此刻,他卧坐在孟章身上,懒懒地靠着自己兄弟。他并没有看司徒,眼神远远瞄向洞顶的黑暗。司徒也不惊讶,似乎已料到猫爷会出现在这里。 “我并非藏人,是被莫拉收留的。我是汉族。” “哦?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呐,说来听听?” “我家先祖本是某朝重臣,因党争牵连被流放到了北境一带。后来逐水草而居,世世代代袭为了牧民。” “然后呢?” “然后,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这就没了?” “没了。受莫拉养育之恩,归于她门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嗯。” 猫爷知道司徒一定经历过什么,从他早先对妖族的敌视,再到现在一颦一息仍存芥蒂,可以看出妖族与他的身世和宗族命运不无关系。但是既然他不想说,也便随他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分享家事。相比而言,猫爷更关心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唐雨的身体组织,你也拿到了么?” “嗯?您说什么?” “我们四圣的一部分你已经拿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悠c九色鹿,还有天眼,你收集的,全部是跟白魔同一年代,或者和他有关的人的残留。” “”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望着猫爷娓娓道来,司徒眉头翘了一下,心里颇为惊讶:有人居然会在意自己的举动。说实话,除了第一次取那二蹬子的鹿角时粗暴了点,剩下的都挺小心翼翼c默不作声。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能被他串联起来。既然如此,有没有必要瞒猫爷,能不能瞒住他,成了司徒心底快速考虑的事情。 “我们打算召唤出白魔。” “小子,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猫爷,请听我慢慢说。” “” 司徒长长舒了一口气,此刻,他决定在这位长者面前坦诚, “莫拉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已经看到在将来的某一天,魔族会冲破雁翎关,大举南下。” “” “所以作为守卫者,我们需要收集与白魔有关的蛛丝马迹,将和他同一时代,和他发生过联系的一个个片段合成整体,以便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召唤出他。” “你们是守卫者?” “是。莲元召是镇魔之地,当初莫拉定居在那里,就是因为那一带魔气未断,祸害苍生。千百年来魔族一直在寻找其他出路,我们是阻止他们的人。” “原来如此,你们的莫拉究竟是谁?” “不知道,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不过她懂梵语,已经活了很久。” 一时间,猫爷很是好奇司徒口中的这位莫拉,虽然获得的信息有限,但他感觉这位“母亲”并不简单,身上一定藏着惊天的秘密。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计划,着实很难让人放心啊 “白魔的身体组织你们也有么?” “有,当年莫拉从西南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在了身上。” “唉说实话,小子,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一族怎么个阵法,但一旦召唤出白魔,后果极有可能不堪设想。” “我知道。当年白魔乱世的传说,莫拉都有跟我们说起。不过说是召唤,实则是做成灵元将其力量引到我们身上。所以是安全的,白魔不会再现。” “小伙子不简单啊,都说妖灵无法存世,你们竟然能想到其他办法来保留,并且化为己用。” “没有我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司徒忽然神色凝重起来,作为眼下族人当中,唯一一个还能使用灵元的人,他说的是心里话。然而猫爷没理会司徒的反应,他在意的始终是白魔。一历历过往之后,就算如司徒所讲,召唤出的只有皮没有神,但,那还是白魔啊! “小子,答应我,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走到那一步。” “嗯,我知道的,猫爷。” “有些存在,是比魔更甚的魔。” “我说老白,你这一走走了小半年儿,回了学校老师还认你?” “认啊,有什么不认的?我请了长病假,现在回来差不多正是时候。而且我是体育特招生,你两懂得,只要成绩不落下,班主任不会在意那些细节。” “呦,校草,看不出来你是体特生啊!” “那可不,打篮球只是副业,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田径类的!” 从火车站出来之后,很难得,老白居然和昊子c小天一路。老白本就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另外两人也恰巧在那个方向。由于回来已经很晚,三个人乘末班公交坐在尾站,又继续在马路上腿儿了起来。唠着唠着,小天想起老白明天销假的问题,可随着熟络不经意发现,这货某些方面其实跟昊子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粗线条。 “唉,羡慕啊,我那篮球二级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戏呢” “你这没问题,主力嘛,多打几场联赛啥都有了。我那二级证考了好多年,扔哪儿都不记得,应该早就过期了。” “说起来,校草,你今年多大岁数呀?” “喂,别叫校草了,听着不习惯,都是悠那货乱起的!我啊没仔细数过,反正有记忆的时候人们还梳着大辫子呢。” “我的天呐,不敢想不敢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听完老白的话昊子震了一下,接着傻笑起来,摇头晃脑唉声连连。相比下来小天倒很平静,走在一旁远远望着路灯。 “老白,活得久是一种什么滋味?” “嗯起先很欢乐,因为会觉得时间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它好像把我忘了,扔在了某个地方。但后来逐渐逐渐的,这种欢乐会变成痛苦。因为我眼见着熟悉的人长大,变老,然后死掉。” “” “我不甘心啊,所以就又去结实新的朋友,然后又眼见他们长大c变老c死掉。来来去去很多回之后,某一天我猛地发觉,原来时间是把我扔在了原地哈,后来我都不敢和人类交朋友了,可又遇不到其他妖,那时候,相当憋屈啊!” “如果这是种孤独的话,有什么办法能排解呢?” “还别说,悠曾经跟我聊起过这个话题,他的办法有点另类: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当一个见证者,去见证身边发生的一切。” “那你呢?” “我没他那么无聊,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支撑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有个乐趣叫见众生。既然时间让我眼见别人的生命流止,那我就干脆直面它。大千世界,人各有异,就连前一世和这一世都可能不同。人们是有趣的,也是可敬的,我要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睹而视之,见众生,寻心中那个永恒的答案。” “好高深,不过听不懂啊,话说你这套理论跟支书有啥区别?” “囧,他是对时代c对物,我就不一样了,我更多的是对人。其实这很耐人寻味的,众生是为尘世所有人,所以我认识了你们,了解了你们,坦坦荡荡,来去自如。” “你这些话,听起来和佛家有点像。” “哈哈真的么?是佛的话也是弥勒佛,我可不想到处漂泊!人嘛,活的开心点儿,没必要都像悠那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其实可烦他呢!” “谁不是啊,那家伙,一件一件都是他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面娇娃 和我不一样,小天的家位于市中心,每天出小区进小区,路两旁都是各种数得上牌子的店铺。不过有繁华就有烂尾,门店还好,回家这一路上不乏有几处整栋都烂掉的空楼,而且一闲置就是好多年。和昊子c老白两人分开之后,小天一个人朝家的方向走了过去。由于是商场后门的马路,楼一高就会显得位置偏,再加上这个节骨眼,长长的单行道上,除了忽明忽暗的路灯,此刻只剩下自己。 “唉,一会儿回去怎么跟他们说呀,也不知道两人睡了没” 小天从小就很有性格,一直是主意很大那种,所以有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决定,父母没怎么管过。就连中考结束,他说要独自去埃及看看金字塔,家人也没有拦着,第二天就把他送上了随团的飞机。一来他自己有积蓄(有一段时间,我曾怀疑他私底下有自己的副业,大有巨额资产来路不明的阵仗。),二来一个开明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家庭,也让自己有了充分的自由度。这一点,昊子跟他就完全不同了。那货是典型的“妈宝”,放学稍回去晚点儿,老妈就在楼下等着,更别提周末出趟门,要给出详细的计划和大致路线。这一趟雁翎关之行,也是我和小天专门到他家做的担保,又是骗又是哄,就差签字画押了。 说远了,囧。就算家长够开明,大半夜回来还是会显得突然,所以小天一边走着,一边盘算起待会儿进门的说辞。然而就在这时,面前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所谓烂尾楼,一般情况下指的是建材到了但货款没到,逼的工人不干活。因此空空的楼架子旁边,经常会堆满各类砂石水泥。而那个小女孩,此刻就高高坐在一座碎石小山上。 起先小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大半夜的,谁会跑到废弃的建筑工地玩儿?可随着越走越近,他看清了。那的确是个女孩子,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而且皮肤出人意料的白,在路灯的散射下几乎能透出光来。她穿的衣服很旧,完全是那种不合身又不合时宜的“改革开放”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难道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什么东西了?没听说啊” 小天首先想到的,是哪个地方的怨魂从下面爬了出来,因为以前也听说过建筑工地挖出棺材然后闹鬼的事,更别提从某种程度讲,自己的“本家”也是按这个套路被发现的。也许是消息变闭塞了吧,最近小天没留意附近有什么怪事,但不管怎样,现在的自己已经见怪不怪,没必要害怕了。于是,本着“相互尊重,相互谅解”的衷心,小天没有理她,更是假装看不见,就那样维持着原来的步速走到她面前,然后径自掠过了对方。 她的气息很怪,淡淡的,不像是鬼,也并不是妖。然而最让小天在意的,是小姑娘至始至终都两眼盯着自己,余光扫见她好像还嘟着嘴,从开始的有所期待一点点化作最后的满脸不爽。 “完了该不会要被跟上吧?” 尽管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走出好远,但小天心里早已打起了鼓。自己虽然不怕她,但被跟上终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马上就到家,总不能带回去吧!谁知就在碎碎念之际,一个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径自从身后传了过来: “喂,你瞎呀?!” “我去这年头,鬼还带主动搭讪了?” 小天有些惊讶,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装下去。也许她是在激将,也许谁答腔,谁就“输了”。 “不理我是吧?好,那现在呢!” 完全是毫无征兆的,一股骇人的气息从身后迸发了开来。小天愣住原地,这他妹的肯定不是鬼!而且,她生气了啊!随着连忙回头,眼前的景象让自己不由张大了嘴巴。画面里,只见姑娘身后,密密麻麻悬停着一堵墙,满是石子的高墙。它们蠢蠢欲动在那里,一副随时会飞过来的架势。而那墙根儿底下,小妹子皱起眉头,满脸愤懑地看着自己。不等小天说话,只听她闷哼一声,黑压压一片顷刻间甩了过来。 没办法,迎吧。 由于时间紧迫,小天只够在自己脚前生出一道窄窄的护盾。刚成型的一刻,便听声声钝响透过结界传了过来。数不清的石子飞速敲打着,没一会儿就在跟前落起一座小山,并且快速成堆。然而没累多高石子们又散下去了,因为巨大的冲撞力,逼的小天一点一点向后挪去。 “这力道,这阵仗这小妹子是何妨神圣啊!” 不等自己多想,忽然只听“空”的一声,像什么东西被爆开似的,石子们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径自生出两股,飞速从自己侧翼扑了过来。小天大惊,赶忙忍住先期近身而来的剧痛,环住自己又补出两道护盾,才勉强抵挡了下来。一时间,土石飞屑,弄得小天脸上c身上狼狈不堪。然而这并没有完,正当自己应接不暇,脑海里被这突如其来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头顶突然黑了。他仰头望去,只见此刻自己上方,一座石子小山正在快速汇聚,看的小天心里“咯噔”一声。 “大妹子!没瞎没瞎!看见你了!” 随着服软之后的一声叫嚷,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小天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石子们环住自己悬停在半空,而头顶那座小山,冷不丁已逼到自己天灵盖的位置,稍微垫下脚鼻子就能碰到。迟疑之际,小天轻舒一口,随即抬眼朝女孩看了过去。此刻,她仍坐在那座石子堆上,只不过随着基底的缺失,石堆已然矮了很多。 “那个敢问大妹子,我们认识?” 听到小天大喊,女孩眼角动了一下。她的表情很怪,她也在疑惑。那种感觉,仿佛是比小天更深一个层次的思考。下一刻,只见女孩眼神微动,所有围绕在小天周围的石子就那样自顾自散开,呼呼啦啦落了一地。 “你不认识我么?” “好像,不认识吧?” “哎呀也是,你到最后也没见到我。” 女孩忽然小声嘀咕了起来,此刻她的思路也很跳跃,琢磨着该如何跟小天说起。 “那个我是另外一颗,想起来没?” “另外一颗什么?” “哎呀,就那个什么呀该死,没人给起过名字” “嗯?” 见女孩又急又恼,小天也无能为力,不过自己总算松了一口气:对方看着没什么恶意,只是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正在这时,只见女孩忽然想到什么,随着两只小手一敲,她身下的石头垫着自己飞起来,飞到了小天面前。落地的一刻,女孩幽幽走到他跟前,仰起头淘气地望了过去。 两人身高,相差两头还多。 “好小啊小学生?” 说起来,无关年龄,这还是小天第一次离女孩子这么近。而她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着距离拉近,更加细致地打量起了自己。那种眼神,充满好奇和惊喜。 “你” 小天刚一开口,女孩便抬起一只手伸过来,没等躲闪已经放在了他脸颊上。起先小天很惊讶,心中那种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砰砰砰”缓速悸动着。然而下一刻,他明白她在做什么了。意识仿佛被抽离一般,无数画面c场景粗暴地挤入自己脑海。朦朦胧胧中,小天看到天地一片混沌,流火飞石,洪雨侵漫。而自己身边,躺着数块嶙峋的巨石,还有一颗圆圆的,一闪一闪发着微光的石头。无论风霜雨雪c闪电地震,恶劣的环境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和同伴产生影响。不过更让小天好奇的,随着画面闪回,有一群长相很怪的家伙会定期来看望他们。那种架势,说的准确点更像是祭拜。 仪式很隆重,表情很虔诚。 忽然有一天,周围的环境变了,变得明亮且鲜艳。而那群家伙,在一次无比隆重的祭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便是时光流转c日华月轮,自己身边开始荒芜,杂草众生岁岁枯荣。那种寂寥,透过闪回小天竟能清晰感觉到。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从某一刻开始,周遭那些巨石逐渐焕发出生机,一震一震仿佛被附灵一般,鲜活且巍峨。而且,他们不愿离开自己,一直徘徊并守护在左右。紧接着在某个满月的晚上,面前这颗圆石也焠了开来。里面生出一个人,她虽然看不清他,但小天能体会到她很兴奋。那男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和其他岩灵一道默默守着自己。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温柔。 然而,就这样过去很久之后,慢慢的,女孩发现男孩的表情变了。他开始向往山谷外面的世界,一只飞鸟头野鹿,都能勾起男孩无限的兴趣。他注视她时尽管仍满是温柔,但里面已莫名多出一丝叫疲惫的东西。随后的某一天,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面前,他发现了他。男子和他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女孩听不懂也听不清,但结果是男子带走了他。临出发的时候,男孩跟岩灵们依次道别,最后轮到自己时,他轻轻摸摸她,笑了。接着男孩走到她不远处,弯腰踩出一个小坑,划破手腕任鲜血淌满了其中。 男孩走了,跟着那男子离开了自己。女孩很悲伤也很无助,心底抽泣不已。她很埋怨男子,埋怨他带走了自己在意的人。但由于当时岁数太小心智太弱,各种情绪来无影去无踪,无根也无因,终究随着沉睡下去,消隐不见。 不过这段记忆,被深深保留在心底,成了女孩静候时空c不远万里都想追寻的答案。 玄灵北宁,离光柔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疯狂原始人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是他。” “去哪里?” “很近,在不远处一个地洞里。” 再回到克图四中的操场,那里的布置已变了样子。原来那个被玄冥震裂的篮球场,现在已挪到操场另一头,而那个放器材的小窝棚,也已经被一栋颇为精致的二层小岗亭取代,看着结实了不少。翻下大门之后,小天径自带女孩朝岗亭走了过去。空旷的操场上,月明星稀c微风过耳,引得小天不由舒了口气:这里是自己“开始”的地方,发生的一切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来时的路上,小天和女孩进行了简单交流。她叫北方,云北宁,坐了很久的出租车来找自己没了。除此之外关于自己的一切,女孩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不知道”其实不准确,那种反应更像是没有形成意识。首先女孩没有时间概念,对年c月这类历法不知所云,她唯一能辨清的,是自己经历过几次日食c月食,以及某颗以七十多年为周期反复出现的“流星”。其次,女孩没有人文概念,一路上她问了小天很多问题,为什么人们要住在四四方方的“泥架子”里c为什么要把树木排列开,只给它们留下少的可怜的泥土c为什么在脚下这条闻着很臭的“黑泥”上,只能看到凡人活动,却不见其他动物,它们都去了哪里?最后也是最让小天不知所措的,女孩没有生命的概念,这么讲是因为小天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常规意义的生命迹象,除了气息,他感觉不到她的呼吸c她的心跳,以及血液在她身体里流淌的频频律动。尽管小天一早已经看出女孩跟玄冥很像,但他们又有着诸多不同。记忆里无论是真身还是虚影,玄冥都和人类很相近,而她却仿佛某个未知生命一般,大有超出小天认知的架势。 女孩能明确的东西只有两个:小天的气息,以及自己随手便能操控的石头。之于其他存在,她都怀着最低限度的尊重,不同类却同仁。虽然小天不能理解这一系列异常之下,女孩还能来去自如,说着意图清晰的话,听懂别人逻辑复杂的解释,但他并不芥蒂她。相反,在这个女孩身上,自己竟逐渐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没办法对她设防。 画面里,一个少白头“大叔”,身后跟着一枚蹦蹦跳跳,古灵精怪的小萝莉。 “那个我叫你阿宁可以么,不太习惯直呼其名。” “好啊!” 来到岗亭后,瞅瞅四下没人,小天小心翼翼掰开挂在门上的链锁,带着阿宁摸了进去。说实话,小天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上次地震之后,校委是怎么处理那个窝棚,又是怎么重新修建这座岗亭的,他们有没有发现那个洞,猫爷善后的时候又是如何遮掩的等等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压根就没从那里走,直接是被玄冥下套儿“吃”下去的啊。 “应该就是这里吧?” “你是说通到地下的路么?” “对对对!” “在这边。” 正当小天徘徊在器材室角落,拿不准位置的时候,阿宁指指脚下,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自己。小天兴冲冲地走上前,却马上又犯了难:该怎么下去呢?总不能凿开个窟窿吧?这可是人家新盖的小楼 “又怎么了?” “没事,我琢磨琢磨下去的办法。” “这个容易!” 话音刚落,只见阿宁目光一汇,两人中间这块硬地便折开来,发出着轰隆隆的闷响。小天大惊,赶忙挥手过去阻挡。 “等一下!等等等等” “嗯?” “那个,要是可以的话,麻烦动静别搞太大,待会儿还要复原” “哦。” 地是那种常见的水泥地,只要不是彻底碎开,裂个纹什么的不会太显。就这样一声声闷响过后,一整块土层缓缓升起,停在了两人面前。土层的脉络很清晰,从上往下依次是水泥c沙子c碎石c土壤,再然后是一块块洁白的湛岩,它们边缘好像被某种高温融化似的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层致密并坚硬的岩层——猫爷的杰作。待阿宁对洞口稍加修缮后,小天走在前面,带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一般,阿宁逐渐化被动为主动,后半程几乎是她引着小天奔袭在黑暗里。而他也不敢怠慢,紧紧跟在身后,掠过一干碎石c湛岩。随着一片豁然开朗,周围终于安静。两人的目的地到了。再见到玄冥,小天仍不由得感慨万千。他的经历,他的遭遇,自己终于了解了一二。虽然不敢妄言感同身受,但直到现在,小天都被其轰轰烈烈所折服。 玄冥的一生,伴随着的,是整个纪元的流转。他是悠口中那种最终极的见证者。 凝思之际,小天眼见阿宁缓缓走上前,表情从一开始的期许变成了沉默与怅然。尽管来之前自己已经说明,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思想准备只是一个相对概念。阿宁走到玄冥跟前,仰头望了他很久,随后缓缓抬起双手,侧脸抱了过去。 她哭了出来,泪水无声地在脸颊上淌着。 面对这位故人,阿宁心里其实没有过多情愫。她并不认识他,他仅仅是陪伴了自己一段时间,最后还“不负责任”地走掉了。也许,他认得自己吧,但又能怎样呢,斯人已逝,诉求也便没有了意义可说不清为什么,阿宁还是忍不住泪流,祭奠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长久的离开了自己。 而那尊巨像,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他默默耸立着,仍那样望着面前满眼失神的小天。 “其实,刚才我也共享了你的记忆。” “嗯?” 阿宁的突然开口让小天有些惊讶,虽然语调仍是个孩子,但个中意味很是直接。 “你们管原来住在这颗星球的人叫什么?” “魔罗族。”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也是魔族罗的一份子?” “” “通过我的记忆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和他在创世之初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了。当然,是你们口中的创世。所以按照你们的逻辑,魔罗族,不也应该包括我和他,我和你么?” 阿宁特意把最后几个字加重,虽然她没有看小天,但他却能感觉到她眼里的思睿。那种场面很奇怪,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孩,竟阐述出了一套见地很深的假设。而很大程度上,这也许并不是假设。除了惊讶,小天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无力辩驳,因为阿宁串联起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诸多疑惑,并且以最直接的方式说出了结果。除此之外,小天对玄冥的认知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人类如此,当年的魔罗族也是如此。玄冥极有可能摒弃自己本来的身份,追随子泾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而他,现在就在自己眼前,也在自己体内。 “就算真这样,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天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面前这小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看到了自己的记忆,也便知道了悠,知道了雁翎关,知道了他先祖对魔罗族做的事。阿宁的实力很强,如果她心生恶念的话,会成为很恐怖的存在。而眼下,他们最不想多得的,就是对手。 “那你呢?你觉得还有意义么?” 不知不觉,阿宁已经把头转过来,满脸真诚地看向自己。她也在寻找答案。小天知道,循循善诱就在这个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对方是个孩子,成也执念败也执念。沉默之际,只见这白头小伙深吸一口气,抬眼望望那尊淡然,脑海c心底开始快速斑闪。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有一群狮子生活在草原上,他们的领土很辽阔,百兽在狮王的威严下很顺从,大伙儿活着平淡的生活。然而有一天,这种平淡被另一群远道而来的狮群打破。他们击败草原本来的主人,将老狮王赶到了很远的地方。老狮王没有忘记国破家亡的仇恨,于是他告诉后代,有一天要为自己报仇。尽管那一天过了很久,但他的后代最终还是卷土重来,他们跋山涉水历尽千难万险,回到了祖辈口口相传的故土。可当踏上那片青黄的一刻,他们发现了几个问题:首先,旧敌已不再,对方的后代对当年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仇恨在传递,但荣誉却没有。其次,跟自己一样,对方也生了进步,他们礼遇他们,像对待贵宾一般款待他们。而且更重要的,在对方的治下草原一派生机盎然,领土扩展到了四野之外。老狮王当年的领地,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最后,也是最让他的后代犹豫的:来的这一路上,为适应环境,他们做的各种改变,正是这片故土现在的样子。换句话讲,为向对方复仇他们改变了自己,却也变成了对方。所以,原来那群狮子其实很早就已经不再了。”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所以,我觉得是谁已经没有意义。既然身处一个新的时代,不妨去看看这个新的世界。” “哦” 虽然表面看上去很镇定,但小天心里早已浪滚浪扑腾地昏天黑地。他很紧张,他不确定自己这一套胡编乱造能否对阿宁产生影响 “其实我见过那只入侵的狮子的后代,虽然有点傻,但他很善良。他为了救你,很拼。而且准确点讲,他不是狮子,是狐狸。” “” 小天很惊讶,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但出于此情此景,他选择不岔开话题。 “就算改变,狮子终究是狮子,羚羊终究是羚羊。” “” “哈,只不过就像你说的,草原已经变了,人们也已经完全忘了它当年的样子。包括狮子自己。” 说着说着,只见阿宁叹笑起来,那副满脸释然的样子,让前一刻还悬在那里的小天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抬眼望望玄冥,觉得自己终于没有辜负这位前辈:阿宁没有生出恶念,至少对悠没产生敌意。 “愿意的话,我明天带你见见那只狐狸。” “哈有机会再说吧。” 后来,小天走了,独自离开了洞穴,是阿宁让他这样做的。她想一个人静静,想再陪陪玄冥,也许更多的,是想回顾那段落下的过往。但不管怎样,她对小天说自己暂时会待在这里,可以随时来找她。 一眼万年,愚钝的宋天也许不会料到,从此之后,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将会一直出现在自己生命中,不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见故人 狐狸怕什么? 有人说怕狗。没毛病,由于同为犬科的缘故,之于狗而言狐狸给它们的感觉,有点像一个狡猾的小表弟,它们烦它们,它们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里,它们依仗身材优势可以轻易弄死它们。不过这只是相对而言,自然界的一大生存法则的确是以体型定胜负,但这也是相对而言:在狗甚至狼面前,狐狸的很多特点有时是可以碾压它们的,比如头脑,再比如臭腺,囧。 那狐狸究竟忌惮什么,有一点说的没错:同为犬科。这个科属使得狐狸的嗅觉异常敏锐,和狗以及狼一样,它们可以闻到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因子,进而做出甄别和判断。但这个特点是把双刃剑,嗅觉敏锐也就意味着嗅觉敏感。狐狸不能突然闻到刺激性气味,否则会发生比常人更剧烈的反应。同理,狐妖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即为人身,我们还会“兼顾”一些普通人会有的小毛病,过敏。 我没想到慕容会出现这里,可更让我没有想到的,牙牙眼见她的一刻,竟毫无征兆地奋力腾起,杀气满满冲了过去。我大惊,疯也似的追在牙牙身后,试图在近身之际阻止她。然而,她的速度太快了。画面里,仿佛就是倏忽之间,在广场上的人们察觉到异样之前,牙牙已经出现慕容面前,举起爪子朝她甩了过去。 “住手啊!” 牙牙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忽然发现她专注起来很可怕,这一点跟母亲神似。而且我追不上她,我甚至连她的脚踝都够不到。情急之中,我只能寄希望于慕容,希望有别于常人的她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急忙跳开c躲开c闪开。可余光之外,我注意到慕容的反应很怪,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冷注视着来犯的牙牙,那阵仗,好像熟人见面,又好像早有准备的提防。 “难道他们认识?” 谁料不等我多想,近身之际牙牙似乎察觉到什么,气息一定连忙回转着向后跳开,几个健步退在了某片区域之外。而她这样做的另一个结果,是我扑空直直朝慕容撞了过去。眼神交汇的一刻,她看了我一眼,随即脚尖轻点向身后跃起,留下我重重拍在地上,滑出了好远。水泥砖地就是这样,摩擦系数小我没有着急起来,一来我很在意慕容刚才看我的眼神,那其中写满了迟疑c清冷和复杂。我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二来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的身体动不了了。此刻,周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香,直叫我浑身没了知觉。 是茼蒿。准确点讲,是茼蒿花的花粉。 以前也提到过,我对茼蒿过敏。那种症状,表现为全身肌肉的突发性麻痹。早前资源就在手头的时候,我曾粗略研究过自己这毛病:简单来讲是为过敏性休克,属于比较严重的过敏反应。而且和很多人一样,茼蒿之于我形成的是先天性异体排斥,治是治不好了,长久以来只能躲着走。 哈,这应该就是一物降一物,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让自己最忌惮的,竟然是农家用来喂兔子的野草。 那么,我是什么发现这“命门”的呢?首先它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我的母亲唐婉如。她也对它过敏。母亲不爱闻茼蒿,闻多了会忍不住打喷嚏,用现在的话讲,是为程度很轻的过敏性鼻炎。连打几个喷嚏构不成什么大碍,最多再留点鼻涕罢了。但是,母亲是战斗民族,大家都懂得:越是缺点越要克服,宁可强过敌人的强项,也不能留有软肋。所以母亲自发现这个毛病后便迎难而上,你不是让我不舒服么,那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那段时间,据父亲后来回忆,自己老婆没事就接触茼蒿,走着坐着摆弄它们,甚至还一度做成“香囊”等挂件戴在身上虽然囧但不得不承认,母亲这种强硬的方法很见效,从小剂量地接触并忍耐,到见效后的剂量渐加,坚持几个阶段下来,母亲最终果然克服了茼蒿。再见到它时,婉如心中虽仍会生恶,但身体已彻底摆脱了它。 相比起来我就差远了:同样据父亲后来回忆,诞下我之后不久,有一天的大扫除,母亲将几个放了很久的“香囊”收拾出来准备扔掉。可搁在我旁边后,先去忙其他事的母亲莫名发现我不哭了。起先她以为我睡着了,可走过来一瞧,只见小娃呆呆地僵在那里,脸色怪怪的。那个时候母亲才知道,她的毛病被我遗传了。 遗传是件有趣的事,现在想来,如果说母亲之于这野菜是表症,那我就是深入内里的劣化。而且从牙牙的反应来看,她也不待见茼蒿这东西。哈,如果真这样,看来白魔这一脉是着了茼蒿的道儿,显性基因强势延续。 想着想着,此刻本应自顾自打趣的我,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因为把茼蒿用在我身上,不,是打算用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那个家伙,是慕容。她知道茼蒿是我的弱点,我以前跟她说过,这点我不意外,我意外的,这是她第二次利用我的弱点控制我。上一次她是为了救我,但这一次,我看不出目的。 难道她只是在埋怨我上次的不告而别么? 如果真这样,该有多好啊 “自打上次交手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吧?丫头,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 “牙,什么情况?” “她就是我刚才说的,当年,借诛妖令到处抓你的贵族小姐。” “闭嘴。” “我说悠,难不成你们认识?哦丫头,玩的挺深啊,学会潜伏了?” “我说了闭嘴!” 画面里,我趴在中间,两边两个女孩子就那样一来一去说着。眼角所及我恰巧能看到慕容,她此刻的表情,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初见她时,她看章小强的表情。牙牙的谐谑我没有回应,因为眼下,我已经完全懵在了那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能做的,只有满脸惊诧地望向慕容。我甚至觉得就算没有茼蒿,这个时候我照样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而慕容始终在回避我的眼神,很奇怪,此刻,她更在意我身后的牙牙,她的话很冷。 “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不会了。” “咦,我怎么记得上次是我把你打退的?” “你跟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啊,我是他远房老姐!” “这样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喂,等等。现在人这么多,你当真要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我无所谓,反正你也见识过了。” 慕容刚准备冲出,被牙牙很是不解的拦了下来,但她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牙牙见状颇为无奈,似乎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她抬眼望望远处那位老人,随即朝相反方向疾行了出去。而我就那样被她们留在原地,俯身趴着一脸无助。我想动起来,我很想制止她们,然而无望之际,我忽然感觉这正是慕容想要的结果:她不想让我加入其中。 难道,真像狼讲的那样,相雪未必是若然么?! 抛开别的不说,很难想象慕容要直面一头八尾狐妖,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宣的战。这种事情,往前捯往后捯,捯多久恐怕都没几个人敢干。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既然慕容当年跟牙牙交手时就能全身而退,说明她实力藏得很深,更别提这么多年里的修行和精进。亦或者,慕容的能力让她有特别的手段对付牙牙。 然而这并不是牙牙眼下最担心的,她担心的是在哪里开打,才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上次诛妖令那场浩劫,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妖族们太过“高调”,随意开战c任性祸乱引起了凡人们的恐慌,进而促成他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进行清剿。犹豫之际,牙牙忽然闻到一股清新,她猛地意识到政府大楼后面就是阿尔丁植物园,那里很空旷也很隐蔽,而且这个节骨眼已经闭园,放开身手干仗再合适不过。于是她引起慕容,快速朝那里奔了过去。 事实证明,我们对慕容的了解太少了。她已经算好很多种可能,包括牙牙会选择去往哪里。 “坏了” 落地的一刻,随着冷不丁一个喷嚏,牙牙心底吃了一惊,中计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硕大的植物园里隐隐埋的到处是茼蒿草木。自己刚才之所以闻不出来,是因为它们已经被各种浓烈的花香叶郁掩盖掉了。而且更让牙牙惊讶的,在月光的映衬下她们头顶飘来一朵乌云。那乌云和一般的云彩不同,很低,很厚,里面满满当当全部是茼蒿花叶,细微致密,清晰可见。 “丫头,想不到你是有备而来。” “你们出火车站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阵仗想必已经准备有一阵子了吧,用来对付悠的?” “他骗我,我很生气。” “呦,丫头气性挺大呀?你知道这能要了他的命么?” “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分子美食”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由于夜深的缘故,本就已经逗留无多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散去,到最后,连各轮滑班的老师们都鸣哨打烊,收拾好大小家伙事儿道别着离开了。我躺的位置很偏,再加上校服是深色,所以一直没被什么人发现。期间,本来有个岁的小娃,滑累了停在我不远处休息,可他看到我之后,“库嚓库嚓”绕着我转了一圈便肥嘟嘟地离开了。 哈,也是,我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呢? 夜里的风很凉,地板也很凉,虽然身体没什么知觉,但我就是能清晰感觉到。那种温感,是由内向外的。我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声,任呼出的哈气打湿面前的地板,看着它越散越大。算起来,这是自己第二次好不狼狈地躺在地上,像个废人一般等着悲剧发生。上次慕容也是这样把我放倒,拖起我藏到草垛里,一边哭着一边跟我道别。我眼见她假以陵光之力化成我的样子,眼见她将一个追兵干掉,其余天兵趁机冲过来直直刺中了她,眼见他摔到地上,目光看向我然后一点一点失神,离散 如果现在硬要让我区分若然和相雪的不同,我只能说,若然那时的眼神是无暇的。 回凝之际,忽然感觉一个气息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缓,很轻,伴以肩上那双陈旧的轮滑鞋偶尔对撞发出的轻响。是那位老人,李家的三公子。只见老人将我翻过来,架住两肩拖着我挪到不远处的花坛,直直靠在了花坛沿儿上。随后他弯下腰,一边掸着我身上的灰尘,一边咿咿呀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那语气好像是在抱怨,抱怨我沉,抱怨我没用。 “谢谢” 借近在眼前的空档,我终于有机会上下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三公子。哈,果然浓眉大眼,髯发轩昂。纵使容颜老去,却遮不住那股隐在其中的英武之风。然而,他的气息很怪,那种微弱的感觉,是为他失掉了仙灵,仅仅在靠体内残存的灵气维持。印象当中,丧失仙灵的仙因为修为不再,一来无法御云,二者青春难驻,堕入人间从此与凡胎无异。 我就那样望着他,心中不由得思绪万千。自己曾开玩笑说跟他没在一个院儿长大,没打过什么照面,现在想来不免很是可惜。如果仙狐两家没有那般怨结,一路相处下来,今天这三公子大概既是我的前辈,也是我的老大哥,如果算上牙牙,没准我们三人还有机会结伴出行,那时竹林闲语,好不悠哉 这就是命运,捉弄得我们狼狈不堪。 见我怅然,老人倒没有显出什么复杂的情绪,他扑腾完我身上的尘土,起身拿出一块白毛巾,然后很熟练地倒上水润湿,翻转着铺在了我的口鼻处。不等我惊讶,老人凑过来用力摸摸我的头,一边笑着,一边转身自顾自离开了。一时间,肩上那双上了年代的轮滑鞋,“乒乒乒”由近及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三公子不愧名不虚传,侠之大者,来也自如,去也无留。 有些时候,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生出一种比不上哥哥姐姐那辈儿人的感觉。 再接着说过敏。打喷嚏一下打很多之后,直观的感受是脑袋发懵,有时甚至出现耳鸣和“两眼冒星”的现象。然后便是不住地流鼻涕,严重时还会伴以眼泪横飞。有人打喷嚏惊天动地胜驴叫,有人打喷嚏莺莺燕尔轻咛喃,如果是昊子属于前者,那牙牙就是后者的反应了。画面里,只听她“可听可听”反复在那里,一面躲过花粉的飞散而来,一面观察着站在不远处的慕容。 此刻,牙牙的鼻尖已经发红,脸上晕色也跟着散了出来。每每一个喷嚏,俨然成为自己反应的一次间隙,需要在结束之后“重启”来观察周围的变化。必须要承认,虽然间隔很短,但这种行为在作战时十分危险,自己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利。而牙牙心里很清楚,尽管她没到悠那种程度,但自己对茼蒿的抗性也远不及婉如那边自如。如果这些茼蒿花粉继续过量下去,最严重的结果是造成自己哮喘,那个时候可就糟了。 “好烦人,这丫头能力到底哪儿得来的,总感觉有针对性” 牙牙不耐烦起来,忍不住挑挑眉毛抱怨着。自己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花粉的性状很特别,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用“克”火形容。花粉的质量很轻,说白了它们就是一个个由2到3枚细胞组成的“细胞囊”,这种结构特点使得它们几乎无视重力,哪怕一点点空气流动都能飞出好远。花粉遇火之后,由于高温灼烧的确能被碳化,然而另一方面,火焰的湍流同时会引起空气流动,产生升力一类细微的排斥力。这对于花粉而言,是很自在的一线生机。于是,如果这几点特性被综合并加以利用,着实会让以火为生的狐族头疼不已。 所以眼下留给牙牙唯一的机会,是速攻,在事态变严重之前,在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之前,尽快解决掉这个小丫头。而对付花粉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水。它可以吸附它们,从而降低它们的“活性”。既然是植物园,里面肯定不缺水,除了大小人工湖,草地下面布满了复杂的输水网络。牙牙之所以一路被动,就是在寻找那个输水水管的总接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跳出好远之后,她发现了那个“总通”。随着一记重脚踩碎,足有小腿粗的水柱“空”地一声就顶了出来,突突突升到一人多高才停下。紧接着,只见牙牙幽幽站起,一边坏笑,一边从身上扯下一截布条,伸进水柱中任其打湿,蒙面绑在了自己口鼻之上。然后她径自伸出一脚,水柱顷刻变掉方向,直直朝慕容喷了过来。 那一刻,慕容能看到的,只有牙牙两眼的戾然。 火属性的妖玩儿起水攻,也是头一遭。不过慕容曾说自己操纵的是“细小”植物,现在想来,这细小究竟又有多小呢?由于湿度很大的缘故,阿尔丁植物园里时常会引进一些热带品种用以丰富,其中不乏芭蕉等大叶植物。于是,画面里正当水柱近身之际,慕容身边数片巨型的叶子快速围拢过来,替她轻松挡掉了它。一时间,水打在层层叠叠的芭蕉叶上,随着力道渐失,哗啦啦辐散流了下去。哈,现在看来如果再分一类的话,姑且就管慕容叫植物系吧。 “可以啊,丫头!” 然而,一叶护身也就意味着一叶障目,忽然毫无征兆的,随着一句冷声,慕容面前的叶子被瞬间破开,那只来自牙牙的利爪已近在脖颈。慕容见形势吃紧,连忙向后跳开,同时唤出一根藤条甩来,缠住腰部带起自己加速飞了出去。扑空之后的牙牙见到这阵仗,刚忍不住挑挑眉毛以示惊喜,却猛地发现慕容眼中泛起狠劲儿。下一刻,只见她们头顶那片乌云,“嗡”的一声砸下来,正巧拍牙牙个正着。 原理上,水的确能吸附花粉,最大限度地降低它们在空气中的密度,但是反过来讲,这个时候,掺着花粉的水也就变成了“花粉汤”,掺的越多浓度越大。如此造成的结果,是这液体一旦淋到身上,过敏源的接触方式就从口鼻吸入变成了皮肤渗入。这对于细胞级别的花粉而言,后者见效明显更快,并且严重程度比前者高出不只一个档次。 牙牙没想到这点,她没想到慕容会算计的如此之深,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进了她的陷阱。一时间,厚厚的花粉云砸在自己身上,本来湿透的身体迅速浸满异香,黏黏的覆盖了皮肤一层。慌乱中,牙牙本想奔向水柱冲掉它们,没走几步竟惊讶地发现,那里此时正被蔓延过去的粗窄树根死死堵住,水柱一点点小了下去。 “哈,有意思了” 忽然,牙牙空烈烈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高频率喘了起来,胸中异样化作乏力顿时弥漫全身,迫使自己前扑着跪倒在地。她连忙扯下面罩,希望能畅通呼吸,却发现已经没有效果。喘息在快速加重,意识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一开始本来很头疼,但当我看到你刚才和悠一样的反应,事情就变得明朗了。你们的弱点很好玩。” 见慕容朝自己幽幽走过来,满脸漫不经心地说着。牙牙一边努力用鼻吸气用嘴呼气,一边有些后悔刚才在广场的时候,奔向她的一刻不应该躲开,应该咬咬牙克服一下,飞爪子拍过去。如果那样,现在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想归想,自己这狼狈样已然成为事实说真的,骨子里牙牙很讨厌被别人算计,姓唐的都这样, “丫头,你逼我的!” 我很清楚牙牙准备干什么,因为她周身的气息已如爆炸般迸发在眼前,没准下一刻,墨色的狐火就会破势而出。慕容也明显察觉到异样,赶忙闷吼着,团起无数花粉向她包了过去:照这样发展,两败俱伤在所难免。于是画面里,随着一句“住手!”声嘶力竭,我拦住她两同时又揽住她两,疾风而来疾风而起,奋力蹬地长长跳了出去,不顾一切地,跳进了远野开外的人工湖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若然远矣 植物园人工湖里的水不算深,大概五六米的样子,而且水很清,能明显看到受惊后的鱼虾们,摆转着身体逃离。想想也是,抛开各自的气息不谈,光我们三个入水时砸出的水花,就已经够附近的浮游们吓一跳了。因为慌乱,我刚才没能调整好姿势,三个人基本上是脸朝下拍着入水的。 很难讲清楚为什么我会同时揽起慕容和牙牙一道落水,牙牙好说,因为需要尽快冲掉她身上的花粉,以避免她的哮喘进一步恶化。而之于慕容也许我想让她冷静冷静,也许,我是担心她趁机逃掉吧。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这一切从头到尾全部掰扯清楚。很多事情我已经犹豫太久,也已经逃避太久了。 巨大的水花把我们冲散了。爬上岸的一刻,牙牙跟在我身侧不远处,一边干咳着一边反身躺了下去,从反应来看,她已没什么大碍。然而当我回身望向另一边的时候,慕容不在那里。她没有爬上来,此刻仍然俯身漂在水中,看不到一点儿动静。我慌了,疯也似的冲过去把她抱起,一路折回放在了岸边。此刻,慕容脸色惨白,呼吸脉搏尽失,对外界刺激没有一点回应:典型的淹溺昏厥。我定定神,连忙解开她上衣纽扣,确认口鼻腔没有异物后,对她交替做起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牙牙一个踉跄站起身,见到我这般本来有些不解,但见我一脸认真,也便快步走过来,帮忙把慕容的腿摆正,扯掉了她校服上用来松紧的袖口和裤管。 好一会儿,在我度日如年,脑袋差点空掉的重复下,慕容醒了。只见她忽然吐出一口水,一边睁眼一边重重咳了起来。我见状,终于长长舒口气,身子一软“噗通”栽了下去。用力过度之后,手不住地颤抖在身侧。好险,差点儿出大事 “悠,你跟这丫头到底什么关系?” 牙牙一早就发现我看慕容的眼神不对,虽然确切原因她无从知晓,但大致明白我跟这贵族小组的关系,要远比自己当年见到的复杂的多。此刻,大伙终于都清醒过来,也终于都安静下来。慕容在一旁蔫蔫儿轻喘着,早先她本来很剧烈地试图反抗,但见我狠狠压住她双手不给任何机会,无措之后也便无力了。我则沉默地坐在慕容旁边,看看她,又失神地望向了面前那片粼光。 “牙,可不可以,先离开一下,我跟她想单独谈谈。” “成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放心。”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牙牙还是离开了,望着我两的表情,她猛地意识到原来是儿女之事。所以,就算这丫头有意再伤害我,也并非无缘无故的恨,全当是有理有据的怨吧。哈,反过头想想,当年那人偶被自己从丫头手里救下的时候,临死之际他好像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满满的“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唉,现在的小年轻啊 “慕容,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身上又会你的气息。” 看看牙牙远去的背影,我选择先开口。但慕容没有回答,她好像还是对自己曾经的问题情有独钟。虽然很是不明白,但我知道该坦诚相见了。 “我们很久以前曾认识,你救过我两次。第一次你救下重伤的我,接着照顾我,我们因此相识c相知然后第二次,你家中生变我带着你逃跑,一系列变数之后我们遭遇了赶来追我的追兵,为救我你牺牲自己的性命,替我而死。当时在绝望之际,我把自己的妖灵注入到你飘出的魂灵中,祈求如果有来世,我能再找到你。情况大致就是这样,那个时候,你的名字还叫慕容” “若然。” 听着我的一字一顿,本来很平静的慕容,呼吸一点点重了起来。她的眼神很沉,就像终于等到什么人似的,变得思绪万千同时又脆弱不堪。到最后,她呼吸里甚至带出哭腔,和我一起默契又伤感地念出了那个曾经的名字。我很惊讶,如果慕容当真是转世而来,她不应该记得这个名字。 “没错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慕容的口气很怪,让我很是不明所以。忽然,只见她猛地抬起一只手引向天空,强装作绝决地朝我看了过来,气息开始在她指尖汇聚。我不经意发现,她那只手的食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一枚戒指。那戒指是金色的,上面镶了颗莹白的宝石。这东西,以前从未见过。然而既然是强装作,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表情告诉我慕容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颤抖着,把手放了下去。 她在叹气,她在失神,她在疲乏,她在极力克制泪水从眼中涌出,仿佛那样一来,心底那道濒临溃败的堤坝也就彻底崩塌。 “我恨你,你根本无法想象我能有多恨你。” “” “你知道这些年里,我杀了你多少次么?十九次,整整十九次!你知道‘这些年’指的是多少天么?二十八万零九百五十四天,整整的二十八万零九百五十四天啊!在这么多天里,我被逼着一遍一遍出生,一遍一遍长大,一遍一遍找你一遍一遍杀你,一遍一遍老去,一遍一遍死亡。这些一遍一遍当中,你知道我轮回在这世上多少次么?三十一次,整整三十一次啊!” “” 慕容越说越激动,当最后那个数字念出的时候,她已近乎咆哮。而我,却只能惊讶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对视了很久之后,慕容大概也明白此刻失控已没有意义,随即收起表情,舒着气试图平复下去。她的鼻尖早已微醺,眼角也被润湿散出了好远。 “轮回你知道轮回之于我有多可笑么?你知道那种一遍一遍来到这世上,却依然留有之前所有记忆的感受么?在我身上,时间变成了诅咒。而破除这诅咒的唯一办法,是找到你,找到那个真实的你,然后杀掉你。只有这样,天界那帮人才肯还我自由,让我彻彻底底死掉” 正如神话当中的天界一样,地府是存在的,生死轮回那一套也是存在的:死亡c魂灵去往地府c接受审判c奈何桥与孟婆水c还阳新生。存在便意味着秩序,秩序便意味着有被干预的可能。而且本身来讲,地府那帮人是为另一层面的仙,只不过各自管辖的行政范围互不相及。 当年慕容身死之后,魂灵本应飘往地府,像其他生命一样,等待审判和“重启”。可谁曾想,天界在察觉到追杀我失败之后,不肯放手的他们,将这个他们唯一可觅的线索,注有我气息的魂灵“劫了道儿”。他们将她带往天界,折磨她c摧残她c给她洗脑,灌输我狐族给人间带去的屡屡灾祸没人能想象堂堂的上之天者,是怎样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待一个凡胎。但是,他们就是那样做了。为了找到一个落难之人,他们把各种高高在上的神通c神兵,不对等地用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也是在那个时候,慕容无比真切地体会到,那一张张至尊神武之下的嘴脸,要比想象中来得触目惊心。 后来,在覆加完难以累数的苦痛之后,也许是他们累了,也许是他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到了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的程度。他们放了慕容,放了这个纵使万劫不复也不肯屈从的魂灵。临别之际,那帮人对慕容做了很多:他们窥探她的记忆,他们赋予她某种特别的能力,他们“送给”她用来应急同时又无法摆脱的法宝,以及那个最折磨人的,永世往生在凡间的诅咒,并且告诉了她唯一的破除办法。 “要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起先慕容认为没什么:我自由了,我回到凡间你们还能奈我何?茫茫人海中你们找不到悠,也一样找不到我。当然了,满怀期待地,慕容也想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然而回到地面之后,她发现朝代变了,时代变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一次次寻觅无果,在这广阔的神州大地上,她慌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了。期望开始变成失望,失望最后一点点变成了绝望。而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初尝几次浮于人间的生死之后,慕容产出了对时间深深的恐惧:自己“死”不了,也忘不了了。 记忆虽的确珍贵,但在一世一世这种量级面前,无论好的坏的最后都无差别变成了负担。那种感觉,慕容只能想到行尸走肉来形容。而她也确实这样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她游离,她崩溃,她恣意了结自己的生命。但又有什么用呢,仿佛被玩弄于鼓掌一般,前一刻刚停止,下一刻便重新来过。 于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若然变成了一个孤独的,被永世遗忘在凡间的灵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雪执前 什么时候,人心会变? 闲时,我曾想过这个问题。因人而异,有时候是因利益c因流言c因接触了新思维等等。人心本就是复杂的,一句“适者生存”给了我们善变最理所应当的托词和动力。不过,有一种变很有意思,仔细想想,要比上述那些来得要深刻一些:对一个人的心,被具化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无法前行也无法解脱。于是在挣扎很久之后,一点一点的,当初那份感觉,发生了向相反方向的逆流,甚至升华。 慕容就是这样。在被时间无尽地折磨过后,之于我,那份感觉她升华成的,是怨。起先,她怨为什么找不到我,后来她怨我不能帮自己分担,直到最后,她怨全是因为我,自己变成了一个经历生死,却无法“超生”的怪人。所以她含着怨开始找我,踏上了解脱自己的旅程。那一刻,她想要的无关生死,她也厌倦了生死,她只祈愿能够长久的离开,一觉之后,永世安宁。 不得不承认,天界那帮人高明就高明在这里,他们给慕容植入了因,却没有植入果。他们放她自行发展,不逼不诱,一步一步全由自己决策。只不过决策的结果,是他们已然帮她设定好的。慕容是聪明的,她早已看穿这些,然而可恨就可恨在她无力改变,在长久的消磨中,眼见这怨一点点蚕食了自己。 于是,慕容从此变成了一个追杀我的人,遵照别人的命令,也遵照来自她心底的某个声音。 “第一次找到你的时候,我本来很高兴,我本来以为自己的绝决可以因此被淡化。直到我发现一个问题,你还是你,你却不认识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明白,原来这世上存在很多你的分身,他们不会老也不会死,跟我一样像个普通人。” “” “哦,对了,杀死你第一个分身,我用的方式是在我老死的一刻,毒死了他。” “那在那之前,你们是怎样的呢?” 我问得有些直白,此刻自己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开始深思慕容的遭遇以及她这些年的感受。说实话,纵使千般万般,我仍旧不相信她会被彻底改变。面对我的疑惑,慕容犹豫了一下,反而继续自己的言语。 “后来我开始遇到更多的你,他们分散在各地,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过他们又全部和你一样,一样的性格,一样的认知,一样的弱点。起先,我选择同样的方式杀掉他们,但后来我麻木了,我不想在一个个人偶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开始用自己的能力了结他们。” “” “期间,认识到危险的他们,有的也反抗过,其中不乏能力很强的‘你’。每每碰到这种一个人解决不了的情况,我会把天上那帮家伙叫下来帮忙。他们原本很乐意下界弄死你,但几次之后的某一天,他们不愿出现了,他们在等那个真实的你。哈,你知道那种感受么,到最后连诅咒我的人都不愿见我,没人记得我了。” “对不起” “对不起?这,就是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么?太可笑了吧?” 慕容对我的沉默很不满意,说实话,来之前她构思了无数种我两坦诚相见的情景,轰轰烈烈的c执手泪眼的生一死临别赠言的等等,可唯独没有两人就这样坐在湖岸边,平静地一个说一个听,然后一句“对不起”回以一切。但事实就是这样,于我而言,我一刻都不曾想到在自己流浪c参军c消失的那些年里,慕容竟然一直都在,并且承受了比我多得多的苦痛。相雪的确不是若然,眼前这个姑娘,俨然已经是一个因我而死又因我而生的苦行之人,也是我犯下大错后被牵连受罪的无辜之人。而除了一句道歉,我想不到其他,因为此刻的脑海里,已满满是对自己的恨,更是对仙族那帮卑鄙阴恶,难以遏止的恨。 “和我一样的那些存在们他们对你好么?” “你就这么想知道么?” “想。我希望他们遇到你的那段日子,能替我对你好一点。” 听完我的话,慕容的呼吸忽然加重起来,本稍稍缓和的气息再次躁动。眼见自己即将失控,她闷哼一声猛地跃起,双脚直中腹部之际,回转着一记膝盖狠力飞到我脸上。然后就那样坐到仰面倒下的我的身上,挥起拳头朝我毫无保留地倾泻而来。我没有躲,也不能躲,任由血从嘴里飞出,溅得四散一地。我就那样失神望着她,望着她狠力之下,眼角一点点洒出泪花。 “你问我杀死你第一个分身之前发生了什么,好我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生活,我们在一起平淡,我们在一起过上了你和我当初梦想的种种美好!我和后来几个分身也是这样做的,事实上,我和你剩下的分身都是如此,我遇到你十九次,我杀了你十九次!我!也喜欢了你十九次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就是逃不开你!” 泪水终于决堤,慕容一边咆哮着,一边哭喊着,一边在一次重击过后,无力地侧倒在我身边,蜷缩在那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引得不远处几只野鹅一道“嘤嘤”轻鸣,连身后那斑斑花叶,也跟着颓凋收羽,哀婉残灵。这泪水,已经忍得太久太久,也藏得太深太深,它的爆发,说明慕容最终跟自己斗得两败俱伤。 善念与恶念间,谁都不是胜利者。 我心里很感慨,当一切真相了然于眼前,我发现自己能做的,只剩感慨命运的可笑。它真的很捉弄我们。我做不出其他激烈的反应,因为上一次慕容的死,泪水已经流干,所以我哭不出来,也不能哭,但不可否认,心底某样东西终究不可遏止地喷涌在那里。此情此景,面对这个时光溯然,千年间对一个罪人爱恨相持的女孩,我能做的,惟有侧过身揽住她,一边轻轻拍着,一边竭尽全力字字珠玑。 “我在这里,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慕容才平复下来。她收收眼角,低下头甩开我的胳膊,挪挪地方背向我一旁,两眼失神地望着湖心。眼见尴尬,我心知要给她一些时间,于是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水中,任裤管被浸湿,凉凉的传遍全身。 “接下来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要去找他们,是时候该算算总账了。” “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不是跟他们斗,我是要跟命斗。” “” “仙狐两家的事,一来一去争得太久了。其实这些年里,大家都想要个说法,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这不是一直在找我么。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主动一点。” “就凭你跟我么?” “你也看到了,我有同伴也有亲人,他们都不是省油的家伙。” “别人我不知道,宋天和李昊,说穿了终究是普通人。” 慕容的意思我明白,她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遭受和自己一样的命运。这个时候,她比我冷静。 “是啊哈,说起来,如果狼在的话就好了,这应该是他穷极一生想要的战斗。” “被我赶走之后,他去哪里了?” “你说什么?” 我很惊讶,猛地回头看向慕容。是,我知道他们曾经互不待见,但此情此景慕容的冷声,再回想狼当时的遗言,事情果然没有完。慕容看出我的疑惑,多少也有些意外。 “看来,那晚他引我到学校对面树林的事,没有跟你详说?” “没有” “那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一早就看出他有问题,他的气息很怪,而且跟你不同,他身上有血气,路过的花草都会怕他。我敢肯定他的出现不是偶然,极有可能跟我一样,是为你而来。这点他虽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我不能纵容他在你身边,尽管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真实的你,但我也不能让我们之间多出一个第三人。他会影响你。” “” “送你的那盆仙人掌,叫乌羽玉。经过培育之后,它会对狼和狼妖产生影响,让他们心生幻念,意识疲乏。看在你们很亲的份儿上,我没有杀他,只想让他知难而退,走得远远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把你一起带走了。不过现在好了,他果然知难而退。” “狼死了。” “”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我没有看慕容,低下头呆呆望着脚边的波光。说实话,我本可以冲过去质问她,埋怨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狼兴许现在还活着,站在我身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至少,不会是被我意外害死然而又有什么用呢,慕容对过去发生的种种,只是早期很浅的一环。结果仍摆在那里,她只是任性地推了一把罢了。 慕容有些惊讶,但她还是选择将那晚发生的事说完,顺便解决自己的疑惑。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当一切真相摆在眼前,当一切关乎闯入脑海,我开始不由得思绪万千,生出太多太多。 “他很强,一直在暗中试探我。那晚我们瞒着你在野树林交手,几番下来我终究敌不过他,被他打晕。不过很奇怪他没有杀我,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家里悠,我曾隐隐听到你的声音,那晚是你救了我么” “慕容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片刻的美好(上) 散伙归散伙,更重要的事仍摆在眼前,于是,小队一行人约在第二天的晚上在猫爷酒吧碰面。 由于昨日一番折腾已是深夜,牙牙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从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出酒店的一刻,她一边伸手挡着哈欠,一边远远望去寻找填肚子的地方。谁料这时,正对面一个帅气的少年见自己现身,站起来灵巧跳下酒店门口高高的石台,笑着走了过来。是白石。除了他,没谁了。牙牙看了老白一眼,心中倒没什么厌恶,只是忍不住轻哼一声,以敬君之不懈。 “牙姐早啊,醒来没吃东西吧?不知牙姐可否赏脸,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呢?” “你怎么找到我的?” “哈哈,我是九色鹿嘛,追踪个气息不是难事,更何况牙姐这种级别。” “有意思,就咱们两么?” “就咱们两,别人我可不待见!” “好啊,那就蹭小地主一顿饭吧。” “敢问牙姐想吃什么呢?” “去吃披萨吧,很久没吃那东西了。” “得嘞,走着!” 不得不承认,牙牙的食量比老白想象中大,而且大得不是一点半点。两张海陆双拼,老白大概只吃到半张多一点,剩下的全被牙牙一小口一小口咽掉了,这还不算其他小食,囧。虽然荷包在滴血,但他心里很开心。不知怎的,初见牙牙的一刻,老白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 “牙姐,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么?” “你们九色鹿跟女孩的搭讪方式,都是这样么?” “咦?我说牙姐,难不成你还见过我其他同类?” “见过,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见老白的表情从聊骚转为惊讶,牙牙多少有些意外。的确,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九色鹿,可除了这句开场白,和那双少见的银瞳,他们之间几乎判若两人,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那会儿还是明末,一次偶然,我遇到了你的同类。哎,话说那个时候有你没?” “还没,我是再后来出生的。” “呦,果然是小朋友!” “别打岔啊,牙姐,跟我说说那个家伙呗,相传九色鹿一世只出现一只的。” “还有这说法?有意思” 老白忽然认真起来,他明显对那位久远之人生出无限兴趣,全然忘了这次约饭的本来目的。牙牙见状,心想这顿披萨总归要找找话题,于是也不吝惜言语,深深回忆起了过往。 “他的名字叫陈祎,初见他时是在北京那一带。那个时候,明廷刚刚颁布诛妖令,他是少有的,跟那帮人据理力争的妖族。” “天呐” “说起来,陈祎算是当时妖族的领袖,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凡人们共议。但是结果你懂得,明廷心意已决,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后来他被迫转为抵抗组织,团结其他妖族反抗他们的暴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他。哈,那家伙挺热心,帮了我很多。” “后来呢?他是怎么帮你的?” “我救下悠的分身时候,被明军围困,是他带人过来帮我解的围。他的能力挺强,和你上次对我使出的是同一种。哎,你管它叫什么?” “梵月。” “哦,他倒是没起名字,但感觉用的更得心应手些。我们两配合的不错,突围蛮成功,一干人居然全身而退。后来陈祎一直想让我留下来帮他,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惯了,无心参与那些纷扰,所以还是离开了。那个时候,是他掩护我出京,一路往东送我到港口坐船。” “” “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往前数最近也是唯一的一次听说,是他借清兵入关的机会,逃到了东北方那边,往后,便音信全无。小白,看你这么感兴趣,你要想进一步弄清楚,不妨去那边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就是从东北来的。” 见老白脸色一沉,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慕容也颇为惊讶:如果传言是真的,九色鹿一世只出现一只,那面前这小帅哥,极有可能就是陈祎的转世投胎。要当真是这样,哈,自己跟九色鹿还挺有缘。 “你,能不能回想起前世的记忆?” “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什么怪胎,别说前世了,我连娘胎里的事儿,甚至出生前几岁的事儿都不记得。” “那你为什么姓白?” “自己给自己起的呗,生于白山黑水嘛!” “哦,这么讲的话,陈祎这个名字十有也是他自己d&i&y 的了。” “” “看来,九色鹿这属性挺有意思的,你要好好珍惜啊。” “嗯,牙姐还别说,有机会我真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位陈祎,看来也是号人物呀!” “哈他比你稳重,也更知性一些。” 牙牙一边坏笑地打岔,一边叉起枚洋葱圈,蘸蘸酱放进了嘴里。老白平日最在意女孩子言语刺激,顿时便满脸不屑起来, “嘿,这我可就不服气了,你对我才了解多少呀?咱们慢慢处的看!” 一来一去有那么一瞬间,牙牙心里忽然很感慨。自己曾遗憾过,相识一场却终究不得机会,与陈祎坐下来吃一次饭,现在,也算圆了念想。 按常理来讲,回来之后第二天是要上课的,可我却没有出现。起先昊子和小天还以为我迟到,但等了一上午过后,两人发现我是真的旷课了。昊子本来觉得没什么,车马劳顿这么久,多一天不来也正常,但小天不这么想。抛开我极少“无故”缺课不谈,昨夜和阿宁的相遇及交谈,让他对自己,乃至玄冥的身世又有了一番新的见解,他想跟我分享。 如果自己真的是魔族,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军师及其部队之外,自己可以和雁翎关北的魔族交流呢? “天儿,你说悠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是什么?” “雁翎关那边可以放一放,眼下我最担心的,有关他的三道预言已经全部实现,既然时机成熟,天上那群家伙应该马上就要动手了。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 课活课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昊子和小天,来到新近翻修的主席台上,一个搭着栏杆,一个坐在身后,双双失神地望向前方。他们,很需要这一刻的宁静。说起来,短短半年多天气,两人都已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见的,耳闻的,说得夸张点仿佛隔世一般。纵使嘴上不说,但他们很心里清楚,直到现在,自己仍觉半梦半醒。小天还好,昊子的反应更强烈些, “你看看,我就说么,肯定不是就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天儿,你也怀疑天兵天将真的存在?哪吒脑海c二郎神大战孙悟空什么的,真的确有其事?” “是,直到现在我也很迷茫。但没有办法,事实就摆在眼前,鬼存在,妖也存在,那么天上的仙,怎么可能不存在呢何况,现在就有一个真真儿地站在我眼前啊。” “去你的,要不是你们知道原委,我还以为自己这是变异呢,外星人利用我侵略地球!” “囧。” 昊子没有理会小天的表情,松松有些发麻的肩膀,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前看动画片,经常能见到‘表世界’c‘里世界’这一说,现在想想那些人还真他妹的聪明啊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复杂,又好危险。” “喂,听你一下子文艺起来,我也好不适应” “哎你行不行了,我这说正经呢!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是透过这只眼睛看世界,看以前发生的事。你说巧不巧,猫爷说的那穹什么洞什么劫,我还真的见到了,好惨,整座山都烧塌了。” “还有呢?还见到什么了?” “见到的不多,我认识的也不多哦对了,这杨戬欺负过一个女孩子,又是鞭子又是火燎的,老惨了。而且你知道不,那女孩和大嫂长的很像,基本上,活脱脱了!” “” “他们一直在逼问悠的下落,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不过她很坚强,至始至终没服过软现在回想起来,那帮家伙真是群畜生啊,那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哼,如果他们真的是仙,当真连个人都不如,白拜了!” “昊子,所有这些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感觉这东西原来的主人在找我,别说晚上睡觉了,连白天我都觉得有双眼睛在上面看着我,好烦!” “接下来这几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天眼,我担心他们会追踪。” “嗯。” 听着昊子言语,冥冥中小天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大事正在快速接近,接近他们所有人。不论是不是疑心作祟,保险起见眼下都应该提高警惕,将可能发生的出乎意料降到最低。正在这时,远处一股强大的妖气迸发开来,两人循声望去,是市区那边猫爷酒吧的方向,是猫爷,他在叫他们。 打车很快,一溜烟功夫便到了目的地。走进酒吧的一刻,昊子环顾一圈唯独不见我,疑惑着刚想问出声,却被转身而来的司徒定音打断, “悠不见了。” “哪儿去了?” “我远远看见她带着一个女孩子,坐火车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片刻的美好(下) 我害怕了。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场赢不了的战斗。他们人多势众,他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拥有一个没落狐族早已失去的一切。而我,能倚仗的竟只有朋友,将他们卷入一场毫不相干,甚至极可能祸及深远的争斗当中。慕容死过,现在又被诅咒,她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例子。而狼的离开,则是留给我的,永生无法挽回的教训。我知道如果我求那帮家伙,甚至不用求他们也一定会帮我,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慕容说得对,有些苦痛想是一回事,背负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能让他们像慕容和狼这样,我不能让这种悲剧,再发生在他们身上。 所以,我选择逃离。 既然我一个人不是对手,既然预言成真之后仙狐必有一战,那我躲还不行么?我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也不再引起世人注意,更不再心怀灭族之仇。遗落之人从此化为废弃,隐姓埋名久远于暗山冷水之外。我知道这样做很冲动,是没有跟大家商量的,临危之际的下下策,但我没有办法,这是眼下自己能想到的,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的唯一一条路。无论仙家,还是军师那边,只要他们找不到我,就对所有人都好。起先慕容并不赞成,却也苦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见我主意已决,于是心一横,随我一起踏上了出城的火车。 目的地是武汉,我要南下去天门山投奔鬼爷。既然他可以隐匿我行踪近千年,也就有办法让我们彻底消失。鬼爷神通广大,这对他来讲应该不是难事,就算万不得已,最不济,我甚至做好了变成凡人的准备不过话说回来,老爷子阴晴不定,如果他不在或者不愿收留我们,第二条路我也已经想好:像牙牙那样,跳出这里,远走高飞离开天帝及其爪牙的势力范围,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走的时候天已蒙蒙亮,路过呼市之后随着一大帮搭车的列车员下车,我们所在的卧铺车厢便基本空了下来,除偶尔路过的零食小车,周围一片安静。慕容和我本来面对面坐着,也许是还没缓过劲儿吧,在吃了几口早点之后,她便身子一仰,蜷缩着背对我躺了下去。我见状抬抬腿,轻轻靠在墙上,若有所思望向了窗外。 我们都清楚,这会儿谁都无心睡去。 “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找不到我,是因为我离开了那片土地。你家人的死,甚至你的死,让我厌倦了生活在那里的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他们,竟然还想着算计自己人。那年果然如你父亲所料,慕容家出事不久,金军就联合蒙军破了城。” “” “我是在那之前离开的,一路北上意图远离纷扰哈,谁料却机缘巧合地,反而加入了其中。我参了军,加入了蒙军,杀了很多人,打了很多自己都不明所以的仗。” “妖果然是妖,是不是那样你才感觉舒心?” 慕容多少对我仍存芥蒂,但我不怪她, 莞尔笑了一声, “你死之后,再没有什么能让我舒心。准确点讲,很多事都变得没意义了。我也曾自暴自弃,也曾活得像具尸体一般。” “你,后来又找没?” “没有,没几个女孩子看着像你这么顺眼。而且我说了,我在等你。虽然希望渺茫,一度也曾绝望,但我坚信有一天肯定会遇到你。这不,你终于让我等来了。哈,你根本没法想象,那天晴雪的时候,我看见你迎面走过来时心里的感受。” “哼,我当时怎么想的,你也不知道。” 听到我言语,本来挺开心的慕容,嘟起小嘴回应着,心里颇为不爽。 “找个机会偷偷干掉我?” “没错,对一个跟踪狂而言,我的确这么想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了我多长时间,时不时还躲在楼顶偷看我。那次地震,你是专门叫我出来避一避的吧?虽然我不如你们敏感,但坏事将近,我多少也能察觉到。” “哈,还记得那年你看破我时,我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冰雪聪明,深藏不露。” “一点都没变呐,若然。” 气氛开始变得缓和,随着我轻声呼唤,慕容终于反身坐了起来,她眼里闪过一丝淘气,像想起什么好玩儿似的,抬脚用力朝我踹了过来。 “你还好意思说,那会儿捉弄知墨先生,你也有份儿,凭什么受罚的只有我!” “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还是只小狐狸,根本没显出真身。” “抵赖,还抵赖!” 说实话,我跟慕容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打闹了,又是抓又是挠,又是踹又是痒,欢声笑语无所顾忌,连车厢里仅剩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然而闹着闹着,慕容忽然停手了,她的笑仍挂在嘴边,但眼神却已沉下去,陷得很深很深。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也跟着凝了起来,两人随即收手,坐回了各自的床铺。慕容不再说话,抬起腿缩在那里,将头深深埋进了膝盖中。沉默很久之后,她先开口,小声说道,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咱们。” “我知道可那又能怎样呢,诅咒还在,我还是会死,还是会活” “我陪你,那我就一世一世陪着你。咱们约定个地方,每次我在那里等你,然后我养你长大,养你到老,然后我再去等你。只要你不嫌烦,我一辈子都这么干。我说了,我再也不走了。” “悠” 望着我的绝决,惊讶之际,慕容两眼一点点融化,然后闪烁了起来。她低吟着,微颤着,不能自已地哭出了声。我心里吃紧,走上前坐到她身边,刚准备说些什么,谁料她一个满怀抱住我,躺在我怀里更加放肆地“嘤嘤”。 “没事儿,没事儿,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后我呀,既当爹,又当老公,又当儿子,连着转。” “都什么时候了,没个正形!”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由于火车借道北京却不停靠,少了几个大站的人流,车上一直很空。见列车员来来去去一脸轻松,可以猜到其他车厢应该也是如此。也好,一路上少去拥挤,会自如得多。熄灯之后,见慕容已躺着睡去,我压压她的衣服,起身来到了两车之间的吸烟点。斑驳的车窗外,夜风很紧,吹得狡黠之下的白杨们歪到一旁,沙沙飞语。望着望着,我回身动动有些酸痛的肩膀,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声, “现在,那帮家伙差不多已经发现我不辞而别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干什么c在想什么,但我希望他们别怪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朝一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他们解释吧。不管怎样,很高兴能认识他们,这是我的福分,也是我的幸运。哈,忽然想到我跟那老婆婆和司徒还签着“卖身契”呢,他不会盯上我吧?囧。如果真那样,还着实有点头疼了 苦笑之际,不知不觉慕容已站在身边。只见她披着我的校服,斜倚在过道上,笑着朝我看了过来, “想什么呢?” “没事,只是欠了某个人的债,有点担心他会过来讨。” “舍得扔下他们么?” “舍不得也没办法,我是个灾星,待在我身边早晚会出事。” “” “现在他们各有神通,和我分开反倒能放开手脚出去闯一闯,而且也不用为身家性命担心。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你觉得,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么?” “唉,想不想也就这样吧,顾不上了。” 见我怅然,慕容走过来,环开双臂缓缓抱住了我。闻着一阵阵自脖颈而出的熟悉的体香,我心里终于一松,沉沉靠在了她肩膀上。她侧脸贴在我胸口,一呼一吸轻轻舒着,透过车窗,我们互相对视着对方。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想回来再回来找找他们。在那之前,我陪着你。” “嗯。” “哈哈,这话听起来好怪呀,悠,你说咱们现在像什么?” “落难鸳鸯?” “不,亡命逃杀大cp。” 画面里,昏黄的灯光下,慕容一边笑着,一边将粉颈仰了起来。她注视着我,眼里满是柔光,晕的两侧脸颊也微微转红,散出好远。随着一股股馨甜吐息到我脸上,只见她樱口微张,缓缓闭上了眼睛。 久别重逢,休戚与共,情至如此,矜然何求 “喂,你们两个学生干什么呢!快回去睡觉去!” 良辰美景一刹那,赏心乐事满心间,奈何列车员小哥闪身而过的一句抱怨,我们红着脸各自分了开来。一时间,慕容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一样,左顾右盼语无伦次, “那个,我打水,出来打点儿水” “那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 慕容小跑着回去了。见热水器终于由红转绿,我拿起杯子,微微颤抖接了起来。望着涓涓细流,我情不自禁傻笑在原地,脑海里满满全是刚才的画面也是,何必悲观呢,我期盼已久的,和慕容圆圆满满的日子,终于来了。 车厢里很暗,但我仍能看到慕容坐在那里,两只眼睛亮亮的,就像星星。她在等我。见我迎面走来,她高兴地站起身,满脸温柔地看了过来。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照得她好美突然,她的表情变了,变得慌恐和惊诧,紧接着毫无征兆地,慕容有如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胳膊以怪异的角度被猛地抬了起来。然后只见那枚戒指莫名亮起,引出一道细细的光线,刺破车顶穿了出去。下一刻,整节车厢被一股蛮力瞬间破开,生生断成了两截一切发生的太快,转瞬已成灾难。我挡掉飞溅到身上的铁皮锋利,甩甩被震晕的脑袋,站起身疯也似地寻找慕容,谁料此刻,她远远悬在狼藉之外的另一半车厢,一边哭着,一边消失在了火光夜色中。 有人袭击我们,也有人保护我们,他们分成两拨,扭打着,碰撞着,嘶吼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代价 流火是什么? 这个词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岩壁画,用来记载当年女娲补天前,从那苍空之缺口落下的火尾流岩。它们杀伤力很大,落到地面的一刻同时将天火引下凡,砸得土崩石溃,烧得寸草不生。那个时候,流火一度被视为天罚,是上天降给人间最终极的惩戒。不过传说归传说,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分析,流火极有可能是落到地球的陨石,那所谓天火,只不过陨石进入大气层时,与空气高温摩擦产生的火焰。然而必须要承认,无论流火还是陨石,只要个头够大,只有砸到地面,造成的肯定是灾难性后果。 陨石终究是少数,但架不住有人模仿其特点,将少数变成一种主观行为。他们有先天优势,他们本就高高在上一身神通,对他们来讲,全速砸向地面不是难事。上一次见到天兵这般,也是我跟慕容逃亡时被发现,他们长驱直入追赶而来。然而一码是一码,这次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做的很绝,完全无视无辜人的性命,任由高速行驶的列车出轨,跌跌撞撞一路惨绝人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狠,难道跟上次抓我的不一样? 借着火光我仰头望去,只见此刻,天空中四五颗火球划破夜色砸了下来,他们有的砸到铁轨两边,有的正中车厢,有的则直直落在火车之前,应声撞散了铁轨随着一声声撕裂与骇人的碰撞挤入眼帘,我猛地发现现场正好是两列火车在交汇:他们同时对两列车下了狠手。然而不等我多想,一颗火球已正中自己砸下来。敌上我下的压制,逼的我全然无力躲闪,对方就那样直直落到我前脚跳开的位置,贯穿地板直通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我和一干火星铁屑飞出好远。世界顿时一片飞旋,我浑身在燃烧,严重的耳鸣响彻脑海。我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也无从知晓慕容是否安然无恙。 一时间,尘火飞扬,哀声四野。我知道情况危急,拼了命想爬起来,却无奈脑袋受到重击,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几次尝试都无力倒了下去。目光所及之处,刚才砸到我的那个人缓缓站起身,回转朝我走了过来。他着一身金甲,手中握了把寒湛湛的长剑,白色的披风甩在身后,携卷起无数火星。 “孽畜,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还记得我么?!” 男子走到我跟前,迈开脚踩在我头上。他冷眼看着我,并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下一刻,只见他两手猛地抬起锋利,直直朝我刺了下来。我想躲,但事发突然,已经没有机会了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我头顶闪了过来,他闷哼着环腰抱住男子,与他一道飞了出去。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身形我认得,是昊子。他来救我了,他们来救我了。 画面里,无论天上还是地下,火球中开始显出一个个人形:他们一共四人,他们的目标是我,并且全都朝我奔了过来。事后我才知道,这几个人当时领到的命令,优先级是对我杀无赦。除了长剑之外,他们一个人使伞,一个人使琴,还有一个好像属于召唤系,因为在被牙牙飞身踹远之后,他气息一定,顿时唤出众多灵兽。 牙牙是第二个赶到现场的,紧接着是老白,司徒和小天,他们没有过多言语,全然投入到了这场混战当中。老白跟在牙牙身后,在全力使出梵天的一刻,他颇为不爽地发现这群上仙并不怎么“吃”自己的微光,反倒是另外几只灵兽面露慌张,不知所措地“卡”在原地。佩以铜镜的司徒反应最快,他一边格挡掉近身到老白跟前的灵兽,一边捏碎胳膊上的灵元,假以巨熊之力,咆哮着冲向了对方。小天站在最后,他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这帮人,虽然心里很是惊讶,但还是强忍着告诫自己镇定,随后在那个使琴的天兵拨出一股股音波刀刃,飞向同伴的瞬间,猛力生出一墙结界挡了下来。 战斗一刻都没有停歇,大家互相配合着,将自己掌握的本事竭尽全力发挥了出来。一时间,昊子和牙牙主攻,老白和司徒辅以身侧配合,小天位于末尾施展绝对防御。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早有准备,但不得不承认,几个回合下来,这五个家伙没有让对方抢到任何先机,甚至好几次还占了上风。 然而天兵终归是天兵,军事素养摆在那里,四人一旦联动,除了配合无间,还体现在对战略战术精准的默契。很快,他们便注意到了昊子:几番下来,虽然这货的体能和意识不输给两方任何人,他甚至能洞悉对方可能的攻势,提前做出预判,但问题是负责主攻的他,一直没显出更具攻击性的能力,基本上全靠最原始的肉搏。 昊子在犹豫,犹豫要不要使出天眼,他并不是担心能否控制它,而是在忌惮它的破坏性。 犹豫就会露出破绽,破绽就会引来针对。忽然,那持伞天兵抓住昊子空档,伸向他身侧的一刻化“刀”为伞,张开来猛地捞住他,将昊子掼到自己后方“隔离”出了众人。落单的昊子,随即便被灵兽和使剑的天兵围了上来。一时间,赤手空拳对阵尖牙利爪c锋冷刀兵,优劣之势立显。 “看来没办法了,对不起了!” 这逆天之眼,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沉凝间,昊子转过身背对同伴,然后闷吼着,任由那眉间的神光射了出去。然而下一秒,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只见那天眼射线近身执剑天兵的一刻,就像被某种力量阻挠一般,它自顾自停在了原地。画面里,神光虽仍然斑斑烈烈波声可闻,却始终于对方眼前未进分毫。 之于昊子以外,有什么人在控制着天眼,他在干预他。 突然,“空嚓”一声,天空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在所有人头顶爆炸开来。紧接着下一瞬间,一个人影出现,有如一道光柱直直探下。他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在昊子还没反应过来前蹬在他胸膛上,将他重重踩进了土里。很难描述那种利用高度差被一击直掼心口的感觉,要换做其他人,恐怕胸腔已经被踩碎了。倒在地上的一刻,伴随着昊子回过神,是一口老血自肺腑惶然喷了出来。昊子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玩儿,但更让自己不敢相信的,是上方踩着他的这个人。 以前曾听过一个词——“先古人”。先古人的体型要比现代人大很多。这里的先古,指的是殷商以前,准确点讲是女娲创世之初,所造的第一批人类及其直系后代。有立就有对,他们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为“对标”当时的魔族,用以在气势上不输给敌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生物好像都很大,狐狸啊,晴鸟啊,鲲啊鹏啊等等。且不说那些先古人和仙家有无直接关联,反正他们消失了,和其他远古动物一样,只存在在化石c脚印和偶尔的史间资料里。 那么问题来了,讲了半天先古人很大,他们到底有多大呢?这件事,此刻的昊子恐怕体会最深。虽然从下往上看难免有失偏颇,但昊子还是感觉这家伙足足两米往上快接近三米了。不仅如此,对方似乎哪里都比自己大一号,眼睛鼻子耳朵嘴c手脚臂膀天灵盖儿天呐,这妥妥退了毛儿的雪山巨人呐! 细看过去,巨人所着的金甲和其他四人不同,波闪间更加神采奕奕c灵气逼人。而且盔甲上面坑坑洼洼c深浅无数,似是经历过很多艰苦到无以复加的硬仗。巨人望着昊子,重眉须宇外,脸上的横肉狠狠飞在那里 难道他认识自己?不对,对方看的不是昊子,是他眉间那枚天眼!昊子猛地注意到,巨人脑门儿中间有一道很深的疤,皮肉都从里面翻了出来。是新伤。与此同时,昊子终于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眉间传来的,那一声声愈演愈烈地颤抖。 “你,是杨戬!” “别玩儿了,干你们该干的事,早应该结束的。” 男子没有理昊子,而是跟尊立在一旁的执剑男子冷声道。虽然他没有望向他,但命令式的口吻,字字铿锵。然后几乎于同一时间,随着一道闪电落下,一柄三叉银枪直直插进了亮斑而过的土中。那执剑男子得令,立刻收起藏于眼中的谐谑,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下一刻,只见他疾风而出向银枪跃去,蹬在上面借反弹力道高高跳起,随后两手正正握住长剑,以一个完美的弧线,直奔我刺来。 餐前甜点吃完,正菜依然是我。 画面里,所有人都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弄得措手不及,事情发生太快,各种疲于鏖战无暇应对首先抽身出来的是小天,他立刻在我和男子跃下的方向间生出结界无数。他本以为能拖延一二,可谁料那长剑之锋利有如神助,剑尖接触结界的一刻就像长矛刺入柔软的皮肉,“噌噌噌”应声顺了下来。 我望着那锋冷瞬间到眼前,想动起来却终究困于方寸间,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自己被砸晕没回过神,还是临死之际的确如此,时间变慢了,我看到的景象,开始细微可闻:牙牙突然出现在我上方,仰面用背部遮住我的脸,胸膛直对剑尖抵挡了过去。她手撑在我脸旁,我甚至能感觉到带起的灰尘砸到我脸上,以及她一呼一吸的慌乱中,那一凛决然。然而下一刻,谁料一个长发男子瞬间闪现将她狠力甩了出去,临分开的时候,他望着牙牙笑了一下,很坏很坏的笑。 他带着那笑朝我转头过来,他想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到我,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嫌弃我老是一脸愁,好生烦人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沿着剑尖滴在我脸上,一滴一滴汇成股,由温热转为冰凉。老白的笑在凝固,眼神开始涣散,他轻轻呲了一声,想抱怨什么却发觉胸中晦涩,已无力开口。突然,我被一声尖叫猛地惊醒,时间顿时变快,一切又恢复如常。是昊子,此刻杨戬站在他身上,抬出一只手伸到半空,而他们中间,是昊子的天眼缓缓飞在那里,颤抖地上升着。眼睛的下圆,是昊子的血肉神经,以及正对它下方的,那一片狼藉。昊子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手脚痛苦地到处扑棱,却无奈杨戬将他死死踩住,一切都成了徒劳。 下一刻,老白长长舒了口气,血崩在我脸上,惊得我猛然睁大了眼睛:日华月轮,梵铭除魔,随着老白脑后那抹光圈前所未有地旋转变幻,冥冥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念诵经文,声声慢,声声净再然后,一道白光从他身上无声地迸发开来,流华万丈,辉夜于尘世。仿佛能感化万物一般,它穿透了我们所有人。 后来的记忆是残断的,印象当中牙牙对着杨戬愤怒大喊,印象当中老白最后好像对我说了什么,印象当中,那执伞天兵在危急时刻拉开了持剑的凶手,他一边撑伞抵挡,一边唤出黑洞将在场同伴全都吸了进去。可他自己没能跑掉,因为就在遁入之际,老白的“梵魔”透化他的伞,将他全然漫在了其中。 他们逃得很狼狈,谁都不曾料到九色鹿以命相抵还有这么一手。 然而不管怎样,老白死了,就那样躺在我身上,为救我牺牲了自己。哈,又是为了救我 他这个大灯泡,到死还不忘照亮所有人。其实,我也很烦他呀!一直让他理发,可他就是不听,说这样既可以调戏小姑娘,还能挑战学校的擦边球,快哉快哉 老白死了,再也没人能像他那样一眼同道,再也没人能像他那样为了不让我杀生以断交相威胁,再也没人能像他那样,一刻都没停地嫌弃我了 度众生,见众生,生生死死,因果循。 梵月梵天梵魔,终究抵不过,一句梵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身后事 “小昊呢?” “他失去意识,宋天送他去附近的医院抢救了。” “那个姑娘,最后你看见没?” “嗯,他们把她带走了。他们,应该还要用她。” “你留在这儿看着悠我去把白石的尸体带回来。” “牙,还是我去吧,我最安全,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 “” “而且发生这么多事,你来照顾他应该更好一点。” “路上千万要小心,快去快回。” “嗯。” 梵魔发生后不久,牙牙自作主张,大喊着让所有人逃离了现场。她这么做没错,变故发生太快太多,大伙一下全都慌了神,如果继续留在那里,极有可能被对方卷土重来趁机反攻,甚至弄得团灭。另外如果说心有灵犀,那一刻的对视让牙牙明白,这也是老白最后一记白光的本意,她不能辜负了他。小天背起昊子之后和牙牙他们走散了,准确点讲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眼下我们几个需要远离人群,尽快脱身,而昊子不一样,小天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哪里人多往哪里,带他寻求最近的医疗救助。因为如果再不治,他另外两只眼睛可能也保不住了。失一也就失了全,连带作用的影响,小天冲向昊子的时候,他两眼在不住地冒血。 司徒在前边探路,牙牙背着我尾随其后,最终在一块不见人烟的废楼里落脚停了下来。她将我放在草垛上,一边生火,一边望着眼前的斑驳皱出眉头。此刻,天际终于泛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人却已然长久地不在。牙牙心里很怨,她怨自己无力保全这几个年轻人,也怨那些天兵无所忌惮,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而让她更怨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杨戬。那个自己杀了他姐姐,子泾又救回他一命的杨家二郎。 缘分这东西,有时真真儿就是孽啊 失神之际,在外面侦察情况的司徒走了下来,他看看牙牙又看看我,退出去靠在墙上,忍不住轻叹着转过了头。说实话,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已经分不清了。司徒曾经很恨妖族,它们设计杀光了自己的家人,害得他险些冻死c饿死在草原上,而眼下,他们却为了做正确的事,无怨无悔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而对方那群家伙哈,莲元召里现在还供着他们,人们日日打扫夜夜虔念,尊各位为四方福祉,可谁曾想,真实的他们竟这般轻视生命,瞬间酿得惨绝人寰。 司徒没有让牙牙去给老白收尸,他选择自己去,除了刚才讲的那般,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埋在心底:不打不相识,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很佩服他。虽然一直没有明说,但司徒知道自己欠老白一声对不起。哦,说“对不起”可能不恰当,准确点讲是坦诚。为了这,他甘愿冒险把他带回来。 我猛地醒了。 伴着剧烈的咳嗽,我一个猛子坐起来趴在那里干呕着。一时间,意识开始清醒,浑身的疼痛自顾自弥漫开来。可我管不了那么多,疯也似地望向周围,望向牙牙, “他们人呢,他们都怎么样了,老白怎么样,李昊呢,慕容呢?!” “白石死了。我们迫不得已把他留在那里先撤了出来,现在司徒锏已经去找他了。李昊的眼睛被挖了出来,宋天带着他跟我们走散,应该是找医院抢救去了。至于那个小姑娘,他们把她带走了” “” 说真的,我好希望这一切是梦,牙牙是在跟我开玩笑。老白现在刚下早自习,吃着小姑娘送给她的早点。昊子睡懒觉迟到,这个时候还在门口罚站,一边偷看一边朝我两扔小纸球如果他们没来找我,该有多好。 我趴在那里,胸腔不由自主传来一阵阵空鸣,浑身颤抖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腹脏虽然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脑子很乱,想说的话在出口之际全部变成了闷哼沉凝,以及没有意义的咿咿呀呀。 我在痛苦,我在自责,我没办法接受这陡然而至的事实。 牙牙见我背对自己跪在那里,虽然心疼我的举动,却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许久,她望着眼前逐渐发旺的柴火,轻声叹道: “该来的总归要来,那帮家伙,应该就是计划在昨晚动手的。如果我们没有赶到,死的那个人,是你。” “我倒希望你们别管我,一了百了” “我也没怎么劝过人,但眼下你这话,在死人面前没有半点意义。我们来就是为了救你,大伙都不想看到你死。” “” “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牙牙突然话风一冷,转过头直勾勾看着我,她没有等我回答, “如果你是不想连累我们,一个人跑去找他们,好,我敬你是条汉子,虽然没脑子也算勇气可嘉,白石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尚得其所。而如果你是带着那姑娘逃,想躲远,那就真是既没脑子也没胆子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知道白石的死是不是必然,但我要你好好想想,如果昨晚大家一起面对,结局有没有可能,不至于这么狼狈。” “” “你也看到了,杨戬他们的目标不只你一个人。眼下,既然咱们几个能走在一起,说明靠的不是缘分,是冥冥中的注定。就算没有你,他们终究还是会来找我们。你以为这仍然是仙狐两家的恩怨?恐怕早就没那么简单了。” “” “所以,振作点,他们现在需要你。” 杨戬不用说了,司徒更认识另外四个。从第一眼开始,那兵刃,那扮相,他就看出了他们是何许人也:无论藏家还是汉家,每座庙宇的正殿,入口处惯例都摆着他们。佛语里,管他们叫护世四天王,又称四大天王,分别是执剑的增长天王c持伞的多闻天王c抚琴的持国天王,以及缠蛇的广目天王。他们是为护法天神,隶属于二十诸天中的四尊,各住一山各护一天下,赏罚惩戒。 不过话说回来,在四大天王之前,也是在四人“封仙”得道之前,认识他们的应该更习惯称呼其本来的名字:魔里青c魔里红c魔里海c魔里寿。他们是曾经的魔家四将,助纣为虐为恶一方,在镇压姜太公起义的时候,被黄天化用攒心钉钉死,直到封神之际才被姜子牙辅正,封号四王位列仙班。 当年穹宇洞之劫,四人得以幸存,是因为那时他们在外面,看大门。 魔里青为什么跟我交恶,因为我杀了他当时唯一的徒弟,稚风。这件事,就要从一切故事的源头,我犯的那个灭族大错说起了。 那个时候我刚刚羽化成三尾,因为父亲母亲的压制我跟他们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的我跑得远远的,甚至御云到了领地之外那时的自己很轻狂很散漫,一来想逃离那些烦恼,二来也想找个清静之地,享受自己身体的变化。然而好死不死好巧不巧,那天让我撞到了天帝的孩子。年幼的小家伙偷跑出来狩猎,只带了自己唯一的近身侍卫,稚风。 我本来是显出原形,躺在云彩里闭目养神的,我本来没注意到他们,我本来早应该听父亲的话,多认识认识同龄人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小屁孩一箭射穿我肩膀后,本就不顺心的自己瞬间暴走,丧失理智地朝他们冲了过去。他们挡不住我。我用咬下来的箭头插进稚风的脖子,然后用狐火伤到了那孩子。而他之所以捡回一条命,是因为他猛地哭了起来,声音出乎意料的,荡荡响彻整个夜空。我被吓到了,回过神之后仓惶逃走,在闻讯而来的救兵赶到之前逃回了家。 后来,便是故事开始,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单刀赴会,从此有去无回 寥寥数笔看似简单,实为自己不想再回忆罢了,来来去去个中细节,狐家之大不幸,岂能千言蔽之?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坐下来慢慢分解,那个时候,从狐家悠少到暮狐叛军之间发生的事,我会一并道来。 讲这么多有点跑题,现在回来。 现场很惨,白天看过去才发现,实际状况要比想象中严重多得多:出轨的火车c撞在一起的车厢c四分五裂的残垣断铁,以及无处不在的鲜血凌乱这是一场特大交通事故,尽管媒体大肆报道天灾,可没几个人和我们一样,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司徒在隔离区外面徘徊了很久,他在等抢救工作结束,然后趁夜深把白石带走:撤退的时候,他把他藏在了一块铁皮下面。 和想象中一样,在确认伤亡人员全部转移之后,第一阶段的救援工作结束。虽然清障工作即刻展开,但大批无关人员已陆续撤离。接下来,便是一点一点的,对绵延几公里的残骸进行分批次处理。一天的等待过后,司徒小心翼翼摸进了案发地,借着远处偶尔的灯光,他快速朝老白奔了过去。 “希望没人发现他” 跳到跟前的时候,司徒心底还很是担心,可当自己掀开铁皮,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瞬间转成了落寞。老白在,就像等自己似的,静静躺在那里。此刻,他的血已经流干,脸色一派惨白,不过他嘴角仍微微翘着,以示无悔自己的选择斯人已逝,颦笑长存,好一阵,司徒轻轻叹了一声,他深知多事之地不宜久留,于是背起这个轻飘飘的身体,快步跃了出去。 谁料没走出多远,司徒突然眉头一紧,急忙定身停了下来。他紧张地望向周围,观察着面前这片黑暗。四下很静,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两,那个气息,很强大也很熟悉, 昨晚,他刚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别样的重聚 “果然是有埋伏。” 说早有准备可能不恰当,但司徒的确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可能会守株待兔,等着我们几个回来给老白收尸。哈,如果真这样,自己一个人来还来对了,将人员折损降到了最低“不过,到底谁才是兔子呢?”随着司徒轻哼一声,他心里泛起了狠意,天兵天将怎么了,谁折谁损尤未可知。 司徒肩膀一斜,轻轻把老白放到地上,然后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黑暗面前,一边观察着,一边将左手手臂上的缠带解了下来。画面里,一整条斑斑耀耀墨字勒腾的纹身,华丽丽显在那里。让人颇感意外的是,经过补充,此刻嵌入他胳膊的三枚灵元,从下往上前两枚是混色的,里面幽紫c青茫c湛白等很多色彩悬在其中,各自为亮,不过相比起来,那最后一枚更特别,它是纯粹的苍白色。 忽然,像发现自己似的,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由远及近快速传了过来。司徒深知这帮人擅长搞突袭,于是不由分说地,在口中默念祈文之后,先同时按碎两枚灵元,接着伸手过去按碎了最后那枚。 “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用它。就算用也要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它可能越会反噬你” “莫拉,这个时候,算不算万不得已呢?” 莫拉的叮嘱回闪在脑海里,司徒自问自答着,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下一刻,一股难以言状的力量自胳膊开始弥漫全身,突如其来的灼烧感瞬间深入每条神经,司徒咬牙忍耐着,伴随着的,是自己的气息如爆炸般空前强大,它甚至具化成一浮流,以自己为中心腾散开来,震彻着过境的一切。那种威压,即使是远野之外的普通人,也莫名生出敬畏,不由自主仰头过来,流露出无解的,最原始的朝拜神色。 暗冷夜色下,只见一只巨狐的身形以气为蜃,出现在司徒周围,苍白色笼罩着他。 “来吧,传说中的白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随着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司徒心底竟然涌出一股兴奋,他在等他,他想证明自己的力量。说起来,同时触发三颗灵元是族里的禁术,虽然以前也用过,但都是在莫拉的监督和看护下。这是自己第一次用于实战,而且直接用的是白魔的灵元。等这一刻,司徒其实已经等很久了。 然而有句话说的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在自己浑身律动满心迎战的时候,目标人物从蒿草里一个趔趄闪了出来。此刻,他穿的金甲残缺不堪,好像早已被碰掉或者甩丢在了哪里。手中那把赤金慧伞更是破败,伞骨毕露,耷耷拉拉到处漂着。与其说是一把伞,还不如说伞架子更恰当,要不是先前见识过,恐怕没几个人会把一方宝器与其联系起来。可这些都还好,最让司徒惊讶的,是这个天兵的举止:眼下他就像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忽然见到田园乡村的孩子,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令人费解的怪叫。“宝伞”被他当成了打狗棒,哼哼哈哈自以为是地甩着喝着。 魔里红疯了,没能逃走的他,被老白的梵魔褪掉了心智。 迟疑之际,魔里红像是也发现了司徒,一个转身朝他东倒西歪走了过来。起先司徒还很是戒备,担心其中有诈,可就在对方满身破绽走到自己近前的一刻,司徒沉默着,将身上灵元收了回去:他压根没有看自己,更没有对自己的气息做出回应。掠过一旁时,魔里红两眼空洞洞无视所有人,然后就那样头也不回地晃晃荡荡离开了。司徒认得那眼神,那种反应,说明他结结实实遭受了一次难以估量的刺激,他的确疯了。 细细想来,老白这能力作用于敌我的区别,虽确切原因无从知晓,但常邻经书的司徒还是猜到一二:心中有魔也便具化成魔,当遇梵光除之,心智便随即归于本来的纯真。魔家四将生邪念太早,以恶经世太久,这归真,也便归了零。 “你啊,竟然一个人吓跑了一群天兵,真能呀” 望着那痴人远去的背影,司徒选择不再管他,向一个“凡人”索仇没有意义,让他自生自灭吧。哈,还兄弟呢,说扔就扔这儿了摇摇头哼一声过后,司徒转过身,弯腰将老白轻轻背起,他望望他,二人一道笑着离开了。 出事的时候,我和慕容刚离开邯郸不久,所以眼下我们尚在邯郸境内。昊子他们应该去了市区的某家医院,司徒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车,顺着小天时隐时现的摩斯码气息,我们四人收拾起情绪,向他们的方向开了过去。果不其然,小天很麻利,他带昊子去了离出事现场最近的中心医院。司徒一边停车,一边让我两进去,自己留下来陪老白,我和牙牙没说什么,互告小心后离开了。 走廊里很乱,到处是焦急闪回的护士大夫,以及因缺少多余床位,只能贴墙边儿躺着的各种呻吟。我这才猛地意识到,当时火车的人要远比自己想象中多。卧铺区人少不代表硬座区那边的人也少,更别提另外一列火车上的情况走在他们当中,那种感觉仿佛在经历炼狱一般,因我而起的炼狱。他们不认识我,但我却能听到他们一直在问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连累我?” 我有点懵,意识再次恍惚起来,走在后面的牙牙发现不对劲,上前扶住我快步进了电梯。电梯里没什么人,只有我重重的喘息声。 “别多想,你只需要记住,欠他们的,有一天你会帮他们还。” “” 昊子在眼科,这次事故没人伤到眼睛,除了他。走进病房的一刻,没有削苹果,也没有装昏睡,有的,是昊子脑袋上再次厚厚的纱布,这回,连另外两只眼睛也遮了起来。他坐起来靠在那里,小天则背对我们,沉沉望着窗外。听到有动静是昊子先开口,小天这才转了过来, “呦,支书来了?” “嗯,来了。” “老白那家伙,怎么样了?” “死了。” “” 好一阵儿,八目相对的沉默。小天望望我,眨眨眼睛低下了头,昊子则长叹一声,后槽牙咬了起来, “玛了个淡的!” “你呢,情况怎么样?” “我没事,那眼睛本来就是别人的,身外之物,就当还他了只不过代价有点烦人,哈哈支书,我又变回斜眼儿了,小时候的毛病。大夫也解释不清,以后,怕是找不着对象喽!” “” 又是一阵沉默,我难以遏止地捶胸顿足,抬手重重砸在墙上。 “好了好了,支书,别这样,你要拆这医院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说说吧,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昊子,能下地么,这里不安全,咱们现在就走。回去,我要把老白葬在他家人身边。” “我知道,我没问你这个别装傻,别告诉我,你小子又打算跑啊!” “老白死了,你被弄瞎了。我逃了两次,够了。” “” 三人都朝我望了过来,他们望着这个低头冷声的少年,以及他眼里放出的光。 “好,要的就是这句痛快话!在哪里,怎么通知他们?干仗肯定要定个点儿!” “” “那群人消失的时候,我看到杨戬指着你,跟我说了几个字,‘老地方见’。” 说话的是牙牙,她有些不解地说着当时的情景。却见我轻哼一声,笑着抬起了头。 “黄山。” “哪儿?为什么是那里,你怎么知道?” “黄山是我当年落下界的地方,是除了昨晚,我最后一次跟他们有交集的地方。那里是我结束狐仙名号,以一个凡人身份重新开始的地方。” “哈,有意思了,你们说的黄山,以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穹宇洞。” “” “杨戬这话是对我说的,开始我还以为指的是那里,没想到两个地方凑一块儿了。” 我不想耽搁太久,转过身望向昊子,准备带他离开。谁料那货没等我开口,咬着嘴唇缓缓说道, “你们走吧。” “喂,说什么呢?” “我说你们走吧,我等把伤养好再回去。” “可是如果他们追过来怎么办?” “不会的,既然他们挖了那眼睛,也就没必要在一个废人身上下功夫了。而且支书,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回去,好歹我得养养伤,不能吓到爹妈吧!” “我不能把你扔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嗨,这话说的,每天住院的人多了,我又不是自己没住过院。而且负责我的小护士对我可好了,说话特甜!” 昊子语调变了,显出一副不正经的表情,说的好像小护士确有其人。小天冷冷看着他,沉默间一字一顿说道。 “邯郸离安徽很近,你不想回去,是想偷偷去找我们。你不想眼巴巴看着我们作战。” “玛淡,太熟了就这样,什么事儿都让你小子猜到。” 听到小天的话,他尴尬地收回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一脸无奈叹到。 “反正我不回去,爱怎么着怎么着!” “昊子,我不会强求你,我也没权利那样做。但你得答应我,把伤养好了再说。到时候你要帮忙的话,想过来再过来。”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支书,这话说的多敞亮!好!明天我就找大夫,加钱也得给我治!” “嗯,不急。没事,我们去就行,我们去跟大夫,好好儿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Before t war 我们是哄昊子的。 眼色行事,小天趁我说话的空档,背对昊子偷走了他的钱c还有电话。出病房之后,我一边借牙牙多付了他一个月的住院费,一边告诉他的主管大夫,这小子是城外那场交通事故的重要目击证人,让他报警并且把媒体叫过来。另外话说回来,昊子的伤没他以为的那么轻,最少要个把月才能下地。等到那个时候,无论结果是何,一切肯定已经结束了。 少牵扯一个是一个,昊子已经那样,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邯郸离克图市不远,司徒走高速开车很快,中午出发,傍晚我们就到了老白的家。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老白就在那里,静静躺在后排座椅上。我一直在发呆,望着窗外由午阳变成余晖,由荒漠变成远野。画面是流絮的,一眼如年上一次来这里是为了求老白出山,而这一次,我却是来葬他。 鹿有灵,鹿冢也有灵。埋老白下去的时候,本来被我们惊扰不肯现身的群鹿们,一只只自顾自围了上来,它们嗅嗅他,有的仰天长鸣,有的则跪坐下去,脑袋无精打采落到地上,自脖颈发出一阵阵“呜呜”声。位置是司徒选的,他特意把坟冢选在那只头鹿旁边,老白养父的身旁。 “回家了,你也终于落一清净,在下面好好陪他们吧。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来找你要出意外,你就再等等我,容我把剩下的事儿做完吧。” 我没让其他人动手,我要一铲子一铲子自己埋老白。事实上我后来也感觉不到他们了,脑海里全都是这个讨人厌的电灯泡,以及和他一路走来的斑斑过往。 哈,有生之年,你那梵月梵天梵魔,我还能再见到么? 白鹿寻欢,鹿冢蓦,邯郸寒。 回到市区后,一干人便直奔猫爷的酒吧。猫爷没有怨我,只是看到少两个人回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一边把我们让到吧台前面,询问小天发生的事,一边劝走店内所有客人,将铁门重重合了起来。可能他已经料到这一趟会出事吧,再加上最近铺天盖地的新闻,更是佐证了自己的担心。 杀伐之事,作为凶间首相,猫爷素来很少猜错。这是种命兆,也是一种诅咒。 “有些事啊,逃是逃不过的。” “嗯。” “只是可惜了小白和小昊同学,都是好孩子呀。” “” “杨戬想不到居然是杨戬,他成了这次捉杀你的首将。看来骊瑶死后,那些家伙没好好劝导他,反而朝相反方向发展了。罪过啊。” “猫爷,就是他拿走了昊子的眼睛。” “嗯,可以理解,没有天眼,杨戬便不再是杨戬,说穿了只不过一个灵力稍强的天兵罢了。他一定是找到了克制天眼的办法,强迫它顺从自己,继续待在自己体内。还有那魔家四将,果然是杀心不改呐。” “” “那几人没有继续追你们,恐怕是大伤元气的同时,还在等杨戬恢复实力。这一仗,已经迫在眉睫了,会比你们想象的还快。” “嗯,他们说了,黄山。” “真会挑地方。准备怎么办?” “尸骨未寒,残目异乡,人质列难,不等了,明早就走。” “准备好了么,这一趟,恐怕真就有去无回了。” 猫爷没有问我,是替我一本正经地问其他人。毕竟大家都是妈生爹养,多少肯定都有顾虑。这不是小事,更不是儿戏。牙牙首先耸耸肩,一脸定然:自己的亲人,也就剩眼前这个熊小子了,还能怎样。司徒的反应很平静,见猫爷看向自己,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即为藏家,降妖伏魔驱鬼,本就是分内之事。仙班无常,酿下如此大祸,此时的他们已同魔无异。我需要行匡正,就算没有你们,我自己也会去讨个说法。” 剩下小天之后,面对大家的沉默,他先是轻笑一声,随即摇摇头,显出一副可气又可笑的样子, “猫爷,您这种问题,厌了厌了。” “” “昊子是在悠面前丢了眼睛,也是在我面前丢了眼睛。且不说他需不需要帮手,就算他不去拿回来,我也肯定要想办法的。” “天儿” “我不喜欢命运这个词,但如果说自己注定要遇见你们,我不后悔。至于能不能活下来,是另外一回事。您总觉得年轻人害怕生死,殊不知我们这一代人,是最无所忌惮的。好了好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如果各位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家了,洗个澡睡一觉,打声招呼什么的。” 小天的语气很轻,但字字如斤。他本打算告诉大家玄冥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但想想还是算了。很多事,用实践证明吧。猫爷望望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朝我看了过来。他斟满我面前的酒,缓缓说道, “我也跟你们去吧,老归老,多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猫爷,您以前也无数次目送我上战场,知道我刃狼户的规矩,除了少年兵,您见我什么时候用过妇老?打仗是年轻人的事,您在,我们势必都会有牵绊,放不开手脚。老者,守业授业,您就当是帮我们记住这一切吧。而且,有您这一口酒,够了。” 我不能让猫爷跟我们去,当年白魔一战,他已经失去太多太多。古四圣的神话,不能因为我彻底断绝。更可况,这些年他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作为“养父”,我怎能再让他跟我冒天下之大不韪。猫爷是真的老了,他望着我,两眼一下就失了神。我想的,我在意的,他都明白。好半天,只见猫爷长长叹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捻白色手帕,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打了开来。那是一柄短柄弯刀,除了周身斑白看不出什么材质,样子还很是奇怪:没有刀柄,与刀身自成一体。可不管怎样,锋利间那冷冷寒光,让所见之人难隐心之敬畏。 “知道你好用短刀,做成之后留了好多年。本来以为不用给你了,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名字叫虎臼,是用我当年被打碎的牙齿做成的。这上面,留有我全盛时的力量,好好用它,说不定会有很多惊喜。哈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了。” “猫爷谢了!” “谢什么谢,散吧散吧,小天同学不是等的不耐烦了么。早点休息,明儿个满心出发。我摆下好酒,等你们回来!” 说了半天散,其实也没几个人离开,除了我跟小天,牙牙和司徒本就没什么地方可去,干脆留在猫爷那里过夜了。 “如果这次咱几个能活下来,悠,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谁呀?” “哈,暂时就不说了,眼前事要紧,省的分心。是关于雁翎关那些人的,我发现一些新线索。” “好吧,等咱把这档子事过去的。” “嗯。” 从猫爷那里出来之后,虽然家不在一个方向,但我和小天还是走了好一段。昊子不在,我两也变得空落落的。他忽然想到阿宁的事,但出口之后还是自顾自打断了。的确,眼前事要紧,昊子还在那儿瞎着呢。 “悠,你说,咱们把昊子扔那儿没事吧,他会不会生气?” “生气也没办法,由他吧,眼下这情况,那么做对他是最安全的。咱哥儿仨,总不能都折里面吧。” “” 小天和我分开了,一个人沿着钢铁大街,默默走在灯下。他家离猫爷的酒吧不远,二十来分钟就能回去。然而走着走着,当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停住了:直行不远就能到家,而如果拐弯的话,没一会儿也能到克图四中。阿宁在那里。 “要不要告诉她呢?” 小天犹豫了,作为“玄冥”,阿宁的确跟自己颇有渊源,可如果作为宋天 “算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要把她牵扯进来。而且,这也不是她的战斗,没有意义。” 说罢只见这货定定身,红灯过后,直直向前走了出去。他笑着轻哼一声,感慨这次如果能活着回来,一定要去找她。 反正心中无魔,管它是不是魔罗族。 我家楼前有个亭子,没事的时候人们总喜欢坐在那里小憩。周围新草丛生鸟语花香,也算是小区一处丽景。 哈,说起来,这几天动不动就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了。和小天不同,他爸妈都是地质勘探员,一年里有多半年不在家,可以给他充分的自由,我不一样,家人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过着平淡又规律的生活。我能给他们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自己一点点潜移默化告诉他们的:我散漫惯了,不用担心,不会出事。起先爸妈很不适应,但来来去去几次过后,见我很乖,没有学坏也没有闯祸,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平日里他们一向睡得很早,即便是周末,也绝不会超过十一点。然而今晚让我颇感意外,因为此刻,已然二三点的月下,妈一个人坐在那亭子里。 她在等我。我见状,连忙快步上前, “妈,怎么还不回去睡,这么晚,又这么凉?” “哦,儿子回来了。没事没事,你爸的呼噜打得我睡不着,下来透透气。” “走吧走吧,咱们上楼吧。” “不急,儿子,陪妈坐会儿。” “”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有点事儿,必须要处理。” “哦明天,还要走么?” “嗯,还得去,没有弄完。” 妈不再说话了,她没有看我,而是顺着月光远远望了过去。那种场景很怪,出于为他们着想,我不能解释太多,她似乎也早习惯了这点。 “你跟我儿子不像。” “” “他不是你这样的性格,也没有你这样的体魄。” “妈” “其实那天中考结束,我就觉得你不是你了,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妈,你听我解” “你先听我说完。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但我很高兴,我儿子健健康康地活了,充充沛沛过着每一天。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交到很多不错的朋友,这在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你知道么,他曾经不是这样,我也曾很后悔把命不久矣的事告诉他,害他活在慌恐和小心翼翼里。所以,你是我儿子,你却不是他。不过我很开心你这样。” “” “你有你的事,我一直不敢多问,害怕一问就会失去你。不过,你能答应我,办完事就回来么?回到咱们这个家。” “妈,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夸娥二子 有个概念一直没好好讲过,御云。 没讲是因为逃下界之后,我也没怎么用过。一来目标太明显,二来,客观条件决定云层一直在高处,时有时无能用的机会很少。要想御云,需择阴云密布之时,登高临远方可御而行之。以前说过由于天生属性的关系,有的人可以御水c御火,甚至御剑c御石,但一般情况下一人只能御一物。御云不同,这有点像学自行车,属于大众技能,稍微有点造化的,只要稍加点拨,仙c妖,甚至凡人都可以实现。 御云是种什么感觉?简单来讲,是踩在水上面。只不过这“水”是散的,时动时絮,时柔时紧,驾驭之人需要做的,是利用自己的灵力,感受这脚下之白的变化,并尝试与其融为一体。在稳立得当之后,继而借以灵力控制它,跟随自己的意愿升降移行。没人知道为什么云能做到这般,且有且只有它可以,不过有一种说法,女娲是最早发现这一现象的,然后为己所用,沿袭至今。 凡间无法造云,只有天地可以,凡间亦无法存云,只有远山古水可以。另外所御之云,需致密有序,斑斓滂沱,形散意也散的无法驾而乘之。所以,凡间无法见到仙象,偶尔能瞥其一鸿的,也是雨过天晴,阴霾洞开时避而远之的幻影。现在人们信仰不在,无所敬也无所畏,纵使仍有心系苍生者,奈何间,也只能归于遁隐。 放在以前的话,人们求仙需要携一片虔诚之心c尽九牛之力登山。云之邻者,山也。越高的山,越可能求得心念之仙,这既是个信仰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更是一场机缘巧合。所以在那个年代,仙一度是无上的存在,他们俯视一切,开化一切,尽人事,知天命,纵使混入几个名不副实者,也都被其他光芒遮掩,被一并盲目崇拜。 讲了这么多,从古至今哪几种仙最吃香?排在首位是求财的,往下是求义,再往下是求卫,肃卫的卫。哦,本来求子应该排第三,但后来医疗条件发达了,近代医学加传统医学的不断进步,使得其跌下去,跌出了好远。求财自不多说,求义c求卫很多时候可以绑在一起,成为现在人们心目中为数不多的,仍会挂在嘴边的虔念。 于是,作为一代战神和四方护卫,杨戬及魔家四将的灵力在这些年并没有衰减多少。他们的消失只是在暗中观察,在保存实力,在等待机会。我不知道这些年仙班的状况如何,还剩多少可用之人,但既然南天门五将仍在,说明对方仍不容小觑,弥罗这帮人的真实实力,尤未可知。 哈,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他,牙牙也没见过。不知道那货到底长什么样,看起来多大岁数。还有他家那个当年被我吓哭的小屁孩,不知道如今懂事儿没。 我们四人一路往东,司徒和牙牙在前面,有一句没一句唠着。我坐在后排,把猫爷送的虎臼插回肋间,又抬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轩辕戟,拆开裹布一角端详了起来。望着它回应过来的隐隐微光,直到现在,我仍觉得不可思议。它跟我的共鸣是绝无仅有的,别人拿着它时只是根烧火棍儿,但在我手里,它似乎能释放出无穷的能量。说“似乎”,是因为我不确定,这东西我只用过一次,那次还杀了狼。 “希望这次,你能救我们,至少,救他们也行” 小天没搭理摆弄在一旁的我,自打从上一个休息区出来,他就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一只肥手撑在脸上,另外一只摊在那里无意识地动着。他在思考,思考刚才停车时,牙牙对自己说的话。 “你能做到更多。” “什么意思?” “我见过你使用结界,你那样太保守了。玄冥的本事,可不止这点能耐。” “” “你缺乏的不是对它的掌控力,而是想象力。拿我和悠举个例子,我们的狐火无形也无序,我们不能控制它以什么样子出现,变成什么样子迎战,但是你可以。你的结界是有形的,如果你想,你能随意造出自己想要的形状,任何都可以。” “” “这是你的优势,也是对你的考验,用好了用活了,潜能无限,但如果犹豫不决只在眼前,它可能会困死你。打碎了不要紧,烧毁了也不要紧,只要地基还在,什么都可以重塑。” “是么?” “嗯,相传玄冥曾有绝技——樱返,据目击者描述,所有攻击有如击在软甲之上,绵延缓冲,波荡重重。击碎一层,剥落间可见更多细微填补其上,化为锋利滔滔不绝。讲这些,我无意让你学他,只是提醒你可以发挥想象力,转守为攻,攻守兼备。” “我记下了。”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全靠你自己领悟。玄冥是古四圣之首,既然他信任你,你就一定可以做到更多。” “” 见到黄山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乱石嶙峋。方寸各异c神态各一的巨岩延延累累铺展在无垠的面前,它们或成山,或成谷,或堆叠,或悬际。但不管怎样,乱石之上,营造的是一种苍凉之美。苍凉到有人曾反问,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如此残溃,黄山的仙去哪里了呢?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也许,黄山本来就没有仙。 我所知道的,是这里曾是我狐家用来祭祀的穹宇洞,后来被牙牙无意损毁。这里也是我逃下界之后掉到的地方,当年砸出的陨坑,虽风吹雨打c人工采搬,临远时仍可依稀辨认其痕迹。 这里,也是慕容初次救我的地方,我们开始的地方。 “悠,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等着咱们?” 进入景区后,沿大路走了没一会儿,我们四人便沿着小径,向山背一侧摸了上去:山正山背,方见两界之际。终日不见天的地方,必有门络吸收上之精华。从那里,可以御云去往云上。小天一边爬着,一边转向旁边的我,若有所思地问道。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得看他们这次行动,是主将意志,还是首领意志。” “什么意思?” “以前在军中的时候,首领把任务下达下来,除了刚执行不久会过问几次,如果一时没完成,他也就无心追讨了。这时候,任务会变成那个领命人的事,没有首领催促,也便没有更多支援,全由自己的人协调完成。所以,要看针对我的这次行动,是杨戬的奉原命,还是弥罗的重新布配。” “你说咱们赢的把握有多大?” “” “我赌杨戬自己逞能。” 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牙牙,她打断了我。 “他跟弥罗不和,当年弥罗没有厚葬他的姐姐。而且杨戬天性自负,眼下自己已处于优势,没有必要把功劳分给其他人。所以,我赌他只会带自己人来寻仇,来领功。” “那样最好不过,但不管怎样,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下慕容c抢回昊子眼睛,然后赶在救兵来之前速战速决。” “悠,弥罗的兵长什么样?他们,用什么手段对付人?” 小天的话让我顿了一下,牙牙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雷矢。雷电之箭矢,无声无息,威力惊人,离弦便无人可挡。使用它的是弥罗的近卫军,一股非常神秘的存在。当年就是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母亲。” “” 往事不能提,提了也无处话凄凉,我不想营造无用的不安氛围,于是点到为止。牙牙分析的没错,虽然对杨戬了解不多,但我也觉得这灌江口二郎,会选择单挑这种更逞英雄的方式了结一切。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希望正面遭遇弥罗的雷矢军,且不说到没到时候,有没有解雷矢的办法,它曾当着我的面杀死父亲, 我很怵那东西。 和五岳不同,黄山突出一个“奇”字,离峰顶越近感触越深。尤其是云幕腾起来前后,大有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气势。到了后半段,我们四人基本上是行在云中,丈远之外完全看不清。周围很静,司徒捏碎兔之灵元侦察一番,告诉我们附近已无人烟,连凡兽都越落越远。快到了,山背之地,想必就在眼前。 “小天,待会儿御云的时候别紧张,记住用自己的气息感受它。” “不紧张才怪别的不说,踩云这设定我是真心最接受不了!你们把牛顿的棺材板儿当成什么了?!” “哈,想开点儿,唯物主义出现之前,唯心一直活得好好的。” “” “司徒,你也一样,待会儿你两跟在我和牙后面。” “不要紧,莫拉教过我怎么御云,而且,即使不靠它,我自己也能用灵元飞” “到地方了。” 走在前面的牙牙忽然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山背之阴逐渐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块相对较平的露台,一侧是陡峭的崖壁,一侧是云层万里。远远望去,一线蔚蓝,一线阴白。这里很适合御云,去往那传说中的仙家之地。 “没必要紧张,拿出点妖该有的样子来。” 牙牙回身望了小天一眼,随即走上前跳出,落在云上幽幽悬着。那画面看得小天直打紧,虽不像如履平地,但柔中带刚的感觉,很奇怪。眼见我和司徒先后跃出,他心一横,来到悬崖边探出了脚。然而正在这时,小天忽觉头顶一黑,他心知不妙,急忙侧身躲闪。窸窣闷响间,自己刚才停留的位置,一块巨石重重落下,砸的一片狼狈。众人心里一惊,纷纷仰头望去,却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飞到小天面前,很重很大只的样子。 随着土尘一点点散去,位置最近的小天看清之后,心底不由一个哆嗦:这两人,比杨戬还高啊而且所着胄甲很少,几乎是赤膊上身。他们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从那一身腱子肉可见一斑。这是一对双胞胎,除了发型略有不同,一个平头一个扎辫,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不过最让小天在意的,是他们的眼睛:那并非普通人的双眼,没有瞳仁,黑黑两团之下,似乎是一格一格的。所谓眼神,如果没有,便猜不出他们的心思。 “呃,请问两位何许人也,为什么拦我们?” 小天警惕地盯着他们,但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还能为什么,他们的打扮,跟魔家四将是一个色系,一个风格啊。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们如何反应。没猜错的话,这两货应该是扛了两块石头来,一块刚才已经出手,一块仍位于那个看着年轻一些的巨汉肩上。听到小天问询,两个人没有表情,连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吾辈,夸娥式,朔。” “雍。” “玛淡啊。” 话音刚落,小天就忍不住空笑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是被他们逗笑,而是被自己逗笑,自嘲的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就出现在眼前。好一阵儿,小天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袋瓜飞速旋转着:此刻,除了自己最适合对付他们,没别人了。 “悠,你们走,这两个人交给我。” “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个喽啰而已,我马上就跟上来。” “” “来吧,站桥头的!小爷伺候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娥蚁可畏 何谓夸娥式? 每每回顾神话传说,我们在感叹天工开合的同时,会一并发现很多古老姓氏,如轩辕氏c祝融氏c有熊氏c有蟜氏等等。夸娥式便是与它们同一时期出现的姓氏。所谓夸娥,一为巨,二位蚁,是那个时代形容力大无穷的类称。人们以娥作比,是因为那群家伙拥有和自己身材不相称的力量,逆天的力量。 那哪里出现过夸娥式呢? 说起来,这个姓氏还真比其他古姓露脸露的多,只不过人们很少留意罢了:愚公移山。这个故事家喻户晓,但大家一般关注并加以解读的,是它唯物的部分: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却没有反思这个故事唯心的结局,也是同时打脸愚公和智叟的结局:操蛇之神闻之,告于天帝,帝感其诚,命夸娥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 夸娥式便出现在此处,这两个家伙,是搬走王屋c太行两座大山的上仙。如果小天没猜错,这一对愣头小子当时还没有名字,他老爹图省事直接把地名取了过来。小天心知撞大运,自己要对付的,不是喽啰,是比杨戬和魔家四将名头更老的两个“先古人”。那种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形容了。 可望着我一脸的不放心,小天装出一副无所谓,他朝我摆摆手,催促我们赶紧离开。他的心思我明白,时机紧迫,一对二就一对二吧,前面还有更多对手等着我们。虽然我不认识那两个人,但眼下,他们也只能交给小天了。 “小心点,别死了。” “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挂。” “” “哦对了,昊子的眼睛,就交给你了。” “嗯。” 我们刚准备转头奔出,小天若有所思地又叫住我。他的口气,是叮嘱。然而就在这时,扛着巨石的夸娥雍看出我们的意图,闷哼一声,腰膀发力像扔实心球似的,将肩上之物朝我们直直抛了过来。巨石比刚才那个大一号,一时间,正面飞来还真不太好躲。我们三人心知不妙,急忙散开躲闪,谁料就在近身之际,一张“大网”出现并兜住它,稳稳停在了原地。是小天,他生出了一扇庞然结界。 “喂,我说了,你们的对手是我。” 倏忽间,面前那大网动了起来,只见它缓缓竖起,像是有弹力一般,将巨石一个猛子重新抛了回去。力道没有丝毫减退,瞬间砸中刚才的夸娥雍,将他深深带进了身后的绝壁。面对弟弟吃紧,一旁的夸娥朔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抬起手,拍了拍落到肩上的灰尘。下一刻,只见巨石动了动,被夸娥雍抱着走了下来,他把巨石“空咚”一声扔在地上,同样面无表情的扭扭脖子,沉沉舒了口气。 “悠,快走吧。” “” 望着我们仨离开的背影,小天挡在二人面前,他把校服脱下甩在一旁,挠挠头正色了起来。传说归传说,四大天王都见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说,还被我们的人干掉一个。所以,就这样吧,无敬也就无畏。能搬山,就一定代表你们能打么?面对小天认真的表情,夸娥朔终于挑挑眉毛,上下扫了他一眼,良久,冷声说道。 “你敢拦我们,活腻了吧?” “两位大仙多有得罪,不过,我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追过去的。你们,就当我活腻吧。” “好。” 大块头给人第一印象的弱点是什么?动作慢。过分的追求力量,往往就意味着舍弃速度,这是两个极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没人见过健步如飞的相扑。然而,说是这么说,凡事没有绝对,比如这两兄弟,还真让小天开眼了。画面里,夸娥朔站在前面没有动,随后“噌”的一声,夸娥雍就那样出现在了眼前,那种速度,是无解的。小天大惊,急忙抬手连结界带小臂朝他挥来的侧拳挡了过去。巨大的惯性,将小天瞬间带飞,重重砸进了一旁的绝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说刚才小天让他平铺在了墙上,那这次,夸娥雍是让他上半身深坑,下半生浅坑,尽数奉还。 意识清醒之后,小天一边干咳着,一边费力地扶住石壁把自己拔了出来。闷痛顿时传遍全身,嗓子里涌出一阵阵酸涩。 “他妹的,真是生瓜蛋啊” 小天忽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准备的不充分,来之前没弄套金丝软甲什么的,防弹衣也成。不过想归想,眼下也只能稳稳身子气息一定,以对方这尿性,看来是不能放松警惕了。 “实战即实践,现在就试试吧。” 其实来的这一路上,小天一直在思考牙牙的话,思考自己究竟能做到哪般。他心底有套假设,很久以前就想尝试了。只见小天闷哼着,先在近身周围生出一屏弧形结界,随后又在自己和夸娥雍之间,升起一块块结界并悬停开来。它们被小天控制着,尖棱对准对方,不等其反应,瞬间倾泻&了过去。 这些板砖并非一波一波的,而是在小天的冷哼下维持高速的攻击,一刻都没有停歇。起先小天还能看到夸娥雍抵挡,但到后来随着沙卷尘扬,他彻底看不见他了,能听到的,唯有一声声砸在皮肤上的钝响,以及结界划过空气的窸窣声。自己之前曾做过研究,这鳞甲状的结界,有质量也有硬度。质量尚且有点轻,约合一块蜂窝煤重,但关键是硬度:虽然跟注意力的集中程度不无关系,但最低水平仍像铸铁一般,尖刀也只能扎个小豁口。所以,如果让它们飞起来砸人,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 好一阵儿,小天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心想以这样的攻势,应该没几个人能承受。如果顺利,在干掉小的之后,大的也可以如法炮制早点收尾。这样既省事,又能把我方战损降到最低。然而,当小天不经意瞥到夸娥朔的时候,望着他一脸的无动于衷以及隐隐的不耐烦,自己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是不是我想多了?为印证自己的疑惑,小天首先加大飞出结界的数量和速度,对面的一片狼藉顿时叠加了好几层,看着尤为壮观。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手停下来,期待又紧张地等着灰尘散去。 “一起上吧,他也就这点程度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听的小天不由一个哆嗦,从里到外凉了一下。画面里,随着土尘散去,夸娥雍沉沉地站在原地,除了两只手高高抬起护住面部,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血c没有伤痕c没有淤青,自己的结界,在他身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见小天不再攻击,夸娥雍缓缓放下手,自顾自耸耸肩膀又抬抬脖子,有些不爽地朝他看了过去。这时,只听不远处的夸娥朔“嗯”了一声,二人几乎同时消失,又同时出现在了小天近前。 小天大惊,伸出手在面前护盾被砸碎的一瞬间,急忙又补上重重抵挡。事情发生太快,他没有想到局势会在一瞬间扭转,他慌乱了,神话里的人物,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啊 很久没有御云,俨然已生疏不少,我成了眼下行的最慢的那个。牙牙和司徒走在前面,两人都不理我,一左一右感知全开地观察周围,一刻都没有松懈。我们正去往哪里?理论上讲我们要去南天门,但有个不成文的事实:南天门是活动的,作为仙家入口,没有人知道它确切在哪里。此刻,我们是奔着远处那个气息去的,那个杨戬故意放出来的,一刻都没有弱去的气息。 没人知道那是不是圈套,也没人在意那些,反正我们已没的选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仗,无论是谁都等太久了。至于到底是堂堂正正,还是阴刻暗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我不确定下界对应的是什么地方,但云层周围一直可见峰峦,并且随着深入一点点多了起来。好几次我们甚至得绕过它们,迂回着继续前行。峰上有树,峦中见花,偶尔还能看到灵兽隐约闪过,好不瑰丽。哈,此番美景实属难得,要不是命数不该,真当停下好好享受享受。出神之际,前方忽然扬起一片大雾,很快就漫了过来。牙牙心新生警惕,领着我们放慢脚步,走在最前小心翼翼地行着。这片雾很怪,与其说雾,倒更像是霾,它们浓重地悬停在空气中,伸手拨一下,竟然能见到扫过的湍流。 “一会儿如果有变数,你跟悠先走,这里留给我。” “小心点。” “嗯。” 司徒知道这片雾并非偶然,他已经感觉到了一双双眼睛隐在其中,正默默观察着他们。它们很愤怒,它们喘着粗气,它们,在等一声令下。他望望牙牙,很高兴他们之间有默契,不用费太多口舌。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响来一声鸣哨,清脆又震耳,随后那些眼睛们顷刻动了起来,它们奔跑在我们三人周围,快速接近着。 “就是现在,走。” 画面里,司徒一边说着,一边放慢脚步来到队尾,在一头三眼巨狮凌空扑到我们跟前之际,他猛然跳起踩住那颗大脑袋,回转着落在了众兽面前。身后是跑远的我跟牙牙,他没有看我们,全神贯注盯着面前一双双杀气清晰起来。粗略数来,已经不是一对二对三那么简单了,完全是一对群。司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身上的长短兵甲,抬起手不慌不忙地解开了缠在上面的绷带。 “你一个人赢不了我们的,想怎么死,给个痛快话吧。” “你们滥杀无辜,忤逆仙法,今天,休怪我借佛祖之名,以正视听。” 幕后之人终于被司徒等了出来,看来魔里寿很有自信,全然不想隐在暗处坐山观虎。他幽幽走到众灵兽前方,满眼轻蔑地看着司徒。 “哦?还是佛家弟子?那更对不起了,死吧。” 顷刻间,如困兽出笼,灵兽们咆哮着,肆无忌惮朝司徒冲了过去。它们渴血,它们嗜骨,它们,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的灵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兽 因为是第一次出镜,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召唤系。 作为三界中一群特殊的存在,他们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以军对军,自带人数加成。这一点跟司徒不同,后者是把自己变成别人,他们,是召唤出别人。千年来,人们一直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从无到有大变活人,但大概清楚其收集“小弟”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收服,一种是从小养。收服的话最直接,但存在过程中战损的问题,以及完事后磨合c适应c忠不忠心的问题。从小养虽然不存在以上的麻烦事,但需要长期投入人力c物力和精力,稍有不慎会前功尽弃,实为另一个层面的考验。所以,对于召唤系而言,没耐心又急招人的往往会选择第一种办法,而那些等得起,且倾向放长线的进阶选手,大多第二种。 如果硬要分类的话,召唤系依召唤结果可以分为两类:召唤出的是亡者,还是活物。相比下来,因为是长期跟死人打交道,前者那群家伙一般都神叨叨的,容易引起大众恐慌,时至今日存于世的已经不多。后者更普遍一点,但大隐隐于市很难被发现。另外,如果以召唤属性来分,又可以分为三类:召唤出的是鬼,是人,还是妖仙魔。从前往后难度递增,需要的道行也逐级递增。而灵兽,便属于这最后一种,也是难上又难的一种。 何谓灵兽? 有一本图鉴叫《山海经》,是现今难得存于世的灵兽谱。说到这里插一句嘴,上下五千年,先古遗物几经沦丧,流转下来的凤毛麟角,要么不全要么被篡,而这本山海奇书能被相对完整地保留下来,早已不能用万幸来形容了。不过,可悲的是好书归好书,已经鲜有人有兴趣读它,就算读也全当看热闹,感慨古代人想象力丰富罢了,更别提深入地研究c考证。 那么《山海经》里的动物当真存在么,答案是肯定的。 这里,就不得不再次提及一个人,女娲。没有谁的创作是一次性完成的,谁都需要不断学习c思考c改进。女娲也一样,更何况她当初面对的,是创世。和第一批先古人同理,那些传说中的灵兽,是她第一次“上手”时的产物。它们被设计的纵情恣意,飞扬孤傲,它们,是女神初到这片大陆时最无拘无束,最天马行空的具象。所以它们是纯粹的,是绝决的,也是最有灵性,最得女娲心水的。 好听的话说完,如果看客们翻过《山海经》,那么对这位小姐姐早期的风格应该心里有数,不是三条腿儿的,就是一个眼睛的,好几颗脑袋的平平常常 不得不承认,不受控便意味着存在隐患,意味着未知情况。这些第一批分散到大陆的居民,很快便暴露出了问题。它们不能有效利用自己的身体结构,它们无法适应周围的水陆气候,它们繁殖率低,它们做不到与其他同伴和平共处这群孤傲的家伙,也许从出生一刻起,就注定只能与天地为伴。 司徒不清楚这些灵兽是怎么到魔里寿手里的,他能收服这么多,除了能力很强之外,肯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灵兽有灵,不可能随便屈从。是胁迫,是蛊惑,还是消除记忆?不过这些不重要,众敌当前,能做的惟有全力以赴,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起来,司徒还是更喜欢这种拉开架势的阵仗,比那暗地里苦苦等待搞偷袭,不知舒服了多少倍。 近代生物和先古灵兽们的区别在哪里?有人会想到进化,有人会想到自然选择,可这些终究奈不过一个词,继承。晚辈们继承前辈的优点,同时也摒弃缺点,一步步走来化成了今天的样子。有人喜欢挺古生物,认为它们生存力强c攻击力高,实则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人知道全盛时期的汉家军队,和同样不可一世的唐朝兵马对垒,结果会是怎样一片光景。所以司徒迎着对方冲上去,既是不示弱,也是在证明那声“垮掉一代”的疑惑,他用的灵元,是狼c猩c还有犀牛,近代里代表机敏c耐力和力量的最高峰。 一对多的时候如何有胜算?专攻一个,逐个击破。 灵兽们的确很强,但就像前面所讲,它们或多或少都有显而易见的破绽:三足在奔跑中极易被破坏平衡只眼睛的视线范围非常有限,死角丛生c而那双生头颅纵使万夫莫敌,破绽就在分叉之间司徒出手是留有余地的,尽量以击晕为主,不主动取其性命。他知道破敌的关键在魔里寿,所以几番下来,虽然浑身多处被灵兽们破了口,但司徒一直忍着,迂回奔袭慢慢接近对方。 “有破绽!” 召唤系的人普遍有个毛病:自己看热闹。将对方交与手下料理时,他们往往会放松警惕,习惯性位于远处观战,不参与其中。眼下魔里寿就是这样,他望着司徒和灵兽们缠斗,脸上写满悠哉,既不关心己方战损,也不在意司徒有所保留,全然一副坐享其成的样子。画面里,只见司徒闷喝一声,猛扑着卷倒面前的多肢灵兽,越过它长长奔了出去,然后踩在另外一只的背上,高抛跳起掠过一众敌人,瞬间扑到了魔里寿近前。司徒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能抓住的一定要抓住。 然而谁曾想,就在司徒幻化出的利爪抓到魔里寿的一瞬间,只见对方眉梢一挑,二人身下的湛云突然破开,涌出两只灵兽张牙舞爪咬了过来。躲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两条胳膊就那样被对方咬住,被它们带起高高飞了出去。司徒大惊,急忙双臂发力避免它们进一步撕扯啃,同时回转身体,将两只灵兽撞在一起,手脚并用下缠上打,又是肘击又是冷踹,终于连带着皮肉鲜血一道,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落地的一刻,两只灵兽摔在身后,嘤叫着愤怒跑开,血顺着伤口滴下去,没一会儿便染湿了掌下的云。司徒没有仔细看,既然已经被咬花,止血便是。于是伸出牙,一边用力咬着肩上的束带,一边朝魔里寿冷冷看了过去。 “这么着急干什么?跟他们还没玩儿够呢,就想着来找我了?哦你该不会以为我很弱呀,打倒我就结束了?” “” “那成,咱们就一对一,我让你心服口服。” 只见魔里寿说着,轻哼一声叫停了冲过去的灵兽,接着缓缓走到司徒面前,反手抽出了位于腰间的两柄鎏金长鞭。他跳了几下,借挥舞活动起手腕,还煞有介事地做了几个深蹲。司徒见状,轻舒一声,紧紧手上镜盾,随即也握住了后腰那把乌金短刀。下一刻,忽听长空卷云,二人同时奔了出去。 既然是正面对刚,司徒自然毫无保留,俯低身体疾行在那里。由于是类似重甲兵的装束,魔里寿相反跑的有些慢,一颠一颠一步一稳等等,不对,他眉梢又翘了一下,那表情,自己刚才见过!皮裤套棉裤肯定有缘故,果然,下一刻毫无征兆地,司徒身侧c身后的云层中窜出大量身形小了很多,却异常迅猛的灵兽,它们快速朝自己围拢过来,漫天卷地无所顾忌。 “哈,开玩笑的,谁跟你单挑呀!” 魔里寿的冷笑顿时淹没在近身灵兽的咆哮声里,司徒听不清也顾不上听,一时间,他甚至都无暇感慨这个家伙居然能追加召唤出这么多“小弟”。它们将他包围,它们将他吞没,它们逼的司徒,瞬间陷入了近身缠斗的苦战 “你还好吧?怎么看起来懵着呢?” “哦,没事,没事”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知道。” 逞口舌之快只为不让牙牙担心,但说实话,打进到黄山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状态了。我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就是无法集中精力,身体和心底都是轻飘飘的。我在意小天,因为他的眼神让我害怕,我也在意司徒,他的眼神更让我害怕事实上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都让我不敢直视,狼的c扰扰的c刘爷的c老白的c昊子的等等等等。我忽然有一个疑问,这就是大家最后的结局么?这究竟是谁想要的结局? 我什么都做不了,惟有被推着向前,因为,也许我也只是其中一个结局。 这些话我不能跟牙牙说,也不能跟自己说,因为一旦出口,胸中撑在那里的那口气就会泄掉,我就彻底不战而败了。眼下,那口气里只有两样东西,慕容的命,以及昊子的眼睛。于我而言,这个时候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昊子尚且还活着,可如果慕容这次出了什么事 包括我在内,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有意义呢? 所以眼下,与其说我是跑着,不如说我跟在牙牙身后被带着。我不是丧失战意,只是在彷徨,游离于前方那似乎注定了的结局。这种微妙的状态,甚至开始影响我的五感,让它们变得细腻而扭曲,我可以听到远处山巅的云走声,嗅到叶雨石间一朵不经意的含苞初放虽然程度很轻,但我知道它们是真实的,它们就在那里。 “小心。” 我眨了下眼睛,伸手抓住牙牙的胳膊把她向后带了一下。倏忽间,只见她本应踏出的位置,一把长剑从天而降直直插下,刺入云中消失不见了。不等我们细想,一股股音波利刃又从前方的半空俯角飞来,“噌噌噌”直逼我们脚下的云朵。我拽住牙牙几个点地向后跳开,最终在二人触及不到的位置停了下来。 画面里,魔里青走上前,一边望着我们,一边满脸不爽地收回悬在脚旁的长剑。魔里海则缓缓落在他身侧,将手中琵琶竖起,翘出兰花指悠哉悠哉地把玩着。 “魔里寿那个家伙先跑过去了?” “嗯,他嫌放不开手脚,自己对付更舒服一点。” “混蛋,太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了!” “他呀,本来就只有魔里红能管住,现在那货一废,肯定谁的话也不听了。” “” “喂,废话说完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刀见飞刀 魔家四将以团队战出名,魔里青c魔里寿主攻,魔里海辅助,魔里红负责全队防守。四人凭借配合优势,当年助闻仲伐岐山,曾大败过哪吒。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再默契的兄弟,性格也有差异。有差异就会生嫌隙,本事越大越是如此。而且有件事很有意思,那些兄弟多的家庭,一般都有个怪现象:老大情商低,老二不管事儿,老三最操心,老幺看热闹。老魔家四个孩子也是如此,甚至可能还更甚。他们曾闹掰过一次,而分道扬镳自立山头的结果,是被黄天化逐个击破,用攒心钉一钉一个透心凉,由此在凡间的历史舞台上落下个高调登场c草草收尾的结局。 随着魔里红一疯,主心骨不在,这四人的心又散了。眼下,除了能勉强镇住魔里海,对于老二魔里寿,魔里青是真的管不了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是以多对少,有夸娥二将帮忙,加上杨总将马上赶到,对付这四个孽畜,足够了。有那么一刻,魔里青还嫌弃过杨戬,认为他完全做的多余,该杀的不杀,该救的不救,该上报的不上报。要不是忌惮他那失而复得的天眼,南天门总将的位置,说不定已经换了。 “老四,杨戬没到是个天大的机会,这诛杀狐家余孽的功劳,咱们两兄弟一定要独享,到时候,我带你直接去找天帝请功!” “哈哈,大哥,还别说,你真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这一仗,名利双收!” “来吧,伺候着!” 听到牙牙叫阵,魔里青生了贪念,老毛病又犯了的他决定不遵守原计划:拖延二人至杨戬赶到后共杀之。他跟魔里海一拍即合,准备自己拿下这个天庭第一要犯,以及消失很久,本以为早已死掉的穹宇洞之劫罪魁祸首。这两个人,是战功,是封赏,更是大于等于南天门总将位子的代名词。 说实话,他们的嘀咕让我很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这帮人怎么还干着“人头换赏钱”的买卖?弥罗名下的管理制度,难不成还停留在封建时期?不敢想不敢想不过话说回来,有件事我特别想提醒这两兄弟,二打二,他们面对的,一个是七尾,一个是八尾狐妖,赏钱可不是那么随便能拿到的。口舌之争没有意义,还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吧。于是画面里,我和牙牙先后妖气全开,伴随着狐火喷涌,一团墨焰,一团幽紫凭凌闪耀在二人眼前。魔里青愣了一下, “呦嘿,老四,情报里他是几尾?” “记得是三尾。” “待会儿回去,告诉他们要更新更新,小孽畜,已经长成大孽畜了。” “哼,眼见为实,狐族这群家伙还真是另类,靠尾巴数量决定实力大小,太明显了吧!” “喂!告诉我,杨戬在哪儿?那个女孩子在哪儿?” “那小妹子在他手里,一直都是他单独看着。”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我们怎么知道,待会儿杨戬来你可以问他。” “” 魔里青有耐心跟我说话,让我多少有些欣慰,听他的口气,慕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谁料下一刻,他身后的魔里海忽然话风一转,两人“咯咯咯”笑了起来, “喂,别逗他们了,他们等不到杨戬就已经死了,到时候,谁还关心那小丫头。” “哎,是啊是啊,哈哈!” 我不再吭声,自顾自冲了上去,牙牙跟在我身后,二人一道引出狐火招呼起来。漫天的幽紫混杂着墨色火球重重拍下,顷刻间叫他们无处遁形。只听“空嗵”一声,他们竟然没有躲,全盘吃了下去。事有蹊跷,我和牙牙奇怪着,落在不远处不再冒然前行。就在这时,头顶冷不丁闪来数把巨型长剑,它们比魔里青手中那柄大好几倍,直直插下逼得我两左右躲闪各自散开。速度之快之猛,使得我连忙抽出虎臼抵挡,以短兵对长刃,好不头疼。这些巨剑被操纵后似乎无视惯性,没一会儿就在我身上划出大小口子。我心知不是办法,闪回间趁机踢翻并握住其中一柄,使出浑身力气将它朝狐火中那个气息甩了出去。 剑是死的,人力和意念,我倒要看看哪个占上风。 巨剑逼近的一刻,刚才还咆哮着的狐火,突然从内部被驱散开来。斑耀升腾间,只见魔里青伸着一只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悬停在了空中。 “御剑术。” 如果算流派的话,魔里青这家伙,理论上已经被认为灭绝了。哈,说起来还有点奇怪,既然是御剑流,他怎么会培养稚风以弓健长,近战水平完全是个渣。然而这些不是我最感兴趣的,望着这两兄弟,我真正在意的是他们身上那金甲。两副铠甲散发的光芒很奇怪,金中藏紫,辐散出身体一定距离后竟然自顾自停住了,远远看去,仿佛一道透明的屏障。就是它们在隔绝狐火,使其未曾伤到二人分毫。 “哈,有意思了,铠甲拒火。” 说话的是牙牙,她打翻最后一柄巨剑后,幽幽跳在了我身旁。高手就是高手,一番折腾过后身上竟没有伤。魔里青听到我们的冷语,显出一丝幸灾乐祸, “知道你们一家都是使火的,亏吃了那么多,再没点儿准备,说不过去了。” “” “老四,分开对付,你去拖住唐雨,等我收了那小畜生就来帮你。” “哎,大哥,不好吧?怎么难缠的留给我,便宜都让你占了?” “这是命令!听话!” “哼!” 两兄弟终于耐不住寂寞主动起来,画面里,魔里青甩出一柄巨剑将我和牙牙分开,魔里海趁机弹出一波利刃,逼的她继而向一侧跳出好远。望着自己大哥朝我奔出去,魔里海狠狠白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好半天都没有散去。魔里青完全无视这些,一边从自己身下的云中唤出更多巨剑刺向我,一边把握节奏拉开我和牙牙的距离,逼我向相反方向退去。他这种做法让我很奇怪,原则上这两兄弟比我们更需要团队配合,如此这般,要么是自信心爆棚,要么,就是在打小算盘。 “喂,他都好歹有把匕首,你怎么连个像样的兵刃都不带呀?” “既为野兽,难道獠牙利爪不够么?” “呦,果然没把自己当人呐。要不是当年我们四人负责戍卫,无法进出穹宇洞,怎能容你造次?那个时候,别说我们一起,凭三哥一人就能收拾你。” 由于没跟这些人打过交道,所以牙牙对他们不太了解,没想到这一会儿的短暂接触,她惊讶地发现,果然是“子子不同”。举手投足间,这魔里海给人的感觉很是很是“细腻”。又是翘兰花指,又是白眼,又是“呦”来“呀”去的。虽然他的话不中听,但牙牙就是怒不起来。 或者说,是另一层面的怒。 “是什么我自己知道,几个人才能收拾我,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话音刚落,牙牙就疾风般朝魔里海冲了过去,手上的寒光好似流线一样闪耀在那里。魔里海也不示弱,挑挑眉毛,随即拨弄起手中琴弦。一时间,一边是势如破竹,一边是势如潮水。利刃对利刃,既是力量的对抗,也是速度的对抗。虽然身处云上,没有参照物使得魔里海的音刃看不出效果,但凭借其切开牙牙衣摆时那股干脆劲儿,个中锋利仍能瞥见一二。 牙牙是“s”形奔跑的,有效分散火力的同时,也可以观察魔里海执手间的特点:他弹的是传统四弦琵琶,惯在三线c二线和子线之间变幻,很少触及母线。即使是偶尔拨弄,也一定要摆转左手指法,以追求音调的和谐。而这一摆,音刃的频率便些许放松,让牙牙看到了可乘之机。下一刻,只见本就已经接很近的她,瞅准空档打散飞到近前的音刃,以近乎瞬身的速度出现在魔里海面前。魔里海大惊,急忙一边后退一边举起琵琶抵挡,而这却正中牙牙的下怀。 画面里,牙牙抠住魔里海高高抬过来的肩甲,借巨大的冲力,就像剥桔子似的,把那块重铁生生扯了下来。她抓着它落在不远处,站起身之后,胳膊一甩幽幽扔在二人中间, “当年侥幸逃过的死,今天,我要给你好好补回来。” 御剑这帮人有个特点,道行越深,能御的剑越多。我数了一下,算上他手里那柄,魔里青能控制的剑一共一十有二,差不多是御剑流的极限了。和御火不同,御剑术之所以小众甚至绝迹,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是把“双刃剑”。御火者,亦拒火也。可御剑不一样,那些由意念控制的飞冷,能伤到别人,也同样能伤到自己。就像我之前试探魔里青那样,之于御剑而言,历史上不乏被对方“将计就计”并趁机反杀的例子。所以,御剑术的门槛很高,练好了成“神”,练不好的,成熊。 我知道魔里青是宗师级别,对自家本事心知肚明,这一点,从他招呼我的这些巨剑的行动套路就能看出来:来去极快,绝不拖泥带水,留给我任何反制的机会。而且它们之所以体型巨大有别于一般剑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最低限度的方便对手。不过凡事没有绝对,本事再大,也架不住变数。 你的剑离开你的手,还能叫你的剑么?讲这么多,想法总归是好的,却无奈只能止步在我的脑海。因为,魔里青太强了。 我完全没机会。 就算偶尔能“逮”到一把踢过去,也轻易被他挡下,淹没在了那攻守兼备的剑雨里。其实跟牙牙分开之后,我就陷入了全然被动的苦战,对面的攻势无懈可击,我看不到弱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雷杀 有句话,兵者,拳之所长也。 讲的是兵器的出现,本质是为了增加自己拳头的范围。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也契合这个道理。以短刀对长剑,原则上我已经失掉先机,一旦被拉开距离,剩下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再加上魔里青的盔甲抗火,扑过去的狐火对他不起作用,所以留给我的机会,要么破他的剑,要么,顶住压力接近他,将远攻变成近战。 我试过用虎臼劈刃那些巨剑,却发现它们根本不为所动,剑锋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那声音很沉,说明其用的是某种玄铁铸成,硬度与韧性绝佳。于是,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我只剩接近魔里青这一条路了。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距离越近,视线的死角越大,我越无暇顾及从身后和身侧刺来的飞冷。魔里青也看出我的顾虑,狡猾笑着,更是犀利了自己的攻势。 “既然留给自己的胜算不多,那就试试一招制敌吧。“ 画面里,我挡掉飞来的巨剑,瞬间燃起狐火,以自己为中心猛烈铺展了开来。不过这次不是潮水,是龙卷风一般的火舌。它们快速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从各个方向朝魔里青涌了过去。而我隐在其中,用以迷惑他的判断。高温的火焰很大程度上会掩盖气息,这让魔里青一时乱了阵脚,只见他连忙引剑刺向火舌,可这样除了做无用功,还浪费了不少机会。 “看来障眼法对谁都有效。” 我闷哼一声,突然从魔里青脚前的云中窜出,反手握着虎臼朝他直直刺了过去。魔里青躲闪不及,急忙抬胳膊阻挡,锋冷的牙尖,应声插进他的手心。然而这并没有完,正当我卯足劲儿继续向上的时候,他另一只手伸来按住我的手腕,一边后仰一边回转身体把我借势抛了出去。虎臼被他留在手上,我则孤零零落出了好远。 “孽畜,低估你了。” “我也是,本来刚才想插进你下巴的。” 魔里青望着我,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抬在自己面前。他端详着它,相比疼痛,这家伙脸上更多是屈辱。 “不会再让你占到便宜了。” “哦,是么?” 说完我忽然指间一动,对面的这货冷不丁发现手中短刀的末端闪了一下,他大惊,急忙伸出手去抓,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我狠力一抽,短刀应声被拔了出来,顺着端部那条细细的银线,远远落回被我握个正着。鲜血这次无所忌惮地从他手上喷出,照那声惨叫和闷哼来看,着实是疼到了。只见魔里青护着手,恶狠狠瞪向我。 “你!” 下一刻,随着面前突如其来的斑耀,这次轮到我始料未及了:恼羞成怒之后,魔里青应声收回所有巨剑,漫在半空直指着我。接着,巨剑们开始自顾自“分裂”,没一会儿功夫,便在我们之间生成满天的剑阵。哈,没想到他也会二生四c四生八那一套,而且还是实体,看得我好生惊讶, “天呐,这家伙的御剑术,究竟到了什么段位” 虽然没少见识自己的结界被各种打碎,但每每看到这一幕,小天还是觉得心惊肉跳。那种感觉,就好像结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们砸碎敲碎熔化的,是自己实实在在的皮肉和鳞甲。小天不是主动进攻型的,无论性格上还是能力上都是如此。所以,面对眼前这一对攻击ax,防御ax的兄弟,小天很是乱了阵脚。他们根本不吃自己的钝击,而自己如果稍有不慎挨上对方一拳,身子骨恐怕直接就散架了。 眼下唯一的机会,是兄弟两仗着身体皮实,对攻击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这种行为,既是优点也是缺点,既是过度自信也是没见过世面的表现,就看谁技高一筹了。小天想到的,是来之前为防不时之需,特意从家里带出来藏在怀中的,那三张郭老爷子留下的符咒。然而,摸摸衣口,小天一边吃力躲过夸娥雍挥来的拳头,一边隐隐叹了口气, “怎么办,真的是舍不得呀” 面对生死攸关,这是一句来自集卡类强迫症患者的终极哀叹。 “这几张符咒,来之不易,用一张少一张,补都没地方补啊” 借休息的空档,小天曾研究过它们。通过查古书c辨古字,他发现三张符咒的正中央,写的是某种象形和楔形文字的集合体,寓意分别是风c雷c火,这也正好契合了老爷子当时展示给自己的能力。不过,既然是临别遗物,它们看起来又跟普通符咒大相径庭,所以小天既舍不得用,对个中效力,也不得而知。 “没办法了,试一试吧。” 夸娥两兄弟的攻势很猛,完全是闷着头,纯拳头招呼那种,一点儿不迟疑一点儿也不吝惜。这架势,在自治区的土话里有个称呼,生瓜蛋。用来指下手没轻重,脑袋很木的一类人。说实话,小天也没指望他们对自己留分寸,只是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两只动物,两只已经没有感情的动物,很难将其和人相提并论。 且战且退好半天,小天一直在观察这两人攻势的特点。老大夸娥朔力量很强,但敏捷稍逊一筹。老二夸娥雍相反,但他更倾向用速度去弥补力量的不足。另外,结界对他的影响似乎要强一些,因为没一会儿功夫,他就有意无意攥攥拳头,露出一副被弄疼的表情。不过跟这些相比,最让小天在意的,是这两兄弟本身:他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和谐,互相之间看似轮流攻击,实际是各打各的,谁也不帮谁c谁也不管谁。有时,就算自己完全有能力帮对方格挡,他们也无动于衷。 “也许这就是机会吧。” 画面里,小天先是躲过夸娥朔飞来的一脚,在被他蹬碎的结界上急忙又生出一层,然后快速延展,将他整个包住推飞了出去。侧身站位的他接着猛一回头,抬手化出叠层结界挡在自己眼前。下一刻,只听“当”的一声,夸娥雍砸碎前两层屏障,却卡在了第三道里。小天心知对方不会被困太久,赶忙俯身倒地,在碰了他小腿一下后,滑铲出好远。 小天站起身的一刻,两兄弟也一并恢复了自由。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他一脸警惕c满眼期待,以及有意无意地后退。夸娥雍不以为然,全身而动准备朝小天奔去,可就在自己抬脚的一瞬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阵强烈的麻痹感从腿部蔓延开来,并快速回转c挤压c刺入身体每一个细胞,叫它们无比炽烈地沸腾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小天,前一秒还很是顾虑,担心自己这么贴对不对,有没有贴倒/贴反什么的。然而,突然天就黑了。那种气氛很压抑,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几个人脚下的云,一不留神竟暗了下去。然后,在小天和夸娥朔之间,就像有一道闪电凭空劈下,劈中了夸娥雍,使得他全身泛起了白光。那白光和老白的梵系列不同,是极致的白,单纯的亮度高那种。小天一边挡着眼睛,一边借指缝细细看去:只见那白光之下,夸娥雍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静电,它们穿梭在那里,以小腿为,一波一波一缓一缓,自全身辐散开来。夸娥雍高速颤动着,一开始,小天还能听到来自他嘴里的闷哼,但随着他由站立变成跪倒,这大兄弟有辨识的声响,逐渐消失了。 小天很疑惑,这电击反应怎么跟常见的不一样,然而当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飘来,他才反应过来出大事了。由于夸娥雍是低着头正对自己,所以小天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直到那白光一点点褪去,借着侧脸微颦,端详半天的小天,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外表虽然完好无损,但夸娥雍“里面“好像”已经被烧透了。他张着嘴,睁着眼睛,但已全然是一片黑洞洞。粘稠乌黑的液体,从他七窍流出来,流到一半竟“固”在了那里。伴着隐隐升出的白烟,眼前这个人维持着刚才的跪姿,气息涣散了。 事情发生太快,小天完全愣在了原地。郭老爷子的符咒,竟然是大杀器!说实话,小天本以为这几张纸,强肯定强,但对方是仙,弄晕或者弄残应该是极限。即使那样也已经很不错,限制一下/弱化一下,将他们拉到跟自己差不多的水平。可谁曾想,它竟然秒杀了对方,而且是以强大到残忍的方式:先让对方身死,再任其就那样定着,一点点灵灭。 “这几张符咒,诛仙!” 然而相比小天,首先有反应的是夸娥朔,只见他“哼”笑一声,收收眼神,朝自己弟弟走了过去。小天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向后跳开,一边紧张地观察这位兄长的一举一动,一边打心眼儿里泛起了头疼。杀弟之罪,杀弟之罪啊然而下一刻,谁曾想,让小天心惊肉跳的一幕发生了。 夸娥朔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抬脚探倒面前这具焦尸,然后他缓缓蹲下身,伸过手捏碎了对方的脖子。接着,夸娥朔当着小天的面,先是轻声嗅了嗅,随即无所忌惮又茹毛饮血一般,生生啃起了夸娥雍的脑袋,自己弟弟的脑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见白魔 以前看过一个视频,非洲草原上,鬣狗在跟狮子争夺食物的时候,经常会发生“团战”。团战的起因无非两种,要么是鬣狗抢狮子的食,要么是狮子抢鬣狗的战利品。前者情况多一点,是为一只母狮在放倒一匹斑马后,大快朵颐之际,突然就被鬣狗们围了上来。这个时候母狮很危险,因为如果同伴的距离不够近,一对多的情况下,她极有可能被一并杀掉。鬣狗杀狮子的方式很特别,首先他们很聪明,会观察对方周围的同伴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时间充裕,便开始对狮子一爪子一爪子磨,那种架势,就像癞蛤蟆趴脚面上,恶心人:伤不重,但伤口会很多。起先母狮不以为然,多半回以恫吓。可当伤势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她发现不对劲了。这时就算母狮开始奋起反抗,但伤口已然拖累了自己就这样,从开始的一爪子一爪子,到最后朝脖子的致命一口,鬣狗们能孜孜不倦磨死一头狮子。 虽然视频没有完,后续不乏还有雄狮领兵前来复仇等等,但结果是母狮死了,食物也没了,对一个狮群来说,前者的损失更大。一个鲜活的生命,被以一种近乎凌迟的方式结束掉了。 眼下,司徒的处境就大有这样一种趋势。自己虽不是狮子,对面的灵兽也不是鬣狗,但它们的攻击方式如出一辙:那些小巧又凶猛,加上先前那些大一点的,它们已经明白硬刚不分上下,不能作无谓的牺牲,于是转而一点点耗起了司徒。画面里,司徒被围在中间,灵兽们则“且战且退”,只有当他背对自己时才出手,稍微动下身子又赶忙跳开。就这样没一会儿功夫,司徒身上便被划出大小口子,鲜血流出来,阴湿了自己的藏衣。 “这样不是办法” 那些云中迭起的山峦,由于峰间各异,有的高有的陡,有的宽有的奇,配合云朵的隐没,远远望去很多都像极了两山相傍的隘口。司徒看在眼里,忽然想到什么,猛一蹬地高高跳起,甩开飞身到近前的灵兽,向其中一处险要长长跃了出去。他疾行在云上,身后如潮水般的灵兽以锥字排开,一边咆哮一边紧紧跟着他。最后面的是魔里寿,他的周围,总有一群“小弟”像禁卫军一样护着他,始终不参与战斗。 说叫隘口,是因为它不经意形成了一道走廊,那险要的山壁,深入之后,大可以一夫当关。这便是司徒的计划,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其中,估摸距离差不多后猛一转身,朝迎面而来的那头灵兽冲了上去。一时间,后面的灵兽进不来,前面的灵兽挤在一起动弹不得,想爬上山壁却由于陡峭屡屡作败。一对一的优势,就这样被司徒利用地形拉了回来。他硬刚上去,弄晕弄残但就是不弄死,他将前面一头放倒后,落在原地接着对付下一头,然后再落再放倒,不一会儿,自己面前便堆出一座小山。当灵兽们终于绕过山体从身后攻来,他又守株待兔地如法炮制,两面生花。就这样,司徒在自己周围垒出一道“城墙”,既保护了自己,也节省了力气,化被动为主动,让灵兽们顿时没了脾气。 然而,办法虽然好,司徒心里也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困住灵兽的同时,也一并困住了自己,让自己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司徒很担心,担心这个时候置身事外的魔里寿,又会想出什么歪招儿。果不其然,随着一声高吼,司徒急忙抬头朝山顶看了过去。只见此刻,魔里寿那个家伙跨站在山脊上俯视着自己,飞在他身边的,是漫天铺展的灵兽。它们尖爪长喙,像鹰又像鹤。 “呦,挺会玩儿啊?那好,我成全你,给你加个棺材板儿!” 司徒猛地惊住了,那些会飞的灵兽,被魔里寿当成了死士。而它们,就那样心甘情愿俯冲了下来。狭长的山涧不适合飞禽活动,聪明点的肯定要退开,司徒当时已考虑到这点,所以他不担心头顶。可谁曾想,魔里寿跟自己定义袭击的方式不一样。画面里,与其说那些灵兽是以喙为矛,还不如说是以身为土。它们不是在攻击司徒,而是真真切切在活埋他。那种架势一看就是有去无回,山涧细小,全然没有供它们缓冲和起飞的空间。于是,司徒一边闪躲,一边目睹着这一自杀式的奇景。 灵兽们俯冲下来,有的撞到山壁上,“啪嗒”一声失去意识,反弹起来裹挟其他灵兽一并坠下,有的被司徒躲过,来不及拍打翅膀重重砸到地上,扑腾几下没动静了,然而更多的,是冲到司徒身上,它们抓他啄他,配合后继而来的迅猛灵兽,淹没他活埋他,直叫他陷入了一具具活生生,又死寂寂的驱壳中有那么一瞬间,望着将自己飞身扑倒的灵兽,望着那双隐藏在无神下面的绝望,司徒明白了:这些灵兽已被魔里寿控制心智,是他叫它们生,叫它们死,他不在乎它们,只是单纯出于个人意志,一便是全,随意控制着战损。然而,明白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山涧便被填满了,司徒被层层叠叠压在下面,空气开始稀薄,周围这些生命,因为即将走到尽头而开始游离c涣散。 周围安静了。 “喂,你们甘心么?当年都一个个的,现在却落到了这般田地” 说话的是一个新的声音,不,与其说新,还不如说消失了很久,离开了很久。望着身下这个“人”,望着这个本应销声匿迹却突然空前震铄的气息,灵兽们愣住了。它们睁大眼睛慌视过去,急促的呼吸在确认那一刻,默契又“发自肺腑”地僵住了:和很久以前一样,那种反应源于畏惧,源于景仰。无论心智被如何控制,早已深入骨髓的东西,叫本能,从来无法改变。 画面里,山底这具凡人的身躯,在迸发,在炸裂,使得两山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魔里寿,他发觉情况不妙,急忙脚一蹬地远远跳开。可就在滞空的时候,一声震吼突然从面前传了出来。那声音来自山底,来自累累灵兽中,与其说吼,还不如说是共鸣一般的音波力场。它先是震散了山涧前后的灵兽,接着化作股股气浪由山顶喷出,再然后,两座山峦溃散了。就那样像被爆破一般,生生向两边塌倒了下去。 轰隆隆威颤颤,气吞山河,响彻霄汉,直叫那远野之外的神游散兽c飞凌禽鸟,无不回以啼鸣呜呼,仓惶遁隐。 与那千年前的石猴现世一样,大怪兽尤为更甚,他震开山,一个扑腾跃在了众人面前。 灵兽们瘫倒了,散落一地动弹不得,魔里寿也慌了,落地的时候一记腿软,差点栽倒跪在了那里。他没见过他,但他听过关于他的传说。那高大的身影,那玄白的毛发,那托在身后的,由八条狐尾喷薄引出的苍白色火焰没有丝毫不确定,没有丝毫犹豫不决,魔里寿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位狐族的第一任大当家,八尾白魔。 月光下,他是飘逸的,长长的绢发,破夜的青瞳,衬着开山而起的烟幕,朦胧中竟有一种乖戾之美。他站在众人面前,足足大了魔里寿两三号,那种架势,一个码,一个xxxl码。然而让人奇怪的是,白魔现世之后,好半天就那样无动于衷停在烟里。隐约间,他高高仰着头,双目微闭,长长呼吸着周围的一切。他在回味,回味这已诀别了千年的尘世。他没有在意旁边那群人,他也不想在意他们, 因为在他眼里,他们有如燕雀一般。 “呃” 然而魔里寿是耐不住寂寞的,巍峨之前,他心里仍有盘算。虽然自己还没搞清状况,但他信一句话,猛虎斗不过群狼。兵贵神速,计在拖延。于是魔里寿轻哼一声,一来在试探白魔的反应,二来暗中提醒周围那些“小弟”,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谁料声响过后,灵兽们不见任何反应,一个个就像被封印一般,停在原地动弹不得。魔里寿很是惊讶,本打算再补一声过去,可就在这时,面前的烟幕突然溃散开来。天黑了,因为白魔高高站起挡住了皎月,那威压,仿佛能让凡尘坠入黑暗。空气凝固了,脚下的云也跟着躁动起来,紧接着,这遮月的黑影重重落下,大地颤抖了:白魔就那样砸在魔里寿眼前,对着他们所有人,自肺腑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 这声来自远古的怒吼,播散出去,吹垮众人身后的云,也震碎了每一个自以为是的梦。 “哎,小袁,三房二号床的那个小伙子,你今天早上看见没?” “一早查房的时候不在,旁边的病号说他昨晚闹肚子,上厕所去了。” “赶紧去找找,谁闹肚子还叠被呀!” 邯郸。那场特大交通事故,当地市领导和医院领导都非常重视,一边是各路记者隔三差五就来采访,一边是大夫和护士们都特意被叮嘱,要好好照顾这些病人,尤其楼上眼科那个额头被开放性创伤的大个子学生,他一度被怀疑是那天晚上的直接目击人。然而让人头疼的是,除了一件校服,他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而且据病友回忆,那天快到午饭的时候,有人来看过他一次,但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后来他下了地,很生气地翻找什么东西好半天,再然后便是一直躺在床上,谁叫也叫不醒。除了昨晚闹出点动静,他一边道歉一边说自己吃坏肚子,没什么异样。 “哎,护士长,那小伙子的衣服不见了!” “还说呢,病号服都藏在被子里了。” “难不成是跑了?可他都那样儿了怎么走得了呀?” “这年头,什么怪事儿都有别说了,你赶紧叫人再找找,实在不行,只能报警了!” 一个满身是伤,半夜从医院逃出来的“瞎子”能去哪里呢?如果是别人,我猜他会回家找妈妈。可如果是一个脾气很直,就算被摆一道,还是会担心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的大老粗,我猜,他会义无反顾地,想方设法搭上从邯郸去往黄山的便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魔里海的秘密 魔里海害怕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婆,会如此残暴。那架势,完全是在享受作战的快乐,无所畏惧也无所迟疑。而且让魔里海尤其惊讶的,随着战斗深入,牙牙给他的感觉,是一点点变得兴奋,难以遏止地自在其中的兴奋。她在笑,笑着攻击,笑着躲闪,笑着一次次尝试接近自己,剥掉自己身上的金甲。纵使全力抵挡,几番下来都险象环生,但魔里海心底开始生出一种恐惧,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不想再让她靠近自己。 然而,战斗都双方的,这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说停就停。撩拨的手指可能会弹累,但是八尾的狐狸不会。 魔里海的音波利刃是什么原理?简单来讲,声音即振动,他的攻击方式便是由琵琶发出的,一源自空气的传导性振动。类比来讲有点像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只不过后者是以炸点为中心的球状,而他放出的,是一频一频的带状。说带状其实不恰当,因为它们很锋利,径向对过去完全可以跟尖刀媲美。于是,切割成了魔里海这些冲击波的主要攻击方式,用好了既削铁如泥,又可以有效克服传统挥刀过程中,一劈一砍露出的空档,做到洋洋洒洒毫不间断。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既然是空气,百利之外便难逃一害。空气畏火。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对此加以利用的例子是什么?首先蹦入脑海的是热气球。的确,火可以轻易破坏气流的稳定性,改变它的密度,压力,甚至走势。如此下来,纵使是贵为神兵的九天魄玉琵琶,一道道音波利刃可以依此琴瑟鸣生c具化成形c威力发生质的变化,但说实在的,相生相克已定,剩下的,只能看临场发挥了。 眼下,魔里海的优势是这音波利刃机动性极强,只要自己手指不停,拨洒过去的气流便可倏忽之间倾泻即至。只要密集程度够高,它们足以抵消掉牙牙袭来的狐火,沿着原有路径贯穿通过。而反观牙牙的优势和劣势,来也萧何去也萧何,全都源自这狐火。以前也提过,火焰是动态的,其能量和“密度”很难保证一致性,这就使得如果以火为墙,可能会出现间隙,或者说,薄弱环节。 但是开什么玩笑啊! 牙牙的黑火,可是号称最强狐火呀!人们送她这个外号,不单单指其火焰,更是那长年累月配合绝佳战斗天赋,累积的无数作战经验之后的她本人啊!如果牙牙让着一个人,说明她不想跟ta一般见识。如果牙牙故意吃亏挨下几记重击,说明她在陪ta玩儿。可如果牙牙面对的是一场只能二剩一的战斗,她来来去去半天不下手,那么只能说,她是在挑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弄死这个人啊! 画面里,突然毫无征兆的,前一秒还在迂回奔袭的牙牙,就那样直直朝魔里海冲了过来。没有厌倦之后的冷笑,也没有摸清套路后的自信,她面无表情,就像一个已锁定目标的杀手,能做的,只剩扣下手中的扳机。魔里海慌了,他没想到这女人会一下子变样,破绽百出无视之前所有忌惮,慌乱中他能做的,惟有十倍百倍千倍地,将手中利刃倾泻&出去。 然而,就在音刃们即将近身的一刻,牙牙突然自身后引出狐火,并且以火为形,化成了一头狐狸的模样。那火狐气势乖张c体型巨大,在夜色的映衬下有如一个恐怖的鬼魂。她在发光,因为墨色的燃焰下,是她斑斑隐隐的,苍白色的焰心她咆哮着,怒视着,她全盘吃下魔里海的攻击,让它们在触碰一瞬间化为乌有。不管魔里海有多努力,不管音刃们跟随带血的指动早已近乎无解,但牙牙就是生生冲到了自己面前。 魔里海下意识地举琵琶阻挡,却只见前一秒咬住神兵的血盆大口,随着形散烟灭,顿时变成牙牙全力顶来的一记膝盖。弦断,琴碎,她就那样在一瞬间,将魔里海的法宝断成了两截。然而这并没有完,巨大的惯性,使得魔里海被直直掼倒在地,牙牙借势单膝踩在其身上,完全无视身下之人喷出的鲜血。见两记重拳被对方“咿咿呀呀”躲过,牙牙笑着,先是拽过魔里海手中的残破,回手将它甩出好远,然后勾住他胳膊上的臂甲,将其生生扯了下来。再然后是对侧的肩甲c护胸c另一半臂甲,以及迎面门一记重拳过后,魔里海已然七扭八歪的头盔 起先魔里海还试图阻挡,慌乱中不乏困兽之勇。可随着牙牙抢过并扔掉自己的琵琶,他胸中崩着的那股劲儿,彻底垮掉了。对方太强势,魔里海完全没有可乘之机,如果自己便装在身,尚可利用柔术辗转脱身,但眼下这一身重甲衬网,叫他连抬腿反制的空间都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刀俎太强,鱼肉无偿。于是,一记重拳过后,魔里海彻底晕在那里,任由牙牙居高临下,剥起了自己这颗桔子。 魔里海想过呼救,但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大哥的气息。恍惚中他朝我们的方向扫了一下,却眼见魔里青的身影,越来越远说实话,自己当初其实是反对蹚杨戬这趟浑水的,这是别人的恩怨,跟他们兄弟四人半毛钱关系没有。但无奈大哥和二哥急功近利,三哥又只在乎保护家人,说什么都没用了c。老三出事的时候,魔里海已经察觉到这帮人绝非善类,但大哥已经被冲昏头脑,打着报仇的旗号,一边备战,一边顽固到禁止他们下界寻找老三的下落,任由其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然而,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魔家四将已残,初心不再,名存实亡。 画面里,牙牙见金甲剥得不多了,顿时冷哼一声燃起狐火,朝魔里海包了下去。由于盔甲残片尚在,其拒火金光并没有失效,虽应声漫出保护起所穿之人,但势头已大不如前。墨色的火焰不再被拒之其外,而是一点点蚕食着,仿佛病毒扩散一般,将那光芒由明转微魔里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但除了恐惧,他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已完全被抽干了。 终于,悄无声息地,屏障被融掉了。狂乱的黑火涌下去,顷刻间漫住了魔里海。牙牙狠狠踩住他胸口,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她听着魔里海的尖叫,她已经料到,他的声音会比普通人尖很多。然而没叫多久,狐火便烧穿他的喉咙,徒留下无力扑棱在那里的四肢,以及混杂在空气中的,各式焦糊味 结束了,随着面目全非与销声匿迹,一切都结束了。狐火退散后,牙牙跪在那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牙牙心里忽然很空,那种空,源自自己生来就有的杀人技。它造就她,却也吃定了她。 “哈,忘跟他说了,答应给他的死法,我办到了。” 带着满身伤痕,牙牙一个趔趄站了起来。刚才那波硬刚,她自己也自损八千,手筋脚筋险些断掉不说,差点被切成了“土耳其烤肉”。但她没有多想,赶忙朝我的方向奔了过去。事情没有结束,敌人还在那里,我们还在战斗。然而,没奔出多远,突然毫无征兆的,身后一个气息沸腾了起来。牙牙惊讶地回头,却发现气息所在并非眼前这具焦尸,而是不远处,那把被自己弄断后甩飞出去的玉琵琶。此刻,它自顾自悬在半空,一闪一闪发着幽光。虽然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难掩其乖戾气息。 “是你自己成了精,还是他的仙灵分给了你一些?” 琵琶没有回答,琵琶当然不会回答,但它回应的方式,是突然颤动了起来。断掉的琴弦开始接续,碎掉的两半开始复原。那情景,仿佛是天工在为其修葺,微毫卓然。然而随着完成,琵琶的颤动并没有停下,相反越来越剧烈,自身的幽光也愈发明亮。不对劲,牙牙发觉事有蹊跷,本能地向后退去,谁料就在这时,琵琶琴弦一颤,竟自己响了起来。 这次的音波没有利刃,空谷传响间,哀婉绵长。牙牙静静听着,心神一松,竟触景生情忍不住吐息了起来。谁料一呼一吸,她居然看到了自己自肺腑而出的气流世界在变慢,慢的连空气都开始静止,再然后,天黑了,云散了,周围一切都消失了。牙牙感觉自己浮空起来,浮在黑暗里,或者说,自己被黑暗吞没了。她想动动,却发现身体已没了意识。正在这时,幽深的黑暗中,一个突兀的,令人总忍不住生厌的声音忽然叫了起来。 对,是叫,就像泼妇骂街一般: “臭婆娘!你以为我死了?我告诉你,这才是我的真身!你以为我就那点本事?我告诉你,幻术才是我的拿手好戏!你毁我肉身,现在咱们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你逃不出我这九天幻境,我要让你变成一个废人,永远身存神亡!” “” 牙牙沉默了,如果还能发声,可以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其实,从她没有狠下心逃跑开始,她就已经败了。九天幻境是魔里海的看家本事,在施效范围内,任何活物都会心神分离,被其引到自己的音域当中。这是一招绝技,任何当局者都无法发觉,无法招架,无法逃离。这也是一招禁技,施术者同时也会两败俱伤,一并陷入万劫不复。不得不承认,魔里海这家伙,在生命最后一刻恪守了自己作为天兵的本分 呸,谁知道呢,场面话谁都会说,也许,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大哥一对二吧。虽然没等来支援,但终归一换一报销掉了一个。 “孰亏孰赚,留给他们评判吧” 就这样,一个无奈一个无语,魔里海和牙牙,双双被困在了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依外人看去,玉琵琶“咚”一声掉在地上,生机不再,而牙牙则是维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无声无息,无动无脉。 有什么方法能救她么?没人知道。也许,某个刻骨铭心的神迹可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剑宗无门 在短刀上绑绳线,有个粗称叫绳刀,是很久以前我从汉人那里学来的。那个时候行军打仗,对阵的敌人说叫正规军,其实大多都是被抓壮丁的平头老百姓,农民c孤儿c囚犯等等运气好的,偶尔能碰到一些江湖异士。他们使用的兵刃五花八门,战斗力也各一,有些适合实战,有些则仅限于擂台。说限于擂台并不意味着它不强,只是不适合战争那种凌乱c仓促以及人头攒动的场合罢了。 绳刀便是如此,优点是在短小精悍的基础上,大大增加攻击范围,扔出去能收回,用费了能再换。缺点是不能一对多,放倒一个后如果被对方舍命缠住,自己就完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以前狼就这么干过,只不过当时他用来缠挡的,是敌人的身体。然而不管怎样,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绳刀的确可以发挥自己介于长刀和飞刀之间的优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绑在虎臼上的银线,是我托猫爷弄的。说银线,其实是蛛丝,是我向故人讨来的。它弹性绝佳c回收方便,细且韧还能作为武器,勒环可断。 有几次机会,我本可以借近身的空档,缠住魔里青的胳膊将它切下来,但这货很聪明,发现我的意图后随着收手躲开,再也没有让我踏入距离他十步以内的范围。不得不承认,在御剑流面前,短刀终究是短刀,加上根绳子也斗不过漫天的剑阵。我能仰仗的,唯有自己的机动性和狐火,在奔袭过程中借火舌障目,直指魔里青的破绽直接攻击。准头我很有自信,但问题在于他边打边防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于是,纠缠好半天下来,我因为来回奔袭被累的气喘吁吁,他也因为一个人要控制那么多的巨剑而神志衰弱,我们最终都瘫软地站在原地,一个腿累,一个心累,告一段落时仍不忘警惕地看着对方。 “喂,咱们把事情变简单吧,你告诉我杨戬在哪儿,我停手,我也让他们停手。这场战斗,你们没必要卷进来。” “哼,你觉得可能么?” “魔家四将已经折了一个,你们跟这件事无关,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 “笑话,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赢似的!” “” “孽畜就是孽畜,作为天兵,不管你们逃到哪儿,我们最后都要抓住你们!过去的这些年,算是便宜你了!” “真的没商量么?” “笑话!” “唉” 首先发动攻击的是魔里青,今晚,他似乎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面对漫天飞起,呈三股长线而来的剑阵,我叹口气,知道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了。倏忽间,魔里青见我猛一抬手伸向后背,然后抓出一把缠着藏花布条的棒状物,双手相持挡在了自己胸前。没等他弄清是什么,悠扬挥洒的巨剑们已不由分说,直奔我倾泻&了过去。画面里,一柄柄本应攻无不克c坚若磐石的玄铁巨剑,就那样毫无征兆又匪夷所思地,碎掉了。它们就像脆弱的瓦片,在接触那把棒状物的一瞬间分崩离析,被原本的惯性带着散落在我周围。 我咬紧牙关站在原地,一边忍受着数不清的锋利划过身体,一边惊讶于手中轩辕戟传导而来的,那股空前的力量。我面前有风,很大的风,但我分不清那是剑阵的吹旋,还是轩辕戟自己的凭凌。反正,无路可退的我把这条命交给了它,而它也不负所望,替我生生挡下了对方那纵横驰骋的仙法。 轩辕戟破了魔里青的剑阵,并且一次性的,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化为乌有。这件事很严重,因为从某种程度讲,所御之剑能被当作一个人的修为,没了剑的御剑流,处境自然很尴尬。啊其实吧,也不能全怪我,是他自己非要一个不剩朝我甩过来的。如果非要算责任的话,一半一半吧。 我故意没去看魔里青的表情,而是自顾自解起缠在轩辕戟上的布条,一张一弛,不紧不慢。我在故意激怒他。眼下,他能使唤的,就只剩手中那把自带的了。他的呼吸很重,越来越重,我甚至能听到他口中喷出的火。 “这柄东西是什么,想必你已经见识到了。还不想收手么?” “哈,哈哈” “好,既然这样,为公平我不用轩辕戟,咱们刀子对刀子,白刃战。”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现在在支撑我的,并不是压倒性的优势,而是辗转博弈间,近战带给我的快感。所以我将轩辕戟插在一旁,就那样提着虎臼,冷眼迎了上去。魔里青虽感奇怪,却也正好合他的愿,于是他挥舞起手中锋冷,一个长跃直奔到我近前。 刀锋对剑锋的声音很好听,那种一长一短发出的共鸣,就像冬天里,某座小桥桥底那细而尖c巧而柔的冰锥,长风拂过后落到冰面上的声音。必须要承认,魔里青所执这柄剑果然上乘,幽而不孽,冷而不浊,印象中如果没记错,它的名字叫青峰,在上古时代便已万中无一。不过,猫爷的后槽牙也不是盖的,透过寒光看去,我总觉得里面有某种液体在流动,它让虎臼可以直面青峰的乖张,毫不退缩。 画面里,我和魔里青一来一去对垒着,由于没有巨剑纷扰,我终于能无所顾忌地展开近战,杀伐拨讨。我不再虚魔里青,他也全然放开了手脚很奇怪,棋逢对手过后,心底那股曾经的兴奋劲儿没了,取而代之是异常的平静,静得连我自己都不可思议。然而,谁曾想就在这时,我两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是牙牙他们,是魔里海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声音停了,魔里海的气息,跟着消失了。 我跟魔里青一下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等我反应,只见他惨叫着,以刀为盾疯也似地将我推了出去。他不再注意我,而是将精力全部放在了不远处。眼下,他是真的失去理智了,但我不能给他机会。就在魔里青恍惚着奔向牙牙的时候,被我一个快步挡在面前。 “放手吧,现在还来得及,你们为之坚持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要你们的命!” 魔里青已经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双眼充血,咆哮着朝我砍了过来。我握住虎臼反手抵挡,同时一掌击在他腹部,应声拍碎了他的腹吞。巨大的力量带起他落出好远,但这不甘心之人,闪回间一个蹬地再次疾风而来。路上他趁机抓起插在我们中间的轩辕戟,本想像青峰那样朝我挥出剑风,谁料它在他手里不见任何反应。魔里青不解也无暇,于是狠手一甩,直直刺向了我。我抬起手,轩辕戟戟尖顿时停在掌心,能量回溯。然而就在这时,一柄玄铁巨剑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飞速而来。我连忙跃起躲闪,没想到两次佯攻过后,这才是魔里青真正的意图:那柄冒着青色光芒的剑尖,顷刻间出现在我心口。 躲开已经不可能了,魔里青从天而降就是为了如此。画面里,我奋力旋转身体,眼见它直直插入我的肩膀,扎了个透。我们双双落在云上,他握着青峰,青峰连着我,垫底的滋味不好受我没有给他补刀的机会,猛一抬脚锁住其胳膊,将他奋力扳躺下去,同时沿着他手臂上的护甲,将虎臼刺入又拔出,由远及近快速往复。魔里青顿觉吃紧,反手握住剑柄向我腰后刺来,我见状,借势躬身跃起,手撑地空翻着跳了出去。 其实,我完全可以废掉他那条胳膊。 “不要再打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血顺着魔里青的盔甲淌出来,那种程度,应该是被我伤到动脉了。然而他没有管,也没有回答我。他只是看着我,青筋暴露,气喘吁吁。握着青峰的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颤抖在那里。我用力压着肩膀,无力又无心地说着。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是真的不想打了,跟一个无关之人做毫无意义的纠缠。 我,只想知道杨戬在哪儿。 然而,魔里青的意识似乎已经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懂,反正他身子一歪,摇摇晃晃朝我再次冲了过来。我冷眼看着,攥了攥虎臼心底一沉,俯下身猛力迎了上去。如果论综合战力的话,他强,可如果单论机动性,狐狸永远跑得过人。画面里,我躲开魔里青劈砍下来的青峰,两点闪跳直奔他脖子而去。虽然开口很小,但那是他盔甲的薄弱环节,也是所有盔甲的薄弱环节。其实,从他让我近身开始,我就已经犹豫要不要这样做了。不过谁曾想,就在虎臼即将掠过盔甲划进皮肉的一刻,一柄寒光突然向我们直直刺了过来。它很精准地飞进我和魔里青中间,打中虎臼,打碎了它。巨大的力量震得我虎口一松,虎臼应声脱手,落在了不远处。 是三叉银枪。闪开之后,望着这柄插在我们中间的兵器,我眼里立刻放出了光。我急忙顺银枪来的方向看去,却见远处高高在上的皎月旁,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腾云飘散,煞有介事地出现在那里。光线很暗,人影尤非,但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并且颇有辨识度的,是他额头上那抹泛着微光的亮斑。望着那个虽只见过一面却已然刻骨的身影,我心中怒火“噌”的一声窜了出来。我无法遏止地纠集胸中所有郁结c不甘和憎恨,毫无保留地,朝他大喊了过去。 “杨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玄武陨落 喜欢看探索频道的朋友应该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亚马逊雨林的丛林深处,存在着很多原始部落,他们的行为和语言方式,已经跟现代社会脱节很久,各自发展并沿袭着他们自己的风俗文化。其中有这样一支部落,他们祭奠亲人的逝去,不是用埋葬或者火化,而是将其分而食之,烹而共勉。这么做的目的有点像天葬,在他们眼里,将亲人的肉吃掉,可以使其精神和力量与自己同在,并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死者能得到安息,生者也能一往无前。 有人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食人族。 彼之蜜饯,我之砒&霜。文化差异会导致认知的差异,很多事情都会被曲解甚至妖魔化。殊不知,如果跳出预先设立在自己脑海的格栅,他们的行为,或许是另一种对先人虔诚至无以复加的思念。不过伦理道德并非本章要探讨的内容,我想说的,是类似食人族的这种行为另有存在,而且在东方这片大陆上,可能渊源更久。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那些出现在神话传说里的先古姓氏,为什么流传到今天的很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如果细查,原因真的会多到数不清。但总结下来的话,大概有这么几种:诛九族的时候一锅端c上头赐姓全家改c隐姓埋名远凡尘。比例来讲从前往后由高到低,隐姓埋名相比前两者那动不动就以族为单位的,的确是小头。 不过好巧不巧,夸娥一家就在这个小头里。而他们隐姓埋名直到消失的细则,一来是被列入了仙班,飞升于人间之外,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独特的繁衍方式:婴儿新生的一刻,父亲烹掉母亲做给孩子吃,然后由父亲将他们抚养长大。等到孩子解魂锁的时候,仪式之一就是孩子烹掉父亲,借此宣誓自己的成年。兄弟姐妹同理,一方身亡,多方“共勉”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是一种极端到常人无法理解的扭曲型父系氏族传统,但它就是存在着,并且让小天大开了眼界。 哈,创世那个时候的事,谁能说清楚呢。今天我们所谓的理智,难道不也是先祖们无数鸿蒙过后,幸存的其中一种么?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当吃自己兄弟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儿。小天就是这样,无论平日里多么见多识广,可这食骨吸髓的勾当,全然只在书本中听过。好几次在网吧里,虽然有看到存在本地的纪录片,可他终究没有打开。一来是不敢,二来,想想就恶心啊! 不过真实的情况并没那么恶心。因为夸娥雍已经被烧透了。画面里,夸娥朔就那样蹲在地上,一手捧着弟弟的脑袋,就像吃一大块西瓜似的,粗陋又大块朵颐。不对,也不完全是西瓜,因为那声音听着像锅巴,呲啦脆响。 夸娥朔吃的很投入,完全没理会站在不远处的小天。小天也没有刻意绕到其面前,去仔细观察他的吃相那种场景,脑补一下就够了。小天站在那里,他有想过走,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有想过偷袭他,却也发觉无从下手。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认,夸娥朔的气息在快速变强,没一会儿功夫,小天就察觉对方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倍。 “看来,他们这一家食亲的做法,是件11>2的买卖” 发现苗头不对,小天心知必须要采取行动了。沉凝过后,攻和守之间,他决定选择守。守,便是战术性撤退。于是,只见他手指微动,在自己周围生出层层结界,然后悄无声息地探出悬崖,意图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跃去。谁料就在这时,一个含糊的,嘴里明显还嚼着东西的声音响起, “杀了我弟弟,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么?” 完全是此一时彼一刻的功夫,只见前脚还在啃锅巴的夸娥朔,就那样生生出现在了小天面前。他的牙齿还在动,他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渣快,他面无表情,一边端着吃到一半的头盖骨,一边用空出的那只手,自上而下瞬间击向小天的头部。事情发生太快,小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夸娥朔这一拳已经探破第一层结界,黑压压朝自己面门袭来。巨大的力量,将剩下的屏障和小天一起,踏踏实实砸在到了地上。 一时间,小天感觉天旋地转,土尘飞落,直叫他趴在那里动弹不得。而夸娥朔并没有再管他,倏忽间又回到夸娥雍的尸体旁,继续自己吃到一半的餐点。由于这次距离近了一些,恍惚中,小天能听到来自这家伙的自言自语。 “哎你说,这应该是报应吧?” “” “当年你就是用火烤了老爹,现在反而被这雷火烧焦。偷袭他的滋味,最后也尝到了吧?” “” “说起来,他瞎了眼,还是宠爱你更多啊。就因为我木讷,两座山都成了我的事你们真当我傻么,真当我不明白老爹那点小心思么?” “” “功劳是你的,荣誉也是你的,可后来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你翅膀硬了搞他。那老东西,到头来还不是被你剁成一块一块,放在火上烤?” “” “你不明白,其实他那会儿已经对家族这一套厌了。他想改,他已经害怕了,他不想被咱俩吃掉。” “” “光环什么的都是扯淡,你没发觉那个时候的夸娥族,就只剩咱们一家了么?你吃了老爹,连个管咱的人都没了。” 小天惊讶地听着,这样的碎碎念,信息量难免太大了但他又没心思想这些,因为眼下夸娥朔之于自己,已经成了无解的存在。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小天必须想办法扭转,否则,万一那货没吃饱,自己保不准就成了餐后布丁。小天开始回忆,用尽心力地回忆,回忆玄冥当初让他看的,回忆阿宁后来让他看的,回忆猫爷的话,回忆牙姐的话等等等等。小天需要透过蛛丝马迹,了解玄冥那个时候的本事。既然是四圣,他一定可以做到更多,轻松应对眼下的局面。 “哈,说起来也惭愧,这半年多光景,一直没好好研究你的能耐,之前那点探索,完全停留在基础阶段,对增强实战什么的,没起到一点作用,好不该,好不该” 小天在谐谑自己,他也知道,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要怪,只能怪我没有给他足够的“打野”机会吧。一个个的,上来就是b一ss不过话说回来,小天也在扪心自问,先前那些基础性的试验,当真一点用处都没有么?难道,自己就只能凭借郭老爷子留下来的符咒取胜么? 想着想着,夸娥朔吃完了。只见他站起身,先是擦擦嘴,然后拍了拍手,接着,一脚踢散了面前的残渣。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小天看在眼里,慌乱间刚想做些什么,谁料对方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上方,双腿微屈生生踩了下来。巨大的力量,顷刻间踏碎小天本就所剩无几的结界,直直踩在了自己心口上。小天顿觉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应声喷了出来。但他知道不能晕,晕过去就彻底任人鱼肉了。小天咬住牙,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抬出手在他们周围生出了漫天的结界。只不过这次,它们不再是砖,而是快速具化成型,一边汇成庞然巴掌朝他冷不丁扇去,一边应声裹挟住自己,如潮水般退到了一旁。那巴掌的力道很大,将夸娥朔直直扇进了不远处的崖壁。但小天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连忙化掌为拳c为刀c为矛c为戟c为箭朝他一股脑倾泻&了过去。一时间,放开手脚的小天,随心所欲变幻着自己的鳞甲,有如一位御物大师一般。 但小天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夸娥朔吃不吃自己的攻击。刚才挨在心口的那脚很重,随着一声钝咳,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气力也快到尽头小天能做的,唯有在失去意识前赌一把,千倍百倍地付诸其上。可谁曾想忽听“空”的一声,面前那黑影像终于玩累似的,自顾自跳了出来。夸娥朔就那样将双臂挡在面前,疾风般奔向了自己。 小天的攻击完全没用,此时的夸娥朔,身体已经不是坚如铠甲那么简单了画面里,夸娥朔在近身一刻猛地化臂为肩,像头蛮牛一样撞向了小天潮水般的结界。无论水流多缓c多柔,终究抵不过力量的绝对压制。它们被瞬间爆开,化作零星向小天身后无助地飘散出去。没了防护的小天应声被夸娥朔钳住脖子,他先是将他高高举起摔到地上,五六下过后又将他按在土里,强压着一路拖行,奔向二人旁边的崖壁。 小天知道情况危急,也知道浑身传来的剧痛在告诫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但他已完全力不从心。眼下,别说生出结界抵挡,自己就连伸手去拿衣服里符咒的力气都没了。脑袋在发懵,心口在撕裂,随着后背被扎进山岩,他失神地望着钳住自己的这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终究只是入门 “要结束了么?” 夸娥朔的青筋崩了出来,虎口开始越收越紧。血沿着小天的嘴角流出,起先他还本能地反抗,敲打推搡着夸娥朔丝毫不为所动的臂膀。但后来,周围开始一点点变暗,从两旁向中间失去着光泽c色彩,到后来连线条都扭曲了起来 “不能不能就这么结束了,这份力量,这份力量我还想知道的更多啊!” 画面里,小天狠狠睁开眼睛,虽然迟木,但他不甘地来回打量起渐行渐暗的夸娥朔。他观察着他的眼睛c发髻c耳朵c铠甲等等!小天忽然想到什么,一不做二不休,他咬紧牙关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生结界朝对方飞了过去,过程中那面微弱的透光层快速缩小c包裹凝结,最后汇成一个米粒大小的球在夸娥朔注意到之前,飞进了他的耳朵。下一刻,只见细微感知的小天猛一握拳,“砰”的一声轻响,夸娥朔两个眼球顿时散了开来,鼓鼓囊囊突出着不再对焦,并且快速充血 钳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随着对方手一松,小天顺势滑了下去。然而重伤在身的他已无力清醒,两眼一黑,默然倒在了崖壁旁。离散间这货只记得,夸娥朔的气息开始涣散,硕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压在了自己身上。 “哈,看来是我赢了” 山险地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这黄隅一角,曾发生过人与仙之间的战斗。哈,没关系了,不管怎样它就是发生过,而且最后,人战胜了仙。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希望,大伙儿都能平安吧” 风起尘落,颂天却也逆天,侠义之人,无论什么年代,都肝胆犹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魔现 学生时当过班长的人,虽然很少说出口,但他们心底都会有这样一句话:他们是我的兵。他们,指的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这种想法,从小有军人情怀的人最甚。闲暇时我留意过这类自负到飞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让ta产生如此自以为是的想法?首先ta不是将,他们也不是兵,谁是谁的更患何来之有。不过后来我明白了,ta之所以没说出口,是因为那是ta说给自己听的。在ta眼里,那几年就是一场仗,他们陪着他,一起度过了人生最纯粹的岁月。无关权利,无关搬砖,多少年过后ta一直奉如甘饴的,是自己曾一往无前,将每个伙伴都视作心底最在乎的人。 哈,这的确是一种自负,但,称作骄傲也无妨。 所以,没打过仗的尚且如此,那真真儿带着兄弟上过战场的,个中感触也就毋需多言了。原理上讲,灵元是不可能反客为主的,使用者只是借了他们的力量,主观层面的意识仍由自己掌控。莫拉先前说的反噬,指灵元的兽性发作太猛,猛到影响了使用者本身的心智,最后弄个两败俱伤c疯傻痴呆的下场。不过这是另外一种情况,而眼下司徒遇到的,是他“沉睡”在了自己体内,没有知觉,没有反触,他完全被变成一个旁观者,只能通过眼睛,看着“窗外”发生的事。 “白魔到底是有多强啊,能控制我到这般哈,看来莫拉也有失策的时候。” 司徒漫无目的地飘在黑暗里,说实话,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灵元效力尚久,他害怕的,是白魔现世后会作恶,会借自己的身体搅个天翻地覆:他从莫拉那儿听过他的故事,他知道他心底的怨假以上古神兽的力量,本身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不说别的,除了白魔本体那片残块由莫拉提供,光其他那一干和大狐狸同期的兽甲禽翎,司徒就费劲心力c九死一生收集了很久。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这些年,司徒踏遍大半个神州大地,惹了不少人,也欠了不少债,人情债 “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时代变了。” 游离间,司徒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知道他能听见。 白魔笑了一下,是那种挥洒微颦,长辈对晚辈的笑:这孩子,挺有意思的。不过眼下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回过神之际,白魔注意到了敌人,那个畏手畏脚缩在众灵兽身后的天兵。他在看着自己,既恨又怕。虽然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但白魔认得那身衣服,认得那个逡巡不堪c阴刻忌心的眼神。 “你们这帮人,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啊” 魔里寿是第一次听到白魔的声音,那音调空谷传响,风烈烈婉如铜钟一般,震得脚下之云都忍不住波荡。他没有回答白魔,一来这句话听着不像问句,抱怨更恰当,二来刚才那声怒吼,自己被轰得不轻,他需要整理心思,重整旗鼓。说实话,魔里寿没有想象中那么忌惮白魔,因为如果把对方看成一头灵兽,依自己的能耐,他只不过是另一头等在那里的,即将被驯服的畜生罢了。召唤系什么的都是别人叫的名字,魔里寿本人更喜欢称呼自己,驯兽师。 “告诉我弥罗在哪里,我放你一条生路。” “”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他死了?不应该啊,他那转生之术不是用的不错么?” “” “喂,我问你话呢!” 风起了,夹杂着难以想象的威压和血腥味,扑向灵兽,扑到了魔里寿面前。那架势,直叫所向之兽惊慌摆转,所向之人掩面撤脚,好不狼狈。说来惭愧,这一次魔里寿不是不想回答,只因自己也很久没见过天帝了。而他最后那个问题,魔里寿完全不知情,恐怕只有少数像杨戬那样的位高者,才能听闻一二。但是话说回来这有意义么,战场就是战场,都站在你对面了,怼不就完了呗,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画面里,魔里寿抛下自己的吐槽,随着口中鸣哨轻响,周围灵兽们立刻躁动了起来。那场景看得白魔很奇怪,就像被什么邪祟控制了似的,这些曾经的老伙计明显行动先于意识,很不情愿地亮出爪子c牙齿和怒目相对。而且步调出奇一致,以前玩不在一块儿的c见面就打的,杂糅在一起全都咆哮着冲了过来。 “哈,有意思,没想到对手会是你们。对不起了。” 望着排山而来的灵兽,白魔笑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真想见识见识弟兄们的本事,看看这帮人有没有长进。于是,他轻哼一声,满心期待地迎了上去。只见白魔高高跃起,先是踩晕迎面扑来的一个大家伙,然后咬住他的后腿,狠力一甩砸下一大波飞在半空的碍眼。他躲过撕咬而来的尖牙,一边用臂膀将其扛飞,一边大爪子扬起,端了纠缠在自己身后的“尾巴”。面对步步紧逼,白魔气息一屏奔袭了起来,他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像打保龄球似的,时而撞飞所到之处的秀软,时而踩住他们高高跃起,张开两爪抱下那些所谓的空中优势。他将他们砸在地上,又是巴掌呼,又是后脚踹,全然不顾灵兽们本来高贵玄远的形象。一时间,白魔以一人之力,单方面压制c虐打着他们,前一刻还将司徒逼到绝境的局势,瞬间被扭转。 “喂,你们这是怎么了,就这点能耐?你,当年打魔罗人数你冲的最猛;还有你,北边后来是你请愿镇守的吧?还有你,你” 白魔跟他们是战友,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前也说过,作为女娲唯二的手下之一,白魔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对抗魔罗族。他需要帮手,需要值得信赖并托付的伙伴。于是,自己老大捏的第一批“随心所欲”,成了他早期和魔罗族交手的主要战力。抛开个别没上过战场的“后勤类”,能剩到最后的,全都是素质过硬,可以独挡一面的强者。所以白魔很诧异,这些家伙究竟遭遇了什么?那种战斗方式,完全不是他们的风格,也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虽说虎有虎爪c鹰有鹰抓,但依天赋不同,对垒过程中会形成更适合自己的作战套路,而眼下,这些家伙就像一帮新兵蛋&子,仰仗的全都是“军营”里教给的,那点最基本的“老三样儿”,没有一丝个人痕迹可言。 “嗯,看来你们不是被招安,是被那小子控制了吧。哈哈,也好也好!我就说么,我的兵,怎么可能到了弥罗手下!” “哎小子,什么路数?要知道,这帮人可是你的长辈,放尊重点儿,给我解了他们!” “哼,开什么玩笑一群畜生而已,还给我当真了。” 听着白魔话音一低一高,最后放声大笑朝自己喊过来,魔里寿还是没有回答。他躲在暗处,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下定决心气息一沉,自口中发出一高频率的鸣哨。那哨声很特别,跟白魔甚至司徒之前听过的都不同,更加短促有力c冷酷绝决。下一刻,只见灵兽们痛苦地悲鸣起来,他们挣扎,他们反抗,他们在拒绝但是没有用,他们就那样慌恐又不堪着,排山倒海一股脑冲向了白魔。 这波攻势很犀利,明显是经过策划的有备而来。画面里,个头小的跑在前面,黑压压一片率先奔到近前,白魔不解,迫不得已蹬地高高跃起,可谁料滞空之际,空中的禽鸟们忽然汇成一把叉子,连带自己一道自白魔头顶压了下来。巨大的力量加上飞凌的忽闪,使得白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生生拍到地上。下一刻,自己的手c脚c身躯被后来居上的巨兽们狠力咬住,一边碾压,一边堆叠,顷刻间将他困在了层层“肉球”中。 “你们,这又是什么套路?” 空气在稀薄,呼吸在急促,黑暗中,白魔望着压住自己的这帮家伙,对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气又好笑。魔里寿远远看着,见事成一半,嘴角忍不住浮了起来。然而,正当他抬起手将袖口对准他们的时候,一抹何其壮观的苍色火焰,熊熊然有如九叠篝火一般,照亮了他们所在的这一方天空。是的,那火焰是苍白色的,闪耀的焰心,奔腾的燃焰,浩渺间辉夜于整片大陆。 那场景,或许本应天外有。 魔里寿完全傻在那里,很久才回过神来,他晃晃脑袋,急忙向篝火底部望了过去。他在寻找那群灵兽,寻找自己的家当,然而辉芒间,他什么都看不清,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难道” 心思还没生便已被打断,画面里,魔里寿面前的云突然散乱了。只见一个黑影远远跃来,径自飞踏到自己面前。不等魔里寿反应,对方已经一爪子将他生生按在了地上。是白魔,除了他,没别人了。 “擒贼先擒王,你这点能耐,怎么当他们的王?” 白魔望着脚下这个家伙,说失望谈不上,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他只是有点气,气身后那群不可一世的伙伴,竟然被这么个东西控制。 “你该不会是哑的吧,半天都不说话?” 面对白魔第四次问向自己,魔里寿还是没有出声。只不过这次,是恐惧让他慌不择言。他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没有想到自己的满心收藏,顷刻间化为乌有。魔里寿又气又惊,一声低吼后猛地伸出手,画面里,只见一凛紫光从其袖口突然闪了出来,它沿着白魔的臂膀飞奔直上,速度快到也就是倏忽之间,小东西便轻叫着钻进了白魔的耳朵。 是紫金花狐貂。 它既是魔里寿养的宠物,也是他用来号令灵兽们的“命门”。小东西本身没什么攻击力,全靠钻入对方脑袋,像寄生一样反客为主控制对方意识开始模糊,伴随着的,是脑仁炸裂一般的痛楚,白魔忍不住嘶吼起来,司徒也嘶吼了起来。“两人”顿时天旋地转,全然不顾手上没轻没重,就那样按碎了魔里寿的胸膛。白魔知道,现在处境非常危险,自己本就和这孩子心神分离,如果再有第三方扰动,极有可能彻底崩掉。 “话不多说,孩子,你信我么?” “哈,都这节骨眼了,你还能让我怎样” “好嘞,忍着点啊!” 画面里,苍白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了白魔,不过这只是开始,因为“上头”之后,它们顺势钻进了白魔的耳朵一时间,炼狱般的体验,司徒觉得也就这个样子了。绝望了,除了火都是火,满世界全是火。身体和精神同时被灼烧,被炙烤,没谁了就这样度日如年煎熬了好一阵儿,随着偃旗息鼓和一个情不自禁挟火而出的喷嚏,世界终于安静了。而且,司徒察觉到意识开始回归,身体也一点点有了知觉。那一身华光独傲的苍白色毛发,在褪去,在飘散。 “小子,你跟孟章什么关系?” “他算是我的远房师叔。”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救自己一命。” “” “小子,谢就不说了,我还没怨你把我叫出来呢。你这仗应该结束了,没什么事的话,替我照顾好那群兄弟。哈我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待会儿等狐火散得差不多,麻烦你想办法,把他们脑袋里那小东西弄出来。低温火,隐藏气息用的,不用担心。” “好的。” “唉,没时间了,否则,真想去找弥罗一趟啊!” “” “哎小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女儿唐雨就在前边不远处,还有你的外孙也在,他们现在正在跟骊瑶的弟弟,杨戬算账。” “” “白前辈,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我待会儿告诉他们。” “喂,你这丸子的药效,就不能再长点儿么?” “不能了,用完了。” “算了,就这样吧。已亡之人,已亡之人啊这是他们的时代,让他们自己享受吧。” “” “他名字叫什么?” “风有蟜 悠。” “哈,好名字,好名字是他的风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雪冷欢逝 “悠。” 风停了,惨白的月色下,慕容跪在杨戬脚旁。她的身上全是伤,那种被鞭子抽打过的,细长而外翻的裂痕。她的头发很乱,那一髯曾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鬓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被血阴湿,无力地散在一旁。她在对我笑,苦涩的笑,嘴角还能看到血痕。然而她的眼神是坚定的,虚弱中充满了温柔。慕容的两手被绑在身前,顺下手腕下去,一滴滴殷红浸满了二人脚下的云。 她的手筋c脚筋被挑断了。 我愣在那里,身体顿时没了力气。我只是无助地望着慕容,除了她,谁都不在乎了。长云疾走,这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却变成了一眼万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折磨一个女孩子?” “这是她的命,从她决定救你那一刻起,她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命,也是你的命,你们的命。” 杨戬动动架在慕容脖子上的短刀,一字一顿缓缓说着。他的声音不像魔家兄弟几个那样轻浮,低沉很多却也冷漠更多。他的气息很平静,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威胁。哈,没想到他的话还挺有道理,对我那点儿事似乎看得很透。远远望去,杨戬并没有着急看我,而是转头眺向了牙牙所在的方向。说来也怪,牙牙那边没动静了,魔里海的气息消失之后,她仿佛静止在那里,宛若死水一般。良久,杨戬叹口气,幽幽朝我转了过来。借着月光,他大概四十靠上的样子,棱角分明,须宇重眉。他的眼神是高高在上那种,看我就像在看蝼蚁。 “先把轩辕戟扔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手一扬将背上的神兵甩出好远。杨戬见状也不看我,只是缓缓抬起手,轩辕戟身下的云便应声散开。它掉了下去,没一会儿气息便消失不见,石归山野。 “那把匕首也扔了。” 杨戬很警惕,虎臼已碎,虽然废止,但破兵仍可杀。望着这柄握在手中的心水,望着被刮花的手掌和被震裂的虎口,我暗笑一声,反手将其扔了出去。 此刻,自己终于孑然一身,无盔无甲,无兵无刃。 “把慕容放了,要杀要剐,我跟你们走。” “不要,你走吧,你走吧” 说话的是慕容,她望着我,有气无力。然而不等她说完,杨戬踩着慕容后背的脚,重重压了下去。 “闭嘴。” “再敢动她,别怪我跟你们鱼死网破!” “哈,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面对我的怒目相对和慕容的抵死不屈,杨戬笑了,可谁料就在他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一旁的魔里青毫无征兆的,冷不丁冲向了我。他的剑很快,顷刻间已到我眉心,他是擅自行动,并没有得到不远处那直属领导的允许。画面里,电光火石间,只见位于我两另一侧的三叉银枪以更快速度飞了过来,它刺中魔里青的大腿,就像做昆虫标本似的,将他生生扎在了我面前。下一刻,响在风中的,是一个失去理智之人痛苦又不甘的哀嚎。我这才注意到,魔里青的发髻已经乱了,镶白的披风只剩一半,稀稀拉拉满身狼狈。不过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盛着的,是处心积虑想爬到权力顶峰,最后却前功尽弃又赔上所有的游离。 “废物,坏了我的好事,现在还敢造次。” “” “滚。” 纵使心有万千不甘c万千恨冷,可魔里青明白,再轻举妄动,杨戬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走了,收起剑,一瘸一拐,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们离开了。自负的杨戬并没有注意到,魔里青去往的方向,是那云层更深处。此刻他只在意我,在意这个预言里可以终结一切的人。他挑着眉毛打量了我好一阵儿,眼神说明他不相信,甚至觉得不可理喻。 “一个弃子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想说什么,大声点儿!” “哼,你知道么,这一幕我曾经见过,你们家族,注定是个悲剧,注定都是这样的结局。想让我放她可以,自残。” “” “我要你一对眼睛。” “” “怎么,不敢了?” “悠,你走吧,求你了。没事的,死在他手里,我再也不用醒过来了。” “你舍得扔下我么?” 有些对话是两个人的,它省去了无用的纠缠,没有嘶喊,没有叩问,而是以一种默契又自然的方式,直入对方心扉。哈,说起来我自己也很奇怪,此情此景我们都没有哭闹。慕容只是默默看着我,笑着说道。她的声音很累,她的笑也很累,在她看来,让我走是眼下最两全的办法,一了百了。然而,我的心思,我对我们彼此的在意,又怎会和她不一样呢? “悠,走吧,还来得及。我想死,而你,需要活着。他用一个想死的人来威胁你,本身已经没了意义。”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活着?” “” “没了你,其他一切都没意义了。我又会变回一具行尸走肉。” 慕容哭了,泪水从她殷红的眼晕飘出,被长风卷起散开好远。她颤抖地嘤嘤在那里,心底在崩溃。她有太多话,太多心思想跟我说,但她不能。她只是绷在那里,想着用自己最后的绝决,来换取我的绝决。哈,她要是不倔,就不是她了 我笑了,因为我一眼看穿了她。 “没关系,一对眼睛而已。你要,便给你。” 满是伤痕的手瞬间化作狐爪,我闭上眼,毫不犹豫抓向了它们。然而下一刻,我愣住了,因为我听到脖子被刀划开的声音,“噌”的一声,短促却刺耳。我慌乱地睁开眼,却发现杨戬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手中短刀停在刚才的位置没有动,但它上面已沾满了血。慕容斜着身立在刀尖不远处,望着我,一边笑着,一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劝我不成,她选择了自我了断。 画面里,远远望去,三人中,一朵娇艳如虹的莲花从女孩身体里绽放了出来。那场景很夺目,一抹残云,一袭青衣,一冷倾城莲花很美,却奈何它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宛若生命之璀璨。相反,是凋零。 一切的一切都静止了,世界开始变得灰白,但是风在响,也只有风在响,“呜呜”述说着各种言不由衷 我就这样第二次,目睹慕容倒在了自己面前。只不过这回,我很平静,她也更加绝决。我跪坐了下去,浑身仿佛被抽干,脑海里空空如也。她的气息开始涣散,带着我的双眼一道涣散了开来。就在这时,也许是身体听到了我的咿呀碎语,竟也跟着自顾自悲鸣。它开始发光,开始攒动,开始悄无声息的灵解沉凝。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相反,不远处的杨戬眉头一皱,定睛哑然。下一刻,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汇聚天眼,直直射出了神光。那光芒向我而来,穿透并消散过境所遇的一切。可这还没玩,做事严谨的他,顷刻间俯身直下,朝我长长跃了过来,一旁的三叉银枪也应声而起,摆转飞出,直直刺向我的胸膛。 谁料就在这时,轩辕戟冷不丁冒了出来。它探破云霄,先是打散飞来的银枪,然后一个回转窜到我面前,湛蓝的光芒由内向外而起,径自接下杨戬的天眼之力。画面里,轩辕戟高频颤动着,实对虚,冷对热,守对攻。它很强,强到神光都不能伤到分毫。 没有人控制它,反正我的意识没有。 杨戬大惊,急忙召回银枪握在手中,直指我闷哼一声刺了过来。可就在近身的一刻,面前的我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我只是突然想去到慕容身边,然后她就在我怀里了。回过头的杨戬,望着月下这头骤然重尾的八条孽畜,自负的他, 终于倒吸一口凉气。我依然什么都没有在意,因为此刻我的眼里,只剩慕容。血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来,我默默地擦着,无助地擦着, “让你走,就是不听话啊。” “听了好几次你都是骗我,这次,不想听了。” “不要想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咱们,都困住彼此太久了,够了” “你说够就够啊?我说不够,差得远呢” “又贫,冤家呀” “为什么,为什么非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甘心。” “我甘心。悠,我不后悔,从来都没后悔过” “” “就是有点可惜,这次不能再去找你了。变着花样认识你变着花样折磨你变着花样爱你”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答应我爱过你,够了。” “不够,不够” “哈” 她走了,这个我等了千年爱了千年,缘起又缘灭,缘灭又缘生的姑娘,彻底不在了。这一次,她的魂灵没有飘出,她连魂灵都没有。 慕容变成了妖,像妖一样,气息涣散,灵冷神灭。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呆在那里,眼里彻底失了光泽。八条尾巴沉默地摆转在身后,蔫儿蔫儿的,一派黯然。这时,面前一声怒吼响了起来。是杨戬,他在挥舞银枪,在斗阵号喝,在聚力凝神。良久,我站起身,冷眼俯视着他,径自伸出左手。只见轩辕戟应声落回,却在接触掌心的一刻,纹理中那一道道湛蓝色的光芒,忽闪忽闪迸发开来。它消失了,或者说,它“融化”了。 那光芒流转到我身上,层层叠叠,斑斑耀耀,最后,自那八条尾巴中央,铅华波散竟自顾自探出一枚。一时间,幽紫和湛蓝汇合,远远看去仿佛一抹烛光,光怪陆离辉芒在云上,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一切虽然始料未及,但望望身后,我恍然明白了。杨戬也一样,不过相比我,他是大惊失色。只见他直接气息一屏,青筋暴起闷哼着探出脑袋朝我射出了神光。这回跟以往不同,那射线是连续的,而且异常明亮。然而,画面里,就在神光即将洞穿我的时候,它竟自顾自停住了。微光在颤抖,流絮在剥落。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处响起,那声音很有特点,是那种怒不可遏,仿佛是被什么事惹恼,又全然憋了一路的,自脏腑而出的嘶喊。 “用老子的眼睛,跟老子打过招呼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个不太缤纷的结局 是昊子,他额上缠着七零八落的绷带,就那样满身狼藉c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崖一角。 想来也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般了。画面里,昊子怒吼着,开始将天眼的光芒生生“按”回去。杨戬慌了,他开始反抗,开始不堪,但就像有句话说的:不是你的东西,即便落在你手里,也只作临时保管罢了。而我,随着手中银线一紧,就那样自顾自出现在杨戬面前,瞬间划过他的身侧 哈,原来虎臼真正的锋利,不在刀刃本身,而是那隐在其中,化虚为形的虎戾之气。 猫爷很狡猾,他说的惊喜,果然大开眼界。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斑白色的戾气从虎臼刀柄伸出,切削呼啸间,长度c力道超乎想象的趁手。我用它,划开了杨戬的脖子。他立在我身旁,惊讶仍写在脸上。许久,他本打算伸手去摸摸伤口,谁料气息一乱,血应声喷出,染红了面前的所有。静脉被完全割开后,血虽然没有喷,但流速还是超乎想象的快。就像决堤的湖口,恣意向脖颈下漫去。 杨戬眨眨眼睛,想挪动身体看向我,却终究因为意识模糊,一点点倒了下去。 结束了,灌江口二郎,咱们两家互相欠的,我帮你还清了。 我不敢说是我唤醒了牙牙。首先,她自己感知到了司徒所在的方向那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她开始躁动,开始不安,开始不由自主地凝聚八尾之力,对抗自己身处的九天幻境。当时那阵仗,她就像变回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叛逆又无所顾忌,完全出乎魔里海的意料。他在骇然,九天幻境在颤抖。 紧接着没过多久,一道混合湛蓝和幽紫的光芒晃了过来。它照亮牙牙身处的黑暗,使得周围一切分外开朗。光芒并不陌生,它可以轻易地跟她产生共鸣,她可以轻易地理解它,接纳它,共融它最后,伴着魔里海尖锐又聒噪的叫喊,以及一道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凝吸外力,牙牙终于破开九天幻境,一头栽到了司徒手中。 声音很微弱,却格外沉凝c思旧, “你召唤出他了?” “嗯。” “他长什么样子?” “很高大,很强很幽默。” “哈” 周围的云开始浓重起来,仿佛城墙一样昏暗c清冷。这一幕很熟悉,我知道,那帮家伙马上就要来了。 “牙,带着他两离开这儿吧。” 我飞出一脚,将杨戬的尸体踢向昊子所在山头的方向,转身朝赶来的二人说道。牙牙虽然不解,却也察觉到了远处那股强大的气息。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弥罗的救兵。 牙牙喘着气,她很虚弱,她在硬撑着, “要走一起走,留你一个人,算什么?” “哈,走吧,我拖住他们。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耗在这儿,能走一个算一个对了,记得找到小天,他还活着。” “凭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别说了,我也留下来。司徒,你去带小昊先走。” “好吧,万事小心。” “喂!李日天,你给我好好的!好好学习,别惹事儿!” “什么?你说什么?” “为什么那时说是我姐?” “总叫小姨,显得我老了。” “哈哈” 脚下的云翻滚着,并且越来越暗。就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似的,空气开始凝固,风也变急了。看着牙牙游走的眼神,时不时向我后背挪去。哈,她的心思,和我一样。就在这时,一大团乌云突然在我们面前停住了,紧接着,满满一屏蓝光悄无声息出现,就那样向我们直直射了过来。是雷矢,是弥罗的禁卫军。 我笑了,在牙牙意犹未尽的时候瞬间转身,在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之前,伸手按住她腰腹,蓄力,将她顷刻弹飞了出去。而她,就那样看着我,满脸的不甘。 “照顾好自己,小姨。以后不用再说是我姐了,你不显老” 余音渐远,伊人安然。 我望着牙牙满脸惊愕地探破云层,消失在视线里。我没有理会她的不甘,我也不担心她能反制我刚才的力量,我只是默默来到慕容身旁,缓缓抱起她。下一刻,微光玄宇的狐火自我身后喷薄而出,化作一道高墙,挡住了司徒和牙牙他们归去的方向。面对雷矢,九尾之力,保全他们应该已不在话下。 而我,就那样和慕容躺坐在火墙之下,一个不语一个无息,一个慈容,一个释怀。 “就这样吧,挺好的。大家伙,算是把这些事都了了。” “” “该还的,来世再还吧。哈,如果有来世的话” 我不想逃了。 逃,就会有无止境的追,就会有无止境的失去,和仇恨。仙狐两家的恩怨,谁对谁错,就让它止在我这一代吧。我其实从一开始就在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本能,是责任?是家人,是朋友?还是爱情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是执念。是我曾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但我失败了。或者说,我累了。 没人想让这个世界美好,自己以为的美好,在别人看来,便是地狱。 所以我的执念没了。 在现在看来,我的离开,是对所有人的美好。 那,就这样吧。 仙狐一族,哈,以后就拜托牙牙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和正文无关的缤纷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以前也说过,狐玉,也就是陵光能救我三次。哦,其实本不是我,是子泾,狐玉的原主。这是陵光当年对父亲的执念,也是她在被白魔折断双翅,危在旦夕之际,保护他唯一能做的事——凝华为卵。到现在为止,已经用掉两次了。 即使是九尾,力量也有耗尽的时候。而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下界的乱石中,满身是断骨的剧痛,和狼狈。此刻,又只剩我一个人。 朦胧中,只记得火墙碎开的一刻,戴在慕容身上的陵光亮了起来,它朱黄而出,展翅间宛若一只晴鸟,望我一眼过后,随即化作一抹屏障,裹挟住我俩失力落了下去然而无奈雷矢太乖戾,不久,陵光终因抵不过杀伐纷扰,悲鸣着破碎了。画面里,雷矢开始涌入,身体c意识开始麻痹 好像有人为我挡下了最后几波攻击,旭日中,那个家伙逆着光,很高,很壮,身上毛毛的。他似是用一根石棍打散雷矢的,然后他转身看看我,嘴角一撇离开了 我又回到了那种状态,像行尸走肉一般游离在荒芜的大陆上。哈,这好像是种轮回,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只不过这次,没有希望,也没有念想了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跋山涉水,没有见到一丝生灵气息。 “难道,这儿已经是地狱了么?”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出现了一抹绿荫。只见一头梅花鹿倒在矮树下,她没有看我,因为她在挣扎,在悲鸣。比起腿上的伤,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更痛苦不堪。但她没有放弃,而是闷哼着,颤抖着,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生了出来。 她死了,连看自己孩子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死了。 和妈妈麓红的皮肤不同,他周身是白色的,并且闪着斑斑微光。那光芒,恍惚中有如彩虹一般苏醒之后,只见他奶声叫了起来,望着身旁这个逐渐冷去的身体,他舔舔她,然后战战巍巍望向了我。见我呆在原地,他颤抖着,几次想站起来,但都失败了。 “你啊” 身体也开始颤抖,我就那样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任气息乱掉,任眼神模糊,任尘封已久的泪水,肆无忌惮涌了出来。小鹿见状,刚开始还很害怕,但过了一会儿,他竟默默凑到我满是狼藉的脸旁,舔&起我,舔着我的泪水 很久之后,我站起身离开了,小鹿也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后,脚步由生硬一点点变得稳健,继而变得敏捷。 前路安好,执念,已明。 此时,东瀛,晴明神社,樱雨落池。弈棋,黑起白落,茶声入耳。 “先生,当真不担心那小狐乱了仙?” “哈,即为吾徒,这点磨砺,还远着呢。” “” “哎我说葛叶之子,你这步新棋,之前没见过,走的妙,妙哉!” “承让了,鬼老先生。且观您落子。” 很久以前的彼时,盛世,苍野,飞沙走石,山间落脚,一人一马数妖。 “师父,我是妖,你是人,寿岁终究不同。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们要怎么办?” “胡说!师父可以成佛啊!成佛不就没事了!” “为什么要成佛?僧挺好,死也挺好,因果轮回,不知死,生亦何为?” “” “哈哈,要真有那天,照顾好自己,不要造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