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得力带兵记》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一章 报到 第一章报到 “我不属于这里啊。”背对着大楼，牛得力缓缓收住脚步。 这里是某步战旅驻宁安市区的旅部。在牛得力的眼前，音乐喷泉照旧伴着雄壮的曲调起起落落，围在中央的一池假山隐约可见。路边的草坪、冬青、法桐各得其所，高低相宜而俯仰生姿。一阵秋风拂过，颜色各异的月季花朵争相点头喊爽。脚后是台阶，转身拾级而上进入雄伟的司令部大楼。经由两侧的柏油路，可到达运动场、俱乐部，还有一处新建的军官活动中心。路边的矮墙外面是几个直属营连。正式进入政治学院以前，牛得力曾在其中的一个连队呆过两个月，他知道那里的生活与工作等各类配套设施也很齐全。按照他的预想，旅部机关当然是上好的福地，而分到那里也可作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在家里修养的这百十多天，他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由于腿伤住院，牛得力直到今天才来报到。半小时以前，牛得力跨进干部科的办公室，向科长说明来意。当时，政治部主任智徵也在现场。对于牛得力这批人才的安排，旅里早在三个月前就已拟定。尽管如此，智徵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他的意愿。只见牛得力迅速转身面对智徵，“啪”的一声靠脚立正，昂首挺胸朗声表示：他十分愿意从基础做起，争取早日为部队的发展建设做贡献。此时，屋里的沙发上还卧着个上尉军官，据说是宣传科的谢干事。听了牛得力的表态，他扁着嘴笑而未语。 “谢干事，他说的不对吗？”斜了谢干事两眼，智徵脸现些微的不悦。“大白天的你就这么懒洋洋的，像什么样子！起来、起来，赶紧整理你的材料去！” “是。”谢干事答应着爬起来，但是没有挪窝。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跟态度，很不错啊。”没有再理会谢干事，智徵又对少校科长说：“我记得，这个牛得力好像是，要去大院吧？” “是大院，主任。”干部科长答道，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写成了的接洽通知书，拍在办公桌上。 “在竹县呢，知道吧？”智徵问道，然后又说：“基层，正是你们这些人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啊。” “竹县？”牛得力顿时有些打蔫儿，缓缓转过身来。 原因很简单。牛得力刚刚说的“基础”和领导讲的“基层”，二者的区别绝非一字之差。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个部队远在郊县。从初中到大学，牛得力经历的三次军训尽管具体地址各异，而相同之处就是它们无一不是远在郊县。其间，他们吃的是馒头、米饭和咸菜、腐乳、大锅菜，睡觉是在破旧昏暗的瓦房里打通铺。半夜起来上个厕所，只能前往百米之外的地方，胆小的人不得不硬憋到天亮才去解决。 “主任你就别扯那没用的了。哧哧哧，”哈欠打完了，谢干事又揉着眼睛笑个浑身乱颤。“你看看他那霜打的茄子样儿，摆明了就是不想去，还说啥建功立业啊！” “嗯？你还有别的想法？”智徵又问。 “没有，没有。”牛得力微微摇头。 “服从分配，这就对了嘛。”智徵说。 “估计可能又是炮兵营，今年他们那里人才可是入不敷出啊。”干部科长一声叹息。 “就是你一个人来的？”谢干事挺身而起，右手打着灵巧的手势配合提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带个话儿？或者，或者介绍你、保荐你到一个什么什么岗位？” “没有，”牛得力仍是摇头。“我服从分配，去哪儿都行。” “好！”智徵赞道，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现在，你可以出去随便看下，别走远了啊。一小时后开饭。” “哎——呀！”谢干事原地拉开架势，再次来了个舒坦的懒腰。“不错，又是一顿免费的午餐。” “你就是免费午餐吃多了，”智徵说道。 “请问科长，大院在哪儿？我想马上过去。”牛得力试图改变脸上石化的表情，但成效实在不大。 “也好，”干部科长简单指明了路线。“这会儿没专车下去，坐公交还是打的，你自由选择吧。——这个，你装好了。”说着，他五指微曲，推过那张接洽通知书。 “是，”牛得力低声答道，伸手拿起了起来。 “赶过去还能吃上午饭，快去吧。”挥了挥手，干部科长又喊住了牛得力。“对了牛得力，你也知道你这会儿才来报到的原因。——你千万要记住：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一定要注意安全，时时刻刻都要绷紧安全这根弦儿。明白吧？” “是。”牛得力答道，而后转身向着屋里的三位军官举手敬礼。 “别总想混日子，有作为才有地位。”手拍在牛得力的双肩上，智徵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干吧。” 外边的爽风一直吹个不停，牛得力心里却也惆怅依旧。 “这不是牛得力吗？”又一个上尉上前绕着牛得力转了半圈，两眼始终看着他的脸。“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跟咱打个招呼？——咦，你这是咋了，让领导给骂了？嘁，多大个事儿啊！” “没有。”牛得力认识，上尉是前面工兵连连长。“家里有事耽误了，我这不是才报了到嘛。” “哦。留下了？”工兵连长冲着大楼扬了扬头。“不错啊，你小子可真是撞了狗屎运啦！哈哈。” “没，”牛得力故作轻松。“领导说了，让咱去大院。”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轮到咱头上。”工兵连长大摇其头，“唉，你小子也算交代了。” “去大院怎么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嘛。是吧？”牛得力若无其事。“诶，你这是要外出吗？” “嗯，出去看看。”上尉贫嘴道。“要走了，咱得抓紧时间跟我无比热爱的第二故乡道个别不是。” “你要转业？”牛得力当时在营部，他知道眼前的上尉干得不错。 “到杠了，不走不行啊。”上尉无可奈何地说。“不说了，吃饭去。——我这有个局，一块去？” “不了，我还是赶过去吃吧。”牛得力谢绝。 “嗯，走吧！”工兵连长搭着牛得力的肩膀走向门口。 “走。”牛得力心有所恋，依然梗着脖子朝身后张望。 在警卫室取出迷彩包，牛得力犹犹豫豫地出去了。门前的便道边，牛得力挥手告别工兵连长，心里又添一番惆怅。现在，他既不想迈步前往公交车站，也懒得伸手拦叫出租车。接连好几个司机主动向他按响喇叭示意招租，他一概充耳不闻视若不见。后来，有个三轮摩的哼叫着停在身边，司机师傅确定了他的目的地，又扯着嗓子在他耳边讲说坐他的车如何便宜、迅速，一边拉开车门推他进去。牛得力仍旧面无表情，再次朝着步战旅大院深望两眼，终于登上了三轮摩的。 炮兵营连同步兵一至三营、坦克营，再加上几个直属连队都在一个大院，位于竹州市区的边缘。坐公交过去单程四十多公里，坐上三轮摩的跑小路抄近大半个小时就到。距离不算太远，二者分别归属两个城市管辖。竹州是宁安下辖的县级市，这从沿途的道路质量、交通疏堵状况以及高楼大厦的密集程度上似乎也能看得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章 落脚 第二章落脚 步兵大院南门位于一条并不很宽的水泥路中段，两边的砖墙通体刷着红漆。部队的东邻有人经营着小吃店、理发店、手机营业厅，稍远点儿还有一家网吧、一个小超市。而水泥路的另侧是一大片土地，眼下立着各个营连栽种的白菜、豆角，满地的杂草烂叶被风吹得乱飞乱窜。门岗斜对面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土路，走过去是大院蔬菜保障中心，继续往南是个村庄。看上去，大院和那个村庄完全被四面八方的土地包围。路上偶有村民骑着三轮车，或者开着破旧的三马子经过。如果不是营门两边各有战士持枪站岗，几乎没人注意此处军营的存在。由于一上车就进入低头深思的状态，牛得力甚至不知道附近第二个村庄在哪里。他的家在城中村，对土地并不陌生。可跳下三轮摩的的瞬间，牛得力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生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仿佛来这里不是分配，更像发配。 当初，报名之后是漫长的等待，他心急如焚。老牛劝他说：不着急，好事多磨。决定下部队实习的前一天，他跟随老牛开着三马子去集上摆地摊回来发生了车祸。结果，他没进营院先去医院，而且这一住就是百十多天。其间，老牛不止一次地说：没啥大不了的，好事多磨嘛。如今，终于报到了，机关没坐成就算了，被推到了基层也不说，还发配在这么个地方。这也算得上是好事多磨？牛得力仰天长叹。从小到大，他很少忤逆老牛的教导，对他老子的身份也有些敬重。这次不一样，牛得力很想即刻揪出老牛质问他一句：这又是好事多磨？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多磨？！气人的是，翻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手机。因为早已知晓部队明令不能擅自使用通讯设备，于是牛得力在两天前就把新买的手机主动留给了对象剧文音。无奈，他只好抹去脸上哭丧的表情，迈步走了过去。 在步兵大院门口，警卫连的卫兵检查了牛得力的证件，即刻准他进去了。走在水泥路上，牛得力小心察看着两边的设施。门口正对的是司令部大楼，楼前的水泥台上放置一辆迷彩装的步战车，炮管连同旁边的红色导弹齐齐指向南方。东西两边所有的营房，一律都是红砖砌成的三层小楼。平直的路边，草坪、冬青、法桐一样不少，甚至还有棵柿子树。微风吹拂，自有淡淡的月季残香扑入心脾。牛得力有些意外，心里顿时感觉好过多了。 果然，牛得力被分到了炮兵营。营部门口，大值日正在吃饭。一见牛得力过来，他马上放下筷子，撑着桌面站起身子。牛得力说明来意，大值日马上告知营部的临时休息室，并伸手去接他的迷彩包。现在是午饭时间，进去也没个人，牛得力索性停住了脚步。 “不用了，你的腿脚不方便就别动了。”原地放下了迷彩包，牛得力说道。“赶紧坐下，吃饭吧。” “是，排长。”大值日没有落座，反而搬起靠椅到牛得力腿边。“排长你坐，我站着吃就行。” “有椅子你还站着干啥？坐吧，我坐这就行了。”说着，牛得力坐在了自己的迷彩包上。 大值日连连推让，牛得力坚持坐在包上。简单说上两句，他们就算认识了。大值日姓林，列兵军衔，牛得力不摆架子，他的话就多了。小林告诉牛得力他是榴炮二连的人，因为脚受伤了近来一直站连值日，营部大值日会老乡去了，就把他喊下来临时顶替一会儿。这时，营部门旁的电话响了。小林马上起身一蹦一跳地过去，背靠着红色砖墙，用家乡话叽里咕噜狂侃个不停。起初，牛得力猜想对方肯定是他的小女友，细听才知道原来是他的老爸。谈话内容不过是说自己在部队的表现挺好，战友和首长都很认可；现在他的身体倍儿棒、吃吗吗香，让爹妈放心。十分钟后，小林放下电话。在牛得力的搀扶下，他又一蹦一跳地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吃饭，话也更多了。 “怎么弄的，你的脚？”牛得力问道。 “去旅部出公差的时候，让轮胎砸着了。”小林说。 “怎么还让轮胎砸到了？干活的时候小心点儿啊。”牛得力说。 “明明知道老兵是瞎指挥，咱也得干啊。”小林有些气愤，有些无可奈何。“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部队就讲究这个嘛！咱有啥办法？” “哦。”仰头看了一眼门旁的灰色电话，牛得力没话找话。“刚才，你怎么知道是家里人打来的？” “刚才我跟家里定好了的，”列兵说。 “都是他们给你打过来？”牛得力问。 “嗯，我爹妈在城里打工，他们的作息时间我摸不准。另外，就是钱的问题了。现在他们打过来才两毛一分钟。部队不让咱使用手机，用这电话给他们打过去，一分钟七毛。”小林咧嘴一笑，指着前面的门口说：“听说，西边的那部ip电话便宜，打一分钟才两毛五分钱。可老兵说，都坏了好几年了，营里一直没给修。” “津贴不是涨了吗？”牛得力又问。 “涨了我也想省一点啊，”小林用筷子插进馒头送到嘴边。“听说又要涨了，有谱儿没排长？” “可能吧，”对于调涨工资的事，牛得力确有耳闻。 “真的呀？嘿嘿，”没想到，小林脸上很快转为阴云密布。“其实，咱就是个当兵的，再涨又能涨几块？唉，想要套士官又难喽！说不定，涨了还不如不涨呢。” 牛得力不解其意，没再说什么，心里却为小林刚才打电话时的言行微微一动。 兵们吃了午饭陆续返回，小林开始大口大口吞咽土豆块。牛得力此前毫无感觉的胃，忽然唱起了饥与饿的交响曲。副营长邹渊宏吃完饭回来，即刻指令牛得力去了榴炮二连。这时候，营部的大值日也回来了。牛得力再次搀扶着小林，两人一起去了住在二楼东侧的榴炮二连，走过路过的人无不侧目而视。晚上点名的时候，连长郑伟向全连简单介绍了牛得力，且让他到二排担任见习排长。牛得力心里感叹，好赖终于落脚了。 洗漱之前，四班长寇站川指派本班列兵小秦去服务社买方便面，顺便捎了一张ic电话卡给牛得力。一张卡面值20元，打了八折买下。为了防止有人暗地里偷用手机，插卡的公用电话仍在楼下和操场上一直服役，可是损坏的比能用的还多。在操场的一角，牛得力把报到结果通告老牛同志，然后耐着性子听他絮叨“顺其自然，好事多磨”之类的话，自始至终竟然没有顶撞一句，有时还能一笑置之。不知不觉，一张ic卡已然报销，牛得力再想拨号呼叫女友剧文音倾吐肺腑之言，已经没费了。没办法，牛得力只好挂上电话，转身回去了。 报到之后，连长郑伟和牛得力闲聊了两句。过了十分钟，文书奉命带他到连队内外看一看、转一转，以便尽快熟悉环境。文书是个上等兵，虽然名叫冷宁，人却异常热情。连长面前昂首挺胸故作认真严谨，刚出了连指室就走了型，尤其是当得知两人同属一省到时候，那更像是狐妖灌多了美酒立刻现出原形。牛得力很不以为然，以部队讲究的是五湖四海为由，明言禁止冷宁跟他乱拉老乡关系。话说得不重但也不轻。不过，冷宁仍把它当成了耳旁风。按照他的理解，禁止乱搞老乡关系是原则、是规定不假，可上面之所以会定下这样的原则这样的规定，正好说明了部队里是很讲究老乡关系。甚至，冷宁还振振有词地举例说，山东的碰上山西的、湖南的遇到湖北的都能扯上半个老乡情。 “那是胡扯，”牛得力仍旧阴着脸说。 “这是千真万确的大道理，绝对不是胡扯。牛排，”冷宁一本正经地说。“你听我的保证没错。我，冷宁，完全可以担当你革命生涯的首席大导师。” “革命导师？嘿嘿，”这次牛得力笑了。“你还知道你叫冷宁啊。啧啧啧，真是难得啊。” “啊，我就是冷宁。怎么了？”冷宁瞪大眼睛问道。面对着牛得力刚才的言笑，他觉得不自然。 “看看你那样儿还革命导师，”牛得力也幽了一默。“知道你的是冷宁，不知道还当是列宁呢。” “哈哈哈，”冷宁大笑。“列宁的理论都快过时了，你还是好好学习学习我冷宁这一套吧，有用。” “走你的吧，”牛得力推了冷宁一把。 “走走走！这里就是洗漱间，上边都写着呢。”冷宁举手拍打门口挂着的一块白色小帘说。“来吧牛排，咱们先去宿舍，看看你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牛排，里边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三章 抬杠 第三章抬杠 冷宁推开门，站在一边弯腰伸手摆出“请”的姿态。牛得力刚刚迈进半步，就被一股强烈的烟味儿成功逼退，只得退在门外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很快两边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地跳出来凑热闹。一时间，门外雷电交加风雨大作。 “这个你必须顶住，不然你就玩儿完了。”冷宁见状不禁再次仰头大笑，笑够了就一把推他进去。 供二十左右人起居的集体宿舍，本来也不算太小。可是，一则烟雾缭绕，二来秩序不整，这样一看，牛得力就觉得这间屋子不大。此时，除了床位，其它空地也围着一堆一堆的人，那是有人在下象棋，更多是从旁观战的人。指挥官每走一步，都会引来更多的大喊大叫评头论足。双人床下铺、还有窗前办公桌上坐的人们大都是在打“双扣”，他们的倒是不喊不叫，摔牌的声音被淹没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几乎每个人都在吞云吐雾。那些香烟不是叼在嘴上，就是夹在指间。一路跨过去，牛得力直在心里叹息：这里没有真君子，瘾君子倒是不少。上铺躺着一些人，他们或是在补觉，或是在看报，这种休息方式应该是这个宿舍里最消停、最环保的了。 冷宁一路咋咋呼呼赶走拦路虎，又喊出寇站川，让他找人给牛得力铺床。寇站川一手紧着抓牌，一边在人群之中伸长脖子，拧着身子找见本班战士就扯着嗓子喊：颜向权颜向权，你没听见冷大官人的命令吗？赶快给排长铺床！这边，正在观棋的颜向权斜了一眼肩扛“一根筋”的牛得力，嘴里嘟嘟哝哝：凭什么是我啊？寇站川又拧过身子说：别人出公差了，就你闲着呢。啥也别说，赶紧的，铺床，啊！颜向权于是慢吞吞挤出人群，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冷宁？冷宁！咱们还是到外边走走吧。”不等床铺被子叠好，牛得力扯了一把正在观战的冷宁自己先跑出去了，颜向权瞪了他一眼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就这，你就不行了？”出了宿舍，冷宁大摇其头。“咱俩是老乡，可别让那帮子小看你啊。” “那算什么本事啊？”牛得力不服，逃避似的窜到前头。“走吧走吧，咱到别处看看去，行不？” “别着急走啊，”冷宁反手拉住牛得力。“吸烟有害健康，你可以不学。下棋甩扑克总能玩儿吧？” “不太会。”牛得力反问，“不会又能怎么了？” “不会可不行，”冷宁貌似一本正经。“这是你们建立友好感情的好方法，不会就跟他们学学吧。” “有时间再说吧，”牛得力心不在焉。“前边呢？还有什么？” “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事儿啊。这边是储藏室，对面那就是厕所。想进去吗？”走廊里，冷宁背靠着墙壁狡黠一笑。“现在没有领导站岗把守，要参观，要方便，一切随你。” “嗯？——”不等再说，牛得力又咳嗽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领导不在外边站岗，说明嫂子没在里面。”冷宁又是一笑，“嫂子来队要去厕所方便，一定会钦点连队干部在外把守啊。这时候，厕所就会变成重要阵地，外人一律不得入内，本连战士也不行。想方便，要么憋住要么转移。至于参观，那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行了行了。”牛得力感觉受到了愚弄，赌气转身走了。 “牛排、牛排。”冷宁紧随其后。 一出走廊，坐在门口的连值日小林马上站起来以示致敬。牛得力让他坐下，小林不坐，他就下了楼梯。凉风习习，直往鼻子里钻。宿舍外边的环境似乎也是难以适应，牛得力一仰头、一低头之间就是一个格外响亮的喷嚏。 “看来，你的适应能力还不行啊牛排。”冷宁说。 “什么‘牛排’啊？还羊杂呢。”牛得力使劲瞪着冷宁，“往后正规点儿，别整天跟我来这个。” “传统称呼而已，你那么较真干吗？”冷宁不以为然。“牛排，我觉得你真应该学会入乡随俗。这是我作为老乡，送上的一个小小建议，希望你能笑纳。” “传统称呼？入乡随俗？”牛得力反问：“咱们营长姓仓吧？那你叫他一声‘仓营’给我听听。” “不敢！”冷宁答的干脆利索。“‘仓营’、‘仓营’多难听啊。我这么喊一声，估计得少吃十个馒头。哈哈！” “你的意思是，这么喊太恶心了？”牛得力问道。 “别别别，你可别乱说！”冷宁双手紧摇，忙不迭地加以否认。“扯不上恶心不恶心的事儿，主要是咱级别不够啊！——连长的名字，听起来够级别吧？咱也不敢直接喊啊。” “那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牛得力转过身来，两眼瞪着冷宁。“敢情是，我的级别不够高呗？” “没那意思，没那意思啊。往后我一准儿规规矩矩地称呼您‘二排长’，行了吧？”一看情势不对，冷宁赶紧见坏就收，心里却在嘀咕：“唉，不听老兵言，吃亏在眼前哪。” “这个，咱就不说了。”这么热心计较一个称呼，牛得力也觉得自己未免太夸张了。“再说内务秩序。你看看咱这内务水平，哪像是正规连队啊？还不如我们大学军训那时候的呢。” “内务确实是够乱的。不过，这也正常。”不等牛得力发问，冷宁解释说：“一是，今天过周末。再说，都是老兵，又该复员了，连队干部也不好拉下脸来深说。” “这都是闲的，”牛得力说。 “啊？”冷宁一咧嘴，心想：坏了，二排的兄弟要倒霉了。据以往的经验，为了防止战士们“无事生非”，一到节假日，连队必定组织的各种各样的活动。牛得力不会是无师自通吧？ “你知道，怎么才能彻底除去地里的荒草？”牛得力问。 “不知道，”冷宁不明白牛得力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那我告诉你，”牛得力很是得意。“要想让地不再长荒草，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地上种上庄稼。懂了吧？所以说，要想让他们周末不再抽烟打牌下象棋破坏内务秩序，那就得——” “拉倒吧，”冷宁忍不住又杠上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田地里长了庄稼就不长草了？要是这样，那还锄禾日当午干啥啊？” 牛得力一阵错愕。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他规范内务秩序的决心。当兵的嘛，良好的内务秩序是最最起码的要求。更主要的是，牛得力决定把这当做他新官上任后烧起的第一把火。 经过一段时间的用心观察，牛得力发现兵们的日常生活大有问题，存在着诸多不良因素。试举打牌为例，他们的娱乐在时间上不分周末与平时；地点不分宿舍与炮场；项目也不只是“双扣”、“升级”，更有几个老兵竟然玩“炸金花”。而且，他们下赌的金额也不算小数，甚至有即将退伍转业的老兵把被子、大衣都押上了。——他们一致认为，本身家住南方，那些东西拿回去既不方便又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当做资本一赌为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四章 第一节课（上） 第四章第一节课（上） 周末晚上，郑伟召集干部骨干开例行的连务会。牛得力郑重其事地提出，各排各班普遍存在着不良现象，并列举了一二三四条。尤其提到面临退伍的老兵“炸金花”赌博问题，要求及时整改。郑伟当即明令要求，自明日起，各班排务必规范并保持内务秩序；再有，取消正课时间里在宿舍的一切娱乐活动，周末另有安排。最后，郑伟特别告诫老兵：在位一分钟，做好六十秒。连务会下来是排务会，排务会下来是班务会，而内容无一改变。如此一来，效果果然立竿见影。各排各班内务秩序大为改观，宿舍面貌焕然一新。做为此次整改的首倡者，牛得力相当满意而且自豪。事实上，人人有意见，个个不敢提。今年复员转业的不想带着污点离队，继续服役的担心影响个人进步。 取消了娱乐活动，正课时间好办，起床吃饭操课就寝，一切听哨行事就成。可是，晚上看完新闻联播直到洗漱就寝这段时间怎么打发，似乎成了一个大难题。尤其是面临退伍的老兵，再让他们跟新兵一样到训练场拉单杠、跑大圈，这就有些不现实了。郑伟的要求是，不想出去也行，那就整整齐齐坐好了跟他一起看电视，或者回宿舍学习条令条例。结果，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去了外边，至于他们究竟是去了训练场练腿功，还是到理发店找理发的女孩儿过嘴瘾，或者去服务社享口福，那就难说了。 至于周六周日，郑伟规定时间交由两个排长管理支配。具体安排如下：每天四节课，课长一小时。课程只有电脑与汽车驾驶的操作理论，两科交替进行，中场休息可以看电视。事到临头，一排长姚思齐谎称胃疼，一头扎进卫生队拒不露面。举办这样的活动，牛得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借此锻炼提升自己的心理素质。所以，尽管看得出来姚思齐是存心拒绝合作，牛得力仍然决定两个科目他一肩挑起。他本来毕业于省农大信息科学系，传授一些电脑的基本知识不在话下。对于汽车驾驶，他是个门外汉，到时候只能像小和尚念经一样照本宣科，肯定不会有什么新意新解了。 本周，牛得力担任连值班员。吃过早饭稍事休息，他就站在走廊上，紧着吹响了集合的哨声，地点是连队俱乐部。俱乐部不止用来娱乐，通常兼具学习室的功能。时间不大，各排各班的大队人马纷纷提着绿漆板凳，带着笔本进去了。队伍整齐之后，另有三人陆续打报告声请入列，最后一个是二排上等兵战士颜向权。这个时候，牛得力已经转身面向墙边的郑伟，准备请示报告了。 “报告。”颜向权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把板凳。 “你干什么去了？”牛得力大声问道，他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气愤，在场任谁也能听得出来。 “上了个厕所，”颜向权不紧不慢地说。 “早干啥去了？下次集合前早点儿解决，入列！”现在不是讨论上厕所时机的场合，牛得力只好强忍压下心底不断升腾的火气，转身面对郑伟立正并行举手礼。“连长同志，全连战士学习前集合完毕。其中三人出公差，五人请假外出，其他人员到齐。是否开始学习，请指示！” “稍息！”郑伟举手还礼，走到队列着前方。“学习开始之前，我还是要重复那句话：在位一分钟，做好六十秒。我希望，要走的每个老同志都不要带着污点离开！啊，你们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要给其他的人做好榜样。好了，开始吧二排长。”说完，郑伟直接出去了。 牛得力下达口令，战士们齐刷刷放好板凳，并端坐上面。其中，除了多数的是列兵、上等兵，还有几个老三期。这些人的兵龄、资格和能力，应该都跟连长指导员差不了多少。他们能来听课，牛得力并不感觉钦佩。更让他心生赞叹的是，全体战士整齐划一的动作，加上几十个小板凳同时撞击地板所爆发出来的声响。 “好，开始上课！”转身坐在讲桌前的凳子上，牛得力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们应该简单了解计算机的发展历程。——” “牛排，咱是小学毕业，连斗大的英文字母不识一个，你给咱讲这个有啥用啊。有这工夫歇会儿得了。”过了半个小时，突然有人歪着脖子高喊，旁边的人纷纷响应。 牛得力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带头发声的是肩扛三级士官军衔的赵彦军。据新兵私下里说，赵彦军本是汽车连战士，因为年底涉及改套三级，于是在上个月提前调过来以便使用本连名额。 “小学毕业你怎么当的兵？小学毕业你又是怎么转上的士官，听说年底你还要套改三期。对吧？”牛得力扬着头，脸上略带揶揄地说。“不认识英文字母也没关系，汉语拼音就是基础。赵彦军，你不会把它也还给老师了吧？” “我怎么当的兵、怎么转的士官，有必要向你报告吗？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被牛得力当众直呼其名，赵彦军已经老大不悦，又被牛得力出口嘲笑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再过两天咱就卷铺盖儿滚蛋了，排长你行行好，就别让咱受这份儿洋罪了。”寇站川嬉皮笑脸。 “就是回到地方电脑也不是没用，希望你们都能端正认识。”牛得力仍然理直气壮。“人家不说了吗？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最起码要懂电脑，会开车——” “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玩意儿听不懂也学不来。”赵彦军满脸不耐烦，晃起身子就要走人。 “哎哎哎，老赵你坐，坐。”寇站川赶紧拉住赵彦军。 “我上个厕所还不行啊？”赵彦军挣脱走人。 “报告，上个厕所。”一班的姓钱班副也站了起来。 “报告，我也上个厕所。”又一个二班的老兵走了。 老兵走了一个又一个，牛得力不禁心头火起。 “牛排，你没看出来啊？”寇站川见状“嘿嘿”笑了。“就是因为咱们在宿舍里炸金花，破坏内务了，更要命的是最近还被邹副营长抓了个现行。连长这才把咱集合在这儿接受教育。我跟你说啊牛排，学习电脑是学习，学习驾驶是学习，咱们坐整齐了看电视也是学习。你懂了吧？” “可我是诚心诚意的，就是想让大家学点儿东西。”牛得力说。 “艺多不压身，这个谁不懂啊？”寇站川又说，“关键是，你也得先问问我们的意思啊。先前我倒是想好好学学厨艺，到老丈人跟前咱也好露一手，可找连长磨了半年的嘴皮子也没管用啊。” “连长这是变相惩罚，你也想当帮凶啊？”一个老兵说。 “学个屁呀，你这是侵犯我们的休息权。”一个老兵说。 “就是嘛，”一个老兵随声附和。 也许是认定连长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现场越发混乱，毫无秩序可言。牛得力始料未及，大惑不解。稍一动脑筋，他把这归罪到赵彦军头上，理由是他带头起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五章 第一节课（下） 第五章第一节课（下） “赵彦军，你回来！”牛得力大喝一声，他的打算是镇住“首犯”，其他“协犯”也就不敢造次了。“谁批准你离开了？你打报告了吗？” “呦嗬，听这意思是说，我离队还要你这‘一根筋’批准呗？我今天就是不回去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吧。”说完，赵彦军昂首挺胸跨步出门，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其实，赵彦军确实是想去厕所。只是，他觉得自己身为八年老兵，直接向一个刚刚分下来的学员干部打报告请假有失颜面。再说，平日里不论连长、指导员，有谁不是“老赵、老赵”的喊他，哪个连尊姓带大名一起叫过？既然这个生瓜蛋子这么认死理又缺礼数，赵彦军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课了。 “赵彦军，你还是回来吧。”牛得力自取其辱，只好后退一步。“这个课，要是你确实不喜欢可以不听。但是，我希望你坐好了别说话，不要影响其他人听课。” 赵彦军“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牛得力僵在原地，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现场越来越喧哗，几乎处于失控状态。在牛得力进退失据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救星来了。郑伟刚一露头，眼尖的人立即闭嘴坐好。现场只有两个人还在那儿拧着身子谈笑风生，一个是四班的颜向权，等他转过身子看到了郑伟，顿时愣住了。 “课讲完了，现在应该是讨论问题呢吧？气氛很热烈啊。”郑伟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微向前倾。“欸，继续啊。——颜向权，我看你发言最积极，继续说。” “连长，我、我们，没说的了。——”颜向权张口结舌。 “没有了？好。”郑伟微笑，扭头向门外。“老赵，你们老几位呢？来来来，说两句、说两句。 “我，我也没有了。”赵彦军答道，身后两位低头不语。 “唉，入列吧老几位。”郑伟假咳两声，“既然你们都没说的了，那好，本次讨论会到此结束。——刚才，营长特别指示咱们要充分利用今、明两天的时间，把卫生区高标准地整理出来，说是过两天旅长政委可能要下来一趟。二排长，这个就由你负责分工实施。啊，对了，楼下垃圾轮到哪儿了？也一道弄了吧。——不用再报告了，直接解散吧。”说完，郑伟摆手走人。 “寇站川，四班长！”队伍自行解散，牛得力喊住寇站川。“你说，你说楼下那个垃圾怎么弄啊？” “好办，”寇站川笑说。“楼下垃圾是按排轮流，这个星期就到咱了。一会儿，你让每个班出俩公差就得了。至于谁装车谁卸车，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以前咱又不是没干过。” “谢了啊，”牛得力说。 “拿来。”寇站川右手手心冲着自己，摆出类似胜利的“v”形。牛得力不懂，寇站川就像剪刀一样剪了两下。牛得力还是不懂，牛得力就把剪刀凑到嘴边，拍得“啪、啪”作响，两片嘴唇差点儿都拍肿了。牛得力只是眨巴着两只小眼睛不知所措。寇站川终于失去耐心，十分夸张地哭丧着脸说：“牛排啊，我就想要支烟，有这么难吗？” “啊，烟哪！”牛得力恍然大悟。“可我现在没有。” “唉，可惜我这嘴了。”寇站川揉着嘴巴扭头走人。 和其他几个兄弟营队相似，炮兵营也是自己独占一栋楼，和前面的二营一起被铁栅栏围了四周，除了东西两个营门口。两栋营房之间的地盘，是彼此的单双杠训练场再加上一块小型篮球场，正中的位置同样横着一道铁栅栏。所有栅栏的两侧一律栽种着茂密厚实的爬山虎，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季，站在栅栏附近都很难望到对面。炮兵营的栅栏外侧三米是草坪，再靠外就是环绕整个大训练场的水泥跑道了。 榴炮二连的卫生区就是铁栅栏内外两侧与跑道平行的一片。内侧是砖铺的平地，打扫干净即可。外侧是草坪，要达到迎接各级领导的检查与视察的标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首先，这草坪要达到百分之百的覆盖率，这缺一撮，那少一块，就跟得了斑秃似的绝对不行，没了就得及时植发。另外，不能长得太长，太长了就要用剪刀或者剪草机给它理个平头。最为关键的是，平时的维护。这要保证草坪里不能有一块砖头石子，一棵杂草野花，更不能有一片爬山虎的落叶。另外，爬山虎盘根错节，落叶往往堆积得十分厚实，兵们必须用铁钩之类的工具全部勾出。之后，还要撒上一层过筛的细土。第二繁琐的工作就是抹梗。在这一片草坪里，还载着五丛月季。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浇水坑里要保证没有一片落叶，它的梗要用抹子蘸水抹得溜光。梗的溜光程度常常被认为是体现着连队日常的工作标准。这方面榴炮二连在全营一直是标杆分队，当然更不容马虎了。夏季是最容易破坏形象的时候，因为碰上下雨这梗就没了型了。于是，有人想出了个几乎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就是在已经定型的梗上再抹一层水泥。当时，郑伟欣然采纳。 此时，兵们正在卫生区里忙个不停。列兵们撅着屁股专勾爬山虎脚下积叶，几个上等兵来回走在草坪上，边玩耍边捡砖头石块。半天不挪窝的是士官，他们看似在拔杂草，其实是在扯闲篇儿。已经习惯这一切的一排和其它班的战士还算心平气和，有些气不过主要是二排的战士。原因就在牛得力身上。他们一直在嘀嘀咕咕，意思是人家老兵资格够老不干也就算了，你一个刚来连队还没满月的“一根筋”凭什么就端起架子来了？这谱儿摆的也太快了点儿吧。 草坪对面是四百米组合障碍训练场地。牛得力弓着腰定坐在高低台上，眼皮低落眉头紧拧，表情十分沮丧而迷茫。不过，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要不是一阵嬉闹喊叫的声音十分强烈地震动了鼓膜，估计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眼前，小林肩扛铁锹后面跟着，小秦负责推车，颜向权一路追上来要蹲在车的前端。不等他抓稳蹲好，小秦猛地向前用力一推，颜向权顿时仰面坐在垃圾堆上。三个人一阵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颜向权，你下来！”牛得力大喊，眨眼间窜了过去。 “干啥？”颜向权跳下拉车，脸上笑容顿失。 “装满垃圾本来就重，你还要坐到上面。”牛得力看了小秦一眼。“你这不是成心欺负新同志吗？” “我怎么就欺负新同志了？”颜向权歪着脖子说。 “你这么做就是欺负新同志！”牛得力针锋相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六章 继续吵闹 第六章继续吵闹 “好好好！你是排长我是兵，我不跟你吵。”说着，颜向权推开小秦，双手重又提起车把。“事实胜于雄辩。你蹲在前头，我一口气把车推到垃圾场，谁也不用帮忙。上吧。” “排长，有他在前头坠着，推着确实挺省劲儿。”小秦说。 “啊？真的？那我倒要试试看。”牛得力有些尴尬，微微一笑。“颜向权，给我，你坐到前头。“ “你是领导啊，还是算了吧。”颜向权仍旧提着车把不放。 “就倒个垃圾，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小秦赶忙补上一句。 “哦。那我就不去了，那你们慢点儿啊。”说完，牛得力转身就走了。他知道，背后一定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看着他遭遇尴尬，于是就想尽快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连装相都装不到点儿上，能干个屁呀！”回头望着牛得力的背影，颜向权轻声甩出一句。 “说点儿别的，颜班长。”小秦说。 “对了！”路过后面的小林，牛得力即刻转身喊道：“小林不是脚伤刚好吗？你让他坐前头吧！” “知道了，排长！”小秦答道。“等会儿、等会儿。” “我说啥轮到你管啊？”颜向权没个好气声，撒手使劲丢掉车把。“——赶紧下来，你推！” “看看，排长说的没错吧？你这就是在欺负新同志。”小秦只好推车。“行了行了，你蹲上去。” “咱知错就改，不欺负你了行不？”说完，颜向权扭头就走。 “什么人哪，”小秦无可奈何。 草坪里，一些老兵随手丢下石子和杂草就地胡侃神聊，新到的牛排长是话题中心。另外，二班长陶正等人不约而同起身直奔炊事班，不想跟去的就悄悄回连队了。新兵倒是没有丢下手里的工具，不过也是动嘴的多，动手的少。大约半小时以后，牛得力返回，一见这个状况，他先是愣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牛得力看看留下的老兵，又看看新兵，他简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了。“他们，——其他的人呢？” “干了半天了，歇会儿。”有个士官说。 “歇会儿？”牛得力又问：“我在问你他们人呢？” “不知道，”士官把头扭到一边。 “不知道？”牛得力忍不住又要发火了。 “啊排长，他们说去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有个上等兵说。 “去厕所了？都去厕所啦？”牛得力伸长脖子。 “是，就是去厕所了。”上等兵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牛得力脸色陡变，扯着嗓子大喊。 “排长，你冲着我们这些在位的人发火不对吧？”士官面带揶揄。“有本事，谁偷懒你找谁去啊。” “哼，好，我现在就去厕所找人！”牛得力转身跨步离开。 “去厕所找人？嘿嘿，神经病啊他。”有人笑着对同伴说。 “生瓜蛋子，别搭理他。”有人接着说。 一群人冲进炊事班，直奔操作间。炊事班长见势不妙，迅速冲上去关住门再用身体死死抵住，嘴里大声呼救。陶正等人站在外边使劲砸门，手脚并用，嘴上也不饶人。最后，炊事班长只好闪身让开。众人一窝蜂涌入，见着西红柿吃西红柿，翻出黄瓜就啃黄瓜，而且每个人都是吃之有理：连队是我家，我想吃就吃啥。自然，菜墩旁边的大半瓶雪碧也没能幸免。炊事班长恨得要命，几次挥刀相向，不过最后都是落在一只鸡身上。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说，生瓜蛋子牛得力照旧是话题中心。“一根筋”是学员干部的军衔，早前的称呼是“红牌”，现在也被兵们代指牛得力本人。一番笑谈之后，二排有人直指陶正赵彦军等人不该没事找事，硬跟人家对着干。陶正赵彦军自然不服不忿，两拨人又开始较劲抬杠。嘴上说着，手里也不老实，西红柿、黄瓜头在不大的操作间飞来飞去。 “瞎咋呼啥呢？姚思齐刚下来那会儿跟他一样，”陶正甩手丢过一个半块的西红柿说。“没事儿整天搞这搞那的，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给整消停了。” “他不懂规矩，咱就得好好调教调教他。”赵彦军说。 “我还是看好老牛，干下去肯定比连长强。”二排的兵坚持己见。 “刚下来的时候，哪个不想装装相、作作秀？我看这个牛得力也不例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的。嘿，”陶正满脸鄙夷。“连这都看不出来，咱这两年兵算是白当了。” “牛得力性如其姓，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制服。”三班有个士官坐山观虎斗，一边悠然地喝着冷饮。 “那咱就走着瞧，来日方长嘛。”陶正说。 “哼，”二排的上等兵急了。“就你们这帮子狗日的这么欺负人，谁还能好好干了啊？” “嘿，你骂谁呢！”陶正被骂急了，抓起一头洋葱砸了过来。“既然他这么好，那你就让他年底给你转个士官看看！”任谁也没想到，牛得力会在此时闯进来，而且一进来就中弹了。如果嘴巴算作胸环靶的靶心，那么陶正这下至少打中了九点五环。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所有的人当即愣住了。 “你们在这儿干啥？！”牛得力狠狠瞪着陶正。 “这不，上厕所了么。”牛得力不是他的直接领导，陶正似乎有恃无恐。“对不起啊，二排长。” “又是上厕所！”想想这个惯用的借口，牛得力险些气得笑出声来，眼睛细密地扫描半圈。“还能在厕所大吃大喝啊？哼，你们本事够大的啊。” “二排长，你这是啥意思？”陶正急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吧。”牛得力并不理会陶正，说完转身走了。 陶正等人紧随其后，跟进表达希望牛得力口下留情，不要让连长得知此事的想法，因为那样对谁也没有好处。对此，牛得力直言相告：不可能。当天晚上点名的时候，郑伟对这些人大批特批，要求一排在明天上午接受条令条例学习，牛得力主讲，他本人亲自抓现场秩序。陶正等人闻言，纷纷投去一道又一道充满怨怼的目光，牛得力站在队列旁边，却浑然不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七章 老兵的一点儿真经 第七章老兵的一点儿真经 第二天，寇站川带领其他人等照旧下楼拔草，陶正等人带着绿色板凳去学习室学习。在外拔草，老兵们还可以晒着明媚的阳光聊聊闲话。相比之下，这个学习可是个大大的苦差事。首先，坐在板凳上身体必须保持正直两手平放在膝盖上，不得乱摇乱晃更不能自由活动。时间可长也可短，全视在座各位表现而定；再次，两耳还要聆听台上传下一条一条的律令，想躲都没办法躲开。这个办法常常用来教育违反纪律的新兵，效果十分显著。现下陶正等人已是老兵，还要享受这个待遇，那就不能不说是个特大考验了。一开始犹可，一刻钟过后，牛得力念出的条令条例就变成了紧箍咒，陶正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棒杀台上那个兴犹未尽的唐长老了。由于郑伟站全程陪在旁边监督，兵们不得不痛苦忍受。可想而知，这一小时一上午乃至一整天的杀伤力了。 上了两次厕所，士官们再也找不到其它借口了，又无法忍耐，只好提出下楼加倍努力拔草，并且痛下保证绝对不会再偷懒。几个上等兵也积极响应，随声附和。只有陶正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牛得力顺水推舟为兵请愿，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确实算得个残酷的惩罚。郑伟提出两句警告，牛得力宣布解散。陶正第一个撤离队伍，留给牛得力一个怪异的表情。牛得力不知道其中含义，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代表友好，他重重地叹息了口气。 下午继续整理卫生区。因为郑伟在场，没人胆敢磨洋工。牛得力站在郑伟的身边，根据他的提问拉扯着闲篇，在别人看来他是狐假虎威摆大谱儿。过了一会儿，郑伟抽身离开。原本井然的秩序瞬间散乱，甚至不如昨天。牛得力不禁怒火中烧。 “排长，我去个厕所。”陶正上前请假。 “上厕所？嘿，去吧去吧。”牛得力脸上略带苦涩的笑容传达的是无可奈何，还有更多的不信任。 “我真是去厕所，”陶正说。 “那你就去吧，我又没说你骗人。”牛得力带着火气抢白道。 “哼，”陶正甩脸走人。 牛得力扫视现场，目光最终落在寇站川身上。那边，寇站川跰腿坐在草坪上，两眼盯着他“嘿嘿”直笑。牛得力垂头丧气，转身又奔高低台去了。 “刚才连长说了，草坪弄完就没别的了！”寇站川大喝一声，翻身爬起。“现在各班整理自己的卫生区，谁先干完谁歇着！”这句果然好用，现场又是一番忙碌的景象。牛得力回头望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进。 “看、看，就这德行。”颜向权冲着牛得力扬了两下头。 “干你的活儿，少说话。”寇站川走了过去。 “你的事儿办完了吗？”牛得力问。 “我的事儿？啊，”寇站川狡黠一笑，坐上低台。“实话跟你说，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昨天，还有今天上午，赵彦军我们几个都找连长打牌去了。” “打牌？”牛得力问。 “啊，打牌。”寇站川点头。“和连长，就在他的宿舍。” “不明白，”牛得力摇头。 “想想就明白了，”寇站川又是一笑。 “算了，不想说这个了。”牛得力叹息，“唉！郁闷。” “你郁闷啥？”寇站川问。 “呵，怎么会这样呢？”牛得力不答，脸上仍是苦笑。 “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天天儿这么郁闷，那还得了？”牛得力抽头丧气愁眉不展，寇站川故作摇头叹息状。“不好好想想原因，不行啊。” “你看，我哪里做的不妥啊？”牛得力恳切地问道。 “别急，经得多了你自然就懂了。”寇站川跳下低台想要走人。 “寇班长，寇班长！”牛得力跟着跳下高台，亦步亦趋地跟随。“我觉得，大家都挺给你面子的。有啥窍门没？现在你就教教我吧。” “面子是相互给的，排长你听说过吧？”寇站川一本正经。“你是一排之长不假，可你能不能放下尊严，先把面子赏给我们？毕竟，在这个连里，咱的兵龄年龄、资历阅历，都比你多着那么一点点儿。是不是？” “啊？”牛得力一时语塞。 “咱是船靠码头车到站的人，还能多说个啥？”寇站川背起手，摇头晃脑走开。“吃好喝好，保证临了别整出个岔子，这就算站好最后一班岗喽。” 新的一周开始，按例应该轮到姚思齐担任连值班员。不过，由于他还在卫生队养胃养生，牛得力主动请缨要求继续值班。早上出操跑步的时候，那些老兵尤其是即将面临退伍的士官们，照旧在郑伟离开之后纷纷开溜，以至于队伍越来越短。此前，无论是不值班的时候跑在队伍前列，还是值班的时候位于队伍旁边，牛得力一直关注的是自己的步伐与口令番号是否步调一致，从没把心思用在这件事上。直到今天，牛得力意外发现了这个情况，当即喊停队伍、报名点数，人员竟然少了将近一半。牛得力大为光火，扯着嗓子命令各班马上派人找回。二班里有人说，陶正因为肚子疼没出操，早上已经请过假了。不等说完，牛得力怒气腾腾冲上二楼。很快，陶正被牛得力拽着下来，站到了队伍前头亮相。陶正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确实是在闹肚子，整队出操前也确实有人帮他请了假了。 “不好意思啊，二班长。”刚才拉高嗓门喊了几句，牛得力现在感觉身心俱疲。“你，你回吧。” 牛得力的后一句还没说完，二班长已经挪到三米之外了。 “唉，”寇站川站在队伍边上摇头叹息。 接下来，又是一段暗淡无光的日子。这段时间，正课的主要内容一直是火炮保养。于此，牛得力无疑是个外行。另外，由于郑伟亲赴现场，操课秩序也不用他多加操心。于是，牛得力整天把自己锁进一辆无人打扰的战车。在炮库里，这辆战车就像操场上的高低台和榴炮二连的学习室一样，成了他苦思苦修的风水宝地，常常让他登上别人无法企及的忘我化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八章 副旅长来了 第八章副旅长来了 这两天，牛得力想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求职。联想自己大学毕业前后十几次的亲身经历，牛得力不禁感慨万千。但是，最后他终于参透了这个词的含义。那就是说：这个“职”是“求”来的。之所以先前会屡屡受挫，应该说跟刚刚走上社会的大学生们共有的傲慢不无关联。此外，牛得力遐思迩想的还有一个词：请教。所谓请教，自然就是请人教导之意，那更是需要谦卑的了。报到的当天晚点名的时候，牛得力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通就职演讲，至今言犹在耳。其中，最后一句是这样：“——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多多帮助我，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让我们互相帮助共同提高。”现在细细想来，牛得力觉得有必要做一番修改了。这里是部队，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道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许都不够准确，简直可以说是人人皆可为师。沿着这样的思路又想了片刻，牛得力决定终止闭关自修，当即走下车去。 此时，各班保养进行的差不多了。新兵在做最后的清洁工作，有的手握一根通条清理炮膛，有的在擦拭炮身，还有几个正在打扫地面卫生。无需细想，老兵一定躲在炮库的角落里闲聊或者打牌。由此可以推知，郑伟一定不在现场。一路过去，大多新兵都会主动向着牛得力打声招呼，他在众多新兵心目中的形象还不算太差。果然，六班的炮库里聚着两堆人打“双扣”。牛得力站在一旁观战，颜向权看了他一眼，继续琢磨出牌。这时，寇站川要去厕所方便，摆手让他换把手。牛得力稍作迟疑就一屁股坐下去，接过寇站川手里的牌。几个老兵脸现讶异，牛得力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是由于他能答应接手跟着一同打牌。 大战正酣，寇站川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连声叫喊：“快快快，营长教导员来啦！”围观的人纷纷起身四下散开，打牌的迅速收牌藏牌。寇站川见状哈哈大笑，众人明白上当了。一阵嬉笑抱怨之后，众人重新聚拢开打，围观。没过多久，寇站川突然一本正经地喊道：“起立！”众人或快或慢，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经旁边的人拉扯，颜向权也站了起来，因为这把牌不错，他一直没舍得放手。 “班长你干吗啊。”颜向权一手拿牌，另一只手拍拍屁股。“这次你是不是又想说旅长政委来了？”没人接话，颜向权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见副旅长方红军果然近在眼前，瞳孔瞬间张大两倍，身上的迷彩服随即湿透了。 与此同时，牛得力吹响了集合哨。很快，全连列队完毕。 “首长同志！”此前，牛得力没有见过旅长副旅长，这样的大众化称呼倒也合乎条令条例的规定。“榴炮二连正在进行火炮保养，请指示！值班员：牛得力。” “你是值班员？”命令队伍稍息，方红军转向牛得力看了两眼，重点目标是他肩上的红色军衔。 “是，首长！”牛得力答道。 “好。——讲一下！”队伍迅速靠脚立正，比往常更整齐更有力。方红军举手还礼。“稍息！——首先，应该对你们刚刚分下来的排长提出表扬。因为他能和我们的战士一起娱乐，打成一片，这很好。但是，现在我重点提出批评。你们似乎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竟然在这里打起了扑克！尤其是值班员，不仅不制止，还加入其中。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我希望下不为例！” “是，首长！”牛得力仍然大声答道，这次嗓音都变了。 “嗯，”方红军点头。“你们连长呢？竟然在正课时间丢下全连溜号，他想干什么？回头让他找我！跟他说清楚了，必须戴帽子、扎腰带，跑步过去！” “是，首长。”牛得力略作迟疑。 方红军走了。打牌队伍解散，各回各班。有的人大喊倒霉，刚摸上一把好牌就被捉住；有的人模仿先前颜向权的言行，对他大加嘲笑，气得他几次追过去挥拳相向。拉牛得力下水，寇站川一点歉意也没有，反而一直嬉皮笑脸。牛得力蔫头耷脑，尽管旅长没有砸下太多的重话，但被大领导批评一句，心里也是极为不爽。不过，他始终忍住，再也没说一句过分的重话。 “这就没事了？”牛得力问。 “这还不够？”寇站川背靠榴炮坐在地上，右手认真地揪着左手上的倒刺。“他那么大一个旅长，还真能跟咱这些小兵伢子过不去？不过呢，我提醒你还是要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等会儿连长受了气，他肯定会找人放炮。呵呵，这是必须的。” 果然，当天下午的党团日，除了指导员之外，全连干部战士集合到学习室，接受了一次充满火药味儿的别样教育。姚思齐拖着病体，也未能幸免。本来，姚思齐为了逃避与牛得力同台授课——他深知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于是就躲到卫生队泡病号，权当是休今年的假了。昨天中午，医务室负责注射的二期士官老冯为了减肥，直接喝葡萄糖注射液代替午饭，姚思齐见了心里好奇也要了一瓶。两人关系素来亲密，趁机以此为酒喝了个痛快。起初，肠胃略感不适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悲惨的是，返回连队前，姚思齐拉稀跑肚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在郑伟训话的一小时里，他跑了三趟厕所，最后一次竟然连请示的程序也不得不省了。 最后，郑伟特别强调，按照老规矩取消全连所有人的周末外出权，各排在宿舍组织学习各自的专业理论知识。兵们明明知道即将到来的日子必定倍加难熬，但现场没有一个声明反对。有人在炮场打牌来本就违反纪律，尤其是被副旅长抓个现行，受到惩罚更无冤枉可言了。 走出学习室，兵们却把枪口一致对准颜向权，全是因为之前他在炮库“心想事成”。颜向权也开口反击，到底是因为理不直气也难壮。其实，取消外出权，没有谁比他更着急的了。心情憋闷需要散心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大事待办。牛得力现在也明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心里就和大多数战士一样产生了一些抵触。当颜向权拿着外出假条找他的时候，牛得力想也不想就署上了自己的大名。 颜向权装好假条，趁着左右没人，小心翼翼地敲开了连指宿舍的小门。郑伟正在看电视，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早上冷宁叠好的豆腐块早被他压成面包了。郑伟扭头看了颜向权一眼，又转移目光到电视上了。颜向权掏出了四折的请假条，展开后走近床边。取消外出权的命令已经下达，郑伟表示他不会单独为颜向权一个人开个后门。颜向权哭丧着脸更近一步，说这次确实有急事儿，恳请郑伟这次一定要法外开恩。连里的老兵，包括颜向权在内，很多人为了请假外出几乎说谎成性。这次，郑伟本想拧着性子拒绝，可一听说颜向权这次外出是为了套改士官的事，他就不好阻挡了。颜向权好不容易拿到外出证，于是郑重答应郑伟，在老兵退伍走人之前他不会再请假外出了。郑伟嘴里抱怨寇站川和牛得力放水，一边提笔在假条上签字。颜向权举手敬礼，转身出了连指宿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九章 颜向权外出 第九章颜向权外出 宿舍外的角落里，冷宁正在埋头打印文件，十根手指手在黑色键盘上起落如飞。颜向权收起刚才委曲而哭丧的表情，走过去用胳膊压住他的肩膀。“呦嗬，冷大官人，还忙着呢？” 冷宁只顾敲击键盘，一言不发。 “你看看这双手，就跟那俩狗抢食似的紧扒拉。”颜向权动了动胳膊又笑着说。“歇会儿歇会儿。” “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冷宁敲了回车，推进键盘。“咱这是坚守岗位，站好最后一班岗。 “最后一班岗？”颜向权问道，“咋了，你决定回家啦？” “不想又能怎么着？你当谁都能跟你一样啊？”冷宁摇头叹息。“唉，真是干好不如命好啊。” “嘁，我咋了啊。”颜向权推开冷宁。“真受不你了。——一会儿我出去，你要不要捎点儿东西？” “谢了。”冷宁点了点头，脸上写下一片真诚。“这次就不必劳您大驾了。我想着过两天也出去溜达一圈，专门买几样儿本地特产带回家去。赶紧走你的吧。” “嗯，走了。”拍拍冷宁的肩膀，颜向权转身走了。 这次外出非同平常，郑伟放行最好不过，如果不放，颜向权翻墙头也要出去。关上连部的门，颜向权穿着迷彩服直接下楼去了。按照规定，非公外出须着便服。颜向权明知故犯，一是现在返回宿舍换衣服势必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影响不好，再就是颜向权本人一向喜欢穿着军装走在大街上。当然，肩上必须挂着军衔才行。军官的是上好之选，士官的略微次之，如果二者皆无，别上一个拐的列兵衔也能添加一种别样的感觉。 本来，颜向权觉得这次郑伟是格外开恩批准外出，对他心存些许的感激。可是，一出大院的东门，颜向权正好碰上陶正和赵彦军二人在跟摩的司机讨价还价，而且两人都是身穿便装，他心里的那份感激顿时烟消云散。 “干吗去啊，两位老班长？”颜向权上前打个招呼。 “市区一趟，心情舒畅。”赵彦军摇头晃脑。“你干吗去啊？” “他还能干吗？肯定去找颜科长呗。”陶正满脸不屑。“不信咱俩赌一把，输了这趟路费我出了。” “不找不行啊。”颜向权干笑两声，心里反唇相讥：“我找怎么了？你不去找还能呆到现在啊？” “啊对，老颜今年也要套改是吧。”赵彦军顿时心领神会。“早该找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 “老颜跟颜科长是一家子，还用得着急三火四的吗？”陶正说。 “就这还是跟连长磨了半天大牙才放我出来，”颜向权有些愤懑。 “啊，原来你和颜科长一家子啊。”摆手叫停前边的红色旧面包车，赵彦军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老颜你也真够笨的。下次你就直接跟连长说是颜科长叫你过去呢，这样他就不好拦你了。” “嘿，就是啊。”颜向权茅塞顿开。 “关键时刻还得靠领导啊，”赵彦军说。 “我跟你们说，”颜向权也来了劲头了。“在部队他是我的领导，一回到老家，他，就是我孙子。” “啊？”两个老兵伸长脖子，不约而同地说：“不会吧？” “真的。我骗你们干啥？”颜向权得意洋洋。 “哎，颜向权，”陶正凑近颜向权。“咱哥俩不赖吧平时？能不能让咱那孙子给咱也找个名额？” “那是我孙子，你别乱叫啊。”颜向权脸现不悦。不过，因为对方比自己兵龄长很多，他也不好当面大发脾气。 “我又没怎么着他，你看你那熊样儿！”陶正也很不高兴。 “不是，老班长你别误会啊。”颜向权只好收起不悦的脸色。“你们不知道，颜柳的亲爷叫颜向国，我们兄弟一辈的十多个人，可年龄上差着好几十岁。颜柳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按村里的规矩，他就是我三孙子。” “嗯，咱这也挺讲究这个。”司机老杜点头称是。“真要论起来，村里成天光着屁股满街跑的那些小孩崽子们，说不定就是我的叔叔我的爷呢。”三个人一起放声大笑了事。 两个老兵去买手机。许多人都知道市里有家大型的手机卖场，专卖各种品牌的正品和仿制手机。其中，大品牌的仿制手机颇受兵们欢迎，主要是因为电池容量大而且价格便宜，即使被领导查收也不足惜。一说是去市里，老杜就知道目的地是宁安，而不是竹州。尽管原来的竹县变成现今的竹州市时间已经不短，但在本地大多数人还是习惯上称呼这片土地为竹县。 半个小时以后，老杜在旅部南门口停车了。两边树立的话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颜向权于是借来老杜的手机，紧拨了三次，终于通了。颜柳一边抱怨颜向权过来太晚，一边解释说他们一家三口难得同时在家休息，今天是被孩子生拉硬拽着出来吃肯德基坐海盗船。颜向权只能着急，不敢生气。得知颜向权是为套改士官之事而来，颜柳再次派了一粒定心丹，仍是让他回去耐心等候。 “我还想到家看看呢，”颜向权仍是放心不下。 “先回连队吧，以后有的是时间。”颜柳说。 “嗯，你，”颜向权摸了摸裤兜，欲说还休。“听说你买房了要全款，我爹邮了点儿钱过来了。” “你说的？你说这个干啥呀！”颜柳似乎有些冒火，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说：“你是我爷，要是你的事儿我给不办妥了，我还想不想进咱家门了。是不是？待会儿就给你爹打电话让他放心，套改的事儿我肯定给办了。咱都是一家人，不用整这一套。撂吧。” “谁买个房不得掉两层皮啊？”颜向权说。 “嗯，这倒也是。”颜柳点头，说：“可那钱啊，我再想想办法也就差不多了，叫你爹别操心了。” “知道了，”颜向权挠挠嘴角。“那个，我们连长又发神经了，闲着没事儿老是禁止人员外出，想过来透透气都费个死劲。到时你给打个电话得了，就说找我有事儿，要不你就跟我们连要两个公差也行，这样我就能顺当地出来了。” “老实呆着吧，别没事儿找事儿啊。”说完，颜柳挂了。 “说挂就挂，这他妈孙子！”颜向权怒道。不过，一想大事将成，他也不禁心花怒放。 “难得请假出来一趟，跟我们走吧。”赵彦军脖子伸出车门说。 “不了老班长，我还得办个私事儿。”颜向权还了手机，接着又拍下五十块钱，连同老兵的路费一起出了，剩余的留给老杜买烟。颜向权心里想的是，依照他各方面能力素质与在连里的人缘混个班副都难，年底寇站川又要走人，说不定这两个老家伙当中有人会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很有必要提前做一点儿感情投资。 “那行，我们先走了。谢了啊！”赵彦军挥手道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章 倒霉蛋不再倒霉了 第十章倒霉蛋不再倒霉了 老兵说的没错，出来一趟确实不易。既然已经得到了外出权，颜向权决定务必善加利用。手机店可以感受外界的高科技生活，营业厅也有众多靓丽的女孩可供欣赏，路边的各地美食当然更是不容错过。若实在无处可去，就这么悠哉游哉地信步闲走，也比憋在大院里强多了。当然，要是有人愿意把他也当成一道移动的风景，颜向权必定十分乐见，他一定会昂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伐接受检阅。直到晚饭前，颜向权就近去了一家水果店选了些香蕉苹果，搭着摩的回去了。 “回来了老颜？”大院门口处，警卫排的同年兵仁亚明凑巧端着脸盆走出宿舍接水，一眼看见颜向权手里的水果。“等等！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你只能动心，想动手你就趁早滚蛋。”颜向权赶紧护住袋子。 “一个，就一个。”仁亚明挡住颜向权的去路。 “这真不是我吃的。”颜向权推开仁亚明的手，拔腿就走。“先欠着，改天我再补上。行了吧。” “你就说下回你还想消消停停的出去不？”仁亚明歪着脑袋说。 “你也留下了？”颜向权转身回来再问：“找的谁啊你？” “你问这干嘛？”仁亚明瞪着颜向权说，“让你跟颜科长多要个名额还不管，看你那点出息。” “嘁，”颜向权不屑一顾。“赶紧的，拿个苹果堵住嘴。” 仁亚明拿个苹果，又把手伸进香蕉袋子。 “别动，我给你掰个得了。”颜向权伸手进香蕉袋子，很快又改变了念头。“不行，这香蕉是完整的一板儿，掰下一个剩下的就不好看了。不知情的还当是我在路上偷吃了呢。你还是多吃一个苹果吧，啊，拜托了拜托了。” “嘁！”仁亚明见好就收。 “哈哈，走了走了。”颜向权重新提起两个袋子抽腿溜掉。 回到榴炮二连，颜向权首先去了连指宿舍向郑伟销了假。郑伟简单问了两句套改的事，然后又叮嘱他以后务必要老实呆在连里，把外出权让给其他的老兵。颜向权满口答应，告退前不忘提醒郑伟赶紧尝尝那些水果，说这是刚从市里买回来的，口感挺别好。郑伟一笑，摆手让他回宿舍了。 晚上点名的时候，郑伟再次强调明日严控人员外出，全连在俱乐部集合集体学习业务知识。为了多给老兵发挥余热的机会，明天的授课就交由寇站川等人组织实施，二排长牛得力临场负责监督秩序。为了调剂学习过程中的单调乏味，其间可以穿插观看影视光盘，连指宿舍的电视下边有一些欧美大片和港台喜剧，可以拿来随便看，但要保持现场纪律。郑伟明确声明：不管是否面临退伍走人，一经发觉有人大声喧哗，立即严肃处理。 简单洗漱完了，颜向权不等熄灯哨想吹响就自行上床了。收音机就在耳边放着，他也懒得打开，似乎压根儿就忘了晚饭之后还跟人激烈讨论的球赛。僵卧床上许久，颜向权始终在琢磨一个问题，就是明天有没有必要再次去见颜柳。晚饭回来，颜向权打电话向爹妈汇报今天的情况，老颜嘱咐儿子务必赶在套上士官之前把那张卡交给颜柳，而且交代他看着颜柳家里还缺啥，能帮他添上就添上一件两件的。 起初，颜向权觉得老爹小题大做，他认为颜柳不敢不竭力帮忙办事。想当年，颜柳考上军校回家，颜家上下几十口子齐聚颜向国的宅院大搞庆贺。席间，顽皮的颜向权翻出颜柳的大檐帽戴在头上，颜柳为此黑着脸狠狠训了他两句，却被颜向国撞见了。最后，迫于颜向国的尊威，颜柳当着众人的面向颜向权跪地奉茶，答应以后不在家人面前摆谱拿大，而且当家人有事儿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不能一推三六五。两年前，颜向权应征入伍时年龄超标视力不达标，颜柳在颜向国的压力下多方联络暗中运作，终于让他顺利进入自己所在的部队。至今，颜向国依然健在余威犹存，颜向权料想颜柳绝对不敢拿他的大事儿当儿戏。可是，这次能否套改成功，的确关乎他今后三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生存发展，实在马虎大意不得。思来想去，颜向权决定明天就送出银行卡。 请假是行不通的了，颜向权决心跳墙外出，由此产生的后果可由颜柳善后。注意打定，颜向权拧开床头的小收音机，一家医院的主任正在中央电台十分卖力地讲授着那些十分夸张的性健康知识，顺便为他所在的医院做广告，平日里他最为关注的含有彩票开奖信息的整点新闻刚刚过去了。都是见钱眼开的货！颜向权嘟哝着关掉收音机，心里盘算明天的活动。 早饭回来，牛得力适时吹响俱乐部集合的哨子，兵们纷纷拿着笔本和绿漆板凳闻声而动。三分钟后，寇站川第一个登台授课。因为课堂纪律不错，寇站川在半小时后准许兵们观看影碟。颜向权坐在队伍后排，借口上厕所回到宿舍，然后又趁着连值日进屋接电话的时候迅速溜下楼梯去了。 因为没有正式逐级请假，也没有获得外出证，颜向权这次只能冒险跳过高炮连猪圈围墙出去了。大院西墙之外是一片农家果林，内侧是高炮连和其他几个连队的养猪养牛基地，现在已经交由地方人员负责了。平日里，基地的铁门都是锁将军在岗值班。院里大部分人都知道翻过铁门再走上一段圈墙，然后就可以达到另一个世界了。但是，很少有人铤而走险，除非是碰上十万火急的事儿而不能走正门的时候。 一路走过大操场，除了看见两个其他连队的炊事班战士推着三轮车走动之外，颜向权再也没碰上别的人。其实，即使碰上熟人问起了也不算是最大的难点，借口去趟卫生队完全可以敷衍了事。因为卫生队坐落在大操场的西北角，走这条路完全合情合理。真正的挑战在于，翻过铁门之后如何迅速且安全地翻越西墙，以及整个过程不被纠察发现。入伍两年，颜向权当过两次倒霉蛋。第一次是在西墙下被抓，成功翻墙的喜悦刚刚显现在脸上；第二次更倒霉。有个警卫连的纠察正在小屋里跟承包基地的老乡交代事项，颜向权和另外两个老兵直接撞到他的枪口上。一旦被抓，后果相当难受。查扣士兵证并且规规矩矩坐好了学习一小时的条令条例倒是其次，最不堪忍受的就是，学习完了还要让连首长亲自过去领人，最后还要在全旅通报批评。事实证明，一个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倒霉下去。这次，颜向权就算一个幸运儿。 “嘿！那谁呀？”忽然，一个声音高叫着。 “啊？真他妈的倒霉！”刚刚爬上铁门，颜向权险些摔了下来。 “就说你呢，”背后的声音继续大喊大叫。“下来、下来！” 两手攀着铁门，身子僵住瞬间，颜向权终于还是下来了。转身过来，他顿时放心了些许。面前站立的人身高体胖，上身迷彩服、下身冬季作训裤，脚上穿着一双秋冬季节的休闲棉鞋。怎么看，这位也不像是个当兵的人，应该是承包基地的老乡。 “那个连的？”那个人又问，同时也在上下打量颜向权。 “呵，这你就别问了。”颜向权淡然一笑，伸手摸出一盒本地上等的香烟，抽出一支上前递了过去。“我就是想从这儿跳过去，没别的意思啊老乡。” “老什么乡！”似乎有些生气，这个人甩手拨开颜向权递烟的手。“我问你呢，哪个连的？” “就这高炮连的，咱们两个是邻居。”脸上陪着笑容，颜向权指了指前面的炊事班宿舍。“今天我有点儿急事儿，得翻墙过去，回来有时间了我就去找老哥坐会儿啊。” “嘿嘿，别着急走啊。”伸手抓住颜向权的胳膊，这个人笑说。“告诉我你们班长、排长是谁啊？” 犹豫着要不要胡编两个姓名，颜向权一时愣住了。 “我就是高炮连的，你还想蒙我？”老兵得意洋洋。 “啊？”颜向权小吃了一惊，连连哀告。“我错了老班长，我真有急事儿！你可不能告诉他们啊。”说着，颜向权把整盒香烟，连同兜里那个质量不错的防风打火机，一并塞到老兵手里。 “行了、行了，赶紧办你的事儿去吧。”老兵算是答应了。 “谢班长、谢班长！”颜向权如获大赦，慌忙转身再次攀上了铁门。“只要不让警卫连知道，那就是万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一章 给孙子送礼 第十一章给孙子送礼 两脚安全落地，左近没人突然现身，颜向权总算放心了。稍一定神，颜向权拔腿穿过果林，飞快冲向部队门前的那条水泥路。这时，恰好有辆红色的面的哼叫着跑过。颜向权认识司机正是老杜，急忙摆手叫停，随后二话没说立即上车。老杜会意即刻调头，加大油门驶离现场。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时候外出的兵多数都是奔着去宁安市区去的，他也知道从果林出来的兵多数都是未经领导批准而擅自外出，只是他不明白昨天刚刚请了假的颜向权今天何以又要外出。 再次进入宁安市区，颜向权拐弯抹角去了附近一个超市和两家电车销售店，终于买下一辆轻型电动自行车。早前，颜柳的爱人曾经不止一次地抱怨她的电车笨重电池难充。另外，车筐里放着两瓶单价五六半块的高档好酒，后架上是个儿童多功能益智玩具箱。这是他作为爷爷给孙子一家送的礼品，颜向权想想都觉得揪心。 “电车我就买这个了，你回去吧。”颜向权骑上电车，浑身使劲颠了颠，他要好好过这第一把瘾。 “车钱下回一块算啊？行。”老杜转身上车。 “有有有，我都忘了。”颜向权掏出50块钱递给老杜。 “待会儿我再把你接回去得了，我就不找你了。”老杜发动面的。 “拉我回去你也得找我十块二十块的啊，”颜向权很不满。 “你看这趟我拉着你东跑西窜的，这得多少油啊？还耽误这么长时间。”老杜嘻嘻呵呵，嘴上吧嗒着香烟。“我跟你说啊老弟，有那么多当兵的坐过我的车，我还没见过向你这么抠的。呵呵，玩笑话玩笑话。就这么着吧，改天老哥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得了。”说完，他一脚踩下油门，面的溜了。 “这有个彩票站，两点头里来接我啊！”颜向权喊道。 “知道啦！”老杜答道。 家属院起建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其中的房子大多是红砖灰瓦，每家后面都有个菜园。一条破旧的水泥路，把整个家属院从中分开。属于公共的部分，每天都有战士打扫得干干净净。颜柳家住靠南的一排，这附近的两排房子灰墙灰瓦，建筑年代看起来年代更久远。颜向权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颜柳正站在圆月门边上和西院的老张闲聊，上身穿着没别军衔的新式制式衬衣，下边却是迷彩裤。颜向权还在拐角的时候，颜柳就看到他了。 “你又要鼓捣啥呢颜科长？”老张拿着扫把，胡乱地划拉着自家门前的地面。“天天儿地有这么多兵给帮忙，省事省力还省钱。嘿嘿，你可真会过啊。” “看你说的，我能鼓捣个啥？”颜柳否认。 “这个院儿里，谁不知道你颜柳是个能人儿啊？”老张说。 “嘿呦，我的张伯，”颜柳双手扶住老张的小臂，眼里带着笑。“你这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夸。”老张点点头。 “这回你可夸错了。”颜柳看着颜向权，说：“这个啊，是我们家的我爷，礼拜天儿过来看看我。” “张伯好！”颜向权下车，上前跟老人打招呼。 “你不是颜柳他爷吗？哈哈，”老张爽笑，“他叫我张伯，你也跟着孙子叫啊？这叫啥事儿啊。” “咋叫也不能让你老人家吃亏呀，”颜柳转身要走。“张伯，中午一块喝两盅，我这就去准备。” “当爷的拿着厚礼来看孙子，肯定是有大事儿。”老张挥手赶人，“今儿我就不麻烦了，改天吧。” 颜柳应声离开，颜向权跟随，二人进了东院的月亮门。 “这是啥玩意儿？”颜柳手里提着两瓶名酒，眼睛瞪着玩具。“你老这样可不行。你家我太爷那儿我咋说啊？还有，这要是让我爷爷知道了，还能有个好啊？” “三哥那里没事儿，”颜向权拿起玩具箱。“不该说的不说，这保密守则我新兵的时候就记住了。” “关键是我心里不得劲儿啊，”颜柳说。 “嫂子呢？今天咋也不休息？”颜向权心里的不得劲更真实，于是转移了话题。他问的是颜柳的爱人，按照他们颜家的辈分，她应该是“孙媳妇”，称呼“嫂子”是部队里的习惯。 “没，她一个月就休不了几天。”颜柳把两瓶好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今天你可以端着大辈儿找找心理平衡，老是让你小两辈儿，我这心里多过意不去啊。哈哈。” “哪儿啊，我俩早就平辈儿了。”颜向权说。 “早就平辈儿了你俩？”颜柳疑问。 “可不是嘛，两年前我就听你叫她‘姑奶奶’了。”此时，颜向权也幽了一默。“她都是你姑奶奶了，和我还不是平辈儿啊。”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想吃啥？中午给你改善一下伙食！”颜柳拍了拍名酒的瓶身，说：“重要的是，咱得把它干掉。” “随便，吃啥都比连里的大白菜强。”毕竟是偷溜出来的，颜向权原本打算东西送到了就回去。可是，留下这一瓶二三百块钱的名酒不喝，他有些难以忍耐又有些不甘心，所以就留了下来。“那咱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早点儿吃完我早点儿回去。” 冰箱里有一包扒鸡，拆了算作一盘。颜柳又炒了两个小菜，再调了一盘醋黄瓜。颜向权把米饭焖好，又熬了半盆菠菜疙瘩汤。时间不大，“四菜一汤”陆续上桌。颜向权说，行了行了，国宴也就这标准了。颜柳笑着擦净手，进屋取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都倒了个满而不溢。颜向权也不客气，坐在沙发的里侧端起酒杯就喝。比起连队的饮食，俩人合做的“四菜一汤”味道确是不错。席间，购房也成了另外一道下酒菜，只是比较难以开口下咽。颜向权适时掏出一张银行卡，缓缓挪向颜柳。 “行！我就不客气了，这钱我拿着。”颜柳拿过银行卡，重新放在自己的眼下。“国庆节回家，我跟一家人都说了这个事儿了。——唉，我也是没办法啊。回头你跟太爷说清楚了，这钱算我借的，过两年我连本带利一齐还上。” “得了吧，回家多给他们磕俩头就行了。”颜向权说。 “这是必须的，”颜柳说。 “我那事儿到底咋样了？能成吧？”现在交了钱，颜向权更放心不下了，终于忍不住多问一句。 “这事儿啊，”颜柳挠了挠头，笑了。“应该说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说白了，就跟买彩票中五百万差不多呗。”颜向权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二章 路遇车祸 第十二章路遇车祸 “有那么悬乎吗？嘿嘿，应该说，”颜柳举杯喝下一口。“应该说比高考激烈一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呗。重要的还是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当然，这个本事，不光是指业务水平，还有思想境界、人际关系，等等等等等吧。” “唉！”那些本事一样也不占俏，颜向权不禁满脸阴云密布。“我心里实在没底，你简单说说呗。” “你也能看出来，”颜柳给颜向权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留在榴二，这指标可真不好找啊。” “是啊，能留下就不错了。唉！”眼下这个鸡腿不是定心丸，颜向权就算全吃了也还是放心不下。 “行了行了，你啥也别想了，回去好好呆着就得了，啊。”颜柳实在担心颜向权会在电话里跟老爷子乱说一气，于是他摆了摆手说。“这是爷爷交代的大事，我敢不用心吗？” “呵，呵呵。”颜柳最后一句十分有效，颜向权欣然一笑。 吃完午饭，颜向权留下电动车，打算打的回去。得知电动车是颜向权买来送给内人，颜柳一愣，接着就急了，连连催促颜向权拿走。颜向权晃晃悠悠，责怪颜柳脾气大。颜柳只好笑纳。 “你是科长，你让我拿哪儿去？”颜向权问。 “你是我爷，你说了算！”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颜柳再次叮嘱：“路上慢点儿，回去老实等消息。” “那就这么着吧，我走了。”说完，颜向权转身回返。 到了家属院门口，颜向权晃着脑袋东张西望，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寻找附近的彩票投注站。没过多久，这两件事通通抛到脑后了。现在，礼送了，钱花了，只要套改的事一天不落实，他就难得一刻的放松。颜向权面带忧虑走进投注站。不想，出了投注站门口，颜向权神情大变，就连刚刚赶来的老杜也看出来了。中了三等奖，奖金三千块。这次中奖虽然不至于像范进中举那样，因为欢喜而致疯致癫。但是，对于此前连末等奖难得碰上一次的颜向权来说，这也是一件不小的乐事。 “中奖啦？”老杜吐掉嘴里的烟儿问。 “三等奖，三千块。”说完，颜向权忍不住笑了。 “咦！可不少。”老杜惊叹，“我跑一个月还赚不来呢。” “刚刚给孙子送了个礼，这就有回报了？不赖！”颜向权心满意足。不过，一阵眉开眼笑之后，颜向权开始遗憾起来，因为一个阿拉伯数字不中，让他和百万富翁擦肩而过。 直到面的嘶叫着继续上路，颜向权还沉浸在遗憾当中。为了省时省油，老杜开着面的上了一条田间地头的土路，偶尔扭头提醒颜向权注意扶好坐好。小路颠簸，颜向权跟着面的一直在摇头晃脑，即使这样也没能把他从胡思乱想当中揪出来，如果没有面的尖锐的刹车声横加干扰，他肯定还会接着做他的白日梦。 “唉！”老杜大呼倒霉。“前头坡口躺着个人，肯定又出车祸了。——咱们绕道走吧大兄弟？” “啊？出车祸了？”颜向权半醉半醒。“哦，绕道吧。” 老杜开始原地调头。 “等一下！”透过挡风玻璃，颜向权看到了躺在坡下的那个受伤的人。“咱去看看吧，师傅。” 很快，面的停在事故现场三米之外，只要上了坡再向前跨过米宽的柏油路就可以超近赶回部队大院。本来土路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轿车，受伤的人尽管靠边躺着，也足以影响车辆通行了。 面的已经停稳，颜向权仍旧坐在座上。车外，伤者双手撑地偏坐，两条腿大角度分开。显然，他是伤到了大腿，小腿骨折也未可知。从他身上的装束还有那辆损坏的山地车来看，应该是一位自由旅行者。或许认为来自柏油路上的获救机会比较大，伤者面向前方，碰上过往的行人车辆他就尽力举手呼救。但是，收效甚微。没有一个人一辆车为他多停留一分钟，偶尔有车减速转向这个斜坡，不过很快就离开了。这时，又有辆破旧的桑塔纳转向这边，男子再次举手呼救，终于有人停下来了。 老杜看了看颜向权。颜向权觉得袖手旁观或者退避三舍都很不地道，自己应该出手才对。他也看得出来伤者受伤在腿上，在新兵连的时候也曾学过一些包括止血包扎等等战场上自救互救的基本技能，现在竟然完全拿不出手。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堪。一阵短暂的犹豫，颜向权伸手跟老杜借手机。除了打120，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哎呀，”那人手拿一副墨镜，嘴里拉着异于本地方言的腔调开始抱怨：“你们这里的人，真的很差啊。我只是路过这个地方，不知是哪个上午把我的手机偷走，刚刚从超市出来，又把我的还有钱包银行卡摸了去。这算怎么一回事嘛。看看，有人落难了还见死不救。唉，真正是太差了。” “大哥，帮帮忙！”受伤的男子好像并不知道颜向权站在身后，只是一味地向眼前的救星呼救。 “给我看看，你伤在哪里。”墨镜伸手轻轻触碰男子的腿。 “别动，疼！”伤男龇牙咧嘴。“这条腿，就跟断了似的，啊，一动就疼得要命。” “好吧，我先送你去医院，你看行吗？”墨镜问。 “我先谢你了，大哥。”男子喘息两声，咬紧牙关说。 “你骑着山地车出来是为旅游来的吧？”墨镜问。 “是啊，闲着没事，出来溜达溜达。”伤男答。 “我这也是自驾游，”墨镜说。“我破财，你伤身，我们可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用不着客气了。”墨镜把伤男的胳膊绕在自己的上，一扭头看见了颜向权，又放下男子的胳膊。“差一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哩。——喂，过来帮帮忙啊年轻人，做好事会有好报的。——咦？戴着军衔，你还是个正牌的解放军啊？快点搭一把手。你说说，我们纳税人养着你们干什么用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颜向权既插不上嘴也插不上手，只好站立一旁静观其变。现在，墨镜终于发话了，于是他把手机还给司机。老杜装好手机跟着过去。三个人协力把伤男抬上墨镜的轿车，一边听着他讲述车祸的过程。 “哦，差点忘记一件大事！”放下伤男，墨镜大声惊呼：“住院需要先交一笔押金才行，不然人家不会给你医治。这个该死的规定，医院应该以救死扶伤为先嘛。我的钱、卡、还有手机都被贼偷走了，你带的钱够不够？” “剩下的，还不到一千块。”伤男面露难色，“要不，随便找一家诊所暂时把我放下算了，等家人拿钱来我再去大医院，我的家距离这里很近的。” “不要，耽误了手术的最佳时机你就完蛋了！”墨镜把两道热力十足的目光转移到颜向权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三章 上当了 第十三章上当了 “我这里有，可以先垫上。”不假思索，颜向权忙说。 “ok!不愧是人民子弟兵，关键时刻还能靠得住！”墨镜向着颜向权高高竖起了大拇指，“我建议，老弟腿伤好了之后务必送上一面锦旗，必须让领导隆重地表彰表彰他的义举。” “对，必须送上一面锦旗。”伤男连连点头称是。 “别客气，咱不是人民子弟兵嘛！”颜向权顿时豪情满怀，痛痛快快地掏出了最近花剩下的钱加上刚刚获得的三千块彩票奖金，合计是五千三百多块，连整带零通通交给了墨镜。 墨镜收下了钱，嘴里不住地夸赞。伤男问明并记下了颜向权个人姓名连队电话部队地址，再次表示出院之后一定会把借款连同锦旗一起送到，而后借来老杜的手机，简单告诉被叫方有关他的遭遇，外加赶紧带钱过来之类的话。 “好了，客气话以后再说，先去医院要紧！”墨镜摇下玻璃关上后门，“兄弟，先跟着我们去医院吧？对了，着急归队吗？我还是先把你送回部队吧？可是，你看，这个——”墨镜面露难色，原因是轿车的后座被伤男一人占着，副驾驶位置竖着一个行囊，两箱酒，还有两小袋外地特产。后备箱也是一样，再加上伤男的山地车就更满了。这样一来，颜向权就不可能有地方坐下了。 “啊？”颜向权下意识地咧嘴叫一声，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应该跟了去医院，这样才放心一些。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势。“啊，不用，你们赶快去医院吧。 “老弟，你还是跟着哥儿们一块挤挤吧。”老杜捅了捅颜向权说。 “看我这个记性！”墨镜拍拍脑门，又钻进轿车从挡风玻璃下方拿来一个黑色小包。“不能让好人吃亏。——给，这是一万块，你先拿着。”墨镜认认真真数出一把50张崭新的纸币递给颜向权。“这些钱现在还不能使用，必须到中兴银行兑换成人民币才行，很麻烦的，我在这个小县城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家中兴分行。” “这个，这个是韩币吧？”此前，颜向权还没见过面值200的纸币，感觉很新鲜。 “这是索币，这个才是韩币呢。”墨镜又掏出两枚圆形硬币，一枚是金黄色，另一枚是银白色的。“这都是我一个在韩国打工的朋友带回来的，现在都送你作纪念吧。” “哦，谢谢啊。”颜向权满心欢喜。 “别客气，韩国100多块也就是相当于咱们的一块钱而已。”墨镜笑了。“人民币兑换索币大约是1:16的样子。我没时间了，就由你去换吧。记住，要去中兴银行才行。好了，现在我必须去医院了。拜拜，拜拜！” “再见！”颜向权摆手，目送墨镜驾车离开现场。 “哈哈，你今天可真是走运啊。”摩的司机说。 “走了狗屎运了，哈哈。”颜向权把手里的两枚硬币放进衣兜，留下一把崭新的纸币继续把玩。“走吧师傅，现在咱就把它换了，不价我心里不得劲儿。” “回市里啊？”司机问道。“在竹州我还真没见过哪里有一家中兴银行，中兴手机倒是听着耳熟。” “他说的是‘中信银行’，对吧？”颜向权问。 “不对，他说的就是‘中兴银行’。”司机十分肯定地说。“还是回市里吧？就是‘中信银行’，县城也不好找啊。” “嗯，对，回市里！”下一次外出不定要等到何年何月，颜向权决心趁此机会把好运坐实了。 再次坐进面的，颜向权思前想后，不禁心花怒放。面的刚刚驶上宁安市区的柏油路，颜向权迫不及待地喊停，接着飞身跳下车去，拦住一个人就问中兴银行的所在方位。路人或说不知道，或说没听过，或者反问他是不是在找中信银行。颜向权一点也不泄气，换了一个路段又问个人，结果大致相同。在返回面的路上，颜向权又两次拦住一个行人问了相同的问题，得到一个比上次干净利索的答案：不知道！第三次，那人瞪着大眼以极大的耐心听完颜向权的问题，然后又以超大的耐心继续居高临下瞪着颜向权不说话。颜向权微微仰头，等待答案。这种状态持续了两秒钟，颜向权恍然大悟，赶忙挤出笑容连声道歉，心里却在骂：没事儿你他妈的不能走快点儿啊。 竟然拦住同一个人问了三次同一个问题，可见自己是有些蒙了。颜向权慢慢走向面的，一边用手洗脸。没水，干洗。很快，颜向权打起精神，接受司机老杜的建议，再找一家中信银行试试。按照一个行人的指点，面的七转八绕，终于来到一家中信银行门前。颜向权挑开门帘，慢吞吞地跳下车。脚掌被狠狠踮了一下，颜向权疼得要死，不由得咧嘴挤出一句国骂。 “要办什么业务？”身穿制服的保安站在自动服务平台旁边，他刚刚帮助前边的中年妇女要了一个排队序号，手指还在机器上。 “我想兑钱，”颜向权说。 “兑钱？”此时，大厅里响起叫号的声音，保安没有听清。 “啊，就是——这个。”颜向权以为自己说的是错误的术语，索性掏出那些所谓的“索币”。 “你也想把它换成人民币，是吧？”保安顿时脸现异样的笑容。“按照规定来说，换不了。” “换不了？！”颜向权有些恼火，主要是因为保安的笑容。“咋换不了？你说了算呐？” “换不了，找他们谁也换不了。”笑过了，保安又说：“不过，你可以找我。这是多少啊，十万八万还是百万千万？” “就一万，”颜向权仍是莫名其妙。“这个，找你也行？” “就一万哪？好说。”保安从制服上衣兜掏出两张崭新的纸币，面值都是一元人民币。“呵呵，成交。——算了，给我两张能逗儿子就行，剩下给你玩吧。” “两、两块钱？”颜向权整个脸都变形了。 “你手里拿的不是美元英镑，它不值钱。”保安看似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啊兄弟，早些时候，就我手里这两块钱，它能换来一百万。没骗你，真事儿。” 保安越说越离谱，颜向权转身打算一走了之。 “那边！”保安向前一指，“大堂经理，他的话你信吧？” “这是秘鲁币，你确实是上了骗子的当了。”大堂经理拍了拍颜向权的肩膀说，“吃一亏长一智吧兄弟。骗子经常使用这种货币骗人，你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看我们的保安大哥都能办理这项业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四章 深刻的检查 第十四章深刻的检查 不用可知，那个青年男子和墨镜肯定一伙的骗子，车祸现场也是事先制造出来的。一想到自己受了骗子一句赞扬就拔着胸脯豪情满怀的那个场景，颜向权臊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有，那六千块竟然换来一把废纸，恨得颜向权牙根儿直痒痒，险些为此气血倒转，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地公司生产的一款限量版的大傻瓜。 走到银行大厅门口，颜向权拍了拍发晕发胀的脑袋。银子没了，总不能再丢了面子吧。颜向权走近面的，不等老杜开口发问，直接跟他说这里也不能兑换。接着，又掏出一张二十元人民币递给司机，借口有事要办让他先回去了。老杜果然没有多问多说，推开钱就走了。颜向权越想越气，低头跟手里那一把崭新的纸币简单道个别，猛地一甩手就让它们飞上了天。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翻转着身子摇摇飘落倒是人间少有的美景，吸引了很多路人驻足观瞧。 颜向权回到连队，午休还没结束。门口连值日没有在岗，走廊空无一人。颜向权轻轻推开二排宿舍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己的床铺。背后突然传来寇站川一句问话，狠狠吓了颜向权一跳，差点儿直接扑到床上。 “啥事儿班长？”颜向权怒火攻心，竟然忘了寇站川的问话。 “我说你干吗去了？”寇站川仍然躺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说。 “颜科长找我，就过去了一趟。”颜向权说。 “好，这个说法有力度。”寇站川闭上眼睛，“过去跟牛排说说，回头再找连长也这么说一遍。” “班长你啥意思啊？”颜向权担心事发，语气缓上和了不少。 “啥意思？还是先想想你办的是啥事儿吧。”说着，寇站川爬了起来，仍然压低声音说。“咱是眼看着就要到站下车的人，本来不想说你。——唉，算了，我也不问了，反正咱这个小小的班长也没资格听，你还是直接跟排长连长说去吧。” “班长，你成心磕碜我是吧？”颜向权咧嘴一笑。 原来，上午简短的授课结束，兵们随即观看一部美国科幻大片。没过多久，炮兵营长仓建上楼检查军容风纪。结果，几个头发太长的老兵被要求限期剪短。再一查在位率，发现明显偏低。为此，郑伟当众受到一顿严厉的批评。仓营长走后，郑伟立即整队，要求各班长据实上报外出人员姓名和数量，又让冷宁拿来今天上交的请假条比对。五名不假外出者很快就被查出，其中二排三人，牛得力在劫难逃了。 这样一来，二排的三个人谁也不能幸免了，尤其是最后归队的颜向权。当时，颜向权已经做好了要倒大霉的心理准备。尽管如此，他在陈述理由的时候，还是故意抬出颜科长为自己保驾，希望能把危害程度降到最低。但是，牛得力并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叮嘱他下次有事外出一定要先请假。最后，颜向权收到郑伟的一道口谕，也就是写一份深刻检查。于此，他深感意外。 不过，颜向权也知道，检查写好了，必定会在今天晚点名的时候站在全连面前念出来让大家引以为戒。这谈不上什么有强度的处罚，当了不满十二个月的老兵，颜向权做这样的反面典型不下三次了。那些检查都是他让本班新兵帮忙写成，颜向权只是负责到时候站在人前照本宣科一念就完事大吉了。这次，小林、小秦都觉得自己很快也要成为老兵，没必要再拿颜向权说的话当回事儿，于是摆出各种理由拒绝帮忙。颜向权只好翻箱倒柜，终于在一本榴炮训练教材里找出一位老兵多年之前的检查并亲手改写，一边嘻嘻哈哈地跟其他人交流写检查的心得，和他临场时的表现完全两样。 晚上点名，郑伟拿着花名册照例呼点几个战士的姓名，接着请上不假外出的几个人轮流登台做检查。颜向权最后一个上台。首先向着郑伟和兵们敬了礼，他颤抖着手掏出检查，两眼紧盯着近前的一片纸一字不差地照本宣科。结果，问题就出在这个“一字不差”上了。老兵的检查是上个世纪写下的，颜向权当时也没注意，连姓名和日期一同抄了下来，当他念出“2008年11月29日”最后两个字的读音才发现了错误，顿时呆若木鸡。很快，现场一片哄笑。本来，郑伟觉得让这些即将离队的老兵人前献献丑也就够了，根本没打算再安排什么后续动作。现在，写一份检查也要糊弄，郑伟火气瞬间升腾，转身又向全连开了一通连珠炮。自知理亏在先，又摄于连长权威，颜向权不得不忍住一声不吭。 点名结束，牛得力组织召开全排会议，正式就颜向权不假外出一事提出批评，要求各班班长说道两句。闹哄哄的现场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发言，他们只是七嘴八舌地嘲笑颜向权。颜向权瞪着牛得力越想越火，前前后后蓄积了一肚子的怒气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排长！”颜向权腾身而起，“对这事儿我已经做过检查了，现在你还要说来说去。有意思吗？！” “检查是做过了，可你并没有认识到犯了错误，也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后果。”牛得力说的字正腔圆，“我希望大家确实能够引以为戒，能够珍惜这最后的军旅时光，尤其还要继续遵守部队的规章制度。就拿这件事来说，——” “这件事怎么啦？”颜向权提高调门，情绪异常激动。“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要不是被营长查了出来，我一个再有几天就要走了的人不假外出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吗？何况，我又没有出去胡作非为！我出去是办大事儿去了，之前我倒是想请假来着，可你们会批吗？我就是不假外出怎么啦？抓住算我倒霉呗！——今天，我真他妈的倒大霉了。” “不管怎么说，你的做法跟态度都不对。”牛得力说。 “那是你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颜向权针锋相对，“实话实说：要是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儿，我还会是会跳墙头一走了之。”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牛得力张口结舌。 “不想干什么。哼，”总算出了一口恶气，颜向权洋洋得意。“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放心，我会走的。不过不是现在，你别催我啊，到时候了我自然会走。”说完，自己坐下了。 三天后，颜向权被郑伟告知，他调到本营高炮连去了。这就说明套改士官一事，成了。老兵们把他围在中央推来搡去，提前表示祝贺。转身再面对同年兵的羡慕，颜向权同样谦虚了两句，算是间接承认了。冷宁提着一把钥匙串儿打开储藏室的门，颜向权取来自己的包，再用一只胳膊夹着被褥走了。榴二连与高炮连同在炮兵营营房二楼的东西两侧，要不是中间一直被隔挡，颜向权完全可以出了二排宿舍沿着走廊直接过去。下楼的时候，牛得力正好拾级而上。 “走了。”颜向权咧嘴一笑，居高临下地说。“高炮连。” “啊，”牛得力点了点头。“到那边好好干。” “走了。”颜向权又是一笑，这次声音是从鼻子里传了出来。再次说出的两个字，好像是古代官员出行时士兵手里举的回避牌，使得牛得力赶忙退下让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五章 队列会操搞砸了 第十五章队列会操搞砸了 又过了半个月，老兵退伍走人。不久，牛得力根据旅里干部调整安排，被调到高炮连任职。这让他感觉自己就是被人一脚踢开的臭球，心情坏透了。可是，一脚迈进高炮连的连部，牛得力这才意识到到先前的心情不应该那么差劲，现在才是糟到了最低谷。 和榴二连一样，高炮连连部的会议室兼具荣誉室的功能。按照兵们私下里的说法，本旅是步战旅，受到领导重视的一定是大院里的几个步兵营，而炮兵营就像是后娘养的孩子。同理，在炮兵营，高炮连、导弹连自然就不会和三个榴炮连享受同等的眷顾。虽然不能跟前面的步兵二营属下的任何一个连队相比，可榴二连会议室的墙上还是像模像样地挂着四五面象征着荣誉的招牌。再说高炮连，举目环顾四周，只有两面三角旗贴在墙上。晚秋的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冲进来满屋子乱跑，它们一直不为所动，估计是因为贴的太久黏在墙上了，这从落款的时间也能得到准确的证明。当时，牛得力的心情不问可知了。 根据营里安排，从现在到新兵进营这段时间，各连组织队列训练，下周一早饭前举行队列会操。为此，高炮连连长蒋功成集合所有的兵们，从中挑选二级士官程仁枚、一级士官颜向权、还有上等兵吴信成等十名相貌端正而且身材差不多的人交由二排长牛得力训练，下周一代表本连参加会操争夺荣誉。根据要求，所有参赛人员必须穿常服扎武装带，脚穿部队下发的制式皮鞋，手戴连队发下的白色手套。在榴二连任职的两个月当中，几乎没有做过一次称职的事情。这点自知之明，牛得力还是有的。下周带队参加队列会操，这是他来到高炮连受领的第一个任务，千万不能有太大的闪失，否则将有可能重蹈在榴二连的覆辙。这根弦，牛得力时刻绷得紧紧的。 自从受领任务，牛得力一直忠于职守，严格要求。可是，参赛的人都明白，营里搞这个队列会操就是为了加强人员管控避免无事生非而已。再说，就算拿了第一又有啥用？何况，还有三个榴炮连在场，能拿个第四名就不赖了。这样一来，也就没几个人愿意全力以赴。第一天刚刚训练半小时，队列里打报告上厕所的声音很快连成一片，十个人只剩下程仁枚等三四人。不久，牛得力发现高炮连的兵们上厕所同样是个借口，前车之鉴告诉他大发雷霆肯定于事无补，于是他硬是把一肚子的闷气憋住了。 夜里，牛得力身心俱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分到大院之后的种种遭遇，是他难以入睡的主要原因。此外，牛得力还想到了那个伟大的“首席革命导师”冷宁，以及他的理论。殚精竭虑思来想去，牛得力始终没有搞明白：一直令他心生钦敬的共和国卫士哪儿去了？近距离接触周边这么一群人，理想当中的形象反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就是他们吗？怎么都这样啊？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牛得力决定走人算了。 第二天，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完全清醒的牛得力自然知道，现在不可能递交专业报告，能不能获准先放一边，单说选在此时一走了就够丢人的了。不过，心里的憋气始终彰显在他的脸上，无论是吃饭、训练，还是休息的时候一概如此。下午，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的时候，名叫程仁枚的老兵凑了过来，主动跟他闲聊。牛得力微微摇头，淡然一笑。 “第八年了吧老程？”过了一会儿，牛得力明知故问。他发现在连队只要兵龄大于等于两年者不论年龄大小都能称之为“老某”，这里的“某”代指单姓，于是他也刻意这样称呼程仁枚。 “嗯，最后一年了。”程仁枚点头。 “不套三期吗？”牛得力又问。 “难说，”程仁枚挠挠头。“排长，听颜向权说，你是先在地方上大学毕了业再进军校的？” “嗯，”牛得力说。 “地方上，找个工作挺难的吧？”程仁枚问。 “其实，其实也没那么难。”牛得力若有所思。“关键就看，你的能力，还有你的态度了。”说到这里，牛得力微微一顿，好像是被自己的话点醒了。这时，去厕所的人员陆续返回，牛得力抖擞精神，高声下令整队。 “大家都是老兵了，我看接下来的训练咱们这样。嗯，”牛得力稍稍停顿。“咱们一次只训练半个小时，认认真真地训练半个小时，然后休息十五分钟。还有，这是我到咱们连第一次受领任务，希望大家多多重视。好，咱们开始训练。” 参赛人员训练状态果然有所好转，更难得的是，他们把这种状态也带到了两天后会操的操场上。可是，成绩仍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一直以来，营部代表队总保持着六个参赛单位垫底水平。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倒数第一会被牛得力率领的高炮连代表队替代。究其责任，主要是在牛得力身上。 当时，按照次序，高炮连次于导弹连之后登场，最后一个是营部代表队。也许是自身素质本来不强，也许是太过重视这次会操，榴炮二连还没下场，牛得力的心就开始以异于平常的频率欢跳起来。漫长的五分钟之后，牛得力带队跑步上场了。 整队完毕，牛得力要面向邹渊宏请示报告，他习惯性地向右转过身去。与此同时，大脑却在提醒他邹副营长在左侧。没办法，牛得力只好在短暂定身之后，又添加了一个向后转。因为心情紧张转速过快，他的大檐帽险些落地。 台下，立时出现几个零星的笑声。 “副营长同志！”彼此敬礼之后，牛得力朗声喊道：“高炮连参加队列会操准备完毕，是否开始，请指示！” “开始！”邹渊宏声如洪钟，及时喝退了台下的杂音。 “是！”请示报告之后，牛得力正式开始组织队列表演。 对于立正、稍息、跨立以及停止间四面转法，兵们早已轻车熟路，指挥员下达的口令也是干净利索而高亢有力。此后，第三个训练内容是三大步伐的行进与立定。没想到，牛得力张嘴就来了个奇怪的口令：“齐步——跑”。眼前的兵们顿时蒙了。谁都知道，“齐步-走、跑步-走”是部队的行话，而牛得力下达的“齐步-跑”绝对是个笑话了。只见十个人齐刷刷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集体顿住了。幸亏，几个老兵疾速反应过来，按照齐步的步伐要求继续前进了。 围拢的官兵也是愣了瞬间，然后再次发出一片嘲笑。 脸上辣的，牛得力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指挥下去。 接下来的科目是纵路队形变换。口令下达后，原一路纵队迅速变为二路纵队，并继续齐步向前，眼看就到了训练场的边缘。牛得力似乎浑然未觉，依旧喊着“1、2、1”的口令，队伍于是径直进了草坪。这时，他才想起该向左转走了，但为时已晚。 意外的状况接二连三地发生，牛得力恨不能找个地缝儿，一头钻进去算了。时间老人似乎摔断了腿，走的慢极了。终于，捱到了整队、收兵下场的时候。没想到，就在这最后，牛得力闹了一个最大的笑话，全场几乎笑翻。 “向右看—齐，向前—看！”表演结束，牛得力整齐队伍。接下来，按照要求，指挥员应该下令队伍“向右转”。之后，他再跑到排头兵前面带队下场离开。或许，副营长阴着脸站在左边的印象，十分顽强地留在大脑当中。结果，牛得力没有按例调整队伍右转。这还不说，一抬腿他先跑向了自己的右侧。站在队尾的位置，牛得力接连果断下达了“向右——转”、“跑步——走”两个口令。搞笑的场面随即出现了。颜向权等头五人将错就错，按照口令向着前方跑开。幸亏，剩下的程仁枚等后五人即刻听出口令不对，明知故犯集体向左转，跟着牛得力跑向前方下场。否则，将会出现的画面是，牛得力一个人与十名参赛战士背道而驰。最后，两个小分队在高炮连的大队人马后面会师。 厚着脸皮去对接蒋功成的目光，牛得力发现，他的脸都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六章 程仁枚请假 第十六章程仁枚请假 蒋功成火冒三丈，瞪着牛得力一言不发。其实，他不是一个动辄火气冲天的人。哪怕这次牛得力拿回个倒数第二的成绩，他也不至于如此了。 “会操成绩好坏有目共睹，在这我就不多说了。”会操结束，蒋功成站在连队前面进行讲评。“我想重点重申一句：只有做错的动作，没有下错的口令。希望某些同志能够引起重视，同时，我还要对颜向权等五名同志提出表扬。” 蒋功成说完，副连长、一排长继续，最后是牛得力。 “首先，我想对跟我一起参加会操的兄弟们表示感谢；另外，我还想跟大家道个歉，是我给连队抹了黑。”回想刚才的一幕，牛得力恨不能一头撞进豆腐墙里不再露面。“虽然我姓牛，但是我一点也不牛性，尤其是在组织训练这方面。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我先谢谢大家了。对了，以后大家可以叫我‘牛排’，叫‘老牛’我也答应。——完了。”队伍立正，牛得力转身看了看蒋功成，然后传达他的口谕：“上楼简单洗一下，准备开饭吧。解散！” 下一年度的新兵很快就要来了，新训期间带兵干部和骨干的安排以及相关的管理事项理所当然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眼下，老士官要休假，新士官想探家，现有的十二名士官当中真正愿意留下带兵的肯定寥寥无几。于是，蒋功成在会前专门找人谈了谈此事。 “老程啊，今年新训的事你还得辛苦辛苦啊。”蒋功成直接对程仁枚说。程仁枚是本连土生土长的二级士官，连里比他兵龄长的还有几位，但都是别的连队半路调过来的。 “连长，老家又有人给介绍对象了。”程仁枚略作思索，终于苦着脸说。“我爹妈一直催着回去见见，要是再拖着不回，他们都能把我吃了。” “部队提倡晚婚晚育，这么多年的老兵你还不知道啊？”话一出口，蒋功成自己也知道错了。“主要还是因为你能力强，又有责任心，有你我们都放心啊。” “连长，我都已经26周岁了，比部队规定的还晚着一年呢！”程仁枚急了。“连里还是找别人吧。” “就你是咱们连土生土长的士官，有事你不顶上去，让我找谁啊？”蒋功成拉高调门说。“对了，今年你又到了套改的时候了吧？你还看不出来？这几年，形势越来越难啊。” “我知道套改越来越难，我也知道连里对我好。”程仁枚面露难色，“可是，可是——” “知道套不上了，你就想撂挑子不干了是吧？”蒋功成问。 “连长，我是那种人吗？”程仁枚脸涨得通红，“说实在的，要不是家里催我，我愿意带新兵。”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蒋功成加重语气说：“老程啊，说什么你也得把这批新兵给我带到下连再走，到时候我给你多加半个月的假都行。听见没有？” 程仁枚不再接话，算是默认了。颜向权站在旁边心里暗叫不妙。 “颜向权，你也算一个。”蒋功成直接下命令。 “连长，我都两年没回去了。”颜向权很不情愿，“再说我素质又不好，连长还是找别人带吧。” “你这么急着回家干吗？”蒋功成笑问，“娶妻啊还是生子啊？” “连长，我真不行。”颜向权低声说。 “我看，你的素质还算凑合。再说，素质不好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好好来个强化。”颜向权张口还想另换说辞，蒋功成抢先打断了他：“颜向权我可告诉你，先前颜科长打电话说让我多多关照你。你自己说，你一个刚刚从外单位调过来的，凭什么啊？本来新兵下连了我还想着给你个班长的位子，像你这样见事就躲能行啊？哪一个能服气啊？是不是？” “是，我不回家了，我听连长的安排。”颜向权若有所思。 成功说服两人，蒋功成满意地笑了。 新训准备会上，蒋功成首先宣布已经有程仁枚和颜向权两名同志同意担任新兵班长。接着，他把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现任班长，希望有人主动提出愿意暂时放弃个人的休假。结果，没有。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蒋功成也没生气。 “既然没人主动提出，那我只好下命令了。”蒋功成说。 “连长，我想试试。”牛得力说。 “别着急，你跑不了。”蒋功成微微一愣，“这段时间，刘博德管理老兵排，新兵排就交给你了。” “连长，我想直接带新兵。”牛得力又说：“我觉得我的基本功实在是太差了，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补一补。另外，我想尽早地了解这批新兵，这对我来年的工作肯定会有很大的好处。连长，你就让我做这个三班长吧。” “排长有排长的职责，对吧？”蒋功成喝了一口热茶，“既然你有这个要求，理由也说得过去，回头我就跟营里做个请示。” 第二天，早饭之后，蒋功成告知牛得力，他在整个新训期间的职务是新兵排长同时兼任一班长，然后又叮嘱他务必要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教育引导新兵安心服役，稳稳当当度过新训期。牛得力朗声答应，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按照往年惯例，老兵在新训期间统一住进一排宿舍，原二排宿舍交给新兵一、二两个班暂住，三班跟着颜向权住进原指挥班。一大一小两个宿舍早就擦拭得窗明地净，天花板上挂着各色的拉花，墙角系着七彩的气球，整个空间略填一些温馨的气氛。 进入12月后，一批一批肩上无衔帽上无徽的新兵开始陆续走进军营。他们被东风汽车运到大院俱乐部门前的灯光球场上，然后分配给各连的一个干部和班长带回去。这天午饭刚刚吃过，杨艺帆和闻利军这批本年度入伍的最后一批新兵下车。这次，牛得力临时有事，他们被程仁枚独自领回高炮连。路上，闻利军始终保持沉默，杨艺帆表现得比较活跃，总是主动找话题跟程仁枚闲扯。程仁枚和他说的就多一些。在二楼门口，三个人碰到了蒋功成，他正凭栏举目远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七章 杨艺帆报到 第十七章杨艺帆报到 “连长，两个。”程仁枚介绍说：“这个名叫杨艺帆，是个大学生；这个是闻利军，高中毕业。” “首长好！”杨艺帆靠脚立正，举手敬礼。 “军训过，对吧？”蒋功成收回目光。“嗯，挺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懂，首长！”杨艺帆仍然朗声答道。 “在部队可不像在地方上那么自由，你心里要有根弦儿。”蒋功成一本正经地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不行的。这个你明白吧？” “自由在哪里都有限度，这个我明白。”杨艺帆答道。 “连长，他学的是计算机。”程仁枚又说。 “嗯，先带回吧。”蒋功成朝走廊扬了扬脖子。 程仁枚转身走进走廊，杨、闻两人随即跟进。大宿舍里，新兵们有的趴在床上压被子，有的坐在床边翻看队列训练教材或者政治理论书，也有人小声嘿嘿的笑着，引来旁边的战友一顿乱锤。牛得力刚刚回来，径自走向办公桌，一边左右巡视着兵们的动静。颜向权已经准备好笔和记录本，程仁枚一就座，两人开始登记。为了加强对新兵的了解，程仁枚提出了这个建议，牛得力欣然同意，之后由他录入电脑并打印出来，以备日后参考使用。 “你，姓名。”颜向权冲着杨艺帆扬了扬头。 “班长，我叫杨艺帆。”杨艺帆立时眉飞色舞。“‘杨树’的‘杨’，‘艺术’的‘艺’，‘帆——’” “行了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颜向权显得很不耐烦，重复给程仁枚之后又问：“出生日期？” “95年6月，”杨艺帆说。 “等等老颜，”牛得力摆手制止。“杨艺帆你说完整了。” “6月11日，”杨艺帆说。 “民族？”颜向权再问。 “汉族，”杨艺帆说。 “学历、专业？”颜向权又问。 “本科，信息科学技术与管理。”杨艺帆兴趣索然，拧身看着后面自由活动的兵们。 “站好了！”颜向权捶击桌面，“兴趣爱好？！” 闻利军微微一震，上身挺直。 “老颜你别着急，慢慢来。”程仁枚拉胳膊，牛得力直接说。 “各种活动我都喜欢，没事儿k个军歌可以吧？”杨艺帆问。 “唱歌。——废话那么多你也不嫌麻烦！”颜向权扭头看着程仁枚笔录，不知后边的话他在说谁。 看着旁边的颜向权，杨艺帆觉得他很讨厌。 “排长，连长让你把这个大学生带过去一趟。”这时，通讯员曹波走进宿舍，瞄一眼杨艺帆说。 “好。老程老颜，你们继续登记他的情况，详细点儿啊。”牛得力起身。“杨艺帆，你跟我来。” 杨艺帆回头看了看颜向权，又瞧了瞧老实巴交的老乡，心生一计。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老颜，你赶快给这个新同志倒杯热水。”接着，又看到颜向权慌忙站起来答道：“是，连长！”，然后走到两个脸盆架之间的床头柜前拿杯，提壶。杨艺帆暗自好笑，一转头看见这边床头有个大个儿新兵正冲他坏笑，忙给他抬手作揖。大个儿挥挥手，到底是保守了秘密，杨艺帆放下心来。 杨艺帆闪离门口，心里开始琢磨连长有请所为何事。在家的时候，他就听说大学生在部队还算是稀缺资源，稍后或许就能因此得个小官儿当当。其实，杨艺帆“官”念不强，当不当官儿倒是其次，只要不用参加队列训练就行。从小学到大学，每次步入更高级别的学府无一不是从十天半个月的队列训练开始，想想那段无比枯燥的时光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他进部队是冲着开战车、驾坦克，可不是脑袋被门儿挤了，自找无聊来了。 一进屋，蒋功成二话没说，当时就用手点指着杨艺帆胸前的拉链和脚上的鞋带，嘱咐牛得力一定要对他严格管理严格要求，不能因为是大学生就稍有放松。喝了一口热茶，蒋功成谆谆告诫杨艺帆既然决定进来服役就要安安心心，在部队里不分大学生小学生，一律都要遵守条令条例。接着，蒋功成又着重强调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重要性。当时，杨艺帆就像斗败的公鸡，很快低下了项上人头。临走之前，蒋功成交代牛得力这个杨艺帆他和程仁枚谁带也行，就是不能交到颜向权的班里。 “是！”说着，牛得力拉上了杨艺帆作训服的拉链。 “去吧，回去让人先带他俩去炊事班。”蒋功成说。 “是，连长。”牛得力举手敬礼，带着杨艺帆离开。 三个人来到炊事班时，班长卜惠超不在宿舍，肥胖的司务长费俊才正靠着两套被子和隔壁导弹连的两个同行“斗地主”。牛得力向前说明来意。牌战正酣，费俊才专心调兵遣将，跟牛得力说话的时候两眼也不离战场。牛得力催他罢战做饭，费俊才马上脸现不悦。 “几个？”抽张牌砸下，费俊才向外查看来人。“就两个？” “两个，最后两个了。”牛得力答道。 “看你这又是班长又是排长的，当官儿挺过瘾的哈？”看了看两位牌友，费俊才有些得意地笑了。“那行，今天的炊事长也让给你了，你去做吧。” “行，我做。”牛得力不以为意，“门没锁吧？我去拿鸡蛋。” “欸！”一手好牌却输掉了，费俊才拉开大嘴冲着门外喊：“就那俩新兵蛋子你还折腾啥啊？蒸屉里还剩着米饭炒炒得了呗！”费俊才只是一抬头一挺腰，床架就开始咿呀乱叫了。 “酿紫可不好哦，”杨艺帆自言自语。 “那可不行，”牛得力示意杨、闻两个人先去餐厅坐下，一边回应说：“送客饺子迎客面是规矩，不弄不行，糊弄更不行。你就别操心了，我给他们来碗西红柿鸡蛋面就行。” “嘁，”费俊才在宿舍歪脖瞪眼。 “酱紫就对喽，”杨艺帆又说。 “杨艺帆，这里是部队，一言一行都有规范，相信你在军训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很快，牛得力端出每碗卧有两个荷包蛋的接风面汤。“所以，地方上那些网络语言尽量别说了。” “是，排长！”杨艺帆点头答应。 “吃面吧，快吃！”牛得力十分满意杨艺帆的表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八章 豆腐块 第十八章豆腐块 今天是周六，正式开始训练要等到下周一的动员大会之后。在这之前，班长们的主要工作是准备器材、编写并熟背教案。牛得力是新手，处理不顺当的及时请教程仁枚。新兵们一律在大宿舍集合，坐在床前写家信、看理论，偶尔配合牛得力提高队列训练水平。花费他们时间最多的是，跟颜向权学习制作“豆腐块”的功夫。但凡过来人都知道，叠好一个高标准的被子，是一件十分费时费力的工程，尤其是被子还未成形的时候。因为军训时多次学习而心生厌烦，杨艺帆完全漠视颜向权的辛苦操作。 “程班长，咱这营院有多大？你带着我们到处熟悉熟悉呗。”杨艺帆一手撑着床架，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对了，我坐车进来的时候，好像还见了一辆坦克，咱现在就去看看吧。上面架着的是导弹吧？那么个小玩意儿能顶啥用啊？” “那个是步战车，不是坦克，有时间可以带上你们见识见识。”程仁枚微微一笑，说：“眼下你先跟着颜班长学习叠被子，仔细看他的动作要领。” “咳，这个啊，不就叠成豆腐块的模样么？我会。”杨艺帆满不在乎地说：“还有那个队列，从十年前的军训那时候，我就学过了。真的。” “过来过来，你叠一个给我看看。”杨艺帆还没说完，颜向权摔下被子，一把扯过他去。 “叠就叠呗，多大个事儿啊。”杨艺帆很不服气，站在身后的床前扬手摊开被子就叠，嘴里不停地嘟嘟哝哝。时间不大，杨艺帆把作品拉到床铺中间，双手一摊宣布大功告成。围观的新兵不约而同发出一片哄笑。他们断定颜向权稍后会说，这不像一块儿豆腐，纯粹就是一团面包。 “你们看看，这也像豆腐块，啊？”颜向权“嘿嘿”笑了两声，“要我说，这简直就是一坨牛屎。 面包意外地换成了牛屎，新兵们再次爆笑。 “唉，吐血啊。”杨艺帆嘴里嘟嘟哝哝。 “武登峰！”颜向权大喝一声。 “到！”人群里有人立即举手答应，却不过去。 “你到哪儿去了？过来！”颜向权对一个高大又强壮的新兵说：“——弄一个给他看看。” “啊，是！”武登峰似乎还不适应部队的规范，提起来本来准备敬礼的左手在胸前稍稍扬起，接着就伸向新兵中间胡乱拨拉。“让开让开！看我的，看好喽！” 说着，武登峰拆开并摊平那条被子，接着上床跪趴在上面，两只熨斗一样的大手尽力压住被子缓缓向着两边移动。反复数次，再换别处，最后被子背面也是如此操作。果然，整个被子显得平整多了，好像熨斗刚刚熨过一遍似的。之后，武登峰伸开拇、食二指测量宽度，确定长度，与杨艺帆操作看似相差无几，效果却是大大的不同。整个过程，武登峰有时整个身子压到被子上，好像饿虎扑羊；有时需要拇、食二指相互配合捏出痕迹，武登峰又拿出鲁智深穿针引线那样的功夫耐心侍弄。过了十大几分钟，武登峰下床起身，一个近似豆腐块的被子就此完成。 “完了完了，看看吧！”武登峰伸出左手边大拇指朝后指了两次，顺便抹去额头豆大的汗滴。 “好好看看，比你修炼了十年的成果怎样？”颜向权双手抱胸，扬头示意杨艺帆看被子。 “好多了。”杨艺帆说，心里还是不服。“叠得这么好，有啥用啊？还真能当它是豆腐块吃了呀？” “知道怎么回事儿吗？”颜向权问。 “我看他，就拿这破被子当新娘子呢。”武登峰放声大笑。“不舍得使劲往上压，那哪行啊！” “说对了！”说着，颜向权用肘顶撞杨艺帆。“你，还欠练啊！” “内务秩序是作风养成的一个重要方面，希望每一个人都要从思想上高度重视。”牛得力游视在场的每位新兵，最后把目光落在杨艺帆身上。“记住：这里是部队。部队有部队的标准，和我们在家里或者在大学宿舍有着完全不同的标准。” “看看这个！”颜向权指点着近前的下铺，目光跟着转到时发现床上被子不是程仁枚的，身子继续右转半圈立时找到目标。“啊，那个，就是你们二班长的被子，那就是标准！一时半会儿达不到没关系，但是你们要多练多学。别像有的人，那被子叠的就像一坨牛屎，还不会谦虚。” 新兵没来的时候，程仁枚睡的是西二号床下铺。后来，程仁枚考虑到新兵们初入军营本就不能及时适应环境影响睡眠，要是再睡在东尾二号床更不行了。因为门一开，肯定会有一股冷风瞬间跟进并且直接冲向这里，身子骨弱一点的染上感冒都是有可能的。颜向权之所以一眼找见程仁枚的被子，首先因为它的被罩颜色淡黄如蕉皮，再有就是他叠得方方正正确实有如斧砍刀削的豆腐块，其他新兵的制作水平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 “要达到这样的标准，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矛头总是若明若暗地指向杨艺帆，颜向权明知他会感觉不爽，却也毫无顾忌。“在这里，我要提醒你们当中喜欢翘尾巴的某些人，别以为军训时学过的一点儿皮毛就了不起了。既然来到部队，那就要从一滴一滴开始重新学习。内务是这样，以后其他的训练也是这样。明白吗？” “明白，”新兵们答道。 “中午没吃饱饭啊？”颜向权问道。 “明白！”新兵们又提高一些声音。 “这还差不多，”颜向权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说，咱高炮连的牲口圈里还养着猪呢。我看以后谁还这样有气无力的，我就让他进圈对着猪喊。你们信不信？！” “信！”兵们再次异口同声答道。 “信啥信？迷糊！”颜向权努力板着冷脸。 “哧哧，”杨艺帆忍不住笑了。 “笑啥笑？”颜向权闻声立马走到杨艺帆跟前，甩手背拍在杨艺帆嘴上。“你不信是吧？！” “我没对着猪喊，是猪对着我喊呢！”歪着脖子心想，杨艺帆没敢接话，他觉得嘴唇肿了。 “颜班长！”程仁枚马上摆手制止，但为时已晚。“这样不好，换个方式、换个方式啊。” “嘁！”颜向权咧着嘴，抽腿走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十九章 理发 第十九章理发 对于杨艺帆参观营区提法，程仁枚觉得合情合理，想当年自己初入军营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同样充满了浓厚的兴致。而且，杨艺帆和闻利军的头发太长也不合乎规定，正好顺便带他们去理发店理了。牛得力乐于随行，平时他也很少四处走动，对营院周边环境至今不算熟悉。 “干什么干什么？”一听要理发，杨艺帆迅速出手护住，嘴疼都忘了。“谁也不能动我的头发，不能破坏我的发型。” “你的发型不符合规定，要理一下。”程仁枚说。 “要是毁容了，两个老婆肯定会休了我。”杨艺帆一把抓住程仁枚的手臂，两眼扫描着眼前所有人一样的发型和一样的表情。“班长，不理不行啊？没有发型就没有爱情，你们懂不懂？” “杨艺帆！”颜向权大喊，若不是已经挪开，他又要出手了。“信不信我像拔鸡毛一样，给你拔个干干净净了？” “小平头怎么了？”程仁枚忙扯住颜向权说。“看看你颜班长，他也是小平头，多帅气！” “真受不了你们了，”杨艺帆摇头叹息。 “就这么办了。”程仁枚对颜向权说：“老颜你交代外出活动纪律，我过去跟连长说一声。” 说完，程仁枚拍了拍颜向权的肩膀，转身去了连指宿舍请示蒋功成，顺便向他借来连里的数码相机。起初，蒋功成没有同意新兵外出，理由是这帮新兵刚刚入伍没几天，连个齐步都走不好，怕带出去丢人现眼。程仁枚嬉皮笑脸辩解，要是他们个个走得跟阅兵一个水平那反倒不正常了。蒋功成点头，提醒程仁枚要跟新兵强调精神面貌，别让人看着他们就像刚从牢里提出来似的。终于获准，程仁枚拿了相机，直接下楼去了。 为了即将失去的发型，杨艺帆确实是难过了一时三刻。不过，最大的欣慰就是程仁枚提出先参观后理发，为他在步战车边、俱乐部前、旅史馆里留下了不少帅照。另外，杨艺帆很快发现戴着班长的士官帽和军衔照相比现在肩上没衔帽上没徽这套行头更帅，于是第一个提出要求。其他的兵们纷纷群起效仿。程仁枚不仅爽快交出自己的士官帽，他还借来了牛得力的军衔军帽给闻利军戴上，因为先前他在“入伍原因”一栏说的是想考军校。后来，从理发馆出来，程仁枚带着杨艺帆去了一趟隔壁的照相馆。在交代店员冲洗相片之前，他又建议杨艺帆穿上文艺兵的演出服装再照了几张。 “哇噻，太帅了。”杨艺帆十分惊奇，赞不绝口。“班长你说，李蔡阎、彭宋韩，这些部队里的明星大腕儿，他们就是穿着这身工作服上台演出的吧？” “差不多，”程仁枚微微一笑。“兵种不同，只是颜色不一样得了。我看，你穿上也挺帅的。” “哦耶，来两张！”杨艺帆迅速更衣，然后摆出各种造型让人“咔嚓”了好半天。 “班长你当兵这些年亲眼年见过谁呀？”杨艺帆兴致勃勃。 “谁我也没见过，除了在电视上。”程仁枚淡然一笑。 “啊？不会吧？”杨艺帆换衣服的手停住了。 “人家都是明星大腕儿，哪能说来就来呀。”程仁枚选上另一套演艺服装。“我们就等着看你了。” “现在就让你看看！”清了清嗓子，杨艺帆惟妙惟肖地唱道：“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不错，不错。”程仁枚淡然一笑。听起来，杨艺帆的唱词、腔调与手势无不似曾相识，程仁枚也没细细品味。只要杨艺帆的情绪转好，就能顺利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新训生活，他就放心了。 果然，杨艺帆也笑了。 周末晚上，老兵不用再看新闻联播。俱乐部里，颜向权整队，要求新兵们端坐在各自的绿漆板凳上不许乱晃。程仁枚和牛得力搬来授课桌椅，曹波放上一杯热茶。很快，蒋功成上场，就参加明天上午的开训动员大会一事简单说明了现场纪律和注意事项。接着，他又针对此后的新训生活着重强调了三点：一是安稳二是和谐三是充实，重中之重说的是第一点。交代完毕，蒋功成又让三个班长逐一亮相，每个人再说上两句。 牛得力首先简单强调新兵训练成绩直接影响连队今年的发展，希望三个人通力合作把训练搞好。同时，牛得力坦然承认自己管理与训练等能力存在诸多不足，烦请程、颜两个老兵多加赐教，让他和新兵一同进步。程仁枚讲的很感性，他说每个人都是带着梦想走进部队，希望新兵们一直坚守梦想并且在今后都能够实现。颜向权心理还是有些紧张，话说的很直接。他强调，这里是部队，一定要做到尊重领导服从管理，别把家里的毛病习惯都带进来就行了。 “表面上看，你们三个人是各吹各的哨各拉各的调。”蒋功转过身面对新兵成作最后的总结，“要是把你们二班长和三班长所讲的换个位置，那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好了，别的不说了，预祝你们安安安稳稳顺顺利利，走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 第二天上午，各营连的新兵在单位首长的带领下陆续走出大院东门，喊着生硬干涩的番号和歌声北上靶场。队伍集结完毕，二营组织的老兵示范队首先为新兵表演队列、轻武器战术动作，再就是新型障碍组合科目。接下来，旅领导陆续上场，开始了一通慷慨激扬的动员演说。下午，新一年度的新兵生活正式开始了。 场地还是往年的那片场地，内容还是往年的那些内容。甚至，远远望去，整个情景分明就是往年的翻版。班长居前或者站在侧边，十来个新兵站成一列，尽力按照命令或停或行，或走或跑。初冬的早上，天上的月亮就是这样悄然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辉，转眼间天地万物历历在目。太阳也是这样由树梢被慢慢地拉到头顶，再由头顶坠到另一边的树梢。然后是白日沦西，素月东升。负责餐后饭堂卫生的几个新兵，由班长带领回到各连楼下，齐喊一声：“杀！”，继而冲进大宿舍，融入正在学习唱歌或者条令的战友中间。这样，夜间活动又登场了。如果算上晚七点准时收看新闻联播，夜间活动登场的时间又往前提了个把小时。新兵连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而又充实地重复着，偶尔发生的故事只能说是一个一个小小的点缀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章 拿脸盆当尿盆 第二十章拿脸盆当尿盆 一天早上，三班长颜向权解下作训裤上的钥匙准备起床小便，其时新兵正在各自的床上摸黑整理内务。颜向权侧着头，大脑里首先想到了两个字：很好。昨晚，他又一次以自己新兵时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制作豆腐块为例，说明提高内务标准的难度不小。看来，手下已经充分理解。另外，因为日前武登峰与闻利军争夺叠被子的地盘发生矛盾，颜向权发出禁止在地板上叠被子的命令，现在已经奏效。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小的声响，应该是牙缸和香皂盒碰撞床头柜桌面发出的。颜向权朝门旁边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子，到底是憋不住了。颜向权环顾宿舍，确定现在想要拿脸盆当尿盆小便的人就是武登峰。每天在一张桌上吃饭，颜向权知道武登峰从来部队不喜欢喝汤，只是训练这些天总喊番号、唱歌，他又没学会正确发音，于是嗓子嘶哑发炎也就在所难免了。为此，他才开始喝几口汤。也就是多喝了这几口汤，给他添了个大麻烦。因为早前蒋功成一再强调，入伍初期新兵定性不够，要求三个班长高度负责严加看管，防止他们做出极端幼稚的行动。于是，颜向权仿效他的新兵连班长作法，下令晚间宿舍上锁，直到早上五点半之后才开。这样，上厕所方便就成了一道难题。武登峰找颜向权要过钥匙，他总是以连长有令为名拒绝了。 今天可以让他跟着自己搭个顺风车，颜向权打个哈欠。从心而论，这个兵不赖，训练接受能力要比闻利军等人强得多。更重要的是，武登峰入伍前待在社会上的时间较长，看上去他的为人处事就比他们“成熟”。刚被接进宿舍的时候，他就给三位班长每人奉上一支名贵的家乡烟。前天，因为发下的作训胶鞋尺码较小，牛得力指令颜向权带他去另买一双。到了服务社，武登峰的作法是，先买来啤酒热狗香肠供颜向权饮食，然后自己再去挑选鞋子。再过两天就要选副班长了，颜向权早就把他作为理想的人选了。 颜向权拿着钥匙下了床，一边打着哈欠走向武登峰。这时，尿液撞击脸盆底部发出哗哗的声音，已经从武登峰的两腿之间传到整个宿舍里了。借助走廊射进的微弱灯光，颜向权突然发现脸盆架最上端竟然空无一物，那里一直是他的专属空间。也就是说，武登峰所用尿盆有九成九的可能是他的脸盆。颜向权不禁心头火起，急速向前跨上两步，在墙上摸到灯绳拉开。天花板上的灯管一闪而亮，正在抹黑忙碌的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吓得一愣。此时，武登峰歪着头闭着眼尿的十分畅快，眼前意外的闪光也没妨碍他继续享受，倒是颜向权的大声喊叫硬生生切断了尿流。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武登峰直想扯开嗓子骂娘。 “你干什么武登峰！”真相大白于灯光之下，颜向权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掌扇过去。 “是班长啊，我当谁呢，吓我一跳。哈哈。”武登峰扭着头嬉皮笑脸。“你也想去尿尿吧？正好别出门了，顺便就用这个吧。等会儿啊。”说着，武登峰抖抖手，把脸盆递了过去。 “武登峰，我说你的尿盆挺高级啊。”颜向权阴阳怪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武登峰继续装傻充愣。“以前能憋就憋着，可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 “你要钥匙我不给就成心报复我，是吧？”颜向权问道。 “班长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啊？”眼光掠过脸盆架，武登峰做出大惊失色状。“哎呀，失误啊班长！我这一着急就拿错了，真不是故意的。以前也没尿过，就这一回。你不信，不信问他们。再说了，早知道是你的，我也不敢用啊。” “我想你也不敢。”颜向权“哼”了一声，算是出了一口闷气。“被子先别叠了，都说说吧。” 鬼才相信这是武登峰早上第一次发水，第一次被颜向权逮个现行倒是实情。现场一阵沉默。夜间锁门造成最大麻烦就是想方便，不方便。白天训练、唱歌常常喊得口干舌燥，回来连汤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尤其是下午。他们又不会像武登峰那样想尿拿起脸盆就尿，至于拿班长的脸盆当尿盆就更不敢了。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借这个机会把事闹开，逼着排长连长同意夜间不再锁门。 “班长，我们都起得挺早。”下铺的闻利军说：“我能证明，武登峰确实就尿了这一回。” “班长，要是你还不信，咱俩换脸盆得了。”武登峰又说。 “嗯，”颜向权点头。现在他就像穿着新衣的皇帝，需要的不是实话和真相而是面子。毕竟，太多的人知道班长的脸盆一再被新兵拿来当做尿盆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你们把嘴巴管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下不为例，听见没有？” “知道知道。”武登峰点头哈腰。 “弓腰驼背、抓耳挠腮，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啊？”颜向权白了武登峰一眼，“懂不懂规矩呀你？” “是，班长！”武登峰赶忙盆交左手，昂首挺胸立正站好。 颜向权一声不吭，走了，眼下最紧急的是方便。 以后怎么办哪？武登峰心里琢磨。憋着？实在憋不住就往自己的脸盆里尿？开玩笑，一次也别想！实话实说，武登峰一再拿颜向权的脸盆当尿盆就是明知故犯，原来的打算是不被发现就这么干下去，一旦发现了就装傻充愣保全自己，然后再跟他提出停止夜间锁门的作法。现在看来，以后再明知故犯，两人非闹掰不可，这当然是武登峰也不愿看到的。 “啊，班长！”武登峰拿着颜向权的脸盆追出门外，说：“班长，往后咱这门就别锁了吧。” “你跟着我干啥？赶紧回去！”颜向权住脚，回头看见内务岗还在，于是十分放心地往厕所赶。“你以为这是你家的门，想锁就锁、想开就开？出了事儿你负责？” “不是，班长。”武登峰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颜向权。“你看啊，幸亏今天我尿进了你的脸盆里，是你宽宏大量没跟我计较。保不准，以后我尿到谁的盆里呢，那到时候人家跟我还不得打起来啊？这多影响团结啊。前俩天你不是还告诉我们，绝对不要破坏弟兄们之间的团结么？” “要是你敢再往我的盆里尿尿，自己掂量着办。”说完，颜向权推开武登峰走了。 “班长！”武登峰向前跟进两步，“班长——” “规矩是连长定的，有本事你找连长说去啊！”颜向权蹙着眉边走边说，估计再多说两句话他就要尿裤子了。 “拿连长压人？哼，你以为我不敢啊。”武登峰放弃“口香糖策略”，转身直接走向连指宿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波又起 第二十一章一波又起 早操回来刷牙的时候，牛得力在洗漱间听说了这件事。其时，末班的内务岗跟同年兵说，今天早上颜向权整治新兵了，没想到那个牛皮哄哄的新兵竟然去找连长了。另个老兵也有些惊讶，不断询问其间的过程。内务岗讲的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最后，两个人感叹着现在的兵越来越有个性，端起脸盆离开了洗漱间。 思想政治是兵们新训时期，乃至整个服役期间的必修课程。今天是新兵入伍的第二个政治教育日，整个炮兵营的新兵照旧汇合在榴二的俱乐部，集体接受姚思齐授课。上午十点半，大课结束，程仁枚带队返回。颜向权进宿舍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牛得力推门进来，让他带着班里的人去大宿舍做课后思考题，然后学唱新歌。一般说来，三班很少有独立活动的时候，除非轮到打扫饭堂卫生或者下楼找话机打电话。一进大宿舍，颜向权直接趴在办公桌上，手里转动着一根圆珠笔。 “老颜，我听说早上出了点儿状况？”牛得力问。 “你听谁说的？”颜向权反问。 “早上洗漱的时候，听老兵说的。”牛得力实话实说。 “没啥，”颜向权说。“就是，武登峰反对夜里锁门。” “没发生别的事？”牛得力又问。 “嘁！”颜向权扭头看了程仁枚一眼，笑了。“排长，你想发生什么事啊？” “老颜你别急，把事情跟排长说一遍不就得了。”程仁枚说。 “这件事就是，今天早上武登峰提出夜间不要锁门我没同意。”颜向权看着牛得力，“完了。不信，你就问武登峰吧。”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应该当面锣、对面鼓地弄个清楚。要不，”牛得力稍顿，“等到连长问起了，咱就被动了不是。” “是是是！”颜向权有些不耐烦，“排长你说得对。——武登峰，你过来！过来跟咱们排长详详细细做个报告，啊！” 武登峰应声跑了过来。 “排长，我们班长说的没错，我就是希望夜间不要锁门。”不等牛得力询问，武登峰直接道出原因。“夜里锁门，上厕所还不给钥匙。你说这个，这也太不合理了吧？你问问，我们班上好几个弟兄都不敢喝水喝汤。有了尿就得憋着，时间长了还不憋出毛病来啊？今天早上就把我憋得要死要活的。当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脸盆就尿，后来一看，嘿，坏了，那是我们班长的脸盆啊。亏着——”武登峰的话还没说完，现场一片哄笑。 “怎么我还听说，你去敲连长的门了？”牛得力问。 “是啊，我去了。”武登峰倒也十分乐于宣传自己的壮举。 “什么？！”颜向权有些恼火，“你还去找连长了？” “找连长也是为了夜里锁门的事儿，”武登峰说。 “嗯。”牛得力点头，目光转向斜对面。“老颜，我觉得夜里锁门确实不合理。你说呢？” “我也知道不合理，”颜向权“哼”了一声。“你问问老程，他的新兵时期是不是这样过来的？门不锁可以，万一出了事儿谁负责？实话实说，我可没这本事。” “走廊的内务岗，一个岗多长时间？”牛得力问。 “内务岗是按班轮流转，”程仁枚接过话说。“一共就是八个小时，每个岗一人，多长时间就看这个班有多少人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安排六个。” “我觉得以后整个老兵排应该统一排岗，然后适当缩短时间，每岗安排两个人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吧。”牛得力略加思索，“这样，我们的门就不必上锁了。怎么样？” “老兵能乐意这么站吗？”颜向权反问。“再说，一个班儿安排两个人，有这个必要吗？” “这样跟连长说，应该没问题。”程仁枚说。 “嗯，一会儿连长回来我就去说。”牛得力起身，站在过道前方。“武登峰，你回去坐吧。——我跟大家说，我是新兵一班长同时也是新兵排长。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最好先跟班长说或者跟我说。要是我们解决不了再跟连长说不迟，找营长、旅长我们也绝不拦着。听明白没有？” “明白！”新兵答道。 “一刻钟，把思考题写了，然后唱歌。”牛得力说。 “报告！”杨艺帆站起来说，“排长我写完了，我去准备。” 杨艺帆刚刚站起，武登峰就把他手里的政治教育本抢走。杨艺帆获准扛着板报架和黑板回来，他也抄完了答案。过了十分钟，牛得力宣布自由活动五分钟，可以上个厕所也可以喝喝水，回来成三路纵队队形坐好。这工夫，杨艺帆已经把黑板上了架，并抄好了一首歌的词与谱。 牛得力很满意，杨艺帆担任新歌教员是他毛遂自荐。原来教歌，必须是在俱乐部跟着dvd学习，牛得力的责任就是视频里唱完一句立即按下暂停键，直到新兵唱过了再进行下一句。他累了，就换其他两个班长。这算是不错的了。据程仁枚说，早先刚落后，是跟着录音机播放的音频学习。再往前，就是靠着口口相传。结果，造成许多的歌词错误，音调不准，甚至面临完全失传的危险。现在学唱新歌，杨艺帆通常会拿出程仁枚那本《连队歌曲大全》，一丝不苟地抄下词与谱。这样再唱出来，几乎与原版一般不二。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集团军军歌、旅歌和营歌陆续教过，至今没有连歌排歌，杨艺帆今天刻意选择一首《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部队的歌曲一般不会特别难学，除了武登峰等确实不靠谱不着调者，多数人都能在杨艺帆的教导下迅速学会。杨艺帆指挥集体合唱的时候，门儿开了一角，接着露出了蒋功成的脑袋。 “起立！”颜向权眼疾嘴更快，大声喊出这两个字。 “这歌啊，能喊出个三首五首的就得了，学那么多干嘛。”蒋功成仍旧一手扶住锁头，身子挡在门后。“条令教没教啊？有这时间赶紧多给他们念叨念叨。还是认真学一点礼节礼貌吧，兄弟们！到时候，往后千万别再给我整个厕所问好、左手敬礼了。你说，我是搭理你还是不搭理啊？丢人咱丢到连里就差不多了，千万别到外边儿现眼去，啊！”说完，蒋功成叹息走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二章 随机教育 第二十二章随机教育 “坐下！”牛得力下了口令。“杨艺帆你继续帮大家纠正，我去找连长说说内务岗的事。” “厕所里问好、左手敬礼。嘿，”牛得力走后，颜向权笑与程仁枚对视。“这是哪位高人干的啊？自己站出来亮个相吧。——杨艺帆，你先坐下。”自从确定杨艺帆加入一班而不是自己的三班，颜向权对待杨艺帆的态度明显好转了。 “好汉做事好汉当，”武登峰站了起来。“是我，班长，是我在厕所里给连长问好、左手敬礼了。” “我一猜就是你，”颜向权阴下脸去。“来来来，站到前头再来一个，让我们也好好地见识见识。你们也都看看，就这熊样儿还敢号称‘好汉’！哈哈。” “行了老颜，”程仁枚担心矛盾升级。“不是还没学到嘛。他能有这个意识，已经不错了。” “哼，”颜向权嗤之以鼻。“我就不信了，他没吃过母猪肉还没见过母猪跑啊？” “班长，你这不是成心让我丢人现眼嘛。”武登峰脸上多了一些愠怒，说着，脖子又扭到一边梗着。“当时，我就觉着左手方便，顺手就给他礼了个敬。现在，我已经知道用右手就得了呗。” “你看，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颜向权顿时火冒三丈，头转向程仁枚很快又甩向武登峰。“你哪个二大爷教过你，敬礼哪手方便就用哪手啦？！再说，我就是成心让你丢人现眼怎么啦？不这样你能记住啊？！” “哼，”武登峰依然梗着脖子。 “报告班长，武登峰是左撇子。”闻利军站了起来说。 “嘿嘿，你是左撇子啊？”说着，程仁枚一把抓起武登峰的左手。“老颜你也不知道？这就难怪了嘛。老颜，他这多少年养成的习惯性动作，可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行了、行了，这事儿就别深究了。另外，我觉着咱们在了解他们的时候，心思还得更细点儿啊。是不是？” “嘁，”颜向权立时立起双眉，心里暗怪闻利军多嘴。 队列里，前边战友侧身向后看，后面几列抬头仰望。闻利军个子不算太高，可是此时立在三路队伍的中央位置，却平添一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好了，你俩都坐下吧。”程仁枚走到队伍头前。“在部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规范和要求，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过随意，希望大家能够尽快适应过来。” “到点儿了老程，解散吧。”颜向权乜斜一眼屋门上方的石英钟。 “行。回去放好个人物品，准备开饭。”程仁枚说。 回到小宿舍，颜向权用脚关上屋门，准备开始进行他的随机教育。 “集合，集合！”颜向权黑着脸吼道。闻利军弯腰要把板凳放到床下，颜向权上前一脚踢向他的屁股。“我说集合，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见是吧？——把本儿放床上，都先过来集合！快点儿！” 兵们见势不妙，纷纷凑上前来。 “站好了！”颜向权依旧没个好气。“一列，一列！” 按照日常训练的队形，兵们迅速站好了。 “我还是不是你们的班长？”站在武登峰面前，颜向权突然问道。 “是。”武登峰答道。 “你们的班长谁呀？”颜向权又移到闻利军跟前问道。 “颜向权，”闻利军低声而机械地答道。上至高官下至排长、班长的各级军队首长，每个人早就背得溜熟了。 “看你这样儿，是不承认我这个班长？”颜向权使劲盯着闻利军。 “不是，我承认。”闻利军答道。 “承认就好。哼！”颜向权移步到下一位，接连问了两个人。 “承认，”被问到的人一致答道。 “哪能不承认呢我们？班长你费这事干吗呀？”武登峰咧嘴笑道。 “你闭嘴！”颜向权沉着脸厉声喝道：“队列里说话要提前打报告，你不知道啊？迷糊！” “是，”武登峰敛去笑容。 “既然都承认我是你们的班长，那你们就要维护我的权威。”左右扫视众位新兵，颜向权最后把目光又集中到武登峰的身上。“尤其是你武登峰，你要给我特别注意了。你看你那样儿，跟个土皇帝似的，我刚说两句你就横眉竖眼了。——你们记住：咱们没怨没恨，我说你们是对你们严格要求。以后我说的每句话，你们必须服从！有意见你们可以提，但是要等到私下里再说，绝对不能当面顶撞！听见没有？” “听见了，”武登峰等人貌似认可，至少嘴上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还有，礼节礼貌的养成。我跟你们说过，要从日常小事做起！”颜向权的两道目光转移到闻利军身上，瞬间变得愈发凌厉。“闻利军，昨天上午训练回到宿舍你上厕所打报告了吗？我进屋一看，人没了，还当是你跟我玩儿失踪呢。还有，今天早上你打扫卫生的时候，连长就站在门旁边。你竟然还让他让一下，你不知道他是谁啊？等他走开了再扫你会死呀？迷糊蛋！” 接着，颜向权就势教育新兵：往后在大院内，只要见到肩上别着军官军衔的人，不论职务高低务必称之为“首长”；要是别着士兵衔，不管是士官还是义务兵，一律称之为“班长”。 “最后，我决定提前让武登峰当副班长，也不用你们投票了。”颜向权打开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往后内务、训练等等方面都要向他看齐，要是谁觉得各方面素质比他强就提出来。还有，要是我不在，他就是班长，在这个楼层是他的有效权限，你们要下楼去必须等我回来。明白吗？” “明白！”新兵们大声答道。 这时候，程仁枚在走廊吹响了楼下集合的哨子。 “快快快，集合！”颜向权闪到一边让路，“手就别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走吧走吧！” “go!go!go!”武登峰喊叫着带头冲到宿舍门外，闻利军等人跟在后头鱼贯而出。 “嘿嘿，”颜向权的嘴角立时咧成一个得意的笑。 收队的时间到了，操场上哨声四起。 “最后一组，准备！”操场的一角，程仁枚活动活动脚腕说：“牛排，一起吧。” “走着！”牛得力蹬腿甩臂，跃跃欲试。 高炮连的新兵们正在进行百米冲刺训练。前一列的三个人已经跑开，最后三个新兵蓄势待发。牛得力和程仁枚也像前面的新兵一样，十指撑地，左腿弓，右脚蹬，只等百米之外的颜向权甩落手臂。二十秒钟后，五个人好像离弦之箭，直奔目标而去。中途，程仁枚一声狮子吼，迅速超过了同样边跑边嚎的牛得力等三人，可是不吭不哈的闻利军始终就在眼前五米外撒腿狂奔，直到尽头仍旧没能超过。就连颜向权都说，内务、队列闻利军没一样儿好，除了这个百米跑还算凑合。 “闻利军，好样儿的！”程仁枚弯着腰大喘粗气。 “也就那样吧，”闻利军像往常一样谦虚。 与武登峰疾进疾出呼吸有声的冲刺状态不同，闻利军是在向前冲的时候几乎一口气憋到底，停下之后再大口大口地喘息。据说，这是他从小在农村老家的河里扎猛子练成的本事，一般人短期内学不来。武登峰不服，多次提出挑战但均败下阵来绝无例外。于是，牛得力把两个人的冲刺方式当做先进经验在整个新兵排推广。他指出，要是有人愿意学闻利军的路数，没有大河就用脸盆蓄水代替，甚至在浴池泡澡时也可以玩上两把。 “集合！”值班员颜向权吹响了哨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三章 技不如人（上） 第二十三章技不如人（上） “总算结束了，唉！”离开百米冲刺的训练现场，闻利军两眼流露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比起单调枯燥的场地训练，他觉得呆在三班那间狭小的宿舍更加憋闷。 自从走进高炮连新兵连大宿舍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看出了杨艺帆和武登峰这两个老乡在性格和精神面貌上的极大差别。杨艺帆始终以眉飞色舞活泼开朗示人，而闻利军一直郁郁寡欢，貌似苦大仇深，最近更显出变本加厉的迹象了。 究其缘由，主要是因为闻利军入伍当兵是为父所逼而非本人所愿，而他的年纪又处在非我所愿坚决不干的任性阶段。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同村三个大学生落魄还乡。闻父据此信服上学无用论，于是悍然剥夺了他继续求学的权利，并指出跟他到城里打工挣点散碎银子或者进部队当兵给身体挣个好底子才是要务。不得已，闻利军选择了后者。不想，年后闻母摔伤，闻利军床前服侍了小半年。闻母伤腿转好，闻利军又看见有人朝大学的方向进发了，无计可施只好走进部队。考上军校是他走进军营之前就已定好的目标，这也写进了牛得力制作的新兵调查资料。可是，真实的部队生活大大超出了他原来的想象，一个月的时间都难以忍受，更别说待上十年八年的了。 首先是内务。早在高中军训的时候，闻利军就特别讨厌把被子叠成所谓的“豆腐块”，一点不认为那算得上什么高标准。不久前，班里的人为了达到这样的高标准，每天早晨早起一小时不说，还要争先恐后地把被子扔到坚实的地板上去叠。为了抢占有利位置，他还和武登峰压着嗓子争吵起来。结果，颜向权还是听到了武登峰口吐脏话，为此教训了他一顿，并且规定以后只能在铺着厚垫子的床上叠。这样，闻利军的豆腐块就更不像样了。为此，颜向权没少拿他当反面教材。可恶的武登峰在一旁跟着起哄，说杨艺帆拿这个破被子当新娘子不舍得往上压，他闻利军纯粹是拿破被子当老婆子，打心眼儿里就不想往上压。闻利军郁闷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本周内务卫生评比，流动红旗跑进了程仁枚的二班。一班的问题主要是杨艺帆造成，被子标准不高是一方面，再就是床底下的鞋架上被颜向权抓出一把又一把待洗的臭袜子。从大宿舍返回，三班的兵们看到地上乱七八糟地摊着好多条被子，只有少数制作合格的豆腐块幸免于难。除此，闻利军的褥子还被掀起了一角示众，因为他的铺下还压着东西。那是一本军队内部出版的《文艺》，从书脊看是98年的第三期，原本百十来页的书已经所剩不多。没想到，因为这个，闻利军又挨训了。 “床头铺下只能放背包绳、背包带，其它的再多一根毛都是违规！”颜向权瞪着牛眼，站在闻利军对面。“你不知道啊？是我没讲，还是你个迷糊蛋没记住？” “报告班长，是我迷糊没记住。”闻利军低声说。 “哪儿来的？”颜向权抓起那本压缩的书，问。 “洗漱间，垃圾桶里。”闻利军支吾其词。“我觉着还能看，就把它捡回来，脏的页都撕下去了。” “刚才我又讲了一遍，记住没有？”颜向权捶着闻利军的肩膀问。 “记住了，”闻利军说。 “好！”颜向权怒气腾腾，甩手把书砸在闻利军身上。“你哪儿拿的还给我扔到哪儿去，赶紧地！” “是，”闻利军弯腰捡起杂志。 “你想第一个进猪圈了是吧？”颜向权抓住闻利军。 “是！”闻利军只好更大声音说。 “迷糊蛋。等下！”颜向权大喝一声，吓了闻利军一跳。“你先把床铺跟武登峰换了，省着让人看见了丢人现眼。——你说你连个被子也叠不好还想考军校，开什么国际玩笑！” “别哭，别哭，班长这是为你好，他恨铁不成钢啊。”颜向权还想继续发挥两句，不想被武登峰拦下了。接着，他又对颜向权说：“班长，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班副班副，管好内务。”颜向权又冲着武登峰开起火来。“当兵都一个月多了，内务还这个水平！你这个班副是干吗吃的？这事儿你赶紧抓一抓，下周我就要见到效果！” “是是是，放心吧班长。”武登峰照旧嬉皮笑脸。 “老颜，排长叫呢。”程仁枚推门进来说。 “你们也抓紧时间练习练习！”临出门，颜向权喝道。“说不定啥时候，整个新兵营来个内务评比呢。到时候你们叠的被子还是这个造型，可别怪我都把它们扔进厕所！” 颜向权走后，兵们重新整理内务，一边小心翼翼地嘀嘀咕咕。有人抱怨颜向权性格急躁管理方法不对，有人强调程仁枚态度一向和蔼可亲，不知要比颜向权好多少倍，更多人把枪口对准闻利军，他们一致认为是他害苦了大家。闻利军更多是强调，部队压根儿就不应该每天拿这个内务当个事儿做，结果招致了其他人更多的奚落和挖苦，这让他心里有了更多的不爽。 “闭嘴！”武登峰看了一眼满脸愁苦的闻利军，“不想叠有本事就别叠，别在这唧唧歪歪的啊！” “武登峰，我去个厕所。”一个新兵说道。 “去吧。”武登峰学着颜向权说：“小便三分钟，大便五分钟。超了时间，下次你就给我憋着。” “我也去，”闻利军从地面上爬起来说。 “不行，先把内务整理好了。”武登峰笑说。 “给脸不要脸，你不让我去我就往你的脸盆里尿。”闻利军说。 “哈哈哈，这才像个爷们。能不能来点儿更狠的？”武登峰放声大笑，说：“你敢不敢也往咱这小阎王的脸盆里尿一回？要是不敢你就别去了，乖乖的给我叠被子。” “去你大爷的，”闻利军转身走人。 “去吧。”说完，武登峰也觉得哪里不对，跟着众人笑了。 迫于武登峰严格的督促，闻利军终于调整了别扭的心态，制作豆腐块的水平有所提高。尽管如此，颜向权仍旧不满意。经常因为闻利军一个人不合格，惩罚全班人重新整理。三班每天晚上的例行小会上，批评最多的还是闻利军。很少有人关心闻利军受到这种待遇，他们只想白天耳根多多清静个一时三刻、夜里早点上床睡觉。这样，闻利军就成了众矢之的，尽管私下里武登峰早说过颜向权这是故意为之。看来，闻利军想要消停过日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大可能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四章 技不如人（下） 第二十四章技不如人（下） 再说训练。除了百米冲刺这一个科目技压群雄之外，其它项目无论是队列还是体能，闻利军一无是处。闻利军有一双“八字脚”，走起齐步来十分难看，颜向权就让武登峰在熄灯上床后用背包绳把他双腿并拢捆绑。目前看来，效果微现，而且就他一个独享这样的待遇心里也不好受。还有，闻利军反应迟钝，动作总比别人慢半拍。立正、稍息、齐步、跑步等科目自不必说，一趟“行进间四面转法”不等走完，闻利军早被甩在队列之外慌忙不知所措了。这时候，颜向权心里堵气任由闻利军晾在那里丢人现眼而不管不顾。再加上武登峰顺拐，常常让整个班队列动作集体乱套，颜向权不止一次用“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形容，二人常常惹得他火冒三丈头疼不止。自然，闻利军受的气更多一些。 就五公里越野而言，牛得力和闻利军差不多属于一个层次。程仁枚送出两副一样的沙袋，却收获了异样的结果。牛得力名次逐天看涨，闻利军却落在了所有人的后面了。近日，牛得力卸去沙袋，长跑的时候和程仁枚各拿武装带一头拖着闻利军往前冲，效果如何有待后续观察。为此，闻利军十分着急上火，嘴角起来一个大泡。这两天，这个泡刚刚有了下去的趋势，不想又一个更大的泡奇迹般的长出来了。再加上单杠一、二练习，闻利军同样没有一项能让人满意，颜向权对他火气更大了。 还有一个紧急集合。在小宿舍里，到了颜氏起床时间新兵还没个动静，颜向权必定会抓起床头一串钥匙，故意弄得稀里哗啦直响。钥匙响动不算可怕，更要命的是，这是颜向权吹响紧急集合的前奏。刚开始训练紧急集合的时候，颜向权最高纪录是一夜吹响三次。为此，颜向权不知被骂了多少次。不过，据颜向权推测，骂他最多的一定是闻利军。因为每次紧急集合，穿错衣服拿错鞋，歪戴帽子了忘系文明扣等等让人捧腹大笑的丑态，闻利军所出最多，由此受到的嘲笑和惩罚也最多。后来，只有在兵们犯错和战备日强这天，颜向权才会吹哨。闻利军不甘总为人后，他会选择在战备日这天尽早起床，打好背包之后再睡。虽然受过颜向权两次赞扬，但是，这也给同年兵闲暇的时候拿他开涮留下了口实。闻利军曾经闹过一个大笑话，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天夜里，或许是因为晚饭后跟几个在读大学的同学通了电话，闻利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夜半时分，闻利军渐渐觉得睡意朦胧。忽然，颜向权说：“紧急集合，闻利军你快点儿，别磨叽！”声音不算太大，但是闻利军和另外一个新兵确实听到了。闻利军如同受到当头棒喝，于是慌忙起身，另一人也紧随其后。穿衣戴帽、拿绳叠被，二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忙碌。很快，整个宿舍都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兵们背上背包争先恐后滚下床去，按照惯例陆续排在颜向权的铺前准备他的接受检查。对于自己这次的表现，闻利军很满意。 “报告班长，背包完成。”武登峰压低声音说。 武登峰接连报告两次，颜向权一直不起床，也不置一词。武登峰有些奇怪，于是伸长脖子去探个究竟。很快，黑暗中传来武登峰难以压抑的笑声。笑过了，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颜向权躺在床上不管不问，仍也不起来检查。闻利军和其他人这才醒悟，敢情是颜向权还在熟睡着呢。到了白天，武登峰查出是闻利军带头，并绘声绘色地讲给颜向权。闻利军恼羞成怒，如果不是颜向权拦住，两人早就动手打起来了。 今天晚上，大院俱乐部要放一场电影。解散之前，牛得力宣布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凡过来人都知道，新兵连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比。平时，连队俱乐部的电视机总被老兵霸占，因为连指宿舍另有一套影音设备，蒋功成和指导员很少过来。新兵到了俱乐部只能看看《新闻联播》，偶尔可以借来dvd观看队列训练的视频教材，再就是杨艺帆传授军歌的时候也能看会儿v。应杨艺帆之请，牛得力曾经找过蒋功成提过意见。蒋功成却以程仁枚颜向权为证，说明新兵生活枯燥实属正常，并认为能不能耐得住寂寞本来就是对兵们的一大考验。如今，能看上一场电影，确实比一顿连队大餐还要过瘾。消息一经公布，果然群情激荡，杨艺帆更是振臂欢呼。 “唉，没意思。”闻利军心想。 闻利军看了老乡杨艺帆一眼，心里直泛酸。多看一眼，醋意就加重一分。说实在的，两人的水平基本上就是半斤对八两，无论是内务，还是队列。可是，整个新兵排包括三个班长在内，很多人比较喜欢的是杨艺帆，而不是他闻利军。 “不就是会唱个破歌么，有啥了不起？”闻利军愤愤不平地想。“百米冲刺我还能称霸新兵排呢！” 闻利军终于承认，个人爱好的有效利用对于拉抬杨艺帆受欢迎度绝对。别人不说，自从接掌教鞭，像武登峰那样的人都在慢慢往谱上靠呢。为此，程仁枚多次给与口头表扬。上次旅俱乐部放电影前，各营组织拉歌。牛得力决定亲自指挥，没想到，他刚刚上场就被旁边的新兵三营盖过了声势。杨艺帆见势不妙，当即脱掉大衣歪戴帽子，主动请缨指挥再战。获准之后，杨艺帆立马踩上座位，扯着嗓子一声狂吼，立即带起了炮兵营的声势，没过多久就把新兵三营压下去了。任谁也能看得出，杨艺帆指挥拉歌是动了真格的了，最后被他一脚踩塌的坐板就是明证。电影结束，各单位带回，牛得力在楼下宣布以后指挥拉歌一事完全交由杨艺帆负责。 由此，闻利军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个人爱好：看书，以及由此引起的码字。他在垃圾箱里翻找杂志的事，隔天蒋功成就知道了。年底的晚上，新兵排所有人在大宿舍集合。办公桌上堆着水果瓜子，边上是牛得力等三个班长。兵们坐在床铺之间的场地嗑着瓜子，每人也有一个苹果一个橘子。蒋功成后来也参与其中，和兵们一块吃零食庆元旦。其间，蒋功成告知闻利军本旅也有一份《战报》，并指着地上的瓜子水果，建议闻利军写一篇高炮连干部与新兵共度元旦的文章投过去。闻利军意兴阑珊，于是借口自己校园级的水平实在不堪重任。此后，蒋功成在走廊两次问他稿子的事，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也就算了。现在想来，闻利军觉得当时应该抓住机会，说不定会因此受到连长另眼相看，颜向权肯定不会再拿以前那副嘴脸对待自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友谊赛（上） 第二十五章友谊赛（上） 周末休息，牛得力安排兵们集体洗衣服。上次洗衣服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作训服今年还没洗过，脖领的位置、两个衣兜旁边早就黑得发亮了。洗漱间里，似乎有股来自旁边厕所的味道。冷风劲爆袭来，冻得兵们浑身直哆嗦。杨艺帆放下脸盆，上前想要关住透风的窗户，却被颜向权制止了。 “杨艺帆，你想干啥？”颜向权喊道。“这儿这么大的味儿，闻不见啊你？关什么窗户！” “冷，班长。”杨艺帆裂开嘴巴嘶嘶有声。 “冷也不行！”颜向权仍旧大喊。“臭烘烘的味儿都进了走廊，弄的满屋子都是，你负责啊？” “我晕。”杨艺帆无奈，只好住手。 “毛病，赶紧洗！”颜向权不懂杨艺帆说的网络语言。“半小时内洗完，超了咱就来个紧急集合！” “谁要拉紧急集合？”牛得力挑开帘子伸头进来。 “没事儿，”颜向权说。 “班长，咱这就没个洗衣机？”杨艺帆又说。 “这会儿让你上战场，是不是必须给你找架战斗机啊？”颜向权歪着脑袋斜视杨艺帆。“就你废话多，赶紧洗你的！洗了作训服，别忘了把那一把一把的袜子也洗洗，啊。嘿嘿。”颜向权转身离开，临走前把刚刚泡好衣服推到雷横峻眼下。雷横峻不解其意，他只好明说：“洗了给我晾上，迷糊蛋。” 在走廊，曹波通知牛得力马上准备排球赛，这是蒋功成的口谕。 “你没跟连长说我们正在洗衣服呢吗？”牛得力迟疑。 “我说了，”曹波漫不经心。“可连长说衣服可以放到下午洗，十分钟以后排球赛准时进行。” “我去跟连长说一声，看能不能下午再打。”牛得力边走边说：“他们就发了这一套作训服，晾晚了干不了，周一还怎么搞训练？哪怕推迟半小时再打也行啊。” “你就别去找了。”曹波很不耐烦，也懒得解释：“连长都跟旅里的赵干事都说好了，请他下来照个相，还想要弄到《战报》上呢。人家忙得很，哪有时间在这儿陪着咱玩儿啊？” 牛得力不再多说，继续朝连指宿舍走去。 “嘁，生瓜蛋子一个。”曹波满脸鄙夷，现场的新兵集体转身继续泡衣服，他只好无趣地走了。 与此同时，炮兵营营房前的空地上，蒋功成亲自指挥刘博德和一些老兵布置现场。场地里边，几个人正东张西望，偶尔弯腰去捡地面上的石子、砖头，防止有人倒下摔伤。外围有吴信成和另个老兵横向抻直一根线，一人紧跟着就推动灰斗撒下一条边线；两人纵向抻直这根线，一条端线很快画出。刘博德拿着卷尺蹲在边线中点位置，指挥老兵放置网柱，挂球网。网柱是昨天下午刚刷的漆，通身红白相间。球网也是新的。有人从对面的营部抬出两张桌子，一张当做裁判桌，一张当做记录台。天气阴冷，几个老兵跟刘博德悄声抱怨。刘博德担心蒋功成听见，忙拿跑五公里相威胁，及时堵住了各人的嘴。 新兵们泡好衣服，拿上锣鼓家伙下楼，由颜向权领队赶到现场。包括牛得力在内，新兵队所有人统一穿着棉衣，下身是冬常服裤子。这时，比赛区、发球区、前后场区已经划定。西场区内的有个馒头大小的石蛋子露出地面，刚才老兵清理现场时没注意到它。闻利军担心比赛时伤人，抓起来随手一丢，目的地是西墙的爬山虎脚下。因为用力稍大了一点，石蛋子就像发出的迫击炮炮弹一样越过西墙而去了。很快，墙外传来“哎哟”一声惊叫。紧接着，有个人弯腰捂着大腿根部一蹦一跳地冲了进来，怒吼：谁呀？！偌大的火气，几乎可以点燃旁边干枯的爬山虎。牛得力赶忙上前化解。砸中的是榴二的小林，身后跟着的是小秦。一看肇事者是牛得力的人，小林的火气立时消了一大半。 “兄弟，你的手法可够准的啊。”临走前，小林忍着疼痛幽了一默。“再靠上那么一点点，咱哥儿们可就彻底报废了。” “幽默细菌不少啊小林，”牛得力淡然一笑。 回到现场，牛得力让颜向权抓紧时间组织战前准备活动。 “喂？喂！”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蒋功成迫不及待按下接听键。“我说老赵啊，咱这边早就准备好了。看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想让我和兄弟们等你到什么时候啊？——咱不说这个好吧。要不，我派车向前迎你一步得了。——有啊，看你老赵小瞧人了吧？不信你等着，我这就让文书骑上我的自行车接你去。——哈哈哈，真不用？——好好好，你打你的车我打我的球，咱们两不耽误。欸，老赵，我说你可快一点儿啊。——好了好了，再见再见。”放下手机，蒋功成满面春风。 “双方队员都先过来，我讲两句。”裁判员蒋功成站在端线之外，脸色已经恢复到常态。两队人马迅速靠拢过来，蒋功成继续严肃地说：“这次比赛，就是为了切磋球技，增进咱们新老兵之间的友谊，所以必须坚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至于规则，咱们这帮人没有一个行家里手，谁懂得那玩意儿？不用计较发球是不是超过了时间，也不用管什么拦网不拦网的。规则可以不懂，但一定要充分展现出咱们当兵的那种团结就是力量的意思。还有，只要我这不吹哨，你们就可以继续打下去，哪个队能让球落在对方的场地就算哪个队赢了。” “那还不乱套了啊？”武登峰张口就来。 “只要听我的哨，就不会乱套。”蒋功成看了武登峰一眼。“还有一点必须记住，那就是输球赢球无所谓，你们的精神面貌一定要好！不管新兵老兵都是高炮连的兵，出了宿舍都代表着高炮连的形象。待会儿旅里的摄影干事要来，别让人家一看咱就跟两天没吃饭似的。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答道。 “连长，这排球咱也不会打啊。”武登峰又说，“要是换成打篮球，咱的精神面貌肯定差不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打篮球。这次，”蒋功成吸溜吸溜鼻子，“这次就打排球，你也要拿出一个好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吧？” “是，连长。”武登峰说。 “好，”蒋功成说。“按照事先场地划分，上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友谊赛（中） 第二十六章友谊赛（中） 双方主力队员上场，蒋功成上桌，杨艺帆指挥啦啦队敲锣打鼓。裁判员吹响哨子，边说边打手势：老兵队发球！刘博德在东场发球区抛起排球，等它下落到眼前一尺的位置时不紧不慢地打出。排球以近乎水平偏下的航线飞行，老兵队副攻吴信成正在揉眼睛，没想到他的后脑勺会成阻碍排球继续飞行的障碍物。在一片哄笑声中，蒋功成鸣哨：注意力集中，老兵队重新发球！吴信成扑身抓住排球，一只手把它甩向他的排长。刘博德后退两步接住，定了定神再次向上抛，接着飞身跳起砸球出去。与上次完全相反，这次排球在众目睽睽之下高高飞起，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直接飞出西场区，一头扎进裹住围墙的爬山虎架里。新兵队的啦啦队里又是一阵哄笑，直到有人提醒老兵在竖手指点指他们这才渐渐停了下来。蒋功成赌气再次鸣哨：新兵队发球！牛得力接过排球拍了两下，两秒钟后球被击出。尽管航线与水平方向角度不大，排球还是直接飞过了东场区。其间只要有人肯举手拦截，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怎么都愣着不接球啊？”蒋功成站在裁判桌上怒喊。 “这样不是得了一分么，”刘博德说。 “事先不是说好了吗？”蒋功成缓和一下口气。“这次是友谊赛，谁输谁赢不重要，不用计较得分。最主要的是，你们都得展现出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打球的状态要有很强的观赏性。说是比赛没错，可我也没说总让你们一个人发球，其他人发呆啊？明白了吗？把架势拉出来，继续！ 仍然是刘博德发球。很快，排球斜着奔向西场区球网附近。程仁枚将球成功垫起，身后的武登峰纵身拍下，排球重新飞回东场区。吴信成眼望着下落的排球，紧急后撤两步，同时双手紧扣用力往上甩，动作弧线有点像打高尔夫球。排球再次垂直飞起，很快被刘博德一拳砸出。吴信成抖了抖左手，隔着手套这半块手背仍是隐隐生疼。没想到，就在这工夫排球被武登峰一掌迅速拍回。猛然见到自己就要倒霉，吴信成下意识地举手护脸紧闭双眼，鼻梁额头还是未能幸免。排球弹回落在他的脚前，滚回西场区。 “新兵队，一分！”蒋功成很高兴，大声宣布了成绩。“那个新兵打得不错，再接再厉啊！老兵也别光当人家新兵的靶子了，不用那么谦虚，该出手时就出手吧。——把球扔过来，老兵发球。” 本来，一个脑袋瓜受了两次重击，疼痛还能忍耐，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面那可十分不爽。一听这话，吴信成顿时肝火迸发，却又不好立刻发作。接过排球，吴信成吁了口闷气，然后用右手狠劲把排球像铁饼一样抛了出去。定身站好，吴信成看了看飞行中的排球，心想碰着谁算谁倒霉吧。这次友谊赛，牛得力本来没有安排闻利军参加。可是为了对外改变自身文弱的形象，闻利军坚决要求上场。现在，闻利军一见排球飞到跟前，顿时喜出望外，决定给它来个迎头痛击。可是，排球被他紧扣的双手弹回的一刹那，闻利军差点儿哭了，实在是太疼了。不过，闻利军把这主要归罪于他的手，谁让它之前冻伤了呢。这时候，程仁枚把球就近传给牛得力。牛得力觉得武登峰是个进攻好手，就想着传球给他。武登峰会意，纵身一跃而起。旁边的颜向权一看机会难得，当仁不让举手就打。结果，武登峰拍中排球，颜向权接着砸中他的左臂。与此同时，对方四个老兵迅速冲到网前组成一道人墙，八只脚刚刚离地跃起，排球已经飞过头顶。吴信成守株待兔，只是单腿向前一弓，再来一个上勾拳，让垫起的球尽量靠近刘博德。刘博德不紧不慢，看准时机挥手轻轻拍出。牛得力等人的注意力全在武、颜二人身上，谁也没去理睬飞过来的排球。闻利军见状赶去救急，终于还是晚了一步。蒋功成没有即刻宣布老兵队加分，而是满面春风地跳下裁判桌，迎向一个三级士官。 “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赵翔摆手致意。 “赵干事，有你这么干事的吗？”蒋功成假意埋怨。 “先忙正事，这个等会儿再说。”赵翔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数码相机。“来吧来吧，你们赛你们的，我拍我的。拍完了我先交你过目审查，这样行了吧蒋连长？” “主随客便，行。”蒋功成转身冲着赛场大声招呼。“你们听着，这位就是旅里赫赫有名的赵干事，专门负责摄影。他下来一趟，那可是相当的不容易啊。你们都给我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让赵干事给咱做个记念。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不少的人能在旅报上一睹咱们高炮连的风采啦。——对了，你们也别闲着！嗯，不管哪个队得分都要可劲儿地敲锣打鼓，把气势给我拉起来。明白没有？！”本来，蒋功成打算钦点杨艺帆负责指挥双方啦啦队，只因临时忘了他的名号，索性也就算了。 兵们一致积极响应。蒋功成重申了赛前既定的原则，兵们按照他的要求纷纷脱掉手套，比赛继续进行。这次，无论上场参战的双方队员，还是台下敲锣打鼓呐喊助威的人，全都拿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无疑，武登峰是赛场上表现最活跃最抢眼的一个。赵翔时时举起相机迅速锁定焦点，一口气抓拍了二三十个精彩镜头。蒋功成看了也不禁连连发出赞叹。 “不过，这是不是有一点英雄个人主义的意思？”此时，蒋功成想到的是另个主题。“你看啊，除了副连长和指导员有事没来，本连的排长班长以及所有的新兵老兵都在场上或者场下积极表现着呢。这说明了什么啊？这，总比宣扬一个英雄个人主义的思想要好吧？你说是不是老赵？” “是，还有你蒋连长一个，也在现场与兵同乐。这个思想还可以吧？都听我的，咱这样，”赵翔左盼右顾，分别看了看坐在西北和东南两面的新老兵啦啦队。“蒋连长，我看这个裁判可有可无，你还是当队长更合适。另外，你让两支啦啦队坐到一处。这样人比较集中，看起来是不是更壮观？” “好好好，听咱赵干事的，我就去新兵队当队长。”蒋连长看了看统一穿着棉衣的新兵队员说，“这样不好吧？新兵队现在进攻势头很猛，我还是过去帮着老兵队好了。——一排长，叫你的人都过来，成三列横队坐到这边来吧。” 两个老兵搬走裁判桌，吴信成带队与新兵啦啦队聚合。 “好！这样看起来就差不多了，”赵翔走到啦啦队跟前说。“过会儿不管哪个队得了分，你们都要热烈鼓掌。两手稍微抬高一点，距离适当拉来一些。对了，脸上还要有笑容，一定要笑得灿烂。明白吗？”队伍里有人咧嘴笑了出来，赵翔现抓现卖。“对对对，像那个小兄弟那样就对了。” “都注意了，好好听着！”蒋功成一本正经地说：“待会儿我发现谁鼓掌不热烈、谁笑得不灿烂，我就让他跑五公里去！” “记住：一定要把这次打球当成上战场打仗，把你们那股子生龙活虎的劲头努力表现出来，这样观赏性就有了。”赵翔转身再对场上参赛人员交代了几句，比赛又开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七章 友谊赛（下） 第二十七章友谊赛（下） 友谊赛再次开始。老兵队首先发球。蒋功成抛起排球，看准时机腾身而起一拳击出。气量充足的排球好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右手触到上面火辣辣的疼。更气人的是，排球竟然没有过网。原本木立的双方队员见球飞起，立即改变站位，很快又定住了。蒋功成只好重新发球。这次，排球撞网弹回。场上又回到了先前一人发球，众人发呆的场面。蒋功成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台下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带动了一群人哄然大笑。 “啦啦队，加油鼓励一下！”附近的笑声点醒了差点走神的赵翔。“按照我刚才提的要求，敲锣打鼓呐喊助威都使出来吧。”说完，赵翔去了东场区，拍摄了一组蒋功成单独在网前拦截的镜头。其中，一张是蒋功成高举右手拍下，排球刚被反击出去的瞬间画面最令他满意。不过，这不能反映官兵同乐的主题思想，赵翔只好尽力抓拍几张蒋功成、刘博德与吴信成等人同时高举双手网前拦截，身后啦啦队鼓掌、呐喊的镜头，终于完成了这次的光荣任务。 “一排长，现在恢复你队长一职。”逐看完这组相片，蒋功成非常满意。“比赛继续进行。” “连长，我肚子有点难受。”刘博德揉着肚子下场。“我想这会儿去趟卫生队，拿两片药。” “小毛病也不能耽误，赶快去吧。这天儿是有点冷，”蒋功成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刚才还热得直冒汗，这会儿就打哆嗦了。——好了，身体要紧，活动活动就行了，都散了吧。” 于是，两个值班员欢天喜地整队，准备带回。 “欸，那个那个，闻——，闻利军！”一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在脑海里漂荡半天，蒋功成终于成功呼出。“你过来，跑步，快！” 突然被连长点名，闻利军不知所为何事，立即抽身跑了过来。因为没打报告没请示就擅自离开，颜向权十分不满。只是因为连长有请，他又不便立时发作，现在只能拿眼睛剜他两下算了。 “赵干事，他叫闻利军，是个文学爱好者。回去的时候，”蒋功成拍了拍闻利军的肩膀说。“你跟谢干事说两句，要是碰上他投的稿子就帮忙润润色、上上采，回头我请他的客。”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蒋连长，”赵翔歪着脑袋看人。“有人站在跟前你不说请，人家隔着十万八千丈你偏要请。啥意思啊？” “稍安勿躁，”蒋功成摆摆手。“麻烦你再等一小时行不？” “吃食堂是吧？唉，算了，我还是回旅里吧。早就听说高炮连有几大怪，”赵翔摇头叹息。“我记得，其中一个就是顿顿有白菜，再有一个是小伙子上墙没老太太快。你蒋连长也不想想，整天没完没了地吃白菜，小伙子上墙能比老太太快吗？” “你也太小瞧我们高炮连了。牛排长！”蒋功成冲着新兵队伍大喊：“先前你说，哪个是带着厨师等级证来的？让他也过来！中午咱就好好招待招待赵干事。” “不用不用，”赵翔连连摆手。“我还有事，必须赶回去。” “行行行，哈哈。你吃你的肉、我嚼我的馍，”蒋功成放声大笑。“欸，我跟你说的可是正事，你必须高度重视。可千万别忘了啊！” “知道了。”赵翔点头答应，接着又问闻利军：“蒋连长说你爱好文学，平时你写过没有？比如说，根据这次新老兵排球友谊赛，你能写出一篇来么？” 闻利军若有所思，微微点头，接着又用力摇了摇头。 “你啥意思啊？以前发表过没有？”赵翔又问。 “这个球赛，我不会写。”此时，闻利军手背辣地疼。 “一看就是个闷葫芦，”赵翔大摇其头。“心里想法应该不少，可就是倒不出货来。这不行！” “这个需要时间的嘛。”蒋功成仍不死心。“闻利军你先回吧，记着把写作能力再好好加强一下。” 下午，闻利军独自坐了两个小时。晚上，又是他一人呆在小宿舍。其他的兵们去了俱乐部看《新闻联播》，然后再到大宿舍集合，由杨艺帆组织教唱新歌。中午饭前，蒋功成就特别指示，给闻利军时间专心写作，集体活动他可以不必参加。一篇记叙文已经写了一半。现在，他坐椅上，笔放桌上。和下午一样，虽然停笔了，但是他的大脑却始终没有停止思前想后。继续与否，这是个问题。 上次，没有及时写一篇庆贺元旦的文章，闻利军有些懊悔失去一次获得认可的机会，也许就失去了一把庇护自己的保护伞。闻利军实在不想再受颜向权的冷嘲热讽，但他又深知自己的各方面素质根本达到他的要求，比如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就像刀削的豆腐块一样，再比如分钟之内完成室内紧急集合。又比如，上午赛后连长有请，当时他觉得应该马上过去立时就抽身离开了，事后才想起离队前要打报告请示才对。若不是武登峰及时开口发声，颜向权针对此事而赏给他的那顿批评教育，估计他想躲也躲不掉了。 其实，不惟如此。闻利军也许不知道，颜向权是想着把闻利军此前和最近所犯错误集中做一次总结和批判，为他晚些时候表明自己能力有限让他另投别门打下基础。像闻利军这样迷糊的兵，颜向权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更主要的是无法掌控这种人的言行举止，只好赶他走了。 “知道你刚才犯了啥错吗？”颜向权气势汹汹，劈头就是一句。 “闻利军，刚才你出列了怎么也不先跟咱班长打个报告啊？”闻利军还在愣头愣脑的时候，武登峰就已经明白颜向权的意思了。“你老这么迷糊，是不是罚你个五公里才能记住啊？” “连长找我，说是让我，写点东西。”闻利军支吾其词。 “班长，你先消消气。”武登峰嬉皮笑脸。“要是你现在把气儿撒到他身上，回头他写不出东西来了，就跟连长说是你影响他的思路了。这怎么办哪？还是先放他一马吧。” “他敢！”颜向权仍旧是阴着脸，其实心里也是有所顾忌。“我还没说你犯的啥错误呢！你就那么喜欢表现自己啊？脑子里还有没有‘团结’、‘集体’这个概念？再说你闻利军，打球的时候你不能跑快点儿啊？是不是你想偷奸耍滑？我看你就没拿咱班的集体荣誉当个事儿，以后多注意点儿！” 这样看来，应该继续写下去。可是，闻利军又有些不愿意。 首先，被蒋功成限定了题材，这件事本身就让闻利军感觉很不自在。再有，不能确定要通过这场球赛传递什么样的思想感情，也是他难以继续下笔的一个原因。起初，闻利军是想就此赞扬蒋功成与兵同乐的高尚情怀，这当然是蒋功成喜闻乐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八章 感动 第二十八章感动 可是，写到一半，闻利军就觉得手疼写不下去了。放下笔，他左手轻轻抚摸两下自己的右手，钻心的痒痒，忍不住想抠两下。再用食指稍稍用力按压，虚胖的手背上出现一个坑，过会儿才能恢复。乐？闻利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本来已经冻伤，上午又受到排球的多次撞击，闻利军当时身在球场上就想大哭一场，哪里还能乐得出来啊？第一次疼痛传来，闻利军把原因归于冻伤，心态还算平和。经过了第二次、第三次，他就开始在心里大声抱怨蒋功成，闲着没事组织这样一场比赛干吗？！估计刘博德和那些老兵也是人同此心，只要现场看看他们听到整队带回的口令后脸上兴奋的表情，也就不难断出。还有，上午返回小宿舍前，他在厕所看到两个老兵嘻嘻哈哈，其中一人就点出一排长肚子疼是装出来的。另外在场上，每天比别人多跑两千米的双腿也显得格外沉重，曾经助他百米冲刺稳拿第一的双脚从昨天开始也不那么灵活了，好像是崴着了，多走一步都不舒服。因为这个，闻利军被颜向权扣上了一顶“偷奸耍滑”的大帽子，尽管他有可能通过坚决参赛而被临时脱去了一件代表文弱的外衣。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如此，闻利军更加乐不出来了。乐不出来，再写下去就是言不由衷胡编乱造了。 这时，一股格外好闻的香味刺激闻利军停止前思后想，转身看了看屋门上方的石英钟。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再有一个半小时就要洗漱了，然后是熄灯就寝。闻利军拿起桌上的笔，很快又放下了。眼看着虚胖发痒的右手，他当然知道香味就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确切地说，是右手上的“万紫千红”牌润肤油。那是他走进高炮连的大宿舍不久，程仁枚给他的，说是可以用它擦擦脸、抹抹手，预防冻伤的效果还不错。闻利军断断续续抹了一盒，脸部效果还算说得过去，而这只手还是日甚一日地肿起来了，握起来就跟发酵好了的馒头差不多。 程班长这人真不错，当初要是分到他的班里，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呢？闻利军抓紧时间胡思乱想，然后再次次扭头看那个石英钟。已经八点整了。闻利军突然觉得时间老人在他训练队列和闲暇休息的时候，行走的速度大有登崩之别，不禁为之叹息。低头再看半页文稿，闻利军又是一声叹息，手却始终不愿动起来。 枯坐了半天，闻利军站起身来，握紧拳头伸展双臂，慢慢收回的时候感觉舒服一些。不过，很快他又身不由己地坐下了。双腿仍旧灌了铅似的沉重，双脚不但不再灵活还挺疼。闻利军双手撑着桌面，咬紧牙关重新站起，又故意使劲向前踩了两步，他主要是想试试到底有多疼。没等走到门前，闻利军不得不返回。否则，按照规定床铺不能坐，他就只有坐地面的份儿了。这个过程中，闻利军看到了自己的被子。其实，叠得还算不上合格的被子不是看点，主要还是它旁边的武装带。差不多每天下午体能训练的时候，程仁枚都会在集体跑完了规定的距离之外，再同他一起多跑两千米。大多时候，闻利军加跑不到一半的路程就丧失了全部的体力和耐力。程仁枚一般会鼓励两句，接着就用这条武装带把他生拉硬拽到终点，而绝不会因为他断断续续要死要活的哀嚎停止罢休。一次也没有过。他不是他班里的兵，没有必要这么做。这种事，如果没有上级的命令，换了颜向权断然不会这么做。闻利军当时也会在心里咒骂程仁枚狗拿耗子，事后他就会骂自己笨蛋傻瓜糊涂虫。 “程班长不是狗拿耗子，我也不是糊涂虫。”这样想着，闻利军快步走向椅子。他忽然在心底油然而生另个想法，他要马上写一篇有关程仁枚的记叙文。 这时，走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没过多久，“哐”的一声，屋门开了。程仁枚双手端着脸盆，先用屁股拱开屋门，进来再转身前进。“还忙着呐？” “班长好，”闻利军重新站起，拉开椅子。 “坐吧坐吧，你往边儿上挪挪就行了。”程仁枚拿出盆里的东西逐次放在桌上，装在白色塑料袋里的几头姜、五六袋米醋、一把小刀子、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个布制针线包，等等，风牛马不相及的各种东西一大堆。 闻利军莫名其妙地看看桌面，又看了看程仁枚。 “你先等会儿，泡泡手再写吧。——是这个暖壶不保温吧？”说着，程仁枚双手拿开桌上两个暖壶的木塞，试了试水温。然后，保温的多倒一些，不能保温的少倒一点，这样水温刚好合适。接着，程仁枚又拿起一袋米醋咬开一个小口，倒进盆里些许。“好了，你泡泡试试。以前也总有人冻伤手脚，只要坚持下去，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闻利军张口结舌，看着程仁枚不知所云。 “看着我不管用，把手放进去才行。”程仁枚一本正经地说。 “谢谢你，程班长。”闻利军一笑。 “这词儿我听着不新鲜，能免就免了吧。”程仁枚也是微微一笑。“行了行了，赶紧泡上吧。”程仁枚弯腰从床脚旁边拿出一个绿漆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闻利军伸手进了脸盆，一股暖流经双手掌心迅速袭遍全身。头发和两只胳膊上的汗毛瞬间惊起，跟触了微电相似，感觉相当美妙。渐渐地，闻利军额头开始渗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滴，他觉得嗓子眼儿发干。不过，只要低头吸上一口含带着酸味儿的水汽，顿时满口生津。一股口水流过嗓子，也滋润了他的心肺。 “真舒服，”闻利军说。 “这就对了，要的就这结果。”程仁枚说。 重点泡了泡冻伤的手，再利用剩余热量洗了洗脚，闻利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流淌着一种久违的舒适。程仁枚在床头柜里找出卫生纸，递给闻利军擦净了手和脚。 “垃圾扔地上，脚放这儿。”程仁枚推开脸盆重新坐好，右手拍了两下膝盖说。闻利军欲说还休，程仁枚及时叫停：“打住打住，你要说的话，我都听了好几回了，这次就免了。来吧，利索点儿。” 闻利军犹犹豫豫，自始至终只有感动，没有半步行动。他的一条腿是程仁枚用双手拖到他的膝盖上去的，另一条腿也是程仁枚用双手拖到他的膝盖上去的。更让闻利军难以忘怀地是，程仁枚为他轮番仔细揉捏了两条腿，接着又从针线包里取出一根缝衣针，小心翼翼地挑开了他右脚大拇指上的一个玉米粒大小的泡。很快，一道夹浓带血的红水流走了。借着细针挑泡引起的些微疼痛，闻利军流泪了，两行清水一发不可收拾。 “疼啊，班长。”程仁枚抬头看他，闻利军抢先来了一句。露出笑容，然后再不紧不慢举手擦泪。 “呵呵，恭喜你都会抢答了。这下好了，”程仁枚装针进包。“一看上午你在球场上的那个样儿，我就猜出来不只是两条腿的原因，脚上肯定也有问题。” 听到这里，闻利军又流泪了，这次没有别的借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二十九章 意想不到 第二十九章意想不到 “有鉴于你能积极踊跃参加比赛，为排里争夺了荣誉。下午，”程仁枚站起，把一大盒巧克力推到闻利军近前。“排长特地托人给你买来这个，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奖励吧。” “班长，我想换班！跟你跟排长都行，”闻利军突然很激动。“我就是不想在三班，实在不想了。” 程仁枚还没答话，牛得力推门进来来了。 “排长好，”闻利军光着脚站在地上迎接牛得力上前。“我刚才跟程班长说我想换班，排长。只要不在三班，去哪个班都行，我肯定会好好干。” “行了行了，你先坐下。”牛得力双手扶住闻利军的手臂，两眼一边扫描着桌子上下的物品。“听程班长说，你的脚不舒服了。让我看看，怎么样了现在？” “没事了，”闻利军说。“排长——” “这么快就没事了？”牛得力问。 “就是脚上起个泡，刚才程班长给挑开了。现在，”闻利军的情绪渐趋镇静。“现在感觉好多了。” “是啊？好，”牛得力朝着程仁枚投去惊讶与赞赏的目光。“本来也是，这点儿小疼小痛，对于咱们这些当兵的大老爷们儿来说算什么啊。是不是？希望下次再有活动的时候，你还能积极踊跃地参加。没问题吧闻利军？” “没问题，排长，我保证积极参加。”闻利军爽快答应。 “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其实，这样的态度对于训练也很重要。”这时，牛得力的脸上多了一丝严肃。“对了，以后不能再提换班的事。谁都愿意跟脾气秉性对味儿的人在一起，这也没错。可你想想，要是每个人发现不对味儿了就换班，那咱们这一天一天地什么都别干了。你说是不是闻利军？” 闻利军沉默不语。 “能理解，不接受。对吧？”程仁枚低头对接闻利军的目光。 其实，闻利军有所不知。就在今晚看完《新闻联播》之后，蒋功成召集一个排长两个班长在会议室碰了个头，是为了解新兵的训练情况，更主要是摸清他们能否安心服役的思想状况，以便为下一步的训练做好准备。颜向权乘机提出把闻利军调离三班，理由之一是闻利军身上的书生气和软骨病让人难以接受；理由之二是，闻利军接受能力太差，让他忍不住动粗但是又担心受到连里的处分；理由之三是闻利军和武登峰两人一直不和，在一起会影响团结。牛得力觉得这三个缺点完全可以通过加强训练和说服教育改进，为此换班反为不美。蒋功成表示赞同，他又明示如果有兵实在太过调皮捣蛋，可以适当敲打敲打，但一定要掌握火候。颜向权暗地里瞪了牛得力一眼，心里却为蒋功成的明示而高兴。走出连部，迎面碰上了上等兵吴信成，他气咻咻地枚抱怨那帮新兵蛋子正在k歌。三个人合计了两句，颜向权前去大宿舍制止，牛得力和程仁枚陆续去了三班。 “你看颜班长越野成绩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整天笑话我不行。”半响，闻利军终于说了一句。 “颜班长越野确实不行，可你看他内务、队列也不行？不会吧？相信你也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实话实说，若论摔跤，我不是武登峰的对手；要说写东西，我肯定比不过你。就这些，你写半天，我要半年才行。哈哈，”程仁枚拍着桌上的文稿说。“咱们在一起的这三月，乃至以后更长的日子里，都应该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你说对吧？” “要是颜班长也能这么看就好了。”闻利军两眼又湿润了。 “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为了芝麻大的小事抹眼泪，外人见了都笑话。咱都是当了兵的大老爷们，”程仁枚淡然一笑。“听见没？流血流汗不流泪嘛。” “是，班长。我保证做到，”闻利军说。“流血流汗不流泪。” “好，我相信你做得到。”牛得力说。 “排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买来这盒巧克力，”闻利军动手撕掉巧克力的外包装。“你们也吃两块吧。” “嗯？”牛得力看看桌上的巧克力，接着又把疑惑的目光转移到程仁枚的脸上去了。 “啊，咱们排长之所以会选择送给你巧克力做奖励，主要是因为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对于增强抗寒能力、减轻冻伤都有好处。”程仁枚解释说，“对吧牛排？ “就是啊。这东西容易让人长胖，你吃了舒心，我俩吃了闹心。”牛得力略微迟疑，终于点头。“所以，这次就留给你一个人独吞吧，我们谁也不会计较的。哈哈。” “记住：巧克力每天三块。”程仁枚打开白色塑料袋，拿出两块生姜切片。“还要常用这个擦擦手背。这个不怕你用的多，炊事班有的是。厕所旁边有间杂品屋，待会儿我把这几头就放在那里。用完了，你就自己切去。知道吧？” “知道了班长，”闻利军说。 “对了，连长交个你的任务完成了吗？”牛得力问。 “很快就好了，”闻利军说。 “好，你接着写，我们去那边看看。”牛得力说。 程仁枚拿上生姜和脸盆，两人转身走了。 “谢谢你，老程。”关好小宿舍的屋门，牛得力对着程仁枚由衷地说。 “受了，”程仁枚一笑。 “什么瘦了？”牛得力莫名其妙。 “呵呵，接受了。”程仁枚继续说，“你的谢意。”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奖励闻利军？”牛得力似乎追悔莫及。“哎呀，老班长就是老班长啊。” “站在我们当兵的立场上实话实说：这样的事，作为干部，一般人想不到。真的，”程仁枚有板有眼地说。“牛排，我诚心建议你往后有时间了也想一次。想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等你习惯成自然了，那我们就有福了。” “必须的，”牛得力淡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三十章 终于摸到枪了 第三十章终于摸到枪了 两人走后，闻利军立即扯下桌上的半页书稿，撕了个粉身碎骨，甩手丢进了垃圾桶。重新坐上椅子，闻利军奋笔疾书而不假思索。一个一个的方块字像散落地上正在跳动的珍珠，闻利军随手一粒一粒地抓起，并按心定的顺序排列。没过多久，一条漂亮的链子穿好了。 第二天，闻利军最后扫了两眼这篇名为《感动》的文章，把它交给牛得力。牛得力因阅而悦，把程、闻二人各夸一句：一个干得好，一个写的不赖。连指宿舍里，蒋功成大致浏览一遍，眉头微微皱起。显然，闻利军一气写成的这个记叙文不符合他初衷。 过了两天，蒋功成去营部开会，在本旅的《战报》周末版上看到了自己领队打球的那张最精彩的相片。或许纸质不算太好，蒋功成总觉得眼前的那个人和他不太相像，那个人的动作还有身后的场景也很陌生。不管怎么说，相片上的主人公确实就是他蒋功成，相片下的两行小字写有他的尊姓大名，这就够了。会议结束，蒋功成回到宿舍打电话给赵翔，首先表达了一番谢意，接着又请他帮忙问下，闻利军写的那篇稿子有没有希望采用。赵翔十分肯定地表示绝对没有，并转述谢干事的话说，前两天刚刚采用一篇关于新兵班长为新兵盖被子、洗脚丫子的稿子。这段时间，他们收到最多的就是这个类型。 “我就不明白了，”赵翔有些气愤。“现在的班长怎么连抹防冻唇膏、洗脚丫子这样的小事也要代劳？这是真的假的啊？难道他们就只能提供这些低端的服务吗？还是按要求制作的稿件？” “行行行，这事儿不是我干的，你跟我说也没用。”蒋功成呵呵一笑，说完，顺手就挂断了电话。 月底，炮兵营又举行了一场队列会操，用以检查验收新兵前阶段的训练成果。当初，牛得力坚持下到班里直接带兵，成了炮兵营一条没上报纸的新闻，却在五个连队里一度传的沸沸扬扬。这次，邹渊宏有意点牛得力的将，指名让他担任高炮连的指挥，而本班的战士就是参赛队员。为了弥补自身的缺陷，这段时间牛得力确实是下了大工夫。认真制作并且熟背教案自不必说，在面对一个班乃至一个排的时候，他时刻提醒自己务必要抑扬顿挫地下达口令。加上身边还有程、颜二人适时给与配合调教，牛得力各项技能进步显著。最终，这次成绩仅次榴二连，获得亚军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明证。 当天晚上，五个连队的新兵再次齐聚榴一连俱乐部。以往，他们时常在此受教受训，今晚则是受衔受装。接着，仓建组织召开的新年度兵军人宣誓大会。会后，各连新兵又在宣誓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各连带回了。 “帅，太帅啦！”飞身跨上高炮连的走廊，杨艺帆一直不住地摩挲刚刚别上肩的一拐军衔。“有这没这看着不一样，就连心里感觉都不一样。” “帽上没徽肩上没衔，感觉咱就是土八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规军啊。”武登峰跟着杨艺帆起哄，两人一向难得尿到一个壶里。 还有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更是加重了他们对于自己军人身份的认定，那就是枪。宣誓大会结束，新兵训练科目也将由队列转为轻武器操作，场地也跟着换到了大院后方的靶场。在走人靶场真正进入实质操作阶段之前，牛得力等人先把这群兵带到学习室，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理论灌输。 那天，三个班的新兵成两路纵队相对而坐。牛得力站在队伍前面，简单讲了两句军人与枪的紧密关系。接着，颜向权交代了几句安全用枪的注意事项。这时候，程仁枚推开屋门，持枪走在队列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支通身乌黑的步枪吸引了去，几乎没人再听颜向权说的话。 “听我口令：起立！”牛得力接过那支枪，说：“这个，就是我们以后训练时用的武器，名字是81-1式自动步枪。现在我把它传下去，先让大家看看，提前感受一下。” 牛得力上前一步，把枪交给左边第一个战士。这个战士双手拿枪，拧身歪脖上下看了又看。第二个战士左手抓着护木，右手摸了摸枪身，拍了拍弹匣，还贴耳朵上去听了听声响。第一个战士有些后悔没多摸两下，再次伸手补偿性地摸了两下扳机。第二个战士拧身闪躲，枪却到了杨艺帆手里。 “抢啥抢？手痒痒了是吧？”颜向权大眼瞪了两下。“信不信过两天我让你们摸到手抽筋？” “班长，”杨艺帆不加理会。“照两张相留个纪念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牛、程二人相视一笑。“等着吧。” 杨艺帆以枪为道具，不停地摆出各种自以为很帅的造型，颜向权拿另样的眼光看他也不管不顾。 “欸！枪是你那么玩儿的吗？”武登峰急了，冲着前头大喊。“赶紧的，拿过来哥教你，别净整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 钢枪继续传递。轮到闻利军，他只是提起看了一眼就准备递给邻近的武登峰。武登峰迫不及待，转身一把抢了过去，嘴上说：一看你就不是玩儿枪的料。不想，武登峰是个左撇子，步枪在他两手换来换去，怎么也不能摆出想象当中酷酷的造型。最后，武登峰只好像正常人那样左手抓住步枪的护木，枪托贴在右侧肋部，再用右手用力向后“咔”的一声拉上枪机。然后，他又模仿影视当中的英雄人物抱枪摆个姿势，冲着对面的兵们就是一阵扫射。嗒嗒嗒，嗒嗒嗒。一连串的枪声立时从他的嘴里发射而出。 “武登峰！”颜向权大喝一声。“我刚才说完严禁枪口对人，你听见没？拿我说的话当放屁是吧？” “这不是空枪嘛，”武登峰斜着眼说。 “空枪也不行，”颜向权依然阴沉着脸色。“下不为例啊！” “是，明白了！”武登峰大声回答说。 “你们颜班长说的很对，希望大家真正从思想上绷紧安全这根弦。好，坐！”牛得力接过右手边第一个战士交上的步枪，说：“下面，我来简答介绍它的战斗性能以及主要诸元。” 牛得力讲过了，颜向权继续主讲子弹的相关常识。接下来，程仁枚动手分解步枪，然后细讲每一部分的名称和用途。就这样，三个班长轮流登台，为这些新兵端上一道又一道的新鲜大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三十一章 组枪 第三十一章组枪 “班长，我在这里有点看不清楚。”第二个课时刚刚开始，闻利军缓缓站起。“你看能不能多拿出几把枪来？然后我们就跟着你一起动手拆解，既能把每个部分都看清楚，还能学一遍分解步枪。我觉得这样更好点。” “嗯，挺好。坐，”程仁枚把目光转向牛得力。“牛排，那就麻烦你，找连长请示一下吧。” “没问题，我这就去。”牛得力点头，转身出去了。 时间不大，曹波进来通知程仁枚带人领枪。回到学习室，程仁枚重新整队，缩短两路纵队之间的距离。这样，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就能跟着他一起进行步枪的分解与结合，训练效果果然有所提升。只是，现场稍显混乱，不比之前井然有序。尤其是在个人体会的时候，武登峰一直喳喳呼呼非要人和比试组装的速度，现场更是一片嘈杂。 “老程，这样不好吧。”牛得力说。 “武登峰！”颜向权忍无可忍，终于再次大声咆哮。“你干啥哪？知道的你在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杀猪卖鸡哪！注意点儿现场秩序，不行啊？！” “杀猪卖鸡？脑袋瓜子让驴踢了吧你？”武登峰暗自冷笑，嘴上却嘻嘻哈哈地说：“知道，知道。” “干吗呢？”程仁枚绕到武登峰身边蹲下了。 “比试组枪，看谁装得快。”武登峰拉上枪机，朝天扣动扳机。“程班长，给弟兄们露一手呗。” “一起来吧。怎么样？”程仁枚拿起一把步枪。 “有本事你赢了我们班长，我就服你。”雷横峻说。 “来就来，谁怕谁啊？”武登峰爽快应战。 “等会儿！”程仁枚及时摆手叫停。“咱就这么白比一回啊？哪怕是赌上一包方便面也行啊？” “行，就赌方便面，桶装的啊。”武登峰道。 两块白色擦枪布上，分别依次摆放着两支步枪的主要零部件。一声令下，比赛开始。武登峰一把抓起调节塞，把它套在活塞上。接着，武登峰右手握住下护木，用左手把活塞插进表尺座的圆孔内。程仁枚看着对面那个左撇子对手紧锣密鼓的动作，又与牛得力相视而笑，右手不慌不忙地摸到枪机，调好位置装入槽内。很快，右手向前一推，“咔”的一声一步到位。牛得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场其他人也都渐渐停止了喧哗和手上的动作，一双双眼睛陆续集中到了程仁枚和他的手上。 “完啦！”弹匣刚刚碰到结合口，武登峰即刻宣示完成。 “哈，你还真是厉害。”程仁枚扭过头来，放下装好的枪。 “一包方便面啊，”武登峰放声大笑。“不对，要桶装的。” “应该是你输了武登峰，”闻利军说。“刚才，程班长连一眼也没看，他是故意让着你呢。” “啊？”武登峰略微吃惊。“那，那也应该算我赢，程班长还是摸了八年枪的老兵呢。” “那，咱们再来一次？”程仁枚歪头问道。 “再来一次！”武登峰说。 “好。这次咱们这样。”程仁枚交给武登峰一支枪，说：“你把这两支分解了，我再分解三支，咱们把这些零部件混放在这儿。谁组装的多就算谁赢，没问题吧？” “没问题！”武登峰说。 两人很快分解了五支步枪，把零部件打乱顺序散放在一起，然后听号令再开始动手组装。这次，武登峰就像一只饥饿但又很挑食的狗在土里刨食一样，两只手紧扒拉，抓起一个很快放下，接着再抓起一个。程仁枚两眼始终盯着零部件，几乎不去看手里的枪架。让人心生钦佩的是，每次他都能一装就上，从来没有费过二遍事。程仁枚放下第三支枪的时候，武登峰迅速出手绰起第二支枪架，并坚持以他最快的速度继续组装。仍是在装枪机的时候，速度放慢了。 “程班长，这次我服你啦！”武登峰搓搓手，右手拔出机体重新插进机栓上。 “这算个啥啊。”程仁枚说，伸手接过武登峰手里的枪机和没装完的枪。“我看书上说，特种兵训练的时候，是把各种各样的枪部件混放在一起，然后蒙住你的眼睛再进行组装。人家那才叫真本事，就咱这两下子，人家想看个笑话，怕是还没这个时间呢。” “以后有机会，我先跟你再比试一把。”武登峰说。 “我随时奉陪，”程仁枚笑说。 “这下，武登峰你不会赖账再了吧？”雷横峻嬉笑着说。 “你这么说，好像我武登峰出不起那一桶方便面钱似的。这样，”武登峰豪兴大发。“我舍出整个月的津贴不要了，今天晚上就拿它买方便面，还是桶装的。见者有份儿，行了吧？” 学习室顿时一片混乱。这时，门开了。 “什么事这么兴奋啊？”蒋功成走进来说。 “起立！”颜向权大喊。 “我们正在进行组枪比赛，”牛得力说。 “我怎么听说还有方便面啊？”蒋功成问。 “是，事前规定，谁输了谁买。”程仁枚说。 “哦。”蒋功成看了看地上的枪支，说：“好，继续吧。谁要是赢得多了吃不完，记着给我也送一包去啊。”说完，转身走了。 此后，牛得力等人有用两天时间讲述与手榴弹相关的理论常识。自下周伊始，就要转入战斗基本技能训练，连同射击与投弹的实践操作一道进行。兵们更兴奋了。 周一早饭回来，牛得力找曹波领了子弹袋，整个新兵排人手一件。程仁枚叫上杨艺帆，两人把上周末整理完好的一箱手榴弹从杂品屋抬到大宿舍，每人五颗。当然，这是教练弹，与真正手榴弹的重量和形状一般无二，只是不具引爆装置。披挂齐整，牛得力在走廊吹响楼下集合的哨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三十二章 基本技能 第三十二章基本技能 本周，轮到蒋功成担任营值班员，高炮连率先到达炮兵营门前。年后的竹州，天气依然干冷，举手搓搓耳朵都担心会掉了。蒋功成一边跺着碎步，一边让连值班员颜向权指挥兵们唱支歌，用以催促其它连队赶紧到位。颜向权转身站在队伍头前，摆手指挥唱了一首《一支钢枪》。一曲未终，榴炮一连带到。很快，其他三个连队陆续鸣哨出门。一见面，郑伟立即组织统一战线，诸位连队主官一致抱怨蒋功成发扬祖上遗风，大冷天还出来这么早真是不顾别人死活。蒋功成淡笑，反唇相讥。 邹渊宏步下营部台阶，蒋功成马上整队，然后跑步两米迎上前去敬礼、报告。邹渊宏只好驻足还礼。一首歌唱完，邹渊宏照例布置今天的训练课目，以及注意事项和要求。这时，炮兵营两边陆续响起番号声，很快前面二营的下属连队从东营门口旁边的水泥路上连续经过。于是，邹渊宏也下令队伍即刻开赴靶场。 蒋功成复诵命令，队伍东侧的榴炮一连首先右转弯齐步走开，榴二连跟随其后。高炮连次于导弹连，处在队尾压阵。与之间隔二三十米的是坦克一营一连。一路上，行进队列歌曲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所唱无一例外都是《走向的打靶场》。杨艺帆觉得很有意思，自顾自地笑了。颜向权悄悄出手捶了他一拳，杨艺帆莫名其妙，脸上的笑容也因为疼痛而消失了。 靶场位于大院的北面，步战旅新训动员大会就是在那里举行的，绝大多数人还有印象。进入靶场，各连直接走向自家的训练区域。高炮连的属地位于靶场东北角附近。兵们立定，蒋功成一一指明本连的训练范围、近期训练内容以及注意事项，尤其是人员的有效管控和安全问题，然后跟三个班长道个别就回去了。 颜向权下令做好准备活动，然后由牛得力带队慢跑热身去了。 靶场正北方向是用土堆成的斜坡，斜坡之上是两米高的靶档。其它三面也是砖砌的高墙，用以区隔外界。高墙内侧附近，南面有一个厕所、三间大库房加上门口两边的值班室；而在东西两边，每隔两三米就是一棵一棵大腿粗细的垂柳。此时，垂柳上是一堆枯黄的萧条，东风不需借，好像只要一把火就能来个火烧连营。以后训练前的热身路线都是从垂柳的这一侧跑到北面靶档脚下，绕到另一侧再跑到东南角的厕所附近转弯跑回。 第一次在垂柳两侧慢跑热身，真可谓是群情激奋。首先是因为，终于摆脱了枯燥的队列训练。而且，这里也不再是操场上那样直线加方块的单调景色。这个靶场面积不小，众多的分队，这里卧着一列，那里站着一堆，更远处还有几队正在跑步前进。素常原本静默的靶场立时生动起来，也平添了一些莫名的刺激。其实，更主要的还是因为，马上就能开始亲手持枪训练了。 程仁枚是领头雁，队伍的行进速度主要由他控制。武登峰在队列里猴一样的跳上跳下，时时催促程仁枚。杨艺帆等人随声附和。甚至就连闻利军都有些迫不及待，而就在刚才跨进靶场大门的时候，他还因为自己在新训大会那天的窘态而心生退却的念头。兵们热情高涨，程仁枚自然喜闻乐见，而脚下仍旧不紧不慢。 “别看你们现在，着急马慌的要摸枪。”程仁枚边跺着碎步边回头对着兵们说，“我敢赌一箱方便面，你们肯定不能把这样的热情坚持到第十天。谁敢跟我赌一把？” “我跟你赌！”武登峰第一个不信，雷横峻等人纷纷响应。 “看你程班长小气的，怎么又跟方便面较上劲了？”牛得力也乐得加入其中跟着起哄。“这样吧，要是咱都高标准通过了这阶段的考核，我请大家吃大餐，谁没过谁给咱加个大菜。怎么样？” “好！”牛得力又加了一把火，群情更是热烈。 “肯定没那么容易。”闻利军心想，脸上只是微微一笑。 果如闻利军所料，接下来的训练并不比在操场上的队列训练少太多的枯燥与乏味。周一科目安排如下：上午肩枪换挂枪，挂枪换肩枪；下午肩枪换背枪，背枪换肩枪。以后还有挂抢与背枪互换，提枪与端枪互换。就是这样，一支枪、两只手始终在不停地换来换去。正如颜向权先前所说，新兵们的手真的是快要抽筋了。有好几次，看着闻、武等人脸上几近麻木的表情，他都得意地笑了。要是真的赌上一箱方便面，估计没几个人能赢。如果能用十箱方便面换来免训资格，武登峰绝对第一个提出申请。有一回，武登峰无聊得想要偷个懒，于是在训练中途请假去厕所，磨磨蹭蹭过了好半天才回来。颜向权问：干啥去了？武登峰答：去厕所了。颜向权再问：去厕所干啥了？武登峰咧嘴一笑，答：拉屎去了。那也要这么长时间啊？颜向权也“嘿、嘿”笑了两声，问：你到底是去拉屎了还是去吃屎了？全场爆笑。武登峰也没当回事儿，跟着一起大笑。 激情迅速退却，懈怠渐渐显露。程仁枚本身是过来人，又曾带兵多年，这种情况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于是，程仁枚充分利用训练休息时间搞一些活动加以调剂。比如，传统的撞拐，老汉推车比赛。此外，还有个人爱好及专长展示。杨艺帆喜欢歌舞，每次必然登台献唱，街舞也是他的拿手节目。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武登峰冠以“高炮连著名歌星”的称号。武登峰人高牛大气力壮，是个摔跤的好手，程仁枚多次找他单挑，竟然没有赢过一次。后来以二敌一，终于把他按倒在地。其间的互动精彩纷呈，赢得阵阵掌声。这样一来，靶场的这边就更多一些生气和欢声笑语，时间老人好像比在别人那里走得快了许多似的。 新的一周靶场训练，课外自娱自乐的节目照旧演出，而军人基本战斗技能的训练已经展开了。诸如，卧倒、匍匐前进等等。这类课目本来就跟游戏差不多，再和射击、投弹交替轮训，就更不会让人感觉乏味了。另外，下午的体能训练也多在靶场就地进行。傍晚，只要听到值班员一声哨响，接着再来一句：“架枪！”，新兵们就知道体能训练马上开始了。长途越野、百米冲刺、军体拳、冲靶档等课目一个也不少。一个循环下来，往往使人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但是，许多人都很喜欢在靶场的土地上爬来爬去，喜欢在这里翻腾跳跃。这从程仁枚随手拍下的镜头里就能看出，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真实自然的笑容，即使是临时挤出来的笑容，也是为了避免别人看到自己过于严肃认真甚至哭丧的表情而对当时这段历史产生误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牛得力带兵记》正文 第三十三章 唱歌事件 第三十三章唱歌事件 自然，其中也包括闻利军在内。起初，闻利军也曾因为动作不到位而受到颜向权两次训斥。比如说，进行“持枪匍匐前进”的时候。但是，闻利军深知勤能补拙，每天总比别人多做几次、多爬几趟。这样，颜向权也就不好再口出嘲讽了。尤其是，前天晚上，当看到闻利军血肉模糊的双肘时，武登峰顿时收起嬉皮笑脸。一旁的颜向权哑口无言不说，闻利军甚至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类似怜悯和疼惜的东西。从此，闻利军耳根清净不少，他没有理由再摆一张苦瓜脸了。 自从被武登峰冠以“高炮连著名歌星”的美名，杨艺帆每日更加醉心于此，看样子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在靶场上唱，回到宿舍也会哼哼两句。唱过了军歌，地方上的流行歌曲跟着也来了。不知不觉地，麻烦就来了。今天早上，三班打扫了饭堂卫生回来，颜向权带着手下上楼取了各自的帽子和武装带，然后直接去了大宿舍准备集合。当时，牛、程二人都不在，两个班的兵们正在低头整理内务。其中，只有杨艺帆坐在铺上动手也动口，嘴里哼的是一首流行歌曲。原本最近心情不错，再加上昨天晚上跟大小老婆都通了电话，他就更忘乎所以了。颜向权两次举起武装带抽打他的大腿，杨艺帆终于停手住嘴，貌似刚刚发现颜向权的到来。 “怎么了？”大腿莫名被打，杨艺帆有些恼火。 “怎么了？”杨艺帆胆敢对他横眉竖眼，颜向权看了很想再抽他两下子。“你说怎么了？！” “我不知道，”杨艺帆漫不经心。 “不知道？”颜向权反问。“好。那我问你，谁让你唱着歌整理内务了？程班长这样教过吗？” “程班长是没教过。可是，”杨艺帆辩解：“条令条例上也没说，不准许整理内务的时候唱歌啊？再说，干活的时候唱唱歌有好处，最起码有利于减轻心理压力。我怎么就不能唱了？” “好好好，你是大学生，我说不过你。哼，”因为杨艺帆是程仁枚的手下，颜向权不便随意使用手段硬管，只好气愤愤坐上椅子。“咱等着程班长回来再说，有本事你接着唱。”一抬头，正好看见牛、程二人已经回到宿舍里了。 “杨艺帆你要知道，颜班长这样说是为了让你集中精力整理好内务。另外，”牛得力只好拿出平时一贯的管理方法，两边和稀泥。“既然，条令条例上没有规定禁止整理内务的时候唱歌，我看咱们也就别太较真儿了。你说呢老颜？” “你也是这么想的程班长？”颜向权又问。 “从前我反对，现在我不提倡。”程仁枚也和了一把稀泥。 “嘁，”颜向权有些失望。“条令没规定就能乱来呀？哼哼，要不是人家有心理压力，我真想找连长问问去。” “我不唱了还不行吗。”杨艺帆嘟嘟哝哝。 现在靶场上的训练，仍然是射击、投弹、战术三个科目轮训。程仁枚等三个班长已经多次讲解、示范了各自的动作要领，剩下的就靠个人加强训练了。眼下，根据程仁枚的建议，兵们可以锁定自己的弱项专门进行强化。闻利军觉得自己三个科目都很差，可以自己选择科目自己掌握时间。武登峰自认为全没问题，于是主动提出帮助程仁枚，为训练射击的新兵们逐一校正射击偏差，有时候也去代替牛得力指挥新兵们进行战术动作演练。这时候，闻利军又会把羡慕的目光，由杨艺帆转到武登峰的身上。 这个武登峰确实是有两下子，程仁枚时常挑指称赞。投弹，尽管姿势怪异与众不同，但是每次他随手那么一甩，绝对五十米开外。战术，动作行云流水，只要在标准上稍下功夫就十分完美了。只有射击一项，此前进展一直不顺。武登峰的手是左撇子，眼睛好像也有一点问题，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想用左眼瞄准，样子很搞笑。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他的两只眼睛习惯一起睁、一起闭，瞄准很困难。颜向权因此给他起个外号叫做“二闭眼”，还有几次挥拳砸向他的左眼，这当然是吓唬他玩的。最后，还是程仁枚突发奇想，为他找来一副深色墨镜，去掉右边镜片。这样，再通过射击检查镜一看，居然每次都能九环以内。闻利军都有些妒忌他了。 既然三科成绩还算说得过去，三个班长对武登峰的管理要求，自然也就不再像别人那么严格。私下里，颜向权被兵们称之为“事儿妈”。但是，现在武登峰做了一些出格的事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天，武登峰觉得趴在地上练习瞄准，身子发凉自不必说，两腿之间的兄弟更是十分憋屈难受。于是，武登峰在正对的位置挖了一个坑，为着保暖起见，他又找了两把软和的枯草铺在里面。程仁枚见了这个“鸟窝”一笑而过，颜向权也不多说。接着，武登峰又在两肘的位置各挖一个长坑，也铺上了枯草。这样一来，果然舒服多了。兵们见到武登峰没有训斥，于是纷纷仿效。没过多久，在高炮连的射击训练区块内，多了好几十个“鸟窝”。牛得力见了同样一笑置之。 “排长，玩儿会儿吧！”射击训练区域内，武登峰拍完胸前腿上的黄土，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差不多了牛排，过去休息会儿吧。”靶场东面一棵垂柳树下，程仁枚对牛得力说。此时，两人正在拉扯背包绳，用以提高手榴弹的投掷成绩。 “好，再来两下！”仍旧按照投弹的动作要领，牛得力卯足劲儿连续拉扯两下。只听“咔”的一声，一枝小树杈当即折断。两人不约而同缩脖儿蹲下，然后又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武登峰的请示一经获准，杨艺帆立即放下步枪，第一个爬起，其他人纷纷跟上。很快，一、三两班人马同在二班战术训练区域汇合，且席地而坐。现在，这里是杨艺帆献唱的舞台。 “现在，有请著名高炮连著名歌星杨艺帆同志，闪亮登场！”武登峰临时客串主持人。 “亲爱的战友们，你们好吗？”杨艺帆一路小跑上场，右手拿着一颗手榴弹教练弹当做麦克风。 “好！”武登峰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积极配合。 “下面，我将为大家带来军营民谣大联唱。希望你们能用雷一样的掌声、狼一样的吼声来告诉我，喜不喜欢？”杨艺帆伸直手臂，向前送出“麦克风”。 “喜欢！”兵们振臂高呼。 “听不见，大声一点！”杨艺帆大喊。 “喜欢！”有些人积极配合，其中也有武登峰、雷横峻等人为了搞笑，不谋而合地喊出：“滚——” “再大声一点！”杨艺帆把手放在耳边。 “滚——”这次，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然后集体大笑。 杨艺帆跑到武登峰跟前，拿“麦克风”砸了他两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