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老爷》 正文 鬼新娘 先从一个在台子杨狐仙成名以前的故事说起吧!那一年那个村已经记不清楚了,你先凑合着看,算是一个引子吧! 话说村里有个人娶亲。请人看了黄道吉日,雇了呜哈,抬着花轿迎新媳妇入门。样式和现在的迎亲方式差不多。 欢天喜地,敲敲打打,新人抬进家门。婶子大娘忙着接新娘子,孩子们留着鼻涕抢骷髅火烧,光棍闲汉子挤成一团看媳妇,让新摸灰的门框蹭了一身黑。 轿子一压,新娘子掇着三寸金莲慢慢从撩开的轿门里顶着红盖头走了出来。人群中一阵啧啧称赞‘好金莲,大家闺秀啊!’那时候看媳妇都先看脚,要是媳妇儿脚丫子大,就会有人嘲笑她:娘家离的湾近,养的好鸭子。 在别人的称赞声中,几个离轿门近的妇女忽然惊叫了一声:“咦!咋还有一个?”人们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在轿子里又下来了一个新娘子,也是顶着红盖头,一样的打扮。人群中一阵骚动。 怎么又下来一个新媳妇呢?管事的赶紧去找亲家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娘家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跑过来钻进盖头下面看了看,也蒙圈了!一模一样,对家里的事也是知根知底。两头亲戚一村人彻底糊涂了! 村里的老人好像看出来一些门路,把家里上岁数的长辈叫来去十字路口烧纸:“是神进庙,是鬼进坟,白黄胡柳进树林,要钱烧钱去,得罪赔礼来……”祷告半天一点用都没有。也有说东也有说西,都没有正主意。 话说临村有个猎户孙二夯,三十多一点,打兔子回来路过,看见这里人山人海的,房顶都坐着人。他也好奇,那时候墙头都不高,顺腿就也爬上去,打问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人指着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模一样的两个新媳妇,添油加醋滴给他说了原委。 孙二夯看的真切,听得明白。指着两个抹眼泪的新媳妇高喊:“俺能分的开,俺和你家这新媳妇他爹是朋友,这个孩子我熟。” 旁边的人就起哄“拉倒吧!人家自家人都分不开,你还能有多熟?”人们都不以为然的嘲笑着他。 孙二夯,大笑着说:“哈哈!你们不知道,这个孩子会爬树,她爹娘都不知道呢!”说完顺手指着院里的一棵粗大的榆树又说:“不信你们看着,不会爬树的那个肯定就是假的!” 人们一听自然的挤出一条胡同到树下面。就听到其中一个新媳妇高声说:“俺会!”三步两步走到树下,一溜烟爬到树头上。 “砰……”随着一声枪响,树上被打下来一只花皮大狸猫,在人群中三窜两蹦就跑没影了。大家看着手中抢管还冒着烟的孙二夯,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寸金莲的小脚,走路都摇晃,咋还能爬树,能爬树的可不就是那只狸猫呗!至于孙二夯让她爬树,是怕误伤,那么多人,就她在高高的树上,不打你打谁啊! 大家都赞叹不已,真伪已辨,婚礼继续进行。家人感激不尽。把孙二夯让到里屋让至亲陪着,坐上座。孙二夯也不推辞,拿出两只兔子权当随礼,一直喝到天黑,闹了洞房,才拖着土枪歪歪斜斜的回家。 夜,并不算很黑,天空毛毛登登的。他一个人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看,远处有两盏微弱的灯笼跟着。他停下来,那灯笼也停下,他走,也跟着走。 “也许是怕我喝多了,找人送送吧!”孙二夯心里这么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狸猫大仙闹佛堂 孙二夯看见有两盏灯笼送他回家,不由得嗤声笑了笑,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怕黑咋滴!回头招招手,高声喊着:“回去吧!回去吧!没事,没喝多!” 那灯笼一停,钻进了路旁的庄稼地。二夯猛然一惊:“身影咋那么矮呢?娘滴!不是人!”他惊出一身冷汗,外加夜里的潮气搭在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二夯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摸了一下土枪,装好*,压实钢沙。心里暗暗发起狠来:“娘滴!老子敢打你一枪,就敢再捅你一刀!”端着枪,快步走过去,跟着进了庄稼地里。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东西。发着狠,骂了几句,愤愤的扛着枪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原来‘鬼也怕恶人’,他这后面确实是跟着那成精的狸猫。可这种猎户,年复一年,杀生多了,身上就有了一种‘煞气’,鬼怪最忌讳这种东西。并不是这种‘煞气’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伤害,是给他们的一种天生恐惧,就像猫吃老鼠,老鼠听见猫叫就会麻爪一样。类似于常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道理。 这只狸猫有些道行,让孙二夯坏了事,心存报复,想害他。可是一看二夯发狠,心里也害怕,只好悄摸嘚滴溜了! 二夯到了家,媳妇开门,进了院,他一颗心才落了地,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心有余悸滴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媳妇一遍。 媳妇一听,立刻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同村有个瞎婆婆,平常就靠给孩子叫魂,给人算卦打灾补给生活。为啥子不叫她给看看呢? …… 孙二夯蒙头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媳妇去瞎婆婆家。 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香薰味,屋里打扫的很干净。里屋门上挂着一个铃铛,有人进来,瞎婆婆就知道了。里屋供着一尊菩萨,香炉里密密麻麻插着已经燃尽的香根。 二夯媳妇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给菩萨上了三柱香。孙二夯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绻坐在板凳上,二夯媳妇喋喋不休的说着昨晚的事,说到尽情处,还留下来几滴眼泪,就如同亲身经历的人是她一样。瞎婆婆盘坐在炕上,脑后挽了一个疙瘩纠子,两腮扣扣着,嘴里好像咀嚼着什么东西似的开口说道:“是皮猴子成精。” “就是就是!昨天的事真邪性!”二夯媳妇附和着说。村里人把狸猫称作皮猴子。其实昨天娶亲的事早就传的人人皆知了! “俺家菩萨缺个使唤的,我给你收了它吧!也是个善缘!”瞎婆婆的嘴一撅一撅的说。 “嗯……咋整?”二夯媳妇犹豫着问。 “你回家拿二尺红布,一碗面,一碗清水,三张黄表纸,剩下的就不用你们管了!”瞎婆婆又补充着说:“这可不是俺要的,是菩萨要的!” “中,俺这就回家鼓捣。”二夯媳妇爽快的答应了。 二夯自始至终没说话,跟着媳妇后面回家了。二夯媳妇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主要是红布需要现裁,顺便赶了一个集。 瞎婆婆让二夯媳妇把纸烧了,把红布铺在炕沿下面,把面和水放在红布上。让她明天早上来拿碗。本来二夯媳妇还以为瞎婆婆能现场给她捉来那个狸猫让她看看,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就完事了!有点意犹未尽幸幸的回家了。 瞎婆婆本来就是骗人,她也不会捉什么皮猴子。就是为了那一碗面和二尺红布。瞎婆婆想的倒是很简单,到了晚上,收了面,泼了水,红布上撒点香灰,明天早上让二夯媳妇一看,就说收了,给菩萨使唤呢!谁也看不见,摸不着,二夯媳妇收拾碗回家,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偏偏在这时候,出事了! 瞎婆婆算着时间,估摸着已经天黑了,就想下炕把面收了。刚想起来,就听见里屋门口的铃铛轻轻的响了一下,吓得瞎婆婆一下坐了回去,一阵沙楞沙楞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瞎婆婆轻声的念了一声佛,那声音一停,接着在炕下传来两个碗清脆的碰撞声。接着就是浮嗤浮嗤的喘息声。 “谁?”难道是真的来了? 瞎婆婆顿时吓得尿了一裤子,轻声的念叨:“俺知道你是谁。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俺就是说抓你,又不是真抓你,你别难为俺啊!”说完就把炕上的枕头,褥子冲着炕下扔出去,手里还划拉着一把笤帚疙瘩乱舞。 猛然间就感觉身下一空,重重地摔下炕来,也巧,脑袋正好磕在面碗上,弄得一头的面,又泼了一头的水。呜呜喳喳爬起来一笤帚疙瘩打在佛龛上,把香炉也弄撒了,菩萨也摔碎了。 其实是瞎婆婆家里进贼了。那时候都穷,偷钱的都去地主老财家里了。来这小门小户偷东西的,主要是为了一口吃。瞎婆婆虽然没睡,可她用不着点灯。屋里早就黑下来了,接着微弱的月色,这位梁上君子就开始摸索,一开门,就晃响了门上的铃铛,刚伸手抓住铃铛不让它出声。猛然间看见一个人坐着冲着他撅嘴,黑咕隆咚的着实吓人,心一慌,脚下踢了一下地下的碗。谁会想到有人把碗放地面上呢! 正一愣神的时候,就看老太太又是撅嘴又是咕囔发疯似的从炕上张牙舞爪的掉落下来。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更是让贼大胆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化妆舞会吗?(呵呵!)这个贼,默不作声瞪着大眼看完瞎婆婆的表演,咽了一口唾沫,顺手拿起让瞎婆婆踢到脚边的那块红布,(贼不走空嘛)默默地退出来,翻墙头跑了,一边跑心里还一边想:什么情况? 瞎婆婆蜷缩着,也念佛一会,也讨饶一会,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二夯媳妇进门一看满地的狼藉,顿时感觉自己脑壳有窝瓜那么大,脑子只有桃核那么小――一片空白,里头还晃荡。什么情况? 被窝扔一地,瞎婆婆一脑袋面疙瘩,满脸的香灰,疙瘩纠子散散地歪在一边,手里还拿着笤帚疙瘩…… …… 狸猫大仙闹佛堂的事让本来就玄之又玄的鬼新娘事件更加神奇了!也让孙二夯更加郁闷了。他撞鬼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不是因为被抢了风头郁闷,他是感觉到: 下一步,这个狸猫大仙,要对付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乱坟岗子 “人吓人,吓死人。”孙二夯吓自己也毫不留情,自从产生了恐惧,就再也没法淡然了!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就连去个茅厕也要带着个棍子。睡觉也睡不踏实,或者是感觉有东西在耳边吹气,或者感觉有人抚摸他的头发,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没过几天,二夯就萎靡了。一脸沮丧,两眼血丝。可把媳妇给吓坏了,给二夯出主意:出去躲躲吧!二夯一想也对,换个地方,也许就忘了这些糟心事了。想起阳信这边的一个朋友,台子杨的杨大彪。 那年杨大彪贩石头,赶脚错过宿头,曾经在二夯家住过,两人一见如故,推心置腹,临走前,杨大彪拍着胸脯说:“那天到了阳信,只要找他,准有他一壶水喝,一碗饭吃。”二夯想的确切,当天就收拾东西,放在太平车上,告诉媳妇,晚上就找那个婶子大娘陪陪她,他先去看看,如果可以就接她一起过去。 二夯推着太平车,车上是一些自己手艺用的工具,被褥,还有一些干粮。一路上给人家帮工赚点嚼谷。风餐露宿,打问着路向阳信赶路。 这一天,赶路有点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气又见凉,只好继续推车赶路。前面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村子,还有没睡觉的,他紧走一段路,到了村口,几个在村口玩的孩子看见二夯过来,都围上来,嘻嘻哈哈的问是卖啥的,车上推什么好东西。当知道只是来借宿的,孩子们就都给他拉车子。就这段进村的路,出奇的难走,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走了好一会儿,就是不到村里。那些孩子们倒是玩的开心,有给二夯推的,有扶的还有拉的,嘻嘻哈哈,跑着闹着。 二夯又推了一会,发现不对劲了,一个是孩子们这么晚咋没有大人叫他们回家睡觉,再一个看着不远的一段路,咋就老是走不到呢?“恁娘,这地方邪性!”二夯赶紧费力的放下车子,抽出推车的袢(pan一条宽长的带子,两头挂在车把上,再搭在肩头,用来减轻胳膊的用力。)挥舞着驱赶那些孩子,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咒骂。一开始孩子们还前前后后的嬉闹,到后来可能是那些孩子感觉没趣,跳跳哒哒的走了。 二夯赶紧再套上袢,推起车子,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最后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了,就靠在一个斜坡上眯眯糊糊的睡了一觉。刚睡着就感觉有个老头推他,他一抬头,老头笑眯眯的说:‘刚才是孩子们和你闹着玩呢!赶紧走吧,这里风冷,别睡着凉了!’ 二夯赶紧起来,还想问问老头,这里是什么村,就发现刚才的老头不见了!好像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鸡叫声,天已经蒙蒙亮了!二夯起身推起车,再看看路,娘哎!那有什么路。昨天晚上他自己推着车子钻进了乱坟岗子。一个个的坟头让二夯给压的铮亮。怪不得自己总是上坡下坡呢! 在农村有个讲就,夭折的孩子,或者没有过四十死的人,是不能进祖坟的。在野地里找个地方先胡乱埋了,到他四十岁以后再搬进祖坟,这个埋尸的地方,就叫乱坟岗子,也叫:乱葬岗子。 二夯看着一个个坟头,苦笑一声:‘鬼拉车,鬼打墙。’他刚才斜靠着打盹的也是个坟头,就是比那些大一些。天也亮了,他冲着那个大坟头道了一声谢,迈步寻大路去了! 二夯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村子了,进村看见早起的人家,讨一把柴禾,烤烤身子,驱驱寒,也祛一下晦气。 那时候的人都实诚,对赶路的人都身上帮助。就像问开车的司机路,他不会给你指错路一样。说不定那一天自己出门在外就会借宿到人家门里。必定都不能顶着房子赶路。 开门的是个大哥,五大三粗身材,一脸的老实相,看见一头汗的二夯,一脸的惊愕,赶紧让媳妇给打水洗脸,煮早饭。 大哥问二夯去那里,二夯说去台子杨去找杨大彪。大哥听了把腿一拍:“巧了!俺正想去他那里呢!俺要去他家买一样东西。” 二夯一愣,昨天傍晚的时候问路说还有十八里呢!这才走了几步,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能买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还魂 大哥看出了二夯的意思,笑了笑说:“去他那里给俺娘置办一口财” 棺材,可以分开叫。但是分开的意思就不一样了,这里面有讲究的,棺,是给已故的人用的,财,也叫‘寿材’,是给健在的人准备的。棺是做好的,抬走就能用,而财是未完工的,或者少插一块板,或者少钉一个楔子,把它放在棺材里面,上面撒一把刨花,自己回家再刷桐油,一年刷一层,年数越多,越抗腐。这个大哥说买财,让二夯肃然起敬,这是个孝子啊! 如果放到现在,家里放一口棺材,肯定会觉得膈应。可是在那个时候就不一样了,还会把寿材放到堂屋,有客人来了就会夸奖一番:‘木头好,柏木板子五子货!孩子孝顺,受苦受累没白疼!’ 在大哥家里吃了饭,也见过了老太太。老太太一脸的慈祥,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听见二夯说起昨天晚上的事,连声念了几句佛。 大哥叫李毛根,他趁着毛根大哥喂驴,收拾驴车的时候眯了一会。太阳一杆子高的时候,毛根大哥叫二夯起来赶路了。毛根赶着驴车,让二夯把太平车放在车上,两个人出发了。路上毛根大哥说起了母亲让他置办寿材的事。 毛根大哥说,他母亲是个勤俭的人,一辈子不信邪,也不信鬼神,经常说死了就是一把土,生前孝顺就行了,不用‘活着不孝,死了*!’可是去年却因为一件事彻底让她改变了观念。 去年的一天早上,老太太就说心口难受,媳妇就扶他到炕上歇歇,没一会儿老太太嗨吆了两声就没气了!哭声传出来,庄乡们,都围上。一边趁着身子热乎给老太太穿上寿衣,抬到灵床子上。一边通知亲戚,置办灵堂,准备出丧。一折腾也有半天的功夫了,没想到老太太在灵床上又嗨吆了一声,慢慢醒过来了。老太太一看当时的情景,问这是咋了,她睡了一觉咋置办这么大的阵仗。毛根大哥赶紧让人追回来跑腿的人,退了棺,撤了灵堂,通知了的亲戚就再跑一遍。 后来老太太说,她看见了一个从小玩起来的姊妹,她那个姊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来到她家叫她,让她去她家玩玩,她就跟着去了。她看见姊妹家可富裕了,房子好,有车有牛有人使唤,花被窝,大箱子,可羡慕人了!姊妹说都是孩子们给她置办的,享福了,也就不想家了。老太太还想多坐坐玩一会,就听见毛根哭喊着叫她,就辞了姊妹回来了! 再后来老太太打听着杨大彪寿材做得好,就让毛根大哥给定了财。今天到了定期,过去给老太太买回来,让她老人家长长眼,也高兴高兴。 二夯虽然也是惊过见过的,但是这样还魂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舌头伸得老长,不由得连连称奇。毛驴走的快,再加上毛根这是第二次来杨大彪家,也不用问路。中午的时候就到了。 毛根他们认识,二夯说明了来意,让大彪给找个活,过几个月消停了就回去。大彪听了说正好最近手头有几个活追手,让二夯跟着帮忙,利钱平分,就住他家里吧。 下午吃饭后,给毛根装车,打发他回家,二夯才详详细细给大彪讲了家里的事,大彪也听得惊讶。 这时候二夯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他好奇的问大彪:“记得你住俺家时,你是贩石头的,还以为你是造磨或着治牛槽的石匠呢!你这不就是个木匠吗?你贩石头干啥呢?” 大彪呵呵一笑,反问二夯说:“谁说棺材只有木头做的啊?” 二夯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又说:“我还真没见过有人用石头棺材呢!” 大彪扭头指着后屋角落里一口滴血一样的红棺材说:“那是你没有碰见那样的事,有一种死人,就必须用这种血红的石头棺材。” 二夯一惊:“难道是……” “对!”杨大彪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尸……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尸魁 “尸魁,就是死了还能活动的人。”杨大彪看着一脸惊愕的二夯,解释着说啊:“不论那个棺材铺都会存着这么一口石头棺材,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事你见过?”二夯好奇的问。 “不但见过,而且这种事,都是我们棺材铺老板亲自处理的!”大彪郑重其事的说:“还记得那次去你家住过我拉的那块石头吗?就是现在这口石棺,在那之前,我刚刚处理了一个尸魁。” …… 在台子杨向北有个小村,村里的刘老爷子富甲一方,开着车店,倒腾一些杂货,日子过的也算太平。刘老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豹,小儿子刘虎。刘豹成家早,媳妇脑袋有些愚笨,也就七成熟,只会做一些粗活。二儿子刘虎 前几年才结婚,媳妇叫彩娥,是大家闺秀,人模样也漂亮,和刘虎也算是门当户对。 小夫妻恩恩爱爱,老爷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就只让刘彪一个人出车,给刘虎放了半年的假,在家里帮老爷子管理账目,自己也落得清闲。生意兴隆,半年后刘虎又开始出车办货,也是只挑近便的去,多则十多天,少了四五天。刘豹忠厚,并无怨言。 ,彩娥的娘家不算很远,有事就叫一个家里的伙计富贵去告知彩娥,这个伙计精明能干,每次到刘家都是秉过刘老爷子,让家里人传话,有东西也是让家人给彩娥带过去。如果彩娥有事情或者东西转达爹娘,也会让人传出来给这个伙计富贵。 那时候,越是大户中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比之下小门小户的媳妇更自由一些,烧火做饭倒灰抱柴禾,如果不出门男人回家就得饿肚子了。 这天彩娥的母亲给彩娥找了两个绣花的纸样子,用纸抱好,又叫富贵。不巧的是富贵这两天家里有事,回家了。老太太顺手叫过来一个伙计,把纸包交给他,说了一句个姑娘送过去。这个伙计二十多岁,有把力气,就是办事稀松,脑袋大条。 小伙计不多久就到了刘太爷家,进门和门上的打了一个招呼,就进了院子,就看见东垮院有个女人在门旁衲鞋底,伙计就过去问:“嫂子,彩娥在家吗?老太太让俺来送东西的。”那女人头也不抬的指着东垮院说:“在里面呢!” 小伙计也没多想,就进去了,进门一看,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是厢房啊! 这时门口坐着的女人冲着里面喊了一句:“彩娥,有人找你!” “进来吧!”彩娥以为是那个婶子大娘的来找她,就顺便说了一句。 小伙计以为进去就给她完事了,就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彩娥一惊,怎么进来个男的!小伙计也感觉不妥,急忙说“老太太让我送来了东西。”接着把纸包递给彩娥。 彩娥刚刚接过纸包,就听门外那个女人说话:“虎兄弟刚回来啊!彩娥……虎兄弟回来了!”小伙计心里一惊,赶忙退了出来,差点和刘虎撞个满怀,低声问了一声二少爷好,出门就走了。 刘虎一脸的狐疑,进屋问彩娥:“这小斯是谁啊?”彩娥也没多想,顺手把纸包放到炕上大褥子下面随口答道:“富贵吧!今天俺娘让他给我捎了东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彩娥脸上:“你还诳俺,富贵俺还不认识吗?”刘虎也不听彩娥解释,转身追那小斯出去,到了大门,门口说那小伙计已经走了。刘虎隐隐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呼伦贝尔大草原(呵呵!我说滴!)翻身在回来的车上抽出一把砍刀,进屋来叱声问彩娥:“刚才那人到底是谁?” 彩娥那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只是嘤嘤的哭。刘虎翻开大褥子,拿出纸包打开一看,当时就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了。原来老太太给彩娥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纸样。 刘虎大喝一声:“贱人……”挥起一刀,正砍在彩娥脑袋上。 可怜清洁冰骨, 落得香消玉损。 刘虎一刀砍死彩娥,顿时感觉自己颓废了。他是多么的喜欢彩娥,自己的爱让他变得自私又狭隘…… …… 刘虎心思,不如一起死了吧!做一对亡命鸳鸯。刘虎想用力把刀拔下来,可是头骨太硬,砍得又深,他竟然一下子没有抽动。就在这时候门口那个女人进来了,看见吓得打呼:“杀人啦……杀人了!”院里正在卸车的一众人,也顾不得规矩,都冲进来,上前夺出刘虎的刀,把他拖到一边,再看彩娥,脑袋上一指宽的豁子,早就死了! 刘老爷子让人带进来一看,只骂糊涂,让人通知亲家,又叫人把刘虎看紧,不是怕他跑了,是怕他想不开。他们怎么处理后事咱们不说。 且说到了晚上,不能让死人自己躺在屋里,需要人看着。死了个年轻的,又是横死。女人们都害怕啊,没人敢守着,又不能让男人守。她们就挑唆刘豹的媳妇看着,就是那个在门口衲鞋底的女人。 她们挤着眼告诉她,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一个个慢慢的都溜了出来,最后一个还把门给在外面挂上了! …… 阎王勾了生死薄,牛头马面就锁人。像这种横死的,就是冤魂,只有阴差去抓,如果一时没抓到,就成了厉鬼。 夜,出奇的黑,一颗豆粒大的灯火忽明忽暗。刘豹媳妇儿都困的要睡着了,她用眼角朦胧的看到…… …… 彩娥慢慢悠悠地坐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尸魁2 刘豹媳妇一惊,顿时没了困意,自思着:“彩娥活了!”要不说无知者无畏呢!一来她生来就有些憨笨。二来也不知道什么是诈尸。再加上她和彩娥朝夕相处,彩娥生前一敬她是嫂子,二看她心实。所以相处的甚是亲近。平常彩娥偶然有些小病小殃,都是她身边照顾。 看到彩娥慢慢的坐起来,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在针线波罗里找出一根针,把油灯拨亮,又打了一下灯花,屋里顿时明亮了很多。刘豹媳妇走上前去,弯下腰,手放在膝盖上支着,侧头看着乱发后面彩娥的脸,关心地问着:“彩娥!还疼波?”彩娥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嘴巴微微的动了动,没有出声。下巴又左右古怪的摇动了一下,猛地张开,一块桃子大的血块从嘴里掉了出来。因为离的太近,这下可把刘豹媳妇吓得不轻。“娘唉!”她后退两步一下又坐回彩娥对面的椅子上,两腿抱在怀里,再也不敢过来了! 原来这彩娥冤魂未散,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又扑回了自己的身子,变成了尸魁。尸魁不同于诈尸,诈尸是人死了让别的动物灵体占了身子,例如猫狗从尸体上窜过去,万一正好扑了死人的窍,就诈尸了,也有解释说是一种静电,激活了死人的中枢细泡,做出追赶人或者动物相反的电极。(当然这是现在的解释,那时候没有电这个概念。)尸魁,是尸体自身的魂魄再次占了自己的窍,只是占窍,不是还魂。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不能直接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刘豹媳妇和彩娥对视直到天亮,一个胆大的媳妇回来看刘豹媳妇。一开门,就让听见开门声的刘豹媳妇给冲了一个跟头,都没看屋里的情况,爬起来也跟着刘豹媳妇往外跑:“娘唉!吓死人了!娘唉!”跑出小垮院到院子里,一头扎进几个闲聊的男人堆里。刘豹媳妇也不知道跑到那个女人屋里去了! 伙计们叫了老太爷,一起到屋里一看,感觉到事情大了!赶紧找人通知了杨大彪,其实一般当地的棺材铺老板就是阴阳先生。不是因为他多么大的法术,只是因为他见过的多。 “烧。烧了吧!”杨大彪斩钉截铁的说。 刘老爷子一脸的无奈,摇着头说:“不行啊!事情还没处理出个头绪,亲家还没说怎么办,就这么烧了,不妥啊!”那时候不像现在,都是火化。在那时候想火化一个死人很麻烦的!除非瘟疫,都是土葬,入土为安在老百姓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更别说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横死了。娘家不闹个翻天是不会罢休的。 不多时,杨大彪店里的血红石头棺材就抬进了刘老爷子家。杨大彪用朱砂烧纸写了几个谁也不认识的字,往彩娥脑门上一帖,手扶着彩娥的肩头,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彩娥就躺下了。让伙计把彩娥抬进石棺,又在石棺里面扯了三道红绳。告诉刘老太爷,如果彩娥娘家人来了,只可以白天可以把符解开,晚上就贴上,盖上棺盖。 …… “后来呢?”二夯见大彪不说了,就紧追着问。 “埋了!”大彪一本正经的说:“不埋还留着咋滴?” “呵呵!”二夯有点失落感,本以为杨大彪穿着黄道袍,拿着桃木剑,一道金光把飞来的尸魁劈的七零八落。没想到就一张烧纸就完事了! 大彪帮二夯解下太平车,抱着被窝,领着他进了西屋。这里也有一个冷炕,不大,睡一个人富裕,和二夯说:“你到了晚上先凑合着从这里睡吧!这是我晚上赶活的时候休息的。”又笑嘻嘻的说:“如果晚上听见什么声音也别害怕,蒙头睡就行了!” 下午和大彪帮忙,虽然二夯没有木匠手艺,但是他到有一把力气,抬抬架架也算是得心应手。晚上大彪媳妇炒了俩菜,两人喝了半斤酒,二夯回西屋睡觉去。 这个西屋和南屋相连,中间留一个门口,只挂着一床棉门帘。南屋就是干活的屋,有些工具和粗加工的木料,靠东边放着几口做好的棺。用两条长凳一架,都堆放在上面。这些东西下午干活的时候二夯都见到过。不过这里没有财,预订的财都放到北屋里面架着用布盖着,最里面还有的那口血红石棺。 二夯把油灯放进墙里的灯窝里(就是在墙上凿个大窝。),铺好被窝就想睡觉。朦胧间就听见南屋里传出“咔……咔……”两声木板开裂的声音,他支起耳朵又听了一会,那声音不见了!刚想睡觉,那声音又传来了!二夯确定是南屋的动静,他从灯窝里把油灯拿下来,一撩门帘进了南屋,站在门口听着。“咔……咔……”那声音是从那架在凳子上的几口棺的方向传过来的。不会是上面太重,凳子承受不起了吧!二夯走过去拿着油灯在下面照了照,没有开裂的痕迹啊! …… “咔……咔……”二夯这次听的明白。 这声音是从架在凳子上的那棺里, 传出来的! “咔……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棺材的好坏 二夯又听了一会,想到杨大彪说过,‘别管听到什么,蒙头睡觉。’又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了。要买棺材,杨大彪把那人带进了南屋,那个买棺材的伙计指着一口棺说,就这口吧。 二夯也来帮忙,给抬上车,在这前前后后他也听了个差不多…… 临村有个孕妇,怀孕前就身子骨弱,怀孕以后就隔三差五的闹病,都有七八个月的身子了,昨天晚上,又犯病了,吐了一些血,就死了! 杨大彪一脸的肃静,唉了一声,不易啊!辛辛苦苦过日子,病病怏怏了这么多年,今朝魂归瑶池,到那边清静享福,就不用遭罪了!(书外语:瑶池是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女人死了就说魂归瑶池。男人死了说驾鹤西游,是去如来佛那里的。如果说女人驾鹤西游也不算毛病,但是说男人魂归瑶池,呵呵,这货愿意,就怕王母娘娘不愿意,一顿削出来。) 装上车,人家办事的人付钱走了!大彪颠着钱一脸的笑意,让二夯回屋休息。 想到大彪刚才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回头就像没事人一样,二夯忽然感觉到,刚才让他煽情地把自己说的鼻子发酸,还真是有点好笑。本来就是嘛,杨大彪吃的就是这死人的饭,不能每次都陪他们哭丧吧! 早晨吃饭的时候,二夯和大彪说起昨天晚上南屋的动静。大彪和他媳妇听了相视一笑。大彪故意问他:“那口棺响你听见了没有?” “好像就是刚才那个人选中的那口。”二夯说。 “就是那口。”大彪没有抬头,但是语气坚定的回答二夯。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那口棺裂了,故意买给他的?”二夯不解的问。 “呵呵,说了你也未必信,只要把木头做成棺,它就是个灵物,要走的时候它自己知道,会提前有反应的!”大彪把汤喝完继续说:“昨天晚上的动静,是在告诉你,咱要来生意了,他要走了。” 看二夯将信将疑,大彪又反问二夯说:“这样说你就知道为啥做财的时候,都是不收工了吧?” 碰到这么多事,二夯那里能不信,就算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也会把人折服。 吃完饭,他们去湾里挖了一些泥,回家摔熟了,用来填补木料上的虫洞和裂纹。二夯才发现,大彪会做两口白茬棺材,用的都是好料,不过存心做得毛毛草草。越是差点的木料就做得越工整,用泥一补。有的甚至用刷漆来掩盖过大的窟窿。所以越是上色的棺材,就越是次品。呵呵,好歹这东西用的人没法来退货。 二夯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擦破了手。大彪就让他休息了!挖来的湾泥,大彪的儿子虎子玩的欢,捏一些小狗小猫摆在太阳下面晒。二夯甩甩手上的血,走过去给小家伙捏了几个泥人,虽然不说是栩栩如生,但是和虎子相比也算是精品了!把虎子高兴的不得了!流着清鼻涕,托着几个找小伙伴们显摆去了。 天刚擦黑,家里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早晨来拉棺材的那个伙计,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两眼通红,进门就拉着杨大彪的手哭:“杨师傅,去一趟俺家吧!俺要开棺,想再看看俺媳妇。” 杨大彪一惊忙掐指一算,原来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又因为有不可以出两个月的丧的规矩。所以说现在这个小伙子的媳妇,应该在今天下午的时候钉棺入土,刚刚给埋了。 现在这个小伙子要开棺, 难道他是要 …… 刨自己媳妇的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开坟 杨大彪连忙摇手:“不行!不行!” 二夯在旁边不语,可是也觉得这事儿不妥。不管你们感情如何,既然已经入土,就是阴阳两隔。再说,这坟岂是说刨就刨的,上面有衙门的律法,下面有祖传的规矩,那一个也不是说动就动的。 虽然说‘民不告,官不究!’刨自己家的坟,衙门权且装作不知。可是人家娘家人可得答应啊!你家儿孙只有添土培坟的义务,却没有平坟去土的权利,这就是所谓的‘娘舅告外甥――一告一个准。’ 所以二夯虽然好奇小伙子为什么要刨坟。可是对杨大彪说不行也是赞同的!哪有那么简单啊!和种土豆似的,想扒开看看就看看,没发芽再埋上。呵呵!刨坟可不是小罪啊! 小伙子一听杨大彪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杨师傅,我求你了!要是事情简单我就不麻烦你了!” 杨大彪赶紧扶起地上的小伙子,这跪拜可是大礼啊!只有这天,地,父母受得起,若不是有大事相求,小伙子也不能这样啊!杨大彪把脚一跺:“你总得告诉俺为啥子呀!” 领小伙子来的那个伙计一看杨大彪有意帮忙,急忙把手一伸,指着车子说:“杨师傅,咱路上说。” 二夯也跟着上了车,也好有个帮手。一路上小伙子讲了事情的经过…… 小伙子叫赵祥,祥子的媳妇有孕又多病,昨天晚上又犯病了,比每次都厉害。郎中给开了药以后,把祥子叫到一边,告诉祥子,如果见效,明天早上再服一剂,如果没有效果,赶紧另请高明。也没收钱背着药匣就离开了。 祥子一听,明白了郎中的意思,给媳妇服了药,就托人告知媳妇的娘家人,就说病重,想看看她们,他们也会明白。 祥子拉着媳妇的手,自言自语地和媳妇说着话。媳妇的娘家人来了,看见了姑娘,不由得哭声苦命的孩。家里的长辈让他们到外屋谈论事后的事。 半夜,媳妇儿拉祥子的手一紧,两滴泪从眼角滑落,接着从口中吐了几口血,就这样离开了祥子。祥子失魂落魄的从里屋走到外屋,告诉他们,人走了!后面的事是怎么处理的,祥子脑袋浑浑噩噩,也不知道,也不过问,只是默默地流泪。 一来因为月底,再者媳妇年轻。决定当天出丧。娘家人见女人虽然受罪了,可婆家一家人也拿媳妇儿不错,并不阻拦,只是要了一身好寿衣,一口好棺材。中午过后,一阵唢呐盖棺入土了! 祥子坐在家里,听着坟地里唢呐声传来,心口一堵。就看见媳妇领着一个孩子走过来,告诉祥子‘我走了,这是咱俩的孩子,你要照顾好他啊!’说完拉起祥子的手把孩子的手抵到手里,回头就出门走了。 祥子一惊,感觉像是梦,又那么真实,刚才抓孩子手的感觉不像是做梦。 祥子魔症一样跑到坟上,就要刨坟,看傻了庄乡。这是干啥呢?疼疯了!赶紧把祥子从坟头上拉下来,被后面追来的母亲抱在怀里,哭一声媳妇,哭一声儿,一声宝一声肉的哭。 祥子推开母亲又冲到坟前扒坟。被大舅哥一巴掌打清醒了。人家娘家人还在这里呢,容得你造次。 祥子把刚才做梦的经过一说,谁信啊!商量半天也没有结果。问题是人家娘家人不能让姑娘走的不肃静啊!哪有这样折腾的,伤口上撒盐啊! 这时候跟着来的那个小伙子头脑灵光。忽然就说,哎呀!我弄错了,怪我办事糊涂,主家让我去买棺材,我没说清楚,买了一口没有完工的财。让杨大彪给装好成棺才行。 糊弄傻子呢?不过都明白这是一个借口,让祥子看看了了心愿。于是都附和着说,早就看着那里不对劲,一时没想起来。 娘家人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深。祥子也不是造次的人,说的又那么真实,万一……只好借坡下驴,默许了! …… 车到了坟地,天已经黑了下来,好多庄乡聚在坟边,坟边插着几柱火把。坟后面坐在一个大汉,吊着烟斗一个劲儿的抽烟,祥子赶紧跳下车,抓起一边铁掀走到抽烟的大汉面前,恭敬的递给他。 那个大汉也不言语,冲着祥子嗯了一声,一努嘴,腚一转,背对着坟,算是默许知道了!又好像是说看你刨不出来咱再说。 祥子也不搭理他,‘让让是一礼’,还能真的用大舅哥去刨。回身就要去刨坟。 “慢着……”杨大彪一声高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连坐在坟头后面祥子的大舅哥都吓了一跳,惊恐的回头看着杨大彪。 什么情况? 他这是出什么幺蛾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成棺 祥子惊恐的停下了悬在半空的铁掀。杨大彪走到坟边,围着转了一圈,问祥子:“西南巷口?” 祥子点了点头,大彪又看了看,在坟前用脚画了个不算很大的圈,然后说:“咱是来成棺的,不是来挖坟的,从这里挖。” 所有人都愣了!坟头正压着棺材,他画的那个地方挖成井也找不到棺材啊!杨大彪不管大伙的疑虑,又说一句;“一起动手!”上去三两个小伙子,一起动手,没过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深坑。大彪看了看深度,让他们住手。大彪又要了一张铁掀,跳了下去,贴着坟边轻轻挖了两下子,棺材的小头就露了出来。 大伙儿还是疑惑,这样咋开棺啊!虽然是露出了棺材,可棺盖上面还有那么多土呢!只见大彪冲着棺材作了一个揖,伸手在棺盖下面轻轻拔出一个木头楔子来,然后把棺材后面的那一面堵板用力一推,堵板就一下子推进棺材里面去了,再用手拿住堵板,左右一顺,把它拿了出来。大彪拿着堵板向后一退,抬头轻轻的对祥子说:“快,赶紧看看!” 祥子顾不得惊讶,急忙跳下坑,上面的人赶紧递过火把。祥子在火把的照映下先是看见从棺材里流出一些血,再看里面,竟然有块血乎乎的肉球。祥子赶紧伸手,撩开染红的寿衣,把它拖了出来。 大伙儿凑前一看,竟然是一个孩子,赶紧找了个老婆婆过来,又是拍打,又是扣嘴,过了好一会儿,竟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祥子看到孩子还活着,就又想去拖棺材里的媳妇,大彪赶紧拦着,拉着祥子的手摸了一下他媳妇的脚……是凉的。 大彪一招手,几个小伙子把祥子拉出去,又把棺材后面的堵板放回去,用楔子一插,后退一步又作了一个揖。高声喊道:“成……棺……” 大彪出来,大伙回填土,还不到半夜,既没有刨坟,又没有坏不出两月丧的规矩。 …… 旁边看傻了二夯,他都怀疑杨大彪真的买给祥子的棺材就是个次品。怎么那么轻松就拆了呢? 其实二夯不知道:鲁班徒弟众多,最后两个徒弟就是做寿材的和盗墓的。做寿材的学了鲁班星点手艺,给不挑不捡不退货的死人做寿材养家糊口。盗墓的自始至终一事无成,最后只能靠偷死人的东西过日子。鲁班手艺鬼斧神工,哪有那么容易打开,即便是暴力打开,也会让死者暴尸荒野。于是鲁班把他们叫到一起,告诉做寿材的给盗墓的留一口饭吃,就是棺材后面的这个活动堵板。并嘱咐盗墓的只可以拿棺里的东西,不能惊扰死者,给逝者一个清静。 刚才杨大彪打开的,就是给盗墓的师弟留下来饭碗,这也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一种规矩。 …… 有事话多,无事休繁,转眼到了腊月。二夯告诉大彪,自己要回家了。出来两个多月了,回家过年。 大彪听了嘿嘿一笑,问二夯:“回去就不怕那皮猴子找你麻烦了?” 二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多么害怕,就是想涣散一下心情!那是我的家,总不能不顾家不是!” 大彪点点头,拍着二夯的肩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当你碰到一些事的时候要记住:‘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又神秘的对二夯说:“明天你收拾好东西,我先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再回家,保准你回家后太平无事。” 这么神奇?早怎么没听他说过呢? 二夯一想到可以太平无事的回家, 真是急不可待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请仙 二夯心痒难耐,就打听大彪去那里。大彪告诉他,就在他们村后,有个台子,那里面住着狐仙。明天带二夯去台子上请一位保家仙。以后家里定然太平无事。 二夯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家里皮猴子的事还没了事,自己再带回一个去。还不闹翻天啊! 大彪又是一笑,让他不用害怕,这台子杨的狐仙,是正派仙家。属于‘白,黄,胡,柳,灰。’五大仙家的‘胡’家。是随佛家正统修行,不会害人。或者治病救人,或者保家。受人间香火,积累功德。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说也不问,不好奇。越是说不明白,压在心里更是心病了,二夯赶紧追问:“白黄胡柳,俺知道,也见过有人供,这灰家是那一个?” “老鼠。”大彪告诉二夯,灰家也是五大仙家,不过灰家是不受香火的,也就是说,灰家自己修行,没人供灰家。 二夯又问那个变成新媳妇的狸猫是什么。大彪挠着脑袋告诉二夯他的猜测,那应该是‘精’。 二夯来了兴趣:“他俩谁厉害啊?”二夯自然指的是狸猫精和狐仙。 大彪笑了笑:“没法比,他们的修行方式不同,各有所长。” 这里可以理解成警察和小偷,小偷的能耐比警察要高,因为他们能从布置严密的地方偷出东西。可再厉害的小偷听见警察抓他来了都会跑! …… 第二天,大彪带着几张黄表纸,三柱香,领二夯去台子上。今冬没下雪,整个台子灰蒙蒙的,远处看去就像是个老龟爬在那里上面一棵棵没人修整的杂树。近前,荒草让野火烧尽,满个台子都是腰粗的洞,一个个里面都是黑咕隆咚的。二夯一看就知道,这是狐狸洞,以前没少支夹子下套子,这还不门清。 大彪领着二夯转了一圈,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停下来,回头问二夯:“知道俺为啥直到现在才带你来这里请狐仙老爷吗?”说话的时候大彪还冲着前面布满洞口的土坡拱了供手。 二夯明白这是说给狐仙们听得,就连忙摇头:“知不道?”(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地方土语) “因为你以前是个猎户,身上煞气太重。虽然狐仙老爷不怕你,但是他老人家也不待见你,知道不?” “知道!”二夯忽然之间感觉有点好笑,这还咋像给狐仙演戏看呢! 只见大彪先跪下,二夯也急忙跟着跪下。大彪先捧一些杂土,拍平了,把一张黄表纸铺在上面,把三柱香点了,插在黄表纸上,然后把剩下的纸都点着烧了!嘴里开始念叨:“不为求财,不为增寿。兄弟心诚,求仙保家。那位仙家在位,那位仙家空闲,保不受妖魔蛊惑,愿保佑阖家祥和。受四季香火,积万世功德!”说完又拜了三拜! 只见那三柱香飘飘渺渺,三柱香灰两边的纷纷落下,只有中间的那根慢慢的弯下去,指着土坡上的一个洞口。大彪伸手拔下那根香,从身上拿出一个布袋,把香掐灭,放在里面,又从台子上抓了一把土,也放了进去,嘴里还嘟囔:“带一把台子杨的土,不想家!” …… 回家后,大彪告诉二夯,到了家把狐仙老爷供上,把土和那根香放进香炉里,逢年过节,给狐仙老爷上上香。狐仙老爷是正仙,随佛修行,可以和各种正神供在一起。 二夯再次推起太平车子回家,这次比来时快了很多。一来不用问路,二来归心似箭。胸口挂着请来的狐仙老爷,更是没了忧虑。 不几天,就到了家。和媳妇说了一来一往的经过,把狐仙老爷供进佛堂,告诉媳妇,有狐仙老爷保佑,那皮猴子精再也不敢招惹他了。 媳妇儿听他一说,咯咯的笑了起来。 媳妇告诉二夯,那皮猴子精再也不会招惹他了,因为那个皮猴子被弄死了! “死了?谁弄死的?”二夯纳闷的问媳妇。 媳妇又咯咯一笑,骄傲的说: “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誓言 二夯媳妇讲了狸猫的死因…… 二夯走的时候,庄稼地里已经没什么活了!那时候人闲,可闲不住女人。庄稼收完,把场园门一关,男人算是没事了,女人就要弹棉花,搓布吉,纺线,刷机,织布。二夯走后,二夯媳妇就白天织布,晚上纺线。 二夯走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把油灯的火苗拨的像豆粒一样大,也就是刚好照亮纺车四周。一手摇纺车,一手拿布吉,嗡嗡嗡的在炕上纺线。到了半夜了,也该睡觉了,忽然,线头断了,她也没有在意,因为纺线断线头很正常,于是她又接上接着纺。 “啪”断了。再接上,“啪”还是断了。二夯媳妇开始疑惑了。二夯媳妇是个胆大心细的女人,她不动声色的再接上,这次她没有摇纺车,就只是做出一个要摇的架势,眼睛可紧紧地盯着纺车上的撸穗(纺好的线缠在一起),刚想摇动,就见一只毛茸茸的小手从纺车外的黑影里伸了出来,轻轻的在撸穗前面一拨,线头又断了。 这可把二夯媳妇吓了一跳,不过她略微稳了一下心神,就安顿下来了!别忘了她可是猎户家的媳妇,平常没少帮二夯杀兔子,剥黄犹。这也是这只狸猫为啥只是捣鬼而不敢直接出来的一个原因。 只见她又慢慢的接上线头,不过这次她没有去纺线,而是回身把炕上的针线钵勒拖到手边,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才开始去纺线。 她刚想摇动纺车,又见那只毛茸茸的爪子又伸了过来,她猛地起身,抓起波罗,飞身向纺车后面的阴影里扣了过去,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上面。 就听下面的钵勒里扑咙扑咙的好一阵子,可就是出不来。又过了一会儿,就听波罗里有人说话:“嫂子放了俺吧!再也不会招惹你了!” 二夯媳妇还是不说话,就那么坐着。又过了一会,里面又说:“嫂子你放了俺,让俺干啥都行。都快憋死俺了!” 二夯媳妇这才说:“俺放了你可以,不过你得咒个誓。要不我放了你,你跑了我那里找你去啊!” 里面一听,只好妥协:“如果嫂子放了我,让我干啥我干啥。如果反悔,吃鸡撑死我!” 二夯媳妇一听说不行,你发誓:“如果反悔了,雷劈顶,狗掏心,皮子做花枕。”下面的没办法,只好跟着重复了一遍。 二夯媳妇这才起来,放开了那货,真的是一只狸猫。狸猫起来伸了伸腰,像人一样给二夯媳妇拱了一下手说:“嫂子有啥事儿就吩咐吧!俺不食言。” 二夯媳妇想了想,指着面翁边上的斗说:“你今天晚上耽误了俺纺线,也不算罚你。俺把这个斗,挂在屋檐下面,你给俺弄一斗线撸穗,你就走吧!” 狸猫一听,这也简单,就满口答应了!就去四周纺线的女人那里偷撸穗,回来从屋顶上扔进屋檐下面的那个斗里,从半夜开始一直到鸡叫,狸猫来来回回无数遍的跑,就是没有填满那个斗,眼看就要天明了,狸猫又一次回来,抱着好几个撸穗,往下面斗里一看,高喊一声:“气死俺了……”然后直挺挺从房上摔下来……死了! 原来,二夯媳妇在挂斗的时候,把斗底给扣了下来,房檐下面堆满了线撸穗,可就是填不满斗。 …… 二夯听了舌头伸得老长,他怎么也想不到,叱咤一时的狸猫大仙,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死的那么萌! 总归是个好事,还添了那么多线,穿衣服富裕,剩下的换钱置办年货。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了一个年。 二夯的事算是平复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过了年以后,杨大彪那边却出事了! …… 把一个杨大彪弄得晕头转向,而且这个事儿,和二夯还有 密切的 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狐仙托梦 二夯欢欢喜喜过了年,一晃又过了十五,动手修理了一下地里用的工具,以备开春下地干活。从回来以后二夯就不再打猎了,毕竟在狐仙老爷面前杀生有些不敬。再者村里的猎户,都是为了一些野味,并不是靠打猎生计,不打猎无非就是少吃点肉。少几张皮子换钱而已。去财主家多租几亩地,照样过日子。 这天晚上二夯刚睡下,就感觉有人推他,他睁眼一看,有一个精瘦的老者,面满慈祥,后面是一个瘦小伙子。小伙子对二夯一拱手,看来是有话要说。二夯赶紧起身还礼。问他们有什么事。 老者面带微笑,对二夯说:“尊家,俺是你的保家仙,在府上已经有一个月了。”二夯一听忙又行了一个礼,老者伸手相扶,笑着说:“尊家不必多礼,俺享府上香火,积自己功德,保你家平安,自是两利。”老者又回头指着那个小伙子说:“这是咱胡家营盘里的信使,今天晚上来咱这里,有一事要和尊家商量。” 那个小伙子向前一步:“最近台子杨的各家保家仙都回营说台子杨出了一个‘魔’,虽然不伤及人命,却每天都出来走动,弄得人心惶惶。营里派出探马打探,问他名姓,他说是‘天波将军’,住在杨天府。”小伙子停了一下,看了看老者。老者一挥手:“说吧!” 小伙子又说:“俺们查了一下三界,并没有这位的名号。后来再询问他才知道。”小伙子看着二夯说:“是令郎!”看出了二夯的疑惑,小伙子又说:“他亲自说的!” 孙二夯听完差点儿没吐了血,他虽然是三十就要往四十上数的人了!可他们夫妻至今还没有一男半女。这信使的话让二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那小伙子继续说:“一来他并没有犯什么王法,二来又可能是咱们胡家营盘里的尊家。这事咱就没有处理,来这里就是想让尊家去一趟……” 老者打断信使的话,让他回去,这事由他和二夯商量。小伙子给二夯和老者行了一礼,回头走了。 老者见二夯不解,就说:“咱营里的探马不会弄错,也可能有其他缘故,你不妨去一趟,也许是个善缘呢!”说完用手一推二夯,二夯一惊,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今年春打的晚,地里还没有活。早晨起来二夯就反复想昨天晚上的梦,又不敢和媳妇说,怕揭到她的痛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二夯看的开,可这永远是媳妇的一块心病。她可不想被人说成没籽的葫芦。 最后二夯决定,去一趟杨大彪家,真的和信使说的一样,他就看看。如果是自己想儿子得了心病,就当是给大彪拜年,也不枉大彪照顾自己。想到这里二夯就告诉媳妇,出门会个朋友,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就回来,不会误了春耕。媳妇给置办了干粮。二夯骑着自家的驴,带点礼品,就出发了! …… 见到二夯,大彪一愣,不会是又让皮猴子给吓得跑出来了吧!知道二夯是为了过年来看看他,大彪一个劲儿说兄弟之间不用客套。拉着手进屋,屋里还有一个人。大彪介绍也是他的朋友,叫尹得川。 他们和二夯说起了最近的怪事,台子杨,到了晚上,就有一个穿盔带甲,骑马持枪的怪物,在大街小巷里来回溜达。好不吓人! 尹得川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黑将军 尹得川已经过来两天了,还是毫无头绪。他和大彪计划今晚上就动手抓那个在 村里游荡的东西。 听他们这么一说,二夯来了兴趣,急忙向前凑了凑,好奇的问,怎么抓。 大彪冲着尹得川苦笑了一下,指着二夯说:“俺就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看他激动的!”尹得川也是一笑:“俺来了两天了,想在白天他最弱的时候,把他了。可是他只是晚上出来,白天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那里,怎么抓。只好晚上硬碰硬了!”为了这事,大彪媳妇带着虎子去娘家了。 二夯忽然明白大彪在处理尸魁的那么简单了!能白天一张纸符就解决的问题,谁会弄到晚上去大费周折呢!二夯又信誓旦旦地问他们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杨天府’的地方,或者大户。他们听了都摇头说没听说过。二夯就再也没说什么,人家在准备干正事的时候,你和人家说梦,确实有些不妥。 到了晚上,大彪和尹得川在正房商量事,二夯抱着一床被褥去西屋睡觉。十八九的月亮出来的晚,夜黑漆漆的。二夯那里睡得着,躺在炕上支着耳朵听着。慢慢就听见有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 就听到北屋里有人喊了一声“来了”,二夯也赶紧爬起冲出去,见两条黑影冲到大门口。二夯刚到院里。又见一个黑影又回来,踩在院墙下面木头上趴墙头上往外看。 二夯也急忙跟着爬了上去,原来是大彪,大彪一看二夯上来先是一愣,也顾不得什么,就又趴着看起来。 院墙外面就是大过道,就见尹得川站在过道里,一动不动的,就像一个大侠。原来今天晚上是尹得川的独角戏。 随着那马蹄声音慢慢靠近,二夯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从过道的一头走了过来。那黑影足足有房头那么高,一颠一巅的向尹得川走过来。一步一步一步,在走到离尹得川还有四五步的时候,那黑影停了下来。两家一对峙,场面有点尴尬了! 月亮慢慢升了起来,月色皎洁,趁着月色二夯看那个怪物。黑盔黑甲黑面皮骑黑马,手里扛一条长枪。二夯心里忽然感觉他从那里见过这个人,就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二夯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尹得川先有了动作,他向过道的一旁靠了靠。那黑将军见尹得川让路,就继续向前走,“哒哒哒……”那声音又传了出来。趴在墙头上的二夯和大彪才开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气氛太压抑了! 就见尹得川忽然向前猛地跑了两步,借着冲劲蹬着一旁的院墙,飞身向黑将军扑去,手里挥出一张纸符,一下贴在黑将军的脑门上,就在落地的一瞬,尹得川又像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两张纸符,蹦着在黑将军的前心后心各贴了一张,黑将军就停下不动了。尹得川仰着头,抻了抻并没有弄乱的衣服,一脸的不屑,围着黑将军转着看。 “成了!”杨大彪喊了一声,就要去开门,被二夯拉了一把,又向外面看去。黑将军伸手揭下脑门上的纸符,回头看着尹得川,好像是好奇他贴这些纸干什么! 尹得川看见黑将军揭下纸符,先是一愣,接着伸手在腰里解下一条九节鞭,一下子轮了过去,黑将军用枪轻轻一挥,九节鞭就像一条飞蛇一样给挑没了。把尹得川一下子晃的坐在地上。尹得川顺手在墙根下面划拉了一把碱土,冲着黑将军一撒,回头撒腿就跑。黑将军在后面就追,尹得川跑的急,还摔了两个跟头,也顾不得疼,一会儿就跑出过道。 “坏唠……”大彪一声叹息,赶紧下来开门追了出去,二夯也跟着跑了出去。 …… 找到尹得川的时候,他在村口的大湾里泡着呢,虽然还没有出冬天,那冰已经禁不得尹得川折腾了,裂开一个大口子,尹得川抱着一块大冰块,正在那里哆嗦呢! 不见了黑将军,两个人把他捞起来,搀回家。钻在被窝里面的尹得川没了以前锐气,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 大彪告诉二夯,尹得川贴的那三张符,分别是“镇尸,扒皮,抽筋符。”为了这次能一举成功,他们是下了死手的,没想到这符对黑将军根本就不起作用。还差点儿折了尹得川。 二夯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大彪说,一边帮着尹得川烤衣服。心里却在想着那个黑将军…… 忽然二夯把大腿一拍,把他们下了一跳,纳闷的看着孙二夯。 就听二夯说: “把虎子叫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杨波府 “干哈?”大彪不解的问。虎子今年才八九岁,‘七岁八岁狗也嫌!’除了踢蹬,还是踢蹬。让他回来就会掏鸟、捅马蜂窝,这不是添乱吗? 现在台子杨的女人孩子差不多都回娘家了,就连几个胆轻的男人也以送媳妇回娘家的名义,住在亲戚家撵都撵不回来了。黑将军这晚上出来一溜哒,除去吓人,也算是坐了一件好事:让女人们在春天开工前集体放了一个假! “我想问虎子个事,也许这事儿就简单了!”二夯虽然想到了,可也把不准。二夯把自己的猜测一说,本来在炕上哆嗦的尹得川眼睛一亮,接着二夯的话说:“是魔!”接着他说了一个和二夯说的差不多的一个事。一个木匠做了一架钬子(就是用牛拉着翻地用的大型工具),做得时候不小心弄到了手,带着血给茬起来了。做完就放进草屋里想过了年再用,这物件一百天不见人,竟然成了魔,到了晚上就出来在院子里噶噔噶噔的自己溜达。后来弄出来拆了也就没事了! 尹得川说的起劲,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也不哆嗦了,接着说:“你说的时间也附和,这个怪物应该就是你用沾血的手给虎子捏的那个泥人,被藏起来,这货一百天没见到人,他就成魔了。”尹得川说着说着,脸上又露出来以前的锐气:“怪不得俺那三张纸符对他没用呢!这货不是尸,没皮也没筋。” 大彪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就问他:“那咱咋再办呢?”尹得川把手一挥,因为是裹着被子,被子被撩开一道缝,他赶紧又裹了裹,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事!这魔不会害人,就是对东西好奇。只要找到他的真身,毁了就行了!” …… 大彪把媳妇接了回来,虎子和二夯待的时间长,不打生。二夯一边看着虎子吃着他带来的桃酥,一边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泥人放在那里了。虎子只顾着吃摇头说扔了,不记得扔那里了。 大彪急了,撸胳膊就要揍他。二夯赶紧拦着,又试探着问:“就是那个‘天波将军’还记得不?”虎子挠头一想说放村口大树上了。 他们赶紧带着虎子去村口,是一棵大杨树,虎子指着上面的一个老虢窝说:“去年二胖说我的天波将军好,让我给他,今年让我吃他家的杏,我怕他偷了去,今年不给我杏吃,就把它藏老虢窝里了。” 大彪看看那杨树,又指着虎子狠狠地说了句冤家。找了梯子,爬上树在老虢窝里找到了那个泥人。 拿下来一看,呵呵,就是昨晚把尹得川追湾里的黑将军,多亏尹得川跳湾里,这货怕水,要不然还不定把他追到那里去呢! 尹得川气的抢过去就要摔了。二夯赶紧拦着,告诉他,为这事着急费心的可不止咱们仨,我还得给他们一个交待呢! 尹得川有些为难,这要是到了晚上,谁也管不住他,再跑了,呵呵! 大彪出了个注意,回家从墨斗里抽出一段墨线,捏着把泥人绑了。因为这墨斗也是辟邪的东西。 …… 二夯和大彪拿了三柱香,揣着泥人,来到台子上,就在上次请保家仙的地方跪下来,点着香,把泥人放在前面,二夯轻声的说道:“二夯疏忽,让各位仙家惊扰,今天这魔物一抓住,请胡家堂上处理。”说完拜了三拜。 等香烧尽,就要起身回去。这时候在台子的后面转出一个拾粪的老头,两手抄在袖子里,胳肢窝夹着一把粪铲子,肩膀上的粪筐甩在身后。见他俩要走,就呵呵地笑着说:“这么好的孩子不要,我拾着以后可要送人了!”说完就拿着粪铲子要去铲那个泥人。 二夯本来听他说话古怪,又猛地想到自己的保家仙说过也许是个善缘。急忙抢先一步伸手把地上的泥人捏着墨线提起来,揣进怀里。 …… 二夯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她媳妇就做了个梦,一个黑脸大汉,下马进屋就给她磕头。 再后来二夯添了一个胖小子……嗯……就是有点黑!大伙知道了二夯的经历,一些求子的人也学着二夯去台子上用绳栓娃娃,非常灵验。台子上的香火渐渐旺起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放下二夯的美满生活不提,咱再回头说说这尹得川的故事。 呵呵 可是有点讲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障眼法 按下孙二夯,再表尹得川。咱不从台子杨除魔为民除害说,也不从尹得川小时候讲。今天咱就从尹得川误打误撞学法开始。 尹得川小名叫二孩子,对你没看错,就叫二孩子,那时候起名字就是这么简单,怕孩子命薄,担不起大号,贱名好养活。 二孩子村里有个地主,姓尹,都叫他尹员外。在外地请来一个园把式管理菜园子。这个园把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那时候人的寿命短,有人活七十古来稀,又有人过四十天过晌的说法,所以五十多岁说他是老头一点也不为过。头发花白,一缕山羊胡,特别精神。 老头就在尹员外的园地里的园屋住着,一地的瓜,郁郁葱葱,地主看的喜欢。可是别人家的瓜都能摘着买钱了,他家瓜地里的却只有一些不大的小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尹员外也不问。又过了几天,地主又去瓜地,还是没有大瓜,只是小瓜又多了一些。尹员外还是没问,又过了几天,别人地里的瓜都摘的差不多了,园把式还是不提摘瓜的事,他这次真的沉不住气了!带着酒菜来到瓜地,也不说摘瓜,只是和老头子喝酒。喝到最后还是老头先说了话:“当家的!最近瓜行市咋样啊!” 尹员外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既然把管理权给了老头,自己就不该过问,不过这是一年的收成,嘴上不说,心里着急啊!听老头一问,赶紧说:“开始瓜少价钱好,后来货多压的不成价,现在价不算很好却没了好瓜。”说完又看了看老头:“咱家的瓜,就没有熟的吗?” 老头呵呵一笑:“有啊!先熟的我送给了除草松土的,再熟的我敬给了运肥除虫的,还有浇地翻瓜的。”尹员外一听,这是都给我分了啊! 老头又看看地主说:“也差不多了!明天你派人套车来摘瓜吧!”“明天?”尹员外看着一地拳头大小的瓜,心想,别说一晚上,就是三天也熟不了啊! 老头又说:“明天摘瓜的时候,记得给我留出三个最大最好的,我要送给摁花掐瓜的!” …… 第二天一大早,尹员外就带着长工短工套车来地里……呀呵……一地的好瓜啊!足足忙了一天,瓜好价钱高。不得不佩服老头的能力:这园把式,请的值。 …… 秋后是一地的南瓜,清闲了很多。这二孩子经常伙同一个叫见不上的去瓜地里偷南瓜。去了几次,都让老头发现了,每次都没有赶他们,还让他们进园屋喝水聊天,这样他们就不好意思再拿人家的瓜了! 其实有时候偷东西不是为了东西,一次次的不成功,更吊起了他俩的胃口,非要偷出一次来,哪怕是再给送回去,也不能让老头小瞧了他们。这次他们学乖了,定了一个计划:见不上去园屋,和老头说话,拖住他。二孩子进园偷南瓜,只要不让老头出门看不见他偷,就算是成功了。两人计划已定分头行动。 到了晚上,见不上到了园地,喊了两声,老头接着去园屋里面喝水。看老头他们进去了,二孩子悄悄的跑到地里摘了一个大南瓜,蹑手蹑脚的就往外走。进来的的路并不是很深,夜色也不是很重,可走了一段二孩子就感觉不对,咋跑到园屋前面了?他透过支起的窗户可以看见老头在和见不上聊天。他又回过头往外走,走着走着,有转到园屋前面了!再走,还是转回来。看着屋里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二孩子的心情就像现在的外地司机上了西直门立交桥――到处都是路,可就是出不去。见不上在屋里时不时的给他使眼色,他的处境见不上怎么知道呢!他只好再稳一下心神,聚精会神的走,还是不行。 就听老头和见不上说:“别着急,再玩会,跑不了偷南瓜滴!”一开始二孩子还因为自己碰上鬼打墙了,听老头这么一说,才明白:着了这老头子的道了!人家一开始就知道,明摆着玩自己呢! 二孩子彻底服了气,抱着南瓜就进了园屋,进门就给你老头磕头,老头一惊,问他这是干什么。二孩子说自己服了,要拜师,不同意就不起来了!老头子哈哈大笑。 告诉二孩子,想做他的徒弟不难。 要先破了他的这个 障眼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索魂 二孩子听老头一说,倒头就拜:“师傅等我回来。” 二孩子放下南瓜就走。常言‘贼不走空’虽然每次他们都不好意思拿老头的瓜,可每次出门。他们哪怕是掐个瓜叶,也不空手回去。二孩子放下南瓜,意思就是再也不偷了。只见他闭着眼,跟着以前来的感觉,也不管什么树枝水渠,也不问什么篱笆水井。一路走过去,竟然出了园地,睁开眼一路小跑回家了。 老头子看了呵呵一笑,原来这老头有意收二孩子做徒弟,就是想看看他的悟性。才告诉他这是障眼法。顾名思义,就是让二孩子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都认为眼见为实,越是仔细看,就越是出不去。二孩子一听是障眼法,立刻明白了,这个园屋他来的不是一次了,把眼一闭,就摸出了园地。 不多时,二孩子从家里带来了一壶酒,还提了一只自家的鸡,让见不上给褪了,炖了一锅,老头又炒了两个菜。二孩子行了跪拜大礼,正式拜了师傅。 师傅给他起了个名号‘得川’,二孩子本家姓尹:尹得川。你们可能会怀疑,尹得川原来就没有个大号吗?呵呵,还真没有,不止是他,那时候这些小小老百姓有很多人都一辈子没有大号,爹娘随口一句小名就跟他一辈子。师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以后他出去办事总得有个名号,不能叫他“二孩子大师”吧!师徒如父子,师傅起名,也算是天经地义。 从此尹得川有空就跟着师傅在这园屋里学艺。他师傅修的是奇门遁甲。行风呼雨,招虫聚兽。演阴阳,定乾坤。尹得川学的也算刻苦,一来二去也算学的了一些门路。 这天尹得川在家演习聚兽的方法,地上划符,嘴里念动咒语。不多时,黑压压来了一片家雀儿。围着他家房:“死了吧!一了百了啊!”奇怪的是尹得川媳妇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更加伤感。‘是啊!丈夫不务正业。成天游手好闲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孩子,自己真的活着没意思啊!’在灯火后面的小眼睛又眨了眨,那哀怨的声音又传出来:“上吊吧!上吊好啊……” 尹得川媳妇慢慢地起身,到了外屋拿出绳子,搬了板凳,轻松的把绳子栓在梁上:“套上吧!死了就好了!套上吧!死了就不遭罪了!”那声音还是慢慢悠悠的说着,尹得川媳妇眼泪哗哗的流着,心里有百般的不甘,可就是控制不住,头不由自主的钻进绳套,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小眼睛,脚下一蹬,紧接着就是一阵扭动……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 …… 尹得川急急忙忙跑到家,在门外喊了两声,没有动静,翻墙进去。屋门也是插的死死的,他搬开门槛,把门抬开。里屋亮着灯,他刚想进屋,就让挂在梁头上的媳妇撞了一个满怀。这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害怕,抱着腿往上一送,把媳妇从绳套里摘下来。翻身把她抱进里屋的炕上…… 咦? …… 这灯火怎么是蓝色的?尹得川好奇的看着灯火:“媳妇都死了,你怎么有脸活着?”一个愤怒的声音传过来:“死了吧!死了就不用亏心了!” 尹得川看着灯火后面的眼睛,感觉头皮一麻,愤怒的抓起放在炕上的剪子, 用力插向自己的胸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蝉脱 尹得川刚抓起剪刀想扎自己的胸口,就感觉被师傅画符的手心一阵剧痛,剪刀掉在地上。火辣辣的感觉一下传到脑门上,喉咙里那口让他哽咽难受的东西随之消失,刚才那种悲愤的感觉也一下没有了。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变的清醒一些,看看炕上的媳妇,还直挺挺的躺着。尹得川赶紧把她折坐起了,一手掐人中,一手在后背上拍打。媳妇忽然干咳了两声,呃的一声吸了一大口气,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得川……”师傅喘着粗气在外面叫他。他赶紧又给媳妇拍了两下,应了一声,出去给师傅开门。原来师傅算准了尹得川家里有事,就让他赶紧回家,自己在后面紧追了过来。岁月不饶人,夜黑,腿脚又走不快,现在才赶到。 给师傅开了大门,又装好屋门,打开了让师傅进屋。师傅看了看炕上的得川媳妇,又出来黑影里坐在外屋椅子上,尹得川赶紧又端灯引火,把外屋点亮了! 师傅在外屋八仙桌上拿起一个茶碗,在手里捻磨着,自言自语:“修行修行,千百磨难在其中,哪有那么简单啊!”尹得川以为师傅要喝水,就要去提茶壶给师傅沏茶,师傅用手一挥,示意没他的事。尹得川疑惑的回里屋照看媳妇去了。就听师傅接着说:“修行路上的波折,也是转折,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修仙得正果,还是成妖造恶孽,你自己选择。”说完把茶碗放到八仙桌对面椅子一侧,提起茶壶满满地斟了一碗凉茶,那水高出碗沿一指,竟然没有溢出来。 放下茶壶师傅又说:“这事儿都怪得川,按理你这事做的也不过。可黄家是正仙,这摄魂索命,一旦做了,伤了人。你这可就是百年苦修,一朝废道了!”师傅轻轻起身,用手向那茶碗一挥:“随我去吧!我助你修行!”说完出门就走。尹得川赶紧出来送师傅,这时他看见一只黄鼠狼在梁上跳了下来,回头用那绿油油的眼看了一下他,就随着师傅出去了,在出门的那一瞬间,茶碗里的水一下洒了出来。 …… 事后得川带着媳妇去拜谢过师傅,师傅也没有过多的责备尹得川。时间就这么一晃过了两年。又是一年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见凉: 风吹树树瘦, 雨粘处处黄。 下午,尹得川抱着新做的被子给师傅送过去。离着园屋还有一段路,远远的就看见在园屋上有一大团黑气。一开始尹得川还以为是失火了。可定睛一看。那团黑气竟然是一个人形。一个高大的老头儿,脚踏地,腚坐在屋:“人生就是这蝉蛹,在地下受苦受累,历经磨难变化成蛹,等到脱壳之时,就是羽化之日。丢下这躯壳,你说是应该悲伤还是应该高兴啊!”尹得川又哭起来。毕竟师傅看得开那是师傅的事,自己难过不愿意失去师傅是自己的事。 师傅又安慰了他一会,就告诉尹得川,学了这么久,也该去磨砺磨砺了。他把得川叫到身边,从腰里抽出一条九节鞭,送给他,算是一个念想。告诉得川,现在止步,所学的东西,可以起挂看风水,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如果在向前迈一步,将是荆棘坎坷,走还是不走,自己拿主意。 “走!”尹得川坚定的说。师傅呵呵一笑,那你可要准备好了,我可要给你开天眼了!说罢,用手在尹得川脑门上一拍,一阵剧痛,尹得川头昏脑涨,晃了两晃,晕了过去。 …… 从今天开始, 尹得川算是,彻底的 …… 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替身 尹得川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夜,出奇的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的夜色,师傅也不知道去那里了! 他摸着黑回家,路上却看见有个老头子蹲在地上摆弄一个东西,这么黑的天,他在干什么呢?尹得川好奇的走过去看,老头就像怕别人抢一样,用后背一个劲的挡住,不让看。尹得川就拍拍他的后背问,“老爷子!干啥呢?”老爷子头也不回:“对瓦茬花呢!”尹得川在老头子肩头上溜过去,才看清楚,好像是他打碎了一个瓷碗,正在那里拼呢!尹得川笑了笑说:“老爷子,对那玩意干啥呢!就是对好了!太碎了,也钜不起来。”老爷子回头看了一下尹得川,叹了一口气说:“哎!以前摔多少现在就要对多少,早知道这样费事,当初就不会那么大脾气了!”又见老头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能看见俺啊!” 尹得川忽然感觉到那里不对,他也想不明白,这么黑的天,他咋还能看见瓷碗上的花样呢?见鬼了! 走着走着他竟然走到了村后的大湾旁边。自己还纳闷呢!转迷糊了!就想顺着村后的过道转回家。耳边就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说:“恭喜大哥,明天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另一个说:“哎呀!也算熬到头了!明天俺的替身就来了!”尹得川好奇,回头一看,原来这湾边倒着一棵树,树头树干泡在水里,只有几个树枝子露在水皮上。这两个说话的人就是坐在树枝上,一身水淋淋的唠嗑。 尹得川好奇心又上来了!这么深的夜两个人在湾里坐在这么细的树枝上,这事儿邪性。 尹得川有了前面那个老头子的经验这次他没有过去搭话,找了一垛玉米秸,钻了进去。听他俩说话,慢慢才听明白,这俩还真是鬼,是前几年外来的人下湾洗澡淹死在湾里,冤魂一直出不去。明天早上来个人替他,他的冤魂就可以离开这个湾了! 尹得川以前听说过,水鬼拿替身的故事:六月的伏天,一个老头在湾边的园屋里看桃树,晚上就听见屋后有动静,他以为是偷桃的,就警觉了!一听是水鬼商量拿替身,说明天有个戴铁帽子的来替他。老头子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坐在湾边看,中午一个人赶集回来,买了一口锅,天太热了,就顶在头上遮阳。走到湾边,就下湾洗澡,刚下到湾边就一头扎进水里撅着腚一动不动,老头子赶紧走过去用棍子在那人四周水里乱打。那人才死里逃生,惊恐的说刚下水就有人抱着他的脑袋按在水里。到了晚上那里面的水鬼们咒骂着挖湾泥打他的园屋。 …… 尹得川一宿没回家,就在这玉米秸里睡了。早上醒了!趴在里面向外看,一个卖豆腐的老头推着车子走了过来。 因为他起的早,这是头一个村,就放下车子,敲了两声梆子,开始整理盖豆腐的滤布。没想到一不小心,把秤拨拉下了车子。只见那秤杆秤砣骨碌碌滚下了湾,落进了水里。买豆腐的老头就要下湾捞秤。 尹得川忽的一声从玉米秸里爬了出来,高声喊着:“不能下湾!”把卖豆腐的老头吓了一跳,这特么有毛病啊!大清早钻玉米秸吓唬人玩! 串巷做买卖的哪一个不认识,一看是尹得川,就呵呵笑起来:“二孩子!起这么早!”老头说完就要下湾,眼看着秤就漂走了,他能不着急吗?尹得川几步跑过去,抓住老头拖了出来,指着湾里就要飘走的秤喊:“有鬼啊!有鬼啊!有两个水鬼啊!” 老头顺着尹得川手指的地方看,“咦!”秤杆子慢慢地向湾里面漂,问题是,秤砣也随着波纹一晃一晃的漂着。老头子一惊,这铁疙瘩要是能漂着……他不敢多想,秤也不捞了,爬起来推着车里就走了! 两个水鬼见老头走了,就探着身子指着尹得川骂,尹得川见他们出不来,也不害怕,就冲着湾里骂,还拾着坷垃一边咒骂,一边往水里砸。 几个早起的看见尹得川一个人在湾边又是骂,又是扔坷垃,拉了几次也没拉住,还让他胡言乱语的说的一头雾水。 从此以后,人们发现,尹得川有时候自己冲着没影的东西说笑,或者啼哭。有时候在平地里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坐在上面自言自语。好好的就抓人打人也扑也咬。…… 媳妇请了医生,也找大仙给他跳。不是吃了没效果,就是让他打跑了!一来家里失去了干活挣钱的人,二来还得给得川抓药看病。日子一天天没落下来,先是借,后来借不着就卖,最后隔一根抽一根檩条子卖,尹得川又疯的更厉害了!没办法,他媳妇就直接把房子卖了,和尹得川搬到自己家打麦场去住。 那里有两间低矮的场屋,是为了收麦子的时候放工具和乘凉的房子。平时就靠村里好心人的救济,还有媳妇纺线织布换钱过日子。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一天村里面来了一个年轻的道士,在村里卜卦,并打问有没有人知道‘尹得川’一个人。村里的人都说不知道。你们可能好奇了,一个村里怎么不知道尹得川呢!呵呵!尹得川小名叫二孩子,从小到大都这么叫,‘尹得川’这个名字是师傅起的,除了见不上,几乎没人知道。现在村里人还是叫他二孩子,背后里叫他‘二疯子’。 年轻道士在村里转了半晌,出村路过场屋,忽然停了下来。他围着场屋转了两圈,进屋就给尹得川媳妇施了一礼,说道:“尹得川师弟在家吗?” 尹得川媳妇好奇的看着那个道士:“你怎么认识俺当家里?” 年轻道士哈哈一笑:“师傅临终时说过,我有一个师弟尹得川,让我三年以后来渡他,我问师弟住在那里。” 师傅告诉我说: “北去一百里, 牛上树的时候, 车上屋的地方, 看到骑着八角牛,拴月亮的仙姑就是了!” 又指着外面给她看…… 这不是…… 正应了师傅的话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师兄赵得一 原来师傅指的这牛上树的时候,就是是蝉蛹爬树,蝉蛹又叫“小西牛”。因为尹得川家里的场屋太小,媳妇把纺车放在场屋的房谎,他和尹得川一样,有一只眼睛是看不见的,这看奇门遁甲的人,如果成功了,就会瞎一只眼,这只眼会和正常的眼一样,看不出有毛病来,只是失去了视觉功能。最靠谱的解释是:这样的人,泄露天机太多,是一种惩罚。 赵得一这样和尹得川说是告诉他,我们是自己人,都是学奇门遁甲的。 赵得一微笑着问尹得川:“是不是有什么事问我啊!”尹得川欲言又止,烦躁不安。赵得一又问:“想问的东西太多,不知道从那里开始问?”尹得川慌忙点头。赵得一又呵呵一笑:“你不用问了!就算问了,我也回答不了!”尹得川听了又有些烦躁。 赵得一起身转到尹得川背后,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头。接着说:“这样和你说吧!也许你就明白了!黄帝得天书,一统天下。后来见泄露天机太多,隐去一半,传给姜太公,子牙封神台封神。又隐去一半传给张良,扶汉刘邦灭楚,诸葛亮参透七分,三分天下。刘伯温只学了三分,安定北平城。这天下悟道之人多如牛毛,就是师傅他老人家都说自己是拿勺子尝海水,你我又怎么能简简单单的就说明白了!” 赵得一又笑了笑,轻松的拍着尹得川说“这三年里,你参透了的就用,参不透的就算了吧。就像咱们离不开盐,可把你放在盐山上,你还非得把它都吃了!” 尹得川听了以后呆呆傻傻的愣了一会儿,忽然用手猛拍自己脑袋,又哈哈大笑,都笑出眼泪来了。赵得一也跟着他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尹得川先止住了,走到赵得一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赵得一也不阻拦,别看他岁数小,可他先入门,就是师兄,这礼他受得起。 原来这尹得川在没开天眼前,就是学一些咒语和口诀,那时候师傅还在,不懂的可以问师傅。后来开了天眼,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咒语的使用有没有效果他都能看到。碰到没有效果的和有了变数的,他就糊涂了,就去参那些口诀。哪有那么容易啊!(就如同一开始让你背一大堆公式和定理,然后给你一大堆综合题,让你自己试着套用。)最后他东一耙子,西一扫帚。越学越多,越来越乱。最后就疯疯癫癫的了。师兄的几句话,如醍醐灌:“师傅本来想让我给你一些银两,又怕你不要。就让我说给你一桩富贵。‘八月仲秋,金银东流。只打马尾,莫拦牛头。’”尹得川听了一愣,难道师傅想让他学晁盖义劫生辰纲? 赵得一看出来他的疑惑,呵呵笑着说:“这金银财白是有腿的,你听说过吗?” 尹得川忙问:“这是那里的人要败家,让这富贵尽失啊?” 赵得一拱了拱手,和尹得川道别,笑了笑轻声的说着: “天机, 不可泄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福德 盛世藏宝,乱世储金。丰年思灾荒,日子过好了,就为后辈子孙打算,买房置地,遇到平庸的后辈就不愁吃喝。 还有一种方法,埋钱。是怕遇到后辈守不住家业把家败个精光。于是就把钱埋起来,如果后辈人真的落魄了,又出了个有福的,找到这些祖上留下的福德,再东山再起。那时候的富人多是有藏钱的。用坛子把钱装了,写好藏钱人的大名,用油布包裹起来,偷偷的藏在夹墙,炕洞或者墙根。 那时候的房子可不像现在,几十年的产权。那时候的房子是‘祖上的房子辈辈住。’火炕,房顶,屋衫是年年修补,年年上大泥的。如果子孙的日子穷了,就没钱修补了,或者炕踏了,或者墙倒了,或者穷到抽檩条换钱了!就看见里面祖上的福德了。 当然藏钱的人想法不一样,藏的地方也就不同。也许一个人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死了吧!‘噗通’跳井了,一会儿就抱着一坛子钱出来了。(呵呵!)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太少了!万一上吊了,不就枉费心机了吗! 据说有一个人,特别没溜,和谁都开玩笑。家里人都知道他,也拿他没办法,不管他说啥,不信就行了呗!后来有了子孙,还是照样没溜。高兴就好,孩子们也不会当真,即便是让他骗了,也不生气,就当哄他玩了! 人活百岁,终有死的一天,虽然说他‘死’过好多次了,但孩子们知道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孩子们都围在身边,眼看着他就要断气了。忽然他回光返照,又坐了起来,孩子们问他还有什么不放心,或者要嘱咐的事。他挥挥手,把别人都支出去,只留儿子一个人在身边。悄悄地告诉他儿子,他一辈子省吃俭用,存了一罐子钱。又趴在儿子耳边说:“就藏在,咱家里,那个……那个……”还没说完就死了。 出完丧以后,他儿子有闲时间就在家里找,可能藏钱的地方都找了,就差下井了,就是没有找到!后来就放弃了,又不缺钱,留给子孙也罢。有一年下大雨,土房难免漏水,把灶台给淋坏了,他儿子一想,不如趁着下雨不能下地干活的功夫,重新盘一下灶台。一扒灶台,就发现在后面墙上拐弯的地方有个洞,仔细看看里面有一个坛子。好处是这个地方让灶台挡着,让坯隔着,火烧不到,烤不着。 为啥以前那么找就是找不到呢?因为那时候一天三顿饭都要在这灶台上烧。还有烧水,温水饮牲口,温水洗衣服等等,这灶台几乎很少闲着,要不然灶王爷是一家之主呢!别的地方都找了,就没动这里。要不是漏雨淋坏了,还真就找不到。 他儿子把上面的土扒开,往外一搬,心里就是一惊,很轻!他心里明白,这财白是有腿的,难道是自己没有这个福气,老爷子死后,这钱就自己找有福之人去了? 带着疑惑,他解开了绑在上面的麻绳,揭开了油布。果然,里面没有东西了,只有一张写着字的纸片。他拿出纸片一看,差点儿吐了血:“逗你玩”…… …… 师兄赵得一说给尹得川师傅的富贵口诀,就走了。村里人知道尹得川的病好了,有来祝贺的,有来瞧真假的,有来看热闹的,好不热闹。纷纷攘攘的过了一天,第二天还要去媳妇娘家,可忙坏了尹得川。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十五,尹得川家里没有庄稼。为给他看病把地卖了。尹得川帮着别人收秋,也去别人家做短工挣钱贴补家用。晚上带着工钱回家过中秋。吃了晚饭,媳妇收拾了,就着月色去织布。尹得川坐在板凳上发呆,就见远处来了几匹牲口,慢慢地走着。尹得川也没在意,这农忙的时候,晚上赶活的人多的是。可慢慢的尹得川就看着有点不对劲了! 那几匹牲口从西边来,走的慢不说,还不避沟坎。最主要的是,没人赶着。月色皎洁,他看的很清楚。猛的想起师傅的口诀,赶紧跑过去看,那牲口也不怕人,就那么慢慢悠悠的走。 尹得川看的清楚,一共八匹,有牛有马。尹得川点点头,嗯!师傅说的就是这些东西。难道是让我把这些牲口弄回家。这些牛马,也没有鼻圈,也没有龙头。尹得川赶了几声,它们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东走。他想起让他打马尾,不拦牛头,尹得川拍了几下马尾巴,也不见有反应。他从腰里抽出九节鞭,把每个马尾巴都打了一鞭。可能是感觉到疼,那几匹马有的撒尿,有的拉粪。就这么走了。 尹得川没趣的笑了笑,心里想:“这就是师傅说的富贵?几坨马粪。” 他看着那些牲口走远了,不经意的低头一看…… 惊呆了! 要知道是这样,刚才就把那些牲口都 赶回家 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担不起 尹得川低头一看,原来那马粪马尿都是一些金,银,铜子。他赶紧借着月光收拾起来,兜回家。 尹得川明白为什么师傅只让他打马尾,不让他拦牛头。不是说尹得川拦不住牛头(全部弄回家),只让他打马尾(分一点给他),是尹得川只可以分这么多东西,因为那搬家的金银不是去他家,如果他强留下来,也会再走了! 人有多大的福分,就担多大的财,这是命里注定的,就像有一个拾粪的人,冬天早起。刚出村,就看见村口一片原本根毛不生的碱场地,竟然长了一片高粱,把他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愣是因为这是冬天,再一愣是这高粱虽然长在碱场地高粱穗子却大的出奇。他忍不住就伸手去摸那高粱穗子,两粒熟透了的高粱粒掉进了袄袖里。 这时候,在高粱地里出来一个人,看了看这个拾粪的人就问:“想要不?” “给咱就要!”他随口一说。 那人从背后拿出一把镰刀,一会儿就给他割了两大捆高粱穗子,用绳子给他捆好了,又在地里砍了一棵高粱秸,两头插在那两捆高粱穗里。和他说:“担(挑)回家吧!” 这拾粪的人看着沉甸甸的两大捆高粱穗,和那一根细细的高粱秸,怕挑折了,就担心的问:“这能担的住吗?” 那人呵呵一笑,指着他说:“我看你也是‘但不住’……”随之把手一挥,那人不见了,眼前依然是一片根毛不生的碱场地。拾粪的人不信是梦,从袄袖里一摸,那两个高粱粒竟然是两粒金珠子。金晃晃闪的眼疼。 后来人们知道了这个事,就说他‘两个高粱粒支的眼眶子生疼’,这句话一直沿用至今,说一些有俩糟钱就烧的不知道干啥好的人。说他担不起多大的财。 …… 尹得川有了这些钱,就盖了房,置了地,也让一直受苦受累的媳妇过上了好日子。 自从尹得川被师兄几句话点醒,尹得川出名了。又知道尹得川也是学道的,尹得川这个名字也就替代了二孩子这个小名。时不时地有人找他卜卦,有时候也真让他蒙对了。也有找他处理事儿的,一般也是手到病除。渐渐地就有了名气。 有一次到台子杨去办事结识了杨大彪,如果有时候天晚了就不回家,就住在二夯住的那个西屋冷炕上。再后来就让杨大彪请到台子杨除魔结识了孙二夯。 …… 尹得川在台子杨出了风头,没人知道他被狼狈的追下水,二夯和大彪不会那么不仗义。尹得川在村里给他置办的酒席上,腰里缠着找回来的九节鞭,唾沫横飞的讲述着怎么单枪匹马战邪魔,怎么把黑将军引下水,现出原形跑上大树的“杨天府”,又如何如何,产生恻隐之心,放“天波将军”一马。让大彪和二夯把血魔绑到狐仙老爷那里受审……把村里人听的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也把大彪和二夯听的都快相信了!两个人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这口才,加上这脸皮,绝了!算卦都有点屈才了!’ 第二天,尹得川,孙二夯回家不提,却说杨大彪要出一趟门,不远,有一个村里的富户,让他去家里做一口财。 这户人家有一块上好木料,家里的老人有点小心眼,非要看着做才放心。让人请了杨大彪,多加工钱,杨大彪也乐意。家里扔给媳妇管着就行。最起码有酒有菜,省了自己的饭,还多挣了钱。 就是这次,才让杨大彪知道,什么是“怪”。而且还因此叫响了一个村名。直到现在一说这个村名,岁数稍大一点的也都知道。 “怪狗庄” …… 听说过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怪狗 从台子杨向北十八里,有一个村子,村里有一个大户,家资丰盈。当家人齐老爷子,已是花甲之年。为人厚道,勤俭持家,这家产是他当辈过起来的。在那个时候,过日子难,置家业更难。一方面靠苦干,另一方面靠省,靠从嘴里扣。这样说吧:人吃的不如牲口吃的好,自己做的要比找来的短工做的多。比如说,到了秋收,给牛马煮上豆子,让牛吃了好出力。豆皮却推了掺进米面人吃了。短工黑天回家了,自己还要擦黑干一会。齐老爷子能当辈过成现在的家产,实数不易。 在我们的想象里,在那时候一说贫苦老百姓,就是吃糠咽菜,一说地主老财,就是鱼肉白面。其实不是这样的,老百姓自己种啥吃啥,好也是一顿,孬也是一顿,地主家米面倒是有,呵呵!不让吃。有小米不吃玉米,有高粱不吃小米,有瓜干不吃高粱。还要加入米糠,豆皮。‘山东人,爱吃糠,剩下钱来出大丧’。豆子是给牲口的,白面是给老人和不会走路的孩子的。萝卜条切一小碗,你如果胆敢夹两根,或者再回一筷子,当家人就会用眼扣你,‘馋!齁咸!菜客!’这里不是只说齐老爷子,可以说凡是富裕一些的人家都这样。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他们能用一斗麦子去换别人一斗高粱,就是为了高粱不如麦子好吃,能多吃一顿。日子就当这样过,不像那些穷鬼,吃了上顿不说下顿。 …… 杨大彪收拾好东西,用箱子一装,提着锛(一种能劈能剁的长柄工具。)背着箱子就出发了。不是杨大彪没有牲口,也不是没有太平车。骑驴人家还要给喂,万一牲口同槽咬起来伤了也不好。太平车是推重东西的,这点东西推着就是干摩轴。 十八里可不等于现在的九公里。有十八哒拉拉一说,就是估摸着一个数,就是哒啦啦的那一段,也许就超过了九公里了。还有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一说,这可有五十多里了,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果问到还有十八里路,就是告诉你,不算很远,可也不近。细心的可能发现当初二夯坐毛根大哥的驴车从太阳一杆子高走到中午饭才走了十八里,就不足为奇了。 齐老爷子体型魁梧,大高个,一看就是一个好庄稼把式。看见杨大彪来了,一口一个杨师傅,接到屋里喝水,又看了木料。果然是好料。齐老爷子告诉杨大彪,自己看中了这块好料,想做个财。到了百年之后,免得孩子们手忙脚乱的。附近就有做财的,可他看不上眼,怕他们糟蹋了这好料。本来想到杨师傅手艺精湛,送到府上去做,可是又是送,又是往回拉的,怕伙计们有个眼高手低的碰了磕了。这不就劳驾杨师傅来家里做。 杨大彪也客气了几句,开始拾掇场子,准备干活。在西跨院拾掇了一间屋,让他住下,就在这个跨院院里干活,也方便。 晚上吃饭的时候,齐老爷子的儿媳妇端上了几个菜,就下去烧水做饭去了。齐老爷子拿出酒来,坐下和杨大彪喝酒,可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招待不周,让杨师傅见怪。杨大彪以为他客气,说挺好,喝了几盅子酒,见齐老爷子好像有心事,也不好意思问,说了一些闲话,吃了饭,就回屋休息了。晚上隐隐约约听见有争吵和女人哭泣的声音,他也没放在心上,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刚干了一会儿活,齐老爷子就拿着一根高粱秸过来,说自己个子高,这是他的身高,让杨师傅做的宽绰一些。杨大彪接过来,比量了一下,心里也有了一个数,让齐老爷子放心,自己心里有数了。齐老爷子有说了一会儿闲话,让杨师傅忙,他就出去了!在齐老爷子出门时一条大黑狗在外面迎着他,摇头摆尾的跟着他出去了! 这条狗,杨大彪一来齐家时就见过,和小牛犊一般高,通体漆黑,就是在脑门上有一个月牙样的白毛,齐老爷子走它就跟着,坐它就趴着。一挥手它就自己去溜达,特别通人性。杨大彪刚来的时候,它瞪着杨大彪一个劲儿的低吼,齐老爷子冲杨大彪抱拳拱手的时候,看着它就没有敌意了,还冲着杨大彪摇尾巴。特别灵性。昨晚上喝酒时,齐老爷子说这条狗,跟了他二十多年了,十多年前,眼看着就要病死了,可过了几天,竟然又活过来了,而且越活越精神。杨大彪连连称奇,活这么久的狗,确实少见! 干了一天活,晚上吃了饭,睡觉时又听见争吵和哭泣的声音。杨大彪就纳闷了,就坐起来听,听不清楚,就开门来到院子里,仔细一听,连连埋怨自己好事。原来是女人嘴馋,偷吃东西。她的男人正在发脾气呢!怪不得齐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就说招待不周,原来是溜了后门。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也是家丑,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正想回屋睡觉,从跨院门口的缝隙里猛的晃过一个黑影,杨大彪走过去,轻轻的推开跨院的小门。就看见一条黑影闪到厨房门口,所谓的厨房,就是放面放菜的屋子,大灶在北屋齐老爷子外间。杨大彪看的清楚,就是那条黑狗。它无声无息的用嘴巴拱开门槛,就爬了进去。一会儿又爬出来还用嘴把门槛叼回去。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那条黑狗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杨大彪,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和杨大彪对视了一会,回头又钻回了北屋,还把北屋的门槛也拖回原处。 呵呵!可惜了那个烧火做饭的女人,莫名的给这条狗背了黑锅。 第二天干活的时候,齐老爷子过来唠嗑,杨大彪貌似无心的夸奖那条黑狗,好狗啊!晚上自己能抬开门槛出来找东西吃,还能再把门槛放回去。齐老爷子听了一愣,呵呵了一声。就又闲聊起别的事来。 到了晚上,杨大彪刚睡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两声凄惨的狗叫声,接着就是齐老爷子的咒骂声:“孽畜,孽畜啊!”又传来几声狗叫,接着齐老爷子关门睡觉了。 杨大彪又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就想睡觉,刚想翻个身,就听见门外有动静,是门槛发出的,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听的真真的。 杨大彪眯着眼,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就见一个狗头,从门下面伸了进来,脑门上的那个月牙样的白毛,杨大彪一下认了出来。他默不作声,手轻轻的伸到炕里面,抓起了自己的斧头。杨大彪怎么把斧子放炕上呢?呵呵!知道四大不能摸吗?木匠的斧子厨师的刀,刚坐擦的冬瓜大姑娘腰。这四样东西都是摸不得。木匠的斧子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 那狗看了看里面没有动静,杨大彪已经睡了。就又把头抽了回去。杨大彪正在疑惑的时候,那狗又钻了进来。这次,它还拖了一样东西。杨大彪一看,原来是一根高粱秸。 那黑狗钻进来以后,叼着高粱秸,来到炕边,在杨大彪身旁放下,好像比量了一下,又叼着高粱秸,从门下面钻了出去。 杨大彪愣了! 它这是想干什么? 也想给我做一口棺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义 原来这齐老爷子白天听了杨大彪的话,心里就起了疑心。这狗白天晚上都跟着他,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就连他去别家串门,这狗都是趴在门外等着,如果说是它偷吃,应该就在晚上他睡觉的时候。 齐老爷子打发杨大彪睡了觉,就回屋躺下了,不过他没有睡,静静的听着,过了一会,那狗爬起来在屋里溜达了一会,又趴下了。又过了一会,它爬起来推开里屋门,走到了外屋。齐老爷子眯着眼,看着它的一举一动。只见它用嘴挑开门槛,用爪子一扒,就从门下面钻出去了!别看它高,就是腿长,身子却并不是很大。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这么大的狗能从门下面钻过去。齐老爷子等它出去了就起身到窗户边,透过被风刮坏的窗户纸往外看,这货竟然真的钻进了厨房。 气急败坏的齐老爷子抄起手里拿着锛,那货不敢过来,可让他对付这么一条小牛犊大的狗,他还是没有信心的。那狗看着杨大彪手里的锛,也是害怕。想冲上来,看到杨大彪一挥锛,它就退回去。 正在这‘青秸打狼,两害怕’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过来!”语气很重,有很大的命令语气。杨大彪听的清楚,这就是齐老爷子的声音。 齐老爷子走过去,摸了摸黑狗的头,又挠了挠它的脖子,那狗才把眼从杨大彪身上移开,用头在齐老爷子的身上蹭了几下。 “跟俺家走!”齐老爷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杨大彪一见那狗变得温顺,手里的锛也放了下来。老爷子冲着杨大彪一拱手:“杨师傅,别害怕,没事,我这就带它回去。”杨大彪赶紧把锛立在腿上,给齐老爷子还了一个礼。 齐老爷子回头又冲着黑狗用命令的语气喊了一句“家走!”那黑狗很不情愿的低头就要走,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齐老爷子猛的抄起杨大彪立在腿边的锛,一下劈在黑狗身上,那锛深深地插进了狗脊梁里。黑狗翻身扑棱了几下,怨恨很的看着齐老爷子,死了。 把旁边的杨大彪看的发愣,就是刚才黑狗拦着他的时候,杨大彪也没想过要打死它啊!更不要说现在那黑狗已经有家里人看着,不再攻击了!他疑惑的看着齐老爷子,嘴里一个劲儿的哎呀!哎呀!竟然一时找不到词了! 齐老爷子有点气喘,看来刚才是用足了劲,根本不想留活口啊!齐老爷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拉着杨大彪说:“走!我让你看个东西。”杨大彪跟着他走进了那片树林,在树林里一片朝阳的空地上,有一个长长的坑子,一看就不是人刨的,因为上面有许多爪子印。 再向坑旁边一看,吓得杨大彪出了一身冷汗。 那里放着一根高粱秸。 …… (怪狗庄,来历一:县志记载一县令路过村口,一条狗冲着他狂吼,他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奇的说:“此狗真怪,不咬他们,专咬当官坐轿的!”来历二:原本叫‘怪古庄’,后来叫白了音,成了‘怪狗庄’。在八十年代统一地名普查时,改成‘全福庄’。) 杨大彪回到家的第三天,尹得川又来了,说借宿一宿,明天去给一个人家的佛堂指领香火。 尹得川神秘兮兮的问杨大彪:“你知道是什么仙家吗?” 杨大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咱村的狐仙显灵了!” “怎么一回事?”杨大彪凑上去, 好奇的问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地契 “千年的荒场没人耕,耕起来就有人挣!”尹得川慢慢悠悠的说着。虎子听见要讲故事,也搬个板凳坐下来托着腮聚精会神的听着。那时候没有电视电脑,听别人讲故事就是最大的娱乐活动。老百姓信息匮乏,如果村里面来个货郎担子,孩子们就能追出村很远。要是来个打铁匠,许多女人都会把娘家娘从娘家接过来热闹几天。万一来个耍猴跑马的,十里八村都能空巷。这不是开玩笑,这都是真的啊!那时候在孩子们的眼中,魅力最大的是那些老头子,一个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就是孩子们的精神食粮,不像现在,有这些傻太狼和不冬眠犯二耍萌的熊。虎子可不能错过这个听故事的机会。 尹得川明天要去的这户人家姓赵,赵冷春。祖上是大户人家,老兄弟四个,*雕分家。三太爷赵豹往下三辈单传,有了赵冷春的父亲赵聚财。七八年前,赵冷春的父亲仙逝,家产传到赵冷春手里。虽然说是家大业大,也就是房子多,地多一点。赵冷春不善打理。就是种地,自己种不了的地就租出去,收点租。 大家可能想到了电影里的周扒皮,半夜三更叫长工起来干活。那是影视艺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一般地主是不请长工的,自己能干尽量自己干,秋实八月,请几天短工。就像现在的打工一样,如果干着不顺心,就不干拉到呗!短工更是这样,今天感到活太累,或者饭吃的不舒坦。明天就去别家干了,收秋正是用人的时候,给谁干不是挣钱啊!所以说,地主一般都很尊敬长工,‘吃着熟的,拿着生的。’对短工招待的也很好。有句俗话说:“家里做好饭,地里不用看。”说的就是雇短工的技巧,招待的要好。要不然,那些好把式,都去别家了,自己只能用一些愣头青。 地主也不是好干的,赵冷春就是一个不会用人的,最后还是把种不了的地租了出去。是来租地的,都是本村的,尽是自己庄乡爷们,要是遇到灾年,还要减租,或者免租。灾年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那里能再逼人家呢!就算这样,还是有边边角角租不出去,也种不过来的地。 本来这些地就这么荒着,去年是丰收年景,柴草多了一些。赵冷春就把一些豆秸堆在自己的一片荒场地里,方便冬天扎草喂牲口。 这时候,同租五伏的一个比他还要年轻的叔哥俩赵有情,赵有意。出来阻拦了。说这片荒地是他家的,计划留春地,来年种豆子,不让赵冷春堆豆秸。这赵有情赵有意是四太爷赵雕的重孙,比赵冷春上一辈。赵冷春一口一个叔的叫着,告诉他俩,这明明就是自己的,自己父亲在的时候还种过,这几年自己荒废了!赵有情兄弟俩那里听他解释,就这么争吵起来,赵冷春不如他们人多。又气不过,把他俩告到了县衙。 衙门接了状子,一看这也好办,把自己家的地契拿出来一看便知道了!这可让赵冷春为难了,地契倒是见过,自己的父亲还让他看过。可父亲死的时候没告诉他放到那里,自己也没找到。赵有情赵有意倒是拿出来一张地契,不过上面明显有修改过的痕迹。赵冷春不服,县衙说也好办,既然是老兄弟四个分家,另两家赵龙赵虎的地契也应该有,拿来一对比就知道了。赵冷春回家找他们问地契,他们不是说不知道传到那个手里,就是说丢了。把赵冷春气的只跺脚,这明显就是他们串通一气,欺负他人单势孤。最后县衙决定,如果到了开春,赵冷春还拿不出地契,这地就让赵有情赵有意兄弟俩种。 赵冷春郁闷了,他不是说舍不得这块荒地,常言‘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生生让人给夺了去,每每想到这里,赵冷春都如鲠在喉。 这天晚上,赵冷春刚刚睡下,就见有个老者推门进来了,满面笑意。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找不到怎么不去问问你父亲。” 赵冷春差点没哭了,串门子啊!到坟地把老爷子叫起来问问。 那人没理赵冷春,接着说:“知道六道轮回吗?” 赵冷春一愣。 那人依然笑着对他说: “知道‘孟婆汤’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赵冷春听的有点迷糊,不过听他这意思是有办法让他找到地契。 他赶紧给老者深深施了一礼:“老先生,你知道俺家地契放那里吗?” 老者还是那么笑盈盈的说:“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这里面还有个善缘。” 赵冷春一听有活扣,急忙又施了一礼:“请老先生指条明路。” 老者笑着说:“你自己去问你父亲吧!” 赵冷春听的仔细。老者又告诉赵冷春一个地址,他父亲就托生在那家,让赵冷春去找他父亲问。赵冷春记下地址,又问老者姓名,老者呵呵一笑说:“找到地契,你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赵冷春一惊,原来是一个梦。可那个地址他却记得仔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和孩子们商量要去看看,也许就能找到地契,打赢这官司。 一开始孩子们都不同意,这五十多的人了,禁不起折腾。再说这没影的事,不值得当真。可赵冷春却认了死理,坚持要去,孩子说替他去也不行,非要自己跑一趟,怕孩子应付他。套上驴车,带了干粮和草料就出发了…… 不说赵冷春风餐露宿的艰辛,且说他走了快一个月,就找到了那户人家,不是一个村子,是为了种地搬到地里盖的房子,就是他自己一家。也是赶路急,到了已经是晚上了,也不好意思叫门,就在那家门口靠着门框睡下了! 早晨起来,男人开门,见门前拴着一辆驴车。一个老头子靠在门框上睡觉。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他叫醒了。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问他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咋坐门口不叫开门去屋里过夜呢! 赵冷春说了自己祖籍,说就是来找他的。那人一脸的茫然,找我干啥? 赵冷春却没法说了!找爹!还不让人打出来啊!最后结结巴巴的和那男人说,找一个叫“赵聚财”的人。 那个人摇了摇头说:“不认识,附近几个村里也没听说有姓赵的。”赵冷春一脸的沮丧,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个男人眉头一皱问他:“你叫啥?” “赵冷春”。 那个男人一惊,问他:“你找他有事吗?” “问个事。” …… 原来这户人家,有个儿子子,漂亮,也聪明。说话早,学东西也快,把两口子高兴不得了。 在这个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了盘腿拜佛,两口子一开始就当是个见识,也没放在心上。忽然有一天,这个孩子就对他母亲说他想起来他是谁了。自己以前叫‘赵聚财’家住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还有那时候的什么事!说得一本正经。 一开始他母亲以为他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就告诉他父亲,问他,他还是那样说。 原来这人死了就会被牛头马面勾去魂魄,随着他们进酆都城验明正身,过奈何桥进入阴间,在望乡台上看一眼。去见十大阎王,审了判了,喝孟婆的一碗汤。进入六道轮回。那六道:天、人、阿修罗、 畜生、饿鬼、地狱,就是这‘六道’。(咱是讲鬼故事的,不是讲佛法的,就不详细的说这六道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单说这人道,进入人道,很好理解,就是人托生成人(出来的也不一样。有兴趣的自己度娘一下)。这种人前生必定是积德行善,参禅拜佛,积了善因,修下了善果。也不知是鬼差大意了,还是孟婆睡过了头,汤不够了。这赵聚财竟然没有喝这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就投胎了! 这可把两口子吓坏了。要是阎王知道出了这么一个‘次品’,万一再叫回去重新来一次。他们可不敢想象了。于是就严厉禁止这孩子再说这些话,如果再说,就狠狠的打他。吓得孩子往后不敢再说了!所以也没人知道这事。一晃孩子都七八岁了,两口子看着他没事,也就慢慢把心放下来了。 …… 赵冷春的到来,让他感到惊奇。一开始,赵冷春说自己家乡的时候,这男人没想到自己儿子的那些事,一说找“赵聚财”他就有点怀疑了,又一问他叫啥。就明白是孩子前世家人来了!赵冷春又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人想了一下说:“这么着吧!让你们见面实在是不妥,毕竟他是个孩子,你问的事,告诉我,我在去问他。回来告诉再告诉你。”赵冷春一想也对,让自己这五十多岁的人,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叫爹,确实不妥。 “就是问问家里的地契放在那里了!有情,有意叔和咱打官司呢!”赵冷春告诉那男人,那男人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还背了一些干粮出来,递到赵冷春手里,对他说:“在你家佛堂,菩萨身后的墙洞里,钥匙在旁边狐仙老爷的香炉里。”又顿了顿说:“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家别误了过年,让孩子们挂牵。” …… 赵冷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年三十了,路上都有人烤里麻麻了!孩子们赶紧把驴牵了,卸了车。他顾不得劳累,跑进已经断了香火多年的佛堂,打开门,一股子霉味。走到菩萨面前,给菩萨拜了拜,在菩萨身后找了起来,以前他也在这个佛堂找过,今天一看,还是没有什么墙洞,用手在菩萨身后的墙上敲了敲,实的!赵冷春心有点凉。回头一看,在菩萨旁边的墙上确实还供着一尊佛龛,不过佛龛里没有佛像。前面就摆着一个香炉,满满的香灰。赵冷春伸手在里面一摸,真的就摸出一把钥匙来。 他心里一喜,有钥匙就有墙洞。回身再在菩萨身后找,他把菩萨的供桌一拖,不由得眼前一亮。后面是个墙洞,里面有一个铁打的盒子…… 找到了地契,除了地契,里面还有几张借条,有两张是赵有情赵有意兄弟俩写的。 原来这两个兄弟手头紧的时候,就和赵聚财借点东西或者钱,手头宽松了,就来还上,因为是五伏兄弟,赵聚财也不要他们利息。在写完这两张借据以后不久,赵聚财就死了。到了该还钱的时候,也不见赵冷春来要账。又过了两年,赵冷春还是没有说借条的事。兄弟俩就明白赵冷春不知道借条的事。本来‘人死账清’,他们占便宜不还钱也就罢了!可兄弟俩知道,这样的重要东西都是放在一起的,既然借条他不知道,那地契也应该没有在他手里。于是兄弟俩先改了自家的地契,试一下赵冷春,如果有,就说年数多了,可能是自己修补的时候弄错了。果然赵冷春拿不出地契…… 过了年,出了正月,赵冷春拿着地契去了县衙。县令把地契摆在一起,都是真的,这应该是一张布裁成四张地契,这是其中两个,在两张地契接茬的反面写着八个大字:“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然后用剪刀从字中间一分为二。 因为赵有情,赵有意的地契有修改的痕迹。以赵冷春的地契为准。把地判给了赵冷春。兄弟俩各打二十棍,责令归还欠款,县令大笔一挥写下批文: “有意,还是聚财有意。 有情,不如冷春有情。” …… 官司了结,赵冷春知道是狐仙老爷显灵,就想整理一下佛堂,重领香火,才找到了尹得川…… 虎子听完就睡觉去了。这时候杨大彪的媳妇带着一个女人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进门就和尹得川说:“尹大师,给俺大胆去看看吧!他可能吓着了!” 杨大彪认识,这个女人的村里的闺女,嫁给邻村的孙大胆,听她这么一说,杨大彪哈哈的笑了: “大胆吓着了!逗俺们呢?” 女人不去理论杨大彪的嘲弄,接着和尹得川说: “真的!这次可真的吓的不轻啊!” 尹得川只是好奇,可杨大彪知道,孙大胆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 他要是能吓着, 这事儿,小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孙大胆 这孙大胆的胆量杨大彪知道,可不是吹出来的。他们村里如果老了人,就是让他给穿寿衣,出了名的天不怕。除了胆大,还爱开玩笑。 有一次,他们村死了一个老太太。儿媳妇不孝顺,可出丧的时候却哭的比谁都痛。娘长娘短的哭,村里人都知道,可又不能说别的,毕竟婆婆死了哭不算毛病。到了要钉棺的时候,儿媳妇更是把戏做到家了,趴在棺盖上哭的拉都拉不起来:“娘啊……你可不能疼俺了……娘啊……你咋不带俺去啊……娘啊……带俺去吧……让俺在孝敬你老人家啊……”村里人就在边上劝,:“算了吧,让老太太走的清净一点吧!别哭了。”儿媳妇听了更加来劲了,撒着泼的哭:“娘啊……你死了俺也不活了……你就带俺走吧……”。 那时候女人都扎疙瘩揪子,就是把头发往后面一挽,用黑色的网套一包,撅哒在后脑勺上。那媳妇正趴在棺盖上,疙瘩揪子甩在一旁。站在旁边拿着羊眼钉子的孙大胆,嘴角微微一翘,顺手就把串着老钱的羊眼钉子插在疙瘩揪子里,一起钉在棺盖上。 儿媳妇感觉到头发让人给抓住了,挣了两挣,没挣出来。旁边又没人给她抓住,当时就毛了!干嚎顿时变成了惊呼:“哎呀!俺不去了,撒手,老东西撒手啊!俺不去了!”在一旁看出门道来的庄乡一个个弓着腰抱着肚子指着孙大胆笑的岔了气。孙大胆在旁边还一个劲的埋怨:“看看,看看!让你离远一点你不听,挂上了吧!”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儿媳妇,这次真的哭了,丢不起的人啊…… 还有一次,他去邻村一个朋友家串门。那个人也是胆量大,他俩谁也不服谁,就呛起来了。两个人要比一下。正好朋友家中午做了小米干饭,还剩了一大碗。于是孙大胆就和那个人说,咱们这样,村南有个破庙,早就断了香火,现在里面丘着一个死人,今天晚上,你去破庙里把这碗饭给那死人喂一勺子。剩下的放在棺盖上,明天我去看看,如果这晚饭在,说明你去了,如果死人嘴里有米饭,说明你喂了,然后你再给我出题考验我怎么样? ‘丘’着。就是人死了,放在棺材里放着,不埋。自古以来,入土为安,这丘着是为什么呢?有几种原因,一种是外来人客死在这里,好心人出钱买个棺材,先丘着,等人家的家人来拉回去出丧。再一种,横死的,衙门需要审案子,久久不能结案,可能需要验尸,也需要先丘着。还有,年龄不到四十岁,但是也差不了几个月了,先丘着,等到了四十再出丧。还有自己没地,等着买坟地的……各种原因就是先放着不埋的死人。孙大胆说的这个人就是属于不到四十岁,等半月十天的就埋了。 孙大胆的朋友一听爽快的答应了!这都不叫个事,明天早上去拿碗来就行了。孙大胆告诉他,可要出全了天星才能去,大白天的去不算本事。孙大胆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家了。 再说这孙大胆的胆大朋友,看着出了天星,估摸着到了那破庙天星就出全了,端着那碗小米干饭就去了。风停凉的,他裹了裹大衣。路不算很远,一会儿就到了。走到庙门面前的他,有点后悔了:‘当时应该先给他出难题,让他先来,哎!既然答应了,就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他在门口咳嗽了两声,算是给自己壮壮胆。伸手一推庙门,支呀呀门开了。这破庙门都关不严了,除了死人也没东西偷,门就这么掩着。 他在门口往里看了看,也让眼睛适应一下屋里的光线。破庙不大,佛像早就踏了,供桌也不知道让那里来过夜的人给拆了生火取暖了。中间就是一口棺材,他走了过去,把米饭碗放在棺材小头,冲着棺材作了个揖,嘴里小声的嘟囔:“打扰了!打扰了……”走到棺材面前用力磨开棺材盖,借着外面的星光一看,哎呀!这脸,真黑!回身拿过饭碗,用勺子轻轻撬开嘴巴,挖了一勺米饭,放进那死人嘴里。刚把碗放在棺材上想盖上棺材盖,仔细一看,那死人喉头一动,米饭顺着喉咙溜下去了。他回手又是一勺,“咕嘚”又溜下去了,再一勺……一碗小米干饭都给他喂上了。这可把他吓坏了,回身就想走。 忽然,那死人从棺材里一下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抓他,吓得他撒腿就跑,快要出门的时候一下撞在庙门上一个黑影从门后面一下扑了过来,他顾不得躲闪,生生的撞了出去,跑掉了一只鞋,一股劲儿跑到家…… 呵呵!棺材里面躺的那个就是孙大胆,他提前把死人抱出来,放到庙门后面,自己摸了一脸灰,躺在里面吓唬他。出门撞到的那就是孙大胆抱出来的死人。 …… 杨大彪好奇的看着孙大胆的媳妇,问她孙大胆是怎么吓到的。那女人叹了一口气:“哎……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他要是胆子不那么大,也许就碰不到这事了!” 昨天傍晚,孙大胆去后杨家的登云酒坊打酒。老掌柜杨登云正好在家,见孙大胆来了,非要让他尝尝新出的二锅头。(新酒含有甲醇,就是工业酒精,对身体不好,所以只是尝尝,不能多喝。要放在酒缸里贫,年数越多越好喝。)孙大胆尝了以后大力夸赞,好酒!杨登云见他内行,非要留他喝两盅。孙大胆见杨登云心情好,就陪着他喝了些酒,天就晚了。 孙大胆打了酒,提着酒坛子回家。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大路,就是孙大胆来的时候走的那条,一条是小道,要经过一片坟圈子。大路平整一些,来往的人也多。小道近。为了早点回去,孙大胆就奔着小道下去了。 孙大胆也知道小道上有片有坟地,可不是自己村的地,又加上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所以走起来有点费力,深一脚浅一脚的。路过一片树林,孙大胆有点内急,又是晚上,他就在路边低头撒尿。猛然间看见前面不远的一棵树后面有个人影。 “谁?干啥的?”孙大胆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喊!树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嘿嘿笑着走过来:“能干啥,看垉(田地)呗!”又指着孙大胆脚下的酒坛子说:“登云酒店的是吧!打老远就闻出来了!” 孙大胆看看酒坛子,又看看那个人说:“行家啊!喝点吗?” 那人忙点头:“试试!试试!走去我屋里喝,正好有俩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魏诗诗 孙大胆随着他转过树林,眼前就有一个小屋,不算很大,住是小了点,可看庄稼也算是不错的了!那人把孙大胆领进了屋,把灯挑亮了一些。又拿出一些果品,让他尝尝,说是今天刚拿来的。孙大胆提着那坛子酒问他:“酒量咋样,咱俩平分了它?”“试试!”那人嘿嘿笑着说。 一喝酒,话就多了起来,这人叫魏诗诗。听到他的名字,孙大胆差点没喷他一脸酒,叫个狗蛋,屎包,难闻都不算啥,一个大老爷们起一个女人名字,这真对不住他那一脸胡子茬。 别说!两个人还挺投机的,有些话还真能想到一起去,不久就称兄道弟了!魏诗诗比孙大胆年长,就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酒逢知己,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了。 孙大胆有了些困意,魏诗诗却来了精神,嘿嘿笑着好奇的问孙大胆:“你天不怕,地不怕。见了鬼怕不?” 孙大胆一听又说到他胆量的事,又来了精神,分开剩下的那点酒,呵呵一笑:“俺没见过鬼,不知道,就算是见了俺也不怕。” 魏诗诗又嘿嘿一笑,用咨询的口吻问孙大胆:“试试?” 孙大胆心里暗笑,这是想吓唬我啊!嘴上却说:“试试就试试!” 魏诗诗起身说出去上个茅房。推门就出去了。刚出去一会儿,孙大胆就听见窗户外面有动静,他噗嗤一笑,心里想,这是魏诗诗出去画个鬼脸吓唬我呢!人们知道他胆大,经常变着法的吓唬他,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孙大胆慢慢地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上。窗户纸沙棱沙棱的响了几下,一只手从窗户外边推开窗户,另一只手伸了进来。孙大胆也不做声,就那么笑呵呵的看着,那只手一抓一抓的弄了半天,见里面没有动静,停了一会儿,就伸出头往里面看。那头刚刚进来,孙大胆一下站在他脸前面。伸出舌头,翻着白眼高喊一声:“呃……” 那鬼千算万算没想到还会有人吓唬鬼,被孙大胆吓得“嗷”的一声怪叫就抽了回去,可是他忘了窗户是向里开的。头缩回去了,可一下把一只手卡住了,外面又是传来哎呀一声惨叫。孙大胆呵呵的笑着,伸手去拉那只卡住的手,刚一接触到,孙大胆不由得一愣。 那只手冰凉。他不由自主的用力拉了一下,那头也被拉了进来。孙大胆一看不由得哎呀了一声。因为刚才孙大胆以为是魏诗诗,吓唬他的时候,孙大胆是翻着白眼的,所以刚才没看见这个头的模样,这回是看清楚了,那人眼白上翻,充满血丝,舌头伸的老长,上下牙呲呲着紧紧的咬着舌头。这那里是魏诗诗啊,活脱脱就是一个吊死鬼啊!孙大胆出于自身的条件反射,哎呀一声过后抬脚又把刚刚拉进来的那个吊死鬼给踹了出去。外面又“哎呦喂……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孙大胆一下坐到刚才喝酒的桌子上,心里噗通噗通乱跳,坏了,这次真的看见鬼了,魏诗诗你个乌鸦嘴,说啥来啥啊!不知道这附近就有坟圈子吗?刚想把门插上,回头又有一想,不行,魏诗诗还在外面上茅房呢!不能把他扔外面啊! 孙大胆也是仗着酒劲,走到门口,拉门向外看,一个黑影站在外面,孙大胆轻轻的喊了一声:“魏诗诗,快进来,外面有鬼。”那个黑影听见说话,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过来,孙大胆真的看不清这黑影是魏诗诗还是那个吊死鬼,只好留着门缝,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快到门口了他才看见那长长的舌头,那吊死鬼刚想推门进来,孙大胆赶紧关门,就听那吊死鬼又“嗷……”的一声惨叫。吓的孙大胆也顾不得看,就从刚才踹烂的窗户里跳出去了。 跳到屋外,孙大胆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有鬼啊!快跑啊!”那吊死鬼甩着手,一边追他,一边悠悠的喊:“别跑……别跑……”。 孙大胆对这里不熟啊,又有些树,还真跑不过那个吊死鬼,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孙大胆看见前边有一棵不粗的树,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是什么树,跑过去顺手就给掰断了,在腿上一掰,一根长棍子就握在手里了。吊死鬼看见孙大胆手里多了一个棍子,吓得回头就跑,孙大胆一看他跑,知道他害怕了,就握着棍子追。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上茅房不知道是掉茅坑里了还是咋滴的魏诗诗呢!自己这么一跑,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多么不仗义啊! 那吊死鬼见孙大胆追来了,又悠悠的求饶:“别追……别追……”看着那吊死鬼离了那房子远了,孙大胆从拿着棍子坐在门旁大口喘气,衣服被汗水都溻透了,两条腿一个劲儿的哆嗦。 远处传来了几声鸡叫声,那吊死鬼不见了,孙大胆又喊了几声魏诗诗,不见有动静,心想可能是看见吊死鬼吓的跑回家了。 天也蒙蒙亮了,孙大胆看看手里的棍子,原来是根椿树棍子,怪不得那吊死鬼害怕呢,椿树为王啊!回头一看,他脑袋上不由得的冒出冷汗来,这里哪里有什么房子,就是一座大坟,坟前面摆着一些供品,自己打酒的坛子就放在旁边,已经空了,还有两个马路上晒干了翘起角来的泥片,里面还有酒呢! …… 回到家的孙大胆满身的大汗,钻进被窝里一个劲儿的哆嗦,媳妇问了好半天,他才断断续续的讲了经过,可把媳妇吓坏了,自己又没有主意,就跑到娘家找他大哥商量,正好赶上杨大彪媳妇炒菜少了盐,去她家借一点。知道以后就告诉她,前一阵在村里除魔的尹得川尹大师在她家。就带着她过来了! 杨大彪听完一个劲儿的念叨:“魏诗诗”这个名字,忽然他呵呵一笑对尹得川说:“我知道这个吊死鬼魏诗诗是谁了!” 杨大彪是做棺材的,那里死了人,他都知道。这个魏诗诗他却记得清楚。不是因为他名气有多么大,是因为他死的有点搞笑。 魏诗诗其实叫魏试试,人们都直接喊他‘试试’。这个人天生的好奇,凡事都喜欢研究一下,有个口头语,就是‘试试’。古里古怪的东西没有他不试试的。 有一次,村里有个人上吊,被人救了下来,他也在场。那个人被救活以后说本来挂上以后就后悔了,想自己摘下来,可干着急,两只手就是抬不上去。试试就纳闷了:如果挂的时候两只手抓住绳子,不想死了,胳膊一用力不就出来了吗? 试试就试试了,结果试试就试试试失败了。用现在的一句名言解释最为贴切:‘不作死就不会死’! 尹得川听完以后告诉孙大胆媳妇,这事儿简单。写了一张符,让孙大胆枕在头下面睡一觉就好了。又告诉孙大胆的媳妇,回家削六根桃木剑,悄悄地插在魏诗诗坟周围,他就会永世不得翻身。再也不会出来招惹人了!…… 尹得川第二天去赵冷春家给他指领香火,杨大彪赶了几口棺材,孙大胆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到了三月三,有个叫活佛村的地方,又出了一件蹊跷事, 算是…… 算是, 口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口孽 说这段之前先讲一个关于八仙的故事。说吕洞宾仙游,到了一个地方。进了一家酒馆。坐下以后点了个菜,要了壶酒。酒一会儿就上来了,菜要现做,时间长一些。等菜端上桌子,吕洞宾不由得一皱眉。告诉小二,自己不吃剩菜。店小二不解,也不好意思说别的,就把菜端走了。一会儿又重新端上一盘,吕洞宾还是这样说,不吃剩菜。老板以为是来找茬的,也没说什么,就又重新做了一盘,亲自端了过来。告诉他这是他亲自做的,不会是剩菜。 吕洞宾呵呵一笑,指着桌子上的菜说:“我可没说,是人吃过的剩菜啊!” 老板赶紧施礼赔不是。原来这老板家里供着关公关老爷。传菜的桌子就在关老爷前面。这个老板每天早上起来就给关老爷上香,每天所有菜都要在关老爷面前放一下。这吕洞宾说的不吃剩菜,就是说让关老爷吃剩的。 原本这也不算个事。可正巧,过了几天,八仙闲暇。碰见了关老爷,吕洞宾就和关老爷闲谈起这个事。关老爷听了以后就说,这个老板为人厚道,买卖实诚,不如渡他成仙。 众仙家一商量,让他“火炼金身”吧!当天晚上那酒馆就烧了一把无名火,单单烧死了那老板。一家人痛哭一番,买来棺材,入殓后出丧抬到坟地,正要埋的时候。只见祥云满天,八仙个个身披霞光,脚踏祥云,纷纷坐在那老板的棺材上。人们都赶紧跪拜在地,就见吕洞宾拍着棺材说:“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只见那棺材里出来了那个老板,红光满面,给八仙依次施礼。然后一起驾祥云飞天走了。 这也是死了人为啥要挂八仙的原因…… 再说一下什么是口孽。比方说,你和一个养鸽子的开玩笑。说晚上偷他的鸽子炖了吃,可偏偏第二天他家正好就少了几只。人家就怀疑是你偷的。这就是口孽。 后来口孽又演变成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例如,‘怎么怎么就死啊’一类的。万一正好碰上了,就是口孽。 上回说这次讲的这个故事,“算是”口孽。是因为在我们人的眼中是口孽。可是在仙家的眼中,这是“得道”。就像前面说的那个酒馆老板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善缘。 …… 活佛村,是因为他们村有一座庙,庙正殿里的一尊佛,如果有缘人来了,那佛就会起身相迎。被称作:活佛。这个村因此而得名。 咱们虽然是在讲鬼故事,可这里需要说明,佛会动不是传说,是真的会动。可也没什么好神奇的。就是在建造佛像的时候,按了机关。在院里,或者门口按上消息。只要有人不经意触动消息,或者有人操控,佛就会起身迎接。在国外也有这种佛像,像会流血泪的圣母玛利亚。这是能工巧匠们心血的结晶。可在当时那个社会,这就是神啊!所以这活佛庙里的香火一直很旺盛。 三月三,过神仙。各地的庙会多了去了。活佛村也在三月三赶庙会。阳春三月,莺歌燕舞。虽然地里有了农活,可也算是清闲的时候,开春的活已经忙的差不多了,还到不了麦收。 说的是一家有一个姑娘,名字叫青霞。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漂亮,身段标志,脸蛋水灵,那小脚缠的横砖前后不探头。可以说十里八村的挑不出这么一个来。 三月三这天,老父亲架不住她念叨,许了她和嫂子去庙里给活佛上香。雇了一乘小轿,两个人坐在有说有笑来到了庙会上。整天整月不出门的她,那里见过这场面,人山人海,做买卖的,杂耍的,套圈的……把轿子里的青霞看的都嫌自己少长了两只眼。 不一会儿,轿子抬到了庙门外,两个人下了轿。嫂子一只手领着她,并告诉抬轿的轿夫,在这里等着,她们上完香就出来回家。 青霞跟着嫂子,眼还忘不了四处张望,被嫂子拉进了佛堂。佛堂正中供着活佛。两旁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佛像。人们出出进进,纷纷攘攘的跪拜着。 青霞只顾着四处看,她看见旁边的一尊佛像塑的传神,而且模样也周正,就拉拉嫂子说:“嫂子嫂子,看看那个泥胎多么好看啊!” 嫂子掐了她一下,告诉她,这是神家,别乱说话,什么泥胎泥胎的。青霞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那尊佛像,又拉着嫂子的手说:“哎!嫂子,那个泥……佛像冲俺笑了一下!” 嫂子被她气笑了,就开玩笑的说:“那是看上你了!”青霞一下臊红了脸,轻轻拍打了嫂子几下,红着脸扭头看了看那个佛像。 青霞这次清楚的看见 那个佛像冲着她 又微微的 笑了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拆庙 姑嫂两人拜了佛,少不得买些东西,乘轿子回来,一路上青霞只是低头不语。嫂子以为她累了,也不去招惹她。到了家里问过了父母安,嫂子陪婆婆聊天,青霞回屋休息去了。没想到到了当天晚上,青霞就高烧不退,两腮烧的通红,一个劲儿的说胡话。找了个大夫,说是着凉了。抓了一副药,天明的时候就退了烧。嫂子服侍她吃了些东西。到了晚上又烧了起来,而且还更厉害了,一边说胡话,一边抽搐。赶紧又找来了大夫开药。又是天明退烧。如此过了三四天,把青霞折腾的消瘦了许多。 这天嫂子给她吃了些东西,又陪她说话。青霞斜躺在炕上,身下垫着被卷,一枕花枕头支着脑袋,空洞的眼睛无神的发呆。就听见青霞长叹了一声对她嫂子说:“嫂子!这次俺怕是活不成了!咱俩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要是我死了,你可记得来看看我啊!”说完就任由眼泪扑哒扑哒的流下来。 本来就是个可人,再加上这几分病态和这几滴伤感泪,就更加楚楚动人了!嫂子让她一句话说得眼圈发红,赶忙挥了几下手:“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看不给你挑个厉害姑爷,好生管管你这嘴……” “他来了……”青霞打断嫂子的话。 “谁来了?”嫂子一边问一边过去用手摸了一下青霞的额头,呀!又烧起来了!嫂子想赶紧去端药。 “自古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还有三媒六证……”青霞喃喃地说着。 听着青霞的话,又联想起她发病的时间,嫂子心里就有点走心了。她没有去端药,而是走到炕边上坐下,拉过青霞的手,掐在她的虎口上。轻轻的问青霞:“妹妹,你别吓唬嫂子,告诉俺,他是谁呀?”青霞被嫂子掐着虎口,隐隐的痛感,让她有点清醒了!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嫂子见她不说话,就又轻声问:“是不是活佛庙里那个对你笑的泥胎啊?” “嗯!”青霞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猜测得道证实的嫂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两腿灌铅一样一步一步挪出屋子,走进了婆婆的屋里。正在拜佛的老太太见她带着一脸的忧郁进来,就赶忙问:“又烧起来了?”说着就想再过去看看。青霞嫂子拉了一下婆婆,无助的说:“妹妹怕是撞到东西了!”青霞嫂子又把三月三去活佛庙烧香以及今天晚上青霞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这可气坏了旁边听着的青霞她哥,只见他把腿一拍:“这你不早说。”说完出门牵出驴来就走了!吓的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念佛,这个惹事精不知道又去干啥了! 不过这时候也没工夫管他了,赶紧随着媳妇到了青霞屋里。老太太来到青霞的屋里,嫂子顺便把药端了过来,两个人给青霞吃了药,老太太就儿长儿短哭着的念叨。过了大约两个时辰,青霞的烧退了,慢慢地盘腿坐了起来。老太太看见孩子的病好一些了,高兴的只念佛。 青霞和母亲说着话,青霞的嫂子却看着不对劲,这是回光返照啊! 要不刚才还烧的胡言乱语,这说好就好了!每天可都是烧到天明的。青霞又说了一会儿话,怕老太太累了,就说自己睡会儿,让老太太去休息。可老太太那里肯啊!一直等到青霞睡了,也没有再发烧,才让她嫂子陪着,自己回屋和老头子说了一下孩子的事,又念了一会儿佛,陪着老头子长吁短叹起来。商量着等孩子成了仙,到庙上给孩子在旁边塑个像。又是一通哭! 快半夜的时候,青霞他哥哥回来了,进门就走到青霞房前,隔着窗户问了一下,媳妇告诉他,已经睡了。他才哼了一声,回屋睡觉了! 老太太岁数很大才有了这个儿子,说是佛家赐给她的,每天都念佛诵经。儿子耳习目染也懂得了许多佛事。也算是一个忠实的信徒。后来又有了这个老姑娘,更是心头肉一样疼着,护着。可是有一次,青霞的哥哥出门办事。回来以后就性情大变,要不是老太太拦着,他差点没把佛堂给拆了。 …… 这一年,他去临县卖家里富裕的烟叶。路不算很远,用包袱一背,跑着就去了。可偏偏赶上下雨,一连几天都是雨,把他窝在一个朋友家里。这天天一放晴,他就赶紧把烟叶弄到集市上给卖了。这边种烟的少,价钱也高一点。除了完烟叶,就赶紧回家,一两天的事,误了这么多天,家里人肯定急坏了。 告别了朋友,就往回返,路上要经过一条不宽的河,河上有一座木制的小桥,河边不远有一座庙。因为下了这几天的大雨,把河上的小桥给冲没了。河水又挺急的,过不去,就在他上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不远的庙后面有一个独木桥。他跑过去一看,不由得念了一声佛。 原来这独木桥竟然是一尊木制的佛像,一定是那个愣头青过不去了,不管不顾,把这独木做成的佛像从庙里抗出来搭在河上过去了!收到家庭的影响,他赶紧把佛像拖了回来,用清水洗干净了,扛回了庙里,又拜了几拜。出庙来寻路回家。 你想啊!人家肯定是过不去才搬的佛像。他自然也没办法过去啊!他这转来转去,又转到这庙后面。朦胧的就听见庙里有人说话。 一个说:“看看看!这两个人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踩坏了吧!没病走两步!” 另一个说:“是啊!一个是一心向佛,一个简直就是流氓,土匪,无耻败类啊!”青霞大哥一听,这是夸我呢! 这个又说:“要不咱施法治他一下吧!” 另一个又说:“治那个?不信的那个就算是治死了他,也别想讨他一根香火,反而便宜了药铺了!不如治那个把我背回来的,他信,小小的头疼脑热他就会给咱烧香烧钱。” “就是就是,我也是说他。嘿嘿嘿!” “嘿嘿嘿……” 还没等他们说完,青霞大哥就一脚踹开庙门走进去了,扛起一个来扔水里漂走了把另一个担河上,回身一把火点了庙,过桥回家了! 到了家就要拆家里的佛堂,老太太那里让,他这才住了手。 …… 这次听见自己媳妇一说,把他给气的啊。骑驴就到了庙上,打烂了大门,进庙门就连骂带砸,因为他不知道哪一个冲着他妹妹笑,所以把下面都给砸了,正想砸活佛,庙里的几个和尚回村带人赶来了,把他拉了下来。他挣脱了跑了,到了庙后面就要放火,又让人给赶跑了,火也救下了。没了驴,他自己跑回去的,所以半夜才到家。 第二天,青霞就醒来就说饿,吃了些东西,精神也好了! …… 县地名志:活佛庙:明成化年间, 宋姓人由河北省武邑枣强一带迁此立村。因村东有一古庙,内设装有走线和弹簧的木制活佛。故取名活佛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倒影 话说尹得川给赵冷春从新指领香火,给菩萨和狐仙老爷开了光。你可能会问了:“赵聚财都供了那么多年了,会不开光?狐仙老爷都显灵了,还用开光?” 呵呵!这里说一下“开光”:第一,是给谁开光?给菩萨,给狐仙老爷?错!是给赵冷春开光。第二,为啥开光?开了光就灵了,菩萨和狐仙老爷就坐里面不走了。又错!开不开光供着的都是一个泥胎。第三:怎么开光?尹得川用法力打通菩萨和狐仙老爷的任督六脉,然后一个葵花点穴手把他们定在里面……还是错!如果尹得川的法力比菩萨和狐仙老爷高,直接供尹得川不就可以了吗? 呵呵!糊涂了吗?其实开光的道理很简单。就是尹得川告诉赵冷春,这位佛家是什么菩萨,掌管什么,喜什么恶什么。这尊佛像是什么仙家,有什么典故,引导我们怎么向善。就是让赵冷春知道供佛像的作用和意义。 供了佛,就要向佛学习。例如脾气不好的人,建议你供弥勒佛。每当生气的时候,看看大肚容容的菩萨,就告诫自己不要生气。这样供佛的意义就达到了。 迷信的人求佛拜佛,懂佛的人修佛!如果你的境界高于佛,你就是佛!供了菩萨,他也不会拉偷钱的手,按杀人的刀。引导供佛的人向善,才是佛的本意。如果供着佛出去偷别人的鸽子,佛家还能给你放风送信?这不扯吗! 尹得川帮赵冷春指领完香火,就让杨登云给找到了,非要请他去尝尝那坛子埋了十年的老酒。 尹得川经常去杨登云家的酒馆喝酒,也去过他的酒坊打过酒,可是就是见过几面,没什么多大的交情。这次找他一定是有事啊! 直到喝完酒,杨登云也没说有事,就是闲聊,他尹得川讲自己的经历,怎么除妖,怎么降魔……尹得川也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有事,问了显得两人都浅薄:一个临时抱佛脚,一个只值一壶酒。 每次杨登云要是知道尹得川在附近办事,就拉他过去喝酒。这接二连三的在人家家里喝酒,让尹得川都有点怀疑杨登云这是:英雄惜英雄? 这杨登云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要说有多少钱,他不敢。可要是说为人,这十里八村,都得树大拇指。在当地要是有人说:‘我和杨登云是朋友。’别人就会高看一眼。当时有句话“宁舍三宫六院,不舍登云酒店!”一说他酒釀的好,二说他为人重情重义,值得交往。 你可能会说:‘拉倒吧!无奸不商!’其实是理解上的错误。做买卖的人聪明。可没有一个真正会做买卖的人会拿客户当傻瓜。他们一般都是宁可自己吃亏,不让客户为难。是“无尖不商”不是“无奸不商”。说的是:如果卖东西的商铺不把斗堆出尖,就拢不住客户,不算会做买卖的商人。那时候的秤,是十六两一斤。这也是有讲究的:十六两对应十六星。分别是北斗七星,南斗六星,最后三颗分别是福禄寿三星。如果少给一星,是削福。少二星,是减禄。三星就是折寿。 杨登云又来找尹得川,这次尹得川说啥也不去了,就推还有事,脱不开身。杨登云哈哈一笑,说他也有事,问尹得川的事可不可以往后推一下。尹得川一听,呵呵,这次他应该会说为啥请我喝酒了。 到了杨登云家里,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天有点热,就在院子里的枣树下面。尹得川坐下以后就让杨登云说有什么事,免得喝酒误事。杨登云乐呵呵的指着院子里的一口水缸说:“俺这里有口缸,你给长长眼。” 尹得川一愣,自己是看事算卦的,又不是收古董的。这次他又诳我来喝酒? 杨登云看他不动,就自己起身走到缸边。尹得川也跟着走过去。这就是一口普通的水缸,给人家都嫌扛着沉。放在院子里就是为了晒水,或者洗衣服,或者洗澡,相当于现在的太阳能。有的人家会栽两颗荷花,或者养两条鱼。 尹得川随着杨登云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要知道他是有阴阳眼的,有什么脏东西,他是能知道的。 杨登云又拉尹得川回到桌子旁坐下,告诉尹得川,在他这口缸里,有东西。有时候早晨起来,他能看到缸里的水面上有一棵长着大疙瘩柳树的倒影,上面还有几个光屁股的孩子在上面玩耍。 可问题是 他这房前屋后都没有柳树, 而且那些孩子他也不认识。 还有就是 只有他看得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吴犟筋 尹得川听杨登云这么一说,又走过去看了看那口缸,还是没有看出毛病来。就问杨登云:“你把它挪了不就好了吗?” 杨登云一笑:“挪过,不过还是能看见!” 尹得川歉意的看着杨登云说:“在杨老爷子面前,可不敢诳语,俺实在是没有看出这缸有什么古怪。” 杨登云拉过尹得川坐下,又说:“没有古怪就好,喝酒!” 喝了几盅酒,尹得川问杨登云:“杨老爷子,要不你去台子杨请个保家的狐仙吧!挺灵的。” 杨登云一听哈哈大笑:“俺身正不怕影子斜,请保家仙干啥?”又和尹得川喝了几盅,接着前面的话说:“不是俺不敬神佛。是俺杨登云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如果俺真的欠人家五个手指头。”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呵呵!俺就还他这一只手。” 尹得川听了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杨老爷子这份儿!这不是马屁,杨登云的大名也不是尹得川一个人恭维出来的。他疑惑的问杨登云:“你叫俺来看这缸的意思是……” 杨登云侧头看着缸,和尹得川说:“这缸摆在院子里已经很多年了,除了冬天天太冷,几乎都存着水,可这柳树的倒影就是今年的事儿。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俺也不怕。是福!杨登云担的起。是祸!俺也扛的住。”杨登云回头看了看尹得川接着说:“不过,这是福是祸,俺得有个准备吧!” 尹得川不语,听他把话说完。杨登云接着说:“这树影每次都是一样的,就是上面的孩子有多有少。俺想应该有这么一棵树,就是不知道在那里,或许远,或许近。俺是想,你能不能帮俺找找看。” 尹得川慌忙摇手:“杨老爷子,虽然说‘学了奇门遁,来人不用问。’可是我不能诳你。如果在别人家,我指一个方向,拿了卦钱,让他自己找去。可你知道,这是一棵树,不是一个人啊!” 这几句话让杨登云特别高兴。尹得川这是没把他当外人。他呵呵一笑,对尹得川说:“要是简单,俺就不麻烦你了。要知道俺的酒店,也是人来人往的,好找,早就找到了!”他又看了看尹得川:“你们不是人多吗?给想想办法。” 尹得川低头一想:“好吧!杨老爷子放心,俺尽力给你打听一下。” 杨登云见他答应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的那棵大柳树的描影。不过上面没有那些光腚的孩子,最明显的就是树叉上的那个大疙瘩。 …… 说尹得川人多,咱们可能会纳闷了!没见过那个算卦看风水组团去的。都是一个个的单崩。 杨登云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一件让他难忘的敲鼓事儿。 那是前几年的事。刚过年出了十五,一大早,临村里来了一个算卦的瞎子,让一个不大的孩子领着。在村里一户人家的墙根下面摆开了卦摊。要知道算卦也是有淡季旺季的,这年前年后就是算卦的旺季。主要是得有闲人啊!如果到了农忙的时候,不是出了大事,谁有闲心算卦啊! 算卦讲究头三卦,要开门红,是为了压场子。摆开卦摊,挂起招牌,敲了两声铜排,打着板唱了一段太平歌词。村里起的早的人,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算第一卦。 就在这时候,这户人家开门出来了,牵着一头毛驴。栓在门口的木头桩子上。村里的人都和他开玩笑:“吴犟筋,快算算吧!老灵了!”吴犟筋冷哼一声:“哼!‘瞎子算卦后来好!’要是真灵,还出来遭这个罪。”要不叫犟筋呢,抬杠他还真没服过谁。 人们一阵哄笑,他说的可不是没理啊!还没开张,就让人给拆了台。不过每天都闯荡江湖,这点事还是难不住他的: “前世偷学老君卦, 今生落得两眼瞎。 我的苦命早知道, 且把凡夫乾坤掐。” 瞎子唱完又说:“我命我知道,你命你不知。”瞎子这是告诉吴犟筋,别难为我这个苦命的瞎子了。可他碰上的可是一个出了名的犟筋啊! 吴犟筋又哼了一声:“阎王都是‘先定死,再定生。’一辈子的苦累都是他老人家安排的,你能改了命,能改了生死簿?哼!” 瞎子心里连连叫苦,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了这么一个抬杠的。又连忙说:“能看以前身后事。”意思是服软了,就是算算阎王给你定的啥事。按理说吴犟筋就别再接扒人家了!可犟筋的名号可不是虚传的。 “以前的事儿俺知道,以后的事俺也不打问,打问到心里更成了心病。”这还算个啥啊!就见吴犟筋顺手一指桩子上栓的驴说:“算算俺这头驴啥时候浆(下崽)。算准了给你钱。”人们一阵哄笑,这可是吴犟筋不对了,他这可是一头叫驴(公驴)啊!就算不是叫驴,你让人家给驴算,这就是侮辱人家。不算说你不灵,如果算了,今天谁还和驴一起算啊? 这时候领瞎子来的孩子说了一句:“爷爷,手冷!” “手冷抄着!”瞎子没好气的唬了孩子一句。回头对吴犟筋说:“我已经算好了,这驴五月初浆,情况好误不了收秋。到时候我来收卦钱!”说完在人们的哄笑中收拾摊子,让孩子领着走了。 这瞎子看不见,可这孩子看得见啊!一句手冷,给瞎子提醒了,这都是暗语,手冷意思是不能掐,他说抄着,就是有数。 可明明知道不能掐,咋还是说五月初下驴崽子呢! 呵呵! ‘四月芒种四月熟,五月芒种到半头。’就在快要秋收的时候, 这吴犟筋的麻烦事 可就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虫蛊 到了五月初,人们都打开场院门,准备收麦子了。常言道:芒种三日见麦茬,人们都要赶在芒种前把场给杠了。(压实,用来打场,压麦子。) 吴犟筋也开始收秋了。这天早晨,他正想牵驴去杠场。出门就让几个算命的瞎子给拦住了,就问问驴浆了没?吴犟筋一愣,猛然就想到自己年初和瞎子抬杠的事。这时候正忙着呢!那里有闲功夫和他们抬杠。就说:“没呢!”就想牵驴出去。 可那些瞎子们都不干了,纷纷说:“这不行,这驴就要浆了,不能干活,要是到时候累坏了,浆不出来了,说算的不灵咋办?” 把吴犟筋给气的,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们。可他们死活就是不让吴犟筋出门,让他在家伺候驴浆。村里人知道了,有的看热闹,有的劝,可也拿他们没办法。 又过了两三天。呵呵!吴犟筋门口就像瞎子选美一样。沸沸扬扬,足有二三百瞎子,全瞎的,一只眼瞎的,瞪眼瞎的,不瞎装瞎的……都要看浆了驴再走。早说过,这麦收的时候,是算卦的淡季,他们也没法在家帮忙。据说是方圆五百里的瞎子都来了。后续部队还在路上呢! 后来还是杨登云出面,让吴犟筋赔情,请了瞎子们坐了大席。他们才走了,吴犟筋才能收麦子。 杨登云知道他们都是有联系的,又都是走街串巷的,所以才让尹得川帮忙。 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学吴犟筋了:让瞎子们找一棵树?就是他们在那柳树疙瘩上碰破了头也看不见啊!呵呵!别忘了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他们没眼睛,却比有眼睛的还要看的明白。当然不是说他们都有阴阳眼,他们大部分都是装神弄鬼糊弄人的。 只要在算卦的时候故弄玄虚的问一句:“你们村附近是不是有棵大柳树啊!(大小是相对着说的,就是村里最大的那棵呗!)”“柳树上是不是有个疙瘩啊?(那棵树上没有疙瘩啊!就是大小有区别呗!)”如果听着他们描述的不是,他们就说“处理了吧!犯着冲呢!”如果听着像就说:“嗯!他正压着那邪神的脉呢!到时候烧纸供养一些。”反正两头堵。说山,说水,说柳树都一样,就问柳树呗! 反正过了不到俩月,尹得川就得道了五六十个大柳树带疙瘩的信。或远或近,或东或西。当然尹得川不会一个个都去看看。只要在出门做事的时候,顺便看一下就行了。反正杨登云又不着急。 这天,在台子杨东,离着十八里的一个小村里,来了一个人,请尹得川过去给他们家娶的新媳妇看看。这病说起来也蹊跷——馋。 虽然说女人馋,在那个年代是个毛病,可也不是个事儿,自己男人管一下,或者把东西看紧点,也就可以了。可是因为馋,让看尹得川给看看,这可少有。尹得川感觉有点蹊跷。就就一条随着他去了。 村子不算大,十几户人家,村前村后都是一片片的芦苇,秋风萧萧,刮得苇叶莎啦啦的响,这些房子就建在中间的一片高地上。站在村口回头望去,就一条大路通村里,剩下的就是在芦苇荡里一条条的小路。弯弯曲曲,怎么顺腿怎么踩,四面八方的延伸到远处的大路或者庄稼地里。 村里人都姓范。请尹得川的这个人叫范根生,家里很穷,命也苦,和自己的老娘过日子。今年三十多岁了,才娶了媳妇。媳妇的情况比他还苦,从小就没有爹娘,跟着大哥大嫂过日子。他俩在一起就像苦菜子扎根在黄连下,苦中苦啊! 在根生家里,尹得川见到了他媳妇,比根生小好多,虽然穿的朴素,可挡不住那天生的丽质。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这一双水灵灵深邃的大眼,好像能看透人心思。相比起根生的憨厚郁闷。呵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根生的媳妇名字叫苦妮。见尹得川来了,忙着沏茶倒水。这尹得川看了半天,没看出毛病来啊!就询问这根生,到底是让他来看的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生结结巴巴的讲了事情的经过:媳妇苦妮娘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裕,爹娘死的早,跟着哥哥过日子,哥哥也疼她宠她,竟然还上了几年私塾。那个时候这可是少有的啊!后来娶了嫂子,嫂子当了家,自然就不像以前那样任着她的性子了。苦妮也不计较,过几年出嫁了,也就没事了!可就在前几年她得了一场病,嫂子给她抓了药。病是好了,可却落下一个怪病。 肚子疼,要吃肉,还要吃生肉,吃了就好了,隔几天就要吃一次。有了这怪病,就把亲事给误了。人家退了亲,知道今年有人给根生说了这媒,才娶了回来。 来到根生家,根生就再也没让苦妮肚子疼过。因为要山珍海味根生没办法,可要吃生肉根生有办法,掏鸟窝,家翅有的是。可这样总不是个事,就找了郎中给看,不是没用,就是看不出毛病来。最后根生他娘就出主意,让他找尹得川看看。 …… 尹得川听了不由得苦笑,要是擒鬼捉妖,他在行。可这爱吃生肉,他真的不知道从那里下手。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就算看不好,也毁不了他的名声。毕竟他是看事的,不是治怪癖的! 尹得川让根生再把媳妇叫出来,又听她说了一些得病以前和以后的事。尹得川低头想了一会儿,猛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说:“张嘴,我看看!”苦妮张开嘴,让尹得川看了看。 尹得川一拍大腿 这不是师傅以前提到的 一种几乎失传的旁门左术 ‘虫蛊’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柳树 虫蛊,就是用虫子施法。简单的,像一些女孩,又想要身材,又想美食。就会植入蛔虫。吸食摄入体内食物的养分,等达到想要的目的,吃了除虫子的药就好了。(貌似电影《瘦身男女》中有提到过。)这也是最简单的虫蛊。 尹得川所说的虫蛊,可不是为了减肥那么简单的几条蛔虫。他以前听师傅闲聊过。这是一种害人的法术或者是一种绝命的毒药。(什么是蛊,什么是虫蛊。自己度娘,我就不叨叨叨了。)其中一个比较好玩,用七七八八的(这里不去详细介绍了,省的武大郎在棺材里爬起来骂我。)配成药,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喝了,如果他一变心,不管离着多么远,立刻毒发,杆屁朝凉! 苦妮被种的这个虫蛊可没有这么浪漫,是个吃生肉的东西。尹得川让根生抓了几只家翅。又去郎中那里抓了一副麻药。就在根生家住下等苦妮发病。 过了三天苦妮就感觉肚子疼了。尹得川让根生把家翅拿过来,根生嗯了一声出去了,过了一会又空着手回来了。 “家翅呢?”尹得川疑惑的问根生。 “都气死了!”家翅这东西气性大,竟然都气死了。尹得川真是拿他没办法:“死了就再去抓啊!” “嗯……”根生赶紧又跑出去,不知道去那里抓家翅去了。 苦妮开始有点扭的难受了,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尹得川也不见根生回来,急得只转圈。管不了那么多,先用死家翅凑合着吧! 尹得川让根生他母亲帮着给苦妮喂了麻药。过了不多久苦妮就不那么疼了,只是捂着肚子说难受,嘴也不听使唤,不住的流口水。尹得川又把苦妮的眼睛蒙上,让她爬在炕上,头耷拉在炕边上。又把苦妮的手脚都绑上。 这时根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进门就吓坏了,这是干啥?咋把媳妇给绑了?不过嘴里还是喃喃的说:“木抓着家翅。”又看看尹得川:“这行吗?”尹得川一看,根生竟然从怀里掏出一窝刚出壳的小鸟,闭着眼睛叽叽的叫着。 “也行!”尹得川接过去,放在炕下面苦妮嘴下面的波罗里。拉着他们娘俩就到了外屋,把门帘挑起一条缝,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 苦妮被蒙着眼睛,在炕上不停的扭动,因为麻药的作用她嘴张着,口水拉的老长,滴答在下面的小鸟身上,小鸟还在叽叽的叫着。过了一会可能是苦妮累了,扭动的幅度稍微小了一点,吐着舌头在那里休息……舌头越吐越长。 不对!那舌头怎么那么长,尹得川定睛一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那红色的舌头上竟然有两只眼睛,是一条红色的蛇。他拉了一把在他身下哆嗦的根生,把手指放在嘴上,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要是根生腿站不稳,一下拱进去,就前功尽弃了! 苦妮的嘴和下面的小鸟有很大的距离,那东西想吃下面的小鸟,只好盘绕着一点一点向下面抻。下面的小鸟貌似察觉到了危险,叽叽喳喳扑着翅膀想从波罗里爬出来。这更激起了那东西的攻击欲,把身子一盘,猛的冲下来,可就在它擒住小鸟的一瞬间,整个身子从苦妮嘴里掉了下来。 …… ‘挂搭板,过门堑,人家穿着花布衫。谁做地?娘做地,想起娘来受不的!’这首童谣类似于《世上只有妈妈好》。 话说有这么一个叫有志的孩子,十五六岁父母就撒手离他走了。留下了他和七八岁的妹妹明珠。还好,家境还算富裕,叔叔大爷们照应的也不错。再说那时候十五六的孩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像现在的孩子还窝在爹娘怀里撒娇呢! 有志也勤快,加上叔叔大爷的照顾和殷实的家底。并没有一蹶不振,日子过得也算是游刃有余。长兄如父,有志对妹妹也是疼爱,正好村里合伙请了个教书先生,有志也出了钱,就让妹妹也跟着读了几年私塾。 过了几年,叔叔大爷操心给成了一门亲事。‘男人是耙子,媳妇是筐’这也算是:“那个啊?不是俺村的,据说是发大水漂来的一个女尸,俺们村人给捞上来就埋这里了!”老头又指着对面的那个破房子说:“以前王心平活着的时候还每年给她添坟呢!前两年死了,就没人管了!” 尹得川更加好奇了:“啥时候漂来的啊?” “知不道,反正俺小时候就有这屋和这坟,早年王心平家里的屋踏了,就搬这里住了,” 尹得川又指着那个大柳树说:“这树啥时候栽的啊?” 老头抗起锄就走,嘟囔一句:“咋光问俺知不道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买卖经 ‘千年的大道走成河’,以前的大道是什么样的你们可能没见过。可这句俗话你们都应该知道吧! 现在的公路都是两边低中间高,是为了方便排水。可以前的大道是中间低两边高的。既是大道,又是排水沟。因为水的冲刷会越来越低。这就是走成河。 这个大湾以前就是一条大道,那时候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大沟大河。如果下雨,水就会汇集到这个道口,一起向低洼的下洼流去,这个地方的土质有点特殊,上面一层是红黏土,下面是沙土。有一年黄河发水,水势特别大,把这个道口上面的黏土冲走了,水又掏空了下面的沙土(类似于一个地下河。)。等大水过后上面的大道没了,就像大地裂开了一条缝。下面空洞洞的,喊一声,就能听见里面就鬼哭狼嚎的。后来就是慢慢的坍塌,最后就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于是各种传说,最经典的一个是:原来这地下封着一只大海龟,趁着发大水,挣脱了束缚,顺着道口爬出来跑了。 后来村里在乌龟脑袋的地方修了一座庙,供了佛,求风调雨顺。后来也不怎么灵,就断了香火,不过这是村里的房子,到时候也有人修修补补,或者搬过来住的。 过了几年,又下大雨,上游漂来一个女尸,因为这是个大湾,水势到了这里稍缓,就停在了这里,人们就捞上来,就地埋在这里,让这飘零的孤魂,入土为安。 …… 这些事尹得川自然不知道。他看到的只有风水。下到湾底,才发现,这湾真深,大湾四周的湾沿,就有一人多高,这还不说下面水有多深。尹得川向大柳树走去。大白天的,在这湾底走,尹得川就感到有些渗人,脚步声来回回荡,听的人毛骨悚然的。 走到大柳树下面,好粗,估计两个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过来。又转着看了看,估计应该就是这棵。 尹得川回家第二天早上就去了杨登云家,告诉他,可能找到了,不远。两个人一起骑马又回到了那个大湾。杨登云转着一看,就是这颗树。他踩着树上毛茸茸的水根,爬到半腰,拍着树上的大疙瘩,嘴里轻声的嘟囔着:“就是它,找到了!”回头看了看尹得川又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杨登云当时就想找到这棵树,可找到了以后该怎么处理,他却没有想过,这么粗一棵树,怎么处理呢?这也把尹得川难住了!要是有妖气,砍了,烧了!可就是一棵柳树,就是大了点。再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怎么处理好呢?最后两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去村里找主事的,把树买下来。 杨登云从树上下来,不小心踩滑了一下,树皮被蹬下一小块。尹得川眼尖,在树皮的伤口上竟然滴出两滴血来。他拉着杨登云凑上去仔细看看,确实是大柳树滴下来的。杨登云惊恐的看着尹得川,意思是说这树是不是成精了?咋滴血呢? 尹得川也是不解,不过他知道应该没事,这里他昨天来过,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精怪。先买下来再说。 两个人来到村里,把买树的事一说,村里的主事看着杨登云,咂着嘴说:“呀!杨掌柜的,要说你名号,说和我要一棵树。不用你来,俺立马套车给你送过去。可这树是祖上留下来的,毁在我辈手里……啧啧……”又用眼袋锅子敲了敲桌子说:“再说了,这树解成板,都能做三十张方桌……这个……啧啧……” 杨登云呵呵一笑,轻拍着桌子说:“王主事既然这么说,俺杨登云也不能强人所难。”又貌似盘算了一下接着说:“嗯……这么着吧!树,俺买了,但是俺不弄走,原来啥样,以后还啥样长着。价钱,俺给你三十张方桌钱,你看咋样?” 杨登云的话让王主事就是两愣。一愣是杨登云说不强人所难。他以为自己的价高杨登云不买了。再一愣是,自己只是说能做三十张桌子,他就给三十张的钱。不但给钱,还不要树。这买卖做的,和闹着玩一样啊!杨登云的买卖经,就是骑着驴绕着圈地想,都能够让人想三天两早晨的! 就听杨登云接着说:“俺看见湾那边有一间破屋,要不……俺出钱修一下,麻烦你找个人给每天打扫一下,顺便给看看这树咋样?” “中!还咋样你说?”王主事这算是明白了,杨登云今天不是没吃药,就是刚吃了药出来的。这那里是买东西,简直就是社区送温暖啊!赶紧问问他还有啥条件。 杨登云又呵呵一笑,摇着手说:“没有了!以后还要麻烦王主事使心受累啊!” 王主事听杨登云说没了条件,反而有点失落。两方面签了契约,杨登云写了欠条,让王主事明天打发人去酒馆取钱。 尹得川在心里给杨登云一个劲儿的树大拇指。这才是买卖人啊! …… 给杨登云了了心事,两个人都感到很高兴。骑马回家,路上路过一村子。正好遇到一个走街串巷耍猴的。杨登云和尹得川下马凑过去看了两眼。 好猴! 翻跟头,竖蜻蜓。 或哭或笑学人形。 做鬼脸,挠虱子。 推车顶碗跳火绳。 可虽然人围得多,却没有几个给钱的。耍猴的见人们不给钱,就拿着鞭子打骂那猴子。抽的猴子呜呜的哭。 杨登云有些看不下去,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些散钱,想给丢过去。 尹得川若有所思的拉了一下杨登云的手,轻声的说:“不对!这猴子哭的其怪……” “怎么了?”杨登云侧头问尹得川。 “猴子被打了总是吱……吱……叫,他却是呜呜……的哭。”尹得川自言自语的说。 杨登云也是一愣 …… 无心垂下勾和线。 从此钓出是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猴孩 这杨登云听尹得川一说,也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把手里的钱撒了进去。人们见有人给钱,也纷纷一个两个的扔了些钱。耍猴的见有人给钱了,又让那猴子翻了几个跟头,收拾好东西,出村走了。 要说这杨登云没听出这猴子的叫声不对劲吗?特别是尹得川也发现有问题还提醒他。咱这不是写武侠小说,吃上二斤牛肉喝上那上好的女儿红,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杨登云一没有绑人的绳,二没有办差的令。这蛇打七寸,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只能是打草惊蛇,甚至惹火烧身。有人会说,报官不行吗?行啊,虽说他们有快马,也要一天的时间。你以为是现在啊!“喂!110吗……”你认为就因为一个猴子哭的像人,衙门就会抓差办案吗? …… 杨登云送下尹得川,自己回家不表。再说尹得川到了家,媳妇就告诉他,杨大彪刚刚给他送信来,说来了一个姓孙的朋友,有空就过去看看。 尹得川一听就是孙二夯来了,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去杨大彪家。 二夯这次过来有两个事,一个是上次回去以后媳妇就怀孕了,现在都七个多月了,收完了秋,过来给狐仙老爷上上香。另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也想来求个孩子,请个保家仙。 本来想到了冬天闲了,媳妇生了再来。可二夯的保家仙托梦,让他尽快来,不是狐仙老爷少他的一份香火,是还要清一份孽债。是什么孽债保家仙也没说。。 这只是来还愿和请保家仙,拴娃娃。杨大彪就能干了。可说要还孽债,杨大彪就蒙圈了,就想到了尹得川。 尹得川到的时候,杨大彪和二夯还有一个朴实的中年男人已经从狐仙老爷那里回来了。见尹得川来了,二夯就问他保家仙说的孽债是什么意思。尹得川掐了一会儿,就说:“既然狐仙没说,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不如顺其自然,该来的自然会来。” 天已经快黑了,四个人住杨大彪的大炕,杨大彪媳妇和虎子去西屋炕上挤一宿。尹得川和二夯他们说了大半宿,问长问短。第二天起来,几个人刚吃了饭,二夯和他同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收拾着东西,计划回家。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孽债是啥,可二夯却担心家里的媳妇,毕竟已经满怀了!可以说是归心似箭啊! 就听见外面阵阵锣响,或急或缓,不一会儿虎子就气喘吁吁的跑回家,进门就喊:“来跑猴戏的了!来跑猴戏的了!”尹得川把手背在身后,数着指头一掐,心想:来了!对二夯说:“多年不见猴戏了,看看再走吧!”那时候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啊!二夯一听,也就放下了回家的念头,和杨大彪他们都来到了村中心的十字路口。 这耍猴,和杂耍跑马差不多,不过要比那简单了许多,不需要扎架子,布围栏。只是在一个宽敞平整的地,把家什一摆,把锣一敲,看的人围成一个大圈。就行了,一般是孩子们围在里面,大人站着在外面,可尹得川这次却拉着他们钻进了里圈。这也是耍猴的人愿意看到的,因为在里圈的孩子是不会有钱的,只要愿意凑到里圈的人,大部分都是不怕给钱的。耍猴的见进来几个人凑到前面,就让猴子卖力耍了几段,把孩子们逗得前仰后合。把铜锣递给猴子,让他转着圈端着铜锣讨钱。一会儿就转到他们四个人面前。尹得川赶紧掏出几个铜板,撒在铜锣里,叮当乱响。猴子做着鬼脸给他像模像样的给他作了个揖。尹得川指着同二夯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对猴子说:“这个人有钱,给他作揖。”猴子通人性的给他作揖,中年男人也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进铜锣里。猴子又去别人那里讨钱,可头却时不时的回头看那个中年男人。 耍猴的又让猴子演了些东西,把铜锣交给孩子再讨钱。还和前面一样,尹得川给了就让猴子和那个男人讨钱。这耍猴的也看出了门道:‘这两个人杠上了,拼富呢,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就让猴子多讨了几次。 这出门在外的都是有盘缠的,常言道:“穷家富路!”看猴戏给赏钱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就是意思意思就行了,哪有来来回回掏钱的。 这样过了三两回,那人就不愿意再掏钱了,就往外圈靠。尹得川那里能让他走,生拉硬拽让他再看一会儿。这时候那猴子又过来讨钱了,这人是真的心疼了,就想不给,嘴里只嘟囔:“没了没了,去那边讨去!” 没想到这猴子见他不给钱,竟然把铜锣一丢,呼的一声跳到了那人身上。抱着那人的脖子吱吱乱叫。吓得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胡乱的推搡着。 耍猴的一看赶紧过来牵孩子,可怎么也拽不开,气的拿起鞭子就要打。尹得川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耍猴人的鞭子。高声大喝:“住手,你不认得这个人,这猴子却认得。” 耍猴人一愣,放下鞭子,又要去拉猴子,可再一看,这猴子根本没有攻击,那个中年男人。而是向孩子一样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一只爪子抓住自己的脚,给那个男人看。那男人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发现这猴子根本不是要攻击他,好像是在和他玩耍。就不由得为自己刚才下成那样感到羞愧,憨憨的看着尹得川他们呵呵的咧着嘴苦笑。 他又安慰猴子一样看了看猴子的脚,那笑容忽然之间就凝聚在脸上,又揉了揉眼,在仔细的看了看那猴子的脚,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尹得川。尹得川冲着他点了点头。那男人忽然从地上翻过身来,跪在猴子面前,一把把猴子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原来这个和二夯一起来的男人是这猴子的舅舅。他特别疼爱这个外甥。孩子在五六岁的时候和母亲去他家里,他带着孩子出去玩,撒尿的功夫孩子丢了。一家人都说是他把孩子给卖了,他有苦难言,百口莫辩,妹妹从此不上门。这事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这事就这样过了三年。孩子让他看脚,也是他带孩子去河里洗澡让石头茬子茬的一个大疤。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 这孩子被这耍猴人偷去,被灌了哑药,割了舌头。又把孩子的皮全部弄破,用新拨的活猴皮披在身上,只有这手脚上没毛,不用弄破。所以给孩子留下了唯一认亲的印记。等孩子的肉和皮长在一起,就让他走街串巷演猴戏赚钱。这是个孩子,自然就比猴子智商高,知道怎么讨钱,也知道怎么演会讨人喜欢 …… 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挥汗撒血折骨头都没有落过泪。此时此刻的这个男人,就如同蓄满水的大堤溃坝,又如同积满雪的山峰崩塌。再也控制不住,也不愿意再去控制自己了。嚎啕大哭啊! 这哭声里有太多太多的伤感,内疚,委屈,无奈……哭声包含太多,我写不出来。这哭声,伤感了尹得川也跟着落泪,看蒙了一群人耷拉着下巴。看傻了杨大彪孙二夯不知道他俩这是闹那处。看明白了耍猴的人回头就跑。 人群中冲出两个彪形大汉,把耍猴人给按在地上。 …… 那两个彪形大汉可不是尹得川安排的,是杨登云叫来的。杨登云昨天也看出了这孩子的不对劲。其实如果不去看,自然一样。仔细看看,猴子和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先说尾巴,这猴子是拖着的,再看脚,猴子的脚是和手一样的,再看走路等等。这杨登云就上心了。在酒馆里抽出精明的两个伙计,跟着这个耍猴人。并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残忍,只是怕他披着猴皮戏耍,有人趁村里没人,下户偷东西。这就是‘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 大伙一起把耍猴抓到县衙,县衙一听,直接送往州府。判了一个凌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凌迟 有人会说,这尹得川真是神仙下凡了!算的这么准。嗯!这奇门遁甲,就是一种高级的推演方法,所谓的‘遁甲’,就是藏匿‘甲’,也可以解释成去除表面存着的东西,寻找事情的真相。 所谓的算,就是推理,大量搜索想要的信息。把各种信息集合,然后遁去表面上虚假的没用的信息。整理出自己想知道的结果,这是科学。昨天晚上一宿的唠嗑,尹得川就推算出了这狐仙说的孽债的大体信息,今天那耍猴的一来,尹得川就明白了:这个猴子,就是他昨天晚上聊的那个丢失的外甥。 也就是说,真正学会奇门遁甲,是让一个人变的聪明,而不是变成神仙。所谓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就是通过了解上五百年的信息,推演下五百年的变故。要是真的看到以后的事,诸葛亮就不会劳神费力助刘备,扶阿斗了! 这耍猴人被凌迟。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人折磨人,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方法,这耍猴人这么残忍的折磨孩子,却得到了这么一个让人折磨的刑法。 凌迟当天,人山人海,人们对杀人,特别是这样刺激的杀人方法,充满了好奇,都去围观。这凌迟的方法在《水浒传》中也有描述,《宋江智取无为军,张顺活捉黄文炳》里,李逵一刀一刀割死黄文炳,不过那是私刑,也不用计较割的先后多少。这官方的凌迟是:五刀一歇,十刀一吆喝。割一刀,人群中叫一声好。割一刀刽子手就会报一下数。要在犯人断气之前,割下规定的刀数,还要让他能看见肉被割下,能听见割肉的声音。反正是在折磨人方面,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最高级的办法。 凌迟处死了耍猴人,台子杨狐仙老爷也就名声大噪,各处的善男信女纷纷来拜,求子的,求财的,避祸的,请来保家的,香火鼎盛。 …… 再回过头说尹得川,帮了猴孩子寻亲了了孽债。又在衙门做了几天证人。可以说是对着窗户吹喇叭——声名在外! 一个月后的一天,尹得川家里来了一个,根生。根生进门也不说话,就蹲在尹得川屋里挠头。尹得川问了他两声,他应了两声,又只是挠头。把尹得川给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又问他:“你媳妇又犯病了?” 根生蹲着挠挠头:“没。” “那怎么了?”尹得川又追着问。 “回娘家不回来了。”根生看着门外面,懊恼的说。 尹得川差点没气哭了:“接去啊!” 根生还是冲着门外,轻轻的抽泣了一下:“接了,她不回来。”尹得川这个气啊!接不回来找我干啥呢!我是算卦看事看风水的,不是迎亲接媳租轿车子的。 就听根生悠悠的说:“自从你给她看好了病,她回娘家就不回来了!”又叹了一下气,接着说:“知道这样就不给她看了!” 尹得川彻底无语了!合着他媳妇不回来是怪他给看好了病。还没听说过看好了病让人赖着的。 根生古墩着看了一下尹得川,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苦妮的病好了,就想回娘家看看,给哥哥嫂子报个平安,省的他们挂牵。根生就雇了驴,驮着苦妮回娘家。哥哥嫂子见苦妮病好了,都很高兴,就留苦妮和根生住几天,根生挂牵家里的老娘,就让苦妮自己在娘家住,自己回家了! 村里的人知道苦妮病好了,婶子大娘的都来探望。其中一个就是原先退亲的那户人家。见苦妮没事,又喜苦妮知书达理,就后悔了当初退了婚。可人家已经结婚了,又没办法。回家后就埋怨自己的男人做事鲁莽,好好的一个女人便宜了一个憨货,让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单着。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有人就给他出主意:根生穷的叮当响,给他几个钱,让他退婚不就行了!可二夯三十多才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给个金山也不换。这人又出主意,去有志家商量一下,让他给说说,让根生退婚。可去说事的人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志告诉他‘没见过拉屎再坐回去的’。这家人算是死了心了!可心里憋屈的气却没法消。等着根生来接苦妮,就让根生给苦妮捎了一样东西。 苦妮见有人给她送来一个纸包,就打开看,竟然是一只黄雀被抱在纸里。苦妮刚一打开,那黄雀就扑棱着飞了,再看纸包里还有一些剁碎了的肉末…… 苦妮看着手里的纸包,心情就沉闷起来,眼泪从腮边滑落…… 苦妮就变得态度冷淡,推三阻四,各种原因就是不想回家。哥哥嫂子也看出了异样,但也不好撵她回去。 根生没办法,回家憋了两天,再去接,还是不回来。他只是憨,又不是真傻,又苦于没办法。想来想去,他竟然想到了尹得川, 或许他能给指条明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接媳妇 尹得川听了根生的事,又看看这个三尺汉子,苦笑一下。要说这苦妮嫁给根生,确实是不般配。鲜花插牛粪上都感觉有点不贴切。不是说根生多么无能多么憨傻。那时候这样男人在当时社会,比比皆是。也可以说范根生是那个时候大部分男人的一个缩写:老实忠厚,不争不抗。夸一个家庭经常说是‘老实忠厚辈辈传!’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衡量那个时候的人。只是这苦妮却是仙女下凡一样,又知书达理。娇弱妩媚就如同广寒宫赏桂的嫦娥。这也是为啥就算苦妮已经结婚了,那家还是想方设法的要娶苦妮的原因。这苦妮嫁给根生就如同豆腐放在粪叉上,看着可惜,想着恶心。 根生说完就一脸沮丧的问尹得川:“你算算俺还能接回苦妮不?” 尹得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掐了一下,告诉根生:“能,这次去了她就能和你回家。” 根生听了眼睛一亮,拍打着腚站了起来:“真的!俺这就回家雇驴。” 尹得川呵呵的笑着拉住根生:“就这样去啊!那你还是接不回来。” 根生有点结巴的问:“那……那咋去啊?” 尹得川又诡异的一笑:“你需要一样东西!” …… 尹得川带着根生来到杨登云家,替根生担保,借一匹好马。杨登云一听,爽快的答应了,并给他挑了一副好马鞍子。尹得川呵呵一笑,对杨登云要两副马鞍。杨登云一听,也是一笑,对啊!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可接了媳妇回来就是两个人了,赶紧又去牵马。 尹得川摆摆手:“就要一匹马,两副马鞍子。” 杨登云听尹得川一说,恍然大悟,和尹得川相视一笑:“呵呵!这可套不上。” 尹得川笑着点点头:“就是为了套不上!” …… 范根生骑着高头大马,人也显得威武了许多。到了苦妮的娘家,把马牵进院里,拴在桩子上。进门和有志打了个招呼说来接苦妮。就去苦妮屋里了。 进了屋,告诉苦妮今天来接她回家,也不等苦妮说话,就自己出去了。苦妮傻傻的看着傻傻的根生走出去,一脸的无奈。 不一会,嫂子捂着嘴进来了,进门就拉着苦妮往外跑,还笑着和苦妮说:“明珠明珠,赶紧去看看,姑爷在院里耍猴呢!” 苦妮一脸的疑惑,随着嫂子走出跨院。就见范根生正在套马呢。马身上已经有一副马鞍了,他还要把另一副马鞍套在马屁股上。不是让马躲开了,就是强套上又让马尥蹶子给踢下来。把根生累的一头汗,滚了一身土。 苦妮看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过去拉着根生,一边给他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说:“别闹了,咱回家!” …… 这苦妮因为有病嫁给范根生,根生又给他看好了病,就想和根生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可回娘家的时候,根生给他捎过来的东西,就是那包肉末和黄雀。这就是把她比作黄雀,把根生比作烂肉。是说‘良禽怎俯烂肉。’这可正说到苦妮的痛处。她一下子想到自己的苦命,少年失去父母,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最后又嫁了这么一个又老又憨的男人。如果自己能像那只黄雀一样飞走该多好啊!于是就郁郁不欢,也不愿意和根生回家。 今天根生来,嫂子说他耍猴,还以为根生又犯了憨。出来一看就明白了根生的意思‘好马不配二鞍。’就是‘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的意思。又见根生滚的和土猴一样。才不由得笑出声来。 根生憨实,明珠说的他也听,过得虽然清苦,可也算美满。加上哥哥嫂子的接济,日子慢慢也有了起色。 …… 尹得川在杨登云家送走根生去接媳妇,杨登云老爷子就留他在家里喝酒。提起猴孩的事,尹得川赞扬杨登云做事顾大局,懂大体。杨登云好奇尹得川神机妙算。酒喝多时,杨登云就好奇的让尹得川算一卦。 尹得川也不推辞,就问:“杨老爷子算什么,问寿,问禄,问福?” 杨登云呵呵一笑,连连摇手:“凡夫求福,君子问祸!俺杨登云不敢自比君子圣贤,今天只是效仿他们,问一下这祸事。” 尹得川问了杨登云的生辰八字,用手一掐,心中念念有词。 杨登云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一边自顾自的喝酒。 就见尹得川眉头一皱, 又连连摇头。 杨登云看在眼里, 心里不由得 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劫 杨登云独自坐在屋里发呆,尹得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他能听出,不久,他会有一场大劫。不过尹得川告诉他,以前让他挂心的那棵柳树,是福,不是祸。 是什么样的大劫,尹得川没有说。他也想让尹得川给他破解一下。尹得川苦笑一下告诉他,所谓的破解,都是没有的事,让你花钱求安慰。看来尹得川真的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尹得川给杨登云出了一个主意:分家。树大了分叉,孩子大了分家。这也是应该的,杨登云也就借着尹得川一说,找了附近有头有脸的人作证,和孩子们把家给分了,自己只留了这村口的小酒坊。 也合该着出事。过了半个多月,杨登云的酒店里来了一伙贩卖大牲口的人,在酒店里喝了酒,算了账,就走了。过了不久,就回来了,说酒菜钱算错了。店里的掌柜就拿出账单解释,没有啊,每次结账他们都是‘唱卖唱付’。就是在结账的时候,高声喊出接多少钱,应付多少,找多少零钱。为的就是怕出了错账的事。这也是买卖人的收钱的规矩。 例如:你买了一把韭菜,付账的时候,卖韭菜的会告诉你,接你十块,韭菜三块,找你七块。这就是‘唱卖唱付’。是提醒你,看好了,如果错了当场说,当面银子对面钱,别出了门,又说钱不对。看起来这很平常,其实里面有很多的学问。 你可能会说:你说的不对,狗不理包子,就是‘狗子卖包,一概不理!’呵呵!这只是狗不理包子的宣传,谁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就叫‘狗不理’呢!就像‘见不上’‘二孩子’‘狗剩’‘难闻’……如果我开酒店,名字就叫‘回家吐一炕’谁还能把我咋滴! 闲话少叙,可这伙人就是认了死理,就是找错了钱,算错了账。这买卖人就是‘买卖孙’,遇到这种情况,做买卖的一般都是认栽。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来找茬的呢。开店的遇到这种事很平常。 可有句话叫‘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本来掌柜的认栽赔钱也就没事了。可在酒馆里吃饭的一个人却出‘气股份’了。(那时候没有农药,如果棉花上长了棉铃虫,人们只能看着犯愁。在就要绝产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棉铃虫的天敌,把棉铃虫给消灭干净,人们把这种虫子叫‘气股份’。)那人头也不抬,闷声说:“喝不起酒就别喝,耍赖皮喝酒不怕闹肚子啊!” 说话的这人叫宋二,出了名的狠角色,五大三粗,膀阔腰圆,除了杨登云,这货从来就没有服过谁。那几个外地人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也是仗着人多,就走过来指指点点。是盐里有你,还是油里有你? 宋二也没搭腔,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丢在桌子上。猛的一抬头,嘴角带着笑,眼睛却露出凶光。还没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宋二伸手抓住站在前面的一个人的头发,往后一推,就着那人向前迎的寸劲,把他的头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然后提起来给丢门外去了。宋二打拍着手,说了一句欠揍,就跟了出去。 那几个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的同伴在门外面疼的打滚,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掌柜的也赶紧出来拉架,一边又让人通知老掌柜杨登云。 你可能会怀疑了:‘你写的太简单了,哪有这么简单就打起来的?’呵呵!这点你就不用怀疑了!因为你不了解‘前后杨宋’,这三个村是出了名的霸气。当时有这么一个顺口溜:‘前杨势力大,大宋生死不怕,后杨跟跟达达装啥!’ 杨登云赶到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对,就这么快!掌柜的让店小二拉住宋二在屋里喝水消消气,自己在外面给两个人说好话,地上趴着一个,墙根歪躺着一个,还有两个蹲在地上哼哼。有宋二在店里,杨登云怎么劝,那几个人就是不进店,扶起受伤的人,一瘸一拐,嗨嗨幺幺给杨登云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 要说这几个外地人,是天津那边的,给官家贩的大牲口,也是有势利的,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那里能善罢甘休。直接去了州府,告了杨登云一个伙同宋二抢劫官家的大牲口。县里接到押解杨登云和宋二的官文。县令大喝一声:“这还了得!”责令差役,明天早上把他俩缉拿归案,压往州府。 晚上接到信的杨登云,赶紧让人去州府调和。又让人通知了宋二,出去躲一躲。杨登云到了州府,少不得上下调停,又抓不到宋二,就判了一个监后再审。因为杨登云年事以高,又是年底,府衙怜悯,让杨登云暂回原籍。等宋二归案,再押回来审理。 第二年的二月,发生了这么几件事:耍猴人被凌迟处死了。到台子杨狐仙老爷上香许愿的多了。猴孩的舅妈怀孕了。杨登云的酒店入不敷出,只好盘出去,还债了! 前面的几个就不用说了,咱仔细的说说,这杨登云是如何把这么大的家产给败精光的。 世人都爱锦上添花, 几人能够雪中送炭? 看前顾后义气一生, 油尽灯枯亲朋皆无! …… 呵呵! …… 呵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怕鬼敲门 话说杨登云摊了官司,身在州府,少不得上下花钱打通关系,再加上分了家,自己留的就更加拮据了。官司又悬着,当然这是上面给足了杨登云面子,可毕竟是没有完事,就看对方追的紧不紧,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再审判。 前面说过,杨登云写的借条是可以在世面上流通的。也就是说,有很多借条还没有结账。又赶上官司上用钱,有些来支钱的就给往后推了。可越是推,就越是有更多的人来讨债。都怕万一杨登云判了刑,没人认账,再说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一开始杨登云在州府的时候,听到有人讨债的消息也没在意,以自己的人品,这些瓜枣一样的钱,他们是不会害怕他杨登云的。可后来就发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有些讨债的人,竟然不记得他当时的好处和义气,就是为了这仨瓜俩枣的钱,堵着门讨债,甚至出言不逊。‘说人话,不办人事!’‘没想到杨登云是这样的人,当初真是瞎了眼!’等等。 杨登云知道以后,也是苦笑一声,苦老百姓怕钱没了,有情可原,不能为了这些小钱丢了名声。于是告诉传话的人,让酒馆掌柜的把所有来讨债的钱,都给还了。如果到了用钱的时候,自己在去莫逆好友家里现抓。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可真的到了用钱的时候,他的那些莫逆之交,都成了酒肉朋友。不是不方便,就是直接说没钱,谁也不敢在他应该摊了官司的老头子身上押宝。 有人会说了,分了家,孩子们就不拿钱给杨登云打官司了吗?呵呵!当然不是了,孩子们自然是准备好了钱,送到杨登云手头上。可一来杨登云不想连累孩子们,这也是为啥知道自己有大劫,还要分家的原因。二来杨登云也来了犟脾气,我杨登云义气一世,就没有一个莫逆朋友救我于水火?虽然把孩子们的钱留下已备不时之需。可越是让人四处借钱,看看自己有多少知心朋友。 最后的结果让杨登云心里拔凉拔凉的,杨登云眼中含泪,仰天大笑:‘杨登云啊杨登云,都说你是登云看遍天下事,却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云雾之中,被这云雾蒙蔽了眼啊!罢罢罢!’回到家里以后,杨登云装作不知,最后又把他的酒店给盘了出去,才还清了所有的债。他也没有给孩子们留下麻烦。 没了钱的杨登云,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轻松了。更加随心所欲了,甚至于不用顾虑世俗的眼光,躺在向阳被风的墙根下睡懒觉了。 孩子们给他准备了房子,让他过去住,说更好,没了琐事缠身,好好的安享晚年。杨登云呵呵的笑了笑说:“我有住处,还有三十张方桌呢!” …… 杨登云不顾孩子们的阻拦,搬进了那大柳树对面的房子里。本来是一间房,后来被间成了两间屋,因为以前是个庙,门口在中间,里屋就小了许多。就是睡觉用,外屋略大一些,待客,做饭都在这里。 离着村子远,面前就是大湾,风景好,也清净。破船还有三千钉,自然不用挂念杨登云的吃穿用。再说,只是杨登云自己的酒馆没了,孩子们的东西还是富裕的。搬过来住了几天,每天没事就坐在门口,看着那大湾,和大湾对面的大柳树。回想自己的一辈子,虽说不是叱咤风云,可也四方扬名。给别人帮的忙,做的事,不计其数。身边的莫逆好友数不胜数。可帮来帮去,到了自己人老力孤需要别人帮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知心朋友。呵呵!朋友遍天下,知己有几人啊!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船上退下来不用的旧帆布,历经风雨,到了自己不能用的时候,就被丢在一边,重新再去用新的,还回头说一句‘破布,真不禁用!’ 不知不觉到了秋明日,就是清明节。杨登云也回家添坟祭祖。回来已经是傍晚了,离着对面的那个大坟不远,是一片坟地,个个都见了新土,坟头也压了新纸。 吃了晚饭,杨登云沏了一壶水。点上灯,坐在屋里看着门外的夜色发呆。这时候,在黑夜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子声。悠悠荡荡,回回璇璇,听的人如痴如醉。这笛子的声音不同于别的乐器发出的声音,你在面前听,它的声音不算很大,在很远的地方听,它的声音也不算很小,穿透力奇强。杨登云也静静地听着…… 杨登云正沉浸在这悠扬的笛声里,忽然就感觉这笛声里有一种其怪的声音掺杂在里面。他无心再听笛声,在里边仔细辩听那其怪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凄凄惨惨,悲悲戚戚,声音不大,但仔细听,还是能在那笛声里分辨出来。 杨登云起身来到门外,那哭声更加清晰。他四处张望,除了那笛声,四处静悄悄的,甚至远处村里都没有狗叫声,就是那哭声时大时小,时断时续的从不远处传来。这时候,那笛声停了,只剩下那呜呜的哭声,杨登云顺着哭声寻去——在对面的那个高大的坟上冲着南边坐着一个人! 杨登云一愣,这是谁家的媳妇受了委屈,跑到这里哭呢?他咳嗽了一声,意思是这里有人,别在这里哭,省的别人看见了误会。毕竟自己是个男人,有一个女的在他门前哭,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那女人听见杨登云咳嗽,哭声一停,又坐了一会,起身转到坟头的背面,不见了。杨登云这才回屋,他是怕那个女人万一想不开,跳了这湾,岂不是一条人命。 第二天,村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拿着铁掀拿着烧纸,到湾对面的大坟上添土烧纸。杨登云感觉其怪,就拉住一个老头问:“老弟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昨天是秋明日,咋今天来添土烧纸呢?” 那老汉双手抱着掀把,又把铁掀支在下巴上:“杨掌柜的,昨天晚上你就没听见什么?” 杨登云疑惑的问:“什么啊?” 虽然就在坟边,可那个老头还是神秘的指了指那座坟,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她出来闹事了!把村里的人都吓坏了!” 那个老头,给杨登云讲了他们都来上坟添土的原因。以前村里面就有传说,这座坟到了秋明日的时候,就有个女的坐在坟头上哭,村里面的好心人,给她添添坟,烧烧纸,就没事了。以前杨登云住的这个房子里住着村里的一个没儿没女的老头子,叫王心平。每年都是给这座坟添土,还对村里人说‘人心要端平,一个外乡的孤魂,也没后人给上坟,不容易啊!’他在的那些年,这个女的就没出来哭过,后来几年前王心平死了,人们都把这事给忘了。昨天晚上,他悠悠的哭了半宿啊! 杨登云听完不由得苦笑一下,心里想:“人若运气旺,神鬼不敢撞。我杨登云这刚一落魄了。呵呵!这鬼怪也想招惹我一下啊!” 不过想到那女人的身世,也借了老头的铁掀,给大坟添了几掀土。 到了晚上,杨登云刚想睡觉,就听见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嘟……嘟……嘟”, “嘟……嘟……嘟”, 杨登云下炕开门去看,没看见有人,就关了门回里屋睡觉,刚上了炕。 “嘟……嘟……嘟” 这次他听的真切,就又翻身下炕,快步走出来,猛的把门打开。 门外面站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还想用手再敲门,见杨登云出来了,回头就躲。 “站住!”杨登云高声吓喊了一声! 那女人真的站住了, 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冲着杨登云 诡异的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王大力 要问这杨登云是不是傻啊!头天晚上看见女人坐坟头上哭,就应该想到是鬼了啊?呵呵!要说这人无歪念,不生斜心。 可今天明明知道她就是女鬼了,还让她站住,这直接就不按套路来啊!应该是女鬼追,杨登云跑才对嘛!这杨登云,不惧天,不服地,就怕欠人情。女鬼慢慢的回过头,头发遮住脸。笑了笑悠悠的说:“咯……咯!你不害怕我吗?” “俺和你有啥恩怨吗?”杨登云没有回答女鬼,反而反问她。 “咯……咯”女鬼又笑了笑,头发都跟着颤抖着:“没……有。不过……” “滚!”杨登云没等她说完,就低呵一声,关门回屋上炕睡觉了! 门外面的女鬼愣了一会儿,就在门外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抽泣,越哭越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把杨登云哭的心烦意乱。杨登云从炕上起来,又把门打开,看着门外把手插在头发后面捂着脸哭的女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别哭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毕竟一个女人在他门外哭,他感觉有点不妥,虽然只是个女鬼。 那女鬼给杨登云深深的一个万福,拉着哭腔说:“杨老爷子,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也只有你能帮我啊!”说完就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登云苦笑一下,不过还是说:“说说看,看看俺这干瘪老头子还能榨出多少水份来!” “我想回家。”女鬼带着哭腔,悠悠的说出了她的请求。女鬼叫青萍,家就住在黄河边上,十八岁嫁给自己邻村的杨二饼。后来又添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也算平静。可有一年发水了,自己为了救贪玩落水的儿子,被大水给冲带到了这里。每到清明节,看到别人都有孩子们烧纸培坟,又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难免会伤心哭泣。这里的人也心善,每年都会给她烧纸。可自己还是想回家和自己的丈夫合葬在一起。 杨登云听完也产生了怜悯之心,可一打听她家的地址,却连连摇头,对那女鬼说:“这里到黄河,不过五十里,可你说的这个地址,却是黄河上游,到这里最少也有二百多里路,俺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实在是禁不起这风餐露宿,就怕俺没有把你送回故土,也做了客死他乡漂泊的孤魂了!” 这杨登云说的也是实情,人这岁数大了,就真的拿力气当面干粮了——稀罕啊!杨登云又不解的问那女鬼:“那王心平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心也不错,你怎么不让他送你回家呢?” 女鬼见杨登云不答应,慢慢地转身,悠悠的一笑:“咯……咯!王心平,心不平啊!他孤寡一个人,每年都给我添坟,,只是想和我一起并骨,又怎么想把我送回去啊!”说完就轻轻的飘着去了湾对面大坟上,转到坟后面,不见了! 以后的几天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女鬼的哭声,凄凄惨惨,有时候听动情时,也能跟着流下几滴泪。 这样过了几天,杨登云这天正在房前看着大湾对面的大柳树出神,就看见大湾对面走来几个人,指指点点的向着大坟走去。杨登云仔细看了看,领头的是村里的王主事,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围着一个人走来,里面的那个人,竟然是尹得川。 杨登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那些人,村里的人都离着大坟很远就住下了,只有尹得川一个人走到坟前,围着大坟转了一下,一抬头,看见了这边的杨登云。两人目光一对视,尹得川愣了一下。又看了一会儿坟,走回去和那些村里人说了些什么,就沿着大湾转到杨登云这边来了。 原来这女鬼晚上一哭,村里人就烧纸添坟了,本想着就没事了,没想到这到了晚上还是有女人的哭声,村里人就沉不住气了,吓坏了的人就合伙找了村里的主事。经过商量,还是找个驱邪的先生看看吧!尹得川来了就去坟上,正看见杨登云。 杨登云和尹得川说了自己这几个月的事,尹得川唏嘘不已。杨登云又问尹得川,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尹得川笑了笑,对杨登云说:“这座坟,俺看过了。并没有什么怨气,也不会伤人,只是晚上出来吓人。所以也好办,用一般的镇邪之物就行了!还有一个,她埋的这个地方犯了风水的忌讳,灵魂不得安生,也不能托生,如果给她换个好一点的地方,或许也能让她托生,就不会出来吓唬人了!”尹得川说出文武两种方法。他又接着说:“估计村里人会选择第一种,毕竟第二种方法,劳民伤财。” 杨登云听完尹得川的话,起身看着对面的大坟,慢慢悠悠的问尹得川:“可不可以有第三种方法,送她回家?” 尹得川听了苦笑一下:“杨老爷子,俺也知道这个女人可怜,可她死的年数比村里面最大的人都高,谁知道她的故土是那里啊!” “我知道。”杨登云说完又坐回来,和尹得川说了女鬼求他的事。 尹得川听完呵呵一笑,向杨登云讨了那个女鬼青萍的地址,揣在怀里,对杨登云说:“杨老爷子真是有情有义,这事儿就交给我办吧!” …… 尹得川回到村里,见了王主事,告诉他,这事儿不好办。这大湾是灵龟修行的地方,灵龟走后,女尸吸收这灵龟残留的灵气,再加上年数已久,镇不住,也难以治服。要想除去这女鬼,只有一个办法:送她回家。 反正是尹得川忽悠忽悠接着忽悠。把村里人忽悠的晕头转向,特别是尹得川掐指一算,算出来他们老一辈都不知道的女尸地址和名字。他们就都信了! 尹得川让村里准备烧纸供品和一些柴禾,并让他们找一个人和他一起去送女尸。杨登云表示愿意出来回的路资,以及给去的人一些钱。 村里有个叫王大力的愿意跟着尹得川去。小伙子体格好,脑子也灵活。王主事告诉他不用挂牵家里的庄稼,村里面抽人给他侍弄好,误不了他回来收麦子。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办事,就是这样,杨登云感觉为难的事,尹得川一通忽悠就办成了! 计议一定,上了供,刨了坟,烧了尸骨。用坛子装了,尹得川和王大力就赶着驴车去送青萍的骨灰。 王大力为了壮胆,还到台子杨请了个狐仙保身。 也多亏了他这个举动,才能让他俩平安回来。也让尹得川认识到了:鬼怪,不单单是他以前见识到的那么简单。 …… 才知道捉鬼 如果搞不好, 是要丢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黑影 就在尹得川送女尸回家的头一天晚上,杨登云又见到了那个女鬼青萍。她给杨登云施了一礼,说了些来世报答一类感激的话。 青萍还告诉杨登云,她的这座坟,杨登云住的这座庙,还有那棵大柳树。就像秤上的东西和秤砣一样,虽然看似都是无意间造成的布局,可也是相生相克的。看似都处在不利的位置,可却相互平衡。 例如,她处在高处阴气压了柳树,庙在她对面又压着她,大柳树在湾底庙的下面,又影响了庙的格局,让庙香火不旺。相互制约,又相互利用…… 杨登云一笑,告诉青萍。不用谢他,只是机缘巧合,也是他力所能及的。至于她走后的事,他也看的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用她挂牵。 …… 放下杨登云不表,先说尹得川和王大力。大力赶着驴车,拉着铺盖和干粮,听着尹得川唠着嗑,一路西去。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天气不冷不热的,要不是车上还有一个装着骨灰的坛子,真认为自己是出去旅游呢! 可走了两天以后,尹得川就发现,他千算万算,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两个人都不认识路,而且都没出过远门。尹得川以前的事,咱讲过,在家打鱼摸虾,疯了三年,就在当地混。王大力就是个庄稼汉,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一开始就是说跟着杨登云去。他俩都认为对方知道路,出来五十里路两个人就蒙圈了,都出来两天了,再回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那时候又没有地图,更没导航,就是靠鼻子下面的一张嘴——问。问的人不一样,得到的路径也不一样,那时候里数又不准,经常来回跑,还赶不上旅店。好歹是有杨登云报销,他们才不那么着急,‘条条大路通罗马’奔着西去,找到就是早晚的事。 好吧!不认识路的事还真没影响到他俩的心情,他俩真的是在旅游呢! 这天傍晚,他们走在路上,远远的看见远处有一座村庄。就商量着在这个村里过夜。 按理说到黑天还能走一段路,可两个人不知道遇到下一个村子还有多远,省的错过宿头,早住下,问清了路,明天早上再走也好。村子很大,有一二百户的样子。进村的时候太阳还有一杆子高呢! 尹得川一进村子就感到其怪?街上静悄悄的,怎么这么早村里就家家户户都关门了呢!要说这时候虽然地里的农活不是特别忙,可也不是清闲的时候啊!要不是他们进村引起来一群狗叫声,和几户人家灶桶里冒出的烟,真怀疑这就是一个空村。 大力把驴缰绳递给外手坐着的尹得川牵着,自己跳下车,顺手敲打着一户人家的大门。‘咚咚咚……’:“有人在家吗?赶路的借个宿。”‘咚咚咚……’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来一个憨实的庄稼汉的脸:“干啥?”大力用手一推门,想把门推开也方便说话,可推了一下没推动,一看就是那个男人用肩膀顶着不让大力推开。 “赶路的,今晚上想找个地方借宿一宿,这不就来麻烦你了吗!”王大力客气的说着。 “不方便!你去别家看看吧!在不你去别家看看吧!”男人说完抽回头,把门关上了。屋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干啥的?”“赶脚借宿的,让他走了!”“哦!” 王大力碰了一鼻子灰,回头冲着尹得川苦笑一下。又去敲了几家门,都说不方便,或者直接不开门。尹得川拉住王大力,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人留他俩过夜了,不如趁着天还没黑,往前赶一段路,也许就有旅店酒馆呢! 王大力嘟囔着:“这是啥风俗啊!这村里的人不行!谁还能顶着房子赶路咋滴!……”说完又接过缰绳,赶着驴车出了村。 出村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座庄院,也是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缝里长出来几缕荒草,看来是很少有人出入。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王大力把驴车赶到庄院门口,跳下车。走到门口轻轻的拍了几下:“有人吗?过路的借宿一下。”里面没有人答应,大力又轻轻的一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没插!大力把门推开,探着身子高声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搭腔。 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布局合理。要是一座破庙,或者祠堂,他们都可以就和着住一宿,可这是民宅,没人也不行。如果他们住下了,万一半夜人家回来了,非把他俩当贼给抓了,解释都费力,挨打都是白挨。 就在王大力扫兴的想抽身出来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西屋门口,看见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他。他定睛一看,西屋门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趴在门缝里往外瞅着他。哦!有人在家! 王大力见有人在家,就推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向西屋。西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小脚老太太,看大力进来了,也从西屋里出来,回手把西屋门关了,自顾自的走向正房。王大力紧走两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打了个谦,简单说了自己的请求:天晚,借宿一宿,明天早上就走。 老太太面无表情,回头看着东屋,沙哑的说:“住东屋吧!”又向正房走去,到了门口,回头又对兴奋的向外跑的王大力说:“晚上没事别出来溜达,最近这里不太平……”王大力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就嗯了一声,跑到大门口把门槛打了下来。 尹得川听说有人愿意让他俩留宿,也很高兴。把驴车牵进院子里,卸了驴,让王大力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牵着驴出去放一下草。自己卸车,进东屋拾掇铺盖。没有炕,只好在下面铺了些柴草,收拾好了,又在车上拿出一些干粮,想找老太太借口锅,烩一下,两个人吃晚饭。 就在尹得川从车上那干粮袋子的时候,他一抬头,就感觉西屋窗户里有个人在看着他。他猛的一抬头,西屋门掩着,窗户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动静,那种让人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难道老太太在西屋里,尹得川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玉米饼子,冲着西屋走了过去,在就要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有事吗?” 尹得川回头一看,那小脚老太太站在北屋正房门口。尹得川忙走了过去说借口锅。老太太回屋叮叮当当拿了出来一口小锅,里面还有一个炒菜勺子,告诫尹得川,别在屋里生火。 尹得川找了几块石头,架起锅,在井里打了水做饭。那种被人顶着的感觉又来了,他抬头看了看西屋,还是没有动静。王大力牵着驴回来了,拴在院里的桩子上,说下露水了,怕驴吃了涨肚子。又从车后面弄出草料,用兜子给驴喂了。 等王大力过来后,尹得川小声的告诉他,西屋里可能有人。王大力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尹得川又告诉他,那人在偷看他们,大力看了看西屋的窗户,说:“看呗!呵呵!可能怕咱偷他家东西,没事就看,反正又看不少啥!嘿嘿嘿!” 尹得川听他一说,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又低声告诉王大力,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大力又哦了两声,就在车上收拾碗筷,点了灯笼。两个人吃了饭,把锅刷干净,放在门口,明天早上起来还要用一次呢! 老太太从给尹得川找了锅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即没有动静,也不点灯。他两个人插了大门,回屋睡觉了。王大力年轻,躺下吹了灯笼,就呼呼睡着了。尹得川想着西屋那个其怪的感觉,迷迷瞪瞪刚想睡着,就听见院里面的驴也尥蹶子,也呋嗤呋哧的喘粗气。尹得川一下坐起来,把手放在腰间,从窗户里向外面看了出去。 看了一下,他放在腰里的手松了下来,原来是那头驴,不知道怎么的,把草料兜子倒扣在头上,摇头晃脑就是甩不下来。 尹得川打开门来到驴跟前,把兜子从驴头上解下来放回车上。猛的看到那老太太就站在北屋正房门口的黑影里看着他,把他吓了一跳,慌忙冲着老太太晃了晃草料兜子说:“没事,兜子挂牲口脑袋上了。”老太太没吭声,回身进屋了。 尹得川放好兜子,刚想回屋,就见一条黑影飘进了他们睡觉的东屋。尹得川看的清楚,不是走,是飘,脚不着地的飘了进去。尹得川迅速从腰力抽出九节鞭,跟着那黑影进了屋。 没人! 尹得川看了四周一下,确实没人,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看眼花了? 不对! 王大力呢? 他怎么也没在屋里,刚才他还在身旁睡觉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擦……擦……擦……” 尹得川想到老太太神秘兮兮的样子和西屋里的那种怪怪的感觉,难道是…… 尹得川不由得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紧紧攥住了手里的九节鞭。 又是一条黑影闪进了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女鬼 尹得川仔细一看,进来的人原来是王大力,尹得川把九节鞭盘在腰里,问他咋出去了!原来这王大力也听见了驴扑棱,见尹得川出去,他也跟在身后出去了,一看是驴把草料兜子套头上了,尹得川去拿下来,他就顺便拐到墙角撒尿去了,回来却把尹得川吓了一跳。尹得川问他,有没有看见另一个人进来,大力把头一摇说没看见。听尹得川一说,大力把灯笼点上,挑着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些农具和杂草,啥也没有。王大力打着哈欠说,你一定是看眼花了,睡觉吧。说完就躺下呼呼的睡着了!尹得川又看了四周一下,没毛病!自己也感到没趣,吹了灯笼,合衣睡下了。躺下以后,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刚想睡着,就感觉到有一滴水滴在脑门上,尹得川顺手一摸,有点发粘,正在疑惑间,‘啪嗒’又一滴滴在脑门上。尹得川睁开眼睛一看,在自己躺着的上面的房梁上,似乎有一双眼睛瞪他。自从屋门关上以后,房间里就剩下窗户里透进来的那微弱的月光,房,看了看那已经安稳一点的驴,回头一脸坏笑,问尹得川:“你是说如果有脏东西的话,俺看不见,驴能看见?”尹得川依然凝视着对面的西屋,想都没想的点点头说:“嗯!刚才驴看见了!”说完又感觉那里好像不对劲。王大力诡秘的一笑,钻进被窝,用被蒙住头,一个劲儿的哆嗦,还加杂着几声咳嗽。尹得川恨不得上前去踹他两脚,可话是自己说的,也怨不得大力。走到自己的被窝旁边,狠狠地推了王大力一下:“靠里面点!”王大力哆嗦着探出头,呲着牙咳了两声:“咳咳……驴看得见!哈哈哈!”尹得川一脸的无奈!(闹鬼呢!严肃点!)……王大力听了尹得川说完,打着哈欠说:“俺看这事没这么麻烦,该吃吃,该睡睡,不用担心。”他指了指外面说:“咱不是有驴嘛!要是有鬼,驴就看得见。”说到这里,王大力又想笑,可看着一脸严肃的尹得川又忍着笑说:“驴一闹,咱起来不就得了。”好嘛!他拿驴当了报警器了。看尹得川还是阴着脸,他又补充到:“再说了,最害怕出事的不是咱。”说完又冲着墙边上放着的骨灰坛子努努嘴说:“咱这里不是有个厉害的嘛!让她去办不就行了!”尹得川一脑袋的黑线,一脸的无语啊!这王大力简直就是一个油条啊!最后被他气笑了。笑着反问王大力:“要是这两个办法都不行咋办?”王大力还真的抱着胳膊想了想说:“要是这个鬼真的那么厉害,咱也就没法了。就让她弄死咱俩,到时候咱俩都成了鬼,加上这个老鬼,咱仨还治不了她一个?”尹得川彻底的抓狂了,他感觉自己想哭,却找不到调。这王大力简直就是一个奇葩啊!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折磨他的。你们会问了:这王大力胆子真大。呵呵!其实不是的。这就是俗话说的‘近了怕鬼,远了怕水。’啥意思呢!就好比现在的王大力。他就不怕这个厉鬼,因为他不知道这里有鬼,不知道这鬼的厉害,也不知道是黑是白,是丑是俊。就听尹得川一说他就尿裤子,更是不可能了,一路上尹得川没少给他讲这些东西。他都是津津有味的当故事听,恨不得自己碰到一个,看看尹得川的手段。所以他有闲心和尹得川扯皮。要是尹得川告诉他,今天晚上带他去下湾游泳,估计王大力就害怕了,因为地势不熟,不知道深浅。恐惧感也是需要一个气氛的,在都害怕的时候,出来个不害怕的就是壮胆。出来个王大力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尹得川也被他说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你睡吧!明天还要赶车。俺盯到天明,路上困了就躺车上睡!”王大力嘿嘿着说了个:“中!”就到头就睡了。尹得川在王大力头:“到了大学,讲师会给你解释的,现在你最好是接受这个事实吧!看她过来了!”说完物理老师就消失不见了。)几步就到了大门口,反手把门栓拨开,又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高声念到:“喞!”向女鬼推了过去,女鬼被吓得向后躲了一下——尹得川开门就跑。尹得川有点怀疑,自己的师傅起的这个名字,是不是看透了他就是一个逃跑的命。台子杨遇魔,跑!今天晚上遇鬼,还是跑!‘得川’成了‘得蹿’了。女鬼后面就追……王大力听见外面有动静,驴也扑棱,就翻身起来一看,尹得川不在,又走出来看,大门敞着,驴还在围着桩子转圈。就走过去把驴拍打了两下,心里想,尹得川这又是闹那处。正狐疑着,抬头一看北屋门口,那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吓了他一跳。忙堆笑指着门外面说:“可能拉肚子出去了。”老太太也不说话,回屋去了。这次改王大力睡不着了,他不是害怕,是没法再睡了。到门口看了看没人,把大门虚掩了,回来就坐在屋里等。开门睡了怕万一丢了东西他推不开干系,插了门怕尹得川回来叫门埋怨。就这样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看见尹得川回来。……这个庄子叫马家庄,这户人家是庄里的财主。马员外也是靠守着祖上留下的家产过日子。日子过得殷实,美中不足,结婚多年,就是没有孩子。马员外每每想到这事都无比的伤心郁闷。老天可怜,在马员外四十多的时候,媳妇怀孕了,添了一个千金,起名金凤。马员外虽然惋惜不是个儿子,却也是非常疼爱。吃馒头芯,咬饺子肚,百依百顺,把她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爱惜。一晃十六年,金凤已经是二八年纪,出落的如出水的芙蓉,含苞欲放的荷花。提亲的踢破了门槛,一个个都不入马员外的法眼。一天早上,马员外早起,刚打开门,就见门外面靠着墙根斜躺着一个孩子,衣服破破烂烂,一身的泥污。马员外走过去叫醒他,孩子一脸的惊恐,看来是吓坏了。马员外问他怎么躺在这里。孩子说了自己的身世。这孩子也姓马,叫马廉。老家河北,父亲在马廉出生后不久,为了生计,外出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母亲带着他孤苦伶仃的过日子。不久前,母亲忽然间接到父亲的书信,信上说父亲已经安定下来了,虽然不是发达,也算是富裕了,计划到年底就回家,不要挂念。可到了年底,父亲也没有回家,娘俩惶恐中过了年。于是娘俩把家里的房屋变卖了,按照父亲说的地址去寻找父亲。一路风餐露宿,所有的不易就不用说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走到一个山口,娘俩遇到了一伙山贼,东西都被抢去,母亲被追的掉下山谷,自己找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马廉埋了母亲,一个人漫无目的,四处漂泊,靠乞讨活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肚里又饥又饿。昏倒在马员外院墙外面……马员外听了心生怜悯,就把他领进了自己家,洗漱完了,又给他挑了合身的衣服。再看那马廉,真是玉树临风,也有潘安之貌。心里更加喜欢。于是让马廉在他家帮工,顺便找人打听马廉父亲的下落。马员外虽然不做大买卖,可家资殷实,也养的起马廉。一晃过了两年,马廉小伙子也勤快,头脑清晰,办事老练,马员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一些跑跑颠颠的活,也教给他去办,心中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金凤和马廉年纪相当,马员外也有意把金凤许配马廉。可去年入冬以后,家里面可出了怪事。这天马员外早晨起来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气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他门口用泥团了一个馒头,上面插着两根红筷子。马员外气的一脚踢开,却被冻得梆硬的土馒头搁了脚,一边骂,一边一瘸一拐的回屋了!原来这馒头上插筷子是给死人用的,马员外感到晦气。以后每天都有这晦气的东西在门口,马员外让马廉盯着,也没抓住是哪一个放的。门口也插了桃枝一类的辟邪的东西,可没有起到作用,还是天天在门口出现插着红筷子的泥馒头。家里笼罩着一种不详的气氛。每个人都疑神疑鬼,说什么的都有。怎么说的都有。过了半个月也快过年了,大门口的泥馒头没了。就在马员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那天晚上,天阴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雪了。马员外早早就睡下了。到了半夜马员外就听见窗户纸沙棱沙棱的响了几下,好像是被猫抓的一样。马员外就醒了,仔细听了听,问了一句谁,也没人搭腔。马员外翻身刚想睡下。就见大门外面有隐隐的火光。马员外翻身下炕,披上衣服,开门一看,院外失火了,那里可是堆放着引火用的柴草。马员外喊了一声住在西屋里的马廉,自己就出门救火。可他刚打开大门,就啊的一声叫,一下瘫坐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原来在门外面直挺挺的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红袍绿袄,脸色煞白,黑眼睛,红嘴唇,冲着马员外诡异的笑着……据醒来的马员外说,那是死人用的纸人。可马廉起来救火的时候,没看见有这些东西啊!马员外从此卧床不起,没过三两天,就撒手死了。临死前,把马廉叫到床边,让他好生照顾金凤和自己的老伴。如果打听到父亲的下落,把他和金凤的婚事办了!可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给马员外办完了丧事不久,马家又出大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金凤 如果我说马员外是马廉设计害死的,你们就会疑问了!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啊?马廉害马员外,给个理由好不好啊! 呵呵!这还要从金凤说起,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那时候的女孩子,十四五岁就会说媒成亲,要是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出嫁,就成了大姑娘,要是留到了十八岁,四邻八村就会出名了。不是有病,就是出了丑事,嫁不出去了。 这有病很好理解,像根生的媳妇苦妮,是婆家要看情况决定是不是要娶到家。这‘出了丑’,呵呵!你们懂得,就是还没出嫁,肚子大了。这金凤不出嫁的原因是马员外的溺爱,还有一个问题是马员外有心留马廉入赘。 可这金凤偏偏瞧不上马廉这个穷小子。最最主要的是她还背地里还有个相好的。这人多次到马家提亲。马员外就是不准,可老太太却让女人给哀求的动了心。一个劲儿的在马员外耳边吹风。 这马廉心里明白,自己无依无靠,如果和金凤成亲,若大的家业,就是他的了。可如果金凤出嫁走了,他就只是一个长工,什么都没有。苦思冥想,想出来一个把马员外吓死的方法。 这样一说,什么事儿都好解释了。一开始马廉关大门的时候,把准备好的泥馒头放好,等第二天马员外看见。马员外让他抓放泥馒头的人自然抓不到。后来马廉找人糊了两个纸人,就是马员外看见的紧跟和长随,回家先藏在柴草堆里。等马员外睡下,出去把纸人摆在门口,又点了柴草堆。轻轻的关好门,弄醒马员外,然后躲在屋里等马员外出门救火。吓到马员外,装着起来救火的他又把纸人丢进火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马廉如愿以偿,马员外临终把金凤交给了他,也就是把家产都给了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马员外死了以后。一向刁钻任性的金凤就当家做主了。根本就没有拿马廉当一回事。竟然明目张胆的和相好的约会了。老太太年事已高,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马廉竟然一下变成了一个碍眼的长工。 现在的马廉,就像是拿着一个思考题,废了天大的劲儿,整理归纳,又是套公式又是验算,在最后一步得数上错了!还是一个零。 马廉顿时感到失落,又愤怒。心里那团邪恶的火,又熊熊燃起。在一个月黑的夜,他拨开了金凤的房门…… 老太太早晨起来,见屋门开着,金凤的房门也敞着。进屋一看,东西散落一地,女儿赤身裸体躺在炕上,早已经没气了。老太太哀嚎一声,哭死了过去。 仵作验尸,是让人掐死的,死后又行了不轨之事。马廉又跑了。很明显: ‘忘恩负心贼马廉,见金凤美貌,又见马员外已死,起了歹念,夜入金凤房中,烈女金凤不从,马廉先杀后奸。’ 准许老太太把金凤入殓出丧。马廉描影画形,四处张贴,缉拿他伏法。 人生的悲伤之事不过就是‘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尤其是这老来丧子,孤零零剩下这六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人家过年贴对联,她家一下变得冷冷清清,门口贴着两张烧纸。空有这万贯家财——谁来花? 抬来最好的棺材,用了最好的寿衣,因为是年底了,就先丘着,等出了十五再入土。 万家灯火,鞭炮齐鸣,村里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老太太煮了一碗饺子,端进了西屋,坐在棺头前,嚎啕大哭,为何走的不是她,让她一个人忍受这么大的悲痛? 初一早上,老太太又去西屋里一看,饺子没了,棺材盖竟然是打开的。 老太太犹犹豫豫的向棺材里面一看, 金凤的尸体 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老太太心里的恩怨 话说年初一早上,老太太到丘着金凤的西屋里一看,金凤的尸体不见了。老太太又大哭起来。谁这么没良心,连尸体都不放过?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跑到村里叫人。 村里人一听,赶紧过来看,到了西屋里,棺材是盖着的,打开一看,金凤还躺在里面,没有动过的痕迹。 老太太揉着眼睛看着,确实还在,难道自己真的老眼昏花?可早上棺材盖是打开的,这也能看错?人们安慰了老太太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这天晚上老太太一宿没睡,坐在窗口看着西屋里的动静。夜色是那么的黑,在北屋的窗口看西屋也是朦朦胧胧的。村里孩子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和零星的鞭炮声渐渐平静下来。老太太也有点困了,趴着窗台上打起盹来。 忽然!老太太就看见西屋门口有个人站着。老太太睡意全无,从通开的纸缝里仔细看去,那个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飘飘悠悠,从西屋门口向大门口去了,也不开门,就那么穿了出去。老太太赶紧下炕,跟着跑了出去,脚小,又加上害怕,好一会儿才打开大门,四下里张望。就见那个人在院外飘着慢慢地转了一会儿圈,冲着村西去了。老太太终于看明白了,那个人不是来偷尸体的,那个人就是金凤。 老太太战战兢兢的走到西屋,打开门,拿出火石火绒点着灯——棺材是打开的,里面金凤的尸体,又不见了。老太太瘫坐在门后面。这里面的事,她明白了,姑娘死的怨,不愿意去投胎,变成了厉鬼。过了不久,老太太的眼睛里,没了恐惧,竟然有一丝得意。她知道,女儿晚上这样出去,肯定是报仇去了! 快天明的时候,金凤回来了,从外面进来,背对着老太太直挺挺的站在棺材边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手里面抓着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一大把的东西她竟然都吃了,最后又舔了几下手,就慢慢悠悠的飘进了棺材,几阵咔咔咔的声音,棺材又盖好了! 老太太慢慢的爬了起来,到了屋里打了一盆热水回来,又费力的推开棺材盖。棺材里的金凤满嘴的血污,老太太给她把手和脸擦洗干净。看着棺材里漂亮的女儿,她脸上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天亮了,老太太买来一身大红寿衣,给金凤换上,又买了桐油和一些猪血,混和在一起,在棺材上刷了一遍。 村里有一个人,早早就起来去亲戚家拜年,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树林,想小解一下,就钻进去了。解完刚想离开,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斜靠在树上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喝醉酒别冻坏了!就好心的过去拍他的肩膀,可他的手在半空就停住了,那是一个死人,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掏空了。吓的他哭爹喊娘的跑了出来…… 仵作验尸,这个死人正是马廉。瞪着大眼,一脸的惊恐。肚子里的肠子被掏走了一些。就下了结论: 忘恩贼马廉,奸杀金凤,逃至荒林,被野狗掏出肠子而死,罪有应得。 马家庄金凤惨死的案子也算是结了! 再说这邻村有个叫牛欢的,就是金凤生前的相好的,知道金凤死了,也惋惜了好久,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久他就又另结新欢了。到了三月的二十,也就是金凤诈尸以后的九九八十一天。牛欢在喝酒回到家,昏昏沉沉就睡下了,朦朦胧胧就看见金凤站在面前,:“你怎么来了?” 金凤娇娇羞羞,慢慢到了炕边。牛欢一把拉过金凤压在身下(此处略去二百五十字) 风雨过后,牛欢的酒意见消。摸着身边的金凤心里忽然一惊,这不是做梦,感官咋那么的真实。他忽的坐起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疼! 看着月光里躺着的金凤,他颤巍巍的从炕上出溜下来,彳亍着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牛欢咧着嘴,喉咙里哼哼着回头一看,身后直挺挺站着一丝不挂的金凤。两眼空洞,面无表情。牛欢喊了半声娘,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仵作来验尸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牛欢赤身裸体,瞪着眼,一脸的惊恐,死在门口,肠子被掏走。炕上赫然一件血红的寿衣。仵作想到的了马廉,又想到了金凤,强打精神,走出来说了一句:“闹鬼了!”就惊慌失色的走了! 这边马家庄的人们也早就明白了,想起了马员外家没有下葬的马金凤。几个胆子大的,就去马员外家里看看,到了那里发现大门没关,可家里没人,看了看西屋里那口棺材还在,几个胆小的就感觉后背发凉,既然老太太不在家,就回去呗!推说有事就走了。看见有人离开,其他人也纷纷离去。 其中一个人没有回家,去地里看看庄稼,路上正巧碰上在外面回来的马老太太。他上前打了一个招呼,本想告诉她,刚才村里人找她,去过她家。可老太太待答不理的就过去了,那人还想再说话,可往老太太手里一看,她手里竟然拿着一件血红的寿衣。 那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悄悄地跟着她回到家,老太太到了西屋,那人也跟到墙根。就见老太太费力的推开棺材盖,扶着金凤(此处有马赛克!),给她穿上那血红的寿衣,又盖好棺材盖,这人刚想离开,怕老太太出来看见,可一听老太太在屋里开口说话了。听完他就愣住了,脊梁骨一个劲儿的冒凉汗。 就听到老太太嘟囔着说:“妮儿,我又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村东头那个马忠,马三炮的儿子。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他,才想起来。” 原来这个站在外面的人就是马忠,一听说到自己,马忠就又转身回来,仔细听着。老太太接着说:“那年雨水大,涝了!你爹去地里放水,可咱临地的马三炮就是不让,那马忠仗着年轻,还和你爹打了一架。”马忠听了不由得头皮发麻,想想马廉和牛欢,又想想老太太的话,这是要他死啊! 回到家的马忠,早早就插了大门,躲在屋里哆嗦。媳妇问他怎么了,他把听到看到的说了一遍。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村人都炸了锅。一个村里住着,那里没有一个磕磕绊绊,思想起以前的事,都害怕了。 写到这里,你们都会认为一村人都欺负马员外。其实不是这样的,就像老太太说的马忠不让她家放水的事。原本就是马员外的错,是马员外把水偷放到马三炮家低洼一些的地里。都是一年的收成,种庄稼的人谁不心疼。可老太太不说原因,只说马忠欺负马员外。 有过磕碰拌过嘴的,借过东西没有还的,平常说话不着调的,反正是全村人没有一个不害怕的。有人就提议把马金凤的尸体给烧了,可没有一个敢去的,要是烧了还好,烧不了咋办?要是烧了没事了还好,要是烧了没有用,还是闹鬼咋办?这些去烧她的人,还不一个个都和她结怨啊! 一村人吓得都不敢出门,就是白天出来喂猪,都要一家人全出动,有提泔水提面子的,有拿着棍子警戒的,有留自己在家心里害怕出来跟着壮胆的。日上三竿才敢下地干活,太阳老高就回家关门睡觉。 就在这个时间,尹得川和王大力路过,谁还敢留他们过夜啊!阴差阳错,他们竟然住进了这闹鬼的宅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尹得川抓鬼 天亮了,尹得川还没有回来,王大力蒙了,尹得川去那里了,也没说一声,剩下自己这是去是留成了问题,王大力那里也不能去,只能在老太太家里等着,在老太太起来以前,王大力给她把瓮里打满水又把院子打扫了一遍。 等老太太出来了,王大力笑嘻嘻的告诉她,今天自己一起来的那个伴,出去办点事,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等等再走。老太太听了也没说话,就去了西屋,过了一会又出来回屋生火做饭了。 王大力也吃了饭,见尹得川还没回来,就出去放驴了,这样一直等到天黑,还没回来,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到底尹得川去那里了,如果他不在,自己应该接着送这个女鬼,还是回家呢? 吃了晚饭,关上房门,王大力有点害怕了,一来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没了主心骨。二来他这才重视起尹得川的话,有鬼,一个能把尹得川弄失踪的鬼。坐在屋里,王大力忐忑不安,甚至于出现了幻听,时不时地感觉大门口有脚步声,仔细听,又没有。 夜,渐渐的静了下来。残月像秤勾一样眯着眼,时不时钻进云彩后面。今天晚上的王大力没了睡意,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墙边的坛子。外面有没有鬼他不确定,可屋里却有这么一个渗人的东西,还是个女的,自己年轻力壮,屋里又没有别人,万一……想到渗人的地方,王大力狠狠地摇摇头,提醒自己:“别想那么多,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就在王大力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驴焦躁起来,一个劲儿的扑棱。王大力忽的站起来,跑到窗户旁边趴着向外面看——娘哎!这鬼咋这么大的脑袋,黢黑的脸上两个铃铛大的眼睛,白牙黑嘴,正喘着粗气,冲着王大力咯吱咯吱的嚼着什么东西。不对啊!这鬼咋这么眼熟呢?再仔细一瞅,嗨!那里是鬼啊!原来这次驴直接跑了,溜达到东屋窗台上啃上面晒着的几个玉米棒子。和往外瞅的王大力来了一个对脸,把他吓得不轻。 王大力出门把驴栓在院子的桩子上,又扯了几下,确定这次结实了,才拍拍手,转身回屋。刚一回头,就看见一条黑影闪进了屋里,他不会看错,因为王大力一直没睡,灯也一直点着,虽然不是很亮,可足以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王大力头皮发麻,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他慢慢的走到驴车前,抽出点棍(套车的时候,把车前面支起的木棍。),紧盯着门口蹭了过去。到了门口,在墙根捡了一个坷垃,甩了进去。 “啪……嗒!”屋里依然安静,大力用点棍探路,探头进去看了看。灯笼里透着光,屋里还算亮堂,没人。王大力心里一放松,紧握的点棍也垂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心里想着就进了屋。 “咯咯……咯咯!”一阵惨笑声传来,似喜,似悲,似忧伤惆怅,似焦躁不安,似撕心裂肺,似抓耳挠腮。王大力急忙转身想跑,可两扇门咔嚓一声关上了,王大力又推又拉就是打不开。见打不开门,王大力顺手又抄棍,闭着眼睛狂吼着一通乱挥,打的四周乒乓乱响。 又害怕又累,王大力气喘吁吁,刚停下来,那笑声又传来了。“咯咯……咯咯!”远像来自天际,近像就在身边,或上或下,或东或西。听的人毛骨悚然,心烦意乱。 最后王大力也明白了,就是笑的难听,也不见有东西出来,他瞪着眼,紧握着点棍,浑身一个劲儿的哆嗦,额头上冒出汗,也顾不得擦。这看不见的恐惧最是可怕,就算是一只老虎在面前,也知道往那里用力啊!这就在身边,可就是不知道在那里,随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王大力僵持在那里的时候,就听屋外“哎呀!噗通,啊嘶……”响了一通。又叮铃铛啷的一阵响,西屋门就被一脚踹开了!王大力一看门开了,也不管外面是谁,拖着点棍就往外跑,把外面来的人撞了一个仰面朝天。又是一阵哎呀声。 要问来的人是谁!呵呵!你们都应该猜到了,就是尹得川。前面写到尹得川抓鬼,你们可能会怀疑。就这点能耐,是人喝二斤白酒就能办了!还装什么大师? 其实不是的,尹得川有能耐,可这次是去送女尸回家,不是去斩妖除魔。所以尹得川只带了防身用的东西。去只身一人去探险,主要是轻敌了。被女鬼追了三里路,鸡叫了才停住脚。把九节鞭盘在腰间,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眯了一下。天一亮,就奔着附近的庄子去了,置办了一些东西,什么纸符,捆尸绳,镇魂钉,引魂铃,桃木剑等等。 又有人怀疑了,既然女鬼白天没有法力,白天去治服不就行了!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一座荒宅,当然可以。可还有一个老太太呢!如果告一个盗尸,或者侮辱女尸,罪过可就大了。可晚上抓鬼却没有罪。 尹得川带着七七八八的东西到了鬼宅,刚想敲门,就听见王大力的呼吼声,看来是干上了。翻墙吧,又不专业一脚蹬空就掉进院里。顾不得疼,赶紧东屋救人。刚踹开门,就让王大力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那笑声依然还在,尹得川从地上爬起来,找到引魂铃,一阵清脆的铃声过后,一个穿红色寿衣的女人身影从屋里闪现,长发后面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着,朝尹得川慢慢飘过来。 尹得川刚想使用纸符,可他往屋里仔细一看,就愣住了——不对,屋里还有一个女人, 慢慢地从墙根下站了起来, 走在红色寿衣女鬼后面, 伸手向红色寿衣女鬼肩膀抓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尹得川摇动引魂铃,让女鬼现身,却没有想到又招出了另一个女鬼。虽然尹得川不认识,不过尹得川也想到了,这是自己和王大力要送的那个孤魂。王大力围着院子转了两大圈,愣是吓的没找到大门口,又转了回来。看见了尹得川,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躲在尹得川背后。牙齿打的哒哒响,扒头翘眼的看着屋里。嘴里喃喃的嘟囔着:“鬼……鬼……” 尹得川那里有空管他,一只手摇着引魂铃,一只手推开着王大力,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里的两个女鬼,尹得川明白自己的帮手来了。 红衣女鬼可能感觉到后面有人,不对是有鬼,也不对,是后面有同类。回身就是一巴掌。孤魂还没有动手,就让红衣厉鬼一巴掌打翻在地。 尹得川手里的引魂铃不由自主的一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帮手竟然这样不堪一击。看着厉鬼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尹得川慢慢的向后退,后面的王大力也跟着退。因为尹得川想把红衣厉鬼引到屋外,他是怕在屋里施展不开。 就在红衣厉鬼就要飘出屋的时候,一只手从上面抓住她的头发就蒿进屋里,接着就是各种翻滚,各种吼叫,两个女鬼就厮打在一起。情景我就不描述了,类似于正房与小三的战争,只是缺少一群围观者和喊‘扒她衣服!’的叫好声。 把尹得川看的傻了眼,你们一个是冤魂未散的厉鬼,一个是百年修行的孤魂。打架的时候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好不好,最少也要施展一下法力,或者飞来飞去的也行啊!你们这样的打架,如果拍成电视剧,观众会说剧情狗血的。就连一直都是躲在尹得川后面哆嗦的王大力也走到门口,探着头,嘴一个劲儿的咂:“啧啧啧……哎呀……呀!别抓脸。啧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身处险境。 尹得川有点郁闷,他今天晚上可是有备而来,应该自己是主角,可这里根本没他的事,成了一个看热闹的,他有些不甘心。把引魂铃收了,背后抽出还能拧出水的新桃木剑,走进屋里‘拉架’。 原来这冤魂根本不是厉鬼的对手,因为厉鬼的真身还在,而冤魂的真身只是一把灰。虽然拼尽全力,也是明显处于下风,被厉鬼骑着抓挠着,只是一只手住着厉鬼的头发不松手,让她没法尽力扭打。尹得川一看这个情况,就又收了桃木剑,从怀里掏出两根镇尸钉。走到厉鬼的身后,轻松的从她两个肩胛骨一起插了进去。 “啊……”厉鬼一声嘶吼,滚落旁边,冤魂就势翻身压制厉鬼,一阵狂挠。王大力也看的清楚,走进来就劝:“行了!行了!打两下出出气就行了!”尹得川又拿出捆尸绳,上前和孤魂一起把厉鬼给绑了。王大力从桌子上挑下灯笼,一边照着还在扭动的那穿着红色寿衣女鬼,一边踢了两脚。 忽然尹得川喊了一句:“不好!”就见刚才还嘶吼扭动的厉鬼,回头冲着他俩诡异的一笑,接着那两根镇尸钉和捆尸绳就从她的身上穿过,掉落在地上。女鬼又轻飘飘的站了起来。王大力挑着灯笼,脸上僵硬的干笑了一下,慢慢地退到墙边,盯着屋里的人和两个女鬼,好像在说‘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尹得川脑门上开始冒汗了,看来这次他又轻敌了,自己这些东西根本就对付不了她,就在尹得川抽出桃木剑要死战的时候。旁边的那孤魂,忽然转身向着王大力拜了三拜,就慢慢隐去了。把王大力弄的一头雾水。这是管不了?这是不管他俩死活的节奏啊,他俩死了,再找别人送? 就在王大力疑惑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干瘪老头,一身的白衣,头上还挽一个揪子。把王大力吓得哎呀一声向旁边一躲,差点没把灯笼给扔了。 老头也不说话,笑眯眯的从墙边走向那红寿衣厉鬼。他向前一走,王大力才看见,老头手里还拖着一把特大号的斧头。那厉鬼看见那个老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想跑。就见那老头用手一指,穿红色寿衣的女鬼就不动了。老头挥起斧子,一句:“消了怨吧!”就劈了下去。女鬼随着斧子的落下,也就消失了。 老头子转身冲着尹得川说“她的怨气是养出来的,现在消了,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又依旧笑眯眯的对王大力说:“尊家,不用害怕。”王大力手里的灯笼忽明忽暗,老头就不见了。 两个人对视着愣了半天,就在他俩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忽然,他们感觉后背隐隐有火光,还有一股浓浓的烟味。回头一看,门不知什么时候给关上了,从窗户里可以看见有火光,窗户纸已经烧坏了一股股浓烟从外面钻进来。 “不好,着火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走到门口,门已经在外面锁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想烧死他俩啊!王大力抄起刚才慌乱中丢在地上的点棍,插在门下面,把门给抬下来了。 门口堆着一些柴禾,已经着了,还好外面的火刚刚点着,不是很大。两个人踹翻门板,踏在上面冲了出去。两个人一起在院里面的水缸里淘水几下就泼灭了火,回头向大门口看去,老太太正抱着柴禾,小脚一颠一颠的走了进来。 看着尹得川他俩提着水桶站在院里,一下瘫坐在那里…… …… 村里人杀猪宰羊,让两个人坐在上坐,几个有头面的人陪着,轮流给尹大师和王壮士敬酒。听了他俩这次出门的原因,一个个都树大拇指。有说仁义的,有说神通的,也有说这是注定让他俩来给他们马家庄除厉鬼的。 王大力又问路,几个人就纷纷给他指。可王大力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于是村里决定,让一个经常出远门的人,陪他俩一起去,免得他们再走弯路。 就这样又吃了两天,尹得川让王大力套车,带着村里人给的盘缠和干粮,起程又去送女尸孤魂回家。 …… 就在他们要出村的时候,尹得川碰见了自己的一个熟人, 正是自己的师兄赵得一。 尹得川赶紧下车施礼,心里却疑惑: 他怎么来这里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磨弟子 赵得一一身道袍,举着个测字算卦的幌子,看着就比尹得川有派。见尹得川下车施礼,也是疑惑。问了来由,赵得一一笑,说不必让马家庄的人领路了。自己现在也清闲,随着他们去就可以了。有师兄领路,他又是经常在外面跑的,尹得川自然高兴。谢过了马家庄的那个领路的人,三人坐车出发了。那人也是高兴,毕竟快要到麦收了,虽然能在麦收之前赶回来,可家里的活毕竟也不少啊! 路上尹得川讲了和师兄分手以后的事,又着重讲了这次马家庄遇见厉鬼的经过。师兄听了只皱眉,过了好一会才问尹得川:“你只知道师傅的本事大,可你想过他为什么要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委身做一个园把式吗?” 尹得川正说的起劲,有的地方王大力给他补充。忽然让师兄不着边际的问了这么一句,他真的有些蒙了。对呀!为啥呢?以师傅的本事,不可能只为了园把式这么低微的工钱。师傅也从来没有提及他以前的事,难道去做园把式就是算准要去收他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徒弟?自己的本事自己有数,别说发扬光大了,就连给师傅提鞋的不够资格。那是为啥? 尹得川疑惑的看了看师兄,师兄笑着不作声,尹得川又看了看王大力。王大力被看的愣了神,虎虎的说:“肯定是看见俺们那里人杰地灵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再不就是那里有什么龙脉,老师傅懂这些。对吧!”尹得川听着王大力胡诌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就又回头看着师兄。 赵得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呵呵了一声。就直接讲了他所知道的一些事。 …… 师傅的大号尊称冯贵途。少年就拜师学艺,二十五岁下山,法力高深。斩妖除魔无数。当时也是名镇一方。人送外号:‘逢鬼除’。赵得一从小身子弱,容易招一些邪祟东西,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灾。赵得一的父亲就让师傅给看看,师傅看了就说赵得一命长,但是特别细,又见赵得一乖巧,两下一商量,就收了他做徒弟。孩子小,也没教他多少东西,就是看着可爱,哄着他玩,赵得一从此以后身子骨就渐渐硬朗起来。当然赵得一耳听目染,自己跟着也学了一些。 那年师傅五十四岁,赵得一也能独当一面了,有事就让他去,自己也落的清闲。 这天早上,附近林庄的林泰富上门找到师傅。想让他到家里看看,林泰富的媳妇疯了,疯的也奇怪。白天出门找草窝钻进去睡觉,晚上回家坐方桌上闹,也哭也笑,靠近了还咬人。已经十多天了,疯的越来越厉害。 师傅掐指一算,呵呵笑着问他,是不是祸害什么东西了?林泰富听了想了想说上个月家里的一座没人住的老房子下雨塌了。天晴了以后他拿着铁掀去看看情况,在断墙上发现有一窝黄鼬,林泰富没多想,几下打死就端了出去,太小拨不下皮毛,就直接埋了。到了晚上,就听见有东西坐在门口哭,吱吱歪歪一直到天亮。林泰富从门缝里一看,竟然是两只黄皮子,可是不小,皮子油亮。 第二天,林泰富就借了一个套子,晚上下在门口。早晨起来一看,就抓了一只,剥了皮,换了一壶好酒。从那以后,那黄皮子就再也没闹过。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却得了怪病。最后就疯了。 冯贵途听了只叹息,对林泰富说:“这黄皮子本来是你祖上供的仙,传到你这一辈就断了香火,这本没什么,他就在你家接着修行。两不相碍。就算是你杀了那些黄鼬崽子,他也犯不着害你媳妇,毕竟天条定律,不让他伤人。”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哎!要说你媳妇也有领仙的命(就是带着仙,算卦看命,就像村里面的神婆婆。和请保家仙不同。),不过你媳妇的天资欠佳,本来这黄皮子是看不上的。”冯贵途又摇了摇头,惋惜却笑着说:“虽然说正统仙家是不能伤害人,可是有个例外,就是‘磨弟子’,就是为了一些本身有仙缘的人,命中注定要带仙行善。可这个人却偏偏不信鬼神。于是仙家就可以磨他,直到他信了,服了,供了,再一起积善成德。” 林泰富听的一头雾水,难道自己的媳妇误打误撞更领了仙?冯贵途看透了他的想法,呵呵的笑了,接着说:“你媳妇没什么天资,就算是领了仙,也是算卦不灵,看事不准。这个黄皮子是看不上这点功德的,他不过是钻了这个空子,就是为了磨你媳妇,单纯的磨,就是为了报复你,就算是你家的神家,也没办法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受罪。” 林泰富听完,一个劲儿的挠头,这要磨到啥时候啊?冯贵途拿出几张黄纸,用剪刀剪了几个黄鼬的纸样。又写了一张符,交给林泰富。告诉他:“回家多烧一些纸钱,找个大属相的给拖一拖,送一送。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林泰富接了东西,千恩万谢,回家去了。 第二天清晨,林泰富就像火燎了屁股一样,跑了来,告诉冯贵途,他不烧还好,烧了他的东西,媳妇闹得更厉害了,正在村里面跑着咬人呢! 冯贵途听了大怒,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这分明就是挑衅啊! 这做人话不可说尽,做事不可做绝。 就是冯贵途这次出手,才让他心灰意冷,退隐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那根葱 冯贵途就一个人跟着林泰富来到林村。在村中间路口就撞见了发疯的林泰富媳妇。 他媳妇见了林泰富,红着眼就扑了过来,林泰富扭头就跑,看来没少咬他,他都怵了!村里的院墙头上趴着不少脑袋。见他媳妇追他,有的喊快跑,这就追上了。有的喊泰富怕媳妇儿。有叫的,有笑的,有的孩子趴在墙头拿棍子捅疯媳妇,有的让里面看不见的拉住拖下去崴到脚的…… 冯贵途自然没心情管他们。就见那疯媳妇手脚并用,连登带爬,向狗一样从他身边蹿过去。那时候女人脚小,要是百米跑步比赛,林泰富让她五十米,再吸一颗烟,她都不一定跑的过林泰富,可这样手脚爬着追,再加上林泰富心虚,见门口就砸,又没有人给他开,所以显得林泰富特别狼狈。 冯贵途把脚一跺,用手画了一个圈,一指那女疯子,嘴里喊了一句:“住手,别嚣张,看看我是谁!” 女疯子终于停下来了,回头看了看冯贵途,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临近的人家打开门,让林泰富进去接着又插了。路上就剩下冯贵途和女疯子两个人了,村里面一下静了不少,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女疯子向冯贵途走了过来,嘴角淌着口水,龇着牙,左右古怪的挫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冯贵途见她慢慢的靠近,心里也是打鼓,要说捉鬼除妖,他从来没有怕过。他的手段又狠又毒,可前面站的是个活人,疯了的活人。自己是个老头子,要是真的掐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他虽然在背后掐诀念咒,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自己也明白,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步。 女疯子见冯贵途后退,忽然咯咯的笑了一下。一般人笑都是向外出气,可她却是向里吸气,吸着气笑一声一停顿,在喉头发出“哼哼哼”的声音,特别膈应人。笑完了又龇着牙,声音像是在牙齿后面发出来的,一个沙哑的男人音色:“你怕……什么?你以为……你能治……的了我吗?”接着又是一阵膈应人的笑声。 冯贵途一听到她说话,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下了,难听归难听,至少是讲道理,不是动武掐架。手在背后依然掐着决,却冲着女疯子笑着说:“你是正统的仙家,用这样的下流手段磨一个凡人,不感到害臊吗?”女疯子围着冯贵途转着圈,嘴里又喃喃的说:“害臊,害臊?我犯了那个天……规律条?我这……是为……她好哼哼哼……”。 冯贵途随着她转动着身子,做出随时还击的准备,脸上还是笑笑说:“你别以为各个仙家佛家都是瞎子,你做的事,他们心知肚明,你这不是磨弟子,是私刑。”女疯子貌似恍然大悟,把身子向后微微一挺,随着冯贵途的话接着说:“嗷……那你以……为各个仙家佛家都是瞎……子吗?哪一个不……比你高深,咋就是你能看……的明……白?哼哼哼……”又是一阵膈应的笑声。 冯贵途没有搭她的话,盯着她说:“错的不是她,林泰富也给你赔了不是,给你的妻儿烧了替身,你为何还不放过她。” “哼哼哼……”女疯子先是笑了两声,又把头侧在一边,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流出,再回过头来盯着冯贵途的眼睛说:“要不我也把你杀……了,然后再送你……一口好棺材?嗯?” 冯贵途恼羞成怒,一字一句的说:“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就算是真的到了鬼衙门,众仙家佛家也不会偏向着你说话,放手吧!”说完用手一指天,大晴的天一道闪电劈在女疯子脚边。女疯子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反而把趴在墙头上的人们吓了一跳。 女疯子慢慢地回过头,顺着路旁慢悠悠的走着,路过不远的一家的小菜园,顺手拔了一棵葱,放在嘴边,回头蔑视的看着冯贵途,悠悠的问:“你又算那一根……葱?”说完把葱放进嘴里咯吱咯吱的一边嚼一边走了。 …… 见女疯子走了,村里人一个个都打开门,从院里出来,围在冯贵途身旁啧啧称赞:“冯老爷子厉害,几句话就让疯子不咬人,改吃菜了。”“你懂什么啊!那是让冯老爷子用霹雳给吓的。”“冯老爷子,一句话就把疯子给吓的不敢咬人了,要不然,我看林泰富又得让媳妇抓破脸……呵呵呵!” 村里人怎么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占了上风。他们只是看到了冯贵途伸手一指天,就是一道闪电,把疯子给吓走了。至于他们俩说的话,他们就像听天书,都不明白。也没人想明白,谁又无聊到没事揣摩疯子说的话啥意思呢? 只有冯贵途心里清楚,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盘菜。随着大伙敷衍了几句,就回家了。自己斩妖除魔这么多年,只有他吓鬼,从来没有鬼敢吓他。今天让这黄皮子给折了个跟头,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他把赵得一叫到身边,嘱咐他准备好一些东西,并告诉他, 明天, 他们要一起去林庄 生擒 黄皮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聚兽 冯贵途从下山以来,也不是没碰见硬茬子。不过那些或者是含冤抱屈不死不休的,或者是心迷贪念舍命不舍财的,再或者是成妖化魔自寻死路的。冯贵途看事准,做事狠,处理起来更是一个字“绝”!每次都是逢凶化吉,手到病除。 可这次的事儿让他难办了。仙家为了让弟子信奉,是可以磨弟子的。这不犯天条。也不算伤害人,所以自己没有理由去管这件事。这黄皮子磨林泰富的媳妇就是为了给让林泰富杀死的妻儿报仇,虽然属于私刑,各个仙家佛家都心知肚明。可黄皮子依然修的还是仙道,没有遁入魔道。自己还是没有理由治他。 黄皮子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看来是吃定了林泰富,就是让他每天心惊胆战,过不了安生日子。谁也拿他没办法。 除非……除非黄皮子在磨弟子的时候,把弟子磨死了。不过黄皮子的仇人是林泰富,不是他媳妇,他是不会把她磨死的,甚至还会保护着她,让她身体强壮,以便更好的折磨林泰富。至于林泰富受不了打击,想不开自己寻了死路,和黄皮子也没什么关系。 有人就说了,冯贵途就别管了,林泰富自作自受。他死了黄皮子怨气消了,他媳妇就好了。 呵呵!如果一开始林泰富烧了冯贵途求情的纸符,林泰富的媳妇好一些了,甚至于说还是老样子,冯贵途也不会淌这滩浑水。烧了纸符更厉害了,就想到于,吃了药起了反作用,这是名声的事,不是不给面子,是打脸。既然写信不行,冯贵途亲自去讲情,没想到黄皮子直接没把他当盘菜——有法想去,没法死去! 被将了军的冯贵途决定兵行险着,在虎嘴里把这颗牙给拔了。 …… 第二天中午,赵得一外出十里,在一片平坦的地上画了一个四方框,开始念动聚兽的咒语,点名只聚黄皮子。不一会,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黄皮子就纷纷赶来了,都聚在框里面,重重叠叠,竟然搭起了一座房子。赵得一又念了三遍咒语,这次来了一只特别大的黄鼬,皮毛油亮,一看就是得仙成道的。如果聚兽的人法力不足,是不敢聚这种得道的东西的。怕的是自己能聚了来,却送不走,没事逗仙家玩,是要和你说道说道(讲道理)的。 那大黄皮子爬到房子前,转了个圈,就在门口趴着不动,做了一个门槛子。赵得一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师傅说的那只黄皮子。这群里他最大,他们把最清闲的脚差给他留着呢!赵得一进了黄皮子聚成的房子,躺下就睡觉了。一直睡到太阳西斜,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出了房子,对着那些黄皮子拜了三拜。取出米酒,撒在地上,又念动散兽的咒语。很快,所有黄皮子都纷纷离去了。 有人会说了,冯贵途麻烦,既然会聚兽,聚来直接杀了不就行了吗?呵呵!不行,聚来的东西不能杀,再说了这黄皮子是有仙家,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聚来杀了,会在鬼衙门吃官司的。 这磨林泰富媳妇的黄皮子,也顾不得计较,匆匆赶回林泰富家。 …… 且说就在赵得一聚兽的时候,冯贵途赶到林泰富家里,让人找回他媳妇,那女疯子没了黄皮子附身,也安静了许多。用银针扎在头顶,昏昏沉沉睡去了。 冯贵途在院子里做法,拜了灶神,门神,各个仙家。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瓶子,回到屋,走到林泰富媳妇的旁边。用手一指,念动咒语,取了她的三魂七魄。盖上瓶盖,放在院子里,又取来一口缸,聚来两个恶鬼,一起和瓶子扣在一起,上面一层土一层米培了十八层。又让林泰富借来一盘石磨架在院子当中。 天刚擦黑,那黄皮子回来了,看到冯贵途,就是一惊,知道中计了,赶紧找到林泰富的媳妇,仔细一看, 不由得浑身打颤,心中叫苦,她死了,让他磨死了! 赶紧做法去找林泰富媳妇的灵魂,竟然看见那女人已经在十八层地狱,两个恶鬼正在舔她身上的血。 冯贵途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问:“你磨死凡人,这是什么罪,你心里应该清楚吧!”又拿出捆仙绳说:“走,咱们俩去鬼衙门打官司。给死去的讨个说法。” 黄皮子后退几步,目露凶光,愤愤的对冯贵途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捣鬼。可就算是我杀了她,你又能怎么样?” 冯贵途呵呵一笑:“怎么样!”说完眼睛一瞪: “我要斩妖除魔, 哼哼! 让你魂飞魄散!”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鬼推磨 黄皮子听冯贵途一说,呵呵一笑。指着死了的林泰富媳妇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仙家佛家都心里清楚,就算是到了鬼衙门,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 冯贵途也学着黄皮子的样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如果我杀死了林泰富的媳妇,自然有阳间的衙门差拿我。可你磨死了凡人,就会有鬼衙门审你。你做的事儿,各个仙家佛家都知道,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 黄皮子心里明白,如果到了鬼衙门,冯贵途一定会咬死了是他磨死了林泰富媳妇。自然各个仙家佛家也知道不是他磨死凡人,可也知道他磨弟子的目的。给凡人用私刑的事就会败露,就凭这一条,就能废了他的道行。就算冯贵途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林泰富媳妇,鬼衙门也管不着他,阳间人杀阳间人,自然由阳间的衙门审,他们不会越权。所以说冯贵途这一次是稳赚不赔的。 冯贵途做的和黄皮子做的一样天衣无缝,黄皮子磨弟子,各个仙家佛家明知是私刑,却没法插手。冯贵途告黄皮子,各个仙家佛家明知是计谋,却没法拆穿。而且冯贵途现在成了原告,看着有理有据,更是盛气凌人,各个仙家佛家现在都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黄皮子知道自己的事情就要败露,心里有些慌乱,不过他还是能衡量出那头轻,那头重来的。不一会儿,他就平静下来了,给冯贵途深深施了一礼:“冯老爷子,你我就此收手,我放过林泰富一家,你放我一马,咱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冯贵途呵呵一笑,指着林泰富的媳妇说:“就算是她丈夫不追究你磨死她媳妇的事,可这么一个活人,平白无故就死了,一来我脱不了干系,二来她死的可就怨了!”说完就要抖捆仙绳。 黄皮子一看今天是难逃一劫了,勃然大怒:“冯贵途啊冯贵途,做事不要太绝,要给自己留着退路啊!癞蛤蟆还鼓鼓肚呢!真的撕破脸,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说完飞身向冯贵途扑来,一抓住掏进冯贵途的胸口——里面没有心,是空的。黄皮子一愣,再一看眼前,直挺挺竟然是个纸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自己让冯贵途逼入了魔道,心再也收不回来了,慢慢的都是怨恨。 就听见外面一阵清脆的铃声,接着就是冯贵途呵呵的笑声。黄皮子一听不好,冯贵途这是调兵遣将呢!赶紧想跑。那里还来的急。冯贵途在他进院以后早已四下布了埋伏。而且上请天神,下请阴差。还有家里的各位仙家佛家。那里还逃的掉。 冯贵途一阵法事做完,黄皮子就被押到了院里的磨上。冯贵途心里明白,斩草除根,不能留下祸根。现在黄皮子虽然已经遁入魔道,众仙家佛家都会和自己一伙。可黄皮子是怎么遁入魔道的,他又没有真的磨死林泰富媳妇。如果放了,再有人讲情……今天他不死,以后就是我死啊! 冯贵途笑呵呵的走到院子里,扒开土,翻开缸,拿了小瓶子,取了瓶盖。走到林泰富媳妇房中,不一会儿,林泰富媳妇就醒了过来。 看的黄皮子牙根痒痒,冯贵途啊冯贵途,你(此处嘀三声)阴我。可自己已经遁入魔道,那里有那么简单就收手的,飞身化作一阵黄风,推开旁边的仙家,就想趁乱逃跑,一道闪电把他打了下来。现在的黄皮子,百口莫辩了! 冯贵途走到法台前,摇动银铃,说了黄皮子的罪状:残害凡人,磨死弟子(不过让冯贵途给治好了),遁入魔道,伤害仙家,法理当诛。问黄皮子服不服。 换谁也不服啊!冯贵途没有理他,伸手抓起一摞纸钱,在火盆里烧了,请来厉鬼。就看见院里面的那口磨自己慢慢的转了起来。坐在磨上的黄皮子哈哈大笑,瞪着冯贵途说:“冯贵途,你说我用私刑,你这是又在干什么呢?” 冯贵途一边向火盆里丢着纸钱,一边说:“若想让别人挑着,就要先放在自己肩膀上担一担,当初你做的时候,想到有今天吗?我不过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随着冯贵途丢下纸钱,火盆里的火越来越旺,磨也转的越来越快,慢慢的磨里渗出血来,还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坐在上面的黄皮子,脸上只有怒意,却没有惧色。甚至于还冲着冯贵途笑了一下。 冯贵途有点疑惑了,自己明明是聚了他的魂魄放在磨里,他怎么就不害怕呢?可下面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呢? 慌忙掐指一算,啊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这磨里推的魂魄,不是着黄皮子的, 而是自己的亲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功德 就像冯贵途说的‘要想让人挑,先放自己肩膀上担一担。’在他把黄皮子的魂魄聚了,放在磨眼里的时候,黄皮子知道今天一定会魂飞魄散了,临死前拉了一个垫背的。 他和冯贵途都是正道的,冯贵途用的手段虽然说他一时看不明白,可这些东西他也都知道。一看冯贵途把他聚在磨眼里,心里明白了,也用了和冯贵途一样的手段,念动咒语,把冯贵途母亲的魂魄聚了来,让冯贵途亲手磨死了自己的母亲。 可能有人会问,他怎么不抓林泰富呢!呵呵!一开始他最恨林泰富,现在他最恨谁?你们想想。 …… 冯贵途一口血喷了出来,脸上蜡黄,好悬没昏过去。冯贵途虽然五十多了,可一直没有结婚。唯一的亲人就是他那八十岁的老娘。今天做法除魔,机关算尽,没想到却让自己把老娘磨的魂飞魄散。 冯贵途撮碎钢牙,含着泪又抓起一把纸钱,撒进火盆,磨又飞快的转了起来,接着又念动咒语。一圈,两圈,三圈……那黄皮子眼睛失色,一头倒在磨盘上,死了! 赵得一急匆匆推开大门:“师傅,老太太她不行了!你赶紧回家看看吧!” 冯贵途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 冯贵途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心灰意冷,再也不看事了。后来有一天,冯贵途让赵得一看家,自己只带了防身的九节鞭,出门做闲云野鹤去了。直到直到自己要仙逝了,才回家,并告诉赵得一,三年后去点化他的师弟尹得川,并指了尹得川一笔富贵…… 尹得川听的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的抽搐,让王大力停车,自己在路边培土插香,和赵得一一起给师傅跪拜磕头。王大力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三个人又上车,赵得一告诉尹得川,以后做事,一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留情,不要赶尽杀绝。尹得川听了连连点头,可王大力却不服了,侧着头问赵得一:“赵师傅,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杀厉鬼,除恶魔是积累功德的事,你如果只当老好人,你在的时候人家家里没事,你走了那冤魂厉鬼又出来祸害人咋办?就像尹大师除的这个马家庄的女鬼金凤,咱要不管,她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这尹得川点头,一是因为听了师傅的往事,二来赵得一是他的师兄,他不好意思反驳。听王大力这么一问,心里给王大力树起了大拇指。就是啊!让你这么说,自己费力还不讨好了,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你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赵得一听了王大力的话,呵呵一笑,没有接他的话题。接着问尹得川:“那你说,人如果死了该去那里?” “六道轮回。”尹得川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可这些冤魂厉鬼为什么不去呢?”赵得一笑着问。 “他们都是横死的,生死簿上还没到死期。阴差碰见就抓了去六道轮回啊!”尹得川不知道赵得一想说什么,只好如实的回答。 “横死的就一定是冤魂厉鬼吗?”赵得一又问。 “不一定啊!只有那些冤屈,怨恨,被逼……”尹得川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冤魂厉鬼都是死的不安生,心里有冤屈,才不去轮回,找他生前的冤亲债主……报仇?”尹得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赵得一。意思是问自己说的对不对。 赵得一点点头:“那你明白以后该怎么看事了吧!” 尹得川哈哈大笑:“这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其实这因就是果啊!” 王大力也明白了赵得一的意思,附和着尹得川说:“对啊!种下甜瓜长甜瓜。种下苦瓜结苦瓜。就算是帮他除了厉鬼,也要让他知道冤魂的厉害,不然以后他照样为非作歹。” 赵得一又说:“让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只要不祸及人命,消了他的怨气,也好让他消消停停的去六道轮回,转世投胎,这才是功德!” …… 三个人有说有笑,饿了吃饭,天黑住店,四五天的时间,就到了要找的那个地方,再一打问,明天就能到杨登云说的女尸那个村。 现在,最忐忑的就是尹得川, 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如果没有,可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自古仇家多兄弟 话说这尹得川三人,早晨起来吃了饭,算了店钱。赶着驴车送女尸回家,今天他们问好了路。要去的这个村叫李家村,虽然叫李家村,不过村里的姓很杂。少说也有五六姓。离着黄河很近,仔细听都能听见黄河水的流淌声,一水的沙土地。现在接近麦收,中午天晴的时候,晒的人额头冒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人有好多靠打鱼为生的,远远的就能看到竹竿上凉着一条条渔网。村口树荫下,蹲着一个老汉,穿着棉袄,麦子不倒,不离棉袄嘛!叼着烟袋,烟荷包悠荡着,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不时的站起来张望。 王大力把驴车赶到村口,见到他这个闲人,就下车过去问路:“大爷!这是李家村不?”那老汉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斜楞着身子楞楞的看着,听王大力这么一问,才晃过神来,眼睛不住的打量赵得一,嘴里“昂”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王大力接着问:“你们村有个叫‘杨二杠子’的你认识不?”王大力说完又回头询问尹得川:“是叫‘杨二杠子’不?”尹得川从车上下来,冲着王大力点点头,又走到老汉身边问:“大爷,你认识不?”老汉又瞅了瞅车上的赵得一,又‘昂’了一声。说完之后把烟袋锅在鞋底上敲了两下,把烟荷包盘了几下,插在腰后的扎包里。几步跑到车前,一把拉住刚下车的赵得一:“大师,‘杨二杠子’是俺爷,俺这就领你们去俺家。” 老汉说完一手拉着赵得一,一手牵驴,就进村了。呵呵!谁让只有赵得一穿的是道袍呢! 你们或许会问了,咋就那么巧?这要归功于最古老的通讯方式——托梦(好吧!我承认,写到这里我笑了!)!这老汉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梦见自己的爷爷,一直和他说:有人要把他娘,就是这老汉的老奶奶的骨灰送回家,让他到村口接着点。一开始老汉没放在心上,连着做梦,他就到自己家的祖坟上烧了一些纸钱,可还是做一样的梦。老汉就在心了,让孩子下地干活,自己在村口守着。 今天看见驴车上的赵得一,他就信了,这车上除了赶路用的东西就拉了一个坛子,他一下就看明白了,这就是爷爷托梦说的老奶奶的骨灰。 好神奇吆! 被冷淡的尹得川和王大力,一脸的郁闷,跟在后面进了村。 老汉叫杨清,今年五十挂了两个零。把赵得一三个人领回家,尹得川把他们来的原因说了一遍,听的杨清下巴耷拉的老长。嘴里一个劲儿的念佛,说多亏了遇见好人,还说杨登云是个大善人,再说感谢他们不辞辛苦把老奶奶送回家。 一边叫人把下地干活的孩子找回家。一边说自己记得爷爷杨二杠子说过,老爷爷杨二饼第一个媳妇也就是自己的亲老奶奶,为了救爷爷被大水冲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都是要孙子的人了,老奶奶却碰到了好心人,和两位活神仙,给送回家了…… 孩子们回家,赶紧从车上请下女尸的骨灰,设了灵堂,准备出丧。自然,规模要比正常出丧要简单一些。就是做做样子。给埋了就行了,活着的这些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祖奶奶青萍,更是没有一滴眼泪。 村里人见杨清家有事,都以为是杨清过世了,后来都围上来一看——还有这种事?议论纷纷,有说神奇的,有说好人的,但更多的人还是认为不靠谱,可能是骗人的。可见三个人只是吃饭,喂驴。给东西给钱都是坚辞不受。心里或多或少也就信了。 尹得川见杨清设了灵堂,三人就拜了拜,烧了些纸钱,就要回家。杨清那里让,非要让住几天。尹得川摆摆手,你家里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杨清老汉,见留不住他们,就让孩子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和草料,千恩万谢。把他们三人送出村。出村的路上的时候,杨清老汉叹了一口气:“哎!这丧怕是出不消停啊!” “咋了?”王大力因为老汉只拉着赵得一说话,冷淡了他和尹得川。心里有些气不顺。 “说来话长!”杨清老汉又装了一锅子烟,说起了往事。 ‘自古仇家多兄弟!’有些人在外面八面玲珑,可和自己的亲兄奶弟却臭的如同狗屎。别为为什么,也别说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委屈,如果细细的数落,能够杠子牛吃一冬天的。可要是简单的说一下,就是:亲兄弟处事多,难免有个长短,得了好处的感觉应该,受了委屈的心里就憋气。一来二去,积沙成塔,就出了矛盾。好的过年过节磕个头,还个礼这篇就过去了。再不济,平时不上门,赶上红白大事,或者带着新人门前磕头,或者带着孝帽子往灵棚里一钻,知道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也算是没了间隔。 所以说老一辈留下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愚昧,就是迷信。也有他一定的道理和作用。要不然祖先都是傻子,咱们还能好到那里去? 可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偏偏这杨清老汉和他的兄弟们就是属于这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一种。 杨清的爷爷是杨二杠子,杨二杠子的父亲就是杨二饼,也就是女尸青萍的丈夫。青萍为了救落水的杨二杠子被大水冲走了。后来杨二饼又成了家,添了两个儿子。 ‘同父异母亲兄弟,异父同母不认得。’虽然隔着怀,可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当然父母偏心疼这个烦那个的都是小事了。后来杨二饼夫妻过世,举家出丧,因为青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就没给青萍留地,直接按夫妻的位置给埋了。 时光如梭,后来杨二杠子这一支,传到了杨清。那边的一支没人,一支传到了,杨涛,杨波,他们是三伏兄弟。还是亲密无间。可坏就坏在一棵树上面。 兄弟们分家,一棵树在杨清地里,地邻就是杨波。这杨波种地特别欺,没过几年,这明明在杨清地里的树跑到地界上去了。杨清这边人少,老兄弟平分家,落到自己身上的自然就多一些。再加上他老实忠厚,也没有去计较那几厘地。 可又过了几年,这棵树可就跑到杨波地里去了。正赶上杨清修房,就去把这棵树给揦了,准备用在房上。可树一放到,杨波就不干了。说这棵树是祖上留下来的,在自己地里,就是自己的。兄弟俩争吵不休,村里人虽然心知肚明,可隔着姓,又不是自己家的事,也没人出来说话。杨波叫了大哥杨涛,兄弟俩生生把树夺了回家。 杨清明白,人家是亲兄弟,祖上又隔着怀。也就认栽让人掐了。以后事摞事,越来越臭,最后直接就不上门了。 …… 这次祖奶奶青萍回来,势必要开坟,要说开坟就要找杨二饼另一个媳妇儿的娘家人来动土,可这么多年了,老亲早就不走了,自己家开也没事。可难就难在要开祖坟就要找杨涛,杨波。这还不算什么,主要问题是青萍是大,开了坟还有把杨涛,杨波的老奶奶挪到青萍的下面。 这祖奶奶被送回来的事,那两家也知道了,可就凭他们一说,他们不可能就信了,还要去祖坟上翻腾自己老奶奶的棺材,杨涛早就放出话,杨涛一手掐着腰,一手伸出三个手指头说:“哼哼!一个字‘不中’。” 话说到这里,他们也到了村口,杨清老汉拉着赵得一的手说:“活神仙,你看看能不能给俺指条明路啊!”王大力听了有些不愤,对着杨清老汉说:“俺们只管送,不管埋。那是你祖上,你自己想办法,你要是埋不了,撒黄河里也没俺们什么事!” 老汉讪讪的笑着,嘴里只嘟囔:“知道知道!” 一旁的尹得川忽然问王大力:“离着收麦子还有多少天啊!” 王大力数着手指头算着,旁边的杨清老汉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说:“节气靠后,麦子熟的晚,最少还要二十天。” 尹得川又问王大力:“回去的时间充足。都到了黄河边上了,你就不想去看看黄河啥样的?” 王大力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嗯!嗯!看看吧!看看!” 杨清老汉满心欢喜,从王大力手里接过驴杠绳,让他们回村。只有赵得一一脸的无奈,笑着看着一唱一和的尹得川和王大力,眼睛好像在说:“你们俩这个坏蛋!” 今天他们要去看黄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婴煞 三个人又回到了杨清老汉家里,让孩子们重新沏茶。吃了饭,杨清老汉让孩子带尹得川和王大力去黄河里去玩,自家就有小船。独留赵得一在家商量出丧的事。 赵得一仔细听了杨清讲了家里的事,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又问了他一些事情,就出门去了。到了晚上,回来对杨清老汉说:“出丧,出大丧,不用将就多大排场,可一定要出七天。” “七天?”杨清老汉和回来的尹得川和王大力都吃惊了。这出丧的时间一个是因为排场,另一个原因是为了亲戚多,三拜九叩的时间少了抻不开。这杨清的老奶奶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就算自己家所有亲戚都吊丧,两天足够了,就这么一个都没见过面的老亲,人家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赵得一呵呵一笑:“说了,不用将就排场,对外面就说,为了商量老奶奶的娘家人来吊丧,和另一个老奶奶的娘家人来开坟,需要时间。”赵得一又顿了顿说:“杨涛,杨波那边,你只需要传一个话过去,就说出七天丧,老亲如果来了就去喊他们,老亲不来就七天头上出丧入土。别的不用说了。” 看着赵得一胸有成竹的样子,杨清老汉就去安排了。尹得川和王大力还沉浸在黄河捕鱼的兴奋中,鱼怎么怎么大,水怎么怎么急,船怎么怎么晃…… 第二天,赵得一照样在村里闲逛。尹得川和王大力接着去黄河里游玩。杨清老汉安排人去寻找青萍老奶奶和另一个老奶奶的娘家人。又通知了杨涛,杨波,告诉他们出七天丧。杨涛杨波只是嗯了一声,也不表态,意思是看到了七天后,我们不同意,看你怎么埋。 …… 可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杨波的大儿子却来了,进门就进了灵堂,哭了几声祖奶奶。就来找他杨清大伯商量怎么埋祖奶奶的事。后来杨涛杨波也都来了。 出丧是大事,既然来了,带上孝帽子,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儿不论谁对谁错,从此翻过去,都不要再提了。青萍的娘家人找到一个重侄子。另一个老奶奶家早就没人了。各家亲戚朋友都来吊丧,七天出丧,青萍入土。尹得川和王大力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功成名就。赶着驴车带着赵得一一起回家了。 路上王大力就问赵得一:“赵师傅,你咋知道出七天丧就能平安无事了呢?看着事儿没杨清老汉说的那么复杂啊!” 赵得一呵呵一笑,告诉王大力:“这就麻烦了,不是出丧这一件事,是三件事儿啊!” 王大力来了兴趣:“说说看!” 原来这杨波的大儿子叫杨蛟,刚三十出头的人,娶了个媳妇连着生了两个孩子,都没活了。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一个单纯的黄疸就能要了孩子的命。所以杨蛟也没放在心上。这不媳妇又怀上了,快足月了,杨蛟也没心情管上一辈的恩怨,至于祖奶奶的尸骨被送回家的事,他也知道,也没人找他商量,父亲杨波不让他过去,他就答应了,不管更省心。 就在尹得川和王大力看黄河的第二天,他也下河捕鱼去了,不是为了卖钱,只是想给媳妇做鱼汤补身子。所以去的比较晚,在地里干了些活,傍黑驾着船,下河轮了两网就栓了船,回家去做鱼。没想到上了岸就进了赵得一设的迷魂阵。 这回家的路杨蛟还能不熟,可三蹭两逛却奔着村东的乱葬岗子去了。到了乱葬岗,杨蛟才反应过来,自己咋跑到这里来了?虽说天黑了,也不至于多走了这么多路自己都没发现吧! 杨蛟苦笑一声回头就要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在乱葬岗里有两团鬼火跳动。杨蛟头皮发麻,心里想着赶紧走。可走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却走进了乱葬岗的中间,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就听见有两个孩子说话。 先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哥哥,我冷。” 接着就是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说:“来!穿哥哥的衣服,就不冷了!” 小女孩问:“哥哥,你给我穿了,你不冷吗?” 小男孩提高了嗓门:“哥哥是男子汉,不怕冷,你穿着吧!” “哦!”看来小女孩信了小男孩的话,接着问:“哥哥,今年咱爹娘咋没给咱送好衣服来啊?那些孩子都不和咱俩玩了。” “别难过,哥哥和你玩!”小男孩声音低沉了下来,还有些沙哑的说:“今年他们又要孩子了,可能把咱俩忘了。” “我也要新衣服……”看来小男孩的心情影响了小女孩,她有些任性的哭着说。 杨蛟听到这里一下明白过来,今年清明的时候,媳妇正好有些不舒服。家里的祖坟又有父亲去添坟烧纸。自己就没去,也忘了这俩孩子。听见他俩的说话,杨蛟心如刀绞,眼泪铺啦啦的流下来。 这时小男孩又说话了,语气中带着坚定:“妹妹不哭,听话不哭!哥哥给你去要一身好衣服。” “怎么要?”女孩真的就不哭了,问着小男孩。 小男孩说:“等他们的孩子足了月,快要生的时候,我就去她肚子里等着,不让投胎的进去,她就会生个死娃,到时候,他们就给他新衣服,拿来我给你穿。”然后又愤愤的说:“他们没了孩子,才会想到咱俩,每年都给咱俩送好衣服。” …… 杨蛟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直挺挺的走回家,坐在屋里不说话。又不想和媳妇说,怕她听了伤心难过。闷坐了一晚上,还好杨蛟本来就木讷,没什么话,媳妇也没看出他的心事。 第二天早上,杨蛟刚开门,就见赵得一穿着一身道袍在门口路过,两人对视一眼,赵得一就走过去了。杨蛟知道他就是送祖奶奶尸骨回来的那个道人,刚来那天他在杨清家门口见过。 杨蛟开了门,回身就想打扫一下院子,猛的感觉到有人拍了他一下肩头。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得一,就见他眉头紧锁,问杨蛟:“是不是家里遇到事了?” “啥事啊?”杨蛟一愣,昨晚的事他还记忆犹新。 赵得一掐指一算,看着自己的手说:“遇到鬼了?” 杨蛟心里咯噔一下,真的厉害,这都能算的出来,赶紧问:“啥鬼?” 赵得一不紧不慢的说:“孽债啊! 是 婴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箭三雕 杨蛟一听,这就是活神仙啊!赶紧的把赵得一让进屋里。沏茶倒水,把昨天晚上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边,赵得一连连点头。却听哭了里屋的杨蛟媳妇。 杨蛟又进屋安慰媳妇,不安慰还好,越安慰越哭的凶,一声儿长,一声女短,听的让人心酸。过了一会,杨蛟才出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发愁。 赵得一也不做声,只是喝茶,喝一碗,杨蛟给倒一碗。又过了好一会,杨蛟咳了一下,打破了平静。回头问赵得一:“大师傅,你看这事儿咋办?要不我去给孩子们烧钱去?” 赵得一沉思了一会,对杨蛟说:“要是他只是讨一些吃穿,这个容易。可他已经动了你媳妇肚子里孩子的念头,这是嫉妒,成了煞,事儿就不好办了!” 看着杨蛟一个劲儿的挠头,赵得一又说:“要不你拿点供品,先去烧点纸钱,可能他接了不闹了,就平安无事。可要是他收了纸钱,还是为了你们不疼他们,还是要你媳妇肚子里孩子的命,那谁也说不准。” 杨蛟又挠了一阵头皮,他可不想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下注,万一孩子就是闹。出了事,岂不是烧香引了鬼来。他又问赵得一:“大师傅,有没有一个稳妥的办法,让两个孩子别打这孩子的主意,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会给他们送东西,不会忘了他们的。” 赵得一呵呵一笑:“方法倒是有,就是过于狠毒。你每个孩子用六根桃枝,分别钉在,头,手,脚,和心窝。我保证他们不会出来闹你。不过……” 还没等赵得一说完,里屋出来了杨蛟的媳妇,两眼哭的通红,咬着下嘴唇说:“不行!不能那样对孩子。”叹!天下只有狠心的儿女,哪有狠心的爹娘。 赵得一面露难色,看了看杨蛟的媳妇,又看了看杨蛟。忽然拍着脑袋笑着说:“哎呀呀!看我这脑袋,怎么没想到她呢!你们这事儿好办!” 杨蛟一听就来了精神,又给赵得一续了水,问:“咋办啊?”回头看了看一脸关切的媳妇,又盯着赵得一,听他说什么办法。 赵得一笑着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家的祖奶奶啊!她可是有灵的。”赵得一详细的说了青萍怎么显灵,怎么降服厉鬼金凤。当然他是听尹得川和王大力说的,这里有些变动,把她形容的那么和蔼可亲,感动一方,所以让他们送回来,又是怎么不惧危险,力擒厉鬼。总体来说,一个算卦看事的老江湖,讲的杨蛟夫妻目瞪口呆。 最后赵得一笑着说:“你们家不是计划出七天丧吗?你先去孩子坟前烧纸钱,告诉孩子都是爹的脊梁骨,娘的心头肉。哪能不疼他们俩!然后在出丧的时候,告诉祖奶奶一声,让她看管着孩子们一下,都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上心啊!”赵得一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又挥着手说:“呵呵!这事这么办,万无一失。” 杨蛟的媳妇听完面露喜色,可杨蛟却有些为难。低着头,搓着手心,又看了看自己媳妇,回头对赵得一说:“俺爹……俺爹他……”还没等杨蛟说完,杨蛟媳妇就走到杨蛟身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笑着对赵得一说:“大师傅,俺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 赵得一揣着明白装糊涂问杨蛟:“令尊怎么了?”杨蛟在媳妇的怒目之下,也只好摇着头说:“没事,俺爹没事!” 赵得一看了看天,笑着说:“这俩家伙,就知道玩,没见过黄河,又不知道野那里去了。”说完起身。 杨蛟见赵得一要走,非要留吃饭,赵得一推辞了几下,就留下了。顺便说了一下上坟要准备的东西和主意的事。 吃了饭,杨蛟去给孩子们上了坟,回家就去了杨清老汉家,哭了祖奶奶,问了出丧的事。回家和父亲大伯商量,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好歹他们都没说绝情的话,没把自己的门堵上。借坡下驴,去了杨清那里,说自己最近怎么怎么忙,这一有时间就过来了 …… 王大力疑惑的问:“那俩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赵得一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巧的事!你知道口技吗?呵呵!” 王大力听完树起了大拇指:“赵师傅厉害啊,一个迷魂阵,埋了青萍,还帮他们化解了婴煞,解了杨蛟的心病,调停了他们兄弟们的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看着尹得川问。 “一举三得!”尹得川笑着说。 “对!一箭三雕!哈哈!啊……驾!” 王大力回家心切,带着他们急急忙忙往回赶。 …… 咱先把他们放一放,回头说一下杨登云。 那庙改的土屋。 那柳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喊魂 放下赵得一随着他们回尹得川家不提,咱再回过头来说杨登云老爷子。 杨登云看着尹得川和王大力送走了女尸。心里竟然有一种失落感,虽然他和女尸没有交际,可毕竟人家都待了这么多年,自己一来,人家走了。就像那些他帮过的人一样……走了。 虽然杨登云是造酒的人,可他并没有酒瘾。在家的时候也是小酌几杯,在这里,他住的这个地方离着庄稼地近,经常有下地干活口渴的人来喝水,再加上杨登云大气,这小屋里经常有人来往,竟然让他养成了茶瘾。沏一壶茶,拿一把扇,说不准谁来喝一会儿水,聊一会儿天,混的一个脸熟。 尹得川走后,杨登云第一次走到那女尸的坟,哦!这里应该叫土堆。杨登云到了土堆上,栽了一棵槐树。现在也有这样的习俗,也不单单是在起走的坟上。例如:在一个地方挖走些东西,或者拆一些破屋(不翻盖的情况)都会栽几棵树。反之,在挖一棵大树的时候,也会在树坑里埋一些东西。这也是对自然的一种尊重。 傍晚,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纷纷回家烧火做饭,村里面升起来一道道炊烟,传来一声声女人们呼喊娃儿回家吃饭的叫喊声。 吃了饭的杨登云穿一件汗卦,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喝着茶,手里面的蒲扇轻轻的挥打着蚊虫,水边蚊子多。今天天出奇的闷,空气有一种能拧出水来的感觉,这是憋着一场雨啊! 夜色见浓,一个黑影在不远处的麦子地里晃动着。杨登云眯着眼,静静地看着那个黑影。那人在地里绕来绕去,转了一会儿,低着头向房子这边走过来。杨登云以为他是过来找落在地里的家什。当那人走近房子的时候,起身问了一句:“家什落地里了?”那人一愣,看了看杨登云,又四周看了看,确定是和他说话,含糊的回了一句:“哦!” 杨登云起身又拿出一个茶杯,向那人示意:“来,不忙喝点水吧!”说完把水满满了。那时候的人都节俭,晚上一般都是不点灯的,摸着黑,那人就着星光走了过来,坐在杨登云的对面。 “找啥呢?”杨登云认出来了,村里的老汉王业,以前去村里面办事见过。 “找坟。”王业看着杨登云,又解释着说:“时间久了,坟游了!” “哦!”这个事杨登云明白。坟游了,是说坟头不在尸体上面,自己跑了的意思。这一点都不奇怪,一般祖上的老坟在坟地里是不会游,因为自己家的坟,自己家的人添,又有参照的松柏树一类的。坟头能跑的大部分都是孤坟,坟地也不是自己家的地,种地的会烦坟在地里碍事,又不能给平了,就会根据自己种地的喜好把坟给搬到不妨碍种地的地方。清明节培坟的时候,只是按照露在上面的坟头培土。一年一年过去了,坟还在,可尸骨却不知道去那里了。 “找到了吗?天怪黑的!”杨登云有心无心的问了一下。 “嗯!找到了,在那棵高徽菜下面。”王业这个人不善言辞,问啥答啥。杨登云又是个外村人,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说的,场面尴尬了许多。 王业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对杨登云说:“俺得回去了,得走了。”杨登云起身送了他,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走进了村子里。 杨登云刚准备回屋收拾睡觉,就听见村里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哭声。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男人爬在房出了一个让杨登云惊呆的名字:“王业。” 杨登云忙惊恐的问:“咋死的!” 旁边一个年长一些的人叹了一口气说:“哎……肝痨(肝硬化),气鼓(腹水),噎(食道癌),阎王爷亲手下请贴啊!这王业得了气鼓病,受了半月的罪,今儿解脱了!好在孩子们都得道了信,陪侍了这么久,都是看着他咽气的啊!”…… 杨登云感觉脑袋有些大,没听他继续叨叨下去,反而问那个人:“那个王业?是坟地在庙后麦地里的那个王业吗?” “嗯!”那人接着杨登云的话说:“王业虽然也是姓王,可他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是早年间搬到这里的,老婆死的早,就葬在庙后的那片麦地里。” 杨登云脑袋真的转不过来了,刚才王业还在他那里喝茶呢! 看着杨登云有些愣神,那人接着说:“明天早上看着热闹吧!”旁边的几个人赶紧问:“咋了?” “还咋了!他媳妇的坟还不知道游到那里去了呢!人死了不能不埋,这麦子都打苞了,要是到处找坟少不了糟蹋,呵呵,放谁也不乐意啊!” 杨登云喃喃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就在那棵大徽菜下面。” 众人狐疑的看着杨登云,好奇的问:“你咋知道啊?” 杨登云一声苦笑:“呵呵!王业告诉我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蛇仙 在王业的白事上,杨登云说知道王业老婆的尸骨在那里,还是王业告诉他的。大家都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杨登云就把刚才看到王业在地里找东西,还去他那里喝茶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大伙都说他天黑看花了眼。杨登云也不争辩,只是说到了刨坟的时候再看吧! 那个和杨登云说活的老汉却咂着嘴说:“这种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以前也听老人们说过这种事啊!”接着他又说了一个曾经听说过的故事。 …… 曾经有个长工,在外村给人扛活,又是单身,就在财主家里住,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财主家里开着货店,这一天,出去拉货的三辆车,一辆车走到离自己村不远的路上坏了,于是让这个长工在路边看着车和货,财主领着其他人和两辆好车先回家卸货,然后再拿家什回来修车接他。 这个人看着自己家村子就在眼前,想回家看看父母。手底下又有这些东西抽不开身。没办法啊!卸了马,支棍,躺在车下面休息。过了一会儿,在村里面出来了一辆轿车,套着一头黄牛,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一看车,正新瓦亮,蓝娇帘,红穗头。再看前面的那头老黄牛,膘肥体壮,拉着轿车走的是四平八稳,远远看去,好不气派! 那人从车下面爬了出来,看的入神,仔细一看车上的人,认识,正是自己村里的一个长辈。他赶紧过去打招呼,问这是去哪儿。那长辈也下了车,说出一趟远门,回头又问这个长工有没有针。这个长工赶紧从车上布褡裢里面拿出随时带的针线递给他。那长辈用针在牛最上一阵乱扎,把个牛嘴扎的血淋淋的,最后嗼一声叫,随后就拉着牛在路边吃起草来。 这个长工看的出奇,就问他这是在干什么呢?那长辈说出门的时候忘了喂牛,现在趁着路边的草喂一下,也好赶路。这个长工也没多想,赶紧说趁着他放牛的时候,自己回家看看,让那长辈给看一下这车和货。说完骑着裸马(不上马鞍直接骑。)赶回家里看父母。 父母听他一说倒吸一口凉气,告诉他,给他看车的那个长辈今天刚刚出殡。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应该是纸扎的车轿纸扎的牛。这人赶紧回去一看,哪有那么人,只是在出村的地方有一些烧过的纸灰。后来一问负责出殡的人,的确忘了给纸牛开光和喂草。原来这纸牛纸马在烧之前,要先用针在眼睛,耳朵,嘴等地方用针扎着开光,再抓一把草给它喂上。当时事多一愣神,给忘了。 …… 这人说的事和杨登云遇到王业的事差不多,只不过这个长工是在人死后看见鬼魂,杨登云遇到的是在王业弥留之际的灵魂出窍。 今晚王业出殡就这么结束了,计划出七天丧,人们都渐渐地散去。杨登云走出村,走回自己那屋。还有几步的距离,隐隐约约就听见自己屋里有人在说话…… …… 几个孩子的声音……杨登云一愣,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女鬼青萍,今天是王业,现在又在自己的屋里传出这古怪的孩子们说话的声音。杨登云眉头皱起一个疙瘩,咳嗽了一声。 里面听见了咳嗽声,慌乱的喊:“回来了!赶紧藏起来!”一会的功夫,屋里面就静悄悄的了。杨登云犹豫着,伸手就要推门。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房子的旁边传来一声老者的咳嗽声,在这静静的夜里是那么清晰。杨登云回头一看,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老头站在黑影里。见杨登云看见他,就走了过来,给杨登云深深地一礼。嘴里称颂:“老哥,有礼了!” 那时候的人注重礼节,平时见了,也就是抱拳拱手,晚辈见长辈还要抱拳躬身,自己的孩子还要早晚请安,行跪拜礼。这个老者,嘴里称‘老哥’,却行了一个躬身抱拳礼。杨登云赶紧抽身还礼。 老者走近杨登云一看,不认识!虽然他来这里不久,可也经常去村里,再加上农忙的时候,附近干活的人经常过来讨茶水解渴。就算是有些人他叫不上名字,也看着面熟。这个老者,看着有些面生。再看看老者的这一身打扮,干净利落,不像是个干农活的人。杨登云可以断定,他不是附近村里的人。 杨登云又拱手问:“老哥,看着面生啊!怎么深夜到了俺这破瓦寒窑来了?” 老者呵呵一笑:“杨老掌柜,咱们是邻居啊!你每天都看着我,怎么面生那?”说完顺手指了指对面的大柳树。 杨登云又是一惊,不过这一阵的事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了。顺着他指的大柳树看了看,又推开门,对老者说:“深夜来找俺,定然是有事,进屋说吧!”老者又是拱了一下手,表示打扰了。 杨登云进屋,拿出火折子,吹了两下,点着桌子上的油灯,把火折子扣好,放进怀里。也不管那个老者,捧着灯在屋里照了一下。老者也不管杨登云独自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呵呵笑着和杨登云说:“不用找了,你看不见他们的,他们都藏着呢!”又顿了顿接着说:“放心吧!他们不会害你的,只是调皮。” 杨登云把灯放回桌子,重新打量对面的这个老者。青脸,圆眼,阔嘴。头带遮耳探沿帽,周身青布褂,足踏纳底方口黑布鞋。杨登云轻叹一声对老者说:“杨某不是不敬鬼神,是感觉这神有神途,鬼有鬼道,虽同处一个世道,却互不干扰。这一阵不知道为啥,这诡异的事频频让我碰见。”杨登云深深叹了一下:“哎……是杨某阳寿快尽了?阴气重?” “呵呵!”老者笑着摇头说:“不是不是!这不怪你,是因为这房子。这房子盖的不阴不阳,处在阴地,庙却属阳,庙本身可以盖住阴,可后来荒废,改成阳宅。”说着老者指了指桌子上的灯:“就像这灯,‘灯下黑’。你在这黑影里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东西。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杨登云对这些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么大岁数的人,早把一切看的淡了。他看着老者问:“你是那棵树……映在俺家水缸里的那棵柳树?” “是,也不是?”老者依旧笑呵呵的说:“我来的时候,树已经在了,没有我,那柳树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是在这颗树里修行的一条长虫(蛇),她用身躯护佑着我,我用精血滋养着她,相互依存,已经一百多年了。” “龙仙家?一百年?没听说过这里有龙仙家显灵啊!”杨登云疑惑的问。 “呵呵!什么叫显灵?风调雨顺算不算?”老者侧头看着杨登云。 杨登云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如果风调雨顺是应该感谢老天,还是该感谢这眼前的老者。 老者见杨登云不语,又笑呵呵的说:“你是不是感觉有求必应才是显灵?呵呵!可人心知道什么是知足吗?知道什么是感恩吗?” 杨登云听的心里一凉,就像凉水从头浇到脚。这些年的事,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就像有的人到了年底,穷的没法过年了,就去富余的人家里借,借来不还还不算,还冤借的少。不感激别人的施舍,还牛气冲天的说:‘看!咱没麦子,照样烙这么大的饼!’ 杨登云也呵呵一笑,还是风调雨顺来的实在。 老者见杨登云好像心酸不平,也不好说自己的事了。起身告辞,杨登云也不留,把老者送出门,拱手道别。 老者转身离开,竟然悠悠的唱起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童子劫 老者慢慢悠悠的走着,嘴里轻轻柔柔的哼起歌来,那歌声一字字,一句句,传到杨登云的耳朵里: 四处奔波只为饥,肚中有食又思衣。 绫罗绸缎都置齐,又嫌房子矮又低。 高楼大厦冲天起,又嫌床前无娇妻。 三房四妾面前站,又嫌出门没马骑。 高头大马金鞍韂,出门没有跟班的。 众星捧月街上走,有钱无权受人欺。 金银买的县令当,又嫌官小职位低。 时开运转当丞相,一心一意想登基。 面南背北称九五,南征北战讨顽荑。 江山平定面带喜,想和神仙下盘棋。 洞宾云中把手招,棋盘面前双曲膝。 手舞足蹈心高兴,急忙叫人做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好,阎王小鬼把他提。 人心无足蛇吞象,贪婪无厌把天欺。 人生一场黄梁梦,一杯黄土埋骨泥。 …… 杨登云听的恍恍惚惚,知道这老者说的是世人,并不是单指他杨登云,可他忽然之间就感觉到有些领悟了。 这世间万物,无非就是一片云雾。自己一辈子都想出人头地,好友遍地,帮过的人自己都数不过来。名利名利!名在利前啊!看似自己大义凛然,实则还是有了“利”以后,又为了一个“名”字。呵呵!且不说现在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就算是自己最后真的得了“名”。死后,过得一年半载,又有几人记得他杨登云?还有那些吃的肠肥膘油的人,最后无非就是死了多喂一些蛆虫啊! 就像现在咱们听歌一样,如果有一首歌让你感动了!那是因为你曾经经历了,歌声唱出了你的心声。试想,这时的杨登云正在青楼抱着什么马啊什么蓉的,这老者的歌能进了他的耳朵? 听完这老者的歌,杨登云一下轻松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呢? …… 天亮了,今天杨登云睡的特别踏实。吃了早饭,杨登云又去王业的丧事上坐了一会儿。村里的王主事知道了王业临死找坟,就让杨登云领着几个人,同那片麦子的主家一起到了地里。今年的麦子长势很好,绿油油的麦穗晃荡着。有人顺手拔了几穗放在手心里搓一下,再吹几口,就有满满的一手麦粒在手里。一把捂进嘴里,满口流汁的嚼着,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夸奖说:“灌浆了!这地使种的也好!” 杨登云也不多话,远远的看着坟头旁边,有一棵高的徽菜,要比其他草菜和麦子高好多,离坟头四五步远的样子。杨登云指着那棵徽菜说:“试试吧!应该在这里,没事的人在外面站着,别扑棱麦子。” 今天来的这些人,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他们听了昨天晚上王业的事,都想来看看真假。听见杨登云说,早有一个小伙子拿着一个长长的铁棍子走了过来,在徽菜的根上插了下去,又用铁锤子敲了两下。就听小伙子嗯了一声,又看了看杨登云说了一句:“嘿!神了啊!”因为他感觉出来铁棍碰到了木质的棺材盖,发出碰碰的声音。杨登云也松了一口气,回身说:“回去吧!” 你们可能会问,为啥不刨出来看一下是不是呢?呵呵!那刨坟可是人家娘家人的事,他们可是不敢动土的。在这里说一下,不是说所有刨坟都是需要娘家人来动土的。如果是平地开坟,不需要娘家人动土,自己家人刨两下,庄乡们就把坟刨和了。如果是先埋了的男人,女人再下葬,也不需要娘家人来刨坟。可如果是先埋了女人,这个坟如果再埋其他人,(男的或者其他妻妾)或者挪动,都需要这个女人的娘家人来开坟。这是动人家家姑娘的坟,必须要让人家知道。所以说今天他们来就是找到尸骨的位置,让人家娘家人来先动土,他们才敢刨土下葬。 回去就是亲友祭奠吊丧,吹鼓手响起一阵阵哀乐,孝子贤孙哭的昏天暗地咱们不提,再说到了晚上,杨登云回到屋里,点着灯喝茶。他知道,今天晚上,那个老者还会来找他。因为昨天晚上他好像有什么事没有说。 茶泡了一会,杨登云打了一下茶(头一碗要倒回茶壶,打一下飘在上面的茶花,也是为了茶水色泽均匀。),刚想倒茶喝水,就听外面有人咳嗽了一下。杨登云赶紧出门迎接,果然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老者。 两个人寒暄着坐下,说了一些修身养性,健身长寿的话。话头一转,杨登云就问那个老者:“虽然说咱们是邻居,可俺来了也有些日头了,你这过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的吧!” 老者听完一时沉默,面露难色,忽然起身给杨登云深深的施了一礼,开口说到:“老哥,救我一命啊!” 杨登云慌忙起身避开,伸双手搀着老者,问他:“老哥这是怎么了!你修行百年,俺杨登云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受的起你的这礼,有话坐下说。” 老者坐回,叹了一口气:“我们这活物修行,谈何容易啊!”他指着那棵树的方向 又说:“我也是得了这宝地,修出来了灵性,想一心成仙。可这天地那里容我啊!要先度了这‘火’‘水’‘雷’三大劫,再度‘冷’‘暑’‘疫’三中劫,还有‘车压’‘马踩’‘塌压’三小劫,才修行到现在,每次都是九死一生啊!” 杨登云忙起身说:“难不成俺杨某这一来,住在这里,影响了老哥修行,那俺搬走就是了。” 老者慌忙摇手说:“不是不是,你能来这里,也是你我的缘分,还记得你那水缸里的倒影吗?我法力单薄,只能用这种办法告诉你,就连今天晚上的见面,也是这房子的功劳。” 杨登云更是疑惑:“那老哥说的是什么事,用俺一黄土埋到脖的老头子有啥用啊?” 老者又坐着给杨登云供了一下手,看着杨登云说:“求老哥帮我度过一劫。” “俺?”杨登云不解了。 老者接着说:“我修行到此,也有了些道行,算准自己还有一劫,‘童子劫’。” “童子劫?” …… 原来这十岁以下的顽童叫童子,他们打杀动物是玉皇大帝准许的。也就是不管这些修行的精怪有多大的道行,碰见童子,被打伤打死都是命中注定的,换句话说,就是活该,谁让你碰到他们呢!这就是童子劫。 还记得结婚的时候要有压马,压车的吗?都是用十岁以下的孩子。对了!童子压马,百无禁忌。主要是怕这些鬼灵精怪闹事。咱们开篇写的那个皮猴子新娘,下轿的时候就没有童子压轿。呵呵!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成就了孙二夯一枪辩真伪吧! 这蛇(柳)和刺猬(白)是童子的最爱,如果犯着童子劫,可以说是凶多吉少啊! …… 杨登云喝了一口茶,对老者说:“说说看,杨某尽力而为!” 老者起身又是一礼, “谢谢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世间万事 世间万事,有劫有难, 劫在定数,难在其间。 论理循环,需待机缘, 积德行善,胜过坐禅。 老者告诉杨登云,在王业出丧的当天,就在这湾边的柳树下面,会有几个孩子来河里洗澡,到时候让杨登云主意看着一点,救他一命。 杨登云听的有些纳闷,就问老者:“你既然知道到那时候有一劫,到那天你不出来,躲过去不就行了吗?” 老者微微一笑:“既然注定了有这一劫,为何不在自己有准备的时候去呢!” 杨登云表示了然,又对老者好奇的问:“这修行成仙,是不是依靠修炼的年数啊!” 老者摇摇头,反问杨登云:“切不说动物,就说人,虽然天生的灵智,岁数大了就成仙吗?” 杨登云被问的糊涂了,岁数大了就会老死了,成鬼了!又有几人成仙呢?更不要说这些浑浑噩噩的动物了。 …… 这修行成仙成佛,要有成仙的想法,要有灵智,要苦修,还要劫渡。在灵智这方面人是有先天的优势的,也就是最容易的。这动物要修行,必先要有成仙的想法,这需要机缘。他们的生死更加频繁,只有趋吉避凶简单的条件反射,就算有了一点思维,也只是更好的吃饱,想不到修行。试想就算灵智高的人,又有几个想到修行的呢?偶有一些得道仙缘的又难逃生老病死。就算修的功德延寿,也是违了天道,经历大中小九劫,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小劫小难。 这还是说的比较聪慧的白黄胡柳灰,若是灵智较差的牛马难度系数加倍。若是爬鳞难度再翻倍。虫蛾再翻倍。像树虽有经脉,也算活物,若想修炼,难度比虫蛾再翻倍,菜草再翻倍,苔藓再翻倍。石玉只有纹理没有经络,要想修行,比苔藓难度再翻倍。风霜雨露,呵呵! 如果说这蛇仙说偶然间的机遇得了灵智,有了修行的想法好比是中了彩票最大奖一样的话,那其他的就像没买彩票却中了大奖。嗯!希望就是那么渺茫。 这还是一心修行成仙成佛的,修行中间的劫难不算,忘记本初修成精的,坏了心思变成魔的,脱不得凡身成了妖的……真正修成正果成仙成佛的也是凤毛麟角啊! 各种东西修行,有各种修行的方法。一般都是苦修,道行足了,自然能够变幻人形。其中狐狸,一般都是扒开死人的坟墓,照着尸骨就可以变幻人形。最能投机取巧的要数黄皮子,他们会去人那里‘讨封’。一般都是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在人面前出现,做着各种古怪的样子,学人走路,或者学人说话。让人说它像什么。一般的人会说:“哎!这个黄皮子和人似得!”有些懂的人会说:“像个佛家。”他们听了封,会拱手作揖,助了它修行,它以后也会报答这个人。有些人因为害怕,会惊恐的喊:“哎呀!这是个啥玩意,滚!”甚至于用东西打它。这样会毁坏了它的修行,以后它会报复的。 有人会提出来疑问了!既然这么难修行,那台子杨的狐仙咋那么多呢?一个个的保家仙?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好理解的一个例子就是蛇仙白娘子和蛇仙小青。白素贞修成正果,带着小青一起修行,轻车熟路事半功倍。更像修好了庙宇,自然会引来和尚一样。一起修行,一起积攒功德,帮衬着躲避劫难。相互提醒,免得误入歧途。 …… 两个人彻夜长谈,杨登云也感叹,人生也是如此啊!两人相见恨晚,不知不觉鸡叫三遍,天亮了。老者一惊:“坏,天亮了!我走不了了。” 杨登云呵呵一笑,对老者说:“不怕不怕!再等一下你再回去。” 老者一脸的无语啊!他对杨登云说:“我虽然不是鬼,不说见不得光。白天只能用真身,不能用这幻化来的身子。虽说这个只是一个皮囊,总不能留在你这里吧?” 杨登云又是一笑:“虽然现在天明了,可你还有机会回去,反正不远。”又侧头神秘的问老者:“知道‘幺麻’的故事吗?” “幺麻?”老者一头雾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喊丧人 就在老者疑惑的时候,天忽然之间又暗了下来。杨登云对老者说:“就是这时候,快走!” 老者虽然有些犹豫,可看着杨登云坚定的眼神,趁着夜色,赶紧出门回大柳树去了。 …… 杨登云说的“幺麻”,据说是包青天包拯的儿子(当然,这是民间传说,没有可以考证的。)包拯在做官之前发下毒誓:‘如果自己审出了冤案,生男做盗,生女为娼!’他一生清廉,判了许多大案要案,一个个都是经典,老百姓口口相传,留下了包青天的美誉(当然,这些传唱的故事也都经不起推敲,只是人们对清官廉官的一种渴望,这个幺麻的故事,虽然古怪但也是人们对清官的一种变相的赞美)。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又云:‘那个衙门没有冤鬼。’据说有一个富商,犯了罪。知道包拯刚正,就在审案前用钱贿赂了书历。书历得了钱,答应给富商疏通一下。判案子的时候,书历各种给富商辩解解脱,最后包拯还是判了杖脊十八。 富商刚被打了一下,就哭爹喊娘。书历本来通过自己的维护,给他已经判的最轻了。富商还是喊叫,书历有些烦躁,就当着包拯的面对富商不耐烦的说:“不就是打几下吗?有多疼,忍着点!”包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把惊堂木一拍。既然不疼,就让书历替富商挨了剩下的十七棍子。 按理说,责罚了富商,也严惩了贪财的书历,并没有什么过错。可因为书历的有意维护,只判了富商杖脊十八,却让原告受害人受了冤屈。 后来包拯得了一个儿子(包拯有四男二女,这里说传说,别较真儿),小名儿就叫幺麻。处处和包拯作对,让他往东他往西,叫他打狗他赶鸡。包拯虽然清廉,可也是拿他没办法,幺麻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着实让包拯头疼。幺麻还有一个毛病,爱偷东西。一开始人们抓到他还告到包拯那里,让包拯严惩他,包拯也绝对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而心慈手软,可屡教不改。一来幺麻不偷什么贵重的东西,二来他是包青天的儿子。最后人们只要知道是幺麻偷的,就不去告官了。可包拯却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作奸犯科。因为包拯每天早上早朝,只要天明的时候发现儿子不在家,或者看见他又拿着什么东西回家,就会责问,查明了又是一顿严惩。 后来让掌管天明的神仙知道了,知道这是包拯发过的誓。又叹包拯的廉洁。于是就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派鸡仙天明前叫三遍,提醒幺麻回家,免得又是一顿打。可幺麻就是幺麻,有了提醒的他还是经常忘了趁天黑回家。没办法,当天明的时候幺麻赶不回家的时候,这掌管天明的神仙只好在把天稍微黑一下,让他赶紧回去。这天明了又黑一下,就是幺麻回家的时候。 其实这个现象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因为我们的东边是大海,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折射了阳光,让天看着明了,就像眼睛看见了镜子中的阳光一样。再过一会,阳光照在陆地上,折射就少了很多,看起来就像天又黑了,可稍一会儿,太阳光就照过来了,天就亮了。 …… 杨登云送走了老者,微微眯了一下,又去了王业的丧礼上看了一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晃王业的丧礼到了七天,今天出丧。看!好不气派,村里的主路上搭灵棚。灵棚面南背北,中间用白布遮挡,前放祭祀后放棺。孝子贤孙在后面陪灵。前面挂画着八仙的经。左右两排是村里亲戚朋友送的帐子,一条条各色花式,上面写着挽联和送的人名字。这里有讲究,挽联写在烧纸裁成的条幅上,写送帐子人名字的条幅要用剪刀在下面裁一个角,成“w”样子。区分活人和死人的不同。 祭祀放在前面灵堂的正前方的大方桌上。这一份祭祀叫‘顶灵祭’,是女儿家或者媳妇的娘家人献上的祭祀中最贵重的。其他人的祭祀都放在两旁挂着的村里人送的帐子前面。只有到了拜祭的时候,才在顶灵祭前面再放一张方桌,各处拜祭的人拜自己家送的祭祀。 顶灵祭桌上有一个香炉,插着四根香(神三鬼四),孝子贤孙要经常去上香,不能让香断了。桌子下方会放一盏油灯,也要经常添油。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传香火’如果一个人死了,没有儿孙给添香,加油,让香断了,让火灭了,就是断了香火的意思。 上午是各种拜祭,也是喊丧人的表演时刻。喊丧的人都是大嗓门。要求字正腔圆:“某某(一般是村名)家里的客拜祭啦……”还要懂的来拜祭的人是拜的哪一种。有四拜,五拜,八拜,十三太保,大拜二十四拜,九九八十一拜等等不计其数。还要分开,一起,两起,腰里细,正拜,退拜,拜桌角,转圈拜等等五花八门。更要明白拜祭的人从那里下跪,要先铺好毡,等拜祭的人磕完头,还要上前搀扶,再把毡铺在拜祭的人下一步要跪拜的地方。何时撒酒,何时举香,都要提前准备在手里,不等拜祭的人索要,就要抵在面前。拜祭的人和喊丧的人(此处叫‘指客’)就像两个武林高手过招,一处失手,别人会说这个村里的人不懂礼数,会让人笑话很久的。也有例外的,就是外甥拜祭,外甥拜祭没将就,会拜就拜,不会拜会哭就行。不会拜光哭不算毛病,只拜不哭是白疼了,人们会说:老娘疼外甥,就像碱场地里撒麦种! 每当一个亲戚拜完了,喊丧的人就会又扯着喊:“谢……咧……”趴在灵堂后面哭丧的孝子贤孙就会磕头还礼,感谢拜祭的人对死者的拜祭。当所有亲戚都拜完了,喊丧的人会提高嗓门冲着围的人山人海的人群中喊:“还有拜祭的客不?”这时一些平时的莫逆之交就会来拜祭一下,或者单个人拜,或者三四个人组团拜。有的人会提一个书包里面装几样礼品,拜一下自己的祭,有的人会只拿一些烧纸在原来的顶灵祭前面拜。 当这些人都拜祭完了,出丧的压轴戏就来了——八大金刚抬棺,当然,八大金刚就是八个人,农村差不多都是这样,不过有一些地主,财主,家里有权有势的人家还有十二抬,二十四抬。 当前面的人在拜祭的时候,村里的人会在后面灵堂里面把棺材用绳子栓好,穿好杠子。当喊丧的人再三确定没有拜祭的人以后,就会让人把灵堂中间的格挡和经摘了,让孝子贤孙媳妇姑娘身着重孝,外加外甥端着经,绕棺一周。再喊一声:“钉棺咯……”。 这时几个小伙子用锤头把大钉子钉在棺材里。棺材前面的顶灵祭已经有人抬走,放在去坟地的路上,准备拜路祭。喊丧人领着长子,跪在棺材前面,把一个摸了锅底灰的盐碗摔的粉碎。据说是来捣乱的小鬼见了碎碗,就会抢着来对瓦岔花,因为有锅底灰他们看不清楚,就对不起来,自然就没机会在棺材进坟的时候捣乱。 然后喊丧的人爬上棺材,站在棺材的中央,让抬棺的人把杠子上肩。自己在棺材上喊一句:“前面有人没有……” 前面的四个抬棺人齐声高喊:“有……” “谁……啊?”喊丧人又高声问? “福寿齐天!”前面的人高喊应着。 “后面有人没……” “有……” “谁啊……”喊丧人继续问。 “子孙满堂……”后面的四个人也一起高声应着。 这里不是喊丧人看不清有没有人抬棺,是一种吉利话,说的是出丧的人家里老人福寿齐天,后面子孙满堂。 喊丧人再次高喊:“上……棺……罩”!棺罩是罩在棺材上的大棚,防止棺材在入坟之前见了光,伤了死者的灵魂,棺罩并不比灵堂矮,只是窄了一些。棺罩可以随着棺材抬着走,喊丧人依然可以站在棺材上面。众人彻去灵堂,外面的各家亲戚赶紧给自己的女儿姑爷披麻戴孝。 架好棺罩,扯了灵堂,喊丧人站在棺材上高喊:“腰挺步缓啊……四平八稳咯……” 孝子贤孙齐声哭喊,八大金刚腰力用力,棺材稳稳当当的抬了起来,旁边的人赶紧把棺材下面担着的条凳抽出来抗在肩上,跟在两旁。喊丧人站在棺上伸手一指:“大头往东啊……轻挪碎移咯……”在他手指的方向,围观的人群赶紧闪出一条路,地上的孩子也被自家大人抱走。八大金刚慢慢地挪动步伐,缓缓的调整棺材的方向,顺着人群闪开的路,抬着棺材平稳的向坟地走去。 长子一手打幡,一手扶棺,身披麻,头戴孝,腰里系一条麻绳,两条白色的布条从脑后一直拖到脚跟。后面的孝子贤孙都是一样的打扮。大儿媳妇头顶上竖起一个高高的圆锥形的白布帽子,怀里抱着一个罐子,里面盛着小米干饭上面用一个馒头封顶,插着两根筷子。后面的女孝子也是一样的打扮。都跟在棺材后面,一个个哭的东倒西歪,悲痛欲绝,旁边的娘家人扶着她们走,一来防止她们摔倒,二来怕那高高的帽子掉下来出了丑。 队伍拖拖拉拉,不时有看热闹的人从队伍穿过,孩子们有的驻足观看,有的疾跑到最前面。最后面是几个端经的外甥,只带一个孝帽,时走时停。再后面就是扛着铁锹准备填坟的庄乡。 出村口不远,大路中央,抬着顶灵祭的人在那里等候,桌子上的香,桌下的火,桌前面的草席,已经准备停当。喊丧的人用压过众人嘈杂和孝子的哭喊声,高声喊着:“前重后轻啊……凳子放平咯……” 旁边抗凳子的人赶紧把条凳放在棺材下面,用手扶稳。喊丧人又喊:“弯腿屈膝啊……稳落轻放咯……” 八大金刚缓缓的把棺材放在凳子上,后面的孝子呼啦啦跪倒一片。喊丧人从棺材上下来,走到顶灵祭前,高喊:“请拜路祭的客咯……”又是一番祭拜。如果说在灵堂拜祭是对死者的痛惜,这拜路祭就是一种思念,希望死者一路走好。 拜完路祭,棺材再被抬起,一直走到坟地里放进坟里,撤杠子,抽绳子。记得小时候父母不让我吃饭的时候松皮带,说吃饭松裤腰的人死了的时候抬棺材的绳子就会压在棺材下面抽不出来。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出这和送裤腰有什么联系。 这时坟里的王业媳妇娘家人还要再拜一次祭,不过这次不是给王业,而是坟里的王业媳妇。然后长子抹棺,外甥把经铺在棺材上,再把刚才拜祭用的草席盖在棺上,把大媳妇的米罐子放进坟里,庄乡们填坟,有人把棺罩给撤了,最后培起一个坟头,把长子手里的幡插在坟头。 如果父亲过世,孝子还要戴孝三年,当然不是穿孝服三年,只是素服。如果是母亲过世要戴孝三年半,因为母亲还有生恩和乳恩。 …… 今天虽然热闹,但是杨登云没有去。他一直躺在门口的摇椅上看着大湾对面的大柳树。因为他答应了别人一件重要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金娃娃银娃娃 看着送葬的队伍在门前经过,杨登云看着哭哭喊喊的人群,不由得感慨: 看一生风起云涌, 品一世悲欢离合。 赏一春百花争艳, 思一秋树枯叶泊。 观一朝纸醉金迷, 感一夕繁星坠落。 得一时心平气和, 念一声阿弥陀佛。 几个孩子看完送葬,打打闹闹的向大湾的方向走来。 事情和杨登云预料的一样,几个孩子看见杨登云在房子前的树荫下乘凉,就在大柳树那边脱衣服下湾洗澡了。孩子们光着屁股,和一群鸭子一样在湾里扑棱着,嬉闹着。 不一会儿,孩子们就爬出来,围在一起,吵闹着,尖叫着,用树枝抽打着什么东西。杨登云赶紧起身转了过去,一声呼吼,把孩子们唬的纷纷跳下水,继续洗澡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这个一直都和蔼可亲的老人的。 杨登云低头一看,一条黄绿色的草蛇在地上翻滚扭曲着,看来是伤的不轻。杨登云明白,这就是那老者,也就是那蛇仙的真身。赶紧用枝条把它挑起来,挑回那大柳树的树根下面。那蛇又扭曲了一会儿,艰难的爬进树根之间的树洞里去了。 一天无话,到了晚上,老者又来了,进门就是一躬身,给杨登云施礼。杨登云赶紧搀扶,老者抽动着嘴角,直起身子。杨登云知道,这是身上的伤疼的厉害。 杨登云赶紧把他让进屋里坐下,然后沏茶。老者口中一个劲儿的称谢,杨登云摇手说不用,举手之劳。老者忽然之间问杨登云:“你知道王业过世的那天晚上,你屋里面的那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杨登云听了也是好奇,疑惑的反问问:“你不是说他们只是调皮,不会害俺嘛!” 老者听杨登云一问,仰身呵呵一笑,又赶紧用手扶着腰说:“呵呵!他们不会害你,他们还担心你害他们呢!” 杨登云又连连摇手说:“怎么会呢!神仙在天,鬼魅在地,人畜在世间。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那里来的伤害。” 老者点头称是,又神秘的问杨登云:“你就不好奇他们是什么东西吗?” 杨登云点头说:“好奇啊!不过有些事情,都是因为好奇,才引出各种麻烦的。” 老者又是一笑:“不是麻烦,是富贵。”老者探身神秘的用手比划着说:“那是有了灵性的四个金娃娃和四个银娃娃啊!如果挖出来,三辈子享用不尽啊!” 杨登云明白老者这是想报恩,才想说给他挖出这金娃娃银娃娃的方法。 他听完老者的话,苦笑一下说:“不是说俺杨登云不领你的情意,试想这娃娃能修成灵性,也不是一年半载。俺怎能为了一己私利,坏了他们的道行。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拾着刨着的钱财,来的不费力,必定去的容易,说不定还会养一个败家子出来啊!” 老者疑惑的看着杨登云,甚至于怀疑杨登云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金山在脸前,他居然不动心。 杨登云见老者不搭腔,接着说:“都知道这财权是好东西,可没人认识到当这财权超过了人的掌控,就是烦恼。”杨登云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人如果有能力,自然会赚到和自己相应的钱,也能得道相应的权。可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算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保不住。给他再大的权,他也干不了。” 老者让杨登云的大道理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自己看透了人心不古。可还真没有见那个人能从里面跳出来呢! 杨登云接着说:“打个比方吧!财主家的孩子没本事,就会去吃喝嫖赌,因为有钱不怕。衙门家的孩子没出息,就敢烧杀抢掠,因为有权放心。” 老者听完,拱手说着惭愧。没想到杨登云竟然这样看得开,脱得俗。杨登云感叹说:“过奖了!是老了,经历的事多了!” 老者沉思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一粒黑色的如同枣一样的东西,递给杨登云说:“我本想指给你这些富贵,也算是报答你帮我度的这童子劫。你不要,我也不强求。”说完顺手把手里的那黑枣递给杨登云说:“这是去年我采的一些黑枣,送你一颗,算聊表心意吧!” 杨登云哈哈一笑,顺手接了过来说:“也好!”说完放进嘴里。感觉没什么味,还有些粘牙,就就着茶水送了下去。顿时间感觉神清气爽。 老者见杨登云吃下,起身说:“我这次度了童子劫,也算是成仙得道,虽然有心陪你多待一些时日,可我还要去更有灵性的地方修行。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杨登云也是喜忧参半,相互道了保重。看着老者出门西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书中暗表,老者让杨登云吃的黑枣,是这蛇仙修炼的内丹。虽然不能成仙成佛,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杨登云最后活到84岁,善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咱再圈回来说这王大力载着尹得川和赵得一回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正佛不压主 王大力赶车,赵得一坐在车里,随尹得川一起回家。这时候是头麦收,地里的活开始忙起来,赵得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也想拜访一下尹得川和王大力口口称赞的杨登云。 回来的时候有赵得一领路,自然不会向他俩来时那样瞎碰一样的走冤枉路。再加上事情已经办好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三个人有说有笑,谈古论今,逍遥自在。 眼见得太阳西斜,落进了天际边的一团乌云里。农家人都明白,这叫‘云来接’,说明快要闹天下雨了。赵得一看了看天,又指着前面的一座村庄说:“今晚上就在前面那个村住下吧!村里的吴老歪,我认识,人也不错。” “得!”王大力听完挥起手里的鞭子,鞭稍在空中甩的‘啪’的一声响。毛驴加快了步伐,向村里面赶去。 到了村里,天已经黑了下来。村里面的人吃了饭,三三两两的凑一起唠嗑。赵得一指给王大力一户人家,在门前停了车。赵得一下车拍了两下门,就听里面踏叽踏叽的出来人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歪的出奇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赵得一上前笑着说:“老歪,今天晚上我和这两个朋友讨扰一下。”吴老歪看了一眼赵得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回身就又瘸着腿,歪着身子踏叽踏叽的回屋了。 赵得一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打下门槛,指挥王大力把驴车牵进院子里。一起把车卸了,又把大门给关好,领着他俩进了屋里。 进门就把王大力吓了一跳,一个‘嚯’字就卡在了喉咙眼里。屋里面出奇的乱,到处都是玉米高粱秸和碎纸屑。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吴老歪正斜着身子在里面扎着什么东西。几个成型的纸马纸轿占满了屋子,墙角的黑影里还立着几个纸人,画着眉眼红嘴唇,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着那惨白的纸脸。 赵得一去了里屋拿来一盏灯,在吴老歪面前引着火,招呼抱着被窝铺盖的王大力和尹得川进里屋。吴老歪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动地方,就在那里一心一意的扎着手里的活。里屋有个大炕,满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潮湿的浆糊味。王大力铺下被褥,尹得川出去烧了一壶水,又从外面的咸菜缸里捞了一些老咸菜回来。三个人就着咸菜吃了几个随身带的饼子。赵得一前前后后招呼着好像他才是这个纸扎铺的主人。 说话间,尹得川用大拇指指了指外屋的吴老歪方向问赵得一:“师兄,你既然和吴大哥莫逆,怎么不提醒他一下呢?” “什么?”赵得一抬头看着尹得川。 “正佛不压主。”尹得川进门的时候虽然也是惊讶,可他惊讶的不是这满屋的纸人纸马,而是吴老歪冲门口供的一尊佛像。 原来这佛像请回家里,是不能供在正房正门的,只有庙里这样供。不管是供的大慈的菩萨,送财的财神,大度的弥勒,增寿的寿星,还是镇宅的钟馗。都不能供在正房正门口。这样会让佛家压了主家的势。严重的会影响主家的运,造成主家疾病缠身。 赵得一轻轻一笑:“‘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佛家不一样,风俗也不一样,这个村里面都这样供。” “那他们供的是什么佛家?”尹得川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是这个佛家和一般人家供的佛家不一样,就是这样供的。所以好奇这是一尊什么样的佛,随口就问赵得一。 “他们本地的佛,挺灵的!”赵得一好像有意隐瞒,只是轻描淡写的说。 虽然尹得川看出赵得一不想说,可架不住王大力好奇,听他们俩说话藏头露尾的难受,就扯着嗓子问:“云里雾里的,啥啊?” 尹得川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闷着,就眯着眼睛是:“没啥!” “啥就没啥啊?还压不压主的。供的啥佛不佛的?”王大力更加好奇了,见尹得川不说,就探头去问赵得一。 赵得一刚想说活,就听外屋的吴老歪沙哑着嗓子说:“灰家仙!” “吓……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王大力被吴老歪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这吴老歪从来了到现在就说了这一句话,还是在外屋听他们唠嗑搭腔的。 赵得一赶紧给王大力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少说话。尹得川心里明白,这灰家,就是老鼠。虽然在白黄胡柳灰五大仙家中排在最末,可他却是五大仙家中灵性最高的,也是法力最古怪的,因为他们和人走的最近,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很多堂口都有灰家仙,可灰家仙从来不上堂单,不受香火,自己修行。用着他们就请下山,看完事就离开,无拘无束。 王大力不是这行里面的人,对这些自然不知道。就又低声问尹得川:“灰家仙是啥啊?” “老鼠!”外屋的吴老歪又沙哑着嗓子说着。王大力直接怀疑吴老歪是不是趴在里屋门口听他们说话,这么小的声音他都听的见。不过他一听是老鼠,就随口说了一句:“老鼠……老鼠成精了?供那玩意儿干啥?” 这次吴老歪没有回答他,只是赵得一的眉头却皱起了一个疙瘩。没这么说话的,就算你不敬佛仙,可不能说这样侮辱人家家里供奉的仙家啊。 王大力也感觉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妥,赶紧给自己圆话:“不是不是,俺不是这个意思啊!”说完从炕上出溜下来,提上鞋,走到外屋,看着低头扎活的吴老歪,笑讪讪的又说:“俺不懂,不懂,别拿俺的怪!” 吴老歪面无表情,依旧低头干活。王大力显得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抬头看了一下那佛龛,就走上前,从里面拿出来三炷香,就着吴老歪身边的灯火点上,笑着在佛像前举了举说:“别拿俺的怪,俺不懂。”说完弯腰把香插进了香炉。 就在王大力向香炉里弯腰插香的时候,在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黄纸包从衣服里滑了出来。在佛龛前晃着。 王大力刚回身退了回来,就见赵得一站在里屋门口说了一句:“收拾东西,走!” “走?”王大力一脸的疑惑,回身看了看赵得一盯着的佛龛,他刚才上的三炷香不知道为什么齐刷刷的从根上断了,从香炉里掉到佛龛上。一直没动过的吴老歪这时也停下手里的活,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他一口的样子。 王大力还想回身把香再插回去,就听赵得一再一次提高声音说:“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填井 王大力真的蒙圈了,什么情况啊!自己是说错了话,都赔礼了,咋还非要走呢? 里屋的尹得川心里明白,赶紧卷了铺盖卷,抱着出屋,对王大力使眼色:“别墨迹了!走吧!” 原来这王大力说了不敬的话也没什么,不知者不怪。就算是吴老歪挑理,赵得一也能吧理扳回来。王大力上香也没有错,算是赔礼道歉。即便灰家仙不领情,也挑不出毛病。错就错在王大力怀里的黄纸符,那是王大力临行的时候在台子杨狐仙老爷那里请的保身仙。 一来自己带着胡家仙家护身,就是信仙家,说出大不敬的话,就是小瞧人家不把灰家仙放在眼里了。二来都是仙家本来没有高低贵贱,相见也是互不干扰,相敬如宾即可。可王大力偏偏带着自己的狐仙去人家的灰家仙堂口上香,让人家不要责怪他。就像是带着刀子去赔情,人家灰家仙也是正仙,怎么能吃这一套呢!这分明就是砸场子啊! 王大力不知所以然,悻悻的把驴车套好。吴老歪也不说话,歪着身子看着他们离开。赵得一开门,回身又给关好。三人趁着夜色又上路了! 王大力一肚子的委屈,嘴里嘟嘟囔囔,闲赵得一事多,人家吴老歪都没说不让住,为啥自己非要走!自己只是无心,谁知道他家的香质量那么差,又不是他弄折的。 尹得川和赵得一沉默着不说话,听着王大力辩解,也不反驳也不劝。就在王大力嘟囔的间隙,尹得川问赵得一:“师兄!俺听说灰家仙是不上堂单不受香火的,可为啥这里的灰家却光明正大的供在正房正门口呢?” 赵得一听尹得川一问,就说了一个关于这灰家仙供在正房正门口的原因。 …… 这个村叫吴家村,村里面都姓吴,都是自家庄乡,辈分论的清晰。就算是年老的下辈人倚老卖老不说理,有年轻的上辈也能大嘴巴子抽他。那年老的下辈还要低头称叔爷认错。‘小叔老侄子’都是一吴家,对错不出村,也就不算出丑。可如果那个村敢欺负村里的人,那可就把事闹大了,全村人出面,非要说个是是非非。 在这吴家村的村后,有一个村子叫小牛家,牛姓人居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牛家村里的人们发现,他们村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横死一个年轻人。生老病死本是平常,再说‘黄泉路上无老少’。可频频横死年轻人,他们就莫名的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后来就找了一个路过的道士,让道士看看村里的风水。道士在小牛家村住下来,每天晚上出来围着村子转。 就在第三天晚上,道士转的村前的时候,看见从吴家村方向跑出来一匹房子那么大的黑马,上面坐着一个武将模样的人,跑到小牛家村前向村里射了三支箭。又回去了,道士远远的跟在村后,只追到吴家村村后,那高大的黑影就不见了。道士转了一下,找到一口水井。向井里看去,一轮弯月似弓,映在水面上。回村以后,道士把事情一说,说是井里有东西,残月似弓的时候就会出来向村里射箭。万一被箭射中,村里就会死人。 村里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不信的说,这残月分上弦月和下弦月,如果上弦月射自己村,那么下弦月就该射吴家村了,怎么吴家村里没事啊? 道士一时语塞,不过他坚信村里人横死和那口井有关。让村里人赶紧填了最好。村里人有些为难了,因为那口井是吴家村的,填井需要和吴家村人商量。于是几个村里的主事人就到了吴家村找主事人商量。 那时候的水井对老百姓非常重要,浇水种地,牲口饮水,女人洗洗刷刷,都离不开水井,最主要的是,这口水井是吴家村里面的水井当中唯一的一口甜水井,村里的人吃水都靠它,怎么能说填就填呢!所以填井,吴家村坚决不同意。 不过,吴家村也做出了妥协。既然关系着小牛家村人的性命,又说有东西进了这口井,那么小牛家村的人可以来掏一下井,把井水先掏干,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如果真有,能除了就除了,不能除了就填了。可如果没有什么东西,那么不好意思,吴家村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天,小牛家村里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壮汉,带着扁担,挑着桶。还弄来了一架脚蹬的提水用的绞盘。忙前忙后的弄了一天,除了井底的破砖烂瓦和一些枯枝落叶,什么东西也没看见,要说活物,只有几只蛤蟆了。小牛家村里的人忙了一天,除了帮吴家村清理了一下水井,可以说一无所获。 回到村里人们开始骂道士无能,捕风捉影。忽然一个负责在井底掏水的人说:“就是那井的原因,我明白为啥那弓箭只射咱们村了!”人们赶紧问他原因,他说他在下面掏水,最后井干了,他发现那口井有三股泉眼,从井边往外蹿水,不过那水柱都是冲着小牛家村的方向的。这正应了那黑马武将在上弦月的时候向小牛家村里射三箭的事。而到了下弦月的时候,虽然有弓,但是没有泉眼的水做剪,就也伤不到吴家村。 几个一起下去的人也表示那井底确实是有这三眼泉。人们都感觉他说的有理,就再去吴家村商量填井。这次吴家村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这井里没有泉眼还是井吗?一番争执之后,小牛家村里的人被吴家村的小伙子不礼貌的请了出去。 吴家村出了名的心齐,如果强填井,必然会出乱子,回到村里的主事人就问那个道士有没有别的方法破了这井的势。让村里人平安过日子。道士不说有没有办法,只说不行不行!主事人看出里面有门道,就不问了,只是请道士吃饭,全村轮流请道士。最后道士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才给小牛家村人说出来一个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吴老歪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架不住一次次的盛情款待,最后道士告诉小牛家村人,在离吴家村那口水井和小牛家村的中间盖一座观音庙,面朝吴家村的井。离水井越近越好。说完起身收拾东西就走了,甚至没和小牛家村人讨一文钱。 小牛家人一想,这有啥啊!不就是建个观音庙吗?至于弄得这么神秘?事不宜迟,于是就全村集资商量着建庙。 再说这吴家村里的吴老歪,那时候的吴老歪不是瘸子,头也不歪,祖上还是朝廷的亲眷。后来一步步的没落,传到吴老歪这辈已经是家徒四壁了。吴老歪学了一手扎纸人的手艺,勉强娶了媳妇,糊口过日子。完全没有了祖上的逸风。小牛家人掏井的时候他也去了,戳在一边看热闹。 回家过了几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有一个老头,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走到他屋里,对着吴老歪说:“小牛家要修庙了,吴家村就要绝后了,以后就没人了。”说完摇头叹息着出门走了。吴老歪醒了就感觉到其怪,这个梦做的感觉不寻常,特别真实,感觉就像真的一样。不过他不想说出去,因为他在村里没什么威望,说了也没人听,也没人信。 早晨起来出门听见有人在议论,说全村的人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说小牛家修庙,伤吴家的年轻人,以后就没人了什么的。后来就商量着看小牛家的行动。 过了没两天,就在离水井不远的地里,小牛家的人开始准备盖观音庙了。吴家村人想到那个梦,自然的不让他们盖,说这样破了他们村的风水。 小牛家人可不管了,道士说水井冲了小牛家的风水你们不填井,我们在自己村的地里盖庙,你们也管不着。事情关系着两个村的生死,自然互不相让。最后两个村的人还动了手,打了几架,还伤了人。 有人会说了,小牛家村别盖庙,吴家村人把井填了,不就行了吗?就不信整个吴家村周围就再也找不到一口甜水井!呵呵!事情的道理固然简单,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退到起因就完了这么容易。例如:一根火柴点燃了草垛,当人们看见大火的时候必然知道是因为火柴那点星星之火的错,可谁又能退回去把火柴踩灭呢?最后不是为了说事了,是一个村的尊严,不能让人家欺负了。就像咱们经常说的那句玩笑话,‘不是为了那一口肉,可不能只有一个丸子,你自己夹了吃!’ 整个吴家村里每天议论的都是这些事情,某人如何如何仗义,敢说敢做,让小牛家人哑口无言。某人如何如何勇猛,打的小牛家村人抱头鼠窜。某人如何如何出钱给村里出头的人置办酒席。这些为了村里的利益出头的人,就成了村里人的明星。出门都昂首挺胸,享受着村里人的敬佩,就连吐一口唾沫都带着一股霸气。 吴老歪老实巴交,虽然每次打架他都跟着去,可都是跟在后面,说话也插不上嘴,打架都也不指望他,没有人会把他当一盘菜。自然也没有人议论他的能耐,提他为村里做了多少贡献。整个就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龙套。 不过他今天要为村里出头,甚至可以说一举定乾坤,他要干一件大事,让小牛家村人彻底服气。就在两个村人再一次站在那井和要盖的庙之间争吵不休的时候,吴老歪推着一辆板车,走进了人群。板车上推着一件东西用棉被盖着。吴老歪脚踩着车把,一下撩开了棉被,露出来一门炮。 是的是炮,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是一门炮。前面咱们说过,吴老歪那时候不叫吴老歪,他家祖上是朝廷的亲眷,是大户人家,这门炮是祖上出门,或者上京城办事时用的。大伙可能听过‘辕门外三声炮’穆桂英出征时的唱词。吴老歪的这炮,就是这时候用的,是用来开路的。祖上的物件被吴老歪败家的祖辈一代代给当的当,卖的卖,传到吴老歪,就剩下这门开路炮了,这是祖上的脸面,它代表着吴老歪的祖先曾经的风光。 吴老歪站在车上,人也比别人高出一头,更加的趾高气昂,威风凛凛。他拿出一个火把来,高喊一声:“你们敢盖,盖了老子给你们轰平了!” 吴家村人见了炮,立刻就增添了几分威风。把吴老歪和炮围着,嗷嗷叫嚷着。小牛家村人看见了炮,气焰马上就给灭了!就在吴老歪得意洋洋的时候,小牛家村人群中蹦出一个人来,一边走一边把上衣给脱了,嘴里叫嚷着:“mdgb,老子不活了!”说完走到板车前面用肚子堵着炮口,指着吴老歪说:“mdgb,不让老子盖庙,除非你先轰了老子,你特么点火,不点火就特么是姑娘养的(未婚先孕)!” 这个人吴老歪认识,是小牛家村的二彪子。办事彪呼呼的,生死不怕的主。他这往炮口一趴,就像本是死局的棋,却一步让小牛家村人占了上风。吴家村的人静了下来,看着吴老歪。小牛家人一下激动起来高声喊着:“点啊!你特么点啊!”“没胆点装啥大头蒜,点啊!” 吴老歪站在车上被将在那里,举着火把试探了几下,二彪子还是趴在炮口不挪开。吴老歪有些蔫了,炮口趴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真的不敢去点那炮上的引信。 二彪子见他不点炮,身子往下一压,把车把翘起来,转过炮口冲着吴家村方向,一把把吴老歪拉了过来按在炮口,又顺手夺过火把对吴老歪说:“mlgb,你不敢点,你趴着,老子点。”被摁在炮口的吴老歪有些慌神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二彪子没有一丝犹豫,顺手就把炮上的引信给点着了。看着嘶嘶冒火的引信,吴老歪两腿发颤,再也撑不住了,回头就跑。 “轰!”开路炮的特点就是声音大,在一声轰鸣过后,没跑两步的吴老歪倒在地上。 …… 吴家村的气焰彻底的被灭了,庙顺顺利利的盖了起来。吴老歪被自己的炮轰断了一根脚筋,从此头也歪了,身子也歪了。养了半年才能下炕。媳妇在他养伤的时候,和一个聚盆聚碗的骨碌子跑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破了风水,还是巧合。以后的岁月里,吴家村竟然真的人越来越少。知道这个传闻的邻村人也没有把女儿嫁过来的。富裕的人家,都搬走了。吴家村慢慢的落魄了下来。 …… 直到有一年 赵得一路过这个村,错过了宿头,找人家借宿。就像尹得川在杨大力家住宿一样,赵得一自然而然的打听着, 敲开了村里面唯一以扎纸人为生的吴老歪的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镇宅刺槐 那时候的赵得一并不知道吴家村和小牛家村是死敌,他们的是是非非是以后才知道的,这一次只是路过。赵得一和吴老歪说了一下情况,讨扰借宿。 吴老歪就像这次一样,默不作声的打开门,把赵得一领进里屋,回身就去外屋扎纸人。这让赵得一有些尴尬了! 这算卦测字的人,不管从那家住宿,都爱和主家拉拉呱。其实就是套一些话,问一下谁家有什么事,谁家有几个孩子,谁家有什么在外做官做将的,如果出去算卦,心里有个准头。特别喜欢住到善拉呱的人家,听他一宿叨叨,附近村里面的奇闻怪事,都能打听个清清楚楚。心里做一个计划,第二天早上,直接奔那个人家门口摆摊,赚钱是把里攥的事。 可吴老歪直接就是一个闷葫芦,一言不发。赵得一只好装作出来解手,回屋的时候看吴老歪的手艺,大加赞赏一番。吴老歪只是低头干活,还是不搭腔。赵得一只好拖一个马扎,坐到吴老歪旁边,一边看着吴老歪扎纸活,一边类似于诉说不易一样,诉说着自己的风餐露宿,又赞扬吴老歪心好,留自己过夜。吴老歪只是笑笑说没啥,谁也有出门在外的时候,总不能顶着房子走。 吴老歪一搭话,赵得一就又和他讲一些在外面遇到的古怪的事,怎么处理等等。其实还是为了套吴老歪的话,他很希望吴老歪听着听着就说,‘你一说这事我想起俺们这里有这么一个事。’一类的话。 吴老歪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听赵得一诉说,可就是不搭腔。赵得一暗地里苦笑,咋碰上这么一个闷葫芦啊!不过他没有放弃,讲了几个类型的事以后,赵得一又说了一个故事: …… 有一家夫妻,也算是门当户对。结婚以后总是时不时地闹别扭,虽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两个人也知道尽量压制着。可总是控制不住,隔三差五的就打架。虽然说一家人过日子没有勺子不碰锅沿的,可总这样吵吵闹闹也不是个事。于是两个人商量,不管他俩哪一个心里不舒服,想发脾气,就和对方说一下。虽然还是吵架,可后来他们总结了一下:他们都是在月满的十五十六这几天心情不好,心里烦躁,看啥啥不顺眼。 正好遇到赵得一路过。就把他叫到家里给算算,看看是不是宅子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赵得一听了他们的事,围着宅子转了一下。就告诉他们,已经找到原因了。原来,正对着这户人家的大门口,有一棵碗口粗的刺槐树。略微斜斜的长在那里。树本没什么,可长在那个位置,又正好冲着大门,就形成了风水局里面的“镇”。这树就类似于一把镇宅的宝剑,让邪魔鬼祟不敢靠近,避而远之。本是一个好事,可这夫妻两个命薄,根本担不起这把宝剑,反而让这宝剑给压了。平常时也没事,可到了月满的时候,宝剑的剑身会反射月光进院子。主家就会心神不宁,心烦意乱。 听了赵得一的话,夫妻俩赶紧说是,因为他们每次吵架之前,都会在门洞里看见一道光影,类似于闪电一晃而过。然后就感觉心神不宁想吵架。并说明天就把树给刨了。 赵得一挥手说不用,刨了树,就没了镇宅的宝剑了,他俩命太薄,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这样刨了对他俩都不好。夫妻俩面面相觑,可光闹别扭也不好啊。 赵得一问他们要来一把菜刀,又随身抓出一些毗沙和红花抹在菜刀上,用红布包好。告诉他们夫妻,在初一的晚上,月黑三更,出门用这把菜刀砍那棵刺槐三刀。来去都不要回头,也不要讲话,过后就没事了。 那男人以了赵得一的话,在初一的晚上那菜刀砍了三刀,只是在树上留下了浅浅的三个刀印。可过了不久那棵碗口粗的刺槐竟然慢慢地落叶干枯了,真是匪夷所思。夫妻俩从此以后就很少再吵架了。 …… 赵得一讲完这个故事,加上前面讲了许多,天已经很晚了。可吴老歪竟然放下手里的活,瞪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他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就这么给破了?” 赵得一一看有门,这吴老歪心里还真的藏着事啊!赶紧说:“这风水,不过就是势,有顺势,有就势,有随势。还有造势,裁势,封势。好风水一旦形成,人们必定是趋之若鹜,可有几个好风水能世世代代啊!可势也有,大和小,胜和败。大的像崇山峻岭,小的如一溪一丘。胜时能推波助澜,败时就随波逐流。”赵得一又顿了一下,心里想一定是吴老歪有改风水的念头。于是就接着说:“如果要改风水也是可以的啊!就算是依山靠江,平了山,填了江,风水也就没了,只是花费的人力大小不同而已。” 吴老歪不明觉厉,向赵得一凑了一下说:“没山,也没江,就是一口井,一座庙。你看能改不?” 赵得一心里一笑:得!买卖来了! 第二天早上,吴老歪就带着赵得一围着观音庙转着看。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个透彻。并告诉赵得一观音庙是小牛家村的,不能平。 赵得一看了很久,默不作声的和吴老歪回到家,对他说:“这个风水不是改不了,而是不能改。” 吴老歪问他为啥不能改。赵得一苦笑一声:“我不敢改!” “为啥?” “这个人改的风水,我不敢动。”赵得一摇着头说:“不过我可以帮吴家村防一下,力求做到平和了这势,保吴家村人平安!” 吃过了早饭,赵得一在村口设了祭台香案,焚了纸香。引的村里面的人都来看热闹。就见他口中念动咒语。不一会儿,一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身灰布挂的老头从村外走来。 老头来了拿起祭台上的供品就吃,一双鼠眼盯着赵得一问:“富贵问神佛,灾祸询阎罗。你修你的道,我修我的仙。今儿请仙找我干啥呢?”这个老头一说话,把赵得一吓了一跳。平常请仙也就是来一阵旋风围着祭台转,能问能答也就算是道业超群了。今天请来的这仙家竟然显了人身。 赵得一慌忙收了请仙符纸,上前躬身:“敢问仙家修的是那一家,坐的是那个堂口?” “灰家。”那老头笑呵呵的又说:“自己修为,不上堂口。” 其实赵得一是客气,他一看老者的打扮就知道是灰家,模样就是一个老鼠样。肯定没有堂口,如果有堂口他的请仙符就请不了来了。人家有自己的令,不听外人调遣。 吴家村里有人好像想起来了,都看出来就是那晚托梦给他们村人的那个老头。 赵得一又是一礼,老头好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在祭台上挑选着心仪的祭品,或尝尝,或闻闻。赵得一说:“今天请大仙来有一事相求,看能不能商量。” 老者一笑,随口说:“随心所欲,老头子法力平平。顺势而为,许个愿我来试试。” “我知道灰家修行不受供养,不领祭拜,可小牛家村的伤势风水,变成吴家村人的固势。我想请灰家众仙上吴家村的佛龛,受吴家村的香纸,也多积一分功德。”赵得一说。 “呵呵!这风水你破不了?你怕改风水的人吧?”老头子呵呵笑着,不等赵得一回答,老头子又说:“可以,不过我要坐正房正门。” “正佛不压主。”赵得一不同意。灰家仙坐正房不是为了积攒功德,是为了让下面低级的灰家修行更快一些。 “正佛压主一场病,泥胎当家丢一命。你自己选吧!”说完就放下祭品慢悠悠的走了。 灰家仙走后,赵得一和村里人说了一下利弊,让他们自己权衡。 没过多久,村里人家都把灰家仙供了起来,都是正房正门口。 …… 赵得一和尹得川在车上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又问尹得川:“你知道当初改风水的人是谁吗?” 尹得川自然知道赵得一说的是师傅冯贵途,当着王大力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就反问赵得一:“你怎么确定是他?” 赵得一苦笑一下:“当初就讲过这种改风水的方法,是他独创的,别人他没传,那时候还没收你呢!” 就在他俩避开名讳说话的时候,就听前面赶车的王大力大声咒骂起来:“什么妖魔鬼怪赶当你王大爷的车,小心我抽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两个人赶紧向车前看去,没有什么东西啊!正疑惑着,就听王大力说:“特么遇到‘鬼打墙’了!光听你们说话了,都快半夜了,走了这么久,就没走出这树林子。”又指着一棵歪脖大柳树说:“刚才我没在意,看着这树古怪,仔细瞅着走,我们特么路过它不下三遍了!” 尹得川看了看说:“不是‘鬼打墙’,鬼打墙只针对一个人,这三人一头驴都出不去,应该也不是‘障眼法’。”回头看着赵得一说:“难道是‘迷魂阵’?” 赵得一下车扶着一棵小树说:“应该也不是,‘迷魂阵’必须设在复杂的弯曲小路上,这大路笔直,不可能是‘迷魂阵’。” “那特么这是啥啊?”王大力两眼瞪得溜圆,透出一股无助的目光,泄气的说:“想留咱一宿还是咋滴?” 就在这时,一声‘咯咯’的女人笑声让三个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冷颤。 “谁?”王大力赶紧拉住摇头晃脑的驴,拉着哭腔说:“这特么邪乎事儿都让我赶上了!” 静!寂静!王大力慢慢钻进赵得一和尹得川中间。感受着心在喉咙眼扑通扑通的跳,眼前有些乱花,耳朵里被充血的脑筋鼓的有些耳鸣。 静…… 寂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尸抱船 王大力夹在两个人中间发抖,尹得川伸手拍了拍他,告诉他不要害怕。不是尹得川心里有数,而是他知道师兄在,他也想看看师兄的本事。 赵得一轻轻哼了一声,回头对王大力说:“上车,我赶车走。”尹得川把王大力扶上车,从车上的包裹里抽出桃木剑,扶着车瞅着车四周的情况。 “得!”赵得一抓紧缰绳,赶着驴车向前走。走了几步停了一下,又哼了一声,回头对尹得川说:“看看车下面。” 尹得川听赵得一一说,低头往车下面瞅,车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出来。他就像起身去抓车椽子上的那盏灯笼。赵得一又悠悠的说:“闭上眼睛,用另一只眼睛看。”尹得川搁楞了一下眼睛,费力的把没有瞎的那个眼睛闭上,再一次弯腰往车下一看。“呃!”尹得川在车下的车轴上看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死死的抱着车轴,看着尹得川,脸上还有些疑惑。尹得川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瞪眼又往车下再看,还是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再用手捂着好眼一看,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尹得川竟然笑了“呵呵……这可比引魂铃好使!” 赵得一看见尹得川笑,也笑了一下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一般的鬼是不会轻易招惹或者让人看见的。你虽有天眼,只能看见想让你看见和不知道你看他的鬼,可遇到想躲着的鬼,就只能用天眼。” “哎呀娘哎!”车上的王大力一下从车上蹦下来跑到赵得一前面,哆嗦着说:“还是俺赶车吧!”赵得一微微一笑,他知道,王大力听了他俩的话,知道车下有一个鬼,就在他屁股下面,不敢再坐车了。 尹得川没管王大力,弯腰挥剑向车下的女鬼砍去,白影一飘,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向树林里去了。把王大力吓得又是一阵哆嗦。 “‘尸抱船’。”赵得一推了一下王大力又说:“上车吧!没事了!”王大力疑神疑鬼的向车下看了看,还是上了车。自言自语的说:“哪有什么船啊!” 尹得川听说过‘尸抱船’的事。就是在大江大河上行船的,如果船走着走着就忽然定在那里不动了,就像下了锚一样。这就是让在江里溺死人的尸体给抱住了,有经验的船夫会拜祭,撒纸钱,丢祭品。等下面的尸体要求满足了,就可以开船了。刚才的情况和‘尸抱船’差不多。驴车虽然在走,可让只是在原地不动,走一会儿看看还是那棵歪脖子大柳树。赵得一早就猜了差不多,不过不是很确定,就自己赶车,踏着天罡步伐向前迈了几步,就把驴给落后面了,驴虽然也在走,可是没动地方,于是他就让尹得川看车下面。果然是有个女鬼抱着车轴。 一来刚才王大力也聚精会神的听赵得一讲故事。二来前面的路很直,不用吆喝牲口。还有车前面还有个不算很亮的灯笼,用来照近前路,可也让他们都处在光亮里,从光亮里向黑暗中看,远处显得更加模糊。王大力抬了几次头都看见了那歪脖子柳树,后来感觉到不对劲,才仔细观察,认为是‘鬼打墙’。 “得!”赵得一挥了一下缰绳说:“走吧!”三个人又都上了车,这次换成赵得一赶车。驴车又慢慢地走了起来。 坐在车上的尹得川一边搁楞着眼,练习闭眼,好使用更加灵活,一边问赵得一:“咱们只是一个路过的,和这里的鬼魂也没什么过节,她为啥招惹咱们呢?” 赵得一赶着驴车,也不回头,淡然的说:“‘欺人必定仗势,打劫势必趁火。’人如果遭算计了,一些孤魂野鬼也会趁机欺负你一下。不足为奇啊!” 赵得一说的很简明,这也在某些方面说出来一种世态炎凉。人如果在马上,正当风光时。要是招惹了人,一些繁杂的小事都是浮云,都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还要求着借着人家,忍了吧!稍大一点的,在外围就给解决了,亲朋好友一句‘多大的事啊!看我的面子算了吧!’也就化解了。到了大事情上,也有人愿意出面帮忙解决,一句‘这事包在我身上!’即显了本事,又拉进了感情。所以人在风光时,事都不是事。可万一落魄了,即便不去招惹别人,也会踩了东家的苗,惊了西家的鸡。就算是拖着棍子讨饭的乞丐,也会唱着太平歌词讽刺不可怜穷人。一天天被一些蝇营狗苟的琐事烦扰,赶之不净,挥之不去。呵呵!可以不信,只是你没经历过罢了! 尹得川听了以后立刻一脸疑惑的问:“你是说,有人要算计咱们?难道咱们再往前走……刚才害咱们的只是一个小角色?” 赵得一不可置否的说:“也不一定是害咱们,也许是知道前面有危险,不让我们过去呢?” “要不咱别走了,等天亮再说吧!”王大力见没了危险,也不那么惊恐了,可一听他们说前面还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他们,就出主意等天亮了再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赵得一自从看见那折断的香,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让他认栽,这些年东跑西颠的本事不成了废柴了!他心里真的想和灰家仙过两下,一来看看灰家仙的本事,二来称一下自己的分量。 “得!”赵得一挥了一下鞭子,向远处的黑夜里走去。 王大力从车里寻摸出点棍,死死的抱在怀里。幽静的路上除了车轴和驴蹄子踏击路面的声音,就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了…… …… 远处的树林里扑棱棱飞出一群夜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断道 三个人如临大敌,都默不作声。前面树林里惊起一群夜鸟,他们心里都明白,林子里有东西。 天慢慢的阴了下来,本来就毛绒绒的月亮被黑云遮挡了起来,车前的灯笼远远的看着,就像跳动的鬼火。王大力从车上找出油布,扇在车上。这种油布是用一种厚重的老粗布,在上面刷上一层层的桐油。防潮,隔雨。夏天铺在身子下面睡觉也特别的凉快。 车子刚进了树林,就见从树林里蹿出来几个人,拦在车前面。尹得川赶紧闭上一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又睁开眼,心里疑惑,前面的这几个鬼这么厉害,竟然在天眼里看不见。又一想,不对,这是活生生的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那几个人中有人说话了:“站住!兄弟心善,可怜俺们几个命苦的人,翻翻口袋,抖抖裤腿。给俺们兄弟几个小钱,让俺们也养家糊口!” “恁娘!”尹得川心里暗骂,这些不是鬼怪妖仙,是碰上‘断道’的了。 …… ‘断道’就是拦路抢劫,也分很多种,有‘断道’‘闷棍’‘抢夺’等等。其实都是拦路抢劫,只是方法不同。抢夺,就是碰见过路人,趁其不备从后面抢了东西就跑,利用地形三晃两晃就没人了。类似于现在的飞车党。闷棍,就是躲在树林或者青纱帐里,拿着棍子等着,等有路过的人经过,从后面下手,一棍子把人放到。再拿东西走人。断道,就是出来和路人商量‘要钱还是要命?’要命的留下钱走人,要钱的打一顿抢着钱走人。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是有胆有力气敢下手就行。不在三百六十行里,和盗墓,扒手,翻墙掏阔楞属于外三十六行。 具《鬼吹灯》里说:‘三百六十行,盗墓为王。’呵呵!这句话你没法挑理,因为盗墓根本就不在这三百六十行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哪一行也是光明正大的,国家允许经营的。 就像有人问:“你干啥工作的?” “盗墓的。” “出门右拐,派出所自首去吧!” 他说的盗墓为王,是说的技术,什么摸金发丘搬山卸岭。说的是技术上为王。可这断道的,个个都是王。一来他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二来哪一个见了不得‘大王大王’的喊啊!还真的别不服,知道瓦岗寨吗?知道朱元璋吗?呵呵!不解释! …… 王大力反应比谁都快,赶紧从车上跳下来,大爷大爷的叫着,拦在驴前面。对面的几个人向后面一退,从身上有的抽出刀,有的拿出棍子来。王大力一看他们拿家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点棍呢,又赶紧把点棍给丢了,拉着哭腔说:“各位大爷,俺们都是庄稼人,没啥值钱的东西,大爷们行行好,放俺们过去吧!” “呵呵!没钱把驴车留下。” 还没说话,天空忽然一道闪电,天空被照的如同白昼,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对面为首的那个人忽然冲着车上的尹得川喊了一声:“捏个鼓嘚车里扒头的劳力是揍啥滴!” 王大力赶紧回头看尹得川,赵得一一脸的迷惑,这特么是黑话啊!可惜他们都没有懂的。 就听车上的尹得川愣了一下,回着说:“瞅斜摸摸病的。” 那人又喊:“那块块滴!” 尹得川又说:“阳信那班的” 对面的那人听尹得川一说,立刻回头对带来的其他人说:“都扯了吧!自己人!” 赵得一被整的云里雾里,都怀疑尹得川是断道的出身了,王大力倒是能听懂,他们说的都是阳信当地的土语。大体意思是: “蹲在车里探头的人是干什么的?” “神婆” “那里的?” “阳信的!” 赵得一虽然也是走南闯北的,也知道一些地方的土话,可架不住满口都是土话啊!还认为是江湖黑话呢!不过看见对方没有了恶意,也就放心了,毕竟断道的不是鬼魅。估计除了跑,他没有别的办法。 那断道的汉子走到尹得川面前,笑呵呵的说:“尹师傅,俺是宋二啊!还认识俺不?”见尹得川还迷糊着,又说:“咱们在登云酒店见过。” “呃呃!”尹得川还是没有想起来,不过他知道,最少现在没有危险了,最起码这个自称宋二的不会为难他们。 宋二又回头对王大力和赵得一说:“这么晚了,别走了,一起到我那里休息一下再走。”又回身上了车,让几个人领着,向前面走去。自己则拉着尹得川的手问:“杨老爷子的官司咋样了?” 尹得川见他问杨登云,赶紧告诉他杨登云的一些事。并告诉他,这次出来,也是杨老爷子让他们来的,事情办完了,正想回去。 宋二听完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哎呀!俺一时兴起,给杨老爷子闯这么大的祸。这次又差点把你们给断了,这要是回家,咋有脸见杨老爷子啊!” 尹得川这时才听明白,这个宋二,就是登云酒店打跑贩牲口的人,给杨登云惹了大劫的人。 …… 这宋二是前后杨宋的宋,大宋家人。小时候,家里拮据,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娘。娘俩孤苦伶仃过日子,就是靠她老娘给四邻八舍缝缝补补挣点零花钱。后来又得了病,更是困难。‘羊瘦毛长,人穷志短。’每当家里解不开锅的时候,宋二就去附近地主家的地里偷东西。或者地瓜萝卜,或者冬瓜茄子,只是能吃饱肚子,宋二都会向家里划拉。当然了,也没少被逮着一顿胖揍。 杨登云家里开着酒店,自己种了很多高粱,眼看着就要收粮食了,杨登云围着自己的高粱地转着估摸今年的收成。就在转到一个角上的时候。从地里蹿出一个人,钻到别的地里跑了。杨登云向自己地里一瞅,一捆捆好的高粱穗子。看着刚刚鼓粒的高粱,杨登云心里一阵的惋惜。糟蹋东西啊! 杨登云把这没有被带走的高粱背回家。看着这一捆高粱,蹲在地上生闷气。他不是因为有人偷他的高粱生气,因为每当庄稼成熟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没地的穷人去偷一些,只要不是大量的偷,主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气的是偷高粱的,没有等高粱熟了。常言:‘吃了不疼,瞎(糟蹋)了疼。’ 家里人看见了这些高粱,就告诉杨登云,一定是大宋家的宋二那小子偷的,撞见杨登云,吓跑了! 杨登云问了宋二的一些情况。背起高粱,去了大宋家宋二家。一进门,家里的情况让杨登云愣住了。女人躺在炕上,盖着一床破被子,地上都没地方插脚,没人打扫,到处都是零碎的东西。宋二的母亲见有人来,还背着一捆没熟的高粱。也就明白自己的儿子又被人家给找到家里来了。就坐起来看着杨登云,等着指责。 杨登云明白,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偷东西的贼。可这样的家境,不偷,就等着饿死。素质,尊严,志气,人格,在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等于一个屁!他站在门外,把高粱放下,没有一句责备这个女人的意思。对宋二的母亲说:“孩子还没回来吧!回来了也别骂他。老这么办也不是个事。要不就让宋二给我去地里看高粱吧!干点活,贴补一下家用也好。” 知道这事的人都笑话杨登云‘找个老鼠看粮仓。’可自从宋二给杨登云看了高粱,地里的高粱就再也没有丢过。宋二看的严实,别的人都不敢去杨登云地里偷。再后来杨登云见宋二有出息,又出钱给他母亲看了病,能下地干一些零活。后来宋二长大成人,家境也有些好转,杨登云又在别的地方给他找了一个长工的活。娘俩心里念着杨老爷子的好。 多年以后的登云酒店里,有人耍赖皮。宋二上手就给揍了!后来杨登云让人给他送信,打架让人告了官,他连夜收拾东西跑了。东躲西藏,最后在这里认识一群白天种地,晚上出来断道的人。入了伙,他膀阔腰圆,又会打架,很快说话就有了分量。 今天晚上的一个闪电,让他看着车里的人好像是常在杨登云家里做客的尹得川,就有老家的土话问了一下,果然是尹得川。 ……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面领路的几个人打这呼哨蹿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路上就剩下宋二他们四个人。宋二一愣,嘴里嘟囔着:“娘的,做贼的还真碰上断杠的了!”就在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刚才几个钻进树林的人哭喊着又从树林里蹿了出来。嘴里不停的喊:“鬼啊……鬼……” “忽隆……”一声炸雷响过, 雨,滴了下来, …… “忽隆……”闪电一闪,一些人影在树林里晃动,尹得川赶紧闭上眼睛,“吓……”尹得川大吃一惊……攥紧了手里的桃木剑。 “还是来了!用师傅的九节鞭!”赵得一一字一句的说。 尹得川一愣,那九节鞭跟了自己这么说年,除了有些搁的腰疼,还真不知道有多大的用处。台子杨遇魔,马家庄遇女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秃尾巴老李 几个人都从车上下来,向四周看。尹得川刚想过去问一下赵得一这九节鞭到底怎么用。就听树林里传出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个沙哑的男人低声的问:“你怎么才来呢!”像是咨询来晚的原因,又像是在抱怨来的太晚。 和宋二一起来的几个从林子里跑出来以后,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又四处乱钻,又吵又叫的最后还是围在了车周围。 赵得一四处一看,围着驴车四周,影影绰绰的站着好多人。一道闪电再一次照亮了树林,那些人一闪,紧接着又模糊的站在那里。尹得川看的清楚,那些人都是脸色惨白,黑眼红唇,红袄绿褂——竟然是一些纸人。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叫,要知道在这么黑的夜里,看见会动的纸人,有多么恐怖啊! 就见在驴车前方亮起来一盏灯笼,一不上的狼狈,车尾上的吴老歪还一个劲儿的哼哼。天好像比刚才阴的更加厉害的,有些黄土土的样子。前面一个三岔口,一个黑影在那里蹲着,手里端一锅烟,一口一口的抽着,烟锅里的火忽明忽暗。 “谁特么半夜坐这里抽烟呢?”干他们这行,回来的时候最怕碰见人,特别是熟人。要么赶紧绕开,要么就是被看见了把断来的东西平分一半。 这次宋二他们没有断了尹得川,所以就没有避让,或者从庄稼地里溜。一个人低声咒骂:“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蹲这作死呢!”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人听见。那人回头一看他,这人忽然脚下一崴,一个狗啃屎扑倒在地上,翻滚着爬起来张着胳膊嘴里只念晦气。一身的水,加上土,让他犹豫是不是该拍打一下。 “把人留下!”一个老者的声音。 “特么你谁啊?”刚刚摔倒的那个人被人嘲笑,气没处撒,径直走向老头,伸手就去推老头,想看清他的脸。老头就着这人的胳膊,顺势站了起来。就见那人也蹦也跳的呼喊着:“啊呀!老鼠!啊哎!老鼠!”接着把衣服都脱了,也抖也蹦哒。原来有一只老鼠在老头的身上,顺着他的袄袖钻进了他的怀里。 老头没有管那人,冲着赵得一说:“道长,还认得老朽不?” 虽然天黑,但老头的长相过于古怪,赵得一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次他设祭坛请的灰家仙。 赵得一赶紧上前施礼:“灰老爷子,这半夜三更拦住我,不会是让我喝茶吧?” “呵呵!”老头呵呵一笑,一脸的奸佞:“油嘴滑舌心藏鬼,明知故问一脸诚。车上是吴老歪吧!” 车上的吴老歪听见了他们的说话,挣扎起来,挣开看愣的人,跑到老头子后面,歪着脑袋撇着嘴:“灰九太爷,我就是看他不敬,想说道说道,他们还打人!” 赵得一赶紧又施礼:“灰老爷子,不是……” “可他被打了,还被押在你们车上。”老头没等赵得一解释,就把话说死了。你还解释什么,都把吴老歪按车上了,就别说误会不误会了。老头叹了一口气说:“见了庙知道烧香,回过头坟头上你撒尿,你这是敬重坐着的,欺负躺着的啊!” 赵得一又赶紧施礼解释:“灰老爷子,我们可没那个意思啊!是我这几个兄弟不知道轻重。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们过去吧!” “这特么谁啊!”这次说话的是宋二,尹得川赶紧拉住宋二,让他别说话。 “呵呵!”老头没有搭理宋二,又对赵得一说:“别解释了!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显神通不信佛。你露两手,让我见识见识,回去了也好让孩子们学一些。” 赵得一只好再一次抱拳:“那我可就献丑了!” “请!”老头子把烟袋锅在脚上敲了敲,别在腰上。 赵得一伸出一条腿屈膝,手里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动咒语:“师尊传法,降妖除魔,百无禁忌,神佛助我。急急如意令,唧!”说完浑身颤抖,嘴也哆嗦,嘴里含糊不清。忽然间赵得一圆瞪双眼,爆喝:“某家路过,何处妖魔,见了本尊,还不受死!” 尹得川一看,好么!赵得一直接用了‘神上身’。神上身,又叫‘神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还记得白莲教吗?用神打对付大鼻子洋鬼,最后没能挡住洋枪洋炮和慈禧太后的迫害,死的老惨了!这神打请神,也不知道请哪一位神家,谁在近前谁上身。不管是土地爷,还是河神,山神,哪怕是玉皇大帝路过,也会借请神人的肉身帮忙斩妖除魔。 老头子见赵得一请神上身,就上前问:“敢问是那一路神家?” “雹神!你李爷爷!”赵得一伸手指着老头怒喝。 尹得川一听是雹神,心里一阵苦笑。咋把这爷给请来了呢!这雹神是谁呢?‘秃尾巴老李’,他咋叫这名字呢!呵呵! …… 龙,天生好淫。有龙生九子一说(可以百度,这里不占用太多篇幅。)龙子龙孙,个个都有名,还有一些不出名的。例如:龙和猪交配,猪生猪婆龙,就是鳄鱼。和马生驹。和蜈蚣生飞龙,和蚯蚓生地龙,和牛生麒麟,和鸡交配下了蛋,就钻地里,每年深一尺,四十年钻出来天崩地裂,是龙王的反叛。 话说有一个姓李的人家,忽然一天浓云密布,一阵狂风把他媳妇给刮没了,后来又找到了。怀孕生下一男孩,落地打了个滚,翻身就会叫爹娘。他爹一看,这孩子背后还拖着一条龙尾巴。打呼一声妖怪。顺手抓起菜刀扔了过去,那孩子翻身躲开,正好把尾巴给剁了下来。吓得他从窗户里跳出,行云布雨的跑了。后来人们都叫他‘秃尾巴老李’。因为他也是龙子,就给他谋了一个官职,专管下雹子。这也是为啥以前只要一下雹子,人们都会向天井里撇菜刀的原因。是让没尾巴老李知道,这是自己的家,不要下雹子了!也是因为他从小就怕菜刀。 …… 赵得一说完又看了看老头子,疑惑的问:“你也是个仙?” 老头微微一笑:“不才灰家仙,灰九爷!” “这个……这个!”赵得一有些犹豫,搓着手说:“你一个仙家,怎么和我这门下的徒子徒孙过不去呢!还是算了吧!不是我擒不了你,只是我不能出手罢了,散了吧!” 老头子又是一笑:“呵呵!就怕这不是你家弟子愿意看到的。” 赵得一又一挥手大喝:“不管!不管!我说散了就散了!不走我可要敢你们走了!” “啪……”一个枣大的东西砸在吴老歪的脖子上,还没等吴老歪喊疼,就听“啪啪啪……”密集的雹子围着赵得一就落了下来。 没有雨,就干插缝的下雹子,噼噼啪啪,又是在这空旷的地方,都没个地方躲,打的人们抱头鼠窜,最后没办法了,一个个就弓着身子抱着头,撅着腚趴在那里任由雹子打。最着急的要数王大力,一会儿护着驴头,一会儿护着驴身子,完全不顾及自己还挨着雹子打。对于那时候的人家来说,这驴和驴车,就是一户人家的一半家业啊! 雹子下了有一袋烟的功夫,才停了下来。赵得一又浑身一哆嗦,醒了过来。看着身子周围一片白花花的雹子,大的像鸡蛋,小的有枣那么大。趴在地上的人都鼻青脸肿哎呦哎呦的叫着。驴车上的油布被打的尽是窟窿。最惨的应该是吴老歪,坐在地上歪着头,都给砸哭了。你想啊!别人都是砸两边,他是歪脖子,只能砸一边,能不哭吗? 赵得一喃喃自语:“刚才我请的是什么神啊!” “你猜!”宋二从地上爬起来,摸着满头的包又说:“如果我说我现在请来弥来佛上身,估计都有人信……哎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胡家狐仙 看着一个个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赵得一好像明白了,这雹子是自己请来的神施法弄的,因为除了自己身下,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雹子,还有那些砸秃了的庄稼。 呼兄唤弟,还是有两个人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为了避雹子,跑到那里去了。 王大力把车卸了,一边溜驴,一边看车上的油布。吴老歪身边有许多奄奄一息的老鼠,看来也是被雹子打坏了。 大伙走到灰九爷身边,他斜斜的躺在地上,下半身竟然是空的,只有衣服瘪塌在地上。难道是让雹子把老头子的下半身给砸没了?远处沙沙索索的爬来了许多的老鼠,一个个麻溜的钻进了灰九爷的裤腿,直到撑满了灰九爷的下半身——难道这些老鼠要吃了这老头,大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灰九爷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扭了扭身子。好像在适应一下自己的腿脚。这衣服里面都是老鼠! 许多人从刚明白过来,这个灰九爷不是人,是老鼠精。除了宋二,其他人都东一个拉拉兄,西一个拽拽弟,相互丢着眼色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灰九爷看看地上的老鼠和抽泣的吴老歪,又看看赵得一微微一笑说:“嘴里说真公平不袒护,心里却向着情驳着理。这雹神做事不厚道啊!”就是说没尾巴老李看似是不管,实则是拉偏架。 灰九爷说完有烟袋锅一指赵得一:“我耍个戏法,你给我指点指点。”接着用烟袋在空中画了几下,说了一声:“唧!”一头牛忽然间出现,低着头冲着赵得一就冲了过去。赵得一没时间反应,被完拉着吴老歪歪歪扭扭的顺着岔路走了。 干瘪老头又回头对王大力说:“尊家不要害怕,没事了!”说完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尹得川和王大力把驴车套好,又把赵得一和宋二扶上车。天虽然还是阴着,可已经有些发亮了。王大力找回点棍,嘟囔着自己的油布和车上的家什。一路向宋二的住处走去。 …… 赵得一伤的不轻,宋二倒是没什么大碍。他借住在昨天晚上一起干活的人家里。那人感觉自己跑了有些不仗义,对他们更是殷勤,跑前跑后的给赵得一收拾东西,打水做饭。 吃了饭,他们睡了一觉,昨天晚上太惊恐也太累了,尹得川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看了看赵得一,已经好多了。回头却找不到王大力。问这家人,说王大力睡醒以后骑着驴出去了。尹得川又问他去那里了,那人家说他只说出去办些事,也没说去那里。 尹得川也没多想,感觉王大力也许是去给赵得一抓药,或者去集市上给驴修蹄子挂掌去了。反正一时半会儿赵得一也不能走。又上床躺下休息去了。 吃了午饭不久,王大力骑着驴,提着点棍回来了。一脸的笑意,问尹得川还有饭没有。尹得川一边给他拿出留给他的饭菜,一边问他去那里了。 “去吴家村了!”王大力大口的吃着。 “啊?”尹得川一下愣住了:“去那里干啥呢?咱刚出来!” “你们不是说‘正佛不压主’吗。俺也看着别扭,到吴老歪家给他砸了!”王大力边吃边说:“那吴老歪,看着我砸,连个屁都不敢放!” “哎呀……你……”尹得川不知道怎么说王大力,真是个惹事的祖宗啊! “咋了!”王大力不以为然:“咱不说俺那驴,你看看俺那油布,那灯笼,还有那些碗。”接着低头喝了一口汤,接着说:“砸他一个破佛龛,便宜他了!” …… 平安无事嫌无聊, 仗势欺人把事挑。 他人互掐头打破, 幸灾乐祸他说笑。 狐假虎威尽招摇, 小人得志冲云霄, 人前楚楚行君子, 谁把小人刻于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水井的第二个传说 尹得川没有再去理会王大力。他走到赵得一身边,问他怎么办。赵得一摇摇头,说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尹得川又建议早点起身,不如在车上铺个褥子,让赵得一躺在车上,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得一苦笑一下说:“如果灰九爷让我们走,那么什么时候都能走。如果他不让我们走,你感觉我们能走的了吗?”赵得一用力让自己坐起来,接着说:“既然能不能走的了不是咱们说了算,那为什么不等我伤好了再走,也少了连累,多了帮手。” “哪有那么麻烦啊!”王大力见他们说话,直接冷淡了自己,就走过来说:“昨天晚上那个老头不是和狐仙老爷说了吗!让咱们走,有狐仙老爷在,你们怕啥啊?” 赵得一看了一眼王大力,拍了一下炕沿,示意让他坐下说话。见王大力坐下,才对他说:“刚才我捋了一下。本来灰九爷本来没有要难为咱们的意思,吴老歪也只是想恐吓咱们一下,可没想到让咱们给打了。就像狐仙老爷护着你一样,给吴老歪找回一点面子罢了,伤了我和宋二兄弟就是这个意思。后来你家的狐仙老爷出面,灰九爷气也出了,面子也找回来了,正好卖了他一个面子,放我们走。” 王大力不以为然:“昨天晚上你没看见,狐仙老爷一下就把那牛给制的服服帖帖的。再看那个老头见了狐仙毕恭毕敬的样,不用担心,等明天你能下炕了,咱就走看那个敢拦咱。” 赵得一又是苦笑,拍了拍王大力:“嗯!没事!不过兄弟啊!以后记住,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王大力呵呵笑了两声就下炕出门去喂驴收拾车上打坏的东西了。 赵得一又让尹得川拿出九节鞭来,告诉他,这个九节鞭是师傅的一件法器,可现在的尹得川只是那他当兵器,就像是拿着花瓶当水瓢。又给他指点了一些使用的技巧和配合的符咒。尹得川听的入迷,练的起劲,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年,这九节鞭却有着这么精妙的功能。 赵得一说了一会儿,就又躺下休息了,尹得川拿着九节鞭从屋里出来,到院子里演练。一会儿把九节鞭盘成八卦阵,坐在里面。一会儿又折成三角,嘴里念念有词。 宋二从外面回来,手里面提着一包药,到院墙根下支着给赵得一熬药。尹得川有些累了,就跑到墙边坐下,和宋二闲聊。 宋二就问尹得川是怎么得罪了昨天晚上的那个老鼠变的老头。尹得川就把昨天晚上遇到他们之前的事说了一边。 宋二听了那老头灰九爷是吴老歪家里供的仙,竟然撇嘴嗤笑了一下:“吴老歪,这个气鼓头!”接着宋二说出来吴老歪的另一个版本。宋二跑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对这里不是很熟,不过这吴老歪的故事他却听别人说过: …… 这小牛家村还算是吴家村分出去的,这里面还有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吴家村的吴老歪祖上,是个大户。家大业大,富甲一方。现在的小牛家村所在的地方,原本都是吴老歪祖上的地。因为那里地势比较低,种的大多是高粱,因为高粱比较耐涝。 原先种地都比较仔细,开苗,除草,浇水,松土。到了收获的时候,还要打高粱叶,剑高粱穗,削高粱秸,捯高粱楂。需要雇工。吴老歪的祖上就雇了一个姓牛的年轻小伙做长工。 吴家有个女儿,家里排行最小,和这个小伙年纪相仿。虽然说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深居简出,每天只在闺房转。或许在一个转角,也或许在一次回眸。这吴家小姐竟然和姓牛的小长工产生了爱慕。无意间丢个眼神儿,无心间撇个纯眸。虽然说两个人心里有了对方,可也没什么过分的事发生。那时候封建,就算是这些小动作,一些流言蜚语也开始传到吴家老人的耳边。 提亲说媒将就门当户对,吴家不可能把女儿胡乱下嫁一个家里的长工。于是把这个姓牛的小伙子派到现在的小牛家村的地方看高粱。春播夏锄,秋收冬耕(冬天在地里砸坷垃。)就是把他支开,不让他见到吴家小姐。 常言道:‘重门难锁相思梦,随意绕天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心不静,不静怎念心上人。’一个是‘夜不寐,不寐难成相思梦。’ 这年秋收,吴家老人独自围着高粱地转,看看地里的农活忙的怎么样了。等他转到看庄稼搭的窝棚的时候,他愣住了,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就默不作声地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他派人找来了看高粱地的小长工。告诉他,这些年他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自己明白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把那一片高粱,连同那片地给了他,让他择日找个媒人来提亲,自己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他。小伙子自然高兴,磕头谢恩。 时光殷染,姓牛的小伙子和吴家的姑娘和他们的后人们,慢慢的添丁置地。竟然慢慢的由一开始的一间窝棚,变成了一个村,就有了牛家村。因为姑娘家里排行最小,又叫‘小牛家村’,就是现在的小牛家村。 可吴老歪的祖上却慢慢的变得消寂,一辈一个败家子,把祖上的家业给败落了。后来找了一个看风水的看了看,竟然说是吴老歪祖上的萧条是因为小牛家村的原因。 ‘牛’在‘吴’前面,牛就会把‘吴’的‘口’,给拉走了。就是把吴家的人给拉走了,‘吴’没了‘口’,吴家的日子过得就露了天了。 吴老歪的祖上就求问有什么办法。看风水的人就说,在村前籀一口井。一来再大力气的牛也拉不走井,就保住了吴家的人口。最主要的是,在籀井的时候,要在井里的一块砖上,刻出一个人,骑着马拿着弓,弓上三只箭。方向正对着小牛家村,这样就可以把来吴家拉人的牛射死,吴家就安全了。就这样吴老歪的祖上就籀了一口压着刻画着弓箭的这口井,两个村从此相安无事。 后来传到了吴老歪这一辈,依旧还是没能改变颓废的事态,依旧是混的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再回来小牛家村接二连三的发生壮年横死的事。小牛家村的人就找了一个路过姓冯的道士。道士围着小牛家村转了一下,就看到了那口井。就说是井里有东西,后来就掏井,没找到那块刻画的砖,也没看见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最后那个姓冯的道士就让小牛家在井边修观音庙,让佛家给挡一下。 吴老歪知道了以后最害怕,他祖上造的风水刚刚显露,就让观音庙给挡了,那怎么可以。于是他就出头,没想到让自己的炮打了自己,落得一个残废。 …… 宋二的故事讲到这里,药已经熬好了。尹得川端到屋里,赵得一已经好多了,就下了炕,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药一边说:“这灰九爷果然厉害啊!” 尹得川问他怎么知道厉害的。赵得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说:“看!灰九爷就是想惩罚我一下,给吴老歪出出气,给我的这一下子,不轻,但又不重。下手的时候分量拿捏的很到位啊!” “呵呵!”回到屋里的王大力笑着说:“你咋老替那老头子说话呢!哪有那么厉害啊!我看是你命大吧!他要是再来招惹咱们,看狐仙老爷不收拾他!” 赵得一轻轻一笑:“威名之下无虚士啊!灰家的灰九爷,可不是他自己吹出来的名号啊!” 尹得川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问赵得一:“今天晚上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赵得一点点头:“嗯!不过如果咱们不走,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咋办?总不能总是住这里吧!”王大力也看看又阴上来的天,喃喃的说:“阴来阴去下大雨啊!今晚的雨看来小不了!等天晴了再说吧!” 呼! 刮起来一阵风。 风是雨头, 看来雨就要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新仇旧怨 雨整整下了一宿。 随着一轮红日升起,空气清新了许多。赵得一起身溜达了一圈,对尹得川说没事了可以走了。宋二的朋友又留他们吃了早饭。送三个人收拾东西启程。宋二也上了车,说送他们一段路。 宋二嘱托尹得川如果家里自己的官司没了事,就托人给他送个信,总这么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尹得川满口应承。 刚下过雨,道口里车辙里的积水很深,虽然少了一些颠簸,可左右晃悠的更厉害了,晃的赵得一胸口疼,于是就躺在车里。一直走到中午,也赶了一些路程了。 在一条不宽的路上,对面来了一辆驴车,车上装了满满一车西瓜。赶车的男人光着膀子,一件白汗衫搭在肩膀上,咯吱窝里夹着一根鞭子。和王大力的驴车正好走了一个对头。 王大力赶紧下车停下,把驴车向旁边领,想让拉着西瓜的车先过去。那时候赶车有个传承的规矩:人给车让路,手推车给牲口车让路,单车给车队让路,空车给满载的让路。因为那时候的车都是在压出的车辙里走,就像火车在铁轨上一样。如果走了对头了,就要一方把车从车辙里赶出来,让对方先过去。 可这条路窄,又刚下了雨,特别的滑,即便是王大力费力把驴车从车辙里赶出来,那俩西瓜车还是过不去。 拉西瓜的见王大力的车让不开,就从车上下来,走到车前。对王大力说:“这样不行啊!”又四下看了看说:“要不你把这车先赶到旁边的这个碱场地里。等我过去你再赶出来咋样啊?” ‘道口’就是比旁边的地矮的路,要想赶到地里,就要爬膝盖高的坡。也没办法,王大力让赵得一下车,尹得川和宋二在后面推着车,鞭子一摇,驴一个猛劲拉着车子就上的地界,冲进了那片碱场地。 车刚进去,王大力就感觉不对劲,这那里是碱场地啊!脚下明明就是一个粪坑。那时候人们都把粪挑到地里,如果不到施肥的时候,就在地里挖个坑,把粪培在里面。可刚才明明看着就是一片碱场地啊! 没等王大力细想,车和驴都陷进了粪坑里。任凭王大力怎么用力拉拽,就是上不来了。看着驴在粪坑里挣扎,就是用不上劲。王大力见自己的车陷住了,赶紧回头找那个男人帮忙,想让他卸了驴给拖一下。可回头一看,那人正坐在西瓜车上笑呵呵的看着他呢!又看看正在跺着脚踢踏鞋上粪的宋二和尹得川。 王大力明白过来了,这人故意的。就听那赶车的人笑呵呵的说:“九爷饶你们,可兄弟们气不过啊!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也好长点记性,以后少嘚瑟,不吃亏。” 几个人立刻明白了,这是灰家的人来报复了。尹得川赶紧过去赔礼:“大兄弟,俺们知道错了,你给拖一下车吧!” 那人呵呵一笑,指着王大力说:“让他过来给我赔礼,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王大力正吆喝着试图把驴车从粪坑里赶出来,看着越陷越深的车,脑门子的青筋都蹦起来了。正一肚子火呢,听那人这么一说,更是来气了,一手拽着驴缰绳,一手指着他说:“特么俺给你赔情,想的美。老子身上带着狐仙老爷呢,给你赔礼,你受得起吗?” 尹得川心里苦啊!‘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时候就不要充大个了! 赶车的人听完王大力的话,忽的一下从车上蹦了下来:“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是吓大的?今天我到要看看你这胡家有多大的本事。”说完身子一晃就到了王大力身边,抬脚就把王大力踹进了粪坑里。 王大力身强体壮,竟然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人给踹了,浑身的泥污粪水,回身爬出来就和那个人拼命。尹得川和宋二也不敢上前去拉,怕粘一身粪水。王大力爬出来就挥拳向那人打去,那里打的着,又被抽了几个巴掌。 宋二在一旁看着,火气腾的一下冒了起来。一开始,他发现王大力把驴车赶进了粪坑。就想笑,瞎啊!可知道这时候如果笑了,就会被说是幸灾乐祸。只好忍着。后来那个人把王大力踹进粪坑,王大力爬出来要打架。宋二还是没有在意,他认为那个赶车的人这是找揍,当看见这么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被连打了几个耳光,他就火了。嘴里一声咒骂就冲了过去。心里想,多亏自己跟着送送。不然他们在自己的地头上让人欺负了,自己那天回去了,可咋见庄乡爷们啊! 宋二可是个狠角色,撸胳膊就冲了过去,还没到那个人跟前,就让一鞭子抽倒了。宋二一骨碌身,从地下爬起来。摸着脸上火辣辣疼的伤痕,伸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子,心里起了杀意,嘴里,念念的说:“找死!”拿着刀子就冲向了那人赶车的人。 “唧!”那人伸手一指,手指正点在宋二的脑门上。宋二,顿时感觉头昏脑胀,眼冒金星,扑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正在拉架的尹得川,这时也看清了形势,慌忙抽出九节鞭,在空中掐了一个法诀,喊了一声:“挡”。一个发光的八卦,出现在王大力和那人中间,把两个人隔开。 赶车的男人退了一步,呵呵一笑:“果然有能人!”说罢,拿着鞭子在空中晃了晃,地里沙沙的一阵响动,爬出了无数只老鼠。黑压压的一片,把他们围在中间。面对这些老鼠,王大力和尹得川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只只老鼠闪着小眼,吱吱的叫着就等着一声令下,扑向他们几个。 “聚!”坐在地上的赵得一在地上划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尹得川明白了,赵得一这是用了聚兽的法诀。再看那些老鼠,像喝醉了一样,慢慢悠悠向赵得一爬过去。在赵得一的面前形成了一面老鼠墙。 那男人一愣,把鞭子又挥了挥,老鼠墙轰然倒下,又向他们围了过来。“聚!”赵得一又高声地喊了一声,那群老鼠又晃晃悠悠向他爬了过去。尹得川算是看明白了,说好听一点赵得一这是用缓兵之计,说不好听的就是在耍赖呀!就像一支部队,刚接到冲锋的命令,接着又接到休整的指示,可这总不是一个办法,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吧。 “快走!”赵得一喊了一声。王大力一下明白过来,拼命的挥打着驴。可驴和驴车陷得太深,任凭他怎么驱赶,就是出不来。 尹得川冲着王大力高声喊着:“别特么要驴了,你赶紧背着宋二兄弟走。”说完手里又掐了一个法决,手里的九节鞭一挥,九节鞭化作一条游蛇,向赶车男人飞去。 那人嘴角微微一笑,一鞭子把蛇打落在地。不屑的说:“就这点本事,还敢在九爷面前吆五喝六的。今天我就废了你的招子(眼睛)!”说完两步冲到尹得川面前伸手在尹得川脑门一拍。尹得川顿时感觉头昏脑涨,浑身酥麻,一下失去了反抗能力,眼睁睁看着他一脸的狞笑,伸出两个手指向自己眼睛插来。近在咫尺,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躲避了。赵得一还在费力的聚着那一群老鼠,根本没有功夫管他,尹得川只能眼睁睁的等着那剧烈的疼痛到来。 耳边听着“啪”的一声响。一只磨穿了底的鞋飞了过来,不偏不离正好打在那个男人的手上。他一惊,嘴里咦了一声,把尹得川扔掉地上,回身向远处看去。 “啧啧啧!冯师兄咋教了这么俩废柴呢!”远处传来了就像铁铲子划锅底似的嗓音,听的让人感到一阵阵牙酸。尹得川有气无力的侧躺在地上,听着脚步声慢慢的走近,一张毛茸茸的脸凑到了他面前。 尹得川不由得一惊,尖嘴毛脸,绿油油的小眼睛,还有几根胡子——黄鼠狼。这特么就是一条黄鼠狼。那黄鼠狼看了尹得川一眼,呲牙咧嘴的呜呜了两声,做出要撕咬的样子。尹得川看着那黄皮子,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难道是它?尹得川心里一凉:‘新仇旧恨今天一起了吧!’ “别看了,过来过来!”那牙酸的声音有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一些。一个髅腰瘸腿,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老头出现在尹得川的视野中。他看了尹得川一眼,摇头啧啧了两声,又走到一边把那只漏底的鞋蹬上,转身走到赵得一身边,伸手就在赵得一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嘴里说着:“光长岁数了,看你这点本事,真给你师傅丢人,有本事你把灰老九也给我聚来。” 赵得一被打的泄了气,手里的法决一松,那黑压压的老鼠墙一下子就倒了,纷纷向他们冲来。老头也不管,回身又向那拿鞭子的男人走去。眼看着那群老鼠就要冲到赵得一身上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弓起腰,发出了一声吱吱的怪叫。那群老鼠像见了鬼一样,纷纷的掉头四下里跑没影了。就连刚才不可一世的赶车人,也吓到哆嗦了一下。 脏老头向那个拿鞭子的男人招了一下手,尖声尖气的说:“过来过来,就你这存着伤人心的还想着修仙?过来我弄死你得了!”那人没说话挥鞭子向脏老头抽了过来。脏老头一把抓住鞭稍,嘿嘿笑了两声,又说:“还是别弄死你了,留着你回去给灰老九送个信吧!”说完冲着那黄皮子一努嘴。黄皮子一下扑到鞭子上把鞭稍咬了下来。那个赶车的男人嗷呜一声嘶叫,回身就跑没影了。脏老头把鞭稍往地上一丢,竟然是一段老鼠尾巴。 赵得一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给脏老头施了一个法礼说:“多谢师叔,得一见过师叔!”脏老头呵呵一笑:“你就是嘴甜。和你师傅一个德行!” 赵得一又笑了笑,回身扶着尹得川坐了起来,给脏老头介绍说:“这就是师傅和你说的,我那师弟尹得川。” 尹得川浑身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笑了一下。老头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说:“今天见了面,也是仓促,没带什么见面礼,嗯……我把以前你欠的债给你清了吧!你也不用老是记着挂着的。” 还没等尹得川明白这师叔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又听脏老头说:“你失手弄死了小黄皮子的一家子,今儿让他咬了你的鼻子,就算两清了,咋样?” “师叔……”赵得一赶紧给尹得川求情,可他也摸不透师叔的脾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说辞。 “哎!你师傅收徒弟也不挑挑摘摘,他这脸要是没了鼻子,可更没法看了!”尹得川心里一阵酸,谁没了鼻子也没法看啊!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法争辩。就听脏老头对着黄皮子说:“要不……咬他手指吧!”还没等赵得一开口讲情,那黄皮子一下扑了上来,尹得川感觉手上一阵剧痛…… 十指连心, 尹得川一下昏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朱贵清 尹得川再次醒来,又躺在了宋二朋友家的床上。手上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坐在一旁的赵得一给按住了,让他躺着多休息会儿,如果让伤口感染了,手就废了。尹得川一脑袋的黑线,问赵得一这个师叔是什么来头啊!赵得一苦笑一声。 …… 师叔叫朱贵清,和师夫冯贵涂途虽是一个老师授业,可性情却大不同。冯贵途遇事心细如发,朱贵清却是大大咧咧,也不将就什么因果报应,心情好的时候,当面骂他,他也是笑呵呵的,心情不好了,油盐不进。捉鬼除妖,下手也狠。少不得报应,落地一身残疾,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收到徒弟,一个人四处漂泊。后来师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把身边一起修行的那黄皮子托付给他。一来让黄皮子继续修行,免得误入歧途。二来怕没了自己的看顾,黄皮子再回身去找尹得川麻烦。 那天晚上,师叔在一个草垛里睡觉,忽然间来了一阵雹子,把他给打醒了。咋下雹子了呢?他掐指一算,原来是有人请仙。等雹子停了,他找到了请仙的人,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侄赵得一。后来又看见灰九爷施法伤了赵得一。本想出手,又看见一个人拿着冯贵途的九节鞭,他就明白这是师兄的二徒弟尹得川,想看看尹得川的本事。就没出手,后来胡家的狐仙为了保护王大力,出手把事平了。自己一看没事了,就又找地方睡觉去了。算准了灰家要为难他们三个,就提前在路边的地里等着他们,眼看着尹得川要吃亏了,就一鞋丢了过去。 …… 尹得川抬起自己的手,被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一阵阵钻心的疼。他把手在赵得一脸前晃了晃,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叔一来就把自己的手给废了,虽说是因果报应,如果是黄皮子自己找上门来的,也就认了,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师叔让黄皮子给他咬了。真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赵得一笑了一下,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见门外朱贵清呵呵笑着走进来,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呵呵……醒了?醒了师叔我就陪你唠唠嗑。” 说罢,拖拖拉拉歪歪斜斜的走到炕边,把鞋一拖,脏兮兮的爬上了炕,一推赵得一说:“赶紧的,给我整个鸡炖了吃,整俩,一只给小黄皮子。”赵得一不敢推诿,赶紧要起身出去准备。又听朱贵清说:“买鸡的钱让我徒弟出,告诉他,如果他舍不得,我现在就让他拜师。”赵得一笑了笑,出去了。 尹得川听的迷糊,刚才赵得一还说朱贵清一辈子没有收徒弟,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一个徒弟那?原来在尹得川大喊着让王大力背着宋二先走以后,王大力根本就没走,他那里舍得那些东西。也不管宋二,也不听尹得川,只是一个劲儿的拖拽他的驴车。后来朱贵清出现给他们解了危机,又施法把驴车给弄出来,带着昏迷不醒的宋二尹得川,拉着他们一起回宋二的朋友家。一路上,朱贵清一路上大加赞扬了王大力,什么临危不惧,什么顾大体,识大局,什么义气……听的王大力有些飘飘然。然后话头一转,点名要收王大力坐徒弟,把王大力给吓的,一个劲儿摇头,各种推脱。朱贵清就不高兴了把脸一拉,坐在车上脚往地上一放,竟然是硬生生的把驴车给定在那里,任凭王大力怎么挥赶,那驴就是拉不动,可把王大力给吓坏了。赵得一明白师叔这是看王大力做事不厚道,想戏耍他一下,也就假装调和,说到了家,把宋二和尹得川安排好了再从长计议。朱贵清这才把脚一抬,让王大力赶着车回来。现在王大力见了朱贵清就躲着走,他真怕朱贵清强行收了他做徒弟,每天睡柴禾垛。 看着赵得一出去了,朱贵清笑呵呵的问尹得川:“恨师叔不?”尹得川尴尬的一笑没说话。朱贵清也不管,竟然抓起尹得川的手,一层一层往下解上面缠绕的布,一边解一边说:“别怪我,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既然坐了,就要付出代价。你没了个手指头就这么难过,想过小黄皮子失去一家子的感受吗?” 尹得川惊讶的看着朱贵清给他解手上的布,听着他的话,心里真搞不懂他是要干什么。换药,还是看看够不够狠!就在朱贵清一层一层揭开裹在手上布以后,尹得川赶紧看自己的手少了那一根指头,可他一看,竟然都在,一根也不少,只是在手背上扎着两根银针,一阵阵的疼痛感,都是来自那银针扎的地方。 朱贵清伸手拔下银针,尹得川手上的剧痛立刻消失了。朱贵清又呵呵一笑:“小黄皮子心里的痛,你明白了吗?”说完下炕,穿上尹得川的鞋,歪歪斜斜的出门去了。 尹得川沉思良久,提上那磨穿地的鞋就追了出去。朱贵清正坐在院里晒太阳,旁边趴着那黄皮子,夕阳下,看着十分惬意。尹得川走过去给朱贵清就跪下了。 朱贵清看了一下尹得川,没说话,把身子向旁边挪了一下,给尹得川腾出一个地方,用手拍了拍示意尹得川过去坐下,眯着眼睛说:“不用那么大的规矩,来坐这儿,我们唠唠嗑!” 尹得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和朱贵清挤在一起坐下。就听朱贵清又说:“知道吴老歪吗?” “嗯!”好久没这么坐着晒太阳了,尹得川感觉特别的舒服。 “知道吴家村和小牛家的恩恩怨怨吗?” “嗯!听说过一点!”尹得川眯着眼睛,看着红红的太阳,像个大大的抹了酱的玉米面煎饼。 黄皮子也眯着眼睛,也像是在聆听眯着眼睛的朱贵清讲一个古老的传说。 吴家村和小牛家村的传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吴家村的第三个传说 尹得川眯着眼睛,听着朱贵清说出来一个吴家村吴老歪的祖上和小牛家村的另一个传说。 吴老歪的祖上把女儿嫁给了姓牛的长工。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牛角村也初见规模。那一年,吴家村的村民提议,把附近零散的集市集中,建一个菜市场。小牛家地广人稀,原本又是吴家的地。于是,吴家就决定,把集市建的小牛家村。吴家出钱,小刘牛家村人自然愿意。都是由吴家村来管理市场和收税。 时间久了,小牛家村变大,也增添了许多外姓人家,集贸市场更是变得壮大。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小牛家村人渐渐感觉,自己村的集,让吴家村来收税有些吃亏。但是吴家有钱有势,再说从立市开始就是吴家村人收,小牛家人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直到有一年,邻村的一个小牛家的亲戚,做了本县的师爷。小牛家人感觉机会来了,就花了钱,打通了关系,让师爷在县太爷面前说话,把小牛家集的管理收税权判给了小牛家。吴家家大业大,也看不上这点小利,就也没阻挠。 要说这人啊!‘穷了懒,胖了喘!’本来判给了小牛家,吴家也没做声,事情也就这样了。可小牛家人得势就涨涨,感觉自己能从吴家抢到收税了就牛气哄哄。竟然找人做了一面大红旗,上面写了:‘得胜旗’三个大字。制了一根高旗杆,插在村后的一座大坟上。南风一吹,呼呼啦啦向吴家村飘。 吴家村人看了,心里那个气啊!就找到了吴老歪的祖上,说这不是钱的事,小牛家太嚣张了,就把小牛家怎么样树‘得胜旗’的事一说。吴老歪的祖上听了呵呵一笑,就写信给县里,让小牛家把旗撤了也就罢了。可信到了师爷手里,竟然给压了起来。说县老爷公务繁忙,以后再说。 吴老歪的祖上听了送信人的回话,心里那个气啊!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让人牵马套车,套轿。吴老歪的祖上要进京告御状。车马套好,抬出“开路炮”——“轰……”的一声巨响。声音震的山响。吴老歪的祖上坐上轿子,慢悠悠的向京城进发。 套车套马大张旗鼓,一声炮山动地摇。早已有人跑到县衙,把吴老歪祖上进京告御状的事说给了县太爷。惊的县太爷一身冷汗,带人骑马追赶。远远的看见一队车轿,命人赶紧拦下。县太爷走到轿前下马,躬身问何事惹恼了吴老爷子,以至于上京诉冤。 吴老爷子也不下轿,只说不是进京告御状,只是自己老了无能,受邻村的欺负,县里面也不给做主。怕辱没了皇威,进京让皇上收了御赐的恩德。 县太爷那里敢放行,好话说尽,把吴老爷子请进县衙住下。师爷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赶紧带人到了小牛家,一脚踹倒了‘得胜旗’。又把树旗的人抓了几个,一起到了县衙。 吴老爷子见了大惊,问县太爷抓我庄乡何故?又说小牛家与吴家本是一家,祖上把姑娘和小牛家的那片地一起许给了牛姓的长工。虽然现在看似两个村,可自己依旧把小牛家人当自己的庄乡。又说如果这几个人如果犯了过错,自己愿意替这几个小牛家的庄乡受刑等等。 县太爷自然明白这吴老爷子的心机,就胡乱说了几个罪名,说责打二十大板,看在吴老爷子的面子,饶过他们。 吴老爷子又说进京的事,那师爷抬腿踢了一脚下面的几个人,那些人赶紧苦苦哀求,什么吴老爷子恩威四方,求吴老爷子三思一类的。 吴老爷子回家,县太爷又让人提前回到小牛家,把集市的管理和收税权交给了吴家村,吴老爷子装作不知情,这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件事小牛家办的直接就是‘烧鸡——大卧脖’。可吴家有钱有势,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直到有一年,吴家村要挖一口井,小牛家人赶紧机会来了,吴家村籀井,小牛家人去帮忙。他们就偷偷找人刻了一块青砖,上面刻了一人骑马,手持弯弓,弓上三只箭。小牛家人在帮工籀井的时候,悄悄的把青砖压在井底。箭头方向冲着吴家老宅。 也许是巧合吴家竟然从此败落,一辈一个败家子。殷实的家底竟然被一辈辈的糟蹋了,到了吴老歪父亲这一辈,已经是家徒四壁了。一天晚上,一个云游的道士带着两个徒弟路过吴家村,竟然看见有一黑色骑马的武将从井里出来,向吴老歪的家里射箭。 道士敲着挂牌,走进了吴老歪的家,给吴老歪道破天机,说这井里必定有东西,冲着吴老歪父亲家射箭,让他下井看看,除了邪物,以后家里就太平了。 也许是过于不顺,吴老歪的父亲等道士走后,就去村头淘井,最后真的在井底找到了一块刻着武将骑马射箭的青砖。吴老歪的父亲在井底气的发抖。想想祖上与小牛家村的恩恩怨怨,心里明了一定是小牛家人搞的鬼。竟然顺手从井里掏出一块青砖,把那刻着武将的青砖剪头冲着小牛家方向推了进去。 …… 尹得川听的明白,可心里却更加的迷糊,这师叔朱贵清说的和别人传的咋就不一样呢?到底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呢? 只见朱贵清眯着眼睛拍着腿轻声细语的唱到: 万花筒,六棱镜。 事事多重影。 站的角度不一样, 想法看法不尽同。 你看这面气炸肺, 来到这边受欢迎。 金银盾,正反评, 处处任尔行。 他有他的紧和慢, 我有我的弛与松。 纷纷世事无穷尽, 茫茫天数尽成空。 事多磨,心难趁, 一人一性情。 说三道四由他去, 天高云淡心放平。 莫如自在逍遥好, 是非曲直谁理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断头坡 朱贵清的故事讲完了,一旁转出来宋二叫他们吃饭,看到尹得川也坐在那里晒太阳,不由得笑了笑。 朱贵清起身,尹得川赶紧搀扶,朱贵清甩了一下手:“不用,还没老到爬不起来。”说完笑呵呵的一伸手,宋二赶紧把他拉了起来,又看了看宋二的褂子说:“料子不错,针脚也细密。”说完一瘸一拐的向屋里走去。宋二赶紧脱了褂子赤着上身给朱贵清披上,朱贵清就像没看见一样,走进屋里,那黄鼠狼也紧跟在后面。宋二本以为朱贵清会推脱两句,没想到朱贵清这样,显得有点尴尬,尹得川看了扬起脚,晃了晃磨穿地的鞋,两个人对视着笑了。 吃过了饭,进屋休息。赵得一和尹得川走到朱贵清旁边,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朱贵清用指甲盖扣着牙上的肉丝说:“没事!睡觉!”尹得川和赵得一面面相觑,摸不准师叔的想法,看又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翻身睡觉。 本来是王大力和他们睡在一个炕上的,可朱贵清见了王大力就说收徒的事。王大力知道要想离开这里,还得靠这老头子,不敢得罪,又不想和朱贵清到处去受苦,就哀求宋二换了一下。 宋二看他们不说话了,就凑到老头身边问:“老爷子!今儿的鸡炖的咋样啊?” 老头笑呵呵的看着他说:“好吃!好吃!” 宋二又赶紧说:“要是合你的口味,明儿俺再给你炖。” 朱贵清在刚穿不久的褂子上擦了擦手指头上的口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我这么好,不会还憋着什么坏吧?” 宋二挠头讪笑着说:“那里有啊!俺就是看你面善,还把俺弄醒了,想孝敬你一下。” 朱贵清竟然信了,还摸着自己的脸说:“嗯!都说我难看,我感觉还行啊!还是你有眼力。” 旁边的尹得川听了撇了一下嘴。又听宋二问朱贵清:“老爷子,你和那灰九爷谁厉害啊?” 朱贵清想了一下说:“他是修仙,我是修道,没法比。” “你能打过他吗?” 朱贵清一脸的不屑:“他敢伤我?肥了他的胆了!” 宋二又笑呵呵的凑过去说:“老爷子,你教教我呗!” …… 尹得川听着他们闲聊,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见有女人的笑声,时远时近,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他一愣,抬头看了看,屋里的灯早就熄灭了,炕上宋二和朱贵清早就睡下了,朱贵清还打着鼾声。尹得川又看向仰面躺着的赵得一,想去推他一下。没想到赵得一闭着眼睛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意思是说,他也听到了,不要动。 尹得川只好又侧身躺下,支起耳朵听着。 “咯咯咯……咯咯咯咯……”声音更加清晰,好像就在院子外面。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到院门口的声音。 “是大力!”赵得一一翻身轻轻的下炕,顺手披上衣服,把屋门打开了一条缝,侧身向外看着。尹得川也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院门口,王大力正撅着腚,从门缝里向外看着什么。“咯咯咯……”又是一阵笑声,王大力打开了院门,竟然一个人走了出去。 “跟上!”赵得一拍了一下尹得川,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朱贵清,两个人轻轻的走到院门口,推门就追王大力。 “咯咯咯……”一个女人站在昏暗的月影下向王大力招手。 “是青萍!她怎么来了!”尹得川喃喃的说。赵得一没见过这个女鬼,但听他们说过,他们这次送的就是青萍的尸骨。他就没说话,和尹得川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女鬼青萍先给王大力深深的一个万福,又说:“王大哥,我知道你有胡家仙护身,一定能平安回家,可我还是不放心,一直跟着你们,等你们到家再回来。也不负你们和杨老爷子的厚意。”青萍又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尹得川和赵得一接着说:“可最近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可以说是有心无力了。今天晚上就想告诉王大哥一句话‘貌似想帮你的人,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你尽快回家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合的。”说完话又冲着王大力一个万福。 “难道那晚的‘尸抱船’是她!”尹得川心里想。就在尹得川疑惑的时候,一阵‘吱吱吱’的黄鼠狼叫声从墙头上传来。女鬼青萍白色身影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王大力浑浑噩噩的转身从他们俩身旁走过,回院子里去了。 尹得川抬头看了一下院墙上的黄皮子。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两个人回到屋里一看,宋二和朱贵清竟然不在屋里,他们去那里了? 尹得川看着赵得一,好像是在他脸上寻找答案。赵得一也是一脸的迷惑。侧身出屋,那院墙上的黄皮子也不知道去了那里了。 “断头坡!”赵得一打了一个冷颤,又说到:“快!叫声大力,你们走,这些事,你们不要掺合了!快!”尹得川第一次见赵得一这样慌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怎么了?”尹得川没有动,他拉着赵得一问:“你不和俺们一起走吗?” “咱们走不了了!驴泄(拉肚子),套不上车。”王大力从门外走了进来,进屋点起油灯。一下瘫坐在炕上。 赵得一也坐到炕上,说起了这断头坡。 …… 断头坡,是从吴家村到这里的路上一片高坡。这里是平原,凡是平地里凸起的高坡十有八九都是人为筑成的。这断头坡也不例外,四周平整,唯有这么一块高高的土丘耸立。人们在这里盖房取土的时候,经常会挖出一些尸骨来,一架架尸骨都和头颅分开,一看就是被人砍下来头,又集中埋在一起。于是就起名叫‘断头冢’,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改名叫‘断头坡’。 要问这些尸骨来历,还和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有关,那就是“黄巢起义”(大伙可以去百度黄巢起义,这里不做过多的介绍了)。有‘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的说法。这些尸骨只是在那场起义中惨死的,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 说到这里,尹得川不由得问:“他们俩去那里干啥呢?抛那些尸骨?超度那些亡魂?” 赵得一愣愣的说:“可能是为了一把刀……” “啥刀?”王大力也好奇的问。 “黄巢杀人的刀,饮月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黄巢忌刀 每一次起义都是从奇遇开始,有斩蛇的,有得天书的,也有从鱼肚子里找到宝剑的五花八门,反正都是天意。 话说黄巢也是才华横溢,屡考不第,最后在京城写下反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回家以后逃避官府的追捕,躲进了一座荒僻的庙宇。庙里就住着一个老和尚,算准了黄巢起义是天数,于是把他收留了,并从禅院里拿出一把珍藏的宝刀‘饮月斩’送给黄巢。并告诉黄巢,他起义是命数,送这宝刀助他功成。 黄巢拿出宝刀,拜谢了老和尚,并许诺功成之日,定然不忘今日之恩。当时天色已晚,黄巢决定第二天去杀一个人来忌刀。 黄巢抱着宝刀睡下。老和尚独自在灯下念经。忽然间看见两个小鬼在佛前的供桌上偷灯油。老和尚心里纳闷:“好胆大的鬼魅,竟敢在佛前撒野。”想罢,顺手用手指粘着口水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山’字,翻手拍在了两个小鬼身上。两个小鬼立刻被压在供桌上不能逃脱,向老和尚苦苦哀求。 老和尚问他们怎么这么大胆,来佛堂偷油,扰了佛门的清静?两个小鬼见逃脱不了,只好告诉老和尚:黄巢要起义,杀人八百万。阎王殿连夜修改生死簿,以免人间孤魂遍野。少了灯油,所以派他俩来偷。 虽然两个小鬼说了,可对于老和尚来说,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推算,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想了想又问:“你们说的这些我早就算准了。我问你们,黄巢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呀?说了我就放了你们。” 其中一个小鬼呵呵一笑说:“巧了!这事我还真的知道,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阎王殿这些日子修改生死簿,就是把黄巢要杀的人,不管阳寿还有多少,都要改到黄巢起义以后部队所到之时。第一天修改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见了第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老和尚好奇心大增。 “是你。”小鬼看着老和尚笑呵呵的说。 “不可能啊!我收留他,还赠他宝刀,他怎么能第一个杀我那呢?”老和尚一脸的迷惑又问:“你是不是看错了?” “错不了!我特意看的怎么会错呢!”小鬼肯定的说。 老和尚虽然疑惑,可还是在两个小鬼身上又拍了一下。把‘山’变成了‘出’字,两个小鬼翻身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老和尚叫起黄巢,告诉他昨天晚上小鬼说的话。黄巢一听大声说不可能。他说:“你收留我就是救我一命,怎么可能杀你呢!”老和尚也是摇头不解,说:“虽然你没有杀我的心,可生死簿上第一个人就是我,这怎么解释呢?” 黄巢想了想说:“今天我去忌刀,随便杀一个人,那第一个人就不会是你了。”又想了想说:“为了保险,你在我出去忌刀的时候,在近处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去远处忌刀,这样即便是鬼迷心窍,起了杀你的心,也找不到你,不就万无一失了嘛。” 老和尚认为这样可以,于是两个人吃了饭,黄巢提着‘饮月斩’出门忌刀,还特意走出很远。老和尚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话说这个庙宇本是偏僻,早就断了香火。没有人来祭拜。黄巢赶了很久,才在一条小路上碰见一个妇女。这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小的孩子。牵着的小孩子一直在哭,那妇女也不去哄,依旧是抱着大孩子。 “错不了了,就是这狠心的女人。”黄巢一声大喝,拔刀拦住那个妇女。吓得那个女人一下瘫坐在地上,还不忘护住那大一些的孩子。 黄巢好奇,就问那妇女,为何护着大的,舍了小的?那妇女解释说:自己是前面村里的,地上哭的小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怀里抱的孩子的是前窝的,宁可苦了自己亲生的,不能让这没娘的孩子受委屈。 黄巢一听,于心不忍了,告诉那个女人,不杀她了,自己去前面的村子里面忌刀,让她回家在自己家门口撒一些灰,做个标记,自己不杀她家的人。 妇女听了千恩万谢,赶紧带着孩子回村了。一路上把自己的碰见黄巢忌刀的事说给别人。于是家家户户在自己家门前烧稻草(这就是过年的时候烤里麻麻的来历。)。黄巢看见家家户户都是门前有灰,怕失信杀了妇女家人,提刀回到庙里。 一天都没有忌了刀,黄巢心里郁闷,喊了两声老和尚,也不见有动静。才想起来老和尚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于是就一个人坐在庙里的一棵老槐树下面休息。 老槐树上有一个老虢窝,一坨老虢屎从树顶掉了下来,落在了黄巢头上。黄巢气愤不已,抬脚踹了两脚老槐树,树过于粗壮,没有踹动。黄巢颠了颠手里的刀,心想:“今天虽然没有忌刀,可可以试一试这刀!” 于是黄巢扎下马步,握紧饮月斩,挥刀向大槐树砍去。‘咔嚓!’水缸粗的槐树拦腰被切断,可再看那槐树还是立在那里,并没有歪倒,可见这饮月刀有多么锋利。 就在黄巢赞叹饮月刀的锋利之时,那被饮月刀切断的槐树细缝中,渗出来一些血迹。 黄巢看着纳闷,就围着槐树转了一下,原来在这槐树的背面有一个洞,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老和尚思前想后,最后选择藏身在这树洞之中。被黄巢一刀拦腰斩断,挂了!正应了那一句在劫难逃。 后来黄巢杀人如麻,甚至于把人搅碎充当军粮。军队过出,屠村洗城,没了人烟。 最后兵败,黄巢带着残余部队,逃到荒野,本来这吴家村的地方早就被黄巢屠村,没了人烟。没想老百姓到知道黄巢残忍,也想尽办法躲避,后来发现,远远的跟在黄巢部队的后面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们过后一片荒芜,就不会再回来了。万万没想到,黄巢兵败,慌不择路又杀了回来。饿的面黄肌瘦的老百姓被黄巢的部队砍瓜切菜一样给杀死在这断头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就在黄巢部队冲出逃荒的人群时,一群阴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个手拿招魂幡,拖着毛毛棍。无论他们怎么冲锋,都突不出去。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黄巢把手里的饮月斩向阴兵掷出,阴兵立刻闪出一条路,黄巢带着残余部队仓皇逃跑。从此黄巢失去了饮月斩,被追到现在在莱芜虎狼谷,与*决战时,兵败自刎,自此黄巢起义失败。 …… 王大力和尹得川听完这饮月斩的故事,对视了一下,问赵得一:“不就是一把刀吗,他们俩愿意去找就去找好了,好像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吧!干什么整的这么紧张啊?” 赵得一苦笑着说:“知道灰九爷在那里修行吗?” “难道灰九爷的修仙府邸在断头坡?”尹得川问。 赵得一点点头又说:“这下你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灰家不同于别处了吧!”赵得一又自问自答的说:“这饮月斩是个宝物,天生的灵气,灰九爷就是采集这刀的灵气修行。可这刀杀人无数,阴气极重,灰九爷为了抵消这阴气,就在正房正门口设佛龛,受供养,主要是为了吸收主家身上的阳气,来中和身上的阴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手握棺材纹,一绳消三魂 话说这饮月斩与尸骨为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来附近有了人家,把尸骨堆放在一起,培了一个大冢,就是断头冢。 饮月斩又不知道在断头坡埋了多少年,直到被一只老鼠挖通了,刀上的灵气引导着这老鼠修炼,就是现在的灰九爷。 修仙可不只是需要找到灵物那么简单。更多的是需要点拨,别修歪了,那些魑魅魍魉,山魈精怪。就是修行中没有受到指引,走歪了!就像传说中佛前听经悟道的 花草,兽禽,蜢羽都能修成正果。举个栗子——《大话西游》中如来佛前的灯芯,紫霞仙子。 这灰九爷(呵呵!成名之后叫灰九爷,刚得灵智时也许叫小灰灰。)触碰到了饮月斩,得了灵智,避了天劫。成天四处游荡,可以说是浑浑噩噩的耍一些古怪玩弄一些路人取乐。 一天,一个道士带着两个道童路过,就是冯贵途,朱贵清和他们的师傅。这道童朱贵清尿急,就来到了断头坡旁边撒尿,就着了灰九爷的道了。进来时的几步回去却怎么也出不去了。朱贵清也是学法练道的,虽然年少,可也明白过了来了。定了身形,四下里看了看。这青天白日的四下里看的清清楚楚,看不出那里有古怪。远处早走下去的师兄师傅身影依稀可见。朱贵清又仔细的走了一段路,嘴角微微一笑。他明白过来,这是一种叫‘磨’的一种法术。 ‘磨’这种法术,看起来就像咱们以前说的鬼打墙,障眼法,迷魂阵,尸抱船。可最大的不同是那些都是在晚上才能施展。白天光线好,就很难施展。这就是为什么遇到这些东西到了鸡叫天明,就没事的原因。 ‘磨’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像推磨一样,围着一个点转圈,无论是走是停,或快或慢,都要围着施法的人设的那个点转圈。朱贵清默不作声,又走了起来,斜眼向圈里一看,远远的坐着一只灰色的大老鼠,胡子都白了。正悠闲自得的用两只爪子抱着一根稻草指着他。随着他的走动跟着转动。 “妖孽!找死!”朱贵清心里愤愤的想。手里掐了一个法决,又顺手拿了一根木棍,拖在身后围着那大老鼠画着圈走起来,等他转了一圈又向圈里走了几步,又画了起来,圈越画越小,也越画越快。等灰九爷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让朱贵清圈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面了。朱贵清笑呵呵的看着圈里面的大老鼠,丢了木棍,从腰里抽出一条绳子。盘了一个扣,手一抖,就像套马一样套在了大老鼠身上。任凭灰九爷怎么挣扎,也脱不了身。 朱贵清手上的这条绳子可不是普通的绳子,是一种法器,叫‘索魂绳’。这绳子就是上吊用的绳子,还必须有三个以上的人用这条绳子上过吊,才叫‘索魂绳’。 有人会说了,拉倒吧!那里有那么多上吊的啊!就算是有,那里找不到绳子啊!非要用一根绳子排队上吊啊?呵呵!我认为这里有必要费一点篇幅说一下这索魂绳为啥锁魂。 …… 常言道:“医巫不分家”。就是医生和巫师是一家。 换句话说,医术上的东西有一些可以用巫术来解释。小的例如外科手术医生,在做一些小手术的时候,会东拉西扯问病患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不是医生爱打问事,是他用这种方法分散病人的注意力。大的有的心理医生会给患者催眠,调节病人的心理压力。这些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归结为巫术。 再说巫术中有很多都能用医术来解释。例如:看相,就是医术中‘望闻切诊’中的‘望’。在看手相中,有一种手纹叫:‘棺材纹’。术语说:“手握棺材纹,一绳消三魂。”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手里显现出棺材纹,他就会上吊,而且他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他上吊。看着很诡异是不是?在医学方面解释,有这种手纹的人,大部分是医学上说的:‘抑郁症’。 抑郁症,就是感觉所有人都欠他的该他的,别人看来顺心如意,在他眼中就是忧郁苦闷,就算是旁人说几句悄悄话,他都认为是在数落他的不是。在他们眼中,死是最好的解脱。家里有抑郁症的人,心情自然而然的就会受到影响,变得郁郁寡欢,也会变得抑郁烦躁。最怕的就是有些人想死还挂牵活着的人,怕他死了孩子老人受苦受累受罪,就会先杀死最亲近的人。这就是‘手握棺材纹,一绳消三魂’。当然死除了上吊,还可以服毒,割腕,投河,跳井…… 可那时候的人都认为上吊死了的人,冤魂不散,变成厉鬼去报复别人。一个房子如果有人上吊死了,就会变成凶宅,人人避之不及。所以抑郁症的人大部分都是选择上吊。 …… 这朱贵清手里的‘索魂绳’,就是这样一条绳子。灰九爷被这冤魂煞气缠身,自然逃脱不了。抓住大老鼠,自然就破了灰九爷的‘磨’。朱贵清把大老鼠牵着追上了师傅。 冯贵途和师傅走了一段路,见朱贵清没跟上来,就坐在路旁休息等他,不一会儿,就见朱贵清牵着一只大老鼠追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指点迷津 朱贵清把刚才这大老鼠的事和师傅一说,师傅听了呵呵一笑。伸手抓住索魂绳一抖,给灰九爷解了,说到:“修行不易,切不可伤人,你可要仔细了!”说罢挥了挥手,让灰九爷回去。 那大老鼠翻身起来,舒展了一下身躯,两个爪子供着给师傅施礼。师傅又挥了一下手,大老鼠转身离去。 “师傅!”看着离开的大老鼠,朱贵清问:“这等俗物若能得灵智,必定依附灵器,要不……”朱贵清的意思很明了,跟着大老鼠就能找到灵物,以他们的法力,想取出那宝贝灵器,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师傅摆摆手说:“道者,顺其自然!这灵物赋予他灵智,必定有其因果。切不可强取。” “师傅!”朱贵清看了看消失的大老鼠又问:“这等愚物,若修得正果还好,成了精怪妖邪,岂不是祸害一方?莫不如趁早除去,免得成了气候,劳神费力。” 师傅脸色一沉:“荒谬!”顺手指着路边的一墩蒺藜说:“此物生于路边,你怎可断定他长出来的果实就一定会扎在你脚上?”师傅的意思也很明了,不能因为大老鼠有修歪的可能,就阻断他的修行之路。就像一个刚坐果的苹果,不能因为它可能会被虫咬了变成坏苹果而把它提前摘了一样。 朱贵清见师傅发怒,只好低头不语表示受教了。三个人又起身向吴家村方向走去,天色见晚,他们要找个人家过夜。 过了断头坡没多远,就能看见吴家村了,夜色渐浓,一轮残月升起,斜斜地在天上挂着。 “师傅!”朱贵清紧走两步指着吴家村前面说:“看!”他们三个人是从吴家村东边,远远地看着吴家村前面有一团高大的黑影,就如同一员战将,骑着马,手持弓箭,冲着吴家村射了三箭。还没等他们看的仔细,就见那黑影一晃,不知去向了。 “师傅!”冯贵途和朱贵清走到师傅两旁,低声的问:“那是什么?” “是魔!没事的,不会伤害人的,就是对一些事和东西好奇。喜欢晚上出来溜达。” 还没等师傅说完,就听黑影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化魔本无心,下咒属有意。这不是魔,这是‘咒’。” 三个人回头看着,黑影里走出来一个老头,一身灰色长褂,几根白胡子,正是灰九爷。 师傅呵呵一笑,对老者说:“哦?说来听听。” 灰九爷又走近几步,给三人深深地施礼:“鼠胆竟然试龙威,螳臂也敢去当车。感谢大师大慈大悲,放生之恩!” “无妨!”师傅笑了笑还礼。 “真小人好治,伪君子难防!谁知道这吴家一辈辈人经历了什么……”灰九爷把这些年吴家村和小牛家村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讲给师徒三人听。三人听完了灰九爷的讲述,不由得唏嘘不已,也感叹人心不古。 灰九爷讲完以后,抖了一下衣襟,给师傅跪下来,磕头着地说:“蔫苗求甘霖,枯树盼春芳。仙师度我!” 师傅赶紧扶起灰九爷,问他有什么事相求,竟然这么大的礼?灰九爷又把自己遇到黄巢的宝刀饮月斩,得了灵智,独自修行。可他这修行,就如同坐在枯木上渡海,没有方向,也没人指引。修行了这么多年,只是漫无目的的地原地转圈。在再加上这饮月斩怨气及重,属性极阴。如此下去,真不知道自己会修行到那里去。今天遇到大师,听见师傅和朱贵清的对话,知道自己是遇到贵人了。现在就请师傅度化指点一下,也不枉这些年的修行造化。 师傅听完哈哈大笑:“荷花出淤泥,谁人点化?嘤嘤落粪堆,谁按其头?” 灰九爷听完恍然大悟:“心安处,既身安处。不怕身处淤泥,就怕心术不正!” “造化!”师傅说完,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银簪,递给灰九爷:“顺其自然,切不可伤人。如若伤人,自会有人来废你的道行。” 灰九爷千恩万谢,拿着银簪走了。 于是三个人进村,敲开了吴老歪父亲的大门…… …… 这些事,赵得一是从师傅冯贵途那里听说的,今天晚上朱贵清和宋二半夜出门,再加上白天宋二对朱贵清的殷勤。赵得一掐指一算,就有了十之八九——朱贵清许了宋二什么? “他爱去哪就去哪呗!咱又不要,管咱啥事?”王大力听完丢下一句就去看自己那拉肚子的驴。 王大力虽然说话糙,可想想也对。他们三个算是受害者了,就算朱贵清和宋二偷了刀,和他们貌似也没什么大的牵扯。 “事情怕没那么简单。”赵得一苦笑道:“驴这时候泄,你不感觉有人想留下咱们吗?” “想走就走,驴不要了,谁还能留下咱?”尹得川说。 “呵呵!”赵得一走到门口看着忙碌的王大力对尹得川说:“咱这里还有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啊!”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留下大力兄弟?”尹得川狐疑的问。 “可能是想留下”赵得一回头看着尹得川,一字一顿的说:“狐……仙……老……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为 朱贵清和师傅三人走出吴家村,朱贵清又疑惑的问师傅:“师傅!如果说那大老鼠修行,我们不去阻挠,我也就理解了。可这小牛家人给吴家村下的‘魔咒’我们为什么不给吴家解除呢?要知道这‘魔咒’已经害人了,这不是正合着我们道家的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吗?” “呵呵!”师傅住下脚步,伸手抚摸着朱贵清的头,笑眯眯的说:“有些事情是不用解释的,也解释不清楚,甚至于没有对与错,没有正与邪!”师傅一边走,一边对他们俩说:“就像昨天的那个大老鼠,贵清在一开始就把他杀了,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带到我面前,我把他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放了他或者是杀了他没什么对与错的区别!” “道家的‘不为’?”冯贵途对朱贵清点着头示意道。 “对!”师傅笑着边走边说:“不为既有为!不为不是不作为,是不过多的干预,顺其自然!再说那大老鼠,如果今后他成妖作怪,那杀了他就是对的,如果他修行得道,放了他就是对的。或杀或放一念之间,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既然没有对错,又何必去过多的干预呢!” “师傅!”朱贵清挠着头又问:“既然事情都没有对错,不必去改变,那我们学道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呗!” “去引导!”冯贵途又搭腔说:“无论是道,是佛,是巫,都是引导人向善的。” “呵呵!”师傅又是一笑:“对!让人人向善才是我们的宗旨。佛家曾经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意思是说,如果你能度化一个恶人向善,不再作恶,你就是佛。功德无量啊!” “我一直以为是恶人放下屠刀,就能成佛的意思呢!还怀疑既然这么简单,做恶人罢了,何必要经历那么多磨难,苦苦修行呢!”朱贵清又挠着脑袋讪讪笑着又问:“那我们除妖的标准是什么呢?” “伤人!” “可这吴家村的‘魔咒’已经伤人了,咱们为什么不除了他?” “伤人的不是‘魔咒’是人,人不生魔心,怎能出魔咒啊!”师傅说完,又说了一个他除鬼的故事给他们听。 …… 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村里面死了人,有的会很吓人,眼前时不时晃动着这个人的身影,晚上都不敢出门。而有的人死了以后就不吓人,好像是没什么感觉。这是为什么呢?好多的原因,例如死的方式,横死的一般比较吓人,老死病死的轻一些。亲近的熟悉的死了比较吓人,不熟悉的死了也轻一些。还有个人因素,胆大的自然就轻一些。还有好多的因素在里面。 话说在朱贵清师傅修道的山下又这么一个村子。村里的一户人家娶了一个媳妇,长的漂亮,人也贤惠,四邻八舍没有不羡慕的。 可这天不遂人愿,没过两年,这小媳妇儿得了一个疾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死了!他丈夫哭的死去活来。两个人感情深,村里人都知道,都来帮忙张罗后事,劝她丈夫不要过分的伤心。 他们没儿没女,到了晚上只能她丈夫守灵。可第二天早上,他丈夫竟然脱了孝服,说媳妇昨天晚上醒了,病也好了,现在就躺在炕上休息呢!再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村里人都替他高兴,躺灵七天活过了的都有,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他还带了几个婶子大娘进屋里看自己的媳妇。可出来的人都一脸的严肃,躺在炕上的媳妇明明就是一个死人,那里是活过来的样子。 是丈夫伤心过度,心迷了。可看看这丈夫一点也没有疯疯癫癫的样子,细说了媳妇是怎么得了病,怎么又醒了,还说了什么话一类的。 明明还是一个死人,男人让人把灵堂扯了,还一个劲的说费心了一类的话。大伙没办法只好跟着收拾。男人烧火做饭,出门干活,和以前一般无二。可这的十多天过去了,一个死人躺在炕上不埋也不是个办法啊!亲近的亲属就找人商量,最后让一个亲戚找这个丈夫到他家帮忙,家里人和亲戚们一起把这小媳妇给埋了。本以为他回家会大闹一场,没想到他回家以后和以前一样,还是说说笑笑。根本没发现炕上的媳妇没了,依旧是烧火做饭,出门干活。有时候会叫住串乡的货郎买一些针线头油。或说是媳妇给他做衣服,或说媳妇埋怨上次的头油不够黑亮,听的人毛骨悚然的。 有些不错的朋友会去他家,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朋友问他媳妇在那里,他或者说是在炕上做针线,或者说在烧水做饭。有时还会指着空空的里屋争辩一些家庭琐事。朋友们最后也是摇着头表示无奈的离开。最后人们也就习惯了他的这些作为。 大约过了半年,一个补锅补勺的外地人路过,在村里支起炉灶补锅。直到傍黑,这人收拾炉灶,才看见一个大勺没人来拿,就询问旁边村里人,送这个勺来的媳妇儿是那家的,捎个信,今儿早些拿回去。人们问他是什么一个样的媳妇儿。虽然锅勺是一样的,可漏洞的地方不一样,送这个勺来的媳妇这铁匠记得,于是就描述了一下那个媳妇的长相。人们听的糊涂,可到铁匠说出来女人说自己的丈夫名字时,大伙都愣了,就是那个丈夫。而且细想铁匠描述的和生前的那个小媳妇一样。 就在大伙诧异的时候,那个丈夫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说下地贪了一下地头。回来晚了,中午下地前媳妇还嘱咐过他来拿勺的。 村里人都沉默了,这特么太邪性了,想想这个丈夫的所作所为,言谈举止后脊梁一股一股冒冷汗啊! 事情传开,家家户户早早的就关门,晚上也不敢出门,也没人再敢去那户人家了。从那以后村里面就怪事频出,有的人敢夜路撞到鬼打墙,有的人看见那媳妇儿出来买菜,有的人明明看见那丈夫在地里干活,可家里的灶桶正在冒烟做饭。甚至有些这媳妇生前不错的女人听见小媳妇和自己说话唠嗑。 恐怖的欺负笼罩全村,有人就到了山上找到了朱贵清的师傅。让他下山斩妖除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遁术 话说山下村里闹鬼,人们请师傅出山降妖除魔。师傅听村里人的讲述,也是惊讶。要说这丈夫因为夫妻感情深,对妻子念念不忘,在心里就是不承认媳妇的死亡事实。这种执念让他做出就像媳妇活着一样的样子,也说的过去。可补锅的事怎么解释?若是他媳妇的鬼魂没有离开,也只是短时间内的接触,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年累月的与鬼接触,因为活人的身体受不了。出于好奇,师傅答应了来山上的村民,问清了那户人的地址,打发他们下山。 第二天一大早,师傅换了一身新道袍,到了这家人门口,轻轻的敲开了门。 男人打开门,看见一个师傅,并不认识,就问有什么事。 师傅施道礼,说你家的内当家在山上的道观许了愿,迟迟不见来还愿,今天来提醒一下还愿的事。 男人听了一愣,还是怯怯的把师傅让进屋里。师傅进屋一看,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拾掇的井井有条,只是不见女人出来。 师傅坐下,男人喊媳妇儿烧水沏茶(那个时候没有暖瓶,沏茶需要现烧水)。里屋应了一声,一个女人从里屋出来。见了师傅不由得一愣。师傅没有做声,只是又欠身微微一礼。 不一会儿,女人把水烧开,给师傅沏上茶,也不等师傅做声,就给师傅面前的茶碗倒水。师傅见了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这女人给手里的茶壶使了手段是,想试一下他的法力。于是师傅心里念决,运用‘遁术’把水给分走。 这可看傻了一旁的丈夫。只见那女人的茶壶不断的有水流出,可总是流不尽,而师傅面前的茶碗却总是只有三分满。女人见师傅法力高深,就撤了水壶,又给师傅一个万福问:“我记性差,忘记了当时许了什么愿,请师傅提醒一下吧!” 师傅反问:“你不会忘了当时为何许愿吧!” 女子一愣,看了看丈夫又说:“是求神佛保佑,盼夫妻恩爱白头。” 师傅面露喜色,微笑着点头说:“你许的不是修庙,不是镀佛。是种千棵扶桑,救万条生灵。不知你记起了吗?” 女人跪下来抽泣着点点头。师傅又说:“村南山腰一草堂,是我出山前居住的地方。”女人又磕头谢过…… 过了不久,夫妻俩就搬出村子,不知搬到那里去了! …… 朱贵清问师傅,这女人是怎样一个情况。师傅告诉他,女人一出来他就看的明白,因为在她后面拖着一条狐狸尾巴,别人看不见,可怎么能逃过师傅的法眼。这狐狸本来是修行的仙家,见小夫妻恩爱,动了凡心。见男人丧偶,于是放弃修行,幻化人形,和男人做了一对鸳鸯。 朱贵清又问是不是狐狸精害死了女人。师傅说早就算过了,这女人命薄,男人又是百般疼爱,女人担不起这份情意,死了也没有怨言。又怕死后男人颓废,相巧死后魂魄遇到了狐狸精,商讨了让狐狸照顾男人。 师傅又叹了一声说:“ 灵智得于鸳鸯畔, 梧桐树下度劫难。 明知思凡费道行, 化凤偎凰心亦甘。” 让这狐狸精和男人离开尘世,也是为了不打扰世人。 …… 师徒三人回山悟道,多年后冯贵途,朱贵清各自下山。因为朱贵清手段高明,所以斩妖除魔,下手极其狠毒。少不了被报复,落得一身残疾。可他越战越勇。后来他打听到,师傅送给灰九爷的那根簪子有避灾挡祸的神力,眼看着风烛残年了,于是朱贵清就有心把簪子讨到手。 自从灰九爷得到簪子,定了心术,又借着饮月斩的灵气,法力大增。又怎会轻易的把簪子送给朱贵清。几番讨要未果,又赶上赵得一他们的到来,灰九爷又因为给吴老歪出气,用法术顶伤赵得一。 朱贵清感觉到,机会来了 …… 因为灰九爷伤了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断头坡 百川汇流归大海,咱们再回到现在说朱贵清和宋二。 这宋二看中了朱贵清的手段,想学个一招半式以后也能出人头地。朱贵清摇摇头告诉他,和他能学到的东西也就是钻草垛睡觉了。就在宋二感到失望的时候,朱贵清告诉他,可以送他一件兵器——饮月斩!于是宋二对朱贵清百般殷勤。就是昨天晚上,赵得一和尹得川听见响声,起来看王大力和青萍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去了断头破。 断头破并不是很大,就是一堆高出地面的土坡。平原地区没有什么高山,这么一个不高的土坡,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和传说。夜色朦胧,风也不凉,一阵阵麦香传来。断头破上的树没人修整,七岔八岔的长着。因为那些诡异的传说,坡上齐腰深的荒草也没人敢去割,显得更加与众不同,也更加阴森。 走近断头破。朱贵清拿出一张纸符,贴在宋二身后,然后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爬上破顶,趴在那里向土坡的另一面看。咦!破下面有一盏灯笼,还坐着一个人——吴老歪。 宋二疑惑不解的看了看朱贵清。朱贵清也不说话,指了指吴老歪的面前,宋二定睛一看。原来吴老歪面前还有一群老鼠。和普通老鼠不一样的地方是每一个老鼠头上都带着一顶纸帽。晃晃悠悠,看着特别的滑稽俏皮。就见吴老歪从怀里掏出来一把花生,逐个的放在地上,摆在那些老鼠面前,开口说:“小小心意,大伙不要见笑。”又抬头看看天说:“良辰已到,让才子佳人拜堂成亲吧!”下面的老鼠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从一个洞里出来两个老鼠,一个带着红花,一个盖着红盖头。扭扭捏捏学人的样子。吴老歪喊了几句拜堂的话,两个老鼠又摇摇晃晃的回窝里入洞房去了。 “老鼠成亲?”宋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谁?”吴老歪回头看了过来,那些老鼠也四散不知道去了那里。朱贵清用手示意宋二不要动,又指了指一棵七扭八歪的老榆树,示意宋二过一会儿去那一边。然后歪歪斜斜的从坡上站起来,应了一句‘我’,撅着腚,从坡上倒着出溜下来。 走到吴老歪的跟前。反问吴老歪说:“我四处飘泊,来这避风。你有家不待,来这里干什么呢?”吴老歪反倒是被问住了,歪着脑袋看着歪着身子的朱贵清,支支吾吾的说:“赶夜路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朱贵清也不搭腔,歪歪扭扭的回身冲着刚才的老鼠洞房撒了一泡尿。 “你……”吴老歪歪着头气愤的指着朱贵清:“那里的疯子,欺人太甚了。” 趴在坡上的宋二心里暗笑,呵呵!一个歪歪扭扭,一个歪歪斜斜。一个邋邋遢遢,一个拖拖拉拉。歪着脑袋撸胳膊要和歪着身子的急眼。歪着身子的一脸无辜要和歪着脑袋的理论。 “哈哈哈……”一个黑影从那棵老榆树下闪了出来。灰九爷一脸笑意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相逢多朋友,豪情尽义士。误会了!误会了!不知者不怪!”灰九爷指着朱贵清对吴老歪说:“当初放生命一条,才得今朝众子孙。这位是我的恩人,没有出来迎接,就是我的错,还计较这些小事干什么?”说完,灰九爷手一挥,顿时间彩灯高挂,帐幔飞彩,琼宇楼阁,桌椅板凳,美味佳肴齐全。 朱贵清也不多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笑呵呵的说:“灰老九,虽说咱们见面的次数不少,可这次是第一次在你家里吧!” “呵呵!当家做主多琐事,心忙意乱不由己。不要见怪啊!”灰九爷在陪坐坐下,又伸手示意吴老歪也坐。吴老歪这才缓过劲儿,张着大嘴,歪着头,四处张望着拖一把椅子也坐下来。 “呵呵!别一句一拽文,还是那事儿。师傅的簪子,今儿晚上我就拿着,给个痛快话。”朱贵清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像鸡刨食一样,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却不吃一口。 “今儿晚上是我一孙儿的喜事,先吃了酒席再说。”灰九爷笑呵呵的说。 “没胃口!”朱贵清抬头看了看趴在房顶上的宋二,也笑呵呵的看着灰九爷问:“簪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老鼠娶妻 灰九爷见朱贵清就是不松口,心里也有些气愤,不过还是笑呵呵的说:“吉日本难得,良辰更难逢。不管朱师兄有没有胃口,也要等我孙儿这婚事过了,这亲朋好友散了,咱们再计较,也不迟啊!” 吴老歪一听,顺着话说:“对啊对啊!婚事重要。”也不等朱贵清同意,就起身咋呼起来:“快快快!宴席摆开,亲朋好友入座。” 一时间,从各处房屋里出来许多人,推推嚷嚷,相互问候,相互谦让,足足有十多桌,坐的是满桌满席。又有吹鼓手,也有歌嘤嘤。直接就把朱贵清给晒了。 朱贵清也不计较,盘腿靠着椅背冲着房顶上的宋二使了一个眼色。 宋二被朱贵清一看,才恍惚间反应过来,看看自己已经爬在房顶上,而不是刚才的土坡。环顾四周,皆是房屋楼阁,那些枯树乱草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再看那些亲朋好友,有的尖嘴猴腮,一脸鼠相,一看就是老鼠幻化。有的轻飘飘,似幽魂,有的尖牙缩腮似豺狼。 他再回头看刚才朱贵清所指的那老榆树的方向,已经是一间正房,房里亮着灯。宋二翻身下房,轻飘飘落地,轻轻的走向那房间。门房锁着,这难不倒宋二。他从衣角掏出来一段铁丝,就是*。三捅两捅,就把门打开了。闪身就躲进屋里,又把房门轻轻掩上。宋二明白,之所以他如此容易进来,不被发现,都是因为朱贵清给他贴在后背上的那张符纸。 管不了那么多,宋二单凭多年的经验,开箱子,翻橱子,翘地板,砸墙皮。好东西有的是,可就是没有找到饮月斩和朱贵清所说的那簪子。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宋二有点怀疑,朱贵清是不是给他指错房间了。忽然间,宋二灵光一现,冲着门外高喊一声:“招贼啦……”闪身躲进黑影里。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忙乱,进来几个人,接着就是灰九爷走了进来。他在门口一看,回头对那几个人说:“没事没事!不知道是那个朋友喝醉了,进来和我开玩笑呢!”后面的朱贵清和吴老歪他们直接就被挡在门外,没能进门。灰九爷吩咐留下几个人收拾屋子,又拉着他们回去喝酒。 呵呵!在黑影里的宋二,心里一阵窃笑。因为灰九爷进门的一个眼神,已经让他知道了东西藏的地方。灰九爷刚走,宋二也不管那几个收拾屋子的人。大步走向炕边的垫脚石(踩在上面上炕省劲的石头)。一把翻开,看见一个坑,坑了有个长条包袱。宋二一把抓起,手中一掂,心里有了分寸。转身就想出门去。一个挡在门口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让宋二一脚踢飞,顺势走出门外。 宋二一边走一边解开包袱,一把拔出饮月斩,寒光一闪,天空中晴天一个炸雷,‘咔嚓……’那里还有什么楼台阁宇,那里还有什么彩灯飞瀑。四处皆是荒草枯树,刚刚出来的那间房子,就是盆大的一个老鼠洞,旁边一棵七扭八歪的老榆树。 宋二心里一阵害怕,若是在屋里拔出宝刀,能不能爬出来还是一个问题。顾不得多想,宋二大步流星立刻断头坡,奔回家去。 宋二离开没人拦着,这是因为朱贵清给他贴了那张符。宋二在这些灵怪鬼魅面前是隐身的,只有吴老歪能看得见,又因为灰九爷的幻化,在吴老歪眼中处处皆是虚空。直到宋二立刻,他只看到一个黑影立刻,又追不上。这里悄悄的告诉你们,这朱贵清不止一次贴着纸符来找簪子,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没有宋二的本事。所以他说第一次到灰九爷府上,是说第一次不贴符来灰九爷府上。没毛病! 宋二刚离开,断头破就炸了锅。吴老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灰九爷气急败坏。只有朱贵清悠然自得,叹息一声,歪歪斜斜的找一堆乱草就要去睡觉。 “朱贵清……你……你……欺人太甚!”灰九爷第一次慌乱,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又回到了吴老歪开头的那句话。 “怎么了,你搜我身啊!”朱贵清一脸的无赖。 “我的法力你知道,别认为我治不了你。”灰九爷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哈……”朱贵清侧头仰脸,瞅着灰九爷的脸,笑嘻嘻的说:“你敢伤人?” “我宁可废了这道行,宁可和你玉石俱焚,我宁可……” “哈哈哈……你就再也找不到饮月斩了。”朱贵清斜斜他躺下。 “刀在那里?”灰九爷追问。 “簪子呢?”朱贵清一脸的不屑,悠悠的反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理直气壮 再说宋二,饮月斩到手,急匆匆返回住处。正遇到一筹莫展的赵得一和尹得川。 宋二冲着两个人一晃手中的刀,嘿嘿一笑:“到手了!” “师叔呢?”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还在断头坡呢!只要刀在咱们手上,灰老九拿他没办法!”宋二一边说,一边把玩手中的饮月斩:“好刀!好刀!” “哎呀……”赵得一一拍大腿,:“说的轻巧,走咱们去断头坡。”说完拉起尹得川就要出门。 “去的时候,你师叔嘱咐过的,‘拿到饮月斩,不用管他,他自有脱身的方法。’”宋二拦着他们说。 尹得川一时没了主意。看着赵得一征求意见。赵得一一声苦笑,问尹得川:“知道为什么大力的驴,这时候拉肚子吧?”见尹得川还是疑惑,又说:“他的脱身方法,就是咱们。” 宋二,还是不解,抱着刀又问:“咱们有饮月斩,他如果伤害你师叔,就不想找到刀了?” 尹得川也明白了赵得一的意思,拍了拍宋二的肩膀说:“刀是死的,人是活的。留下人,还怕找不到刀?”回头又问师兄赵得一:“咋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赵得一又是一声苦笑。他们都明白,自己都成了师叔朱贵清的棋子,不过这时候,也没心思计较这么多了,拼一把,救出师叔。 尹得川看着赵得一点点头,对宋二说:“宝刀在手,神鬼避让。你就负责看好饮月斩,不要让灰九爷再抢回去。”宋二点点头,表示明白,这刀在手,就是朱贵清的命在手。 赵得一又对尹得川说:“叫上大力,一起去。” 尹得川有些难为情的看着赵得一:“大力只是一个局外人,还是……” “这事搁不下,俺也走不了啊!”王大力推门进来,看着两个人说:“你师叔不是看中了俺,是看中了俺身上的这仙啊!” “走!”赵得一看王大力已经了然,也不废话,收拾一下。三个人直奔断头坡。 …… 天已经亮了,一只黄皮子坐在上坡的路上。坡上躺着朱贵清,旁边坐着吴老歪。只是不见灰九爷。 看到赵得一和尹得川,还有提着垫棍的王大力,朱贵清嘴角微微一翘,又翻身背对着睡了。 王大力四下里看了看,走上坡,拉起朱贵清:“别睡了,家走!” “刀呢?”吴老歪站起来问。 “有个垫棍,要不?”王大力晃了一下手里的垫棍,恶狠狠的说。吴老歪被唬的踉跄的退了两步。 “我不走,还没睡舒服呢!”朱贵清推开王大力的手,又懒洋洋的躺下了。 “对!咱们都不走。”赵得一几步走上断头坡,对吴老歪说:“叫灰九爷出来,我们是来拿回我派的法器的,灰九爷不拿出来,我们就说道说道。” 王大力心里给赵得一竖了一个大拇指:‘真不要脸!刚偷了人家的东西,就能死皮赖脸的和人家说道说道。’不过王大力也明白,这就是‘有理说理,没理找理,找不到理,就挑理。’就是明知道要干架,也要理直气壮。 “哈哈哈……看你伶牙俐齿脸皮厚,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灰九爷从树后面闪现。“刀呢?” “簪子呢?”这次是尹得川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打不相识 灰九爷看了看尹得川,又看了看王大力,悠悠的问:“路归路桥归桥,你又何必没事找事,淌这不关己的浑水呢!” 尹得川被问的一时语塞,王大力反而有理了,晃着手里的垫棍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在这里为非作歹,俺看着不顺眼,就戳了你的龛,把了你的香,还咋了!” 灰九爷呵呵一笑:“果然是沾亲带故三分理,当庄不向外来的!”灰九爷又回头看着朱贵清说:“我念你师傅对我有恩,才对你礼让三分。今天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以了。” “你敢伤人?”朱贵清一脸痞子相,斜着眼,看着灰九爷:“不怕废了道行?” “伤人?我为什么要伤人呢?”灰九爷呵呵一笑,回头对吴老歪一招手:“咱们先请这位兄弟,喝杯茶,唠唠嗑!” 吴老歪明白过来,赶紧笑呵呵的走到王大力身旁:“大兄弟啊!都是误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到了这里,你就是客,去我家,我请你喝一壶。” 忽然的献媚,让王大力有点不知所措,狐疑的看着尹得川,情不自禁的向吴老歪靠了两步。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在那里说:“木空!俺还要赶着回家收麦子呢!” “‘芒种三日见麦茬’,还有好几天呢!不着急,不着急!”吴老歪拉起王大力的手,像老朋友一样,笑呵呵的说:“喝完酒,我送你回家!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扬手不打笑脸人’,吴老歪这样做,王大力还真发不起脾气来,他甩开吴老歪的手,嘴里嘟囔着“不用不用”回头再找尹得川,心里不由得一惊,刚才还在身边的另外三个人,都不知所踪了。就连灰九爷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吴老歪又歪歪斜斜的走过来:“大兄弟,他们有事商量,咱们就不用管了,再说咱们也没那个能耐,不管谁输谁赢,反正亏不了你。” “扯淡!”王大力爬上坡顶,四下张望:“尹大师和俺一起来的,俺丢下他,回去咋和杨登云老爷子交待!”四下淡淡的雾气,就是找不到他们。 …… 再说朱贵清,听见灰九爷一说‘不伤人’又说‘请王大力唠嗑’,心里一惊,忽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抓王大力。灰九爷上前当着朱贵清说:“有几个朋友早就想认识一下朱大仙了,我给你引见一下。”朱贵清一愣,再看王大力向吴老歪挪了两步,身影就消失在薄薄的雾气里,看不见了。 朱贵清暗叫一声‘不好!’回头对赵得一和尹得川喊了一声:“抄家伙。”手里早就一张纸符向灰九爷拍了过去。 灰九爷呵呵一笑,身影一歪,纸符落空。又退后两步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不识抬举,拿着我敬你当成怕你!”说完身形又晃了两步,也消失在淡淡的雾气里,留下一句:“自求多福吧!”就再也找不到了。 “开天眼!”朱贵清喊了一声,手中又是两张符纸,分别拍在赵得一和尹得川身上,说:“给我护法。” 尹得川一听,赶紧闭眼,赵得一推了他一下,又在尹得川眼前一抹。尹得川只感觉眼前一阵凉爽,就看见那雾气里,隐隐的飘着许多人影。 “鬼!”尹得川把手中的九节鞭一抖,就要打过去。赵得一拉住他说:“给师叔护法,他们看不到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王李氏 雾气中,渐渐显现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影,尖声尖气的问:“朱大师,还记得我吗?” 朱贵清一愣,看着那个鬼影,结结巴巴的说:“王…李氏!”瘸着腿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在这里?” “咯咯咯……”一阵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山不转水转,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了,多亏了灰九爷,把你困在这断头破,要不然,咱这陈账,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结呢!” “你不怕我这次真的灭了你?”朱贵清站稳脚跟,手里掐诀问那个女鬼。 “咯咯咯……”女鬼又是一阵笑,又咬着牙说:“我就是魂飞魄散,也要给你抽筋扒皮,给你挫骨扬灰。” “你……” …… 十五年前…… 有一个叫大李家的村,村里面有一个富户,李员外。勤俭持家,也算是富甲一方。 李员外并没有多么大的本事,就是靠省。家里面雇短工,吃好的,用好的。短工吃剩的,不用的,李员外绝对不会丢了,能吃的就吃了,能用的就留着用了。短工出门办货,赶着马车前面走,他背着粪筐后面跟,怕自己家的马粪让别人捡了。短工在饭店吃包子,他在门口啃窝头,置办完了货,回家的时候再跟着马车捡牛粪。李员外省归省,但只是省自己,在外面办事绝对是场面。该花的绝对不会计较。所以在四邻八村也算是个场面人。 李员外有两个儿子,老大已经结婚生子。老二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亲家是隔壁小王庄的,娃娃亲。李员外托媒人过了彩礼,找了个吉日良辰,风风火火的给老二把婚事办了。 娘家姓王,婆家姓李,这娘家的乳名就没有了,在家里叫‘老二家’,在外就叫‘王李氏’。在那个时候的女人,就是这样,没地位,甚至于没有自己的名字。 结婚后,男人下地干活,女人打扫拾掇,烧火做饭,伺候老人家,还要纺线织布做针线。王李氏岁数最小,脏活累活自然就是她的。没有怨言,因为家家户户都一样,越是大户规矩越多。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就忍受。过了门,就是人家家里的人,要打要罚还要看人家家的规矩。那个时候的女人,不是一个‘难’就能诉说完的,是受苦,受累,还要受罪。 这天是李员外的生日。因为李员外上面还有一个老母亲,‘有娘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就不能大排筵宴。这也正合李员外的心——省钱。但是他还是破例让包了一顿饺子。一家人都很高兴,妯娌两个从吃了早饭就忙活,中午一家人吃饺子。先是给奶奶的,后是给公公婆婆的,再男人的,最后落到她们妯娌俩,也就是几个跑烫儿,露馅儿的饺子皮儿了。呵呵!别抬杠,真的就是这样。别较真,这样才是规矩。别不服,这样才是过日子。别不信,这就是那时候女人的地位。 晚上的饭怎么做,还要去问婆婆,婆婆说问一下奶奶,奶奶问:中午剩了馅儿还是剩了面儿?回说剩了一块面。就让她俩擀一顿面汤。虽说上有老母,也让李员外应一下‘长寿面’这个景。妯娌俩回来一商量,中午剩的这块面,给李员外自己擀一晚还行,要是一家人都吃,绝对不够。于是就又和了一块面,擀了一锅面汤。 李员外在地里干活回家,见下了一锅面汤。心里就是一阵不悦,又知道必定是母亲的注意,又不能发怒。思前想后,来到牛棚,收了一簸萁喂牛的碎草,倒扣到锅里。也不吃饭,不言不语的回屋睡觉去了。 老太太不见儿子来吃饭,又不见孙子孙媳端饭。把儿媳妇叫来一问。儿媳妇慌忙跪下说:奶奶吩咐给李员外做一碗长寿面,孙媳妇擀了一大锅面汤,李员外看她们俩就是嘴馋,扣了一簸萁牛草到锅里。 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让媳妇把他们妯娌俩找来,一起跪着。先数落儿媳妇,不会当家,心慈念善,管不了手下人。再数落孙媳妇败家玩意,家里日子早晚会让她们给吃穷了。最后着重数落王李氏,更是有理有据,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老太太让儿媳妇起来看儿子气坏了没有,让大孙媳妇起来重新刷锅做饭给儿子送过去。唯独留王李氏在脸前,一个不合适,十个不顺心,百个不掂对,千个不投缘,万个不如意。 你也许会纳闷了,就算是老太太家法大,规矩多,也要两个孙媳妇一起数落,一起教育啊!怎么到了最后只拿这王李氏撒气呢?呵呵!这是因为老大孙媳妇的娘家比王李氏娘家有钱,明白了吗?不明白就慢慢的咂摸一下后味吧! 一直数落到大半夜,老太太困了,还要让王李氏去院子里跪到天明。这王李氏,一来刚结婚不久,在娘家没有遭过这么大的罪。二来,这背着莫大的冤枉。想起在娘家时爹疼娘亲。在婆家无依无靠。在娘家百依百顺,在婆家受尽委屈。哭一通,念一通,再哭一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癞蛤蟆被打急了还鼓一鼓肚子呢!王李氏就犯了在娘家当姑娘的那种要强心。爬起来,打开大门,一瘸一拐,想回娘家。 …… 一说:‘娶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又说:‘覆水难收’。 还说:‘一辈子姑娘三辈子孽’。 …… 要之后事如何, 切听我接着忽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增光添彩 这王李氏,出了门,出了村,一步一步向娘家走,一路上哭哭啼啼,心中的怨意难平,多想扑倒母亲怀里大哭一场,诉说一下到了婆家所受的苦累,委屈,还有遭的罪。 可到了小王庄庄头上,心中又一思量:‘自己这样回家怎么说?女人好吃嘴馋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就算是说出原委,又有几个人相信。婆家人规矩大,可自己半夜里不辞而别,让自己的父母怎么和亲家说?’犹犹豫豫停下来脚步,回头望小李家一片漆黑,看来是还不知道自己出来,回去?王李氏冷的有些发抖,向回走了两步。又看看天色,如果这时回去,碰上个早起的,自己孤身一人这样进村,怎么解释? 王李氏正在左右为难,坐在路边犹豫不决。眼看着天色渐明。只好硬着头皮,向娘家走去。刚进门,就见父亲已经早起,正准备套车。娘也起来了,正向车上铺着褥子。见王李氏进门,娘一声“儿啊!”扑过来抱着她就大哭起来。 父亲也不套车了,蹲在门口抽起了烟袋。娘俩哭了一通后,渐渐止住了哭声。父亲一声叹息:“哎……闺啊!你这是让你爹没脸啊!这路上有哪井,也有哪湾,(注:这里指跳井,投河自尽。)你……你咋有脸回来呢?可,可让你爹这脸……咋办啊!”娘俩听了这话,又是一通哭。 原来这王李氏开门跑了,李员外家发现没有了人,赶紧套车赶大路去王李氏娘家寻人。王李氏走的是小路,虽说小路近一些,可王李氏脚小,又是走着,还在路上犹犹豫豫,马车先到了,一问王李氏没有回家,又赶紧回小李家找庄乡爷们四处寻人。这时王李氏才到娘家,父母正准备套车去小李家帮着找人。 思前想后,父亲把车套了,赶着车,先把王李氏送回家。 李员外家正闹的人仰马翻,派人带着绳子钩子井里湾里四处寻捞人。 李员外听见亲家来了,怕是听说姑娘没了,来寻闹事的。赶紧出门接着,一看王李氏从车上下来,知道人没事,就告诉给那些人,不用找了,自己半夜跑了又自己回来了。见王李氏下了车,李员外还不冷不热的问:“亲家是不是坐坐?”王李氏的父亲摇头说:“不了不了,亲家家里忙,这就回!” 王李氏的父亲调转车头,还想叮嘱女儿几句,见王李氏被带回家,只好眼中含泪,上车走了。刚出村口,就听见村里面传来皮鞭声,和男人的咒骂声:“贱货!半夜出去到那个野男人家过的夜?”听着女儿的一声声惨叫,王李氏的父亲老泪纵横。哎!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女儿不争气,自己这老脸啊……没地搁啊! …… 回到家的第二天,小李家又来人了,这次是李员外带着几个有头有脸的乡绅——王李氏跳井自杀了。 “啥?”王李氏的父亲火冒三丈,拍着桌子瞪着眼问:“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死了,是你李员外家把人打死的吧!这事儿,得报官。”不管王李氏以前是什么一个人,只要是自杀了,就是‘有节’。这是给娘家添光彩的事。李员外家逼死了人,这事儿,没完! …… (这两篇写的东西,有些可能会让人难以理解,例如:为什么婆婆那么厉害,媳妇不去反抗?为什么媳妇受罚,自己的男人不去争辩?为什么女儿受屈,自己反而感觉丢人?为什么女儿死了,不是感到难过,而是感觉光彩……这就是那时候的社会,好多东西很难解释,有些事甚至没法解释。) …… 一说:人要脸树要皮,脸面值钱。 又说:舌头下面压死人。 还说:玉碎瓦全。 要知王李氏娘家人怎么给她治气。 整二两酒,听我接着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验尸,量井 王李氏真的跳井死了,在娘家人看来这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没有丢小王庄人的脸,娘家人教子有方。走路腰挺的直,不会有人戳脊梁骨。 王李氏的父母,村里的长辈,亲朋好友,精壮劳力,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吆五喝六的到了李员外家。有人向大李家的村民诉说王李氏在娘家的清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人敲敲打打李员外不仁不义。女人们指指点点王李氏在李员外家如何遭罪受气。王李氏的母亲趴在女儿身上一声儿,一声肉的痛哭。 李员外的母亲躲在内院的佛堂里,一会儿求菩萨保佑李家能顺顺利利过了这一劫,一会儿从门缝里看被砸坏的水缸家什咒骂小王庄的人出门就被车压马踩。 李员外被小王庄有头有脸的人围着,又是商量如何出丧,又是问用什么样的寿材,还要安排怎么让这些人吃饭。按下葫芦瓢起来,像没头的苍蝇,像霜打的茄子,更像猫爪子下面耍着玩的那受惊的老鼠——有心跑,让他跑不了,没心跑,还赶着他跑。 闹闹哄哄一天,也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明天他们还会来,也不知道还要闹多久,哎……原本阴凉不长草,谁想到供出来这么一堆狗尿苔。送走了小王庄的人,还要找自己的远亲近邻商量怎么应对,又是一顿酒菜,一通熬。有人说东边晴,有人说西边雨。有人说出拆梁计,有人说抽上房梯。吃吃喝喝到后半夜,也没有谈出个应对之策。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天天熙熙攘攘,夜夜灯火通明。最后还是没谈妥,王李氏的娘家人提出——报官。因为王李氏身上有伤。一口咬定李员外家先把王李氏打死,然后抛尸井里。杀人偿命,要行凶者,王李氏的男人,也就是李员外的二儿子,一命抵一命。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衙门里的仵作,和小王庄扯着豌转着圈的有点亲戚关系。王李氏的娘家人拖人送了钱给这个仵作,让他主持公道。这仵作也明确表示。只要事实清晰,他绝不会偏袒。 ‘一纸状子递公堂,三班衙役跑断肠。’人命关天,衙门下了公文。按住李员外,押起李员外的二儿子,保护好王李氏的尸体。衙门要验尸,要给李员外一个曲直,还王李氏一个是非。 …… 三天后,铜锣开道,衙役们扛着杀威棒吆五喝六。护拥着一顶小轿,拨开人群,来到李员外家。大李家村是人头攒动,房上的,树上的,墙上的,院里院外,把李员外家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外面的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比里面的知道的更多。里面的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打问外面人传进来的事。熙熙攘攘,谁家孩子挤丢了哭着找娘。沸沸扬扬,谁家媳妇白眼咒骂那个色狼。推推搡搡,挤破了裤子几条,踩坏了鞋几双。 压轿,轿帘一撩,县太爷从轿里下来。小门小户的小地方,那里见过县太爷。县太爷下轿环视一周,人群瞬间就静了下来。县太爷又轻咳了一下。里里外外,知道的不知道的,看明白的没看明白的,顿时鸦雀无声。就像时间静止一样,连狗都不叫了。 县太爷走进屋里,衙役们门前站立,一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般。端着杀威棒,就像泥塑的瘟神,铁打的罗汉,眼睛盯着人群中扫视,就像在找杀了王李氏的凶手一样。院里的人们都张着嘴,抻着脖子,歪着头,踮着脚,就像一个个木雕的人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漏听了一句话,一个字。 王李氏的尸体在灵床上放着,屋里是李员外和王李氏的父亲,还有两个村里的几个主事人。县太爷在屋里的方桌前坐下,主事给递上来一杯茶。县太爷把手一挥,对仵作说:“验尸吧!” 仵作验尸,师爷旁边拿着笔记着:口鼻中有泥痕。胸背有鞭打淤青,腹微鼓,膝盖肿胀…… 仵作一一验罢,师爷递上记录。县太爷看完,向桌子上一丢说:“这也不能说明是先杀人,后抛尸啊!”又对下面站着的王李氏的父亲问:“这责打痕迹属实,可也证明不了什么,你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吗?” “老爷冤枉啊!”王李氏的父亲声泪俱下,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那里冤枉,说来听听!”县太爷语气温和,又喝了一口茶。 “老爷冤枉啊!”王李氏的父亲只是知道磕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眼却一个劲的看向那仵作。仵作瞪了他一眼,走到县太爷身边说:“老爷,既然这王李氏是投井自杀,何不再验一下那口井。” “好啊!”县太爷满口应承,指着李员外说:“前面的路。” 一群人又到了井边,仵作用一条细绳子拴好一个砖头,慢慢放进井里,感觉到砖头触及井底,再慢慢把绳子提起。水浸湿了绳子,再测量了一下绳子上的水痕。 仵作走到县太爷身边说:“老爷,你看,只有这么浅的一层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呢?” “什么?”县太爷疑惑的看了看仵作,走到井边,看了一下,伸出手说:“给我绳子,我量一下。” 县太爷接过绳子,把绳子在砖头上缠了几圈, ‘噗通……’一下丢进井中, 又收回绳子,指着绳子上的水痕,对仵作怒吼:“这么深的水,能淹不死人吗?” 仵作赶紧称是。 …… 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又说:钱压笔杆子歪。 还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 要知这王李氏的冤屈能不能得脱。 且听我慢慢的叨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鬼上身 仵作量井,说水浅,淹不死人。可县太爷把绳子缠在砖头上再量,这明显是偏袒李员外。围观的人群里传出一阵阵唏嘘声。人们小声的议论着,这县太爷怀里还揣着李员外的钱呢! “冤枉啊……”王李氏的父亲一下就看明白了,冲着人群高喊着:“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啊……” 人群一阵骚动,大李家的人向后抽,小王庄的人向前挤,把县太爷围在当中,有跪的有站的,都高喊着:“青天大老爷啊……”“为民做主哎……”“冤枉啊……” 三班衙役立刻把县太爷和村民隔开,县太爷后退两步,高声怒喝:“刁民……没有王法了?打回去!” 衙役们手持杀威棒,一通乱打。王李氏的父亲和小王庄的人被赶走了。 …… 有了官文,李员外趁热打铁,赶紧的把王李氏的尸骨下葬了。 李员外看着凌乱的院子,一阵惆怅涌上心头。哎!家门不幸,儿子娶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常言道:‘赢了官司输了钱。’幸好自己家底儿厚,才保住这一家老小。 …… 夜深了,李员外关了屋门,盘腿在炕上扣了一烟袋烟叶。媳妇在一旁纺线,顺手给他把灯挑亮了一些。他凑过去把烟点着,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咳……咳咳咳……”烟呛的他一阵咳嗽,一口浓痰泛了上来,他下了炕,拖着鞋,走到门口,一手抓着烟袋,一手扒开插棍子,拉开门……王李氏浑身水淋淋的站着门口,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正瞪着眼直挺挺的看着他…… “唔……”李员外一口浓痰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王李氏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我冷啊……”然后回头慢悠悠的走了。 “娃他爹,咋啦?”李员外的老婆在炕上问。 李员外两腿筛糠,顺手把门关上,回身瘫坐倚靠着屋门,爬不起来了。 李员外的老婆赶紧下炕,连拖带拽的把他弄到炕上,看着哆嗦成一团的李员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虎死杀威,人死生威’。说的是,老虎要是死了,三岁小孩,也敢踢它几脚,就没了百兽之王的威风。可如果这人死了,哪怕他生前再窝囊,也没人敢过去招惹他。 李员外还在哆嗦着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娘!睡了吗?奶奶那边出事了!” “咋啦?” “你过去看看吧!奶奶老是说冷……” 看了看在炕上哆嗦的李员外,出门到了婆婆屋里。 老太太缩在炕上,裹着一床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慢悠悠的说:“我冷啊……” 李员外的老婆,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飕飕的风。因为老太太的语气,强调,和刚死去的王李氏,是那么的像。 “你是谁?”李员外的老婆硬着头皮问。 “我冷啊……井里好冷啊……”老太太目光呆滞,还是慢悠悠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送撞客 这被鬼上身,又叫得‘撞客’。就是活人撞上了屈死的冤魂。这得了‘撞客’就要送‘撞客’。一般分‘文送’和‘武送’。 文送就是许一些纸钱或者东西,和上身的鬼商量。答应了,再找一个大属相(龙,虎,牛,马)的人,在夜半三更,拿着烧纸在十字路口烧了,也就是把上身的鬼给送走了。这里还有一个规矩,送撞客的人必须来去不说话。 这武送,就是文送送不走的撞客。好话说尽,就是不走,没办法,只能赶走了。也需要烧纸,这纸是给各路的神家,用纸在得撞客的人身上拖一下,拿一把菜刀压着,让大属相的人送到十字路口烧了。 …… 这李员外家的老太太被王李氏上了身,可把李员外的媳妇给吓坏了。自己男人还在炕上不知道怎么了,这边婆婆还闹腾着。赶紧让大儿子去找村里的神婆六婶子,看看怎么办。让大儿媳妇看着婆婆,自己让二儿子陪着回屋看李员外。 李员外比刚才平和了许多,可还是哆嗦。翻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媳妇,颤巍巍的说:“刚才,刚才,门口……老二家,站着一身水。” “老太太撞了老二家,正在那屋里闹腾呢!老大去找六婶了,一会儿送走就没事了。”媳妇安抚下李员外。又回来看婆婆。 到了婆婆屋里,六婶还没来,就看见大儿媳妇缩在墙角哆嗦,见他们来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咋啦!哭啥?”李员外的媳妇瞪了一眼大儿媳妇,怒喝着问。 “奶奶,奶奶和我拉呱……”大儿媳妇拉着哭腔说:“说,说‘咱们妯娌俩都是苦命。’说和我‘没处够,我最疼她。’还说……” “呵呵呵……”还没等大儿媳妇说完,炕上的老太太把腿一盘,笑着说:“一家子狼心狗肺,有俩臭钱就不拿人当人看。”那行为怪异,一点都看不出上了岁数的样子。说话的音色,音调活脱脱就是王李氏。 “你……你想咋样?”王李氏的男人蹲在门口,回头歪着脖子,底气不足的问。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顺者为孝’,对也听,错也听,二十好几了,自己都没个正经主意,你这是‘愚孝’,呜呜呜……”说哭就哭:“你个没疼没热的东西。”顺手抓起炕桌上的茶碗就扔到了男人身旁的门框上,摔了个稀碎。 正闹腾着,六婶笑呵呵的就进门了:“吆!这么晚了不睡觉,闹啥子嘛闹!”神婆六婶这是明知故问,老大已经把家里的事告诉她了。 见六婶来,李员外的媳妇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一边扶着六婶上炕,一边低声问“老大呢?” “去大愣家了。”六婶轻声说。 李员外的媳妇,心里更有底了,大愣属虎,人也胆大,村里面谁家得了撞客,都是让他去送。 六婶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递给旁边的大儿媳妇说:“去,抓把灰放在里面,我好打香。” 这‘打香’,就是点香,看香燃的高低长短,看香灰的指的方向,判定这上身鬼,是男是女,是善是恶,是近亲还是路过。有什么想法,同意不同意,想走还是想留。反正是神婆看看香,就知道鬼想干什么。 看见六婶来,老太*静了许多。两眼直勾勾盯着六婶。六婶就像没看见一样,把四根香插在香炉的灰里。四根细细的烟柱袅袅升起,盘盘悠悠地飘进油灯照不到黑漆漆的屋顶里。六婶也不说话,掏出烟袋锅,竟然抽起烟来。 “呜呜……”老太太低声哭泣着:“我死的冤啊……” “胡说,‘黄泉路上无老少’,阎王爷那里有错账?”没等老太太说完,六婶瞪着眼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他们无情无义,我不服啊……”老太太好像被镇住了,换了个意思又说。 六婶感觉自己一句话已经占了上风。换了平和一点的语气又说:“这‘骑马挑担是命中担’。有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你就叼着个草。怪谁啊!命呗!”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有道理,六婶还斜着眼用烟袋锅子轻轻的敲了敲炕桌。 “呜呜……”老太太又是一阵哭泣,抽泣着说:“可我就是不甘心!” “哎……孩子啊!六奶奶知道你命苦,也知道你心里憋屈。可你看看,这老太太都快六十的人了,人鬼殊途,她怎么受得了啊!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可你要是把她折腾病了,这阎王爷面前可又是多了一条不孝啊!”六婶语重心长,一副善心善意的样子又说:“今儿晚上我做主了,给你送五十个银壳子,两身衣服,一口箱子。抽空去坟上烧给你,你这就回去吧!中不?” “中!”李员外的媳妇赶紧搭腔应承了。 “看到没,你婆婆都答应了,我也不多说了,老太太身子弱,这就送你走。”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烧纸,冲着早就站在门外的大愣使了一个眼色,又在老太太脸上晃了晃。大愣也不做声,抓起烧纸,闷声走了出去。 老太太一下瘫软在炕上,李员外的媳妇赶紧过来扶着让她躺下,轻轻的盖上被子。 六婶也从炕上下来,指着香炉,对李员外的媳妇说:“等香燃尽了,明天给我送过去,顺便把许的愿还了。” “让您受累了!”李员外的媳妇客气的说。 “没事没事,庄临庄乡的,谁也用的着谁不是?”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门口。 “咯咯咯……这么简单就把我打发了……”老太太忽然间就从炕上坐了起来 ,还是用王李氏的声音说:“我要让他们家破人亡……” “‘敬酒不吃吃罚酒’,拿菜刀,叫大愣回来!”六婶瞪眼转身又上了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悔药 这武送,讲究的是一种气势。要在气势上压倒上身的鬼,并且拿出法器,压着上身鬼离开。 六婶横眉立目,气势汹汹上了炕。用手一指老太太,怒喝道:“小贱蹄子,别认为成了鬼,就没人管的了你。六奶奶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今儿你如果不老老实实的出去,小心我……” “啧啧啧……”没等六婶说完,老太太咂着嘴,一脸的不屑,淡淡的说:“怎么着,吓唬我?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六婶见多识广,也不搭腔,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天灵地灵,泰山奶奶显灵。除鬼除魔,泰山奶奶神通。弟子有求,救人性命……急急如意令!” 李员外的媳妇赶紧递上菜刀,六婶一手接过刀,另一只手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批烧纸。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按住她。” 李员外的媳妇先是一愣,接着就招呼老大老二,还有赶回来的大愣,上炕按住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六十多了,可这时候却是一身的蛮力,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按住她。六婶用烧纸压住刀刃,从老太太头一直拖到脚,回身在炕桌上一剁,刀刃透过烧纸,被钉在炕桌上。 大愣放开老太太,拔下菜刀,抓起烧纸,出门去了。 也可能是老太太折腾累了,这次竟然是喘着粗气,哼哼唧唧的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天明了,李员外早起给老太太请安,见老太太还睡着。就回屋让媳妇带着一些东西,去六婶那里算了香纸钱。六婶推脱了几下就收下了。还送了李员外媳妇一些纸符。贴在大门屋门口,这样那些邪魔鬼祟就不敢进门了。李员外的媳妇千恩万谢,回家贴符纸不提。 再说这小王庄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是‘把里攥’的事,愣是被整的‘盘烧鸡——大窝脖。’ 闺女是一家的,可这事,是小王庄的。这口气不出,小王庄的人以后在外面就抬不起头来。可官司输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民不和官斗’,小王庄也没有那个能力搬到县太爷。可这疖子火生生的疼,憋着一包浓,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李员外在一个月内,被响马抢了两次。都是在月黑风高的夜,十几匹马,三四十人进村。灯笼火把的来,说什么兄弟们吃不上饭了,和李员外来借钱。对李员外来说,这是先放血,再割肉啊!不过也没有办法,刀架在脖子上,还是先把命留着。报了官,还要交钱剿匪,没钱就悬着案子没人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虽说是钱没了,可房还在,地还在。‘瘦死骆驼比马大’李员外家还是大户。 就在李员外以为事都过去了,万事重头再来的时候,他又夜里看见了王李氏。 这马无夜草不肥,李员外晚上起来给牲口收草喂料。远远的就看见马棚边有个女人的身影。一开始他认为是大儿媳妇起来上茅房。就停了一下,可那个影子站在那里不动,李员外又咳了一声。那女人慢慢的回过头,头发上挂着水珠,冲着李员外阴森森的一笑,转身就不见了。 李员外被那一笑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闭上眼,回想最近的遭遇,叹了一声“哎!”手中的筛子和料棍子掉到地上,哽咽着说:“家都这样了,你还要怎样啊!难道非要我老汉陪你这条命不成?” “咯咯咯……”夜色中传来一阵笑声。王李氏尖声说道:“我要让你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 这天下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为了一顿面汤,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事。早知道这样,就是顿顿面汤也到不了今天这步田地。可路能回头走,唯独这事不能回头办啊!早知道尿炕,当初就睡筛子了。李员外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 “当家难,当家难! 钢珠铁算盘,敲打毫厘钱, 金星银秤杆,推拉称不完。 …… 莫劳神,莫劳神! 信步握清风,朦胧赏闲云。 世人多苦闷,看开有几人?” 走街串巷,一阵铜牌敲打,几句卦歌的叫唱声在清晨大李家的大路上悠悠飘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自投罗网 这唱卦歌的不是旁人,正是十五年后,被灰九爷困在断头破,尹得川和赵得一的师叔的朱贵清。 有卖的就有买的,有不顺的就有算卦的,有闹鬼的自然就有抓鬼的。李员外家里闹鬼,这不是什么秘密,六婶法力低,就请别的道士。或胡吹猛砍,或混吃混喝,反正李员外家的道士和尚神婆婆,就像走马灯一样,你来我往,可最后还是不济事。 朱贵清四十出头,也看不出什么鹤骨仙风。除了一身布丁道袍和行头,和平常的庄稼汉没什么两样。 ‘有病乱求医’,李员外虽说是在心里对朱贵清没有多大的期望值。可用现在保健药品的广告语来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把大师请回了家。 这也怪不得李员外,一来前面说过,朱贵清没有道士的那种鹤骨仙风。二来这种假和尚假道士到处都是。有的村里就有这样的闲汉,那家需要坐法事,用去山上请和尚道士来念经。这些人就属于补缺。少一个和尚,他穿僧袍跟着,少个道士,他换一下道袍随着。时间久了,也能颂得了经文,念得了咒语。混吃混喝,还有几个赏钱,穿着僧袍攥着鸡腿,吆五喝六和道士划拳喝酒。主家也心知肚明,不会和一个假和尚计较。 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和小酒盅。朱贵清心里也明白,这是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啊! “道爷!饭菜不合胃口吗?”李员外看着朱贵清不动筷子,也不喝酒。就轻轻的问了一句。 “哎!”朱贵清叹了一声,深情的说:“一看到这酒盅,我就想起来我的大哥!” “道爷的大哥怎么了?”李员外跟着话问。 “我大哥走朋友家喝酒,用的就是这样的小酒盅。可一不小心,酒盅掉进嘴里,卡在喉咙里,死了哎!”朱贵清指着酒盅笑呵呵的说。 “呵呵!这么巧!”李员外会意一笑,招呼媳妇把酒盅换成酒碗。 朱贵清也不客气,酒足饭饱,偏房睡觉去了。李员外的媳妇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这个道士行不行啊?也不贴符,也不布阵,就连咒语也不念一通。酒喝了个精光,咋还睡上了呢!”李员外也不搭腔,只是轻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明白。 朱贵清一直睡到傍晚时分,出来又吃了饭,对李员外说:“你们自管睡觉,不用管我,明天早上就见分晓。”李员外诺诺连声称是。 朱贵清又回偏房去了。夜渐渐深了,少了白天的嘈杂,家家户户闭门熄灯,狗不咬,鸡也不叫。一片云,略过残月。 ‘咯噔……咯噔!’一阵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朱贵清斜靠着被褥,眯着眼。一个女人站在炕边上,用手轻轻的推着他,轻声细语的说:“诶……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挺好看的!”朱贵清也不睁眼,就像说梦话一样,裹了一下衣服,翻身又靠里睡。 女人愣了一下,又轻轻的推他说:“这次你再看看,你再看看……” 朱贵清好像有点不耐烦,又向里挪了挪,含糊不清的说:“还行,能顺下眼去!” 女人又在脸上摸索了一会儿,爬上炕,沙哑着嗓子问:“这样呢……这样呢?” 朱贵清慢慢的回过头来,笑呵呵的说:“这次够吓人了!” “你不害怕吗?”女人跪在炕上看着朱贵清疑惑的问。 朱贵清翻身下炕,拿出火绒子,吹着了火,把灯点上。回头看着女鬼说:“说说吧!为何这样大的怨气?这李员外是怎么得罪了你?” “呀!”女鬼王李氏大吃一惊,原来这朱贵清原本躺在一张符纸上,随着他向里挪动,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跪在了符纸上。再想跑,已经晚了:“道爷饶命!道爷饶命!”王李氏在脸上一摸,少了狰狞,变幻成王李氏的原貌。把事情的经过,怎么受屈,怎么逃跑,怎么受侮辱,又怎么含冤而死,最后县太爷又是怎么不公,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朱贵清静静地听完王李氏的叙述,和来之前打听到的情况差不多,看来王李氏并没有撒谎。怜悯的问:“王李氏,如果我放了你,你可不可以和李员外家化解这仇恨?自然,我会让他们给你做法事,超度你的亡灵,投胎一个好人家?” 王李氏听完,嘤嘤的哭起来:“我求道爷饶命,就是为了报仇,可如果我不报仇,这怨恨难消,就算是你放了我,也是一个孤苦的野鬼……怎能看得他们荣华富贵……我恨意难消啊!” “你认为我灭不了你?”朱贵清怒问? “不是?道爷误会了!对明白人,不说糊涂话。就算是我为了逃命,保住这魂魄,答应了道爷。等道爷走了,恨意难消,我再来寻仇,岂不是骗了道爷,违反了誓言。”王李氏磕着头对朱贵清说。 “这……”朱贵清两难了,这王李氏虽然是鬼,却也不恶,恨意难平,冤屈未消。如果强行灭她,对她不公。如不灭她,留着祸害李员外,也说不过去。犹豫再三,朱贵清又掏出一张纸符,对王李氏说:“除了让李员外家家破人亡,你说一个让你能够化解怨恨的条件,我和李员外商量,你看怎样?” 王李氏盯着朱贵清手中的纸符说:“也罢,让李员外一家老小,给我戴孝,在我坟前磕三个头。” “你受得起吗?”朱贵清微怒。 “咯咯咯……活着我忠烈,死了也不怕魂飞魄散。如不能遂愿,做个孤魂野鬼,又有什么意思呢?”王李氏说完,又给朱贵清磕了个头。 “哎……”朱贵清叹了一声,挥手把纸符拍在王李氏身上,王李氏被压在两张纸符中间。 …… 要知这李员外能不能答应。 咱们下次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报仇 朱贵清把昨天晚上的捉鬼经历告诉了李员外,并描述了一下王李氏的样貌。李员外听了大喜过望,让媳妇分分秒摆下酒菜。 朱贵清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微微一笑说:“昨天我调侃菜单酒淡,并非是我好酒。只是怕李员外你小巧了我。不用这样破费。” 李员外赶紧解释:“哪里哪里,只是昨夜道爷辛苦,今儿给你压压惊。” 朱贵清也不推辞,坐下喝酒,并把王李氏昨天晚上的要求说出来。李员外面露难色,试探着问:“道爷既然能把这鬼捉住,灭了她难道不是易如反掌?” 朱贵清呵呵一笑,告诉李员外。这王李氏虽然作恶,但事出有因,也算不得恶鬼。李员外一家有错在先,如果能化解了这怨念,让王李氏安心去投胎为人,岂不是比灭了她的魂魄更好一些。 李员外低头沉思,朱贵清自己喝酒,也不打扰他。过了许久,李员外叹了口气说:“虽说李家得到了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这给她赔礼道歉也说的过去,可……可……老太太哪里怕是……毕竟……” 朱贵清也明白,就算是李员外夫妻能拉下脸来,可他怎么能让老母亲去给孙媳妇儿戴孝,确实两难。 李员外推说出去小解,回来后带了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叮当作响,轻轻的推到朱贵清身旁,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道爷为难,可这老太太面前我实在是没办法说啊!你看……” 朱贵清蒙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李员外又小看我了,捉鬼除妖是我道家的本分,了却怨亲孽债也是理所当然。你这样的举动,岂不成我拿着恶鬼,强压着你做买卖了。” “道爷可是不敢多想了!”李员外赶紧解释:“我自然知道道爷你正气凛然,可老太太哪里我确实难办。知道道爷如果强行灭了这冤魂,必定是承受恶果,实在是于心不忍!”说完又把布袋向前推了推。 “哎!”朱贵清又坐回椅子上,把布袋推回李员外面前说:“我自然知道员外难办,可这钱我不能收,你以后用这些钱,多做一些善事吧!” “自然,自然!”李员外赶紧谢过,又把布袋抓起来放到朱贵清手里说:“我今后必定多做善事,不负道爷救我一家老小。这点意思道爷就收下,我贱内手拙,没法给道爷缝缝补补,就算是给道爷置办一身道袍了!” …… 十五年后,断头坡。 …… 王李氏咬牙切齿,愤恨地说:“苍天怜我,留下来我一缕残魂。灰九爷心善,带我到这里安身修炼。十五年啊……你终于来了……”说完伸出双手,十指如钩向朱贵清抓来。 可能是朱贵清没想到王李氏的魂魄还活着。也可能是因为愧疚。在王李氏面前,朱贵清竟然忘记了做法,本来腿脚就不好,歪歪斜斜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赵得一赶紧扶住师叔,尹得川九节鞭挥出,打在王李氏身上。 王李氏见了仇人,已经眼红了,九节鞭打在身上嘶嘶的冒着烟,还是奋不顾身的扑向朱贵清。赵得一扶着师叔,一时腾不出手来,朱贵清也手忙脚乱的,竟然让王李氏占了上风。尹得川见王李氏和朱贵清纠缠在一起,手上的九节鞭有些投鼠忌器,挥动着打了几下,瞅准了一个间隙,把九节鞭一挥,打出一个八卦图形,才算是把王李氏和朱贵清分开。 王李氏喘着粗气,叫嚣着,随时准备着再一次扑上来撕咬。就这几个回合,朱贵清已经被挠出了许多的伤口,衣服也破了,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 赵得一见有了时机,也放开朱贵清,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天灵地灵,天皇上灵,混合元一,黄象纷驰,造化元根,威福黄老,变化为婴,太上命符,何敢不随,急急如律令!”口诀念完,咬破中指,向前一指,一滴中指阳血,化成一条飞龙直扑王李氏。王李氏身上顿时间冒起一阵阵黑烟,嘴里不断的嘶叫着,可是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又一次扑了过来。 赵得一这杀鬼的手法,绝对是靠谱的,可这王李氏是拼了命的,自身的死活已经不顾惜了,只是一门心思要朱贵清的命,所以她没有逃跑,反而是冲上来,扑向朱贵清。尹得川赶紧又挥出九节鞭,想打在王李氏的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浓雾里咕噜噜滚出一个人来,正滚到王李氏的脚下,红了眼的王李氏,看不见赵得一和尹得川,只能看见朱贵清,这时又出来一个人挡住了路,不由分说,伸手就是一爪子,正抓在那人的胸口。那个人一声叫,轮起垫棍就把王李氏给打开了。又跳到一边,呲牙咧嘴的喊着疼。 这个不是旁人,正是王大力。这王大力是怎么破了灰九爷的这阵呢?呵呵!这笨人有笨法。原来这王大力走了两步,不见了他们三个,又看见周围的事物和以前不同。以前没少听尹得川和赵得一讲这些东西,就知道自己中了灰九爷的法术。可自己什么也不会。难道要困死在这里啊! 王大力不理后面一个劲儿啰嗦的吴老歪,自己东走几步,西走几步,可怎么走都是看不见出路。他把手里的垫棍向地上一放,想坐在上面休息一下。可他发现,放在地上的垫棍竟然向坡上滚了一下。呵呵!王大力明白了,灰九爷不过是迷惑自己的眼睛,和控制自己的腿,可他却控制不了‘水往低处流’,这个事实。王大力抱起垫棍,把眼睛一闭,躺在地上顺着坡,凭着感觉向下打起滚来,咕噜噜滚了几下,还真的找到了他们三个。只是没想到刚看到他们,就让一个疯婆子给胸口抓了一把,疼的他只跺脚。 还好‘麦子不倒,不离棉袄’这时的王大力还穿着棉袄,这王李氏一爪子把棉花都抓出来了。王大力赶紧解开棉袄看,胸口还留着几道血口子。胸口的黄纸符晃晃悠悠露了出来。王李氏回过神来,再一次扑向王大力。 “不要!”浓雾中传来了灰九爷的一声吼,冲出来就拉住王李氏。可王李氏哪里听的进去。一手抓在王大力的胸口的纸符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楞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灰九爷,王大力,还有朱贵清都低声的念叨着:“胡家没在身上!?” 胡家狐仙老爷,今儿没在王大力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数 断头坡上你死我活。灰九爷本想调开王大力,就是不想和胡家仙为敌。即便是王李氏和朱贵清有了伤亡,也是道家和厉鬼之间的纠葛,虽然是在断头坡,灰九爷有责任,但他没有伤人,也不会得天谴,废道行。可没想到王大力糊里糊涂,打了个滚,就把自己的阵法给破了,还让王李氏给伤了。但是王大力随身请的护身仙,却不在身上,这是为什么呢?灰九爷想不通,王大力心里糊涂,就连朱贵清也弄不明白! 这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事一件一件办,话还要一头一头的说。这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这王大力半夜起来见女鬼青萍,女鬼告诉他,尽快离开,有些事不是他能管的了的。这是因为青萍早就知道,朱贵清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要不回簪子。朱贵清看中了王大力身上的胡家仙,想利用王大力让胡家仙逼迫灰九爷交出簪子来,这样也就明白为什么王大力的驴偏偏在这个时候拉肚子了。 灰九爷道行高深,就算是他们几个捆一块都没有胜算。又在人家的地盘上,更是难办。王大力的保身仙也是个小角色,灰九爷让他三分不是怕他,一是不想和胡家仙结仇,二是因为不想得罪胡家的胡三太爷。 王大力舍不得家业,回屋以后,又要和他们去断头坡。他身上的保身仙知道事情难办了,于是就离开了王大力,回到了台子杨。 …… 台子杨有个棺材铺,棺材铺里的老板叫杨大彪,也是尹得川的朋友,前面咱们介绍过。这杨大彪出门办事,主家好客,留下来喝了几杯。天晚了,主家留不住,他自己赶夜路走着回家。 花到半开时,酒至微醺处。杨大彪哼着小调,顺着小路回家。眼看着快要到家了,猛抬头,呀!好大一座庄院。青松翠柏,高墙绿瓦。门前一对石狮子,门口亮着一对灯笼写着‘胡’字。大门敞开着,好深的院落。 杨大彪看的出奇,哪里来的庄院?没听说过这十里八村有姓胡的财主啊?杨大彪借着酒劲,走进院里,看个究竟。院子里更是气派,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奇树怪石,草绿花红。杨大彪信步走着,嘴巴长得老大,眼睛都不够用的了。走来走去,见三个老者在月下灯前喝酒聊天。杨大彪也忘了自己是不请自来,就走向他们三个人。 就听一个老者说:“这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求神拜佛太缥缈,求仙问卦不自信。做人做事,问心无愧,管他什么王朝更替,也是‘老实本分常常在’!就像水,再能耐,也要喝水。求仙问道就能免了吃喝拉撒?” 另一个人老头看来是不同意,接过话说:“呵呵!你的话看似没得挑,可人活着总要有个向往,有个爱好吧!成天昏昏沉沉,不分东西,碌碌无为还说平凡是真。做人就要洒脱,看得开,放的下,无牵无挂。就像云,风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样也不愧来世上走一遭。” 最后一个老头摇了摇头说:“你们说的都不对。人活着就要有个精神力量,有个榜样。凡事讲个因果,在苦闷中寻找快乐,在洒脱中寻求平和。如人人都向善,何来的苦闷?若事事信因果,哪里来的作恶?若拆了这高深的院墙,世界都是你的。” 第一个老头说做人不可不切实际。第二个人说想的太多烦恼就多。第三个老头说不怕没方向,就怕没梦想。他们争论不休,各抒己见,枉然不知身边的杨大彪。 杨大彪听的迷糊,只是看着三个老头说的起劲,看着好玩,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三个老头回头看了一下杨大彪,也不奇怪,就拉住他,问他们谁说的对? 杨大彪也不见外,做在桌子旁笑呵呵地对第一个老头说:“你说的对!做人就该老实本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多挣钱,让老人不遭罪,让孩子不受屈。如果吃都吃不饱,还想啥乱七八糟啊!” 第一个老头听完哈哈大笑,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杨大彪,对另外两个人说:“看到没!这才是明白人。” 杨大彪喝了一口酒,有对第二个老头说:“你说的对!依着干活挣钱,到处都是钱,‘十字路口打钯镰’,累死也干不完。再说钱没有多,多了还想多。只要想得开,‘不算上吃饺子,天天都是过年’!” 第二个老头听了也把酒递给杨大彪,对另外两个老头说:“看!他都能听明白,咋就和你俩讲不通呢!” 杨大彪又喝了酒,对第三个老头说:“你说的对!人顶着天,踏着地,要知道天高的恩,地厚的意。街坊四邻,相互理解,相互帮助,总不能‘堵死门,朝天过日子’吧!对事对人,对天对地,都有敬畏。要相信‘人在干天在看’。” 第三个老头也面露微笑,递上手中的酒对另外两个老头说:“呵呵!合着他谁都不得罪啊!白喝咱们三杯酒啊!”回头又问杨大彪:“你对我们说的有什么看法吗?” 杨大彪低头想了一下笑呵呵的说:“你们说的都对,只是走的路不同,可并不矛盾,不是说听了一个人的就不能听另外一个人的。”杨大彪回手指着水池里养的藕说:“就像这绿色的荷叶,红色的荷花,和淤泥里那白色的莲藕。看似不一样,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一家啊!” 三个老头听完哈哈大笑。又各自让杨大彪喝了一杯酒。杨大彪喝的有些迷糊,朦朦胧胧就看见远处来了一盏灯笼,走来了一个提着大斧子的干瘪老头。一起喝酒的老头相互看了一眼。一个说:“这灰老九,不信天数,不碰南墙不回头啊!” 另一个老头说:“天数一定,又岂是我辈能够改变了。舍得舍得,这灰老九就是放不下啊!” “呵呵!”第三个老头摇头叹息说:“别说灰老九,就是我也舍不得这家啊!”老头又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也带着孩子们,去劝一下这灰老九,一起去避这天数吧!” …… 杨大彪不知道他们三个说什么。就见一盏盏灯笼,数也数不清,排成队,一跳一跳地顺着大路,向西边去了。 这时天色微亮,鸡叫了三遍,一阵风吹来,杨大彪打了一个冷战,酒意全无。放眼四周,自己竟然躺在狐仙老爷的台子上睡了一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弊三缺 三个老头所说的‘天数’,就是不久后,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场神哭鬼泣的浩劫。这里不用过多的占用篇幅,还是赶紧去断头坡,看一下这王大力几个人如何脱身。 朱贵清见王大力的保身仙不在,知道事情不妙。歪斜着走几步把王大力拉在身后,对灰九爷拱了一下手说:“灰老九,这事儿不管他们的事,你放他们三个走,和我计较,怎么样?” “刀呢?”灰九爷一手拉着已经疯狂的王李氏,问朱贵清:“我的饮月斩呢?” “放走他们三个,我和你商量刀和簪子的事。” “你这是作死啊!”灰九爷摇了摇头,松手放开了王李氏。王李氏张牙舞爪的又冲了过来。 “鱼死网破!”朱贵清咬着牙喊了一句,赵得一和尹得川立刻明白了,今天如果不下狠心,出杀招,看来就要交代在这断头坡上了。 “唧!”朱贵清也不掐诀,也不念咒。伸手向王李氏一指,一道闪电劈下。灰九爷袖子一挥,闪电劈在王李氏旁边的一棵树上。 呵呵!灰九爷不和朱贵清动手,可他拉偏架。王李氏已经来到了朱贵清脸前,伸手就抓,朱贵清把头一扭,反手就在王李氏的后背上贴了一张纸符。口中念到:“别动!” 尹得川瞅准了时机,两颗镇魂钉随机插进王李氏的两个肩胛骨。赵得一以指为剑,戳中王李氏的额头,从头到脚,写着符咒,口中还念着咒语:“天灵地灵,万钱为阳,照耀诸天,焱焱真阳,焕发一身,阳童十二,保吾肝魂,炎帝扇飓,万火齐开,真阳神火,来合吾身,运光飞电火,诸神随令行,神火急急如律令!” 王李氏四肢抽搐,呲眉裂目,鼻口中冒着黑烟,嘶叫着。朱贵清伸出手背在王李氏后脑勺上一打,这可怜的王李氏,等了十五年,还是被三个道士合伙给灭了。原来人的手,手心为阳,手背为阴,这手心打人,手背打魂,王李氏被打的魂飞魄散。 杀了王李氏,他们三个人胆气也壮了许多。王大力处理好了伤口,抱着垫棍走到他们身边,骂骂咧咧的说:“真特娘的疼,你们都歇歇,看俺点了他的老鼠窝,让俺烧出一条路来。”说完还真的从四周找出一些柴草来。 “哈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朱师兄,还有好多朋友想找你叙叙旧呢!”灰九爷笑呵呵的拖起烟袋。抽了一口烟,又指了指渐浓的雾气说。 赵得一手握桃木剑,尹得川提着九节鞭,王大力躲在三个人的中间拿着垫棍壮胆。朱贵清看着雾气中晃动的人影,在腰间抽出索魂绳。 啰嗦两句,莫烦,莫烦: 那个衙门都有冤死鬼,这捉鬼除妖,都是站在人的观点上,只要是害人,就是恶鬼,就要铲除。这讲得通,也没毛病。 可站在另一面看呢?冤魂为什么是冤魂?他为什么要去索命?离地三尺有神明,那么多的神怎么不睁眼,任凭他祸害人?地府阴差都是吃干饭的,放任那么多‘逃犯’为祸人间? 呵呵!道家讲不为,佛家说因果,这为人处世就要相信报应。要知道‘人不见天见’,种下恶种,就要收恶果,就像阎罗殿的对联一样‘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做了恶事,遭到报应,回过头又烧香拜佛,求神明保佑,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朱贵清做的事,在凡人看来,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实则是‘逆天’。了结了太多的因果,实则是助纣为虐罢了! 这些捉鬼除妖的人,都会有‘五弊三缺’。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钱,命,权”这三缺。为什么呢?报应。别人的恶果,他来背。 言归正传,朱贵清拿着索魂绳,看着一个个冤魂厉鬼,想起来一场场往事。眼中含泪,长叹一声:“哎……罢罢罢!恩恩怨怨今日了结,可苦了我这两个师侄啊!”抬头又问灰九爷:“道爷我今天认栽了,可能不能放了这王兄弟,他和这些事都没关系。” “老九!还是算了吧!”没等灰九爷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借着就是一盏盏灯笼一蹦一跳的在四周出现。渐渐的,三个老头的身影出现了。灰九爷一惊,赶紧上前施礼。 “老九啊!何必呢!你真的是舍不得那簪子?以你现在的修为,还需要吗?”另一个老头说道:“只不过是这位道长三番五次的胁迫讨要,你面子上过不去罢了!何必呢!” 灰九爷回身看了一下朱贵清,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又摇了摇头,叹气说:“胡家三爷说的没错,可就算我放手了,这些被他迫害的冤魂厉鬼恐怕也不答应啊!” “哈哈哈哈!老九啊老九!真是服了你。”又一个老头笑着说:“为了这位道长,你真是煞费苦心啊!聚这么一群,劳神费力,你累不累啊?”又看了看周围的冤魂厉鬼,对灰九爷说:“罢了罢了!还是让我超度他们吧!” 老头向前走了一步,清了一下嗓子说:“来来来!我问问你们,怨不怨啊!” “呜呜呜呜……”雾气中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老头又问:“那你们恨不恨啊?” “呜呜呜呜……”哭泣声更加强烈。 老头借着问:“那苦不苦啊?” “呜呜呜呜……”雾气中的冤魂厉鬼开始沸腾了,一阵阵的躁动,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把他们四个人给撕成碎片。王大力颤抖着,心想:“这货是来挑事的吧!本来还可以一个一个的单挑,现在都快要成了群殴了!” 老头很高兴的样子,又问道:“那你们活的累不累啊?” 这句话好像一下戳中了那些冤魂厉鬼的痛,哭泣声竟然小了许多。老头接着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咱们不提,且说那‘爱别离’再说那‘怨常久’还有那‘求不得’最后是‘放不下’!” 老头叹气道:“一占爱别离,因此生恨。二占怨长久,为此而苦。三为求不得,从此拖累。‘死了,死了’最后你们还是放不下啊!”众鬼静了下来。“罢了罢了吧!放下恨,放下怨,去投胎做人吧!” 老头回身问朱贵清三个:“你们哪一个愿意为这些冤魂诵经,超度他们?”这诵经超度本是和尚做的事,可道士也有一些经文是念给鬼化解怨念的。听到这里,尹得川把自己身上的隐身符揭了,向前一步起手说:“俺可以试试!” 说罢,尹得川迈起天罡步法,口中念念有词:“堪叹春景百花开,劝君绣莲寨,荣华富贵命安排,可叹时光空过了,堪叹春景百花开,劝君绣莲寨,荣华富贵命安排,可叹时光空过了,千年万载不回来……白头老母扶灵案,红粉佳人化纸钱;待等来年寒食节,一声儿罢一声天。白头老母扶灵案,红粉佳人化纸钱;待等来年寒食节,一声儿罢一声天。”随着尹得川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的经文,许多的冤魂厉鬼渐渐散去,到了最后还有几个不愿离去,老头又说:“去吧去吧!早去早讨生,讨生小孩吃烧饼!” …… 灰九爷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簪子,递到朱贵清手上,轻轻的挥了一下手说:“朱师兄,你们去吧!” 朱贵清听了老头的说词,看着尹得川念超度经文,那些鬼影渐渐离去,最后看着手中的簪子。忽然他笑了:“哈哈哈哈……” 朱贵清笑的前仰后合,顺手把手里的簪子插进尹得川的头发,一会儿拍手,一会儿扶胸,笑的不能自已。赵得一和尹得川赶紧去扶师叔,可朱贵清摇一摇手推开他们,泪流满面的笑着走了。 雾早就散了,看着朱贵清的背影,渐渐的远去,后面紧跟着一只黄皮子。 尹得川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看了一眼赵得一问:“师……师叔他疯了?” 赵得一眼中也有一丝泪花,喃喃的说:“不……师叔是真的悟道了!我们应该替他高兴!” “呵呵……”第一个说话的老头,冲着他们笑了一声说:“两位道长,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还是把吴家和小牛家的纠葛解了再走吧!” 两个人赶紧拱手称是。灰九爷又叫来吴老歪,告诉他,只要填了井,改了庙门,就不用再拱灰家仙了。他也会随胡家仙一起去别的地方,去度‘天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观灯 朱贵清一时悟道。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恶果,那么多冤魂厉鬼,被老头三言两语就给超度了。一来是老头道行高深,二来是因为讲通了道理。就像是拨蚕茧一样,老头找出来蚕丝头,尹得川就轻而易举的把他们超度了。 投胎做人,放下仇恨,重新来过,强过每天都活在苦闷怨恨中。只要你想去,就可以去。道理很简单,就看你放的下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怨念。 超度冤魂厉鬼如此,人也是如此。朱贵清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差点就丢了自己和两个师侄的性命,苦苦索求不得的东西,竟然是,只要放下面子索要就行,别人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这么多年了费尽心机,竟然是一个笑话。 ……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尹得川到了吴老歪的家,赵得一去了小牛家村。各自一通忽悠。最后吴家填井,小牛家改了庙门,吴老歪他们把灰家仙供进了偏房。一通酒席。 王大力套车,约着宋二回去探望杨登云老爷子,四个人归心似箭一起回家,一路平安无事不提! ……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又是一个寒冬,又要过年了。 说的是有一个村里的一个老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到的一个‘观灯’的方法。特别的灵验。 每到大年三十,老汉都会在吃饺子之前,提上一盏纸灯笼。一个人到自己的那片地里。把灯笼挂在地头的树枝上,自己悄悄地转到地的另一边,趴在地上不动,静静的看着那灯笼。就在快要到子时的时候,在灯下面就会闪现出各种的庄稼。老汉就静静的数着,记着。算准了出现最多的那个庄稼。来年绝对丰产,还能卖一个好价钱。就好比看到灯下出现的高粱多,老汉就种高粱,必定是雨水大,高粱大丰收。如果种别的就可能给涝死了。 灯过了子时,村里的人们开始放鞭炮下饺子过年的时候,灯下面就又什么也没有了。老汉心里早就有数了,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提着灯笼回家。可以说年年如此,年年风调雨顺。 老汉今年过年也是一样,推算着时间。老汉又一个人提着灯笼,再一次来到了自己家的地里。腊月三十的夜,黑的出奇。 到了地头,把灯笼挂好,调整好高度。老汉走出纸灯笼微弱的灯光,又悄悄地转到地的另一头。伏下身子。静静的看着灯笼。 “咕噜”一个。 “咕噜”又一个。 “咕噜咕噜咕噜……”一个个圆鼓隆咚的东西从灯下面滚了出来。 老汉纳闷儿:‘什么东西啊?西瓜?’每年都是各种各样的庄稼,高粱棒子黍子谷,今年怎么只是一样的呢? 太远,老汉实在是看不清灯笼下面滚出来的是什么,于是他就轻轻的向前爬,想看一个究竟,是西瓜,还是南瓜? 越来越近, 咕噜咕噜……越来越多,多的数不清。 老汉儿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圆鼓隆咚的不是西瓜,也不是南瓜…… 是人头…… 是一个个的,数不清的人脑袋…… 子时到了,万家灯火,鞭炮齐鸣,过年了! 初一早晨,孩子们终于找到了一夜未归的老汉,他爬在地里,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惊恐,早就没有气了! …… (上部完!) 感谢大家的支持!到这里,《狐仙老爷》上部算是收工了。 上部整理了一些老年间的鬼怪故事。学历低,没多少墨水,又是第一次写东西,难免画虎不成反类犬。大伙儿担待,多提意见。 还有一些故事,讲的是近代的神狐鬼怪。风格和人物都没法穿插到上部的剧情里,‘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继续写《狐仙老爷》下部,时间和上部有很大的过度,人物会有变动,不变的是,我还想吓唬你。 声明一下,我尊重宗教信仰,也尊重宗教中的鬼神。但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是不信鬼神的。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只看成一种神鬼文化,就是借助鬼神之说,喻人喻事。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鬼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神棍),和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就相信的鬼神的人(迷信)。 整理这些鬼故事,是因为,现在有了电视,手机,就很少有人再搬个马扎去听老头讲这些神神鬼鬼了。在不整理,就会失传了! 听鬼故事,为的是刺激,不是为了吓唬自己。讲鬼故事,说的是鬼,讲的是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开篇 军阀混战,中华大地正经历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浩劫。发生在阳信大地上的这些灾难,就像一锅沸腾水里的一个气泡,挣扎着,翻滚着,跳出水面,四分五裂。可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关心。 还是从台子杨说起吧!台子杨这个小村落,因为村后有一座住在狐仙老爷的高台而得名。岁月变迁,时光荏苒,现在的台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香火鼎盛的样子。 枯木乱枝支房檐, 薅蓬乱草掩道门。 泥塑狐仙虽端坐, 脱漆落尘眼无神。 虽然也是有人来台子上祈祷,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台子杨也是物是人非,没有了村口的大杨树,失传了名扬的棺材铺。唯一没有变化的可能就是村里的那条路,依旧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扭曲着通向村里的家家户户。 人活一世,免不了争名图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今天是你的东西,明天还是吗?十年后未必是,百年之后,绝对不是。和天争,与地争。最后还是争不过岁月,唯有天地依然静静地在看着人,争名图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话说这台子杨村里面有个地痞,虽不说祸及一方,但也是危害四邻。生逢乱世,他跟着军阀的队伍南征北战,竟然混了一个连长。 这年冬天,在外带兵的杨连长忽然得到村里面捎来的口信,家里唯一的亲人,自己的老母亲因病暴毙。村里面的庄乡爷们,把老太太丘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发丧。得到消息的杨连长,和上面通了一个信,带着几个警卫员,就返回了台子杨。 杨连长是独子,常年在外打仗,也没有娶妻生子。老太太过世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被庄乡给装练在棺材里,放置在北屋正房。 杨连长见了母亲的棺材,大哭一场。村里人都围拢上来,一来告诉他,老太太是怎么得病,怎么死的。二来商量着怎么给老太太发丧。一直到了深夜,村里人都散去了。杨连长告诉手下的警卫员,自己想单独陪陪母亲,让他们几个去偏房胡乱睡下。 油灯如豆,一闪一闪的跳动着,杨连长在母亲棺材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到里屋炕上又点一个油灯,炕桌上就着剩菜,自斟自饮,算是给母亲守灵。 里屋是一个‘筒子炕’,就是一间屋里全是炕,进门就上炕。那时候的房子小,这样的炕躺着宽敞,还有一个好处,冬天暖和,就好像是现在的地暖。杨连长盘腿坐在炕上,面前就是炕桌,从里屋撩开的棉门帘看外屋,就能看到面前的棺材。 已经过夜了,杨连长有些困意,朦朦胧胧好像看见外屋棺材旁边站着一个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兵,他条件反射就把要里的手枪拔了出来,一边仔细向外面看,一边又轻轻地把枪顶上了火。 他瞪大眼,仔细的瞅,却让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个身影他太熟悉了,站在棺材旁边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凤冠寿衣,好像在棺材里找什么东西。 杨连长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口中还是喃喃的叫了一声娘。棺材旁边的母亲,慢慢的回过身,看了看炕桌后面的杨连长,好像想到了什么,竟然一步一步向里屋走来。 杨连长看着满面红光,还带着微笑的母亲向自己走来,一时间也辩不清真假,他毕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竟然忘记了害怕。他把手枪伸到炕桌下面,笑着对外屋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母亲说:“娘啊!儿子不孝,没能在脸前伺候你终老,你要怪我,我也认了。”泪水又模糊了双眼,他眨了一下眼,叹了口气又说:“你若是我娘,我叫你三声,你应我一句行吗?”说完就跟着叫了一声:“娘哎!” 母亲不应声,微笑着向着他挪动。 “娘哎!”杨连长又叫了一声。 母亲还是不应声,已经到了里屋门口,盯着他,慢慢地爬上了炕。 “娘哎!”杨连长又轻声的叫了一声。 母亲就是不应声,扶着炕桌,眼看就要和他脸对脸了。杨连长轻声抽泣一下,闭上眼睛,一颗泪水脸旁滑落,炕桌下面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紧跟着他听见“吱……”的一声怪叫,睁眼一看,一道白色的影子冲出房门。杨连长也紧跟着下炕,拖着鞋,追出了屋门。 偏房里稀里哗啦一阵拉枪栓的响动,几个人影从屋里猫着腰蹿出来,躲进月色照不到的阴影里。 杨连长冲着他们打了一个手势,有两个人背着枪走了过来,看着四周警惕的小声问怎么了。 杨连长也不说话,带他们反身进屋,走到母亲的棺材旁边。棺材板已经被推开,母亲的尸体还好好的躺在里面。从里屋到门口,再到外面的一串血迹,证明了不是他看花了眼。 杨连长咬着牙,愤恨的说: “把他给我找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报还一报 村里的人听见了枪声,也三三两两的到了杨连长家,得知有人想谋害杨连长,十分惊讶。这里民风淳朴,谁会做这种捅破天的事呢?村民议论纷纷,最后找了几个壮小伙子,跟着两个警卫员顺着那一串血痕去查找。杨连长依旧在家里给母亲发丧。 天色放亮,血痕时断时续,点点滴滴,就来到了村后的狐仙老爷台子。几个人看着一个有腰那么粗的洞口,楞住了。血迹进了洞,可这洞说什么也钻不进人去啊! 两个警卫员商量一下,决定刨开洞,看一下究竟。他们端着枪在洞口守着,让人回家拿工具。 不一会儿,几个村民就回来了,其中还搀扶着一个老头。老头红光满面,一脸的沧桑,下巴上一撮已经花白山羊胡,边跑边气喘吁吁的喊:“不可以!不可以动土,快住手!” 其中一个警卫员把枪斜背在肩上,看着走到近前的老头,笑呵呵的问:“三叔,怎么了!你们找到谋害连长的人了?” 这个警卫员叫老头三叔,是因为老头的辈分比杨连长高。昨天晚上商量发丧的事,这个老头就在,咬文嚼字,一口一个‘杨连长小时候在他怀里拉过绿屎。’这个警卫员是随着杨连长喊老头一声三叔。 老头站稳脚跟,喘顺了气,摇着手说:“非也非也!是这台子不能动土,这里住着狐仙老爷。”说完顺手指了指败落的狐仙老爷庙。 两个警卫员相视一笑,又问老头:“三叔是说,是这狐仙老爷谋害杨连长?” “非也非也!”老头捋着山羊胡摇头晃脑的说:“狐仙老爷,救苦救难,怎么可能害人呢!” “呵呵!那这血迹是怎么回事?”斜背枪的警卫员看似很感兴趣。 “以老夫看来……”老头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咬文嚼字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原来这万物皆可修行,可想修行得道,就要幻化人形。各种动物有各种方法,鬼仙最好办,死的时候什么样,他就什么样。老鼠天天都见人,晚上房梁上一趴,就能幻化。黄鼬要听封,在人面前学人的样子,只要有人说:“看!那黄皮子和人似得。”他就能幻化。这狐狸也好办,扒开刚死的人坟,看着人形幻化。 这狐仙修行得道,想幻化成人,就找到了杨连长母亲的棺材,刚变成人形了,被杨连长发现了,一枪给打跑了。 老头说完他的推测,又补充说:“狐仙老爷,不会谋害杨连长,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背枪的警卫员呵呵一笑说:“三叔,这可不好办了,抓不到土匪,连长哪里我不好交差啊!” “无妨,无妨!”老头大义凛然的说:“你们杨连长哪里我来说,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杨连长小时候还在我怀里拉过绿屎呢!” “这……”背枪的看了看端着枪警戒的那个警卫员。 “拉你麻痹绿屎,老子要是信鬼,就特么不杀人了。”另一个警卫员早就听腻了老头说话,两步走到老头面前,一把攥起老头的袄领子,把老头凌空提起,瞪着牛眼吼道:“那你当人了咋滴?少在老子面前瞎咧咧,耽误了我们的正事,跑了土匪,老子喂你吃花生米。”说完把老头一丢,要不是旁边有几个村里人接着,差点就把老头给摔了。 “你……朽木不可雕也!”老头气的脸色发青,还想再争辩几句。 “雕你麻痹雕。”警卫员把枪一挺,对着那几个壮小伙子说:“赶紧的,给老子挖开。” 几个壮小伙赶紧拿着农具刨起来。端枪的看了一下另一个警卫员说:“都特么贱骨头,‘三声大娘,不如一*子’!”另一个警卫员苦笑一下,走到老头身边,陪笑说:“三叔,我这兄弟脾气不好,我也拿他没办法,等会让连长收拾他。” “莽夫……朽木不……”老头还想再往下说,看见那个警卫员一瞪眼,吓得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小声嘟囔着回村里去了。 这一挖开,他们可傻了眼,洞连洞,洞套洞,有大有小,有新有旧。似乎整个台子都被挖空了。要想看清楚,非要把整个台子搬走,这不可能啊! 都快中午了,也没有找到一个活物。两个警卫员商量了一下,一个人村,拿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书包。让几个村里人都下来,远远的站着。一个警卫员把书包用镐把捅进一个深洞里,又顺出来一根绳子。两个人趴在地上,把绳子一拉,就捂着耳朵不动了。 几个村里人正伸着脑袋看的出奇。“轰……”的一声巨响,如同一声炸雷。震的耳朵嗡嗡地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土坷垃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弄得大伙是灰头土脸。 过了一会儿,两个警卫员拍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走近一看,台子被炸了一个大坑,好多地方都塌了下去。两个人看来很满意,背起枪招呼几个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村里人回村。 几个村里人像木偶一样,跟着两个人向村里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噗通……”一声。大伙回头一看,狐仙老爷庙倒了一面墙,房顶塌了下来,彻底的成了废墟。 …… 时隔多年,杨连长在打仗的时候,被一发炮弹给炸死了。 事情传到村里,人们都说是狐仙老爷显灵,一报还一报,炸死了杨连长,于是乎,有人提议,重修狐仙老爷庙,重塑狐仙老爷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花皮猫 书接上回,话说杨连长为母发丧炸毁狐仙庙,战场上却被炮弹炸死。当地人传言这是报应,是狐仙老爷显灵。商量要重修狐仙老爷庙。 这些神鬼的事儿啊!谁也说不清楚。信的人,就是死心塌地的信,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信的人,也照样过日子。还有就是一些将信将疑的,就是本身不信邪,但也不抬杠,你说好,他也跟着烧香。 说台子杨东南方向三里路,有一个村,村名叫‘小孙家’。有一户人家,劳力叫孙搁楞。孙搁楞今年二十多岁,媳妇产后风,撇下一个儿子和一只花皮猫给孙搁楞,她就撒手死了。孙搁楞没啥本事,靠租地种粮食过日子。 虽然日子过得挺紧波,可孙搁楞还愣是带着孩子,养着猫,不求不借,不偷不抢,就这么挺过来了。 说是孙搁楞养着猫,到不如说是这只花皮猫帮着他养大了孩子。孙搁楞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只能吃本来就不富足的老本儿,慢慢就没有了嚼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孙搁楞吃糠咽菜也没什么,可这孩子咋办? 每当这个时候,花皮猫晚上就会出去,或许叼一条鱼,或许是一个馒头,再或许是几块点心。孩子有了吃食自然是好事,可这些东西是那里来的呢?一开始孙搁楞还怕花皮猫偷了四邻八舍。可也没听说有人丢东西,渐渐的也就这样习惯了。 孩子渐渐大了,也能添一些粗粮。最主要的是,孙搁楞能把孩子锁在家里,他出去干一些零活贴补家用了。孩子有猫看着,他也放心。 这天孙搁楞在外面给人家干活收工回家,主家让他带回来两个玉米面饼子。知道他带着孩子,不容易,也算是帮他一把。孙搁楞拿出一个饼子分了,一半给孩子,又掐了一口捏碎了放在猫食盆里。看着花皮猫和孩子嬉闹,他趁着天还没黑透,修一下工具。 说话就黑了天,孙搁楞带着孩子领着猫回屋睡觉了。穷!没灯,黑了天就只能睡觉,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半夜,孙搁楞就感觉到那只花皮猫,从外面回来钻进了被窝。他无意间顺手一摸……花皮猫身上湿漉漉的。猫这东西,就是昼伏夜出,孙搁楞也没在意,或许是外面露水大,打湿了毛。 早晨起来,被窝口上多了一个馒头。孙搁楞摸着花皮猫说:“哎!这两年难为你了!以后就不要出去了。现在我能出去干活,也难为不了你们俩。”花皮猫好像听懂了一样,伏在炕上打起了呼噜。 可连续几天,花皮猫都是半夜里一身湿漉漉的回来了。孙搁楞仔细一摸,这不是露水,花皮猫浑身是汗,还时不时地抽搐几下。问题是花皮猫每次都没有带回东西。孙搁楞就起了疑心,以前花皮猫出去,不会有这么大的汗,这猫分明就是累的啊!不是出去找东西,它晚上出去干啥呢?还这么累! 再到了晚上,孙搁楞就细心留意着,只要花皮猫出去,他就起身跟着。猫跑的多遛啊!没几步就看不见了。孙搁楞跟丢了,就回来,第二天晚上接着跟。慢慢地孙搁楞发现,花皮猫每天晚上都是去一个方向————台子杨的狐仙老爷庙。 在台子上,正对着狐仙老爷庙,有一块平整的地上草木稀疏。这是隔三差五来烧香上贡的人,踩出来,清出来的一块空地。空地前面一条石阶,依稀可见有些零散的贡品,石阶下的土,被年深日久的纸灰浸的黢黑。 在一个满月夜,孙搁楞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花皮猫。 花皮猫就在台子上的那空地上。只见那它弓着腰,炸着毛,体型比平时几乎大了一倍。尾巴竖的老高,尾巴尖左右摇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怒吼声…… 孙搁楞看不明白,花皮猫这是在干什么呢? 顺着花皮猫怒视的方向看去 …… 孙搁楞吓得张大了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肥鼠 说孙搁楞家的花皮猫,天黑了就去台子杨的狐仙老爷庙。孙搁楞追着去看,才明白,这两年,花皮猫叼回来的东西,应该是一些供品,也或许是一些祭品。自己的孩子,也算是这些仙家或者亡灵给帮着养活大的。 再看那台子上,花皮猫正对着一个东西发威。孙搁楞顺着看去,吓了一跳。 原来在倒塌的狐仙老爷庙前面,有一只肥大的老鼠,眼睛闪着贼光,正慢悠悠的来回溜达。这老鼠可大啊!和一个小猪崽子一般大小,尾巴拖在地上,也有两拃长。 花皮猫和大老鼠经过一番对视,忽然间跳起,扑向大老鼠。大老鼠向后一缩,没等花皮猫落地站稳,窜出来张嘴就咬。花皮猫赶紧翻身一拧,爪子顺势挠大老鼠的肚子。大老鼠吓得赶紧向旁边一靠,和花是皮猫拉开了一步的距离。一瞬间的交手,大老鼠和花皮猫又是好一阵怒视。孙搁楞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天花皮猫晚上出来是来斗这只老鼠啊! 猫鼠是天敌,凡是猫,皆避鼠。可这只老鼠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不怕猫,和花皮猫打起来竟然势均力敌。还有一个原因,这花皮猫太瘦了,毕竟家里没有太多的东西喂它。 孙搁楞回到家,就把花皮猫给关在屋里,不让它出去。或者掏鸟窝,或者抓一些野味,调养了花皮猫一个月。 这天傍晚,孙搁楞打开屋门,花皮猫嗖的一声窜了出去,一溜烟直奔狐仙老爷庙。等孙搁楞赶到时,那大老鼠已经让花皮猫掏了肚子。 狐仙老爷庙住着老鼠精的事,不胫而走。这也让人们对台子上是不是有狐仙老爷产生了疑问。信的人依旧死心塌地,不信的人唏嘘不已。 …… 那时候的老百姓,逆来顺受,本着‘老实忠厚常常在’,本本分分,含辛茹苦的熬日子。 苦,都苦也就不觉得苦。穷,肚子能填饱了也就不觉得的穷。无助,迷茫,麻木了也就不觉得没意思了!虽说四处兵荒马乱,可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倒也清净。 大年初一,人们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台子杨村的老汉杨初一,今天是七十大寿。杨初一小名又叫老黑,不是因为他长得黑,而是他出生的那天,正赶上‘天狗食日’,接生婆进屋的时候老大的太阳,可孩子出来以后,就看不见人了,接生婆抱着孩子脸贴脸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刚才看着还挺好的,咋越瞅越黑呢?”等缓过神来才发现,屋里已经黑的看不见,差点把接生婆吓死,她还以为自己瞎了呢! 杨初一这大寿过的即热闹又简单。热闹是因为这一天是初一,人来人往都来拜年,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么大岁数,差不多全村都要给他来拜年。简单是也是因为今天是初一,都忙着四处拜年,又有年初一不走亲戚的传统,却没有一个人来给他拜寿。 杨初一在家等着下辈都来拜过了年,就想回屋。眼光扫过正房的祖宗牌位,朦胧中就看到又一个老人坐在供桌前的椅子上。杨初一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那个身影,让他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老母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杨初一 话说杨初一送拜年的人走后,想回屋休息一下。朦胧就看见屋里祖宗牌位的供桌前坐着一个女人。 咱这里说一下这祖宗牌位。有的地方,把祖宗牌位单独供奉在一个屋里,历代的宗亲,每个各自一个牌位,按照辈分高低,由高到低摆在供桌前,专人打扫,每逢节日祭拜,类似于祠堂。这杨初一家里的祖宗牌位,是一张布,历代宗亲的名讳自上而下写在上面。平时卷起来放着,到了年三十,摆好供品,把这写满祖宗名讳的布挂起来,烧香祭拜。另有一个叫法‘家墙’,挂家墙,又叫:请家墙。送家墙的时间不统一,早的初一下午,晚的过了正月十五。意思是说:过年了,接历代宗亲回家过年。 这杨初一看到母亲的身影心里一惊,心里一番感慨。常言道:‘梦鬼发,见鬼死。’杨初一七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早已看淡了生死。能看到母亲,他心里的欣慰压过了恐惧。干涩深陷的眼窝一红,他视线模糊了。 他慢慢走进屋里,透过泪水,看着母亲,哽咽着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趴在地上说:“娘啊!这是来叫儿子孝顺你去吗?” 他感觉一只有点颤抖的手在他头上抚摸着,那么真实,那么温柔,那么熟悉。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失去这种感觉。 “黑小别怕,娘不是来叫你的,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儿!在台子东南上有棵老槐树,等今年打雷的时候,会劈了它。到时候你围着它正转三圈,反转三圈,就会见看到一个门,有人在哪里等你……” 孩子们回家的时候,看见杨初一睡在地上,赶紧把他叫醒,又扶到炕上。杨初一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感觉太真实的梦,娘的话他记在心里,既然无稽,又何必告诉别人呢! …… 旱,去年冬天就没有下雪,开春以后就没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雨,地里的庄稼的都快绝产了。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这种天气是最恨人的。眼看就没了收成,也就以为着要断了口粮,好多有算计的人家开始添野菜吃,也好给秋后留个后手。 果不其然,春天的庄稼下不去地,去年冬天的麦子秀不出穗,连种子都收不回来。好多人家锅里就只剩下野菜了。 雪上加霜的是,又跟着闹蝗灾,铺天盖地的蚂蚱,啃光了所有带绿色的东西。锅里连野菜也没有了,只有蚂蚱。吃的人都想跟着蹦哒。 村里的老人们都明白,要是在不下雨,等蚂蚱走了,就只剩下逃荒了。 天虽然出了伏,可依然热的出奇,路上的浮土一踩能没了脚脖子。杨初一正靠着南墙根纳凉,就见远远的从天边飘来了一片黑云,就像一顶大帽子,忽忽悠悠就飘到了村子上方,“咔嚓!”一声霹雳,一道闪电在村后的方向劈下来,噼噼啪啪下起雨来。 杨初一心里一惊,也顾不得遮挡,赶紧向村后走去。 因为那正事是台子杨狐仙老爷台子的东南方向。 也就是那有大槐树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么儿 话说七十岁的杨初一,步履蹒跚的来到村后的大槐树下,四下找着,看看谁在等他。看来看去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他想着老母亲的话,围着槐树正转三圈,又反转了三圈。满心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那老槐树,希望能找到老母亲所说的那等他的人。正在出神的时候,眼前火光一闪,‘咔嚓……’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击中了大槐树。 杨初一被霹雳给震的头晕目眩,两耳嗡嗡作响。身子摇晃着就要摔倒,他赶紧伸手摸索着想找一个能扶能靠的东西。恍惚间摸到树,赶紧扶住了,慢慢的等着眼前能清晰一点。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眼前渐渐能看见东西了。也顾不得谁在等他了,这把老骨头没被劈成渣渣,已是万幸了。杨初一努力瞅了瞅回去的路,他要赶快回家。 走了几步,感觉天晴了,雨就没下几滴,前面隐约可见有两个老人在喝茶乘凉。杨初一紧走几步,凑了过去,两个人见他过来,也赶紧让出一个蒲团,扶着他坐下。两个老人见他看不清,就用袄袖粘着凉茶,翻开杨初一的眼皮,给他擦拭了几下。 眼中一丝凉意,眼前也清晰明亮了。两个老人又给他递过茶,喝了稳一下心神。过了一会儿,扑通乱跳的心里安稳了下来,耳朵也不嗡嗡响了。看着两个老人,杨初一坐在蒲团上扶着哆嗦的双腿,尬笑了一声说:“吓死俺了!雷离得太近了!” 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是叫杨初一吧?” “唔?”杨初一疑惑的轻哼了一声。这一个村里的人竟然不认识自己,难道自己被劈的不是人模样了?他疑惑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零件都在,应该不至于认不出来啊!他又瞅了瞅两个老人,他才发现,这两个老人,他也不认识…… 既然是鬼故事嘛! 你们懂得 …… 各位看官,我不管你们对我给杨初一安排的这种仙缘是否认可。也不管你会不会骂剧情狗血。但是我要说的是:请勿模仿。因为,下雨天,大树下,被雷劈一下,谁来请喝茶可不一定啊! …… 闲言少叙,后面的也就不要太啰嗦了。 后来杨初一明白了自己碰到了神仙,遂拜了师,一晃就过了三年。 这一天杨初一在一棵树下看书,感觉困意来袭,就抱着书,迷迷瞪瞪睡着了。朦胧中就听见有人喊他:“黑小哥,黑小哥……”声音听着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杨初一睁开眼,一个脏兮兮的脸正凑在他眼前,一只手还拿着狗尾巴草在他脸上来回拖痒痒。杨初一认识,这是自己村里的一个十多岁的傻孩子,叫‘么儿’。俺村里的辈分排,杨初一还要叫这么儿一声叔。因为杨初一年纪大,么儿一直都是喊杨初一‘黑小哥’。这也是村里的一种默认的规矩,都是为了尊重。 么儿见杨初一醒了,就把草穗放嘴里,傻呵呵的笑着问:“你也来看着火疙瘩啊?刚才……嗯……刚才……呼隆……这么大……一个火疙瘩……你看到了吧?”么儿伸着胳膊乱比划着。 杨初一忽然之间想起来了什么,抬头一看,头顶上正是村后的那棵大槐树,一个粗树枝被生生的拧到了一旁,撕裂出很长一大块树皮,树杈处被劈成了炭,还冒着黑烟。 这是……黄粱一梦?杨初一赶紧坐起来,在怀里一摸,正是刚才他在梦里睡觉前看的那本书——《奇门遁甲》。 …… 杨初一翻身跪在树下,拜了几拜。回头一看,么儿正跪在他的屁股后面学着他的样子跟着磕头。 “干啥呢?么儿叔。”杨初一让么儿给逗乐了。 么儿傻呵呵的笑着说:“你磕头,俺也磕头,好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喝酒的老头儿 么儿,一个苦命的孩子,在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得了病,躺在床上,不懂拉尿,也许是母亲受不了这种折磨,也或许是失足,在打水的时候,掉到井里淹死了。十多岁的时候,唯一照顾他父亲的爷爷也去世了。就留下这个脑袋不灵光的么儿和瘫在床上的父亲。 平时,就靠街坊四邻救济,在前一阵的大旱灾荒中,么儿的父亲也走了,三四天才被好心的壮乡发现。薄席一卷,草草的出了丧。 出丧的时候,傻傻的么儿打着蕃,也不知道哭,乐呵呵的看着父亲被埋了,围着坟坑蹦着喊叫:“早死有人抬,晚死没人埋……” 没了得病的父亲,么儿就没了家,大门从此就没有关过,他也不一定在那里过夜,或许草垛,或许沟坡。饿了就去村里讨一口吃的,也或许在地里找一些能吃的东西。反正在村里人饿得面黄肌瘦的日子里,这么儿却依旧活蹦乱跳,也不病不灾,个子还长高了。 …… 杨初一给大槐树磕完头,回身看着么儿给自己磕头,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这孩子的父亲死的时候都没有在坟前磕过头啊。杨初一叹了一声:“这也许就是命,命啊!” 上去扶起么儿说:“么儿叔,走,我带你回家。” 么儿把头摇晃着说:“不回去,回去又让我喝酒。” “喝酒?”杨初一一愣,这荒年灾月的,吃饱饭都是奢侈,谁还有心拿着酒去逗一个傻孩子?就跟着问:“谁让你喝酒?” “在俺家,小老头……嗯……这么大的酒葫芦……”么儿一边比划一边语无伦次的说。 杨初一更是一头雾水,自从么儿的父亲死了,他家就荒废没人住了,那里来的老头啊?又见么儿真的不愿意回去,就手里掐决,心里默念咒语,虚空一抓,就在身后幻化出一个油纸包,勾着麻绳提手里在么儿眼前晃了晃说:“你不去喝酒,我自己去了,喝酒咋能没有菜呢!” 烧鸡的香味钻进么儿的鼻子里,么儿口水早就流的老长了,他从小到大那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啊!杨初一把包烧鸡的油纸包抵到么儿手里说:“到了家,喝酒的时候才能吃,知道嘛!” “嗯嗯嗯!”么儿抢过烧鸡,回头就向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解开纸包,啃起了烧鸡,也不吐骨头,吃的满手满嘴的油。 还没进村,烧鸡已经让么儿吃净了,杨初一跟着么儿进了村,来到么儿家。大门开着,么儿咂着手指,低头进了屋里。 杨初一站在大门口,向院子里看去,忽然感觉一丝凉意。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伏天,又刚刚下过几滴雨,只是不那么热,可绝对不应该有凉的感觉。 杨初一迈步进了院子,这才真正的感觉到,这不是凉,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院子里阴森森的透着邪气,在大热天里瘆的人骨头打颤。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路过坟地,背后好像被人窥视一样。么儿父亲死的时候铺盖的被褥还丢在偏房屋顶上,院子里的浮土有一指多厚,这说明这个院子已经好久没有人住过了。 走进屋里,光线又暗了许多,墙壁被烟熏的黑漆漆的,灶台后,黑灰后面隐约还能看到灶王爷的画像,屋里看不见一件像样的家具,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初一情不自禁的咳了一声。钻在屋里四处翻找东西的么儿,呵呵笑了一声说:“黑小哥,吃木了,他来了咋喝酒啊!” 杨初一也不理么儿,走进里屋,在炕席上挥了挥土坐下,又吹了吹炕桌上的浮土说:“下来吧!在这里,你也算是主人了,还要俺请你不成!” “嘿嘿嘿……”外屋房梁上的一个墙洞里,传来一阵笑声,接着一个灰布小褂的老头儿从房梁上顺着门框,轻盈地跳了下来。习惯性的弹了弹身上的土,又靠在里屋门口,笑呵呵的打量着杨初一:“嗯……有仙气,还没煞气!你今天来是烧香啊,还是来遭殃啊?” 杨初一稀奇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小老头不禁笑出声来:“呵呵……听么儿叔说你有酒,我是过来喝酒的。” “喝酒,好好好!我去拿酒。”小老头蹦跳着又顺着门框爬上房梁,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在墙洞里拖出一个酒葫芦。跳下来,进里屋坐到了杨初一的对面炕席上,拔开葫芦嘴,灌了一口酒,又把葫芦递给杨初一,挠着胸脯子说:“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愿意和我喝酒的人了。” 杨初一接过酒葫芦,倒了一口酒,也不搭腔,听这个小老头接着往下说…… 才知道: 莫做昧心事, 即便无人知。 天地皆不言, 只看报应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文家团 那个年代的人,穷!忠厚老实是做人的准则,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甚至有些傻。就像是贫瘠地里的荒草,挣扎着生存,挣扎着留下根,挣扎着盼着春天,挣扎着生存……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甚至没有思想。 世道又不太平,土匪横行。出车贩货的,经常血本无归,甚至搭上性命。在家守业的,也是常常受到骚扰,明抢暗夺,绑票敲诈。 文家的文成义,是一个武师,自幼习武,性格开朗,爱打抱不平。结交好汉,也算是威震一方。各村的财主出资,成立一个维护地方安全的队伍。文成义当团长,各家地主出钱,再由各村选拔人。有外出的,他们护送,在家就各村看家护院。这可比县衙门来的实在,再说了,兵荒马乱,出了事,就算告了,县衙门也懒得管。 文成义这些人,就是后来的‘文家团’。 …… 王家村,有一户人家,家有权势。儿子在府衙为官。老太太居家,手下指领一些小买卖,地方的小股流匪,也不敢招惹他们,日子也算是过得安逸。 秋后大枣熟透了,就想着安排人去贩一些枣回来卖,找十多个车夫,推着太平车去大山收枣。 当初成立护村文家团的时候,王家家也出了钱。文家团就象征性的派了一个人护送。 一路晓行夜宿,收了枣,就往回走。到了惠民县城,天已经黑了。找了一家旅店,收了车,安排住宿。 文家团派出跟队的叫杨奎山,杨初一知道,这杨奎山就是么儿的爷爷。 吃了晚饭,杨奎山扫帚苗剔着牙,心里暗道:“都说王家的势力大,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 吃过了饭,伙计们把推车靠拢在一起,有篷布盖起来,向店伙计讨来洗脚水,洗洗脚,唠会嗑,个子睡下了。 那时候的旅店,大部分都是通铺,南来的,北往的,不管是不是认识,只要挤得开,就睡一起。一来都是受苦受累的赶路人,二来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偷,的硝。衙役们管不了那么多,没有查出私硝,就收队回去了,剩下王家的伙计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奎山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对伙计们说:“这是欺负人啊!为啥查咱的货,明明是针对咱王家啊!”又指了一个年轻腿快的伙计,让他赶快回家送信告知老太太。自己带着剩下的伙计拾掇一下地上的散枣,推回旅店。等着家里老太太的主意。 小伙计紧赶慢赶回到家里,告诉老太太,自己家里的货,不知道为啥,就被一群衙役给挑了。伙计们不敢回来,让听老太太的主意。老太太听了也是吃惊。仔细寻问,那查自家的枣,也没有给个说法?小伙计想了想说,也没有给说法,一群衙役乱哄哄上去就给挑了,好像说查私硝。 老太太听了也没动怒,告诉年轻的伙计,回去就说,官府不知道咱是王家的人,查私硝,挑了枣。找个人去官府说一下,手下人做事太鲁莽,不问一下就动了货。让伙计们带着剩下没丢的货,回来吧。 年轻伙计又急匆匆回到了旅馆,把老太太的意思传达给伙计们。杨奎山听了,就带着年轻的伙计来到了县衙。找到县府,指责衙门不说不道就查自己的货,应该赔偿,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各位看官,王家老太太只是让人告诉官府,查的是王家的货,让手下人做事沉稳一点,就是告诉当官的:‘我不计较,可你的手下人做事有点过。’可杨奎山却狐假虎威,不说家主的身份,只说官府的过错,还要求赔偿。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一顿乱棍,给揍了出来。一行人狼狈不堪的回来了。 回来后,老太太问损失多少,伙计们说也不算多。就是脏了许多枣,擦一下也无碍。又问伙计们官府怎么计较这个事。年轻的伙计不敢言语,其他人也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老太太看出来,可能没有讨回面子,就问:“没说是王家的货?” 杨奎山旁边鼻子翅一扇:“切……不说还好,说了挨了一顿胖揍!” …… 老太太听杨奎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真的发起努来,这打狗看主人,这分明就是没把这老太太放在眼里啊!写了书信,让管家带着会办事儿的杨奎山送到了州府衙门。 在哪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手里有枪就有理,王法,成了有权人手里的玩物。杨奎山跟着家丁来到了州府,见到了老太太的儿子,州府衙门的督军。 赶的正巧,督军正要准备带兵出去剿匪,接到了家书,询问管家母亲的情况,又听当事人杨奎山添油加醋的叙述了自家的货无故被劫的过程,以及被衙门打出来的各种委屈。 督军听完轻蔑地一笑,传下令去:‘绕道惠民县,顺便剿了劫官货府的土匪。’ …… 督军一句话,王家贩枣成了州府衙门的买卖。一声令下,惠民县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一下的男人全都绑了,押在街头。一时间,娘喊娃哭,乱哄哄一团。 蛰蜂入怀,各解其衣,这时候谁也顾不得别人。县太爷高呼冤枉,指证了挑枣麻袋的衙役,衙役又揪出了报案的店伙计,都依叛匪定了罪。店掌柜和那些抢枣吃的没收家产,逐出惠民县城。其他无关人就地释放。 这天大的冤枉,万般的委屈。就算是想破了脑袋,有谁能猜到祸起竟是因为佞人的一句呓语。 …… 督军回到家看望了母亲,又给文家团留下来几杆枪,文家团这个土生土长的护村队,堂而皇之的成了官府的队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甜枣软柿子 文家团壮大了,杨奎山算立了大功一件,混的风生水起。手下四五个兄弟,吆五喝六的,四邻八村也是一个人物。 可没过两年,家里老婆就得病了,成日家无精打采,药吃了一箩筐,也不见起色。还好有儿子儿媳照顾,再加上他身在文家团,也有一些钱,并没有给杨奎山带了多大的影响。 在台子杨村西五里,有一个阎集村,村里有一个大药房,坐堂的阎大夫医术精湛,远近闻名。又是祖祖辈辈行医,也算是家资丰盈。自从杨奎山老婆得了病,少不得与这药房先生来往。又因为杨奎山在文家团有点地位,阎先生对他也是远接近迎,多几分客气。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遇事也有走动。 话说那年秋,风高云淡,杨奎山看着老婆吃了儿媳妇端来的药,就要到村里转一下。 刚出门,就见远远的来了一匹马,走进村子,上面下来一个人。见杨奎山在门口,就牵着马走过来,拱手说:“讨扰了,老哥!走路赶的急,口渴了,府上讨口水喝!” 杨奎山打量着来人,见他一脸的诚恳,眼神却飘忽不定,心中就有了一点分寸。别忘了,杨奎山可是在文家团混的,这看相观人,也是有一些本事。 不过这天高任鸟飞,就算在自己的地盘上,飞过一条龙,只要他不兴风作浪,也没必要非要去揭穿。于是就应承道:“稍等会,我进屋去端瓢水给你。” 杨奎山回身进院,那个人的眼睛也就跟着飘进了院子里。杨奎山不算财主,可也算是富足。并不是这人有心偷看杨奎山的家资,就像杨奎山打量这人一样,都算是一种职业病罢了。 杨奎山在屋里端出一瓢凉水,这人一口气喝了一多半,端着水瓢,先说了几句感激不尽的话,抬头看见路旁一棵枣树。小枣挂满了枝头,半红半绿,甚是诱人。于是顺嘴说了一句:“一树好枣啊!可惜没有勾!” 杨奎山听了一愣,然后呵呵笑着回了一句:“呵呵!枣是好枣,就是枣核两头尖,吃了扎嘴!” 各位看官,也许你认为,这杨奎山太抠门了,为啥不摘几把枣给这路人吃?其实不然,这给骑马路过的人就是一个抢盗的‘三儿’(强盗响马一类人),见杨奎山家里有钱,就有了见财起意的心。可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内应,不敢贸然下手。就顺嘴说了‘好枣’就是有好东西,‘没勾’,就是没有内应。这也正应了那句:‘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杨奎山的话,就好理解了,我黑白通吃,你趁早打消念头吧! 这行话有行话的好处,就算是有外人在,也听不清内情,还认为一个馋,一个扣。 那人听了杨奎山的警告,先是一愣,装作没听懂,说一声讨扰了,又喝了两口水,就想把瓢递给杨奎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就在那人递过瓢来的一瞬间,一个邪恶的念头蹿上了杨奎山的心头。杨奎山并不去接瓢,而是抱起胳膊说:“我给你找俩柿子(我知道那里有肥水),挺软的(钱多人傻),想要的话(有胆量干一票)拿着路上吃(干完活就走,不用再来找我)。” 那人听了赶紧说了一声谢谢,牵着马跟着杨奎山进了院…… 有人会问了,万一那人真的就是嘴馋想吃枣随口说一说咋办?呵呵!不必担心,如果你随口那么一说,杨奎山说有柿子,你进门就会傻乎乎撑着口袋等着拿柿子呢! …… 那人名叫张三,确实是办事路过的三儿,当然了,杨奎山也知道,自己听到耳朵里的这张三,也未必是这个人的真名。这也是道上的规矩,为的是下次相见,形同陌路,不拖泥带水,毕竟这是一锤子买卖。 进屋以后两个人又相互寒暄刺探了几句,话就如了正题。杨奎山拿出了他说的软柿子——就是咱们刚刚提到的那阎集大药房。 这杨奎山媳妇儿长病,这两年没少向药房里扔钱,可老婆的病总是这样不好不坏。杨奎山怀疑是这坐堂的阎大夫不给上心,留了一手。若是药房让三儿给抢了,少不得文家团出面,他到时候就好说话多了。再说了,响马抢的是钱,一般不会伤及人命,更别说药房里的那些草根树皮瓶瓶罐罐了。 …… 四处望闻切诊, 不畏风霜露寒。 只想积德行善, 谁料奸人暗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踩盘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第二天,杨奎山就趁着给媳妇瞧病抓药,带着张三去了阎集大药房。张三里里外外跟着帮忙,甚是殷勤,可心里早把药房和阎大夫的老宅看的仔细。 这包子有馅,可不在褶上啊!这阎家看似朴素,可里面的油水,看的张三直流口水。药房里只有一个五十出头的阎大夫,瞧病抓药一个人。儿媳妇里里外外跟着接人送客,端茶递水。阎大夫的儿子负责采购药材,三天两头不回不了一趟家。在张三看来,这就是路边草科里的金疙瘩,谁瞅见就算谁的啊! 回到杨奎山家,两人约定,事成之后,分开金银,杨奎山得均分得两份。 …… 这强盗,也分三六九等,有饿急眼的,街头抢包子馒头的,俗称:‘(出啊)白虎子’(注:出啊chua,快速的抢走),图的是一口吃,没技术含量,抗揍就行。有拦路抢劫的,俗称:‘断道’,这属于碰,看谁运气不好。有绑票的,就是绑架。最厉害的三儿,是这张三一类,做事挑挑摘摘,专干大活,类似于晁盖截生辰纲一样。提前预谋,计算时间,最主要的是,踩好了‘盘子’。 这张三本来是在外地看好的一桩买卖,想赶回去送信,没想到口渴讨水喝,碰见了杨奎山,这阎集大药房的买卖虽说不是很大,可也算是一块肥肉。 张三回去后,把大买卖和响马头子说了,等做好了计划,张三又说了阎集大药房的事。这强盗头子大手一挥: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并告诉张三,也别特么分不分的,事先抓几把钱,随便包个包袱。等事成了路过那‘勾’家,隔着墙头一丢,也算是中等意思吧!毕竟干大买卖才是正事。 张三得令下去准备不提,咱返回头再说这阎集大药房的掌柜阎大夫。这阎大夫自从杨奎山带着媳妇看完病走后,就感觉心神不宁,眼皮直跳。他是个大夫,平时就会望闻问切,这次杨奎山来,和往常不同,有些神情有些恍惚。特别是一起同来的那个人,眼神飘忽不定,而且跑里跑外……一种不详的预感爬上了阎大夫的心头。回头喊儿媳妇一声,找人叫你当家的回来,这几天不要出去了,切记看好门户。 …… 七月将尽,残月如勾。秋风不似夏天那般燥热,早了晚了,还有一些寒意。草虫在夜色深处,瑟瑟的地叫着…… 常言道: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太平。这沟深草高的时候,正是贼人猖獗的时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反杀 ‘说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太平’。意思是说,每年到了七月十五以后,就没有什么大雨可下了,是旱是涝,就能估摸个七七八八。到了八月十五,地里高棵的庄稼,像玉米高粱一类的,就都收回家了。没地方藏人,窃贼也就收敛一点。 现在地里的庄稼和没有回家,成片的玉米地,就像青纱帐,人钻进去,三晃两晃就没了踪影。这阎大夫心里默念:‘平安无事,平安无事……过了八月十五也就放心了!’ 夜半……大路上来了七八匹马,马蹄都用棉布包着,跑的飞快,却没有多大的动静。贴着村边的玉米地,飞快的闪进了阎集村。 到了大药房的老宅子,几匹马遛到墙根,直挺挺的站立在院墙下。都说老马识途,这三儿的马,也是训练的精熟。三儿们也不说话,从马背上站起来手搭墙头往屋里看,屋里黑乎乎一片,没有声音。脚踩马背,纵身一跃,爬上墙头,几个人相互试了一个眼色,黑布蒙上脸。纷纷跳了下去。 只要拨开屋门,进入屋里,控制住当家的,此事就算成了。 可就在他们刚刚落地,还没向屋门口走的时候。屋门忽然就开了,紧接着就是“轰……轰……”两声巨响,两枚土*从屋里丢了出来,在院子里炸了。 这土*虽然声音大,可威力并不是很大,最大的特点就是烟大。一瞬间,不大的院子里就像起了浓雾,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刺鼻的*味。屋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大汉提着铡刀片从里面冲了出来,正是阎大夫的儿子。 浓烟中,传出来一声声嘶吼和一声声惨叫。 这些三儿也是托大了,小瞧了这个药铺,或者说根本就没把他看在眼里,认为吼一嗓子,或者亮一下刀子,一个村里的大夫,就会被吓得尿了裤子。可凡事都有变故,呵呵!这次不单单是变故,是被反杀啊! 其实这三儿,那一个也是身经百战,一身的本事,可浓烟里,难分敌我,等看清了是敌,铡刀片子已经到了脑袋上了。而阎大夫的儿子却不管不问,一来早就在门后看清了三儿落地的位置。二来院子里就他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砍。在加上铡刀片子厚重,一刀下去,就算没死,也差不多废了。 也就短短的十几秒钟,战斗已经结束了,院里的烟也渐渐散去,微微能看清楚一些了。 阎大夫的儿子四周戒备着,防止那一个爬起来,朦胧中看见人影一闪,一道身影飞身像向院墙跑去,阎大夫的儿子轮刀就剁,可没劈着。那人已经飞身上了院墙。阎大夫的儿子也跟了过去,伸手一抓,正好抓住那人还没有来得及抽上去的腿,用了一拽,竟然把一条腿的裤子给拉了下来,那人也紧跟着‘扑通’一声,被从墙头上拉了下来。那人一看跑不了,就想着抽刀子抵抗,可裤子掉了,还要一手提着裤子,半拉屁股蛋子还在外面呢……一阵寒风袭来,‘噗……’铡刀片就砍在了屁股上…… 一来铡刀片笨重。二来刚才一顿砍杀,已经有些钝了,这才没有把他的屁股给切下来……留着一半,在后面耷拉着……还不如切下来呢! “风紧……扯呼……”刚才不喊,是怕浓烟里暴露自己的位置,既然都剩半拉腚了,大势已去,还是让外面的人赶紧撤吧! …… 说来也巧,这文家团的团长文成义,和几个兄弟出来办事,喝酒到了半夜,骑着马回家。在阎集村旁路过,正好听见村里传来的一阵厮杀声。几个人停下,仔细听了一下。文成义手一挥:“走……进村看看!” 还没走几步,就见村里迎面跑出来一匹马。文成义高喊一声:“谁……那个村里的?” 那人也不停歇与文成义几个人擦身而过,说了一声:“让开……既不认识,就不是朋友……”催马向大路跑去。 “砰……”文成义可是有枪的。 那人应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几个人赶紧追了过去,只追回了一匹马,那人钻进了高粱地,不见了踪影。 “赶紧进村看看……”文成义又喊了一声,大伙赶紧进了阎集村。 阎集大药房的老宅里,灯笼火把,照的如同白昼。一些胆子略微大一点的村民堵在大门口,悄声的议论,指指点点……临近几户人家的房顶上,也站了几个打着火把的小伙子。 还有那三儿的几匹马,依旧身子紧贴着外面的院墙,一动不动,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主人都已经挂了,不会再从院墙上跳下来一声呼哨,飞奔而去了。 文成义下马,轰散众人,走进院子里,看着躺在院子的蒙面人,又看了看手里提着铡刀片的阎大夫儿子。狐疑的问:“你自己把他们撂翻的?” “嗯!”阎大夫的儿子喘着粗气应了一声。 “你没受伤吧?”文成义周身看着他又问。 “没事!就是晃了胳膊腕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虎落平阳 就在文成义知道这阎大夫的儿子一个人撂翻六七个响马,自己却只是因为用力过猛,晃了手腕,惊讶不已的时候,阎集大药房的阎大夫却从后面走过来,拱手就行了一个大礼。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这次俺家遭匪,多亏了文家团保护!要不然,俺一家老小,恐怕性命不保啊!”回身拉住自己的儿子,往下拽了拽,怒喝道:“傻戳着干啥,还不赶紧给咱家的救命恩人跪下磕个头!” 阎大夫的儿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丢了铡刀片,给文成义跪下磕头。 文成义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又是一笑:“阎大夫这个老狐狸,真是精啊!死伤这么多人,他自己不好处理,扛不下了,把锅让文家团背!”不过,文家团就是维护地方安全的,铲除响马,也是尽职尽责分,这也算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于是乐呵呵的上去拉起阎大夫:“这都是文家团分内的事,让老爷子受惊,我文成义还感觉过意不去呢!” 文成义让手下看着,有找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进院里看管这些响马。死了三个,半死不活两个,一个折了胳膊,一个被砍了屁股。又找来两辆小推车,把两个受伤的绑了,放在推车上,天明送县府衙门。 天光方亮,文成义又调派了十多个护卫,穿着整齐,背着枪。一个个迈着八字步,横着脖子,撇着嘴,斜眼扇着鼻子翅,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村里弄来两辆驴车,一辆拉着三个死人,另一辆躺着两个重伤的。两辆小车推在前面,前一辆绑着那折了胳膊的。第二辆趴着绑上那砍了屁股的。铜锣开道,三走两歇,转村绕道,把这些响马贼送到县里去。 引的无数人追着围着看热闹。有男人唾弃的,女人丢烂菜叶的,还有一些孩子,拿着麦秸秆,或者树枝子追着车子扎那个被砍了屁股人那血淋淋的肉。 …… 人们闹腾的正欢,忽听后面的那个小车上,被趴着绑的那个贼人长叹一声:“哎……兮!我刘驰浩翻江倒海,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前面的那个人听见这叫刘驰浩的说话,睁眼回头,也喊着应了一声:“大哥,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一路去了,来世兄弟张辉,还认你当哥!” 话传到文成义耳朵里,听的他不由得一震。刘驰浩的大名,如雷贯耳,是河北有名的悍匪,海捕文书雪花似的撒,悬赏的告示一层摞一层的贴。他咳嗽一声,河北省也要颤三颤。谁家孩子晚上哭闹,只要说一句刘驰浩,就吓得乖乖的躺下睡觉。 文成义催马走到近前观看,刘驰浩这些兄弟,从昨天晚上被伤,不管是躺着半死的还是这砍下一块肉的,都没有哼哼一声,就算知道这一去,必然是赴死,脸上也没有一丝惧色。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文成义看了也不免敬佩万分。 挥散围观的人群,命令不要在路上耽搁,赶快送去县衙门。没走几步,后面追上一辆车来,车上拉着一个人,正是昨天中枪的逃跑的那个。 文成义一问,抓捕这个人的竟然是杨奎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赌约 话说中枪逃跑的这人正是张三,他负责在外面把风,等哥几个进院后,就听见院里两声巨响一阵砍杀,虽说有些吃惊,但料想一个小小的河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无非就是主家要钱不要命,哥几个被逼无奈,下了杀手。 可偏偏没有想到,最后传出来的竟然是大哥的一声‘风紧,扯呼!’。张三顾不得许多,拨马就跑,心中甚是疑惑,这特么是多大的阵仗!这可是刘驰浩最强的一票人,竟然都折在里面? 村口又遇到了文成义,一句‘既不认识,就不是朋友’(别多管闲事),就想跑。没想到被文成义一枪在左肩打了一枪,从马上摔下来,忍着痛,钻进了高粱地,逃过一劫。 张三躲在暗处确定人都走远了,才抱着胳膊,远远的跑开。‘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跑了好久,却不敢离开高棵的庄稼地,天色微亮,远远的看见一村庄。仔细辨认,却发现是杨奎山的村,伤痛难忍,张三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眼看着天就要明了,若是让人看到,定是九死一生。再三思量,张三摸进了村里,砸开了杨奎山的大门。 杨奎山自从张三走后,也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开门见是张三,赶紧让他进屋,又在门外看了两眼,悄悄把门插上。 进屋一看,杨奎山愣住了,张三虚脱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袱,张三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意思是:里面有钱,给我治伤,钱就是你的。 杨奎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银元大子儿。杨奎山问:“成了?” 还没等张三回答,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几个人的喊叫声:“奎山哥,开门,团里有急事!”杨奎山一惊,慌乱的包好包袱问:“谁啊?” “文团长今天在阎集抓住了一伙强盗土匪,让兄弟们集合,留意逃跑的同伙!” “嗷!”杨奎山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回喊了一声:“还屋里坐坐不?” “不了!不了!我们还要去别的村传信呢!”脚步声离开了。 杨奎山如释重负,放下包袱,看着重伤的张三……这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奎山顺手抓起供在方桌后面,条山几上的一尊铜佛,就向张三脑袋上砸去…… 佛本来是教你有积德行善的心,到了这里却成了杨奎山手中行凶的工具。 …… 故事讲到这里,夜色已经深了。杨初一和那小老头儿已经喝的半薰,炕桌上又多了几盘幻化出来的下酒菜,么儿也吃饱了,卷缩在炕角上酣睡。 杨初一又问后来的事,小老头儿接着说:“杨奎山虽是精明,可怎瞒得了众人,就算是做的天衣无缝……”小老头儿一顿,指上指下又说:“又怎能瞒得了这天和地!” …… 杨奎山砸死张三,又喊来儿子,套车拉着尸首,去阎集大药房。到了药房,说自己得知阎集药房遭了匪,赶紧赶来。正巧碰见这逃跑的贼人,上前抓住逼问,说是抢了钱被文团长给打散了,还想逃跑,被他打死。并把那一包袱钱递给阎大夫。 阎大夫上眼一瞟就看得明白,正是前两天陪杨奎山老婆看病的那个人。又莫名其妙的送回一包袱钱。不过阎大夫那是人精,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就不显山不露水的接过包袱,口中称谢,说人已经押送去县里了。 杨奎山也不耽搁,赶着车追去。文成义为了炫耀,故意绕路又走的很慢,敲鼓打锣的,杨奎山很快就追上了…… 文家团这次一锅端了河北刘驰浩,可以说是名扬四海。人们对文成义,也是数不尽的赞扬。 一说练武的,使枪弄棒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傻大黑粗’,其实细想一下,如果没有一点心机,就凭一身的力气,顶多就是一个能干的装卸工。 文成义能纠集一群人,混成团长,手下那么多兄弟,什么事心里和明镜一样。特别是杨奎山在这事上,破绽百出,都不能自圆其说。可看破不说破,才是用人的高明之处,真要是揪出杨奎山,那就是文家团出了内鬼。自己是团长,手下人吃里扒外,好说不好听。 再往后,文成义就有意疏远了杨奎山。几次热脸贴冷屁股后,杨奎山也明白过来。正赶上么儿出生,杨奎山就借着儿媳妇生孩子的机会,说没人照顾生病的老婆,想退下来。文成义假心假意的挽留,杨奎山心意已决,也就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回家看孩子养老了。 杨奎山的老婆,可能是见添了大胖孙子,再加上杨奎山不去文家团,也有时间照料,竟然有一些好转。 说句题外话,这老了,病了,孩子再孝敬,也不如两口子照顾的好,一句话:使用着踏实。冷了热了,温了凉了,晚上盖盖被子,抓抓痒……这些孩子们都能做,可还是一个被窝里的那个老伴指示着踏实。有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又有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 闲言少叙,接着说杨奎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可以颐养天年了。可就在么儿三岁的时候,杨奎山的儿子忽然就卧床不起,瘫痪在床了。 也许是天意吧!一个棒小伙子,忽然得这种病,竟然是因为年轻气盛,一场荒谬的赌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滚(hun)坨子 那时候的农村,娱乐活动特别少,甚至可以说是贫乏。有些大一点的村,在过年的时候,敲鼓打锣,扭几天秧歌,小一些的村只能跑到别村看扭秧歌。热热闹闹,也算是一年之中的重头戏。如果村里有红白大事,雇了吹鼓手,唢呐一响,也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万一那个村里的财主老爷地主婆过大寿,许了愿,请了说书唱戏的,那可就十里八村的都来看热闹了。 平时在地头,扶着锄杆看老头‘安四金’(类似于简化版的围棋),或者几个小伙子凑一块‘大扎’(用木棍敲打一个两头尖的木块,趁木块跳起来,挥动木棍把木块打飞,看谁打的远,打的准。)……孩子们‘堵茅坑’(一种简单的棋类),追‘风张张’(用高粱秸秆扎一种圆球一样的东西,很轻,冬天刮大风的时候,满地里追着跑。)…… 放在现在看来,那是有多么无聊啊!可在那时候娱乐匮乏啊!村里来个卖豆腐的,小孩子都能从村东头追到村西头,就为了听那‘绑……绑……绑……’的梆子声。如果村里来一个串乡打铁的铁匠,孝顺的女婿,都能把媳妇的娘家娘接过来热闹几天。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把一群人放在一个没有电,没有网络的地方,又不让出去,还没有玩具。除了打听十里八村的稀罕事儿,你想想,还能干什么呢?也就能晒着太阳‘挤罗罗’吧!还要一起念“挤呀挤……挤罗罗……挤出去的叫爷爷……”嘿!也算蛮有意思的! …… 那年冬天,封了地,关了场院屋子门,人们清闲的时候了。 常言道:“再能的女人绕锅头,再怂的爷们立街头。” 杨奎山的儿子吃过了饭,擦了一把嘴,让媳妇儿收拾刷锅洗碗,自己耸着肩,抄着手,去街上找人晒太阳,唠闲篇。 村南就是一片场院,各家各户的,垛着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柴草堆,中间就是大片平整的开阔地。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大呼小叫着。 杨奎山的儿子,走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正在玩(滚hun)坨子,(一种压粮食的圆柱形大石头。大约有三四百斤沉。)几个人玩的正嗨。一个个敞着怀,头顶上冒着热气,或者用脚蹬着滚,或者把滚立起来,再推倒,熙熙攘攘,推推搡搡,笑声不断。 要说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呵呵!现在看来真没有什么好玩的,唯一的作用,驱寒。 几个岁数大一些的感叹说:“都嫌冷,嫌冷,我看是闲着才冷啊!”其他人跟着感慨岁月不饶人,若是年轻几岁,这些年轻人都不如自己力气大。 杨奎山的儿子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加入了这个不怕劲大的游戏。他来的晚,好多人都玩的累了,等他刚刚热了身,好几个人都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看着不玩了。 这么一个笨重的游戏,又不是争什么,抢什么。再牛,再厉害,人家也不给你,还要留着来年压麦子呢!人多了,你一脚,我一腿,还有意思,人少了,都看着自己满场院里滚这个石头蛋子,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渐渐地场院上就剩下两三个人在玩了,人一少,从一开始的嬉闹,变成了拼力气。有个小伙子,紧了紧扎包(腰带。一种长条的宽棉布。)竟然把那石滚坨子给抱的离了地。引得人们一片叫好。 又过来一个小伙子试了试,竟然也能抱起来,虽然只是离地,也是累的扶着腿,大口的喘粗气。又是一阵喝彩声。 这时,有一个老头子说:“咱们村祖上,有一个叫杨赶山的,力气大的出奇!可他又懒,每天早晨起来挑水的时候,村里人都已经挑满缸了,井里的水都给搅和混了,他只能挑浑水。可他又不愿意早起,于是就想了个办法,你们猜怎么着?”老头子故弄玄虚的说。 人们都催促他赶快说下去。老头装模作样的比划着说:“他从场院里搬来三个滚坨子,这么着三角着支起来,把井口给叉起来。” “吓……”人们啧啧称奇。老头接着说:“村里人早晨起来挑水,都没办法弄开这滚坨子,只好等杨赶山慢悠悠的来了。又看着他两只脚蹬着井沿,这么一只手扣住两个滚坨子,另一个胳膊把剩下的那个滚坨子一推,就推倒了一旁。又回过头一手一个滚坨子这么一掰,又这么一推,竟然没有一个落滚坨子到井里。”老头岔着腿给村里人表演着,就像当时他就在旁边亲眼得见,或者说他就是那大力气的杨赶山一样。故事都是传言,真实性自然不可考证,可依旧听的人们热血沸腾。 年轻人气盛,杨奎山的儿子就动了出风头的心。他说了一句:“我试试。” 人群中一片哄笑,这三四百斤的东西,又没把没抓的,那里有那么容易搬起来!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如果能搬起来,我请你喝酒。请你辈辈喝酒。” “哄……”人们又是一阵哄笑,没人在意是谁说的,都知道,这只是在嘲笑他搬不动。 杨奎山的儿子也紧了紧扎包,向手心里各吐了口唾沫,走到滚坨子旁边。他并不是图那一顿酒,是为了男人的面子。 他围着滚坨子转了一圈,矮下身子,一只手扶着滚坨子的上沿,用腚一肱一顶,滚坨子下面的一侧就离开地面,斜着立在那里了。另一只手扣住下沿,抽腿,叉开脚,把滚坨子抱在怀里。两只手把紧,胳膊略用力,把滚坨子向怀里拉,感到胸口微微着劲,肚子用力一顶,咬着牙喊了一声“起……”,滚坨子竟然真的离地了。只见他两眼圆睁,太阳穴青筋凸出老高,喉咙里“唔……”了一声。两腿用力,顿了一顿,竟然真的颤巍巍地把滚坨子抱了起来。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就见他抱着滚坨子,又抬腿向前走了两步,两眼充血,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动了。过了四五秒钟,人群中一个老人明白过来,高声喊着:“赶紧给他接下来,他放不下了!” 老人口中的‘放不下’,就是只要撒手,就会把自己砸死,只能挺着。一个听明白的小伙子赶紧跑到他前面,拖住滚坨子往前一拉,“扑通……”滚坨子在杨奎山儿子怀里落到了地上。 人们又赶紧扶住他,让他慢慢的坐下,好把气顺过来。杨奎山的儿子就感觉胸口发闷,嗓子发甜,“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鼻子也淌出血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抬杠了:‘切!俺们村的装卸工,四百斤的麻袋,天天抗……’呵呵!不一样,一来这扛着和背着不一样。二来…… 问一句: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块那一个沉? 我说是铁块沉。棉花只是有那些重量,却不压手,而铁块压手,不信自己掂量一下试试吧! 闲言少叙,杨奎山儿子被抬回家,从此就再也没有再下过炕…… 杨奎山老婆哭的死去活来,病情一下加重了许多,不多久就撒手人寰。 然而杨奎山的这报应,才是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老头儿黄家仙 小老头儿把杨奎山的事讲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酒喝的高兴,话谈的投机,人老了觉儿也少,杨初一竟然没有一丝困意。他又问那小老头儿:“我看你也是一个正道修行的仙家,可怎么又有这满院子的邪气呢?” 小老头儿呵呵一笑,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说:“我这一把老酒葫芦,陪我这么多年,今天算是遇到知己了!”说罢又喝了一口,看似无比的香甜,接着说:“你如果看不出我是正仙,恐怕不会和我喝酒。我如果看不出你的修为,也不会出来和你相见啊!” 小老头儿见杨初一也喝了一口,点头表示赞同,就接着和杨初一说:“同样是修行,可着修行的方法却不同啊……” 这仙家修行分为自己修行和借助于人的供奉。这借助人们供奉,又分为扬善和除恶。这‘扬善’很常见,在那个年代,几乎各家各户都有供奉仙家的习惯,如台子杨多供奉的胡家保家仙,求一个风调雨顺,人财两旺。可这‘除恶’就就是让作孽的恶人,得到报应。所以很容易让人和邪孽异物混淆了。甚至说,这些仙家对家里的邪孽异物不闻不问,更甚者利用邪孽异物让主家得到应有的报应。 很多在村里的神棍神婆,傻傻分不清。自认为有两把刷子,图眼前那仨瓜俩枣的利,就施法布阵,就帮恶人斩妖除魔。这来带着因果报应的仙家,除不掉还好,如果把来‘除恶’的正家仙给赶跑了,那主家应得的报应就会落到这些神棍神婆身上,这就是反噬。还有个模糊的概念:‘五弊三缺’,还有说的更高大上:‘泄露天机太多’。 据说在阎王殿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下联是:‘人恶人怕,我不怕。’就是劝人莫作恶,早晚都是要还的啊! 和杨初一喝酒的这个老头儿,就是一个黄家仙,早就在杨奎山家住着,为的就是给杨奎山报应。他让杨奎山的老婆得了病,就是每天守着她,可不能让她死了,拖累折磨着这个家。 这‘炕上有病人,不得不信神’。杨奎山也一样,老婆得了病,就请了一尊佛供着,每日里烧香供奉。佛家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呢!那里有功夫管他,受他的香火。于是这黄家仙就坐上了条山几,在佛龛里接受供奉,到也自在。 没想到杨奎山不知悔改,又做龌龊事,还用黄家仙附体的佛像砸死了张三。这正是旧怨还未除,又添新恶。杨奎山才应了这:死妻,丧子的报应。 也是这黄家仙爱喝酒,又因为他嘴欠,为了让杨奎山儿子搬滚坨子,竟然说:只要他搬起来,就请他喝酒。坏就坏在,要请他‘辈辈喝酒’。 这‘开口即为愿’。许了愿,就要还。这才为难了这黄家小老头儿。 …… 话说这杨奎山儿子得病,瘫痪在床,这如同是正房折了大梁一样。老的老,小的小,母亲去世,又添一份悲伤……这一家子的天塌了! ‘有享不了的福,可没有受不了的罪’,这一家子的重担又落在杨奎山身上,他只能被逼着老当益壮了,儿媳妇在家烧火忙饭,伺候瘫痪的儿子,自己里里外外应对大事小情。这钱就成了只出不进了。虽说杨奎山有几个钱,可也扛不住儿子这药罐子啊! 最难的人,还要数这杨奎山的儿媳妇。一个女人,男人瘫了,她伺候,这是命,她认了。至少她还有么儿,等孩子长大了,自己的苦日子可就能熬出头了。可她这心中最后的期望,也破灭了!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么儿已经快四岁了,她不得不承认,么儿和其它的孩子不同,么儿傻!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塌了这个柔弱的女人。 虽说杨奎山什么事都安排,可也不可能处处妥当。这一天,家里的水缸干了。本都是杨奎山去挑水,她就和杨奎山说了一下。事也赶巧,也是该着,杨奎山事情有点多,竟然给忘却了…… 儿媳妇指挥老公爹,本来就不好意思开口,再加上又说了一次,怎好意思再去说第二次。她就想自己先去井里提一点水,哪怕只够一顿饭的,等老公爹忙过来再去挑水也行。 可她可不能白天去……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都有点郁闷了,很不愿意写有女人的情节。总是感觉自己在无底线的诋毁女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常言道:宁在盛世坐狗,莫在乱世做人!!!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如当今一条狗享福。女人呢?在那个封建思想,贫穷社会,就像蝼蚁。甚至不如一条蝼蚁,至少,蝼蚁不用生活在世俗的眼光中,苦逼的规矩下——蝼蚁,至少拥有自由啊!) 女人不能白天去挑水,因为女人“不干净”。如果让人看到,就会有人咒骂:家里男人死绝了吗?你这特么一搅和,全村人跟着得瘟疫咋办?等等等等。大家都知道一句‘给寡妇挑水’,就是说这个人和寡妇私通了,为啥不是给送面,送鸡蛋,甚至说给寡妇钱呢?因为寡妇最难的事就是吃水。女人出来挑水,和做贼一样啊!给寡妇挑水,算是去解决她最大的困难,给予她最大的帮助了。 …… 天黑了…… 一个小脚的女人,挑着水桶, 向村口的水井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还愿 初春的夜风,略带着一丝温柔,吹在脸庞,透过发迹,如同一双枯燥的老手拂过,苍凉中带着一丝怜惜。吹软了柳枝,随风摇摆。吹绵了大地,万物复苏。 繁星点点,街上静悄悄。杨奎山的儿媳妇挑着水桶,到了井边。她放下扁担,摘下一只水桶放在一边。把另一只水桶用扁担顺着井口放到井里。 她慢慢的站到井沿上,井水离井口有两米深的样子,映着天上的星空,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她学着男人的样子,把桶左右晃一晃,然后蒙的用力一摆,水桶一歪,就灌进了桶中一些水。 她赶紧用力的往上拉,她知道,桶里的水虽然不多,也正合她的意思,桶里真的灌满了水,她也提不上来。慢慢用力把桶提上来,摘下来放在井边。再挂起另一只,放进井里……左右摇晃,猛地一摆…… 然而这次事与愿违,这只水桶脱钩了。离开扁担铁钩的水桶一歪,自己慢慢的灌满了水。水桶虽是木头做的,长年累月的浸泡,早已浸透了,再加上周遭的铁箍,比较沉,竟然慢慢的沉了下去。 杨奎山的儿媳妇一时愣住了,慢慢的抽出扁担,慢慢地坐在井边…… 一轮明月升起,井水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月色撒进井口,一个娇弱的身躯映在水面。井中那个女人撩了撩耳边乱发,如花的面容,只是有些憔悴。她家里应该也有一件花布衫吧!她又是有多久没有穿过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可身儿。井里的女人就知道笑,都不知道抹一点头油。也不知道她家柜子里能不能找到一朵红红的头花!戴上一定没人比得上她漂亮 …… …… 第二天早上,早起挑水的人,发现了老井里杨奎山的儿媳妇。没有挣扎的痕迹,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笑意。有离着井近的人说,昨天晚上,还听见一个女人在唱,婉转悠扬…… 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无非就是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三大不幸,杨奎山一家,都占全了。 杨奎山看着儿媳妇被抬回家,老泪纵横,一声长叹:“报应啊……”就昏死了过去。村里人那一个不伤心落泪。因为这个家,已经不算是一个家了…… …… 杨奎山一下子就老了!苍老中带着一丝颓废,无神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呆滞,行尸走肉般苟活着。若不是还有一个在外面疯够了,回家吵着要吃饭的么儿,日子过的就像没有配音的木偶剧一样。已经没有了眼泪,因为早就流干了,人也麻木了…… 一天晚上,么儿睡下了,还傻呵呵的说夜话:“嘿嘿……好玩……嘿嘿!” 么儿的父亲探身给孩子塞了塞被子,脸上露出少有的一丝笑容。 杨奎山插上房门,一只手端着油灯,一手护着豆大的火苗,就要去里屋睡觉。 “哎!”身后传来一声长叹!杨奎山一愣,护着灯火慢慢的回过头,眯着眼四处找寻。 “这呢!”一个声音从方桌旁传来。杨奎山老眼昏花,端着油灯慢慢踱步走过去,才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小老头儿。 只所以说他是小老头儿,是这个老头身材确实不高,站起来也就方桌那么高,精瘦的身材,小脑袋。小眼珠子贼遛放光,朝天鼻子,遛腮胡。还最出奇的是他还抱着一个大酒葫芦。 小老头儿见杨奎山走过来,抽腿蹲在椅子上,晃着酒葫芦说:“杨老头,过来坐坐,反正没事,我请你喝酒!” 杨奎山又走几步,把油灯放在桌子上,用等钎子挑着火苗,火苗变大,光线立刻明亮了许多,看着老头儿问:“老哥面生啊!”说完回身走到这边的椅子旁。 “咋能呢!”小老头儿用嘴努了一下靠近房檩的一个小墙洞说:“我就住那里啊!” 闻听此言,杨奎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因为那个小墙洞里,只放着一尊佛,一尊沾满张三鲜血的佛。 那天杨奎山砸死张三,心神不宁,慌忙擦干血迹,收拾好屋子,和儿子套车送张三的尸首去阎集大药房,等回来后却发现这血淋淋的佛像让他顺手放在佛龛里。幸好他早回家来,文家团的兄弟,还有村里好事的村民,还要来听他讲勇抓响马的丰功伟绩呢! 来不及多想,他抱起佛龛,连同佛像在一起,踩着条凳,顺手就塞进了这房梁下的小墙洞…… 里屋杨奎山的儿子听见外屋的说话声,就问:“爹哎!谁在外屋玩呢?” 杨奎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就听见小老头儿笑呵呵的说: “你如果能搬起来,我请你喝酒。请你……辈辈喝……酒。” …… “你……”里屋传来杨奎山儿子急促的喘息声:“你……你……滚!” 一个枕头从里屋炕上丢了出来,砸在地上,无力的滚了几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癞蛤蟆鼓鼓肚 ‘请你喝酒,辈辈喝酒’这句话杨奎山的儿子太熟悉了,因为自从他得了病,就每天都在脑海中回忆,说这句话的这个人是谁?也问过别人,当时他们都听到了,可就是找不出,想不起是谁说的。 最后他认为是说这话的人,看到事情严重了,怕承认了遭村里人咒骂,不敢承认。再说了,又不是人家逼着搬的,怨自己发飙,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可今天晚上,老头儿说出这句话,明显就是告诉他:是他说的,还是故意的! 他的怒吼,惊醒了么儿。么儿坐起来,瞪着眼珠子问:“娘哎……咋了!咋了?吓我一跳!”杨奎山的儿子慢慢的放松了撑着的胳膊,语气缓和了许多:“么儿不怕,不怕!” 杨奎山也捡起地上的枕头,走进里屋,给儿子放平身子,枕好了枕头。 杨奎山回身走到小老头儿面前,扑通跪下,声音嘶哑:“都是俺做的孽,放过俺娃子吧!”说完就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 小老头依然蹲坐在椅子上,也不去扶,又叹息一声说:“哎……晚了……晚了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天底下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啊!杨奎山也明白,晚了!他瘫坐在地上,回想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事,损人又不利己,何必呢!无非就是想耍一下小心机罢了!覆水难收啊! 小老头儿对着椅子怒了一下嘴说:“坐吧!既然事已经成了定数,我也就不怕泄露天机,告诉你实情,免得你走的时候,揣着一本糊涂账!” 杨奎山知道事情无法已经改变,也就认了头,起来坐下,听小老头儿细数了自己的罪孽和应该得的报应。先伤妻丧妻,后伤儿丧儿媳,然后丧子,最后杨奎山被病痛折磨而死。 无非就是一死,听到最后,杨奎山反倒是想开了,是人都得死,早死早托生。特别是知道瘫在床上的儿子走在自己前面,杨奎山更加释然了。自己无有挂心事,走的也肃静。 说到最后,小老头儿晃着酒葫芦说:“来!我说过请你们辈辈喝酒,今天就是来还愿的。”说完从桌子上翻开一个茶碗,满上酒,推到杨奎山到面前,大有饯行酒的意思。 杨奎山看着酒,一股豪气窜上心头,若不是没人围观,他真有心喊一句类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言壮语出来。 就在杨奎山正想端酒的时候,里屋里传来儿子声音:“爹哎!咱不喝他的酒……让他……永远……欠着咱的!” 杨奎山儿子说的很平静,可这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杨奎山听完哈哈一笑,指着小老头儿说:“对!让你永远欠俺的,欠俺们祖祖辈辈的!” 就像一只知道自己就要被踩死的癞蛤蟆,在临死前,鼓起肚子来。死,也要溅你一鞋癞。 小老头儿还真没有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一时间,急得在椅子上团团转,抓耳挠腮,一副黄鼠狼的模样。嘴里念念叨叨:“这可不行,许愿就要还……这可不行……会损道行的……这……” 越是看到小老头儿这样,杨奎山就越是有了底气,端着油灯,走进里屋,对儿子说:“咱也不用细着省着了,点着灯睡觉,明快!” 杨奎山儿子应了一声,么儿也跟着躺下,嘴里嘟囔着:“小老头儿转圈,好玩,好玩!” …… 这破船三千钉,破家值万贯。自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爷仨也就没了顾及。吃好的喝好的,等没了钱,就卖东西,也不计较贵贱,给钱就卖,卖了就买好酒好菜。 可有一样,再好的酒,就是不让么儿喝,胆敢碰一下酒壶,就是一顿打。傻傻的么儿就记着了一件事,不能喝酒。 就这样过了一年,他们才想起来。他们早就过了小老头儿定下的死期。爷仨吃的油光面膜的,反倒更精神了。原来这黄家仙小老头儿为了还愿,竟不敢让他们死了。 这死可怕,可死不了更可怕。为啥?因为他们除了房子,已经把能卖的都卖光了。杨奎山甚至把过冬的羊皮大袄都买了。咋办?熬呗!这一熬就又熬了七年。 这年么儿十三岁。杨奎山和么儿的父亲还是没有熬过这个荒年。么儿他爹临死前拉着么儿的手,说自己早就活够了,是怕他死了没人照顾么儿,才躺着熬到现在。杨奎山又何尝不是一样怕瘫痪的儿子没人照顾呢!可他却走在了儿子的前面,改了小老头儿说的定数。 …… 小老头儿讲完杨奎山的事,苦笑一声:“我欠他们的,到他们死都没有还上。”又回头看看熟睡中的么儿,又苦笑着说:“这孩子,一说让他喝酒,他就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 杨初一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怪不得在这大灾之年,孤苦无依的么儿还能长得这么壮实。原来这么儿因祸得福,竟然误打误撞,得到一个黄家仙的保护,还是正仙。只要他不喝酒。 …… 可能是么儿在梦里梦到了他父亲,竟然喃喃地说起梦话,还是他父亲发丧时他喊的那一句: “早死有人埋,晚死没人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问 一说么儿得了个黄家保身仙,有很多看官可能就替么儿害怕了:这可是一个‘惩恶’的仙家啊!带着这么个仙,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其实这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不管是惩恶还是扬善,正仙都是好的,不过是为了善有善报,恶有恶应。么儿并没有应杨奎山的恶报,只是这黄家仙欠他一顿酒罢了。正仙家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人,必竟不是邪孽异物。这惩恶的也能扬善,扬善的也会惩恶。在这里加一个小故事,或许就可以明白这仙家善恶之间的变换。 …… 话说有这么一户姓李的人家。兄弟俩,可姊妹一共六个。大哥李麻子,兄弟最小,都叫他阿六。老母亲一辈子信佛侍佛,可年事已高,只能兄弟俩轮流养着。 李麻子还算富裕一些,阿六则贫寒了许多。好在老太太不挑吃穿,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是在老大李麻子家,还是在小儿子阿六家,都要带着供在她的那一尊佛。一人养老母亲一年,佛也是一人侍奉一年。 轮到李麻子养的时候,正巧媳妇怀孕了。大哥李麻子就又让阿六养一年,等添了孩子再来接老母亲。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吃亏占便宜,再说侍奉老母亲也是天经地义,阿六两口子就又养了老母亲一年。李麻子又说孩子还小,怕晚上吵醒老母亲,睡不踏实。阿六两口子一想也是,就又让老母亲住了下来。 这阿六是一个大孝子,虽说贫寒,可养老人嘛!无非就是吃饱,穿暖,不让老人生气罢了。这‘顺者为孝’,阿六两口子知道老太太信佛,也就虔诚地供奉着那尊佛。 每次给老太太做好饭,走在佛前的时候,都要端着供一下说:“佛啊佛……俺娘吃饭您吃味儿。”然后再给老母亲端过去吃饭。这老太太在阿六家住了两年多,阿六两口子就这样供了两年多。 这天,阿六和往常一样,说完“俺娘吃饭您吃味儿”就想给老母亲把饭送过去,在他正要转身的时候,好像看见那尊佛笑了一下。阿六定睛观看,果然,那尊佛像的嘴慢慢地张开了,嘴里面好像含着什么东西。阿六也没有多想,走过去就在佛嘴里拿出来那个东西……黄灿灿,亮晶晶,竟然是一块金子。抬头再看那佛像,嘴巴已经合上了,脸上依旧是原本那和蔼的笑容。可阿六手里的金子,却是实打实的。缓过神来的阿六,赶紧一阵跪拜! 一块金子啊!虽说不大,可足可以置一番家业。从此两口子更加尽心尽力的侍奉老母亲,供奉佛家。 李麻子见兄弟阿六忽然之间就出手阔绰,又是买牲口,又是买地,心存怀疑。就让媳妇儿抱着孩子过去串门,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 要不说女人嘴快,心里搁不住事儿,也没有防人的心。嫂子一问,自己,她就‘叨叨叨,叨叨叨’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个阔绰敞亮又明白。李麻子媳妇回家一说,李麻子听的舌头伸的老长,可哈喇子流得比舌头还要长。 两口子商量了一宿,第二天就接老母亲过来了。原本阿六两口子还问孩子小,晚上闹的事。李麻子大手一挥:“没事!让咱娘睡里屋俺两口子那里。炕大,被新,褥子厚,还清净。我和你嫂子搬到外屋睡,替咱娘侍奉佛家也方便……”。于是阿六两口子搀着老母亲,李麻子两口子抱着佛,一起送到了大哥李麻子家。 “佛啊佛……俺娘吃饭您吃味儿。”李麻子每天吃饭都在佛前念叨着,念叨完就围着佛转,看看佛家是不是吐金子。呵呵!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李麻子侍奉他母亲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李麻子念叨完‘佛啊佛……俺娘吃饭您吃味’以后。让李麻子梦寐以求的事发生了。 只见那佛冲着李麻子微微一笑,就慢慢的张开了嘴。李麻子没有在意那笑意中掺杂的戏谑感,赶紧凑上去趴在佛嘴边看…… 佛像的嘴慢慢的张开,里面真的有一块黄灿灿的东西,确实是一块金子。可那佛的嘴张开的异常缓慢,把李麻子急得又是擦掌又是拱手,恨不得上去帮佛掰开。 这么大一块金疙瘩,能买多少骡马置多少地啊……李麻子甚至于连自己成了财主后,娶谁家的姑娘当小妾都想好了…… 在李麻子上窜下跳,猴急的等待后,佛的嘴,张开了一指宽的缝,那金疙瘩近在咫尺,眼看就要从佛的嘴里掉出来了。李麻子那里还等的急。赶紧伸手去佛嘴里抠,可那金疙瘩卡在佛的牙中间,就是扣不出来。 就见那佛又是微微一笑,慢慢的合上了嘴,把李麻子的手指头给叼在嘴里。李麻子一惊,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头被紧紧地咬住,怎么也抽不出来。再看那佛家嘴里,那里还有什么金疙瘩啊! 死命折腾了一番,李麻子灰头土脸的拖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被佛像叼在嘴里的手指头,和那尊佛像脸上的笑,才明白过来,自己财迷心窍,佛家这是在惩戒他呢! 李麻子喊来媳妇,磕头烧香,承认错误。以后一心一意侍奉老母亲,再也不敢想三想四了等等等等。可任凭他两口子好话说破了天,那尊佛就是不松口。 咋整?自己又不敢砸。只能这么坐着等着,有事出去就抱着,吃饭放桌子上,睡觉放炕头上。这尊佛像少说也有十多斤,李麻子就这样抱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睡觉,李麻子把佛像抱上炕,放在一个躺着得劲的地方。又说了一些知错能改的话,就这么让佛叼着手指头,合衣睡下了。可能是白天吃的咸了,李麻子口渴难耐,起来寻水,可抱着个佛去端水总是费力,于是就推了推身旁的媳妇,让媳妇给摇一瓢水喝。 “不去!让你那小狐狸精给你摇去!”媳妇气愤愤的说。原来李麻子在忏悔自己错误的时候,就连小时候偷啃过邻居李老头家玉米一类的小事都说了。自然也把贼心纳妾的恶劣错误想法说出来了。媳妇那里有不生气呢! 有求于人,李麻子又给媳妇说了许多好话,诅咒发誓,才哄好了媳妇。可媳妇还是说:“没水。你每天抱着佛,咋去挑水?三天了,缸里早就干了!” 知道没有水,李麻子也就没法了,咽两口干吐沫,忍着渴睡下了。半夜的时候,李麻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嗓子都冒烟了。可缸里没水,就算是让媳妇去邻家讨一点,也要到天明不是?李麻子灵机一动,推了推身边的媳妇儿问:“睡了没!醒醒!” “咋了?”黑暗里媳妇睡眼朦胧的问。 “孩子睡了没?”李麻子又问。 “嗯!”媳妇儿含糊地应着。 李麻子拉了一下媳妇,吧唧两下干裂的嘴说:“口渴!反正孩子睡了,要不你让我吃口奶吧……” “噗嗤……”炕头上传来一声笑,李麻子感觉被咬的手指头上,力度一松,下意识地赶紧抽手。 那李麻子的手指头,这才从佛家口中抽了出来…… 呵呵!这神佛仙道,都是劝人向善的。杨奎山家的这黄家仙,让他家破人亡,和这李麻子被咬手一样,只是惩戒,不过是轻重不同罢了! …… 鸡叫三遍,天光方亮。杨初一和黄家仙小老头儿一夜未眠。 杨初一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伸了一个懒腰。晨风吹在身上,驱散了倦意。小老头儿也碎步跟着走出来,转到杨初一身边,两只手抱在胸前,笑呵呵的问:“你是不解这满院子的阴森怨气吧?” 杨初一也不回答,满脸凝重的看着小老头儿。想听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不是我身上的。”小老头儿一边说,一边走到院子南墙下,在一堆瓦砾下挖了几下,拔出墙根,又从墙根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铁板来。 杨初一感觉这院子里的怨气骤增,不由得一惊。紧走几步,来到小老头儿身边,看着他手里锈迹斑斑的铁板。 竟然是一把鬼头刀。刀刃很钝,还有一些崩坏了的缺口,满身的锈迹,只有刀的形状还在。杨初一接过来仔细观看:刀背厚重,深深的放血槽填满了土。拂去土,刀身上两个大字——‘不问’。 看着刀身上的字,杨初一嘟囔了两句:“不问?不问……不问。”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问小老头儿:“‘无怨’,‘送魂’,‘不问’。这‘不问’难道是一把刽子手的砍头刀?” 小老头儿笑了笑,又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韩十二 这个刀上的字‘不问’,好多人会认为是刀的名字,其实不然,他只不过是说明了这口刀的用途。这口刀,是刽子手用来砍头的。 二爷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杀人无数。可二爷在厮杀前总是让对方报上名来,刀下不斩无名只鬼。可这‘不问’,就是不管你是谁,遇到这口刀,也就送他最后一程了。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别问我是谁。刽子手在铸刀的时候,刻上‘不问’或者‘无诲’‘送魂’一类的字,图的也是吉利。 从刀上的怨气可以看出来,这刀用过,还不止一次用过。可就算是没用过,杨奎山为啥要把这么一个砍头的刀压在院墙下呢?杨初一疑惑地看着小老头儿,在他脸上寻找着答案。 小老头儿笑了笑说:“走!咱们回屋说,外面还有点凉呢!” …… 既然是以前的事,这故事还要往前说: 话说这阳信的道教传承,可以追溯到东汉。142年东汉顺帝汉安元年,张道陵的‘五斗米教’即天师道传入,分为两派,出家的是全真教,不出家的是正一教。朝代更迭,几经兴衰,到了清朝,民国时期,县里学道的人,如果数一下,估计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足够了。 有人会疑惑:没那么惨吧!嗯!有。这学道和信道是两码事,学道需要符禄,是需要传承的。师傅是谁?师爷是谁?是有登记的。信道则不用,随时可以信,也随时可以不信。 再加上民国初年,袁世凯施行‘灭佛兴学’政策,没收佛道财产,寺院,庵堂,道观被改建成学堂。*教是民族的宗教,倒也无人去管。天主教堂和基督教是洋人建的,袁世凯招惹不起,也就作罢了。这可苦了佛道两教,和尚,姑子,道士,除了那些老掉牙,听不懂,爬不动的,其他人要么回家,要么流浪街头。 幸亏这道家还有俗家‘正一’一脉。人本来就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国家的打压,好多心不诚的人,就宣布退出了。 常言道:‘物极必反’,在那个时候农村反而更多了许多算卦看风水的外来人,有的甚至能看到头皮上的戒疤。有人会说,和尚不算卦看风水。呵呵!大形势下,也是被逼无奈,为了一口吃啊! 就在那一年,也就是杨奎山正买东西,大鱼大肉吃的欢的那两年。村里来了一户外地人。 姓吴,单字一个坤,吴坤。人高马大,体阔胸廓,两眼发光,话却不多。得知村边有一处闲置的宽敞房子,就出手买了下来。没几天,带着媳妇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就在村里住下了。 这一家子,杨初一也见过,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有钱人。吃穿用的,都有些将就。 单说这姑娘,随母亲改嫁吴坤,名字叫谬小白。用村里那些殷勤地帮助收拾东西的小伙子们的话说:俊!老么俊!老么老么俊! 具体多么俊,杨初一也没见过,可杨初一知道,自从吴坤这一家人来了,村里有些没结婚的小伙子,有的竟然穿起了长袍马褂。 那时候的农村,穷!做衣服要靠自己纺线织布。衣服的颜色,无非就是白,蓝,黑。偶有手巧的姑娘家,染线纺一块花格子,也是做衣服陪嫁姑娘用。 男人一般都是对襟袄,下身宽松的裤,两条布带扎住裤腿,一条宽厚的扎包在腰里一扎。女人下身和男人穿的差不多,上身就是一件大衿袄,盘扣系在胳肢窝下一侧,扎一条细红的腰带,穿绣花鞋。 这长袍马褂可就将就了,要么教书先生,要么富家子弟,才能穿的起来,因为这样穿着没法下地干活。如果碰到自己家有红白大事,老百姓有时也会去别人家,借一身长袍马褂穿上,应一下光景。 这穿长袍马褂可是需要身材好,若锅腰驼背,身斜腿瘸,穿起来可不好看。邻村就有一个叫韩十二的人,一辈子没有什么大本事,唯身材好,有一身长袍马褂,穿起来真是体面又好看,又会在白事上拜祭。若是谁家亲戚有人过世,需要拜祭,自己借不到长袍马褂,或者自己不会拜,就请他去拜祭。 单看他长袍垂地,袖口和腕齐,一副石头眼镜架鼻梁上,礼帽后甩一条乌黑的长辫子;撩长袍,抬脚方口布鞋迈步四平八稳;挽袖口,似龙抬头深鞠躬不缓不急;踢腿前迈,手扶膝盖,缓缓下拜;磕完头,若起身,还需要搀扶。就算是这八八六十四拜,拜完了以后的一哆嗦,都能引来一阵喝彩。 老话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绝’。这韩十二就凭着一身长袍马褂,就落得远近闻名。替人拜完祭,主家自然少不了好酒好菜。 话扯的有些远了,这村里的小伙子平白无故的借来长袍马褂穿上在吴坤门前转,无非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人家吴坤是城里人,怎么看不出来。他话又不多,看着一个个走马灯一样在门口转,也是感觉好笑,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就每天坐大门口喝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笛子 村里来了一个漂亮姑娘,可急坏了周边的小伙子。这感情的事,分不得高低贵贱。是人,他就有七情六欲。若是一锅菜饽饽里面有个窝头,碍于情面,贪吃的欲望或许不会表现的那么强烈。可如果在这菜饽饽里面放一个精面馒头,谁不想抢到手里? 可人家吴坤是城里来的,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那里会把这些人看到眼里。 没过几天,就有媒婆上门提亲,或是东村的财主,或是西村的地主。可任凭媒婆口中的小伙子多么的才貌双全,勇猛果敢,吴坤老婆总是一句话:“孩子还小,过了年再说。”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在那个年代,姑娘十六岁可不算小岁数的了。人家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因为这姑娘谬小白是随母亲改嫁跟过来的,吴坤在姑娘的婚姻大事上,就让媳妇做主。媳妇也是因为姑娘没有了父亲,怕难为了她,也事事顺从小白。这小白心灵手巧,不但在闺阁里学了一手好针线,还喜欢看书识字。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啥意思呢?用现在的话解释就是:懂得多了,就娇情,不好控制。这吴坤从城里搬到这里,也是因为提亲的仗着权势,软磨硬泡,可女儿就是不应,甚至以死相逼。这也是没办法,出来躲一下。 要说这姻缘自是天来定,任凭千山万水,自有月老红绳。这谬小白住在后院,这几天母亲常常过来让她出去见见媒婆,她一句没心情也就推脱过去了。 今天她心情不错,见天气又很好,谬小白一时起了雅兴,拿出一只笛子,悠悠荡荡,飘飘扬扬吹了起来。单看: 乌发粉面,弱柳腰,玉指藕腕,楚楚俏佳人, 斜肩横笛,微侧头,香口唇红,渺渺音。 …… 谬小白吹了好一会儿,略感到有些倦意,就想收了笛子回屋休息。就在此时,院墙外,竟也悠悠荡荡传来一阵笛音。谬小白心中一喜,这里有人会吹笛子!不由得倦意全无,静下心来侧耳去听。 这笛音明亮粗犷,厚重有力。再仔细听,谬小白心里一惊,这人吹得曲调竟是刚才自己刚刚吹过的。要知道她刚才可不是吹得什么别人的小曲小调,就是随心所欲,有感而发。这人竟然听的仔细,记得明白,还原样吹了出来…… 谬小白听的愣神了,直到笛音渐渐远去,她才从发呆中缓过神来…… 笛子,刚学的叫和木头说话,学会了才叫吹笛子,到了精通以后,就是让笛子说话。听人吹笛子也是一样,不懂的听个响,懂得听个调,只有那知音才能听出里面的含义。千百人中有几人学?千百个学的又有几个精?千百个精通韵律的又有几个人能碰到一个知音?古语有云:‘千金易得,知音难觅!’ 第二天,谬小白依然在院子里吹笛子,和昨天差不多时候,那院外的笛音传来,或欢快,或低沉,或铿锵有力,或缥缥缈缈……谬小白从屋里搬出来一条春凳,放在院墙下,站在凳子上,从院墙上探头往外看。只见一个少年,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虽说穿的破烂,一身的补丁,可也算是干净。最好笑的是,他在前面走着吹笛子,后面跟着一头黄牛,慢慢悠悠咀嚼着刚刚吃过的草,一嘴的白沫。缰绳一头穿在牛鼻子里,另一头竟然箍在少年的头上。一人一牛,慢慢悠悠,不缓不急地随着那笛声远去了。 从那以后,一种没有约定的约定,没有言语的交流。谬小白没有看见过少年的模样,少年没有目睹谬小白的芳容。两只笛子就这样相遇了,或者是交流笛艺,或者是相互诉说…… 直到那一天……谬小白从院墙里,丢出去一个绣花荷包,害羞地跑回屋,用后背掩上房门。院外的笛音一停……再后来,两只笛子,或者是山盟海誓,或者是你侬我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白小鱼 要说这院墙外面的放牛娃,是邻村地主家的一个小长工,叫白小鱼。之所以说是小长工,是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村里地主家干活。地主一来留恋他父亲忠厚老实,干活不耍滑。二来可怜白小鱼是一个哑巴。孩子小,吃不了多少,等大一些,也能干一些零散小活,挖菜喂鸡,打草养牛,再大一点,就能跟着下地除草。等地里拉拉拽拽的活干完了,替下牲口来,就让他去沟边河沿放牛。 这白小鱼的父亲会吹笛子,也就是吹个响的水平。自从当了长工,就总有干不完的活,慢慢的也就放下了。白小鱼是个哑巴,和孩子们玩总是让人欺负,也就没什么玩伴。于是他就找出自己曾经的那支竹笛让白小鱼当玩具。老话说‘秃灵灵,瞎怪怪,一个眼的更厉害’(这是一句俗语,容易让人产生误解,打击面又太广,但这句话本身并没有恶意。用现在的话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这白小鱼天资聪慧,学了几天,就比父亲吹得好了。在那个年代,这不叫艺术,是‘闹着玩’,‘穷开心’,就别想找什么师傅*了。白小鱼有了笛子,如鱼得水,从此就笛子不离手,吹出了感觉,吹出了感情,还吹出了一段唯美而又凄惨的爱情故事! …… 地主家有个傻儿子叫刘烁,当然了,不是真的傻,是家里有钱,又是独苗,什么事都是说一不二,认准了的事,他的地主老爹得卖上九头牛才能花钱把他拽回来。还不能管,管不得。这‘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啊!他爹若是敢冲他一瞪眼,后面奶奶就敢拿拐棍捅他爹的肋叉骨。老太太常常挂嘴头上的一句话:“说俺孙子败家?这才哪到哪啊!哼……就算败家又咋了?俺们家祖祖辈辈就知道一门心思傻过日子。还就差俺大孙子这么一个败家的呢!”呵呵!咋整?只能是盼着树大自直吧! 台子杨来了一个俊姑娘,这话可传到刘烁耳朵里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知道自己没有戏,就添油加醋给刘烁描述的天花乱坠。什么七仙女——比不了!什么貂蝉西施——一边去。把个刘烁给听的,鼻孔眼珠和嘴巴张的一样大。大腿一拍,这妞爷要了,俺的有钱! 刘烁他爹听了也很高兴,孩子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或许娶了媳妇收收心,也就不这样吊儿郎当了。当下就请了媒婆,去提亲,结果,没戏!再加上媒婆回来和老太太一说这谬小白怎么怎么俊,怎么这么端庄,这刘烁更是不干了! 当下刘烁就和他爹摊牌了,这个媳妇儿,俺要定了。有法想去,没法……这日子可没法过喽……咦啊咦啊呦…… 老太太见孙子哭闹,更是叨叨不停,一说媒婆无用不会办事,二说儿子不想让她抱上重孙子,是想让她死不瞑目。三捎带着咒骂那小浪提子不开眼,赞叹自己这大孙子英俊又懂事,那里配不上她! 加上老太太一蹿腾,刘烁更是闹得厉害。没办法,另请媒婆,再去提亲。呵呵!还是没戏!刘烁一看,只能用苦肉计了,褥子下面藏桃酥,他‘病’了,不吃不喝,躺炕上不出门了。 赶巧,村里路过俩道士,一个叫宋振江,一个叫孙文,专治疑难杂症。老太太叫人请进门,两个人转着房屋看了几圈,宋振江说妖气太重,需要先把妖气除了。社坛布阵,又是摇铃,又是做法,最后伸手在放在桌子上的黄纸上一拍,竟然有五个鲜红的血指印。一家人赶紧跪拜,他又把带着血指印的黄纸放在水盆里,一会儿,指印就没了。一家人又是一阵磕头拜谢! 刘烁在屋里看着也是好玩,可他要的是媳妇,管你什么妖气不妖气。依旧哼哼唧唧,头疼脚痒。两个道士又来到刘烁屋里,装模作样的施法。 孙文一眼看见了刘烁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半块桃酥,心中瞬时了然。说今晚要在刘烁屋里抓鬼,让外人回避。夜深人静,孙文让刘烁别装了,说一下具体情况,也好给他帮忙。刘烁就把事情的原委和这两个道士说了一遍。 最后宋振江和孙文相视一笑:只要钱到位,就没有咱们办不成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笛音 书接上回,宋振江和孙文可是老江湖了,他们明白,这次碰到肥差了。 第二天,宋振江先去老太太那里,花里胡哨一通卜卦推演,最后告诉老太太,刘烁得的是相思病。老太太赶紧应是。 宋振江又说,刘烁和他心里的姑娘也有这么一段姻缘,可偏偏这天不遂人愿,只怨这老糊涂了的月老,老眼昏花,系错了红绳。 老太太一听,连声称是:“活佛啊!”要说咱这大孙子可以说是人中龙凤,和那小姑娘也算郎才女貌,可那吴坤家的姑娘就是不松口,原来是月老没给他们牵红绳啊!这可咋办啊? 宋振江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风险,费点周折,还要花一些钱。做一场法事。” “啥法事?”老太太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炕上的大木柜子,一手在腰带上摸索着钥匙。 宋振江心里一喜:这柜子里肯定是老太太压箱底的东西。为了大孙子,这老太太都能把自己的嫁妆舍得。他依旧不动声色的说:“请月老,换红绳。” …… 放下宋振江和老太太布置坛做法不提,单说这孙文,依着刘烁说的地点,来到了台子杨,他要去吴坤家看看,探一下水深浅 …… 要说刘烁家又是抓鬼又是除妖,这可不管白小鱼的事。他就是一个下人,而且这牛该放还要放,他甚至连刘烁曾经到吴坤家提亲的事都不知道。他是个哑巴,除了他父亲,没人和他说,他也懒得去问。 在他心里,放牛最重要,放牛的时候吹笛子,更重要,因为他恋爱了。 要问这谬小白知道白小鱼是哑巴吗?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没法问,只是在墙头上看过一眼背影,还是因为好奇。再让她在墙头上看,一来因为金莲花柔弱,二来更是因为羞涩。又因为两个人通过笛子,就能诉说衷肠,也用不着非要绵绵细语。 孙文还没有到吴坤家,就听见了悠扬的笛子声。妙!孙文不由得驻足细听: 似飞丝,似绵雨;似薄雾,似燎烟;似白雪压梅花又露半红;似弱柳拂碧水见水纹扩;似蜻蜓落初荷忙轻展翅;似清风托纸鸢轻提线拨。 曲尽,孙文不由得心升赞叹。听曲识人,定是端庄优雅一个俏佳人。刚想再往前走,又是一曲笛音。这笛子粗犷有力,更是让人叫绝,细听: 似轻雷,似林风;似艳阳,似薄冰;似旷野踏积雪下足稳重;似长河驾轻舟摇桨平衡;似沃土引黄牛挥鞭有力;似赤膊饮清酒爽气面红。 孙文不由得不由得拍手叫好,这定然是重情重义一位好儿郎。孙文竟然顺着笛声走过去。 绕过一堵院墙,是一片不大的小树林,一牛卧在地上,一人正背对院墙,横着笛子,笛子上挂着一个绣花香荷包,看样子他正想再吹一曲。孙文默不作声,他不想去打扰,更想来享受一下这美妙的旋律。 那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微微一低头,笛子特有的那种音色,淋漓尽致没有一丝杂音,跳动着传了过来,一段长音过后,院墙里,合着旋律小伙子,或抑或扬,或顿或挫,合奏起来: 似瘦燕舞杨絮,似金鲤逐浮萍;似蚱蜢戏顽猫,似百合蜜黄蜂;似丛花蝶飞蛾又落,似密林燕语莺再声;似天高风轻云亦淡,似指柔绒暖棉也轻。 …… 吹笛子的动了情,合旋律的入了意,也把这听曲子的孙文走了神。 曲子吹完了,稍一停顿,那头牛酒好像得到了指令,慢慢地爬了起来,嘴里依旧不停的咀嚼着吃过的草,咽下去一口,再反一口上来继续咀嚼着。白小鱼也站了起来,轻轻地摸了一下笛子上的荷包,回头望向院墙,一脸的深情。就在他回头要走的时候,一眼瞥见了院墙下的孙文,四目相对,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白小鱼把缰绳的一头套在脑袋上,又吹起欢快的小调,慢悠悠地领着牛走了。 孙文认识这个小伙子,在刘烁家见过一面,心中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咳!” 孙文刚想离去,就听见院墙里一个女人咳嗽了一声。接着又听见女人打趣的说:“小白啊!吹笛子还能把人吹傻了啊!咋还发呆了呢?” “娘!!!”一个女孩的娇嗔声过后,又是那女人的一阵笑声。 孙文转到正门一看,心中一愣,又是一喜:这正是吴坤家。 他心里明白,要想给刘烁提亲,还要先解开这两个人脚上的红绳 …… 要说这一对鸳鸯的红绳怎么解,刘烁和吴坤家姑娘的红绳又要怎么系,孙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双虎斗 夜深了,父亲从外屋端着油灯走进来。白小鱼已经睡了,嘴角挂着笑意,他一定是在做一个美美的梦。 父亲脸上有一丝潮红,看得出来,他刚喝了一点酒。他轻轻地给白小鱼掖了掖被子,看着儿子,一脸的欣慰,儿子是他的骄傲,就在刚刚,东家还夸奖了白小鱼一番呢。 父亲从怀里抽出一支竹笛,桐油刷的乌亮,上好的笛膜,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笛子,这是东家送给自己儿子的。自己懂笛子,知道贵重,好一番推让,可东家执意要给。难得东家看得起,也算是自己这些年来,风里雨里,东家的一个肯定吧! 父亲把竹笛放在白小鱼的枕头旁,他要给儿子一个惊喜,自己没本事,让孩子跟着受苦。这应该也是白小鱼从小到大,自己给他的最好礼物了! 想到这里他又用那布满老茧的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脸上露出消失已久的笑容。顺手从白小鱼的枕头下面抽出那只系着绣花荷包的笛子。东家说过,老太太看中了那个荷包,想拿过去依样做一个。天不早了,还要赶紧给老太太送过去,这上了岁数,夜深,熬不住! …… 喜鹊枝头叫,它也知道吴坤家里,有喜事。一早就‘喜乐……喜乐……’的叫着。 谬小白这两天没有吹笛子,可那只绣花荷包笛子却在她手里握着。她有时也想吹一下这支笛子,可一想到这支笛子的主人,嘴唇离着这笛子这么近,她就羞涩了,红着脸,吹不出一个曲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是这笛子的主人,听媒婆说,叫刘烁,一表人才,也算是人中龙凤。 “小白……” 母亲走进来,看着发呆的谬小白,喊了一声说:“给你开脸的杨二婶过来。开脸的时候不能喊疼,喊疼二婶不乐意,那是骂人家,懂吗?”母亲嘱咐着谬小白。小白羞涩的点点头。 ‘开脸’,又叫‘搅脸’,是要出嫁的姑娘把脸上的绒毛修干净。开了脸,就不是黄毛丫头,也就成了大人了。方法挺复杂,需要专业有经验的老婆婆来操作。工具却很简单,就是一根麻线。 要先把麻线搓上劲,然后对折。麻线的一头叼在二婶的嘴里,另一头捏在左手。右手把对折后的另一端用拇指和食指撑开。通过手指头的开合来控制麻线的旋转和力度,通过左手来调整方向。通过麻线的旋转,来缠绕脸上的细小绒毛,把绒毛都给薅出来。 (大家可以参考一下我们小时候玩过的一种玩具。两头是线,中间是一个哨,通过拉伸,让哨旋转,吱吱的响。) 谬小白忍着痛,让二婶给开了脸。更加的美丽动人。就连杨二婶都说,活这么大岁数,就没看见过这么俊俏的姑娘。 母亲和二婶坐着喝茶,谬小白坐在炕上听着他们聊家常。院外,一阵笛音传了进来。 思念中带着一丝忧郁,带着一丝不甘。 “谁啊?蛮好听嘞!”二婶无心的问。 “没谁,就是一个野小子!”母亲胡乱应付着二婶,偷眼看了一下谬小白。谬小白脸一红,扭到一旁,手里抓着笛子上的荷包拨弄着。 母亲和二婶又唠起了闲篇。聊到高兴处,还用手遮着牙咯咯地笑着。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谬小白的脸上流下来两行泪,滴在衣领,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谬小白听着笛音,穆然的下床,顾不得提鞋,走到院子里。她看了看手里的竹笛,又摸了一下那亲手缝制的绣花香荷包,抽泣了一声,慢慢地横笛,悠悠地吹了起来。 有幽怨,也有不甘,还有愤恨,更有不舍。 一只乌鸦飞过“哀啊……”一声叫。两支笛子戛然而止。 “滚!丧门星……”二婶和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谬小白身后,看见乌鸦,二婶愤恨的喊着。乌鸦被大喝一声,吓得噗噗啦啦,又一声“哀啊!”飞走了。 谬小白木纳的站在院子里,感觉一只老虎在胸口翻腾,抓住她的心,踏住她的肺,卷曲扭转着想从喉咙里跃出来。 还有一只老虎在她脑袋里,顶着她的脑,搅着她的髓,跳跃翻腾着也想从嘴里爬出来。 两只老虎在喉咙处相遇,各不相让,争打着,撕咬着…… 谬小白双手捂住喉咙,想让这两只老虎停止打斗,可那里能控制的住,只被堵的脸色发青,晃晃悠悠,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笛子飞出去,砸在一块石头上,劈裂了。 谬小白抬头看着,伸手去抓,身子却动弹不得。 “呀!双虎斗!”二婶惊呼一声,赶紧让母亲扶起谬小白,伸手指头就去抠谬小白的喉咙。可还是晚了一步,一片白膜,遮住了谬小白的眼珠。 死了,对!就是死了。别写诗了,也别写词了,谬小白就这么死了。 ‘双虎斗’,用现在医学的解释,就是‘双侧扁桃体急性肿大’,压迫挤死气管,活活给憋死了。 …… 人死了,婚约也就解了,一口棺材,一抔黄土。娇滴滴一朵玫瑰花,掩于黄泥下。孤零零一架弱身骨,睡在荒草丛。曾几时害怕天黑,母亲侧睡身旁,这时节一个人夜深缩在荒野。多少回胆惧惊雷,慈母揽在怀里,这时候一个人任凭风吹雨淋。 陪伴她的是父母撕心裂肺的痛,是坟头的那一张黄纸。还有两支笛子,一只埋在土下,一只在夜里,悠悠的吹着。 悠悠地吹着凄凉…… 从此以后,这片坟地,闹鬼了……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阵不甘的哭声传来……凄凄凉凉……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这两个道士,宋振江和孙文,又被人们找了回来。 这次不是为了姻缘,只是为了捉鬼。 捉那个半夜哭泣的女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白小鱼上坟 吴坤夫妇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女人哭的死去活来,吴坤又要安排女儿的丧事,又要安抚自己的老婆。一双眼,熬的血红。 女儿死后,他又花钱买了一块聚风聚水地,把女儿葬了。吴坤见心灰意冷,就有心带着老婆离开这伤心地。可他现在却不能走,他要等女儿过了‘五七’再走。 (注:据说人死了,要进阎王殿会审,十大阎罗王,最少需要过五殿。七天一审,七天过一殿。所以要每隔七天就在坟前烧一次纸钱,为的是让阴差小鬼得了纸钱,少给亡者受罪。 第一个七天叫‘头七’,亡者的阴魂还要回家探望一番,也是最重要的。死后十三天,就是‘二七’。有人会问,二七不是十四天吗?呵呵,不对,打个比方吧:今天中午到明天中午,按时间算,这是一天,可占了‘今天’‘明天’两天。这样算来,到了‘五七’就是(5*7-4=31)三十一天。可又有‘五七不满月’的说法,所以,到了五七,就应该是二十九天。到了五七,就要烧一些纸糊的箱子柜子摇钱树金元宝一类的。有女儿的,还要让女儿在坟前哭一通。据说五殿阎罗王,没有女儿,看不得女儿哭父母,心一软,也就放过亡者,让他投胎做人了。) 刚过了头七,有些风言风语就传到了吴坤耳朵里,大体上就是女儿的鬼魂晚上出来哭,好几个人都碰到过,吓的不轻等等。吴坤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死了人,特别是年轻人死了,村里的人们疑神疑鬼害怕,这很正常。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是谬小白快要过五七的时候,又传出一些耳闻:村里人合伙请来了两个道士,要捉鬼。这吴坤可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他可不能人外人惊扰了女儿的亡灵,更别说要被捉走。 吴坤打开一个木箱子,拿出了一把搁置已久的砍头刀,就是七年后,在杨奎山院墙下压着的那口‘不问’。 解开裹在刀上的红布,刀身上贴着一张纸符,已经有些古旧了,看来,这把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了。刀身上斑斑锈迹,刀刃上明显有几个缺口,刀刃也特别钝,看上去还不如农家的菜刀锋利。 有人会问:哪有这样的砍头刀啊!呵呵!其实真正的砍头刀,就是这样的。不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明晃晃,一刀就剁了头。为啥?因为统治者,也就是朝廷,为了震慑,故意用这样的刀。有句俗话‘木头刀子格勒人’,就是这个意思。一刀下去把头砍了,那叫给个痛快。这钝刀砍头,虽说一刀也是死了,活不成了。可又是骨头又是肉,一下一下的砍,给统治者带来的快感,和对围观的人带来的恐惧,可想而知。 吴坤伸手撕了刀身上的纸符,顿时间,阴风阵阵。吴坤双手握刀,凝视着,他要去给女儿守坟。 天黑后,吴坤手提鬼头刀,怀里揣着一壶烈酒,来到了女儿坟前。看着一堆黄土,想想女儿的乖巧,吴坤泪流满面。虽说谬小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也是看着她长起来的,就这么…… 吴坤擦了一把老眼,抱着刀,找了一个背风的草窝,躺了下来。喝了几口酒,竟然眯着眼,小睡了起来。 “呜呜呜……”一阵哽咽声传来,声音凄凄惨惨,吴坤猛地睁开眼,一手抓住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草,侧脸向女儿的坟看去。 一个娇弱的白影立在坟前,哭的痛心。吴坤一愣,看身形不是女儿谬小白……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就见那白影哭着跪在坟前,掏出纸钱,拿出火绒,烧起纸来。借着火光,吴坤才看的清楚,这人正是在自家院后吹笛子的放牛娃。 (要问:吴坤怎么认识?呵呵!有人总在屋后吹笛子,谁不得去看看啊!再问:那他怎么许了谬小白和刘烁的婚事呢?在吴坤的意识中,这放牛娃就是拿着笛子荷包提亲的刘烁。还问:没见到人,就把姑娘许了?对!就是凭媒妁之言,是黑是白,是胖是瘦,是精是傻,拜堂成亲后,揭开盖头,两个人才知道对方什么样。那时候的婚姻,就是一场摇骰子一样的赌局。‘好汉无好妻,癞汉照样配金枝’,还美其名曰:“子不嫌母丑,妻不嫌夫丑”。追问:离婚不行吗?不行!顺便告诉你,只有男人可以休了‘有罪过’的女人,女人只要进了门,生是人家的人,死了也是人家的鬼。女人!再一次写到女人!!那个年代的女人!!!) 看见放牛娃在坟前哭的悲切,吴坤心里还有些欣慰,甚至赞许这放牛娃的为人。他虽说没有和谬小白成亲,但今天偷偷带孝来坟前烧纸,情谊可见一斑。吴坤慢慢的又躺下,放下手里的刀,他不想出去打扰放牛娃。让他烧完纸,走就好了。 白小鱼哭着烧完纸,在坟前坐下,抽出笛子,悠悠地吹了起来,如泣如诉,悲悲切切,让人听了不禁落泪。笛子特有的音色,还有这哽咽的曲调,再加上夜深人静,笛子的穿透力,还是在坟地……听的人毛骨悚然!吴坤心里了然,原来这放牛娃不止一次来过,村里人传言的闹鬼,就是这笛声啊! 鸡叫了,吴坤等放牛娃走后,提着刀回家。路过村里杨奎山家时,眼光一扫杨奎山家的院墙上,竟然坐着一个小老头。老头儿见吴坤看他,在院墙上站起来,笑呵呵地给吴坤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跳进院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吴坤一愣! 这老头儿,有古怪。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别人未必就能看到,就像刚才的那个小老头儿。 因为,吴坤明白,自己有阴阳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白小鱼殉情 吴坤在杨奎山家院墙上看见小老头儿,心里一惊。可不管是神仙鬼妖,做事若不相互干扰,必定是井水不犯河水。 吴坤提刀回家,胡乱吃了吃了一些东西,又和媳妇说了一会儿话,去里屋眯一会儿。 ‘愁酒闷烟’,吴坤从厨房里找出一点剩菜,又拿出酒壶,想自己喝一会儿酒。 媳妇也知道他心烦,喝酒只是男人表达心事的一种方式。只是稍微的提醒一下‘少喝点’,就出去了,她还要置办女儿五七用的东西。 吴坤嗯了一声,就自斟自饮起来。 “好酒!好酒!真香啊!”房梁上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听到房梁上有人说话,吴坤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滚!”顺手抄起桌子上唯一的一盘菜,挥手顺着声音的来源砸过去。 盘子碰到房梁,又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零散的菜撒了一地。紧接着,一个小老头儿从房梁上掉下来,摔在地上。小老头儿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嘟囔着:“哎呀,这是咋了!这么大火气?”他整理好衣服,再看向吴坤,不由得又喊了一声:“哎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吴坤已经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的正是那口砍头用的鬼头刀不问。小老头儿不怕这口刀,他是让吴坤眼里的杀气给吓着了。 吴坤瞪着布满血丝的眼,一手提刀,一手指着小老头儿说:“我不管你是那里的游神上仙,也不管你是那里的邪孽异物,趁我还没动杀意,赶紧给我滚!” 听完吴坤的话,小老头儿又下意识的走了两步,又连连摆手说:“别急,别急!我是来敬香的,不是来遭殃的。” 吴坤面色稍有缓和,可还是怒喝:“老子还特么没死,用不着你来烧香。” 老头儿有些尴尬,他扭了扭身子,有些拘谨的说:“我是为了令爱闹鬼的这个事来的。” 吴坤见小老头儿没有恶意,就把刀靠墙竖下说:“那里有鬼!这是村里人瞎传,不过是有人吹笛子罢了!” 吴坤放下刀,气氛也就缓和了许多。小老头儿靠近一些,笑呵呵的说:“这鬼神之事,不是说你知道就可以的,村里人知道吗?你说了他们能信,他们可找了两个道士,要抓鬼呢!” “他敢!”吴坤听完一拍桌子,眼一瞪怒吼道:“老子剁了他!” 吴坤一声吼,把小老头儿吓得又后退了几步。大伙们也许会问,这小老头儿黄家仙,好歹也是一个正仙,咋就让吴坤给吓成这个熊样呢?能握起鬼头刀的吴坤,身份自然不用过多的表述。一个砍人脑袋眼都不眨的人,身上的煞气,眼里的凶光,可想而知。 小老头儿讪讪地笑了两声,又说:“对!那两个道士不傻,有你在,他们不敢。可你守得了一时,能守一世吗?” 吴坤一时语塞,他看着因为戳中自己软肋而自鸣得意的小老头儿,不屑的问:“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嘿嘿嘿!”小老头儿也不管吴坤话里的菲薄,又问:“你看那吹笛子的孩子如何?我想给他向令爱提亲,那个也是为了成全这对有情有义的鸳鸯?” “他死了?”吴坤一愣,昨天晚上还看到那个放牛娃呢! “没有没有!”小老头儿摆手又说:“可也快了!他有心赴死,谁能拦他?” 小老头儿又把白小鱼和谬小白如何相识,如何私定终身。如何被换了定情信物,以及谬小白如何一时性急,怒火攻心,魂归瑶池。白小鱼又是如何每日祭拜,决心赴死,做一对亡命鸳鸯。 吴坤一会儿听的至深至情,一会儿听的搓碎钢牙,一会儿听的热泪盈眶。等小老头儿讲完,吴坤缓了一会儿神问:“你来我这里,不会单单为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吧!” 小老头儿呵呵一笑,心想:‘谁见过为了给别人提亲,差点让人剁了的媒人啊!’他拱了拱手说:“当着明人不不说暗话,我是来和你借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吴坤毫无波澜的问。 “两个生魂。”小老头伸出两个手指说:“那两个道士的生魂” “嗯。”吴坤淡淡的答应了小老头的要求,就像是借两个鸡蛋一样简单。 …… 五七。 吴坤夫妇又是一通悲伤,烧了纸箱摇钱树。痛哭一阵,拉着老婆回家去了。 夜深了,吴坤又来到女儿坟前,远远的看着带着孝的白小鱼给女儿谬小白烧纸。等纸燃尽了,吴坤走上前去,站在白小鱼身旁,目光中透着和蔼。对白小鱼说:“孩子,也给我嗑一个头吧!” 白小鱼一愣,紧接着面露喜色,回身给吴坤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吴坤也不搀扶,眼中含泪,扭身就回家了。 第二天,坟前那颗歪脖树上,吊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哑巴孩子白小鱼。 不久有人找到吴坤,提出让两个孩子并骨,合埋一处。 吴坤许了。 自此白小鱼和谬小白合葬一处,直到后来那场风风火火的‘*’,号称‘冷不冷,一天一口井。’这墓才被拔了墓坑的青砖,修了井。这是后话。 咱在说吴坤,过了谬小白的五七,他就带着老婆离开了台子杨,舍了一所院子,离开了伤心地,至于白小鱼的葬礼和祭拜五七,那是白家的事。 他还有他的事,他要替女儿报仇,斩草除根,一绝后患。 他走了,也轮到宋振江和孙文动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借生魂 话说刘家老太太请道士宋振江和孙文,给谬小白和孙子刘烁栓了红绳,可没想到谬小白死了。 原本这没过门的人,算不得自己家人。可总是定了亲的,都有三媒六证了,也算一门亲。刘家就托人找吴坤商量着由刘家来埋谬小白的尸体。 吴坤直接退了彩礼,说孩子没出门,还是吴家人,老刘家就不用费心了。刘家也懒得费心,顺坡下驴,也省的以后麻烦。 遇到这种情况,这种处理方法,就不要说谁对谁错了。怎么办都对,这要看双方商量。吴坤要求自己埋葬女儿,这是怕女儿受委屈。 这进祖坟是有规矩的,并不是只要是自己家人就能进。没过四十岁的人是不能进祖坟的,要先单独埋在一处,等岁数到了四十,再挪坟到祖坟。 孩子那么小,二十多年以后,刘家还记不记得这一抔黄土,谁也把不准。到不如推了婚事,自己家埋,至少清明节中元节,少不了女儿的香烛纸钱。 刘家也就在出丧的那天,拿着纸钱,在坟前拜祭了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后来一传出来闹鬼,半夜的哭声。可把刘家给吓坏了,要说这谬小白的死,多多少少都有点刘家的关系。于是,和村里人商量,又找回来了那两个道士。让他们要设法除鬼。 这走街串巷的道士,那一个不是鬼精,眼眉都是空心的。这事儿的内情他们门清,只是瞒了这刘家人罢了。 过了两天,他们说这女鬼太厉害,一时半会儿怕是除不了。一来是他们忌惮吴坤,虽说只是见了几个照面,可吴坤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明白,吴坤绝不是善茬。二来是道士孙文晚上去过谬小白的坟上,看见了失魂的白小鱼。 他们告诉刘家老太太,这女鬼缠上刘烁了。这可把刘烁给吓坏了,再漂亮的鬼,也是鬼啊!这次他真的病了。被道士一句话吓得大小便失禁,卧床不起了。 也把老太太给吓得半死,都怪自己太溺爱大孙子,给他请了月老系红绳。这下坏菜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让女鬼给缠上了。 宋振江和孙文告诉老太太,没事,有他们在,女鬼不敢对她孙子怎么样。他们可以再做法,给刘烁和别人改一下生辰八字,让女鬼去缠另一个带着刘烁生辰八字的人。 几个人思来想去,再加上宋振江和孙文潜移默化的提醒,老太太想到了白小鱼。 他们瞒着白小鱼的父亲,给白小鱼和换刘烁的生辰八字,孙文一声长叹:“只怕那长工家的白小鱼,这次要让女鬼给吸了阳魄,会性命不保。可只有这孩子死了,找人给他们说一个阴亲,或许就能解了这女鬼的怨气。刘烁以后必将是有大作为的人,让白小鱼替刘烁,也算是丢卒保帅了!” 老太太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只要她孙子没事就好,她可没心思顾别人的死活。 两个道士在刘家住了下来,给刘烁治病,其实刘烁这病就是让他两个人吓得,他们就像放风筝一样,或紧或弛,控制着刘烁的病不重也不轻。 还有村里这户找去算卦看风水,那户找来镇宅破邪事,顺便还能在村里卖一些纸符换钱。 说来也怪,就在谬小白五七的那天,白小鱼竟然被女鬼引诱到坟前上吊死了。巧的是她的宝贝孙子刘烁病也见好。这刘家老太太,更是把宋振江和孙文当活神仙看。 刘家又找人说合,给白小鱼和谬小白结了阴亲。原本到了这里也就作罢了,最起码坟地里再也没有哭声了。看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万一那女鬼再来找自己孙子,他可去那里找这两个活神仙去啊!还是让宋振江和孙文给自己出一个万全之策。 原本宋振江和孙文不敢招惹吴坤,也就不敢去谬小白坟上胡闹。可巧的是,过了五七,吴坤搬走了。这可又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收了老太太钱,宋振江和孙文,今天晚上要去做法除鬼。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桃木剑,引魂铃,镇尸符,捆仙锁,他们还带来七颗桃木钉。一身道破,头戴道冠,干净利索。出村走向台子杨村后,孙文去过谬小白的坟地,走在前面,宋振江跟在后。 今天晚上没有月,满天的星星,没有风,秋虫儿在草科里嗦嗦的叫着。穿树林,走小路,踢着草尖上的露珠,他们走的急。 孙文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下脚步,他四处看看,又往回看看,感觉有些不对。宋振江看见他迷糊,就笑着问:“走错路了?” “错不了!”孙文看了一下,又接着走下去。又走了一段路,孙文停下来,疑惑的看了看宋振江,低声说:“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宋振江凑过了问? “这条路有点邪性!”孙文看着四周说:“这路绝对没有错,可是却走着费脚力,就像路……被拉长了。” “呵呵!”宋振江有点无语,他不明白,路只有远近,哪有被拉长的?他看着不远处的村庄笑着说:“再走走看!” 孙文又回过头继续走,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向前,也能看清走过的路,可他就是感觉自己脚下的路,被无限的拉长。 …… 孙文回过头 疑惑的看了看宋振江, 低声说: (“有点不对劲啊!” 宋振江凑过了问:“怎么了?” “这条路有点邪性!” 孙文看着四周说:“这路绝对没有错,可是却走着费脚力,就像路……被拉长了。”) 孙文说完,他和宋振江不由得同时一惊,因为刚才他们说过这句话。而且说话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一切就像是又重新开始一样。 可他们观察四周,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路了,绝对不是刚才说这句话的地方。宋振江后背有点冒凉气了。他咽了口唾沫说:“确实邪性,犯不着,咱俩回去!” 其实他们也用不着做什么法事,就是到谬小白的坟上转一圈,坐一会,然后回家就行。甚至不用去坟上,只要让老太太知道他们去了,也就安心了,钱也就到手了。 孙文点了点头,带着宋振江就往回走。往回走了一段路,孙文停下来说:(“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宋振江凑过了问? “这条路有点邪性!”孙文看着四周说:“这路绝对没有错,可是却走着费脚力,就像路……被拉长了。”) 宋振江听着孙文的话,彻底的蒙圈了,他们又一次重复了刚才两个人的对话。 两个人停下脚步,开始四处打量着,还是孙文先开口说话了:“我们这不是往回走,还是在去坟上。” 他们两个人彻底的懵了,不管他们怎么改变方向,是走的快还是走的慢,哪怕上不在小路上走,也都是在朝着谬小白坟的方向靠近,虽然靠近的速度很慢。可他们都明白了,除了去坟上,他们走不出去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重复了多少遍说过的对白……直到他们看到了远处谬小白的坟。 “别走了!坐下等天明吧!”两个人看着远处的坟,坐了下来。在弄不清楚现在处境的情况下,他们还不敢去坟上。 宋振江抬头看着星空,看了看勺星(北斗星),估算了一下时间,不由得皱起了眉。他们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又走了那么长时间,应该离天亮不远了,可这勺星所指的时间,应该是上半夜。难道说?他盯着勺星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着,等待着…… (“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宋振江抬着头,紧紧地盯着勺星,情不自禁的问。 “这条路有点邪性!”孙文看着四周说:“这路绝对没有错,可是却走着费脚力,就像路……被拉长了。”) 宋振江低下头,沮丧的说“我明白了!” “怎么回事?”孙文赶紧问。 “漩涡。”宋振江用手在孙文眼前比划着说:“我们现在是在漩涡里,这个坟,就是漩涡的中心。只要我们进了漩涡,不管我们怎么走,都会被带到这个坟前面。” 孙文一时半会还没有明白过来,瞪着眼,听宋振江继续说:“最可怕的是,我们每跟着漩涡转一圈,就会回到原来进漩涡的时间。就不会有天亮了!” “怎么破?”孙文也没有心情去理解宋振江的话,能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宋振江苦笑一声:“别进漩涡。” …… 一阵笛音缈缈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合着唱了起来,唯美动听,虽说是在无月的夜里,一点也不让人害怕,反而觉得有点温馨: 初遇杏花沐春娇, 弱骨蝶衣捻指瞧, 欲舞还羞,可儿人俏。 你可执奴手, 莫扯奴腰,莫扯奴腰。 再遇荷花淋雨窈。 羞红满面探头眺。 扭头侧身,心儿乱跳, 你要捧在手, 不可乱摇,不可乱摇。 三遇满菊秋风娆, 攒头举身只等撩。 粉丝叠蕊,念儿君好。 只等你来采, 莫要心焦,莫要心焦。 相逢红梅披白袄, 相偎得宠相视笑。 情投意合,有儿依靠。 不负我心痴 要到终老,要到终老。 …… 一曲歌罢,听的宋振江和孙文如痴如醉。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谬小白的坟前。 星光下,一抔新堆的黄土,坟顶上压着黄纸。散落的纸钱搭着露水,在星光下泛着霖霖的光。 “你们来了!”从坟后面蹦哒着转出一个小老头儿,一身的黄袍,小眼珠子溜溜乱转。笑嘻嘻的说:“有大路不走,不知道这小路上泥泞吗?” “干他!” 宋振江知道遇到硬茬子了,慌忙抽出桃木剑,指着小老头儿就刺。孙文也是从怀里拿出纸符,就要飞身向小老头身上挥。 忽然之间感觉身旁阴风阵阵,身旁出现无数个无头的鬼魂,还有一声声哀怨围绕着他们。 “妖道,看看我是谁?”身后一声怒吼,吓得两个人心儿颤,肝儿颤,腿儿颤,身儿颤。 两个人心惊胆战的回过头,身后正是吴坤。他目呲欲裂,手握鬼头刀,大喊一声:“老子剁了你们的狗头!” 两个人吓得魂不守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不跟着我跑……” 小老头儿一声喊,回身就走。两个人如梦方醒,赶紧跟着小老头儿身后跑。小老头走的飞快,宋振江和孙文追的急,三晃两晃,跑出了坟地,跟着小老头来到了一所院落。 (书中暗表,这正是杨奎山的家,此时的杨奎山,正睡得香呢!) 门是关着的,可宋振江和孙文竟然跟着小老头从院外一下穿进了院子。两个人正在纳闷,自己是怎么从这厚厚的院墙外穿过来时。吴坤提着鬼头刀已经赶到了,小老头儿也跳上了墙头,给院外的吴坤深深一供身,说了一声谢过了。吴坤也不搭腔,把手里的鬼头刀‘不问’插进了杨奎山家的院墙下,回身走了。 宋振江大喊一声:“不好!我命休矣!”孙文也赶紧向院外冲去,可这院子里被无头鬼魂围的水泄不通,又有那砍头刀镇着,他们那里还走的出去。 …… 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在谬小白坟前,跪在两个道人,正是宋振江和孙文,尸身完好,可早就死透了! 要问这小老头儿黄家仙,要这两个道士的生魂有什么用? 咱下一篇, 接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姚良友借驴 ‘熙攘纷乱浓妆艳抹, 悲欢离合扭捏做作。 唱戏疯子听戏傻瓜, 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 话说七年后,这杨初一,听到小老头儿黄家仙从吴坤手里借了两个道士的生魂。心中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要这生魂,难道是为了……” 小老头儿叹了一口气说:“哎!是的。这又是我为了还愿,欠下的另一笔糊涂账!” 原来这杨奎山和他儿子,就是不喝小老头儿的酒,他黄家仙总不能做法强灌杨奎山爷俩吧!就算是强灌了,那也不算是‘请喝酒’,敬酒和罚酒还是有分别的。 眼看着杨奎山爷俩大限将至,这小老头也是脑抽,竟然想出来一个移花接木的方法。常言道:‘阎王让他三更死,谁敢留他过五更。’小老头儿竟然用这宋振江和孙文的生魂,他长得还挺精神的。是因为他想事毛糙,说话毛糙,办事更毛糙。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能说出什么不走大脑的话,办出什么荒唐的事。 他用扁担抬过正在交配的狗,他还给二婶下过泻药,还把扎腰的扎包搭在厕所上,让二婶以为厕所里有人,最后拉裤子里。 曾经有一次,他和一个人打赌,说他冲着女人撒尿,那女人不骂他,而是骂那个人。那人不信,等有个小媳妇挎着篮子过来。他让那个人扶着他的胳膊,他翻着白眼,就解开裤子冲着那小媳妇撒尿。那小媳妇在身边走过去,恶狠狠的对扶着姚良友胳膊的那个人骂了一句:“他瞎你也瞎啊!” 最经典的一次,就是他给他爹借驴骑。那时候很少有车,好多人,出门就靠‘量天尺’,就是走着去,走着回来。那次姚良友和他父亲出了一趟远门,走着去的,两个人走了一天。办完了事,又走着回来,路挺远,他爹年纪又大一些,到了中午,就有些走不动了,两个人坐在一个村的村口休息。 他父亲一边捶着腿,一边嘟囔说:“要是有头驴骑就好了!” 姚良友一拍大腿,煞有其事的说:“你不说我还忘了,这村里我还真有一个认识的朋友,他家就有一头驴。我去他家借了来,把你驼回家,我再给他送回来就行了!” 他爹听了,那说敢情好! 姚良友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是借不了来,可不能埋怨他。说完,姚良友就进村了。 正巧,村里有一户人家正在踩墙盖房。村里的青壮劳力都在跟着帮忙,姚良友就这么闯了进去,要讨一口水喝。有人干活,自然少不了水,也不多他一口。 等他喝足了水,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指着院子里一个大姑娘问主家的女人:“嫂子啊!这是你闺女吧!能不能借我用两天,用完回头给你送回来。” 干活的人们听了一愣,都认为自己听错了。姚良友又提高嗓门说:“我说借你闺女用两天,用完了回头给你送回来。” “打死他……”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抄着铁锨招耙就过来揍他。姚良友早就有准备,撒腿就跑,一群人后面就追。 姚良友跑到村口,冲着他爹就喊:“爹哎!人家不借,还要打咱呢!” 他爹一看后面的阵仗,那里容得他多想,转身就跟着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借就不借呗!至于打咱吗?” “打死他俩……”“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姚良友和他爹一口气跑出来有五六里路,总算是把后面的人给甩开了,爷俩气喘吁吁的瘫坐在路旁。等他爹休息的差不多了,姚良友就又问他爹:“爹哎!我借的这驴快不?” 他爹听完,知道他的三毛又犯浑了,顺手抄起地上的一个树枝子就打,姚良友就在前面跑,他爹在后面追…… 本来是一天起早贪黑的路程,这次他俩到家的时候,太阳还老高呢! …… 姚良友的这些故事太多了,咱就不一一的表述了。要说这次姚良友来台子杨给老丈人帮忙干农活。不经意间做了一件让他想起来都犯怵的傻事。 起因还是因为一泡尿…… 尿的不是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光棍求子 三毛姚良友来台子杨给岳父帮忙干农活。他岳父的地就在狐仙老爷台子的不远。偶尔有妇女挎着篮子拿着纸到台子上烧香还愿。 姚良友就问他岳父,这狐仙老爷真的就有那么灵验吗?岳父就是一个木纳的庄家汉,也不是怎么信,可骨子里带着对神鬼的敬畏。听姚良友一问,就含糊的说:“听他们传着可挺神的?” “咋样一个神法?”姚良友好奇的问。 老汉直起腰,把锄头立起来,两只手扶着锄头杆,又垫在下巴下,眼望着台子上坍塌的狐仙老爷庙说:“挺灵的,都说狐仙老爷护佑一方,让咱这里风调雨顺的!” “那前几年,闹灾荒,闹瘟疫,咋不见狐仙老爷出来显灵呢?”三毛的毛糙毛病又犯了。 一句话揭了老汉的短,气的他胡子都颤了颤,就像被抛了祖坟一样气愤:“胡闹!不会说话就别出气,省的让人听了生气!” 姚良友嘿嘿一笑,缓解了一下尴尬,接着问:“这狐仙老爷有啥神乎事吗?” “多了去了!”老汉一看自己一句话把女婿给虎住了,面子上顿时感到有光,又挺了挺腰,趾高气扬的说:“你去打听打听,这狐仙老爷显灵的事,多了去了!” “说说,说说!”姚良友一下来了兴趣。把锄头放下,垫着屁股坐下,一边找来一个烂瓦茬打磨锄头,一边抻着脖子好奇的听他岳父说故事。 老汉也来了兴趣,也跟着他一样放下锄头坐下来。想了想,这狐仙老爷显灵的事太多,也太杂,都是东家老头好了病,西家婆婆找到了鸡一类的小事,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说起。 看着女婿渴望的眼神,他又想了想,才慢悠悠地说了一个他认为神乎的事,《狐仙老爷送子》。 话说这狐仙老爷庙,以前很雄壮的,烧香还愿的人也多,不似现在这样落魄。每到过了年,初五到十五,还要赶庙会,小商小贩买卖人,多子多福的大户人家,财大气粗的地主老财,还会糊上好多的红纸马,烧给狐仙老爷过生日。 大姑娘小媳妇,老头老太烧香还愿,熙熙攘攘。没事的闲汉,也来看热闹。这附近村里有个光棍汉,名字叫范成钢。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啥好求的,也没有什么愿来还,就是在人群里挤,瞅见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偷偷伸手掐一把,不亦乐乎。 他也不敬香,也不烧纸,就是跟着胡闹。看见别人磕头他也磕头,看见别人祷告他也祷告。就是为了寻一个开心。 他看见有一个小媳妇跪在那里烧香祷告,他也凑过去,跟着跪下,为的是能多瞅人家几眼。还装模作样的学着人家祷告,小媳妇说一句,他也含含糊糊的重一句。可笑的是,人家小媳妇是来求子的,他一个光棍子竟然学着人家求子,还像模像样磕了头。 这事当成一个笑话也就完了,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过了有半个多月,这范成钢关了房门吹了灯就想睡觉。刚躺下,他就感觉头:“去你隔壁二大娘那里吧!”说完那孩子的声音就没有了。 可他隔壁的那个寡妇嫂子却莫名其妙的怀孕了。 …… 这三毛姚良友听完岳父的故事,笑的前张后合,拍着手说:“不会是叔嫂偷情,编故事糊弄人吧!” “切!”老汉不屑的说:“你不信,再神乎的事都能找出歪理来!”也不管姚良友,拍拍屁股起身干活了。 姚良友也跟着起身,拍着屁股说:“你先忙,我去撒泡尿。”说完放下锄头,向狐仙老爷庙的台子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更新速度太慢,道歉! 《狐仙老爷》好久没有更新了,并不是没有故事,而是没有时间。偶尔抽一点时间,写一点,感觉特别的生涩,就又删了。 这种纯属扯淡的娱乐神鬼小说,很忌讳强行的煽情,过分的给读者灌输自己的想法。 平平淡淡的进,讲述一个简单灵异的故事,简简单单的出,给读的人留下思索的空间。例如:我只表述善恶,读者自己思索,好人为啥施恩,坏人为啥作恶!善真的是善恶真的恶如果能做到,平平静静的听故事,安安稳稳的睡觉,偶有深思——极恐!最好!最好! 闲言少叙!如果有时间,再来听我讲一个在这历史长河中,或是有意而为,或是纯属巧合的鬼故事。 …… 前面说到,台子杨村杨初一,机缘巧合,七十岁得道。带着苦命的娃,么儿叔,熬过了大灾之年,又熬过了瘟疫。一老一小相依为命过日子。 这一天,杨初一正吃晌饭,姚良友的岳父火急火燎的跑来请杨初一到家里。原来这憨货姚良友,下地干活的时候,跑到台子杨狐仙老爷庙前撒了一泡尿,现在正在他岳父家里抱着小肚子打滚呢! 杨初一放下饭碗,到了那里一看,呵呵!‘大活人让尿憋死!’用这句话形容现在的姚良友再恰当不过了。 杨初一看着疼得脑门上冒汗的姚良友,就拉下脸来,用手指着就骂:“潮干东西(憨货的意思)!佛渡有缘人,你不信,自管不信,为何去招惹别人”又咂着嘴,一脸嫌弃的样子说:“该!活该!疼死拉倒!”。 姚良友的岳父也附和着骂了几句,把杨初一扶到椅子上坐下,满上茶水。给杨初一端过去,用眼斜愣着姚良友说:“这孩子中午回家,就一趟一趟往茅子(厕所)里跑,问他他也不说,后来受不了了,才说是没注意,在老爷庙那里撒尿来着。” “那也是能撒尿的地儿”杨初一接过茶,瞪眼吼姚良友。 “就是嘛!”姚良友岳父赶紧说:“要不然说年轻,嘴上没毛,办事毛糙呢!”话锋一转接着说:“也怪我没嘱咐他,再说别看这么大个头,还是个孩子,踢腾心还大。” 有给杨初一把水向面前推了推说:“你和狐仙老爷说说,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这孩子一般见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看香 杨初一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哎!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姚良友的岳父也赶紧把姚良友拉过来,让他给杨初一认错:“还不赶紧给狐仙老爷赔个不是!憋死你个兔崽子!” 有病乱求医,姚良友鼓的老高,稍稍一动就疼得冒汗。这时候了,那里还顾及到面子啊!猫着腰,探出一只手指着天,一边疼得哼哼吆吆的,一边给杨初一强颜献媚说:“杨老爷子,俺知道错了!您老在狐仙老爷那给求个情,俺憋的实在受不了了!俺再也不敢了!” 杨初一看着姚良友的样子,忍不住扭头笑了一下,可还是强拉下脸来,怒气冲冲的说:“你说服了就行了要不是看在你年轻不懂事,俺才懒得管你呢!”一边说,一边从袄袖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的竹筒,从里面抽出来三根香。 姚良友的岳父赶紧的端来香炉,用袄袖子擦了一下方桌面,毕恭毕敬的摆好。 杨初一用火绒点了香,口中念叨了一下,插在香炉里。 三根香,三遛烟顺着话。就听见扶着里屋门框的姚良友拉着哭腔,又带着喜悦,尴尬地说:“呃……尿了……”。 顿时两条裤管就湿了一大片,顺着裤腿就嘀嗒水了。一股浓浓的尿骚味扑鼻而来,好大一会儿过后,姚良友打了一个哆嗦。嘿嘿尬笑了几声,劈着腿慢慢挪进里屋换裤子去了! “潮干东西……”姚良友的岳父脸上有了笑意,又笑着骂了一句。 杨初一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再加上姚良友这超级没遛的三毛大名,狐仙老爷显灵的事,一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吴坤 姚良友狐仙老爷庙撒尿,被狐仙老爷惩罚,借着姚良友超级没遛的大名,传的沸沸扬扬。 渐渐的地,台子上那座枯枝杂草丛中,破烂不堪的狐仙老爷庙,烧香还愿的人,多了起来。 有那虔诚的,拔了庙门前的荒草。有那敬心的,铲了路旁的枯枝。还有那还愿的,支起了破损的庙门……香火旺盛起来。 …… 七月十四,吴坤夫妇来给女儿谬小白上坟。他每年清明和中元节,都会来给女儿上坟。吴坤年岁并不是很大,可头发已经花白,眼神中少了年轻时的杀气,添了多少的忧郁。老了,是心老了! 上坟一般是要到下午,吴坤就和夫人先把车,卸在自家门前。房子久没有人住,早就荒废了,满屋子的霉味,一院子荒草。更添了一丝伤感。 吴坤站在大门前,掏出烟荷包,装了一锅烟。拿出火绒火石,打了两下。岁月不饶人,他都有些手颤了! 对面走来一个老者,满头白发,带一顶毡帽,通裆裤,裤腰乜在胸口,一条宽布扎包紧系着,上身素布褂子坎肩,罩在裤腰外,袖口宽松。脸上看,额头前突,白色的眉毛指许长,眼小有神,山羊胡一绺儿,一脸红光。看身材,腰不弯,背不驼,走路平稳。好一个板净老头儿! 这个老人吴坤认识,正是台子杨出了名的老寿星杨初一。吴坤赶紧拱手:“杨老哥,福寿安康!” 杨初一紧走两步,拉起吴坤的手:“吴老弟,少见!少见!” …… 要说这杨初一和吴坤这么熟,是因为杨初一曾经和吴坤借过一把刀。就是那把崩口破刃的鬼头刀‘不问’。自从杨初一在小老头儿黄家仙那里见到这把鬼头刀,知道它‘百鬼附体’,阴煞之气特别重,杨初一有心把它带走处理好。虽然小老头儿黄家仙并不在乎,把鬼头刀松口许给杨初一。可因为,这把刀是小老头黄家仙和吴坤借的,只有吴坤才有权把它送给杨初一。虽说是一口破刀,就算是丢了吴坤也不会在意,可于情于理,杨初一应该问一下吴坤。等见到吴坤,杨初一说起鬼头刀的事,吴坤呵呵一笑,随口就应允了:鬼头刀‘不问’,随杨初一处置,吴坤从此不问。有了交接,来来往往,两个人自然就熟悉了。 …… 杨初一和吴坤寒暄几句后说:“走!吴老弟,去俺家喝两口。”吴坤心思着屋里的老婆子,就想推脱。杨初一又说:“有些事儿和你商量!” 吴坤一听,就和屋里喊了一声,与杨初一拉着手,一路闲谈,来到杨初一家。 一进屋,吴坤见酒菜早就备好,心中有些狐疑,但也不好多问。吴坤上坐,旁坐还有一个酒杯,吴坤知道那也是熟人,就是那小老头黄家仙。杨初一作陪,么儿围着桌子转,喜欢那个菜,杨初一就给他夹一筷子。 酒过三巡,吴坤笑问杨初一:“杨老哥!来前说有事商量!你不妨直说。” 杨初一低头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说是商量,实则是有事相求。说求你,也是帮你。就算帮你,还要看你是否愿意!”又抬头看着吴坤说:“吴老弟可懂命理,能否看通这运势” “皮毛!”吴坤一愣,随即又缓和问:“如果事关我吴坤,杨老哥不妨明说!” “来!先喝酒……”杨初一举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童男童女 吴坤本是刽子手,玄学方面也有研究。虽然他自己不承认是高手,可在谬小白坟上设下‘漩涡’大阵,用鬼头刀逼出两个道士的生魂来看,也算是高人。 术业有专攻,耍刀的不一定非要会打铁。要说这推推算算,吴坤说自己学了一些皮毛,还真不是谦虚。如果真的精于推算,也不至于来到这个伤心地,失了爱女。 闲言少叙,接着说故事 吴坤看着杨初一,一口把酒喝了,也说话,静心听杨初一的说辞。 杨初一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这天,要变了……” 吴坤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可脸上并没有显出来。一旁玩耍的么儿听到杨初一说变天,就拍着手唱童谣:“云彩往东,好大一阵风!云彩往北,四处乌鸦黑。云彩往西,丢了狗,跑了鸡。云彩往南,雨涟涟,泪涟涟!” 么儿是农村孩子,又傻,不可能知道村子外面的事。他只是唱了一个,大雨要来的时候,人们通过观察云彩飘的方向,来判断雨量大小的方法。 吴坤从外面来,他却知道,‘天’真的要变了!正如么儿唱的,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剑拔弩张,谁也看不准会刮那边的风。 可对于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至于刮什么风,下多大雨,只能是选择接受。不管是谁当了皇帝,还不是一样吃饭,种地,过苦日子。 吴坤和杨初一都不说话,屋里又安静了下来。许久,吴坤呵呵一笑说:“呵呵!杨老哥!你拉我来喝酒,就是商量着让我看天吗?” 杨初一也尬笑了一下说:“俺也托不住天,也搂不住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赶上什么事就是什么命。”又顿了一下说:“今儿和你商量,就是想讨你这荒废的房子。” “嗯!”听见杨初一要自己的房子,吴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喝了一口酒问:“要我的房子干什么用” “修狐仙老爷庙。”杨初一说。 “为什么要我的”吴坤又问。 “为了往后有人给令爱上坟!”杨初一慢慢地说。 吴坤鼻子一酸,眼中含泪,手抖的更厉害了一些。人过四十天过晌,自己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虽说女儿缪小白和白小鱼成了阴亲。可白小鱼家除了年迈的老父亲,已经没有亲人。等有一天自己不能给孩子来上坟,岂不是成了荒丘。 吴坤哽咽了一下,问杨初一:“怎么说” 杨初一把狐仙老爷的神通略微表述了一下,如果能重修狐仙老爷庙,把白小鱼夫妻塑在狐仙老爷两旁,做童男童女,一来侍奉狐仙老爷,二来永世享受香火。 吴坤听完,爽快的答应了。吴坤承诺,抽空拿来房契,自己的宅子,或拆或卖,任由杨初一处置,用来重修狐仙老爷庙。 对于吴坤来说,钱财,已是身外之物,唯有女儿这挂心事,能让他解开心结,这一处闲置的房子,又算什么呢! 吴坤又问杨初一:“这宅子够修狐仙老爷庙吗?” “不够!”杨初一笑呵呵的说。 “还差多少”吴坤又问? “哈哈哈……剩下的吴老弟不用担心。”杨初一笑着又说:“你别看这我们这里穷山僻壤的,可这里卧着两条蛟龙。翻雨覆雨时,就是蛟龙腾空的日子。看我去点化这两条蛟龙。剩下的钱,就让他们家出……” “哦愿闻其详!”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哈哈哈……杨老哥,喝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打夯 ‘劝人盖房,存心不良!’在那个年代,盖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一个字‘穷’。修房子盖屋,那是地主老财家的事。 一家的日子过好了,就要存粮,预备着灾年。再富裕一些,买地,就是地主了。地主多种庄稼,盼着丰收。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丰收只是一种愿望罢了!偶有风调雨顺几年,有了富裕存粮,还要再遇到灾年,正好卖一个好价钱,就算是混成财主了。 有了钱,才开始置办房产,也要先考虑买,因为买着便宜,凡是卖房子的,都是混惨了,或者让磨盘压到手了,遇到急事儿,才被迫把祖业给丢了,败家子儿。因为买家会把价压的很低,毕竟能一次拿出那么多钱的人太少了。 你买来,他买去,一个村的姓氏也就杂了,这也是为什么一个村里,会有好多姓氏的主要原因。 实在买不到,才说自己盖房子。要问这盖房子有多么难,这么说吧!在一户中,三五辈未必盖一次房子,在一年中,十里八村未必也一家盖房的。这和搭个茅草屋的差距可大了去…… 吴坤回去后,很快给杨初一拿来房契,任由杨初一处理。杨初一放出话来,买房,重修狐仙老爷庙。 就有那图便宜的,很快,吴坤家的宅子就卖了。四邻八村的风水先生,聚在一起,看日子,做法事,吉日动土。 这可把四周的壮实小伙子给高兴坏了。为啥盖房,出工,管饭。那时候村里盖房子,来的都是帮忙的,不要工钱,只需要管饭就行。就算是管饭,就管不起。为啥能吃! …… 盖房子都要等农闲以后才行。那就是收了秋,种了麦子。等场院一关门,地里没了事,每家每户都恨不能把自己当兔子养。萝卜小米粥,冒尖的萝卜,上面的小米粒,不用脱鞋就能数得过来。咸青萝卜疙瘩,白菜帮蒸一碗,胆敢多吃一筷子,当家人的眼就像刀子一样剜你。 只要管饱可劲儿吃,万一碰到一个眼神不好的,能撑瞎了! 那时候的人多能吃呢!据说最能吃的,吃窝头,能吃一扁担!吃饼,能吃一筷子!就是挑水的扁担,窝头一个挨一个摆,能从扁担这头吃到那头。烙好的大饼,摞起来,中间插一根筷子那么高。别说你不信,我都不信,虽然我没有见过,可这是事实。 说我知道最能吃的,是本村一个老人,先还健在。他年轻的时候,晚上吃过了饭,去邻家玩。邻家还有好几个差不多岁数的人在那里唠嗑,知道他能吃,又吃过饭了,就打赌:吃二斤干面的馒头。 二斤干面,蒸好了就要到二斤六两左右,他还吃过晚饭,最后他赢了。据说他一宿没敢睡觉,推土培了一个大湾岸,要不然就会撑死。 …… 看了日子动了土,请来木匠放线(类似于画图纸),请来泥匠裁地基(类似于施工管理)。杨初一坦言,狐仙老爷庙是台子杨的,看狐仙老爷是所有人的,凡是来帮忙的,用得上的都管饭。 那些老弱病残的,干活偷奸耍滑的都排不上号。 周边的壮劳力,有组织太平车队来推土的,有挖地槽的,有帮着拉砖石的,有和泥拓坯的。有跟着木匠做门窗的……一个个挽腿撸袖子,真是好不壮观。 台子旁,架起大锅,买来玉米面,蒸好了一锅一锅的窝头,买来的青萝卜切块,大葱&蘸酱。一说开饭,呼啦啦一片,三五个围一圈蹲着的;两三个一起坐地上的;有拿着太平车当饭桌的;有边吃边溜达的……一个个手里掐着两三个窝头,吃的真是香甜。真是好不热闹! 要说这盖房子,最精彩,最好看的,还要是打夯。满把的木棍绑在滚坨子上,四周扯出五六条绳子,这样‘夯’就做好了。夯把式抓紧木棍,一是喊夯号子,二是控制夯的落点。五六个精壮劳力各抻一根绳子,跟着着夯号子一起用力把夯高高挥起,再重重落下。以便把地基砸实。 远处听就像唱歌,近前看好似跳舞。夯把式喊的号子也是随心所欲,怎么喊的都有,只要是节奏准了就好: 有喊俗语俗话的。夯把式高声喊:“一九二九” 众人光着膀子,一起用力拉起夯,喊着:“嗨哟!” 夯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铿蹬一声。 “不出手啊” “嗨哟!” “三九四九” “嗨哟!” “冰上走啊!” “嗨哟!” …… 也有喊荤号子的。“二嫂子啊” “嗨哟!” “脾气好啊!” “嗨哟!” “大脸蛋子” “嗨哟!” “腚真白啊” “嗨哟!” …… 直到二嫂子笑弯了腰,拿着土坷垃投他,他们才一起哄笑,放下夯休息一下。 切不说狐仙老爷庙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咱说杨初一,骑了一头毛驴,一个人去会朋友了。 台子杨北六里路,有一个村,村名叫李截半。村里有个教书的私塾先生。年近花甲,因为属狗,人们称呼他‘戌先生’。 听说杨初一来访,戌先生特别高兴,让孩子们自己读书,出门接迎。 要说他俩为何这样熟悉,一来在那个年代,有文化的人太少,杨初一机缘巧合得道,忽然间就会识文断字,他们惺惺相惜。二来还是因为两个老头子对脾气。 再说,杨初一会法术的事,早就童叟皆知了。杨初一家喂着一头小毛驴,年岁大了,脚步稀罕,用它四处看事儿也方便一些。 那年,有一户人家,亲戚送信来说姑娘病了,儿子想驼老太太去姑娘家看看。就来杨初一家借驴,可怜老太太脚小,就让他牵着驴走了。那人刚走一户家里女人要生孩子,去请接生婆。人命关天,这是大事,赶紧的,又牵着一头驴走了。碰巧有人来找杨初一看事,路还不近,没办法,自己又骑一头驴去了。 去接接生婆的回来的早,看见杨初一不在家,就把驴拴门口树上了。过晌,探亲的也回来了,就见杨初一门口树上用绳子绑着一木条凳子。也没多想,就也把驴拴在树上。回头看见杨初一骑着驴从村口过来了。再看拴在树上的,竟然是一把大扫帚。 养一头驴,能同时骑出三头来,也是一个稀奇。 …… 杨初一来自己家,戌先生敬心敬意。 戌先生拉着杨初一的手,赶紧向屋里让。 要问这杨初一找戌先生所谓何事 下回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戌先生 杨初一从驴上下来,把驴拴在门口。拉着戌先生的手,走进屋。 迎门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紧贴靠墙的条山几。条山几上一副中堂,中堂上画一只仙鹤,上眺一支松枝,寓意松鹤延年。上联写:正直传家。下联配:清白为人。四壁各种书画,或梅兰竹菊,或琴棋书画。 虽然杨初一不是第一次来,可还是赞叹不已,不愧是书香门第啊!戌先生呵呵一笑,拉着杨初一进了里屋书房,拿出一卷字画,对杨初一说:“黑小哥(黑小是杨初一小名,相互之间称呼小名,更是亲近),别人送我一副字画,奈何我挂不起,正好送你。” 说罢,解开盘扣,让杨初一扶底,缓缓展开。上眼看,一只猴子手捧桃子,寥寥几笔,活灵活现,好生俏皮!戌先生见杨初一面露喜色,又说:“你退后一步再看!” 杨初一随即松开手,后退一步。戌先生把画高举,侧脸看着杨初一。杨初一看了不由得拍手叫好。原来这画近看是仙猴献桃,远看竟然是一个大“寿”字。画是字,字也是画,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两个人好生一番稀罕,戌先生把画又卷起来,系好,对杨初一说:“还怕你不稀罕!”杨初一赶紧说:“稀罕,稀罕!” 两个人又回到外屋,分宾主坐下。杨初一把画放在方桌上,诡异一笑说:“我这也算夺人之爱。”戌先生连连摆手。杨初一接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我送戌先生一副字如何”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烧纸,递给戌先生。戌先生一脸狐疑,接过来打开一看。杨初一这字,真是不敢恭维,直接就是蝎子爬,好在这难不住教孩子的私塾先生。只见上面写着: 主粱一架,几丈几尺。檩条多少根,几丈几尺。柱子几根,几丈几尺。探檩几根,几尺…… 戌先生看完一脸的郁闷。杨初一重修狐仙老爷庙,他早就听说了。这附近的大户,包括自己家也凑过一些钱。今天送这单子过来,难不成让自己挑这个梁檩的大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啊! 戌先生面露难色,看着杨初一尬笑一下:“黑小哥……这是” 杨初一呵呵一笑:“没别的意思!别误会,看你送俺这么好的字画,也就把俺写的送给你。回家俺再去写一份就好了!你笑纳!” “呃……”戌先生颠了颠手里的单子,权且相信了杨初一的说辞,顺手也就放在方桌上。 杨初一好像一点也没看出气氛的尴尬,回头竟然和戌先生唠起家常:“你大孙子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吧!”戌先生接着话唠,心里还在膈应杨初一的单子。 “这孩子,啧啧!让人稀罕!”杨初一也不管戌先生,依旧自说自话:“这孩子命硬,也是大富大贵,大将之才,以后必将光宗耀祖!” “呵呵!”戌先生听见杨初一夸奖自己孙子,立刻高兴了:“黑小哥夸奖的好,这孩子死犟!不让人省心!呵呵!” 戌先生有一子,下面三个孙子。在这三个孙子中,最为偏爱的就是这个大孙子。从小跟着他学文识字,毛笔字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在县城高等学校里读书,隔三差五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戌先生都会单独检查他的学业。书香门第,家里没有断了有文化的人。杨初一的恭维,正说到戌先生的心缝儿里。 杨初一接着说:“俺杨老汉从来没有看走眼过,若是这孩子不成器,俺把这两个眼珠子抠成俩阔棱。” “哈哈哈!”戌先生更是高兴:“难得黑小哥看得起这孩子。” “不过……”杨初一顿了顿说:“这孩子,名字起的不好,怕是活不长了!” “哦”戌先生被说的一愣,心里一阵不悦,脸色就难看起来。 杨初一不管不顾,接着说:“你看啊!‘周合泰’,这个名字直接犯忌,如果俺算的不错,一个月之内,必有杀身之祸!” 戌先生被杨初一直接说迷糊了,这哪跟哪啊!自己的大孙子不叫‘周合泰’,再说了,就算杨初一记错了,也应该知道,戌先生姓李,孙子也应该姓李啊!难不成这杨初一老糊涂了,疯了 “要么改名,要么离开这是非之地,才能躲过这一难。”杨初一说罢起身抱起来那副字画起身就要走。 戌先生赶紧起身送,眼还是情不自禁的瞅了桌子上杨初一写的单子。杨初一也跟着看了一下,说:“这单子你留着,或许有用!” …… 杨初一回到家,几个负责修建狐仙老爷庙的管事的,就跟着过来了。告诉杨初一,这有多大的锅,就烙多大的饼。狐仙老爷庙的这个这个规模,他们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够。 杨初一呵呵一笑,自管修,剩下的钱,狐仙老爷自会派人送过来!毕竟是杨初一说了算,几个人就回去了。看着杨初一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盖着看吧! 放下杨初一不提,返回头说戌先生。送走杨初一,戌先生揣摩了很久,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把心事按在心里,回头找来自己的儿子。 问他最近各地的生意如何?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有没有来过什么人。他儿子都一一作答。说没啥事,各地的生意还行,虽说世道不平复,各地流匪四起,却没什么大损失。 又问到大孙子,也说没事,在县城上学,挺好的。问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周合泰’的人,也说没有。 这时正好一车货从天津运过来,下人找东家验货卸车。戌先生就叫儿子去忙了。 虽然说现在没事,可戌先生心里还是大鼓。这眼皮还就跳起来了呢! 戌先生给孩子们放了学,回屋小眯一会儿。 外面一阵脚步声,随着一声“爷爷!”戌先生的大孙子进了屋。见到大孙子回来,戌先生说不出来的高兴。本想着先问一下,可见外面还跟着进来几个同村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知道他大孙子回来了,来找他玩的。 这些孩子差不多都是他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稍大一点就不上私塾了。父母让回家干农活,也就跟着认几个字罢了。戌先生的大孙子,在这群孩子中显然已经成了头领。 几个孩子就钻进了里屋,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心里有事,那能睡得实。不一会儿,里屋里静了下来,貌似是一个人在说。 ‘难道是在教书’戌先生就静心听里屋里的人说什么,可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慢慢起身,走到里屋门口。屋里是自己的大孙子在讲,同村的孩子在听。戌先生听着听着,脸色凝重起来。 戌先生听着屋里说完了,推开里屋的风门,轻声的叫了一声:“周合泰!” “哎!”大孙子应了一声,紧接着一愣。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爷爷,脸上阴晴不定。 “你……”戌先生气的胡须乱颤,瞪眼指着大孙子说:“逆子啊……” 这群孩子都是戌先生拿戒尺打出来的,那一个不是从心底里害怕,一时间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戌先生把门一摔,走到屋门口,高喊:“来人呐!” 戌先生的儿子听见喊声,第一个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伙计,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绑了!”戌先生气的说话都跟着打颤:“把他给我绑了……” 伙计们从来没有见过戌先生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问为什么,只是盯着掌柜的不知所措。戌先生的儿子也不敢问,给伙计挥挥手,意思是听老爷子的。正好手里提着刚才卸车时,捆车的绳子,上去就把戌先生的大孙子给绑了。 要问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为啥戌先生发这么大的火。 休息一下, 下次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蛟龙入海 戌先生气急败坏,让伙计们把他大孙子绑了。 原来这孩子参加了什么组织,化名‘周合泰’,是怕自己出了事连累家人。谁能想到,这么大的孩子,竟然敢做这捅破天的事。 也怪他疏于防范,戌先生在身后轻声的一叫他,他竟然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到了晚上,闲杂人都走了,关了房门。戌先生和儿子把大孙子叫到跟前,或审或问,或苦口婆心的劝。这个在他眼中,听话的孩子,还就认定了死理,任凭九头牛也拉不回。一条道走到黑,除非打死他。 这倒也随了祖上的脾气,犟!戌先生即便知道他是对的,可这当老人的也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啊!更加恐怖的是,杨初一还说过,一月之内,必有杀身之祸。既然他能算准戌先生的大孙子化名‘周合泰’,后面说的‘杀身之祸’,肯定也是不假。 这倒如何是好! 第二天,戌先生喊来家里的伙计,再套车回天津。就算是捆着,也要把他的大孙子困到天津。 看着一脸倔强,百般不服的大孙子,戌先生盘算着,远离他的那个什么组织,就能保这孩子一条命。 伙计们不知道什么事,端谁的碗,受谁的管,东家让干啥就干啥。送东家的孩子,吃喝自然差不了,也算是个美差。 临行,戌先生再三嘱咐,万不可跑了他,平平安安送到天津,那边自会有人安排。伙计们点头答应。 等他们走后,戌先生又找来几个伙计。拿出来一张购货清单,告诉他们,选上好的买,送到台子杨狐仙老爷庙,不必提他,说朋友送的即可。 不提伙计去购买梁檩送台子杨。单说几个伙计带着戌先生的大孙子去天津。出村不远,经过大宋村后,那里有一片坟地,小路从坟地旁经过。 车刚到坟地旁,对面来了一个骑驴的老者,伙计们有认识的,那人正是杨初一。有心把车路边一赶,让杨初一先过,可杨初一却下驴,把驴拴在路旁的歪脖树上,径直向他们过来。 赶车的伙计赶紧下车,笑着打招呼:“杨老爷子,你这是去那里积德行善去唠!” 杨初一呵呵一笑,问:“车上坐的可是李家大少爷啊!” “对啊!”赶车的伙计应着。 “看看你们这办事的,咋还把少东家给绑了呢!毛糙!不懂规矩!让人看了,岂不笑话!”杨初一笑呵呵的说:“停下!俺和他说两句话,省的你们又是捆又是绑的。” 几个伙计听了呵呵笑着说:“杨老爷子啊!不是俺们绑的,是戌先生绑的,跑了俺们可担不起!” “怕啥,有我呢!”杨初一走过来,一边爬车,一边说:“要是跑了,算俺的!” 这时赶车的伙计有点不乐意了,可脸上话里还要留着面:“吆吆吆!杨老爷子,可使不得!他要是跑了,俺们几个都不一定能抓的住。你岁数大了,他要是跑,你还能把他捆起来,吊起来啊!” “啊!”杨初一见赶车的伙计拦他,就有点不高兴,说:“他要是敢跑,俺就敢把他吊起来!”说完就要伸手解绳子。 “杨老爷子!你可别闹,要不你先吊起俺来试试!”赶车的伙计,还是不让杨初一上车。车上的几个伙计也跟着拦着。 杨初一眼看着他们不让自己上车,杨初一可就有些怒了。退了两步问:“我要是你把你绑起来,吊起来,你就让我和少东家说会话” “啊嗯!”赶车的伙计看了看车上的几个伙计,心思着,杨初一这是唱的那一处! 就见杨初一,两手抱拳掐诀,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冲着赶车的伙计脑门儿一点,然后向着那伙计头:“可惜了啊!白瞎这么大岁数!” “岁数大咋了!俺自己一岁一岁长的!”杨初一还忘不了皮一下。 “光长年纪,不长出息!”戌先生的大孙子愤愤的说。 杨初一并没有不生气,反而探过头去笑着说:“要不然你让俺也参加你那个组织吧!你看看俺能干点啥?” “滚!”戌先生的大孙子丢下一句,又扭头不理杨初一。 杨初一依旧是笑着,伸手去给戌先生的孙子解手上的绳子。戌先生的大孙子挣扎了一下,看见杨初一给他解绳子,又愣在那里了。就听杨初一说:“是龙,就该入海,腾云驾雾才行!在这泥窝溏里,给一群虾米当头头,岂不是拿着棵大梁的材料,修了一根镰把!” 杨初一抬头看了看一脸狐疑戌先生的大孙子,接着说:“读书,就是为了明理。别人不懂不要紧,你懂就好,去和懂的人讲。要知道,明白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戌先生的大孙子听的明白,可想不明白这老头儿到底想干啥。 杨初一解完手上的绳子,又去解脚上的绳子。一边又说:“只有被捆着的人,才能理解被放开的舒服。只有解开这绳子,你才能放开手脚,天高地阔,大有作为!” 戌先生的大孙子若有所思,眼中不再是愤恨,反而有一丝感激。杨初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在家里,你就被亲情,世俗和愚昧的世人捆住了,永远放不开手脚。出去看看,那里才是你的世界。” 见他听懂了,杨初一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指着他说:“感激俺不念俺的好不” 戌先生的大孙子,眼中含泪,深深地点了点头。 …… (人物原型:李凤刚,年轻时接受革命教育,后被家人送到天津,后前往南京,进黄埔军校,无线电专业,配中正剑,直属蒋经国指挥。解放战争后期,受命同傅作义将军同守北京,任电台总指挥。北京和平解放,傅作义将军亲自前往劝降!退休后回家养老,无疾而终!档案现存北京国家档案局,可考!) 等伙计们吃喝过后,看见解开绳子也不跑的少东家,还不知道杨初一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呢! 杨初一挥手送走戌先生的大孙子,看着车远去,就在一个坟堆前坐下,叹了一口气说:“哎……出来吧!他走了,以后有不明白的事,就问我。” “嘿嘿嘿……”随着一声笑,从坟地荒草里爬起来一个小伙子。也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脸的憨厚老实相。小伙子眼瞅着远去的大车,问杨初一:“走了哈!” “嗯!”杨初一指了指自己的身旁,对那个小伙子说:“走了!你坐下,咱俩唠唠嗑!” “诶!”小伙子凑过来古墩在杨初一面前问:“你说你都给他解开绳子了,他咋不跑呢!”又往前挪了两步说:“换成俺,俺早跑了!” “那是因为他能成大事,比你聪明!”杨初一斜了他一眼。 “嗯!他念书多,脑袋透灵, 比俺懂得多!”小伙子一点也不在乎,接着说:“俺最爱和他玩,听他说那些城里的事。这次他走,俺本想着跟着他去,又怕俺娘找不到俺,着急!嘿嘿嘿!” 杨初一也跟着一笑问:“你叫大虎吧!” “嗯!”大虎应着。大虎也是李截半村的,家里是土财主,从小跟着戌先生读私塾。可这大虎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多亏戌先生戒尺打的紧,也算认得三瓜俩枣一个臭虫。 家里有钱有地有长工,又是独子,还轮不着他当家,所以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等着他的玩伴,戌先生的大孙子从城里回来,给他说城里的事。 “您给俺也看看,看看俺能和他一样成大事不”大虎说着把手伸到杨初一面前问。 杨初一呵呵一笑说:“俺看可不能白看!” “多少钱”大虎另一只手伸进袄里问。 杨初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递给大虎说:“要这么多!” 大虎接过来打开,费劲的念着: 瓦,前后两坡,五百六十扇。 脊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财主命 杨初一几句话点化戌先生的大孙子,遇到趴在坟地里的大虎。大虎问杨初一自己以后能不能成‘大事’。 杨初一知道,大虎说的‘大事’,和戌先生的大孙子给他的新思想有关。杨初一不急不躁,递给大虎一张单子,就是狐仙老爷庙所需要的瓦。 杨初一写的难看,大虎读的也费力。加上杨初一翻译,好半天后,大虎才懂了,这是一笔大钱。 大虎看完单子,咂咂嘴,把单子递给杨初一说:“这么多!俺不算了。木钱!” 杨初一把单子又塞给大虎说:“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说。” 大虎摇摇头说:“那也不行!太贵了,算不起,欠账是要还的” 杨初一胡子颤了颤,指着大虎说:“你呀你!和你爹一样!” 大虎听到杨初一说他爹,把手里的单子一丢,瞪着眼,忽地站起来,喊着说:“俺和你爹一样!” 这怪不得大虎急眼。大虎他爹,出了名的抠门,用庄稼话说‘放个屁崩出来个豆粒,都能刷刷再吃了’。杨初一这一句话,一来揭了大虎父亲的短,二来把大虎也给捎着戏谑了。 大虎说完,不理杨初一,扭头就走。 杨初一千算万算也没算准自己会挨骂。也知道也有点过分了,可这一天连着被两个孩子骂,这老脸还真有点放不下。气的他颤巍巍站起来,指着大虎:“你……你这孩子……你……”眼看大虎就要走下去,杨初一‘你你’了半天说:“你还能找到那个组织吗?” 大虎脚步慢下来,思量了半天,回过头来,怒气未消:“你知道啊!” “不知道!”杨初一直接说。 大虎用手点了点杨初一,张了张嘴,一个‘滚’字在嘴里转了半天,还是强行咽下去了。手一甩,又要走。 杨初一可不能跑了买卖,赶紧喊大虎:“俺可以给你算算啊!”可见大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晃着手里的单子喊:“要不然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大虎听完,气呼呼的回来,伸出手,递到杨初一面前,说:“算!算不准可不给钱!” 杨初一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这是让我看手相呢还是要打我啊!” 大虎一下子被逗乐了。杨初一又坐下,他伸着手蹲在杨初一面前。 杨初一看了一会儿说:“你注定不能和他们一样,你是个财主的命。”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财主也有责!”大虎忽然拽了一句文词。 “别找了,你一生注定不是大风大浪的人。”杨初一咂着嘴说:“现在也不能去找,要是能找,戌先生也不能送他孙子去天津。” “咋了”大虎听出来一丝不详。 “你的那个组织要散了!会出人命的!”杨初一盯着大虎手心说。 大虎急得把手一抽,激动的说:“那要赶紧通知他们!” 杨初一白了他一眼,用力一下把手又给拉回来,鄙视的说:“你去通知谁你还知道谁” 大虎一下泄了气,他真的不知道再去找谁,要不然他也不能沦落到靠算卦找组织啊。 “人有用处,钱有花处。”杨初一晃着脑袋,阴阳怪气的说:“想革命,不一定非要找组织!” “嗯!”虽然大虎不知道杨初一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抓着杨初一这根稻草不放手。 “信俺不”杨初一问大虎。 “咋说”大虎将信将疑。 “拿着!”杨初一掏出那张黄纸单子,递给大虎说:“听俺的,俺包你参加组织,保住性命,还是一辈子财主命。咋样?” …… 从此以后,李截半多了一个败家子儿。不知道在哪里学会了赌博,败精了祖上的家产。可周边的赌场,却说他赌艺超群,逢赌必赢。只要看到他来了,就赶紧的送给他几个钱,让他高抬贵手。至于他的家产是怎么输的,这些赌坊的老板都说不上来。其中原委,只有大虎和他的那个组织知道。 解放后,画成分,大虎家里的钱,已经让他‘输’光了,只画了一个富农。戌先生家画成了地主。那时候,戌先生的儿子也参加了革命,和领导说起自己家的情况,要求自我反省。领导了解情况后告诉他,戌先生这种情况不属于地主。因为虽然戌先生家顾着长工,可戌先生在家教私塾,属于‘工换工’。领导立刻给写信给村里。村里只好取消戌先生的地主身份。 村里没了地主可怎样‘斗地主’,怎样学习上面的精神!没办法,和大虎‘商量’了一下,让他先顶着。 每每村里开会斗地主,大虎头上带着地主老财的大帽子,挂着大牌子仰天长叹:“杨初一诓俺啊!俺真和你爹一样啊!” 呵呵!杨初一说的没错,大虎却是应了财主的命! …… 这是后话不提,单说台子杨狐仙老爷庙,这几天人们忙的不可开交。就在大墙就要到顶的时候,几辆大车装满了梁檩,给送到老爷庙。一问,只说是朋友送的,放在房顶,可榫可卯,分毫不差,不多也不少。人们自是称奇。 又过了两天,一车瓦送来,一样是说朋友送的,一片也不多,一片也不少。人们更是相信狐仙老爷显灵,日后定是救苦救难,保佑一方平安。 眼看着房子已经封顶了,杨初一却说要去借钱,还要几个管事的担保。管事的看着已经快要完工的狐仙老爷庙,真心想不出,都这个时候,借钱还要做什么用! 有了前面狐仙老爷派人送梁檩和瓦的事,人们却是服了杨初一,信了狐仙老爷。只要杨初一说到,他们就跟着做,狐仙老爷绝不会诓人。 ‘九月不上冻,十月冻死人。’杨初一骑着小毛驴,走在小路上,他要去一个老朋友家 …… 去借一笔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抓药 这个故事,咱们还要回到阎集村大药房。药房阎先生岁数大了,把药房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也就是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出来给儿子指点一下。无事就打打拳,喝喝茶,倒也清净! 阎先生下面单传一个孙子,和前面说的戌先生的孙子差不多岁数,同在县城上学。读了一些革命的书,化名‘邓小舟’,只要放学回家,就暗地里组织一些年轻有思想的年轻人进行宣传教育。 与戌先生的孙子不同,这些事他的父亲是知道的,并且支持。这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有理想有抱负,敢作敢为。 …… 九月的小风刮的紧,杨初一骑在小毛驴上裹紧了大衿。树叶泛黄,风拧着树枝,可劲儿晃着。一片片树叶,都拼尽了力气,死命的抓住树梢,怕被甩下来,可还是被吹得七零八落,被丢进草根下,泥洼里。 一进药房,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迎门一张长条红木桌,桌上一只搭手用的白布小枕头,一笔,一砚,几张开方子用的纸。桌子后面挂一副对联,上联写:但愿人无病,下联配:何妨我独贫。 右手边高大的柜台,柜台上放着捣药罐槌,包药的纸;地下放着铜药捻子,能脚蹬着捻药;头好了本金和利息。老阎先生准备钱,杨初一回家找来保人,写了借据,杨初一和保人画子签押。杨初一保证一个月后换钱。 ……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月,狐仙老爷庙已经修缮完毕。规模比先前大了好多,青砖绿瓦,土坯墙。尖屋脊,前挑梁,对掐粗的柱子连厢房。屋门花格窗不关,红漆榆木大门四敞。进大门就是一口巨石挂耳大鼎。唯一就是原先的狐仙老爷塑像,摆在这大庙里,显得有些不成比例——太小。 可笑的是,杨初一从阎集大药房阎先生那里借来的那带着利息的一大笔钱,竟然分毫没有用上。这能掐会算的杨初一算岔劈了,到了一个月,还要干赔利息钱。 …… 天,冷了! 十月的天,小背风一吹,还刮起来几粒雪花。杨初一和么儿吃了晚饭,又给么儿怀里塞了一个玉米面饼子,大冷的天,让他去村东的坟地里,找出那把鬼头刀‘不问’。 自己骑着小毛驴,出门了。 夜深深,风一吹,还挺冷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进门先看鞋 在蒙蒙的夜深中,阎集大药房的‘邓小舟’迎着时不时洒落的雪花,走的匆匆。今天接到通知,晚上要参加一个组织上的会议。安排好学校里的事,他从学校赶回来。 在那个年代,路,几乎都是靠两条腿,所以人们也会把两只脚称作‘量天尺’。既然是走路回家,自然会选择最近的路,村与村,路与路之间,枝枝丫丫都是歪歪扭扭的小路。不是那一个人规划出来的,也不是那一个修出来的,都是靠老百姓一脚一脚踩出来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 邓小舟回来的晚一些,路又远一些,串村走巷,急匆匆的赶着路。后面跟上来一头小毛驴,踏着路面,驴蹄子哒哒哒响的清脆。骑驴的正是杨初一,眼看就要超过邓小舟,杨初一开口搭腔:“呀!这不是药房里的少爷吗!” 邓小舟本想着侧身让骑驴的先过去,听见问话,定睛仔细端详,因为夜黑,瞅了半天才辨认出来。这人活七十古来稀,像杨初一这样八十多岁还挺硬朗的人,却是稀少,邓小舟怎么能不认识。也赶紧拱手说:“俺当是谁,原来是杨老爷子啊!这是去那家积德行善去了!回家这么晚” 杨初一指了指驴屁股,示意邓小舟扶着驴,走起来轻生一些。邓小舟也明白,这走夜路,最愿意有结伴的,一来不害怕,二来有人陪着说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 邓小舟很会说话,一句‘积德行善’,把杨初一夸的心花怒放,也打开了话匣子:“也就是混口饭吃吧!就像你家药房先生一样,都是有套路滴!” “哦”邓小舟表现出兴趣。 “看病和看事一样,进门先看鞋,再看脸朝里还是朝外……”杨初一得意洋洋的说。 杨初一的这些话,邓小舟明白,在看病大夫的说法中,这属于‘望闻问切’中的‘望’。炕下有鞋,说明能下炕活动,病就轻;炕下没有鞋,说明好久不能下炕,家属把鞋搁起来了,病就重。再看病人如果脸朝外,说明他有心找人说话,病轻;若是朝里,说明他怕见光,怕找他唠嗑,病就重。这也是大夫进门后对病人的初步诊断。 至于后面是用药还是做法,那要看请来的是医生还是神婆了。 两个人,一老一少,走着路,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忽然杨初一话锋一转说:“小伙子,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啊!” 邓小舟差点笑喷出来,心里想:‘这黢天黑地的,老头咋看出自己脸黑’反正也是唠嗑说着玩,闲着也是闲着。就笑着问:“老爷子怎么看出来的” “你叫‘邓小舟’吧!”杨初一把驴一勒,停在路中间,扭头看着他。 邓小舟一愣,警觉的从驴屁股上抽回手。 ‘邓小舟’是自己在组织里的化名,除了组织里的人,没人知道。外人不知道自己的化名,组织里的人也不打听自己的实名,这也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设定的双重身份。很明显,杨初一不会是组织里的人,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化名呢? 杨初一看出了邓小舟的疑惑,呵呵一笑:“别忘了俺是干啥的!这方圆十里,有俺杨初一大名的地方,只要俺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 邓小舟神情凝重,他明白‘有病不背医’,杨初一想要打听事,不用掐指一算。在给人看事的时候,连唬带骗,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这并不稀奇。可问题是,组织的秘密被外人发现了,也就是说,组织会有危险。 邓小舟四下看了看,这时他们正走到一片荒坟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抬头看,月黑风高…… 杨初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邓小舟的变化,扭头看着旁边的坟地,伸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从驴上偏腿下来,示意邓小舟跟着,弯腰走进坟地里…… 邓小舟跟在毫无防备的杨初一身后,跟着杨初一走进坟圈子。在一丛荒草前,杨初一停下来,蹲下去,好像在听着什么。 邓小舟咬了咬了牙,伸手就向杨初一后脖子抓去……邓小舟刚刚伸出手,就见杨初一挥手搭在他的手上,示意他蹲下。邓小舟只好顺势放下手,也蹲了下来,坟圈子里似乎真的有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耳熟,仔细听: ‘小舟同志,怎么才到啊!’声音很熟,却一时想不起。 ‘啊!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间……’竟然有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通乱哄哄的声音,还有枪响:‘快进屋……小舟……快跑……啪……啪啪……’ 在听,声音渐渐消失了,杨初一也好像失去了兴趣,嘟囔着说:“啥乱七八糟的”回身问邓小舟:“你们组织里现在有没有一个姓郑的人” 邓小舟还在疑惑刚才的声音,听杨初一问,顺嘴问:“叫啥” “郑纪仁。” 邓小舟略一思索说:“不知道,怎么了?” “哦!没事!”杨初一说完回身,出了坟圈子,骑上驴,一个人走了! 邓小舟回味着杨初一的话,‘郑纪仁’……‘正经人’……没有正经人……难道说杨初一想告诉他,组织里出了叛徒 邓小舟一个人来到组织约定好的活动地点。轻轻的敲了几下院门。 屋门帘一挑,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走出来一个人,轻轻的打开院门。 邓小舟闪身进院,院墙不算很高,南墙下有一个鸡窝,窝里的鸡咕咕叫了两声。 跟着那人进了屋,几个人早就在哪里等候,见邓小舟进屋,一个人赶紧迎上来,一边伸手去拉他的手,一边笑呵呵的说:“小舟同志,怎么才到啊!” 邓小舟一愣,这声音太熟悉了,和在坟圈子里听到的一般无二。他下意识的躲开对方的手,装作解开身上的大衣,一边说:“啊!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间……” 眼神扫过屋里的几个人,忽然发现有人冲他努嘴,再仔细看,这个人旁边的人把手放在大衣里貌似顶着什么东西。 这时邓小舟已经把大衣脱了,那个人旁边的人也看到了有人给邓小舟递暗号。几个人忽然起身,就要过来扑倒邓小舟。 “小舟……快跑……”邓小舟听见有同志提醒他,赶紧把手里的大衣向来人一盖。转身就跑,院子里又窜出几个黑影,向他扑过来。邓小舟矮身低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几步跑到院墙根下,踏着鸡窝,飞身从院墙上跳了出去…… “啪……啪啪……”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枪声从身后传来,邓小舟也顾不得自己的同志是不是已经遇害,顺着街巷,跑进了地里。 后面是喊叫的十几个人在追,他在前面跑,这冬日里,地里已经没有了高庄稼的遮挡,只能没了命的跑,却怎么也甩不掉后面的人。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有好大一片坟地,歪歪扭扭长着一些杂树,邓小舟没头苍蝇一样就钻了进去,找了一个坟头,趴下躲在那里。 后面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十几个人把树林围了,唧唧呀呀商量着把树林围了,从外面向里收缩着。 邓小舟心中暗叫不好,他们人多,自己如何能躲的过就在他紧盯着外面的黑影,寻找脱身的机会时。忽然感觉自己手按着一个人,吓得他赶紧缩手。 那人好像是在背风的地方睡觉,被邓小舟一下给按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着邓小舟说:“来了!俺爷爷说让俺给你这把刀,说让你用三尊泥疙瘩换。”这个人正是傻么儿。 邓小舟看着那个人手里的刀,也不管是那什么换,应了一声,一把夺过了来。 这不问宝刀握在手,邓小舟感觉一股寒流来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一股狠意努上心头。常言道:‘虎父无犬子’,邓小舟怒睁双目,青筋爆凸,提着这口崩了口,卷了刃,锈迹斑斑的大刀,从坟地里站了起来! 外面的人看见了他,赶紧招呼着围拢过来。可走到近前,他们愣住了,吓得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原来,在邓小舟身后,影影绰绰,有一大群人,晃晃悠悠,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脑袋,都在手里提着 …… 呜…… 一阵阵哀嚎…… ……呜…… 邓小舟双手握起了刀,走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钝刀杀人 原本是一群豺狼追一只羊,可到了现在,却好似跳出一只吊睛猛虎。邓小舟双手握刀,一刀挥下,砍在迎面人的脖子上,这个人脑袋一歪,整个人木头一样硬生生栽倒在地。邓小舟跟上去,一脚踏在这个人的后背上,轮起刀,一下……两下……三下…… 这钝刀杀人,最是残忍,并不是一下把头给跺下来,俗称‘给个痛快的’。是一下一下把脖子砍的皮开肉绽,骨肉分离,血淋淋,残忍的画面,给观看砍头的人一种震慑。其实,第一刀下去,受刑者的颈椎已经折了,人已经死了。施刑者寻求的就是那皮开肉绽的刺激。 邓小舟手里面的鬼头刀‘不问’,是砍人上百的邪物。已经杀红了眼的邓小舟,和已经被吓得丢了魂,被一个个无头鬼按在地上的那十多个人。被邓小舟,挨着一个……一个,砍了脑袋。(画面过于血腥,不做过多描述。) 邓小舟就如同一只嗜血的狮子,眼睛寻找着还能动的活口,随时再去补一刀。 “好!”坟堆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好声。邓小舟又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就感觉自己是在噩梦中被唤醒。看着地上横三竖四的尸体,吓得他后退了两步,又看着双手紧握的鬼头刀,又是一惊,本想赶紧把刀丢了,可鲜血已经把刀柄和手紧紧地粘在了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刀丢在一边。 “好!”傻么儿从坟后面爬出来,慢慢悠悠捡起刀,三晃两晃,消失在坟地里。 邓小舟傻愣愣站在那里,浑身哆嗦,牙齿咯咯打着架。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溻了汗,寒风吹的冷。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裹了裹身上的血衣。走出坟地,四下辩了一下方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他这一身血,也不敢去村里投宿。 冬天的夜,冷,而且长。估计一下时间,应该是后半夜了。邓小舟顺着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到那里。 恍惚之间,眼前一亮,远处一座房子,门敞着,灯亮着。邓小舟顺着灯光就走过去,心想:就算不能住宿,也能问来方位,也好回家。 走到近前,原来是一座庙,香炉里点着香,一阵阵香的味道扑来,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门前拴着一头小毛驴,毛驴上鼓鼓囊囊搭着一个搭子。 邓小舟看着非常的熟悉。踏步走进门,正屋里点着灯,还支着一口锅,一个老头儿正在那里熬着小米粥。 这人正是杨初一,见邓小舟一身血衣走进来,也不惊奇。指了指旁边让他烤火,又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邓小舟也顾不得客气,围在火炉旁,喝了两大碗。杨初一又拿出一身么儿的衣服,让他洗了换了。 杨初一端起旱烟袋,看着邓小舟洗净换好衣服,悠悠地问说:“怕了吗?” 邓小舟虽然知道杨初一不可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可今天的经历的事,他明白,杨初一是在帮自己。 “不怕!革命就是要有牺牲!”邓小舟喃喃自语的说。 “呵呵!”杨初一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说:“别和俺讲什么大道理,俺老了,也听不懂。”又在脚底上敲了敲烟锅子说:“俺就想告诉你,天会越来越冷,夜还黑,每走一步都要前思后想,多加小心啊!” 邓小舟凝视着黑夜,点点头,嗯了一声。起身就要走,他知道了这是台子杨的狐仙老爷庙,也就知道了方位。 杨初一赶紧起身拦着他:“哎呀!别走啊!你许的愿还没有还呢!” “啥愿!俺许啥愿了”邓小舟被问的一头雾水。 杨初一用烟袋锅指了指靠墙的狐仙老爷像说:“那口刀,换三个泥疙瘩!” 邓小舟想到了坟地里傻么儿说的话。杨初一解释说:“狐仙老爷救你一命,你给狐仙老爷塑个金身。你给塑三个泥胎,不算为难你。” “嗯!”邓小舟迟疑了,杨初一救过自己的命,自己定然是感激不尽,按理来说,塑三个泥胎也不为过。可自己自从参加了革命,各处都需要钱。虽说父亲支持,可钱应该用到刀刃上,花钱在这神神鬼鬼上,他感觉不值。 “这也花不了多少钱,你爹采购药材走南闯北,能不认识这泥塑的匠人?”杨初一见邓小舟迟疑,追着问。 “杨老爷子……”邓小舟满脸尴尬,不好意思的说:“问题是,俺真的没有钱!” “哦!”杨初一鬼魅一笑,用烟袋锅虚空画了一个大圈说:“如果狐仙老爷能让你有一大笔钱,而且不用还。该还愿了不” 邓小舟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就见杨初一指了指门口的驴说:“驴上褡裢里,有俺从你家老太爷那里借的一笔钱,你拿去用吧!” 邓小舟顿时眼睛放光,跑到门口拍了拍驴上的褡裢,又跑回来拱手称谢,可还是问杨初一:“若是俺爷爷找你讨债,你咋办?” 杨初一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递给邓小舟。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借据,是说阎集大药房的大孙子,向杨初一借钱多少,利息多少等等。杨初一又笑了笑说:“呵呵!如果你签了字,画了押,等你爷爷来讨债,俺就带他去找他孙子。” 邓小舟呵呵一笑,连声称谢!回身从脱下来的血衣上粘了血,按了手印。 杨初一收了借据,又对邓小舟说:“这些钱虽然不少,对你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吧!” 邓小舟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杨初一又说:“李截半村有个大虎,缺钱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他。” “他也是……”邓小舟盯着杨初一问。 “不是。你也不能把他带进你的组织,这孩子命薄,经不起风浪。他虽然满腔热情,可进组织就是害了他。”说完杨初一又嘿嘿一笑说:“人家还是财主命嘞!” …… (人物原型,阎登三,青年时参加共产党。以药房先生做掩护,组织地下工作。解放后,任阳信县第一任县长。《阳信县志》可考。参加革命时,九死一生,此故事根据事实记载,做出改动,更侧重于鬼故事,与事实不符处,属于正常。) …… 第二年,一开春,台子杨狐仙老爷庙,就来了一个泥塑匠人。说是朋友所托,免费给塑了三尊泥像。 狐仙老爷居中端坐,眉須皆白,身披红袍,慈眉善目。怀里卧一只白毛狐狸,温顺乖巧。 上首立:童男白小鱼,举手肩横一笛,白衣拖地,似在吹笛子,惟妙惟肖。 下首是:童女谬小白,手捏一只梅花,目视前方,似乎已经被白小鱼的乐曲感染了,楚楚可人。 …… 自此,狐仙老爷庙成庙。 杨初一请来了周边有头有脸的人,又找来一些同行,看了日子,给狐仙老爷开光。 台子杨的狐仙老爷庙,要赶庙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无傻不成村 狐仙老爷庙落成,看了吉日,给狐仙老爷开光。赶庙会,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好是一番热闹。 杨初一忙了一上午,就推说岁数大了,回家休息了。人们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也没有在意他,让几个年轻人送他回家,杨初一挥挥手说不用,自己就回家了。 杨初一有他的正事要做,那就是他屈指掐算着,么儿就要回家了。 也许有读者会问,一个傻么儿,能去那里呵呵!么儿去县里了,去县里当官了。 话还要从么儿在坟地里给邓小舟送鬼头刀‘不问’说起。 …… 邓小舟杀了人,么儿又讨回刀,钻进坟地里,又找了一个避风的坟堆,抱着刀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串乡卖豆腐的路过,看到坟地里横七竖八的死尸,吓得歪了豆腐车子,屁滚尿流,脚打腚唇地跑到临近的村子,呼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村保带人来一看,也是吓得不轻,又有人从坟地里找到抱着鬼头刀的么儿。 这时的么儿,已经有十七八岁了,脸上虽有一下傻气,人却是长得五大三粗,又抱着刀,怀里还有血,看着甚是吓人。 村保问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杀的吗?么儿就一边挥着刀比划,一边说:“就这样咔嚓……咔嚓……”又是把那些人吓得四处躲闪。 村保使了个眼色,一个胆大的村民,从背后把么儿的刀给夺了,几个人上手把么儿按到,又找来绳子,紧紧地捆了。回村找来几辆车,拉着十几个死尸,押着么儿,去县里报官。 死了人,而且一下死了这么多,好在抓住了凶手,县太爷赶紧的升堂提审。见么儿被按在地上,又有凶器鬼头刀。询问了几句,见么儿面无惧色,可总是答非所问。 县太爷没有办法,引诱着么儿问,师爷在一边摘着么儿的话记,加上村保的描述。好一通折腾,才把案子给审完了。 ‘刁民么儿,拦路讨要三尊佛。他人不予,持鬼头刀行凶,杀人十三口。打入死牢,择日问斩。画押。’ 县太爷刚想拍惊堂木,把么儿押下去,就见县衙外进来几个背抢的兵,为首的一个,抬脚就把村保踹倒在一旁。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敢坏司令的事,还敢抓司令的兄弟,你特么不想活了” …… 原来么儿杀人这事不但县太爷知道,有人也把这事传给了县里的军阀。你也别问这位司令姓字名谁,那时候的司令,就像夏天雨后的狗尿苔,说不定从那里就顶着个帽子冒出来。司令不可怕,可怕的是司令手里有枪,有枪还要有人,司令一听:好家伙啊!一个人砍了十三个,人才啊! …… 司令一拍大腿,这人我要了。 为首的又递上司令的条子,说司令的兄弟是去执行任务,围剿叛党。县太爷那个也惹不起,眼看着几个当兵的把么儿解开,和手里接过来司令写的要人条子,眼瞪的溜圆一般大。侧头看着师爷,不知道怎么办。 要说这师爷也是人才,就拿着刚才么儿画押的判书,高声念道: “贼子叛党,图谋造反,勾结行凶,危害乡邻,忠勇义士么儿,奉命诛之……” 就这样,有人搀着么儿,有人给扛着刀,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喝酒吃肉去了。(呵呵,么儿不喝酒。) …… 别说我剧情反转的生硬,那是你对那个时代的不了解。就是这么任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所谓的公平公正,是要看谁家的狗,咬了谁家的鸡。仁义廉耻,要先看看大哥有没有举着*子。 …… 杨初一回家后刚烧开了水,沏了一壶茶,门口就刮;了一阵黄旋风,一个小老头儿笑呵呵的走进屋里,遛遛地爬上椅子坐下,笑呵呵的说:“这‘无傻不成村’。可谁又知道,这傻子给村里担了多少是非啊!” 杨初一见了小老头儿,拱了拱手说:“这两三个月,让老哥跟着么儿叔受苦了!” 小老头儿呵呵地笑着摇摇手说:“不苦!不苦!都跟着他吃胖了。现在也没人管他,他自己闲的无聊,一个人溜溜哒哒又回村来了,依着我,还要多住一些日子呢!” 杨初一向门外又看了看问小老头儿:“么儿叔呢?” “回村看着庙上热闹,去那里玩呢!”小老头儿自顾着喝茶。 杨初一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嘀咕着说:“好不容易穿的气派,好生显摆显摆吧!”说完回身去了厨房,端出来两个小菜,他要和这么儿叔的保身黄家仙小老头儿,喝一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男大当婚 话说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么儿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换作别人家的孩子,早就结婚生了娃。一来么儿命苦,无父无母,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二来么儿智商低,半贫不傻的,也不会有人来提亲。 这次么儿从县城里回来,杨初一也就和小老头儿商量,是不是该给么儿寻一门亲事。 杨初一给小老头儿斟满酒,说:“你守着么儿叔这么多年,也算是他一个长辈了。么儿叔命苦,也该给他寻一门亲事了。” 小老头儿一边喝酒,一边挠头,啧啧地说:“要说我对么儿家,只是欠一壶酒的情……可这娃儿也着实不易……要是他结了婚……啧啧啧!岂不是还要让我多赔一壶酒……” 杨初一呵呵一笑,点着小老头儿说:“你呀你!还在懊悔当初的口孽。切不知这实在是缘分,要不然你这真仙,能护佑这傻儿这么多年总不能为了一壶酒,误了娃儿的婚姻大事吧!” 小老头儿又是一阵挠头,口中丢几粒咸水花生米,轻咬了几下说:“其实,么儿他爷爷,早在他出生前,就曾指腹为婚,给他定过一娃娃亲。后来家中出了太多的变故,也就没人提及这事儿了!” 杨初一听完面露喜色,忙问是谁家的姑娘。小老头儿鼻孔嗤了一声,斜着眼笑说:“邻村孙家财主,可惜两家都是男娃儿,人家早就成家立业了。” 书中代言:这指腹为婚,就是说在两家孩子还没有出生,还不知男女的情况下,给肚子里的孩子定下的婚事。若是两个男娃,就是干兄弟。都是女娃,就是干姊妹。若是一男一女,长大后就结为夫妻。这么儿的爷爷杨奎山,想当时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朋友自然是少不了。么儿还没有出生,就和邻村孙家财主指腹为婚,给么儿定下来了亲事。后来两家都是男娃,又赶上杨奎山家境败落,孙家财主自然不会再去提及这事。要不是小老头儿黄家仙在么儿家待的长久,又有谁还能知道这些陈年旧帐。 …… 杨初一连连摇头,心思量可惜了么儿这姻缘,也是没有办法。正想再与小老头儿喝酒,另想其他办法。门口慌慌张张跑来了村里的一个后生。也不管不问,一下就闯了进了,喘着粗气说:“黑小(杨初一小名)爷爷,快去庙上看看吧,咱村和孙家村干仗,打起来了。” 杨初一一听,气的胡子乱颤,慌忙起身走出去,一边问:“那个混账东西,在自家地盘上,还耍起霸道来了” 后生赶紧上来搀着杨初一,回话说:“是军爷么儿!” 杨初一一顿,看着后生愣了愣,又歪嘴甩手说:“哎呀!刚回家来,就给我戳祸。” 路本不远,出村就远远的看见狐仙老爷庙前围着两伙人,指手画脚,手里都拿着砖头树枝,可都只是骂仗,却不没有动手。 后生搀着杨初一一路上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给了杨初一。 …… 原本是四邻八村的人来上香拜佛,因为是台子杨的庙,村里也找来几个懂事的小伙子安排着人们前后照应,看着香,续着火。也省的挤歪了门,爬踏了瓦。庙外也是有卖又买,好生热闹。 临近中午,来了一位军爷,村里有眼尖的,认出来,是么儿。都围拢上来,又是躬礼,又是给整理衣服。这人靠衣装马靠鞍,么儿虽然傻,可长得也算是英俊,再加上这身打扮,更是威武。有人就说是狐仙老爷显灵,自从盖了狐仙老爷庙,村里就出了人才,这不么儿都当上军爷了。 村里人就让两个后生跟着军爷么儿,在庙上转转,以防那个不长眼的碰了撞了么儿,弄脏了军爷的衣服。 要说么儿回家,在县城里可是长了见识的。被司令从县衙里带走,自是好吃好喝,还跟着几个当兵的四处闲逛。一开始他们以为么儿是装傻充愣,可过了两天,他们都明白了,这么儿,真的就是傻。总不能再给县衙送回去吧!那岂不是打司令的脸!也就任着么儿自己游荡。还好么儿有黄家仙护身,再加上他又不认生,走到那里吃到那里,全凭一身军装狐假虎威,愣是混了三两个月,吃了一个膘肥体壮,也没人敢拦敢问。 晃晃悠悠回到村里的么儿,自然也就习惯了这种作为,出门就顺手拔了一支糖葫芦,也不问,也不瞧,就大口吃起来。卖糖葫芦的一见,赶紧又拔了几支,用油纸裹了,给军爷送过来。么儿挥手不要,只吃一支。周围的人都伸出大拇指,赞扬么儿,虽然当了官,也不仗势欺人。周围的买卖人,也都拿出自家的东西送给么儿,么儿碰见喜欢的就拿一件,不喜欢的也就不去拿。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狐仙老爷庙前。这时候,从庙里走出来两个女人,一个二十出头,长得风韵。一个十四五岁,玲珑剔透。几个壮实的男人围在四周,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么儿一时看的痴痴呆呆,那女孩丢眼一看,么儿也是英俊,女孩一时被看的害羞,赶紧收眼低头,红着脸就要走。 也不知道是城里的那几个当兵的教过么儿什么,还是人长大了心就野。么儿竟然神魂颠倒的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个女孩。虽然有几个壮实伙计围着,可么儿穿着军装,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么儿傻愣愣地抱着那女孩‘啃’了一口。几个伙计和旁边的女人才缓过神来,赶紧把两个女孩人拉开,护在身后,瞪着眼,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那个岁数稍大的女人扑到在地,一声长嚎:“没天理啊……要人命啊……这日子没法过呀……咦呀咦耶吆……” 那几个伙计才上去把么儿给围起来,高声喊:“台子杨的欺负人唠!今儿必须给个说法!”有人又跑回家,召集村里的青壮年,非要和台子杨讨个说法。 是一群人趾高气昂,却不敢冒犯军爷,偏要讨个说法;台子杨一群人自知理亏,却狐假虎威,不肯服气。两群人高声喊叫,却谁也不敢动手! 只等杨初一来,看他如何平定这场风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越抹越黑 话说这被么儿亲了一口的女人,正是邻村孙家财主的二姑娘。 孙家财主有一儿一女,和么儿指腹为婚的是他的儿子,若论一下亲戚,他还是么儿的干伯伯。这干亲家,无非就是‘干粮筐子’的亲戚,没了来往,这干亲自然也就干死了。再加上杨奎山家没落,杨奎山父子变卖家产吃喝,就算是正亲还避之不及,更不要说这样一个说了一嘴的干亲了。么儿又小,更没有人提及此事,也就剩下孙家财主夫妻俩和当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知道这事儿,也早就搁在脑后了。 隔了三两年,孙家财主又添了一个女孩,起名叫‘月娥’,自是乖巧,老两口视为掌上明珠。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了五六岁,给她裹了脚,孙月娥就抱着孙家财主哭,悲悲切切,让人好不心疼。孙家财主心里不忍,又偷偷的给她放了脚。缠缠放放,最后也没有裹了脚,养的一对好大的鸭子。 孙家财主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权当自己两个儿子也就罢了。读书写字,一样也没有偏了孙月娥。只是到了十多岁后,家里来了媒人,给孙月娥提亲,孙家财主才感觉到头疼了。因为如果是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挑拣嫌弃孙月娥的脚大,寒酸落魄的不嫌弃脚大的,孙家财主又怕难为了自家姑娘。高不成低不就,一来二去,孙月娥的亲事竟然给担下了。 孙月娥自然也是明白,听说狐仙老爷庙落成,也听说过狐仙老爷的金童玉女白小鱼和谬小白的凄美爱情传说,就吵着闹着要去狐仙老爷庙玩。 孙家财主怄她不过,就让她嫂子,带几个家里得力的伙计,陪着她们去庙上转一圈,早去早回。那里成想,偏偏遇上么儿,自家没出门的姑娘,人前广众下,被傻愣愣的亲了一口。 孙月娥的哥哥见媳妇和妹子哭哭啼啼回家。一听妹子受了这奇耻大辱,顿时火冒三丈,那里能忍得下,当下召集了家里人,又呼喊着村里的青壮劳力。一马当先,提着柴刀,直奔狐仙老爷庙,和留在那里的孙家人汇合,非要和台子杨村的人讨个说法。 …… 杨初一老腿紧紧倒腾几步,几个后生拨开人群,让杨初一从台子杨村人中间走出,来到孙家村人面前。 孙月娥哥哥见到杨初一,挥手让身后的人停止叫嚣,又把胳膊在胸口一盘,柴刀顺势抱在怀里,用下巴壳儿点着杨初一,斜眼悠荡着下嘴唇说:“自古以来,台子杨也算是通情达理的村,出来的人也算是端端正正。也算是杨老爷子教导有方,今儿这事,可要给个说法。总不能村里出来了当差的官爷,就仗势欺人,欺负俺们这小村小户吧!”说完侧身又领着杨初一的目光看了看身后的孙家村人。孙家人又是一阵呼喊,一个个摩拳擦掌,高喊让杨初一给个说法。 台子杨这边也有几个莽撞的后生不服气地喊了两声,被杨初一回头一瞪眼,吓得吐了吐舌头,缩回了人群里。 杨初一呵呵一笑,挥手示意孙家村人稍安勿躁。又对孙月娥的哥哥说:“孙家娃儿,不要给我老头子带这么高的帽子。你小时候还在我怀里拉过绿屎呢!我能不懂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孙月娥哥哥嘴里‘哼’了一声,心里说:‘我信了你的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并没有答杨初一的话,侧头听杨初一往下说。 杨初一碰了灰,也不觉得丢脸,笑讪讪地过去拉孙月娥哥哥的手,又回手指着狐仙老爷庙里说:“孙家娃儿。你看这狐仙老爷旁边的金童玉女可是般配” 孙月娥哥哥看着杨初一,一脸的嫌弃,横了一下身子,躲开杨初一的拉扯。他可不是来听杨初一来扯这些没有用东西来的。 杨初一又上前拉住孙月娥哥哥的手,一脸的赔笑,问:“那你说令妹来狐仙老爷庙,求的是不是姻缘” 杨初一如果这么问其他人,也不算是个事。可是孙家财主二姑娘脚大嫁不出,他这样问,又是在这个档口,可属于火上浇油了。相当于揭了孙家孙月娥脚大的短。相当于说,你家妹妹脚大嫁不出去了,才来庙上求神拜佛。 孙月娥哥哥听完,顿时间气红了脸,瞪着杨初一,又看了看人群中的么儿。粗着脖子喊:“这你管不着,就算是,我妹也不能嫁给这个傻……这个么儿当媳妇。”看着么儿身上的军装,孙月娥哥哥愣是把到了嘴边的‘傻瓜蛋’给咽了下去。 孙家村人见杨初一这样说,又开始躁动起来。他们虽然不敢出手打军爷么儿,可闹腾起来砸一些东西,搅毁了庙会,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杨初一紧走两步,走到庙门口,提高了嗓音说:“虽说是狐仙老爷显灵,可凡事都要按照祖宗的规矩办。大家说对不对” 来赶会的可不止台子杨和孙家村的人,这事儿闹得不小,人们也都看的分明。看到杨初一这样的举动,不禁暗暗咋舌,心里思量:“这老头子可能是老糊涂了,明明自己村不占理,自己劝架又是胡言乱语一塌糊涂。到了这时,反倒是感觉他自己得了理一样!”围观的人群中,也开始窃窃私语,摇头叹息:‘不是个事啊!’ 杨初一并不管人们的议论,指着孙月娥哥哥问:“孙家娃儿,若是按照祖宗的规矩,怎样才算成了姻缘。” 孙月娥哥哥看着周围的人,又看看杨初一,真不明白这个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既然台子杨没有人讲理,还有什么好说的——砸了吧! 孙月娥哥哥刚想招呼着孙家村人砸东西,杨初一再次提高嗓音,声音洪亮的说:“孙家娃儿,你先回答我,若是我说的错了,就是狐仙老爷结错了姻缘。如果那样,用不着你动手,我拆了这庙门,砸了这狐仙老爷像。” 人群忽然间就静下来了,要说这孙家村人,只是要讨个说法,就算是谈不拢,也就是打打砸砸,搅了庙会,也没敢说拆了庙,砸了佛。难道说真的是另有隐情,真的是狐仙老爷显灵了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最后都停留在孙月娥哥哥身上,等着他回答这人人皆知的问题。 孙月娥哥哥一时被众人看的发了毛,强瞪起眼,还踮了踮脚高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完又瞅了瞅四周的人,生怕自己说错了,又喃喃的加了一句:“还有三媒六证……” 杨初一捋着胡子,盯着孙月娥哥哥说:“不错!孙家娃儿没有忘记祖宗的规矩。”又伸手一指人堆里穿着军装的么儿说:“你家和么儿叔家的老人们,定下的婚约,你们孙家可还认吗?” 孙月娥哥哥被问的云里雾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里知道上一辈的这些事。只能气急败坏的喊:“你……你胡说!” 杨初一故作碜色,说:“你不记得,狐仙老爷记得。么儿叔父母死的早,没有证据,你父母都还健在,他们都记得。你如果不信,就回家去问。” 杨初一又回身对着狐仙老爷拱了拱手,高声对所有围观的人说:“大家作证,若有此事,当属狐仙老爷显灵;若无这事,就拆了这庙!” “哦……” “呀!” “原来是这样啊!”人群中好像是沸腾了。看着杨初一言之凿凿,他们都倾向于相信狐仙老爷显灵,相信于孙家财主见么儿家落败,瞒了婚约。有些岁数大的老人还记得孙家财主曾经和么儿的爷爷杨奎山教好,经常在一起喝酒。 你一言我一语,把孙月娥哥哥说的没了主心骨,若是真像杨初一说的,那就是自己妹夫逗自己妹妹,自己却是闹得没了理。身后的孙家村人也没有了脾气,悄悄捅了捅孙月娥哥哥:“还是先回家问问去吧!” …… 要说这杨初一也没有撒谎,他并没有说么儿和孙月娥指腹为婚,只是说孙家和么儿家曾经有婚约。可世人皆认为婚约是指男女之间,自定义就是么儿与孙月娥。 这可为难了孙家财主,根据祖宗的规矩,自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要承认和么儿爷爷杨奎山定下的婚姻,还要解释是和孙月娥的哥哥指腹为婚,不是和自己的女儿孙月娥。承认婚约就是承认自己女儿和么儿的亲事,不承认又会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丢了祖宗的规矩。找杨初一解释,杨初一说让他发誓,没有婚约自己就拆庙。告诉杨初一实情,杨初一又说自己不是当事人,狐仙老爷只告诉他有这么一段姻缘。 …… 总而言之,人们都认定了狐仙老爷显灵。见了么儿就说是孙家财主的女婿,孙家人,又不想认这门亲,又不能不认 …… 欲知后事, 咱抽空接着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么儿顶 孙家财主家的二姑娘孙月娥,拜了一次狐仙老爷,求了一次姻缘。求来了一个么儿,虽然不知道哪跟哪儿,糊里糊涂的就定了亲。 更郁闷的还是孙家财主,以前给女儿找亲戚,虽说是高不成,现在好了,低的也不成了,谁也不能给一个有婚约的姑娘提媒啊。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姑娘,许两家婆家吧! 任凭孙家财磨破了嘴解释,怨地都出了水,可世人皆知,孙月娥许了么儿,孙家财主还想悔婚。奈何!奈何! 再说这么儿,依旧是那么无忧无虑。杨初一也没有去让他提亲,任凭孙家财主愁秃了头。 枣芽发,种棉花。孙家财主一片高地,紧邻台子杨的地,就种了一片的棉花。 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初夏几场雨后,棉花蒙窜,长到了齐腰深。远远望去,油绿的棉花叶子中,红的、白的一朵朵艳丽棉花花儿开的艳丽。 么儿家没有地,杨初一出门后,他就在四处闲逛。转来转去,就来到这孙家财主家的棉花地里,几个钻进地里偷偷掐花的孩子看见了么儿,就呼啦啦围了过来。挑弄着他说:“孙家财主女婿来给看庄稼唠!” 么儿看着他们高兴,也跟着跳跃着喊:“看庄稼唠!孙家财主女婿看庄稼唠!” 他不但不去管孩子糟蹋棉花,还跟着那些孩子一起走进地里,又是劈棉花桃儿,又是摘棉花花儿。后来,他平着身子,顺着地隆,一手一个,把棉花顶上的顶心都给掐了,揣进怀里。他一边掐,还跟着孩子们一起喊:“么儿掐,么儿顶……么儿掐,么儿顶……” 几个孩子看他掐的起劲,也跟着他掐:“么儿掐,么儿顶……” 几个人路过,看到么儿带着孩子在地里糟蹋棉花,吼了几声,吓得那几个孩子钻进地里跑没了影儿。只留下么儿一个人,玩的起兴,还在那里继续掐,继续唱:“么儿掐,么儿顶……” 听见消息的孙家财主父子,赶紧跑到自己家地里一看,么儿还在那里掐着自己家棉花。也就是还留着一片角儿棉花还是好的,地里的棉花,大部分都被趟的折了枝,落了叶,弄得稀稀拉拉,不成样子了。 孙家财主父子赶紧从地里把么儿拉了出来,抓住衣领,挥手就要打,却看见从么儿怀里掉出来许多棉花嫩顶儿。 孙家财主捧起那些嫩顶儿,两手一摊,噗噜噜从手缝里又落在地上,拉着哭腔说:“咋整啊!作孽啊!一季子的庄稼啊!” 孙月娥哥哥气的举手就揍么儿。要问这他就不怕么儿是军爷吗?呵呵!一来这么长时间了,么儿这军爷,也就是自己玩,也不见其他当兵的过来找他寻事。人们甚至怀疑么儿这军装是从城里偷得。二来天气热了,么儿那时穿的是冬天的军装,早就脱了,穿上了在家时的衣服。孙月娥哥哥才有了胆量向么儿挥拳。 一拳打在么儿身上,么儿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嘴里面和嘟囔:“么儿掐……么儿顶……” 要说孙家财主这地,紧挨着台子杨的地,孙家财主的儿子打么儿,就有几个台子杨的人看到了,就跑过来给拉开了。常言道:‘当庄不向外来户’,就算是自己村的傻子,也容不得外村人打。 孙家财主看见了台子杨村的人,就指着一地的棉花,拉着哭腔说:“看看!看看啊!全糟蹋了……” 台子杨村的人也是看着心疼,可也不能看着他们打么儿啊!正在两难,就听一个台子杨村岁数稍长的人说:“拉什么拉!人家岳父舅子打女婿,管咱们什么事!散了……散了吧!” 人们一听,都松了手,倒退几步,把么儿又丢在了孙家财主父子面前。 “作孽啊!作孽!”孙家财主哭丧着脸,拉起儿子,回村去了。背后留下台子杨村人的笑声和么儿在哪里唱:“么儿掐……么儿顶……” …… 要说也是奇了怪,原本让么儿糟蹋的棉花,虽然再也长不高了,可却是出了奇的多挂了棉桃。一个枝上竟然能接四五个,都把棉枝压弯了。还没有让么儿掐的那一小片角的棉花,确实长得老高,却接不出多少棉桃来。最后孙家财主一估算,这片地,要比常年多收一倍还要多。他甚至想,应该让么儿把地都给掐遍了,不剩那一片地角。 书中代言:那时候种棉花,并不知道控高和通风,空气闷热,棉桃根本就留不住。么儿在地里趟折了枝叶,就给棉花通了风,又掐了顶,就是给棉花控了高。 么儿误打误撞,竟然让孙家财主找到了一个棉花高产的方法。到了第二年,孙家财主自己去地里劈棉花杈子,掐顶控高。被台子杨村的人看到,就在他地头上问:“么儿掐……么儿顶呢?” 直到现在,种棉花的到了给棉花控高的时候,就说是去地里给棉花‘摸儿顶’去。就是当时‘么儿掐,么儿顶’的意思。 ……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孙家财主自然知道,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可能是相信了狐仙老爷说的姻缘,也可能是感觉自己这个傻女婿还有点福气,最后也就认了命! 么儿无父无母,于是孙家财主托人找到了杨初一,说孩子都不小了,让么儿找人‘通媒,换号’(也是一种成亲前的礼仪),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成亲。 杨初一等的就是这一天,一块心病总算是放下了。在村里有近选近,无近选远,寻了么儿的几个长辈,书了名,起了号,写了过门贴。让几个青壮劳力抬着食盒,给孙家财主送了过去。顺便商定了结婚的日子。 也就是从结婚的那一天起,顺便开启了么儿的美好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