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意》 正文 木柘宫之灾(一) 木柘宫前,满目疮痍。 断壁残垣,一片狼藉,满地皆是墙体落石,倒的倒,塌的塌。天阴沉得吓人,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让周遭黑得可怕。间或传来的雷声响彻这个阴暗颓败的世界,陡然一亮的闪电照亮四周。 遍地都是死尸,将士的,平民的,无论男女老少,堆了一地。尸体脸上尚有血色,看样子是战争刚刚结束。 如果世上真有地狱,必是这里无疑了。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尚未干涸,正缓缓地流着,逐渐汇往一处。 血流汇集处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黄金战甲一尘不染,在这阴郁的世界里仍旧散发着灼灼光华,甚是夺目,与木柘宫前的凄惨景象形成鲜明对比,颇有一番讽刺意味。 他身形壮硕挺拔,如一棵苍松,手执一把银色宝剑,同样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光芒,是寒霜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异常冰冷,如同君王般睥睨着眼前的萧瑟之景。这群人竟是如此不堪,他还未曾使出八成功力就已然倒下,如今放眼望去,连个活人也没有,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闭上眼,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再次睁开的眼里多了一丝戏谑,皱紧的眉也微微舒展开来。右手握紧了宝剑,缓缓迈开步子向殿内走去。 刚刚那场战争的主战场显然是在殿外,殿内未有什么损伤,只是空无一人。 虽说是个宫殿,与寻常的宫殿比起来还是寒酸了些,没有满殿的金光璀璨,也没有华美宝石星罗棋布,大殿中央甚至连个豪华点的宝座也没有,那里端正摆放着的堪堪是一把藤椅。整个大殿倒是被装点得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殿内大片大片的绿,到处开着鲜艳夺目的花,一派争奇斗艳之景。唯一入那来人眼的就只有那六根足有三人粗的梁柱,其上绘有金色盘龙和火凤,显示出那么点王气。 他的靴子踏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整个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他朝四周搜寻了一番,似乎对这大殿没什么兴趣,反而对着一根柱子邪魅一笑,又接着往中央藤椅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顿。 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却让人不寒而栗,犹如夺命的死神提着剑缓缓走来。 他在离宝座三步远的地方突然转身,向一旁的门厅走去,刚迈了两步,身后突然一声爆喝:“阮肖钰,拿命来!” 他倏然转身,手提剑起,一道寒光突现,向来人急急劈去。来人躲闪不及,转身间手臂已然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他不顾手臂的伤口,再一次向那人砍去,那架势如同着了魔,双眼发红,口中爆喝,提刀直冲。 但那名唤阮肖钰的男子似乎不以为意,只灵巧一蹬腿,整个人向后退去。那人似乎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后退,距离没有估准,只得中途再度使力,正是这一瞬间,一个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便遭一记重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金甲男子似乎没有要乘机杀他,而是再次退后,开始打量起眼前人来。这男子已是中年,身体难免有些发福,此刻正以刀撑地喘着粗气,但其相貌比起寻常这般年纪的人还是年轻许多。 但他阮肖钰识人最是厉害,任他何人都逃不过他这双琥珀色的眼睛,这人一看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还不想杀他,毕竟东西还没拿到。 见那中年男子只顾喘粗气,金甲男子终于开口问道:“洄生铃在哪?把它给我。”他的声音冰冷到极致,听得人汗毛直竖,这样一个人,是从那千年寒冰里走出来的吧。 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他说:“哼,我交给你就能让我这些死去的族众都活过来吗?我告诉你,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拿到,你死心吧!” 金甲男见他不肯示弱并无担心的神色,悠悠开口道:“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这殿里的另外两人同样如此。” 中年男子一惊,他竟已发现这殿内还有二人,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但那是他的妻女,他怎能忍心看着她们被杀。可那洄生铃威力巨大,倘若落入眼前之人手里,不知还要屠害多少生灵。想到这里,他深知自己已然无路可退,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他一脸视死如归,向眼前人说道:“枉我陆蔜一生为善,恪守道义,守这一方安宁,最终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阮肖钰你记住,你,天帝,还有整个天族,终会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我木族今日所遭受的你们迟早也会经历。” 说罢,那自称陆蔜的男子使出全身真气,化作一道强烈的绿光护在周身,他在绿光的掩护之下向那人逼近,手中的刀亦是光芒大作。这次,那金甲男子没有丝毫退避,他迅速将剑提起,宝剑此刻也满是银色剑气。 这陆蔜摆明是要和他同归于尽,躲是没有用了。 兵刃相见,顿时光芒大现,着实刺眼,天地间一时只剩下这绿白两色。这光渐渐向外扩散,内部的情景才渐渐显现开来。 中年子此刻已躺倒在地,眼神凄迷,吊着最后一口气。另一边,金甲男子只是受了些伤,他单腿跪地,用宝剑撑着身体,嘴角流下的血迹被他一把抹去。他起身走上前去,眼见着那人满眼怨气地在自己面前断了气。 陆蔜已然死了,金甲男子又往门厅走去。 此刻,门厅内一帘绿色帐幔之后,两个女子依偎在一起,必是那陆蔜的妻女无疑了。 想必是知道那金甲男子的厉害,两人脸上皆是浓得散不开的恐惧。 天族的战神,从无败仗亦无敌手的阮肖钰竟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眼见他一步步逼近,母女二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也许今日注定要全族死在他的剑下了。母亲从袖中拿出一个斗大的环,上面挂着七个大小不一的金铃铛,金光灿灿,煞是好看。这,就是“洄生铃”了。 母亲对女儿说:“苓儿,拿上洄生玲赶紧走,找一个他们天族寻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再也别回来。” “不,娘我不要。”女儿含泪说。 “听娘的,你今天必须走。我族守护洄生玲万年,今日你必须带着它走,你是我们木族最后的希望,只要你不死,我们一族就没有亡。” 母亲已是满脸泪痕。 茯苓苦苦哀求,求母亲不要留她一个人,她宁可战死也不要一个人独活。但母球语气坚决:“不,你绝对不能死,若你死了,我族世代守护圣物的心血就白费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好,苓儿,你是这当今世上唯一能使用洄生铃的人,上天注定你和它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只是这如何使用尚无人知晓,想来缘分到了,你便能悟出来。只要是你的血脉,就有把握使用它,我族世代守护它,这是圣主时期族长便有的使命,决不可在这里断了苓儿,我们不能做木族的罪人,所以,你必须逃!” “娘,族人都死了,我们一族都亡了,做不做罪人有什么区别?” 母亲握住茯苓的手,顿了顿,含着泪说道:“天族的天帝觊觎洄生玲已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次之所以要屠尽我木族满门就是因为这洄生玲,决不可让圣物落入天族手中。他早就想解开这圣物之谜,若是他们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到时这天界恐怕就只剩他天族一族了。你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苍生,所以你一定要逃,逃到一个天族找不到你的地方,把我木族血脉延续下去。现在这世上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如今只剩我一个了,等我一会儿死了,这世上就再没人认得你了。” “娘!”茯苓泣不成声。 “苓儿,带着它,活下去!”母亲含着泪给茯苓戴上了面纱,逼她赶紧从后门逃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母亲眼里噙满了泪,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嘱托:“记住,苓儿,不要为我们报仇。”说罢立刻转了身,怕再多看女儿两眼会更舍不得就这么轻易离开。 茯苓一人愣在原地,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视线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想到母亲的话,又无奈转身,迅速从后门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木柘宫之灾(二) 阮肖钰正要进门,便撞上迎面而来的女人。他微微一笑,心想跑了一个,一会儿还要追,只好迅速解决这一个。不过,洄生铃应该是在另一个手中无疑了。 逃跑中的茯苓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心如刀割。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她直接站在原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远方突然传来母亲的哀嚎,她从未听过那般凄厉的声音,记忆里母亲的声音温婉如水,可此刻,那熟悉的声音变得让她陌生,她一辈子都未能忘记那是母亲的声音,临死前,她留给自己的声音。 她的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身朝大殿跑去。她手上不是有洄生铃嘛,母亲不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使用的人嘛,那她就用它杀死那个魔头。 她一路狂奔,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摔到了好几次,手掌不停流着血。等她赶到的时候,阮肖钰正要把剑刺入她母亲的胸口,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娘”。 阮肖钰回头一看,来人手中抱着的赫然是洄生铃,果然,它在这人手中。他走上前去,伸出空着的左手说道:“把它给我。” 茯苓铁了心,今天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阮肖钰一个剑光劈去,茯苓下意识地用洄生铃一挡,剑光的威力被削去大半,但胸口还是受了伤,显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一袭绿衣上瞬间绽开一朵血花。阮肖钰见势不妙,立刻发威向她刺去,竟被她躲了过去。 他显然是有些恼了,宝剑的银光更胜,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眼见他马上就要刺中茯苓,母亲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站起来挡在了她面前。寒霜剑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却也伤了茯苓自己,而母亲就这样赫然倒在她面前。 茯苓愣了三秒,她不敢相信连母亲也死了。阮肖钰正要上前,却见茯苓跪下去仰天长啸,四周顿时黑透,狂风四起,她的一头黑发被吹散开来,在风中肆意飞舞。阮肖钰一愣,突然之间,茯苓手中的洄生铃闪现出金光,耀的他睁不开眼。金光之中,茯苓双眼含泪,头发纷飞,再次呼喊了一声。 阮肖钰突然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接着他就被这力量抬升到上空。那力量瞬间击中了他,眼前最后的景象便是天空飘来的那女子脸上的面纱,只是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便陷入了昏迷。身上的黄金战甲爆裂开来,化作碎片漫天落下,而他则如同一片羽毛一般从天空落下,一直下落,下落,掉到了木柘宫之下——人间。 木柘宫之上,茯苓跪在母亲身前,眼泪扑簌簌地流着。 周围是族人的尸体,一整个族就在这一夕之间被灭了,她什么都没了。或者说,她只剩下洄生铃,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许是这圣物感受到了她的痛苦才发挥了威力,救了她一命。她紧紧攥住洄生玲,眼里噙满了泪。 这天界本有四大族,木族,天族,幻族,水族,分列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四族各有所长,木族擅长草木之术,最是能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在其手下,这些僵硬的草木亦能活动自如,如同活物一般。木族之术,能使枯木逢春,重获新生,木族,是生生不息的象征。 天族是个善战的仙族,天族的厉害之处莫过于天族人天生好战,威震四方,其他三族都吃过苦头,因此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天族。况且这天族还生有一位战神——“阮肖钰”,纵观四海,无人能与之抗衡。他出生之前,天界四族还偶有摩擦和些许小的争端,但自有他之后,各族皆忌惮其厉害,再不敢向天族挑衅滋事。他凭借一身法力,在天界打下威名,从此在天界无人不晓得“战神阮肖钰”。 幻族擅长制幻和造梦,能通过意识控制别人,制造幻境迷惑对方。同样的,他们还造得一手好梦,无论美梦还是噩梦他们都造得出,然一旦如梦太深就可能无法醒来,真正落得个醉生梦死。 水族向来低调,他们有一身控水的好本领,掌管着天上人间所有水源,无论是天界的千里雪山,万里江河,还是人间的山河湖泊,大川大泽,都在他们掌控之下。水乃生命之源,无论人还是神,都不会妄自断了自己的生命之源,因此这水族便一直受各族尊敬,与世无争。 原本天界四族各自生活,互不侵扰。但天族的这届天帝却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自他即位之后,一直想要一统天界。 对于天族而言,最大的威胁便是这木族,他们族中有一圣物,名曰“洄生铃”。传说其法力无边,能毁天灭地,但到底是否如此没人知道,几千年来,从未有人能使用它。但据说这洄生玲只有木族传人才能使用,是否真是如此无从取证,毕竟即便能使用也不会轻易发挥其力量毁灭天地。木族君王陆蔜生性任善,虽然其持有洄生铃,但四方皆是没有怨言,这几千年都相安无事。谁知今日,那野心勃勃的天帝还是派了战神阮肖钰来抢夺,而木族拼死抵抗的代价竟是全族被灭。 木柘宫前,茯苓起身走到人群中央。纵使他们木族的法术能使枯木逢春,但人死不能复生,她终究还是只能接受。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她站起身来,用哭红的眼睛最后望了一眼她曾经的家。 此刻的她已经决定,灭族之仇她必定要报,她发誓定要让那阮肖钰也尝尝那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滋味。母亲说她是这数千年来唯一能使用洄生铃的人,为了保她周全,陆蔜从未对外说自己有个女儿,在天界,知道她存在的就寥寥几人,如今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都死了,她又有何惧。 她从小体质特殊,可隐去周身仙气,幻化为凡人,任凭你火眼金睛也看不出端倪。她思忖片刻,不如就化作一个凡人,去往阮肖钰身边,复仇! 茯苓握紧了手中的洄生铃,飞往人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再盎然 茯苓在半空查探一番,估摸着当时阮肖钰坠落的方位,便往前方一荒山方向去。 眼前的山看起来半点生机也没有,通体焦黑,没有一点绿意,估计整座山上也找不出几个活物。且看这山突兀地立在这众多矮山间,相较于那些葱郁的矮山着实显得高耸,周遭最高的矮山也不及其三分之一。在这一片蓊郁之中突突冒出这么一土坷垃未免让人怀疑,它是如何立于此处的。 茯苓在山顶停下,闭上双眼,摊开双手,感受着这群山的灵气,在这气息中间寻找着阮肖钰那一丝微弱的仙气。 须臾之后,她睁开双眼往半山腰飞去。只见此处尽是些枯木残枝,大多都焦如黑炭,看样子似乎是一场大火把这山烧了个精光。由于此山离周围那些矮山还有那么些距离,才没使它们遭殃。 茯苓往那半山腰走去,这山甚是大,这半山腰已是着实宽广,只这一片便如一广阔平原,她踏了上去,往枯木幽深处走去。 在那焦黑枝干之中,一抹青色身影尤为扎眼。 待茯苓走近一看,不是那金甲散去的阮肖钰还能有谁。只是他此刻昏迷不醒,整个人又扭曲着被挂在一棵枯树上,俨如死去一般。茯苓施法将他从树上解救下来,探了探其鼻息,微弱游移,不过好在他有仙体护身,并无性命之忧。 看着眼前荒芜之景,又望望脚下昏迷不醒的阮肖钰,茯苓的眼神里不知包含了多少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她对着这片荒芜之地思忖良久,终于展开两手,释放出两缕绿色光芒。这光芒由近及远,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嫩芽萌生,土壤翻新,大片的绿色显现出来。紧接着,小芽越长越密,越长越高,不一会儿就长出一片茂密的竹林,阳光从枝叶中透出,一扫刚才的萧条之感。 茯苓脚一动,碰到了脚下半死不活的阮肖钰,恨意再次涌上心头,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或许是感受到痛,昏迷中的阮肖钰皱了皱眉。 茯苓再次催动手中绿光,在林中一处空地积聚起来,那绿光颜色越来越深,最终积聚成一团深绿,幽幽发着黑。她再一抬手,周围忽而一阵大风,竹林沙沙作响,成片的竹子连根拔起,向那团绿光中央飞去,旋即消失了踪影。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待那绿光散去,一座竹屋俨然立于眼前,木色墙体,屋顶翠绿。房子看起来不大不小,两个人住正合适,左右还各开了个回廊,最适合赏雨观景。 茯苓肩头被冷霜剑伤到的地方渗出血,染红了肩头的一大片衣襟。伤口处传来撕扯的疼痛,疼得她额头沁出了冷汗。 捂住疼痛的伤口,茯苓缓步走进屋子看了看,脸色阴鸷地走了出来,又一次施法把他挪到了屋里。扶他躺好以后,茯苓想也没想就把被子丢到一旁,他这种人,不盖也罢。她本想着干脆把他活活冻死算了,可这眼见将要入夏,温热的天气如何冻得死他呢? 她只是恨不过,他凭什么灭她一族,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那一族的生命在他指掌间就那样消失了,那些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不在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他该是多么无情的一个人才能对全族痛下杀手!想着想着,原本布满杀意的眼里又一次盈满了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泪水落到伤口上,疼痛感消减了心里的痛。 她是木族人,自愈能力极强,肩上的伤经过简单包扎很快便开始愈合,所以她连包扎都不做,那伤口便渐渐不再流血,也不那么痛了,痛苦却再一次袭来。 她在他床头坐着,盯着他那张俊朗却又冰冷无比的脸。许是因为那总是微皱的眉,许是那轮廓过于硬朗的脸颊,又或者是传言作祟,让人自然而然觉得他就应该是冰冷的。那冰冷的面相之下,也藏了一颗冰冷的心。 如若不是早就名声在外,单单靠面相,叫嚷着要嫁给他的女子就能踏破天宫了。如今即便是昏迷不醒,那一袭青衣的他却也格外出尘,仿佛与这污浊的世界毫无关系。天界传言说阮肖钰是个极为冷酷无情之人,身边并无亲信,向来独来独往,丝毫不近人情,且至今尚未婚配。 茯苓盯着眼前这个顽石一般刀枪不入的战神,眼神冰冷到极点。为今之计,想要报仇似乎只有让他爱上一个人,再狠狠蹂躏一番他的真心,最后丢弃,只是冷酷如阮肖钰真的会动情吗?若是真的这么简单他也不会至今孤身一人了。 茯苓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床边,等着那半死不活的阮肖钰醒来。可一连三日,他一点醒转的迹象也没有,万般无奈之下茯苓只好渡了他点灵气,又施了些木族复生之术,却一点不见好转,试了试脉络已然没有大碍,可就是不见醒来。 茯苓每日在屋前转悠,屋内屋外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可那阮肖钰就跟死了一般躺在那,除了喘气什么也不会做。怕他熬不住中途死掉,茯苓每日都会给他度些真气,免得他身体虚弱而死。可每当此时,茯苓都觉得莫大的讽刺,面对这仇人,不仅不能杀他,还要救他。 虽然每日都会度些真气,那阮肖钰还是跟死了没两样,想来是那洄生铃威力巨大,即便是他阮肖钰也抵挡不住。她又尝试着使用洄生铃,可这次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她怎么吼也不见半点光芒闪现。她幻想这圣物能复活她的族人,可以,它始终无动于衷,用尽办法的茯苓只好地把它收了起来。 看着阮肖钰安然睡着的样子,她实在克制不住怒意便施法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极深,害得他流血不止,这样的伤口要愈合得好几天。许是感知到了疼痛,昏迷中的他时常微微皱眉,害得茯苓好几次误以为他是将醒,结果总是空欢喜一场。 待得实在无聊,她就往山里去,采点草药,回来捣着玩。捣出的汁液被她倒在竹屋两旁,第二天她发现地里冒出了一丛小芽,看样子不是竹子,估计是之前山里的草木,种子没被大火烧尽,趁着气候适宜,又得草汁浇灌这才冒了出来。她倒是对这些小草产生了点兴趣,天天守着昏睡的仇人她马上要崩溃了,直到这小草冒了出来她才再一次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日复一日,屋前的小草越长越高,俨然到了膝盖。嫩绿的叶子宛若新生,同这一山的竹林相较起来不知鲜活了多少,略有些圆的叶子也是讨喜,随风一晃一晃的甚是可爱。这植物长得很快,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然长出了翠绿的花苞,又过几日,里面洁白的花瓣就仿佛要把花苞撑破,赶紧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两个月后的一天,茯苓又来给阮肖钰割那么两道伤口,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整个人憔悴的不行。茯苓正欲施法,就听那阮肖钰咳嗽一声,接着眼皮一动,睁开眼来。面对这个活死人久了,此时他突然醒来过了,茯苓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愣在原地看着他。 阮肖钰向四周看了看,最终目光停在了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她着一身翠绿衣裳,裙带飘动。她的肌肤雪白,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一张樱桃小嘴粉嘟嘟的,这番样貌着实好看,阮肖钰不禁多看了几眼。 许是觉得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太礼貌,他转而开口问道:“这是哪里?”声音里不含丝毫情绪。 这是哪里?她着实不知道,想到初来这里时的荒凉景象,茯苓随口说道:“凉山。”她眼神冰冷却又带了些慌张,看得阮肖钰有些不自在。 “你是谁?我又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说完阮肖钰痛苦地按了按脑袋。 茯苓刚刚还在担心自己被他认出,虽然当日自己蒙着面纱,如今又换了身行头,但这阮肖钰非等闲之辈,难保自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可是听他抛出的这一连串问题言下之意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竟然失了忆?茯苓内心一阵窃喜,赶紧想了想该怎么回答他。 于是她故作一番悲态,掩面说着他竟然失了忆,不记得自己,一出苦情戏紧接着脱口便出。 她名茯苓,他叫阮肖钰。 她一直与父母生活在附近的村落,两个月前,一伙盗匪闯了进来绑了他们一家,见其美色欲把她带回山寨做个压寨夫人。正巧赶上他经过,救下他们一家。可刚得救不久就见她的父母七窍开始流血,那群盗匪竟对二老下了毒,然毒性太强,已然无力回天。父母放心不下女儿,乞求他能就女儿一命,便把她许给了他,阮肖钰刚答应下来二老便断了气。为了防止那伙盗匪再来,他带她来到此处,盖起竹屋,打算在此久居。而他前几日上山打猎,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迷魂草划伤,因此昏迷了几日。那原定的婚事也因此拖了下来。 阮肖钰闻言四处打量一番,自己对此处,对她刚刚说的经过毫无印象,自己突然失了忆,面前又恰好出现了意个貌美的女子,让他怎能不怀疑。但眼见她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又忍住没说出内心的疑虑,只是宽慰她说:“茯苓姑娘切勿再伤心,我定会努力忆起往事。至于婚事,我既已记不得你,便不能轻易许诺你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也定不会随意抛下你。不过你我尚不是真正的夫妻,如今情况又极为特殊,未免生出事端,你我还是分房睡吧。”说的激动,他又咳了两声。 阮肖钰昏迷之时,茯苓就一直与他分房而睡,她还担心过若是二人要同房而睡改怎么办,他这一说倒是省去了她的尴尬,于是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你也多同我说些往事,让我快些记起。”阮肖钰是着实在意他失忆这件事。 茯苓抱住阮肖钰的一只胳膊,想与他亲近些,柔声说:“恩,记住,你唤我苓儿,我喊你阿钰。” 阮肖钰看着眼前柔弱的人儿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内心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说二人已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虽未全然相信,可眼前的茯苓毕竟是个柔弱的姑娘,他也未曾过多去想。 刚要起身,阮肖钰便觉得密密麻麻的痛感传遍全身,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挽起袖子,他才发现自己胳膊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有的还很新,有的却已经结了痂。他正纳闷,就听到了茯苓的声音:“你终日上山打猎,那山上有一种绵针草,长得尖细锋利,每次回来你都会带一身这样的伤。不过就痛那么几日,很快就好了。” 阮肖钰这一次相信了她。 茯苓心想,这堂堂天界战神失了忆之后也是这般单纯,对自己没什么敌意,说不定自己演得再真实一点,他就全然信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假夫妻 很快茯苓就发现,阮肖钰醒来之后不但失了忆,他那一身不可一世的法力也失了个净, 如今的阮肖钰俨然是凡人一个,杀死他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也正是因为他失了忆,对所有事情都记不得,所以他现在能依赖的就只有自己,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而且他看起来并不讨厌自己,若是趁着天帝找到他之前让他对自己产生点什么心思,才是最好的。 当下茯苓就决定要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为了给阮肖钰治伤,茯苓假意上山给他采草药。她背着筐子上了山,找了棵树靠着小憩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手掌一翻,几株药草赫然出现在手中,这便算采好了草药。为了让自己上山采药显得更真实,她四处打量了一番,找到了一株蒺藜,拽下一株,在手臂和腿上划了几下,血立马流了出来,又抓了把土用手揉了揉往脸上一抹,忍着痛下了山。 等到回了竹屋,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颜色变得发黑。正在屋里坐着的阮肖钰听着声音立刻出去迎她。看她脸上脏兮兮的,手臂胳膊上都是血迹,还笑嘻嘻地摘下背后的筐子,拿出里面满当当的草药给他看。 阮肖钰看到她一脸狼狈样,还傻乎乎的满不在乎,就只想着要给他研药治伤,冰冷的脸上闪过一声歉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对这眼前人没什么印象,但她说是自己的妻子,又这般对待自己,他便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受伤。他动作生硬地帮她擦掉了脸上的灰,又看了看她那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的胳膊,令她以后不许在独自一人进深山。许是那战神将军什么的当久了,养成了这么个命令人的习惯。 茯苓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那面无表情的脸,毫无情感的语气让她无从猜起,这个人,真的有情感吗?她安慰自己,或许他看到自己为他采药受伤是有那么点感动的,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阮肖钰拉起茯苓的手查看她胳膊上的伤,指尖传来他的温度。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有一双如此温暖宽厚的手,被它握着的感觉是如此令人心安,这想法让茯苓有些心惊,立马把手从他手里抽出,谁知他竟用力握着不肯撒手,对着意欲抽手的茯苓说了句“别动”。 茯苓就真的没动。 阮肖钰掏出一条手帕,给她轻轻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又把她的手轻轻放好,起身去拿那乘着草药的筐子,拿出来放到一旁的石头上,胡乱捣起来。 茯苓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心中讶异,原来他也会照顾人啊。 阮肖钰一阵乱捣,总算是捣得细密了些,可以用来敷伤口。 他回来坐下,再一次拉起茯苓的手,给她敷上药。指尖的温度立刻传开来,那暖意再次席卷茯苓全身。他动作虽然生疏却是极轻,大概是怕弄疼了她,看起来极为小心翼翼。 茯苓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的脸色阴郁,该不会是觉得她麻烦吧? 不料阮肖钰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 茯苓心下一惊,忙收敛了猜疑和慌乱,换上一副娇羞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 她的神色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只是这般直白的问题要她如何回答,无奈之下,她只得再一次说谎了。 “我只是不明白,之前的你亲切,温和,可是自你失忆后,我便再也看不明白你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再也猜不到,我甚至不知你对我是什么心思,当我看着你,我只能去猜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很怕,怕你会离开我,若真是如此,我”茯苓觉得自己这说法巧妙极了。 “不会,我不会随便抛下你。你既是我的妻子,我便会守护你一辈子。” 阮肖钰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那么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茯苓想,大概是以为那名为责任心的东西吧,他不会抛下自己。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在大仇得报之前,就打定主意赖在他身边了。 阮肖钰给她处理好了伤,又开始给自己包扎起来。茯苓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去做晚饭。 好在之前母亲让她多少学了点烹饪技巧,说是女儿家会点儿这个没啥坏处,如今这技艺也算有了点用处,只是这一想就又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之前在天界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眼下那一切已然不复存在。她恨恨地朝外望了阮肖钰一眼,黯然泪下。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一个人抗下了一族的血海深仇,她必须变得坚强,坚强到刀枪不入,坚强到冷血无情。只是一下子从云端跌倒地面,突然间失去了父母和族人的爱令她有些不适应,想起他们的时候也就难免会落泪。但此刻的茯苓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不明爱恨的孩子了。 擦掉眼泪的她切起菜,洗起米。她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粮食,再加上她在门前开了个菜园种了些菜,够他们二人吃一个月。 屋内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阮肖钰走了进去,见茯苓正准备炒菜,便走上前去寻思帮点什么忙。等茯苓抬起头来他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茯苓看出他眼神里的异样,急忙伸手把眼泪抹掉。只是这一抹,湿咸的泪水沾到了伤口,疼的茯苓“嘶”了一声。 阮肖钰见她这副样子有皱了皱眉,暗想她竟这般蠢笨,一把夺过了锅铲,作势要炒菜。 茯苓刚想阻止他就听他先开口说:“想父母了便哭出来,若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若是还觉得难过,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 闻言,茯苓的心情更加阴郁了,看着这个仇人此刻这幅关心自己的假惺惺的样子,她一下子来了气,却又生生憋在心里。 憋得实在难受,于是她转了个话,问阮肖钰道:“你知道如何做饭吗?” 阮肖钰一搔头,回了句:“不会但可以一试。” 茯苓隐隐有些担心,想要夺回锅铲但阮肖钰就是不肯撒手,她只好作罢。 不会毕竟不会,菜刚一下锅,整个锅就开始刺啦刺啦作响,滚烫的油混杂着水不停往外飞溅,阮肖钰被烫的不住缩手,却还是第一时间把茯苓挡在了身后。茯苓又气又恼,连推带搡把锅铲抢了过来,让他靠后,别碍她事。 在她的三两次翻转之后那些油不再飞溅,阮肖钰站在一旁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茯苓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副样子还真不像是来自天界战神,而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阮肖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这活儿不适合我,还有别的事我能做吗?” 前两天下雨,茯苓发现有间居室漏水,便以此为由让他去修屋顶,阮肖钰一听如蒙大赦,二话不说改去修屋顶。 事实证明,他的确比较适合这种体力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话本的启示(一) 那天以后,阮肖钰就很少进厨房了,没事的时候就打点打点菜园,顺带做点木工活。就见他时常那个锯子在门口嘎吱嘎吱锯木头。可即便是做这么些山野农夫才做的粗活,他身上始终带着那么些怎么也挥散不去的出尘气质,他干起活儿来的样子竟然甚是好看,惹得茯苓多看了几眼。 一不小心被他发现自己偷看,她便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走开,看得阮肖钰一阵莫名其妙。 那个时候,他已然相信往后的人生大概就是在这山里同她过一辈子了。 茯苓身为木族人,身上的伤愈合得比旁人都要快一些,第二天的时候手上那些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为免阮肖钰起疑,她只得忍受着一次次钻心的疼痛,趁夜里在手上再次划上伤口,身上疼了,心里才不会那么疼。只有那个时候,她心里才会好受些。 两人现在虽以夫妻自居,但阮肖钰失了忆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完全是重新认识茯苓。而茯苓内心清楚得很,两人也就是两个月前才第一次见面,虽说她也守了他这么久,可他一直是个活死人状态,现在非要她和他熟悉起来,她着实做不到。 于是两人便处得相敬如宾,谁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阮肖钰起先也怀疑过她对自己也有些生疏,不似把自己视为夫君或者恩人,可茯苓装得好,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把阮肖钰唬得团团转,全然相信了她不过是害羞而已。 茯苓也知这般生疏的相处不利于她复仇计划的进行,想着法子和他亲近些。 以前听周围人讲一些人间话本,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爱情故事,有美满的,有悲情的,有志怪的,还有些讲天神的,只不过与他们这些神真实的样子有些区别,凡人不知天界分了四族,始终相信天界统一。 以前茯苓年幼不懂情爱,看话本就只是看个热闹。倒是也总结出情情爱爱的一些规律,什么爱恨纠葛,由爱生恨,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她也多少懂那么点,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或许就算坠入爱河,什么时候是爱如膏肓。非要让她拿捏,也是找得准时机的。 尽管如今她依旧不能懂什么是爱,但却懂了恨,亲身经历过才明白为什么恨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让人彻底改头换面。只因那恨成了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想来,那些话本让如今的她少了不少迷茫。 茯苓记得有一篇话本说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冷面王爷,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周围人都怕他,不敢接近他。因此即便他已过而立之年,依旧没有娶妻。 有一日,那王爷闲来无事,准备了器具要去林中打猎。 沿途经过城中闹市,碰上一帮小流氓调戏一个女子。那王爷本无意救那女子,正欲纵马离去。可那姑娘恰好看见了他,觉得他是个有钱有势之人,便开口向他求救。他本不想管这事,谁知周围人开始对他议论纷纷,指手画脚。他实在受不住,便救下了那女子。 谁知那女子竟然赖上了他,说他既然救了她,就不该不管她,万一以后那些混混来找她寻仇怎么办。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那王爷有些不忍,便把她带回了府。 这女子一副巧手,做得一桌好饭,把这王爷的胃喂的是刁钻不已,日日只吃她做的饭。 不仅如此,这女子生性活泼可爱,平日没事的时候就爱往那王爷身边跑,一有机会就出现在他眼前。耍点小把戏,玩点小心机。 起初那王爷烦她烦的不得了,日子久了,方觉也挺喜欢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话本的启示(二) 从前,他身边从未有过这种活泼明朗之人,渐渐地,那冷面王爷的脸上竟也出现了笑容。他喜欢这女子在自己身边,为了留住她,便处处容忍她。他对那女子的容忍简至到了令下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有一日他好奇女子给他做什么晚饭,便去厨房查看。谁知那女子一见面便抹了他一脸锅底灰,看到他那窘迫的样子,她咯咯笑起来。而那王爷被她算计了竟丝毫不生气,还跟着她一起笑。 那日王爷顶着一脸灰走出厨房,看到的下人以为是那女子有心算计王爷,决议处罚她。 王爷赶在处罚前救下了女孩,还把那些意欲伤害她的下人全都处死了。 之后王府里谣言四起,说这女孩是妖孽,蛊惑了王爷的心。那冷面王爷镇压了谣言,可他管得住谣言,却管不了人心。他看着女孩为此日渐消瘦心痛不已。 于是,他突然对全府的人说,他爱上了那女子,决定娶她为妻,不顾众人阻拦,他许诺会让那女子幸福一生。 新婚当晚,女孩开口坦诚了两人相识的真相。 那日他救下她是她的刻意安排,她早就听闻冷面王爷的名号,想一探究竟。便打听了他那日的行程,早早在街边等候,安排了那出英雄救美。本想见一面说句话足矣,回去可以吹嘘一番了,可她没想到,自己竟一眼爱上了他,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她要求他带她走乃至日后的一切。 女子本以为他会欣喜两人这般的经历,可那王爷竟然较起真,觉得她有目的的接近让两人的爱情有了污点,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容许自己的爱情有瑕疵。碍于情面他没有休了她,却对她日渐冷淡,最终两人形同陌路。 那女子不久便因病去世了,冷面王爷心痛不已,不久之后染上风寒也病死了。 茯苓觉得这故事里的冷面王爷和阮肖钰有些相像,便想着模仿话本里的女孩,说不定他就爱上自己了。 这片竹林里竹笋甚多,茯苓便趁着阮肖钰锯木头的功夫出去弄了点笋。躲躲藏藏地把它们带进了厨房,阮肖钰盯了她一路也没看清她怀里抱的是啥。 正专心锯木头的阮肖钰闻到空气中飘来一缕饭香,在两腿的使唤下闯进了厨房。谁知茯苓使出全身力气把他生推了出来,说不让他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阮肖钰一脸不解地走开了,回去接着削他的木头。 不一会,茯苓就把五盘笋陆续端了出来,招呼阮肖钰来吃饭。 竹笋炒腊肉c干煸竹笋c香菇竹笋汤c油香竹笋心c清蒸绿竹笋,香味扑面而来,阮肖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挨个品尝起来。 从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很喜欢的。 可是他偏偏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看得茯苓好一阵窝火。她辛辛苦苦做这么多,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憋了半天,茯苓终于以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柔声问道:“阿钰,味道如何。” 阮肖钰轻轻点了点头,说:“恩,不错。” 若不是看他吃的比平时多,茯苓真的怀疑自己做的很难吃,或者自己做的饭不和他那吃遍天族美食佳肴的胃。 她一脸忧虑地收着盘子,盘算着该怎么才能打动这块千年寒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檐下山林情(一) 那段时间山中下雨,连绵几日不绝,茯苓和阮肖钰便一直窝在家里,享受了好一段惬意时光。茯苓一心扑在如何打动阮肖钰上,这几天没少费心寻思。稀奇古怪的主意想了一箩筐,可惜没有一个靠谱,她又寻不着机会,干在屋里踱来踱去,一边琢磨一边搔头。 阮肖钰看过几次她在屋里游来荡去的样子,问她原由她只是嬉笑两声,说只是烦闷而已。 阮肖钰见她不答,想了想大概也没什么大事,无事的时候就在门廊下锯木头。茯苓一直搞不懂他把木头锯成一堆大大小小的形状是要干嘛,问了几次他也不说,她一度怀疑他是在做什么厉害的武器,害得她整天防着,踱来踱去的次数更多了。 屋内踱完廊内踱,阮肖钰看后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那张严肃的脸也缓和了不少。 外面天气凉爽,雨势又不大,淋淋沥沥的,十分适合观赏。茯苓一把拉住锯木头的阮肖钰,说要一起赏雨。阮肖钰提防不及被她拉走,两人就那么坐在门口的台子上,赏雨。 阮肖钰仍旧是面无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偶尔他也抬头看看天,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茯苓见他不解风情,便向他那边挪了挪,挨了上来,也没瞧阮肖钰什么反应,打定主靠了上去。苍翠竹林前,他俩就这么挨在一起,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阮肖钰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颊一抹红,甚是好看。耳际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此刻在他看来也有了那么点意境。 茯苓感觉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安慰自己他不讨厌便是喜欢,于是顺其自然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 茯苓原本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谁知阮肖钰竟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说:“想靠便安心靠过来,不必小心翼翼。” 听了这话,茯苓心里虽有几分慌乱,头还是安然靠了上去,二人就这般一直靠在一起。眼前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对于草木而言,水是最重要的源泉,浸润在水汽里,草木焕发勃勃生机,作为木族人的茯苓自然对这雨极为喜爱。若不是身边是这阮肖钰,此刻她不知得多自在。 话本里的情节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那女子不是抹了冷面王爷一脸锅底灰嘛,她是不是也该效仿一下,增进一下二人的感情呢?这阮肖钰冷的像块冰,肯定不会有什么作为,茯苓只有先动手了。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特意跑到厨房蹭点锅底灰是不是太刻意了,想来不太合适。一低头看见那雨水落在地面,浸湿了泥土,混合了水的泥变得松软泥泞。她便伸出食指在一旁的泥里一搅,搅的太多,又往地上蹭了蹭,觉得泥量差不多了,这才倏地一伸手,那泥手指朝着阮肖钰的侧脸直直而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脸上突然传来一种又凉又湿的感觉,阮肖钰转头往茯苓方向看去,眼里说不出的冷意。 那突然射来的冷光让茯苓一抖,但想着话本里的情节,她还是鼓着劲嗤嗤地笑起来。笑声宛若银铃,混合着周遭的雨声,竟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茯苓那根沾了泥的手指在阮肖钰面前随着她的笑一晃一晃的,越过那手指,他看到了她那张带笑的微红脸庞,皱紧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微微一扬。 可惜阮肖钰全然想不到,那看似简单的笑里藏了多少的虚假和算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檐下山林情(二) 也许茯苓也被她营造的虚假打动了片刻,有那么一会儿,她是真的感到开心,那颗心痛苦而绝望的心也有了温度。只是望着他的脸,那盈满心头的恨意终究还是轻易带走了那不堪一击的快乐。 她看着阮肖钰嘴角的弧度,那一刻的他,该是真的快乐的,那冰冷已久的心,终究是融化了那么一角。只要他不是绝对无情,她就会拼尽全力尝试走进他的心里,那些仇恨只要一天放不下,她便一天不会放手复仇的念头。即便冒着有一天被仇恨扭曲得面目全非的风险,她也决不放弃报仇! 于是,茯苓的笑更加肆意了。 茯苓笑得正欢快,脸上突然也传来了手指上那种有湿又凉还略黏腻的感觉。 阮肖钰竟也在地上沾了一指泥,朝她脸上抹了一下。 茯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搞的一懵,根本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一出,当下心中立刻盘算起来,怎么办?再抹回来?可是话本里没有这一出啊? 阮肖钰也被自己的行为一惊,愣愣地盯着自己那沾了泥的手指看了半晌。 茯苓终究是心思活泛,又抹了他一脸,这才把阮肖钰的思绪拉了回来。许是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二人竟你来我往抹起了泥,你一下我一下,好不欢乐。 这般抹来抹去的下场就是,两人最终都成了泥人。脸上,衣服上,手上都是泥。抹得多的地方还沾着一大滩,抹得少的地方已经快干了,已经没什么水分了。 茯苓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这才觉得有点过了,一身粉色衣裙都给抹成了泥色,撅着嘴埋怨道:“身上弄成这样,该怎么洗啊?” “我教你。”阮肖钰的声音突然传来,只是这一次,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倒是有那么点,喜悦。 茯苓突然被他拉了起来,直接冲进了雨里。那雨点铺天盖地地从头上浇了下来,没想到这雨看着不大,进来没一会儿两人就快要湿透了。 茯苓以为他因为这事生气了,打算淋她一淋,想着不能惹怒他,登时软了下来,委屈地说:“阿钰我错了,不该跟你闹的,我道歉,你不要生气,这雨就不要淋了。” “我没生气。”阮肖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让人猜不透他是否真的没有在生气。 阮肖钰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往茯苓脸上一泼,微微带了那么点玩闹的意味说道:“这不就洗好了?” 茯苓立马会意,这是要玩水的意思嘛,还表现得这么委婉,要不是她聪明,根本猜不透这家伙的心思。于是乎茯苓便同他在这场雨里闹了个不可开交。 密密麻麻的雨下着,雨里一粉一青两个身影不停奔跑,脚底溅起浑浊的泥水,也不管湿透了鞋子和裤脚,就这般肆无忌惮地在雨里享受着自然的洗礼。 第二日,身为“凡人”的阮肖钰发起了烧。 茯苓熬了药给他端来,可他觉得冷,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愿出来。茯苓好说歹说才让他坐起来吃药,谁知他起来第一句竟是:“你的身子骨真硬朗。” 茯苓心一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只是尴尬地嘿嘿一笑说:“是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白虎炼真情(一) 自阮肖钰醒来以后,巧的是,门前那些冒出来的花也渐次开了,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馥郁清香。远远望去洁白一片,甚是好看。 那日两人都在屋前,阮肖钰便随口问了一句花名为何。 茯苓本想说不知,谁知脱口而出一句:“如意。” “为何唤作如意?” “因为我喜欢。” “那便依你。” 茯苓望了阮肖钰一眼,他望着如意花的眼睛里,竟是一片柔情。 虽说阮肖钰近来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但茯苓仍旧提心吊胆的。她担心不知哪天阮肖钰就恢复了法力和记忆,难保他不会想起自己的身份,若是就两人如今这般状态,说定他能给自己来个粉身碎骨呢。于是她便想着尽快让他们的感情再近一些。 于是她又琢磨起来。 那日茯苓不顾阮肖钰的再三阻拦,非说要上山去采些果子回来,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往深山里去,就在这附近转转。阮肖钰拗不过她,又不忍看她那副可怜巴巴想摘果子的样,只得答应了她,结果她一溜烟就没了影儿。阮肖钰无奈叹了口气,坐在门口,接着锯起他的木头。 没过多久,他就听听到了茯苓的声音,只是离得太远,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他正要起身前去探一番究竟,就听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仔细听了一番,这才听清是“救命”二字。 他立马抄起脚边的斧子往山里赶,没走两步就看到了茯苓的身影,她身后还跟了个白色的东西。 茯苓见到了正往这赶的阮肖钰,见机离开高喊:“阿钰救我!” 阮肖钰立刻飞奔向前,待到跑近才发现那团白色赫然是一只白虎,其身形与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大。茯苓在它面前显得格外娇小,就见这东西一直追赶着茯苓,吓得茯苓的小脸已然没了血色,也不知她是如何跑过了这白虎。 阮肖钰迎了上去,把茯苓挡在身后,抬起斧子冲那白虎一声吼。这一吼着实有作用,那白虎在两人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呲着牙向他们发出低吼。阮肖钰额头沁出了细汗,面对这凶恶的庞然大物他显然没什么自信。 一人一兽就这般对峙了一会儿,那白虎突然张开嘴一声怒吼,朝阮肖钰扑了过去。他左手顺势往后一推,把茯苓推到后面,自己举斧迎了上去。然而他的力量终是有限,不敌那白虎威猛,整个人都被弹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他虽然失了忆,却还存了些战斗本能,只见他立马爬了起来,又举着斧子迎了上去。在那白虎的血盆大口即将咬上他头的时候,他立马掉转了一下方向,从右侧一划,躲了过去的同时还伤了那白虎几分,它的左腿靠上的部位一道血痕显现。 白虎吃痛,狂叫一声,立刻调转方向,转身又朝阮肖钰而去。这一次阮肖钰躲闪不及,胳膊被那白虎的牙划出一条大口子整个人翻了出去,痛苦地趴在地上。 然而本能让他再一次爬了起来,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是白虎占优势,阮肖钰正喘着粗气,嘴唇因失血而泛白。白虎再一次呼啸而上,阮肖钰只好奋力抵抗,眼见有些撑不住,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上他的头。 一旁的茯苓见势不妙,手指一转,一团绿光朝白虎的后腿而去。那白虎后腿一虚,身体突然晃了一下,阮肖钰趁机虎口脱险,拿着斧子又朝那白虎而去。只是这白虎仍旧力大无比,茯苓再一道绿光射去,那白虎身体又是一震,阮肖钰便趁机全力砍向了它的前腿,只听“咔嚓”一声,看样子是断了。 阮肖钰本以为那白虎会就此做罢,便欲转身查看茯苓的情况,谁知那白虎竟然偷袭,伸着爪子就朝阮肖钰扑来。 茯苓看到这一幕,顿生一计苦肉计,冲着阮肖钰大喊“小心”一边起身阻挡白虎的巨爪。她顺势推了阮肖钰一把,被阮肖钰倒下的身体带着倒下,手臂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划开了三条口子,鲜血瞬间湿透了衣裳。 阮肖钰倒下的身体来不及自卫,迅疾把斧子向那白虎挥去。只是形势紧急,没来得及把控方向,便见那斧头的钝面朝白虎的头部砸去。那白虎痛苦地吼了一声,连忙向后退去,嘴里还吐出一口血。 阮肖钰怕它又来攻击,急忙拉茯苓站了起来,冲那白虎做好再次搏斗的准备。 刚刚那当头一斧把白虎打怕了,疼痛让它全然没了刚刚的神采,它犹豫地看了两人一番,怯怯地转了身,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山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白虎炼真情(二) 等那白虎的身影已然不见,茯苓立刻朝阮肖钰扑了过去,躲进他的怀里瑟瑟地抖,发出了微微的啜泣声,阮肖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嘴里说着“莫怕”。 话本里说男子最见不得心爱的女子受伤,尤其是为自己受伤。她估摸着阮肖钰必然也看不得她为他受伤,此时应该心疼的不得了,心想这般他定会对自己多出些好感,也不枉她安排这一出白虎袭击事件。 回到家,阮肖钰觉得茯苓似乎是吓得不轻,守在她床边一刻也不曾离开,看着她那副令人心疼的样子,他早就忘了身上的伤有多重。他轻轻拉起茯苓手上的手臂,三条血痕让他心疼不已,他用剪刀轻轻剪掉了她伤口附近破碎的衣料,拿着湿布擦拭着血迹,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茯苓的衣袖被剪掉,光洁的胳膊露了出来,她的脸蓦地红了。不过阮肖钰可没去在意她露出手臂让他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只见她手臂上三条血痕红的扎眼,还有鲜血外流,心里充满自责和内疚。 茯苓表演了一出弱女子的戏码,觉得害怕劲儿该过去了才提醒说他手臂上也还有伤,阮肖钰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疼。想着上次采的草药还剩下一些,茯苓立马下了床跑去找药材。阮肖钰一个没拦住就让她跑了下去。 见她又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用没受伤的手研起了草药,他捂着伤口看着她,眼里已不再冰冷。等到茯苓走过来,他眉头微微舒展,茯苓心知他是心起波澜却又故做糊涂。 正欲给他上药,他却突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非让她先敷上,等她的伤口包扎好了才肯上药。 带着几分装出来的怒气,茯苓先给自己上了药,这才轻轻拉起他的手臂给他上好了药,伤口出传来丝丝凉意,让他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他的伤比茯苓重的多,当时被那白虎甩出去的时候险些断骨,好在他身子骨硬朗才没出什么大问题。 阮肖钰望着茯苓,眼中是道不清的情愫,他握住她的手,把她轻轻拉到怀里。不知该用什么力度抱她,重了怕她疼,轻了又怕她感受不到,只好试探着揽住她,见她表情并无异样便用了这力度。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苓儿,对不起。”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茯苓把受伤的胳膊抬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以表示她不痛。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什么?”茯苓不解。 “时至今日,我仍是不能回忆起往事,对你毫无印象。但这些时日你待我如何我早已铭记在心,在我心里,你便是我阮肖钰认定的妻子,我很庆幸令堂将你许配给我。苓儿,待我的伤养好了,我便同你举办婚礼,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妻,你可愿意?” 茯苓向他望去,只见他眼里是满满的真切,她从来不知他能说出这番话,现在的阮肖钰已然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手上传来他的温度,还是那令她踏实的感觉,可是握久了会不愿松开。 茯苓望着他的眼睛,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木柘宫前让她感觉到了生平第一次绝望,真正的绝望。眼前这个深情款款对自己说着情话的人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发誓,很快就会让他知道失去挚爱的那种肝肠寸断的滋味。 茯苓朝他的眼睛望去,微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阮肖钰笑了,那是真正的笑,连眼睛里也尽是笑意。 那是他第一次唤她苓儿,之前他记不得她,两人之间难免有些生疏,突然要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自己没有印象的人,阮肖钰心里觉得怪怪的,所以从未叫出口。而如今他方觉得,这般亲昵地称呼自己所爱之人是件如此令人欢欣之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战神真相显(一) 养了些许时日,阮肖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两人开始置办起婚礼来。 两人一大早去了附近的集市,买了些喜帖喜烛之类,把翠绿的小竹屋装扮的红红火火。二人还差身喜服,他俩商定次日便去镇上定制。 早晨起床后,茯苓在屋里寻了一圈也没发现阮肖钰,纳闷他到底去哪里了。 走出屋子,阮肖钰突然冒了出来,嘴角微扬,说到:“苓儿,我有礼物给你。”说罢就拉着她往外走。 眼前是一把木质摇椅,没有刷漆,还是原木本色,可配上那轻巧的造型让人觉得很好看,估计坐上去也会很舒服吧。原来这些时日阮肖钰一直在门口锯木头就是为了造一把摇椅。 他把茯苓拉到摇椅前,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说这摇椅是他为她做的,送与她做新婚礼物。放在回廊里,闲暇时坐在这里吹吹风,看看外面的景色,惬意的很。为了让他开心,茯苓挤出一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笑,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这份新婚礼物。 回廊里,茯苓坐在摇椅里,一旁的阮肖钰轻轻摇晃着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四面回荡,惹得阮肖钰也合不拢嘴。阮肖钰望着她暗暗发誓,她脸上这般美好的笑他要用生命守护,无论付出什么,只要她能开心幸福,他都甘愿。 他想看她为自己着红嫁衣的样子,想牵着她的手终此一生,想把她留在身旁再也不分开。即便他不记得曾经的自己,即便他脑海里永远有有一段与她相逢记忆的缺失,只要从此以后他的人生里都有她的存在,他再无遗憾。 心在胸腔内突突地跳,随着她的笑而漏了一拍,早已情动的心在此刻沉沦,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份心动的感觉了。 眼见时辰不早了,两人准备动身去镇上订做嫁衣,刚走出没两步,眼前突现一道白光,一群身着银白色战甲的人出现在眼前,为首的那人开口道:“将军,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距离阮肖钰坠落木柘宫已有三个月。与木族一战天族大获全胜,木族无一人存活,天帝听闻捷报后乐得合不拢嘴,就等阮肖钰把洄生铃带给他,他的统一大业指日可待。 可不知为何,等了三日也不见阮肖钰回来,天帝以为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派人前去查探,结果那人回来说,只见阮将军的黄金战甲散落了一地,但就是不见其身影,木柘宫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一个活人。 天帝听闻便知阮肖钰该是被打伤而不知所踪,但何人能将其伤得这么重,他估摸着只有洄生铃有此能耐。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的阮肖钰,唯有他知道宝物去处。 然而寻找这法力尽失同凡人并无二致的阮肖钰可谓难于登天,茫茫人海,一群天兵如无头苍蝇般找了两个多月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天帝也是干着急。幸而那丹君提议不妨在木柘宫下面那一片找找,那地方多山,说不定他就落入哪片山林里了。 一群天兵便进了山,没多久就发现了二人居住的竹屋,走近一看,将军真在此处。 茯苓见那天将便知定时那天帝派来寻找阮肖钰的,这下子凉山是待不得了。 阮肖钰见那来人口口声声喊自己将军,被弄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茯苓寻求答案。但茯苓只是摇摇头,说自己也只是三个月前才同他相识,至于之前的事她也一概不知。 那领头将士看情形才明白阮肖钰应该是负伤失了忆,说自己名陈骆,是他手下一名副将,接着又耐着性子把阮肖钰的过往对他说了个大概。阮肖钰原以为自己只是区区一介凡人,没想到从这陈骆口中竟得知自己是叱咤风云的天界战神,他一时半会儿没适应过来。 做戏做全套,一旁的茯苓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着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战神,更是连天界都不曾听说。为了显得更加真实,她还问那陈骆是不是搞错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毕竟眼前的阮肖钰就是凡人一个。 那陈骆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的妻子。”说罢望了茯苓一眼,满是深情。 茯苓听罢羞涩一笑,脸微微红了。 这情景可是把那陈骆惊呆了,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阮肖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战神真相显(二) 茯苓见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心知是被如今的阮肖钰惊到了,便喊了声“陈副将”把他唤了回来。 陈骆这才说明自己跟随阮肖钰有一段时间,不可能搞混,而且阮肖钰同她相识时间也与他们所说的时间相符,何况将军只是受了伤,法力一时施展不出来,二人便勉强信服。 陈骆对阮肖钰毕恭毕敬,搞得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况且他又说这趟前来就是要接自己回天宫。二人明日本是要成婚的,他也早就想好之后会在此生活的,可偏偏在这节骨眼冒出一群人,说自己是那天界战神,非要带自己回天上。 他拒绝了几次,可那陈骆铁了心今天势必将他带回去,甚至还打算动用武力威胁他二人。见着来着不善,硬拼必然不行,阮肖钰只好妥协。他满怀歉意地问过茯苓的意见,听她说自己去哪她便随着去哪才安下心来。 茯苓有些心虚,自那陈骆出现后心里总是不踏实,觉得自己随时会暴露。好在阮肖钰不理会那将士的一脸不可置信,怎么着也要带上她,还说要带点别的东西,也好留个念想。那将士万般无奈,只好给他二人时间收拾,一群人就在外面等着。 只是那陈骆听他说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那曾经孤傲不可一世的将军竟趁在人间这三个月娶了妻,。 阮肖钰恨不得把整个屋都搬到那所谓的天上去,这里的每一处都有他与茯苓的回忆,突然就这么离开了实在是万般不舍。但这么做实在是不现实,收拾半天,也没什么好拿的,他毕竟不是个怀旧的人,只是不舍与茯苓的那些回忆罢了。便要那陈骆帮他把那把摇椅带着,陈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只是眼神忧郁,想不到将军收拾半天最后就只带这么把摇椅。茯苓只带了个首饰盒,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这段时间阮肖钰发现她很宝贝这个首饰盒,估计是里面放着母亲给她留下的东西吧,为免她伤心,他也一直没有过问。 两人收拾好了从屋子里出来,除了那两样什么也没带走。 走到半路,茯苓看那屋前的如意花开得甚好,便想要带点走。让一群人等她一会儿,立马过去取了点种子,看她那手法熟练的很,她定是个擅于打理花花草草之人。 取完种子,陈骆对二人说道:“要出发了。” 语毕,阮肖钰感觉眼前突然模糊,周遭的事物开始飞速移动,转眼间便到了天上。层层叠叠的云在脚下翻涌,犹如一片无垠的白色海洋。阮肖钰没想到天界竟会是这样一番景象,被这眼前的景色震撼了,紧紧拉住茯苓的手。 茯苓为免露出破绽,一副俨然也被这景象惊艳的样子,兴奋地同他说这说那,还不时指指脚下的云层。 前路未可知,阮肖钰也不知那天宫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心里满是忐忑,但无形中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让他觉得自己是知道这地方的。他想,或许自己真的是那什么战神,如今失了忆又没了法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故人夏河桀(一) 到了天门,他二人便被眼前这高大奢华的门给震撼了。阮肖钰失忆后就没见过什么奢华之物,见了之后感到震惊在所难免,但即使是身为木族人的茯苓也被天族这奢华程度震惊了。 这天门高耸无比,向上没入天穹,站在它下面让人不自觉感到自身渺小。整座天门金光灿灿,左边刻龙,右边雕凤,下面的流云皆是鎏金,奢华自显。仅这一门,就让人感到这天族的威风,茯苓再想想自家的勤俭作风,同这天族比起来竟有些寒酸了。 陈骆说让阮肖钰和茯苓先会他的居所“寒锋殿”,吩咐三名将士带他二人回宫,自己动身去往“宣武殿”禀报天帝。 陈骆称阮肖钰为将军却未喊茯苓夫人,想来必是不愿承认她的身份。他眼中茯苓不过是一介凡人,是断然配不上天界战神的,也难保阮肖钰之后再娶个夫人什么的,茯苓顿时感到了来自这天宫的压力。 二人这一路所看到的天宫景象无不光彩照人,让人应接不暇。这天宫宛若一座黄金宫殿,到处是金色的光芒,走廊里嵌满各色的宝石,屋瓦皆为琉璃,如此这般光彩夺目的天宫让茯苓也迷失了方向。 一路上有不少宫女经过,发髻精致,裙带飘逸,脸蛋也是一个个俊俏的很。她们看到阮肖钰都是一副惊讶状,接着就又都羞涩得低下头,默默离去。也是,阮肖钰长得挺拔俊朗,那张脸放在整个天界都数一数二,在加上其天界战神的威名,极少有女生见了会不心动,这些宫女的表现已然证明了他的魅力非凡。 茯苓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不时看看阮肖钰的反应。这天界美女千千万,他阮肖钰若是喜欢,什么样的没有,可她却是个已亡仙族的公主,天族得而诛之,天大地大,却无她容身之处。 但这一路阮肖钰都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对那群宫女正眼也没瞧一下,一副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这下子明白他在失忆之前为何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了,就这样一块千年寒冰,谁愿意接近呢?离得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冻伤。她暗暗感叹自己是何其幸运能赶上他失忆落魄,身边就她这么一个人,不然还真是想不出要怎么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说不定自己还没近他身就被一剑刺死了。 感觉到她的目光,阮肖钰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茯苓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在这七彩光芒之中,他的笑却毫不失色,竟让她看得有些失神。他的笑只为她一人,刚刚还冷冰冰的他看到自己便又是一副温暖的模样。他该是个冷漠惯了的人,如今却会对她笑,她的付出总归还是有些收获的。 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寒锋殿,只是离得越近,周围的景象就与刚刚的差别越大。比起周遭的奢华,这里要素雅得多,虽说墙壁也是金闪闪的,却没那琉璃瓦,更没那宝石,看起来同那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而且这里看起来也没住什么人,更是有些冷清,唯有中央“寒锋殿”三个大字气派非凡。茯苓看来暗想这地方跟他还真是相配。 将士们将二人送到此处,嘱咐说一会儿陈上将会回来引他去见天帝,让他静候,说罢三人便离开了,步伐整齐,纪律严明。 那三个将士走后,阮肖钰便拉着茯苓往殿内走,迎面突然窜出一男子,见到阮肖钰后大喊:“阿钰,你终于回来了。”声音里皆是颤抖。 定睛一看,来人身材高挑,着一身紫色玲珑绸缎衣裳,衬得他格外挺拔。面相亦是英俊,但皮肤略白,又生一副朱唇,比起阮肖钰,英朗不足,清秀有余,堪堪也是美男子一枚。只是好似几日没合眼了,眼圈发黑,尽显疲态。唯独那一双盯着阮肖钰的眼睛,好似会发光一般乌黑油亮。 看到阮肖钰之后,他立马跑上前来,拉起他的手,对他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一番,确保他没事之后方又开口道:“阿钰你瘦了,这些时日你都去了哪里?害我好个担心。”细眉一皱,眼里仿佛盛满了泪,马上要掉下来。 阮肖钰见这人突然冒出,又对自己好个关怀,那热切担忧之情让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眼前人显然是认得自己的,只是他对此人却毫无印象,待他情绪稍稍缓和之后,阮肖钰这才开口问道:“请问公子是何人?” ------题外话------ 开启第二卷,天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故人夏河桀(二) 那紫衣男子听后如遭雷击,脸部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阮肖钰,握他的手一松,阮肖钰趁机把手收了回来。 “阿钰,你不记得我了?” 阮肖钰点了点头。 好半天之后才听那紫衣男子开口,说自己是“小河”,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之类的云云,让茯苓觉得他如同被所爱之人抛弃一般的委屈。 可对面阮肖钰显然是不记得他了,他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之后无奈开口,他名为“夏河桀”,是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在这天宫里,他是他唯一的友人,说到这那夏河桀就更伤心了。阮肖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示意接着说下去。夏河桀说这事说来话长,带他进了屋,坐下来,简单道明了身世。 按辈分算,夏河桀是天帝的叔叔,父母离开的早,从小他就是孤身一人。天帝看他这小叔叔可怜,在天宫给了他个半大的官职,省得别人欺负他。不过他从小不听话惯了,再者他那官职不痛不痒,自己也没干过几天活儿,成天就在这天宫瞎转悠,逢人便说他这是在天宫巡视,天宫里的人都觉得他疯疯癫癫的。 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跟他年龄相仿的阮肖钰。 阮肖钰也是从小离开了父母,而他生性冷淡,不喜与人亲近,两个同样孤独的半大孩子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碰上了。当时的阮肖钰一心扑在习武上,于他而言,生命唯一的乐趣就是习得一身本领,在这天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般就不会再被人嘲笑和瞧不起。 顽劣的夏河桀看不惯冷冰冰的阮肖钰,成天寻他麻烦,可偏偏又打不过人家,就这般天天被教训。 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日子久了他倒是有些期待每天能见到夏河桀。自己那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因为他的到来而添了几分趣味,那是阮肖钰自父母离世后第一次感到不那么孤独。 两人自交好以后,便形影不离,阮肖钰习武,夏河桀就在一旁偷懒,美其名曰“监督”。那时的阮肖钰更加奋发练功,很快就习得一身好武艺,在夏河桀鼓动下,他便早早去参了军,虽是军中年纪最小的,却因为勤学苦练渐渐混出些名堂来。 夏河桀不知整天从何而来一堆奇奇怪怪的药丸,三天两头就给他吃,说是强身健体。事后证明那都是些好东西,吃了药丸的阮肖钰功力突飞猛进,很快就做了副将。在天族和幻族的一场战役中,阮肖钰轻松取下了对方将领的首级。那次战役之后,天帝也开始重用他,他便一路征讨,无人能敌,从此在天界立下威名。 天帝欲赏他黄金美女,琼楼玉宇,他一概不要,说只要给他一座偏殿,配几个麻利的下属,让他清静点生活就好。从此他便和夏河桀住进了这寒锋殿,殿内只有几个利索的宫人,地处偏僻,平时没什么人来,两人也落得清净。 茯苓之前只是听闻少许阮肖钰的战绩,但对他的往事还真是一概不知,如今才了解他这一路过的也着实不易,幸而有夏河桀,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古怪样子。只是她看夏河桀看阮肖钰的眼神,还有同他说话的语气,再加之两人那亲密的过往,她忍不住怀疑这二人之间是有些什么其他情愫在的。 虽然她之前也只是听说过男子同男子之间也会互生爱慕,但却是从未亲眼见过,可那夏河桀的一番表现让她不自觉往那方面想。如此一来,阮肖钰不近女色便也说得通了,他所喜欢的其实是男子,而身边俨然有了夏河桀,他便也再不需要什么旁人。 思及此处,茯苓如遭雷击,如果真是她所想这般,那他还会喜欢自己吗?他若是恢复记忆,对自己又哪儿还会有半分情谊。假若再东窗事发,自己还不知会怎么惨死在他手下,她望向阮肖钰,眼神暗淡下来。 阮肖钰瞧见她这幅样子,询问一番,茯苓只摇头说一路奔波有些疲惫。 看到阮肖钰如此关心这女子,夏河桀眼中似乎燃起火来,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这女子是谁,他内心隐隐有些担忧,自己的心意他从前不是不知,但就是一直吊着他,从未给过什么回应,他在祈祷不要是那种可能。 只是阮肖钰一席话把他的心浇了个拔凉。 他在他面前握着茯苓的手,眼神柔和,说这是他的妻子。 阮肖钰觉得夏河桀十分亲近,经他这一番讲述,他对从前的自己多少有了些了解,脑子也不似之前在凉山的时候空白无物,倒是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二人既是朋友,自己有了妻子自当同他好好介绍一番,便把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也同他说了个大概,全然未曾想过夏河桀对自己的另一番心思。 听了阮肖钰一番介绍的夏河桀再也忍受不了,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先去歇息了。空旷的寒锋殿里,阮肖钰和茯苓对望一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宣武殿之威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陈骆已经禀明天帝,这番来此带阮肖钰前去觐见。 阮肖钰在几个宫人的侍奉下换好了衣服。天宫的云锦比人间的绫罗绸缎不知舒服了多少倍,更衣出来的阮肖钰看呆了茯苓,神色宛如画里的绝色,就在这一刻飘了出来,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 天帝正同众臣早朝议事,听闻阮肖钰回来,喜上眉梢。可一听说阮肖钰失了法力和记忆,还带了个凡人女子回来,内心又急躁得很,不知这洄生铃现在何方。不顾那满朝等着禀奏的臣子,他命陈骆速将二人带来,急着问询一番。 陈骆马不停蹄地赶往寒锋殿,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帝听说阮肖钰的情况之后心情不佳,他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就往这边赶,又速速将二人带离了寒锋殿。 为了节省时间,陈骆便在路上给二人讲了天宫的规矩,以及一会儿见了天帝该行些什么礼数,让二人牢记在心。为了防止这向来桀骜不训的阮将军一个心情不佳做出什么触怒天帝的事,他还特意跟二人讲了天帝是如何如何厉害,在天界有着怎样的地位。由于讲述过于精彩,如今对天界一概不知的阮肖钰竟是听入了迷,茯苓在一旁也只得做出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 讲着讲着,一行人就到了宣武殿,陈骆嘱咐二人快些进去,又叮嘱他们不要忘了礼数,这才离开。 茯苓隐了自己的仙气,如此这般,在这天族人眼中她便与常人无异了。 天帝散了早朝,此刻众仙家陆续出那宣武殿,同往这边赶的阮肖钰撞个正着。 众仙家深谙在阮肖钰面前不可失了礼数之理,从旁经过时,一一微笑点头问候一声,阮肖钰一一应过,眼底不起一丝波澜,似乎见惯了这等情形。 有些眼尖的注意到一旁的茯苓,斜眼瞧了瞧方才看出她不是这天界的女仙,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心里奇得很,却又不敢有所表现,待到走远以后才聚到一处谈起此事。 茯苓也算见识到了这战神之威,她从那些仙家眼中看到的只有尊重和敬畏。 原以为那天门以及整个天宫的走廊里的黄金琉璃和宝石已经够奢华夺目的了,到了这宣武殿一看始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宣武殿乃是纯金打造,整个大殿的墙壁,地面,梁柱,甚至座椅皆为黄金,被透进殿内的阳光照耀着,看上去当真是璀璨夺目。然而这些还不够,两旁的八根盘龙柱上是浮雕的金龙,而其身下的流云竟是蓝宝石镶嵌而成,一团一团,好不耀眼。这宝石蓝同那金黄对比,煞是好看。脚下是最为珍奇的云理石,三界只有天界极东南出的苍夷山才有。如此珍贵的石头一般都被用来雕刻成摆件,供众仙赏玩,岂料天帝竟用它来铺了宣武殿的地面,着实奢侈威风! 想着天帝正在等候,两人并无逗留,相携往殿内走去。 待走近时,方看见大殿中央是一张半人高的琉璃桌,桌面极广,闪着七彩琉璃光。而那桌子背后危坐着一位身着金色华服的男子,相貌端方,五官笔挺,看起来十分年轻,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威严。他的冷傲同阮肖钰不同,带了一点王者的庄严肃穆。 这天界的传奇领袖原来如此年轻,并非阮肖钰以为的仙到暮年。可他却从天帝身上感到一种冷淡和疏远,虽说从那陈骆口中听说自己是天帝最看中的爱将,但他感觉到天帝望着自己的眼神让人不舒服,许是他对自己有些忌惮。 二人来到其正前方单膝跪地,作了个揖后便齐说了声“参见天帝”。天帝立刻让二人起身,一双眼睛在二人身上不停搜索。 “阮将军,你可还记得朕?” “回陛下,臣,记不得。” 天帝闻言一阵黯然,去一趟木族竟然有这么大的折损,连阮肖钰也能伤成这样。 “阮将军此番去木族和谈的经过朕已听说,朕知你此行辛苦,如今安然回到天宫,便好好修整一番。只是眼下爱卿的情况令朕甚是担忧,朕定当竭力为爱卿诊治,明日便派丹君为你诊治。” 阮肖钰谢过皇上,按照刚刚陈骆所说的美言了天帝一番。天帝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这阮肖钰失忆之后性情也变了不少,这要是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说这等奉承之话的。但天帝不知,阮肖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底终究还是原来那个他,说完之后也是别扭得很。 天帝看了几眼茯苓,这女子虽说是个凡人,但竟一点凡人的样子也没有,按理说见了他这等天界帝王,寻常女子铁定是吓得浑身颤抖,眼神飘忽,脸色苍白,她却不然。此刻的茯苓面色红润,眼神清亮,一双大眼不时往四周瞧瞧,倒像是小孩子见了新鲜事物不住地好奇,惹得天君多看了她几眼。 天君好奇其身世,便开口询问。 茯苓察觉自己表现得有些高调了,听到天君问话后立马收敛了一些,天君见势嘴角微微一笑,这恰好被阮肖钰察觉,也朝茯苓看了一眼。 茯苓把自己胡诌的故事又在天帝面前讲了一番。认识阮肖钰之后她说谎说的多了,如今讲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流利地讲完了前前后后所有事。阮肖钰见茯苓记得这般清楚,心里一暖,面上还是一副冷漠样儿。 天帝听完茯苓的话之后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说起话来也让人觉得不再那么压抑。茯苓趁此机会便对天帝说起她与阮肖钰的婚事,脸上还带有一抹故作姿态的潮红。 茯苓有些支支吾吾,她觉得这等事作为女子是不可说的过于直白的。她的心思被阮肖钰看穿,于是他便把剩下那些她未曾说的说与天帝。 原本今日他二人要去镇上订做喜服,三日后成婚,可是这突然而至的天兵以及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身世彻底搅乱了二人的生活,他竟成了威震天界的天宫,被带到到这天宫。他心里觉得对不住茯苓,便请求天帝准许二人的婚礼,如今到了这天界,又有天帝在此,希望挑个吉日把婚礼办了。 天帝闻言有些为难,这阮肖钰自当上将军之后战绩了得,名扬四方,甚至比他这个天帝还让人佩服,因此他心里早就有了芥蒂。天帝很久之前就有意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他,以此跟他成为亲家,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他造反。 但是依阮肖钰之前的性子如果硬塞给他个不喜欢的女人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天帝为此头疼了好久,如今他失忆之后似乎好说话了些,寻思这正是个好时机。眼下他既然有了妻子,便说明他是动了凡心,虽说这阮肖钰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但如果趁这段时间让他和妹妹产生点感情那是最好不过。何况这茯苓只是凡人一个,寿命终究不能和他们相比,百年之后她早已再入轮回,把阮肖钰忘个精光,估计阮肖钰也不会同她长久。 于是天帝故意推辞,说他俩的婚事急不得。阮肖钰既是天界战神,婚礼自然得是风光无限,他答应二人待他把伤养好定会择个吉日,宴请四方,昭告天界。 二人都听出了天帝的言外之意,但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告别了天帝,二人回了寒锋殿。 今日所见所感让茯苓忧心忡忡。这天宫不比人间,不是她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在这里又得小心使用法术,一不留神就会被抓个正着,到时候根本解释不清。还有那个夏河桀,他跟阮肖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得而知,那家伙也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估计不会跟自己和平相处。还有那天帝,年纪轻轻,渴望有番作为,他跟阮肖钰的关系十分微妙,稍不留神触及底线就有杀身之祸。如今他不同意自己和阮肖钰的婚事自然是有其他打算,但目前她亦是无从知晓,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还有那个要为阮肖钰诊治的丹君也不知是何人,她总隐隐觉得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说起来,如今她可以信任的只有阮肖钰了。 心上一抹讽刺之意同那日木柘宫前的痛苦回忆一起向她袭来,逼得她红了眼眶却又生生把泪逼了回去。那失去至亲至爱的痛像一把烈火,烧得她痛苦不已,她紧紧攥住了拳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仙桌之争 还没进寒锋殿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引得阮肖钰和茯苓稍稍加快了步伐。 刚一进门,拐进了内殿,就见夏河桀端着一碟食物站在那八仙桌前,细细瞧去是一盘笋。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听到脚步声的夏河桀朝门口一看,见阮肖钰回来了,迅疾放下盘子迎了上来,顺势挽住阮肖钰的胳膊,把他拉倒桌前坐下。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茯苓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河桀就已经拉着阮肖钰坐下了。茯苓只好跟过去,挨着阮肖钰坐下。 “阿钰快来,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夏河桀笑道。 在凉山的那段时间,茯苓知道阮肖钰是喜爱吃笋的,没想到如今夏河桀也做了一盘笋,她登时明了,阮肖钰应该是自来就爱吃笋,只是被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才种了片竹林,长出了笋来。 夏河桀见他二人坐得近,就在阮肖钰的另一边紧挨着坐下,这若是之前,阮肖钰是断然不会和他挨得这么近的,二人吃饭向来都是相对而坐,距离隔得很远。夏河桀试探地坐下,见阮肖钰并没有让他做远些的意思便有提着凳子往他那边挨了挨,偌大的八仙桌,三个人挤在一起坐着。 为了证明自己和阮肖钰的关系更亲近,夏河桀不停往他碗里夹肉,阮肖钰吃不迭,眼前俨然摆成了座小肉山。 茯苓见势不妙,不能在此时失去存在感,便开始了和夏河桀的较量。他既然一直夹肉,那她就夹菜,嘴里还不忘说着“多吃蔬菜有益身体健康”。两个人你一筷我一筷,把阮肖钰的碗堆得满满当当。 “你们不必再给我夹了,我吃不完。”阮肖钰眼见着他俩夹起来没完,一推再推,可两人就是不肯停下。 那张冷冰冰的脸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看了眼夏河桀,又看了眼茯苓,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由着两人来了。 阮肖钰一边吃一边听着夏河桀问这个好不好吃,那个味道如何。觉得确实不错的阮肖钰连连点头,看得夏河桀心花怒放。一旁的茯苓看不得他那副高兴劲儿,心里堵得慌,便酸溜溜地说:“这么多菜,难不成都是你做的?” 谁知那夏河桀得意地回了句“当然了”。这一大桌子菜竟还真是出自他之手,看不出,真是看不出,原来阮肖钰还在自己身边养了个“厨子”,而且手艺还不赖。只不过,若是天天吃得这般丰盛,换做常人身材多多少少也得有些走样儿,为何阮肖钰的身材就保持得这么好呢?茯苓不解。 阮肖钰看了眼夏河桀,相比于天帝给他的那种疏远感,夏河桀让他莫名觉得亲近,仿佛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虽然两人的确已经认识很久了。 夏河桀心思单纯,不似天帝那般在心里藏着许多事,他望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灼热,似是装着无限深情。虽是相识不久,阮肖钰却很是喜欢夏河桀。 看着眼前明争暗斗的二人,阮肖钰突然觉得这便是家的感觉,心间一股暖流包裹了他。之前他和茯苓在凉山生活,日子虽过得快乐无忧,可两个人总归是寂寞无趣了些,他不是个喜爱热闹的人,可如今三个人的愉悦氛围却甚合他心意。他想从此他们三人在这寒锋殿里生活也还不错,以后他和茯苓还会有孩子 想着想着竟想到了这里,阮肖钰的脸蓦地有些红,紧接着又被他假意低头吃饭给掩饰了过去,谁也没有察觉。 一顿饭下来,盛菜的盘子都见了底,只有阮肖钰面前堆得满满当当。架不住两人的热情,阮肖钰虽是极力克制却还是吃多了。 吃过午饭的阮肖钰欲便拉着茯苓四处走走,看看这寒锋殿的光景。夏河桀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阮肖钰只好把他也带上。 适逢此时天帝赏了些物什命人给阮肖钰带来,一行八人,各拖着用红布盖着的盘子在寒锋殿前左右排开,为首的拿着张谕旨,念道:“阮爱卿此番去木族有功,朕心感怀。然此番爱卿负伤而归,朕亦甚为担忧,特此送予爱卿灵药器物聊表慰问。” “宝玉丹三枚,清心莲一棵,玄青甲一副,离魂剑一把。”随着那人的声音,盘子上的红布被一个个揭开来。 阮肖钰这一趟木族之行黄金甲也丢了,冷霜剑也没了,这都是阮肖钰平时从不离身的东西,天帝思虑一番,送了他一甲一剑,还有一些疗伤奇药,盼他早日恢复往日雄风。 为首那人道:“天帝知道阮将军此番受伤严重,平日不离身的甲和剑也丢了,便送来新的给将军。甲是锻银玄青甲,剑是锁青剑,这两样虽然比不得将军从前的那些,但是陛下体恤将军,如今这些仍是这天宫里最好的,还望将军莫要嫌弃。” 如今的阮肖钰哪里分得出好坏,只能应声谢,统统收下。 这八个盘子揭开了四个,还有四个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茯苓姑娘此番既然上了这天宫,天帝自然不会亏待,这余下的四样是给茯苓姑娘的。”说罢,为首那人朝底下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揭开上面的红布盖。 “有云霞锦织造的彩衣,翡翠珠玉等饰品,还有一些胭脂水粉望姑娘喜欢。” 茯苓不知还有她的份,看着那托盘里的锦衣玉饰,着实鲜丽华美,映的她望着托盘的眼睛亮了亮。 收过了天帝的赏赐,三人来到前院,阮肖钰在中间,夏河桀在左,茯苓在右,看起来还甚是和谐,但左右二人却是各自存了别的心思。 寒锋殿比起这天宫的其他殿虽然是又冷清又狭小,但住他们三人和个下人依然是大得出奇,只这前院就抵得上那人间帝王的整个后花园。只是从前的阮肖钰不爱那些花花草草,也就无心打理这广阔的前院,加上寒锋殿人手不够,这里便是一片萧条。只是间或种了几棵常青树,地上密密匝匝长着草,偶尔还开那么几朵小花,风一吹,便摇曳身姿。 如此这般景象让从小便与花草打交道的茯苓心里如同千万只小虫在爬一般难受,她决定替他好好收拾收拾这里,便开口道:“阿钰,我从凉山带了如意花的种子,不如就在前院种下,如何?”她一脸渴望地望着阮肖钰,还不忘瞥一眼正在瞪她的夏河桀。 “好,前院这般萧条,种点花也好。种如意甚佳,待到不久后开花,便能天天见到,同凉山并无二致。”顿了一顿,阮肖钰想起什么,接着道,“那把摇椅也带了来,正好放在前面那棵树下,天热的时候你就在那乘凉。” 夏河桀看着阮肖钰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笑意,又听他在那又是如意花又是摇椅的,还都有不少故事,心里嫉妒得不行,眼珠子滴流一转说:“阿钰,我也想在这种点什么,不如让我和茯苓一起,如何?” 阮肖钰也没多想,看见他那渴望的眼神就答应下来。 茯苓恶狠狠地瞪了夏河桀一眼,却被无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丹君浮生殿 阮肖钰早些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自来是整个寒锋殿第一个起床的,整个天宫都知道他这个习惯,一大早便有仙官来带他去了丹君的“浮生殿”。 第一次见丹君,阮肖钰不曾相见神仙原来可以这般仙风道骨。 丹君须发皆白,作为神仙,应该已有不少年岁,许是活了几万年之久。一身白衣的他看起来十分清瘦,衣袂轻舞,着实有着想象中的仙家风范。 丹君一双眼睛里透出睿智的光芒,向阮肖钰看来。 丹君同往日一般关照了两句,观阮肖钰的反应确实是记不得过去了,便邀他去了浮生殿内殿,替他检查一番。 之前已经从天帝那听说了大致情况,阮肖钰在与木族一战中受了重伤,法力尽失,记忆全无。他怀疑这是洄生铃所致,毕竟在天族能把阮肖伤成这样的绝对不会是那陆蔜一家。只是他也不曾细细看过那洄生铃,其威力如何更是不曾知晓,因此眼下只能推测,摸索着给阮肖钰治伤。 丹君让阮肖钰在榻上盘腿坐下,他身后坐定,闭上眼睛运起真气,双手贴合着阮肖钰的背将自身真气传入他的体内。 阮肖钰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真气,身体突然有一丝暖意,接着那气息进入了体内,开始四处游移。阮肖钰感受着那缕气息不安分的游移,周身一股酥麻的感觉,浑身的毛孔张开来,接着,阮肖钰也闭上了眼睛。 二人周身青烟缭绕,那烟气四散开来,不一会儿又聚拢在一块儿。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二人双双醒来,丹君收拢了真气,挥手打散了那青烟。 他缓缓开口道:“阮将军这伤实在是奇特,老朽运气查看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将军身上并无什么明显的伤,只是这体内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有些异动,不过老朽着实不知到底是何种力量。不知将军近来可有感觉到身体有何异样?” 阮肖钰想了想,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摇了摇头。 丹君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眉头微皱,一副思索状。又探了探阮肖钰的脉搏,最终还是无奈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呢?可有什么发现?”阮肖钰问道。 丹君道:“老朽遍寻一番并未发现其踪迹,将军的记忆就如同被人凭空抽走一般,丝毫不剩。眼下老朽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给将军服用些疗伤丹药。至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老朽尚需钻研些时日。” 丹君又道:“不知将军可曾记得铃铛?” 虽说洄生玲名字里有个玲,但到底是不是个玲他却也不曾见过,只得猜测它大概会是个铃铛样子,于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期盼阮肖钰能有些印象。 只不过阮肖钰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按着头思索半天,只模糊的想起一双盈满泪的赤红眼睛,却是看得不够真切,之后便再也记不得其他了。 丹君无奈,着实不知该从哪下手,只得道:“既然如此,将军便暂且回去好生休养,老朽在将军体内留了一丝真气,一旦将军身体有什么异动老朽能立马知晓,将军切勿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以免干扰真气。老朽这段时间定会仔细钻研,助将军早日恢复。” 阮肖钰闻言觉出此事非同寻常,想要细细问询却觉得丹君似乎有所隐瞒,倒是引起了他的一顿怀疑。只是他不过也仅是猜测罢了,并未过多问询,便谢过丹君回了寒锋殿。 寒锋殿内,茯苓也早早起来,她可是一直惦记着今日要把如意花给种了,特意起个大早,好种在最佳位置,要是那夏河桀胆敢抢她底盘她也有理由跟阮肖钰告状。 昨日天帝赏了她许多衣服首饰,她便一大早在那衣服堆里翻翻找找,寻得一件翠绿衣裳。 她以前十分偏爱绿色,出事以后怕勾起阮肖钰旧日的记忆,她便再也没有穿过绿衣裳。只是这天帝赐的锦衣料子柔软舒适,式样又十分好看,她在铜镜前比划了半天最终决定穿它。又搜罗一番首饰,在镜子前细心装扮一番,同那一般女子爱美并无二致,待到自己觉得满意了方才出门。 夏河桀跟茯苓想到一处去了,也难得今儿起了个大早,令他恼火的是,等他到了前院时候却看见茯苓已经在那儿了,一身绿衣的她在那来回走动浇水,看样子是种完了。夏河桀一阵后悔自己怎么不再早起一点,平时睡懒觉睡习惯了,今天就赖了一小会儿,谁知这茯苓这么勤快,他一阵如临大敌地朝着茯苓走去。 见她在那忙的不亦乐乎,夏河桀说道:“哎,我说,阿钰又不在这儿,你这么早来种花他又看不见,岂不白忙活。你这也忙一早上了,要不你歇歇,换我来?” 茯苓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偏不上他的套,回他道:“我这一大早种花可不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我啊,只是想着早点过来,找个好位置种下,免得被别人占了先机。要是我来得晚了,岂不是跟你一般,只能看着干着急?”茯苓脸上挂着无害的笑,“还有啊,我这选了好地方,等以后花开的时候阿钰每天都能看到,他自然日日时时都会想起我,若是种在那些犄角旮旯里,还不知道阿钰能不能看到呢,那样我的心意岂不就付诸流水了?” 茯苓故意这样说,一来是想气一气他夏河桀,让他整日对自己摆出一副嚣张气焰,搞得好像阮肖钰只属于他一人一样,让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在他俩之间横插了一脚;二来她已是阮肖钰认定的妻子,她绝对不容许二人之间有什么差错,而这夏河桀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非把他拔了不可。 夏河桀一大早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就更不爽了,只能拿以前那点事放放狠话。 “茯苓,你可知我跟阿钰有多亲近?我二人之前可是时常同榻而睡,看你二人的样子,虽然阿钰口口声声喊你妻子,可我看也就仅此而已。毕竟还没成婚,一切啊就都是变数。我看等阿钰恢复了记忆,这寒锋殿可就没你什么位置了,到时你就乖乖回你人间待着吧。正好你二人也没有夫妻之实,你这清清白白的,还能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夏河桀说完一脸的得意。 “阿钰才不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呢。他既然认定我是他的妻子,无论他记忆恢复与否,都断然不会弃我于不顾,况且,我同阿钰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你同阿钰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在你眼里就是这等无耻之人吗?”茯苓脑海里寻思了一番,思及凉山的时候看过他赤裸的上身。她自来不曾见过男子这般,便理所当然的把这当做了肌肤之亲。 “肌肤之亲”?夏河桀瞪大了眼,断然不敢相信这回事阮肖钰所为。可瞧茯苓那样子却不似说谎,心里气得简直要冒了眼,却又被她噎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干瞪着眼生闷气。 茯苓看出他此刻心绪起伏波动,正好趁此机会试探他一下,看看他和阮肖钰到底是什么关系,便问道:“夏河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钰存了什么心思,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你对阿钰是怎么个意思,你,不会不承认吧?” 夏河桀一听起初还有些惊讶,但想了想自己表现的是有些明显,便坦荡荡道:“是又如何,我告诉你,这事阿钰以前便知道,他也并没有拒绝过我,同我的关系照样好得很。你就不要再跟我争了,知难而退吧,你们这三个月的感情哪敌得过我们这么多年呢?”说罢冷笑一声,夏河桀正眼都不想瞧茯苓。 只是这夏河桀到底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她对付起来倒也还是不那么吃力的。 “阿钰虽不曾拒绝过你,却也从来不曾回应过你吧。要是他也有跟你在一起的心思,早就说了,何必遮遮掩掩不肯说呢!他直到今日也没把你轰出这寒锋殿不过是念及往日情份,下不去手罢了,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夏河桀被戳到了痛处,茯苓说的没错,这些年他多次明里暗里跟阮肖钰示好,他虽然没有拒绝过他可也从来不曾回应过他什么。他早就知道阿钰不喜男子,可也不见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加之他又对阮肖钰爱得深,爱的切,离不开他,便一直在其周围旁敲侧击,试图用真心打动他,可这块顽石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次回来,他还带回了茯苓,说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看她时的眼神是那么温柔,他以前从未见过。 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怕他的阿钰会离开他,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女人赶走。可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赶,省的日后阿钰怪罪,于是他决定破坏他二人的感情,让阿钰对她死心,到时候看她走不走。 如今茯苓咄咄逼人,已经探得自己的底,夏河桀心里极不痛快,嘴里说着“一派胡言”,愤愤甩袖回了屋。 茯苓看他这反应便知自己猜的一定没错,阮肖钰对夏河桀只是兄弟之情,其他都是夏河桀一厢情愿,这下子她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也不再担心他恢复记忆会抛弃自己。 眼前的障碍不是最大的障碍,但这天宫却像是个牢笼一般囚禁着她。她在此躲躲藏藏,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生怕什么时候会暴露自己。 但恨会使人变得强大,乃至无坚不摧。很多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悲痛和绝望,那阮肖钰是如何的残忍无情,她是为了复仇而来,所以,无论眼前多么困难,她都不能退缩和犹豫。挡她的人,她会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 正想得入神,阮肖钰便回来了,茯苓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阮肖钰的嘴角微弯,眼角微垂,他竟是在笑。 茯苓正欲开口问他丹君给他诊治的情况如何,却见他脸上的笑意顿无,随他进了屋。 夏河桀总是能准确赶在阮肖钰刚回来的时候出现,这次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二人都对阮肖钰的伤担心的不得了,当然夏河桀是出自担心,而茯苓则是别有用心。二人急着开口问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治好,嘴像那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 阮肖钰静静坐在那,等两人问累了,这才把丹君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二人。 夏河桀听完以后脸上掩饰不住失落,连丹君也没有办法,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他还得跟茯苓这臭女人斗下去,想想就觉得烦。 茯苓则是喜忧参半,这下子自己的复仇计划倒是可以慢慢来了,不过若是一直好不了自己就得一直这样跟他耗着,也有那么些担心,不过至少眼下还是她比较占优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夜饮忘心湖 晚上的时候,阮肖钰在寒锋殿里踱步,他不知为何有些失眠,可能是白天丹君的话对他有些影响,他内心还是渴望忆起从前的。踱着踱着就到了夏河桀的门口,见着里面的灯还亮着,他就敲了敲门。 “谁?” “我。” 夏河桀一听是阮肖钰的声音,立刻蹦下了床,跑过来开门,心里乐开了花。开了门后却又故意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问他为何来找他。 阮肖钰说觉得无聊随便转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夏河桀一听可是开心,他觉得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因为他在心里到底还是点惦记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能想起自己了。 为了增进感情,夏河桀提议二人一起去喝个酒,聊聊天。阮肖钰觉得反正也无事便答应下来。夏河桀闻言立马跑到屋后的酒窖中搬了两坛自己存的陈年好酒,两人一人一坛,搬着拐出了寒锋殿。 夏河桀并肩而行,走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到,阮肖钰便开口问还有多久,夏河桀一直神秘兮兮的说就快了就快了,阮肖钰只得一路跟着。 眼见两人走到了这天宫尽头,眼前的路已然没了,周围黑咕隆咚的。 下面应该是人间了,阮肖钰心想不会是要在这里喝吧,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喝酒的好地方。可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听夏河桀兴奋地说了声“到了”。阮肖钰看着四周,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出阮肖钰的失望,夏河桀又开始卖起了关子,说道:“阿钰,开心点嘛,我马上给你搭个桥,让你看看对面是个什么好地方。” 对面?阮肖钰心里顿生好奇,可这里明明没路了。 夏河桀手指一转,一道紫光向下飞去,在二人脚下拉长,然后一直往前延伸,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这紫光接着又开始往两边拉伸,变成两人宽,刚好容他二人走。 夏河桀拉着阮肖钰上了桥,边走边说:“阿钰啊,这要是在以前你没失去法力的时候,我二人只要飞过去便好,还能顺带看看上面的星河。如今你法力尽失,我只能搭个桥,陪你走过去了。这段路有些长,不过有我陪你说说话,很快就到。”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会抛下他的意思。 阮肖钰倒是没关注他的隐含之意,而是注意到另一句,便问道:“以前?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那是自然,这地方虽然天宫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却是偏远幽静了些,因此没几个会来。因为离着寒锋殿近,又清净,你我二人就经常到这边来喝酒。这地方甚是好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帮你想起些什么。” 一路走来阮肖钰觉得眼前越来越亮,外面是黑夜,这里确是白天,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一片花海纵伸到极远处,那里仿佛才是真正的天尽头,但是实在太过遥远,阮肖钰也看不清那尽头究竟是何方。脚下的话高度将及膝盖,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五彩斑斓,就像是个打翻的巨大的调色盘。空中飞舞着斑斓的蝴蝶,甚是好看。 中央立着个亭子,二人一路踏着花朝它走去,刚被踩倒的花韧性十足,不一会儿功夫又自己立起来,丝毫看不出刚刚倒下过。 亭子十分开阔,朱红色的顶镶着金边,四角也皆是金丝缠绕,还镶绿色翡翠,做成翠鸟形状,高高翘起,像是在仰天高歌,活灵活现。那亭里有一张石桌,三张石凳,阮肖钰觉得这地方十分不错,顺口说了句“下次可以带茯苓过来”,听得夏河桀一阵胸闷,闹着脾气说这里只属于他们二人,阮肖钰便不再同他计较。 走近亭子后阮肖钰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湖,形状像是个心,顿感惊异。 夏河桀打开那两坛酒,酒香立刻飘满四周,果然是陈年好酒。他递给了阮肖钰一坛,自己在他身后坐下,二人都是向来洒脱惯了,有凳子不坐偏要倚着柱子,夏河桀便同阮肖钰讲起来。 这湖名为忘心湖,这花名为舍心花,这亭名为断心亭,之所以叫这种名字皆是因为这湖水。这里是天宫的最边缘角落,汇集于此的水汽乃是天宫其他地方的水汽集满之后被挤兑过来的,大多不受天光照耀,也就少了些阳气。这里的水集满以后就落到这湖里,这湖就是这么形成的,只不过阴差阳错成了这么个形状。 据说这水有奇效,丹君曾在此取水采花,造出了忘情丹,吃了以后便能忘情。但是真是假他亦不知,他自诩跟那小老儿关系不错,去问他要却被告知没有,他不信,在浮生殿闹了几次,可也不见那小老儿松口,这事也就被他当做谣言给抛在脑后了。 这花因为是被忘心湖水灌溉,因此取名舍心花,这亭因为是依湖而建,便也跟着叫了断心亭。只是说这里有那么些阴郁之气,会影响人的感情,破坏夫妻和睦,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就一直这么冷冷清清,不过反倒成了二人的好去处。 阮肖钰一听便不再想带茯苓来了,他虽然不信这些,可因为一个情字,让他也会在意这种说法。 听了夏河桀说了这一大通,阮肖钰也开口道:“夏河桀,你我二人之前非常要好吧?” “那是自然,整个天宫都找不出第二对同你我这般亲密的!我们虽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是血缘这种东西也不是说就全靠得住,你我二人是彼此交了心的,那都是对方心尖儿上的人,他们自然比不得。”夏河桀语气里都是骄傲,“还有啊阿钰,你之前都是叫我小河,如今直呼我全名别扭生疏得很,你还是直接叫我小河吧。” 阮肖钰想着是有那么些生疏,便点头称好,又说道:“小河,如今我虽失却法力和记忆,但你对我如何我感觉得到,我已然认定你是我的兄弟。苓儿又是我妻,日后在这寒锋殿一起生活,你也要多些照顾她。” 夏河桀含泪点头,如今的阮肖钰真是啥事儿也离不开茯苓。 “日后你多帮我恢复记忆,如今我什么也记不得,在这天宫之中是非被动,我想快些记起那些往事。这几日,我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想来该是我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我虽回来了却没了记忆,着实难安。”阮肖钰脸上有一抹担忧的神色。 “那是自然,我铁定会帮你,在你伤好之前决不让人碰你半根汗毛。等你伤好了,你我二人再纵横这天界,永结一心。”夏河桀本想往二人关系再深入将一些才故意用了永结一心这等词,不能让他只当自己是兄弟。 只是阮肖钰只当他是乱用词语,没有在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河钰往日情 “小河,你再同我讲一些旧事吧。”阮肖钰道。 夏河桀顺势讲起二人之前一起斗过天将,偷过仙丹,扰乱朝堂等等事迹。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听得阮肖钰热血澎湃,对恢复记忆多了些期盼。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好不痛快! 手中的酒坛很快见了底,只是这边天色始终不见黑,令阮肖钰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何时。夏河桀解释说这里的日子同天宫有些差异。一年中,春夏皆是白昼,而秋冬则全是黑夜,如今正直盛夏,所以只有白天。 在这片花海里,阮肖钰莫名觉得心安,便举着坛饮着酒,沉醉在这断心亭下。 夏河桀在一旁看着阮肖钰那轮廓分明的侧脸,还是如往日那般俊朗。思绪渐渐飘回了往日时光里。 他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可便是那时的匆匆一眼,便足以让他就此沉沦。 他夏河桀向来自诩天界美男。人家问他为何不是“第一”美男,他自负地说要给别人留点希望,他若是这般自封了,那别人就连个盼头也没有了,他可不是个爱把事情做绝的人。 直到那日他遇见阮肖钰。 他见他的第一眼便呆住了,惊异于这世上还有生的这般俊朗好看的男子,他就静静地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直到被阮肖钰一声呵斥,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当时年少,不知那份莫名欣喜的情感为何物,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想着日日都能见到他。于是便时时想着法子在他面前晃悠,寻思着逗他开心,即便阮肖钰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他也毫无怨言。似那扑火的飞蛾,看到了光亮就义无反顾地的全身心扑了上去。 那些日子里阮肖钰每日习武练剑,从白天练到黑夜,着实无聊得很。天知道夏河桀怎的就生出那么大的耐性,整日在一旁陪着,同阮肖钰聊这聊那不停嘴。阮肖钰极少碰上这么聒噪的一个人,追着他打,日日都要费些功夫同他斗。可他却乐在其中,笑着被追打。 在夏河桀的不懈努力下,阮肖钰竟然被他打动了!可一切并未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阮肖钰想要和他结拜为兄弟。他心里气,嘴上却说不出口,憋着一肚子火,硬是没和他结拜成。阮肖钰以为他不想结拜,便也没再逼迫他。 年少时候的夏河桀不仅任性贪玩,还爱喝酒。明明不是喝酒的年纪,他却已是个喝酒的老手。 他父亲,也就是当今天帝的三爷爷,有个酒窖,里面藏了不少好酒。又一次他贪玩误入酒窖,被那里的酒香迷得神魂颠倒,看那里平日没人来,他便在里面喝了起来,这一喝便是三日。 他第一次沾酒,酒量原本就差,明明醉得不省人事,偏偏赖在那里抱着个酒坛子不肯撒手。直到三日以后他父亲招待友人,下来拿酒的时候,抱着酒坛醉生梦死的夏河桀才重见天日。 因为此事,他父亲罚他打扫整个天宫后院,并且在他成年以前都不得再踏入酒窖半步。夏河桀这才消停了三个月,辛辛苦苦把天宫后院打扫干净。 可是那三日喝酒却喝上瘾来,夏河桀日日惦记这再喝一次,那喝酒的感觉着实痛快。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刚受完处罚他便又惦记起偷酒。在他的一番打探下,成功寻到了不少仙君放酒的地方,一有时间他便偷偷造访,喝个痛快。那时天宫人人自危,说是出了个专偷好酒的贼,谁也不知究这贼究竟是谁,更不知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怕的把酒尽数移了位置。 要不是某日夏河桀喝多了被他爹发现,这事恐怕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迷,可偏偏那日他一个贪杯喝多了,这才藏不住被发现了。 他爹又是关禁闭又是罚打扫的,就差抽他一顿了。夏河桀知道此时该服软,于是在他爹面前演了一出好儿子的戏码,立誓说不会再偷酒喝了,他爹这才放过他。 可惜那事没过多久,他爹在与魔族魔君的一战中身受重伤,久治不愈,最终撒手人寰,他自小娘就没了,从此便再也没有人管他了。 夏河桀日日躲在他爹的酒窖里借酒浇愁,后悔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他爹他就不在了,那眼前的酒让他觉得讽刺。原本他想要戒了,可是后来他发现,酒可以暂时麻痹心上的痛,即便只有短短一瞬,也能让他稍稍喘息片刻,于是那酒再也没戒过,酒量也是越来越好。 小小年纪的夏河桀因此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他看阮肖钰一副少年老成的闷葫芦状,觉得自己有义务解救他,便日日撺掇着他喝点。 阮肖钰是个素来正经惯了的人,从未沾过酒,也根本不屑于去喝,开始的时候夏河桀一直是在自讨没趣。 可奈何阮肖钰再不屑,也架不住夏河桀的日日在他面前晃悠。 那日夏河桀兴冲冲抱来一大坛酒,在阮肖钰面前打开,说这是整个天宫最好的酒,他看在他是自己兄弟的份上才带过来给他尝尝的。 阮肖钰对此不屑一顾,可夏河桀竟然用起了激将法。 “阮肖钰你这个胆小鬼,连酒都不敢喝,你是不是怕自己喝不过我?”夏河桀坐在树上,冲着阮肖钰露出嘲笑的眼神。 阮肖钰好强又好胜,夏河桀这样一说他心里果然起了斗志,觉得自己不能输,借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所带来的微微醉意,他把树上的夏河桀打了下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坛,仰头灌了起来。 第二日醒来,他已然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见床头的夏河桀正冲他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 因为那输不得的性格,阮肖钰要求夏河桀日日带酒来,同他比试一番,然而每次都是他先趴下,次日总会在自己的屋里醒来。 夏河桀从未见过如此好强之人,觉得有趣得很,日日同他饮酒做乐。只是即便阮肖钰拼命地喝,终究还是没能喝过他。他便常常向阮肖钰吹嘘,说自己有喝酒的天赋,他是比不过自己的。 阮肖钰跟他没完,为了赢过他连习武都暂时搁置了下来,日日同他醉生梦死。他甚至还去偷过酒,趁夏河桀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练酒量。无奈的是,他的酒量确是在上涨,可却始终没能等到夏河桀先趴下的那一天,后来他不得不承认,夏河桀是真的有那所谓的喝酒天赋。 不过这是也成了他心上永远的痛,被夏河桀嘲笑了不知多少次。 不过即便有过那么一段疯狂喝酒史,阮肖钰也从未放弃自己出人头地,威震天界的理想。夏河桀为了让阮肖钰实现抱负,便日日到那丹君的丹房里偷仙丹,管他三七二十一,一股脑都喂给阮肖钰吃了。没想打这招真的奏效,阮肖钰的功力与日俱增,不久就闯出名堂来。 只是苦了那丹君,他辛辛苦苦炼的丹药都让夏河桀给偷了,心疼得他日日抱着那盛仙丹的葫芦哭。仙丹被盗是他的失职,他却又不敢同天帝告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夏河桀是天帝的小叔叔,天帝怎么着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这夏河桀,他自始至终奈何不得。 谁也想不到,这天界战神竟是吃仙丹吃出来的,不过这事谁也没有往外传。阮肖钰和夏河桀自然知道这盗窃非正道,至于丹君,他吓得更不敢说,不然他那浮生殿还不得被夏河桀砸个底儿朝天。 后来,阮肖钰一战成名,又连打胜仗,不久便封了战神。自从天界有了这战神,四方已经安定很久了,没人敢随意惹事,毕竟能战胜他阮肖钰的人还不曾出现。 最令夏河桀开心的莫过于住进寒锋殿了。这里偏僻安静,正适合他和阮肖钰培养感情。 他日日想着法子让阮肖钰注意自己,便满天界的寻找新奇玩意儿,拿回来哄他开心。可是阮肖钰永远都是那副超然世外的样子,对那些东西丝毫提不起兴趣。为此他也去过人间,不管这阮肖钰对事物的挑剔程度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有趣的是,夏河桀偏偏就是能忍受得了他的那个人。 夏河桀早就沉迷于阮肖钰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趁着阮肖钰睡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偷亲了他多少次。不过他即使再渴望,也只是亲了亲他的脸,再无其他越界的行为。 其实他每次都极度渴望吻吻阮肖钰的唇,想尝一尝究竟是什么味道。阮肖钰的唇生的有些薄,有传言说唇薄之人多也心性凉薄,可夏河桀不在乎,就觉得他的唇生的好看,喜欢的不得了。 多次想要偷亲,只是每次当他贴近阮肖钰的时候,那咚咚的心跳如同打雷一般,担心会把阮肖钰惊醒,夏河桀便一次又一次被迫中途收嘴。 虽然每次过后都会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贴得再近一点,明明就快要亲上了,可偏偏就退缩了。他是多么盼望阮肖钰这时候醒了,顺势给自己一吻呢。 他的思绪时常在这种令人面红心跳的幻想里遨游,肆意畅快。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河桀在遇见阮肖钰之后便怂了,或者说是屈服于他的美色之下了。 以前不知自己喜爱男子是因为他不知世上还有个阮肖钰,后来喜欢上男子是因为那男子名为阮肖钰。 夏河桀心知,自他遇见阮肖钰那一刻起,便开始了无尽的沉沦。只是他终究看不透阮肖钰那副冰冷的面孔下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 或许是阮肖钰太擅长掩饰和伪装了,每一次,他都巧妙忽略了夏河桀的心意,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将他的情意一笔带过,转而潇洒地谈论其他,就好似自己从来不曾知晓他的心意。 其实阮肖钰也说不清二人之间到底算什么情,不同于兄弟,不同于亲人,却也谈不上爱。 阮肖钰一次又一次试图模糊二人之间的情感,只为怕伤了他的心。 夏河桀对他的心意他一直知道,可他却并没有此意。可眼前人是他这一生唯一可以说说话,谈谈心之人,除了他,阮肖钰身边再也没有旁人了。 所以,他不舍得伤害他,更不舍得他离开自己。 原来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他。所以他对夏河桀的情谊从来不作回应,他想着,这般他便不会爱上其他人,不会离开自己。而他,终究是成功了。 只是他不知,夏河桀永远等在没有尽头的希望里,他看得见眼前的希望,却始终触不到,摸不着,千百年来,空守着一份执着,等着他所爱之人对他说一个爱字。 回忆到伤处,夏河桀眼角留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却被他偷偷抹去。他无数次想过从他身边逃离,只是每当看见他的脸,他便不忍心离去,不舍得离去,于是最后他放弃了逃离,决定死守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坛中的酒见了底,夏河桀擦去眼角的泪痕,向阮肖钰看去。 阮肖钰恰好回头,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酒坛见了底,是时候回去了。” 夏河桀说罢起了身,搭了把手,把阮肖钰拉了起来。二人带着微微的醉意,往寒锋殿方向去。走过那条紫色光桥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天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厨房争夺战 茯苓一大早到处寻找阮肖钰,问了一大圈儿,大伙儿都说没见到,更可疑的是夏河桀也不见了。 有宫人说昨夜瞧见阮肖钰去过夏河桀的屋子,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便不清楚了。估计是夏河桀拐了阮肖钰去了什么地方,该是昨天晚上就走了,如今彻夜未归,可是把茯苓急坏了,到处打听他二人的去向。 这时,寒锋殿外隐约传来夏河桀和阮肖钰的交谈声,茯苓闻声立马跑出殿外,只见二人各抱一个空酒坛子,边走边聊,自在惬意。 茯苓立刻迎了上去,拉住阮肖钰的胳膊,问道:“阿钰,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我一早没找到你,好个担心。” “嗨,有我陪着阿钰,能有什么事儿!”夏河桀抢先一步说。 阮肖钰见茯苓一脸担心,只道他们们二人昨夜闲来无事,便寻了个地方喝酒,并无其他的事。本想把昨夜的去处告诉茯苓,可一想那里又是断心又是忘心的,便全闷回了肚里。 二人一宿没睡,茯苓让他二人先回寒锋殿歇息。 这一觉就睡到了晌午。 夏河桀醒来后看看快到饭点了,寻思着去做点饭给阮肖钰。有句话说“要抓住一个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夏河桀可是把这句话牢记在心,时刻准备着把阮肖钰牢牢抓住,这厨艺练了很久,已经炉火纯青到在这整个天宫都数得着。 隔着大老远夏河桀就闻到了厨房里散发出的香味,厨艺练久了,他对气味也变得敏感。仔细一闻是竹笋的味道,这厨房什么时候开始按照阮肖钰的口味做了?以前不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吗? 不好,是茯苓! 夏河桀这才反应过来该是茯苓霸占了厨房给阮肖钰做饭,这女的又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这一天天的阻拦自己讨好阿钰,夏河桀就快要抓狂了。 他急匆匆地跑到了厨房,看着正在翻勺的茯苓,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边往里走,边酸起她来:“怎么着,又想着给阿钰做饭啊,不是我说你,是你做的实在难吃,你忍心让阿钰吃那些个食物吗?” “你又没吃过,怎知不好吃?” “我闻出来的,我这鼻子灵的很。” “阿钰不会嫌弃,之前我们在凉山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他,也没见他吃出个好歹来。”茯苓继续翻着勺,头也不抬一下。 “哼,那是他没吃过好吃的,我做饭这么好吃,阿钰若是多吃几次,铁定不会再喜欢你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夏河桀说罢已经走到对面的灶前,翻看起了周围的菜来。 “我可不会担心这些,只要阿钰的心在我这足矣,至于其他,我并不关心。”茯苓知道,最能灭那夏河桀威风的话莫过于阮肖钰喜欢的是自己,果然,那头的夏河桀只回了声极为不屑的“哼”,阴着脸不再搭理她。 茯苓的一盘笋已经熟了,出锅后被茯苓放在一侧,四溢着香气。 茯苓瞧了瞧周围的菜,伸手去拿茄子,刚抓住就见一只手也抓住了那个茄子,一抬头,就见夏河桀瞪着自己,一施力把茄子往自己那边拉了拉。茯苓不甘示弱,也握紧了那个茄子往自己这边拽。眼见两人谁也不肯让步,那茄子就这样被二人拉扯着。 “这里这么多东西,你干嘛非要和我抢?”茯苓首先开口。 “我还想问你呢,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理应归我。”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茄子是我的!”茯苓又用力拽了拽茄子。 “我的!” “我的!” “我的!” “是我的!” 二人一边犟着嘴一边抢着茄子,一争二夺,你来我往。就听那茄子一声闷响,霎时断成两截,不偏不倚,一人一半。 两人盯着手里那半个茄子,又瞅了瞅对方,把茄子往地上一扔,同时开了口。 “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 愤愤地找起其他食材,谁也没在碰桌上剩下的几个茄子。 夏河桀看茯苓不爽,故意在在菜上沾了点水,往锅里一扔,一溜烟儿跑远了。 那锅里顿时升起白眼,隐去了夏河桀已然跑远的身影。那锅里的热油遇到水就开始飞溅,正做得热火朝天的茯苓立刻觉察到对面飞来的火流星,只是躲闪不及身上被溅了几滴,幸亏没直接接触皮肤,不然有她疼的。 “夏河桀,你故意的!”茯苓瞪着刚走回来的夏河桀吆喝道。 “冤枉啊,我哪知道这菜上这么多水,弄脏你衣服了,真是抱歉。”夏河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茯苓在桌上翻来翻去,把青菜推到了夏河桀的锅里,搅了他那一锅好菜。 “你故意的!”夏河桀气愤地说。 “我也冤枉啊,我不知道它们会跑到你的锅里去。” “我信你啊!” 惨遭报复的夏河桀心情差到极点,拿锅铲把那些没洗的菜拨了出来,翻勺的力度不由加大了几分。 二人跟对方都过不去,在厨房里明争暗斗,根本停不下来。不一会儿,厨房就烟雾缭绕,一片狼藉。来厨房添水的丫鬟看到这里冒出阵阵白烟还以为着火了,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掉了,水洒了一地。等她冲过来才发下竟然是夏河桀和茯苓在这烧菜,还好虚惊一场,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二位这是烧菜还是烧厨房啊,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找膳师帮忙。” “要你管!快滚!”夏河桀凶神恶煞地骂了那丫鬟一句,她便识趣地立马跑开了。只是心里纳闷这向来嘻嘻哈哈的夏河桀何时这么凶了,做个饭而已! 两人虽然打得不可开交好歹也没忘了正事,最后卖相极好的菜肴被他俩一一端了上来,看得桌前的阮肖钰吞也饿了。 待到菜上齐了,两人同阮肖钰隔着个位置在左右坐了下来。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上次吃过那顿饭之后阮肖钰觉得浑身不自在,说还是隔开点坐比较好,自己也舒服。二人自然不会搏了他的意,便隔着一座坐下,这般坐也使得那张巨大的八仙桌显得不那么空旷。 之前夏河桀都爱穿些华丽鲜艳的衣服,尤其偏爱紫色,素来喜爱一身亮紫色,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自从有了茯苓就不一样了。阮肖钰爱穿青蓝色他知道,偏偏这茯苓近来老是穿得绿油油的,像棵油菜似的,两人站在一起别提多和谐了。 夏河桀妒从中来,也换了穿衣风格。今日醒来后他翻遍了整个屋子的橱子才找到一身素净的浅紫色衣裳,脑海里想了一番他和阮肖钰站在一起的景象,也不管衣服有些陈旧就穿了出来。殿里的下人看到夏河桀一大早穿成这样眼睛都直了,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夏河桀吆喝了句“看什么看”才老老实实去干活。 这下子三个人坐一起还真的是和谐得不得了。 阮肖钰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肴,开口问道:“我今日有同厨房说让他们烧个茄子,怎么没有?” 二人听后不免一阵心虚,自然地想到那个从中间截断的茄子。 夏河桀急忙开口道:“估计是忘了吧,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难免有个疏漏。”说罢朝茯苓使了个颜色。 茯苓会意,接话道:“对啊对啊,难免有个疏漏什么的。阿钰你看这一大桌子菜也够吃了,茄子就明日再吃吧。” “也罢,那就明日再做吧。”说完把筷子朝笋的方向伸去,心里有些纳闷,这二人今天的口径怎么这么一致?转念又想了想,若是他二人能够友好相处最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纯阳之火生 这日午后,寒锋殿里又来了个小厮,说是丹君要找阮肖钰,欲给他进一步诊治伤势。阮肖钰同夏河桀和茯苓说了声便匆匆离去。 这下子寒锋殿又剩他二人了。 夏河桀看茯苓不顺眼,扭头回来自己屋又睡起觉来,茯苓也乐得这般谁也不必搭理谁。 睡得好好的,夏河桀突然开始做梦,梦里阮肖钰和茯苓你侬我侬。阮肖钰拥着茯苓坐在前院那把摇椅上,茯苓就躲在阮肖钰怀里,阮肖钰对她一脸宠溺。自己从他二人面前经过,可是阮肖钰好似没看见他一般,一眼也不瞧他,只有茯苓对着他露出得意的笑。他口口声声叫着“阿钰”,可阮肖钰就是不搭理他。 茯苓被他吵得烦了,拉起阮肖钰往屋里走,夏河桀突然开口叫住他。 “阿钰,如今我们已生疏到这种地步了吗?你连瞧也不肯瞧我一眼了吗?”夏河桀的声音颤抖。 阮肖钰稍一转头,说:“你我的情分就到这里吧,你既容不得苓儿,我便只能同你断了联系,免得你日后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你走吧。”说完,阮肖钰头也不回地牵着茯苓的手走进了屋。 夏河桀伤心至极,又不忍阮肖钰就这般离自己而去,就一边喊着“阿钰”一边跑着追前面的二人。 可他二人同那整个寒锋殿腾着云离自己而去,他跑得越快,他们也越快,夏河桀怎么也追不上。最后他跑累了,停下来歇了一会儿,可他们还在往前移动着,他只好接着追,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在天尽头消失 “阿钰!” 夏河桀一声尖叫,惊坐起来,这才发现只是做了个梦,摸了摸额头,竟已满头大汗。他还沉浸在阮肖钰其他而去的悲伤里不能自拔,缓了缓心情,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心里怕极了梦里的场景,同时也不断想起阮肖钰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容不得茯苓,所以他们才会弃他而去。虽然只是个梦,但他也不免担忧,若是让阿钰知道自己这般对待茯苓,他是不是真的会生他气。如今他失了忆,再加上他对茯苓又是那般宠溺,他还真是说不准会不会真的被赶出这寒锋殿。不过这个梦并没有让夏河桀死心,反倒让他更加笃定了尽快赶走茯苓的决心。 睡醒了没什么事儿,夏河桀便在寒锋殿里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前院。只见茯苓正坐在那摇椅上休息,除了阮肖钰不在,其他都和刚刚梦里的场景并无二致。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门口,看着茯苓,想着心事。 阮肖钰第二次来到浮生殿,对这里的布局已了然于胸,打发了那小厮,一个人来到大殿内,丹君正坐在殿上,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阮肖钰说了句“丹君久等了”,继而走上前去。 丹君带他去了丹房。 丹房是他炼制丹药的地方,一共九鼎青铜大炉,皆是些异兽的形制,各个英武不凡。这天宫里的所有丹药均出自这里。九鼎大炉日夜不眠不休地烧制,硕大的青铜丹炉炉身显着一圈亮眼的红色,看起来甚是灼人。 这丹君为何带阮肖钰来此处?莫非是想给炼制出了什么丹药,吃了就能恢复法力和记忆? “阮将军请。”那丹君站在门口,对着阮肖钰做了个请的手势,阮肖钰便进了那丹房。 丹房内的温度极高,没有风,热浪却一阵阵袭来,不一会儿工夫阮肖钰的衣服就已经湿透,额头也尽是汗。他看了眼一旁的丹君,只见他气定神闲,面色轻松,似乎丝毫不觉得热。 “不知丹君带我来此处是为何?”阮肖钰问道。 “阮将军莫要疑心,自上次老朽探过将军的伤势之后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将军的法力怎会一夕之间荡然无存。就在昨晚,老朽留在将军体内的那一缕气息察觉到将军的异动,那消失的法力似乎有萌芽之势。所以今日我请将军来此处,以我这丹炉的纯阳之火来再为将军检查一番。将军请随我来。” 二人走进了丹房深处,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榻,桌上还有燃着一支蜡烛,一旁放置了几本经书,再无他物。丹君让阮肖钰在榻上盘坐,自己去丹炉里取了火种。待他取火回来,只见手中多了团红色小火苗,不过半掌大,却是燃得欢腾雀跃。 阮肖钰不解,何为纯阳之火? “阮将军有所不知,您乃纯阳之躯,造化于纯阳之气,生性属火。这纯阳之火与纯阳之气乃一脉相承,老朽多年前有幸得着这么一苗,小心收于这丹炉之中,今日终于用上了。”丹君解了阮肖钰的疑惑,“但是这火过于猛烈,一会老朽施法可能会有些疼,还请将军多些担待。” “丹君替我疗伤我自是感激,又怎么会怪罪,丹君尽管施法便好。”阮肖钰见着这恢复的机会,心里生了些期许。 丹君团坐于阮肖钰身后,手里的纯阳之火不断翻涌,闹腾得很。阮肖钰褪去上半身的衣衫,露出结识的胸膛。 他的背部已经沁了一层汗,那欢腾的火苗瞬间钻入了他的体内,一阵灼痛感顿时传遍阮肖钰全身,他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丹君施法控制那火苗的位置,只是这纯阳之火碰上那纯阳之躯难免兴奋,不受丹君控制,害得阮肖钰吃了不少苦头。 待那火苗消停下来,丹君这才控制着它周游阮肖钰全身的经络,缓慢穿梭游移。将经脉被烧灼的剧痛宛若削肉剔骨,身体内那团欢腾的火苗似乎想要把他分裂。阮肖钰几欲昏厥,他硬是靠着毅力支撑着自己残存的意识,没让自己昏死过去。 伴随疼痛而来的还有阵阵舒畅感,渐渐地,阮肖钰感觉自己的身体整个通畅起来,似乎那淤塞许久的脉络被人疏通,畅快无比,那灼痛感也因之减轻了许多。 终于,丹君,双手一挥,那团火苗从阮肖钰体力被分离出来,被送回了炉内。灼痛感顿时消失,阮肖钰终于能大口喘气。 丹君让他运气试试,看能不能调动周身气息。 阮肖钰学着丹君运气的姿势调息,只觉周身气血上涌,似有有限的力量等待冲破他的身体迸发而出。但似乎又被什么阻拦住了,只能在阮肖钰体内翻涌,阮肖钰觉得体内宛如一个炽热的丹炉,热的像要炸裂开来。 丹君见势往他体内输入一道真气,按压住他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这才擦去额头的汗,开口说道:“老朽已将将军体内的经脉打通,法力的通路已然没有问题。但就将军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体内还有些隐疾,许是早年征战留下的。将军且回去每日服用那血燕盅,以燕血暂时压制那股躁动之力。” “未来一段时间里将军会处于一种极为虚弱的状态,还望将军好生修养,至于何时能恢复法力,目前看来还是得靠缘分,将军切不可操之过急。”丹君命丹童阿木去取来血燕盅交给了阮肖钰。 阮肖钰谢过丹君,起身欲回寒锋殿,丹君看他体虚,着令阿木送他回去。 毕竟刚刚承受过那纯阳之火的烧灼,阮肖钰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发虚,脸色也甚是苍白,看得夏河桀好个担心,一回来就扶他回房,又是打水又是擦脸的,看得茯苓都自叹弗如。 阮肖钰把丹君所言告知他俩,夏河桀只顾着担心,熬血燕盅这活儿就被茯苓抢去了。他又在心里骂了她好几遍,仍是不解气,却是不敢在阮肖钰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 夏河桀本想着趁他替阮肖钰擦拭的机会多同他聊聊,推心置腹一番。无奈阮肖钰被那纯阳之火折腾得虚弱无比,未曾多说几句便沉沉睡去。夏河桀无奈地替他擦拭额头的汗,脸上却是一番宠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伤势的隐情 阮肖钰一走,丹君径直去了天帝的书房——天卷房。 此刻天帝正端坐在桌前,阅着小山似的奏折,为那些呈报的大小事宜烦恼不已。门外守卫一声通报,说是丹君前来有要事禀报,天帝应了声“进来”。 丹君进门便朝天帝又是作揖又是叩拜,紧接着就要跪下。天帝急忙拦他道:“朕不是说过,周围无人的时候丹君不必如此拘礼。朕虽比你高了一辈,但论年龄论资历,朕都还比丹君差了些,理应是朕该虚心向您学习,喊您一声老师才是。日后私下奏事就省去些繁文缛节。” “谢过天帝,如此厚德老臣定当谨记在心,一心为天帝效忠,誓死捍卫天族。”丹君在天宫已久,早已摸头这天帝的脾性。虽说天帝如今尚且年轻,但是野心不小,为了他那一统天界的霸业,这些年招贤纳士,收了不少能人。可是他表面上虽是一副爱惜贤才愿重用之的样子,其实心里多疑的很,一直提防着,即便放权也是小心翼翼地放,所有人都摸透了这天帝的脾性,面上对其谦恭得很。当然,要排除阮肖钰。 他对众臣都是一副以礼相待的样子,就如刚刚这般,在你面前极力显出自己的宽容大度,让你觉得他是个厚德之人。丹君之所以这般以礼相待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虚荣心,若是不做足了面子功夫,他可是会跟你计较的。那些所谓不必拘礼不过都是些客套话,不该少的一点也不能少否则龙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段时间,一仙侍便是听了天帝的客套话,真就不拘泥于礼节,结果天帝没几日就借了个由头说人家有才无德,把他发配了出去。打那之后大家伙儿才知道这礼节是万不能少的,也对,若是有礼不尊的话那他当初花费十年时间修编的礼法便也就成了摆设一个。 丹君虽表面一副老实样儿,心眼儿也是多得很,奉承了他几句,果不其然,天帝脸上便堆满了笑,但让人看来就像是模式化的假笑。 笑完以后,天帝便开口问丹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禀天帝,此番前来是要向陛下汇报阮将军伤势的近况,微臣有了些新的发现。” “哦,快快说来。” “上次查探微臣以为阮将军的法力是被人抽离身体,再想完全恢复希望渺茫。可实则不然,就在刚才,微臣用我那丹炉里的纯阳之火为阮将军打通了全身经脉,臣感受到了阮将军体内一股巨大力量的异动,显然他的法力只是分散在体内各处而已,脉络一通,法力自会慢慢恢复。只是这股力量并非臣之前以为的洄生玲的力量,反倒有几分魔性。” 天帝闻言脸色一紧,魔性?莫非是魔族人 “陛下,臣不知还如何处理,还望陛下予以定夺。” “若是将阮将军医好,可是有入魔的可能?” “臣,暂时无法确定。” 天帝的面色有些凝滞,不知实情会发展到此种地步,原以为只是受了些伤,可如今却似乎牵涉甚广。 “极力医好他,至于魔性,务必尽全力压制。” “是。”丹君道,“臣虽为阮将军贯通了筋脉,照理说法力施行的通路已然再无闭塞,但一番尝试皆无果。臣以为,该是需要引子来唤醒阮将军体内沉睡的法力,不日便可恢复。” “什么引子?” “便是那,法还丹。” “这” 丹君看出天帝有所为难,此物一直是他为天帝独门炼制,有增强法力的功效。材料繁多,又有些极为珍贵,得来十分不易,炼制又极为困难,往往几十年甚至百年才炼这么一粒,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天帝难免有所犹豫。 丹君及时开口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物断不能轻易给他,目前的情况还有些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丹君及时开口化解了天帝的尴尬,他便急忙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微臣探得的那股力量属阴,法还丹属阳,二者相生相克,若是强行加之于一身,惧怕会激发那股力量。微臣试着探了一探,那股力量犹如深渊,深不可测,若要强行压制,恐非易事。” “难不成就这样一直拖着?不成!如今幻族虎视眈眈,阮将军的伤不能一直拖着,若是哪天被他们知晓,我天族免不了同他们一场恶战。木族灭族之事已经激化了我们同他们的矛盾,现在是非常时期,此事不能一直拖着。若是没有办法,他入魔便入魔,只要能免了此次的危机便可,若是最后没有办法,朕只能瞒着天界,杀了他。”听了丹君的话,天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不可!阮将军若是死了,只怕更加后患无穷。若是没了阮将军,迟早是会被发现的。请陛下给臣一些时日,待臣查明那股力量的来源于立马为将军医治。” “杀不得,伤不得,朕已经奈何不了他了吗?” “天帝不必担心,微臣定当竭力为陛下解决此时,只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望陛下谅解。” “事到如今朕只有依靠丹君你了,还望丹君尽力,也许这整个天界的命运都在你手上了。” “陛下放心,阮将军并非大恶之人,也定不会做出那些犯上之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朕有些乏了,丹君快些回去,想想应对之策吧。” 天帝下来逐客令,丹君识趣的离开了。只是他不曾看见此时天帝脸上阴鸷的表情,眼神里尽是杀意。 回到浮生殿,丹君招来他的童子,问道:“阿木,你可把我炼制的法还丹放在安全的地方了?” 阿木回到:“丹君放心,我可是放在藏金阁最安全的密室里,一般人连门都摸不着,更何况穿过机关拿到仙丹了!” 丹君摸了摸阿木的头,表示满意。这小家伙不到一岁就跟着自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只是丹君生来不爱小孩子,二人关系难免淡了些,也没啥父子情,但既然一起生活得久了。也总归是有些亲情在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血燕盅之争 这阿木从小聪明伶俐,做事头脑灵活,手脚麻利,自小在丹君身边想的,是丹君的得力助手。 无奈碍于丹君炼丹需要,只有童子才能守护那纯阳之火,他便特质了一副药丸让阿木服了下去,永远是这副十二三岁孩童的模样,阿木一直赶紧丹君的养育之恩便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只是日子久了,阿木也羡慕起那些大人来,明明心智已然成熟,但却是这般孩童模样。他也曾爱慕过一女仙,可人家一瞧他这副孩童样子,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再,也没搭理过他,他为此伤心了好久,也再也不愿去同那些女仙来往。 阿木望着丹君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转而又消失不见。在他心里,丹君养他之恩还是胜过一切,养育之恩大过天,他即便心里恨也不曾有过违逆的想法。次日,阮肖钰卧床不起,被纯阳之火烧过的后遗症来势凶猛。体内有一股力量躁动不安,如同被困于牢笼里的巨兽,挣扎咆哮着想要挣脱,阮肖钰只觉全身气血翻涌,浑身燥热难耐,如此这般折腾得他没有半点力气。 夏河桀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看到他这幅样子心疼不已,眼里似乎盈着泪。不过看样子似是要恢复的先兆,那是阮肖钰体内的法力在慢慢恢复,夏河桀倒宽了几分心。 阮肖钰看他这幅样子觉得他像那女儿家担心自己的相公,那副神情还是出现在茯苓眼中才对,面对夏河桀那忧心的神色,阮肖钰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夏河桀见阮肖钰瞧着自己的神色里有些许思索的意味,以为他这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意,可看他那依旧无波的表情,又失望了一番。他眼泪汪汪地对阮肖钰说:“阿钰,你,可知我的心意?” 原以为都已经这般说了,他多少能感受到什么多少回应他两句,可阮肖钰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夏河桀如此这般的反应倒是令他开始有些捉摸不透自己之前是个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他觉得有些事夏河桀没有告诉他,他二人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兄弟吗? 看着阮肖钰一直不给自己回应,夏河桀也无心再说下去,即便问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茯苓接了熬血燕盅的活儿,最近挺忙,夏河桀见她去厨房半日半天还没过来,心下纳闷,同阮肖钰说过去瞧瞧。出门没几步就见她端着一碗血燕盅小心翼翼往这儿赶,仿佛手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越是看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夏河桀就越是想把那碗血燕盅给打翻,心下坏主意一出,不如就施个法绊她一绊。 夏河桀立马到一旁的柱子后躲起来,只见他右手手指指尖一圈儿紫光环绕,手指灵巧一动,那光朝茯苓飞了过去,在她脚前停下。茯苓没注意到,被它一绊,把血燕盅扔了出去,整个人直扑在地上。 夏河桀一个眼疾手快地稳住了那碗飞远的血燕盅,让其稳稳地落在地上,里面的汤药荡了荡,洒出来三四滴。 只听“扑通”一声,茯苓便狠狠地趴到了地上,听声就觉得很疼。屋内的阮肖钰那声闷响,接着又传来茯苓的一声喊叫,估计是摔了。心里甚是担心,却又没有力气大声喊话,只能在屋里干着急,那副本就冰冷冰冷的面孔因为皱着眉而冰冷更甚了。 茯苓艰难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抬眼却见那血燕盅安然无事地落在不远处,下意识地往四下瞧了瞧,眼里充满警惕和疑惑,并无什么人啊! 这时才感觉的手掌传来就疼痛感,茯苓低头一看,手肘擦破了皮,在地上落了不少血。 茯苓的这一系列动作被夏河桀尽收眼底,原本是想好好笑她一番的,却不曾想茯苓的这般反应令他觉得十分怪异。 刚刚茯苓摔倒,按常理来说一个凡人会先顾忌哪里受伤,伤得重不重,可她却并未过于在意,仿佛这伤只是小事。这若是一般女子必定得疼一番,里边他夏河桀也对自己分外爱惜,有个小磕小碰之类的也免不了多叫两声。 茯苓抬眼的那个眼神过于奇特,那是提防而谨慎的眼神,事发突然,她没有想到是自己捣鬼,而是如同受到威胁一般四处打量,她大概猜到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这是寻常凡人女子会在摔倒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吗?他不仅有些怀疑。虽然仅仅极微小的动作和眼神,但夏河桀还是感觉到了异样,总觉得茯苓有些奇怪。 见茯苓爬了起来,阮肖钰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用关心的语气问道:“茯苓,你怎么摔倒了,没事吧?” 茯苓这才下明白了,刚刚该是他搞的鬼,现在还假惺惺来关心自己,说这么大声,是想让阮肖钰知道他多么关心自己,自己也不好拆穿,于是愤愤地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茯苓拿起地上的血燕盅放回盘子里,正要走,就听夏河桀说:“哎,你手都受伤了,先回去擦点药吧,这血燕盅我给阿钰端进去好了,这几日你好好养伤,熬血燕盅的事暂且由我代劳了。”不等茯苓拒绝,夏河桀已经把她手里的托盘给抢了过来。 茯苓正要反驳,就听夏河桀接着道:“你就不用和我争了,如今你受了伤,要是还要去熬血燕盅,阿钰不得心疼死。赶紧去擦药吧,阿钰在屋里都听着呢。” 茯苓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河桀把自己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见他悠然离去的背影,茯苓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怎么会有这么可耻的家伙 一连喝了几日的血燕盅,夏河桀眼见着阮肖钰的脸色渐渐红润,身体也不再那么虚弱,但就是不见法力和记忆有所恢复,不免有些着急。 这天,他找到茯苓,说是自己有要事要出去一趟,让她好生照顾阮肖钰,那架势好似他是这寒锋殿的女主人,阮肖钰的正妻似的。 茯苓不满地答应下来,心里不禁好奇什么事能重要到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开寒锋殿。这些日子里茯苓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兄弟情深”,自打阮肖钰从丹君那回来,他就寸步不离守在阮肖钰床边,饭也在那吃,觉也在那睡,要熬血燕盅的时候让她必须在那,不然坚决不走,搞得好像他一不在阮肖钰就会没了似的。 看他做到这种地步,茯苓只能自叹弗如。而今他竟借故出去,茯苓觉得大概是为阮肖钰恢复法力一事。只是自己也拦不住他,只能由着他去,自己来到阮肖钰屋里,喂他喝下那碗鲜红的血燕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求药 果不其然,夏河桀出了寒锋殿便径直往丹君的浮生殿方向走去,气势,汹汹。 阿木正从丹房里取了炉灰拿出来倒,瞧着夏河桀一脸阴沉地往这边走,看到夏河桀这副架势,阿木眉毛都拧到了一块,上前拦住他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丹君有跟你说过我不能来吗?”夏河桀今儿个跟吃了枪药似的,说话冲的很。阿木今日赶巧撞到他伤口上了,夏河桀正眼也不瞧阿木,他看不上这小子很久了,便对他表现出一脸凶相,好像阿木欠了他多少钱不还一样。 “没有。”阿木看到他这副样子登时软了下来。 “那你废什么话,快说,那小老儿在哪!”夏河桀提了提嗓音,吓得阿木一抖,这家伙今天还真是凶啊。 丹君在书房研制丹药秘方,说是不让人打扰,阿木知道瞒不过他试图阻拦一番,可夏河桀根本不听,扭头就走。 瞧着夏河桀这副样子今天若是不闹出点事都不像他夏河桀了,可阿木担心他真在此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回头又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于是上前追了两步说让他等等。 夏河桀正没什么好气,这阿木偏偏要拦着他,他一个气急抬手一挥,阿木在空中转了三圈又跌落下来,炉灰漫天撒下,好一个尘土飞扬。 阿木被狠狠摔了一下,一时间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见拦是拦不住了就由着那家伙去了,反正自己拦不住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丹君也不会为此责罚他,只是估计今晚又得在浮生殿里修修补补一番了。 浮生殿里的人原本也不少,只是丹君炼丹需要不少材料,天南海北四处寻找十分不便,于是乎丹君就把大部分人都派出去找材料去了,十天半月不见个回来的。 如今这浮生殿就没剩几个人,跟寒锋殿似的,冷冷清清。整个天宫也就这两个地方人丁这么不兴旺了。 夏河桀撂倒了门口的守卫,一脚把书房的大门给踹了开来,惊得正在里面看书的丹君一下子把书抖掉了。 “夏河桀!你,你,你好端端的又来我浮生殿捣什么乱?”丹君抬眼看着跋扈地立在门口的夏河桀,脸上顿生怒气。 夏河桀朝屋内走了进去,在丹君桌前停了下来,俯下身用两手撑在桌上,两眼对上正前方丹君的眼道:“我是好端端的,可是阿钰呢,你给他治伤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是不是年纪大了,人也越来越没用了?” 一听夏河桀此番前来是为阮肖钰一事,丹君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位祖宗当年为了阮肖钰偷了他不知多少仙丹,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全被他给糟蹋了,拿仙丹当糖吃,于是造就了阮肖钰这么个人物,他至今还没从那阴影里完全走出来。 自打阮肖钰封了战神之后,夏河桀来浮生殿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即便来也是闲得无聊,来此解解闷罢了。今日听他说又是因为阮肖钰而来,丹君忧伤地往存放仙丹的藏金阁方向瞟了一眼。 “小河啊,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阮将军伤势极为特殊,并非一般的丹药就能治愈的。” 丹君话还没说完,夏河桀就插嘴道:“小老儿,你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这浮生殿里哪个仙丹是普通丹药,你少在这儿唬我!” 丹君老脸一红,接着说道:“是是,我这确实都不是些寻常丹药,但是比起能治好只阮将军的丹药,它们也就只能算作寻常丹药了。” 听丹君说话一直不讲重点,夏河桀急上心头,不耐烦地问到底什么药才能治好阮肖钰。丹君知道夏河桀既然都问到这份上了,是铁定骗不过他了,只好把天帝搬出来了。 “此丹药名为法还丹,炼制极为困难,老朽一百年也就只炼这么一粒。如此珍贵的丹药,自然是只能给天帝服用了,不过眼下此丹已经没有余存了,你要实在想要,就去求你那侄儿吧,若是他同意,我便即刻为你炼制。” 夏河桀听后一阵恼怒。好不容易知道有治好阮肖钰的法子,却是要再等上个一百年,若是真等到那时候,只怕阮肖钰和茯苓已经儿孙满堂了。 夏河桀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当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于是夏河桀转而去了天卷房,他这个天帝侄儿果然是个终日为政事繁忙的主,要找他来这天卷房一准没错。 守卫通传了一声,夏河桀就大大咧咧地进来天卷房,好歹是一族之君,夏河桀不似在浮生殿那般放肆。 天帝开口第一句便道:“许久不见,小叔叔还是这么洒脱不羁。” 夏河桀平日不羁惯了,尤其是住进寒锋殿以后,也就阮肖钰的话他还愿意听,再没人管得住他。不过好歹也是这正统天族帝王家出身,该规矩的时候他也知道得规矩点,再加上他这次有求于自己这天帝侄儿,所以这次也着实规矩了不少。 只不过这家伙即便规矩起来也没什么正形,尤其是在这向来规规矩矩的天帝看来,于是他没忍住嘴角的笑意,无奈一笑。 “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叔叔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天帝侄儿,还是你了解我。既然是一家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你下令让丹君炼制法还丹。” “法还丹?”天帝闻言眉梢一挑。 “对,丹君老儿说只有此丹可治阿钰的伤,不过这药一直以来只有你能服用。虽然阿钰只是一介臣子,但是念在他为你屡败劲敌,立功无数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吧,而且阿钰受伤也瞒不了多久,若是让那虎视眈眈的幻族知道,还不知会引来什么祸端。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着令丹君尽快炼制法还丹来治好阿钰啊!” 夏河桀言辞恳切,道明局势,极尽所能让天帝答应以法还丹来就阮肖钰。 天帝听了夏河桀这一席话估计他不知尚有一粒存留的法还丹,想来是丹君没告诉他,也对,不然他这小叔叔又得偷。 但夏河桀刚刚那一席话倒也让他更加担忧,阮肖钰的伤不能拖太久,这事连他这玩世不恭的小叔叔都知道,若是被那幻族知道还不知会生什么事端。如今木族被灭,洄生玲不知所踪,水族又常年不理这些族派之争,便只剩这天族和幻族相争,眼下局势实在是剑拔弩张。箭已在弦上,不得不防。 天帝思忖片刻,觉得这法还丹有必要在紧急时刻给阮肖钰服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免得阮肖钰真的入了魔。于是便答应了夏河桀,写了张手谕让他带给丹君,命其即刻开始炼制法还丹。 夏河桀接过手谕谢过天帝,即刻奔往浮生殿,把手谕摆在丹君面前。丹君心知天帝必有自己的思量,即刻开始炼制那法还丹。 虽说法还丹已然开始炼制,但是只要一想到还要等上个一百年,夏河桀就提不起精神来。 回到寒锋殿,阮肖钰看出他心情不佳,问他原因他就只说有些累了。阮肖钰见他一脸疲态,便让他快些回去歇息。 夏河桀点头应了声,临走的时候又不舍地握着阮肖钰的手,深情地望着他说:“阿钰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要等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阮肖钰被他这突然而来的深情搞得有些蒙,木然点了点头,看着夏河桀离开时那有些落寞的背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莫名的心跳 过了三日,阮肖钰依旧是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脸色也十分苍白。这纯阳之火着实威力十足。 夏河桀看见他这幅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着,可偏偏自己什么也替不了,只能干着急。 这日夏河桀因为心情烦闷睡不着便起了个大早,在前院溜达的时候看到殿里的老管事在那伸胳膊蹬腿,夏河桀这才想到:对啊,阿钰身子弱就多锻炼啊,之前怎么没想到! 一边恨自己担心过头而变得蠢笨,一边掉头去往阮肖钰的居室,恰好赶上茯苓来送早餐,夏河桀一记白眼朝她射去。 自打从丹君那回来,他来照看阮肖钰的次数就少了许多。他只要一看到阮肖钰那张脸就忍不住难过,心里揪着疼,想着在他面前挤出个笑来,可是对着铜镜练习再三,实在是太过难看。阮肖钰现在已经够虚弱的了,要是在看到自己这张苦瓜脸得更难受。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推脱自己不舒服,尽量减少自己照看阮肖钰的次数,私下里估摸着旁的法子给他治病。茯苓还以为这家伙是觉得争不过自己,准备放弃了,这几日便时时守着阮肖钰。 两人在一旁守着阮肖钰吃饭,看得他好不自在,每一口吞咽都别扭的不得了,就像个被时刻盯着的犯人一般。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波澜不惊,一番辛苦之后他总算把早饭吃完了。 待阮肖钰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夏河桀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阿钰,你现在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很容易生病。不如我陪你锻炼可好,之前你我曾一起习武,如今你失了法力,正好有套动作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你看可好?” 阮肖钰很久不出门也快闷坏了,一听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眼里透露出些许欣喜,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陪阮肖钰这件事上茯苓一直也是当仁不让,积极的很。阮肖钰一直以为她是出于爱意,因此颇为感动。这次茯苓又二话不说就要做陪练,还扯了个理由也想要锻炼锻炼身体。 夏河桀不好阻拦,只能把她也带上,路上又投去不知多少记白眼儿。 寒锋殿前院的左边有一点大片空地,地面是花岗岩铺设,十分平整。两旁种了不少竹子,投下不少阴影,适合锻炼也适合乘凉,地点便选在了这里。 之前茯苓和夏河桀在前院争地盘,夏河桀就因为睡了会儿懒觉而错失了机会,那如意花如今已在前院最显眼的地方丛丛地往外冒,结了苞,开了花,如今微风拂过,空气里都是如意花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不过他夏河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日他一直蛰伏到茯苓离开,把其余的地方都种了竹子,寻思以后天天给阮肖钰做笋吃,如今这片空地旁的竹林便是他的杰作。可怜他不知二人在凉山的时候屋前便是竹林,一番辛苦却给别人做了媒。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扎实的基本功,我们就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夏河桀开口说道。 语毕,三个人平地扎起了马步。 这一扎还就扎了好一会儿功夫。日头有些毒,阮肖钰扎马步久了有些累,脸上冒起了一层虚汗,夏河桀见势忙让他去旁边坐着歇息,顺道陪他一起在树荫里坐了下来。 茯苓虽会法术,但与习武还是有些差别,马步扎久了两腿也酸得很。 她开口说也想要休息休息,却被夏河桀一口回绝,说是就这么一会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让她继续扎,为了防止阮肖钰阻拦,起身她一起扎。 茯苓深知夏河桀这是有意报复自己,此刻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上冒了出来。 阮肖钰看茯苓有些吃不消,便让他俩停下来。夏河桀看茯苓已经很累了,也稍微解了气,一个收势,便让她停了下来,去一旁歇着。 茯苓挨着阮肖钰坐下,树荫里不是吹来阵阵凉风,撇开腿部的酸麻不说,实在是舒适又惬意。可茯苓才刚缓过来,夏河桀又勒令两人起来接着练。他可是把握好了时间,保证不会累着阮肖钰,却又刚好能累着茯苓。 阮肖钰担心茯苓吃不消,欲让她再休息会儿,茯苓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对面的夏河桀朝她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一瞬间把她给看扁了。茯苓咽不下这口气,好歹也是个神仙,不能轻易落败,抖了抖身上的土,道:“继续!” 夏河桀展示了一遍他年和阮肖钰一起修习的招式。阮肖钰服仙丹服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立马就记住了。夏河桀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只展示一遍,接着就在两人对面变出个小凳坐了下来,让两人先做一下第一部分给他瞧瞧。 阮肖钰身子有些虚,做起动作来使不上什么劲儿,看起来有些飘,但是整体连贯,行云流水一般。夏河桀在对面不住地为他拍手叫好,丝毫没注意茯苓向他投去的凶残目光。 茯苓可就惨了。她可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一长串动作现在已然忘了个八九不离十,站在原地瞎比划。等她看到阮肖钰做的之后,又开始模仿起来,可是动作转换太快连不上,看起来她做的糟糕透了。 终于熬到阮肖钰做完了所有动作,茯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定定站在那。 这才刚喘了口气,就听到对面夏河桀的吆喝声。 “茯苓你那做了些什么!动作怎么一个也没记住,是我做的不够清楚吗?” 茯苓无话可说,干干杵在那。 “小河!”阮肖钰只是叫了叫他,可是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夏河桀觉得自己不过才欺负茯苓这么两下罢了,阮肖钰就为此动怒,那眼神简直就像要吃了他。夏河桀心里着实不甘,看着茯苓那得意的神情顿时更气了。只见他抖了抖腿,道:“好,下一部分。” 茯苓愣住,第一部分已经忘了个精光,更何况第二部分,她顿时有些头大。 “我教你。” 茯苓后传突然来声音,接着一双有力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阮肖钰贴在了她的身后。 手腕被阮肖钰握着,他的手带着茯苓的手划过一道道弧线。时而往前刺进,时而向后收起,又时而向两侧展开,她的脚跟着他的步伐四方迈进。刚刚还生疏不已的动作在他的引领下也变得行云流水。 耳际不断传来阮肖钰温热的呼吸,惹得茯苓耳后红了一片。身后不时感觉到他贴近的身体,温暖又坚实,让茯苓觉得踏实不已,那个曾经只是瞥见一次的胸膛,此刻离她是那么近,那么的近。 为了防止她有什么地方不懂,阮肖钰还不断讲解着动作,从前冰冷的声音此刻在茯苓听来也变得火热。她以前不曾发觉他的声音是这般好听,这次他贴在自己耳边,她听得格外真切。那声音仿佛带着钩,牢牢勾住了她的魂。 两人一同转身,茯苓一转头,刚好迎上阮肖钰的目光,四目相对,茯苓脸颊浮上了两抹红。茯苓觉得尴尬,立马回了头,可是却听到胸腔传来不住的“咚咚咚咚”声。 茯苓诧异于自己不听使唤的心跳,努力想要克制,可是心却还是忍不住跳动。她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不敢去想这是为什么,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身后的阮肖钰脸上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许是被茯苓这般羞涩的反应逗乐了,嘴角微一上扬。 一旁的如意花开了几朵,香气已然馥郁芬芳。一阵阵幽香随着徐徐的威风飘来,在两人周身环绕。 这一切被对面的夏河桀尽收眼底。阮肖钰握住茯苓手腕的时候他就嫉妒得不行,刚刚他俩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嫉妒的简直要发狂,看到阮肖钰脸上浮现的笑,他再也忍不住叫了停。 夏河桀说今天锻炼的够久了,再锻炼下去怕阮肖钰吃不消,该回去休息了,急急转了身欲让两人跟上。他心里似有千百只爪子在挠,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一路上三人静默无语,茯苓还是处在一种空白的状态,木讷地走着。阮肖钰一直观察着她,好奇她的反应。夏河桀本想跟阮肖钰说点什么,可他一直盯着茯苓,叫了他两声也没听见,便在一旁兀自生起了闷气。 回了房间,四下无人,茯苓才好好想了想刚刚那一幕。 那一刻她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跳个不停,声音里似乎还夹带着一丝喜悦。她无法准确形容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一刻似乎有一团极为柔软的东西把她全身包裹了起来,让她变得软绵绵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消失,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阮肖钰那清亮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湖水,荡漾着她的心。 思来想去,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心动吧。 只是她又如何能对阮肖钰动情呢!他们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一族性命,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也决不允许自己对他产生的那些其他情绪而影响了自己的大事。她是为了杀他才来到他身边,她发誓要让他体会肝肠寸断的痛苦,所以,她必须舍弃自己的情感,变得无情。 好在她动情不深,现在遗忘还来得及。只要不去想他的好,不去望他那双深情的眼,不要敞开心扉面对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忘记。之后,她还要继续自己的复仇计划。 安慰了自己一番,茯苓这才又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心里把那股恨意重又温习了一遍,安然睡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现端倪(一) 一连几日,夏河桀都兴致勃勃地拉着阮肖钰出去“锻炼”,茯苓愁得头都大了,可偏偏碍于之前自己说下大话,现在只能跟着。 才几日功夫,她就痛恨上了习武这件事。不过这也不怪她,全是因为夏河桀给她的锻炼强度太大,白天不够晚上回去接着练,第二天他还要检查。现在的茯苓整日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正值盛夏,夜里天蝉在周围密密匝匝的树上聒噪地叫着,地上各种蟋蟀蛐蛐在草间窸窸窣窣穿梭,附和着那天蝉,也“吱吱”地叫着,似乎也在抗议着这燥人的暑气。 这天晚上,阮肖钰早早睡下了。夏河桀闲来没事,跑到前院找了棵粗壮的树飞了上去,慵懒地倚在树杈上,嘴里叼了棵草儿,哼着小曲儿,赏月。 寒锋殿的前院几乎被茯苓种下的如意花霸占了个净,刚种下足月,不过开了零星几朵,可这花的香气可真是浓郁啊!整个前院全是它的味道。他倒并不觉得难闻,这香气十分特殊,在这盛夏时节里闻着竟让人觉得丝丝凉意沁入心脾,还挺舒服。只不过这花是茯苓种下的,是她用来和自己抢阿钰的,偏偏他又争不过她,于是就拿着这花撒气,看它们很不爽,顺手揪下一朵掷在地上又狠狠踩了一脚,这才解气。 晃腿晃得正起劲儿,夏河桀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立马闭上了正在哼曲的嘴,两耳微动,眼里聚光,警觉起来。这大晚上的除了他还有谁没睡?听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这人莫不是在做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听见? 夏河桀内心暗喜,心想这人真倒霉,正巧碰上今儿个他没睡,小秘密要被发现喽。他兴奋地坐直了身子,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盯着来人的方向看,一双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亮。 只见那身影一步步走近,看起来有些瘦弱,似乎是个女子,又见那身似乎泛绿的衣裳甚是熟悉。待那人渐渐走近,夏河桀才看清,不是茯苓又是何人! 这家伙大晚上的不睡觉,鬼鬼祟祟来前院干什么?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 自从阮肖钰把茯苓带回来以后,夏河桀就对她心存芥蒂。不只是因为她和自己抢阮肖钰,还有他总觉得她是有什么目的才接近他的,只是他堪不破,也猜不透。可眼下她似乎正在露出马脚,夏河桀的心脏竟然砰砰跳起来。他两眼死死盯着茯苓,生怕一眨眼就会被她跑掉。 只见茯苓在东南方向选了个草势茂密的偏僻角落,谨慎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以后才蹲了下来,徒手拔了地上的草,又挖起了坑。紧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素白手帕,揭开层层包裹,取出一团绿色的东西放进坑里,小心翼翼地埋上土,将那里恢复原样,待确定一切处理妥当便匆匆离去。 待茯苓走远,夏河桀便一个旋身潇洒地从树上飞身下来,身姿轻盈洒脱。他走近刚刚茯苓埋东西的地方,也跟茯苓似的,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人便蹲下把土扒拉开来。入眼是一个通体碧绿,散发着微微光亮的种子样的东西。 夏河桀一直自诩见多识广,可这样子的种子他还真没见过。可如果说它不是种子他又实在想不出它还能是什么东西,何况有被埋到地里,莫非能接触什么厉害的果子不成?他把这东西放在手里摩挲一阵,脑袋里实在想不出茯苓这是在搞什么鬼,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为了防止茯苓再来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人动过这里,夏河桀又仔仔细细地把这里恢复原样。埋好以后,他觉得有些乏了,便欲回住处。走到半路,发现刚刚茯苓用过的手帕赫然躺在路上,那样子仿佛是在对他说:“拿起我呀!” 夏河桀迈开一步,转眼一想,有了这东西,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便俯身把它捡了起来。那手帕上的如意花想让他皱了皱眉,迅速将手帕揣到袖中,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夏河桀就从床上爬起来,他估计茯苓会去前院检查一番昨夜埋下的东西。于是他也去看了看,只是那里啥动静也没有,他就悻悻回来了。 正巧赶上茯苓往前院走,夏河桀急忙躲起来,等到茯苓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事之后方又折了回来。 茯苓正撞到这欲折身而返的夏河桀,今日是跑不掉了。之间夏河桀手指一转,一道紫光直朝茯苓胸口而去。茯苓感到袭来的紫光,本能地灵活地躲闪过去,接着又一道紫光袭来,速度极快,凌厉不已。眼见着那光要伤到茯苓,她右脚忽一蹬地,整个人跃起来,霎时“簌簌”又是两道紫光,茯苓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百八十度,躲过了迅猛的紫光安稳落了地。 本以为还会再来,可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茯苓刚刚被前院那东西搅乱了心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事已至此,她站在原地,愤然开口道:“夏河桀,出来!” 夏河桀这厮便从廊柱后面幽幽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茯苓你真是一身好功夫啊!” 那神情语气让茯苓发毛,可当下她也是心虚得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干回了他个不屑的“哼”。 夏河桀见她死鸭子嘴硬,已经暴露了还要在这装模作样忍不住又笑了她两声这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阿钰究竟有什么目的?” 茯苓本想着把她在凉山忽悠阮肖钰的那套编故事的本事在夏河桀身上再施展一番,可是脑子里怎么也拼凑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在原地愣了许久。 夏河桀看她那副样子,突然在她耳边大叫一声,把正在神游的茯苓被吓得一哆嗦,凶神恶煞地给他来了一句“你干什么”。夏河桀没想到明明是她理亏却还一副蛮横样儿,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当下又催问了一遍她到底是何人,为何接近阮肖钰。 茯苓当头给他来了句“无可奉告”,气得他七窍险些冒了烟。被逼得没了法儿,夏河桀这才从袖中扯出那晚捡到的手帕,在茯苓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想这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 “你跟踪我!” “谁有那闲工夫跟踪你,我那晚睡不着在前院赏了个月而已,谁让你自己不会挑日子,偏偏被我撞上。” “你!” “我什么我,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你休要再狡辩。把你的底细都说出来吧,否则我就挖了你那东西,交给我那天帝侄儿,再把你的行径通通告诉阿钰。我看到时候这天宫你还待不待的下去。” 茯苓被他这一席话戳中要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阮肖钰发现有小动作,若是他怀疑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就白费了。而且这事决不能闹大,若是再上达天帝那边,自己这身份恐怕就兜不住了。只是事已至此,她还没想出个应对的完全之策,看着对面的夏河桀不怀好意地笑着,茯苓心里甚是慌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现端倪(二) 眼下这夏河桀胡搅蛮残,甚是难办,思虑再三,茯苓决定先搪塞一下他,于是开口道:“我不过习过几年武,虽说是个女儿身,但我自小也从过师,学过几年武艺。我与阿钰相遇确是偶然,绝对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心思,我不过是为了在他面前显得柔弱些罢了。” “我可不信你这套说辞。” “天地可鉴,我绝对没有要害他的意思,我对阿钰一心一意,绝无半分二心,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对阿钰如何难道你还看不出吗?你非要以你那颗妒心来怀疑我对阿钰的情义吗?” 茯苓这一副对阮肖钰情深似海的模样令夏河桀着实来气。自从阿钰身边有了她,他就失宠了,阮肖钰嘴里c脑里c心里,想的c说的c念的全都是她,哪还腾得出半寸容他。看她说的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他原本决定相信她了,可她一副说辞却是触了夏河桀的逆鳞,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着她要去挖那绿东西。 茯苓见夏河桀来真的,有些乱了方寸。 拉扯间她想到当初在凉山的时候,阮肖钰看到她为他采草药受了伤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寻思他们男人都看不得女人受伤委屈的样子。虽然她猜不着夏河桀会不会吃这一套,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突然,就听茯苓哭了起来。 夏河桀像块木头似的愣愣地转过头来。只见茯苓可怜巴巴地在那抹眼泪,哭的好一个凄凄切切,夏河桀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茯苓余光瞥见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哭的更凶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夏河桀最怕女人哭了,他对此一点招数也没有。虽然他平时浪荡不羁,什么也入不了他眼,更伤不得他心,可偏偏多生了这么点儿看不得女人哭的正义感,眼下这情况可难坏了想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河桀,他无奈地皱了皱眉,哀叹道:“祖宗哎,你别哭了,我这就是吓唬吓唬你。” “可,可是,你,并不,信我”茯苓继续抹着泪,抽抽搭搭地说。 “我信你!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提起阿钰时那副得意的样子,这才气不过,非要挖了你那东西。不过话说你埋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不会也不能说吧?”夏河桀虽生了颗怜香惜玉的心,可这安慰起人来却半点儿也不专业,三绕两绕又绕到那绿东西上了。 茯苓觉得不能接着瞒了,可真相却也万万不能说,这才擦干眼泪,绞尽脑汁又编了个谎:“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碧玉树种子,是个极为稀有的品种,能长得极高,结一种绿莹莹的果子,夜里可以做灯使。我昨天是见它太久不接触土壤和甘露都萎蔫了,才把它种了下去。” “那你干嘛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夏河桀已然开始怀疑她此话的真实性,怕她再哭又不好挑明,便想试探试探她还能编到什么地步。并非他不想相信茯苓,而是这碧玉树能结什么绿莹莹的果子,还能当灯使这件事着实有些扯,他夏河桀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听说过。这奇珍异宝极多的天宫尚且如此,他自然不信人间会有这等神奇的树。 茯苓离让夏河桀相信不过差了一点,坏就坏在此种树在木族极为常见,可在天族却不曾有过,木族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可在天宫却不然,茯苓不曾想到这一层,因此还是让夏河桀心里存下了疑虑。 “这可是极为稀有的东西,我怕别人发现了会来偷我的。” 夏河桀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内心却是在骂:谁信你的鬼话。 茯苓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一副不大信服的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也说不准。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夏河桀对自己哭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自打全族被灭以后她就被迫学着坚强,如今也早已不再习惯用眼泪和撒娇去获得别人的疼爱,但此番她也意识到,眼泪,其实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她强有力的武器。 这时,不远处阮肖钰闻声赶来,隔着大老远就听到谈话声和抽噎声,纳闷是谁这一大早就在外边哭。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夏河桀和茯苓。 只是待他走近却瞧见夏河桀正拉着茯苓的手,而茯苓不知为何在哭。那情景就好像是夏河桀正拉着茯苓的手安慰她,动作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他咳了一声,方才走上前去。 拉扯着的二人听到声音,看到来人是阮肖钰,火速收回了手,脸上是说不出的尴尬。两人清晰地感觉得阮肖钰的怒气,谁也没敢说话。 阮肖钰本想质问他俩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但看到茯苓那张哭花了的脸和那有些红肿的眼,实在是凶不起来了。怒气积在他胸口堵的他难受,可是本该冷硬的话语一出口便只剩下无尽的温柔。 他抬手擦掉茯苓眼角正欲留下的那滴泪,柔声说道:“是谁惹你伤心?”说罢转头看了杵在那的夏河桀,眼里尽是肃杀之意。冰冻三尺,夏河桀心底凛然一寒。 茯苓看到木讷的夏河桀,揉着眼对阮肖钰说道:“小河昨日捡到我丢失的手帕,今早碰见了就把它还予了我。那手帕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丢的时候吓坏了,以为找不回来了,刚刚看它失而复得,想起爹娘才才会这般伤心。” 阮肖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丝毫不理会一旁还站着个大活人。 夏河桀见到此情此景,心痛得要死。认识阮肖钰这几百年来,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地对待一个人,他清冷惯了,对谁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即便是面对他,也只是比常人亲近些罢了。阮肖钰是个把自己压抑惯了的人,即便是想同对方亲近,也只是微微一笑。 可如今的阮肖钰不同了,认识茯苓以后他便鲜活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多了,平对待身边的人也不再冷冰冰的的,他一直以为他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可遇见茯苓之后,夏河桀方觉得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神。不光是他,寒锋殿上上下下都感觉出来了。也正是这种改变,让如今的寒锋殿有了点人气,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可唯独不是他想见到的。 夏河桀本想把这种改变归结于失忆,但日子久了他才发现并非是失忆的缘故。冷淡是阮肖钰的本性,不会因为失忆就被抹杀,让他改变的源头是茯苓。 望着茯苓的时候,阮肖钰的眼神像海一般深邃,却又柔波万顷。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注目,而他不知,当他深情款款地望着茯苓的时候,也有个人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望着他黯然神伤。只要茯苓在,他的脸上就会浮上一层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让他那张冷峻的脸不再凌厉。 夏河桀千百次告诉自己,只要阮肖钰恢复了记忆,他的心终究会是属于自己的,可渐渐的,他望着茯苓的眼神就让夏河桀开始动摇,他不愿承认也许他恢复记忆之后还会是这般爱她,可现实却一遍又一遍地在如此提醒着他。他觉得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阿钰,茯苓既然这般伤心,你便带她回去歇息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夏河桀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那背影,仿佛一个苍苍老者,背负着数不尽的心酸。 茯苓看到他离去的样子竟也有些不忍,似乎所有的生机在那一刻被抽离了身体,剩下的只是个躯壳罢了。那一刻,茯苓才看懂夏河桀的深情,也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般的爱。震惊之余,伸手抱紧了阮肖钰 茯苓和阮肖钰都无法体会那是夏河桀的内心在忍受着怎样的煎熬,他在阮肖钰眼中看到的不仅是愤怒,还有,“嫉妒”,那才是真正击垮他的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君子立协定 夏河桀一连颓废了几日,如今的阮肖钰竟然将他当做情敌,他心里的苦海泛滥却只能任其泛滥,一腔苦水吐不出。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拉上帘子,一个人在黑暗里发呆。原本还打算借酒浇愁,解那一时苦闷,可是连去找酒的力气也没有了。 阮肖钰有些担心他,以为是自己那天的态度伤到他了,去敲过他的房门,想道歉又没说出口,宽慰他出来透透气,别在屋里闷坏了,可他说自己头疼,不想出门,就把阮肖钰打发了。后来阮肖钰又去过几次,他仍旧是找各种借口不出门,任谁也没办法。 夏河桀终日不出门,终于把阮肖钰担心坏了。 夜里,阮肖钰趁所有人都睡了,一个人拎着坛酒,去了夏河桀门前。 “小河,”阮肖钰顿了顿,听到里面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夏河桀在听,接着开口道:“那日之事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生你气,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阮肖钰打开酒坛,饮了一口,冰冷的眼神里是说不尽的苦闷。 他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只要见着你和苓儿亲近,心里有些恼火,那日我有些乱了方寸。小河,对不起。这些时日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我阮肖钰必定会永远铭记在心,你是我那一辈子的兄弟。” 阮肖钰不知,他说出“兄弟”二字的时候屋内夏河桀握住被子一角的手爆出了青筋。 屋外,阮肖钰又喝了几口酒,借着微醺的醉意说道:“苓儿于我而言与旁人不一样,她是我的心上人,我容不得她有半点闪失。她为我受过很多苦,凉山的时候,若不是她为我挡下了白虎,可能我已经死了。那时我便发誓定会护她周全。小河,这些你能明白吗?” 听了这话,夏河桀恨不得冲出去对他说“她能为你挡白虎我也能,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甚至生命,可你的心里却为何只有她没有我呢”。阮肖钰的心情他明白,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他对别人好,记忆里那个冷冰冰的,只对他一人不同的阮肖钰现在不属于他了。可他又该以一个什么身份把心里话说出口呢,情敌吗?他在黑暗里讽刺一笑。 只听门外的阮肖钰接着说到:“我也不知为何要对你说这些,也许是借着酒意,才能把心底事说给你。小河,我希望你能祝福我,我一定会娶苓儿为妻,护她一世周全。若是谁敢拦我,我定不会放过他。”说罢,阮肖钰也握紧了拳头,眼里的迷惘已然变成了坚毅。 “小河,你亦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世上,我只有你们两个。也许你不太喜欢她,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屋外阮肖钰神色坦然,屋内的夏河桀却已泪流满面。他平躺在床上,听着屋外阮肖钰脚步渐远的声音,任凭眼泪湿透了枕边。 夏河桀闭门不出的这几天里,阮肖钰和茯苓多得是独处的机会。可是突然一下子安静了,她反而觉得怪怪的。见他整日闷在屋里自怨自艾,茯苓思虑再三,觉得始终不能因为他与自己敌对就任他这般堕落下去,决定去开导他一番。 “梆梆梆梆”,茯苓敲了敲门,门内无人回应。 “梆梆梆梆”,还是没有人回应。 “夏河桀,开门!” “梆梆梆梆。” 茯苓敲了半天,声音一阵大过一阵,里面却一点回应也没有,她实在忍不住,破口喊道:“夏河桀,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说话是不是死在里面了?没死的话给我出个声!” “滚!我不想看见你。”屋内传来夏河桀有气无力的声音。 茯苓一听,登时踹开了夏河桀居室的大门,吱呀一声,门扉向两边打开,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驱散了屋里的阴暗。 面朝内侧躺在床上的夏河桀闻声翻了个身,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久居黑暗的眼,连忙用手挡住,说道:“你要干什么,出去!” “你瞧瞧你,颓废成什么样子了,赶紧起来,你没闻到这满屋子的霉味吗?”茯苓走到他床头,一把掀开他盖在身上的被子。 夏河桀没了被子干躺着,亮眼直直往上看着道:“我干嘛关你什么事,识趣的话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你以为我爱管你啊,要不是怕你不小心颓死会脏了这寒锋殿,我才不愿搭理你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呵,说的跟你是这寒锋殿的女主人似的,别忘了,你还没嫁给阿钰。” “既然我还没嫁给他,那你在这颓废个什么劲儿。起来啊!跟我争啊!你以前不是不打到我不罢休吗?” “争?怎么争?拿什么争?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资格跟你争吗?他那天的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输了,彻底输了。”夏河桀眼里噙着泪。 “我还以为你有多爱他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休要怀疑我对阿钰的情谊,你不是我,你什么也不懂!”夏河桀含泪的眼里突然有了怒意 “是,我的确不懂你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是你,在他娶我进门之前我都不会放弃,一个眼神又能说明多少事呢,我绝不会败给一个眼神。能打动阿钰的,只有真心,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且阿钰没恢复记忆,待他恢复记忆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茯苓看了夏河桀一眼,他已经适应了光线放下了挡光的手。她清楚得看见,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她知道,他动摇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夏河桀说出这种话,明明眼下的形势对她十分有利,但她心底的良知告诉她不能对夏河桀不管不顾,放任他就这么颓废下去。 “换做是我。我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帮阿钰恢复记忆,而不是窝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夏河桀哼了一声,显然,他被说动了,阮肖钰现在的确需要恢复记忆。丹君虽然一直在帮他恢复法力,可是恢复记忆这事阮肖钰从丹君那回来之后却没怎么提及,他气自己怎么之前没注意呢。 夏河桀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把屋内拉紧的帘子一一拉开,推开窗子,光线透了进来。 茯苓此行的目的达成,见他整个人有了生气,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河桀突然叫住她道:“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茯苓没有回头,直接道:“好,你我二人今日便在此立下君子协定,公平竞争。”说罢径直离开了。 她也不知为何要为自己的复仇之路添堵,只是觉得不想看到夏河桀这副样子,毕竟他才是真爱阮肖钰的那个人。思及此,她的面色不由地沉重了几分。 在她身后,那个向来痛恨她的夏河桀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界的过往 洛羽: 浮生繁华若梦 我本以为世界乃是一片霞红 知道生命里闯入一个他 三分孤傲 七分清冷 他是寒冬落下的千堆雪 我怕我是一团火 离他太近 只剩消融 天帝突然传唤阮肖钰,说是有要是相商,便派人前去寒锋殿将他请了来。 原本不是上朝时间,且天帝又只邀了他阮肖钰一人,按理说到那天卷房商议即可,可这天帝偏偏挑了这宣武殿。 旁人不懂其中深意,以为是天帝厚爱阮将军,才挑了这整个天宫最气势恢宏的地方议事。可他阮肖钰自是心明如镜,对这天帝的小心思清楚得很。 这宣武殿是什么地方,天帝与众人商讨最重大事宜的地方,所有事关天界安危的事都是在此商讨的,他阮肖钰何德何能,让天帝如此厚爱于他。这天帝不过是忌惮他,所以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借以显示他的天威罢了。 阮肖钰只身走入大殿,偌大的宣武殿里,只见天帝一人在那琉璃桌前批阅这奏章,听闻阮肖钰的脚步声,这才悠悠抬起头来。 阮肖钰施了套礼数,天帝这才让他起来,说这让他来这宣武殿商讨实在是因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迫于无奈便在此会见。 说罢,天帝着人给阮肖钰拿上一凳子,让他在下面坐着,他便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同他说起来。 “阮爱卿近来身体如何?” “幸有丹君诊治,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这恢复法力尚不得而知。” “竟是如此。此事急不得,爱卿日后多在寒锋殿休养便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向朕奏明,朕自当竭尽全力。” 阮肖钰谢过天帝。 他自来不是个多话之人,那天帝在上面评阅着奏章,他就在下面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大殿里安静的只剩下册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天帝才又开口说道:“怠慢阮将军了,只是这近来诸事繁多,朕亦是焦头烂额。阮将军可知朕此次唤你前来所谓何事?” 阮肖钰看着天帝的神色,那担忧不似作假,他近来偶听旁人谈话,多次提及那幻族,说是对天族造成不小的威胁,想来天帝正是为此事担忧。 “可是那幻族之事?” “阮将军果然知朕心事。只是阮将军如今失忆,不知对这天界之事还记得多少?”天帝试探一问。 “实不相瞒,一无所知。”阮肖钰说得坦荡,却听得天帝忧从中来。 “既然如此,那朕便同阮将军把这其中原委说一说吧。” 天帝说罢合起手中的奏折,将诸事缓缓道来。 天界东西南北四方有这木c天c幻c水四族,中心地带为一公界,无人居住也无人占有,原本四族在天界相安无事,各自太平。 可是那木族有一万年前天界圣物主遗留的生物“洄生玲”。此玲为圣物主精气所化,既能毁天灭地也能起死回生,威力无穷。 当初天界还连在一起,并无分割。四族也并不存在,而只是有四派,在圣物主麾下各自修习不同的不同的法术,这便是当今四大族的前身。四派一直和睦相处,圣物主也对他们喜爱有加。 可是突然有一天,圣物主说他命不久矣,在厉害的神也终究难逃一死,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永久。临别前,他对四派一一嘱托,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任务,让他们世代为此坚守。因为修习的法术各不相同,彼此间亦无交叉,所以他们各自的使命也互不干扰。 可唯独这洄生玲,物主把它给了习木之术的一派。他说木之术同这洄生玲创造的初衷一致,是生生不息的力量,亦是那希望的力量,唯有习木术之人能够拥有和使用,便将洄生玲交予他们,不久后,物主便溘然长逝。 这洄生玲便是所有后续争端的导火索。 物主虽亲口说这洄生玲应交予他们一派,可其他三派皆是心有不甘,日日惦记此事。毕竟那洄生玲是绝对的力量,若是那木族有意为之,说不定不久后这天界就只剩他木系一派。索性习木系法术之人心性也渐渐被影响,喜好和平,不爱争端,这也是物主把洄生玲交予他们的原因之一。只有心性纯良不被污染之人才配拥有绝对的力量,而不被欲望和仇恨驱使。 木族虽有了那洄生玲,却也不见什么其他动作,天界便也一直和平。可是各派早就有心自立门户,想着独霸一方。散了的人心已然聚不拢,天界一分为四的那一日终究到了 那一日,木派长老动用洄生玲之力,将天界之土分为五块,分列东南西北中。留下中央一处是因为木派长老期盼有一天他们能够醒悟,到时他自会令天界归一。 只是这分出去的地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天界四族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同心过。 水族自来就隐世一些,他们的法术无甚攻击性,索性安安心心管起天下之水,落得清闲。 而天族和幻族不然,他们都惧惮这洄生玲的威力,生怕不知哪一天木族便会起了杀心,灭了他们。于是这两族便一直暗自蓄积着力量。 突然有一日,天界谣言四起,说是那洄生玲使用之术失传,如今这天界已无人能够使用洄生玲。迫于无奈,木族族长只能坦诚事实。 这洄生玲的使用靠的是缘分,圣物有灵性,会自己挑选主人,如今只是它并未在这天界之人里作出选择,并非是使用方法失传。 其他族人以为,是因这主人不在木族之中,逼迫木族交出洄生玲。可木族死咬着当年物主的遗言,坚决不肯交出。为了防止他族侵扰,木族使了一招瞒天过海,制造了洄生玲重又找到主人的假象,这才重又换来天界安宁。 然而,自那时起,已有上万年,再没有人能再使用洄生玲,使用方法竟然真的就失传了。 虎视眈眈的天族和幻族一直视木族为眼中钉肉中刺,同样地,也想着把洄生玲据为己有,至于如何使用,自可慢慢研究。 然而,这两族还未有什么动作,木族就先按耐不住了。 那木族族长陆蔜放出狠话,说这得洄生玲者的天界。他们一族拥有洄生玲,理应在这天界享有绝对的中心地位,而其他三族自臣服。 此言一出,宛如在天界响起一声惊雷,震得各族心惊胆颤。谁也未曾料到,这向来自诩为和平使者的木族竟有如此野心。 不禁言语上不饶人,这木族人也开始四方挑衅,屡生事端,不少其他族人惨遭他们的毒手,这已然是严重威胁到了天界千万年来缔造的和平。 为了避免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天帝觉得自己需要采取行动来阻止野心勃勃的木族。而能担此重任的,整个天界唯他阮肖钰一人。 于是,三个多月前,天帝命阮肖钰带领十万天族将士去往木族。本意是让他们交出洄生玲,将其归为天界四族共有,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一方独大的情形。而若是那木族不从,执意如此,天帝便命阮肖钰屠了他一族,永绝后患。 这无奈之举看似残忍,却也是被逼无奈,方会如此。 若是木族不肯悔改,一意孤行的话,那天界最终的结局就可能只剩它木族一族。若是一直拖着不作为,待那能使用洄生玲的人降生,天界的历史只怕又要改写。 权衡了一番利弊,天帝才命阮肖钰去往木族与木帝陆蔜商议。 而结果便是,木族满门被灭。 这段天界史是天帝故意讲给阮肖钰的,其中自然加入了一些他臆造的部分。根本没有陆蔜放言一统天界之事,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在替自己辩白。他的野心自然有人知晓,为何派阮肖钰去往木族也绝非他所言的那般目的单纯,只不过他需要阮肖钰的追随。天帝想过了,唯有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名君方能长久,因此向他讲述这段被扭曲的天界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生事 天帝不曾料到阮肖钰去往木族一事会生出异端,阮肖钰重伤,洄生玲失踪。当时的一切都成了谜。天帝只能猜测是那洄生玲感受到了杀意方才显灵,伤了阮肖钰。 然天帝不知,木族竟还剩茯苓这么个余孽,而她,恰恰是那个能使用洄生玲之人。 待到天帝同阮肖钰讲完这段天界往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这才将心事缓缓道来。 “我天族此番作为的确有些冒进,眼下已经引起幻族的不满。朕以为他们不日便会攻我天族。阮将军,你是如今我们天族唯一的希望,只要有你在,我们便有九成胜算。” “可是如今我法力尽失,同凡人并无二致,如何担得起这重任?”阮肖钰亦是为自己的现状感到忧心,肩上突然担上了苍生,他不知自己这凡人之躯究竟能做什么。 “阮将军放心,我同丹君一定会竭力治好将军,只要将军今日能答应朕日后带兵出战,朕便放心了。” “臣定当为我族安全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好,朕果然没看错阮将军。将军此番恩德朕与整个天族都会铭记在心。” 天帝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他顿了顿,接着同阮肖钰说道:“阮将军早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却仍不见娶妻,朕也一直为阮将军的终身大事忧心啊!” 阮肖钰闻言以为他这是要为自己和茯苓的婚事做主,便开口道:“禀天帝,臣与茯苓早已定下终身,希望天帝能早日为我二人做主,也让臣早些兑现予她的诺言。” 天帝脸色一变,没想到这阮肖钰骨子里竟还是个痴情种。失了记忆,去了趟人间,竟就这般对一凡人女子动了心,话里话外都是同她相守一生的意思。看来如今给他再配个妻子之事不好办啊,无奈之下,天帝只好委婉些同他讲了。 “哈哈,阮将军切勿心急。你同茯苓的婚事朕自会做主,阮将军放心。只是朕这还有一人选。” “臣不需要。”阮肖钰眼神冰冷,似乎带了些怒意。 天帝自然看出他此刻心情不佳,但比起他心情不加,他若是造反才更令他惧怕。 只见他脸上挂了那温和的笑,对着阮肖钰说道:“阮将军且听无妨。此人乃朕的表妹,亦是夏河桀的侄女,名唤洛羽,不仅相貌极佳,且品德优良,天资聪颖。若是将军能答应此门婚事,那将军同我天族王室亦是亲上加亲啊。” “天帝,臣已经说过,臣不需要这门亲事。臣此生有茯苓一人足矣,至于旁人,臣无心理会。” “阮将军不要把话说那么绝嘛,此事还有待商榷。不如将军先见见小妹可好,夫妻不成,朋友亦可。”天帝脸上还是那假意的笑。 此事殿下的阮肖钰已然气急,眼神冷到似能把这宣武殿的空气冻结,气氛冷得很。 他心里自是有千万个不愿意,可如今的他没有资格去同天帝对着干,他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便会给茯苓惹来祸端,眼下只能忍住心底怒火。 他冷冷地回了句“是”,转身离开了大殿。 夏河桀一早起来就直接去了自己存酒的地窖,挑挑拣拣一番之后,挑了最烈的一坛。十分不舍地抱出来,一脸肉疼的样子,去往浮生殿方向。 夏河桀一见到迎面而来的阿木就笑嘻嘻地同他套着近乎,一副两人熟得不得了的样子。可阿木却不领他的情,两眼幽怨的盯着他。 夏河桀前几日才来过这里,这就又突然来访,手里还抱着个酒坛子,丹君可是从来不喝酒的啊。阿木深知他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忙着赶他走。 可夏河桀却耍起了泼赖,愣是堵上了门,作势今日不进这浮生殿不罢休。 “阿木兄,你我二人相识也这么久了对吧?” “有什么话直说,别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那套。” “唉,我这弄了坛好酒客客气气地过来,你就这个态度对我啊!” “废话,丹君不喝酒你又不是不知,带它过来,谁知道你有打什么坏主意。走走走,这儿不欢迎你。” “谁说我是来给丹君送酒的?”夏河桀故意看了眼阿木,见他的眼神闪了闪,便接着说道,“我是来找阿木兄你喝酒的。这可是我收藏的陈年佳酿,整个天宫只此一坛!”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往四周瞥了瞥,那样子生怕被人听见抢了他好酒似的。接着便在浮生殿里找了个靠着古树的地方,把酒坛摆在了树下的石桌上,拉着阿木坐下来。 他早就摸透了阿木,他虽是这孩童相貌,心智却早已成年,苦于肉身的牵绊,很多事丹君都不让他做。 夏河桀早年常来这浮生殿晃悠,看见过阿木偷喝酒,那时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不过当初没想着还有一天能用到他,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当做个笑话在心里嘲笑了他好多年。 阿木这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竟被人发现,当下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瞧夏河桀。 可那夏河桀平日放肆的很,什么坏事没干过。经他这么一说,阿木也觉得自己已然成年,喝个酒也没什么,便接过了夏河桀朝他递过来的酒碗,一饮而尽。 夏河桀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咕嘟咕嘟,三口而尽。喝完把那碗朝地上一掷,那碗啪的一声碎了个稀里哗啦。 阿木不解地看着他,寻思喝酒就喝酒,干嘛摔碗。这碗被辛辛苦苦造出来也不容易。 夏河桀看出阿木的疑惑,便开口同他讲到:“你有所不知,这喝酒啊最是讲究这尽兴。何为尽兴,通俗点说啊就是痛快二字。” “摔碗便是痛快?” 夏河桀笑他黄毛小儿,不懂这喝酒的大智慧。 “一酒一歌且放狂,一碗一碎无愁生!”夏河桀随口造了句诗,竟还令阿木高看了他一番,他便端着碗酒,趁胜追击,“这喝酒莫过于一个痛快,这不过这痛快因人而异,你倒也不必刻意学我摔这酒碗,只不过怎么舒坦怎么来,我这摔碗便是把这平日里心里郁结的烦闷都给摔碎,碗碎了,愁也就没了。我看你平日里闷坏了,不如你就先高歌一番吧,我保准你觉得痛快,来,大点声!” 阿木有些酱将信将疑,却也不由自主唱起来,他唱的是小时候听过的歌谣。阿木没什么乐曲天赋,只有这首童谣还唱的不错,便就着酒唱起来,一声高过一声,竟就唱起劲儿来。夏河桀心里暗想这阿木唱歌着实难听,下次说什么也不要听他唱了,可是他此番是带着目的来的,便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奉承,阿木越唱越起劲儿。 幸而这浮生殿没什么人,不然得觉得阿木疯颠了不可。 “来,再摔个碗试试。”夏河桀怂恿阿木道。 阿木一口饮尽碗中就,奋力一摔,破碎之声清脆悦耳。阿木脸上洋溢这笑,便听他对夏河桀说:“果然是,摔过这碗之后心里舒坦多了,那些郁结之气当真能摔没了。” 夏河桀看阿木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心下知他这是上了自己设的套。他便继续添油加醋了一番,说自己今日闷得慌,所以便来找他这个旧日的兄弟痛饮一番。 阿木是被这位祖宗折腾怕了,嘴里嘀咕着才不信他这些花言巧语呢,他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夏河桀没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怂恿阿木再喝点,多喝点。 阿木架不住夏河桀这么热情,加之这酒确是陈年好酒,便饮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有了醉意,话也开始说的含混不清。 夏河桀见阿木已然是醉透了,这才开口问道:“阿木兄,不瞒你说,小弟此番前来还真是有一事相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酒后吐机密 “就看在你今天拿着好酒来孝敬我的份上,什么事你说!”醉了的阿木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更无法料到自己即将闯下大祸。 “想必阿木兄也知我家阿钰此番去木族受了重伤吧,这又是丢法力又是丢记忆的。我这担心得紧啊。眼下没有现成的法还丹,我就只能先跟你家丹君借个回魂丹用用,先把记忆找回来,剩下的再慢慢来。不知阿木兄能否把这回魂丹的存放位置跟小弟透露一二?” 夏河桀说得极为委婉客气,生怕惹怒了阿木。 只见那阿木正端着那酒碗摇头晃脑地喝着,已然是醉了个彻彻底底。 只是他一听法还丹,突然来了精神,说道:“法还丹?谁说没有了?丹君前几日才让我藏起来的,生怕被人偷了,原来是防着你小子啊!” 夏河桀闻言心中一动:好个小老儿,有法还丹居然不告诉我,还跟防贼一般地防着我!你以为我没办法吗?藏得再深还不是被我知道了。 于是乎他又是一番甜言蜜语,硬是从阿木口中把地点给问了出来,这小老儿为了防他还特意搞了个密室藏着。 眼下阿木对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他便把阿木灌了个不省人事,把阿木挂在了树上。估计不到明日日上三竿是醒不来了,这才安然离去。 他心里早就打好了小算盘,这青天白日的自然不好下手,他自然是要趁月黑风高再下手。况且从阿木口中得知,丹君防他防到死,在那存放法还丹的密室布置了大大小小的机关达百个,他可是得回去做一番准备。 这小老儿当真是比以前聪明了些,还知道设机关了。不过他根本没把他那点小伎俩放在眼里,只要想到他突然发现法还丹被盗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夏河桀就兴奋不已。 不巧的是,这正要迈出浮生殿大门,夏河桀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丹君。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老儿,你这是去哪了?我今儿个心情好,寻思着来找你喝酒,谁知你竟这么不给我面子。” “天帝找我有要事相商,我自然耽误不得。倒是你,闲来无事跑到我这浮生殿找我喝酒,我不爱喝酒你又不是不知,你不给我捣乱我就万幸了。” “好你个小老儿,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夏河桀听他这么一说还来了气。 “爷爷?”丹君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夏河桀邪恶得一挑眉,冲着丹君说道:“你老爹说来也算是天帝的表表表兄弟,所以你小了天帝整整一辈。天帝又唤我一声小叔叔,算起来,你可不就得叫我一声爷爷嘛!别看你年纪大,辈分小着哩。” 夏河桀一脸的奸邪几乎要溢出来,丹君没话接,脸上一阵青紫,愤愤地迈进大门,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只是这刚走没两步,空气中就传来一阵浓郁的酒香,丹君忍不住回头嚷到:“下次要喝酒随你去哪儿喝,就是别到我这浮生殿来。” “我还不稀罕来呢!”夏河桀回头瞧着他走远,发觉他今日去的方向不对。一般他外出回来都会先去丹房看看,可今日竟是去往阿木的居室方向。夏河桀心下一惊,这小老儿不是发现什么了吧?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阿木灌醉了,自己这偷仙丹的计谋也就暴露的八九不离十了。 “奥对了。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说了,我借了你家阿木一用,已经被我遣去做苦力了。” “你!”丹君隔着大老远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那么小气,你都用阿木多少年了,还不让借用一天啊。放心,明儿一早就还给你。” 夏河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空留丹君一人在原地错愕。 夏河桀想来想去这偷法还丹一事不能他自己一个人去,他觉得茯苓不太对劲,此番只是个试探她的好机会。丹君设了不少机关,若是真有个情急,说不定茯苓就露出马脚,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就能知道了。 “茯苓,今晚同我一通去浮生殿一趟?” “为何?” “偷仙丹。” 此时阮肖钰正在那宣武殿同天帝对峙,这边夏河桀便伙同茯苓要去浮生殿偷仙丹。 “这种事你一个人就好了,干嘛叫上我?况且我对那浮生殿又不熟,你就不怕我给你添麻烦?” “嗨,自从之前我把那小老儿的藏金阁偷了个底朝天之后,他就防我防的紧,早早设下机关等着我了。我若是一个人去偷,铁定破不了他那堆机关。你跟我一起去,方便。况且你不是也要给阿钰治伤嘛,到时候阿钰好了功劳分你一半,成吧?” “好吧。” “那好,今夜子时,你一个人出来。千万别惊动旁人,尤其是阿钰,听到没?” “听到了!” 茯苓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谁知刚一转头,对面阮肖钰就已经回来了。 两个正密谋坏事的小贼吓得愣在原地,干干在那站着。 阮肖钰看他俩这副奇怪的样子皱了皱眉,说道:“你二人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就是在说不知这次天帝找你所为何事。”夏河桀磕磕巴巴地说道。 阮肖钰一眼就瞧出他有猫腻,只是他执意不说他便也不再多问,料想也不会是什么要事,谁让他生性就不是那好管闲事之人。不过夏河桀倒是会转移话题,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阮肖钰便把今日天帝同他讲了天族历史以及希望他早些康复平定天界之事同他二人粗略讲了些。 谁知夏河桀一听便一脸坚定地对他说:“阿钰你放心,你一定会很快康复的。到时候你我二人再一同在这天界驰骋,所向披靡。” 眼见夏河桀这般殷勤,茯苓也不能落下,跟着说道:“恩,阿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原本是夏河桀起的话头,可眼下是功亏一篑了。听了茯苓说会永远陪着他的话,阮肖钰一门心思全放在茯苓身上了,夏河桀俨然又成了空气一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夜盗藏金阁 临近子时,寒锋殿上上下下皆已进入了梦乡,唯有夏夜的鸣虫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 两团黑影摸着黑缓缓向殿门方向去。 子时整,这两团黑影在门口碰了头。双方对视一眼,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齐声说道:“你装备得还挺全!” 茯苓和夏河桀看着一身黑的对方忍不住调笑了一声,谁知竟这般默契。只是默契不过两秒又双双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可是去偷,我不裹得严实点被认出来怎么办!”茯苓说道。 “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嘛,一会儿到了浮生殿一切听我指挥。事不宜迟,现在出发。” 只是这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第三个黑影出现。 那黑影刚刚一直隐匿在黑暗中,他二人并没有发现。待那黑影走出来,这才看清是一席青衣的阮肖钰。只是此刻的他神色冰冷,眉间隐着一丝担忧。 原来他回来时听到了茯苓和阮肖钰的对话,不过隔得远没怎么听清,就只是隐约听到了子时二字。他疑心这二人是要出去做什么坏事,便留了个心眼儿一直没睡。 将近子时的时候,外面果然传来声响,他便跟了出去,看见了裹得漆黑一团的茯苓和夏河桀。他实在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出了寒锋殿。 阮肖钰跟了一路,这二人竟然来了浮生殿。阮肖钰百思不得其解,这二人为何夜里来此。 漆黑的夜里,只见两团黑影荡进了浮生殿,紧接着,又一团黑影也跟了进去。 夏河桀脚步匆匆,茯苓只好大步跟上,不一会儿就到了藏金阁。 茯苓仰起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殿前的“藏金阁”三个打字。嘴里忍不住问道:“这里就是放仙丹的地方?怎么起了这么个引人注目的名字?” “谁知道那小老儿怎么想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把宝贝都放在这儿了。明明是招呼别人来偷,结果人家偷了还怪人家偷他的。”夏河桀抱怨道。 茯苓忍不住嗤笑一声。 夏河桀立马伸出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茯苓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茯苓立马住了嘴,心道这夏河桀偷鸡摸狗还挺有一套的。 两人按照阿木所说的位置往藏金阁最深处走去。 最里面是个庞大的书柜,放着近一万册书。 夏河桀让茯苓去周围找一个绿色鎏金瓶,上有仙鹤三只。那里面装有回魂丹,是帮阮肖钰恢复记忆用的。 茯苓闻言便去寻找,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觉得阮肖钰现在恢复记忆为时尚早,于是她找到那绿色瓶子之后便把里面所有的回魂丹都取了出来。又从一旁一个白色小玉瓶里倒出一粒药丸仔细包好放在袖中。这才匆匆赶回夏河桀那边。 她一来夏河桀就关切地问找到没有,茯苓信誓旦旦地说找到了,他也放了心。 另一边阮肖钰似乎是迷了路。 他之前虽来过浮生殿,可是却没来过藏金阁这边。为了防止被夏河桀发现,阮肖钰特意与他们隔开好一段距离跟着。他只见二人往浮生殿东侧去了,结果这黑灯瞎火再加上不知道路,他便在那摸索着前进,只是始终不见那二人身影,他不免有些着急。 夏河桀借着烛光在那书柜上翻来翻去。 阿木说机关藏在一本红色封面的书下面,把书拿开就能看到一个勺形机关。勺柄冲北,握住勺柄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转一下复位,即可打开密室。 这红色封面的书本是极少,夏河桀以为轻松便可找到,也就没多问是怎样一本书。可是当他见到之后却傻了眼。这里的近万册书有三分之一都是红色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想当然使自己犯下大错,这要找下去还不知道找到什时候,要是天明还没找到,今夜就功亏一篑了 他急忙招来茯苓帮他一起找,像两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大书架上左翻翻右找找。 眼下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茯苓寻思着既然是用于掩饰机关的书那就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于是后退三步,大概上看看这书架上书的对比。 这一动作招致了夏河桀的不满,他埋怨茯苓偷懒,茯苓却没搭理她。 后退三步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茯苓便又退了三步。 夏河桀以为茯苓这是要打算溜,气得他冲她嚷了句“你有没有良心啊”! 谁知茯苓冲他喊了句“别吵我”,夏河桀就真的收回了刚要出口的咒骂。看着茯苓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他便回头接着找起眼前浩如烟海的红色封面的书来。 茯苓见依然没什么发现,就又退了三步。 一本书攫住了她的视线。 这本书也是红色,却被一摞蓝色封面的书压在了最底下。因为怕被发现,他们没点多少蜡烛,光线暗得很,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本书。 不止这些,这本书存放的高度比人的肩膀略低,抬手拿放都极为方便。它的摆放位置虽不在中间,却也不是极边上再加上这么一大摞蓝书放在一堆红色书中间,很容易辨认 茯苓觉得应该是这本了,便走上前把书抱了下来,下面一个勺子形状的东西出现了。她急忙把夏河桀叫了过去。 没想到她这就找到了,夏河桀还在想刚刚凶她的事,心里告诉自己“歪打正着,歪打正着”。 他偏头看了茯苓一眼,只见她脸上都是得意。不过此刻他可没心情跟她吵,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勺柄转动四下,一声金属嵌合的清脆声传来,眼前的大书架中间的一块小书架向里凹进去,接着从中间部分分开,像门一般往两侧打开,刚好容一人通过。 夏河桀先进去,示意茯苓在后面跟着他,不可乱动。 眼前是个一般居室大小的密室。 门一打开,两侧的蜡烛便自动燃起,照亮了这里。 不得不说,这里大概是这整个藏金阁最寒酸的地方了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灰色水泥建的,灰不拉几的,看得闷人。里面空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就只有尽头处摆了张陈年木桌,上面摆着个紫金小瓶,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法还丹”了。 夏河桀用手拦着茯苓,让她不要随意走动,自己缓缓迈步走入。 刚迈了一步,就见两面墙上射来银针无数。夏河桀左右躲闪,上下翻飞,这么多银针真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过了这针阵,夏河桀接着往里走去。 这一次是木阵。 那刚刚的银针突然变了方向,一齐朝着身处木阵的夏河桀射来。头顶还不断落着实木,看那块头,被砸到的话估计得吐几口血。好在夏河桀虽然平日练功的时候爱偷懒,但是还是灵活得很,这木阵也被他左闪右躲给过了。 眼见仙丹近在咫尺了,脚下突然传来“旮旯旮旯”的声音。霎时间,夏河桀的脚下就变了样,平地冒出丛丛的钉子来。那银针和巨木又一次卷土重来。 这下子倒好,上下左右一起进攻,给他留下个不进则退的选择。 他自是要拿眼前的瓶子,可是脚只要一往前,那攻击便会更甚,逼得他实在没法。 眼见体力不断损耗,他便迅速折了回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歇息了片刻,便跟茯苓讲了他的打算。 一会儿他在前,茯苓在后,她必须紧紧跟着他。他会在她周身布一道紫光,能挡住这满屋的银针,如此一来,她只需要挡住这从天而降的巨木和脚下的钢钉。而他可以为她挡去大部分巨木,她只需注意脚下,找准时机跑出此阵,拿到瓶子即可。然后她再找准机会回到阵中,跟在他身后返回即可。 夏河桀原本是想借机试探一番茯苓的,谁知这丹君的机关不简单,眼下他也顾不得其他了。部署好了,夏河桀便在茯苓周身施了道紫光,将她包裹起来。两人进入阵中。 针阵和木阵过得还比较轻松,只是这一加上钉阵夏河桀就变得有些吃力,茯苓迟迟等不到机会出阵。 夏河桀眼见体力流失,只得一鼓作气,为茯苓开出片刻机会,容她出去。 茯苓身法灵巧,速速取了那紫金瓶紧握在手中,找准机会急忙顺着夏河桀的方向回到阵中。夏河桀已然极为疲惫,还是硬撑着往外冲, 好在越往外往容易,机关渐渐退去,二人这才能平安出阵。 茯苓在临出阵前故意把手伸了出来,一支银针擦过她的小臂,血立马渗了出来,她满意一笑,把伤口挡了起来,没让夏河桀发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究竟是谁(一) 另一边,阮肖钰兜兜转转终于来到藏金阁,他不确定二人是否在此,于是在藏金阁门前停了一会儿。 里面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阮肖钰正欲进去就见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茯苓和夏河桀逃出了三阵,正悠悠往外走。夏河桀一把抢过茯苓手里的紫金瓶,说这功劳主要归他,理应由他交给阮肖钰。茯苓争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抢去。当下心思一动,把包好的那包不知是什么的丹药也一并塞给他。 夏河桀纳闷,茯苓什么时候竟这么好心了,居然甘愿把功劳都让给他,一脸怀疑地打量着她。 “我原本是不想给你的,怎么说我此番也出了力。但看你这次一心护着我,我也不好跟你邀什么功。归你,都归你,到时候让阿钰好好夸夸你。”茯苓言语带了些故作的妒意。 好好的话又让茯苓说的这么难听,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去阮肖钰面前邀什么功,况且阮肖钰也根本不可能为此夸他。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就顺带幻想了一下阮肖钰夸他会是什么样子,但最终幻想无果。他要是能夸他句,那猪都能上树了。 经茯苓这么一说,夏河桀原本的疑虑都被打消了,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所有丹药,小心地揣好。 夏河桀一路上在想,这丹君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竟然设下了这么个阵来防他。看来他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即便这样还是被他偷到了,他想到这儿就莫名开心,竟开口笑了起来。 茯苓很无语地说了他两句,这才刚成功他就这般放肆,是想着把丹君吵醒过来把刚偷到的仙丹都要回去。 夏河桀愤愤地闭上了嘴。 心里虽然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可他就是不愿被茯苓教训,想起来就别扭,走起路来都带着怨气。两人就沉默地往外走,谁也没吭声。 茯苓感觉手臂受伤的地方传来刺痛感,她没太在意,只是拿手捂了捂。 两人走出藏金阁,眼前突然晃过一道身影。两人以为是丹君,心下担忧这刚到手的仙丹要飞了。 可待抬头一看,那青色身影竟是阮肖钰。 “阿钰?” “阿钰?” 两人又默契了一番。也不知怎的,最近他二人说不出的默契,只是这默契一点也没让他二人高兴,反而相互瞪了一眼。 “你怎么在这?”夏河桀关切的问道。 “你们又为何在这?”阮肖钰冷冷地说,气氛冷到让他二人几欲打颤。 他俩相视一看,心里心虚地很,彼此默契的不做声。 “你们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阮肖钰顿了顿,看到夏河桀胸前鼓鼓的,似乎藏着什么,便开口问道,“小河,你怀里是什么?” 夏河桀冲阮肖钰无害一笑,说道:“阿钰,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啊!”说罢拉着阮肖钰就往外走。 茯苓这一路感觉身上也来越冷,不住地搓着手。 阮肖钰看出她不舒服,询问她一番,她说没事,可能是寒症,回去休息休息就好。阮肖钰握住她的手,十分冰凉,心里担心得紧。 原以为只是被银针划了个小伤口,回去让阮肖钰稍稍担心一下便没事了。可是那伤口处像针扎一般钻心的疼,茯苓便默默忍了一路。可是不仅如此,好像就是因为那伤口,她觉得越来越冷,整个人好似掉入了冰窖里一般,让她着实难受。 茯苓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回去用自己的法术把毒逼出再休息一番就没事了,可她竟然倒在了浮生殿门口,然后不省人事。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茯苓躺在自己房里,身边坐着睡着的阮肖钰,看样子是倦极了才歇息一会儿。她轻轻坐起来,尽力不发出响动。可刚入睡不久的阮肖钰还是醒来,见到自己醒来,他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情,像喜悦,像激动,也像自责,还有一些她看不透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扶茯苓坐起来,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倦:“苓儿,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茯苓觉得只是头有点痛而已,估计是躺太久的缘故,其他地方便没有不舒服的了。 她同阮肖钰说自己没事,可他一副不相信的架势,茯苓笑他非得让她不舒服才安心,他这才放下心来,可阮肖钰今日的神情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 “这三日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 “肯定发生了什么,阿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茯苓被他这般回答搞得心里没了底,他这分明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只是执意不肯说。 “阿钰,若是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瞒我。”茯苓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那你能否也不要瞒我?” 茯苓傻了眼,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这才明白刚刚他眼神里还有着什么,是惊异! “瞒你?我,我瞒了你什么?” “不重要。这不会改变什么,我会当此事没有发生过。”阮肖钰眼神坚定,却也闪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阿钰!” “厨房那边给你熬了药,我去看看。”阮肖钰说罢转身离开了。 茯苓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间崩塌了,她的身份他知道了 她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的思绪回到三天前浮生殿的那夜,夏河桀也在场,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她不顾自己只穿了件内衫便直接跑去了夏河桀的居室,没命地跑,没命地跑。 夏河桀恰好在屋里。 房门突然被撞开,他惊愕地看着门口那一副憔悴模样的茯苓,只着了见内衫,头发凌乱,说道:“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钰他知道了什么?告诉我!”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扑在了夏河桀的脚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我只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茯苓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只等到了这个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她无话可说,只能坐在地上不住地流着泪。 夏河桀看她那副样子也着实有些不忍,便问道:“我告诉你那夜发生了什么你就会告诉我你是谁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究竟是谁(二) 夏河桀看着脚边的茯苓,她似乎很绝望,他不知她究竟隐瞒了什么,只不过看她这副有些可怜,心下竟有些不忍,于是便把那实情告诉了她。 那夜茯苓突然在浮生殿前晕倒,阮肖钰和夏河桀都大为震惊。检查一番才发现她的手臂受了伤。夏河桀疏忽大意,没注意她被那密室里的银针伤到,更没想到,那丹君老儿竟阴狠到在针上施毒。 大惊之下,阮肖钰抱着茯苓去了丹君的寝殿,愣是把他从睡梦中给敲了起来。 丹君边开门还边骂着,也不知是谁大晚上扰他好梦。谁知他一开门吓得一哆嗦。阮肖钰冷冷地盯着他,把他的睡意全给吓没了。 看着他怀里抱着的茯苓和一旁的夏河桀以及他二人的装扮他心里就明白了,这夏河桀果然去盗他的仙丹了。只是丹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竟还带了个人,这女子该是阮肖钰疼爱的凡人妻子无疑。他气夏河桀怎么给自己惹了这么个大麻烦,可当着阮肖钰的免也没敢骂出来。因那阮肖钰的眼神足够杀死他千万次了。 他只好给茯苓诊治。 他是给银针施了毒,但那毒是专门为夏河桀设计的,中毒之后只会瘙痒几日,很快就消下去了,他这么做只是想着给他个教训罢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毒居然被用到了凡人身上,凡人对此毒的耐力自然是不及天界之人。丹君费尽心力救治却也不见茯苓醒来,只给他二人留下一句话:“除非她不是人,否则,再也醒不来了。” 阮肖钰一时无法接受,看着眼前静静睡着的茯苓,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般醒不来了。 此时的天已经开始发亮,这一夜,竟是如此波折。 阮肖钰把茯苓抱回了寒锋殿,这一路,他一言不发,木然地走着。夏河桀默默跟在一旁亦不做声,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一丝怀疑,他觉得茯苓会醒来。 阮肖钰把茯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替她整理好被褥,把夏河桀叫了出去。 听了夏河桀的解释,阮肖钰原本是要责怪他一番的,只是如今的他没有丝毫心情去想别的。傻茯苓,竟然冒死去给他偷什么法还丹。 心里涌上一阵自责,如若不是自己受了伤,她便不会这么做,归结起来还是因为他。他把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苦水在心底翻涌,折磨着他。 “你回去吧。”阮肖钰有些无力地道。 “阿钰,你”夏河桀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地害怕。 “在苓儿醒来之前,你我都不要再见了。” 他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但跟他一起生活得久了,夏河桀感觉得到他的痛苦,也唯有真正的痛苦才能让他说出不再与自己相见的话来。他不得不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说道:“阿钰,对不起。你的苓儿,会醒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只是想着能多少安慰他一番,然而说出口的安慰同惨淡的现实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他嘲讽一笑,离开了。 阮肖钰一连三日守在茯苓床前,可她如同永远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心里那抑制不住的悲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三日不曾合眼,整个人憔悴极了。宫人偶尔过来劝他歇息一会儿,别累坏身体,可他不但不听,还把他们统统轰了出去,不让任何人踏入房门半步,好似他们会夺走茯苓一般。 从前的阮肖钰从不落泪,可是这一次,他望着茯苓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他感觉到异样,用手摸了一把,心下道“原来这就是流泪的感觉”。 阮肖钰望着茯苓静静睡去的脸,她有些蠢笨,但是很爱笑,他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他其实很爱看她笑。 “苓儿,你笑起来,很美。”他在她床前喃喃,可是她依旧睡着。他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还有温度。 他的苓儿有些固执,也许应该说是执着,她很执着地爱着自己。他今日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原先他只以为她爱他,却不曾想她是这般爱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还真是有些傻。 阮肖钰在茯苓的床前守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那些凉山的回忆涌了上来,他觉得心很痛。他原以为茯苓再也不会醒来,直到第三日,她醒了。 她突然就醒了,醒得毫无征兆。 阮肖钰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觉得这是自己在做梦,直到听到茯苓的声音,那么熟悉和真切,才让他知道她是真的醒了。 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只是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何况心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她究竟是何人? 茯苓的一连串疑问他统统不想回答,他看出她眼神里的惊恐和不安,自己心里也有些慌了。不过他想:她是谁并不重要,他不在乎,只要她还是他的苓儿,只要他们还能像往常一般,他便不需要知道她是谁。 想着她刚醒来需要不能太激动,他就以拿药为理由出去了一会儿,谁知回来后她就不见了。 她在自己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必定是去了夏河桀那里,阮肖钰二话不说就奔向了夏河桀的居室。 在路上也想过可能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但亲眼所见,阮肖钰还是惊愕了一番。 茯苓憔悴地扑在夏河桀脚边,眼里流着泪,脸上是极度的惊恐,身体还微微发抖,一旁夏河桀的目光里带有些怨怒。 这一幕狠狠揪住了阮肖钰的心,这样的茯苓让他心疼不已。 他没理会夏河桀那直勾勾的眼神,走到茯苓身边蹲了下来。他用手环住了她颤抖的身躯,尽力把她包裹起来,希望这样她就不会再颤抖。 茯苓感受到了来自阮肖钰身上的温度,那种温暖而坚实的感觉一直是她在躲避和抗拒的,可是此刻,她只想和他这样安安静静待着,那心头的恐慌也似乎消减了不少。 “苓儿,不要怕。” 耳际传来阮肖钰的声音,茯苓又缩了缩身体,那声音便再次传来。 “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会过问。于我而言,你就只是苓儿罢了,任何事都不能将你我分开。”阮肖钰又加了分力度裹着茯苓。 茯苓心上涌起一阵感动,想不到这阮肖钰竟爱她至此,可以不在乎她是谁。她心里的恐惧被他的话消去了大半,只是她不知道此时该跟他说些什么,只是低低喊了声“阿钰”。 “走,我们回家。”说罢打横抱起了茯苓。 家 这个字狠狠刺痛了茯苓的心,她的家就是被他毁了,彻底毁了。 他所说的家是哪里?是寒锋殿的那间屋子吗?亦或是,凉山?不过无论是哪里,都让她觉得讽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好了我便吃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夏河桀终究还是叫住了阮肖钰。 “阿钰,我们” “苓儿既然醒了,我便不再跟你计较,只是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些。” 夏河桀做梦也没想到,原本想着去偷法还丹给阮肖钰治伤,可事情竟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还好丹君那小老儿良心未泯,把法还丹赔给了他们,算是对重伤茯苓的歉意。他一直惦记着让阮肖钰赶紧吃了把伤治好,可眼下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茯苓身上,早把法还丹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这才方开口提醒他一番。 “阿钰,那法还丹你记得吃了。”趁阮肖钰还未走远,他说道。 阮肖钰只是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待苓儿好了我自会服用。” 阮肖钰把茯苓抱回了她的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示意她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空气静的可怕。 阮肖钰把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说了,若是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引起茯苓不必要的猜测和担心,便就这般沉默地替她打点着。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永远没有表情,茯苓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他一直不说话让茯苓觉得他这是生气了,刚刚平复心情的茯苓又变得提心吊胆。这让她觉得很累,有些想放弃了,可那全族灭门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仇恨。 阮肖钰替她收拾好床铺,便欲转身离去。 “阿钰你相信我。” 背后传来茯苓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些哭腔。相信她,他一直相信她,即便知道也许是谎言,他也依旧愿意相信她。 他转过头,看着床上依旧憔悴的茯苓,脸上还带有未曾消失的泪痕。 “对不起阿钰,我骗了你。”她眼角流下泪,接着说道,“但我的的确确是个人,只是小的时候曾被一只树妖抓走。不过它没有杀我,反而把我抚养长大,直到后来那只树妖被人杀死。我孤苦伶仃一个人,生身父母的样子早就忘了,庆幸遇到了后来的父母,这才有了个家。原本我不奢求些什么,只觉得同父母一起生活便好,可那日山贼来到家中,我遇上了你,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茯苓擦掉故意流下的泪,说道:“我第一眼见你便生了爱慕,所以父母去世前把我许给你时我开心极了,可是我知道,我是被妖抚养长大的,知道我身世的人都觉得我是怪物,我只是害怕你也会觉得我是个怪物,所以才瞒了你。阿钰,我只是害怕你会不要我。” 茯苓的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隐忍地哭着。她又一次说了谎,那些不曾放下的仇恨还是逼着她不得不往前走。她知道,阮肖钰虽然看似冰冷,内心却也是柔软的,他不会抛下自己不管,即便自己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她觉得阮肖钰也断然不会抛下她。心里觉得阮肖钰顶多生她几日的气,不会多计较些什么。 果然,阮肖钰听到这番话之后没有生气。 他折回来用力抱住茯苓,力度有些大,勒得茯苓有些喘不上气,似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在乎,只要你别再为我冒险做傻事,不要令我担心,更不要离开我。” 他的反应比茯苓意料中的更合她心意,她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 偌大的屋里,二人紧紧相拥在床前,静到只剩两颗依偎着的心跳动的声音。 许是被抱的久了不舒服,茯苓开口说道:“阿钰,那法还丹是我和小河辛辛苦苦拿到的,你去吃了吧。” “不急,等你康复了我自会吃。”他依旧不愿放手,还是紧紧抱着她。茯苓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抱着。 茯苓这才发现他将自己看得多么重要,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她感觉复仇之日近了,只是还差那么点儿,若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好了。 在阮肖钰的精心呵护下,茯苓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看着她恢复了往日神采,阮肖钰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他二人这边你侬我侬却不见夏河桀的身影。 原来是他和阮肖钰有些罅隙,呆在寒锋殿里让他觉得不自在,便三天两头往浮生殿跑。这下可愁怀了浮生殿一干人等。 阿木上次被他灌醉而遭丹君责罚,心里记恨着他,一看到他就恨的牙痒。可偏偏自己法力低微又斗不过他,只能讨点嘴皮子上的便宜。谁知这家伙脸皮厚的很,那些传进他耳朵里的嫌弃和咒骂都被他当穿堂风似的一掠而过。他这副样子着实把阿木气得不轻,便每日一大早起来把殿门关得死死的,可这家伙顺着风也能飘进来,拦都拦不住。 更可气的是,他还日日带着坛酒来,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地喝。阿木好几次险些没忍住,那眼神都快把墙望穿了,也不见他分自己一口。 阿木气归气,但也看出他这几日心情不佳,都不爱跟自己拌嘴了,便随口问了句。谁知这一下是拍到老虎屁股上了,他突然就生起气来,把那一坛子酒摔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一坛好酒用来浇了树,也不知它们喝不喝得醉。 浮生殿顿时酒香四溢。 阿木见这家伙是要撒泼的节奏,闻酒壮胆,硬是做了他平日不敢做的挑拨之事。 “唉,其实这事怪我。丹君让我把法还丹藏起来,我就藏进了那密室里,谁知他竟自己另设了机关,怪我,怪我。” 夏河桀一听还真就上了套,嘴里念叨着“这小老儿真行啊,看我怎么收拾他”。拍桌起身,直直朝大殿去了。 阿木看着他走远,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这家伙坑害他多年,如今终于也让他逮着机会玩玩他了。 夏河桀走到哪儿喊到哪儿。 “小老儿,你给我出来!” 终于在他把浮生殿吆喝了个便之后丹君这才从丹房走了出来。 “夏河桀!你是想要把我这浮生殿给吆喝塌了是吧?” 夏河桀上前一把揪住了丹君的领子,生生把他提了起来,他那张脸都给勒红了。 “你放我下来!” 夏河桀一把松开了他,丹君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缓了缓才说道:“我都把法还丹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夏河桀脸色发狠,丝毫没有了平日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咬着牙说道:“丹药可以赔,可我同阿钰之间的感情你怎么赔?啊?” 丹君有些被他这个样子惊到,想不到这平时没个正形的夏河桀发起火来还挺吓人。丹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才悠悠开口道:“茯苓受伤这事我的确没有料到,更无意破坏你与阮将军的感情。不过这盗仙丹之事是天帝的安排,我只是稍稍助力了一番,加了个小机关而已。” “小机关?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那是小机关吗?还有,这关天帝什么事,怎么就成他的安排了?” “此事未成,你且稍安勿躁。” “到底是什么事?小老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吊我胃口?”夏河桀听闻丹君的话,语气缓和了许多。 “很快你就知道了,在寒锋殿等着吧。还有,你回去让阮将军尽快把法还丹服下。” “你怎么知道他还没服?”夏河桀一脸疑惑。 “时机未到,不可说。”丹君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夏河桀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悻悻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丹君不要在他面前耍什么花招,不然就把他那藏金阁给砸了。 丹君吓得又一哆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阮肖钰中毒 夏河桀从浮生殿一回来就到处揪人问阮肖钰在哪儿,结果一群人皆是一问三不知,他恼得很却又无可奈何,空在那抓耳挠腮寻思他能去哪。 只是这找遍了整个寒锋殿也没见着他的影。 无奈之下,夏河桀改找茯苓了。 只是茯苓找到了,夏河桀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自从知道她身世有异之后,夏河桀就不怎么喜欢看见她。 阮肖钰不让茯苓把自己的身世同第三个人说,夏河桀自然不知。只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来觉得茯苓别有用心,二来都是因为她阮肖钰才不理自己,因此看她比以前越发不顺眼,如今开始琢磨怎么拆散她和阮肖钰来。 要不是碍于丹君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从中推波助澜一番,他才不会好声好气同她说话呢! 只是茯苓说她亦不知阮肖钰去了哪儿。 夏河桀觉得闷得很,提了坛酒去了忘心湖,寻思着一个人喝闷酒。令他意外的是,此刻阮肖钰正倚在柱子上喝着了。他看似心情也不佳,夏河桀便蹑手蹑脚凑了过去,在他背后坐了下来,默默打开了自己的一坛酒。 刚喝了两口,夏河桀就觉得不对。阮肖钰没有法力,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莫非是恢复了? 夏河桀内心兴奋不已,心脏突突跳着,期待着自己心里期盼的答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钰,你的法力恢复了?” “没有。” “嗯?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找了个人帮我。” “原来如此。” 阮肖钰轻而易举地把天聊死了,一旁的夏河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喝酒。 阮肖钰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茯苓,不过那家伙就是不说自己究竟是谁,他下定决心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赶走茯苓,让从前那个阮肖钰回来。他还要同他在天界驰骋,让所有人知道他身边最重要的人是他夏河桀,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阮肖钰冰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悲伤。茯苓的身世他确然不在乎,但总归是会引起别人的在意,如今他的法力尚未恢复,不能保护她。他一次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东窗事发,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怕自己曾经许诺的誓言无法兑现,这个只有神仙的天宫,怎么会容得下她呢。 阮肖钰的酒坛见了底,起身要走。 夏河桀见机立马跟了上来,说是没有他出不去。谁知他竟说道:“我同那人说好了,三个时辰后为我搭桥。时辰已到,我该出去了。” 他想的还真是周到,让夏河桀想做点什么也没法儿,只能干笑着,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被自己最在意的人这般对待。 可是他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看着阮肖钰离开的背影,他再一次叫住了他,说道:“阿钰,法还丹是我,不,是茯苓拿命换来的,你早些服下。至于回魂丹,你若是不想记起过去,不服也罢。” “恩。”是啊,那是她拿命换来的。 “阿钰。”夏河桀弱弱喊了他一声,已然没什么底气。 “还有何事?” “我们,还是,兄弟吧?” “自然。” 夏河桀看着他就那样转了身,不带一丝眷恋,眼角的泪便不住地流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花费多大的决心才说出那样一番话,兄弟,他最不愿与他做的就是兄弟,对他而言,这是世上最令他厌恶的词,可为了他,他竟也说了出来。不过,他发誓定会找回曾经的阮肖钰,他等待着他记起自己的那一天。 阮肖钰回寒锋殿后寻到茯苓,对她说他要法还丹,现在就要。 茯苓被他那副有些不冷静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冒充他,可那眼里的冰冷证实了是他无疑。她取了法还丹摆在他面前,又拿出了回魂丹。阮肖钰迫不及待地抓起了丹药,却被茯苓一把按住了手。 “阿钰你可想好了?” “恩。” “你真的不会抛下我?你我至今还未成亲,你能向我保证吗?” “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无比坚定。 “你恢复记忆以后,夏河桀怎么办?” “我们是兄弟。”阮肖钰的眼神有了刹那的闪躲。 “他对你什么心思你真的都不知道吗?你们之前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阿钰我怕,我真的会怕。这回魂丹你可不可以不吃?” 茯苓怕自己把回魂丹掉包的事被揭穿,又担心他吃了真正的回魂丹之后碍于夏河桀而对自己不利,于是一个劲儿地阻止他,顺带着又表演了一番痴情妻子害怕失去丈夫的戏码。 阮肖钰果然中了计,一把捏碎了手中的回魂丹,她若是不希望自己吃便不吃。 看着眼前被捏碎的丹药,她心底最后一丝忧虑也彻底粉碎。他待她如此,她又有何惧,只要她说的他都会做,他的那颗心早就牢牢拴在了她的身上。 阮肖钰拿起法还丹二话不说囫囵吞了下去,茯苓问他什么感觉,他却说什么感觉也没有。学着旁人运气,却是丝毫反应也没有,或许法还丹发挥作用需要一段时间吧。 只是这一等再等,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阮肖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喝了一日闷酒的夏河桀肚子也饿了,赶回了寒锋殿。 正厅内,八仙桌上的菜已经摆好,还冒着腾腾热气,看得他更加饿了,朝它们直直扑了过去。 阮肖钰和茯苓从内室走了过来,看到眼冒金光的夏河桀,阮肖钰嘴角一扬。 突然间,阮肖钰觉得急火攻心,燥热难耐。他感觉身体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炸裂。这突然而来的感觉让阮肖钰倒了下去,极力缩着身子,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缩小,而不是膨胀。 夏河桀见状扔下了刚夹起一块肉的筷子,朝阮肖钰冲了过去。 “阿钰吃什么了?”夏河桀抬头问茯苓,眼里满是怒意。 “法还丹,这是发挥功效了吧。” 夏河桀闻言皱了皱眉,替阮肖钰把了下脉,活跃异常。仿佛他体内有两种力量在相互抗衡,打得不可开交。这怎么可能是法还丹所致,这分明是有人借此对阮肖钰做了手脚。他想到白日丹君的话,一切皆是天帝刻意安排。既然如此,便是天帝派人对阮肖钰动了手脚,如今这种结果丹君必然知道,他让茯苓立刻去浮生殿告知丹君,一刻也不得耽误,否则阮肖钰会有性命之忧。 殿内只剩下阮肖钰和夏河桀二人,夏河桀扶阮肖钰坐了起来,给他度了些真气,可是他的情况反而恶化了。 他不知竟会是这种结果,他的一番好心却被人利用,他还是第一次被丹君给耍了。 阮肖钰倚在夏河桀怀里,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的额头沁出了冷汗。夏河桀看着怀中人,既担心又心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危机洛羽现 茯苓马不停蹄地赶到浮生殿。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不会让阮肖钰轻易死了。 阿木带他去见丹君,只是他不急不慢地走着,茯苓催了他好几次,他才勉强加快步伐。 待她见到丹君,他就跟提前知道一般让她不必着急,救阮肖钰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她大可放心回去。 茯苓觉得还是不妥,再三跟丹君确认阮肖钰会没事,一副为所爱之人担惊受怕的样子。丹君只得以仙格保证阮肖钰一定会好,她这才肯回去。 夏河桀正抱着阮肖钰手足无措,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来人一袭红衣胜火,外罩一件浅红纱衣随风轻摇,身姿窈窕。不过夏河桀还未来得及看清此人长相就被她那莫名的大力给抡到了一边,生生把他和阮肖钰分了开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夏河桀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见那女子扶正了阮肖钰,在他身后盘腿而坐,给他度起了气,阮肖钰的表情似乎不那么痛苦了。夏河桀不解,自己刚刚给阮肖钰度气遭到了强烈的排斥,怎么她就行?他猜测起眼前人的身份来,不过他只看得到她精致的侧脸,被垂下来的头发给挡了一半,思索无果。 那女子给阮肖钰度的气是蓝色,透着一股清寒,一身红衣又显得灼热无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夏河桀被这怪异女子吸引了目光,可隐约间又觉得这女子有点熟悉,不知在哪见过。 见她给阮肖钰度了一会一些真气,阮肖钰便沉沉睡了过去。夏河桀正要起身把阮肖钰扶到床榻上,却见这女子麻利得很,早他一步把阮肖钰安顿好了,看着他安心睡着,露出了会心一笑。 夏河桀心里不爽,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敢跟他争,还露出那种笑容,他觉得貌似又来了一个情敌。 夏河桀正欲上前让那女子离阮肖钰远点,忽闻外面传来脚步声,茯苓回来了。 茯苓一开门,只间一红衣女子坐在阮肖钰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阮肖钰。一旁的夏河桀顺着她的目光朝那红衣女看了一眼,又冲她做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示意眼前之事他一概不知。 茯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冲着红衣女的方向说道:“丹君说自会有人来救治阿钰,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腿脚还真是麻利,不知姑娘是何人?”不知为何,茯苓对这女子充满了敌意,明显到连夏河桀都觉得有点过了。 那红衣女子听了茯苓的话不怒反喜,转过身来,笑望着他二人。 夏河桀这才看清女子的长相,这下觉得更加熟悉了,盯着人家看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洛羽?” “小叔叔,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洛羽莞尔一笑,精致白皙的小脸甚是好看。 茯苓不知这洛羽是谁,但见夏河桀同她聊了起来。 “想不到小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第一眼我竟没认出你来。” “小叔叔贵人多忘事,这些年同阮将军在天界叱咤风云惯了,哪还能记得我?”洛羽一副委屈样,好像夏河桀差点把她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嗨,你叔叔我这是年纪大了,脑子不灵活喽。” “为老不尊!”洛羽白了他一眼,不过夏河桀并未生气,看似二人关系不错。 简单“问候”了彼此几句,夏河桀也没忘记正事,给洛羽搬了个凳子坐下,询问起她为何回来,是不是天帝让她这么做的。 茯苓见他二人聊得热络,没上前打扰,在阮肖钰床边坐下来,静静看着他。 洛羽和夏河桀的说话声传来。 “天帝哥哥特意安排我过来,说是阮将军误食了寒魄丹,让我过来救治,我便过来了。” 夏河桀与茯苓听后面露不解,这寒魄丹是何物?为什么吃了之后会这么严重。 洛羽看到夏河桀一副急着知道答案的样子,不禁笑了他一番,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不久前,洛羽还在水族地界随她娘修习,天帝突然找到她,说是她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要给她安排一门亲事,洛羽一听立马回绝了。她从小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绝不会让别人左右自己。同夏河桀一个样儿,皮闹得很,所以两人自小玩在一起。只不过早早随她娘去了水族,二人已是许久未见,如今洛羽出落得亭亭玉立,夏河桀没能一眼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天帝一说对方是阮肖钰,洛羽扭捏了一会儿竟又同意了。其实她早已对阮肖钰芳心暗许,她对他早于第一眼相见时便交了心。 她从未忘却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份心动。那夜他带兵凯旋,一身银色盔甲,手持冷霜剑,身后的银白披风随风猎猎作响,他的身上仿佛闪着光。 那夜的风有些大,天有些凉,孤寒的月光落了他一身,她第一眼看见他那张清冷的脸,自此,心便落在了他那。 天帝告知洛羽阮肖钰受了重伤,法力和记忆尽失,如今又误食了寒魄丹。阮肖钰乃是纯阳之躯,误食了极寒之物,这两种力量必会再他体内颤抖,抗争不休,现在的他性命堪忧。 洛羽的母亲是水族人,从小便教予她控水之术。加之她从小体质极寒,竟生生练就了控冰之术,恰好是那纯阳的克星。唯有以她的控冰术方能操纵阮肖钰体内乱窜的寒气,平息他体内冰火的抗衡。 洛羽心里担心得紧,二话不说赶回了天宫。 夏河桀这才明白,事到如今,除了她竟再没有人帮得了阮肖钰。他暗忖天帝这招虽然令人不耻,倒也是妙极,用此法把洛羽安排到阮肖钰身边,他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天帝心中盘算的结亲之事终究是做了。 不过只要一想到要同自己的侄女争夫婿他还有些下不去手。洛羽毕竟不知他和阮肖钰的事,眼下还是让她知难而退的好,如今他竟要和茯苓同一战线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想必她都听到了。 茯苓听完洛羽这一番讲述,心里慌乱不已,该来的还是来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 天帝早就想着给阮肖钰另许一个妻子,只是这人竟是他的亲妹妹,同夏河桀也亲得很。不过听洛羽所言,天帝并未把他故意设计阮肖钰的事告诉她,她不过就是她那天帝哥哥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如此一来夏河桀就不好阻止她了,这下子他算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他会如何取舍。若是他先帮洛羽除掉自己,那未来她的复仇之路只会更难走。她看着眼前熟睡的阮肖钰,忧上心头。 洛羽执意今晚要留在寒锋殿照顾阮肖钰,却被夏河桀严厉制止了,说是什么女孩子家还未出嫁就在别的男子家过夜,传出去丢他王室的脸。 洛羽不依不饶,说自己将来必定是阮肖钰的妻子,根本不在乎。顺带着把茯苓也扯了进来,说她也没嫁给阮肖钰,怎么就能堂而皇之地住在这里。 茯苓听她的口气,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却丝毫不放在眼里,或许在她心中凡人是断然配不上天界战神的。她不禁觉得有些悲凉,自己跟随阮肖钰这么久,也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的心,明明早就在自己身上了,却终究没有个名分。 夏河桀正同洛羽吵着,被她一席话噎的说不出话来,硬掰了句茯苓和她不一样,阮肖钰喜欢她不喜欢洛羽。 洛羽恶狠狠地盯着夏河桀,说他这算什么小叔叔,胳膊肘净往外拐。 夏河桀不以为意,心里确是在说:你要是能远离他,我胳膊肘拐折了都愿意。 拗不过夏河桀,洛羽只得嘱咐了他一番,让他好生照料阮肖钰,明日她还会再来。 不过夏河桀哪用得着她提醒,自己巴不得照顾阮肖钰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的醋意(一) 洛羽前脚刚走,夏河桀后脚就把茯苓拉了出来,茯苓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你干嘛?轻点!” “我有事跟你说。”夏河桀说罢朝四周瞅了瞅,确定没人。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刚刚洛羽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恩。” “你这是什么反应,一点也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她可是天帝钦点的将军夫人,我能有什么办法?”茯苓顿了顿,“莫非你想阻拦她?” “碍于她是我的亲侄女,我自然不好明面上阻拦她,可我又不能看着她把阿钰抢走,所以我决定和你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让她意识到阿钰只喜欢你,好让那丫头知难而退。” “可阿钰本来就只喜欢我。”茯苓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用特意强调这个!”夏河桀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会帮你,让那丫头知道阿钰根本不会喜欢她,至于具体怎么做还得按照实际情况来。记住,我们两个现在是同一战线。”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意帮我,背地里其实和她一伙?” “洛羽是我的亲侄女啊,阿钰根本不会喜欢她!我虽然不希望她跟我抢阿钰,可也断然不会害她!” 茯苓看他一脸的愤怒,估计不是演的,答应暂且同他一起让洛羽自己离开阮肖钰。 次日,洛羽早早来了寒锋殿。一众宫人都没拦住这位突然到访的“来客”。她把寒锋殿搅了个人仰马翻,直直朝阮肖钰寝宫去了。 门被推开的“嘎吱”声惊醒了阮肖钰,他看着眼前人一身红衣胜火,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洛羽有些被他那副冷漠傲然的样子吓到,心想都说战神阮肖钰冰冷无情,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她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走上前去,在他床前站定。 她双颊微红,笑盈盈地把他误食寒魄丹,自己来给他治伤的事向他讲出来。盼着他能对自己笑笑,或者表达一句谢意,谁知他竟说了句“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洛羽觉得有些委屈,她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种他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情形,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种,心里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可她看着阮肖钰的样子,即便他对自己这种态度,她还是莫名想要靠近他。 于是洛羽不管三七二十一爬上了阮肖钰的床,施法定住了他,在他身后盘腿而坐,给他输送起真气。 阮肖钰全身都在挣扎,奈何被定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待到后背一股冰凉的真气传来,他顿时觉得全身全身舒畅,不再有那种涨裂的感觉,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治他的伤。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洛羽收了手,在阮肖钰背后静静看着他。她本该解开他了,可是此刻她并不想这么做,她出神地望着阮肖钰坚实的背,把脸贴了上去。 阮肖钰感觉后背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任由她贴着。洛羽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动作暧昧至极。 “阮将军,你可知你在这天界是多么威名赫赫?整个天界没人不知你,我第一次见你时便对你心生爱慕,只是我没想到,能有一天同你这般亲近。天帝哥哥说要把我许配给你,我真的,非常开心。”洛羽的脸倏地红了,“你看我如何?你若是同意,就不要动。” 阮肖钰闻言努力动着身子,可是被锁得太死,半分也动不得。 “你不动便是答应了,阮将军,我日后一定会做个好妻子。”说罢洛羽开心地在他背上蹭了蹭。 茯苓给阮肖钰准备了早饭,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了洛羽同阮肖钰抱在一起的一幕,手中的食物掉落,盘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阮肖钰用余光看见愣在门口的茯苓,却说不出半句话,内心急得很。 洛羽闻声松开了手,施法把阮肖钰解了开来,他立即穿好衣服。 阮肖钰望着茯苓,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声叫了声“苓儿”,然而茯苓并未应答。 望着茯苓的洛羽露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说道:“茯苓姐姐,你来给阮将军送早饭啊,这不小心都洒了,去给阮将军再准备一份吧。” “公主见笑了,我这就去。”茯苓说罢立即跑开了,那个地方她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 夏河桀伸着懒腰来看阮肖钰,看见门口撒了一地的早餐,问这是什么情况。 “茯苓姐姐刚刚来给阮将军送早餐,不小心打翻了,不过她已经去厨房重新准备了。”回答他的是洛羽。 夏河桀看到她一大早就来给阮肖钰治伤,嘲讽她来得真早,洛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夸奖”。不过夏河桀并没有打算和她逞嘴上之快,而是先查看了一番阮肖钰的伤势,发现那两股力量中的一股明显安静了下来。看来这洛羽还真帮得了阮肖钰,他暂时还不能赶她走了。 想起还在厨房的茯苓,阮肖钰起身想去看看,夏河桀一把拦住了他,说是自己去。阮肖钰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茯苓了?夏河桀称他体内的寒气刚被压制不宜走动,自己去即可。 厨房里,茯苓觉得心里有些闷堵,疑惑自己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之前看到夏河桀有意亲近阮肖钰,自己肯定会阻拦一番,顶多觉得气愤而已。可是今日看见洛羽抱着阮肖钰竟让她觉得慌乱和不知所措,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不是上前阻止而是想要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她有些害怕自己如今怪异的心情,担心自己真的会爱上阮肖钰,于是一遍遍回忆着当日木柘宫的凄惨景象,直到那种失去一切的恐惧再次将她吞没,直到她想起阮肖钰的时候眼里只有恨。 夏河桀突然冒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嘲笑她如今连个餐盘都能打翻。 茯苓说洛羽不知收敛,还未出阁就对男子投怀送抱,不成体统。夏河桀这才知洛羽一大早都做了什么,心想这丫头必须赶走,否则必定坏事。不过如今阮肖钰正需要她,他二人商定待阮肖钰伤好便第一时间把她弄走。 虽然茯苓极为不情愿,却也只得答应下来。 茯苓把重新准备的早饭给阮肖钰端了过去,只见洛羽还黏在阮肖钰身边。 四个人在八仙桌落座,洛羽本想挨着阮肖钰,可被他那副生气的样子给吓退了,随意找了个不会被他伤及的地方坐了下来。四个人吃的极为安静,让向来喜欢热闹的洛羽觉得难受极了,终于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打破了早餐的安静氛围。 “我必须说一下,阿钰你现在重伤在身,我必须每天给你治疗。你看我这整天来来回回跑也怪辛苦的,要不你们给我准备间房让我在这住下?”洛羽跟着夏河桀和茯苓叫阮肖钰阿钰。 闻言茯苓和夏河桀双双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还未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听阮肖钰先开了口:“我不需要,从明日起你不必再来。” 洛羽心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不让她治疗,这是一心寻死的节奏。阮肖钰有些倔,她得慢慢来才行。 夏河桀心知阮肖钰这是不想让茯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可他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坚决不同意。茯苓也觉得阮肖钰这么做不妥,劝他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可阮肖钰就是不听,说什么他自己的伤他自己清楚,不需要外人关心。 洛羽气得当场扔了筷子走人,说这寒锋殿她不稀罕来,抹着泪跑开了。 茯苓和夏河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听阮肖钰说了句“吃饭”,老老实实把早饭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的醋意(二) 任茯苓怎么想也没想到阮肖钰竟然这么任性,受了伤说不治就不治了。不顾好在她不是个这么任性的人,况且她巴不得阮肖钰快点恢复呢,当下便去寻夏河桀,说一定要把洛羽找回来。夏河桀这正为此时烦着呢,他可不想向洛羽那小丫头低头服软,正好茯苓为此事找他,便顺理成章地把这任务交给了他。 茯苓去找洛羽,他也要去和丹君好好算算账。 阿木在无数次阻拦夏河桀失败后已经放弃了阻拦他,反正这浮生殿他横竖都得进,也不差他阻拦的一时半刻了。 他这次没有直接去找丹君,而是径直去了藏金阁方向,一进门便把桌上摆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掀了下去,大老远就听到那满屋子瓷器破碎的声音。 等阿木赶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藏金阁已经被他毁了大半,他这才后悔自己刚刚怎么不拦着他。若是丹君知道因为他的疏忽让夏河桀又一次毁了他的大半心血,还不知会有什么责罚呢。他拼命朝着夏河桀大喊“住手”,可夏河桀理都不理他,他只要一冲过去就会被他一抬手狠狠地甩到外面,摔得十分的疼。 阿木见实在拦不住他,这才连滚带爬去找丹君。 丹君闻言立马赶了过来,一看眼前那已面目全非的藏金阁,整张脸都开始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夏河桀!你给我住手!” 夏河桀转过头来,阴狠一笑:“哼,小老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竟敢算计我,让阿钰吃了那什么寒魄丹,今日我就让你知道这么做的下场。”说罢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把鎏金玉壶,潇洒一扔,满壶的仙丹滚了一地,他又抬脚踩了上去,狠狠捻了一番,直到一地丹药被他碾成了沫。 丹君气得脸都青了,缓了口气逼向夏河桀,却被他轻易挡了下来。他这些年一直跟着阮肖钰,武艺也确实精进不少,这天宫里能制得住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为今之计只有把阮肖钰请来才才能阻止得了他了。他吩咐阿木速速赶去寒锋殿把阮肖钰请来,就说夏河桀发了疯,到处伤人。 庆幸的是,阮肖钰在夏河桀把藏金阁砸了之前赶了过来。虽然拖着伤重的身躯,但一听到阿木说夏河桀发了疯要毁了藏金阁,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了,立马同阿木一起赶往浮生殿。 看到夏河桀肆无忌惮地砸着丹壶,他这才愤怒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夏河桀!” 夏河桀听到阮肖钰的声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敢相信地朝门口看去。虚弱的阮肖钰扶着门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至极,可是那怒意却根本掩盖不住,阮肖钰是真的愤怒了。 看到阮肖钰这副表情,夏河桀竟然觉得开心。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在意自己了,以前他犯了错他都会很生气的制止他,脸上便是此刻如今这番表情,他脸上一共就那么几种表情,这么多年一直未变。 “阿钰你来了。”夏河桀笑着对阮肖钰说。 “还有脸笑,你看看自己做了什么!”阮肖钰脸上依旧是散不去的怒意。 夏河桀看了看被自己咋的面目前非的藏金阁,这才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了,弱弱地对阮肖钰说自己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丹君听了他这毫无悔意的话气得不得了,仗着阮肖钰在旁边这才骂起了夏河桀:“岂有此理,你把我这藏金阁砸成这样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还有脸说没控制住自己。你分明是在这泄私愤!我这一屋子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你说毁就毁,当着阮将军的面你说,怎么赔?” “有这么跟他爷爷说话的吗?啊?”夏河桀见他拿阮肖钰威胁他怒不可遏。 “小河!”阮肖钰制止了他的口无遮拦,可夏河桀似乎还没说够。 “小老儿你别仗着阿钰在这我就不敢碰你。有能耐就把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都说出来啊!” 阮肖钰闻言眼神凌厉地盯着丹君,问他都做了什么,丹君却说不出话来。 夏河桀见丹君心虚,便把他伙同天帝给阮肖钰吃寒魄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丹君没想到找来阮肖钰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当下不敢直视阮肖钰。 阮肖钰听后脸上的怒意消了大半,同丹君说道:“小河今日是冲动了些,但是你也有责任,若是你不害我,他也不会来毁你藏金阁。我自会把小河带回去惩处,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他态度坚决,容不得丹君说个不字。 丹君虽然吃了大亏,可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嘴上说着好,心里却记下了这笔账。 夏河桀搀着阮肖钰回寒锋殿,一路上心里乐开了花,他怎会看不出阮肖钰有意维护他,只要想到他还这般在意自己就忍不住笑起来。他见阮肖钰脸上已消了怒意便道:“阿钰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觉得心情莫名的舒畅,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阮肖钰点了点头。 夏河桀一路上笑得欢,阮肖钰有些受不了他,说是回去罚他做一个月的饭给整个寒锋殿的人吃。夏河桀喜滋滋地接受了惩罚,表示一定不会令他失望,说罢又笑起来。 阮肖钰看他那副傻乐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夏河桀在浮生殿耀武扬威的时候,茯苓却在低声下气地求着洛羽。 看着茯苓来求她一定要按时给阮肖钰治伤她就来气。她喜欢阮肖钰还来不及呢,不会真的撇下他不管。可是眼前这个人才是他喜欢的,她看得出,他分明是为了眼前这个人才对自己冷眼相待,她一心觉得只要没有了茯苓阮肖钰就会喜欢自己。 看着她低三下四地来求自己,洛羽觉得是个好机会让她离开阮肖钰,便同茯苓说只要她离开阮肖钰就答应去救治他。 洛羽自小被惯着,难免骄纵了些,即便说错话做错事也不会受多重的惩罚,自然有些口无遮拦。她觉着茯苓不过一介凡人,是断然配不得阮肖钰的,一个心直口快便让她离开。 茯苓借口说自己若是离开,他是不会接受她的治疗的,答应阮肖钰一好就离开。在大仇得报之前她自然不会离开阮肖钰,眼下这么说只是为了拖住她。不过她见了洛羽总是会想起尽早她同阮肖钰抱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直泛酸。 洛羽虽然任性了些,可没什么城府,终究是敌不过这被仇恨而改变的茯苓,便答应了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洛羽与如意 洛羽按照与茯苓的约定每日来给阮肖钰治疗,谁知竟吃了闭门羹。 门口的守卫说阮肖钰有令,不得让她踏入寒锋殿半步。她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绝,不过他这般行为在他爱人眼中却必然是感动无比,洛羽心里又气又妒,暗暗发誓必定要成为他的妻子。 进殿无望,洛羽便在门口大喊大叫,嚷嚷着要进去,一个“茯苓”一个“小叔叔”的间歇喊着,守卫得拦住她,却又不敢伤她,只能站在那接受她的魔音灌耳。 茯苓正在前院打理那片如意花,听到有人叫她便去殿门看了看,发现洛羽竟被守卫给拦住了。 她上前同守卫说让她进来,守卫却说阮肖钰下令不得让她踏入寒锋殿,茯苓心一动,没想到阮肖钰对洛羽竟这么无情。 看那守卫铁了心不让洛羽进,茯苓第一次试着用自己的身份要挟他们。 那两名守卫自然知道他们的阮将军疼爱自己这未过门的妻子,因此没人敢对她不尊敬,这寒锋殿里人人都喊她句“夫人”。茯苓说今日之事全部由自己担着,若是阮肖钰有意责罚他们就说是自己执意要他们这样做的。就这样,那两名守卫犹犹豫豫地放洛羽进去了。 洛羽听了茯苓的一席话,心中羡慕得很,暗想自己日后若是做了将军夫人,也要向今日这般用自己的身份压旁人一头,她觉得“将军夫人”这个称谓着实威风。 茯苓把洛羽带到阮肖钰眼前的时候他明显一惊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茯苓。她却只是温柔一笑,说她执意要把洛羽带进来,他的伤未痊愈,必须治疗。 阮肖钰正欲说什么,茯苓却言她心里担心,这伤必需得治容不得他拒绝。阮肖钰觉得,他的苓儿十分的懂事,可他却令她伤心,他觉得自己还需对她更好,不,最好才是。他望着茯苓一双清澈的眸子,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洛羽以治疗需要清净为由支走了茯苓,为自己和阮肖钰创造了独处的机会。有了茯苓一席话,阮肖钰明显配合了许多,她也就不必再定住他。不过他虽然哪儿都能动,却一动不动,让洛羽一度怀疑自己失手再次定住了他。 冷光消散,阮肖钰睁开了眼,如今的身体相较之前确实感觉舒畅了许多。洛羽试图同阮肖钰说点什么,便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把自己以为的能引起阮肖钰兴趣的都说了个遍他也没回一句。最后洛羽无奈问了句:“阮将军,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同我说句话呢?” 这一次,阮肖钰竟回应了她:“我生性话少,没什么可同你说的。若是没什么事,公主就早些回去,避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就是怕茯苓看见了不开心!”洛羽气鼓鼓地说。 “公主既然知道,那就早些回去吧。” 阮肖钰摆明了要赶她走,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那。不过她并不打算走,而是在寒锋殿里四处溜达了起来。她一心觉得自己会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像模像样地巡视起自己这未来的宫殿,左看看花,又摸摸树,对这寒锋殿的一切都喜爱得紧。这里虽然冷清了点,不过只要能和阮肖钰在一起她觉得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前院的如意花开得甚好,浓郁的花香把她吸引了过去。 夏河桀正躺在菩提树的树杈上睡大觉,耳畔突然传来巨响。 “小叔叔,该起床了。” 睡梦中的夏河桀一惊,险些从树上掉下来。睁眼一看原来是洛羽,她竟敢趁他睡着了在他耳边大喊大叫,叉腰训斥她如今越来越没礼数了,竟敢这么对待长辈。洛羽同夏河桀自小关系就好,自然不会把他的训斥当真,乐呵呵地笑他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觉。 洛羽移身上树,坐在离夏河桀很近的一根树杈上,只见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说自己昨晚一宿没睡。他当然没告诉洛羽自己是因为阮肖钰有意维护他才那么激动,任凭洛羽各种威逼利诱就是不肯说。洛羽见他死活不肯说,也没了问下去的兴致。 微风习习,白色的如意花瓣随风摇摆,泛滥成一片白色花海。清香袅袅,钻入洛羽的鼻尖,她低头望了望那片开得甚是繁茂的花,问这是什么花,怎么之前不曾见过。 夏河桀颇具醋意地解释说这是茯苓和阮肖钰从人间带回来的,叫如意,两人都喜欢得很,自打种下以后一直被他二人小心呵护着,他觉得这是他们的定情花。 洛羽也立马对这花没了好感,说这花不禁长得丑味道还臭。这话正合夏河桀的意,他也跟着附和说这花奇丑无比,他从未见过这么丑的花,二人今日的话说得格外的酸。洛羽不可思议地望了眼夏河桀,她觉得这花丑是因为这花跟茯苓有关,出自于嫉妒,实际上这花挺好看的,一点也不艳俗,清新自然得很。可她反应怎的听着比她的醋意还大?莫不是他今早因为迷糊而误喝了坛万年老陈醋?至于为什么夏河桀也这么讨厌这花,洛羽想了想,只想到他是害怕阮肖钰会见色忘义。 夏河桀看着洛羽那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敛了那副喝醋喝多了的嘴脸,他可不想在洛羽面前暴露自己的那些心思。这才开口解释说自己觉得阮肖钰见色忘义,有了茯苓以后对自己关心的少了,一副被兄弟抛弃的愤懑样。 叔侄二人不谋而合,打消了洛羽心中的疑虑,不过她心里一个邪恶的想法已经诞生。 看着洛羽不怀好意地盯着如意花看,夏河桀提醒她不要打这花的主意,否则阮肖钰是不会放过她的。洛羽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呢,自己只是单纯的讨厌这花罢了。 洛羽有些口是心非。她也知道毁别人的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虽然有些恃宠而骄,倒是也没到那等蛮不讲理的地步。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同阮肖钰之间实在是过于生疏,她觉得既然日后要同他成为夫妻,这夫妻关系若是一直这般僵硬是断然不可的,因而才出此下策,破坏一番他二人的感情。洛羽心想,将这花毁了他二人便少了样值得回忆的东西,如此对她甚为有利。不过她这想法终归还是幼稚了些。 说做便做,于是洛羽趁着每日给阮肖钰治疗完毕之后都会在寒锋殿里溜达一圈,逢人便说觉得这寒锋殿设计精巧,四处转转,实际上是在观察哪里结界设的最为薄弱,适合夜袭。庆幸在茯苓的要求下阮肖钰下令不得阻止她进出寒锋殿,不过每日只得进出一次,她虽然心里郁闷,却也抓紧每一次机会好好观察。 阮肖钰这战神封号真不是盖的,这寒锋殿的结界设的极其到位,她若是想硬闯必然得落得个重伤,花费了好几日功夫才终于找到了个突破口。 这突破口的位置恰恰在前院。 寒锋殿建成以前是片古树林,当时建造的时候都给砍了,可唯独那棵菩提树砍不得,因而留了下来,为了不影响居住便把那一片当做了前院,因此寒锋殿有个非常大的前院。那棵菩提长在墙根的位置,阮肖钰当初设界的时候应该是有意减弱了那里的结界,避免影响菩提树的生长,如今那里便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是夜,她身着一袭黑衣,来到寒锋殿墙外,悬浮在上空,施法撕裂古树旁的结界。只是虽然那里防御薄弱了些,阮肖钰的力量却仍旧是洛羽无法企及的,她的嘴角渗出了血,气力也有些不足。只是眼见着要成功了,她硬是又坚持了一会儿,把那防御撕开了一道口,迅速穿了过去,只是身体却已虚弱至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夜袭寒锋殿 洛羽凭借这几日对寒锋殿的探查,抹黑找到了如意花的位置,上前把花一棵棵拔出,将花瓣一片片撕碎。洁白的花瓣零落了一地,却依旧飘着淡淡的香。 恰逢殿里一个宫人起夜,听到前院有响动,便提着灯笼过来查看。 洛羽听到声音,迅速蹲下,躲在过膝的如意花后面,一袭黑衣加上漆黑的夜色让人很那发现她。 “谁?谁在那里?”那宫人睡意惺忪地问道。 “喵~” 洛羽学了声猫叫。那宫人此刻困得很,听到是猫,便速速回去了。洛羽松了口气,待那宫人走远,又接着拔那片如意花,直到一朵不剩才满意。 临走前她朝周围看了一眼,黑暗中一点绿光吸引了她,她便走过去看了看。 草丛中有一个绿色的小芽儿冒出,发着绿莹莹的光。周围没有风,它却在轻轻摆动,十分可爱。洛羽忍不住摸了它一下,它却像突然长出针一般在她手上刺了一下。洛羽感觉到疼立马收回手,却还是被刺破了手流了血,那小芽儿尝到血之后更加活泼了,摇摆的幅度更大。 洛羽气不过连棵草也欺负它,看了看它那肆意摇摆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草,便一挥手把它给铲除了。它身上那绿盈盈的光顿时灭了,洛羽这才从刚刚撕开的结界裂缝里出去。 待她走后,那绿色小芽儿又从地里冒了出来,似乎比刚才大了几分。 洛羽回去之后调息了整晚,才勉强掩盖了自己的伤势。原本她受了伤不该给阮肖钰继续治疗,可她担心被怀疑,尤其是夏河桀,今日若是不去话他第一个肯定怀疑是自己把如意花给毁了,于是硬着头皮来了。 今日洛羽给阮肖钰度气感到十分费力,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终于在收回气息的时候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阮肖钰找来夏河桀看看洛羽为何会晕倒。夏河桀看罢说这丫头受了内伤,还挺严重,便立即着人把她送了回去,让仙医给她诊治诊治。 夏河桀心里纳闷,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内伤。 阮肖钰和夏河桀坐在屋里相对无言,一名宫人跑过来跪在阮肖钰面前,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说道:“将军,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发现昨晚那只猫不对,才让它毁了夫人的如意花,还望将军责罚。” 来人正是昨晚那个起夜的宫人,此刻的他因为害怕正瑟瑟发抖,生怕阮肖钰生吞活剥了他。 此刻的阮肖钰根本无暇罚他,一心惦记着那满园如意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到前院一看,那本该生机盎然的如意花海狼藉一片。花被连根拔起,花茎被拦腰折断,杂乱地堆了一地,花瓣满地都是,还有被碾过的痕迹。 茯苓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捡着花枝,眼里闪着泪花。 “苓儿,不要捡了。”阮肖钰意图阻止她,可茯苓就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埋头接着捡。 阮肖钰看不下去,上前把她拉起来。可当他看到那一地被毁尽的如意花时也忍不住难过,那些在凉山同茯苓经历的一幕幕重现眼前。他在茯苓一旁蹲下来道:“我陪你。” 茯苓早晨来打理前院的时候看见一整片如意花海被人毁了个净,心疼不已。转念一想,眼下正是她像阮肖钰表现自己深情的绝佳机会,于是她再一次在他面前演起了深情的戏码,任凭宫人怎么劝说,死活不肯离开那里,守着一地残花兀自伤心。 这时,那名向阮肖钰认罪的宫人跌跌撞撞跑过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歉。 阮肖钰把悲伤不已的茯苓扶了起来,转身问那宫人是什么情况。那宫人磕磕绊绊地把他那晚出来听到猫叫一事讲了出来。只是这凶手是猫的结果并不能让他信服。 夏河桀看到这一地狼籍的时候就猜到是洛羽所为,不过他还是决定不揭发她。好在阮肖钰如今失了忆,对天界之事不太了解,便对他说这天界的猫不比人间的猫,聪明灵巧得很,毁这一片如意花海也不足为奇。 那宫人看夏河桀有意帮自己一把也跟着连连点头称是。 阮肖钰虽仍有疑虑却也对这天猫不甚了解,暂时信了他们的说辞。夏河桀看阮肖钰仍有怀疑,说是必定会帮他查出那毁了如意花的凶猫。阮肖钰答应下来,陪着茯苓把一地如意花收拾了干净。 为了替洛羽撇清罪名,夏河桀冒险把责任都推给了猫。不过这天宫中养猫的不多,真有几个养的也是他平日不太敢去招惹的大官,这下真是为难他了。 在屋里徘徊了半天,他突然想起过去曾见阿木养过猫,他貌似还挺喜欢猫的,不知如今会不会还养着,于是夏河桀想着去浮生殿刺探一番。 自他上次差点把藏金阁毁了之后,丹君便开始想着法儿的防他,在浮生殿里三层外三层地设了防,生怕他再来闹事,打不过还躲不过嘛! 夏河桀看这浮生殿全副武装的样子是进不去了,便折身回寒锋殿拿了坛好酒,悠哉悠哉地踱了回来。 守卫看夏河桀又回来了立即全神戒备状态,生怕这滑头又使什么计谋混进去。 夏河桀见到他们这副怕他进去怕得要死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各位大哥放心,我今日不打算进去,只是觉得闷得慌,就带了坛好酒想请我的好兄弟阿木小酌两杯。”说罢他把酒坛的盖子打了开来,清冽的酒香立即四散开来,闻得几名守卫垂涎。 夏河桀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是好酒吧?劳烦各位大哥通传一声,把我那阿木兄弟叫出来,我们这就走。改日我定会另带一坛好酒来答谢几位大哥。” 领头的守卫垂涎那好酒,觉得他把阿木叫走也不会生什么事端,再加上他今日态度十分真诚,便进门去帮他喊了阿木出来。 阿木一听这夏河桀又来找他喝酒顿时怒火中烧,上次他把自己灌醉套取了法还丹的秘密,这次还不知又要套他什么话。无奈那守卫说若是见不找他夏河桀就不走,还说要在门口闹,让整个天宫都来看笑话,阿木这才无奈去见了他。 一边走还一边骂,把夏河桀骂得里外不是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与猫 “夏河桀,你又来干什么?浮生殿不欢迎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夏河桀嬉皮笑脸地道:“唉,阿木兄,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丹君不欢迎我,怎么就成了浮生殿不欢迎我了?这浮生殿可没有感情。”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有什么事快说,说完赶紧走!”阿木一脸的不耐烦,恨不得他永远消失。 “阿木兄,你看我这酒都带来了,这坛比上次那坛还好,你舍得浪费吗?”夏河桀有意激他。 阿木上次和他喝酒吃了大亏,这次说什么也不愿再跟他喝,一直不上他的当。夏河桀见美酒诱惑无效,便拉着他到了那门卫听不见的地方说道:“这美酒你不喜欢,美女你也不喜欢?”他的语调极其怪异,可却唬的阿木一愣一愣的。 阿木显然有些心动,说着拒绝的话可语气却犹豫了起来:“得了吧,我才不会信你呢,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女子会喜欢我?我是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你没事少来唬我,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夏河桀内心甚为坚定,阿木的这一番拒绝丝毫没有让他产生退缩之意。他又向阿木抛出了诱惑:“阿木兄,如果我说我知道如何让你长大,你还是不肯跟我喝吗?” 阿木一直期盼长大,可丹君让他服用了一种药丸,他便再也长不大。他也曾经问过丹君自己是否还能长大,丹君说不能,他一辈子都会是这孩童模样。他其实为此伤心了好久。今日夏河桀突然说有让他长大的办法,他自然不信,觉得他这是在唬自己,掉头就走。 谁可夏河桀硬是拉住了他,阿木被他缠得不耐烦,让他说说是怎么个法子。 夏河桀眼珠子滴流一转,说自己多年前曾为阮肖钰偷了藏金阁,大大小小的丹药偷了一箩筐,每样他都拿老鼠做过试验,其中一只老鼠吃了一种丹药之后很快长大,他这才知道那丹药有令人长大的功效。 为了让阿木更加信服,他还把阮肖钰能够纵横天界的一部分归功于这能使人长大的丹药。就是因为服了那丹药,他才会加快了生长,早早纵横天界,至今无人匹敌。 阿木被他这一番说辞吸引,完全忘了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夏河桀看这阿木心动,便把他拉倒一处无人的地方,二人盘腿坐下,边喝酒边聊起来。 阿木虽爱喝酒却因为喝的次数极少而酒量极差,再加上这夏河桀总是拿些烈酒来给他喝,才喝了三杯,他就已然醉了。说话连不成句,眼神也飘忽起来。 夏河桀见时机已到,便开口问阿木:“阿木兄,听说你喜爱养猫,不知现在可还有在养?” 阿木一听他说猫便来了兴致。他因为自小没什么玩伴就只得养些猫来解解闷,在浮生殿的偏殿里养了一堆。不过丹君嫌那东西不听话,烦得很,从不让阿木把猫放出来。夏河桀也是因为平日闲不住爱溜达,才偶然看到阿木养过猫,不成想他竟然养了一窝。他觉得跟他借一只也没什么问题,便开口问阿木能否带他去瞧一瞧。 阿木虽然醉了,却也没傻。那些猫是他最重要的伙伴,他自来是不许任何人接近的,上次有宫人因为好奇去逗了一番他的猫,被阿木发现后好一顿教训。自此再也没人赶去碰他的猫。 阿木怎么也不同意带他去看。夏河桀见说好话没用,便以长大为诱,说是若他肯带自己去看看他养的猫便可以给他一粒能长大的丹药。 阿木一再犹豫,奈何夏河桀一再诱惑,终于败下阵来,同意带他看看,不过只能看不能碰。 夏河桀大摇大摆地跟着阿木往浮生殿方向去。走到门口,险些惊掉守卫的下巴。刚刚还看夏河桀极不顺眼的阿木现在竟同意带他进去,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放行。 守卫犹豫间,阿木突然冲他们吆喝起来。醉话连篇,说这浮生殿除了丹君就是自己最大,他们竟然敢拦着自己带进去个人,样子凶极了,完全没有个孩童的样子。几个守卫被阿木这副样子给吓住了,来不及阻拦就被夏河桀趁机推着阿木进了浮生殿。 夏河桀得意的不行,嘲笑他们这群家伙根本拦不住他。他暗自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什么都敢做,谁都敢惹,不过,阮肖钰除外。 一想到阮肖钰那张严肃到不行的脸,他立马乐不起来了,催促着阿木赶紧带他去见见他的天猫。 进了猫舍,夏河桀才知道阿木的猫是真多啊! 这猫舍有他两个屋子那么大,里面装潢也蛮精致,大大小小摆了上百只笼子,他目测了一下,估计将近一千了。眼见这屋子就快装不下了,有些笼子里有好几只猫挤在一起,时不时还打个架。 猫虽多,阿木打理的倒是井井有条,没有异味,也没有遍地猫屎。环境清新雅致,猫也都圆滚滚的,看来伙食不错。 阿木进了这猫舍犹如鱼儿进了水,好不自在。夏河桀挥手扫了阿木一下,他立马晕了过去。夏河桀便在这猫舍里四处转悠,想要找一只够皮够野的猫。 就在他四处搜寻的时候,身后传来低吼声,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怪物,回头一看原来是只左眼被抓瞎的黑猫,此刻正充满敌意地看着他。夏河桀被这只黑猫吸引,仔细观察起它来。 这只猫跟其他猫不太一样,精瘦却又十分矫健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那只左眼应该是和其他猫儿打架的时候被抓瞎的,没坏的右眼正恶狠狠地盯着夏河桀,好似他侵犯了它的领地,它欲驱赶他的样子。 夏河桀觉得这猫够凶,若是说它把如意花毁了估计不少天族人会信,毕竟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凶狠的一只猫。 夏河桀打开笼子,迅速将这只猫缚住,在它要伤他之前把它弄晕了。他拿出袖中的布袋把猫装了进去,又伸手一挥在笼中变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猫来。以他的法术可以撑个十天半个月不被发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浮生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真凶被缉拿 夏河桀离开了浮生殿没回去,而是转去探望洛羽了。 洛羽当日为阮肖钰度气之后突然晕倒不过是由于自己受了内伤体力不支,并没有太大问题,调养了半日便又活蹦乱跳的。 守卫通传夏河桀来探望她,她立刻让人把夏河桀带了进来。 夏河桀一进门便把藏在袖中的黑猫给放了出来。洛羽戳了戳它,它却一动不动,洛羽还以为它死了,躲得远远的。 夏河桀瞧她这副样子忍不住骂起来。说她任性妄为,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既然夏河桀都知道了,洛羽也不和他兜圈子,强调自己只不过是毁了几朵花罢了。直到夏河桀告诉他这事若是被阮肖钰直到非要了她半条小命不可她才知道怕。想来阮肖钰能被封为战神自然是有些雷霆手段的,如今她触了他的逆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也知道什么叫怕了。 好在这次夏河桀过来便是帮她解决此事。 他好不容易找来这猫做替死鬼,只要他们咬定这猫就是凶手,阮肖钰也不得不信。 不仅如此,夏河桀连她为何会晕倒都准备了一套说辞。他叮嘱洛羽,就说自己是因为这段时间连续给他度气导致体力不支,这才晕倒的,千万不可透露自己受伤一事。洛羽点点头,觉得她小叔叔还办法还真是多,以后若是再惹下祸端就来寻他帮忙。 夏河桀将事情都打点好了,这才匆匆赶回寒锋殿。 走到殿外一个个无人的角落,夏河桀把那只黑猫弄醒了。它迅速从布袋中跳了出来,充满恶意地盯着夏河桀,嘴里不断发出瘆人吼。 殿内的不少宫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出来查看,发现夏河桀正在擒一只黑猫,费了半天功夫才捉住它。 茯苓因如意花被毁演了好几日的伤心戏码,阮肖钰顾念她的心情,一直陪伴左右,说是要那陈骆今日去一趟凉山带些如意花回来。茯苓这才展了笑颜,阮肖钰那揪着的心也总算放松下来。她的笑容总是能不经意间牵动他的思绪,令他的视线永远落在她身上。 夏河桀突然拎了只黑猫进来,把它掷在地上。那猫格外聪明,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只是在原地咆哮,不曾有什么动作。 还未等阮肖钰开口询问,夏河桀就先开了口,说自己回来的时候看到这黑猫在殿外徘徊,行为诡异。他上前一看,它的背上竟粘了片破碎的如意花瓣,怀疑它便是那搞破坏的凶猫,这才把它擒了回来。 夏河桀举起那片破碎的花瓣,阮肖钰瞧了瞧,确是如意无疑。 夏河桀心道还好自己聪明,那日偷偷捡了片花瓣,今日这出栽赃嫁祸才能如此顺利进行。 虽然阮肖钰信了夏河桀的说辞,茯苓却不信,以她对夏河桀的了解,他才不会那么好心会顺便帮她捉拿破坏如意花的凶手,以他的性格必定把那猫送的远远的,寻个不错的地方让那只猫度过余生。何况她也是天界之人,对这天界的猫也甚为了解,这的猫虽比人间的聪明灵活得多,但是也绝不会做毁花这种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他说是在殿外发现的这只猫,可依照猫的秉性是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出没的,更何况还恰好被他发现,这种事发生的可能小之又小,他一定在撒谎,试图隐瞒什么,茯苓猜测,这如意大概就是他毁的。他早就看不顺她种的那片如意花了,如今花被毁该是正和他意。 不过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凶手,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笔,日后再追查真凶。 只是可怜了这猫。 黑猫极有灵性,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一般,突然向着周围的人疯狂吼叫,作势要扑上去。 它大概也知道坐着的比站着的人有地位,女子比男子容易得手,便突然转了方向朝茯苓扑过去。 茯苓没料到这猫突然转向了自己,爪子朝着自己伸来,张开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阮肖钰下意识地朝茯苓的方向去,挡在她的身前,右手朝着黑猫一挥。那黑猫似乎被什么击中,远远地飞到了门外。 众人惊讶地看着那被弹飞出去的黑猫,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最终没了呼吸。 夏河桀惊愕地看着阮肖钰,阮肖钰也看着自己的右手,众人的目光也都移向了阮肖钰。 “阿钰,你,恢复了?”夏河桀的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 阮肖钰右手抓握了两下,试着聚力。他感觉到手臂上有一股力量在四处游走,右手充满了力量。 夏河桀惊喜异常,上前探了探阮肖钰的气息,确实有力量萌动的感觉。他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握着阮肖钰的手,眼里有了泪光。 半晌,夏河桀才激动地开口说阮肖钰的法力在渐渐恢复,应该是这几日洛羽的功劳。 茯苓嘴角阴狠地勾起,她会帮阮肖钰一步步走回巅峰,让他受尽别人的尊重与敬仰,再把他狠狠拉下来,让他尝尝坠落深渊的滋味。 次日,伤势还未痊愈的洛羽听闻阮肖钰恢复了些法力说什么也要来,这怎么说都是她的功劳,于是想着跟阮肖钰邀点功,同他走得再近一些。 她一见阮肖钰便乐呵呵地凑上去,抓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说他听闻他的伤势渐渐好起来,问他要怎样报答自己。谁知阮肖钰竟回了她句“与人为善,不思索取”,气得她差点没给当胸他一掌。 洛羽看了看阮肖钰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知道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作了罢。她觉得自己同阮肖钰的关系一下子近了许多许多,看来将军夫人这个名号是她的了,唯独茯苓是他们之间的那堵墙,她是该考虑考虑让她离开了。 刚给阮肖钰治好,洛羽便整日粘着他,非要跟着他,寸步不离。阮肖钰念及她对自己的恩情便没驱赶她,只是觉得异常聒噪。 阮肖钰去找茯苓,与她商定去凉山的事,奈何这洛羽一直不肯走,他只能对茯苓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问她今日心情如何,有没有不开心的事云云。 茯苓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以为他被洛羽施了什么咒,只好问一个答一个。 一旁的洛羽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完全把这当成了他们夫妻间的浓情蜜意。看着阮肖钰对茯苓关怀备至,连她心情如何也要在这日常生活里关心一番,顿时妒火中烧。 于是她假意要离阮肖钰远一些,脚下一滑,作势扑向阮肖钰怀里。阮肖钰早早识破了她的计谋却有没有揭穿,眼见着她朝自己扑来,阮肖钰向后一闪,拉住了洛羽的胳膊。 最终。洛羽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被阮肖钰拉了起来,她望着阮肖钰尴尬一笑。 在旁人看来,洛羽今日实在是有些滑稽,就连阮肖钰的脸上也有一丝戏谑之意,可唯独茯苓高兴不起来。 她明知这是洛羽故意气她的小伎俩,明知阮肖钰根本不会在意她那些无聊的小心思,即便茯苓知道,阮肖钰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洛羽,她依旧是在意他刚刚拉住了她的手,依旧在意他看着她也有了笑意,也在意他不再讨厌洛羽。 她亦知自己的这些心思是爱侣之间的醋意,即便她一再告诉自己她不该有这种心思,可她管不住心里那些泛滥的情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世上无如意(一) 阮肖钰看出茯苓的不开心来,估摸着她这是吃醋了,心里十分开心,想同她亲近些却又碍于有洛羽这么个拖油瓶在,便不满地下了逐客令:“洛羽公主,时日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他的用词虽婉转,语气却容不得洛羽说个不字。洛羽识趣,今日脸也丢够了,悻悻离去,临别前,还是忍不住望了阮肖钰一眼,满是深情。 她自来是天族高高在上的公主,追求她的人能排满一整个寒锋殿,只是为了心中所爱甘愿放下架子,只为让他笑笑。当她看到阮肖钰的时候,她便觉得只要他觉得开心,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痴痴傻傻地望着他,希望他的眼神能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令一个人卑微至此。 阮肖钰看着眼前的茯苓在同自己闹着别扭,埋头搭理花草不愿搭理他,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苓儿,我明日便让陈骆去一趟凉山把如意花的种子带回来如何?”阮肖钰柔声问道。 “阿钰,我有些想念凉山了,想去看一看,明日,让陈副将带我一起去好吗?”茯苓小心翼翼地问着,望向他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婉。 “好,我陪你。”阮肖钰紧紧抱住茯苓,似乎想要把她勒紧生命里。 自到这天宫以来,阮肖钰无时不在怀念着凉山的日子,虽然单调清贫,却着实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这天宫里,奇奇怪怪的人事物太多,他明明只当自己是一介凡夫俗子,却突然冠上什么天界战神的名号,一下子成了这世上最厉害的神。所有目光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他能拯救他们,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他那一副凡人之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他也曾害怕自己给不了他们可以兑现的承诺,也会害怕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所以此刻,他才会那么用力的抱住眼前人,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他甚至觉得,他的生命都是她给的,只有她在的地方,他才能感觉到真实。他所能想到的最舒适的地方是凉山的那个竹屋,记忆力最美好的事物便是屋前的那片如意花,只是如今,连这花都要被毁掉,思及此,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冰霜。 不远处的廊柱后,一抹紫色闪现,刚才的一切被夏河桀尽收眼底,他狠狠地攥起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一个邪恶的年头在他心里萌生:哼,如意花,你们好好记住它的样子吧,我会让它从此永远消失。从此,你们思念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依托,这如意花永远就只能开在回忆里,就像你们二人一样,永 远只能怀念。 傍晚时分,厨房烧了不少菜,阮肖钰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夏河桀,宫人说见他抱着一坛子酒出去了,估计是不打算回来吃晚饭了。阮肖钰闻言有些失落。 是夜,夏河桀找到了一名当初同陈骆一起到过凉山的将士,询问凉山位于何处。 那将士纳闷,不知这夏河桀问此事是为何,夏河桀好歹编了个了理由,说是想给阮肖钰夫妻二人个惊喜,从凉山带些旧物回来。夏河桀探知凉山所在,把那将士敲晕过去,去了他一身法力,将他带往人间。 趁着夜黑,他把那将士在一户人家门口放下,敲了敲门,迅速离开了。 开门的是个少年,看着这昏倒在自家门前的男子愣了半晌,回头叫人把他扛了进去。 夏河桀按那将士所言在木柘宫下偏东南的方向寻到一座十分突兀的青山,果然,在众多矮山之间有座山高耸突兀,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夏河桀立马飞近了它。 这山不小,加上夜黑,夏河桀在山上来来回回地找着那竹屋,黑灯瞎火的,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 即便周围很黑,屋前那片洁白的如意花依旧开得夺目。那大片大片的洁白让夏河桀觉得扎眼,不过他更好奇眼前的小屋,便暂且放过眼前的花,点着了根火折走了进去。 他拐进一间屋子,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阮肖钰之前住的地方,空气里隐隐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是只有他才能闻得出的气息。桌椅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床上是折叠整齐的被褥,看折法必是阮肖钰的无疑了。 借着手中火苗微弱的光,他将这间屋子扫视了一番。墙和屋顶都是竹制的,比起寒锋殿,这里简直又小又破,他不可思议于阮肖钰会怀念这样一个地方。 他又去了别的屋看了看,茯苓的屋离阮肖钰的并不近,看样子他二人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本本分分,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想到这里,夏河桀不仅觉得好笑,若是换做了他,肯定会赖在阮肖钰的屋里,说什么也不走。 接着他又去吃饭的地方看了眼,那里就只是在屋与屋之间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摆上了一桌二椅,虽然简陋了点,却可以想象当初他二人在这里一起吃饭时的场景。夏河桀忍不住又把茯苓想成自己,没有她的存在,他必定会戏耍阮肖钰一番,他看中哪个菜他便先一步加到自己碗里,然后再臭不要脸地谢谢他的谦让。 他甚至可以想到阮肖钰那无奈的神色,然后自己再把菜夹到他的碗里,看他默默吃下。夏河桀的嘴角微微勾起。 又转了转,他找到了厨房,这里的厨房实在太小,他用惯了寒锋殿的大厨房,在这里他根本施展不开。 当初在天宫,他和茯苓为了一个茄子互相攻击,打得不可开交,若是在这里,恐怕都不够他二人伸展的。不过也就是在这里,茯苓给阮肖钰做了一餐又一餐,用一道道温暖的菜温热了阮肖钰冰冷的心,用世上最美好的味道陪伴他度过了失忆后那段孤独的时光。 眼前,仿佛他正忙碌在那炉灶之前,手中的锅铲翻飞,眼前是轻微的油烟。额头沁出了汗,他便轻轻抹去,嘴角还溢着笑。 若是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此刻,这小屋在他眼中已经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寒酸意,因为这里的人情味,让他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不过一间陋室,两人相依为命,把一生的时光都交付于这里,那些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才是触得到摸得着的幸福。 他想要的其实也不过如此,在这一间小小竹屋里,与他厮守一生。 只是遗憾,那段时光里他的缺席造成了如今的情形,他的心给了茯苓,便再难收回来了。只是他不愿放弃,便仍要一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世上无如意(二) 夏河桀踱着步子走回阮肖钰的那间屋子,手一挥,落满灰尘的屋子焕然一新。他倚着被子在床上躺下,望着眼前的无尽的黑暗,不知不觉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却醒的很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 估摸着阮肖钰一会便到了,夏河桀手又一挥,屋子变回了昨夜的样子。他不舍得地走出来,看着眼前那片开得灿烂的如意花海,心一狠,朵朵如意花便被连根拔起,在空中被撕得粉碎,簌簌落了下来。 夏河桀伪装成了野兽袭击的样子,把院子里的其他地方也破坏了一番,篱笆被推到,菜园被践踏,地上还留下不少脚印。待到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他这才深情望了小屋一眼,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天宫之上,阮肖钰和茯苓与陈骆一行人已经出发,往凉山方向来,跟夏河桀恰好错过。有些错过,也许就是从某个不经意间的错过开始的,像泛滥的堤河,覆水难收。 待夏河桀回了天宫,喝了几口事先带出来的酒,确保自己像是喝了一夜的人之后才优哉游哉回了寒锋殿。等到他回来,阮肖钰和茯苓已经没了影,宫人说他二人刚刚离开了。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凉山,看到一切了吧。 凉山上,阮肖钰看着零碎了一地的如意花,眼神冰冷,一言不发。茯苓抓着他的手,此刻是那么的冰冷。 如意花不过是他二人之间的一份惦念而已,却不知为何,几日之间被尽数毁掉,天猫,野兽,一切是那么的巧,也是那么的快。 陈骆看着盯着那一片狼藉不语的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地搓着手。 “陈副将,帮我查查这究竟是何人所为。”阮肖钰冷冷地说。 “将军,这,难道不是野兽所为?”陈骆不懂,怎么就要查人了。 “我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就从当日随你一同来凉山寻我的那些人查起。” 陈骆不敢反驳,只得应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只会徒增烦恼,阮肖钰便拉着茯苓进了屋。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便,只是许久未住人积了不少灰,他同茯苓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已了然。在陈骆眼皮底下,二人打扫起竹屋来。 陈骆被这一幕惊呆了,他心中那不可一世的将军如今竟会为一女子打扫起屋子来。他本想说施一个仙法就好了,可见他似乎是乐在其中,便没有上前。 “陈副将,我与苓儿要在此生活三日,你暂且回去,三日后再来接我们。” “可是,将军”陈骆一脸无奈,怎的又要在此住下。 “怎么?” “没,没怎么,你二人在这安心住着,我三日后定准时来接将军。” 陈骆本想说,他这都已经回了天宫恢复了将军的身份,怎么还要在这里住,实在是不成体统。再者说,若是天帝知道他放任他和茯苓在这里住下,估计又得责骂他一顿。不过阮肖钰向来说一不二,只凭自己几句话估计他是不会同意回去的。何况他突然觉得阮肖钰比以往亲切了些,因为茯苓的出现,记忆里那个永远冰冷的将军也有了真实的感觉。 他一直敬重阮肖钰,年纪轻轻便名震天界,却也担心过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会把所有女子吓跑。军中将士私下里也曾开玩笑,说这阮肖钰估计一辈子也娶不到妻。他听后训斥了那些小辈一番,事后却也觉得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如今这不是问题了,他有了茯苓。虽说茯苓只是个凡人,但只要他开心,身份又有什么关系?他突然想明白了。 陈骆转身离去,让这夫妻二人砸在这凉山好好叙叙旧。 茯苓和阮肖钰二人拿着抹布把竹屋里里外外擦了仔细,半日工夫便打扫干净了。不过二人累得够呛,便在床上坐下来,茯苓靠在阮肖钰肩头,透过窗子,静静的看着那已经被毁净的如意花。 “阿钰,这世上还会有如意花吗?” “会。等到明年春天雪化时,它们一定还会再开。”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阮肖钰心里明白,这事是人为,他此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彻底毁掉如意花,怎么可能让它明年再开呢,他说给茯苓的话不过是安慰罢了。 其实,茯苓可以使这花重生,如今,她是这世上唯一由此能力的人。不过一旦这么做,她的身份就会被发现,到时候等待她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尽管她喜爱如意花,却只能看到其在自己面前死去,从此,这世上再无如意。 不知不觉见太阳开始西沉,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林中偶有鸟儿飞起,从一个枝头落到另一个枝头。 茯苓和阮肖钰此刻正双双坐在门前,看着慢慢下坠的夕阳。 “阿钰,你可还记得你我上次这般坐在这里的情景?”茯苓问道。 阮肖钰微微一笑,回道:“记得。那日山中下雨,我却同你在雨中追逐,最后生病的是却我。” 茯苓淡淡一笑,白皙的脸被晚霞映上一抹红,十分好看。 “苓儿你可知便是那日,我觉得十分快乐。虽然在那雨中没来由得胡闹,却让我觉得自己活得真实。” 阮肖钰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茯苓脸一红,不知该说着什么,周围凉爽的风拂过面庞,在她觉来竟是热的。 茯苓不知哪里生出一阵羞涩感,起身跑开了,不愿再去阮肖钰的眼神。他望着自己时那种温柔的眼神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她不能久久看着,这才急急跑开。 “你为何要跑?”阮肖钰有些不解,自己明明是想煽情一番,她却莫名跑开了。 “我肚子有些饿,去做饭了。”茯苓头也不回地跑掉。 跑到厨房的茯苓这才发觉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 之前她在院子里种的蔬菜同那片如意花一起被野兽尽数糟蹋了,去天宫之前剩下的米也招了虫,锅里甚至结了蛛网。看着这糟糕的厨房,茯苓一时间犯起了难,可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 ------题外话------ 明天我要开新卷了,凉山有个案子等待茯苓和阮肖钰来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一) 说巧不巧,阮肖钰这个时候刚好走了进来,听到茯苓的肚子正在抗议,低低笑了一声。茯苓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对上的一瞬,她的脸浮上一抹绯红,似那天边的彩霞。 为了不至于饿死在这,二人决定去镇上吃一顿。茯苓想起二人这次来凉山只是为了带些如意花,根本就没想着要带些人间的银两,便同阮肖钰说去山里挖些菜回来做。先前她还可以用仙法变出来点用,现在她是个凡人,此法不通。 阮肖钰说他自有办法,拉着茯苓去了镇上。 正值晚饭时间,街上不少饭馆都已坐满了人,说说笑笑,聊些最近发生的奇事,牢骚一下自家的麻烦。酒旗飘飘,人声鼎沸,好一派人间景象。 阮肖钰与茯苓找了一家人少些的酒馆坐下,点了几样招牌菜,另给自己要了一壶酒。店小二看他二人气度不凡,衣着也像是那大门大户,极为热情地招待了他二人。 阮肖钰让茯苓动筷,茯苓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阿钰,我们这样做好吗?我本想着用点什么值钱东西抵了这顿饭,可我们这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难不成要在此做几日苦力不成?” 阮肖钰冲她笑笑,说不必担心,自己已经想好应对之策,让她只管吃就好。 茯苓心里疑惑得很,可是见他不肯说也只得压住心里的好奇,默默东西筷子,心道:他莫不是想带着我跑? 没有了夏河桀,这一顿饭吃得比平日安静得多。阮肖钰自来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太多话,茯苓又在那一心猜测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免去这顿饭钱,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阮肖钰把店小二叫来,说是找掌柜的有要事相商,着他知会一声。 茯苓这下更加纳闷了,她思虑再三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是要威胁店家,硬吃一顿霸王餐。想来他大概是依仗自己恢复了些法力,已经不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了。 茯苓思虑间,掌柜的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已经走了过来。一看便是个开酒馆的生意人,养的有些肥肥胖胖,走起路来那一身肉还跟着一抖一抖的,有些油腻。 所幸没有胖到不忍直视,茯苓瞧着他,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位公子找我所为何事?”那店家开口问道,声音里也带着一股油腻的腔调,让人听了不舒服。 “王老板可还记得我?”阮肖钰抬头问道。 那掌柜细看了阮肖钰几眼,恍然记起了他:“原来是阮公子啊,许久未见。” 茯苓不知他二人何时相识,一头雾水。 “这些时日回了趟家乡,几日刚回来。” “原来如此,不知阮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总不是要找我叙旧吧?”掌柜的笑到。 “那倒不是。此番回来的路上我夫妻二人遭遇了匪徒,被盗尽了财物,奈何如今家中已无米粮,万般无奈之下才到此吃一顿晚饭。” 店小二此刻方知这二人是没钱想吃霸王餐,仗着自己与店主有几分交情才敢如此放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这可都是店里的特色菜,样样都不便宜。店小二刚来这里不久,还没碰上过这么明目张胆地吃霸王餐的,对这二人充满了不屑。 那王姓掌柜闻言脸上的肉也是一抖。 他本名王瞻,之所以会与阮肖钰相识是因他的一场侠义相助。那日店里来了一个刀客,面向凶狠,语气不屑,进店之后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快朵颐起来。周遭的人被他那副凶狠外表吓得不轻,早早吃完走了人,离歇业时间尚早店里就剩他一人。 本以为他早些吃完走了也罢,第二日还能照常营业。谁知那刀客喝了酒之后发起狂来,在店里是又砍又砸,把他的店弄得乱七八糟。王瞻见势不好,喊来几个人要把他轰出去。可那群人哪比得过这行走江湖,刀剑舔血的刀客,三两下便被打趴在地上哀嚎。 王瞻当下害怕了,找机会就往外跑。不巧被那刀客发现,刀客口口声声说最自己讨厌临阵脱逃之人,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狠狠将其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一命呜呼。 那刀客一副想要他命的样子,吓得王瞻当场哭了出来,一脸肥肉拧巴到一处,别提多难看了。 一番苦苦哀求却不见那刀客心软,王瞻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就这么死了,心下想到的不是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而是自己空攒了一辈子钱却没来得及花掉。 恰逢当日阮肖钰来镇上买东西,回去的路上他觉得有些口渴便想着找家小馆喝杯茶再回去。正巧这家店没什么人,他觉得清静些便走了进来,一推门便见一凶狠刀客正踩在王瞻身上,作势要杀了他。 突然的开门声惊动了店里的二人,他俩双双往门口看去。 那刀客见阮肖钰一副山野农夫打扮根本不在乎他,令他识趣的话快点离开,免得顺手把他也给杀了。 王瞻见来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求他救救自己,说自己根本就不认得这人,可他上来就要杀他。说罢那刀客在他身上狠狠踩了一脚,他吃痛叫了一声,双手抓住了他的脚狠命一抓。那刀客被他抓痛了,当即又重重踢了他一脚,他便当场疼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王瞻正躺在自家的床上,一旁是自己的妻子芙儿。 他好惊奇自己竟然没死,急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芙儿把店里那群人的话重又对他讲了一遍。 那位推门而入的公子后来因为那刀客对其出言不逊,两人发生了冲突。那公子的身手着实不凡,加上那刀客喝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那公子与他缠斗了一番之后,他便撞上了廊柱当场昏了过去。趁他没醒,被送去衙门处置了。 其实当日阮肖钰并非因为刀客对其出言不逊才动手的,他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喝杯茶,奈何那刀客太吵,他听了觉得烦,这才同他打了一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二) 王瞻听了芙儿的话惊出一身虚汗,自己大难不死,也不知那刀客若是被放出来还会不会再来杀他。 直到两日后传言说那刀客因在狱同人发生口角,被殴打致死,他这才消了心中的忧虑。 自那时起他便与阮肖钰有了些不深不浅的交情,究其原因,不过是阮肖钰为人生性淡泊,不喜说话,更不喜与人交谈,他二人的关系也就只限于阮肖钰偶尔来喝杯茶而已。 邻里有的说阮肖钰救了他,他理应好好谢谢人家,况且看阮肖钰的衣着,家境应该不是太好,冒着那么大风险救他,他多少该给人家些谢礼才是。可是这王瞻抠门是四里八方人尽皆知的,只不过对这救命恩人竟也如此之抠,也就请阮肖钰白喝了几日的茶水。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周围人这般说他,于是扬言自己本不该死,阮肖钰只是碰巧路过帮了一把而已。 即便周围人对他骂声一片,他却依然厚着脸皮什么也不做。阮肖钰也不爱去在意这些议论,依旧偶尔渴了来此喝杯茶,茶水钱照旧。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他的夫人突然死在家中,死状安详无比。 王瞻为此报了官,可是官府查了一顿也没查出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大伙儿都说他这是报应,让他平时抠门刁钻,对谁都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也有些信了报应一说,可抠门是本性,改不掉,只不过自那以后他便不太与外人往来,甚至连女色也戒了。 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查不出真正的原因,大伙儿也没有知道真相的欲望,王瞻只得认了命,草草葬了他那早逝的娇妻。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王瞻咎由自取,可是阮肖钰却不这么看,他早就有所怀疑。此事太过蹊跷,那突然而至的刀客,突然而死的女子,还有那刀客与王瞻素昧平生,为什么喝上酒之后非要杀了他不可?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就只抓住他一人不放? 阮肖钰当时便觉得此事有异,不过那时他与茯苓在山里生活,与世无争,便没想着趟这浑水。今日他二人匆忙前来,没钱吃饭,他便想到了这家他经常落座的酒馆,决意以查案为由讨几顿饭吃,这才拉着茯苓过来,点了最好的菜色。 阮肖钰虽对王瞻有救命之恩,可他这般突然说要帮自己查案王瞻也是不信,这事岂是他说破就能破的? 不过阮肖钰向其保证,给他两日时间查案。这期间他需得给自己提供援助,比如这饭他要再提供二日。查得出结果这饭钱便全免,若是查不出,他加倍奉还。 王瞻思忖一番觉得自己貌似不亏。若是查出了结果,旁人就没有理由再去说他什么,不必再落人口舌。若是查不出什么,他愿意付双倍的饭前,他不仅不亏还赚了,想来想去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茯苓这才明白阮肖钰的打算,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他竟然靠这么个法子吃了顿免费的晚饭,还真有他的。她想了一路也没明白阮肖钰究竟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凉山,本以为他二人会同刚相识那般在此度过安闲的几日,可他揽下了那什么查案的活,这几日估计要奔波了。 “阿钰,这案子不如就不查了吧,两日后陈副将来接我们,让他给些银两把钱付了便好,反正这东西在天宫也用不到。”茯苓说道。 “不可,我总隐隐觉得这事过于蹊跷,冥冥中像是这事主动找上的我,既然碰上了,把它解开也好。” “冥冥中?可是这种冥冥注定的感觉不是只有女子才有吗?为何你也有?”茯苓不解地问。 阮肖钰步子一顿,丝毫没料到茯苓竟然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半晌才恢复到:“呃,许是天意。” 茯苓见他尴尬的样子有趣,本想再逗逗他,却突然被他拉住了手。她脸蓦地一红,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阮肖钰牵着她的手往山里走,天已经黑下来有些山路林木众多看不清路,他便紧紧拉住茯苓的手,牵了她一路。 “阿钰,我怎么觉得这王瞻有些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茯苓问道。 “还记得当时你带我看得婚礼吗?” 茯苓这方想起来,他们曾在镇上见过一次婚礼,细细想来,那新郎便是王瞻。时间隔的有些久,茯苓差点就要忘了,阮肖钰倒是记得清楚。 回到家,阮肖钰叮嘱茯苓早些睡下,明日一早便去查案,让她好好歇息。茯苓点点头,转身的一刻突然被他握住了手,又给拉了回来。她盯着阮肖钰一番打量,只是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深邃得很,她抽了抽自己的手,他却攥得更紧。 他就那么直直看着茯苓,茯苓实在有些莫名奇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让我回头睡觉吗?” 阮肖钰依旧盯着他,眼神不肯移开半分:“苓儿,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永远不会。”他的手加了几分力道,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想来是那王瞻丧妻触动了他,他才会这般担心茯苓会离开他,这才万分不舍得把要去歇息的茯苓给拉了回来。 原本他的前半句听得茯苓很感动,可他为表心意偏偏又多加了后半句,恰恰戳到她的痛处。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他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因为只有他曾伤害她,如今一无所有的她已无所畏惧,她所能受到的伤害已经止于那日的木柘宫。 心上一抹讽刺意味,茯苓那本清亮的眼眸立刻暗淡了下来,似那明朗夏夜里皎洁的月色突然被乌云遮蔽了一般。 阮肖钰看出她眼神里的几许落寞与伤感,她想要隐藏,可惜那无尽的悲伤还是落入了他的眼。他不明白那伤是为何,只当她是回了凉山又一日劳累才难免有些倦怠,便让她早早回屋歇息了。 窗外微风徐徐,蟋蟀动股,叶声簌簌,是夜的月色极美,照彻下来,宛若为这凉山披上一层柔美的纱。世界是这般的美好,唯茯苓辗转难眠,看着入眼的世界黯然神伤。悲伤宛若肆意的河将她淹没,眼角两行清泪流下。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心里的痛依旧未减,心上的伤也未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三) 翌日清晨,夫妻二人早早起床梳洗了一番,正欲去王瞻那吃顿早饭再去查案。眼前突然闪过两道光,一紫一红骤然现于眼前,竟是夏河桀和洛羽。 二人露出一脸无害的笑,说是他二人太久未归甚是担忧,况且阮肖钰伤势未愈,因此便决意来凉山探望一番。 听闻他二人要去查案,夏河桀和洛羽一下子来了兴趣,此两人向来好凑热闹,绝不会错过这等事,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夏河桀做下破坏如意花的坏事之后便寝食难安,心里别扭得很,整宿没睡着。本想着搞个破坏吓唬吓唬他俩,没成想害那花绝了种。他怕阮肖钰追究下去会查到自己,一时间没了主意。 恰好洛羽来给阮肖钰疗伤,知晓他竟然和茯苓去人间逍遥了,嚷着自己也要去。夏河桀一想,去看看也未尝不可,想着把洛羽支开自己去就好,奈何这丫头机灵得很,根本不上他的当,万般无奈之下,他二人便搭伙儿一起来了。 酒馆内,王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对阮肖钰说道:“阮公子,不是说好就你和夫人吗,怎么多了俩?”看着多了两张吃饭的嘴,王瞻一脸的不情愿。 “我们又不会白吃你的,你担心什么?”洛羽见不得他那副小气抠门的样儿。 王瞻一听她要给钱立马挤出个难看的笑,一副给钱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回头让小二快些上菜。 洛羽极少来人间,即便来,也未在此吃过饭买过什么东西,只道那王瞻要收点好处才准许他们在此吃饭,她觉得他们给他的好处绝对是好的,便心直口快说了出来。谁知夏河桀趁王瞻走后跟她说得给钱,但他没有,只能白蹭。 洛羽当下脸都黑了,这话都说出口了,他突然说没钱只能白蹭,她堂堂天族公主什么时候沦落到蹭饭的地步了?钱又是什么? 店小二把饭端了上来,洛羽揪着他就问:“钱为何物?你拿出来我瞧瞧。” 阮肖钰和茯苓当场为这位公主的坦率与直爽所折服,夏河桀倒是见怪不怪,自己这侄女的性子他自来是了解,而且这事若是换做初来人间乍到的他,估计也会这么直接问。 那小二被洛羽问得一愣,人生在世二十载,他还真是未曾见过长这么大还不知钱为何物的人,心想这莫不是个漂亮的傻子? 洛羽见他愣在那半天也不说句话,不耐烦地催道:“本公,我问你话呢,钱是何物,快拿出来我瞧瞧啊!” 店小二惊恐地看了眼另外三人,阮肖钰冷着脸没有反应,茯苓一脸的无奈,夏河桀倒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他说道:“她既想看你便拿出来给她瞧瞧,我这侄女初来乍到,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谅。” 小二闻言在胸前摸了一把,掏出了两个铜板递了上去。 “喂,你说谁没见过世面?”洛羽一声嚷,把店小二伸出的手又给吓退了回去,她着实把他吓着了。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不认识钱?”夏河桀火上浇了把油,还得意地笑着。 “我是因为不常来,我就不信你第一次来的时候知道钱是什么!”说罢,洛羽一把夺过店小二手中的铜板,细细端详了一番,又给他塞回手里,“行,我知道什么是钱了,我说到做到,不会少你们的,你去干活儿吧。” 洛羽盛情邀请他们三个,说这顿饭她请。谁知夏河桀和茯苓都笑了起来,就连阮肖钰也嘴角一弯,实在是被她这股子单纯给逗乐了。她原本看到自己被人嘲笑心里气的很,可见阮肖钰也有了分笑意,全然恢复了好心情。 吃过饭的四人一同前往王瞻家。 一路上,夏河桀不忘时时嘲笑一番洛羽。 夏河桀对她说铜板不值钱,要是想付这顿饭钱得要一大桌,于是洛羽二话不说就变了一大桌子铜板出来。那店小二出来收钱的时候险些惊掉下巴,那摞成小山的铜板堆得满满当当,还不时往下掉。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付钱方式,这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不知有银子这种东西吗? 洛羽气愤夏河桀耍她,让她在阮肖钰面前出糗,威胁他回去之后要把他的酒窖给砸了。也就这个时候夏河桀才知道怕,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说道:“你虽然变出了钱,可那终究是假的,法力时效一失就会便会飞烟,到时候看她怎么办。” 洛羽想了想,不能凭空变出啦那就转移,把方圆几里的钱都移过来。 “那样岂不成了偷?”茯苓问道。当初她也没有钱,起初变出来的钱也都不久就消失了,所幸她后来学会了一招,把草木化了个形,这样就不会再消失,而且化形术持续时间长久,她也不算过得清贫。 “那要我怎样啊?我只能先变出来点用着,等到过几天他们来接你们的时候让他们给付上。”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正聊着,阮肖钰突然开了口:“一会儿到了王瞻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你们应该清楚,切莫惹出什么事端。” “奥。”洛羽怎么听阮肖钰这话都像是在嫌她口无遮拦,怕她坏事,当下默不作声扮起淑女来。夏河桀看了又一顿嘲笑,她眼睛瞪着夏河桀,那架势像是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 就这当口,阮肖钰已经同茯苓提前他们一大段路了。 王瞻虽说做着些小本买卖,可靠着这抠门的本事却也攒下不少家底,在这镇上买了块风水宝地,盖了间不小的房子。房子里种满花草,还有条小溪穿过回廊,看样子这王瞻是把大部分钱都用来置房了。 加上他又取了个娇妻,原本这生活应该是极为幸福的,不幸妻子死了,他的美好生活也被毁了。 对于他妻子的死,邻里有传言说是她不检点,私下里密会一男子,估计是那男的害死了她。甚至还有传言说有人见过那男的。那日有户人家的孩子夜里发烧,父母带孩子去药铺的时候经过他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悄悄从他家出来,脚步匆匆,一看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后来还有人说也见过有男子从他家出来,想来该是他那妻子不检点,经常私会男子,更有甚者说她同时和好几个男子私会。这溪风镇民风淳朴,平日里极少有什么谣言,即便真有什么事大家也不爱多传,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王瞻妻子私会男子的事原先也没有人在意,所以即便有人看见了些什么也没人去说。只不过她这一死让大家有些人心惶惶,开始怀疑这定是那同她有染的男子所为,街头巷尾都是对王瞻和妻子的谩骂。 一行人在王瞻家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因为王瞻早已把他妻子下葬,房间也打扫过了,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目前能做的就只有推测了。 王瞻邀他四人坐下,讲起他和妻子的事。 那一日他去了一趟外地,恰好看到一伙人贩子用马车拉着一群姑娘,便跟着他们到了“芙蓉镇”。夜里,他眼见着那群人把一群姑娘卖到了当地的青楼。 原本他打算一走了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可是这祸事自己找上了他。 有个姑娘看到了躲在一旁的他,奋力挣开了周围的人朝他跑过来。王瞻顿时一懵,接着又鬼使神差地拉了那姑娘上马,没日没夜地逃离了芙蓉镇。所幸那群人没骑马,两腿比不上四蹄,让他们跑了。 那姑娘名叫芙儿,父母早早去世,一直靠在亲戚和邻居家讨几口饭吃过活,不幸被那伙人贩子盯上掳了来。芙儿对王瞻感恩戴德,说愿意到他府上当个丫鬟,王瞻见她长的水灵又无处可去便把她带回了家。 王瞻虽然为人小气了些,对待芙儿却是没话说,让她吃好的穿好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相处的久了,王瞻难免对芙儿生出了些别的心思,芙儿觉得他既救了自己,理应报答,便应允了,与他结为夫妻。 芙儿对王瞻本没有男女之情,王瞻长她十五岁,都快赶上她爹了。可王瞻待她却真心的好,她从小没有父母,缺少家人的疼爱,如今有个人对她这般好,她心里十分的感激,渐渐的对王瞻也生了那么些情愫。后来便答应了同他的婚事,二人过起了和和美美的日子。可那段平静祥和的日子过了不久,芙儿却突然死了。 想不到这王瞻同芙儿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洛羽忍不住调笑了他几句,一旁的夏河桀连忙阻止她的口无遮拦。只是话一出口,阻止已然来不及,那王瞻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看得洛羽也有些内疚。 这段经历似乎没什么不妥,对于芙儿去世的案子却并没有什么帮助,无奈之下,阮肖钰一行人只得去听听周围的邻居怎么说了,虽然他们并不见得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阮肖钰同茯苓一起,夏河桀和洛羽一道,虽然有两人对这个安排极其不满意,可又不好拆散人家夫妻,只好不情不愿地一起去打听了。 他们问过周围的人最近芙儿有什么异常,可村里人说来说去就只说得出芙儿夜会男子,再无其它。谣言被一传再传早就变了味,什么版本都有。不过去掉那些过于夸张的部分,总结起来就是芙儿私会了三个男子,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正常身材,略高一些,还有一个较为瘦小。这三个人都是在王瞻不在家的夜里出现,尤其是芙儿死前那半个月内最为频繁。 原本想着打听一下还有什么消息,可那群人似乎就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事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要打听一下那三名男子的具体情况,他们却说天太黑,当时看得不真切。整整一上午,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问出来,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洛羽,本以为查案会是什么有趣的事,谁知就是这样逮着村民问东问西,可把她给无聊坏了。 辛苦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一行人又回了酒馆吃起午饭。席间,阮肖钰一直眉头紧蹙,茯苓问他是否觉得此事有异,他说觉得十分蹊跷,听村民的意思,那三名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可这突然来了三名陌生男子却没有村民注意到着实奇怪了点,而且一来就盯上了芙儿,这到底是为何? 茯苓给他夹了块肉,劝他先吃饭,查案的事下午再说。 夏河桀和洛羽见茯苓给阮肖钰夹肉,二话不说也夹了起来。阮肖钰不解,为何这群人总是爱往自己碗里夹东西。自己虽吃不下那么多,却也懒得制止他们,闷头吃完了午饭。 吃过午饭,阮肖钰原意是想让茯苓和洛羽回去歇息的,他不忍心茯苓跟着他这样奔波。可洛羽一听要撇下她立马不干了,说什么也要跟着。茯苓自然不会给夏河桀和洛羽同阮肖钰相处的机会,也执意跟着,一行人便又一同上了路。 听了一上午的芙儿密会情人,他们一点也不想再去打听那些了,便改了方向,邻里八乡地问有没有见过陌生男子来到镇上。可是村民们出奇的一致,坚称从未见过什么陌生男子。 事情古怪得很,溪风镇总共就丁点大的地方,也就一千来户人,加上这里傍山,进村的路就一条,若是有生人来不可能没人发现。莫不是他们思考的方向错了,并不是什么生人所为,而是这村里人所做?可是这若真的是村里人所为那三个陌生男子又会是谁?莫非是做了伪装?若是改变方向,又少不了一番调查,余下这一天半的时间阮肖钰还真没有多大把握。 下午依旧十分无聊且毫无进展,四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决定换个地方,到别处问问。 路旁的树荫下坐着个乘凉的老伯,须发花白,似是七十有余了。茯苓见他一个人坐在那乘凉,决定过去问问。 夏河桀和茯苓并不觉得这老头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可阮肖钰已经跟了上去,他二人便也跟了上去。 “老伯,您为何一人在此乘凉啊?没有人陪你吗?”茯苓问道。 夏河桀心里却只道茯苓净爱套近乎,说些无用的话浪费时间。 那老人吞吞吐吐,说话口齿不清,咿咿呀呀地听不出说的是什么。阮肖钰欲拉着茯苓离开,可茯苓却还是问了句他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男子来到村里。 老人外头思忖了半晌,看了看茯苓,又看了看阮肖钰,接着又看了看夏河桀和洛羽。最终他的目光落到阮肖钰身上,不过时间不长,他便接着低下头默不作声。 见这老人有些痴傻,是不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转身离开之际背后突然传来那老人的声音:“刀刀” “刀?”夏河桀不解的说,“他看了我们几个就想到了刀?这算什么?茯苓你干嘛问他,根本什么有用的也没问出来!”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刀客。”阮肖钰喃喃道。 夏河桀和洛羽一头雾水,不知阮肖钰嘴里念叨的刀客为何人。茯苓却明白了,这溪风镇前段时间不正是来过一个陌生刀客嘛,而且他见了王瞻之后就要杀他,在那之后芙儿就死了。而且那刀客身材高大,与村民口中的高大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虽然那刀客已经死在了衙门的大牢里了,不过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走,去衙门。”阮肖钰道。 “衙门?去那干什么?”夏河桀问道。 “衙门是什么地方?好玩吗?”洛羽问道。 阮肖钰没回答,一路上都是茯苓在给他二人答疑解惑。到了衙门,门口的守卫却不让他们进,说这里不是他们几个平头百姓可以随意闯的。他们又没有什么案子要报官,这群平日里跟着县衙以鼻孔视人的小官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阮肖钰表明来查案的来意后,那守卫就更加不屑,说道:“这查案是我们官家的事,容不得你们在这里造次。” 这话可把洛羽气得不轻,这群凡人竟然敢如此对堂堂天族公主说话,若是在天宫,她一早就把他给斩了。奈何这里是人间,天界有规矩,天界之人不得伤凡人性命,否则必将严惩。 夏河桀怕她惹出乱子,两眼一直没离开过她,可洛羽还是趁其不备快他一步把这群守卫打了个七荤八素,统统晕倒在地。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回头却见那三人站在门口未挪半步。她气鼓鼓地招呼他们进去,这打都打了,不进白不进。三人虽无奈,可眼下也确实是个机会,便逐次进去了。 “你们是神仙,为何不隐身再进?”茯苓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河桀和洛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怎么没用法术啊,不过眼下这都进来了。要找到牢房还得问问这里的人,隐不得身,洛羽手一挥,四人便换上了衙役的衣服。她挺喜欢在人间的感觉,虽然凡人比不得天神,倒是也有趣得很。 “穿成这样还能问路。”洛羽说道。 三人想起今早她在酒馆问钱为何物的样子,不仅一阵担忧。还没来得及拦她,她就冲了出去,拦下了往这边来的几名衙役。 “兄弟,我问一下,这牢房怎么走?”洛羽压低声音问。 “你新来的?连牢房在哪都不知道?”其中一个人边打量她边问道。 “啊,对。我是新来的,麻烦大哥告诉我一下。” “哼,少来诓我,衙门里什么时候招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县衙?”那衙役立马严肃起来,直直盯着洛羽。 洛羽一时语塞,阮肖钰急忙走上前来替她解围:“几位有所不知,我等是知县大人这几日新招来的护卫,负责衙门里一些疑难案件。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并未对外公开过身份。此次前来是为调查前段时间那刀客暴毙一案,我这小弟初来乍到,不知这牢房所在何处,还劳烦几位指点一二。” 那衙役并未全然信服阮肖钰所言,打量了他们四人一番,指指茯苓和洛羽道:“这二位长得也过于娇小了些,大人如今选人是个什么标准,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来?” 茯苓一听也是气愤,这人还真是口无遮拦,那边洛羽已经憋不住,对那衙役叫嚣道:“歪瓜裂枣?不如我们打一架!我若是赢了,你就乖乖给我们指路。” “你要是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输?” “不行,你必须说,若是输了怎么办?” “我若是输了,认你当爷爷!” “一言为定。” 说罢,两人就摆开了架势。 洛羽这性子真是走到哪儿都会惹出点麻烦来,早知如此,夏河桀打死都不会带她来,现在他可是后悔死了。 只间眼前二人腾挪闪躲,那衙役的身手不错,可惜洛羽作弊,仗着自己有仙法便使坏,在那衙役冲过来的时候绊了人家一跤,结果她轻轻松松赢了。那衙役毕竟凡人一个,并未察觉异常,说是输得心服口服,带他们四个去了牢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四) 这人间的牢房不比天宫,黑暗潮湿还相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茯苓和洛羽皆掩住了口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埋怨一番。 “都臭到捂鼻子还闭不上嘴啊?”夏河桀说道。 洛羽立马闭上了嘴,用胳膊捣了他一下,又往阮肖钰身旁靠了靠,谁知竟被阮肖钰刻意疏远。她好个气愤,闷闷地走着。 “就是这间了。”衙役指着一旁的一间牢房说。 这间牢房是个单间,位置靠里,顶头还有个小窗,比较起来算是这众多牢房里相对舒适的一间了。想来那刀客毕竟是酒后犯浑,没给王瞻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衙门也不能判他什么重罪。估计就是关他几天走走过场,没事就把人放了,着令早早离开溪风镇罢了。 阮肖钰问那衙役除了那刀客还有没有人被关押在这里,衙役说因为死过人,即便是牢房也觉得晦气得很,没再关过人。这溪风镇本就人口不多,也没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突然在牢里死个人,他们还真有些承受不来。 阮肖钰让衙役打开牢门进去看看。 这间牢房实在是小的可怜,里面除了满地的草席什么都没有,整间牢房也就比一张床大不了多少,怪不得就只关押了那刀客一人。 因为牢房太小,阮肖钰示意茯苓和洛羽在外面等候,他和夏河桀以及衙役进去看看即可。茯苓识趣,自然没有添乱,洛羽也是配合得很,估计她受不太了这牢房的环境,觉得能不进去最好。 那衙役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递给了阮肖钰。他沿着墙壁照了照,只有一角有些擦蹭的痕迹,但并不是很明显,估计那刀客死前并未与人发生什么激烈打斗。 据说那刀客死的蹊跷,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却是七窍流血而亡,经检查又并非中毒。这死法与芙儿倒是有几分相似,皆是没有皮外伤。王瞻说芙儿死状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除了口鼻流血外什么伤也没有,但就是没了呼吸心跳。 阮肖钰觉着可能是那三人之一杀了芙儿,后来又因为些内部矛盾而杀了那刀客,至于手法虽然有些差异,可能是那余下的二人分别作案所致。不过这刀客已死,那几人的身份便无从查证。 阮肖钰蹲了下来,地上还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血迹周围的草席被垂死挣扎的刀客踢蹬地杂乱无章,看来他死前十分痛苦。 眼见这牢房里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阮肖钰决定去那隔壁牢房询问一番。 牢里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脸上沾满黑灰,依稀可见五十来岁的样子。他见这牢房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衙役也来了兴致,一直趴在墙边听动静,谁知阮肖钰一行人安静得很,他没听出什么来。 见着他们一行人退了出来,那乞丐立马卧倒装睡,生怕被人发现他偷听。谁知阮肖钰走到他牢门前喊了他两声。他吓得没敢应,结果一听几人商讨有事问他,他这才假模假样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阮肖钰问他刀客死的当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那乞丐眼珠子滴流一转,说道:“我这算帮你们衙门查案吗?那我是不是有功啊?我要是说了,几位官人能不能早点放我出去?”那乞丐猥琐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看得他们甚是恶心。 “想什么好事,知道什么老老实实说,要不再治你个包庇罪!”那衙役用力拍了下牢门,吓得那乞丐一哆嗦,当下老老实实交代了。 乞丐做久了,他练就了身睡眠极浅的本事。那天晚上,睡梦中他听到隔壁有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在争吵。那刀客被关了几日,他和他说过几次话,认出是刀客的声音,可另外一个却陌生得很,他不记得自己在这牢房里听过,乃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这乞丐在溪风镇混迹多年,牢房也不知进过几次,对这里的人都有几分熟悉。若是他觉得是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人八成就不是本地人了。 乞丐闻声挪到墙边听起来,可那二人的声音压得极地,他没听清什么,只知道那刀客大抵做错了什么,可又不想承认,两人便吵起来。接着那二人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他本想守着再听些动静,可周围只有那些犯人的鼾声,后来他困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衙役来巡视的时候便发现那刀客死了。 他原本想把这事说出去,可那群人怕事,似乎没想要仔细查查这起案子,把刀客被带走后也没人来询问,他空守着那么大秘密却无人说,直到今天才等到阮肖钰一行人。 那乞丐一口咬定另外一个声音属于外来人,可对于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争吵发生以后他没有听到任何人离开的声音,那家伙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即便知道了这么多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他们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阮肖钰倒是觉得说不定跟那王瞻有什么关系,那刀客究竟犯了什么错,会不会是他与那王瞻夫妇有什么牵扯。一番思考之下他决定去问问那王瞻。 酒馆内,阮肖钰他们已经换回了便装,桌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这一次洛羽变了一大把银子摆在桌上,王瞻看她出手阔绰,一个劲儿让店小二给他们上些好菜多赚一笔。 如今王瞻这酒馆的生意冷清,今晚就他们一桌人吃饭,与周围生意的酒馆形成鲜明对比。 “王老板,过来坐。”阮肖钰对王瞻说。 王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拉了个板凳在阮肖钰面前坐了下来。 “阮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你到底瞒了我们何事?”阮肖钰问道。 桌上其余三人一听不免心中惊讶,唯有洛羽心直口快问道:“王老板瞒了我们?哎,你到底瞒了么?” “这,我没瞒什么啊,我同芙儿那些事都告诉你们了啊!”王瞻一脸委屈,神色却有些躲闪。 “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直接问你。你为何会经过芙蓉镇,那次外出究竟所为何事,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去游玩。”阮肖钰目光凌厉,让王瞻不敢直视。 “我,我” “我什么我,你还要不要我们帮你破案了,要的话就赶紧说。”洛羽催道。 王瞻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横下心说了出来:“实话告诉你们,除了这酒馆的生意我偶尔还贩点私盐,那日出去就是为接点生意赚点钱。”王瞻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贩私盐不对,但是光靠这酒馆的生意我是买不起我家那大房子的。我是因为爱钱才会趟那浑水,可是自从有了芙儿之后我就没再去做那事了,我想着安定下来跟她好好过日子。” “莫不是那群盐贩做的?”茯苓说道。 夏河桀也跟着附和:“恩,有道理。说不定就是你那群生意伙伴做的。违法乱纪的事你也做,怪不得落得这种下场!” 阮肖钰思虑一番觉得有异。王瞻与那群人并无什么恩怨瓜葛,不太像他们动的手,但眼下也没什么其他线索,阮肖钰想着便查一查这群盐贩子吧。 “夫人可曾和那些盐贩子有什么牵连,或者今日有无什么生人前来?”阮肖钰问道。 “芙儿是我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群人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他们有来往。”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同他们往来,他们就没有找过你?”茯苓忍不住问道。 “像我们这种流动的私贩他们多得是,少一两个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有的是人往这行里挤,盐贩子往来不绝,这会子他们恐怕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那你夫人平日为人如何,平日里有无和什么陌生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夏河桀突然冒出一句。 王瞻听后脸立即阴了下来,想来夏河桀这话说得难听,侮辱了逝者。他气愤地说道:“你说什么呢!芙儿是个好姑娘,为人善良,知恩图报,怎么可能会和陌生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况且我们夫妻二人关系好得很,她是不会做那些对不起我的事的!”王瞻说得脸都红了。 “那你要如何解释村民说的有有陌生男子趁你不在出入你家的事?”夏河桀一句话堵了王瞻。 王瞻确实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支支吾吾地说这都是谣言,不可信。可在旁人听来却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好了,大家辛苦了一天,先吃饭。”阮肖钰打断了这场不愉快的问话。 “唉,这人,”间字还为出口,洛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口,“这里真的好无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一旁的店小二凑上前来说道:“姑娘想找好玩的地方?今夜镇南就有一场灯会,热闹得很,估计你会喜欢。” “灯会?听起来不错,我们晚上去看看吧?”洛羽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阮肖钰和夏河桀。 夏河桀嫌她小孩子心性就知道玩,不让她去,洛羽一脸的不开心,眼巴巴瞧着阮肖钰,希望他能给点回应,谁知他一句话也不说。 茯苓虽来人间有一段时间了,却也没见过热闹的灯会,听店小二这样一说不免有些心动,说自己也想去看看。洛羽一听有了自信,冲着夏河桀一顿嚷嚷:“茯苓也想去,现在是二比一,就等阿钰说了,你就等着陪着跑腿吧。” 果然,茯苓一说想去,阮肖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苦了夏河桀真就变成个跑腿的,被强拉硬拽着去了。 “那个,我带几位一起去吧。芙儿生前也喜欢灯会,他走后我就没再去过了,这次有你们,我想再去看看,回忆回忆那段日子。”王瞻一点的落寞悲伤,四人不忍拒绝他,便把他也一起带上了。 是夜灯会,灯火璀璨,人声喧闹。 溪风镇不大,从南到北一条主干道贯穿,东西两侧分出许多小道,各家各户便林立两侧。从南到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把这个镇子逛个遍,在这小镇上,王瞻绝对算个豪门大户。 溪风镇的每年春夏两季都会举办灯会,逢着清明和夏至,连续三日,户户张灯。在镇子以北有个庙堂,供奉着当地人信奉的一尊菩萨。庙前自东向西是这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平日商贩都是兜售叫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王瞻家在溪风镇南头,离着那街有段距离,平日里也不会往这边来。清明的时候芙儿听说这边有灯会,便让王瞻带她来看看。不过清明时节的灯会主要是以盈利为目的,家家户户上坟祭祖少不了要用些灯笼,这时候街上多卖些上坟用的。不过有些商户为图个热闹也会扎些好看的灯笼,有些孩童随父母前来的时候多也会买上几个。晚上的时候倒也是比平日热闹些。 过去芙儿生活在芙蓉镇,那里没有这灯会,她自是未曾见过。听说以后心里期盼的很,执意让王瞻带她来,王瞻看她那副向往的样子心一软便带了过来。那日芙儿玩的很开心,王瞻自救她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顿时心情大好,陪她一起在灯会上逛,等到商贩开始收摊了方才回去。 一群人吃过晚饭不急不慢地来到灯会,此时天刚开始黑,街上的商贩都还在准备自己的摊位。不少灯笼已经被挂起来撑场面了,形态各异,别具一格。同行五人除了王瞻都没见过这人间灯会,心里好奇的很,四处打量着这些灯笼。 扎灯笼人的手艺巧的很,不仅仅有各色动物灯,还有花形灯,人物灯,扎的都是那些人间至美的物与人。灯上人物面相栩栩如生,黛眉朱唇,活灵活现,让人看了连连赞叹。还有一些人仿照着人间帝王所用的灯的式样做出一些“宫廷灯”,形态华美典雅,自显一股宫廷气。 这灯会上不仅有各色花灯,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能发出声响的小泥人,可以吃的小糖人,还有会动的小木人,各个活灵活现,看的阮肖钰一行人频频驻足观赏一番。王瞻在一旁十分不解,这群人是多没见过世面啊! 因为被这人间玩物吸引,一群人走得很慢,天很快就黑透了,沿街两旁的摊贩都点起了自己的灯笼,把整条街照得亮堂堂的。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刚刚还有几分空旷的街道就快挤满人了。 洛羽早就被这摊贩的好玩物什吸走了魂儿,也顾不得自己和茯苓是情敌身份了,女孩子喜爱大多喜欢有个伴陪着玩玩逛逛,她便拉着茯苓就朝两边的小摊去。 茯苓见她孩子心性便也由她拉着,顺带也瞧瞧那些小玩意儿。夏河桀见她俩主动走开了,那王瞻也没如他眼,正好寻到机会同阮肖钰单独相处,扯着他衣袖便往她俩的反方向去,嘴里不忘说:“阿钰,那边有人在吹乐器,咱们去看看。” 谁知手中传来一股力,阮肖钰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同他一起去的意思,他关切地望了望茯苓的方向,怕是在担心和她走散。 夏河桀还未来得及说问他为何不动,之间阮肖钰已经转身朝茯苓的方向去了,只远远给他留了句:“那边似乎更有意思些。”夏河桀无奈跟上,心里忍不住咒骂了茯苓一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五) 洛羽拉着茯苓来到一个摊位,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吆喝得十分起劲儿。他卖的是脂粉首饰一类,东西算不得多华美,倒是精巧别致。洛羽在天宫见多了奢华之物,见着这些颇具烟火气息的物什心里欢喜得很。 “姑娘们,来瞧一瞧看一看,我这里东西花样多,种类算,你想要的我都有。上有皇后用过的朱玉宝钗,下有平头百姓佩戴的珠串簪花,不怕你瞧不上,就怕你挑花眼。”那小贩见了洛羽和茯苓急忙招呼道,“二位姑娘来瞧瞧吧,保准你们喜欢。” 洛羽从未这等自信之人,竟然敢说什么都有,她不信,拉着茯苓停在他摊前,打量着摊子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和各色饰品,雕花镶翠煞是好看。洛羽上下其手,左右翻看,就这会儿功夫手里已经拿了三个粉盒,两个簪子和一对镯子。 不得不说,这些人间的玩意还真是稀奇,她确实喜欢。 阮肖钰和夏河桀这方赶来,一见洛羽那满当当的手,夏河桀便忍不住皱眉:“我这侄女还真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到哪儿花钱都大手大脚的。” 洛羽闻言看了眼自己那堆满了的手,不屑一顾于他的嘲讽,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给了他一个颜色,意思是这些她全买了。那小贩觉得她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便又一股脑拿出一盒首饰,说他还有些新式样,估计她会喜欢。 洛羽一眼就相中一个三色堇的簪子,造型别致,镶着黄玉,灯火下分外璀璨,栩栩如生。她立马伸手去拿,谁知被另一只手抢了先,抬眼一看竟是阮肖钰。 洛羽以为他这是见自己喜欢想要买下送给自己,谁知眼睁睁瞧着他把簪子插在了茯苓头上,末了还勾勾嘴角夸了句“好看”,茯苓的脸霎时一抹绯红。 阮肖钰见茯苓瞧着这个簪子时眼里尽是喜爱之意,果断在洛羽之前抢了来,恰恰早她一步。一旁的夏河桀正欲开口说这簪子不错,那簪子已然被阮肖钰插在了茯苓头上。小小一簪子竟有如此恩宠,被这四人同时一眼相中。 小贩见洛羽也中意那个簪子,在一旁的箱子里一顿翻找,竟然找出了一个同样款式的紫玉簪子,说这是去年的款式,虽然旧了点,可这紫玉却比黄玉贵重,示意她这个更好。 洛羽心里的醋坛子碎了个七零八落,现下酸得很,撂下句“再金贵我也不稀罕,不买了,不买了”扭头就走,连那原本选好的一堆东西也一并不要了,那小贩眼见到嘴的肥鹅就这样没了,眉头拧到了一块儿。 阮肖钰这方想起自己没带钱,给了夏河桀一个眼神示意,他只得悄悄变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见着阮肖钰高高兴兴给茯苓买了簪子,茯苓脸上的笑容他看了别提多扎眼了,当下扭了头就走。 前边有人在演影子戏,周围聚了不少人,洛羽费了半天劲儿才挤进去,找了个最中央的位置站着,周围的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夏河桀三人在后面跟着,谁知洛羽一个猴急先溜了进去。 “阿钰,王老板去哪了?刚刚就不见他。”茯苓问道。 阮肖钰这才意识到他们只顾着看热闹,竟然把王瞻这么个大活人给弄丢了,叫住了前面的夏河桀,让他照看好洛羽,在此处等着,他和茯苓去寻王瞻。 夏河桀一万个不乐意,又把他撂下陪洛羽那丫头。可他没法,刚要埋怨两句两人就已然走远了。夏河桀心里叫苦不迭,悻悻挤入人群。 这灯会着实是热闹非凡,阮肖钰一路牵着茯苓的手四下寻找却也没见王瞻人影,寻思着他莫不是回去了? 茯苓见街道尽头有条河,便提议去那里看看。 河岸上不少人在放莲花灯,灯里写着祈福的字条,把灯点着放入水中,让它随水而逝,期盼它能顺水流到天河,顺着天河去往天上,若是哪位神仙看见了说不定能许他一世福缘。 相比于街道,河边人不算太多,河岸又相对宽广,一眼就能看遍四周,却也没见着王瞻,二人见寻不到便决定回街上再寻找一番。转身之际却见王瞻手里捧着个莲花灯往河岸来。 “二位也是来此处放灯祈福吗?”王瞻笑着说,那笑却明显是生挤出来的假笑,他该是触景生情心里难过,却又不想被旁人看出来。 “突然寻你不见,我们甚是担心,这便来寻。”茯苓说道。 “嗨,我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你们不用担心。你们若是不嫌弃,陪我一起放了这花灯吧,多了你二人的福气,说不定真能被哪个天神看到,把芙儿给我送回来也说不定。”王瞻说完自嘲地一笑,其实他并不信村民的那些说法,可如今这是他唯一能为芙儿做的了。 与他相处了不到两日,茯苓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个贪图便宜,有些势力的酒馆老板,如今方才知道他竟也是个痴情人,想不到他对芙儿用情至深。这人是否薄情还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她看了眼阮肖钰,问自己阮肖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觉得他并非是个薄情之人,只是素来清冷孤傲了些,她心底甚至有些怀疑当初在木柘宫前犯下罪行并非他本意。可她终究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世上有谁曾真正了解他阮肖钰呢,当时的他杀人不过是眨眼的事,他又怎会姑息那些与他不相干的生命的存亡,他自来不是个有情之人,木柘宫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王瞻把自己写好的字条折起来,小心地放进莲花灯里,轻轻拨了拨近岸的水,让莲花灯顺着水流飘远。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河,今夜没什么风,河面上只有轻轻的波纹,却也足够那莲花灯飘远了。那灯在视线里越飘越远,最终只剩下一点光亮。周围不时有人放入新的莲花灯,河面被装饰得很美,河中央,一轮皎洁的圆月兀自亮着,甚是好看。 王瞻开口说道:“那夜的双月亮也是这么美。” “双月?”茯苓惊讶地问道。 王瞻苦笑一声,说道:“是啊,那夜有两个月亮。” 原来,溪风镇还真是有两个月亮。 大概五个月前,时间和阮肖钰受伤不谋而合,巧到让他不得不在意。 这河名为映月河,周遭没什么人家,只有一条热闹的街,视野十分开阔。晴朗无云的夜里,月亮映在河里,甚是好看,因此得名映月河。一天晚上,一个村民在河里洗衣服,抬眼瞧见河里竟然有两个月亮。一个正是那天上的月亮在水中的倒影,洁白明亮;另一个却有些不同,大小和形状同那个月亮都极像,可却是金色的,闪着金色光泽,甚是好看。 村民把这事传开,村里人都来看这水中双月的奇景。因为这金月看起来十分华美,村民极少见到这种景像,便将其视为天降祥瑞,觉得是上天要降福于此。于是人人都对这金月亮崇敬得很,平日里在此放莲花灯的人也多了起来。 芙儿来到这里后也听说了水中双月的事情,那日灯会便来此看了那金月亮。可芙儿看了那金月亮却像着了魔一般,死死地盯住她,任凭王瞻怎么唤她也不回应。王瞻唤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说这月亮太美,像个假的。 王瞻闻言色变,他断然没想到芙儿会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日之后王瞻又思索了一番,觉得芙儿的话也不无道理。那月亮出现得蹊跷,又是金色,或者说,那并不是月亮,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他自来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能见到的,于是,他趁着某日雨夜,来到这映月河边。 原本没有月亮的晚上那个金月亮也不会出现,可是那夜,它却出现了。王瞻当时就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月亮,芙儿的话是对的。他对那东西越发好奇起来,趁着雨势不大,他回家拿来了长杆c捕网一类的东西。 王瞻费了半天功夫把长杆绑起来,挂上网,试探着往水中伸去。长杆碰到了那个金月亮,它被碰的动了动,果然是个什么物件。王瞻一番功夫总算把那东西捞了上来,拿到手中一看,竟是个手掌大小的金圆盘,还散发着微微的金光,在水的作用下,那光被放大,看起来才会如月亮一般大。 他兴奋地收拾好工具,把那金盘揣到怀里,冒着渐渐变大的雨势快步回了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六) 一回家,王瞻就急忙把那金圆盘拿给芙儿看,那金圆盘在芙儿手中突然变亮,光芒夺人,不久后又再度暗淡下来,再也未曾那般亮过。王瞻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东西,但这金圆盘他还真不认识,不过他倒觉得这是个宝,兴许是芙儿和它有缘,它才会突然发光。 芙儿对这东西喜欢得不得了,宝贝似的放在床边的一个锦盒里,王瞻也由着她,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只是这金月亮突然消失村里倒产生了不小的恐慌,谣言称是村里有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上天降罪,把那金月亮收了回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想自己做过什么错事,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严重者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只有王瞻和芙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拿到这等宝物的是怎么能告诉其他人呢,于是他二人便把这事藏在心里,谁也不曾告诉。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阮肖钰语气里带了些愠怒。 “这并非什么要紧事吧?充其量也不过是我偷了个金宝贝罢了。”王瞻说道。 “怎么不重要?我觉得村民传言与芙儿私会的男子恐怕就是为了那金圆盘去的。”茯苓说道,阮肖钰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芙儿去世后那宝贝也没丢。要是怎么有人为了那宝贝去见过芙儿,怎么可能不把它拿走?芙儿就把它放在床头,那么明显的地方只有瞎子才看不到吧!” “怎么会?” “怎么会?” 茯苓和阮肖钰同时问起,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如今竟这般默契了。 王瞻这番解释让给他二人摸不着头脑,如今看来这金圆盘是唯一可疑的地方了,可那些人却好像并不是为它而来,难道,这一次又想错了? 事情变得一筹莫展,阮肖钰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到街上找到夏河桀和洛羽先回去。 他二人在皮影摊前玩得正起劲儿,只间洛羽拿着两个影子戏的人物剪影在幕布后面摆弄着,一旁的老师傅不停指导着她该怎么走位,说什么样的话。一旁的夏河桀不住地指点她哪哪做的说的不好,催促她快一些,很显然,他也有些手痒。 茯苓在一旁咳了两声,那二人这才抬起头来。 洛羽见着阮肖钰,眼神立马亮起来,挥着手里的人物剪影道:“阿钰你要来玩吗?这东西真好玩,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东西。” 阮肖钰仔细瞧了瞧她手中的剪影,是两个身着喜服的新婚小夫妻的模样,他不免想起在凉山对茯苓立下的誓言,直至今日,他都未曾娶她为妻。 洛羽见阮肖钰似乎没什么兴趣,重又低头摆弄了起来,变作尖细的女声,嘴里念念有词:“官人,那日你我二人在桥头遇见,便偷走了我的心,如今你为何又还了回来?” 接着,洛羽又变作粗犷的男声说道:“我的便是你的,如今你我二人成了婚,你被偷走的那颗心连同我的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那颗心如此珍贵,我怎舍得一直不还你?我只要日日瞧见它尚在那里便好。” 夏河桀听着这酸掉牙的情话忍不住身体一抖,他平时里虽然口无遮拦了些,但还真说不出这么直白的情话来,虽然他经常在心里意淫这等酸牙的话,可这大庭广众的听了这等话,他的脸竟微微红了。 阮肖钰起先只是注意到这对白有些奇怪,可那最后一句却仿佛在告诉他什么。“我只要日日瞧见它尚在那里便好”,如果那些人不是为了得到那金圆盘只是为了瞧一眼它呢?如果真是这般的话,那问题就出在芙儿身上,那些人为何要杀了她呢? 思及此,阮肖钰转身问王瞻到:“王老板,明日我要去你家见一见那金圆盘。” “啊?”王瞻没料到他依旧对那金圆盘存疑,竟担心起他是否是要偷窃,讷讷地说,“奥,好,明日早饭后我就带你们去。” “小河洛羽别玩了,我们回家。”阮肖钰道。 洛羽还没玩够,极不情愿地买下一堆小人物,失落地回去。 “怎么突然要回去?”洛羽问道。 “案子有进展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查案。”阮肖钰答道。他心里担心夏河桀和洛羽又睡懒觉,这才催促他二人早些回去。 洛羽一阵腹诽:这晚睡一会儿对查案能有什么影响啊! 这一晚,四人早早就躺下了,只不过,谁也没早睡。 阮肖钰催夏河桀早些睡下,明天估计能查出点什么,让他好好养养精气神,免得明天赖床,耽误时间。 二人熄灭灯烛双双躺下。阮肖钰在床榻左侧安静睡下,一旁的夏河桀却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几个来回,扑腾出不小的声音。阮肖钰忍了一会儿,终于幽幽开口说道:“睡觉。” 夏河桀一听,立马翻身朝左侧躺,头枕着胳膊盯着阮肖钰的侧脸欣赏起来,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钰,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夏河桀说的犹犹豫豫。 阮肖钰突然翻身,对上了夏河桀的眼睛,夏河桀心突突跳个不停。这还是阮肖钰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进,虽然脑海中幻想过这种场景无数次,可幻想真的变成现实了,他反而怂了。 这夜的月光十分亮,从旁边的窗户照进屋里,白亮的光线照在阮肖钰脸上,那张清冷的脸依旧那么好看。夏河桀望着他的眼睛,比那满天繁星还亮,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此刻带了几分愠怒。 “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夏河桀这话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真的是色令智昏,他紧忙圆起话来,“额,我在想我们两个以前的事,如今你不记得我,那些回忆就只剩我一人珍惜了。” 说及此,夏河桀的语气带上了一股伤感,阮肖钰甚是无奈,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如今,他的的确确已将他视为除茯苓之外最重要的人了。于是开口道:“你把那些事都讲给我听,这次我不会忘了。” 夏河桀一听激动得不行,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的过去十天十夜也讲不完,你真的要听?今夜你不睡了?” “讲到你困为止。等明日回了天宫,你就是真的给我讲上十天十夜都没关系。” 于是,夏河桀就吧啦吧啦讲了一宿,见着东方已经开始发白才急急睡下。 另一边,洛羽和茯苓也吵了一番。这人间的新奇事物洛羽见识得差不多了,如今有了功夫跟茯苓计较起来。 “茯苓,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阿钰贵为天族战神,他的妻子理应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比如我,只有我公主的身份才配得上他。若是被幻族c木族和水族知道他娶了个凡人,奥不对,木族已经没了。若是被幻族和水族的人知道了,还不被耻笑?” 茯苓被她那句“木族已经没了”深深刺痛,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洛羽见茯苓不说话,以为她这是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于是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阿钰的正妻自然是我,他既然也有点喜欢你,纳你为妾我也是不介意的。” 茯苓心里难过,顾不得自己此时的身份,说道:“公主殿下请自重,阿钰喜欢的到底是谁公主不是不知,望公主有自知之明。对于不喜欢的人,阿钰向来是不在乎的,若是非逼着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我想,他是不会屈从的。即便是天帝,也不能左右得了他。”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阿钰不喜欢我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喜欢我吗?” “我能保证。”茯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底,只是她不能让洛羽看出自己心虚,在赢得阮肖钰心的这场战役里,她只能赢,不能输。 “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洛羽哼了一声,翻身躺下睡了。 而茯苓却流着泪进入了睡梦中,梦里,她又看见了当日木柘宫的景象 翌日一早,阮肖钰费了半天功夫才把睡死的夏河桀叫起来,其中还有一半是洛羽在一旁大喊大叫的功劳。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同样睡得那么晚,阿钰你怎么起这么早?” “因为你懒!”洛羽在一旁笑到。 “有这么说自己长辈的吗?没大没小!” 茯苓给他端来一盆清水,示意他快些洗脸,一会儿还要去王瞻家。阮肖钰看到茯苓这般关心夏河桀,心里忍不住起了醋意,夏河桀看得一阵心虚,躲茯苓远远的,生怕他再一次不理自己。 一行人来到王瞻的店里吃过早饭,同他一起回了家。 “王老板,芙儿的东西你都放在什么地方?我需要看看。”阮肖钰说道。 王瞻引他们到了库房,里面有只半人高的红漆木箱子,芙儿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待王瞻打开,只见底下是仔细折好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上面是一些首饰之类的,看来芙儿生前也十分爱美。 “那金圆盘放在什么地方?” “金圆盘?什么样子?”洛羽听了阮肖钰的话不禁好奇起来。 王瞻扒开底下的衣服,伸手在箱底翻找了一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锦盒,说道:“就是它了。” “什么宝贝啊,还藏这么深?”洛羽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阮肖钰把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个手掌大小的金圆盘,通体金色,浑然天成,一看便知是个宝贝。洛羽一见也难免赞叹,这东西和天宫里的宝贝有一比,人间竟也有这般好东西。 茯苓觉得这东西也不似人间之物,只不过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唯独一旁的夏河桀变了脸色,盯着这东西若有所思。 阮肖钰把金圆盘拿到手中,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这光有渐渐暗淡下来,同刚打开时一样了。 “芙儿那天拿着这东西的时候它也发光了,可是今天的光比那天还亮,莫非阮公子也是它的有缘人?”王瞻说道。 “你们知道这是何物吗?”阮肖钰问道。 茯苓和洛羽面面相觑,一旁的夏河桀却眉头紧缩,盯着这金圆盘直看。 “王老板,此物你从何而来?”夏河桀问道。 “这是我捡的。” “捡的?何时捡的?从哪捡的?”夏河桀不敢相信。 “清明灯会,映月河里捞出来的。” 夏河桀闻言心里便明了了,时间地点全部重合。 “夏公子,莫非你知道此物为何?”王瞻看夏河桀的神色,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其他人也这般觉得。 谁知夏河桀竟说了句“不知”,令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 王瞻有些失望,本以为夏河桀知道点什么,结果只是唬他。他正欲伸手拿过锦盒带几人出去,夏河桀突然手一挥,王瞻昏倒在地。 “小河,这是为何?”阮肖钰不解。 他拿过阮肖钰手中的锦盒说道:“阿钰,这是你的东西。” “啊?”洛羽一声惊呼,这竟真的是天界之物。 茯苓隐隐觉得这是跟木柘宫一役有关,时间地点都与阮肖钰坠落人间的时间吻合,莫非真是那日掉落的? “这是护心镜,一直安置在你的黄金甲里,从未离身,我与你一起生活这么久,绝对不会认错。阿钰,那日你回到人间,那身黄金甲和寒霜剑都不见了。可惜你失了忆,完全不记得那日之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在木柘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河桀望着阮肖钰,顿了顿,接着说道,“丹君说你是被洄生玲所伤,可我不信,这都多久了,从来没有人能用它,怎么偏偏就被那日的你遇上了。我觉得是幻族所为,他们算计了你,所以你才会受此重伤。” 茯苓心下担忧,那日的确是她使用了洄生玲伤了阮肖钰,不过索性并没有人知道她能使用洄生玲一事,但其实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不过是因为没人知道木族还有人活着,洄生玲的下落更无人可知,所以真相才会被掩盖至今。只不过,她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只是时间问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七) “若真是幻族所为又怎会让阿钰活着回来?”洛羽不同意夏河桀的说法。 “你也不想想阿钰是什么人,岂会轻易被幻族人杀了!即便他们费尽心机,也只是伤了他而已。”夏河桀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豪。 洛羽觉得夏河桀的话不无道理,点头以示同意。 “我总觉得我受伤这事并非如此。”阮肖钰若有所思,“不过暂时先不去追究此事,眼下芙儿的死应该跟幻族有关系,我们就先去趟县衙,问问那刀客的的尸体所在何处。” “啊,我能不能不去?”洛羽一脸痛苦。 想来那刀客已经死去多日,如今又正值夏季,天气炎热,估计那刀客的尸体已经腐烂变质了,她可一点也不想去看。 阮肖钰觉得也是,便让茯苓和洛羽留在家里,他和夏河桀前去便可。茯苓原本也不想去,可自来人间后夏河桀总是有意无意靠近阮肖钰,这让她有了危机感,于是毅然决然跟了去,洛羽见茯苓跟着去也只得跟了去。 夏河桀气得脸都绿了,一路上没给茯苓好脸色看。 来到府衙,夏河桀施法给四人换上了衙役的衣服,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进去。偌大的府衙今日竟没有人,想来这酷暑天的,都找树荫乘凉去了。 几个人溜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个人,洛羽当下不耐烦了,开口大喊:“喂,有没有人啊?” “谁在这大呼小叫的?” 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几人转身一看,这不是那日带他们去牢房的衙役嘛,真是巧,居然又一次碰上了。 “怎么又是你们四个?”那府衙瞧了瞧洛羽,说道,“刚刚是你喊的是吧?昨晚出那么大的事,弟兄们都忙着呢,你们捣什么乱?” “我们有事要办,谁知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找不到人,只能喊了。要是我不喊,你能出来吗?”洛羽只顾着斗嘴去了。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阮肖钰问。 “你们不知道?”那衙役有些惊讶,这几人明明也是这里的衙役,怎么可能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们昨夜有其他事务在身,操劳一夜,刚刚才回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关在刀客旁边的乞丐死了,跟那刀客的死法一模一样。”衙役压低声音,生怕传到外面去。昨夜牢里又死了一个人,衙门里炸开了锅,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都说这是上天降罪,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为了防止事情闹大,衙门把这事压了下去,不让外传,所以现在村民还不知道此事。 “那乞丐的尸首现在何处?”阮肖钰问道。 那衙役一听他这意思是要瞧瞧那尸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示意他那尸体可能带有什么诅咒之类的,让他们不要接近的好。 茯苓闻言编了个谎,说他们正是被招进来秘密查办那刀客的事情。如今这乞丐的案子极有可能查出线索,这上头还等着他们查明真相,耽误不得,让他速速说来。 那衙役有些为难,却也不敢违逆上头的意思,说那尸体被扔到村北三里外的乱葬岗了。不过说是乱葬岗,不过就是个大土丘罢了,只不过有些乞丐或者罪犯之类的死后无人收尸便都扔到那里了,因而被叫做乱葬岗。 那衙役说完,仔细瞧了瞧茯苓,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兄弟长得好生秀气,细皮嫩肉的,倒有几分像个姑娘。” 茯苓有些尴尬地笑笑,一旁的洛羽和夏河桀看热闹地等着茯苓要怎么说。谁知阮肖钰竟然开了口:“我这弟弟自小就被宠着惯着,没吃过什么苦,长得自然是白嫩了些。不过你这样说一个男子,是不是不太礼貌?” 那衙役看到阮肖钰那张阴郁的脸,打了个机灵,连忙道歉。好在茯苓无意与他计较,尴尬化解了,立刻朝乱葬岗出发。 路上,夏河桀调侃茯苓道:“唉茯苓,你刚刚那个谎说的简直完美,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说起谎来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还头头是道。我险些怀疑你整天都在说谎了。” 茯苓心下一惊,她可不是每天说谎和演戏嘛。在阮肖钰面前她说谎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刚刚情况特殊,她一心想着查案,这才临时编了个谎,没想到竟引起了夏河桀的怀疑。她心虚地看了眼阮肖钰。 “别听他胡说。”阮肖钰说道。 茯苓稍稍安了心,只不过阮肖钰确实起了疑心。在他心里,茯苓可爱善良之人,他断然不会相信她说谎成性,可偏偏她刚刚说谎的样子十分娴熟。不过他说过不在乎她的身份,也自然不会在一她的过去,许是她当初同那树妖一起生活的时候日子不好过,才无奈说过谎。 “乱葬岗离这儿有些距离,今天天气又这么热,我们边走边歇,估计下午就能到。”阮肖钰说。 “阿钰,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我们是神仙,可以用飞的。”夏河桀冲阮肖钰说道,他自从受了伤,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法力了,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神仙了。 阮肖钰只觉眼见景象一晃而过,下一秒,他们便已经到了乱葬岗。 明明青天白日的,这里却不见一个人。周围长着一片歪歪扭扭的树,枝桠纵横,盘区缠绕,遮住了东南方向来的光,使这里显得颇为阴森诡异。 几人找到了那衙役口中的土丘,顺着半坡往上爬。阮肖钰在最前,其后是茯苓,再后面是洛羽,夏河桀最后。阮肖钰担心茯苓,不住回头拉她一把,即便很小一个坑他也会回头提醒她注意脚下,茯苓第一次觉得他竟是个这么体贴细腻之人。 快到顶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股腐臭的味道,茯苓和洛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看来这尸首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间,洛羽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个人的头骨,她登时尖叫起来。谁知不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朝茯苓扑了过去,茯苓本以为自己会这么倒下去,谁知竟跌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抬眼一看,是阮肖钰那张冷峻的脸。她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她不敢再去看他的脸,挣脱了他的怀抱。 一旁的夏河桀在洛羽倒地之前及时施法拉住了她,才没让他这笨手笨脚的侄女摔下去。只是此刻他二人早已被眼前阮肖钰和茯苓抱在一起的情景气昏了头。一路上四个人静默无语,直到发现了不远处的尸体。 “找到了。”阮肖钰朝前方指了指说道。 阮肖钰和夏河桀在前,见那尸体穿的破破烂烂,趴在地上,腿部蜷曲,姿势怪异。想来那些丢弃他尸体的衙役也是极为不情愿,匆匆忙忙把尸体抛下便走了。 阮肖钰示意夏河桀,他便施法将那尸体翻转过来,果然是那个乞丐,只不过脸上还挂着七道血痕,同样也是七窍流血而亡。夏河桀褪去乞丐的衣衫,茯苓和洛羽忙转过头去。 那乞丐身上同样没有其他伤口,只有些早年受伤留下的疤以及一些被殴打所致还未消去的淤青,不过都不致命。 “能查查他是否是中毒吗?”阮肖钰问夏河桀。 “我试试。”夏河桀在乞丐周身施法探了探,并未察觉到什么中毒的迹象,但这七窍流血却着实蹊跷,于是他接着说道,“不是中毒,什么原因我也探不清,无法想象这是何人所为,又使用了什么手段。” 阮肖钰看着眼前的尸体,凝神半晌。一旁的洛羽等不及催道:“你们好了没有?赶紧帮他把衣服穿上。” 夏河桀施法给乞丐穿上衣服,让她二人转过身来。 茯苓和洛羽仔细瞧着那乞丐的尸首,也捉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不是人所为,有办法解释吗?”阮肖钰终于开口。 三人闻言一愣,夏河桀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天界之人?” 阮肖钰点了点头。 夏河桀把天界之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一个天界之人会这般关注并杀害两个凡人,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这杀人手段他倒是尚有几分想法,此手法杀人于无形,外在并无伤痕,想来伤势来自内里,能从内部瓦解人的,应该只有幻族了。他们擅长制幻和造梦,若是能在幻境中杀人,也许可以实现这两起案件的效果。只是他不解,这怎么会是幻族所为,大动干戈就为杀两个凡人? “也许他们是为了我。”阮肖钰道,“一切的起因都是我的护心镜,也许是幻族得知我身受重伤,特意来此查验。他们见到了护心镜,自然知晓我确已受伤之事,如今我们刚查到刀客身上,这乞丐又被杀了,我想我们是被盯上了。” 众人闻言色变,想来阮肖钰说的没错,他们前脚刚走,凶手就又出现,十有八九他们是真的被盯上了。敌在暗我在明,若不是有夏河桀和洛羽在,阮肖钰此刻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了。 只是这还只是猜测,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阮肖钰在前面探路,三人在后面跟着。印象里那刀客一身黑衣,身形魁梧,身后还配有一把青色大刀,将近四尺长。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应该也不难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八)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阮肖钰以为是那刀客便急忙上前,只是待他走近一看,只剩一件空落落的衣服,上面压着的正是那把长刀。 “这是怎么回事?”阮肖钰问道。 “神仙死后一个月仙身不腐,一个月后肉体寂灭,化作飞烟消弭于天地之间。如此看来他是天界之人没错了。”夏河桀说罢在衣服旁蹲下来,翻翻找找一通,终于在衣襟内侧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锦云绣记,样式小巧精致,还有金线穿插。这锦云是幻族的标志,以云记梦,暗喻梦境的虚幻缥缈。这刀客是幻族人无疑了。 如今看来,天族的形势已经剑拔弩张。幻族既已知道这天族最大的威胁失去了战斗能力,相信天界不久后便会有一场大战,看来得回天宫了。 “可是,这事既然是幻族所为,那他们为何要杀芙儿?她只是个凡人啊!”洛羽不解,“莫不是他们已经心狠到连个凡人也不放过?这等残忍的神仙还是早些消失为好。” “的确,此事我也想不通。”阮肖钰道。 “也许,我只是猜测,”夏河桀说道,“也许是因为这护心镜上有你的仙灵。这护心镜看到你之后会发光,但见着芙儿竟然也亮起来,或许幻族把芙儿当做你的附身,以为你肉体陨灭但魂灵犹在,这才对她痛下杀手。” “竟会有这等事。” 茯苓看见阮肖钰在说此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莫不是因为芙儿的死而感到歉疚?只是这想法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她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钰,接下来要怎么办?此事是乃天界所为,断不可让王老板知晓。只是若是不说又有违先前的约定,莫不是要当掉身上的东西换钱?”茯苓问道。 阮肖钰想了想,说道:“这个案子我们得破,不过,是要以他们凡人的方法破。” “怎么破,怎么破?”洛羽缠着阮肖钰问道。 “先去吃饭。”阮肖钰冷冷地回了一句,语气之冷淡让洛羽全然没了问下去兴致。 饭间,阮肖钰让小二去买兔子和鸡各两只,用笼子装好一会儿要用。又让他准备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上了一些清水,揣到怀里。最后让他同王瞻说,未时到衙门一趟,就说县令寻他有要事相商,不得耽误。 准备好了一切,四人来到县衙,摇身一变,又化作衙役装扮,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一番问询得知县令正在午睡,好在有洛羽,直接跑到他的卧室一顿狠敲,生生把那县令从睡梦中惊醒,哆哆嗦嗦地来给他们四人开了门。见是四个衙役便破口大骂起来。 洛羽听不得这般秽语,冲他嚷道:“你喊什么!我们是为那刀客和乞丐的事来找你,如今我们已经查明了案件的原委,此番是前来揭开真相的,你嚷什么嚷,还想不想破案了?” 那县衙原本气势汹汹,哪曾想这小小衙役竟这么大脾气,尚不清醒的他被洛羽说的一愣一愣的,点头答应未时开庭审案。等到他反应过来被戏耍了的时候,他人已经坐在了堂上,这下子想罢审也不能了。 未时一到,衙门便开。村民不知为何衙门会在此时开审,想来是有什么大案,全都过来凑个热闹。门口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片人,好在有守卫拦着,才没闹出事故来。 人群中,王瞻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到门口,冲着守卫说出了店小二转达给他的话。那守卫一听不敢耽误,便放他进去。 周围人见王瞻随随便便说了句与县太爷有要事相商就可以进去难免心生不满,有些脾气爆的已经嚷起来,非要守卫给他们个解释,今天审的到底是个什么案子。有些聪明人见到王瞻进去,猜测到可能是与他那暴毙的妻子有关,这件事当初在溪风镇闹得不小,众人一听便来了兴致,恨不得把衙门的大门踏破,进去听一听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有些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王瞻为人小气吝啬,村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看着他家如今闹出这等事来,心里竟很是痛快。 王瞻被一个衙役带到了堂前,先看到了县太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身子哆嗦了一下。等到他看到一旁穿着衙役衣服的阮肖钰等人,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可没料到这几人查案竟闹出这么大动静。 “阮公子,这案子你们可是查明了?”王瞻问道。 阮肖钰点点头。 王瞻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知他应该已经知晓真相,只是他担心真相会对他不利,便走近阮肖钰,附在他耳边说道:“阮公子,不知这真相是否会对我不利?” “咳,咳。” 堂上的县太爷被无视,觉得得给自己挽回点儿尊严便咳了两声。王瞻吓得又一抖,低着头不做声。 阮肖钰开口道:“王老板放心,一会儿我便为你揭开真相,还你一个清明。县令也请放心,我四人并非是来邀什么功,只是此番来到镇上承蒙王老板照拂便还他个人情。待到案子一结我们自会离去,到时大人自可说是你命人暗中查出的真相。” 县太爷听闻阮肖钰一席话这才宽心,说着好。 “不过要为芙儿正名需得让真相人尽皆知,所以,还请县太爷将门外众人请进来。”阮肖钰又道。 县太爷立即着人把门外的村民带进来。村民一听可以进去听案,顿时兴奋得不得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争抢着往里跑,想要抢个好位置。衙役们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人群安静下来,待到现场安静了,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升堂”! 两边“威武”声起,人群顿时雅雀无声。 “今日本官在此审理溪风镇村民王瞻之妻王氏暴毙一案。来人,带当事人王瞻上堂。” 人群闻言向后看,只间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带着王瞻上堂,那两个衙役正是阮肖钰和洛羽。此刻,茯苓和夏河桀正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切。 阮肖钰和洛羽退到一旁,王瞻便跪在堂前。县太爷让他讲述当日的芙儿去世的情形,他含着泪说起来,周围却传来私语和窃笑声。县太爷又一记拍木声,众人安静下来,静静听王瞻讲述。 那日芙儿睡梦中突然暴毙,王瞻把经过详细说了一番,县太爷按照平时审问的步骤问了他几个问题,比如那日谁出入过他家,芙儿生前吃过什么东西,但一番问询均无异样。 “堂下可有谁有什么线索,不妨上前说来。” 县太爷话一出,人群却没了声音,这群人刚刚还很多话,等到让他们站出来了,反倒又没有人了。 县太爷又一番询问,终于有个男子走了出来,跪在王瞻旁边说道:“禀大人,我曾有一晚路过王瞻家门口,远远瞧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从王瞻家出来,看身形必定不是王瞻。后来我才知,那夜王瞻不在家,这一番推测,估计是那王氏不检点,私会男子。那王氏,估计就是被那情郎毒死的。不是说她没有皮外伤吗,我觉得是中毒没错!” 这男子三十出头的模样,名叫林甘。早年间王瞻做过田产买卖,与人勾结,帮人强行占了这男子一块地,害得他吃了不少苦头,过了五六年穷日子。他为此一直怀恨在心,眼下正有个机会羞辱他,他便站了出来。芙儿是否私会男子这事他也不敢肯定,不过那夜他确实看见一个男子从他家出来,心下便这样说了出来。 一旁的村民有人不同意了,一个妇女说道:“哪里是什么高大男子,我那日夜里看见的分明是个瘦小的男子,你怎么能看成是个高大之人?还有哪有那种毒,服了之后能安静死去?” 她这一说仿佛引起了村民的话头,还有人说是是个一般身材的男子,不过是比常人高了些,没什么别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堂上热闹的像锅粥。终于,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开口说道:“既然大家伙儿都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依我看,这王氏的情郎有三个才对。至于那毒,很可能是三人商定一起用毒杀她,便找来三种毒,混到一起才有了这种功效。”众人觉得他这个解释合理,一致同意。 王瞻忍了半晌,终于受不了他们这般侮辱芙儿,怒骂道:“你们懂什么!芙儿是个极体贴温柔的人,她自从嫁给我之后没有行事半分越矩,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等事,你们都给我闭嘴!” 王瞻情绪激动,但村民不依不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一旁跪着的林甘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天天都在芙儿身边,怎么会知道她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王老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说罢阴狠一笑。 两边争执不下,却是谁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县太爷这才朝阮肖钰和洛羽的方向问道:“本官让你们查案,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凉山断案记(九) 众人疑惑地看着洛羽和阮肖钰,有些人记起昨日他们曾问过自己芙儿的案子。 阮肖钰和洛羽走上前来,做了个揖,阮肖钰开口说道:“禀大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等已经查明,不过还有一事尚需今日在众人面前求证,待到众人皆认可,此事方能揭晓。” 有几个年轻姑娘被阮肖钰迷得神魂颠倒,心想这世上竟有这般俊朗的男子,白日里便做起了花痴梦。 “既然如此,几日如此多人那就速速证来。” 阮肖钰让王瞻和林甘起身站到一旁,让一个衙役帮他拿上来那装了两只兔子和两只鸡的笼子,从怀里掏出那小二给他的小瓷瓶,说道:“没错,王氏确实是被毒死的,这种毒我也确实已经找到,今日便给大家看一看。”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小瓷瓶,惊讶不已,世上还真有这种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同水并无二致,若是在日常饮食中混入,常人根本无法察觉。”阮肖钰说道。 众人有的不信,让阮肖钰用那兔子做示范,他走到笼子前,把它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只兔子,那兔子被他拿在手中,四脚乱蹬,十分活泼。 阮肖钰打开瓶子,将瓶口对准兔子的嘴灌下去一些,接着朝夏河桀的方向望了一眼。夏河桀收到示意,手指一转,一道光迅速射向那兔子,那兔子突然闭上了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身体尚有伴随呼吸的伸缩,但很快就没有了呼吸。 众人惊异。 王瞻不信,上前摸了摸那兔子,果然是死了,这才不得不信是真的中了毒,脸上万分痛苦。 “如果真是中毒,那会是谁下的毒手?”王瞻问道。 “刀客。”阮肖钰道。 “刀客?就是那个原本要杀了我的刀客?”王瞻不可置信地问。 “正是。” “怎么会?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来杀我和苓儿?”王瞻始终无法相信。 “王老板仔细想想,那个众人口中高一些的男子,除了他,还会有谁?” 听了阮肖钰的话,王瞻才终于愿意相信是他所为。只不过他心中还有其他疑问:“可是那乞丐说,刀客死的夜里他听到有人和他说话,而且还听出不是村里人,这又要怎么解释,他又是为何死的?”他不甘心杀死芙儿的凶手已死,原本想着把凶手找出来为芙儿报仇,可如今,他连仇人都无处寻了。 众人这才知道那刀客已经死了。他们只知道那刀客因为伤人被衙门抓了起来,谁知竟死了。溪风镇多年来没出过人命,这次却接连出了两条人命,这下顿时有些慌了神,又窃窃私语起来。 县太爷这才察觉不好,这王瞻竟然把这事给抖了出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眼前这个叫阮肖钰的告诉他的?他究竟还知道什么?不会把衙门里那点事都给他抖露出去吧?县太爷后悔不已,可如今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说这刀客之死确有其事,他是怕说出去会引起大家的胡乱猜测,才决定在今日告诉大家。 村民也谅解他的此番作为,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王瞻这才发现自己失言,竟把官家的秘密给抖了出来,一时间又怕起来。可他瞧阮肖钰一副等他把事情说出来的样子,便壮着胆子接着问道:“那刀客的死状和芙儿极像,只不过七窍还流了血。这杀人的人岂有自杀的道理?” “他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阮肖钰说道。 “此话怎讲?” “真正要杀你的人不是他,是那个死在牢中的乞丐。” 闻言周围众人又一次炸开了锅,就这一会儿功夫得知村里竟死了三个人,有些胆小之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县太爷没有办法,又一次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说实话,听到这份上,他也好奇得很。 “王老板这些年靠做些非法的买卖赚了不少钱吧,若不是盖了新房,娶了妻子又开始为其挥霍,恐怕也不至于招此灾祸。”阮肖钰看着王瞻扭曲的脸,接着说道,“经我昨日查明,这乞丐已经注意王老板有些时日,只因王老板将财物外现,那乞丐行乞多年,于是心生嫉妒。” “那刀客前不久到村里来,乞丐见他背着刀,身手不凡,便心生此记。只是王老板那日有幸碰上了我,才捡回一条命。” “那刀客为何会死在牢里,这瓶毒药又是从何而来?”县太爷忍不住问道。 “这一切无非是那乞丐设下的局。”阮肖钰顿了顿,接着道,“这瓶毒药便是我在他身上搜出来的。这乞丐在这一带混迹多年,却藏得极深,我问过你们其中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能详细说出这乞丐姓甚名谁,从何而来,何时而来。对于你们而言,这样一个乞丐无疑是个无足轻重之人,没有人会在意。只有在你们嫌弃他,厌恶他之时才会注意到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所以,当我问你们这个乞丐的来历之时,你们的回答出奇一致。‘我不知道他是谁,突然有一天他就出现了。’所以,你们不可能知道他会有这种毒药。” “他身上若是藏了这瓶毒药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你这毒药怎么可能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一个衙役问。 “你们可有检查过他的尸体?”阮肖钰问。 “不曾。” “那就对了。你们没有人知道他的背部受过伤,恰好留下了这个瓶子大小的凹陷,这就是他藏毒的地方。” 堂下众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乞丐竟会是凶手,又用了如此手段藏毒杀人。原来看人,断不可只看表象。 “那他是怎么杀了那刀客的?刀客眼见着钱就要到手了,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县太爷问道。 “还是用毒。”阮肖钰回答。 “他下毒杀的苓儿,怎么可能傻到服毒?”县太爷不解。 “确实不合常理,但是如果他被悄悄下药就说得通了。” “怎么就说得通了?” “根据牢房的位置,刀客的牢房在最里面,而乞丐的牢房和他紧挨着。可以推断,衙役每日送饭都是最后经过他二人的牢房,乞丐自然很容易在刀客的牢饭里下毒。那药本就无色无味,即便刀客知道这种毒药也无法辨别。牢房看守本就比较松,在命案发生前没人会特意留意那里,所以,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刀客为何被杀,便全是那乞丐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辨别真假。我估计,是他二人在牢房里分赃不均导致嫌隙,这才有了这第二起毒杀案。” “既然刀客已经死了,那乞丐又为何要自杀?他这个时候死岂不是很愚蠢?” “是啊,原本我们如果不查这起案子,这乞丐说不定不久后就能出狱,杀了王老板,带着他的钱去过逍遥日子。不过我们那天找到了他,他便找到他有极大的可能被查到。所以当晚他越狱了。” “越狱?当晚谁值班?为何不把这件事上报?”县太爷听后怒道。 “是我!”洛羽在下面说道。 “你?那你为何不说?你可知你的过失?” “回太爷,属下不是不报,而是没法禀报。” “为何?” “因为那日原本不是我当差。”洛羽望了阮肖钰一眼,他点头示意,洛羽便接着说了下去,“那夜原本是另外一个人值班,但是这大牢的看守全都心知肚明,这里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等到后半夜,大家都回去歇息了,没有哪个人傻到值一宿的班。” 县太爷审视了一番堂下的衙役,之间他们各个个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你们成天都在干什么,啊?你们拿着公家的钱,却终日这般懒散,还把我这个县太爷放在眼里吗?啊?你们对的起乡亲们吗?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县太爷气得脸都红了,这群人居然让他在这么多村民面前丢脸,他这办事不利的名声这下子可算坐实了,于是暗暗决定一会儿办完案子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谁要是再给我偷懒不办事,就给我滚回家去,衙门里可养不起闲人。”说罢,他望了眼洛羽,“你接着说。” “是。那日我们怀疑这乞丐有猫腻,所以就在那蹲守了一夜,等到后半夜也不见有动静。约莫那当值的衙役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我突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仔细一看,正是那乞丐。他意欲逃跑却被我逮到,我同他打斗了一番,好在我身手不错,那乞丐被我擒住了。我让他把做过的事情全都交代出来,他却不承认,于是我便试探了他一番,果然炸出了他杀人的事实。” “我原本要带他去见官,那乞丐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一旦被人知道就是死罪,还得暴尸街头,于是又想着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不过他身手太烂,又被我逮到。我原本以为能带他来见您,可是那家伙却在半路突然暴毙,断了气还七窍流血,就这么死了。我当时十分害怕,周围也没有什么证人,无人正名我的清白。好在我这兄弟今日查明真相,要我前来作证,还我一个清白,也还王老板一个真相。”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于乞丐心里的一个“妒”字,因为他穷苦半生,因而见不得王瞻生活富裕,还娶了个娇气,于是,心里的阴暗面被嫉妒激发了出来,才有了如今三命亡的悲剧。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这王氏和另外二人死的时候虽然都是身体无外伤,但那刀客和乞丐都是七窍流血,这是怎么回事?”县太爷问道。 “这个无非是用毒量多少的问题。那刀客杀王夫人的时候应该是有些于心不忍,才只是用了少量毒,只可惜,她还是被毒死了。”他示意洛羽一眼,对这堂上说,“我这就来演示一番。” 二人走近笼子,阮肖钰抓出一只鸡,喂下少量药,人群后的夏河桀再次施法,那鸡跟刚刚的兔子一般很快也没了呼吸。 他和洛羽又分别拿出剩下的一只鸡和一只兔子,这一次他示意自己喂下的都是大量毒药,果然,那鸡和兔子很快也死了。阮肖钰让王瞻和林甘一起上前检查,果然如他所说,用毒多的七窍流血而亡,用毒少的并无明显迹象。 这一起凉山连环案以阮肖钰的谎言而落幕,所有人都相信了这样一个结果。 王瞻得知真相后悲痛万分,却再也无法为芙儿复仇。他谢过阮肖钰一行人,重新回他的酒馆做起生意,原本抠门的性子一点也没改,只是经历了此事以后他明显苍老了。 衙门里被整顿了一番,县太爷狠狠训斥了那群衙役,责令他们以后务必勤勉工作,一时间衙门里怨声载道,一群人天天喊着累。 乞丐已死,但是村民们却对乞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溪风镇的几个乞丐被赶了出去。一群人联名上报说以后禁止乞丐进村,县太爷为了压住民愤只得暂且答应下来。不过很快这事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提起此事,村民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害怕。 只是无奈,为了掩盖幻族杀人的事实,阮肖钰只能将此事嫁祸给那已死的乞丐。 眼下,幻族的事已经成了巨大的威胁,他们必须回天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族的威胁 四人在凉山竹屋内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匆匆回了天宫。阮肖钰命人通报天帝,说自己有要事上报,要立刻求见天帝。 夏河桀和茯苓回了寒锋殿,洛羽想跟阮肖钰一起去见见天帝,却被他以事情紧要为理由拒绝,一个人闷闷地回了自己宫里。 天帝着人带他去了天卷房,一进门,天帝依旧在批阅成山的奏折。见到阮肖钰到来,天帝招呼他坐在自己对面,表情十分淡然。 “阮将军此番去人间可还满意?”天帝问道。 “陛下,此番臣去人间本是因为苓儿思念凉山,这才同她回去看看,没想到却牵连进一起案子。只是这案子实在蹊跷,如今看来,似是幻族所为。臣受伤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天帝闻言脸色突变,一提及幻族,他就仿佛变了个人,眼神阴郁得可怕。 阮肖钰将他在人间所查详细地讲述了一番,附带说明了一番自己的猜测。幻族已经查明他受伤的事实,眼下,他伤势未愈,正是攻打天族的最佳时机,估计此时的幻族已经在练兵布阵了。 敌人此时虎视眈眈,而自己手下却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天帝的担忧已经写在脸上。 “事到如今,阮将军,这天宫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能否恢复之上了。即日起,朕会命洛羽日日为你疗伤,不惜一切代价医治好你。” 天帝郑重地望着阮肖钰,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重担,尽管眼下他尚未恢复,但已经能感觉到体内涌动的真气,这日后一战的景象在他脑海不时出现,厮杀呐喊的战场让他体内的血液翻涌,那个沉睡的战神不日就将苏醒。 阮肖钰离开后,天帝来到留芳园。一片花草掩映之中,他来到一片空地,撒了一把花籽,引来一群七彩无忧鸟前来啄食。他抱起其中一只,从袖中掏出一张便条,塞到无忧鸟脚旁的筒子里,又施法隐去,将其放飞。只见那只七彩无忧鸟往东南飞去,渐渐消失在那鲜红的晚霞里。 天帝望着无忧鸟消失,转身回了天卷房。 刚坐不久,门外传来守卫的通传声:“启禀天帝,丹君求见。” “进来。” 丹君推开门,在他身后是无边的红霞,映红了整个天宫。原本这天宫是夺目的金色,此刻,却被染成一片赤红。远远望去,整个天宫鲜红异常,无比辉煌美丽,可在天帝看来,这是灾难将来的预兆。 天卷房需要安静,周围没安排什么人,丹君推门声音便显得格外响。 “天帝召见老臣所为何事?”丹君说着在天帝面前跪下来。 “丹君请起,朕此番邀你前来是为幻族一事。刚刚阮将军来找过朕,此番他在人间遇见一些事,牵连到了幻族,他们大概已经知道阮将军负伤的事了。” “陛下意欲何为?” “朕不知他们有什么打算,如今幻族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表面越是平静,背后就越是暗潮涌动。朕担心幻族已经枕戈待旦,不久就会向我们发起战争了。”天帝满脸忧色,“丹君,朕此番找你是为阮将军的伤势。你不是说朕的法还丹可以医治阮将军吗,如今事已至此,便给阮将军服用吧,朕如今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助我天族度过此劫。” 丹君思忖半晌,面露忧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在天帝面前开了口:“启禀陛下,原先老臣也以为事情应该如此,但根据这几日臣留在阮将军体内的那缕气息来看,如今阮将军的身体无异于一个杂乱的大熔炉。他体内本就有两股力量涌动,臣又为他施加过纯阳之火,加之他之前误服了寒魄丹,二者冰火难容,相生相克。若是换做旁人,此刻早就被这四力消耗至死。何况,阮将军体内还有洛羽公主的天洐之气,这五力共存,若是再用以法还丹,臣认为,即便是阮将军也不见得经受得住。” “那要怎么做才能医好阮将军?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你不是说洛羽的天洐之气可以治阮将军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你给朕解释解释!”天帝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臣之罪,是臣考虑不周,如今事情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毫无办法。臣以为可以让洛羽公主继续为阮将军医治,如今她的天洐之气在阮将军体内并无太大异动,反倒有些压制作用,若是继续医治,不日便可见分晓。” 当初若不是茯苓阴差阳错偷换丹药,阮肖钰便不会服下寒魄丹,如今事情也不会这般棘手,或许是天意如此,迟迟不让阮肖钰恢复。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天帝只能接受现实。他坚信这天族不可能亡,即便亡也不会亡在他手里。否则,他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以及牺牲就全然没有了意义,因此他挣扎着,绝不认输。 他推开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今日的晚霞特别红,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他望向东南方,眼里闪过一抹忧伤。坐在高位太久了,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他为了坐稳这天帝的位置牺牲了太多太多,所有人都觉得他绝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痛苦。他与别人不同,他肩上有太重的责任,他肩负着整个天族的安危,所以他才不能被自己的情感羁绊,让他成为自己的负累。即便他也极度渴望像个平凡人一样去爱,可现实却告诉他不能。 天界四族的帝王,木帝仁善,水帝洒脱,幻帝机敏,而他天帝却只落得个绝情的形容。起初他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后来他发现那些根本无关痛痒,他只要做自己应该做的就好,即便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天帝的位置坐久了,他渐渐忘了自由的感觉,终日像一只被束缚的笼中鸟,即便有这世界上最好的羽翼,却也飞不上自由的天穹。 他的眼里有晚霞的颜色,却没有任何光泽。 “阿钰你回来了。” 阮肖钰刚一踏进寒锋殿的门夏河桀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虽然他永远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夏河桀却还是坚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感动他。 “苓儿呢?”阮肖钰问。 “怎么一回来就找她?她在自己房间休息呢,人好好的,你放心。”夏河桀一脸不开心。 “眼下天帝正为幻族的事忧心,想着如何为我医治。不过这几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我想查一查如意花一事。” 夏河桀闻言一惊,他以为躲过去了,谁知道阮肖钰一直记挂这事。上次他连猫都找好了,他也一副相信了的样子,如今又突然变了。 “阿钰,不是野兽所为吗?都已经清楚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这话阮肖钰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并不觉得此事会是夏河桀所为,至少他心里不希望这样。最有嫌疑的是洛羽,不过想来夏河桀是她小叔叔,难免会因为私情而包庇她,他便决定试探他一番。可就刚刚夏河桀的反应来看,这事确实跟他有些关系,阮肖钰决定追查到底。 第二日,阮肖钰私下唤来陈骆,问他军中最近可有什么人行为怪异。 陈骆听了他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军中军士众多,他不可能掌握他们的全部动向,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将军抱歉,军中这么多人我实在是顾及不过来,将军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查,我吩咐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可,这样做动静太大,难免引起旁人注意。这事你私下去查,就从当初和你一起到过凉山寻我的人里查起。记住,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此事,被问话的将士若是问起为何要查他们,就说军中有人行窃,你来追查真凶。” “是,将军。” “一有消息速来向我汇报。” “是,属下告退。” 陈骆一走,阮肖钰便折身回去寻茯苓。问了个宫人,却听说刚刚天帝派人来唤茯苓去了留芬园,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阮肖钰不知天帝唤茯苓前去所为何事,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莫非天帝发觉她同树妖的那段旧事? 留芬园内,天帝坐在石凳前赏着满园竞相开放的花。天帝不比阮肖钰,对这些花花草草还是比较喜欢的,因此命人建造了这花园,种植了一些珍奇花草,闲暇时偶尔来此一坐。此刻的天帝正品着茶,神情悠闲,丝毫没有昨日的忧愁。 “陛下的红胭泪开得甚好,想不到陛下也爱养些花花草草。”茯苓远远地道。 天帝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走近的茯苓问道:“你竟知道这是红胭泪?” 茯苓知自己失言,急忙掩饰道:“奥,茯苓原先也不知。只不过是小河曾向我提起过,说陛下的红胭泪栽植的甚好。看来我没有猜错。” 天帝一笑,说道:“想不到竟有如此聪慧的凡人女子,你同朕以为的凡人女子甚是不同。” “陛下不曾见过所有凡间女子,不知有茯苓的存在实属正常。只不过茯苓此番在天帝面前说的这些话有些班门弄斧了,还望天帝莫要怪罪。” 天帝显然被她这番说辞逗乐,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茯苓一直喜爱绿色衣衫,今日亦是穿得一身翠绿,与这满园的鲜红一对比甚是出尘。加之茯苓生得灵秀,天帝也不免感叹这真是凡人女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的离去 “既然你猜得到我这满园的花为胭脂泪,那你再猜猜朕此番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茯苓猜得到红胭泪是因为臣曾听说过此花,如今陛下让茯苓猜,想必茯苓也知晓此事,想来是为洛羽一事。” “哈哈哈,茯苓好生聪明,只可惜是个凡人之躯,可惜,可惜了。没错,朕就是为朕这妹妹的事才寻你来。我想你也知道阮将军在这天界是个什么身份,既然如此,阮将军的妻子理应是天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洛羽和阮将军再合适不过,这一点,你不会不清楚吧!” 天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话里却全是刀,割得茯苓心痛。 “这些茯苓自然都懂,可我以为阿钰不会同意。” “欧,为何?”天帝明知故问。 “阿钰不爱洛羽公主,陛下不是不知。何况依阿钰的性子是不会受人逼迫而去做些他不想做的事的。即便陛下有办法让阿钰娶了洛羽公主,公主日后也不会幸福。陛下,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知道这样的道理,又何必让洛羽公主牺牲自己的幸福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茯苓,只不过阮将军娶谁不是他想不想的事,他的婚姻事关我天族安危,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天帝眼里射出凌厉的光。 “陛下有爱过一个人吗?我想没有吧,陛下的眼里只有野心和权利,这偌大的天宫连个天后都没有,只有一个已多年未见的妃子。陛下之所以会娶她,不过是为了绵延子嗣,那妃子诞下龙子之后陛下便再未召见过她了。茯苓斗胆认为天帝不懂何为爱。” “这些事你从何而知?” “茯苓自来到这天宫以后就奇怪,一直未曾听说过天后的事。问那些宫人他们又绝口不提,只得逼问夏河桀,若不是他,臣也断然不会知晓天帝您竟是个如此绝情冷漠之人。”天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茯苓却没有要住口的意思,“茯苓素来听旁人说阿钰无情,如今看来,最绝情的其实是陛下您啊。您不懂男女之爱,硬要把我和阿钰拆散,说这是阿钰是身份所决定的,不可更改,可依我看,这不过是您的一片私心!您为了巩固您的天下,才选择牺牲我和阿钰的幸福。可是陛下,您心中那所为的天下真的需要阿钰这般牺牲吗?若是阿钰不娶洛羽公主,这天族就真的会亡吗?您真的已经被逼到没有退路了吗?您真的觉得这样的牺牲是有必要的吗?” 茯苓的一席话戳到了天帝的痛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十分痛苦。 “陛下,我来为你解释一番吧。我和阿钰一直是真心相爱,早在凉山的时候便已许诺终生,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将我二人分开。这便是爱,无论将要面对什么困难,都无法改变我二人的心意。即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们也在所不惜,断不会因为一些外力而改变。这天界仙族的存亡亦不是阿钰的一纸婚约就能决定的,成事在天,谋事在人,真正能拯救天族的是战神阮肖钰,绝不是天帝的妹夫这样的身份。陛下,臣一介凡人尚且知晓此理,陛下又怎会不明白呢?” “一介凡人竟也敢教训起朕来!” “陛下,茯苓绝无此意,只是茯苓觉得不需要牺牲我和阿钰的幸福。有阿钰在,天族一定可以度过所有的难关。” 天帝将自己的茶杯斟满,手指一挥,一滴墨滴进了杯里,天帝将杯子拿起轻轻晃了晃,那金黄的茶水被染成了漆黑,天帝将被子往茯苓面前一递,说道:“现在你可还认得出这是一杯茶水?” “陛下,臣还有嗅觉,闻得出这是茶。” “那朕再问你,如何将这杯茶变回刚刚的样子?” “臣只是一介凡人自然做不到,可陛下是神仙,略施仙法自然就可以做到。” “这次你猜错了,朕做不到。”天帝望着眼前的杯子,说道,“如今的天界便是这样一杯茶,早已被利欲染黑。而朕就好比是对此无能为力的你一般,即便看得再分明,也无法将它变回原来的那杯茶。朕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天帝倒掉了杯中的茶水,拿起茶壶重又斟满,说道:“朕只能将它全部倒掉,再斟一杯新的。所以,朕的每一步都不可以有差错,只要是能够帮助朕的,朕便会不遗余力地争取。” “所以,陛下才会让阿钰屠了木族全族是吗?茯苓只是一介凡人,不懂陛下心中所思所想,茯苓只知道,那死去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无辜的,陛下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 “朕何时命过阮将军屠尽木族?朕只是告诉他将木族的作乱者杀掉,怎会让他杀了它木族全族?这事若是传出去朕还如何在这天界立威?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天帝愕然。 茯苓不敢相信天帝竟是这般说辞:“我,只是偶尔听几个天族人谈及,这才以为阿钰当日所为皆是陛下的旨意,这一切竟都不是真的?” “呵,我以为只有幻族才会觉得屠杀木族全族是朕的旨意,没想到我自己的子民也这般想我!”天帝眼中尽是嘲讽。 茯苓顿时如遭五雷轰顶,眼前的世界在一点点垮塌,她听不见周围风吹过的声音,看不见满园红胭泪的颜色。她的头脑突然间一片空白,唯有愕然 “茯苓?茯苓?” 天帝唤了她两声,她终于回过神来,说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天帝见她神色不佳,令她早点回去歇息。 这一路,是茯苓此生走过最漫长的一段,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绞碎了一般的疼,她艰难地往寒锋殿的方向迈着步子,眼泪一道道流下来,她想大哭一场可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她原本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少恨他一些的理由,他毕竟只是奉了天帝的旨意才会那么做,他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点身不由己。可是今天她才知道,根本就那个所谓的理由,一切都是他的一意孤行,所以他杀了她一族。 是啊,他是阮肖钰,他杀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将军,夫人回来了。”一个宫人见茯苓回来了立刻向阮肖钰通传道。 阮肖钰立刻跑了出去,却见茯苓一脸憔悴样儿。阮肖钰询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只摇了摇头说在留芬园吹风吹久了有些乏,想要回屋歇息。 阮肖钰一路陪她走到房前,她却把他拦在门口,让他早些回去,她想歇息。 房门被茯苓迅疾关上,阮肖钰觉得她今日十分不对劲,想来是天帝对她说了些什么,才会令她这般模样。他不放心她,便一直在门口守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茯苓沉重地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刚哭了一路,现在她整个人渴极了。冷冽的水滑入腹中,让她整个人觉得冷极了,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很想放声大哭,却又怕被宫人听见,引来阮肖钰,所以把呜咽声别在喉咙里,身体却忍不住颤抖。她从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冰冷。 颤抖的手没有拿住杯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屋外的阮肖钰听见声音急忙问道:“苓儿你没事吧?” 茯苓这才发现他竟然没走,他还真是对自己关怀备至啊! 茯苓一双泪眼往门外看了看,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把被子碰掉了。阿钰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苓儿,天帝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阮肖钰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没什么。” “你告诉我,不然我就闯进去!” “阿钰!” “告诉我!” “那你听好。”茯苓顿了顿,接着说道,“天帝决意把洛羽许配给你,这是你的宿命,逃不掉。而我,只是个凡人,在天界之人眼中,我配不上你,所以,总有一天我会被送回人间,过我凡人的日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阿钰,我想好了,与其被赶下人间,我宁愿自己要求回去,这样我至少能走得有尊严些。” “娶谁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手,即便是天帝也不行。你不要再说离开的话了,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苓儿,你只要选择相信我就好,其他的事我会解决。” “不,阿钰,即便你是威震四方的战神,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按自己的喜好来,所有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为了天族的安宁,就必须有所牺牲。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可是阿钰,我没有办法。” “即便要有牺牲,我也绝不会让你来牺牲。” “阿钰”茯苓的声音苍白无力,听得阮肖钰心疼。 “苓儿,让我进去。” “你走吧,我要睡下了。” 阮肖钰又唤了她几声,茯苓却不愿做出任何回应。屋内传来伸展被子的沙沙声,阮肖钰听见茯苓已经躺下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他走到前院,右手狠狠锤在柱子上,四道血柱流了下来。他望着眼前曾经的如意花海,如今已经没有如意花开,土里已经开始冒出杂草来。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恨意,可如今的他却无能为力,为今之计,他只能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翌日一早,洛羽奉天帝旨意来为阮肖钰疗伤,二人又单独进了屋子。洛羽原本很是兴奋,可今日阮肖钰的脸实在是冷得可怕,见他的第一眼洛羽愣是吓得没敢说话。 “公主快些为我疗伤。” 整整一上午,阮肖钰只同她说了八个字。以前她还会和他东拉西扯一番,他偶尔也会回她几句,可是今日他却是对她视而不见。洛羽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日阮肖钰心情不佳,没再多言,安安静静地为他疗伤。 夏河桀近来闲着无事,又寻思去找茯苓麻烦,特意去她房前溜达,谁知竟瞧见她在收拾包袱,心想:这是要去哪? “你这是要去哪啊?一大早就收拾包袱!”夏河桀阴阳怪调地问道。 茯苓一听他这动静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昨日她对阮肖钰说了那些话,让他觉得她要走,做戏做全套,这才一大早的收拾包袱。谁知竟被夏河桀瞧见了,想来自她来天宫以后他没少找自己麻烦,于是心生一计。 “这天宫容不得我,我收拾收拾包袱,准备离开了。” 夏河桀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平日里和自己都斗得不可开交,跟阿钰亲密得很,如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决定离开?他纠结得眉毛都拧到一块了。 “你就这么走了,舍得阿钰?” “舍不得又能如何,天帝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会把这事告诉阿钰吧?”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让他把你留下来,我巴不得你离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夏河桀见她听自己这样说反倒放心了,心里却突然没了底。他坚决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离开,还把天帝给扯进来,实在想不通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茯苓问夏河桀从哪里走此才能不被阮肖钰发现,夏河桀说他屋子东面有个隐秘的门,他平时出去的时候会从那走,除了他没人知道。茯苓让他带自己过去,夏河桀犹豫了一番,想着再也见不着她便答应下来,带她去了。 给茯苓指了指位置,示意她自己出去,茯苓便出了寒锋殿,往宣武殿方向去。 洛羽走后,阮肖钰来茯苓房间寻她,却见到!打包过的痕迹,她的一些用品也不见了。阮肖钰心一荒,立刻问宫人有没有见到茯苓,所有人都说没有。 阮肖钰焦急万分的时候,却见一个年迈的宫人前来告知,他早上看见茯苓背着个包袱和夏河桀往他屋子的方向去了。阮肖钰猜测估计是夏河桀让茯苓从他私开的门走了。夏河桀一直以为他不知道有那个门的存在,但他观察力惊人,发现过几次夏河桀不寻常的消失和出现,便知道了那个门。 一股怒意袭来,他努力压制住,想来茯苓应该会去天帝那,他立即往宣武殿的方向赶去。 原以为茯苓或许已经被天帝送下人间了,阮肖钰还在考虑如何让天帝同意把茯苓送回来,谁知半路上竟然撞见一群侍卫把茯苓给送了回来。 茯苓的眼睛又红又肿,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随时要倒的样子。见到阮肖钰的那一刻,她眼里闪着泪,朝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说:“阿钰我不走了,不走了。” 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天帝根本没有要让她走,他之所以会对阮肖钰那么说无非是因为阮肖钰不会怀疑她,即便阮肖钰去寻天帝,也断然不会问起为何要让茯苓走,因为天帝迟早会让她离开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帝那边,她刚刚说自己知道和阮肖钰身份有别,所以决定离开。只不过在阮肖钰伤好之前天帝是不会让她走的,否则阮肖钰决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便是看准了这二人才能如此与他们周旋,结果真如她所预想的那般。 阮肖钰感觉到肩头传来的微微湿意,朝那些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任由茯苓抱着,听着她的哭声轻轻拍着她的背。 茯苓越哭越凶,阮肖钰以为她这是为不必和自己分开而哭,殊不知茯苓是因为他对木族的所作所为而伤心欲绝。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她想要哭个痛快,便趴在他的肩头哭了许久,直到嗓子哭哑了,她也累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阮肖钰说要带茯苓给回去,她点了点头。 茯苓正要迈步,却突然被阮肖钰打横抱了起来,于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 阮肖钰让她安心趴着就好,累了就睡一会儿,茯苓便闭上眼睛由他抱着。耳际传来阮肖钰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让她觉得如此真实。可她却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即便她真切得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这幸福却是她抓不住的。 眼角是一滴晶莹的泪,从此,她对他就只会有彻底的恨。 宫人见阮肖钰把茯苓抱了回来有些目瞪口呆,他们的冷面将军还真是对自己夫人好得不得了,这青天白日的,他们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茯苓一路上忍受了宫人异样的眼光,终于挨到阮肖钰把她抱到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为她整理好被褥,就像在凉山时她照顾他一般。他嘱咐她早些睡下,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 茯苓乖乖躺下,冲他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阮肖钰突然俯下身在她额间一吻,温热的唇碰上了她的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还是第一次与他做如此亲密的举动,她心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甜蜜,却最终被恨意吞没。 阮肖钰的脸颊微红,重又为她理了理被,二人静默无言,气氛有些尴尬,他便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 他的唇上还留有她额间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直到他去往夏河桀的屋子,见到他的那一刻,阮肖钰脸上的笑才突然凝注。 “阿钰,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夏河桀不解地问。 “为和要带苓儿走?”阮肖钰冷冷地问。 “你,都知道了” 夏河桀这才知道自己做的坏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没开始逍遥快活呢,就已经跟那蔫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 “我一直拿你当知己,你存的那些心思我全都知晓,只不过我么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事。”阮肖钰冷冷地盯着夏河桀,盯得他心里发毛,可他却抓住了阮肖钰话里的字眼。 “我的心思你都知道?阿钰,你可知我对你?”到嘴的字还是被他吞了下去,说得这般隐晦。 “你我二人情同手足,可茯苓是我的妻子,你不该将她从我身边带走。”阮肖钰其实早就知道了夏河桀的心思,无法给他什么,只能当做不知情,等待哪一天他能自己知难而退。 “手足?阿钰,我等你等了这么久,却只换来你的手足之情吗?”夏河桀眼里含着泪,他硬逼着自己不要让泪流下来。 “不要再做些无谓的事,我的话就到这里,以后你若是再做些伤害苓儿的事,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 阮肖钰决绝地离开了,夏河桀的心也跟着碎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兄弟情破解 “将军,你猜的果然没错,那批跟我一起到凉山寻你的将士中有一个前几日突然失踪了。”陈骆近来一直忙着查那些将士,今日终于有了些眉目,他便前来向阮肖钰汇报。 “好,继续查下去,看他究竟去了何处,我要知道他的全部动向。” “是将军!” “回去吧。” 阮肖钰坐在正殿的椅子上,杵着胳膊思忖着,他原本只是怀疑可能是军中之人做了手脚,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他觉得应该是有人向他询问凉山所在,为防他泄密才让他消失的。他对凶手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不希望查出来后发现真的是夏河桀所为。 他陷入了愁绪之中,他不清楚自己为何对夏河桀这般包容。对茯苓包容是因为爱,对他呢?他一直觉得夏河桀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即便他失忆忘了他,他的身体却在告诉他,他记得他。 他不想失去他,可夏河桀却总是让他陷入这般困境之中。 思索中,他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一声又一声。 “阿钰!” “阿钰!” “阿钰!” 那个声音还十分稚嫩,应该是个孩童,他仔细一听,那声音像极了夏河桀。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他什么也看不见。紧接着,一个穿红色紧锦服的半大孩子从那雾中向他走来。阮肖钰看清了,那红色不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衣服的下摆是紫色的,那红色的是血! 那孩子一边呼唤他的名字一边走近,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稚嫩的脸是夏河桀的。即便他的五官还没有长开,可是那眉眼间的一抹戏谑却绝对错不了,他就是夏河桀。只是此刻他的脸却阴冷异常。 阮肖钰见他走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夏河桀却加快了脚步。然后开口道:“阿钰你躲什么?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河。”阮肖钰停了下来。 “你终于记得我了。阿钰,我被你害得好苦啊,你看,我这一身血都是因为你。”夏河桀说罢抬起手来给阮肖钰看看自己的衣袖,一副受了委屈的孩童模样。 “我怎么会害你?” “以前的你当然不会害我,可自从茯苓出现以后一起就都变了。阿钰,我死得好惨啊!”夏河桀皱着眉,眼泪流了下来。 阮肖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夏河桀说的话,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你想知道啊?那阿钰你可看好了!” 说罢,夏河桀的身体在阮肖钰面前爆裂开来,他的身体变作一片一片从空中落下来。 阮肖钰突然惊醒,额头沁出冷汗,这才发现只是个梦。不过这个梦在暗示他什么吗?为何他会梦到年少的夏河桀?他努力回忆着,却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 “将军,失踪将士的事有眉目了!”陈骆向阮肖钰汇报道。 “说。”阮肖钰目光冰冷,无半点波澜。 “我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寻他,终于让我找着了。只不过,是在人间寻得,而且,不知道他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 阮肖钰闻言眉头微皱。 失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失踪确实另有隐情,那个让他失忆的人必定是在隐瞒什么,那个人必定是破坏如意花的凶手无疑了。 阮肖钰问陈骆,此人如今这种情况能否恢复记忆,陈骆却摇了摇头,说那人不仅仅失了记忆,还失了心智。从手段来看,下手的人也许原本是想直接杀了他的,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下手。 阮肖钰心中一抹讽刺,又是失忆,他自己失了忆,他的手下也失了忆,有多少事在被刻意隐藏?他甚至开始怀疑连他失忆都是有人设计,只不过这个背后的人是谁他却一概不知。 “从他失踪前那段时间见过他的人里打听,问清楚他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是,将军。” 那几日,阮肖钰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也许是那个梦,也许是因为那个将士同样失了忆,也许是他担心事实真如他所想。他感觉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可他却触不到边界,什么都不知,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命运完完全全掌握在别人手中。 直到第三日,他终于等到了陈骆的消息。 “将军,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失踪的前段时间并无任何一异样,唯一奇怪的就是他失踪前夜有将士说在他屋里看见过紫色光芒,想来,应该是见过什么人。” 陈骆这话说的虽然委婉,事实却昭然若揭。他追随阮肖钰多年,代他统领一干将士,知道审势夺度,明白有些话不该讲得太直白。所以,也就仅说道紫光为止。他看见阮肖钰眼神里闪过一抹暗淡,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便同阮肖钰说军中还有要事处理,迅速离开了。 阮肖钰坐在屋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猜的没错,果然是夏河桀做的,从一开始,他便对茯苓充满了敌意,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好茯苓,却没成想,还是伤害了她,也伤害了夏河桀。 他突然很好奇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众人眼里的他是冰冷无情的,所以他们无法接受他爱上茯苓。可他真的就那般无情吗?他与夏河桀又是何种情感?莫非他与他 他没有答案,也许,只有找回丢失的记忆才能找到答案。 他从夏河桀的酒窖里拿了一坛酒,寻了一个将士给他搭了通往忘心湖的桥,一个人倚在栏杆上,望着远方发呆。 如果不是那个梦,他现在就已经把夏河桀赶出寒锋殿了。可那个梦让他觉得无比真实,当他看到夏河桀在自己面前爆裂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仿佛整个人沉入了湖底,令他窒息又压抑。 他感觉到自己与夏河桀之间那种奇妙的联系,不是爱,却胜过爱。 他在忘心湖边坐了一夜,此时正值夏末,这里没有黑夜,他就坐着喝酒,酒喝光了,他就坐在那试图回想过去,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宣武殿内,天帝坐于上方,底下站了一众臣子,站在最前面的人里居然有夏河桀。现在是早朝时间。 “过几日便是幻族太子歌思言的生辰,到时候免不了邀请各族前去庆贺。只是如今形势特殊,朕欲派几个朕信得过的人前往。小叔叔,不如这次便由你前去如何?”天帝说道。 夏河桀一大早被统治去上早朝的时候就觉得不妙,他当官这些年来,他上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起初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官,这天族的事多少也是得关心关心的。可去了以后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是那块做官的料,而且这朝堂之上少他一人不少,多他一人不多,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于是他索性不去了。最令他伤心的是并没有在乎他去不去上朝,他便自此不必早起,在天宫做个逍遥散官,乐得自在。 天帝指派他去幻族赴宴,他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到了人家地盘就得规规矩矩的,不得散漫,免得失了天族的脸面。而且既然是寿宴便少不了恭维之词,他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哪里会说那些客套话。 天帝之所以指派他去,无非是要他去打探一下幻族背地里有什么动作。他夏河桀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自由散漫不做事,派他去,可不是让幻族放下戒心的绝佳办法嘛!只是他心里气,白白让他这侄儿给利用了! 他无奈答应了下来,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十分乐意的样子,免得让他那侄儿落人口舌。 下了早朝,他前脚刚迈出宣武殿,洛羽后脚就缠了上来。 “小叔叔!” “臭丫头,你想吓死我是不是!”夏河桀正郁闷呢,被她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险些栽倒。 “我听说天帝哥哥派你去幻族给那太子祝寿,我听说幻族好玩得很,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洛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夏河桀能捎上她。 洛羽向来贪玩又好奇心极重,夏河桀这次可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敢带她去坏了事。眼珠子滴流一转,说道:“我也想带你去,可是你我要都是去了,留阿钰和茯苓二人在此,岂不是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在一起嘛!你可是阿钰将来的妻子,岂能给旁人留下机会!这去幻族的机会以后肯定会有,这若是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别人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说是不是?” 洛羽想了想,觉得夏河桀这话说得有道理,当即决定留下来。 夏河桀费了半天劲才摆脱了洛羽,原本想着回来跟阮肖钰打个招呼再走,在寒锋殿里找了一大圈也没见着他,天帝那边来人催他了,他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早早离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族的恩怨 “瑶儿,我听卫将军说这几日你一直往军营跑,是在练兵吗?你父帝希望你能安安心心做个公主就好,不需要这般像个男儿一样打打杀杀。”一个年轻女人对着歌瑶温婉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我只有在军营里才不必日日看见你,那里可比这里舒服多了,到处都是豪爽的将士,大家坦诚相待,可没有那些装模作样之人。”歌瑶挖苦那女人道。 “瑶儿,你还有误会我多久?你母亲的死是个意外,虽说和我有些关系,可生死关头是她自己没了求生的欲望,你为何一定要把一切都赖在我身上呢?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又何尝好受过!这些年我一直在弥补,我对你如何你不会不知,可你为何要糟蹋我的一片真心?”女人眼里噙着泪。 歌瑶不为所动,转过头欲走又突然停住,背对着女人说道:“苏忘忧,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母亲就不会死,我那未出生的弟弟也不会死。这笔账我一直记得,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 苏忘忧望着歌瑶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悲伤又深了几分。 她原是水族人,当年由于误入水族禁地而被打成重伤驱逐出了水族。幸运的是她被路过的幻帝歌储岳所救,将其带回了幻族医治。那一年,歌瑶不过是个半大的孩童,聪明可爱,惹人喜欢。她的母亲是幻族的幻后,贤良淑德,当时已有五个月身孕,据说是个儿子。 苏忘忧受伤的那段时间,幻帝和幻后时常来探望她,在幻族人的精心照料下很她快便恢复。本以为伤好以后就要离开,幻帝却执意要她留下来多住一些时日,她不好拒绝便又多助了些时日。 她的水族之术可以将水变换为各种各样的造型,歌瑶觉得有趣,时常来找她。她与幻帝一家的关系也十分融洽。 可是有一天,幻帝突然对她说要纳自己为妃,她听后大惊失色,觉得十分对不起幻后,拒绝了幻帝。可自那之后,幻帝便三天两头来寻她,做了那一般男子追求女子所要做的一切。苏忘忧即便想要拒绝,却已然来不及,她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幻帝。 当时幻后已有九个月身孕,苏忘忧觉得应当在幻后生子之后再公布她要同幻帝在一起之事。可惜幻帝日日寻她,见她的次数比见幻后的次数还要多,幻后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她无法相信苏忘忧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更不曾想那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如今竟变了心。幻帝自来被认为是个痴情之人,这么多年来,他只有幻后一个妻子,夫妻恩爱和睦,令无数人生羡。可是如今却因为苏忘忧的出现让一切发生了改变,幻后无法接受,突然病倒。 幻帝听说幻后生病以后万分担忧,不知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这才不再见苏忘忧,专心陪在天后身边。可天后心里有结,她看得出幻帝是真心喜爱苏忘忧,便痛下决心同意幻帝纳苏忘忧为妃。幻帝闻言面露喜色,幻后却着实心痛,她不愿守着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丈夫,这才答应了他。 幻后临产前三天,苏忘忧突然生了大病,幻帝竟抛下待产的妻子陪在苏忘忧身边。得知此时的幻后腹痛早产,引发了大出血,原本还有挽救的希望,可惜幻后因为过度伤心而没有配合的欲望,孩子还没生出来她便撒手人寰。连带那腹中的孩儿一起走了。 小小年纪的歌瑶没了弟弟和母亲,她整日趴在母亲睡过的床头哭,哭声凄厉,连一旁的宫人听了也忍不住落泪,心疼这个小小的孩子。 幻后离世幻帝悲痛欲绝,苏忘忧内心也极其煎熬,可幻帝却在这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封苏忘忧为后。 一时间天界谣言四起,前幻后刚刚离世,幻帝就封了新后。所有人都觉得苏忘忧是妖女,能蛊惑人心。她本想拒绝幻帝,可幻帝说幻族不可一日无后,坚持封她为后。即便知道这么做不对,她却感觉到了幻帝的爱,因而变得无所畏惧。 封后以后,天界关于她的谣言便少了,不久后她就为幻帝生下了儿子歌思言。原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很幸福,可只要歌瑶在,她的心就永远难安。自幻后死后歌瑶就一直把她当做坏人,小的时候见了自己她就直接开口骂,被幻帝教训了多次才学乖,但若是私下见了她仍免不了一顿骂。她甚至将自己居住的笙歌宫改成了“屠忧宫”,希望她苏忘忧从幻族永远消失。幻帝看不下去,勒令她把名字改了,她才不情不愿地改成了“涂忧宫”,为此她和幻帝闹了很久的脾气。 苏忘忧觉得此事是自己的错,便都忍了下来。 直到她怀上了孩子,歌瑶险些害她流产。待她把歌思言生下来,歌瑶便后悔当初怎么没把这孩子也害死,那时她才感觉到歌瑶对自己的恨有多深。只不过她的孩子没死,前幻后和她的孩子却死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伤害歌瑶。可是即便她加倍对歌瑶好,也无法消减她心头的恨意,直至今日,歌瑶还是放不下。 幻后离世后幻帝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歌思言的降生他也无法这么快就从丧妻的伤痛中走出来。爱上苏忘忧的代价太大了,他失去了曾经挚爱的妻子和一个未降生的儿子,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愿去爱上另一个人,所以便加倍对苏忘忧好,想把对前妻的亏欠都一起弥补在苏忘忧身上。 苏忘忧得到的一直都是两份爱,幻帝对她无微不至,尽管她知道那些爱有一半是为了前幻后,她却心甘情愿,幻帝给予她的爱足以令她放弃一切,这世上如他一般深情的男子已经不多了。 苏忘忧看得出幻帝十分在意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像个寻常公主一般,接受父母的保护,沐浴在爱里无忧无虑便好。可惜自前幻后死后,歌瑶便性强大变,脸上少了笑,让人极难亲近。 幻帝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幅样子着实心痛,可他知道歌瑶心里也一直怨恨着他,所以他对歌瑶一向容忍,做错事只是责骂,从不重罚。唯一一次罚她便是她险些害苏忘忧流产的那次,从那之后她也没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幻帝便小心翼翼地守护者自己的女儿,却没成想让歌瑶变成了这等孤僻冷漠的性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众仙入幻虚 歌瑶甩掉苏忘忧来到了军营里,一众将士见了她皆向她问了声好,她却头也不点径直往军营深处走去。 军营大帐中做了一个着青衣的瘦削男子,头发有几缕已经花白,眼神却发亮,整个人显得很有精气神。他见歌瑶怒气冲冲地回来,眼角一弯,脸色稍带慈爱德说道:“又见到苏忘忧了?” “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装可怜,一副假模假样的好心肠,把我父王唬得团团转。如今她名分有了,地位也有了,唯独我的存在让她觉得碍眼。她不能除掉我,就一心寻思感化我,真是可笑!” “你跟她置什么气。”青衣男子捻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在我面前晃悠,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不过她也开心不了几天了,我很快就会揭穿她的真面目。” “我等着。” 歌瑶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转身出了营帐,四处巡视营中将士的训练情况。明日便是她那弟弟的寿辰,他今年便成年了,幻帝幻后对此次寿宴颇为重视,广邀天族众仙家前来庆贺。不过木族亡后他们与天族的形势变得十分紧张,幻帝担心这次寿宴上天族会别有用心,因此命她严加训练将士,确保寿宴那天万无一失。 她训练起来将士来毫不手软,雷霆手段,要求严苛。一天下来,军营里到处是累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将士。 她小时候因为自己太过弱小才没能保护好母亲和弟弟,觉得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不会再令自己爱的人受伤害。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以常人无法承受的强度来提升自己。无数个夜里,唯有清冷的月光与她作伴,她一个人忍受着无边的孤独,洒下泪与汗。如今无人能伤她了,她想保护的人却都不在了。 夜里,将士们因为白日的劳累而沉沉地睡着了,她一个人坐在营外的崖边,望着翻腾的云海把月光遮挡又消散开来。她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白色陶笛,这原本是她让匠人为她那未出生的弟弟做的,如今,她只能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每当对母亲和弟弟的思念泛滥之时,她便会拿出来吹一吹,仿佛那笛声是他们在对她说话。 周围是呜咽的风声,在这凉如水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冷。歌瑶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乱,她只是不断吹着那只陶笛,任由风扑打在身上,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翌日一早,天界众仙陆续赶来,幻族原本清冷的天门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除了那些正牌天族和水族的仙,还有很多在天界闲散生活,不受各族约束的散仙,平日里周游各方,轻易不露面。今日,众仙家一一到来,有的三三两两结伴前来,有的只身一人。在这门口遇见了,免不了寒暄一番,一时间,幻族热闹得像个集市。只不过个个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比起人间的集市又少了些烟火气。 守卫引各仙家到大殿落坐,幻帝早已恭候他们多时。 幻虚殿内,众多仙家齐聚一堂,幻帝歌储岳坐在正中央,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一旁坐着的俊朗少年便是此番寿宴的主角,太子“歌思言”。 “‘无邪仙君’到!” 门口守卫一声喊,众仙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高瘦清癯的白衣白发仙君踏进门来,四周无风,他的衣角却轻舞翻飞,仙气十足。无邪仙君缓缓上前,手中拿一锦盒,举在胸前,向幻帝道:“小仙恭贺太子殿下今日生辰,前几日我四处游历,去了一趟狐族地界,得来一支狐尾笔。此番送予太子殿下做寿礼,一点心意,望殿下喜欢。” “仙君哪里话,如此礼物太子怎会不喜欢。”幻帝笑道。 “是啊,仙君,早就听闻狐尾笔异常珍贵,书写起来亦非比寻常,只是一直无缘得用,此番仙君的礼物我十分喜欢。”听了幻帝的话,歌思言也跟着说道。 “太子殿下喜欢便好。” “仙君就坐吧。”幻帝道。 无邪仙君在找了个离自己近的位置坐下,脸上挂着笑意。 只听门外又一声通传:“半隐散人到!” 众仙家一听这个名号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半隐散人都来了,这次幻族太子寿宴真是好大面子,连他都能请来!” “可不是嘛,这半隐散人都多久没出现过了,今日居然来了。” “幻帝可真有面子啊!” 殿门外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走来。见他身着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挽了个髻,外形随意,倒是那张脸长得十分年轻俊朗。众人惊异,这是哪位仙家? “幻帝好久不见。”来人向幻帝说道,眉眼带着笑意,让人觉得宛如春风拂面。 “是啊,散人隐士世已有千年,今日故人来,不甚欣喜!”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二人笑起来。 众仙家这才知晓这便是半隐散人。早听闻半隐散人厌倦了天界乏味的生活,给自己改了名讳,归隐一方,至今已有千年。今日众仙家里,大多都未曾见过他,以为他该是如那无邪上仙一般须发花白了,未曾想看面相竟是个俊朗的少年模样,实在是意外。 众仙好奇这半隐散人会送什么礼物给太子,他送的东西必定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此番来的匆忙,不曾给太子准备些成人礼物,想来想去我这身上最珍贵的就是这上万年来脑子里积攒的智慧了。若是太子不嫌弃,我便做太子的老师,教授太子如何?” 幻帝喜上眉梢,天界谁人不知半隐散人学识渊博,能得他教导实在三生有幸。众仙家心中暗暗艳羡,望着歌思言,幻想他未来必定会是这天界名君,毕竟他可是这万年来半隐散人的第一个学生。 半隐散人挑了个位置坐下,紧接着,又有仙家来了。 “天族夏河桀仙君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送礼 众仙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奇。 这夏河桀虽然不是什么名仙,但好歹也是正统天族帝王家,只可惜在外的名声不是很好,众仙只道他空占着个官职不做事,整日游手好闲,偏偏又和战神阮肖钰交好,无人敢同他生事,若是遇上了他,尽量躲着。万一惹着了,牵出阮肖钰来就麻烦了。 只不过,这天族是没人了吗?怎么竟派了他来? 夏河桀一身紫色锦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幻帝原本欢喜的脸立马阴沉下来,这天帝摆明了不给他面子啊,不然怎么会派他来? “幻帝陛下,小仙先在此恭贺太子寿辰。此番我那侄儿知晓太子殿下即将成年,特意派我前来恭贺。” 幻帝心想,好一个特意派你前来。 “这寿辰自然少不得寿礼嘛,我那侄儿特意准备了满箱奇珍异宝,送予太子赏玩,不过这种类太多,我只记得有些冰玉石c温香玉c梓玛串一类的。素来听闻太子喜欢这等物什,还望太子殿下喜欢。” 歌思言听罢脸上闪现红光,幻帝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歌思言虽是太子,也在他的要求下勤恳学习,可他却是出了名的贪玩。虽然天资不错,可只要一闲下来,便四处搜罗奇珍物什赏玩,幻帝觉得他玩物丧志,常常要呵斥着他才会去学习。这天帝送来这么一箱物什,不是摆明要他继续玩物丧志嘛,这个礼物,歌储岳十分不喜欢。 “天帝有心了,夏仙君请落座。” 夏河桀四处瞧了瞧,见半隐散人旁边还有个空座位便做了过去,见他模样俊朗,便从他笑了笑,半隐闲人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门外不断通传,一个又一个仙人前来,直到整个幻虚殿几近坐满,这才终于来齐。看得出,幻帝对此番自己儿子的寿宴十分看中,将这天界大半仙家都请了过来。 待众仙家来齐之后,幻帝命人将各位仙家带去各自的偏殿暂时歇息,准备了丰盛的餐食。众仙吃过饭后在幻族四处游赏了一番,等待夜幕降临。 歌瑶今日一直在忙活,不断调动将士,又是安排他们引领众仙,又是四处排兵,免得某处有疏漏引起乱子,忙活了一天,终于见着日头落下,晚霞染红天边。 膳房那边升起了袅袅炊烟,天边偶尔有几只飞去的鸟儿,她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一个人,显得单薄又落寞。 幻虚殿内张起了灯,燃起了烛,红红火火,十分喜庆。两边摆了长长的两排桌椅,同白日的布局全然不一样。各色菜食已经整齐地摆到了桌上,诱人得很。 众仙家不慌不忙地陆续赶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几个相熟的便挨着坐下接着聊。 寿宴戌时开始,但依夏河桀所见,这群仙家从来都不爱守时,他可不想早早坐在那空守着一桌子菜肴却不能动嘴,干脆找个地方散散步,等着时辰差不多了再去。 于是夏河桀便寻了个借口摆脱了门口的守卫,随意溜达去了。 也不知走到了个什么地方,就见旁边有一座古旧的楼,门口写着“钟一宫”三个字。看样子这个宫殿已经许久未住人了,清冷无比。不过单单从外面看去夏河桀觉得这宫殿倒是满蛮精致奢华的,想必之前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地位不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住了。 这宫殿的阴气有些重,如今又已入夜,冷风吹来,冻得夏河桀一哆嗦。 不过越是这种地方越能激发夏河桀的好奇心,于是在这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毅然决然地往殿内走去。 他把耳朵贴在殿门上,殿内的门窗都被关上了,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夏河桀担心万一里面有个宫人之类的就这么贸然进去不太妥当,便轻声瞧了瞧敲了敲门。 “咚咚咚。” 他敲了三声,门内无人应答。 估计里面没有人,夏河桀缓缓推开了门,没有想象中的吱呀声,门倒是还挺新。 殿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透过外面的月光,夏河桀看清了烛台的方向,挥手点燃了上面的三根蜡烛,借着一点烛光,他看清了这里的样子。 殿内一尘不染,看似有人一直生活在这里。看桌椅式样,应该是王室所用,奢华却不张扬,应该是屋主人特意挑选的款式,让人看起来觉得很舒服。 夏河桀穿过内廊走向里屋,又点起几根蜡烛,看了看内卧。这里十分整洁,充满了生活气息。他上前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还是温的。 这里莫非有人住?只不过这殿主人应该不受什么待见才会使这钟一宫看起来这么阴森森的吧。他这到底是误闯了谁的宫殿? 见这殿内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夏河桀悻悻地走出来,正欲出门,却突然听门外一女声问道:“什么人胆敢擅闯钟一宫?” 夏河桀暗道不好,被抓了个正着。 抬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紫色便衣,头发高竖的女子持剑望着他,正是歌瑶。 “你是哪家仙人,为何不去寿宴来擅闯钟一宫?” “额,这寿宴还未开始,我闲来无事便走到了这里,觉得好奇就进来看看。” 听了夏河桀这一番解释,歌瑶气不打一处来,竟还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人会对这里好奇?这钟一宫是她母亲生前的寝宫,自母亲去世后,这里就荒废了。幻帝念及旧情每日派人来打扫,但是幻族所有人都知道,这宫殿除了幻帝和歌瑶,外人进不得,就连如今的幻后也不允许进。 如今这宫殿看起来如此凄冷,这人居然会觉得好奇进来看看,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哼,你既然闯了这钟一宫,就是犯了大忌,理应受罚。” “你这样可就不太好了,我是幻帝请来的客人,怎么能对客人无礼呢!再说了,我进钟一宫这事就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错了就是错了,别给我贫嘴,看招!”歌瑶的剑已出鞘。 “等一下!”夏河桀叫停歌瑶说道,“我今日是来参加寿宴的,没心思跟你斗,我劝你收收好。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 “不跟我计较?你以为你是谁啊!”歌瑶满是不屑道。 “我是谁?我告诉你,说出来吓死你!小宫女我告诉你,我今日有心放过你,识相点就当没看见,赶紧走!”夏河桀威胁歌瑶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打不相识 “宫女?” 夏河桀见她一脸怒意,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说实话,以你这姿色做个宫女有些可惜了,若是有机会见见幻帝说不定你还有可能做个妃什么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 歌瑶的剑冲着夏河桀的胸口而去。 夏河桀正笑着呢,那剑突然刺来,他险些躲闪不及,衣服手臂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你来真的!” “我可没闲功夫跟你闹着玩儿!” 夏河桀见自己的衣服被划破,这可是他最喜爱的一身,怒意也上来,手中变出一把剑,冲歌瑶而去,嘴里还不忘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伤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擅闯钟一宫?” “我管你是谁!” “我也管你是谁!” 一时间,钟一宫前紫光翻飞,剑气逼人,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他二人法力皆不弱,缠斗了好一会儿也难分胜负。歌瑶是真的身手厉害,有真本事,至于夏河桀,他使的都是些赖招。因他不喜欢勤加练习,成天就知道想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别人同他打的时候没见过他这等招式,常常落了下峰,若论真功夫,他同歌瑶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不束手就擒?”夏河桀道。 “休想,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滑头,吃我一剑!” 空气中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空中两道紫色身影上下翻飞,一点儿停下的意思也没有。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 夏河桀心道:好厉害的宫女,这幻族真是卧虎藏龙啊! 歌瑶心道:这家伙是哪家的仙,手法如此诡谲,要不是今日寿宴,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正打着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姐,你在跟谁打架,父王唤你快些赴宴,众仙家都等着呢!” 这声音是,歌思言! 两人闻声终于停了下来,缓缓落地,向歌思言看去。 “夏仙君你也在啊,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快些随我过去吧。” “姐?太子殿下,你喊这宫女叫姐?那她是” “宫女”?这夏河桀竟然把歌瑶当成了宫女,歌思言忧心地看着夏河桀,这家伙的眼神是不是不好,就歌瑶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个宫女啊,哪里会有这么“彪悍”的宫女,让她服侍人,简直等于杀人。歌思言心想,莫不是他们天族的宫女都是他姐这一款的? “夏仙君,这个是我姐,幻族公主,歌瑶!” 歌瑶暗忖:夏仙君?天族王室?怪不得刚刚这家伙的语气如此嚣张。 歌瑶瞪了夏河桀一眼,就见他脸上立刻堆上了笑,说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啊,失敬失敬。只不过公主殿下这打扮过于朴素,所以我才没认出你来,还望公主海涵啊!” 歌瑶平日里严肃惯了,最见不得夏河桀这等油嘴滑舌的赖皮模样,心里无端生出厌恶。 “姐,我就猜你会在这里,父王知道旁人劝你你是不会听的,特意派我过来叫你,众仙家都在等你呢,你可是比我这寿星的面子还大!”歌思言说道。 本以为这种皆是表面功夫的寿宴不去也罢,歌瑶这才溜到母亲生前的寝宫散心,本以为少她一个也没什么,可她毕竟是幻帝的女儿,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赴这等宴席。 “唉,歌瑶公主,这钟一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夏河桀自来口无遮拦。 空气一阵尴尬,无人回应他。 见歌瑶不说话,夏河桀暗自腹诽这公主怎么跟阮肖钰似的冷得像块冰!不过太子倒是个活络的人,于是他转移了攻势朝歌思言去了。 “太子殿下,要不你跟我说说?” 歌思言闻言眉头皱了皱眉,朝歌瑶看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心中一凛,对夏河桀说道:“夏仙君,这些是我们幻族的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 见歌思言一脸为难,夏河桀也就没再多问。 歌瑶明显心情不佳,歌思言便没再开口说话,夏河桀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谁陪我说说话?我快无聊死了!” 歌瑶没说话,歌思言也没说。 夏河桀看出这太子忌惮他姐,找出了摆脱尴尬的关键,往歌瑶那边凑了凑,开口道:“公主殿下,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看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我不需要朋友。” 夏河桀险些被她噎死。 “这个,不算朋友怎么着也算个相识吧。你看我这初来幻族,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绍给我呗?” “这事你问思言,别问我。” 歌思言闻言如蒙大赦,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夏仙君我跟你说,这事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可是玩乐这方面的行家!”歌思言一脸自豪地对夏河桀说。 夏河桀暗忖:天界的传言果然没错,这幻族太子最爱玩乐,幻帝也不知道管管,就他这个样子以后做了帝王可怎么管理这一族,莫非以这后幻族专司玩乐? 余下一半的路途里,歌思言仔仔细细地对夏河桀介绍了一番这幻族有趣的地方。 “每年夏末我们这里都会有垂星夜。就是那些司星宿的仙君聚会,乘着各自的星在上重天比斗一番。到时他们的星斗擦着这天际轮番划过,天空光芒四射,闪耀无比。” “天界这么大,他们干嘛只在你们上界比斗?”夏河桀不解。 “因为我们可以造幻,他们需要我们给他们制造幻境,为他们的比斗造一个变幻莫测的场所。而他们就是在这幻境当中较量,既不会伤及彼此,又变幻无穷。” “这有什么有趣的?只是在此处看多无聊啊,要是能亲自参与进去才好玩呢!” “当然可以了,你若是想要参加,同那星宿元君借一个就好了。” “那我倒是想试一试了,此时正值夏末,什么时候开始啊?” “你来的可真巧,两日后就有一场。” “太好了,那我就在此多留两日见识见识这垂星夜,公主殿下不会介意吧!”夏河桀朝歌瑶的方向望了望。 歌瑶对夏河桀没什么好感,自然不希望他在此多留,况且以他的性子指不定带着歌思言怎么瞎胡闹呢。不过只要别让他见着自己就好,她也懒得去管旁人的闲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虚起风波 到了幻虚殿门口,歌思言瞧了瞧歌瑶,说道:“姐,你确定就这么进去?不换件衣服什么的?” “嗯。” “父王和众仙家看了看了会不满的。” “我不在乎。” “可是” “哎,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看公主这样子挺好的,比起那些庸脂俗粉,看起来舒服多了。我觉得很好,不用换,不用换。” 歌瑶看了夏河桀一眼,不知他说这话是为自己好还是准备看自己笑话。 三人推门而入,殿内正言欢的众仙家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全场静默。 幻帝看了对面的三人,眼神停留在歌瑶身上,今日歌思言寿宴,他特意嘱咐她打扮一番再来赴宴,结果她就穿了这么身不男不女的衣服过来,幻帝脸上一阵青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命人引他们落座。 夏河桀望着幻帝身旁盛装的女子,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幻后竟是个绝世美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待到发现幻帝警惕的目光向他投来才收回了眼。 歌瑶望着上席和谐的一家三口,心里一阵钻痛,自己也是幻帝的孩子,可今日,她却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 歌思言去了幻帝右侧,左侧坐着幻后,今日是他的寿宴,他是绝对的主角,因此头一次坐在了上席。 下面已经坐满了,只余最角落的两个位置空着,歌瑶和夏河桀便挨着坐下来。歌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这寿宴本来已经够让她不开心了,谁知旁边还坐了夏河桀。她愤然坐下,一言不发。 见一旁的歌瑶似乎不太开心,夏河桀插话道:“公主,你母后长得可真美。” “她不是我母后。”歌瑶冷冷地道。 夏河桀意识到自己问了些不该问的,连忙收住了嘴。 幻帝见众人都到齐了,开口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表明今日是个好日子,希望大家在此玩的开心,一番客套词开场,底下一群仙家送着祝福,简短的祝福后众仙家便开动筷子吃起来。 夏河桀一听可以吃了,立马端起来桌前的一盘红烧肉,塞入口中。入口即化,不肥不腻,爽口至极。 这幻族的红烧肉好吃至极,他自诩手艺甚佳,却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红烧肉来,仔细嚼着,琢磨着工序为何,想着回去给阮肖钰也做一盘,准能收住他的胃。 夏河桀吃得起劲儿,却见一旁的歌瑶未动筷,动着油腻腻的嘴地问她为何不吃。歌瑶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夏河桀便盯着她桌前那一盘红烧肉,眼神发光。歌瑶无语,示意他若是喜欢拿去即可,结果她眼见这夏河桀几乎要将她桌上的菜搬空。 众仙家正一个个轮番向幻帝以及太子表示祝贺,举杯敬酒。夏河桀见他们客套话说的起劲儿也没他什么事,就专心吃起来,看得一旁的歌瑶脸色更加阴郁了,恨不得现在就走掉。 正当夏河桀吃得起劲儿的时候,一个黑衣锦服的男子站了起来,说道:“不知幻帝陛下可还记得小仙?” 幻帝仔细端详了一番他那张脸,似乎非常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那男子说道:“小仙东海三太子敖子渊参见幻帝,在此祝贺太子殿下寿辰,今日有幸能来这天界参加此番宴席不甚荣幸。小仙先敬太子一杯。”说罢饮尽杯中酒。 “谢过三太子。”歌思言也饮尽杯中的酒,他平日不常喝酒,觉得这东西过于辛辣,不甚好喝。今日出于礼数不得不尽数喝下,若不是提前服了枚醒酒丹,他现在早已不省人事了,即便服了丹药,此刻他也已双颊微红,有了醉意。 幻帝想起了他来。 前幻后去世不久,歌瑶伤心欲绝。适逢东海龙王带着三太子敖子渊前来天界,他便邀请二者来此一聚,意欲拉拢龙王。那时的敖子渊和歌瑶一般大,他便让歌瑶陪三太子参观幻族,一起游玩。 敖子渊见歌瑶长得可爱,心里十分欢喜,便去求龙王让他娶歌瑶为妻。幻帝以为二人相交甚好,心里高兴得很,龙王也十分中意这桩亲事,于是在歌瑶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下来。 后来敖子渊见了歌瑶说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子,她才知道幻帝随意就把她许给了别人。这才刚刚失去母后,又被父王随意许给了别人,歌瑶不干了,寻了幻帝大闹了一场。幻帝这才知晓原来一切都是那敖子渊的一厢情愿,后悔随随便便就把女儿许给了别人。 后来为了让敖子渊知难而退,父女俩齐心协力,各种刁难敖子渊。歌瑶在敖子渊面前开始丑态尽显,俨然一个悍妇。 得知敖子渊害怕魇虫,歌瑶忍着恶心在他面前生吞了一只,吓得敖子渊三日不敢出门。一见到龙王就求他父王别让他娶歌瑶,他之所以说要娶她不过是因为之前未曾看清他的本来面目,并且把歌瑶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统统告诉了龙王。 龙王一听才知这歌瑶竟是个这么可怕的仙,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得不拉下脸来向幻帝退了这门亲事。幻帝一副勉强的样子,终于还是点到为止,在龙王的一番哀求下同意退婚,这事至此才算了解。 敖子渊自那之后再也没踏进幻族半步,歌瑶给他幼小心灵留下的阴影千百年后才消散。 只不过前段时间他同一天上的仙君谈及歌瑶,说她连魇虫也敢吞,着实“女中豪杰”。那仙君一听不同意,说是他和歌瑶相处过一段时间,说她和寻常仙家女子一般,也会怕那些虫兽什么的,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凶悍。 敖子渊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几日前他哥哥为了毁一桩婚事而可以做些令女方无法忍受的事,他这方才知晓,原来他当年是被戏耍了,可怜他内心还为此惧怕了许久,再不敢随随便便说要娶谁为妻。 此番太子歌思言寿辰,东海龙王受到邀请,敖子渊便请求老龙王带着他一起来,想着趁机教训歌瑶一番,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左右打听一番才知道这歌瑶如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却唯独沾不得酒,想着法子要在这寿宴上让她喝下去,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小仙与歌瑶公主无缘,当年曾经有过婚约,却因为年少不懂事没能走到一起,如今想来颇为遗憾。今日有幸再来幻族,得见公主一眼,似乎又回到了今日的童真时光。”敖子渊边说边往歌瑶的方向走来。 夏河桀停下四处抓东西吃的手,看着那一席黑衣,满脸堆着假笑的家伙朝他的方向走来,心想就这家伙,还好歌瑶没嫁给他。 歌瑶见他端着酒杯,心中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敖子渊脸上挂着假笑,黑衣款款,向歌瑶走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虚起风波(二) 敖子渊在歌瑶面前停下,笑道:“公主殿下许久不见。一别多年你我二人皆变化许多,公主如今亭亭玉立,小仙着实遗憾当年未能娶到公主殿下。”敖子渊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不过既然我同公主殿下二人无缘,也强求不得,日后依旧可以做朋友,为了庆贺我同公主殿下的友谊,我敬公主殿下一杯。” 敖子渊说罢拿起歌瑶桌上的酒壶,准备斟酒。 歌瑶下意识地伸手去挡,握住酒壶不放。可当着众人的面敖子渊生生挪开了她的手,端起酒壶。 歌瑶的脸色铁青。 一旁的夏河桀看着这道貌岸然的东海三太子,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只觉得他讨厌得很。他看了看歌瑶那极为难看的脸色,心里暗想这刚刚还凶煞非常的歌瑶这会儿却凶不起来了。夏河桀心想她既然这么不想和他喝酒,干脆帮她一把,算是给刚刚同她莫名打起来赔个礼。 夏河桀夹起盘里的一块肉,手一施力,这肉便朝敖子渊手中的酒壶飞去,不偏不倚,把它打翻在地,瓷壶落地,幻虚殿响起清脆的一声。 敖子渊和歌瑶皆是一愣。 一旁的夏河桀急忙说道:“哎呀,真是抱歉,不小心手滑了。不过这肉还真是够肥腻,幻帝陛下,你们幻族的红烧肉可真是一绝!” 幻帝突然被提及,尴尬一笑。 歌瑶疑惑地看了夏河桀一眼,夏河桀冲她一笑,拿起自己桌上的酒壶对敖子渊说道:“用我的吧,你们满上继续喝!”恭恭敬敬地把酒壶递给了敖子渊。 敖子渊一脸的愤怒,愤愤地接过来,不再理夏河桀。 他慢条斯理地给歌瑶斟上酒,又给自己满上,见歌瑶一脸的不情愿,他说道:“小神此番好不容易才能到这天界来,公主可不要不给小神面子啊!” 说罢往歌瑶面前伸了伸酒杯。 歌瑶这才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拿起酒杯往敖子渊面前一伸,说了句“三太子客气了”,饮尽了杯中酒。 歌瑶喝得太快,敖子渊刚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喝完了,敖子渊这才慢悠悠举杯一饮而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分明是水! 敖子渊惊疑地盯着手中的杯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喝的是水,抬眼一瞧,对面的歌瑶冲他讽刺一笑,他居然又被她耍了! 他愤怒地瞧了眼一旁的夏河桀,此刻他吃红烧肉吃的正专心呢,没工夫理他。 “三太子有心了。”歌瑶说道,示意他酒也敬完了,赶紧回去坐着,别在这碍她眼。 敖子渊愤然回席,幻虚殿内又恢复了刚刚觥筹交错,谈天说地的热闹声音。 “哎,公主殿下,你要怎么感谢我?”敖子渊一走,夏河桀用手捣了捣歌瑶道。 夏河桀帮了她一把,她刚刚还厌恶他厌恶得不行,此番却受他一恩,便想了想说:“既然你帮了我,刚刚你擅闯钟一宫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夏河桀皱起了眉,心想她这恩还的也忒大了些。他觉得擅闯钟一宫这事早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就该这么过去的,谁知道竟然被她当做回报用来还恩了,他一脸不爽,低头吃起红烧肉。 歌瑶没想到自己还了他这么大个恩他竟然就是这个反应,心里气不过,冲他嚷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爽的反应!” “我都不计较你擅闯钟一宫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就是溜进去看了一眼嘛,又不是把那儿给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亏我刚刚还帮了你!” “我说了,那里谁也不能进,我原谅了你对你来说就是莫大的恩,真要算起来,你现在还欠我恩情呢!” “什么?我欠你?你有没有搞错啊!那地方到底住着何方神圣啊!你给我说清楚!” “你别问太多,反正那地方你就是进不得。” “你这么说我还偏要知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这是跟我说清楚,我没事就进去瞧两眼,我还不信见不着里面的人!” “夏河桀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到底是谁更过分?” “轰”的一声,夏河桀的桌子被歌瑶踢飞了出去,堪堪落在对面一位仙君的桌上,他手中的筷子没拿稳,被这突如其来的桌子给惊掉了,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句话来。 在场的众仙家闻声向夏河桀看去,他正忧伤地盯着那飞出去的一桌好菜,心疼不已。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夏河桀回过头,尴尬一笑:“抱歉抱歉,今日酒喝得太多有些醉了,刚刚产生了点幻觉,以为这桌子红烧肉变成了猪妖来攻击我,这才把它踢飞的。” 众仙家看着夏河桀这没个正行的样子,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 席上的幻帝开口道:“想来夏仙君醉得不轻,竟然能把猪肉当成猪妖,不如夏仙君早些回去歇息,免得再生出些其他奇怪的幻觉。” 幻帝的脸色极为难看,这夏河桀今夜添了不少乱子,他自来不喜欢夏河桀这等不太正经的仙,于是此番命他早早离席,免得他又添乱,毁了众仙家的兴致。 夏河桀识趣得很,这就作势要走。歌瑶起身向幻帝说道:“父王,夏仙君初次来我幻族,人生地不熟的,加之又喝醉了酒,万一路上又生出幻觉,那些寻常的将士也拦不住他,不如就由女儿将他送回去。” 歌瑶都说道这份上了,幻帝只得答应。 夏河桀表演了一路醉酒,在歌瑶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出了幻虚殿的门。幻帝这才命人来把他那张飞出去的桌子收拾了,安抚了一番他对面那位受了些惊吓的仙君,继而同众仙再次畅饮闲谈。 “装够了吧!”歌瑶冷语。 “是啊,装够了。你是不是觉得良心难安,对不住我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想示好道歉就告诉我钟一宫到底住着谁,免得我好奇死!” “道歉?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借机离开这闷死人的寿宴,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你利用我!你刚刚的恶言恶行不跟我道歉就罢了居然还利用我,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呢?” “从哪来回哪去,别让我再见到你!回去的路你自己走,我没功夫管你。” “你们幻族的路这么多,我哪儿记得住?” “我们这的路很好认,你自己摸索着,很快就能找到了。” “好啊你,不管我是吧,那我去哪你也别跟着我!”说罢,夏河桀扭头就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同样的心伤 歌瑶刚走出几步突然觉得不妙,这家伙一准又去钟一宫了,立即掉头往钟一宫方向赶去。 好巧不巧,夏河桀正欲推开钟一宫的大门,歌瑶喝住了他:“夏河桀!” 夏河桀回过头来,说道:“说,还是不说?” 歌瑶无奈,背过身说道:“跟我来。” 夏河桀跟着她往钟一宫后院走去,这里看起来不住人,连根蜡烛也没有,漆黑一片,看起来比傍晚的时候还要瘆人。 歌瑶带着他走到一处矮墙上,腾身越了上去,坐在上面。夏河桀跟着跳上去,在她旁边坐下,夜风有些凉,吹得夏河桀一哆嗦,险些没站稳,嘟囔着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只见歌瑶从袖中掏出一只白色的陶笛吹起来。 夏河桀第一次听到这么幽怨哀伤的笛声,听得心中一阵酸楚,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想着阮肖钰,心里翻江倒海。 笛声,冷月,凉风,夏河桀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就如身旁兀自吹笛子的歌瑶一般,那些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明白。 夏河桀正难过着呢,笛声突然停了,歌瑶看了一眼一旁的夏河桀,透过月光,她看见他眼里的那抹悲伤,竟然有种同病相连的感觉,莫名觉得好笑。 “喂,你伤心什么?”歌瑶问道。 自己的伤心的样子被看到,夏河桀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掩饰说:“都怪你这破笛子,吹出来的曲子这么伤感!” 歌瑶本想说只有心里有伤之人才听得出她笛声里的悲伤,可见他那拼命掩饰的样子,歌瑶没有说出来。 “哎,你是要来跟我将钟一宫的事的,我可不想一直在这里听你吹笛子。” 歌瑶无力地笑了笑,说道:“这钟一宫里原本住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原本?那现在呢?他对你不重要了?” “不是不重要了,是不在了。”歌瑶扯出一个笑,月光下却是如此苍白。 夏河桀这方明白这里为何阴森又瘆人,原来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之所以会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一直有人生活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歌瑶一直放不下这个人,才一直把屋子保持这原来的样子。 他仔细想了想,从脑海深处挖掘出一些平日里听过的八卦逸闻。幻族上一个天后难产而死,留下了一个女儿。而幻后去世不久幻帝就又立了新后,想来歌瑶便是前幻后的女儿,这钟一宫里住的便是前幻后了。 刚刚在寿宴上歌瑶看着席上的一家三口的复杂神情也有了解释,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坐在一起,而她却像个局外人一般只能坐在底下,看着他们三个其乐融融,她的心该有多痛啊。思及此,夏河桀心中那些对歌瑶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 “原来就是这么无聊的事啊,不听了不听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对这钟一宫没什么兴趣了!” 一阵小风吹来,夏河桀借势一抖,说道:“这里晚上可真冷,我要回住处暖和去了,你自己在这待着吧。” “我送你回去。” “不必。” “你不是不记得回去的路吗?” “你不是说了,你们这的路很好认,我摸索着就回去了。”说罢,夏河桀转身走了。 歌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这家伙,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寿宴那晚,歌思言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醉得不省人事,在殿里又是闹又是叫,桌子也掀了,酒杯也砸了,眼见着就要下去和旁人打起来。幻帝见再不弄走他非搞出乱子不可,这才早早结束了宴席,一路上把歌思言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方把他平安送了回去,可他临了嘴里还念叨着“今夜不眠”。 众仙君修整了一夜,次日一早同幻帝寒暄了一番之后便陆续离开了。唯独夏河桀还在幻族四处溜达。 此番前来,他若是不在幻族打探出点什么情报,回去不知该怎么和他那天帝侄儿交代,正苦恼该上哪儿打听。 正溜达着,对面幻帝送走了众仙,见着了在这乱转的夏河桀:“夏仙君还未回去?寿宴已过,我这幻族也没什么其他有趣的地方,夏仙君若是没什么要事,也早些回去吧。” 幻帝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啊。 有趣的地方?昨日歌思言说起过垂星夜一事,夏河桀灵机一动,找了个甚好的托词:“昨日夜里太子殿下同我说起这里的垂星夜,我心里好奇得很,寻思在此多留两日,看看这垂星夜到底是怎么个有趣法儿。若是幻帝不嫌我在此叨扰,不妨多留我两日,我看完便走。” 幻帝心知夏河桀这是摆明了不想走,一准是天帝让他来此打探情报,心里气愤,却又不能赶他走,只得留下他,暗中思忖得寻人盯紧了他。 “幻帝陛下,不知太子住在何处?我这就去寻他。” “思言昨夜大醉,如今还未清醒,夏仙君还是在此休息片刻,待他醒了再着人通知仙君。” “这样啊,那公主总归醒了吧。我同她关系好,寻她也是一样的。” 夏河桀自来熟,只是相识了一夜,便能被他当做是关系好。 幻帝命一旁的侍卫带他去歌瑶的寝宫。 “涂忧宫”,还真是个别致的名字。夏河桀一路心想。 涂忧宫内,歌瑶手执银光宝剑,左右腾挪,上下翻飞,一套剑式武得自然流畅。剑光冷冽,剑起风至,一旁的树叶在这剑风里沙沙作响。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歌谣公主,我来寻你了!” 这声音是,夏河桀! 歌瑶未曾想他会找来,速速命人收了她的剑,拿回屋里放好,换了一把普通的剑,理了理自身装束,这才迎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歌瑶皱起眉头看着夏河桀。 “嗨,我原本是想找太子殿下游玩一番的,谁知幻帝说他昨夜喝得太多现在还未醒,我一个人实在无聊,想了想就来寻你了。” “奥。” “你在干嘛?”夏河桀瞧了瞧她手里的剑道,“练剑吗?” “恩。”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无聊,你能多说几个字吗?” “不能。” 夏河桀气得直跺脚。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些。反正你闲着没事,要不,你带我到处转转?” 歌瑶想了想,既然他想四处转转,带他看看也无妨,于是问道:“你想去哪?” 夏河桀心道:自然是军营了!不过若是他这么名目张胆地说出来非给当做天族派来的探子不可,于是改了口道:“去你们这儿最厉害的地方!” 最厉害的地方?歌瑶第一反应是幻帝上朝用的震威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河桀见卢青 听了歌瑶对震威殿的一番介绍,夏河桀觉得头大,他自来最不喜欢朝堂了,生性自由散漫的他哪里能是这种地方的常客,拨浪鼓似得摇了摇头,这地方他不想去。 歌瑶觉得夏河桀难伺候得很,自己嚷着要去最厉害的地方瞧瞧,如今她说了,他却一个劲儿地拒绝。只得无奈道:“那你想去哪?” “额,要不就去你平时去的地方吧。”夏河桀搔了搔头。 “我平时去的地方?军营?”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她平日最常去的地方是军营,怪不得身手这么厉害。于是夏河桀表面上假意很无奈地接受,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地屁颠屁颠随着歌瑶去了军营。 “我去军营可不是为了玩儿,我平日忙着练兵,一会儿到了那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找人带你随便转转就好。”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打扰你。实在不行我自己随便转转也可。” “随便你。” 见着夏河桀对军营似乎有那么点兴趣,歌瑶起了疑心,决定试探他一番。 幻族的军营不如天族的气派,条件也不如天族的好,不过倒是庄严整洁,看起来井然有序。但自阮肖钰受伤以后,天族的军营一直是由陈骆在管着,如今相较起来倒是比幻族逊色了几分。 “殿下!” “殿下!” “殿下!” 见着歌瑶走来,一旁的将士纷纷问候一声,接着操练起来。因这军营里鲜少有女子,若是被唤作公主殿下歌瑶总觉得别扭,因此她只取了后面二字,让他们称自己殿下,这下听起来顺耳多了。 夏河桀跟在一旁忍受着诸多疑惑的目光,耳朵里传来这声声尊称,顿时也觉得威风不少。他疑惑起来,以前跟阮肖钰在军营里巡视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等感觉?莫不是那群家伙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不曾尊敬过他?想起来竟有几分莫名的心伤。 “歌瑶公主,你这些将士可真是训练有素,平日里莫不是你一直在训练他们?” “恩。” 又是这一个字的答复,夏河桀忍! “那你的身手一定不错喽!” “我们昨夜不是打过?” “对啊,是厉害。若不是我拼了十分力,此时的我恐怕正在屋子里养伤呢!”夏河桀奉承了一番,不过看起来他的奉承对歌瑶没什么用,她脸上连点笑意也没有,怎么冷得跟阮肖钰似的,他以前以为阮肖钰那等极品冰山天上地下再寻不出第二个,如今竟又给他碰上了一个,实在悲哀。 “那个,公主殿下既然有事要忙,那我就自己转转去了。” “等一下!”歌瑶叫住他,寻思不能放任他一个天族人在她幻族军营里随意乱转,否则传出去让人怎么想。 “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给你安排个人。” 歌瑶带着夏河桀走入营帐,掀开帘子,只见里面坐了个青衣男子,身材瘦削,颧骨凸出,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头发有些花白,却丝毫不显老态。 见着歌瑶进来,那人也未起身,倒是盯着夏河桀打量起来。 “公主,这位是?” “天族的夏河桀仙君,当今天帝的叔叔。” “失礼了,在下卢青,是这里的军师,不知夏仙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卢青的一双眼睛在夏河桀的身上四处打量,看得他极为不舒服。 夏河桀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暗道这老家伙的眼睛真是毒,竟然看得他有些心虚,这方笑道:“昨日太子殿下寿宴,我来此庆贺。听闻明日夜里的垂星夜十分有趣,我因这平日贪玩觉得好奇,便在此多留几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光景。” 卢青捋了捋自己那黑中夹白的胡子笑道:“原来如此,那垂星夜自是有趣得很,相信夏仙君见了必然会喜欢。”尽管卢青在笑,可那笑容里总让人觉得夹杂了些其他情绪,夏河桀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伙。 “军师,一会儿我要去练兵。他想在这转转,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他不小心触了什么机关惹出乱子来,麻烦你带他四处看看。” “好。” 歌瑶平日里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对这卢青倒是恭敬,不免让夏河桀心里生疑,这卢青到底是何许人也? “夏仙君,这边请。” 卢青起身,朝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夏河桀往帐外走。夏河桀这才发现这卢青着实是个小个子,和歌瑶一般高,竟比他矮了将近一头,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奇怪的气息却又不得不让人提防着这个小个子。夏河桀简单同歌瑶道了个别,随卢青出了帐。 “小仙素来听闻夏仙君同战神阮肖钰关系匪浅,这阮将军在天族当职,掌管天族百万将士,威风得不得了,夏仙君自然也该是那军营的常客。小仙好奇,这天族的军营和幻族的军营有何不同?” 这卢青竟然套自己的话,好个刁钻的人物。夏河桀想了想道:“这军营的事阿钰不让我插手,我不过就去了几次,不曾细瞧。既然是阿钰在管着,我自然放心,天族好吃好玩,我哪有心思去管那些。” “原来如此,阮将军威名小仙仰慕已久,只可惜不曾瞻仰一番。传言称阮将军相貌非凡,若是有机会,小仙还真是得好好瞻仰一番这天界第一战神的风姿。” “那是,阿钰可是这天界最威武厉害之人。当今世上,唯一让我佩服的就是阿钰了,更重要的是,我同他的关系亲密得很!” “欧,是怎么个亲密法?”卢青眼睛滴流一转。 “我们两个那可是,”说到一半,夏河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被套话了,这家伙,老是打听阮肖钰,“你这老家伙,怎么净喜欢打探人家隐私呢!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卢青见一番试探,夏河桀精明得很,并非传言中那么散漫不作为,为免他生疑,连忙赔笑道:“是,仙君说的是,是小仙无礼了。不知夏仙君想去什么地方看看?” 夏河桀想了想:“兵器库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库房得神兵 卢青面上有些犯难,这兵器库岂是常人可以进的,何况又是如此微妙时刻。 夏河桀心里清楚得很,练兵重地他是进不得的,思虑了一番觉得为今之计只能从这兵器库下手了。这将士上战场打仗必定得配备些精良趁手的兵器,若是想要探一探敌人是否精心备战或者有什么对战策略,查一查这兵器库也是可以的。 夏河桀保证自己就进去瞅一眼,绝对不乱动。若是那卢青有意遮掩,执意不让他去的话,八成就有猫腻,他下一步已经想好趁夜里去瞧瞧了。 谁知那卢青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另一边的歌瑶正专心练兵,丝毫不知此刻的夏河桀正打着什么坏主意。 卢青领着夏河桀来到兵器库,如果不说的话,夏河桀即便把这幻族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想不到兵器库就是这么间看起来极其像个废旧库房的小破屋,心道他们幻族在藏东西上真是技高一筹,把这兵器库藏得尤其高妙。 推开兵器库那扇有些腐朽的门,空气里扬起一些堆积的尘土,惹得夏河桀掩住口鼻,可依旧掩不住空气里那股潮湿腐朽的味道,这兵器库到底是多久没用了! 四周一片漆黑,卢青点亮一根火折,堪堪把近处照亮,这是一条漆黑的甬道。走了约莫二十步,眼前又是一扇门,朱红色,千斤重,石门。 “你们这兵器库是专门为了为难自己设计的吧,怎么进去看看这么费劲?”夏河桀忍不住嚷道。 卢青悠悠一笑:“如若不然,怎么防的了别有用心之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夏河桀收起那张关不上的嘴:“好吧,赶紧开门。” 卢青伸手在一旁的墙壁上摸索,夏河桀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按的哪里,就听一声厚重的“吱呀”声,眼前的朱红石门应声向上开启,室内的灯烛感受到了突然进来的新鲜空气,逐次亮起来,照亮了整间屋子。 夏河桀定睛一看,硕大的屋子里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冷兵器。 左手边是长兵械,大刀c长枪c戈c戟c殳c钺c铁叉c槊c雷c錾c叟各式各样,一应俱全。右手边则是清一色的短兵械,短刀c剑c斧c鞭c锏c槌c棒c拐c杖c扇c钯c镰c刺c圈,无所不有。而正对面,则摆着各式双兵械,双刀c双剑c双斧c双钺c双钩c双镰c双拐c双圈等等。可以说,这数得着的数不着的这儿全都有了,能见到的见不到的,今儿也全都见了。 夏河桀一边溜达一边叹道:“你们这儿整个一兵器大全啊!这三界里有的,你们是不是都给搜罗来了?” “从前的兵器库主人是个兵器迷,生平最爱搜集各色兵器,因此这三界里有的,这里也都有。” 夏河桀还在那慢慢踱着,细细看着这花样百出,各不相同的兵器,有的威猛硕大,有的又小巧无比,当真是该有的都有了。 “今日一见我方意识到自己还缺一把趁手的兵器,既然你们这兵器库里这么多兵器,送我一个如何?”夏河桀不免看得有些心动。 卢青一听立刻道“不可”,这些兵器是他幻族珍藏之物,岂有送予天族人的道理,况且当刚刚还说只进来看一眼,现在居然得寸进尺,想着送他一个,卢青当即拒绝。 夏河桀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边走边瞧,口中还喃喃道:“我拿个什么好呢?” 阮肖钰用剑,以前是冷霜剑,后来丢了,换成了锁青剑,最终还是用剑。他拿个枪可好?他想了想,枪太长,不方便,他喜欢小巧一点的。拿个镖呢?又太小,不方便找,放在身上还可能伤到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挑来挑去也没见着个称心的。 一旁的卢青气得脸都绿了。只见夏河桀拿起把剑瞧瞧,笔划了两下觉得不称手随意往那一扔,哐当一声,响彻整个兵器库。卢青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这等人,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到了人家的地盘随意翻动就罢了,更甚者还挑三拣四!他虽然心里气,却又动不得他,只能跟在他后头一一收拾。 夏河桀看在眼里,脸上浮出个笑,他这是故意的。 这卢青盯他盯得紧,那两只油亮的眼睛一刻也不曾从他身睛上挪开。这兵器库虽然兵器种类繁多,但是却过于杂了,不可能配备给将士们,但是若要上战场又缺不得兵器,所以,真相只可能有一个,这个兵器库里别有洞天。 卢青带他来看的不过是这兵器库的一角,这里绝对还有其他密道通往别处,真正的兵器都存放在了那里,这里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个幌子。于是他假借挑选兵器之名作乱,意图分散卢青的注意力,寻找真正的密道。可惜武器扔了一大堆,屋里也转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个可疑的地方。 看来,这幻族人藏东西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啊! 夏河桀在前头走,卢青在后面收拾,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夏仙君,这兵器库也转了好几圈了,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什么让你称心的兵器。这里又黑又暗的,着实不是个好地方,公主这会儿估计也练完兵了,不如回去吧。”卢青的语气里带着些焦躁。 夏河桀也转累了,道:“确实没什么称心的,走吧走吧。” 正欲转身,却见右手边有个兵器的模样有些怪异,忙上前去拿起来查看一番。 瞧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夏河桀把它举到卢青面前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卢青瞅了一眼说道:“此乃铁如意。” 铁“如意”!夏河桀心里一动,这茯苓和阮肖钰以如意花定情,如今让他碰上了个兵器叫铁如意,这莫非是上天在暗示他和阮肖钰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对?拿在手中掂了掂,夏河桀觉得十分轻巧方便,顿时对这铁如意满意无比。 “我十分喜欢这件兵器,将它送予我可好?”夏河桀抚摸着铁如意。 卢青闻言不可置信地瞧着夏河桀。 夏河桀见他那样盯着自己,心想莫非他这么小气连个铁如意也不肯送他,忙道:“你看你里这么多兵器,我见这铁如意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兵器,但我确实喜欢得很,就送予我吧,你若是做不了主,我就去问歌瑶。” 卢青见他一副不带走这铁如意誓不罢休的样子,说道:“夏仙君若是真的喜欢,便拿去吧。” 夏河桀听罢忙把铁如意揣到袖中收好,免得他突然反悔。 “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夏河桀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光渐渐黯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得个铁如意 夏河桀和卢青从兵器库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兵器库那间暗黑的屋子里不见阳光,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这么久。二人回到帐内,歌瑶正坐在桌前翻阅兵书,夏河桀未曾想,她竟然还时常读些兵书,心中暗暗赞叹一番。 歌瑶闻声抬起头来,见他二人归来,开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去了哪里?” 卢青开口道:“夏仙君对我们的兵器库十分好奇,我便带夏仙君去那儿转了转。” “兵器库”?歌瑶眉尖一挑,心道这夏河桀还真是会挑地方,不过看卢青的神色他大概没见着什么机要的东西,不过是在那个堪称兵器大全的前厅转了转。 “只不过” 卢青一句话还未说完,夏河桀便抢着说道:“只不过我瞧上了件兵器,公主殿下您如此聪颖大方,善良美丽,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予我可好?” “奥?你瞧上了件什么兵器?”比起要把这些珍贵兵器送给他,歌瑶反而更好奇他究竟相中了哪一件。 “这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兵器,我就是喜欢得很。卢军师说了,送我无妨。”夏河桀卖着关子,“公主您得先答应我把它送给我,我才能告诉您。” “你拿了我家的东西却不告诉我,还要让我先答应送给你才说,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我向公主保证,不是什么重要的兵器,况且有卢军师担保,公主殿下还怕我诓你不成?”夏河桀自知有点理亏,可他不想放弃。 “军师,是这样吗?”歌瑶抬眼看了卢青一眼。 “是这样没错,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兵器。” 歌瑶自来最信任卢青,自她入军营以来,一直由卢青扶持,这一路才能如此快就有所建树,赢得了军心,因此她对卢青十分尊敬。见卢青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我答应送你,说吧,你挑了件什么兵器?” 夏河桀这才拿出一直小心揣在袖中的铁如意,在歌瑶面前晃了晃道:“喏,铁如意!” 歌瑶愣愣地盯着面前晃着的铁如意,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夏河桀见她这幅表情,以为她这是要反悔,立马又把铁如意揣回袖中,道:“说好送我就是送我了,公主可莫要反悔!”一脸忧虑的样子。 歌瑶憋了半天憋出个笑来,眉眼弯弯道:“确实不是个重要兵器,你喜欢便拿去,就算昨夜宴席你帮了我的谢礼。” 一旁面色沉重的卢青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夏河桀听了眼里透出喜悦的光芒,拿出铁如意细细看起来。这不过就是一个大号的如意,不过却是铁质的,整体细长,十分趁手。 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便询问歌瑶。歌瑶只道这事他需要自己琢磨,他本欲再问问卢青,肚子却在这时叫了起来。 歌瑶听他肚子的叫声不小,说已命人备好了酒菜,邀他一起去吃晚饭,他便把询问铁如意怎么用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喜滋滋地同歌瑶去用晚饭了。 歌瑶待他不薄,这晚饭准备得同昨日的宴席比起来毫不逊色,好酒好菜,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他昨日甚为中意的红烧肉,见了这一大桌子丰盛的菜,他望了望歌瑶,心里竟生出一阵感动。 不过也就感动了那么一小会儿,这才离开不到两日,他就思念阮肖钰思念的不行,见了这一大桌子菜,想念起在寒锋殿和阮肖钰一起吃完饭的情景。美好的回忆里突然杀出茯苓来,生生把他的好心情给搅和没了。 自打他学会了做菜,几乎每天都会亲自给阮肖钰烧上几道,阮肖钰也表现得十分喜欢,如今他人在幻族离不开,也不知厨房会不会烧他爱吃的笋。这个时候估计茯苓有的发挥了,趁着自己不在,也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讨他的阿钰开心。一想到这里,他就坐立难安。 歌瑶见他夹着块红烧肉半天也没填到嘴里去,问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夏河桀飞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应了声“没事”,可歌瑶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有什么心事,而且还是不小的心事。不成想,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夏河桀也有如此困扰忧郁的时候,不免对他生了几分好奇。 二人正不急不慢地吃着饭,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门外赫然立着的是一身浅灰色素袍的幻族太子,歌思言。 还未进门,他的埋怨声就先人一步飘了进来。 “姐姐,夏仙君,你们二人可真是不厚道,偷偷在这里私会,吃香的喝辣的却不叫我!”说罢人已经在桌前坐下了,随手招呼旁边的宫人给他拿来一副新的碗筷,夹起一块红烧肉吃起来。 “什么叫私会?”歌瑶瞪了他一眼。 “抱歉,口误口误,姐姐莫要怪罪啊。”歌思言及时道歉。 歌思言其实是有些怕歌瑶的,可惜平日里散漫成性,规矩什么的一忘便把对歌瑶的那三分怕也忘了个干净,这便口无遮拦又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吃开了。 歌瑶见他这副没规矩的样儿皱了皱眉,说道:“昨夜寿宴你是没吃够还是没闹够?” 歌思言夹肉的筷子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又无礼了,抬头冲歌瑶烂漫一笑,如此单纯,如此天真,看得夏河桀都不免生出点慈爱之心来,暼见歌瑶的那张冷脸也缓和了些许。 夏河桀瞧这太子突然来访,不知是不是来寻自己去游乐一番,于是凑上前道:“太子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明日便是垂星夜,小仙和太子殿下还有约定,太子切莫忘记了。” 夏河桀与歌思言果然是同道中人,二人这难改的玩乐心性真可谓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歌思言昨夜喝的太多,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后浑身不舒坦,宫人前前后后又是醒酒茶,又是醒神丹的伺候着,折腾了一下午,他才算是把这酒给醒了个彻底。这方想起来同夏河桀的约定,问了一番他现在何处,正巧赶上他随歌瑶来了军营,他晚饭也没吃便赶了过来。 歌思言见夏河桀提及垂星夜时眼里尽是兴奋期待的神色,一时兴起便同他谈起了这所谓垂星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冷霜剑现世 垂星夜,顾名思义,便是垂星之夜。 这九重天上的星宿数以亿计,但天界可没有这么多神仙去一一管理这些星星。有的星星大又亮,天上那些神仙喜欢了,便给安排个小神仙照管,得着个名,便可在这九重天上定时定点出现。至于那些没人管的,便任其游转,只要不妨碍这星辰间的秩序即可。 不过这幻族自来有个从不浪费任何资源的优点,于是便趁着晴朗的秋夜举行这么场聚会,各家仙君皆可挑选自己中意的一颗星星前来。幻族布下幻阵,各家仙君分离己身魂魄,与星宿融合,同其他人的星宿摩擦碰撞,比速度,赛技巧。也可以对让人进行干扰,以最终第一个走出幻境的为胜者,可以可得一片星域,受旁的仙尊敬。 因为参与的都是些掌管星宿的仙君和幻族之人,因此夏河桀不曾听说这垂星夜之事,心里奇得很,早就按捺不住想一探究竟了,这便在饭桌上同歌思言聊的不亦乐乎。 才相识两日,歌思言便视夏河桀为知己,因自己年纪稍小,便让他改口叫自己“思言弟”,自己唤夏河桀为“河桀兄”,二人称兄道弟好不亲近。 “思言弟,这垂星夜需将肉体与魂分离,而且这又是追击又是碰撞的,万一魂魄回不来怎么办?”夏河桀问道。 歌思言瞧他一脸担忧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事,参与此夜比赛的仙君都是些知道内行的老手,知道拿捏分寸,彼此下手皆知轻重,深谙不得伤及对方的原则,因此虽然比赛中碰撞摩擦颇多,却也从未出过岔子。 夏河桀听得兴奋,歌思言讲的更是起劲儿,他一股脑给夏河桀介绍了一大通这幻族好玩有趣的地方。 夏河桀的手被什么东西硌到,伸手一摸摸出了今日刚得着的铁如意,自豪地摆在歌思言面前,说他们幻族的这件兵器甚合他意,顺带夸了歌瑶赠他兵器一番。 歌思言瞧着眼前这铁如意,眼睛瞪的比刚才大了一倍,张口道:“河桀兄,你确定要以此做兵器?” 夏河桀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这东西是用来” “瘙痒”二字未来得及说出口,桌底下歌瑶便奋力踹了歌思言一脚,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还未来得及问歌瑶为何踹他,歌瑶便开了口:“既然你河桀兄喜欢,我自然是会赠予他的。” 夏河桀见这二人有些异样,询问歌思言是否知道这东西做何用。在歌瑶的一个眼神之下,歌思言只得摇了摇头,笑称不知。 夏河桀拿起铁如意比划一番,心想估计是个棒子。 二人聊到兴起,饭尚未吃完便相携跑了出去,留歌瑶一人在桌前愣然。 游玩了一夜,夏河桀和歌思言终是因为疲累而不得不回去歇着。夏河桀心里一直对冷脸的歌瑶怀了些好奇,实在看不透她心里终日想些什么,此番恰好趁着她不在,和歌思言好好八卦了她一番。 原来她还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往。 自前幻后连同她那个弟弟去世之后,歌瑶就变成了冷冰冰的一个人。怪不得,怪不得夏河桀一直觉得她那张冷脸是因为怀着什么深仇大恨,原来还真有。 真真令夏河桀佩服的莫过于那“涂忧宫”,暗叫好一个刚烈的女子,竟然敢如此公然同幻后叫板,他心里对她的佩服也多了几分。 不过歌瑶这有些复杂的家室却不是他夏河桀应付得来的。他看得出歌思言有心缓和她和幻后的矛盾,这些年同她姐弟相称处的也不错,只不过歌瑶心里一直放不下。 同歌思言聊了一路,困意上来了,他们便早早分别各自回去睡了。 一大早,夏河桀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按照约定去见歌思言,而是转去了涂忧宫。他觉得歌瑶为人实在是太闷了,这么下去会闷出病来,作为她相识不久的“朋友”,夏河桀觉得帮她一回,撺掇她去垂星夜。 谁知他去晚了,歌瑶已经去了军营,于是他又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军营。 营帐内,歌瑶手执一把银光宝剑,剑锋锋利,冷光逼人。在她对面坐着的,是卢青。二人正细细端详这把剑。 “公主,这冷霜剑” 话未说完,门外又是夏河桀清亮一声:“歌瑶公主,你在里面吗?” 歌瑶迅速收剑入鞘,命人将其收好,这才让夏河桀进来。 只见夏河桀一脸笑意,看了看一旁的卢青,同他礼貌地问声好,这便说起他的大事。 早些时候歌瑶也曾参加过两次垂星夜,不过她没有伴儿,通常是单独作战,没有个帮手总会是困难重重,因此即便使出十分力气也只是拿过三四名,后来觉得无趣便再也没参加过。 此番夏河桀前来,费尽唇舌来请她参加,好说歹说,就差一个求字了。歌瑶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动心,碍于卢青在此不好表现出来。只是说了句“会考虑”便打发夏河桀走了。 夏河桀见她也没给自己个准信,心里捏不准,还要赖着,却见歌瑶那张脸似乎是想要给他一脚的样子,识趣地起身离开,临了还不忘加上句“一定要记得去,不然会后悔”,惹得歌瑶无奈一笑。夏河桀这方匆匆赶去见歌思言。 瞧见夏河桀走远,歌瑶这才问卢青道:“军师,凉山的事确定没有被夏河桀看破?” 卢青捋了捋胡子,开口道:“恩。这夏河桀虽然心眼儿颇多,但终究不是个工于心计之人。当日我们在凉山杀了那芙儿一事虽然被他们看出是我们幻族所为,不过肖峰已死,他们即便想要证据也寻不着了。” “如今阮肖钰没了法力,黄金甲碎了,冷霜剑又在我们手里,即便这天帝再有计谋,没了阮肖钰,天族也不过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垂星夜之交 “河桀兄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树荫下的歌思言摇着把扇子皱着眉对夏河桀说道。 “思言弟真是抱歉,我这人平时睡懒觉睡惯了,一不小心又睡过头了。这群宫人也是,都日上三竿了也不叫醒我,真是对不住!”夏河桀赔着笑。 “罢了罢了,我也不同你计较了。我们还是快些去枫陀林吧,如今十里枫陀花开得正好,切莫耽搁了。” 金秋时节,正是枫陀花开得最美最胜的时节。此花千年一开,花开时节十里红色枫陀林宛如赤红晚霞,满布山林,远望去犹趣翻滚的红色云海,若是再随风起浪,那壮阔之景令人终生难忘。 夏河桀这次是巧上加巧,才逢了这么个好日子,又是看花又是追星的,倒是玩得痛快。 一入这十里红林,夏河桀全然忘了自己,从前的他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美丽的地方。微风拂过,十里枫陀林里红色花瓣纷飞,洋洋洒洒满天,宛如一场红色花雨,连绵十里,一望无边。 即便没有酒,夏河桀也已然醉了 他同歌思言在此处赏景弈棋,畅谈天上人间种种趣事,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少了美酒作伴。 十里枫陀林的景致太美,夏河桀赏得尽兴,险些错过晚上的垂星夜,等记起这事来拉着歌思言匆匆赶回去。 歌瑶最终还是来了,早早地来了。 原以为以夏河桀的性子必定是早早就赶过来了才对,结果歌瑶一等再等也没瞧见他和歌思言的影儿,心道这二人又不知去哪厮混了! 恰逢此番布阵的仙君来此布阵,歌瑶觉得新奇,便一路随着那仙君瞧着。可那仙君的仙法到底是不如她,她见着许多地方皆有漏洞,稍稍有些修为的都能看出,实在是影响比赛的兴致。于是歌瑶自告奋勇担下了这布阵的重任。 翻手为云,覆手成星,寥寥几下便绘出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星河。夏河桀和歌思言此刻恰好敢来,见到了这改天换地的一幕。 万里星河自天边流泻而下,铺就成一条广阔无边的星河大道,星子肆意流转却又不会错乱,这条星河便似那翻涌的海般漾起波澜。 星河两岸,慢慢堆叠起星云。星河灿烂,星云流转,天穹被映出星子独有的七彩光芒。整个天空被七色光芒映照,流光溢彩斑斓无限。 只见歌瑶手指翻飞,这天穹便似陶泥一般被她随意捏造,化作各种形状,一旁的夏河桀看得有些呆了。 随着一颗红色星子最终没入满天星河,这幻阵终于完成了,歌瑶看了眼这星河幻阵,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容映着满天星光,美得让人忘记时光。 一旁的夏河桀由衷地拍手叫好,嘴里不忘夸赞夸赞道:“化腐朽为神奇。”以前他未曾见识过幻族的幻术到底是何种样子,今日见着歌瑶造出这星河幻阵,着实被惊艳了,原来世上还有如此高妙的法术。 歌瑶没觉得如何,他们幻族人素来擅长制造幻境,只不过因为法力高低不同能造出来的幻境层次也不同,比如她的法力便属于较高的那种,因此造出来的才格外逼真。见夏河桀那副崇拜她的样子,她谦虚地说这不过是个小阵,没什么了不起的。 然她却不知夏河桀听后更加崇拜她了。 参加垂星夜比赛的仙君陆续赶来,见了今年这幻阵无不啧啧称奇,今年这幻阵着实气派,比之从前简直是云泥之别,齐齐道今年没有白来,甚至有人后悔没有仔细挑选星宿,觉得愧对于这绝妙的幻阵。 歌思言参加垂星夜多次,自然有挑星宿的经验,早早给他和夏河桀挑选好了。只不过他不知歌瑶也要来,没有给她准备,歌瑶倒是也不嫌弃,在那九重天就近寻颗星就用了。 众仙闭目施法,魂魄脱离身体,与星辰相融,如此便可使星辰与精魂合一,按自己的想法随意移动。那最后一颗没入星河的红星便是阵眼,寻得此星从其中穿越而过便可破出此阵。由于这些星辰变化不定,始终游移,所以即便是布阵的歌瑶也此刻也已不知其位置,茫茫星河,寻一颗微小的红色星子着实不易。 比赛刚一开始,众仙便四散开来,朝着那茫然无边的星河而去,顿时化作那满天星斗中的一颗。 歌瑶c歌思言和夏河桀三人一齐朝刚刚那颗红星消失的地方寻去,可搜寻一番也不见个红色的影子,只得移了位置细细找来。 进入星河深处,四周被众仙家控制的星宿逐渐多起来,挨得近了便生出摩擦。各方为了取胜便会撞击其他人的星宿,有些星宿因此破碎或者缺损,但是不会下手过重,只是令对手因为星星缺损而减慢速度。 这么一直茫然地寻找了好半天,也没人摸着法门。 一眨眼间,前面隐约出现了一抹红光,似是那阵眼的红星在隐隐发亮。 歌瑶示意夏河桀个歌思言穿过那片星云,只要到达那颗星就可以了。 因为之前的一些碰撞,他们三人的星宿各有损伤,其中由于歌瑶的那颗是因为没有提前准备随意拉过来用的,不是什么上品,因此磨损最为严重,坑坑洼洼的全是洞。 夏河桀见状让他二人先穿过星云,周围有几颗虎视眈眈的星宿正在靠近,他负责殿后。 歌瑶和歌思言正欲穿越星云到达对面的红星,对面却有一颗星突然加速朝他们飞来,眼见歌思言就要被撞上,情急之下,歌瑶撞了歌思言一把,他飞了出去,那颗疾驰而来的星子却擦去歌瑶星宿的大半,旁边突然飞过一个铁形物,削减了撞击的力度,但歌瑶依旧被震得浑身一个激荡。待她清醒过来方看清那是铁如意。 二人原本是要极速穿过去的,那确然是阵眼的红星,二人看见了胜利,即便星宿已经残破不堪,却依然极力加速赶过去。 夏河桀同那过来的星宿一番撞击,却一个不留神被它跑了过去,等到他追过去时那星住已经靠近了歌瑶。 歌瑶的那颗星宿此刻已经残破不堪,追过去的那颗星子看起来已经蓄满了力,若是让它撞上歌瑶,那个力度绝对不是闹着玩的,铁定把她撞个重伤。 明明说好不得重伤,但是今夜的比赛似乎有些变了味儿,那些仙君下手竟然如此之重。 夏河桀迅即朝歌瑶的方向追去,他的星子还比较完整,速度并未减慢太多,他蓄满全身的力追了上去,在歌瑶被撞的前一刻挡住了,然后他只看到红色的光芒,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受伤 夏河桀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睁开眼的时候,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帐,帐内燃着一炉安神香,青烟袅袅,馨香阵阵。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四处瞧了瞧,半个人影也没有,心到自己莫不是死了? 他愣神了许久,见帐外一个身影缓缓靠近。纱帐被拉开来,当他瞧见了歌瑶那张冷冰冰的脸便放下心来,他还活着! “我睡了多久?” “五日。” “这么久?”夏河桀惊呆了,自己居然昏了这么久,这下子阮肖钰还不得担心死,“不行,我得回去,阿钰还等我呢!”说罢已经往地上找鞋了。 “你受伤的事我已经派人通知天族了,你暂且在这养几天伤,等伤好了再回去。” 夏河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如今这情况,他是撑不回天族了,只能幽怨地又躺了回去,这得让茯苓多得意啊! 垂星夜那晚他替歌瑶挡下了那一撞,结果他自己的星宿却四分五裂。幸而那股撞击力大到连同他带歌瑶和歌思言一起撞向了阵眼的红星,三人被撞出了阵。 亏得迅速离开了那幻阵,歌瑶速速带着夏河桀去医治才及时挽回了他的小命。不然他的魂魄如今已经永远留在那个星宿里,化作漫漫星河中的一颗了。枉他夏河桀一世英名,若是这么死了,还不得丢死人。 歌瑶感激夏河桀替她受了那一撞,不然此刻躺在这里的便是她了。歌瑶揽下了照顾他的活儿,把他安置在自己房中,没日没夜地悉心照料,五日不曾合眼。 她把刚躺下的夏河桀重又扶起来,端起手中的药,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夏河桀幽怨地接受着她的伺候,谁知那勺汤药刚到嘴边,夏河桀就突然叫嚷起来。 “烫!烫烫烫!” 歌瑶把勺子凑到嘴边尝了尝,确实很烫,便吹了吹再次送到他嘴边。 夏河桀觉得今日的歌瑶格外的温婉,终于像个女子了,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想不到公主殿下也会伺候人啊!” 歌瑶抬眼对上了夏河桀的目光,两颊蓦地一红,此番方发觉他二人挨得有些近了。 歌瑶感觉自己的心突突地跳,着实有些应付不来这等场景,“啪”的一声把一碗汤药放下,道:“我还有事,你既然能动,这药你自己吃!”说罢迅即掀帐离开了。 夏河桀突然想起来垂星夜那晚他把铁如意扔出去帮歌瑶挡了一挡,如今看看床边并不见他那兵器的影子,于是叫住刚要出门的歌瑶。 “我的铁如意呢?” 歌瑶也不曾想那把用来瘙痒的铁如意竟然救了她,那夜她着人把铁如意收好,修补一下上面的擦痕,然后再还给夏河桀。她想过了,既然他喜欢,她也不便去阻拦。虽然夏河桀不知道铁如意究竟是作何用的,不过如今他用的倒也挺顺手的,她便决定成人之美,不把真相告诉他了。吩咐了宫人把铁如意带回来给他。 夏河桀一个人等在屋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快被闷坏了。无聊的时候,他就想想阮肖钰,觉得自己这么久没回去,他一定担心坏了。可每次茯苓都会从他脑海里冒出来,得意地瞧着他,冲着自己炫耀一番,那神情仿佛阮肖钰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夏河桀吓得直冒冷汗,担心她趁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会动什么手脚。他心里急,可是身体又虚得走不动路,一天天的只能指望着别人来伺候,当然了,这个别人指的是歌瑶。 这两日的歌瑶同以往他认识的歌瑶不大一样,突然变得细致温婉了许多,对着他也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些柔情。 夏河桀心大,被她又是喂饭又是喂药的,伺候得舒坦极了,这才卧床几日便生生发起福来。期间歌思言来瞧过他好几次,见面第一句一直是:“河桀兄,你又胖了!”听得他心里极为不舒坦。 第三日的时候,他终于能下地了,不过腿上还是没什么力。他觉得被歌瑶伺候得挺不错,虽然因为被喂肥了怨过她两句,他却觉得她这也是为自己好,病人总是得吃些好的才是,也没往心里去。 于是这日他缠着歌瑶不让她去军营,拉着她的胳膊攀了上去,意思是让她陪自己练习走路。歌瑶原本想给他一巴掌拍晕的,可是瞧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也没下去手,任由他拉着扯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歌瑶自打习武之后脾气性情都变了不少,跟将士们在一起久了,难免少了些耐心,若是有人胆敢这般一天到晚的烦着她,她一定会把那人收拾一顿然后扔出去,可是偏偏让她遇上了夏河桀。 虽说这家伙不靠谱,却也是真真帮过她两次,第二次还是救命之恩,于是歌瑶面对夏河桀的时候心不由的软下来。至于他的某些无理的要求她也一概忍了。 有一日他突然说想学做红烧肉,嚷着让她叫来个厨子,想要跟着学。歌瑶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出,只得依了他,却被拉着一起跟着学起来。如今的她宁上战场不下厨房,却陪着他在那忍受烟熏火燎。 夏河桀但是做得热火朝天,末了把他做的那盘红烧肉端到她面前,让她尝尝。歌瑶这才惊觉这家伙还有做饭这么个长处,口中嚼着那多汁的肉,心里莫名的开心。 还有一次夏河桀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说晚上一个人睡有些害怕,天晓得他怕什么。其实他不过是一个人待得无聊又不能到处走动,这才闹着让歌瑶留下陪他。他自然也知道男女有别,可歌思言不知去哪玩儿了,这涂忧宫里他又没有个熟人,所以他只好对歌瑶下手了。 歌瑶也是讲义气,真的留了下来,给他讲了一夜的故事,直到他睡着。 歌瑶哪里是什么会讲故事的人,在脑子里搜罗了一通,只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母亲给她讲的睡前故事,于是就给夏河桀讲了一遍,由于太无聊,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在歌瑶的悉心照料下,夏河桀恢复神速,如今又能活蹦乱跳了。他被照顾得舒服,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家里还有他更惦记的人,于是拜别了幻帝幻后,又同歌瑶和歌思言道了别,急匆匆赶回去。 可是,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阮肖钰和茯苓要成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阮肖钰疯魔 夏河桀一走茯苓觉得舒坦了不知多少,身边少了这么个整日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便风平浪静了许多,虽然洛羽仍旧每日都要来寒锋殿给阮肖钰单独治疗一番,但阮肖钰自始至终都不曾把洛羽放在眼里,不似对夏河桀那般还有那么些在意,茯苓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茯苓日日同阮肖钰在这寒锋殿里赏花观景,闲来便聊聊天,日子过得同凉山别无二致。 阮肖钰望着她的眼神里皆是情义,相处的时日久了,那份情也慢慢在心里扎了根生了叶,若是再想要连根拔起,那便是剜心之痛。茯苓不知,那颗所谓爱的种子竟也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阮肖钰的伤势渐好,往日的战神之力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可唯独不见他恢复记忆。如今的他可以腾云,可以御剑,法力也恢复了三成,洛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茯苓每日盼望着他能早些恢复往日风采,她盼着在他站在峰顶接受万人膜拜的时候推他一把,让他狠狠地摔下去。她早已看出天帝对他的忌惮,只有让他在天界的地位胜过天帝,自会引起这二人的矛盾,有些事,她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做背后那个推波助澜的人便好。 那日原本好好的,洛羽正在给阮肖钰疗伤,却见洛羽突然冲出了屋子,嘴角还带着血。见着茯苓便一个劲儿地跑过来,让她快点去找丹君,说阮肖钰突然入魔了。 茯苓迅即往外跑,可阮肖钰这个时候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双目赤红,着实吓人。茯苓躲闪不及,竟被他生生抓住。他的手紧紧攥住了茯苓的胳膊,他的力气太大,茯苓挣扎了一番却丝毫作用也没有。 一旁的洛羽见着危险,连滚带爬跑去了浮生殿。 阮肖钰突然发了疯,谁也认不得。他紧紧攥住茯苓让她动弹不得,赤红的双目盯着她看了半晌。 茯苓以为他这是还认得自己,于是叫了他几声。可阮肖钰一听有人叫他,突然魔性大发,神情变得冷冽非常。茯苓看着他的样子,与记忆里木柘宫前的景象重叠。她心里痛苦万分,拼命挣扎着,想从他手中挣脱。 阮肖钰一个不留神让茯苓寻到空子挣脱了,茯苓眼见着他又要追上来,迫于无奈施法挡了他一下,这才迅速跑开。 可是她终究还是抵不过战神阮肖钰。他被她激怒了,迅速追上了她,这一次,他掐住了她的脖子。茯苓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阮肖钰的眼神凌厉而冰冷,他记不得眼前人是谁,只当她作敌人,于是慢慢施力掐紧她的脖子,茯苓无力地抵抗着,手上却渐渐没了力气。 那一刻,茯苓仿佛看到了死去的族人在向她招手,她眼见流下泪来。她觉得此刻死亡离她是如此的近,她这一生所经历过的所有关于死亡的感受,都是他带来的。 茯苓拼着最后的力气挣扎,嘴里试图念着他的名字,可惜嗓音过于暗哑,根本听不出她说的是“阿钰”二字。 茯苓绝望地看着阮肖钰,以为自己终究还是要死在他的手上,却在她即将闭上眼的那一刻,丹君赶到了。 匆匆而来的丹君见到此景不免一阵心惊,阮肖钰竟然丧失了心智,连茯苓也认不得了。 他急忙施法控制住阮肖钰,把茯苓救了下来。丹君虽也不是阮肖钰的对手,可此刻的他入了魔,心智不全,于是丹君便用捆仙锁困住了他,令其昏迷过去,这方控制住了他。 一旁的洛羽扶住茯苓,给她度了口气,才没让她昏死过去。 那边丹君拂去额头的汗,把阮肖钰送回了屋子,替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却摇了摇头。 洛羽和茯苓以为这是没救了的意思,急得茯苓当场落下泪来。丹君见她这副伤心的样子,忙把实情告诉了她。 “阮将军体内有股未知的力量,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洄生玲所致。但今日之事让我觉得并非如此,那股力量应该就是导致阮将军入魔的原因,我想这也许是魔族所为。” 洄生玲乃天界圣物,是世间至纯之物,断不会让阮肖钰入魔。所以,细想来那股先前不知为何物的力量该是邪魔之力,因此与魔族脱不了干系。只是阮肖钰何时与魔族有了牵连却一概不知,莫非是凉山之时生的事端? 茯苓听后有些恍惚,随即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旁坐着的是一身素白衣衫的丹君。 他手中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发现茯苓醒了,他放下杯子,开口问道:“不知茯苓姑娘到底是何人?” 茯苓被他这一问顿时心惊,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大仇未报,她的身份不能暴露,于是装起傻来。 “丹君不知吗?我乃是一介凡人。” 丹君脸上微带戏谑,道:“凡人?我刚刚为姑娘检查了一番,虽然看起来与凡人无异,但老朽我活了这上万年,是人是神是魔还是分的清的。” 茯苓被他说得有些难安,说出的借口也无法令人信服。 “也许我只是生的和寻常凡人不同而已,丹君即便阅人无数,也难保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茯苓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却掩不住脸上的慌张。 “若真的是凡人,当初在藏金阁中了我设下的毒又怎会醒过来?罢了,你若是不肯说我也不强求,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说罢,丹君转身出了门,只留一个素白的背影给愕然的茯苓。 纸是包不住火的,茯苓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败露,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丹君却已发现了端倪。 他的话中之意是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凡人,那他知道她是木族人了吗?他真的不会把此事告知天帝阮肖钰了吗?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天宫里的所有人她通通看不透,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艰难地摸索,才不至于在此迷失。可即边她伪装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赤裸裸地站在她的敌人面前。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只能选择相信丹君,她心里有个感觉,他不会告发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求药记 阮肖钰一连昏迷了两日,其间天帝听闻他入魔一事来探望过他一次,不过瞧着他没醒,同丹君询问了一番便走了。 洛羽这两日也一直过来,虽说她不必为阮肖钰疗伤了,可心里认定自己是阮肖钰未来的妻子,便也勤快地来照顾他。 茯苓一直没日没夜地守在他身边,他却同在凉山时一般一直昏迷不醒。那日他欲掐死自己的情景不断在茯苓脑海浮现,她莫名觉得难过,特别难过。她始终忘不掉那双令她恐惧的眼睛,没有半分情感,她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根神经被牵扯住了,心里隐隐作痛。 这两日洛羽前来探望,茯苓也不似从前般对她礼数周全,不愿她接近阮肖钰,却又因为身份原因不好说些什么。好在丹君告诉洛羽如今她不适宜在阮肖钰近旁太久,她一般在此看他一会儿便走。 洛羽走后,茯苓便一心一意守在阮肖钰床边,看着那张冰冷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发呆就是半天。 这两日丹君也时常过来替阮肖钰检查,倒是不再提她的身世了,但茯苓一见到他就心里难安。 第三日晌午,阮肖钰总算醒了,可惜没说几句清醒的话便又昏了过去。丹君见他此番情形摇了摇头,说是难解。 茯苓想起当初他说过法还丹有奇效,可以医治阮肖钰的伤,便去求丹君救救他,丹君说不成,天帝交代不能给他,拒绝了茯苓。茯苓却听出丹君言外之意,不是不能治,而是不让治,阮肖钰的伤有的救。 茯苓不知为何心生喜悦,势要求来那法还丹。 可惜她求了丹君数次也不见他松口,茯苓没有办法,能说的话都说了,却不见丹君有丝毫要救阮肖钰的样子。出于无奈,茯苓一早来到浮生殿,在门口跪了下来。 丹君一出门瞧见茯苓跪在那儿却当作没看见,径直走开了。阿木瞧着她跪了那么久,走上前道:“你不要再跪了,没用的。他若是因为你跪这么两日就能心软的话就不是丹君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阿木在丹君身边很久了,早已摸准了丹君的性子,不会心软就是不会心软。他见茯苓跪了一天,嘴唇都白了,心下不忍才过去劝她,可茯苓不肯听,不知从何生出的倔劲儿,跪在那儿不肯起。 晚上丹君回来,茯苓仍然在门口跪着,丹君又一次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茯苓虽觉得他无情,却也能体谅他作为人臣的无奈,坚信自己迟早可以打动他。她以前不知自己为了复仇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但今日她的的确确做到了。 她在浮生殿门口跪着睡了半宿,夜里阿木实在看不下去,找了件毯子给她披上怕她着凉,又劝了劝她,她却依然不为所动。 丹君一早出来瞧着她那副憔悴的样子,倒是有些佩服起她的有情有义。只不过他并不是个会为此心软的人,她愿意跪,就跪着好了。 于是,茯苓就真的一直跪着。 待到丹君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她碍眼的时候才跟她说了句话:“我今日看够了,明日再来跪。” 茯苓怕他心烦,在阿木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这才艰难地走回寒锋殿。 她那一摔却不小心把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给摔了下来,不过她当时太过虚弱,没有注意到此事。 茯苓回去歇了一日,见阮肖钰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将将养出了些精神就又到浮生殿跪了起来。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茯苓抬脚一看,竟然是丢失的玉佩。昨日回去之后她方才发现自己的玉佩丢了,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东西,上面是她母亲最喜爱的“缠心藤”图纹,她一直带在身边不曾离过身,不成想却丢了。她找遍了整个寒锋殿也没有找到,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实在想不出丢在哪了,今日发现竟然掉在了这里,幸亏不曾被旁人捡去。 丹君已经等候她多时,命阿木带她见他。茯苓听说丹君要见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跟着阿木一路,竟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浮生殿的门。 丹君给茯苓置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吩咐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偌大的浮生殿里只剩他和茯苓两人。 阿木觉得今日丹君的行为实在是不可思议,看样子莫不是被茯苓给感动了?他不相信丹君是个会心软的人,心里好奇,便趴在门外偷听起两人的对话。 “茯苓,你是谁我想用不着我明说吧。”丹君向茯苓投来审视的目光,茯苓觉得无处躲闪,却依旧想着做最后的挣扎。 “我只是一介凡人,不知丹君为何一直揪着我是谁这个问题不放,丹君何苦跟我一个凡人过不去呢?”茯苓的声音里没了底气。 “茯苓,你姓陆。” 丹君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说的茯苓哑口无言,是的,她姓陆,她是木族帝王陆蔜的女儿,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是,我姓陆。没想到藏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你要杀了我吗?”如今,她只能鱼死网破了。 “你的确该死,不过,不该是我让你死。”丹君的眼神柔和下来,有些怜爱地看着茯苓,如今这世上只剩她孤身一人了。 “是天帝让我死,是整个天族让我死。如今我孤身一人,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丹君想以此邀功便去吧,我既然栽在了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茯苓一脸的视死如归,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甘,“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能不能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救阿钰。” 在这最后关头,茯苓心里念的依旧是阮肖钰,倒是让丹君觉得诧异:“你确定要救他?” “确定!” “不知你究竟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恨他。”丹君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茯苓自然是因为恨他,不能彻底报仇雪恨,她只能让他看着自己死,也许自己的死也能让他伤心些时日吧,可是此刻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丹君也并没有要逼问她的意思。 “我不想告发你,也可以帮你救他。” 茯苓望着眼前的丹君,不明白他是何意思。 “我无心去邀什么功,也不愿管你们这些爱恨纠葛,只想在这天宫落个清静罢了。” 茯苓不敢相信:“你,真的不会告发我?” “莫非你想让我告发你?” “自然不想。”茯苓立马回答,“不过你说可以就阿钰是真的吗?你就不怕天帝追究?” “我又没说要用法还丹救他。” “你什么意思?” “能救他的,除了法还丹,还有你。” 原本只有法还丹能留阮肖钰是是因为丹君以为木族人全都死了,可是如今茯苓还活着,阮肖钰就有另一线生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命换一命 茯苓听过丹君的一席话有些不解:“我?我要如何救他?” 木族有一复生之术可使人死而复生,但此术尚有些独特之处。木族人的法术在天界算不得多么厉害,唯独这一门复生之术另其他三族刮目相看。修习复生之术与寻常天界的仙法有些不同,他们需舍掉自身精元度给旁人,算是以命换命,牺牲自己的部分生命,换来别人的复生。 不过因为此种复生之术的存在为先前的木族招致来不小的祸患,不少木族人被胁迫献出精元,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那些与自己不相关的人,那个时候木族人人自危。上数三任木帝为了防备其他三族觊觎这等再生之法便将其列为禁术予以废除,这才免了这祸患,时至今日,早就无人通晓此术,等到茯苓这会儿,更是连听说也不曾。 可丹君偏偏知晓此事。早年的他曾拜于木族的壬胥仙君门下学艺,偶然一次跑到他师父的书房里去,偷摸着找到了密室,在里面发现了几本秘书,正是在那里知晓了这门禁术。 壬胥仙君的爷爷正是当年那位废除复生术的木帝的弟弟,不过他的这位爷爷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一生只为钻研些离经叛道的法术。这门禁术是由圣君所创,并没有多少人会此术,他硬是把这近乎失传的法术从茫茫天界给搜罗了来,没日没夜德钻研。 族里的人碍于他的身份,平日里没有人管得住他,唯独有点威望的就只有他那个身为木帝的哥哥。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被法术吞噬,落得个走火入魔被亲哥哥杀死的下场。临死前他还贼心不死,一心想着修炼那重生术来救自己,于是在牢里大开杀戒,木帝无奈当场杀了他。 后来木帝把那重生术当做禁术给封了,却不曾想他那个弟弟竟然把他一生修习过的歪邪的法术编纂成册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代一代,被他的子孙暗中传了下来。作为他的孙辈,壬胥仙君自然也经手了这本秘册,不过因为此乃禁术,一直被他存放在书房的密室之中,不曾对外人诉说。 当年丹君从师壬胥仙君的时候着实顽劣,不过比起当今的夏河桀还是差了几分,毕竟他有天帝小叔叔这一层身份罩着。他早早就发现壬胥仙君的书房里有间密室,一直好奇里面藏着什么东西,重要到从来不让外人知晓。于是他趁着某天壬胥仙君给其他师兄弟授课的时候装病没去,私下里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 壬胥仙君在木族的地位仅次于木帝,因此无人敢冒犯,更别提偷偷溜进他的书房了,因之他的书房这边没什么看守,只有个书童守着。 恰巧那日书童打起了瞌睡。丹君设法支开了他,顺利溜进了壬胥仙君的书房。 原以为会有什么极为隐秘难寻的机关,谁知壬胥仙君自以为无人敢擅闯他这书房,机关便在了书架上一个瓷瓶底下,没一会儿就让丹君给找着了,顺势溜进了密室。 这间密室既小又狭,容纳三个人就显得拥挤,还好丹君是一个人溜进来的。这里面不仅小,而且也没放什么东西,只有一本书和一把扇子。扇子就是最普通的鹤羽扇,那本书倒是看起来不太一般,黄色的封面已经十分陈旧,纸页也生了些褶皱。丹君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十二秘术”四个字。 丹君倚着墙翻看起来。里面介绍了壬胥仙君的爷爷一生辛苦修习的十二种秘术,天界的妖族的都有,其他的他一概忘了,只记得木族的复生之术,他觉得新奇有趣便在密室窝了半日,牢牢记了下来。 此术修习其实对修习者自身没有多大伤害,又由于它对丹君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他之所以修习不过是年少时的好奇心重罢了,不过他这一生却也用过那么一次。 今日茯苓在此,无论如何也要救阮肖钰,丹君便由她的身世想到了此术,这却也是如今除了法还丹之外唯一的办法了。 “要用此法你便得牺牲自己的大部分寿命,而你亦会变老,你确定要用吗?”丹君问道,希望茯苓能在此刻反悔。 茯苓坚定地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分悔意。丹君明白,自己怕是劝不住她了,既然她心意已决,也只能由着她了。 寒锋殿内,茯苓和阮肖钰盘腿对坐。阮肖钰自那次短暂的清醒之后再也没醒过来,真如凉山时一般又安心地睡过去了。茯苓望着此刻他沉睡的脸,依旧那么冰冷,可她心里面却明白他不似看起来这般冷,其实他也有爱,只不过不太会表达。这段时间里与他相处的一朝一夕里,他的好,她都慢慢察觉到了,有时候她也不禁会想,若是他们之间不曾隔着那滔天的仇恨又会如何,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把眼睛闭上罢。” 茯苓听从丹君的话,闭上了眼睛。一股轻柔的感觉传来,丹君的一道真气贯入茯苓体内,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原来生命离自己而去是这样的感觉,没有痛苦,反倒有一种,释然。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周身弥漫着袅袅青烟和翠绿的光。光从她身上发出,最终落到阮肖钰的身上,她亲眼看见了生命从自己身上转到阮肖钰的身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从此以后他们便是同一个生命。 茯苓望着阮肖钰那张沉睡的脸,眼里不知为何蓄了泪,有些情绪不知从何而起,却在一瞬间决了堤,淹没她最后的那点理智。 丹君收了手,周遭的青烟和绿光皆已散去,茯苓摸了摸自己的脸,用袖子抹去一脸的泪痕。 “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一炷香之后。”丹君神色复杂地忘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疼惜,“阮将军已无大碍,我也不便再叨扰,告辞。”说罢转身欲走。 “丹君,”茯苓叫住了他,“既然你已经帮了我一次,不妨再帮我第二次。” 丹君转身,对上了茯苓那有些冰冷的眼眸:“怎么帮?” “若是阿钰问起,你就说我确是一介凡人,用了几十年寿命换回了他伤好。” 丹君神色一恸,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句:“但愿你不要陷得太深。”说罢转身离去。 阮肖钰躺在茯苓怀中,她轻轻抚了抚他的头,神色里有几分怜爱。一旁的香炉里燃着炷香,很快就要烧到底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青丝染白霜 一阵微风吹来,吹落了香炉内那炷香的最后一点香灰,香,燃尽了。 阮肖钰的眉头微微一皱,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什么温暖又舒适的地方。他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只觉得身上传来微微的暖意,十分舒适,他似乎这样睡了好久,有些不舍得睁开眼。 他的头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头底下枕着什么,心里有些好奇,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竟是睡在茯苓怀里。 茯苓见阮肖钰醒了,露出一个温暖的笑,道:“阿钰,你醒了。” 阮肖钰细细打量着茯苓,从上到下,巨细靡遗,令茯苓有些不自在,他今日似乎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莫非是她的妆发乱了?茯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光滑平整得很。 阮肖钰从她怀里坐起来,左手轻轻抚着茯苓的左鬓,声音沙哑又冰冷:“苓儿,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阮肖钰的手一直停留在茯苓的左鬓。茯苓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看自己的眼神尤为复杂,轻轻拿开他的手道:“没发生什么,你不过是睡了几日。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可有什么异样?”茯苓脸上还挂着那单纯的笑,阮肖钰的神色却冰冷到极致,让她脸上的笑也凝滞了,他那副样子像是要吃人。 阮肖钰攥住了茯苓的手腕,手上用了些力,攥得茯苓生疼,试图挣开他却反被攥得更紧。 “阿钰,你弄疼我了。” 阮肖钰却并未理会她的话,手上的力道依旧很大,令茯苓挣脱不得。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茯苓着实被他这副样子给吓到,莫不是丹君未治好他?不然他为何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虽然阮肖钰自来冷冰冰的,可茯苓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却从未见他在清醒的时候这么粗鲁地对待自己,莫非他还在入魔?茯苓想想竟有些怕,阮肖钰的那种眼神冷得可怕。 茯苓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怜巴巴地望着阮肖钰。 本以为阮肖钰会再做些什么,却见他的神色慢慢柔和下来,他伸出左手,再一次抚上她的左鬓,眼神里满是哀伤。 “你的头发,为何白了?”他的话很少,语气很冷。 茯苓闻言恍悟,怪不得他一直抚着她的左额,原来她的头发白了,这也许就是使用复生之术的代价吧,他分担了一部分她的生命,她便苍老了几分。 茯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里尽是自嘲的意味,笑了一声道:“我是不是变丑了?”思及自己容颜不再,茯苓有些伤感,为了他,她连命都豁出去了,复仇复到她这种地步的,应该没有了吧。 阮肖钰看着眼前的茯苓,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其实她只是白了几缕头发,容颜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可那缕头发随着飘来的微风轻轻飞舞,飞到了他心间,缠住了他所有思绪。他望着茯苓,温柔的抚了抚她左额斑白的头发,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言语尽量柔和地说:“不,很美。”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令茯苓心头一紧,她内心深处渴望得到他的安慰,希望他能同一般的男子一般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上人。他真的这么做了,她觉得心底升腾起一股无比的喜悦,那三个字让她觉得如此美好又如此珍贵。 茯苓抬眼望着阮肖钰正凝视她的眼睛,坚定,深邃。她一直觉得看不透他,可此刻她觉得他的一切她全都明白了,他爱自己,她再也不必怀疑,他是那么深地爱着自己。虽然他的话不多,表情又总是冰冷,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明白了,看透了。 情如丝,千条万缕,数不尽,道不明。不知何时被它缠上,想要挣脱却只会越绕越乱,越缠越紧,到最后,往往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我们也许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爱的,又为何爱的,在爱里挣扎太久,唯一记得的就只有在爱里那种会痛的感觉。 茯苓的心不知何时起便有了动摇,她极力说服自己那不是爱,只是被虚假的表象所蒙蔽而产生的一种奇怪的情绪,她试图忘记那种感觉,却最终也没能做到。 茯苓依偎在阮肖钰的肩头,在得知自己白了头发之后,她一番自我安慰令情绪缓和下来。 “苓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阮肖钰的一再问及,茯苓在心里编排了一番,试图尽量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悲切又感人。于是,在她的巧妙布置下,阮肖钰信了她那套说辞。 丹君欲炼制一枚丹药,其中的一味药便是凡人的阳寿,可是天神是不可轻易取凡人的寿命的,这是早在天界诞生之时圣君立下的规矩,轻易违背不得,否则将会处以雷刑,遭剔骨剜肉之痛。茯苓正是以此为由将自己的二十年寿命做交换,换来法还丹救了他一命,也免了他入魔。 对于自己与丹君交换寿命的一段,茯苓有意说得模糊一些,却也能让阮肖钰明白。于是在阮肖钰听来,这就是一个贤妻为救自己丈夫不惜牺牲自己性命,最终换来丈夫安康的故事,阮肖钰亦是十分感动。 不过,他堂堂男儿怎会让自己爱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健康呢,这从来不是他阮肖钰的作风,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于是他病还没好利索就挣扎着想去浮生殿让丹君把命还给茯苓,可他拗不过茯苓的一再阻拦。既然给他了那就是给他了,他们夫妻便从此一命相承,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阮肖钰心里觉得一万分对不住茯苓,每每看到她左额那缕白发就会有些愧疚和心痛,可茯苓不然,她却觉得这般甚好,这般他便再无法忘记自己。 “苓儿,你这么做,会减损寿命,我们便不能长长久久。” “我还有来世啊!等我来世再生为人,阿钰你一定要来找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让你记起我。” “那我们就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恩,生生世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阮肖钰邀婚 阮肖钰身体日渐好转,这几日没日没夜地修习,茯苓看了很是“心疼”。他早年看过很多书籍,一身本领大多是从书中学来,其中不乏夏河桀给他偷来的部分,他都来者不拒一概学会了。 他因纯阳之火而卧床的那段时间,夏河桀告诉了他存书的地方,如今他便依照那些书籍重新学习起来。 他的记忆力极好,学东西非常快,但是满屋子的书要在短时间内部看完容易,学会却难。于是他每日都拿着本书在前院不停地练习,一把锁青剑舞得似青龙出海,灵活异常。茯苓时常在一旁观看,往往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同他一起沉浸其中,等到肚子叫着抗议了,这才反应过来该吃饭了。于是硬拉着阮肖钰停下来陪她吃饭。 茯苓不知,阮肖钰每每趁夜里她睡熟之后再提剑练习。怕走路声惊扰她,都是夜半十分方才动身,等到东方开始发白再提剑回屋小睡一会儿,听到宫人起床打扫的声音,他又该起床,进行又一日的辛苦练习。 在茯苓看起来,这几日阮肖钰总是有些憔悴,因而时常给他做些大补的汤,生怕他累瘦了。犹记当初在凉山时她偶然看过一次他赤裸的上身,那身肌肉着实结实,茯苓觉得这等身材不能让它走样儿。 阮肖钰竟有如此好一副身材,即便今日想起,茯苓的脸颊还是会微微泛红。 茯苓最近几日时常对着铜镜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盯着镜中自己那缕白发看,思索其他头发会不会也跟着变白,不过她盯了好久,事情似乎没有往她担心的方向发展。 她最近阮肖钰看她的眼神里总有几分歉疚,这让她觉得有几分别扭,总觉得他心里在酝酿些什么似的。 阮肖钰某日寻了个时间去见了天帝。 “陛下,臣请求与苓儿成婚。”虽说阮肖钰用了个请字,语气里却没有容天帝拒绝的意思。 “阮爱卿,朕不是说过兹事体大,要慢慢商榷吗?”天帝放下手中的卷宗,望着阮肖钰。 “臣等不得。”阮肖钰目光坚定。 丹君前几日对天帝撒了谎。当时天帝召见,询问阮肖钰的近况,丹君说阮肖钰疯魔了两日被他控制住,醒来以后身体有了慢慢好转的迹象。加之茯苓自愿牺牲几年阳寿,度予了阮肖钰一些纯阴之气,这方使阮肖钰更快好转。 天帝一个不留神,阮肖钰竟然好了起来,他自知如今茯苓对阮肖钰非同一般,自己若是再想要打茯苓的主意就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阮将军,朕以为此事” “此事越快越好。”阮肖钰不等天帝说完便抢先一步,颇有他当年丝毫不把这天帝放在眼里的架势,吓得天帝还以为当初那个冷面无情的阮肖钰又回来了,只见他开口道,“陛下,如今幻族知道臣受伤一事,我想他们的兵已经操练得差不多了,陛下也到了需要臣的时候了。” 阮肖钰赤裸裸地威胁天帝,眼下之意他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这场仗他也就不用指望他会打了。他不知此法是否有用,不过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可行的办法了,这才在此威胁了天帝一番。 天帝听后果然有些松动,脸上挤出个笑,看样是服软了。 “听闻阮将军近日恢复得不错,不知法力恢复了几成?” 阮肖钰即便勤加练习,丝毫不敢懈怠,也终归只恢复了个五六成,今日面对天帝,他必须让天帝看出自己确已能重担大任,因此说已恢复了八成。 天帝闻言思忖了一番,觉得阮肖钰可能使诈,有必要试探一番,于是决定与他比试一番。阮肖钰之前所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同天帝比试一番,不过他心里并没有把握能胜得了他,他可是天族之君,能坐上那个位置绝非等闲之辈,法力自然不会低。不过这天界也没有多少人同天帝比试过,因此天帝实力究竟如何也只能是旁人的妄加猜测。阮肖钰自然不知,但他觉得自己既然是这天界的战神,总归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因此,不妨一试。 留芬园内,那片红胭泪依旧鲜红夺目,它的花季较长,能开夏秋整两季,甚至有些能开到冬日第一次降雪,因而这留芬园一年中一大半的时间都火红一片。 红胭泪花海中,一青一黄两个身影徒然而立。青的是阮肖钰,人如青衣,孤傲凉薄,不带半分情绪。黄的是天帝,挺拔威严,满身帝王之气,面上却有几分忧虑。 微风乍起,吹着四下的红胭泪随风摇摆,似那千层红浪随风翻涌,煞是好看。 阮肖钰拱手作揖,道一句:“承让!”身体压低,右腿后扫,带起一阵劲风,近旁的红胭泪换了方向。 天帝见着阮肖钰的架势心道这该是一场硬战,刚好试试这战神究竟是何威力。 掌风为刀,腿风做盾,二人赤手空拳在红色花海里打得不可开交。青光与黄光相接又相离,碰撞出团团火星。比法力,此刻的阮肖钰不是天帝的对手,于是他试图以技巧干扰,令法力离身后融入剑招,当做剑使。 天帝不曾想阮肖钰竟然有这一招,被这把青光剑伤了几分,却也及时看破招式,见招拆招,这天族帝王果然有几把刷子。 阮肖钰剑势繁多又变化极快,天帝不久便落了下风。可他伤势恢复不久,法力不能长时间施展,这以法力做剑的时间久了,体力有些不支,又被天帝追了回来。 眼见一道剑光劈来,阮肖钰躲闪不及,衣袖被劈裂一道长口,索性未伤及血肉。天帝见阮肖钰吃了自己一亏不免有些骄傲,阮肖钰便趁这个空档及时几个剑光劈去,天帝胸前正中一击,顿时一阵胸闷,等到重新站好迎战,阮肖钰已经近身前来,天帝未曾料到阮肖钰竟如此之快,胸前又是一击便应声倒地。 对面的阮肖钰微低着头喘了几口粗气,背光而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即便看清了,也算不得什么表情。 天帝躺倒在他面前,望着对面光线勾勒出的阮肖钰的身形,笑着拍了拍手。他知道阮肖钰并非如他所说恢复了八成法力,可即便只是这五六成,却已然被他运用到极致,他的一招一式都是他勤加练习得来,绝非一朝一夕可得。他的速度与力量的把控都远在他之上,想来他之所以可以成为让天界敬仰的战神,不仅仅是靠天赋,也需要他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勤加练习。 天帝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阮肖钰朝天帝伸出右手,天帝也伸出左手任他拉自己起来,堂堂天帝被打到在这后花园里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尴尬地朝阮肖钰笑了笑,不过阮肖钰并没有那个闲心去散播这等事。 天帝拍了拍身上的土道:“阮将军威武不逊当初,此番有将军守我天族我定然放心。至于将军和茯苓的婚事,朕即刻拟定请帖广发各处,十日后便为你们举行婚礼。” 阮肖钰闻言面色透出点喜色,天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顿了顿道,“不过此事有些突然,突然昭告各族难免引起猜测,阮将军若是真心为茯苓好,还需办成一事。” 天帝嘴上虽说是为阮肖钰和茯苓好,其实不过是给阮肖钰一个下马威,今日阮肖钰令他丢了面子,他总得让他知晓,他是君,他是臣,不得逾越,因此安排下界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赤焰金猊兽 前几日魔族镇压的赤焰金猊兽冲破了封印跑了出来,逃亡到天族的人间辖界,火焚人间,使得千里沃野瞬间变为一片焦土。尽管这金猊兽冲破封印的时候受了些重伤,但其乃是上古凶兽,仍然凶悍非常,而且此兽极为狡猾,在人间召集了不少魔族,自封为王。 天帝以此为患,派了不少天兵天将前去围剿,结果部失败,空折了近十万天兵。近几日这赤焰金猊兽伤势渐渐恢复,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使得人间变为炼狱。 这几日掌管人界事宜的仙官不断上书天帝,请求再派人手去往人间剿灭那群魔族。天帝亦有此意,可是此时方才发现自己身边除了阮肖钰竟然再无一人可用。可是如今阮肖钰受伤,法力不比当初,天帝空心急却没有办法。 今日一番比试,天帝觉得阮肖钰法力恢复得大好,即便尚未痊愈,却觉得是此去绞杀赤焰金猊兽的绝佳人选。正值今日有了这么个机会,便顺道把这任物交予了他,也顺道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个臣子,万事不可违背君意。 阮肖钰不知赤炎金猊兽为何物,只道既然受了伤便不算什么,他如今还是有把握杀死一头受伤的凶兽的。 茯苓却知道这赤焰金猊兽的凶戾,造化弄人,这天地间的邪气造就了这么头凶兽,人神魔三界皆忌惮于它。当初就是因为其太过凶残,四处作恶方才被一众天神合力封印在了魔界,永世不得超脱。它倒是被封印了,那好几十个神仙也陨灭了,着实是牺牲惨烈。可是如今这家伙居然冲破封印跑了出来。 这事魔界不想管,人界管不了,天界也不想管。无奈它跑到天族下辖的地界,各族推脱此事理应由天族管,况且天族还有阮肖钰,因而各自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天帝为此大发雷霆,可惜气愤过后事情还是得解决。 茯苓不想让阮肖钰去,若是他此行有什么不测,她这段时日以来耗费的苦心孤诣就白费了,可她又拦不得。她一个凡人若是知晓这赤焰金猊兽之事难免遭人怀疑,况且这是天帝的旨意,违背不得。 于是茯苓便一副与阮肖钰难舍难分的情深状,表示自己舍不得与他分开,眼泪婆娑地望着他。阮肖钰不知她竟情深至此,不舍得与自己分别半日。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左额的那缕白发,向茯苓保证一定尽快回来。 临行前,茯苓一再叮嘱他千万小心,不要受伤,左一句谨慎右一句小心,拉着阮肖钰不想他走。阮肖钰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笑了笑,道:“我可是战神,不会有事的。” 茯苓望着他身着银白盔甲离开的背影,红色披风轻扬,她这才觉得,是啊,他是战神,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被赤焰金猊兽焚烧过地方一片焦土,没有半点生机,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焦糊味儿,着实难闻,阮肖钰微蹙眉头。此番天帝予他一万天兵,前来对付赤焰金猊兽的五万魔军,虽说天兵各个训练有素,但依旧不是那么容易取胜。 阮肖钰循着焦土的痕迹寻到了赤焰金猊兽的魔窟,三万魔军早已恭候他多时,魔军正中央,化作人形的赤焰金猊兽身着妖艳红衣。它的兽形十分凶悍,但是人形却俊秀非常,一副翩翩公子相,很难让人将他和凶悍的金猊兽联想到一块。 即便来人是阮肖钰,这赤焰金猊兽也并无半分惧意,言辞中满是挑衅之意。因着魔族不喜舞文弄墨,他说话难免粗俗,一上来就问候了阮肖钰家里人一番。言辞尽是羞辱之意,不过阮肖钰并未在意。 问候完了,这赤焰金猊兽还要这三万魔众前装几分文雅,是不是冒出几句诗词来,却不成想说得混乱不堪,词不达意。即便如此,却依旧引来他身后魔众的一片叫好声,夸赞他们的魔君竟如此文雅,着实给他们魔族长脸。 阮肖钰面如冰霜,这幅样子在赤焰金猊兽看来是不屑,他登时恼火,言辞粗鄙地攻击了阮肖钰一番,可阮肖钰依旧面不改色,只冷冷说了句:“啰嗦。” 于是赤焰金猊兽火了,真的火了。 之前来的那些绞杀他的天神没一个受得了它那一番恶毒的言语攻击,往往为此勃然大怒,提刀就杀。 赤炎金猊兽今日瞧着阮肖钰长得有几分素净,觉得该是个有点文墨的,因此难得附庸风雅了一回,不成想竟被忽略至此。它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却只换来他一句啰嗦。他觉得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被忽略,心里有些受伤。 这次神魔交战,先动手的是魔族,头一次是魔族。 赤焰金猊兽绝不是什么文雅的魔,能动手就绝对不吵吵,一来火就直接动手,一场大战不过就是它一个挥手的事,三万魔军和一万天兵立马打了个不可开交。 天空被他们挡了个密不透风,底下的人间漆黑如夜。周围是嘈杂的呐喊声、兵刃相接声、刀枪刺穿身体声,还有尸体落地声,此处已经变为一片屠宰场,一具又一具尸体从空中跌落,阳光渐渐透了出来。 赤焰金猊兽杀红了眼,放出离火烧死大片天兵,看到他们死前痛苦的叫声他变得愈加兴奋,眼睛变得赤红。 阮肖钰在战场厮杀,手刃一个又一个魔,可三万魔军似乎杀不完一样无穷无尽地涌来,眼见天兵越来越少。 要想终结这场战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掉赤焰金猊兽,于是阮肖钰从三万魔军中杀出一条血路,血溅了他一身,才终于近了赤焰金猊兽的身。 “该杀你了。”赤焰金猊兽戏谑一笑,眼里极尽兴奋。 “是我该杀你了。”阮肖钰话一说完立即逼身上前。 赤焰金猊兽的离火乃是万火之始,可以烧毁世间的一切,着实厉害。阮肖钰光是对付那些火焰就已疲惫不堪,然而赤焰金猊兽还未发挥力,阮肖钰心里暗有几分担忧。 剑光与火焰胶着,天空红白光焰不断,映着地面不断变换色彩。却见红光突然暴涨,阮肖钰被一团离火击中胸前,远远甩了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又一团离火将他包围,他觉得身体想要炸裂开来,闷闷低喊一声。 却见这团原本烧得正旺的离火一点一点地熄灭,火焰消失后,阮肖钰从火中显现,双目赤红,更甚赤焰金猊兽。 “你,是魔?”赤焰金猊兽喃喃,不敢相信阮肖钰那双属于魔族的赤红双目。 “我是天族的阮肖钰。”他的声音冰冷彻骨,贯穿天地,似能冻住赤炎金猊兽口中那肆虐人间的离火。 阮肖钰一个剑光朝赤焰金猊兽劈去,它接下这一剑却暗惊他突然暴涨的力气,险些被它劈成两半。只见赤焰金猊兽双手一抖,嘴巴张开咆哮一声,化作烈焰的兽形原身足有阮肖钰两倍高,四蹄之下四团离火熊熊燃烧,火光冲天,气势逼人。 战争才刚刚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战神的重现 阮肖钰感受到体内爆发出的力量,不知为何因离火的灼烧竟被激发出来,他只觉浑身上下有着用不完的力量,提剑向赤焰金猊兽靠近。 赤炎金猊兽体型太过庞大,同它相比阮肖钰显得弱小不堪。 只见铜盆一般大的兽嘴里喷出一团又一团离火,威力比刚才更甚。火光四射,天空被映得分外明亮。 一旁厮杀的魔军和天兵注意到不远处阮肖钰和赤焰金猊兽的大战,竟然停下战斗观看。这般一等一的神魔之战几万年也不会有一次,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于是都停下来,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的胜利已经不重要了,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了眼前这一神一兽身上。 三界和平了几万年,如今的魔族亦听说这是因为天族生了个战神,威震三界,今日看来,并非浪得虚名,能同上古凶兽赤焰金猊兽对战这么久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天空之上,剑拔弩张,赤焰金猊兽不曾想今日竟碰上了对手。 它自诩三界第一,当初它为祸四方,无人敌得了它,即便被封印,也是惨遭算计,被三十六仙家以多欺少打败了,若说他输了,他不服。可是今日,这个名为阮肖钰的战神站在它面前,它竟然三两下还不能打败他。 它第一次生出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想要与阮肖钰痛痛快快打一场,即便最后输了也是技不如神,它认。只见它的眼睛亮起来,整个身体躁动不安,对天狂吼一声,宛如一声惊雷。 面对迎面而来的离火,阮肖钰虽然都能挡住,却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险些失去自我意识。阮肖钰心道这离火着实厉害,竟还能扰人心智。 他被离火烧伤了几处,身上的玄青甲不少地方被烧融变了形,身上也有几处被烧伤。对面的赤焰金猊兽也被锁青剑刺伤了几处,流出暗黑色的兽血。 阮肖钰又是一个剑光,赤焰金猊兽的左腿被刺伤,它亦喷出一团离火击中阮肖钰的左肩。阮肖钰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剧烈的心跳,“咚咚咚咚”,他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只觉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实,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目之所及,一只赤红巨兽吐着火向他奔来,他凭着本能躲闪,直至到达巨兽身前,他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它的咽喉。剑光刺目,整个天穹被映亮,紧接着兽血漫天洒下。 赤焰金猊兽似乎痛苦地叫了一声,可阮肖钰什么也听不见,脸上落满兽血,湿热,黏腻。 他看着巨兽在空中挣扎了两下,身体慢慢僵直,最后坠落到地面,击起一片飞扬的红色尘土。 他的视野渐渐恢复正常,周遭不再是一片红色。身下的尘雾慢慢散去,露出赤焰金猊兽的尸体,黑血还在流着。染黑了周围的一大片土地。 周围看热闹的魔军和天兵这才反应过来,结束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赤焰金猊兽死了,魔族输了。 魔族落荒而逃,迅速逃离了战场,身后是一众天兵的呼喊呐喊声,他们欢呼了好久。 许久之后他们方才安静下来,静静看着阮肖钰落到地面。 他走到赤焰金猊兽的尸体旁,安静地看着它。 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他努力回想着,只见眼前是一片厮杀的战场,呐喊与死亡,兵刃与盔甲,还有满目的鲜红。他知道,那是他曾经历过的战场,只不过竟是如此的残酷无情,漫天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从鲜血与孤独里生,在黑暗与绝望中活。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明白何为孤独,可他痛恨那无尽的孤独,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战场上是因为只有厮杀的时候才不会感到孤独。 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不过如此,山为荒骨,海为死水,即便是最姹紫嫣红的花也不过要零落成泥,原来他活着竟如同死了一般。 可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他死寂的生命里突然闯入一个她,从此他的眼中,荒山附色,死水奔腾,万物皆尽新生,而她就在其中,对着他笑。 他突然很想见她,莫名地想,万分地想。 他撇下一众天兵,回到天宫,此刻他心里只有两个字,“茯苓”! 阮肖钰火速赶回寒锋殿,期盼着见茯苓一面。可他在殿内寻了一圈也没见到她,想来她可能会在前院。待他走近,发现她正在那棵菩提树下侍弄花草,一身翠绿衣衫清新脱俗。 茯苓听到脚步声,回头见阮肖钰满身是血,身上的玄青甲也破败不堪,忧心地喊了声“阿钰”,却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 阮肖钰朝她走来,她来不及思考便被按在了菩提树上,他湿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他的吻带有强烈的侵略性,他奋力地吻住茯苓,舌在她的口腔内肆意席卷,与她的舌缠绕在一起,似乎想要把她完占有。 茯苓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就被他封住,极为被动地陷入了这个吻中。她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阮肖钰。直到她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那一刻仿佛坠入了湖底,无尽的湖水将她淹没,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一直下沉,下沉,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该不该迎合他,舌头笨拙地动了动,却并没有什么用,只感觉到他的舌在她空中霸道地席卷,茯苓闭上了眼。 她感觉到阮肖钰的手用力地环住她,他今日有些不同,他的手环得格外紧,茯苓却有一种莫名的安感。 这个吻许久才停下,阮肖钰紧紧抱住茯苓,伏在她耳际,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茯苓不曾见过这样的阮肖钰,她不知道此行发生了什么,但他平安回来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悲伤,茯苓的心一下子被揪住,她竟有几分心疼,内心柔软了几分,说道:“恩,我不会离开你。”他的手环得更紧了。 茯苓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这样的阮肖钰,她有些恨不起来,看到他失意难过的样子,她竟觉得不忍。可是她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情感,她是来复仇的,她应该恨他才是,可是她心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刚刚那个吻的温度还未完散去,茯苓的脸上浮着两抹潮红。 她同阮肖钰在菩提树下抱了好久,他才开口道:“苓儿,我们十日后便成婚。” 她那颗沉入湖底的心被彻底淹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洛羽的杀意 阮肖钰一战成名,如今这三界能凭一人之力杀死赤焰金猊兽的还没有,可是阮肖钰做到了,消息在神魔两界迅速传开,昔日威风一时的战神依旧是战神,不过如今又厉害了几番,纵观三界,能与之抗衡的,暂时没有。 自此,不仅天界拥有战神阮肖钰的传说,就连魔族也广为流传他的故事,甚至不少魔以他为榜样,神魔有别一事在阮肖钰身上可以忽视,一时间,他的风头更甚当初。 洛羽亦为此事感到开心,欢欢喜喜地来为他庆贺,谁知竟遭了冷遇。 阮肖钰这几日对洛羽格外冷淡,无论洛羽怎么试图跟他套近乎,想着说句话,他然当她是团空气,不给她半点反应。阮肖钰越是不搭理洛羽,洛羽就越是想让他和自己说话,自然就说得更多,也让阮肖钰觉得更吵,如此这般,这二人就相处得更加不融洽。 洛羽觉得委屈,心里难受,怨恨了阮肖钰几日。可转而一想,又觉得阮肖钰不会平白无故突然这么对待自己,觉得准是茯苓在她身旁吹耳边风,说了她坏话,心里气得很,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在寒锋殿里多待一会儿,找找茯苓的茬儿,不过茯苓也不爱跟她计较,她反而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那日上午洛羽又来了寒锋殿。 最近阮肖钰的伤势恢复得大好,丹君说阮肖钰已经不需要她的天衍之气,可她为了接近阮肖钰把这事偷偷压了下来谁也没说,照常日日大摇大摆地到寒锋殿来。 阮肖钰最近恢复之神速倒令她有些惊奇,洛羽问过丹君,他便把当日茯苓嘱咐他的跟洛羽说了。洛羽听后气急,这功劳又白白给茯苓抢去,要说她也甘愿为救阮肖钰豁出那么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寿命,只不过这等好事偏偏没轮上她。这法还丹阮肖钰既已服下,如今也没有第二颗,她即便想,也就只能是想了。 如今天帝已拟定请帖,广发邀请,这二人的婚事已是四海皆知了。 洛羽听到宫人讨论他二人的婚事还以为是哪里传来的谣言,为此还罚了那几个宫人包揽下她那衍华殿一个月的活计,吓得她宫里人对阮肖钰和茯苓的婚事一事绝口不提。可惜此事在天宫已是人尽皆知,茯苓出门走了两圈,十个仙里有八个都在谈论此事,她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不是谣言,他们是真的要成婚了。 她得知此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天帝面前发了通脾气。 “天帝哥哥,不是说好让我做阮将军的妻子吗?我最近正在同他培养感情,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对我动心的。你收回旨意吧,我会尽快让他爱上我的。” 洛羽一番苦求,但是天帝心里明白,自茯苓舍命救了阮肖钰之后,其他人若是再想走入阮肖钰的心里已经希望渺茫。他和茯苓在凉山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但他能感觉到阮肖钰对茯苓的不同,他在阮肖钰眼里真真切切看到了爱,这是他眼前从未敢想的事,但它确实发生了。如今若是他极力阻拦此事,也许阮肖钰会同天族为敌,至少目前,天帝都不会让此事发生。 “洛羽,他心里没有你,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又是何苦?你还年轻,总能遇到更好的。”天帝望着洛羽,眼里有些惋惜。 “不,天帝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洛羽苦苦哀求,眼里噙着泪。 可她的一再哀求却只换来天帝冰冷的回绝,不留半分回转的余地。她觉得天帝变了,以前他最疼爱自己了,什么事都依着她,想着法儿让她开心。可是今天的他却格外冰冷,一点也不为她着想,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洛羽心中得出结论,她的天帝哥哥不疼她了。 求人不如求己,天帝那边是无法动摇了,她只好自己帮自己。 洛羽径直去往寒锋殿方向,一进殿发现茯苓正在前院拿着个水壶浇花。如意花没了,她又在那周围种了些旁的,寒锋殿虽地处偏僻倒是土壤肥沃,如今这里种下的花又都蓄起了花苞,眼见着没几日就又要开了。 洛羽瞧见茯苓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笑,这个抢了她丈夫的人着实让她恨极。她见周遭没人,估摸着没人瞧着她和茯苓在这里碰面,当即施了个法,把这周围用个罩子罩了起来,里面的人看得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人,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如同隔绝了一般。 茯苓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罩,见对面洛羽满目凶光,心道不好,今日恐怕得吃些亏了。可是如今这外面的人瞧不见她,她即便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帮忙,如此,只能受些皮肉之苦。不过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去和阮肖钰参洛羽一本,彻底绝了他二人的可能。 洛羽怒气成风,周遭狂风四起,她的头发也跟着四下翻飞,愤怒地盯着茯苓,茯苓直被她盯得打了个冷战。 “茯苓,我给你一次机会,退了和阿钰的婚约,我今日就饶你一命。” “公主是要杀了我不成?”茯苓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觉得洛羽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少废话,只要你退婚,我就饶你不死!”洛羽有些失去理智。 茯苓见洛羽这幅样子恐怕听不进劝了,只得作无辜状道:“我和阿钰两情相悦,为何你们都要来阻止我们?即便公主对阿钰有意,可是那也要阿钰同意才是。如今阿钰要娶的人是我,这是他亲口对天帝讲得,怎可作废?” 茯苓一席话着实给了洛羽不小的刺激,她最不愿听的就是阮肖钰不喜欢她这种话了,如今被茯苓带着哭腔地说出来,她更是不能忍,抽出手中的剑,指着茯苓道:“那些我不管!我说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除婚约,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活着,若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就给你个成,送你上黄泉,早早把他忘个干净。是生是死,你自己选吧。” “我和阿钰,生死不离。”茯苓面无惧色,字字铿锵,好一个为爱视死如归的痴情女子,着实震惊了洛羽,不成想她还这般有傲骨。 只是即便茯苓再怎的有傲骨,在洛羽看来也不过是惺惺作态,令她厌恶。她挥剑砍去,茯苓左臂正中一剑,鲜血顿时染红了衣服上的一片,疼得茯苓皱起了眉,洛羽今日竟然来真的。 洛羽见血后似乎变得兴奋起来,提着剑逼近茯苓,茯苓向后退了退,心想自己若是个凡人是断无法跟洛羽抗衡的,只是剑已朝她刺来,她来不及躲闪,左颈又是一条鲜红的血痕,衣襟也红了大半。 茯苓已伤成这样洛羽却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嘴里说着“只要你答应悔婚我就放过你”朝茯苓刺来。茯苓躲不得,左脸登时被划开,她望着对面洛羽冷冽的脸,眼底萌生怒意。 她喘着粗气道:“公主,你真的要杀了我不成?”她感觉到洛羽是真的打算杀了她。 “是!”洛羽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我死了,你怎么和阿钰解释?” “解释?我只要不说,谁知道你是我杀的?到时候我把你的尸体丢回人间,我不信他们还能找得到,只怕再见时你已经转世轮回了,到时候哪里还会记得今生。”洛羽看了茯苓一眼。 茯苓看着洛羽阴狠的笑脸,觉得有些冷,若是不与她斗一斗,也许今日就真的要死在她剑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离魂树成人 “公主殿下,你杀不了我。”茯苓泰然说道,眼底无波。 洛羽不曾想茯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不仅觉得好笑,既然她不肯悔婚,她就给她个痛快。 洛羽倏然出剑超茯苓刺去,剑光眨眼间已经到了她的颈间。 原以为会轻易刺中,给茯苓个了结,洛羽却没有感受到剑身刺入身体的感觉,她竟然刺空了。洛羽心惊,朝前方看去,只见茯苓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大半,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洛羽以为是自己眼花,又提剑刺去,只是再一次扑了空,她依旧什么也没刺中。 她终于有所怀疑,朝周围看去,只见茯苓浮在半空,低头睥睨着她,像是在看一出笑话的神情。 “你究竟是何人?”洛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茯苓会悬空,所以她绝不会是凡人,可她一直说自己是凡人,这段时间隐藏得极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可她却想不通眼前的茯苓究竟是何人。 “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来我天族?为何要欺骗大家?”洛羽抛出一连串的疑问,茯苓却一个也不曾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 许久,只听茯苓说道:“你不必知道。”洛羽见茯苓朝自己而来,立即提剑相迎,二人碰撞出不小的火花,可是在罩子外面看去这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风平浪静。 洛羽意识都茯苓非等闲之辈,法力并不弱,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 洛羽周身银光流转,化作千万利刃朝茯苓刺去。茯苓周身绿光始现,将其包围,洛羽的光刀竟穿不透。 一阵抗衡之后,洛羽收了势,不可置信地望着茯苓道:“你是,木族人?” 茯苓心头一凛,苦笑一声,还是被发现了。 洛羽还沉浸在茯苓身世带来的震惊里没回过神来,她是木族人,那么她来天族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复仇。 茯苓所做的一切,接近的人,说过的话,都是她的有意为之,甚至于她也许根本就不爱阮肖钰,她不过是要接近他,然后杀了他。 洛羽不曾想茯苓身上竟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今日却被她撞破,若是此事被揭发,茯苓唯有一死,她和阮肖钰的婚事只能作废。 不过如今婚帖已送,这婚自然是要结,不然天族的颜面何存。若是天帝知道了茯苓的身世,断然不会让茯苓和阮肖钰成婚,到时候新娘换成她,岂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洛羽微微一笑。 茯苓看出洛羽的晃神,迅速出掌,洛羽胸口正中一击,一口鲜血吐到一旁的泥地里,一株翠绿色的小芽抖了抖。 二人打了个不相上下,难分胜负。只间二人皆是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洛羽再次提剑逼近,茯苓没有武器,稍有些吃亏,躲闪不及被撞飞出去。 后背似乎不是撞上了一堵墙,茯苓回头一看,一棵翠绿色植物破土而出,往上迅疾生长,枝干粗壮,枝叶繁茂。洛羽被这眼前景象惊呆,这不知是棵什么植物,竟然长势如此凶猛。 却见这棵植物的枝条突然向洛羽方向伸长,一眨眼便缠住了她,洛羽奋力挣扎,枝蔓却越来越多,越缠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茯苓瞧着眼前这棵植物,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树名为“离魂树”,是她木族的一种妖树,若得鲜血灌溉可修炼成人形。 之所以称其为妖树是因为它若是想幻化成人形需得吸干灌溉者的精元,将其榨干,最后浇灌者往往疯魔或者痴呆。树活了,人却疯癫,似乎将魂魄与人分离。 因为此树危害极大,木族一直将其禁止,只在王室里存了些种子,当日在木柘宫前,母亲临行前交予了她一颗种子,后来她在寒锋殿种了下来。 原本茯苓是打算对付阮肖钰的,却不成想它何时得过洛羽血的灌溉,如今再次碰到洛羽的血,才疯狂生长。 茯苓不知,早在洛羽夜里偷毁如意花的时候被这离魂树划伤,血就是那时候被这树第一次尝到,今日再次感知,便疯狂生长试图修成人形。 洛羽被缠得痛苦,面部发紫。茯苓看着眼前痛苦的洛羽和那棵贪婪的离魂树,自己的身世已经被知晓,她不可轻易将洛羽放走,今日是天意助她让离魂树疯长,尽管她本不想对洛羽下此狠手,事已至此,她已别无选择。 手中绿光大胜,离魂树再次疯长,伸出一根细长的枝条刺破洛羽的脖颈,吸血似得咕嘟咕嘟吸着她的精元,洛羽精元被一点一点吸走,慢慢失去了意识。 茯苓看着眼前渐渐失去意识的洛羽,眼里满是歉疚和悔恨,为了复仇,她伤了她,她的一生被自己毁了。她早已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可真的到了这对洛羽下狠手的一刻,她还是觉得痛苦难安。 洛羽的精元被离魂树吸干,只见那翠绿色的枝干慢慢变了形状。被藤蔓缠绕的洛羽被松开来,茯苓将其缓缓送到地上。 那离魂树渐渐化作人形,四肢一一呈现,头发渐渐生出,最后生出五官,细细一瞧,竟和洛羽十分相像。 茯苓见她赤身裸体,为她变了一身衣裳,离魂树穿上以后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自己,似乎对这副皮囊十分喜爱。她跪下对茯苓作了个揖道:“多谢公主再造之恩。” 茯苓不想见到它,它那张脸令她满心愧疚,冷冷道:“事出无奈,我本不想帮你。你既已修成人形,就道人间好好待着,别让天上的神仙发现。” 离魂树恭恭敬敬道了声“是”。 “你的命是她给的,代她好好活下去,赶紧离开吧。”茯苓催促离魂树赶紧离开,见它化作一团光消失在了眼前。 茯苓走近昏迷的洛羽身旁,蹲下细细看了看她,无论从前的她多么刁蛮任性,肆意妄为,今日起,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到当初。这是一条漆黑又冰冷的路,茯苓只能一个人走下去,沿途没有光亮和温度,她若是停下来,便会被恐惧和冰冷吞噬,所以,她唯有走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洛羽失心智 茯苓缓缓走近洛羽,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她在洛羽近旁蹲下来,轻轻拂去她额上一缕细碎的头发。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醒来后,她再也无法似从前一般清楚明白地活着了。但也许糊涂些也没什么不好,少了些算计与猜疑,也不必去刻意讨好谁,更不必执着于一份得不到的爱情。 只可惜这样的人生是茯苓帮她选的,也许她即便失去也不愿痴傻疯魔。 茯苓将周围的狼藉恢复了原貌,使这里看起来不曾有打斗的痕迹,又把洛羽做的罩子收了起来。茯苓手一挥,将洛羽带离了寒锋殿,心下却不知该将她带往何处。 茯苓思索一番,这天宫里的神仙她都不认识,唯独丹君还算有几分交情,虽说也算不是什么好的交情,可如今她知道的地方离也就只有浮生殿还算是个不错的去处。虽然她不知道丹君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她觉得他不会出卖她,进一步讲,是不想出卖她。 于是茯苓便携了洛羽来到浮生殿门口,这里今日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茯苓扶洛羽在门旁的一棵大树下躺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瓷瓶是她从丹君的藏金阁盗来的,她觉得好看便盛了糖带在身上,未曾想今日却用上了。 茯苓把余下的两颗糖吃了下去,原本甘甜的味道此刻融在嘴里却只有苦涩。她把瓷瓶塞到洛羽手中,期盼旁人若是发现会以为她是因为服了什么丹药所致。她最后望了洛羽一眼,树荫下,她恬静地睡着,茯苓不忍再看,匆匆离去。 寒锋殿内,茯苓有些忐忑,交握的手冒着冷汗却又十分冰凉,也不知洛羽什么时候会醒。实在忐忑,茯苓便到院子里转了转,纾解一下情绪。 阮肖钰最近法力精进,此时正在院内练习剑术,茯苓走着走着就走到他近处,看着他腾挪的身影出神。 正值两名侍女从旁走过,二者正攀谈着什么,待二者走近,交谈声略大了些,茯苓和阮肖钰刚好听了个清楚。 “你听说没,刚刚洛羽公主在浮生殿门口被发现,谁知醒来后竟然”那侍女说到关键处拉长了声音,故意留下悬念等另一个问起。 另一个侍女果然迫不及待地问道:“竟然如何?你快说啊!” “竟然,疯了!” “疯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人说,公主醒来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满嘴说着胡话,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啊,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丹君看过了,说确实是疯了,没来由的突然就这样了,查不出原因连丹君也没法子。” “啧啧,真是可怜,好端端的公主突然就成了疯子。” “许是没这个富贵命,虽生在帝王家却没有这个福分,才早早疯了。” “我看我还是安心做我的侍女吧,起码获活得好好的。” 那二人渐渐走远,交谈声也再听不见。 阮肖钰挥剑的手略一怔,显然有些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等事。他瞧了近旁的茯苓一眼,只见她一脸忧色。 他上前询问,茯苓道自己是为洛羽惋惜,替她遭遇此事感到难过。阮肖钰不知她的心底事,以为她只是因为秉性善良见不得身边人遭遇不测,他心中所爱的茯苓便是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疼爱? 他轻轻抚了抚茯苓左鬓那缕白发,眼底尽是宠爱。 洛羽疯傻一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天宫人尽皆知,天帝那边亦有耳闻。这好好的天族公主怎能说疯魔就疯魔,天帝觉得有失颜面,下令禁止谈论此事,也禁止对外张扬,把此事给压了下来。 天帝命丹君给洛羽瞧了一番,丹君却一个劲地摇头,说是洛羽的精元被吸干,无修复的可能,她此后只能这般疯疯癫癫的了。究其原因为何,丹君亦不可知,只道或许洛羽是误服了什么丹药所致。 丹君发现了洛羽手里的瓶子,他一开始不知她为何会有这个。他细细一想,觉得洛羽出现得蹊跷,他怀疑是茯苓所为,那个瓶子该是她故意留下的。 天帝看着眼前傻笑的洛羽,眼里满是心痛,原本活泼可爱的妹妹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一时无法接受。他走上前去,轻声问她:“洛羽,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害你?”他有些疑心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唯一有嫌疑的是茯苓,因着洛羽同她争抢阮肖钰,她因爱生妒可能下此毒手,可她只是一介凡人,又令天帝觉得不太可能。 洛羽咬着手指嗤嗤笑着,不懂天帝在说什么。瞧着洛羽这副样子,天帝知道是无望了,痛心地拂袖离去。 丹君瞧着痴傻的洛羽,神色复杂。 她的手里一直拿着件红色披风,丹君上前想要拿过来看看,她却惊恐他会抢去,拼命裹在怀里。丹君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再同她挣抢,安抚她两句也离开了。 洛羽探头瞧了瞧,确定丹君走远了这才放心地把披风从怀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往脸上蹭了蹭。 这件披风是她亲手为阮肖钰做的。她第一次见他时他披了件银白披风,他原本就十分清冷,那件银白披风显得他更加清冷,她觉得那样看起来未免太冷了些,希望他脸上多少能有些笑意,于是便想要给他做一件红色的。 她不擅长做女红,天宫里面又有织娘,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可她自从得知天帝要把她许配给阮肖钰之后就觉得很有这个必要了,她既然将成为他的妻子,就该亲自为他做些什么,于是便跟随织娘学做了这件披风。 她那平日里只会舞刀弄剑的手做不了这等细活儿,弄的手上是伤,却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做出了这件红色披风。原本想着把它当做新婚礼物送给阮肖钰,盼着他能知晓自己的一片心意,可是这件礼物永远也送不出了,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义也永远说不出了。 如今的洛羽痴痴傻傻,什么也记不得,已经彻底丧失了心智,却唯独在看见这件披风的时候眼神里会流露出些许异样的悲伤,即便她什么都忘了,却还隐约记得自己对这披风有份情,着实凄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夏河桀归来 天帝原本想就洛羽一事彻底追查一番,可这天上人间大大小小的事务多到让他应接不暇,此事也不一定能查出个结果,于是最终作了罢。天宫里因为天帝下令禁止谈论洛羽失智一事,此事便很快过去。 天帝担忧洛羽会出来坏事,便将她关在衍华殿里命人对其牢加看管,未经他的允许不得出来。不过洛羽什么也不知晓,整日坐在屋里对着那件披风傻乐,幽禁一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唯独茯苓心里过意不去,心里总觉得亏欠洛羽甚多,却又无法弥补什么,脸上时常露出忧色。阮肖钰见了还以为她是因为婚礼一事心慌,宽慰她无需担忧。 幻族那边,夏河桀被歌瑶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半个月下来整个人圆润了一圈儿,他担心回去的话阮肖钰会认不出他来。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原先穿来的那身衣服如今已经穿不下了,为此他埋怨了歌瑶好久,歌瑶觉得这家伙着实不识好人心,同他犟了一番,二人冷战了两日,最后歌瑶还是乖乖过来伺候夏河桀,如此这般,夏河桀更嚣张了。 养了大半个月,夏河桀又生龙活虎的了,等不及要回去见阮肖钰。半月不见,夏河桀对他的思念之情几乎要将他给淹了,幸而歌瑶和歌思言常常陪着他,这幻族的许多新奇事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才没有因为思念泛滥成海而拖着病重的身子躺着回去见他。 临别时刻,歌瑶和歌思言前来为他送行。这些时日与他姐弟二人相处得甚佳,他倒是还有几分不舍,与歌思言约定日后多多来往,这天地有机会便一起去闯荡。 夏河桀意欲转身,最后又看了眼歌瑶,虽然她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其实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只是嘴上不擅长表达而已,这一点和阮肖钰还真是像。思及此,他更加想回去见阮肖钰了。 夏河桀谢过歌瑶赠了他铁如意,说是日后有机会再见时,再好好谢她。说完便转身腾云离去,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歌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道:“很快就会再见了。” 一旁的歌思言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战神阮肖钰要成婚了,我还真是期待呢。” 夏河桀一路腾云,火速赶回天宫,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阮肖钰,半月不见,他险些思念成疾。火急火燎地往寒锋殿赶。 半路上突然冒出个天兵,说是天帝听说他回来,关心得很,邀他去天卷房叙叙话。夏河桀心里气,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阮肖钰,天帝却突然从半路杀出来,他只好天卷房先走一遭了。 天卷房内,天帝依旧埋头于一堆卷宗中,万年不变。夏河桀最烦这种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了,他这天帝侄儿同这摞卷宗一样,没什么新意,令他觉得枯燥乏味得很,可他却又不能不见他。 天帝听到夏河桀推门的声音,见他依旧没什么礼数,大喇喇地在他面前坐下,天帝眼里流露出几分不满,可惜夏河桀跟他手下那些仙官不同,十分不懂察他的言,观他的色。 “听闻小叔叔在幻族垂星夜受了伤,现在伤势如何?”天帝关心了他两句,不过瞧他这架势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放心,我的伤都好了。”夏河桀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天帝看了皱了皱眉。 “我看也是,小叔叔此番回来倒是壮硕了不少,想来是在幻族被照顾得十分周到。”天帝难得调笑了他两句。 夏河桀尴尬地笑笑,他正为此事犯愁呢。 “不知小叔叔此番去往幻族可有什么发现?”天帝言归正传。 夏河桀此番前去表面上是为歌思言祝寿,实则是为了去打探军情,看看他们是否在练兵对抗天族,夏河桀虽然有心为之却是什么也没瞧见,空去受了回伤,长了身膘。他只得照说自己没探得什么机要,只觉得他们有意隐瞒他什么,该是在暗中谋划。为免天帝怨他,他还附了句幻族人十分狡猾,藏得不留痕迹,他极难发现。另外,他还推测了一番他们应该有什么秘密练兵场,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 天帝早在派他去的时候就做好了他空手而归的准备,可他竟然真的空手而归,还带回来一堆胡乱猜测,天帝有些后悔自己派错了人,道:“小叔叔此番还真是收货颇丰了,这推测听着也十分有理。” 夏河桀自知天帝这是在挖苦他,可惜他理亏,没脸争辩,便吃下了这闷亏。 这天卷房的气氛着实压抑,夏河桀有些呆不下去,便急着道:“天帝侄儿,你看你这么忙,我也不便打扰,就先回去了。” “好。阮将军不久后成婚,近日朕政务繁多不便抽身,小叔叔还要多谢帮扶。” 夏河桀一双耳朵竖的老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阿钰要成婚?和谁?” “自然是茯苓,小叔叔刚回来,不知道此事也在所难免。”天帝有些惊异夏河桀情绪如此激动。 “那洛羽呢?”其实夏河桀是想说那他呢,幸而及时拐了弯,没问出来。 提及洛羽,天帝有些难过:“洛羽她,失了心智。”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河桀不敢相信自己离开不过半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敢相信,半点也不相信。 天帝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道:“朕公务繁忙,小叔叔若是想知道,就自行回去打听吧。” 夏河桀久久未能从震惊中缓过来,幸而天帝提醒,他匆忙夺门而去,“哐”的一声把门合上。匆匆合上的门带起一阵风,天帝桌前的文牒被吹得翻过几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有千千言 夏河桀此时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有无数的话想要和阮肖钰说,他拼命往寒锋殿赶,仿佛若他不快些阮肖钰就没了。 他脚步匆匆地踏进寒锋殿,急急忙忙穿过了前院,撞翻了一个正在浇花的宫人手中的水壶,什么也顾不得地往殿内跑。 内室中,阮肖钰同茯苓一道坐在桌前。茯苓近日集了些晨露,前日阮肖钰胜利归来,天帝赏了些上等的茶叶,茯苓便用晨露冲泡了一壶,正给阮肖钰斟着。却听殿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 茯苓心里纳闷,这是哪个冒失的宫人竟然这般匆促,脚步声急且不稳,也不怕摔了。 一抬眼,茯苓执茶壶的手一顿,瞧着夏河桀右手撑着门边喘着粗气,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睛却直直瞧着阮肖钰的方向。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只不过,万事都已成定局。 阮肖钰闻声瞧去,夏河桀原本心中的千言万语此刻却闷回了肚里,他不是该从何说起,亦不知该从何问起。 “小河,你回来了。”茯苓放下手中的茶壶,微笑着走过去,想要拉他坐下。却不曾想,他竟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兀自走过去坐在阮肖钰对面,步履有些蹒跚。 阮肖钰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前些日子他也听闻他在幻族受伤一事,心中十分担忧,为此竟也一夜无眠。好在不久后幻族传来消息,说他已无大碍,只消多休养几日便可回来,他也一直盼着他早些回来。只不过最近几日竟一连发生了许多事,阮肖钰便暂且忘记了夏河桀一事。 如今见夏河桀回来却并非他想象中那么的安康,阮肖钰开口询问道:“小河,你的伤势如何?” 夏河桀望着眼前人,他心心念念了半月,如今回来了,却什么都变了。他觉得心里好苦,比他吃过最苦的黄连还苦,可这苦他却一丝一毫也说不出,只能干望着阮肖钰,任心中苦海翻腾。 茯苓瞧着夏河桀这副模样也不再打扰,寻了个去打理花草的理由走开了。她觉得此番让阮肖钰同他说清楚也好,他们二人之间终究是没有那个缘分。 桌前,夏河桀半天才开口道:“阿钰,听说你要成婚了。” 阮肖钰拿起眼前的茶,啜了一口,待放下杯子时,轻轻说了声“恩”。低下头时,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今日的夏河桀格外少言,屋内静悄悄的,有些压人。 夏河桀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拿到嘴边尝了一口,这是他这辈子喝过最苦的茶,苦到了心坎儿里。 “你,觉得开心吗?”夏河桀问,阮肖钰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想要从他的话里寻找一丝希望,不多,只要一丝就够了,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继续骗自己的理由,希望他心里总归还是有他的。 阮肖钰见着夏河桀一脸的失望,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可惜他们之间却是没有那种缘分的,所以,他再一次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这般对他,阮肖钰只不过是不想给他些无谓的希望罢了。 “我很开心。”阮肖钰啜了口茶,道,“我曾许诺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如今,我终于可以兑现诺言,我很开心。” 夏河桀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淡绿色的茶水模糊成了一团,他不敢抬头,怕阮肖钰看见他的一双泪眼。他生生把泪憋了回去,没事人一般地抬起头来笑道:“阿钰,祝你幸福。”说罢,夏河桀搁下手中的茶杯,转身离开了。 他不知自己今日怎的竟能说出这等祝福他的话。从前他一直觉得,若是有人胆敢和他抢阮肖钰,他一定会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爹娘不认,如今却甘愿把他拱手让人,自己只要见他幸福就好。 虽然心里极度不甘,难过得要死,可他却真真变得大度了,虽然他心底千百般不愿,可若是剥夺了他的幸福,夏河桀只会觉得自己可耻,他不知自己对阮肖钰的爱已经变得这般无私。 只不过他还是伤心,从头到脚地伤心,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四日不曾出门,直到第五日,他想起来一件事,洛羽失了心智。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终归也是瞧着洛羽长大的,她又喊自己一声叔叔,他觉得,自己得去关心一下她,这才在第五日从房中出来,见了天日。 离阮肖钰和茯苓的婚礼还有三日,如今的天宫已是红火一片,处处洋溢着婚礼的喜庆气氛。夏河桀觉得那些红色无比扎眼,低头匆匆地走过。 洛羽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他本以为她不过只是失了些心智,人还是会记得的,可如今一看才知,她竟什么也不记得,完失了心智,夏河桀觉得很是心痛。 洛羽依旧抱着那件红色披风不撒手,宝贝似得一天到晚拿在手里,小心得不得了。夏河桀想要上前把那件披风从她手中拿出来,洛羽却惊恐地退后,不让他靠近自己,夏河桀只得作罢。 “洛羽,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夏河桀柔声问。 洛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细细看了看他的脸,嘻嘻笑着。 “洛羽,我是你河桀叔叔,你小的时候我经常带你玩儿,还教你爬树。我们爬过留芬园里最高的一棵,当时你险些掉下去摔着,是我救了你。”夏河桀意图用往事唤醒些洛羽的记忆,可洛羽依旧只是对着他嘿嘿笑着。 夏河桀原以为她是因为对自己有几分印象才会笑,可如今看来不是,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冲着自己笑罢了。 洛羽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摸着肚子再一次冲夏河桀嘿嘿笑着,夏河桀吩咐宫人给洛羽拿来一些糕点,见她一边用手抓着吃,一边还不忘抱紧了那件红披风。他猜测这件披风是她原本打算送给阮肖钰的,这才知晓,原来洛羽对阮肖钰亦是用情颇深。 他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洛羽,洛羽吃得开心,时不时抬头冲他笑笑,似乎是在感谢他给自己这些吃的。 夏河桀试着问道:“洛羽,你记不记得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洛羽抓食物的手略一顿,又接着吃起来。 夏河桀觉得她似乎记得点什么,趁热打铁问道:“你记不记得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她叫茯苓。” “茯苓,茯苓。”洛羽手里拿着一个桂花糕,嘴里喃喃了两声,似乎思考着什么,却被她连带着那块桂花糕一并吃了下去。 夏河桀原以为能问出点什么来,却不曾想洛羽什么也记不得了,即便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印象,却也做不得数,他嘱咐宫人平日多留意洛羽的饮食,别让她饿着,落寞地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浮生殿偷听 夏河桀回来的路上一直眉头紧皱,他觉得洛羽的失智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误食什么丹药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只不过他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所为。茯苓?夏河桀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茯苓没有动机,她和阮肖钰已经要成婚了,洛羽对她已经不构成威胁,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想起茯苓夏河桀心里倒是还有个疑问,虽然她一再表明自己只是个凡人,可他觉得不然。当初被丹君的银针所伤她醒过来了,这就表明她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阮肖钰相信她那一套说辞,他可不信。只是茯苓身上的谜团太多,他想不透如今眼见她要和阮肖钰成婚了,夏河桀想在此之前查出她的真实身份,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回寒锋殿的路上,夏河桀瞥见一抹绿色身影拐进了浮生殿。整个天宫穿成那种翠绿颜色的除了茯苓不会有第二个,夏河桀眼都未眨便跟了进去。 茯苓步履匆匆,未去大殿,而是往人烟稀少的丹房方向去了,夏河桀纳闷,莫非她去求丹君帮她炼丹不成? 茯苓敲了敲门,丹君给她开了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无人,又迅速把门关上。夏河桀半月未归,殊不知二人已经熟络到这等地步,谈个话还要将旁人支开,其中必定有鬼。平日里丹君炼丹必定会让阿木在这边守着,今日却不见阿木,他居然还特意将阿木给支开了,可见这二人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夏河桀遁了形悄悄靠近丹房,却冷不丁和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撞上了,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然现出阿木的身形来,原来这家伙同他一样,也是来偷听的。幸得二人知道自己此番行为不怎么光明这才没有因为这次无意的相撞而尖叫出声,屋内二人并未发觉屋外的异样。 这二人原先谁也看不上谁,可如今做的却是同一件事,既然在统一战线上,那些从前的恩恩怨怨就暂且放到一边。于是二人一个眼神示意,彼此心中了然,各自寻了个墙角偷听起来。 因这一番意外,等到二人趴到墙角的时候,茯苓和丹君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夏河桀只隐隐听到几句。 “你要知道如今你已经回不了头了,此事若是被天帝知道了,断然不会饶过你。” “我就没打算活着。” “你” “你不必再劝我,我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 “那你好自为之。” 夏河桀耳朵贴着窗子试图再听见些什么,却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茯苓已经走了出来,谈话到此结束。 原本还想趁机听到些茯苓的秘密,谁知这阿木竟突然冒出来坏了他的好事。二人在浮生殿里寻了棵树倚着坐下来,夏河桀思索他们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茯苓说她没打算活着,她这是要死了?都要成婚了她怎么这么想不开,究竟犯了什么错天帝才不会饶过她?夏河桀脑中灵光乍现,莫非是洛羽一事? 夏河桀一想,既然阿木也来偷听,想必他知道些什么,立马凑到阿木面前道:“阿木兄,你可知茯苓和丹君之间有些什么事情?” 阿木瞧着他,一脸嫌弃。他一旦有求于自己便一口一个阿木兄地叫自己,听得他瘆的慌。他原本不想答他,可一想他那缠人的功夫心里打了个怵,稍稍给他讲了些。 当日阮肖钰突然入了魔,茯苓来跪求丹君救他,他二人便是自那时起有了些交情。不过这交情发展地有些快,阿木还没反应过来,丹君便已经找茯苓单独谈话了。他心里也纳闷得很,这丹君为何会同茯苓走得这么近?他怀疑过丹君莫不是心仪茯苓,可跟阮肖钰抢夫人他觉得丹君还没那个胆,可若是还有其他,他却着实想不出来。 夏河桀这才记起茯苓左鬓的头发白了一缕,回来的时候只顾着关心他们二人的婚事去了,没留意茯苓的异样。今日听阿木这么一说他方才知晓,原来她这又是为了阮肖钰。夏河桀觉得茯苓做的事回回都能拿住阮肖钰的心,她这般一次又一次地为他豁出性命,阮肖钰不感动才怪。其实这些事他也都能做,只不过上天似乎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夏河桀问道。 “哪里奇怪?” “丹君炼什么丹药非要取一凡人的阳寿?” “一定是什么厉害的丹药,所以药引才这么独特。” “可哪里会这么巧,偏偏在他需要的时候茯苓就出现了。” 有鬼,他二人必定有鬼! 夏河桀觉得自己一定要将此事弄个清楚,让茯苓现出真面目,让阮肖钰看清茯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阿木对洛羽一事知道的不多,主要因为天帝下令禁止谈论此事,他觉得既然是天帝明令禁止的,他也就不该去触了那线,于是便没再留心此事。他原本就对阮肖钰那一干人等也提不起多大兴趣,周围人爱八卦他们,听得多了他就不爱听了,自然也就没把茯苓和洛羽失智一事联系起来。 不过他还是对夏河桀留了一手,他手上还握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就是那日他在浮生殿门口偷听来的,茯苓姓“陆”。 他想了想这件事,要说这陆姓是木族王室的姓,如今木族满族被屠,这天界自然也没有人再姓陆。不过茯苓既是凡人,姓陆也就没什么奇怪,许是丹君觉得此姓难免触怒天帝,因而才与茯苓密谈。今日一听才知道竟然如此之严重,天帝竟然会以内一个姓氏而欲杀一个凡人,他觉得天帝有些不仁。 阿木知道这算是茯苓身上最大的一个把柄,亦知道夏河桀与茯苓之间有些嫌隙,因此他故意没有将此事告诉夏河桀。他觉得自己还是十分有正义感的,虽然他与茯苓无甚交情,却并不讨厌她,相反当初茯苓来为阮肖钰求药让他觉得她是个痴情的女子,心底还有几分喜欢她,断不会因为这夏河桀而出卖她。而且他知道此事而夏河桀不知,他就在此事上压过夏河桀一头,想着他素来爱欺负自己,阿木觉得这么做自己心里舒坦许多。 夏河桀虽然不是个什么有大耐心的人,但对于所有关于阮肖钰的事却都十二分上心,而且还异常执着。 茯苓的身世终究还是纸保不住火,在不久后的某一日被他知晓了,而那,却造就了日后一段生离死别的故事。不过那些事终究是要发生的,只不过因为夏河桀而提前了一些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情敌的对峙 自打知道了茯苓兴许就是害洛羽的凶手一事之后,夏河桀就想着在阮肖钰面前揭露她的真面目。不过如今他处事冷静了不少,觉得自己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控诉她,且她如今与阮肖钰情义正浓,他若是在此事上莽撞了,难保和阮肖钰又是一段长达数日的冷战。 因为此事,夏河桀如今对自己和阮肖钰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茯苓既然有如此心机和手段是断然配不得阮肖钰的,他得想办法把这桩婚给毁了。可是他寻了两日未果,哪里有什么证据,他根本证明不了是茯苓害了洛羽,一切就只是他凭借偷听来的几句对话做出的猜测,茯苓可以说他是污蔑,而阮肖钰也断然不会信他。 夏河桀终究没有忍住,去见了阮肖钰一面。 因着快要成婚,阮肖钰心里也十分欢喜,脸上隐约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意,夏河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脸上确实洋溢着几丝笑意,夏河桀思及自己憋在肚里的话竟有些不忍说出,怕扰了他这难得的笑意。 “阿钰,你真的爱茯苓吗?” “自然。”阮肖钰脸上的笑意果真消失了,他不满夏河桀怀疑他对茯苓的心意。 夏河桀看出阮肖钰有些不悦,却还是说道:“如果她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呢?如果她骗了你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阮肖钰脸上的不悦已经变为了愤怒。 夏河桀走到他面前,深情地望着他道:“阿钰,不要和她成婚。” 阮肖钰不曾想他的眼神竟这般的赤裸裸,那眼底的无限深情令他的心神荡了荡,却又迅疾恢复了平静。他只冷冷问了句:“为何?” 夏河桀原本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可此时却没有一个可以改变阮肖钰的心意。 他说茯苓害了洛羽,阮肖钰说他不信;他说茯苓身世有异,阮肖钰说无妨;他说茯苓接近他是别有目的,阮肖钰说他甘愿。夏河桀无话可说,只觉得心里扯着痛。 夏河桀望着阮肖钰默然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脱口道:“好,我之前说的这些都不作数。那现在我告诉你我对你有一份情,不希望你娶了别人呢?” 夏河桀说完有些恍惚,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先前他为了茯苓不肯服回魂丹他认了,觉得即便他不记得曾经的自己,他也可以等,等到他想起自己的那一天。后来他觉得自己似乎等不到了,但他转而又想,自己可以靠一颗真心来打动他,可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失败了。他原以为有些话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可今日却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了,他突然觉得心里释然了,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在今日落了地。 可惜阮肖钰他只是顿了顿脚步,说了声“那便,忘了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河桀第一次觉得阮肖钰如此绝情,茯苓出现以前,他即便对旁人绝情也断不会对自己这般绝情,可是如今他也变成了旁人。 夏河桀眼里流出了泪,湿了他一身紫色衣衫。 事已至此,原本他也该死心了,可他偏不,即便心痛得要死,他却还是放不下。心里梗了个茯苓,这个坎儿他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不揭开茯苓的真面目他誓不罢休。 如今婚礼将至,他俨然来不及寻到证据了,于是想不妨诓一诓她,若是她能知难而退那再好不过,于是去寻了茯苓。 “洛羽是你害的吧?”夏河桀两脚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椅背,每一声都敲得茯苓心颤。 “不是。” “你同丹君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夏河桀神色冷傲,与往日十分不同。 “那你为何问我?” “我其实没什么也没听见,只不过试探你一下。” “呵。” “事已至此,你去和阿钰说,婚礼取消,我可以不揭发你。” “不可能。” “你不怕他知道?” “怕。” “那你还挣扎什么?” “我相信他会选择相信我。”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他爱我,我也爱他。” 夏河桀目光一凛,把搭在桌上的脚放下来,盯着茯苓道:“你的这些说辞我一概不信,你口口声声说对他有情我也不信,我从来都没有信过你。”夏河桀眉尖一挑,“说吧,你到底是谁,接近阿钰有何目的!” “我不过是个凡人女子,被阿钰所救,一见倾心。父母将我许配给他,我便是他的妻,他是天神,我便跟他来这天宫,我做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哼,你这套说辞倒是唬住了阿钰,不过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绝对不简单。我现在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何人,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到时看你还怎么装下去!” “我等着那一天。” 夏河桀并未在茯苓这讨得便宜,见她面无惊慌,夏河桀心里气恼,愤愤拂袖离开。 兴许,他与阮肖钰真的无缘了吧,爱而不得,执念愈深。他一直爱得很苦,仿佛一直行走在无尽的黑夜里,周围是肆虐的风,他被吹得很冷。他渴望寻到些光亮,一星半点就好,可是他没能寻到,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彻底放弃了寻找。 他难过的时候只有一个去处——忘心湖。 他独自一人抱着一大坛酒喝得烂醉,如今入了秋,忘心湖进入了永夜,他便藏在这无尽的夜里,掩着自己的伤,不让任何人看见。可酒总归是要醒的,他醉得了一时,却醉不了一世,躲够了,还是得面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歌瑶与天宫 幻族军营营帐内,歌瑶手执冷霜剑细细端详着,对卢青说道:“军师,你说这冷霜剑该不该还给阮肖钰?” 卢青捋了捋自己的青白胡须道:“早晚是要还的,不如就当趁着这大喜的日子送他份人情吧。” 歌瑶点了点头。 阮肖钰当日在人间同赤焰金猊兽一战再扬名。歌瑶原以为今日的阮肖钰已经不足为惧,可这一战让她彻底改变了想法,那个昔日威震四方,战无不胜的阮肖钰是真的回来了。 自得知阮肖钰在木族一战中受了伤,歌瑶便一直暗中寻找阮肖钰的下落,可惜被天族提前一步,把他带回了天宫,不然现在这世上可能已经没有阮肖钰了。后来她一番周折寻到了阮肖钰在人间留下的只鳞片甲,顺势查到了芙儿和那块护心镜。 她派了卢青前去查探此事,卢青又带了两名侍卫,其中一个就是死在人间的刀客,名为肖峰,另一个是他的哥哥,名为肖凌。肖峰到人间以后惹出不少事端,与卢青生出矛盾,意欲留在人间称王称帝。在争斗中肖峰伤了卢青和肖凌,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三人打了起来,而肖峰以一敌二,最终实力不济被幻术杀死。 他们三人都到王瞻的家中见过芙儿,卢青偏瘦,个子不高,肖凌则长得十分高大,同那肖峰又不尽相同,因此当时阮肖钰一行人才从村民口中拼凑出三个然不同的人来。并非是村民有意改口,而是谁也未曾料到竟然真的来了三个人。 卢青在溪风镇见过阮肖钰四人,本想趁此杀了阮肖钰,却因为夏河桀和洛羽在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盯了他们几日,阮肖钰重伤失忆一事便是那个时候被他发现的。 眼见着那个乞丐同他们四人说出了他们来过的蛛丝马迹,他怕再查下去会引起夏河桀的怀疑,把矛头指向幻族,于是把那个乞丐也杀了。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夏河桀已经起了疑心,卢青不敢多逗留,便回了幻族。 他们早在阮肖钰等人来此之前寻到了他遗落的冷霜剑,卢青把它带了回来,交给了歌瑶。只是这剑虽好,却只在阮肖钰手下使的威力十足,歌瑶练了许多事日,最后只得出一个结果,这把剑,不适合她,于是今日才想着把剑交还给阮肖钰。 阮肖钰此番大婚,天族广发请帖,邀请各仙家前来赴宴,幻族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歌思言看到请帖之后十分兴奋,吵嚷着要去赴宴。与夏河桀分别了几日,他甚是想念这位新交的兄长,盼着能去天宫转转,看看他所言的那些天宫中有趣的地方。可惜他寿宴之时幻帝给他安排了半隐仙人这么个师父,虽然半隐仙人平日里洒脱不羁,放浪形骸,可是在教徒这件事上却是一丝不苟,严谨得很。 歌思言自打认了这么个师父之后就没有痛快玩过一次,整日闷在屋里读书习字,实在闷不住了就出来习武。他从来没过过这等苦日子,哭着求幻帝给他换个师父。 这半隐仙人可是幻帝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怎可说换就换,于是歌思言的苦日子便一日一日永无尽头。幻帝说了,等哪日他把半隐仙人脑中的智慧,身上的法术都学会了,自然不必再随他学了。原本幻帝想要给他个希望,可这下子他却彻底绝望了。 他这个师父简直就是个无尽宝库,他觉得他师父没有什么不会的,舞刀利落,弄墨潇洒,擅庖厨,懂音律,做些小玩意更不在话下。他这个师父是能的,至于他究竟何年何月能把他师父这身本事部学会,他算了算,自己大概活不过那个时候了。 阮肖钰成婚乃是天界除了四族新帝即位之外的头等大事,歌思言作为幻族王室自然是得去的,于是在幻帝面前长篇大论了一番各种利处,唬得幻帝频频点头,心道他自打跟了半隐仙人之后言谈长进了不少。 可半隐真人一听说他要因一个与他无甚干系的婚事耽误学业,立马禀明幻帝此番不可。幻帝觉得有理,歌思言如今进步颇多,长篇大论信手拈来,为此耽误学业确实不妥,于是搏了他的请求,命他专心学业,不可荒废。 歌思言气得差点吐血,同幻帝冷战三日,绝食四日,最终还是败给了得着他师父提点的他的父亲大人。第五日,他乖乖坐在了屋里啃起书,歌瑶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过他是未来的幻帝,这些却理应是他该受的。 幻帝幻后不必亲自赴宴,但幻族王室却必须有人前去,因此此担便落在了歌瑶一人身上。她本不爱参加这些仙家扎堆的宴席,但想着能见一见夏河桀,心里竟还有些欢喜,也不知他瘦了没有。 歌瑶嫌人多麻烦只带了八名贴身随侍,带足了贺礼来到天宫。她望了眼天宫那璀璨高耸的天门,心道还真是豪奢,他们幻族自叹弗如。 阮肖钰不爱应付那些来送礼的,便把此事交给个了礼官,让他包办了收礼那一档子事,适逢负责给众仙家安排房舍的仙官近日身体抱恙,这婚礼的一大摊子事落在了那礼官一人身上,他忙的险些跑断腿,却只敢怒不敢言,几日下来,整个人已是疲惫不堪。 歌瑶见这礼官一副疲懒样儿,觉得天族人不过如此,做事情竟然如此懒散而没有热情,实在是比不得他们幻族。 那礼官拖着疲惫的身子给歌瑶一行安排好了住宿,正准备歇歇,那边又有仙君来了,他马不停蹄地奔向天门,重又忙碌起来。 歌瑶瞧着这天宫着实奢华,可也只是奢华而已,让人觉得少些温情,冷冷的,不太舒服。歌瑶原本打算四处转转,却发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这方想到了夏河桀。于是她出门唤来个巡逻的天兵,问他夏河桀的所在,那天兵本欲亲自带她去寒锋殿,她却不爱人陪,让他给自己指了指方向,自己一个人前去。 这天宫的黄金墙和琉璃瓦有些晃眼,歌瑶一个不小心走错了方向,离寒锋殿越走越远。 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荒凉,再往前走走几乎看不到什么殿宇,她正欲折身,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歌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再遇夏河桀 歌瑶闻声转过身,见夏河桀拎着个大酒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起来醉得不轻。 夏河桀摇摆着走过来,脸凑到歌瑶跟前,端详了一会儿道:“你怎么在这儿?”说罢,夏河桀摇了摇头,再一看,还是歌瑶,于是喃喃道,“看来我是喝醉了。” 夏河桀一身酒气,人也有些颓靡,歌瑶嫌弃地皱了皱眉,道:“要不要我帮你醒醒酒?” “醒酒?”夏河桀摇了摇头,“我还是醉着吧。” 歌瑶有些无奈,原本盼着见了他还能叙叙旧,可他这副样子让她觉得很气。原想撇下他走掉,自己随意看看也好,谁知醉着的夏河桀突然把手揽上了她的肩,满嘴酒气地道:“你陪我喝几坛吧。” 原来他喝酒都是论坛。 歌瑶见他醉得厉害,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醒醒酒,于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声音又脆又响。 夏河桀登时被打得蒙了圈,手中酒坛落地,清脆一声,清酒流了一地。他捂着火辣辣的左脸,酒醒了。 “有必要下手这么重吗?”他幽怨地看着歌瑶,她除了暴力了一点之外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可对自己她却偏偏只有暴力这一面。 “不重些你醒的过来吗?” 夏河桀从袖中掏出了个小瓶子递给歌瑶:“这是醒酒丹,下次用这个。” 明日阮肖钰大婚,他心里觉得苦便到忘心湖喝闷酒,可是又怕自己因醉酒错过,因而带了一瓶醒酒丹。只不过他此番醉得有些厉害,莫不是歌瑶这威力十足的一巴掌,他可能真的就醉过了,说到底,他还得因为挨了这一巴掌向她道声谢。 歌瑶让阮肖钰带她四处转转,夏河桀原本也没什么事,就应下来。不过他这一路兴致不高,话也不多,看起来心情不佳。反倒是歌瑶的话多起来,不断问这问那。 她瞧出夏河桀似乎有什么心事,想着多同他说些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可惜似乎不怎么奏效,他那一脸的愁怨反倒愈加浓重。歌瑶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烦心事?” “确实有一些,不过不重要。” “恩,明日阮肖钰大婚,你同他要好,该开心才是。” “是啊,该开心才是。”夏河桀无力地抬了抬眼。 歌瑶这么一听,却觉得他这是因为阮肖钰要成婚才不高兴的,她心里奇,怎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成婚他竟这般不高兴,莫非他这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心上人?歌瑶的思绪突然间飞了好远,好奇夏河桀会喜欢怎样的女子?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这样的他喜欢吗?歌瑶猛地摇了摇头,她最近实在是有些闲,竟然会胡思乱想这些事,不过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好奇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歌瑶此番带的贺礼中最重要的便是那冷霜剑,正巧夏河桀在,她便让他同自己去取贺礼,送去给阮肖钰,夏河桀却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阮肖钰。 当他见着那把久违的剑时,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拔剑出鞘,拿着那把剑细细端详了好久。 这把剑是当年天帝封阮肖钰为将军的时候赐的,他却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剑,想要跟阮肖钰抢。阮肖钰也十分喜爱这把剑,不想给,于是二人为此还争执过一番,最后决定按照老规矩来,比剑术决定给谁。 这是他二人自小定下的规矩,若要争夺什么东西,便以剑术分胜负。拿来一套新的剑谱,练习三日,三日后以木剑相搏,胜者可以得到。 他二人争的都是些无可厚非的东西,比如谁收拾一月饭桌,谁给谁准备一个月洗澡水。这些事阮肖钰原本不屑于与他争,可耐不住他死缠烂打,整日纠缠,这才应下来。 论资质夏河桀自然比不得阮肖钰,不过他却有的是小聪明,净挑些他习过的剑谱,假意自己从未看过,如此胜过阮肖钰好几回。阮肖钰因此给他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洗澡水,他倒是乐得被他伺候,享受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 其实争冷霜剑那次他也做了手脚,原本胜券在握。可他看着对面的阮肖钰眼神无比执着,知道他喜欢冷霜剑喜欢得紧,一时心软便成了他,甘愿输给他。最后阮肖钰得偿所愿拿到了冷霜剑,一脸兴奋。 夏河桀瞧他一脸的开心劲儿,心里跟抹了蜜似的,觉得这把剑让得值,日后却又寻了不少由头让阮肖钰好好服侍了他几回。 其实阮肖钰每次给他做那等事的时候总是一脸的憋屈,夏河桀见着十分好笑,觉得那样的他有趣得多,因此时常逗弄他一番。好在阮肖钰愿赌服输,也不与他计较。 思及从前,他与阮肖钰年少时候的那些事总让他觉得温暖,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歌瑶想,他总算是笑了。 思绪飘了回来,夏河桀问道:“这把剑你从何而来?” “我幻族人有次打人间经过,感受到它的剑气,便把它捡了回来。” “从哪捡的?” “这个,我忘了。” 歌瑶早料到会被问这些个问题,觉得含糊过去就好。夏河桀也没有多问,倒是一直对着冷霜剑出神,她搡了他一下,他这方回过神来。 “随我一起去还给阮将军吧!” 夏河桀点了点头。 寒锋殿内,阮肖钰正和茯苓商讨婚礼之事,门外守卫通传夏河桀带着幻族公主歌瑶前来。 阮肖钰听闻过幻族的一些事,只知道他们同天族对立,却不曾想写和解去一番幻族竟和幻族公主有了些交情。 歌瑶亦是一席紫衣,和同样爱穿紫衣的夏河桀站到一处显得十分和谐,阮肖钰和茯苓望着他二人,觉得倒是十分般配。茯苓对歌瑶有几丝好感,因她母后名中也带了个“谣”字,虽不是同一个字,却令她生了几分好感。 歌瑶递上冷霜剑,剑在阮肖钰手中徒然一亮,却又接着暗淡下去。阮肖钰看了看这把剑,无甚印象。 “阿钰,这便是你从前的佩剑,名为冷霜。”夏河桀道。 “冷霜。”阮肖钰喃喃,却实在记不起来,只觉得握在手上的感觉十分熟悉。 不知为何,茯苓的左肩突然隐隐作痛,她抬手抚了抚,正是当初在木柘宫前被这把剑所伤的地方,如今再靠近这把剑竟然会这般疼。关于木柘宫前的惨痛记忆袭来,她的心突然很痛,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阮肖钰瞧出茯苓脸色有些苍白,于是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切都被歌瑶看在眼中。 “这位便是夫人了吧。”歌瑶望着茯苓,见她点了点头,“夫人生的果然貌美,也难怪会令阮将军倾心。” 茯苓生的确然貌美,但阮肖钰却绝不是只因她貌美才对她生情,他在意的是她对自己的那份深情。歌瑶的话不过就是番客套,茯苓听过道了谢,阮肖钰无甚表情,唯独夏河桀心里在意,气歌瑶说茯苓好话。 歌瑶同阮肖钰夫妇寒暄一番,便告辞离开了,阮肖钰确实如传言中那般冷冰冰的,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不过他倒是对茯苓十分上心,这一点她未曾料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醉酒吐心事 “阮将军很爱夫人吗?”歌瑶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 夏河桀这句话在歌瑶听来有些酸,她觉得夏河桀有些奇怪,自己一提到茯苓他便有些怨怒,似乎不太希望阮肖钰娶茯苓,于是便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阮将军成婚呢?” “怎么会,看着阿钰幸福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希望他成婚。”好一个口是心非。 歌瑶得知冷面战神阮肖钰居然要娶妻心里十分好奇,追问夏河桀他二人的故事,让他给自己讲一讲。夏河桀头一次觉着原来歌瑶也生了颗八卦心,虽然极不情愿,却也还是讲给了她,不过他在其中添油加醋了一番,让人听后觉得茯苓甚是有心机。 歌瑶略过了夏河桀污蔑茯苓的那些,知晓茯苓竟对阮肖钰情深至此,甘愿为他舍弃生命,她听了很是感动,觉得阮肖钰会对她动情是件十分合理的事。 只是夏河桀的语气有几分奇怪,她觉得他这像是在嫉妒了,于是宽慰了一句:“相信我,你一定会找到心仪的女子。” 夏河桀顿了顿,歌瑶以为他这是被自己的关心感动到了。 阮肖钰和茯苓的故事其实没有很长,不过短短几月光阴,而且凉山的那两个月他还不是十分清楚,即便这样,夏河桀却依然同歌瑶讲到天黑,直到肚子发出了抗议声。他拉着歌瑶来到膳房,决定自己动手。在幻族的时候歌瑶便知夏河桀手艺不错,今日他在厨房忙活,她便负责在一旁看着以及同他说话。 夏河桀这才想起来歌思言没来,问歌瑶为何。歌瑶同他讲了她那得了个新师父的弟弟的悲惨遭遇,夏河桀同情了他一番,遗憾不能见他,恐怕日后再想要见他也难了。 夏河桀做了很多菜,其中最让他满意的还是那盘笋,歌瑶尝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原以为夏河桀听了会十分开心,厨艺得到别人赞赏,总归是得开心一下的,可夏河桀却突然忧郁起来,说这是阮肖钰最爱吃的,也是自己做的最好的,以后他有了茯苓,自己能为他做的次数就少了。 歌瑶感动于他对阮肖钰的兄弟情深,觉得他十分有情有义。 吃饱饭后,夏河桀又欲喝酒,眼见着婚宴的时间所剩不多,他的心里愈加苦闷,觉得自己得再醉一次方能熬过这悲苦的一夜,于是从酒窖里提了坛最烈的酒。 歌瑶素来不喜喝酒,酒量也浅,却怕夏河桀醉得厉害,执意同他一起。 如今的忘心湖乃是永夜,因着天黑歌瑶也没怀疑什么,趁着月色,她看见此处遍地开着花,在月光下荧荧发亮。空气中满是馥郁的花香,若在白日,这里着实是个极佳的去处。 夏河桀带她到断心亭中,他不爱坐凳子,倚着栏杆随意坐下,她也跟着随意坐。月色清亮,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苍凉,她却觉得他这番郁郁寡欢的样子别样的好看。 夏河桀递给歌瑶一杯酒,酒太烈,因而他递过来的杯子便十分小,歌瑶愣了愣,本想拒绝,可他收手的时候她却不知为何夺了过来,一饮而尽。烈酒入喉,满嘴辛辣,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醉了。 她说的依旧是那些心里堆积的苦,夏河桀不曾知晓原来她在心底压抑了这么多的苦,很多时候,即便难过却又无人诉说,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同歌瑶竟是这般的相似。所爱之人离自己而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苦了,今日方知原来歌瑶承受的要多得多。她都一一抗下了,而自己却一味地躲避。 歌瑶说得心伤,眼里噙着泪,可她倔强到偏不让它们流下来。夏河桀本想安慰她两句,可她却说,她觉得如今有些不一样了。他问哪里不一样,她说她如今觉得开心了许多,而这份开心似乎是从认识他以后才有的。 她说很喜欢同他在一起的感觉。 夏河桀眼底一抹荒凉,若是阮肖钰也这么想该有多好。他望着歌瑶的眼睛,像今夜月色下的忘心湖水,明亮又深邃。 他不知她心底对自己是个什么情义,只道不是一段孽缘便好。 她醉了,他亦醉了。 歌瑶袖中的那瓶醒酒丹不知怎么滚了出来,她捡起来看了看,残存的意识让她想了起来,于是打开了瓶子吃了一粒。她看了看一旁的夏河桀,他既然醉了便让他醉着吧。 夜风吹来,歌瑶觉得脸上有一丝凉意,她抬手摸了摸,惊觉竟是泪痕,她不知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过还好,一旁的夏河桀已经醉了。 夏河桀原本因为醉酒只微眯着眼安静地坐着,却突然握住了歌瑶的手,他的手,十分冰凉。 “阿钰,我一点也不想你娶旁人,你我二人同从前一般不好吗?即便你对我无甚感情,只要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夏河桀情到深处,把歌瑶当做了阮肖钰,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装着无限深情,她正欲解释,他的唇却突然附了上来,她那还未出口的话被他尽数堵了回去,今夜,他的吻都是这般冰凉。 他抱她抱得十分的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可歌瑶不知为何不想推开他。 他吻得十分伤心,拼劲力想从她口中攫住什么,他的舌在她口中席卷,纠缠着她的舌不放,她觉得舌头有些麻,身体也跟着酥软。嘴里有些咸湿的感觉,那大概是他的泪。 她明白了他为何会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觉得他不希望阮肖钰成婚,原来他心里竟然深爱着他。只可惜这是一份不为世间所容的禁忌的情,成了,他要面对千万人异样的眼光;不成,他心里却会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 最悲哀的是,他深爱的那个人却不爱他,也许,他根本都不曾在意过他的这份爱。她从阮肖钰眼中看出对茯苓的深情,至于夏河桀,她不曾看出半分。 原来,他竟也爱得这般辛苦。 他吻她吻了许久,最后有些累了,闭上眼沉沉睡去。歌瑶扶他躺好,在一旁看着他静静睡去,心底掀起一片不知为何意的波澜,忘心湖的夜,真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你我终无缘 歌瑶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天亮,她不懂为何今夜如此漫长。 身旁的夏河桀静静睡着,习习的夜风略过,吹拂着他细碎的发稍,她替他捋了捋。她出神地望着他的唇,刚才那一吻的凉意似乎还留在嘴角,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乱了。 夏河桀蓦地醒了,看道眼前的歌瑶,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天还未亮,你再睡会儿,天亮了我叫你。” 夏河桀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歌瑶如今这里只有黑夜,只听歌瑶说天宫的夜晚十分漫长,他便知道已经不早了。他急急起身,拉着歌瑶往外走,却见眼前已是暮色时分,他还是错过了他的婚礼,他大概会怨他吧。 歌瑶瞧着外面已是傍晚,心中猜出了大概,方知他们错过了阮肖钰的婚礼。她见夏河桀一脸的悲伤,心中有些自责自己为何不早些发现时间不对,只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庆乐殿内,晚宴的菜肴渐次上桌,众仙家云集,殿内一片欢庆热闹。殿上天帝正襟危坐,坐在他下面左手旁的是阮肖钰,右手旁则是他的宠妃。 天帝虽贵为一族之君却不曾立后,他做上天帝的位置近万年,天后的位置却始终空着。有传言说他曾深爱过一位仙子,本欲立她为后,只可惜那仙子早逝,自那仙子死后天帝再也不曾中意旁人。不过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却无从考证,天帝下令禁止谈论此事,因此这事便成了个迷,悬了多年未曾解开。 夏河桀同歌瑶迟迟赶来,近旁的位子已经没了,他二人便坐到了近门的位置。原本夏河桀想着看看阮肖钰身在何方,却因为实在隔得太远看不清而无奈放弃。 前方不时传来祝福声,觥筹交错间,夏河桀估摸着阮肖钰喝了不少酒,他酒量不甚好,也不知醉了没有。 前来祝酒的仙人数不胜数,阮肖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若非靠醒酒丹撑着,此刻他早已不省人事了。 阮肖钰的神情有些冷。今日庆典,夏河桀没来,他寻了好久也未曾看见他的身影。他盼了许久,可直到宣礼结束也不见他来,他想夏河桀兴许是不想见着这等场景伤心,即便他不来,他也不怨他,只是有些遗憾。 晚宴上,他遥遥看见两个紫色身影走进来,他知道他来了,原本想去见一见他,却被众仙的祝酒给挡了下来,一直未能脱身。 直到晚宴结束,众仙散去,他才瞥见门口等着他的那抹紫色身影,他知道,他会等他。 夏河桀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中不见了往日的蓬勃之色,不过一日,他就憔悴了许多。 周围的仙家已尽数散去,庆乐殿刚刚的热闹然不见,仿佛刚刚的热闹浮华不过是场梦,梦醒了,一切就都散了。他们二人在殿前静默地站着,看了彼此半天也不曾说半句话。不是无话可说,只是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冷风吹来,阮肖钰的衣袂随风飞扬。他从未著过红衣,原来他穿红衣的样子也这般好看。 “对不起。”夏河桀神色凄然,“我昨晚喝得有些多,误了时辰。” “无妨。” “阿钰,祝你幸福。” 夏河桀终于还是开了口,即便他不希望他娶别人,但是事已至此,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他也唯有祝福,这是他能给他的最大宽容,若他还想要别的,他却再也做不到了。 阮肖钰唇角微勾,道:“谢谢。” “亥时未到,阿钰,你可愿再听我讲一番往事?” 阮肖钰点了点头道:“好。” 庆乐殿宫墙上,二人并肩而坐,像极了还是少年的二人一起坐在宫墙上饮酒作乐时的样子,如今他们阔别了那段岁月,那些过往,是再也回不去了。 夏河桀这些年虽说一直同阮肖钰在一起,其实也离开过他一段时间,当时他借口说是不愿做一只被囚于天宫的金丝雀,想要出去一览天下山河,纵情潇洒些时日,因此辞别三年。其实不然,只要有阮肖钰的地方,即便刀山火海他也能甘之如饴地接受。 当时的阮肖钰还只是名副将,正是崭露头角的关键时期,无暇顾及他太多,便由着他去了。 三年后夏河桀回来,阮肖钰瞧着他整个人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觉得他这三年过得不好,他却说是他太过纵情山水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无妨。 阮肖钰其实心里存了些疑虑,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事便也就过去了。今日夏河桀却又重新提起此事。 其实他并非是出去寄情山水的,而是代他受过去了。 天界传言战神阮肖钰从无败仗,其实还真就有过那么一次,只不过那时他还不是将军。当时的将军名为“白凌”,已经坐了将位许久,阮肖钰便是在他手下做副将。 一次在同魔族对战的过程中,阮肖钰发觉白凌的战术有些问题,便将此事上奏于他。不料当时的白凌心高气傲,觉得他一个小小副将竟然对他的战术指指点点,心里不屑,未曾注意他的建议便将他轰了出去。 后来在战场上,天族果然因为白凌的疏漏而陷入困境,当时这时候阮肖钰带领一批人马从侧翼攻击包抄,原本可以扭转局势,却因为白凌对阮肖钰不听从他的指挥而未给予他后援,那场仗最后天族输了。 面对天帝的责罚,白凌把责任都推到了阮肖钰的身上,说一切皆是因他不听从指挥扰乱了军阵,这才导致了败仗。天帝闻言大怒,意欲重罚阮肖钰。 夏河桀那日碰巧经过,无意间听到此事。他心知阮肖钰不是这种人,铁定是那白凌诬陷于他,可惜他人轻势微,天帝断然不会凭他几句话就怀疑曾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白凌。当时阮肖钰才刚刚立下些威名,他觉得不能因为这白凌的三言两语就被毁了,于是求天帝让他代阮肖钰受罚。 天帝拗不过他,因他是自己的小叔叔便罚得轻了些,命他去人间除了三年妖。 魔界的妖来人间修炼,有好的也自然也有坏的,他便守在人魔交接处三年,同那些恶妖斗了三年。 那是个没有光明没有希望的地界,所有的人间罪恶和魔族浊气留在那里,他活在暗无天日里,一个人对抗千千万万的妖魔,终日伤痕累累,被伤得皮开肉绽。可他心里有期盼,盼着三年后又能见到阮肖钰,也许那是他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了。 他果然还是盼到了,他回去不久,天帝便封了他做将军,赐了他那身黄金战甲,他那么耀眼地站在他面前,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值得。 这些事他一直憋在心里,不曾对别人说过半分,他不想阮肖钰对自己心怀愧疚,一直瞒着他。 可今日他不想再瞒他了,他成婚了,他也该从此从他的生命里退出了,那份原本怀有的希冀也该一并丢掉了。可是他还有些不甘,他希望即便自己不能同他在一起,他也要在心里给他留一处位置,哪怕是因为愧疚,只要他一直记得自己便好。 阮肖钰眼里闪过些动容,他虽不知那人魔交界处是什么样子,但却觉得那必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夏河桀的一番话让他觉得愧疚,他不知他竟为了自己受过那些惩罚,他想弥补些什么,却想不出如今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本想开口说声“对不起”,却听夏河桀抢先说道:“你不必跟我道歉,这是我甘愿为你做的。如今你已娶别人为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一些恩怨也该说清才是。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感激,更不需要你的弥补,我什么也不求,只愿你能在心里给我留个位置,时常想起我就好。” 说罢,夏河桀转身离去,那夜他沧桑的背影阮肖钰永世难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洞房花烛夜 亥时已近,阮肖钰独自一人步履沉重地走回寒锋殿,他的心似乎落了一层霜,今夜格外的凉。 寒锋殿里灯火通明,到处燃着大红喜烛,四处挂满了红色绸带,处处洋溢着喜庆,思及茯苓此刻正等着他,他的心稍稍宽慰了些,疾步往殿内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趁机钻进来的风吹着茯苓头上的喜帕动了动,露出她白皙精致的下巴。她从喜帕下面瞧见阮肖钰一步步走近,不知为何心跳得飞快。 他一路无言,她莫名心慌。 待他那双红色喜靴停在她面前,茯苓已经不知自己的心落到了何方,只见面前的喜帕慢慢被抬起,那个红色身影逐渐完整起来。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有些冰冷的眸,今夜,他的眼睛像星子一般明亮,而在那星子中央,是她的脸庞。 阮肖钰勾起了嘴角,今夜的茯苓很美,他一直知道她美,可今夜的她确实更加的美。如今,眼前人是他的妻子,他终于兑现了她的承诺,给她一个圆满的婚礼,看着她为自己穿上喜服,他从未如此开心过。 茯苓被他直直地盯着,脸上泛起一抹潮红,低下头不再看他。 阮肖钰瞧着她这副娇羞状嘴角勾了起来,在她身旁坐下,右手抵着她的下巴,轻轻扳过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里是如水的柔情,茯苓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 “苓儿,你今夜很美。”他的声音宛如轻柔的风,在她心底吹起层层涟漪,任她如何克制也难以平息。 茯苓不知作何回答,只是娇羞地笑着,此刻,所有情义无需言语表达,只一个眼神足矣。 他二人这般静默地对视许久,周围一片氤氲的红色,不知为何,这一夜竟是如此令人动情。 “阿钰,我终于是你的妻子了。”茯苓朱唇微扬。 “我很开心。”阮肖钰笑着,茯苓从未见过他这般明媚的笑,这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笑。 往日的一幕幕在阮肖钰眼前闪过,从凉山的第一次相识,到相知,到相爱,其实他们这一路走得有些坎坷,尤其茯苓,为他牺牲了太多。但还好,他们总归还是走到了一处。他轻抚茯苓左额那一缕白发,那是她为他付出的生命,他每每见到都会心疼,不舍她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如今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往后的日子里,他发誓定会让她幸福,护她一生一世安稳。 她是个人,那他便要生生世世寻到她,护她生生世世。 烛光摇曳,屋内红光一片,洋溢着暖意,茯苓有些迷离。 鲜红的衣带被缓缓扯开,她觉得身上的衣服陡然一松,红衣自肩头滑落,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阮肖钰却见她左肩一道刺目的疤,皱着眉头望着,问她为何会有这道疤。 这道疤是他在木柘宫前赠予她的,是他杀她一族的凭证。这些时日里,正是这道疤时刻提醒着茯苓她身上背负着仇恨,每每望着这道疤,木柘宫前的惨痛记忆便会让她落下泪来。这道疤是他的冷霜剑所致,刺在肩上,也刺在心上。 他问她为何会有这道疤,她谎称是因为小时候贪玩,滑落山崖所致,为此险些送了命,好在那抚养她的树妖法力高强,把她救活了。她笑言这是她小时候贪玩所遭的报应,自己那么顽皮,总得经历点什么让她变乖。 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在阮肖钰听来却莫名觉得心疼。 她捏了捏他的脸,说放松一点,别那么严肃,他便冲她笑笑,目光却始终离不开那道伤疤。 茯苓在他的注视下觉得身体变得有些滚烫,脸也红的像霞。 她突然被阮肖钰吻住,今夜的吻充满了暖意,他的吻如此的温柔,她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一滩水,绵软地附在他身上,被他紧紧地抱着,任他在自己口中攫取甜蜜的滋味,这一吻让她仿佛看到了地老天荒。 茯苓被阮肖钰轻轻放到床上,感觉到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剥离,她贴合上了他那副滚烫的身躯,身上的冰冷瞬间化为乌有。 他的吻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没有半分力气拒绝,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异样的感觉包围,使她不剩半分力气。 他的吻在她身上不停游移,茯苓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任其在自己身上施为。她浑身变得燥热,仿佛干柴逢上他那团烈火。他的吻在她身上每一处留下痕迹,似乎在宣誓她是他的。 茯苓感觉到他的吻时常停留在自己的左肩,他的吻有些灼烫,点燃了她伤口上的奇妙感觉。 她流下泪来,那些恨与爱交织,她无法控制自己肆意流下的眼泪,被无尽的情感包围,却发觉他轻轻吻去了她的泪,似乎想要吻去她所有的悲伤。 那一夜烛光摇曳,月色朦胧,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次日醒来,茯苓觉得浑身有些酸软,整个人疲惫不已。她翻了个身,这才发现阮肖钰早就醒了,此刻正枕着一只胳膊满目含情地望着她,眼里尽是笑意,她的脸蓦地红了。 阮肖钰察觉茯苓脸上的倦意,问道:“是不是有些累?” 茯苓含羞点了点头。 “那就再睡会儿。”阮肖钰的声音极尽温柔。 茯苓再次点了点头,红着脸往他怀里拱了拱,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阮肖钰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他自来不会这样笑,今日却笑得这般开心,在茯苓额前轻轻印上一吻,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然睡去。 因他二人如今皆无父无母,便不必起早去给父母问安一类的,于是茯苓一直睡到晌午,这才消解了身上的疲倦,懒洋洋伸了个腰。 阮肖钰自来习惯早起,几日却陪着她一起赖床到晌午,茯苓看了看他那依旧带笑的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觉得这方是一对正常夫妻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与歌瑶(一) 阮肖钰自打伤势渐好,将军一职也一并恢复,如今他白日里多在军营,同茯苓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不过也没影响他夫妻二人的感情。 婚礼次日他二人直到晌午才下床,吃过午饭,阮肖钰便去了军营,茯苓一人在寒锋殿打理前院那些花花草草。 说来今日未曾听说夏河桀有什么动静,茯苓也不知他是否因伤心过度找地方喝闷酒去了。 忘心湖旁,夏河桀独倚栏杆,望着眼前的无尽黑暗出神。 却听一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有人来此寻他?莫非是阮肖钰? 夏河桀心中燃起一丝希冀,待来人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身紫衣的歌瑶。 歌瑶手中拎着坛酒,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弄来的,随手往夏河桀手边一扔,夏河桀及时接住,他的手一沉,好大一坛酒! “给。”歌瑶在他旁边坐下,侧头看着他,夜色深,星子无,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喝了。”夏河桀开口,声音有些无力。 “怎么,借酒浇愁已经没有用了?” “喝酒只醉得了一时,可终归还是要醒的。” “看开了就好。” 夏河桀隐在黑夜里的嘴角无力地扬了扬,笑得有些苍白。 歌瑶望着眼前的黑夜,这里似乎太黑了些,她细细一看,原来这里没有星光。漆黑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透不出半点光来。 歌瑶觉得这里的夜色实在是没有半点看头,无聊得很。她低头看了看夏河桀,觉得他如今正伤心,若是一直看着这等景象,恐怕会变得忧郁。 于是,歌瑶手中光芒乍现,一道接一道,渐次飞往漆黑的穹顶。每一道光都化作一颗星辰,在漆黑的天穹散发着微微银光。 夏河桀一抬眼,见那原本光秃秃的天际已经零星挂上不少星子,星光闪烁间,垂星之夜歌瑶布幻的场景重现眼前。 她,宛若星辰,清冷明亮。 天上的星子越来越多,把忘心湖照得半明。歌瑶指尖的光并无停下的意思,一道接一道飞向天际,夏河桀便一直盯着逐渐亮起的天。 西北方向的星子最为密集,远远瞧去像是一条星河,夏河桀眉梢一动,道:“瑶河!” 歌瑶闻声冲他低头一笑,笑容被星光所耀,在这黑夜里散发灼灼光华。 “只是这瑶河应当在北辰天,为何你却设在了西北?”夏河桀看着西北方那条灿烂的星河,心里有些疑惑。 “因为我在西北,你往这条瑶河的方向望去,尽头便是我的所在。”歌瑶微愣,这番话似乎显得有那么几分别的意味。 不过夏河桀正心中忧郁,并未在意话外之意。 眼前的星河再美,却也只是一个幻想,假的终究是假的,没有缘分便注定走不到一起,即便可以为自己营造出希望,可最终总还是要从幻想里出来,认清什么是现实的。 夏河桀无奈地摇了摇头,近几日他总是想些令自己不愉快的事情,万事都让他觉得苦闷。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的意图,如今阮肖钰已经寻到了他的幸福,即便他觉得茯苓别有用心,却也终究不再方便打扰,他默默祝福便好。 眼前的满天星辰很美,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星夜。 歌瑶看了看依旧萎靡的夏河桀,也许他心里的伤要恢复完还需要很久,不过她有很多时间,可以等。 昨夜的那个吻她试图忘掉,可到头来却发现记得愈加清楚,他吻她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先歌瑶以为若是有男子对她这般,她该会是一剑刺去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可面对夏河桀时一切都变了,她觉得在她心里他是不同的。 她的生命本是一片波澜不惊,可他的突然闯入搅乱了那一池春水,一种名为爱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 歌瑶是勇敢的,即便她不曾奢求过一份爱,但若是它来了,她也断然不会躲,该是属于她的她便要勇敢抓住。 所以,夏河桀她愿意等。 阮肖钰的婚礼已经结束,她也不便在此多留,便同夏河桀说了声自己要走了。夏河桀原本想去送她,她却说不必,何况带着不少侍卫也不方便,让他不必送了,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夏河桀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想要问时却见她已经转身离开了,心想既然她不愿自己去送也罢。歌瑶之所以不让夏河桀去送她,是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昨夜婚宴散去直至今日再次见夏河桀,她可是一直都在忙着打听消息。她派了随行的侍卫暗中打探茯苓和阮肖钰的事情,同时一并把这天宫近些时日的大小事宜了解了个遍。 她觉得洛羽一事有些蹊跷,时间点卡得十分微妙,她疯魔不久阮肖钰便同茯苓成了婚,这令她不得不去怀疑。虽然她对茯苓了解不多,可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茯苓也许并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她觉得夏河桀应该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他为了阮肖钰的幸福放弃了机会,能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同旁人山盟海誓,恩爱不移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歌瑶有些佩服夏河桀,心里暗暗欢喜自己挑选爱人的眼光十分不错。 歌瑶统帅幻族军队已久,她深谙此番阮肖钰回来给他们造成了多大打击,此番同天族交战一事只得暂延。 其实他们幻族并没有天族以为的那般野心勃勃,幻帝歌储岳原先也曾想过壮大幻族,可自从前幻后离世,他的性情变了许多,觉得自己真正应该珍视的莫过于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幸福。 如今这天界唯有天帝狼子野心,想要一统天界。原先他们并没有要与之发生冲突的意思,可木族一事让幻帝意识到并非你想要安宁别人就会理解你所谓的安宁,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无奈,人神都一样,只要天帝在位一日,这场危机便不会消失。 歌瑶离开天宫之前去了趟寒锋殿,她知道这里其实没多少人,一早儿摸清了这儿的一切,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门口的两名守卫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让她进去。他们犹豫间,歌瑶早已迈进了寒锋殿,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紫色背影。两个守卫寻思了一番,进去了便进去了,总不能把人家公主给轰出来。 过了不多久,歌瑶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算算时间,不过也就够同里面的人说三五句话,两名守卫有些疑惑她究竟进去干了什么,莫非是途中内急进来解个手?却见歌瑶根本未搭理他二人惊奇的目光便走了。 歌瑶根本不需要这三五句话的时间,她见到茯苓之后直接将其弄晕藏在了自己的袖中,揣了茯苓回了幻族。 按时间推测,阮肖钰此刻应该还在练兵,等他回来发现茯苓不见的时候,歌瑶早已经在幻族等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茯苓与歌瑶(二) 歌瑶此番也是实属无奈,如此冒进不过是要试探阮肖钰一番,特殊形势下需得用些特殊手段。 若是阮肖钰真的对茯苓用情颇深,那么歌瑶此番把茯苓留在幻族便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便断然不会带兵攻打他幻族,如此一来可保他幻族暂时的安宁。至于日后要如何放了茯苓且还得让阮肖钰不动怒,她觉得可以在茯苓身上下点毒。卢青前段时间研制出的倾仙散就十分不错,想来天族没有解药,自己若能够定时将解药送与茯苓,阮肖钰自然那他们没法。此法虽有些不人道,却是目前歌瑶所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 若是阮肖钰对茯苓无甚情义就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了,原本这一战便不可避免,只不过经她这一番闹腾提前些罢了,趁着阮肖钰刚刚恢复,给天族来个措手不及,他们还能多几分胜算。何况她练兵多时,早就等着同阮肖钰真刀真枪打一场的这天了。 这么做,她总归是不吃亏。 天宫这边,等到阮肖钰发觉茯苓不见之时日头已落西山,天色开始黑下来。他寻遍整个寒锋殿也不见茯苓,几欲将寒锋殿给掀了。夏河桀看他一脸不冷静的样子劝他不要心急,想想茯苓可能回去什么地方,天宫这么大,说不定她只是觉得闷得慌去什么地方转转了。 直到门口的守卫说今日不曾见到茯苓出去,只是幻族公主来了一会儿,他们估计二人说过几句话,之后歌瑶便离开了。 阮肖钰登时明了,茯苓必定是被歌瑶设计给掳去了幻族。 阮肖钰心中甚为担忧,心想幻族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断然不可让茯苓一个人在那多待片刻,未听夏河桀的再三阻拦,阮肖钰已经腾着云赶去了幻族。 冷霜剑扫过,幻族士兵接连倒下了一片,前一刻还甚为安静祥和的幻族临云门前此刻已是一片狼籍,遍地血泊汇成涓涓细河,倒地的幻族将士有些已丧失意识,有些还在地上哀嚎。 阮肖钰站在其中神色冰冷,睥睨着脚下这群不堪一击的将士,他手中的那把还在滴血冷霜剑散发着森然冷光。 “歌瑶在哪?”阮肖钰问道。 一个未被砍中的将士哆嗦着说歌瑶现在军营,阮肖钰冷声说了句:“让她带苓儿来见我。” 那将士连滚带爬,一路夺命狂奔,等跑到歌瑶营帐的时候,累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歌瑶瞧他一脸惊恐的样子便知是阮肖钰到了,心想他来的比她想象中快,看来茯苓在他心中的地位当真是不一般。至于茯苓,她现在可不能交出去,她需得单独会一会这纵横天界的战神。 歌瑶劝慰那士兵无须担心,她这就去见阮肖钰。 临云门前,暮色时分,一片赤红晚霞,青衣男子手执一把冷光宝剑终结着眼前的生命,为这日暮时分的红霞染上一层血色。 歌瑶疾步上前说道:“阮将军且慢。” 语毕,歌瑶左肩上已经多了一把冷剑,剑身离她的脖颈不过分毫距离,她若是一动,血估计能喷出几丈远。歌瑶只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地问道:“阮将军可是为夫人而来?” 颈边的剑已经贴了上来,阮肖钰的力道把握得极准,他若是稍一用力,歌瑶便要即可喷血而亡了。 “苓儿在哪?” “阮将军切勿担忧,今日我去见夫人,同她闲聊了几句,夫人对我幻族有些好奇,便随我来此瞧瞧,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同将军说一声,令将军担心了。” 她这些话他怎么可能相信,如今二族形势如何他心中明了,今日她撸了茯苓不过是想以此为要挟,逼他不得动手。 阮肖钰第一次尝到被人拿捏住要害是种什么滋味,心里即便再多不甘却不能轻举妄动,生怕茯苓会因自己的一朝妄动而有什么闪失。今日茯苓不在阮肖钰身旁,他方明白她离开一刻都会让他觉得心慌。 “来者是客,夫人被我好生伺候着,既然将军来了,便同我一起去见夫人吧。”歌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只是这冷霜剑抵着她的脖子,她还是手心冒汗。 歌瑶看着一地倒下的幻族将士,心中甚是惋惜,她还是低估了阮肖钰的冷血无情,那些妨碍到他的人,他可以毫不留情的除掉。此时此刻,她即便想同他计较那些生命却也是计较不得了。 阮肖钰信不过歌瑶,将冷霜剑架在她脖子上一路,歌瑶一路走得格外端正,不敢出半点偏差。一旁的将士见此也不敢贸然上前,歌瑶说自己不会有事,命他们退下,独自一人带阮肖钰去见茯苓。 阮肖钰走得太快,夏河桀一路拼命追赶,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没追上。见着临云门外那一地的血迹便知是阮肖钰做的,暗想他今日当真是不太理智。 茯苓被歌瑶关在锁仙牢里,锁仙牢,顾名思义,能锁住神仙,茯苓作为一个“凡人”,自然逃脱无望。 这锁仙牢虽说是个牢房,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十分良心的牢房,虽算不得豪奢,却也清雅别致异常,令人看不出此处是个牢房,反倒更像个修身养性的妙处。 古朴雅致的牢舍里,茯苓一人坐在桌前品着茶水,脸色有几分苍白。 牢房终归是不大热闹,冷清了些,茶水的热气自杯中飘出,袅袅升起,久久不能消散。 一旁种着三四棵青竹,墙壁上还挂着梅兰竹菊四图,圆形拱门内垂下数条白色珠帘,算是这牢舍的格挡。 其实歌瑶说茯苓在此做客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茯苓的待遇也不错,唯独瞧着脸色略憔悴了些。 茯苓听闻脚步声,见着同歌瑶一起前来的阮肖钰,放下手中的茶杯,冲他笑了笑:“阿钰你来了。” 阮肖钰看见茯苓并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处。他上前掀开珠帘欲走进,却见茯苓突然十分痛苦地匍匐在地上,脸色愈加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阮肖钰以为是她喝的那杯茶有问题,急着往里走,却被歌瑶叫住:“阮将军切莫再走。” 阮肖钰迈出的脚步立即顿住,继而将脚收回,退出帘外,里面的茯苓似乎没那么痛苦了,慢慢坐了起来。 阮肖钰这方明白,这牢房被设下了结界,同里面的人命理相连,若是外面的人想要进入,里面的人必会遭受反噬之苦,若是他刚刚强行进入,也许他就再也见不到茯苓了。 阮肖钰冷冷地望着歌瑶,寒光一闪,冷霜剑再一次落到了歌瑶肩上。 “放了她。” 歌瑶缓缓道:“阮将军想要杀我没有问题,不过我若是死了,夫人就再也出不来了。可怜将军同夫人就只能被这珠帘所隔,相见却无法相拥。”歌瑶摇了摇头,“甚是遗憾啊!” 阮肖钰望着牢内的茯苓,只见她一双泪眼望着自己摇了摇头,轻声说着不必管她。只是阮肖钰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他此番便是为就她而来,她那副憔悴的样子令阮肖钰瞧着心都碎了。 又是因为他,茯苓才会受此伤。 他把落在歌瑶肩上的剑收了回来,冷冷说道:“我进去,换她出来。” 茯苓闻言蓦地抬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阮肖钰,心中涌起万千思绪。 歌瑶被阮肖钰此言一惊,不曾想他还真的愿意为茯苓牺牲,看来他是真的对茯苓动了真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众人入幻境 “即便将军换夫人出来,你们夫妻也是一帘永隔,既然将军担心夫人,我看要不这样,将军进去陪夫人可好?我在此保证,绝不让旁人踏入这牢房半步,将军自可同夫人在此长相厮守。”歌瑶看了眼阮肖钰冰冷异常的眸子道,“若是将军和夫人有什么需要,同我说一声,我一定满足。” 歌瑶自知自己的这个要求十分过分,原以为阮肖钰会有所犹豫,可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不带一丝眷恋,歌瑶竟有些羡慕起茯苓来。 歌瑶施法,在珠帘中破开一隅,将阮肖钰送了进去,破口刚合,却见夏河桀突然闯了进来。 “阿钰!” 千不想万不想他来,可他还是来了。 夏河桀追了阮肖钰一路,追得十分辛苦,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却终究还是慢了他许多。 他凭借脑海中对幻族的记忆往里走,拉住个人就问有没有看到阮肖钰,一个说没有,两个说没有,三个四个都说没有。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人说见过,他和歌瑶一起往锁仙牢方向去了。那人给夏河桀指了指方向,他立马掉头往那边去。 今天的幻族人有些奇怪,见到夏河桀总是一副看待什么古怪事物的感觉,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他。他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别的意味,他虽自诩美男子,可却也没出名到这种地步,怎的这些人今日都盯着自己? 阮肖钰一事令他挂念,夏河桀也没有多想,匆匆赶往那个什么锁仙牢。 谁知刚进去就看见阮肖钰傻不愣登地往牢里走,他今日怎的这么乖顺,竟然毫无反抗之意,莫不是歌瑶对他施了法? 只见阮肖钰在桌子旁半蹲下来,对着空气做着些奇怪的动作,似乎把什么东西扶了起来,只听她说道:“别怕,有我在。” 夏河桀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前不久洛羽失了心智了,莫非如今阮肖钰也疯魔了? “你对阿钰做了什么?”夏河桀指着阮肖钰冲歌瑶吼道。 “幻境。”歌瑶看着眼前愤怒的夏河桀说道,“我为他造了一个幻境,现在他已经沉入里面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我只是想看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夏河桀气愤不已,就因为她一句想看看阮肖钰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就可以把他囚禁于此,给他造了个什么虚假的幻境,然后一步步让他表露自己的真心。看着眼前对着空气说话的阮肖钰,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歌瑶十分可怕,对着她的左肩给了她一掌。 歌瑶未曾料到夏河桀会给她一掌,被这一掌推得后退了四五步,嘴角渗出血来。 “你立马把他放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歌瑶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她想过夏河桀会因此记恨自己,她不希望自己和他之间有那么多不愉快,可惜总有些事她无能为力,只是希望他能恨自己少一些,可他偏不。歌瑶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和难过,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什么叫你没有办法?放了阿钰就那么难吗?” “放了他,我的族人就会死。” “你把阿钰当什么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不是吗?战神阮肖钰难道不是杀人不眨眼吗?” 夏河桀有些语塞,阮肖钰确然如此,临云门前的尸体为证。 “我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内心,若他没有那些对我族赶尽杀绝的意图我自会放了他。”歌瑶朝夏河桀走了两步,希望能拉进一些他二人之间的距离,“相信我。” 这是她此生说过的最大的谎,却是对着这个她喜爱的男子说的,她的心莫名有些痛。 她为阮肖钰造梦,是想要看看他与茯苓间的情义以及他所能做到最绝情的事能到达怎样的地步,即便他不会对幻族造成威胁,她也会一直以茯苓为把柄拿捏住他,她从来都没有要彻底放过阮肖钰的想法。 牢房内的阮肖钰正往面前的杯子里倒茶,拿起一杯递到正前方,他一撒手,杯子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他却浑然不觉地冲对面笑笑,似乎对面的茯苓接过了那杯茶喝了起来。 阮肖钰嘴角带着笑意,夏河桀看了却心痛不已。 “我要如何才能让他醒过来?” “幻境已经生成,无法停下,只能等他自己经历完了所有事,方能走出来。” “需要多久?” “至少一年。” 一年,竟然这么久。 “让我进去,陪他一起。”夏河桀毫不犹豫。 可惜这幻境却不是个能让他肆意妄为的地方,他是后来者,在这幻境里不知会以什么身份出现,他的记忆会被尽数抹去,即便到了幻境,也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匆匆过客,甚至有可能一生也无法与阮肖钰相遇。 歌瑶不同意他进入幻境,此行前路未知,他的突然闯入也许会使幻境发生变化。可夏河桀不在乎那些,铁了心要进去,同歌瑶僵持着,歌瑶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同他一起走入了幻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一) 锁仙牢内,茯苓与阮肖钰共度五日。抚琴弈棋,读书作画,温酒煮茶,虽然只能在那一小方天地活动,他二人却因为有了彼此相伴而自在惬意得很。 阮肖钰如今在天宫还有诸多事务,练兵一事被天帝催得有些紧,因而刚成婚前后皆是整日忙碌,如今阴差阳错的同茯苓一起被困锁仙牢中,反倒得着了这样一段自在惬意的时光。 “阿钰,你有没有想过这锁仙牢的破绽?”茯苓落下手中的一枚白子,原本已呈弱势的棋局顿时风起云涌,局势竟然瞬间反转过来,“这锁仙牢虽能阻止外面的人进来,却不一定阻止得了里面的人出去。” 阮肖钰执黑子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 “毁了这座仙牢。” 锁仙牢内,冷霜剑寒光四溢,锁仙牢被剑气紧紧环绕,森然异常。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座仙牢炸裂开来,砖石碎瓦漫天落下,锁仙牢就这么轻易被毁了。阮肖钰有些愕然,他竟会被这样一座不堪一击的牢房困住,他有些想不通歌瑶怎会用这样一座牢房来囚禁茯苓,难道她就不曾想过自己也会被囚禁于此? 阮肖钰回头寻找茯苓,却见她昏倒在地,脸色煞白,不知何时被他的剑气重伤。他立马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路走出锁仙牢。 外面的世界变了番天,只见整个幻族如今已是一片废墟,遍地血水,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却还在流着,四处望去没有半分人迹。阮肖钰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莫非天族已经和幻族交过战了? 阮肖钰并没有过多去想,抱着茯苓匆匆赶回天宫。 此时的天宫亦是一片废墟,他从满地残垣中寻到回寒锋殿的路,幸而这里没甚损坏,寒锋殿还完好地立在那里。 他将茯苓小心地放到床上,施法为其做护,股股真气传入茯苓体内,她那惨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阮肖钰握了握她的手,也已温热起来。 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个天兵,看到阮肖钰端坐床头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阮肖钰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嫌弃。那天兵扑到在他脚下,哭声更甚。阮肖钰怕他的哭声惊扰到茯苓,将他拎了出去。 “何事如此慌张?” “将,将军,天帝死了,族人,也快死净了。”那天兵抹了把眼泪鼻涕。 他同茯苓在锁仙牢里不过五日,外面却似乎发生了许多事,阮肖钰询问那天兵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抽抽搭搭地把这几日的事讲了出来。 幻族公主歌瑶挟持了战神阮肖钰夫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阮肖钰护妻心切,立即追了出去。一日没有回来,两日没有没有,天帝觉得不妙,于是派人前去查探,却带回了阮肖钰已被羁押,大战不日将起的消息。 天族焦灼一片,天帝同众仙官彻夜商讨,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在幻族攻打他们之前提前出兵,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于是天族连夜布兵,将士们匆促披挂上阵,第三日天蒙蒙亮,黑压压十万大军便踏平了临云门,攻了幻族个措手不及。然而天族兵力不如幻族,原先是因为有阮肖钰才能战无不胜,如今群龙无首,天族被集结起来的幻族将士打得落花流水。 天族明显式微,可这是一场输不得的战争,事到如今,最后唯有一方能活下来,而另一方将同木族一般就此在天界消失。于是,这场战争便演化成了天界二族之间的存亡之战。 天帝和幻帝皆亲自迎战,二帝相争,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有如此气焰,连天的战火一路烧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恢弘迤逦的宫墙轰然倒下,万千的富丽堂皇轻而易举地化作满地的残垣。 天界之上战火连天,人间则是暗无天日,一派末日惨淡之景。 战况愈演愈烈,主战场从已经被毁的不成样的幻族转移到了天族,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空气中尽是哀嚎与哭喊声,烈火烧灼着躯体发出刺啦刺啦声,十分可怖。 战火烧了三日,最终二帝陨灭,幻族和天族一起亡了,水族悲痛,降了场雨浇熄了肆虐的战火,涤净了人间的浊气。一切权欲挣扎皆化作泡影,两大仙族因为帝王的一朝欲望而覆灭,原本的鲜活变为死寂,战争留下的唯有伤痛。 天族帝王家尽数战死,夏河桀亦在其列。幻族王室亦是一朝尽毁,歌瑶胁迫茯苓的仇自有天来报。 阮肖钰看着眼前的碎瓦上冒出一缕残喘的青烟,战火熄灭了,却什么也没了。 “将军,我族和幻族如今活下来的统共不过万人,天帝没了,将军便是我们的希望。属下在此愿代表天族所有幸存者拥立将军为帝,重震我天族往日雄风。”那天兵此时也不抽噎了,庆幸阮肖钰活了下来,他的心底重又燃起了希望。 “我无意做什么帝王。”阮肖钰转身欲走,出来这么久,也不知茯苓醒了没有。 那天兵重又流下泪来,一路跪跑,死命扒住阮肖钰的左腿不让他走:“将军不可,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难道你忍心让族人就这么白死吗?那剩下的近五千幻族余孽难道就要让他们活下去吗?就算你不在乎我们,那夏仙官呢?他肯定也希望你能够做这帝王,使我天族重新兴旺起来啊!” 阮肖钰脸色一僵,他没想过夏河桀会死,他与他的最后一面便是在那夜酒宴结束时,他还未来得及同他说句对不起,他欠夏河桀的着实太多。如果他真的希望自己坐上帝王椅,如果他怜悯那死去的千万族人,为报他的这份情义,这王位坐便坐吧。 “好。”阮肖钰说罢抽腿离去。 那天兵还处在阮肖钰答应他的愕然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服了传说中固执无情的冷面战神,双手僵住,连阮肖钰从中抽出了腿也浑然不觉。待到阮肖钰已经走远,他这才清醒过来,裂开嘴笑起来,天不绝天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二) 寒锋殿内,阮肖钰握着茯苓的手给她暖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中的她,若是无人打扰,他也许能看到地老天荒。 茯苓指尖动了动,似乎要醒转。阮肖钰靠过去细细瞧着她,朱红色的小嘴看得他有些心动,想着上次亲吻时那种甜蜜的感觉,阮肖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茯苓不偏不倚,恰在他的唇覆上来的时候睁开了眼,第一秒未曾反应过来,等到第二秒才发现自己被人吻住了,连忙手脚并用把他推开来,他的力气很大,茯苓费了好大劲才推开他。 “啪”的一声,茯苓当脸给了阮肖钰一巴掌。 “流氓!”茯苓愤怒地瞪着阮肖钰。 阮肖钰左脸微微作痛,脸上却并无异样的神色。眼前的茯苓把自己包在被子里,缩在床的一角,愤愤地瞪着他。 “苓儿,你”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脸愕然,茯苓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问道:“你是何人,竟敢趁我睡着做出如此龌龊下流之事?” “你,不记得我了?” “我认识你吗?臭流氓你休要跟我套近乎,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图诱骗我,我才不会轻易被你迷惑!”茯苓说罢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细细瞧过眼前人,虽说面相僵冷了些,不过五官标致,相貌堂堂,确实是个美男子。不过他虽然长得相貌堂堂,行事却龌龊不堪,竟然趁她睡着时非礼她,好在她不是个好色之人,断然不会被他这等外表迷惑。行为不端就是不端,她必须得让他知道,否则非得被他占尽便宜。 天道有轮回,当初他在凉山失忆,茯苓一路陪伴他,才走到今日,这一路他们走得辛苦。如今茯苓被冷霜剑的剑气所伤,竟也失了忆,他亦得不离不弃地陪着她。不过那些好不容易有的感情就这般被她在一夕之间忘了,他这才明白当初在凉山的时候她该有多么伤心。 “那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茯苓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竟然把自己是谁给忘了,刚刚忙着同这流氓喊话了,怎么没想起这事,是啊,她是谁? “我是谁?” “你名茯苓,是我阮肖钰的妻。” 茯苓的下巴落到了地上,眼前这流氓竟然是她的丈夫?她有些恍恍惚惚。 “这是哪里?”茯苓往四周看了看,这个地方清简别致,绝非普通人家,不过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里是天上,我,是个天族的神仙。” “那我也是神仙喽?”茯苓听着两眼放光,她竟然还是个神仙,心里暗暗开心,不知这做神仙是个什么感觉。 “不,你是个凡人。” “什么?凡人?那为什么你是神仙?”茯苓的惧意早已消失殆尽,对阮肖钰的话充满了兴趣。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将被子随意揉作一团,盘腿抱着被子,一副要听出好戏的架势。却在听说自己是个凡人后不情愿地拧紧了眉头。 “前些时候我去了趟人间,那时你住在凉山。有一伙山匪闯入了你家,想要绑你回去做压寨夫人,我救下了你。不过你的父母却被那群山匪下毒害死,临死前他们将你许配给我,所以我便把你带到了天上。” 原来自己还有这么段可怜的身世,父母居然都死了,不过她怎么半点也不伤心呢? 阮肖钰不似茯苓那般善于说谎,既然她好奇,便把凉山时她同自己说的那番话稍微改了改。茯苓确实是个说谎天才,早前撒下的谎如今稍微改改依然好用得很,把她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 “奥,原来如此。不过我这父母也太随意了些,怎么如此轻易就把我许给你了呢?他们怎么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万一我不喜欢的话岂不是害了我?”若不是他刚刚趁自己睡着偷亲自己,茯苓对阮肖钰其实还挺有好感的,毕竟突然多出个相貌俊朗的丈夫也不吃亏,可他偏偏偷亲她,恩,不能就这么算了。 失忆后的茯苓让阮肖钰觉得有些难办,怎的连性情也变了许多,他不知这方是真正的茯苓,天真烂漫了些,也着实心直口快了些。 阮肖钰觉得有些失面子:“你对我一见倾心。” “什么?我怎么可能对你这流”氓字未出口,茯苓的求生欲让她把这个字吞了回去,他是神仙,她是凡人,惹不得,于是嘿嘿一笑道,“我应该不会对您一见倾心吧,毕竟我作为一个凡人是不敢高攀大神仙您的。”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阮肖钰正色道。 茯苓见阮肖钰一脸的严肃认真劲儿,心里纳闷莫非这话真是自己说的?看他的样子不似有假,不过她心里却暗恼从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口无遮拦。 “那个,大神仙,从前的我不懂事,口无遮拦,您别往心里去。还有我父母把我许配给你一事,我这小小凡人高攀不起,您看要不在这生米还未煮成熟饭之前把婚退了吧。您把我送回那什么凉山,让我去过凡人的生活,我保证以后不会在大神仙您面前出现,您看如何?” 这是茯苓一番思考得出的结果,眼前这阮肖钰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也太冷了点,她觉得自己是个欢脱之人,和他十分的不合适,况且这人神有别,细细思量一番,还是离他远些为妙。 阮肖钰沉默不说话,茯苓觉得周遭的空气异常的冷,令她也不敢说话,这大神仙看起来喜怒无常的,若是惹得他生气一下子把自己扔下去,她这一条小命就白白搭进去了,她还是个懂分寸爱惜命的人。 “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阮肖钰过了半晌终于说了句话。 茯苓的下巴又一次掉到了地上,可这次任凭她怎么捡也没捡起来。她往后挪了挪,不可思议地道:“大,大,大神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我已有夫妻之实。”阮肖钰面上依旧不见什么表情。 茯苓心里仿佛一万只虫子在爬,挠的她浑身不自在,她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了清白?还是同这么个帅气的流氓大神仙?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五日前已经成婚,洞房花烛夜,我怎会记错?”阮肖钰贴着茯苓的耳际,轻轻吐出温热的浊息,惹得茯苓耳根子红了一片。 他觉得今日的茯苓有些有趣,像只受惊的小鸟,明明忐忑不已,却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突然很想逗一逗她,她的反应他十分满意。 “我,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三) 茯苓我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我出来,原本白皙的小脸此时通红通红的,看的阮肖钰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这微微一笑使得茯苓内心一阵狂跳,自己竟然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她抱着被子黯然神伤,皱紧的眉间还有一丝委屈。 阮肖钰觉得自己一下子和她说的太多,她好像接受不了,看来还是得让她冷静一下。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暂且在此歇着,我晚些时候回来。”说罢径直走了出去,轻声为她合上门,最后还不忘冲她笑了笑。 阮肖钰明明是冲她明朗一笑,可是在茯苓眼中那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不禁打了个颤,心想今后要同这个流氓一起生活,人生似乎有些黑暗。 流氓?如果他们是夫妻,他亲自己一下再正常不过,那他,就不是流氓了? 茯苓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一团乱麻。 在她翻滚的正起劲儿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茯苓端端正正坐起来,正儿八经地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得粉嘟嘟的宫女,相貌端正,眉眼间透着股灵气。她手里端着个托盘,盘上放着个碗,碗里盛着什么茯苓看不清。 那宫女步履轻盈,步履缓缓向茯苓走来,停在床前向她行了个礼,说道:“娘娘,奴婢名唤云理,天帝命我来做娘娘的贴身侍女,往后” “天帝?什么天帝?” “娘娘不知?” “不知不知,你快告诉我。”茯苓没有注意到云理唤自己娘娘。 “是。” 之后一炷香的时间内,茯苓的下巴一直掉在地上,她原本还想捡起来,最后她想,掉就掉了吧,懒得捡了,反正一会儿还得掉。 于是,她在不断的心绪起伏中知道了天界的灭世之战,知道了威震天界的冷面战神,知道了阮肖钰这个名字。而她区区一介凡人,何德何能竟然嫁给了天帝阮肖钰! “云理是吧,你能扶我一下吗?” 云理立马上前扶了她一把,原来,她这么久坐着未动,竟把腿坐麻了,幸有云理一路搀着,不然麻到这等程度,她非得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茯苓喝了口水压了压惊,心里好一阵波涛汹涌。在她喝完三大壶水之后,她决定了,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便,从了吧。 茯苓爱惜生命,绝不会平白无故把小命了,她得好好活着,不就是个天帝嘛!不就是个天帝嘛。不就是个天帝嘛 “云理,再扶我一下。” 云理再次上前扶了她一把。 这次是水喝多了。 茯苓一整个下午都在床上躺着,盼着那种水喝多了的腹胀感快些消失,脑子里想着阮肖钰是何等厉害,腹部却似乎更胀了。 然后,她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天黑。 觉着自己能活动了,肚子里不再有水晃荡的声音了,茯苓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话说这个时候该吃饭了吧。 茯苓闻着味儿摸到了八仙桌那,云理在八仙桌前忙活着,摆盘子,准备碗筷,备热水,来来回回忙不迭,脚速令茯苓啧啧称奇。 茯苓觉得这一大桌她吃不完:“云理,这是给我准备的?我吃不了这么多,准备这一大桌也太浪费了。” 云理这才看见茯苓来了,刚刚忙得没注意到她来了,忙给她道了个歉,说是怠慢她了。 “娘娘,天帝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特意嘱咐我,说您大病初愈得补补。” 茯苓原以为阮肖钰不回来了,还想着早早吃饭早早睡下,这样就不必见到他,今时今日她觉得自己面对阮肖钰十分心虚,自己竟然把他这等人物唤作流氓,可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茯苓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原本也没有太饿,奈何桌上的那只烧鹅太过诱人,她看着看着就饿了。 原本想着反正这么一大桌子菜,她先吃两口阮肖钰应该也不会在意,可筷子伸出去后还是停在了半空,茯苓内心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最终她想明白了,还是等一等吧,毕竟她可打不过神仙。 就在她肚子叫的最响亮的时候,阮肖钰回来了,那响亮的一声传入了阮肖钰的耳朵,他的目光一滞,茯苓的脸登时红了,头低的不能再低。 一旁的侍女为阮肖钰解下外袍,只听他说道:“下次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不必等我。” 茯苓敛起脸上的潮红,起身等阮肖钰坐下,刻意挪了挪位子,同他隔开一些,说是远些坐比较宽敞。 “夫君,吃饭吧。” 茯苓之前从未这样喊过他,阮肖钰眼神一滞,觉得这个称谓有几分的肉麻,不过他喜欢。 茯苓低头吃着,有阮肖钰坐在一旁,她连夹个远些的菜的勇气都没了,干干守着眼前一盘青菜吃着,她觉得吃的自己脸都绿了。 阮肖钰瞧出她吃得郁闷,想起自己第一次回天宫的时候茯苓和夏河桀一左一右给自己夹菜,便挨着她坐了过去,有模有样地学起来,把茯苓的碗盛得满满当当。 茯苓瞧着满满一碗肉,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 下午在床上躺着的时候茯苓想过了,虽然她和阮肖钰是夫妻了,但是自己毕竟失忆了记不得他,所以不能就这么和他同床共枕,只不过这话究竟要怎么说她一直没想好,冲着阮肖钰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阮肖钰却听明白了,她这是不想和自己一起睡,可这哪有夫妻分床而睡的,他不同意。 茯苓眼里飘过绝望的泪花。 阮肖钰觉得自己同茯苓的进展太慢了些,觉得有必要努力一番。凉山的记忆涌来,他脱衣服被她看见了,那时她格外羞涩,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苓儿,来帮我宽衣。” 还在一旁扭捏的茯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帮他宽衣?她哪里下的去手! 阮肖钰见茯苓杵在一旁不动,提醒了她一番,她这才扭扭捏捏走过来,脸红得像个苹果。 一双白皙的手解开了他腰间的金玉腰带,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又攀上他的肩,将他最外层的衣赏小心翼翼剥了下来。 “还要继续吗?”茯苓红着脸道。 “恩。” 鼻尖传来她的发香,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发香便一阵接一阵钻入了他的鼻孔。 还剩最后一层,解,还是不解?茯苓犹豫不决。 阮肖钰见她脸红得通透,让她住了手,茯苓如蒙大赦。 “我要去泡个温泉,你可愿陪我?” “不了不了,我一泡温泉就头晕,为免坏了夫君的雅致,我随便找地方泡泡就好了。” 阮肖钰没有强求,瞧着茯苓迅速跑掉了。 “苓儿。” 茯苓心底一凉,又有何事? “以后叫我阿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四) 夫君二字初次听还有几分趣味,可阮肖钰觉得茯苓叫的格外不用心,他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阿钰”这个叫法比较亲切熟悉。 茯苓在屋里踌躇,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羊入虎口,便宜被阮肖钰占了一次又一次,她现在十分的忧郁。 云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同她说道:“娘娘,奴婢服侍你去沐浴吧。” “沐浴?和天帝一起?”茯苓吓坏了。 “娘娘若是想和天帝一起,奴婢可以去通报一声。”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那娘娘请随我来。” 茯苓今日确实有些折腾,浑身酸软不堪,欣然跟随云理去了浴池。 寒锋殿的浴池乃是白玉石所造,大到如同一个小湖。云理为她备好了一池热水,水上洒满红色花瓣,水汽氤氲中,茯苓险些栽下去。 她最好奇的是云理是如何放满这一池热水的,她觉得若是让她准备,等热水提来灌满这个池子也该凉透了。不过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蠢,云理虽只是个宫女,可好歹也是个神仙,灌满一池热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在云理的服侍下,茯苓褪去一身轻衫,一双白皙的脚踏水而入。 茯苓细细瞧着里面,却不见阮肖钰,她有些好奇,便问道:“云理,天帝也来沐浴了,怎的不见他?” “奥,这浴池分隔成了两处,这里是南池,天帝都是在北池沐浴。”云理答道。 “那这南北两池不通吧?”茯苓生怕自己洗着洗着阮肖钰会突然冒出来,先提防他一下。 “娘娘放心,南北两池不通的。” 茯苓这才松了口气。 云理退了出去,偌大的浴池内,就剩她一人了,她觉得孤寂异常。玉璧拢了水中的花瓣团在一处,抬手扬起,漫天花雨纷扬而下,她呆呆地望着花瓣出神。怎的这里的一切这么不真实呢?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嫁了人? 茯苓不知是多么的心血来潮才觉得此事蹊跷得很,竟为自己验了个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自己的的确确还是个清白之身啊!又看一遍,没看错啊! 她的眼里登时有了怒意,这阮肖钰竟然骗她,在这等事上骗她,女儿家的清白岂是可以容别人乱说的?她觉得此人,不,此神,尤其无耻! 茯苓那一双原本泡得有些迷离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亮,她觉得自己得趁他还没对自己下手之前逃掉。她一个小小凡人,可不该在这天宫里招惹是非,若是她知道他是天族帝王,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勾搭他。她的人生一下子有了目标,逃出天宫,回人间! 云理觉得茯苓泡的有些久,敲了敲门问她是否想要回去了,茯苓却已穿好了衣裳打开了门,云理觉得娘娘还是很有自理能力的。 茯苓见着阮肖钰还没回来,抱了被子在地上打了个铺,收拾妥帖了便剪了蜡烛睡下。 朦朦胧胧中,茯苓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团柔软而又温暖的云里,还挺舒服的,便用头蹭了蹭。紧接着,云又变得硬邦邦的,茯苓觉得这个梦有些奇怪。 突然间,她觉得这也许不是梦,试着微微睁开了眼,瞧见周围十分的亮,再一看,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茯苓的睡意顿无,猛地翻了个身,鼻子贴上阮肖钰的鼻子,她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却见阮肖钰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阿,阿钰,你何时回来的?” “刚刚。”阮肖钰望着她,“地上凉,我便把你抱了上来,以后都睡在这里。” 茯苓登时明白了,刚刚自己大概是把他的怀抱当做那团柔软舒适的云了,脸颊莫名热起来。 茯苓心中想要拒绝,可看阮肖钰那一脸笑意,她想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搏了他的意,自己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委婉地说道:“我不太习惯同别人一起睡,这寒锋殿又没有我的屋子,便只能地上睡下了。” 阮肖钰手一挥,屋里的烛火尽数熄灭,黑暗中,只听阮肖钰温柔地说:“久了会习惯的,睡吧。” 茯苓哪里还睡得着!特意打了个地铺,却被抱了上来,自己一个劲儿地躲,他却一个劲儿地贴,她怎的就如此拿他没有办法? 黑暗里,茯苓尽量往墙边靠,努力使自己不要碰到阮肖钰,此刻她可是深谙自己还是个清白之身。 谁知她每往里挪一寸,阮肖钰就跟着往里贴一寸,后来她贴到墙上再也挪不了了,这才开口道:“阿钰,我觉得有些挤,你能不能往外一些?” 谁知他竟说:“外面没有地方了,我若是往外便掉下去了。” 茯苓甚是气愤,这床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地方!阮肖钰之外,再睡三个他也绰绰有余,他却偏偏把她挤在个角落。 茯苓贴着墙睡了一夜,早晨醒来时胳膊腿全部麻掉了,动弹不得。阮肖钰以为她是赖床不想起,便没叫醒她,穿衣梳洗完后便早早离开了,他似乎很忙。 茯苓一声一声喊着云理,终于在她喊道第五十七遍的时候云理赶来了。 “娘娘有何事?” “快,扶我起来。” 云理觉得娘娘哪里都好,唯独喜欢让人搀扶这一点不好。 云理给她准备了一大堆衣服,皆是天界最为珍贵的云锦,茯苓在一片彩衣斑斓中挑了件素雅的白色衣裙,花花绿绿的看多了,还是白色看起来舒服些。 “云理,我这里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茯苓指了指自己左额那缕白发,纳闷怎的她年纪轻轻竟长了缕这么显眼的白发?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前段时间才长出来的,娘娘以前的头发都是黑色的。”云理给她梳理着头发,“娘娘若是好奇,可以问问天帝。” 茯苓奥了一声。 一身白衣胜雪,云髻飞扬,明眸皓齿,轻启朱唇,云理看着茯苓,夸赞娘娘是她见过最美的人,还顺带夸了夸天帝的眼光着实的好。 茯苓谢过她的前半句,至于后半句,她听着心里堵得慌。 她今日还有大事要做,把自己同阮肖钰的那点事给弄个清楚明白,于是拉着云理聊了一整日。 她觉得阮肖钰有意欺骗她才说二人是夫妻,甚至还搬出洞房花烛夜来,她现在一概不信。可是云理说她确实是阮肖钰的妻子,还是唯一的妻子。她觉得云理是被阮肖钰买通了,和他一起来骗她,可云理却说这事天界无人不知,她自可去问别人,验证她所说是否属实。茯苓觉得云理说得不似有假,暂且信了。 茯苓问她和阮肖钰是如何相识的,云理说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天帝受伤去了趟人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凡人女子,也就是茯苓,后来他们就成婚了。 看来相识也不是作假,那就只有洞房花烛夜做了假。 茯苓羞红着脸吞吞吐吐半天才问出来她和阮肖钰是否有夫妻之实。 云理一听也羞红了脸,一个尚未嫁人的仙婢听到此事也难免羞涩。微低着头说她也不曾亲见,那一夜阮肖钰支走了附近的宫人,说是不让人打扰。 茯苓思索一番,觉得问题一定出在那夜,不过她十分好奇,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她逃离了阮肖钰的魔爪?她百思不得其解,试图从云理那里问出点什么,却见她脸还红着,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茯苓觉着这天上的事千奇百怪,听云理讲着讲着竟还来了劲头,一整天的时间,她把这天宫的事大大小小问了个遍。只可惜如今许多人都已经不再了,话说她还挺想见见夏河桀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五) 太阳不知何时落了下去,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穹,惊艳而壮阔。 茯苓正喝着茶同云理聊着,却听云理突然一声尖叫,这方想起来天帝吩咐她这几日早些备好晚饭等他回来,她同茯苓聊得欢畅竟然把此事给忘了,立马撇下茯苓奔向了厨房。 茯苓没了聊天的人,空虚无聊得很,看着头顶的红霞思索着日后该怎么逃走。 她今日话讲得太多,吃下去的东西早都消化没了,饿的有些早。 云理备好了晚饭,茯苓急不可耐地拿起了筷子。 “娘娘,你不等天帝回来吗?”云理问道。 茯苓说道:“奥,阿钰昨日说了,我若是觉得饿就先吃,无妨无妨。” “娘娘和天帝夫妻感情真好,天帝疼爱娘娘,娘娘叫天帝也叫得亲切。奴婢觉得娘娘和天帝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茯苓一口菜卡在嗓子里,差点噎死,这云理还真是语出惊人啊,竟然把她和阮肖钰的感情摸得这么透彻。她干干地笑了笑,在云理看来却觉得她这是害羞了。 茯苓吃得很饱,满足地拉了云理接着坐下聊起来。 “说到哪里了来着?天猫毁了如意花那一段是吧?”茯苓兴致勃勃地问云理。 “娘娘,天帝回来了。”一个婢女跑来对茯苓说道。 怎么这么不凑巧?她正摆好小凳准备再聊一番,这阮肖钰还真是会坏她兴致。茯苓悠悠踱过去,阮肖钰已经在八仙桌前坐定。 “苓儿,来陪我吃饭。” “我吃过了。”茯苓说得漫不经心,“我还有很多事要和云理聊,不陪你了啊。” 茯苓今晚同阮肖钰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惦记云理惦记得很,丝毫没有注意阮肖钰冷下来的脸。 阮肖钰看了看眼前那一大桌子菜,又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椅子,说道:“以后我回来之前不许独自吃饭。” “昨天不是说可以吗?怎么今天又改了?”茯苓一脸的不情愿,心道他怎的如此反复无常。 “夫妻就应该同进退,在吃饭上也是这个道理。”阮肖钰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坐过来。” 茯苓不情不愿地坐过去。 “今日为何穿了白色衣裳?”阮肖钰上下打量了茯苓一番,表情不大开心,茯苓在一旁拘谨地坐着,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几分不大对劲。 “有什么问题吗?”茯苓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我觉得挺好看的。” “以前你最爱绿色。” “是吗?” 阮肖钰不做声,照旧往她碗里夹菜。 “我吃不下了。”茯苓阻止他道。 “你如此瘦,多吃点。”说罢又是一筷子。 茯苓慢吞吞吃着,只觉得肚子越来越胀。 “你和云理白日里都聊了些什么?” 茯苓抓住机会放下筷子,说道:“就是这天宫里的事,我觉得好奇就问了问。” 阮肖钰执筷子的手顿了顿,自己这几日实在是繁忙,天宫被那一战毁了七七八八,大部分的宫殿都坍毁了,如今呈上来让他批准修缮的摞成了小山,他还得一一阅过。如今天族人所剩无几,余下那些个仙官整日在他耳边争执,该如何恢复天族人数,一方觉得此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另一方又觉得必须尽快,双方争执不下,阮肖钰夹在中间十分难办。 这几日太忙,阮肖钰都没有时间同茯苓多些机会相出,想着以前茯苓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他觉得自己亏欠于她。 “以后这种事不必再问云理,为夫给你讲就够了。”阮肖钰想了想,“既然你爱听,今夜我便陪你彻夜长谈。” 茯苓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肉掉回了碗里,彻夜长谈是怎么个意思?不仅要睡在一起,还要聊在一起?茯苓想着想着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阮肖钰见她一脸惊讶,以为她这是开心得不知所措,勾了勾嘴角令她快些吃。 “阿钰,我想问你件事。” 阮肖钰抬眼瞧了她一眼:“什么事?” “我这缕白头发是怎么回事?” 阮肖钰望着她那缕白发,心痛的往事重现眼前。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他的康健,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过往,她的恩情他一个人记得便好。伤心事她不必知道,他自会用一生时间好好爱她。 “这是你天生的,不必担心。” “可是,”可是云理明明说这是她不久前才长出来的,他又骗她!茯苓觉得自己总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他就是心里有鬼,欺瞒了她许多事,至于为什么,她会慢慢查出来的,在此之前她绝不会让他再占自己便宜。 阮肖钰之后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肉,茯苓吃的太多肚子胀,本想溜达溜达消消食,谁知阮肖钰记挂着给她讲天宫之事,匆促把她拉上床。 阮肖钰实在是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那些在云理口中生动有趣的故事到了他嘴里变得跟天书一般难懂,茯苓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辛辛苦苦撑着,做出一副听得很开心的样子。 茯苓越是表现得开心,阮肖钰就越是讲得起劲,这一讲就讲到了后半夜,茯苓肚子里的积食都被他给磨没了。 终于,茯苓实在熬不住,两眼一闭扑到阮肖钰怀里,睡的不省人事。 阮肖钰抚了抚茯苓的额上那缕白发,有些心疼怀里的人。他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在她身侧睡了下来。 茯苓夜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挤她,她就往里面挪了挪,可那东西又靠了上来,她又挪了挪。于是第二日,她又是贴着墙醒的。 “云理,过来扶我一下。” 茯苓揉着腿心里暗恨,阮肖钰总是喜欢靠着她睡,一挪二逼,她总是吃亏,她觉得自己得用个什么法子把他隔开来。 于是乎,茯苓令云理找来绳子c木桩c锤子和不少钉子,在屋里乒乒乓乓倒腾起来。 云理听她在里面倒腾了一上午,担心她出什么岔子,进去看了看。看到茯苓的杰作时她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偌大的床上多了一排细密的红绳,床头床尾各立了个木桩,十几根绳子把床分成了两部分,泾渭格外分明。茯苓自知自己这事做的不怎么厚道,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特意把木桩往自己那边挪了挪,给阮肖钰留了大部分位置,茯苓觉得这样他就没理由怪她了。 云理看着眼前那些锤子摸着汗的茯苓,忧心忡忡地道:“娘娘,你是和天帝吵架了吗?” 茯苓想想道:“是。为了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决定和他分开睡,让他冷静几日。” 云理觉得纳闷,今日也没瞧着阮肖钰心情不佳,早上出门的时候脸上还笑盈盈的,怎么看也不像和茯苓吵架了。她仔细想了想,可能他们夫妻吵架和别的夫妻不同吧。 “娘娘,奴婢以为你还是对天帝好些为妙。其实天帝很辛苦的,天族刚刚受了重创,重振天族的担子都落到了天帝肩上,他其实很不容易,娘娘该多体谅多关心天帝才是。” 茯苓一点也没看出阮肖钰哪里辛苦,但是忙着欺她骗她。云理毕竟只是个小婢女,不懂她和阮肖钰之间的事也情有可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六) 阮肖钰看到茯苓那番杰作的时候脸色冷得不能再冷了,看着那排密密麻麻的红绳,心里窜出股无名火。 茯苓见势不妙,瞧着阮肖钰生气了,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在他面前喊着委屈。 “阿钰你可知道我这些时日夜里有多辛苦?每夜你都要来挤我,我被逼到墙角,第二日便腰酸背疼,我实在是受不太住啊。”一双大眼睛里泪花闪闪,惹人怜惜。 阮肖钰瞧她可怜,一个不忍心竟点头答应把那红绳隔断留了下来。茯苓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第二日起来,她没有贴着墙醒来,可是身上怎的还是这么酸呢?她动了动身子,只是酸的轻一些。莫非她有一睡觉就酸软的毛病? 云理敲了敲门问道:“娘娘,需要我扶你吗?”云理为防她今日再叫,早早等在门口。 “不必了,今日我自己起来就行。” 茯苓梳洗完毕,问云理道:“云理,我是不是有什么一睡觉就会浑身酸软的毛病?” “没有啊。”云理纳闷她怎会这么问,往深了一想,羞着脸道,“娘娘和天帝同睡,自然还是节制些的好。” 茯苓被她憋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心道这云理最近懂的是越来越多了。“云理,以后不该你关心的事不要关心。” 云理奥了一声,星星离开。 次日,茯苓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酸,可是自己明明就是睡在中央啊! 再次日,她还是觉得酸。 又一个次日,她依旧觉得酸。 茯苓终于觉得,此事必定有蹊跷! 这日夜里,茯苓装睡,早早躺下了,等着阮肖钰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就在她昏昏沉沉将要入睡的时候感觉阮肖钰贴了上来。 为了看清阮肖钰的动作她特意冲着他睡,隐约中瞧见她弄的绳子不见了,木桩还在。怪不得,原来这家伙居然仗着自己是神仙就随意把绳子便走,趁着她睡着占她便宜,她觉得阮肖钰尤其可耻。 今夜这个姿势没法往墙边靠,她只好任由他贴上来,胳膊搂住她。说句心里话,被他搂着还挺舒服的。 茯苓一觉睡到天亮,睁眼一看,绳子果然又出现了。茯苓试着动了动胳膊,今日竟然不酸了,她这方明白前几日起床后的酸软是他暗中捣鬼,趁她睡着了把绳子变走来挤她。 茯苓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云理进屋一瞧:“娘娘这是和天帝和好了?” “嗯。”茯苓恨恨到,根本不是和好了,而是她忧伤地发现根本没用。 “那就好,夫妻之间啊还是和睦些好,能不吵架就不要吵架,和和美美的多好!” 茯苓觉得云理分外像个过来人。 茯苓这几日一直不曾离开寒锋殿太远,不过是在附近转转,她今日觉得有些闷,撂下云理一个人出去转转。 她在浮生殿转了转,只看到了几只炼丹的大鼎和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实在是个无趣至极的地方。她匆匆离去,再往别处转转。 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宣武殿,茯苓扒在门边往里偷瞧。 殿内站了一种仙官,各个仙风道骨,风姿绰约。阮肖钰端坐在琉璃桌后,十分的威风,茯苓头一次觉得他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天帝,那五千俘虏做何处置?”底下一个白衣仙官问道。 “杀。” 宣武殿顿时冷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意,惊得扒在门外的茯苓一个激灵,原来阮肖钰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神仙啊,五千俘虏说杀就杀。她隐隐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觉得这天宫委实不是她这等凡人应该待的地方。 茯苓正欲转身回去,却见宣武殿内众仙官陆续出来,这就结束了?茯苓担心被发现,忙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原本打算等这些仙官一走就溜的,茯苓刚一探出头,却见一容貌绝美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迎上了迎面而来的阮肖钰,顺势揽住了他的胳膊。 茯苓见他二人走远,这才从柱子后面冒出来。 没猜错的话这红衣女子就是洛羽。云理说天帝原本要把她许配给阮肖钰,只不过她疯魔了,这婚就没结成。可是今日看她明明好好的,半点问题也没有。 莫不是阮肖钰又骗了她?其实他心里喜欢的一直是洛羽,因为应了父母的诺言才娶了她?她竟然做了那个破坏让人感情之人? 茯苓觉得自己忒不厚道,阮肖钰总归是救了她,她这般恩将仇报着实不太仗义,她觉得她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不过要如何才能离开呢?莫非要跳下去?茯苓摇了摇头,这个方法似乎不太靠谱。 瞧着他二人茯苓心生好奇,竟然偷偷跟了上去,因为隔得远,他二人并未发现她。 诛仙台上,五千幻族战俘被锁在谪仙柱上,当中不少人身负重伤,还在流血,谪仙柱上不断流下殷红的血,地上一片血色。 阮肖钰的金色宝靴踏在血上却不沾染半分,他目光冰冷,向那五千战俘走去。茯苓只看到寒光一闪,空气中发出一阵短促的哀嚎声,一切便又重归空寂,那五千人便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杀了。 茯苓远远看着阮肖钰的背影,突然觉得害怕,她不知道他竟然是个如此冷酷之人,想着自己区区一介凡人竟然敢整日在他眼前惹他生气,茯苓觉得万分后怕。“云理,你知道天宫有什么地方通往人间吗?” “娘娘这是想去人间看看?” “那倒没有。”茯苓觉得不能让云理发现自己又有想去人间的念头,“我只是好奇神仙是怎么到人间去的。” “我们可以飞啊。” “那像我这样的凡人呢?” 云理想了想。茯苓原以为能打听出点什么,却听云理道:“这个,我也不知。” 不知?像她这种凡人上了天自己还下不去就是了!她觉得很绝望。 茯苓一脸的幽幽怨怨:“云理,你说阿钰他到底是怎么看上我的?虽说我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可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神仙?我是不是曾经的罪过他才被他掳了来?”茯苓现在一心认定自己和阮肖钰有仇。 “自然不是!”云理义正言辞,“娘娘是我见过的美丽女子中心地最好的,也是我见过心地善良的女子中长得最美的。天帝喜欢娘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洛羽公主呢?阿钰可喜欢她?”茯苓顺道一问。 “娘娘这是吃醋了?”云理掩嘴一笑。 “洛羽公主虽然地位尊贵,长得长得漂亮又法力高强,”茯苓觉得自己被比到了地上,心里极度不甘,才听云理终于转了话,“但是脾气不好,刁难任性了些,不比娘娘这般通情达理,对我们这等下人也十分和善。” 茯苓心道:我当然不好对你们大吼大叫了,你们再不济也是个神仙啊,我若是惹了你们,不被扔在地上转一转已经是万幸了。 茯苓面上尴尬一笑:“是啊,我确实通情达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七) 是夜,阮肖钰回来得比平日晚一些,茯苓正坐在八仙桌前望眼欲穿,那一桌饭菜就摆在自己面前她却动不得,心里似有一万只小虫在爬,暗恨这阮肖钰有了洛羽便不顾自己死活,这是要饿死她的节奏。果然是个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无情人。 有点不对,好像她才是新欢“阿钰。”八仙桌前,茯苓一脸真诚地说道。 “何事?” “明日能不能早些回来?” “你,是因为想我?” 茯苓被他问得一噎,暗道这家伙还真是没皮没脸的可以,竟然脚踏两只船。在外对洛羽有情,对内还不忘对自己深情一番,着实恶劣至极。 想来他这等恶神自得想法子戏耍一番,于是茯苓点了点头,羞涩地点了点头道:“嗯。” 阮肖钰神色一动,不成想她竟然回应了他,他心里欢喜异常,他的苓儿终于对他用用情了。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阮肖钰声音温柔地说道:“好。” 是夜,烛火已熄,茯苓躺在床的内侧,阮肖钰躺在床的外侧,一把红绳将二人隔得很开。 茯苓总算看清阮肖钰的真面目,诛仙台的景象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同他相处下去了,逃跑一事一旦在心里萌了芽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想着,她在宣武殿门口看到洛羽拦着阮肖钰手的一幕就莫名跳了出来,挥也挥不去,茯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自己怎的会想起这事来。 床的另一侧,阮肖钰听着茯苓翻来覆去的声音也一直未曾睡着。 “阿钰,你有心上人吗?” “有。” 茯苓原以为他睡着了,试探地问了一句,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把她吓得半天没说出句话。 两人之间的红绳又没了。 阮肖钰翻身揽住了她,脸同她的贴得极近。茯苓看着那张冷峻的脸,他那明亮的眸子里似乎装下了今夜所有的星光。 “苓儿,我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阮肖钰把她搂得紧了一些,“还是说你觉得我最近冷落了你?” 阮肖钰思及自己近日政事繁忙,陪茯苓的时间确实少了,觉得她这是同自己闹脾气,试图安慰弥补一番。 “明白,我都明白。”茯苓羞得无地自容,不知道自己今夜是哪根筋搭错了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不再做声,头埋进他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早起来床上的红绳没有出现,更可气的是,连同木桩也一并消失了。 茯苓这方想起自己昨夜莫名其妙问了些什么,她觉得自己昨夜一定是梦游才会说出那种话来,阮肖钰一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莫非要她去解释一番?可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要如何解释给阮肖钰。为了挣脱他的魔爪,看来她只能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前跑了! 只是这偌大的天宫她谁也不认识,找谁帮忙好呢? 洛羽? 嗯,洛羽! 照云理所言,她二人算是情敌,那么她肯定巴不得她离开,茯苓觉得洛羽会帮她,于是悄悄溜了出去。 好在她记性好,很快就寻到了衍华殿,不得不说,这天宫里是个地方就比寒锋殿奢华。 门口的守卫见是天帝的爱妃,立马前去通报,茯苓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在这天宫竟然这么出名。 今日的洛羽依旧着一身红衣,她自来喜爱红衣,总是把自己打扮的红红火火,轻而易举成为众仙中最显眼的那个,她觉得这样十分受用。 茯苓态度谦恭,向她表明来意,大义凛然,说是要给她和阮肖钰一个成全。 洛羽惊讶于茯苓竟失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觉得似乎没有作假,当真是天助她。 机会难得,洛羽巴不得茯苓离开阮肖钰,近日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好,我现在就送你走。”洛羽冲茯苓不怀好意地笑着。 “现在?我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什么,现在就走!” 洛羽带着笑意的脸色突然冷下来,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厉色。茯苓觉得似乎不太对,转身便跑,背后突然吃痛,之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洛羽原本想要她死,因她一跑那一掌击偏了,茯苓在一片光芒乍现中不见了身影。 洛羽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殿脸上一阵青白,她这是把她送到了哪里? 近日云理一直私下里向阮肖钰汇报茯苓的近况,事无巨细,一概说明。 都是些寻常琐碎之事,阮肖钰听着脸上并无旁的神色,直到听到茯苓问起如何去人间一事,他隐隐觉得不好,她莫非是想跑? 阮肖钰心里隐隐有担忧,令云理这几日盯紧了她,别让她乱跑。云理一直不着痕迹地盯着茯苓,谁知今日一个不留神竟然让她跑了出去。云理吓坏了,急忙出去寻她,可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云理心想也许是出事了,万一真让她跑了她这条命也要跟着搭进去了。 云理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宣武殿,不顾守卫阻拦在门外大喊茯苓不见了。正在殿内同众仙官议事的阮肖钰二话不说撂下了他们。 “苓儿怎么了?”阮肖钰眼里泛着怒意。 “娘娘她,她今日趁我不注意跑了出来,我不知她去了哪里,一直找不到她。” 云理原以为阮肖钰会冲她大发雷霆,可惜她错了,在他眼中从来就只装得下茯苓,只有与她相关的分毫才能牵动他的情绪,至于其他人,他是断然不会同他们计较的,若他想要计较,结果便是杀了对方。 阮肖钰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天族人寻找茯苓,可是却始终没有消息。阮肖钰疑心茯苓偷跑下界了,可是问过天门的守卫却说不曾见到茯苓,去人间唯一的一条路她没有走,那她就一定还在天宫。 可是一干人等苦苦寻觅也不曾寻到,阮肖钰丝毫议事的心情也没有了,同他们一起在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寻着茯苓的踪迹。直到天色黑了,他也未曾找到她。 阮肖钰无奈走回寒锋殿,盼着她此时已在殿内等他,可一众宫人颓丧地摇摇头,她依旧没有回来。 阮肖钰无心吃什么晚饭,又匆匆出门寻她,他不信她还能凭空消失。可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走到半途,阮肖钰突然想到了忘心湖。它同天宫分开来一些,想来他们不曾到这里找过,也许茯苓好奇让人送她过去了。 怀着一丝希冀,阮肖钰搭起一座光桥。 忘心湖夜色浓重,今晚的云格外多,牢牢遮住了月光,想来不久后便是一场大雨。 阮肖钰走近忘心湖,见湖上漂着白色衣料的一角,他心中一凛,急忙从湖里将茯苓给捞了起来。 茯苓在湖里泡了有些时候了,如今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半分血色,身体也是彻骨的凉。阮肖钰探了探她的气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微弱地撑着,若是再晚一分,她二人便就此天人永隔了。 阮肖钰为茯苓输送真气,那股真气迅即被茯苓的身体吸了过去。 茯苓脸上慢慢有了血色,身体也恢复了些温度。阮肖钰将她揽在怀里,瞧着她这副虚弱至极的样子,眉头皱在一起。 他同她那样在湖边坐了许久,慢慢给她度着真气,直到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生机,这才将她抱回了寒锋殿。 阮肖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理好被子,只是她那张脸还是有些苍白。 阮肖钰在床前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茯苓昏迷中觉得有些异样,慢慢睁开眼,却不曾想自己又一次被他占便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八) 茯苓挣扎着推了推阮肖钰,手上却实在没有多少力气。 阮肖钰感觉到了她微弱的力量,直起身来。 “你为何总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占我便宜?你这个,流氓!”茯苓的语气里也尽是虚弱。 阮肖钰望着她的眼里满是心疼:“我在替你疗伤。” 茯苓皱了皱眉,她原本还想表现得更夸张些的,可惜身上没有那么多力气。 “这怎么可能是疗伤?你分明是趁人之危,还如此强词夺理!” “为证清白,我只能再来一次了。” 说罢,阮肖钰再次倾身吻住了她。茯苓原本还觉得有些冷,这个炽热的吻却让她整个人都暖和了过来。她觉得他口中传来一股让她觉得舒爽万分的气息,虚弱感顿时消减了不少,一股暖意将她包裹起来。 他竟然真的在给自己疗伤,只不过这神仙们的疗伤法子也太匪夷所思了些,若是落个水都要这般疗伤,那岂不是得吻作一团? 口中传来的气息令茯苓有些目眩神迷,不知怎的,她竟然开始应和着阮肖钰。 他的吻技算不得高超,她的更是极烂,他身手拦住了她,二人就这般有些生涩地吻着。茯苓只觉得,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一件宝物一般,小心地从她口中一点一点攫取,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甜蜜。 茯苓正兀自陶醉,嘴巴上那温热的感觉却不然不见了,她睁开眼一瞧,阮肖钰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霎时间,她竟觉得有几分失落。 阮肖钰看着她那副落寞的样子,唇角勾起一笑,抚了抚她的左额。 “苓儿,你为何会落入忘心湖?” 忘心湖?对啊,她怎会突然掉进湖里?她不是和洛羽在一起吗? 她想起来了,当时洛羽想要杀她,然后突然出现一道光,她觉得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掉进了湖里,想来是洛羽想要淹死她,谁知竟被阮肖钰救了回来。 如今,他倒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只不过她是为逃跑一事才会去找洛羽的,这个原因绝对不能告诉阮肖钰,只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 茯苓内心一阵挣扎,时不时皱皱眉,一旁的阮肖钰看了也跟着她不时地皱眉。 “是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忘了?”阮肖钰问道。 咦,这倒是个理由!茯苓心里正愁,这理由就自己找了上来。她立即点点头,道:“是啊,泡得太久,记不得了。” 阮肖钰的表情无甚变化,茯苓想着他这大概是信了吧。 “忘心湖那边天黑,以后不许再去了。” 忘心湖?原来差点淹死她的那个湖叫忘心湖,真是个听了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名字。 茯苓乖巧地点了点头,任凭阮肖钰给自己掖好被子,目送他离开。 茯苓裹在被子里,忧心这下子该怎么跑呢? 茯苓在忘心湖被找到的消息传开,洛羽听说她已经醒了,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也不知她有没有把自己害她的事告诉阮肖钰。洛羽心里着急,马不停蹄地去见阮肖钰。 阮肖钰正在天卷房里阅折子,洛羽不顾一众守卫阻拦闯了进去,见他脸上并无异样,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老样子,于是试探着问道:“阿钰,我听说茯苓找到了。” “恩。”阮肖钰头也不抬。 “听说是在忘心湖被找到的,不知怎么会跑到那里?” “她有些贪玩,去的时候天黑没看清路,不小心掉了进去。” 洛羽一听茯苓并未出卖自己便放宽了心,想来她如今正想法设法逃出这天宫,有些事她不敢和阮肖钰说。 洛羽正想同阮肖钰关心茯苓两句,以表示自己的淑德,谁知阮肖钰以公事繁忙为由下了逐客令,她不好继续呆在那里,无奈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阮肖钰抬起头来,有些事他根本不信。 忘心湖一带并未与天宫直接相连,他们若是想要过去需得搭一座桥,茯苓只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过得去。况且看她的表现根本不知那忘心湖为何处,更不可能令人帮她过去。 他觉得茯苓落水一事蹊跷得很,想了一顿,最有可能的就是洛羽,可她二人怎会走到一处?莫非是洛羽对茯苓心生妒忌? 洛羽原本已经失了心智,谁知这次回来她竟莫名好了,说是丹君研制出了一粒灵丹,将她医好了。 先前她便与茯苓有些嫌隙,不太喜欢茯苓,如今茯苓失忆,她极有可能趁机下手。 这些时日洛羽常常粘在他身边,比以往更甚,他念在她是最后的天族王室便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不让她再有闪失,可她的心思如今却越加明显,阮肖钰觉得自己对她似乎太过纵容。 茯苓这几日被阮肖钰看得很牢,寒锋殿里里外外多了近百名护卫,就是为了防止她再出去生出什么事端。她有一种被囚禁的感觉,干什么都有人盯着,心里别扭得很。 这日茯苓在躺在床上郁闷,突见一红色身影推门而入,茯苓看清来人是洛羽,吓得一哆嗦,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寒锋殿外这么多人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茯苓问道。 “我想进来谁拦得住我?”洛羽脸上一抹得意。 “阿钰!” 茯苓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待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却见对面的洛羽脸上的戏谑已经变为了震怒。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别忘了,你不过就是个凡人。” “凡人怎么了,凡人你就能随便杀了?那日你杀我不成,今日还敢来寒锋殿杀我不成?”茯苓面对洛羽的嚣张气焰,觉得自己不能软下去。 “哼,算你识相没把我抖出去。我今儿个来就是要告诉你,最好离阿钰远一点。” “我也想啊,他非说我是他的妻子,非要和我同床共枕,非要和我成双成对,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若是有办法,你帮我阻止阻止他呗?” 茯苓见不得洛羽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一阵不服,便刺激了她一番,果然,洛羽此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茯苓突然觉得阮肖钰并不喜欢她,莫不是自己那日看走了眼,他心里喜欢的真的是自己? 茯苓心底不知怎的生出些欢喜,得意地笑了笑。 茯苓的笑意落入洛羽的眼,她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你不是想离开天宫吗?我可以帮你。” “我再相信你一次,好让你再杀我一次吗?”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等你三日,信不信由你。若是三日之内你不来找我,就别想再离开了。” 望着洛羽离去,茯苓心里泛起了嘀咕,走还是不走,信还是不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九) 阮肖钰给茯苓安排得护卫异常敬业,日日时时地盯着她,片刻也不松懈,她实在是有些受不太了了。 趁着阮肖钰早晨刚睡醒,意识没那么清醒,茯苓同他撒娇道:“阿钰,这寒锋殿里这么多人,我做什么他们都要盯着我,我觉得好不自在,你能不能让他们离开啊?”茯苓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期待阮肖钰能发发善心,撤走一些。 “他们盯着你我才安心,免得你又偷跑出去惹出什么事端。” 茯苓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茯苓往阮肖钰身边贴了贴,尽力讨好他。 “不行!” “阿钰。”茯苓声音苏苏地叫着他的名字,阮肖钰竟听得有些心软。 阮肖钰不打算继续搭理她,因为他知道,若是再任她这般同他说下去,他一定会一个心软答应了她。 他起身正欲下床,衣袖却被拉住,他回过头瞧着茯苓那副渴望的样子,当即朝她扑了过去。 茯苓猛地被阮肖钰压在身下,他那张寒冰脸同她贴得极近,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让她觉得有些痒。这个姿势让她想起那日的吻,茯苓的脸突然间红了。 “不要再闹了。” 茯苓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大气也不敢喘。 阮肖钰说罢便撑起身子下了床,茯苓却还是一副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样子,愣愣地瞧着他离开。 茯苓这几日总会想起洛羽同她说的那番话,若是她三日内不去找她,就别想再离开了。 这整个天宫都是阮肖钰的,除了洛羽,恐怕真的再没人敢帮她逃跑了。虽然茯苓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回人间能做些什么,虽然她觉得其实这般同阮肖钰在天宫上作对神仙眷侣其实也不是什么太亏本的买卖。 可转念一想,他是神,她是人,她终究不能和他一样过得长久,按年岁来说,他们不合适。更何况他那般冷血,那五千战俘他说杀就杀,她自诩有几分任性,万一哪天惹怒了他,说不定也就成了他手下的亡魂,她觉得他这一点不好,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而且他身边还有洛羽,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此想来,茯苓觉得自己必须得走,可是要怎么走却是个很大的问题,首先,她得先出了这寒锋殿。 茯苓在屋里转来转去,往外一瞧,总有人在一动不动地往她的方向看,这阮肖钰盯她盯得还真是死。 思来想去一番,也就浴池是个清静的地方了,等到只剩她和云理二人了,一切就好对付了。 于是,她命云理服侍她去沐浴。 “娘娘,怎的这个时候沐浴的?”云理不解她究竟是想干嘛。 “我就是想去。”茯苓催促她快些准备。 “对了,你再帮我准备一套宫女的衣裳。” “娘娘,你要宫女的衣裳作何?”云理再次不解。 “我觉得我的衣裳穿起来不舒服,想换你们的试试。” “娘娘,你的衣裳可是这天宫里最好的织云锦,我们下人的衣裳哪比得了?” “我穿够了,你去拿就是了。”茯苓觉得不能再让云理问下去了。 云理一路万分的不解,怎的她家娘娘如此任性? 浴池内,茯苓泡在水里思索着应对之策。 “云理,我洗好了,把那套宫女的衣裳带进来吧。” 云理把那身衣裳呈上来,茯苓执意要她帮自己穿上。云理觉得事情不对:“娘娘,你莫不是要混出去?” “知道你还不快点!” 云理手一哆嗦,衣裳掉在了地上,她登时给茯苓跪了下来:“娘娘,求你不要这么做,若是被天帝知道了,我们的命就保不住了。” 茯苓心里有些纠结,依阮肖钰的性子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好吧,你拿纸笔来,我给他留个字据,让他免了你们的过错。” 云理不肯,哭着让她留下。 茯苓无奈,只得威胁她道:“你若是不帮我,我今日便同阿钰说你们办事不利,立刻治你们个死罪,你拿还是不拿?”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若不这样逼她,她就得永远留在这天宫了。 云理抹着泪给她拿来纸笔,茯苓大手一挥,给阮肖钰留了张条:吾终觉与君无缘,君为神,吾为人,吾与君间是不可逾越的种族之阂。吾心已明,今日胁迫众人放我离去,一切均是我一人之意,与旁人无关,请君莫要责怪于他们。吾与君无缘,今日一别请君莫要再寻吾,情深缘浅,还请君尽快将吾放下。 茯苓觉得自己言辞委婉,情真意切,深深表达了自己同他无缘的现实,又没有将话说得太直,亦不会伤及他的面子,这样他即便看见了也不会太过动怒,这寒锋殿的众人她也保下了,她这番把事情处理的真是妙。 于是乎,茯苓让云理另唤来几个宫女,她便混在其中,顺理成章地出了寒锋殿。 不得不说那群守卫意识还是很强的,命她们一个个抬起头来给她瞧。茯苓让云理给她画了个妆,顺带掩去了额前那缕白发。镜子前,她根本认不出这人是她,于是她顺利地出了寒锋殿。 云理本想跟着她,却被她硬赶走了,不让她跟着。 云理觉得她在这天宫举目无亲的,实在想不出她要怎么逃,思来想去觉得不妙,拿着茯苓写得那张条去了宣武殿。 宣武殿哪是她这等小宫女可以随意进的地方,于是她再一次被拦了下来。想着上次把阮肖钰给喊了出来,云理又要开口喊,那守卫记得她上次在这边乱喊,趁她话未开口便一把将她抡走。 云理趴在地上,觉得浑身要散架了,却知道此事耽误不得,鼓着劲喊道:“娘娘走了!天帝陛下,娘娘走了!” 她离着宣武殿太远,殿内的阮肖钰隐隐约约听到些声音,却没听清具体说得是什么。他们正商讨幻族一事,阮肖钰觉得有些吵,便着人把殿门关上了。 云理眼见着殿门关上,心道不好。她更大声地喊着,声音却被那扇禁闭的大门隔在了门外。 一旁的守卫受不了她一再喊着,上前阻止他。 “娘娘走了,若是天帝知道你们不让他知道此事,你们的命就不保了。” “哼,再大的事有幻族的事大吗?” 宣武殿的守卫长年守在这里,终日听到的都是些天界大事,在他们的认知里最大的事自然是天界四族之事,至于娘娘走了,他们觉得不足与之相提并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 “娘娘的事在天帝心中比任何事都重要,你们竟如此无知!”云理咬牙切齿地说道。 “赶紧走,免得我们对你不客气!”那守卫冲云理不耐烦地说道。 云理从地上爬起来,好不容易站直,却见她在离开之际突然转身往宣武殿方向去,守卫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就已经冲到了殿门。 “砰砰砰”的敲门声震耳欲聋。 “天帝陛下,娘娘走了!” 云理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两名守卫已来到近前,将她击倒在地。 倒下的瞬间,云理看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冷傲的身影现在她眼前,她颤巍巍地举起茯苓写得那张纸条,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阮肖钰拿过她手里的纸条,眼神瞬间冷到彻骨,周围人的觉得气氛不太对,谁也没敢出声。 阮肖钰手一挥,那两名守卫便吐血倒地,吊着微弱的一口气,生命随时可能终结。 “以后娘娘的事,谁若再敢阻拦便是死。”说罢,阮肖钰拂袖匆匆离去。 她能去哪里?她会去哪里?一路上阮肖钰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在天宫里四处转着不知该去哪里寻她。 阮肖钰心中一动,洛羽? 于是他便往洛羽的衍华殿的方向走去,半途上瞥见一宫女堂而皇之地进了殿门,看一眼长相,他觉得非常眼生,可一看那身量,阮肖钰却觉得同茯苓极其得像。阮肖钰立即遁了身形跟了上去。 只见衍华殿内一个宫女引着那身形同茯苓极像的宫女进了衍华殿正殿,一身红衣的洛羽端坐殿前。 这个宫女见了洛羽竟然不拜,在原地站得笔直,一点宫女的样子也没有。而依洛羽的性子竟然没有因为这宫女不知礼数而动怒,阮肖钰觉得这二人着实奇怪。 “想不到你这妆化得如此高妙,那些守卫应该被你唬得团团转吧!”洛羽戏谑道。 “哪里。” 那宫女开了口,虽然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但那声音早已刻在阮肖钰的心里,他怎会认不出这是茯苓的声音。他终于放下心来,只要知道她还在,他就什么也不怕。只是,她化成这样来找洛羽所为何事? “既然你来了,现在就跟我走吧。”洛羽站了起来。 “去哪里?”茯苓不解。 “轮回镜。” “那是通往人间的地方?” “嗯。” 人间!原来茯苓是想跑,阮肖钰心中顿生三分怒意。 “可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有些不妥?”茯苓看了洛羽一眼,“你不会又骗我吧?” 的确,轮回镜不是个回人间的好方法。原本天宫有个“通天井”,天宫和人间便以此相连。天上的神仙下凡不成通过此井,地上的人要是想上天就只能通过此井。至于茯苓这等想从天上下去的凡人着实少见,不过也得通过此井。 无奈的是,天族个幻族一战太过激烈,通天井被砸毁了,如今凡人通天界的唯一道路走不通了。 于是,洛羽才想到了轮回镜。 轮回镜是个神仙投胎到凡间历劫用的大镜子,三人来高,一端通着来世,一端通着今生,从今生这面跨过去就是来生,从来世跨过来就又回到了今生。 这来世对于道行深厚的神仙来说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因此有些神仙下凡历劫便可以依据自己这劫数的大小来为自己选择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些道行浅的没有多少选择,只能在有限的几个身份里选,因此他们历劫这事有些不好说。 茯苓若是想自行回到人间,如今能用的只有此镜了,不过对于她这等毫无道行的凡人而言,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听天由命接受自己来世的身份。更为让茯苓犯愁的是,她得再一次失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这点记忆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又得从头来过。 这一点让茯苓头疼不已,她觉得失忆着实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就拿她这次失忆来说,遇上了阮肖钰这等仙界流氓,虽说她也没有吃亏,但这突然嫁了个神仙丈夫让她觉得她的小心脏还需要多磨练才行。 失忆这桩事,不仅靠运气,还要靠胆识。 “你到底走不走?”洛羽见她在那犹犹豫豫,有些不耐烦。 茯苓纠结不已,脑海里两个声音不断地争吵,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在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后,走的那个声音胜利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那什么轮回镜。” 洛羽和茯苓走了,阮肖钰在其后跟着。 茯苓站在那三人高的镜前,不敢相信只要跨过去就是来世,盯着轮回镜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对面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你到底还走不走?”洛羽恨不得上前推她一把,让她直接去了来世。 “好好好,我这就走。”茯苓闷闷地道,眉毛皱了皱,抬脚往轮回镜跨。 “苓儿这是要去哪?”阮肖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茯苓迈出去的脚停在半空,打死她也想不到,他竟然在会这个时候出现,她觉得自己那颗心突然沉了沉。 茯苓悻悻地回过头来,阮肖钰看着她那张化得同往常毫无相似之处的脸,不满地皱了皱眉。 茯苓瞧着阮肖钰的表情,这方想起来自己化过妆了,于是心生一计,将计就计。 “奴婢参见天帝,不知天帝大驾光临,实在有失礼节,还望天帝恕奴婢无礼之罪。”茯苓扑通一声跪下,给阮肖钰行了个最大的礼,最后不忘将头往地上磕一磕。她特意变了变声音,觉得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他铁定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果然,阮肖钰中计了。 “起来吧,恕你无罪。” 茯苓慢悠悠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这动作,同她以前一模一样,阮肖钰眼底隐着笑,突然想瞧瞧她还有什么小计谋,于是问道:“你是哪里的宫女?姓甚名谁?为何今日在此跨过轮回镜?我记得天宫里还没有哪个宫女需要入轮回去体验一番人间疾苦。” 茯苓心中一凛。 一旁的洛羽心中也一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一) 洛羽原以为终于可以把茯苓给送走了,怎料阮肖钰突然杀了出来,坏了她的一番打算,如今这境况,她还得费尽心思给茯苓想个合适的借口。 洛羽愤怒地瞧了眼杵在那脸色煞白的茯苓,上前挽住阮肖钰的胳膊,笑眼迎上他的那张冰冷脸,柔声说道:“阿钰,她是我宫里的一个宫女,名叫云翠。最近这几日做事懒散,还打碎了我心爱的琉璃灯。我觉得不能轻易饶过她,思来想去,送她去人间历练一番是个不错的主意,今日便带她来了这轮回镜。” “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把她送下去。”洛羽说罢上前拉住茯苓的手,欲尽快将她送到轮回镜的另一边,若是她眼疾手快的话,阮肖钰即便阻拦,也不见得能在茫茫人海寻到早已轮回再生的茯苓。 谁知这阮肖钰偏要阻止她。 “等一下。” 茯苓和洛羽的步子双双顿住。 “既然在天界犯了错理应在天界受罚,这等懒散不做事的宫女送到人间也是个祸害,不如就交予我来处治。” 茯苓听了阮肖钰这番话整个人差点跌到轮回镜的另一面,却在她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被一股力道给生生拉了回来。她回头一看,正对上阮肖钰那双冰冻三尺的眸子,整个人一抖。 “如此毛手毛脚,怎能送去人间?若是被人知道我天族还有这等累赘,岂不被人笑掉大牙!洛羽,云翠朕带走了。” 阮肖钰拉着茯苓的手腕便走,奈何他手上的力气太大,茯苓根本无力挣脱。 眼前这一系列变故让洛羽应接不暇,还没反应过来呢,茯苓人已经被阮肖钰带走了,还是被那般亲密地拉着手带走的,她盼着阮肖钰牵她的手盼了好久,却在今日被茯苓化成的一个小宫女抢先一步。 她匆匆追了上去:“阿钰,不过就是个小宫女,怎能麻烦你呢?还是交由我带回去训斥吧。” “她就是在你手下才学不到规矩,怎能重新交回你手上?人我带走了,你莫要再来追。” 洛羽站在风中,看着那拉着手的二人越走越远。“云翠是吗?在衍华殿多久了?” “回天帝,三,三十年。”茯苓不知对于神仙来说多久才算正常,心里没底,胡乱猜了个数。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阮肖钰,只见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茯苓心中暗喜竟然被自己猜着了。 阮肖钰点头是因为她这番乱猜着实没谱,竟把自己暴露了。 三十年,对凡人来说很长,但对神仙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说自己在衍华殿待了三十年,整个天宫里,也就只有茯苓才会这么说了。 阮肖钰听着她这处处漏洞的说辞有些于心不忍,这方点了点头,给她些鼓励。 “嗯,时间也不少了,可你为何半点规矩也没学会?” 阮肖钰的手一直握着茯苓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的手腕又细又软,阮肖钰握得小心,怕捏疼了她,一路上想使劲又不能使劲,他便艰难地牵了她一路。 他绝对不会放开她,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放开她。 “回天帝,奴婢并非不懂规矩,只是这天宫的规矩太多太死板,奴婢觉得不合适,不愿意去遵守。”茯苓乘胜追击,“奴婢和洛羽公主商议过,人间才是最适合奴婢的地方,这才在今日去那轮回镜转世,不巧却遇上了天帝您。” “你是在责怪我?” 茯苓扑通一声跪下,这张嘴平日同他说大话说惯了,突然忘了自己是个宫女,一个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一番话。 她以为他会要了自己这条小命,为了保命,及时地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天帝恕罪,是奴婢口无遮拦,说话难免自大了些,还望天帝饶恕奴婢。”茯苓认错认得卑微,认得诚恳。 阮肖钰看了却不大乐意,平日里挺嚣张的一人,今日动不动就对他又叩又拜,他极不自在。 “起来。” “天帝不说饶恕奴婢,奴婢不敢起来。” “恕你无罪。”阮肖钰颇为无奈。 茯苓立马拍拍屁股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侧,对着他又是一个大礼,不过这次没跪下。 “日后记得不必同我行这些繁琐之礼。” “嗯?”茯苓不解,怎的还不让她行礼了,这阮肖钰的神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日后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们还要朝夕相处,若是日日都要行这么些礼,你的腰腿恐怕就不用要了。” 茯苓正欲谢过他这番恩典,脑袋一转才发现不对。“贴身宫女”?她怎的突然间就成了他的贴身宫女了?不是说学规矩吗?难不成他要亲自交? “怎的,做我的贴身侍女你不开心?”阮肖钰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 茯苓心中一阵胆寒,费尽周折地逃跑,结果又回来了,最最可悲的是,如今还得日夜伺候着他。 心里虽然千百个不愿意,面上却不敢马虎,茯苓立刻挤出个殷勤的笑:“怎会!能够侍奉天帝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茯苓又露馅了,神仙是没有来世的,死了就是死了,化归无形,魂灵回归天地。会说来世的,只有人。 茯苓一路胆战心惊,心想自己这又是化妆又是变声的,若是同他朝夕相对,难保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她心中甚为担忧。 她一路走得磨磨蹭蹭,阮肖钰便跟着她放慢了脚步,二人走了半天才走到天卷房。 茯苓识相地给他拉开椅子,恭恭敬敬地请他落座,阮肖钰看起来对她颇为满意。 茯苓心想,既然一时半刻跑不了,就先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再寻机会逃走,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轮回镜,抓紧时间投胎转世。 “我还有很多折子要阅,你就替我研墨吧。” 研墨?这阮肖钰的要求还真不少。 于是乎,整个白日,阮肖钰一直端坐在那里阅着折子,而茯苓则在一旁幽幽怨怨地研墨,手都快要研废了。 “天帝,我都已经研了这么多了,你看要不我去外面给你扫扫地?”茯苓试探地问道。 阮肖钰拿笔蘸了蘸墨,在一旁的纸上随意写了几笔,落笔优雅。他放下笔说道:“不够细,继续研。” 茯苓“奥”了一声,低头继续研她的墨,匆匆一瞥却瞧见他在纸上写下的是“茯苓”二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二) 茯苓还在研墨,一直研墨,她此时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是比研墨更让她反感的事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阮肖钰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天了,却也不见他觉得累,茯苓心里暗暗赞叹:当神仙就是好,都不会觉得累。 阮肖钰看得专心致志,茯苓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而且甚是响亮,阮肖钰藏在折子后的嘴角微微一勾。 “我有些饿了,通知膳房快些准备晚饭,菜色就按平时来。” 茯苓闻言如蒙大赦,二话不说起身就往膳房去。手和肩膀的酸软让她这一路走得甚是艰辛,支撑着她顽强地走过去的是满腹的饥饿感。 她似乎忘了点什么事,想了一路也没想起来,便也没有那闲心去多想,等到想起来了,她人已经回到了天卷房门口。 她明明是要趁机逃跑的,怎的一饿就全忘了? 茯苓这方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此时心中懊悔不已,正欲转身溜走,却为时已晚。 “云翠,进来。” 云翠?茯苓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叫云翠。她暗暗恨自己贪吃误事,耷拉着脸推开门,回阮肖钰身旁坐下来。 “帮我研墨。” 茯苓现在什么也不想说,闷头研着墨。这方砚她已经研了一日了,如今已经细腻到不行。 因为饥饿,茯苓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不住地点头,天还没黑透她就已经困透了。 一旁的阮肖钰时不时瞧她一眼,见她困成这幅样子有些心疼,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让她觉得自己认出了她来。 于是他低咳了一声。 茯苓正点着头,被这一声惊醒,猛然抬起头来,沾了墨的手下意识往脸上摸了一把,给自己抹出了半条胡子。 然后,阮肖钰那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乐开了花。 那一刻,茯苓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未曾醒来。 等她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那张花脸,暗恨自己愚蠢至极,同阮肖钰说了一声,说是出去洗洗。 茯苓正欲拿水在脸上抹一把,突然想起来自己化了妆,洗不得。所以她怎样出去的就怎样回来了。 “怎么没把墨汁洗掉?”阮肖钰瞧着她那张花脸问道。 “天帝的墨是世间最好的墨,奴婢有幸让这墨画在自己脸上,觉得无尚荣耀,自然不能轻易洗掉。” 阮肖钰低笑一声,茯苓这张嘴还真是会生拉硬扯,估计是怕暴露身份,既然她要就由着她留着。 不一会儿,几个宫人将晚饭送到了天卷房偏殿。 领事的来请阮肖钰去吃晚饭的时候,看到脸上抹了墨汁的茯苓皱了皱眉,趁着阮肖钰走远的时候训斥她道:“在天帝身边做事仪表怎能如此不整,你看你这脸花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洗掉!”领事的语气有些凶。 “这是我同意她画的。”阮肖钰不知怎的突然从一旁冒出来,吓了茯苓和那宫人一大跳。 领事的没想到阮肖钰竟然维护她,瞧着他脸上那隐隐怒意,识趣的灰溜溜走掉了。 茯苓看着一旁的阮肖钰,心里惊奇他竟对自己这么个小宫女如此护短,还真是个任性妄为的神仙,不过他好像也并非自己想的那么可恶。 阮肖钰见她一直打量自己,冲她说了句:“还不快走?” 茯苓迈着小步匆匆跟上去。 原以为这晚饭得是阮肖钰吃自己守在一旁看,等他吃饱喝足了她才能有机会另开小灶,吃那么一时半刻。 她早就想好了,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吃饱饭,然后跑去轮回镜那里,从此摆脱阮肖钰。 可惜天不遂茯苓愿,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再好,也敌不过阮肖钰这么个半路杀出的意外。 “云翠,坐下来一起吃。” 茯苓听了下巴险些掉到地上,他竟然让自己和他一起吃饭?她莫不是听错了? 茯苓晃了晃不大清醒的脑袋,却见对面的阮肖钰对着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道:“还不快点过来?” 茯苓心中挣扎了一番,不情不愿地靠过去,极不自在地在他身边坐下。她觉得此刻身上仿佛有几百只小爪子在挠,让她整个人难受得不得了。 “云翠。”阮肖钰唤了她一声。 “嗯?” “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熟悉?茯苓这才想到只顾着改变相貌和声音了,忘记要遮盖气味了。自己同阮肖钰整日同床共枕,他怎会闻不出这是她的味道。 茯苓担心阮肖钰会怀疑她,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让他相信自己是云翠的谎话。 于是茯苓灵机一动,忙说道:“回天帝,这个,这个,奴婢平日要做许多事,见许多人,同他们中的不少都有接触,这个味道许是当时沾染上的,天帝觉得熟悉也在所难免。” “欧?可我闻着怎么像我夫人身上的味道?你是衍华殿的人,怎么会接触我寒锋殿的人呢?”阮肖钰问道,他但是有些好奇茯苓会如何接话。 “回天帝,娘娘今日到过衍华殿,奴婢便是那个时候招待的娘娘,这味道应该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 “原来如此。我夫人她今日贪玩跑出去了,我命人寻了一日也未曾寻到,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奴婢不知,娘娘很早就离开了衍华殿。” “知道了。” 茯苓心想,自己丢了阮肖钰也没表现得多么担心,想来他也没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暗自为自己接下来可以顺利逃跑庆幸,可不知怎的,她竟然觉得还有几分失落。 自己的夫人跑了,他不但不着急,还在这跟个小宫女吃饭,这阮肖钰是怎么想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三) 这一顿饭吃的茯苓其实没怎么把自己当成个下人。 她平日里同阮肖钰坐在一起吃饭都已经习惯了,虽然看见他那张冰块脸会让她觉得很没有食欲,但是久而久之她已经不再有所顾虑。 今日又同阮肖钰坐在一起吃饭,茯苓已经习惯到忘记自己此刻是个宫女了。 一旁的阮肖钰见她吃得自在,丝毫不把自己当成个宫女,俨然一副同他平日里在寒锋殿吃饭的样子,嘴角顺带着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她似乎只记得自己吃了。 阮肖钰低咳了一声,茯苓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忘我了,急忙收住嘴,愣在那不知该怎么办,心虚得很。 “给我夹菜。” 茯苓没动。 “还不快点。” 茯苓拿起了筷子。 “我要吃笋。” 茯苓给他夹了一筷子笋。 “不够。” 茯苓又是一筷子。 “还是不够。” 茯苓再一筷子。 阮肖钰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茯苓那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 “依然不够。” 茯苓心里暗忖这家伙怎么这么能吃,怎的平时她没看出来? 为了防止他再说不够,茯苓接着给他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直到把阮肖钰的碗堆成了座小山,她这才冲他笑笑,问道:“天帝,这下够了吧?”心里却是在暗骂:撑死你! 阮肖钰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似的碗,想起从前她同夏河桀争风吃醋的样子,觉得既熟悉又好笑,对着那个碗笑了笑,笑得茯苓直发毛,他还真是很能吃啊! “够了。” 阮肖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每吃一口脸上都带着笑。 入了夜,茯苓随阮肖钰回了天卷房,她现在看到天卷房就会觉得胳膊酸疼,皱着眉不情不愿地跟在阮肖钰身后。 阮肖钰推门而入,令茯苓在自己身旁坐下,将砚台往她面前一推,道:“研墨。” 茯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再拒绝着。她心里觉得凄苦,对阮肖钰说道:“天帝陛下,奴婢今日研墨研得已经够久了,这研出来的墨已经十分细腻。要不再安排奴婢一些其他的活计来做,这样也不浪费人力。” 阮肖钰想了想,觉得有理:“恩。如今已是近深秋,这天宫里不少神树也开始落叶了,天卷房后院落满了叶子,你便去那里打扫吧。” “是!奴婢一定将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茯苓喜不自胜,却突然想到,阮肖钰让她去打扫前院岂不是给她机会让她走?她正好趁机从轮回镜溜走! 茯苓二话不说起身就溜,生怕阮肖钰一个变卦再让她回来,这个逃跑的机会她珍惜得很。 “早些回来。”阮肖钰叮嘱她道。 茯苓应了一声,一溜烟拐了出去,直直朝着轮回镜的所在方向去了。 如今天色渐黑,她这一路摸索得有些辛苦,好不容易辨着方向赶到了,却见轮回镜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给盖住了。茯苓心里急,赶紧上前问那看守轮回镜的守卫。 “为何要把这轮回镜给罩起来?” “奥,这轮回镜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坏了,不通来世反而通到魔界去了。为免生出事端,只好把它罩起来了。” “魔界?怎么突然通到那里去了?不是一直通人间吗?” “我也不知,今日傍晚突然就坏了,我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守卫看了看轮回镜,心情十分郁闷,“我还得费些功夫修理它,把轨迹给改回来,估计一时半刻是没法用了。” 茯苓听了郁闷至极,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逃跑一回总是出岔子,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那什么时候能修好?” 那守卫摇了摇头,对茯苓说道:“至少得十日,这通到魔界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这几日还得好好看着这里,要是被谁不小心迈过去掉进魔窝可就惨了。”说罢不忘啧啧感叹两声。 茯苓虽对这魔族不甚清楚,却也能从这守卫的口中感觉到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神仙尚且忌惮那里,她一个凡人若是掉进去,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茯苓打了个冷战,幽怨地看了眼轮回镜,感叹自己怎的这么倒霉,三番五次想要逃跑却回回失败,她已经被打击得不想跑了。 “唉,小仙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莫不是犯了什么错来入轮回的?” “我打碎了洛羽公主的琉璃灯,公主原本是想要把我送下去受一世轮回的。” “那你还真是走运,如今这轮回镜坏了,你就不必去受这轮回苦了。” “这怎么成呢!”茯苓见这守卫好心,寻思从他口中问出点别的法子来,“错了就是错了,我理应受罚,不能因为这种借口就把责罚免了。我打碎了公主心爱的琉璃灯,就应该做些什么赔罪。公主让我去受轮回苦,我就得受轮回苦。” 那守卫听后觉得茯苓十分有担当,很是看好她:“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的责任感,真真让我敬佩。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徐望,你叫什么名字?”徐望真诚地看着茯苓。 “我叫云翠,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茯苓说罢冲徐望一笑。 “徐望,你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人间吗?对公主的这份歉意我必须赔上,不然我寝食难安。”茯苓巴巴地等着徐望的答案。 徐望想了想说:“恩,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入轮回的,我看你直接从天门飞而去人间也行,在那里待上个一百来年,也够让公主消气的了。” 茯苓不成想竟然等来这么个答案,若是能飞下去她早就飞下去了,可偏偏她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凡人。 “不行,说好要去人间做个凡人的,我不能以神仙的名义下去,这若是让公主知道了,岂不是会觉得我一点也不诚恳?” 徐望觉得她说得有理。“那你想要如何?”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让凡人去人间的方法?” “让凡人去人间,”徐望撑着下巴想了想,“原本天宫里有个通天井的,前段时间因为天族和幻族的大战被毁了,如今是不能用了。现在貌似只有天帝可以做到,他能把你送下去。” “天帝?他怎么会管我这么个小仙的事?”茯苓心中忧愁,他怎么可能把她送下去! “说的也是,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徐望一脸的歉意,“云翠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茯苓觉得很是绝望,天意不想让她逃啊。 “好吧,徐望谢谢你,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十日后等你修好了轮回镜我再来寻你。”茯苓说罢转身就走。 “云翠,我以后想要见你可以去衍华殿找你吗?”徐望红着脸问道。 衍华殿? “我现在是天帝的贴身侍女,估计你不太能见得着我。” “咦,云翠你竟然又做了天帝的贴身宫女啊,你可真了不得!” “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茯苓一脸好奇。 “天帝还是我天族将军的时候我就听说他不近女色,根本不让侍女近身伺候,这么些年还没有那个女仙近过他身呢,云翠你能做他的贴身宫女当真是了不得!”徐望瞧了瞧茯苓,如今她的相貌着实没有多好看。 不过虽说云翠长得不好看,但是却十分的有责任感,像她这样的女仙着实不多见,徐望觉得天帝也不是没有可能喜欢云翠这等性格。 茯苓干干一笑,自己竟然还有幸做了他的第一个贴身侍女。 “云翠,天帝对你可有什么其他想法?” “什么其他想法?”茯苓疑惑地皱了皱眉。 “比如他看你的眼神有没有同别人不一样,特别有情义之类的。” 若是在之前说阮肖钰喜欢上了谁徐望是断然不会信的,这阮肖钰都孤家寡人多少年了,也没见他正眼瞧过谁,可后来他娶了茯苓。众仙家这才知道阮肖钰也是会动情的,今日徐望猜测阮肖钰这是又动情了,才会对云翠格外的不一样。 茯苓想了想,没有,确实没有。 事实上并非没有,而是她每次都没有注意罢了。 徐望这下松了口气,虽然他同云翠才刚刚认识,但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正义又富有责任感的小宫女,他竟觉得有些心动了。 “我觉得云翠你可以试着也打碎天帝心爱的东西,让他把你送下人间。”徐望有些为爱情盲目,只顾着帮云翠想办法,丝毫没考虑惹怒阮肖钰的下场。如果他不想把云翠送下人间而是想要她的小命呢?可惜当时的徐望没想那么多。 茯苓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自己惹他一生气,说不定就把她扔到人间了。 茯苓冲徐望开心得笑笑,便同他告了别。而徐望则沉浸在她最后的那个笑里,久久不能自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四) 茯苓这一去就是好久,只顾着和徐望二人聊了,把打扫屋后落叶这事完全抛在了脑后,回来一看后院那铺天盖地的落叶,茯苓掐指算了算,她得打扫到后半夜,愁得她险些落下泪来。 落叶不能不扫,茯苓拿着扫帚一下一下扫起来,叶海茫茫,无穷无尽,茯苓就如同那海上漂泊的一叶小舟,妄图凭一己之力把海水全部舀干。 她不知自己扫了多久的叶子,只觉得自己的腰直不起来了,她试图站直,却觉得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无奈又把腰弯了下去。 茯苓心里暗暗悔恨,这扫落叶还不如研墨呢! 茯苓正在那扫着落叶,虽然她觉得已经扫了许多,可抬头一瞧,眼前的落叶依旧无穷无尽。怎的这落叶看起来多,扫起来却特别多呢? 偷不得懒,茯苓含着泪继续扫。 正当她扫得绝望的时候,身旁传来鞋子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茯苓抬头一瞧,一身青衣的阮肖钰走了过来。 月光清冷,他的脸更冷。 茯苓行了个礼,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她顺势行了个大礼,腰背却传来一阵巨痛,她忍。 “怎么打扫得这么慢?”阮肖钰看着院子里仍旧是大片大片的落叶,心里明知她刚刚跑了出去,却故意问。 轮回镜是他动的手脚,他今日总算看出来了,茯苓一直从寒锋殿往外跑是因为她想要逃跑。阮肖钰绝不会让她从自己身边跑掉,可他如今又不好明面上阻拦她,因而便背地里做了些手脚。 他趁着把茯苓支去膳房的那会儿功夫去了趟轮回镜,本想把它毁了,可要毁了轮回镜需得耗他不少修为,若是被旁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无奈之下他选择了第二条路,把轮回镜的另一端连到了魔界,守卫发现此事之后必然会阻止茯苓跨过轮回镜,再加上魔族的威慑,茯苓就不用再想跑了,不过他这番作为却是有些冒进的,毕竟魔族也是那么好惹的。 阮肖钰提前茯苓一步回了天卷房,坐在桌前没事人一样等着她回来,他觉得自己做得十分妙,为此暗暗开心了一会儿。 茯苓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因为白日里研墨而胳膊酸疼,没多少力气打扫。她心里担心阮肖钰会因此责罚她,谁知阮肖钰只是嗯了一声,接着道:“你确实不太擅长研墨,这几日就一直在天卷房帮我研墨,多研几日就熟练了。” 茯苓虽然极为不喜欢研墨这个活儿,不过比起扫落叶她已经是很感激了,见阮肖钰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她这才悠悠起身。 干了一日的活,她的腰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好巧不巧,起到一半便作势要倒下去,茯苓心道这下子该摔惨了。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适时接住了她,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竟然被接住了。 茯苓弓着腰扑倒在阮肖钰的怀里,她觉得这个姿势腰没那么疼了,虽然知道这个姿势不太好,却还是意图停留了一会儿。阮肖钰却把她生生扶了起来,她觉得那一刻自己的腰似乎断了。 疼痛感刺激着泪腺,她的眼角挤出两滴泪花,夜色朦胧,她眼角的那两滴泪却亮晶晶的。 茯苓用手扶着腰,痛苦地道:“天帝陛下,奴婢今日干的活儿实在太多了,这腰实在是撑不住了,看来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着了。” 阮肖钰目光一顿,看着她那有些痛苦的表情:“很疼吗?” 茯苓脸上挂着泪花,点了点头。 “过来。”阮肖钰朝茯苓说道。 茯苓不知他又想干嘛,慢慢挪了过去。却被阮肖钰突然拉到怀里抱住,他的手揽上她的腰,茯苓觉得腰上一暖,仙气阵阵传来,同他上次给自己疗伤的感觉一般。 茯苓一动不动,腰上传来的暖意让她忘记了反抗,贴在阮肖钰胸前,被他抱了许久,直到那双手突然从她腰上拿开,茯苓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是奴婢的错,不应该给天帝陛下添麻烦,奴婢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嗯,记住就好,随我回去吧。” 回去?寒锋殿?她这刚跑出来莫不是又要回去? 阮肖钰走出三步远,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茯苓竟还跪在地上。 “还不快起来随我回寒锋殿?”阮肖钰提了提音量,茯苓立马起来跟上去,动作十分迅捷,生怕惹到他。 茯苓一路上又是纠结又是好奇。纠结于自己又回了寒锋殿,如今还做了他的贴身丫鬟,不知该如何逃跑。好奇于这阮肖钰似乎也不想她想象中的那般冷,对自己这么个小宫女也还挺好的。 不过他今日对自己又是搂又是抱的,茯苓觉得自己被他占尽便宜,他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侍女也不放过,茯苓有些替自己担心。 “天帝您回来了。”说话的是云理,她今日虽然被宣武殿的守卫打伤,但自阮肖钰找到意图逃跑的茯苓以后,念及她今日帮了他这件大事,着人前来医治了云理,好在她伤得不中,养了半日,如今又能下床了,只不过身子还稍微有些虚。 云理往阮肖钰身边一瞧发现茯苓竟然回来了,只不过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她第一眼没注意到她。云理正欲喊“娘娘”,却被阮肖钰抢先把话堵了回去。 “没事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云理没在意,只道阮肖钰这是把茯苓找回来了,想来他们夫妻二人还许多话要说。 云理心里门儿清,速速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向茯苓投入一个示意的眼神,吓得茯苓心里直打颤。她抬头看了一样阮肖钰,幸好他没有看见。 其实一切被阮肖钰尽收眼底。 “云翠,来帮朕宽衣。”寒锋殿阮肖钰卧房内,他对茯苓说道。 “啊?” “啊什么,还不快过来。” 茯苓不知,这事竟然也要她做。以前他没有贴身宫女,睡觉前从来都是自己宽衣,如今有了自己这贴身侍女,他用得倒是顺心。 “还不快点。”阮肖钰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至少在茯苓听来是这样的。 “是。” 茯苓上前,手有些抖,却还是鼓起勇气替他解开腰带,褪去外衣。 由于离得太近,阮肖钰呼出的气从茯苓脸颊拂过,她觉得有些瘙痒,脸登时红了一片。 不过她觉得自己如今既然是一个宫女,就得把宫女该做的事做好,免得露出马脚。 不被阮肖钰看穿还有可能被其他人看穿。于是乎她红着脸给阮肖钰把外衣褪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五) 茯苓与阮肖钰贴得十分近,周遭又静谧异常,烛光摇曳,气氛有些微妙。 阮肖钰低头看着茯苓泛红的脸颊,眼里尽是笑意。 “我要去沐浴,你先下去吧,半个时辰后去浴池外面等我。” 茯苓总算松了口气,幸好只是让自己去等他,若是让她伺候他沐浴,她这个帮就穿大了,她可没办法靠自己那点人力把偌大的浴池盛满水。 趁着阮肖钰去沐浴,茯苓找到云理的房间,敲了敲门进入。 “娘娘,你怎么来了?” 茯苓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云理小点声,拉着她坐下来。 “不要叫我娘娘。” 云理一头雾水。 “阿钰他没认出我来,现在还以为我小宫女。” 云理眼睛瞪得老大,不晓得他夫妻二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现在是他的贴身侍女,得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可是娘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茯苓有些语塞,是啊,她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杵在那半天也没想出个正当理由,最后只闷出一句:“这事不太好说。” 云理却突然做出一脸恍悟的样子,冲茯苓眨眨眼,说道:“原来娘娘还有这等情趣,奴婢知道了,保证不说。”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娘娘,你这妆是画上去的,怎能瞒得了天帝太久?” “我这不是来找你嘛,你我每日早些起来,在阿钰起床之前你帮我画好。” 云理皱了皱眉,虽说她觉得像他夫妻之间这等小误会十分有趣,但心里总觉得茯苓哪里怪怪的,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不过娘娘,奴婢劝你还是要把此事早些告诉天帝为好。他今日听闻你不见了可担心坏了,连早朝都不上了,撂下一众仙官就去找你。” 茯苓听云理这么一说确实觉得阮肖钰还是有几分在意自己的,可就她今日同阮肖钰想处了一天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把自己失踪一事太过放在心上,他看起来根本毫不在意。 茯苓想通了,他那些对自己的关心不过是在让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如此想来,茯苓更加笃定了逃出这天宫的决心。 半个时辰后,茯苓拿着为阮肖钰准备的衣裳在浴池门外敲了敲门:“天帝陛下,我给您准备好了衣裳。” “进来放下吧。”屋内传来阮肖钰的声音,混着水汽,有些朦朦胧胧的。 茯苓轻声推开门,内心七上八下,祈祷不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好。 浴池同门口之间隔了层薄薄的白色纱帐,放衣服的架子留在纱帐的内侧,茯苓轻轻掀开一角,却还是不小心暼到了浴池内阮肖钰光裸的背,只一眼茯苓就断定这必定是世上最好看的背,。 她却不敢打太多主意,匆匆一瞥便急忙收住了眼,把衣服放到架子上立马扭头走人,心却突突跳个不停,她暗想自己最近自制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茯苓在外面等了不多时,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阮肖钰直直站在她面前。 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两侧的头发沾上了水,此刻一滴一滴地滴到他微露的胸前,茯苓无法把眼睛从他胸前移开,干干咽了口口水。 “走吧。” 茯苓的思绪被阮肖钰清冷的声音拉了回来,木木走了一路,同他一起回了卧房。 茯苓见天色不早,这个时候阮肖钰也该睡觉了,于是识趣地道:“天帝陛下,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奴婢告退了。” 茯苓正欲往外走,却被阮肖钰给叫住了:“不急。” 茯苓迈出的步子一顿,不急?还有什么事? 阮肖钰给茯苓指了指床道:“今日天气有些凉,这被窝也该是冷的,云翠,你去帮我暖一下。” 暖被窝?茯苓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和和惊恐混杂在一块,这事要她如何推脱? “天帝陛下,奴婢怎么有资格上您的床呢?”茯苓试图挣扎,她觉得这床就是龙潭虎穴,她绝对不能上。 “朕准你上。”阮肖钰面无表情。 “奴婢这干了一天的活,身上脏的很,给您弄脏了床可怎么办,若是天帝责罚,奴婢可承受不起啊!”茯苓再一次试图挣扎。 阮肖钰想了想,茯苓以为他这是在嫌弃自己脏了,暗喜不必给他暖床了。 “有道理,既然这样,你把衣服脱了再上床。” 茯苓 “天帝陛下,还是不必了,奴婢这就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来跟您暖床。”茯苓不管阮肖钰同不同意,飞速冲出房间。却被阮肖钰一把逮住,扔到了床上,摔得她后背一紧。 “罢了,朕不嫌弃你脏,你就这样给朕暖床吧。” 茯苓被扔到床上惊魂未定,阮肖钰那席冷冰冰的话语却如同冰雨一般铺天盖地浇了下来,茯苓瞬间清醒了,乖乖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陛下,您看这样行吗?” 阮肖钰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剩个头的茯苓道:“嗯,很好。” 茯苓便在被子里躺了下来,心里却满是幽怨。 说好了要从阮肖钰身边逃跑的,跑了半天却跑到他床上来了,这越跑越近是怎么回事? 未待她腹诽多久,只见眼前阮肖钰的身形一闪,拉开被子一角,顺势钻了进来,茯苓被他带进来的冷气冻得一抖。 “陛下,被窝还没暖活过来呢,您看要不您先出去?”茯苓心慌的不得了,生怕被他瞧出什么破绽,试图让他下去。 可阮肖钰却把身上的被子裹得紧了些:“被窝终归是比外面暖和些,我今夜就这般将就着好了。” “可是陛下,奴婢” “怎么?” “奴婢还在被窝里呢。”茯苓的脸不知怎的有些发热,他和她贴得太近,茯苓不敢造次,一直绷着身子不敢动,绷得久了竟有些麻了。 “那就在这待着吧。”阮肖钰的语气依旧十分得冷,不过茯苓却总觉得他言语中有几分戏谑之意。 茯苓把露在外面的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说实话,这两个人的被窝就是比一个人的被窝暖和,这还没多久,茯苓就觉得有些燥热。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阮肖钰,只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六) 茯苓试图翻个身,刚一动,便听阮肖钰说道:“别乱动,冷。..co 茯苓觉得有戏,舔着脸道:“陛下,奴婢睡觉不老实,最爱乱动了,要是在这睡一宿准得把这一被窝的热气给翻没了。陛下要不让奴婢去别的屋睡?” “那你今夜就不要睡,老老实实在被窝里待着。”阮肖钰眼都不睁一下。 茯苓突然想起那日徐望问她的话,她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阮肖钰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怎的今日觉得如此怪异? 她隐隐觉得阮肖钰这是在占她便宜,哪有让侍女给自己暖床的,她觉得阮肖钰别有用心,暗暗为自己捏一把汗,若是被他瞧上了可还了得! 茯苓吓得一抖,想着想着茯苓突然想到了自己。 对啊,自己是他的妻子,如今自己下落不明,他竟然还有心思同自己的宫女在这里“偷情”!虽然自己是被迫的,但茯苓觉得这就算偷情。 “陛,陛下。”茯苓小心地说道。 “什么事?” “奴婢心里觉得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 “奴婢听说娘娘不见了。她一不在,陛下就让奴婢在娘娘的位置上睡觉,不对,是在娘娘的位置上躺着躺着,若是回头被娘娘知道了,奴婢会”茯苓不说了。..cop> 阮肖钰突然睁开了眼,转头看着她道:“会怎样?” “会被砍脑袋的。”茯苓面露惊恐。 阮肖钰却嘴角一勾,茯苓觉得他笑的别有用心,立马往被子里缩了几寸。 “她不想要朕了,所以今日趁着朕不在就跑了,如今朕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那陛下不想把娘娘找回来吗?”不知为何,茯苓竟问出了这个问题,最让她奇怪的是,她竟然还有些期待他的答案,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想。”阮肖钰说得坚决,茯苓却无端生出些失落。阮肖钰看在眼里,心里有几分喜悦,她心里果然还是还是在乎他的。 “为何?陛下不是最爱娘娘了吗?”茯苓还想问下去。 阮肖钰却转过了头,闭上眼道:“身为一个侍女,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吗?” 茯苓心里憋屈,却还是收住了嘴,继续硬邦邦地躺在床上。 她睡觉其实很老实,反而是阮肖钰总是把她往墙角逼,她刚刚说自己睡觉不老实不过是由于情急。如今阮肖钰不让她睡,她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 四下无声,茯苓只隐隐听到一旁阮肖钰浅浅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 正愣神间,却听阮肖钰说话了:“其实我很在意她,也很希望她能留在我身边。可她的心不在我这,既然她想离开,我便没理由拦她。” 茯苓不曾想阮肖钰竟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些话,只顾着心惊去了,至于内容,倒是没怎么留意。 “云翠你说,我放她走是对的吗?她日后还会想起我吗?”阮肖钰的声音里带着伤感,听得茯苓也跟着有些伤感。 茯苓心里也是有些触动的,看着他为自己伤心,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虽然她还是想说他应该放她走,不过她现在是云翠,若是这么说了,她觉得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陛下对娘娘情深似海,奴婢觉得十分感动。奴婢觉得,天帝对娘娘如此之好,娘娘心里必然是感动的,至于为何会离开,也许是有什么旁的原因,陛下不如再等等,也许娘娘只是心情烦闷出去散心,过几日就回来了。”茯苓安慰了阮肖钰一番。 “嗯,有道理,那朕就再等等。”阮肖钰转过头看着茯苓,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若是她不回来了呢?” “那陛下就去把娘娘寻回来。” 阮肖钰闻言冲她勾了勾嘴角,茯苓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罢了,如果她不回来了朕也不去寻她了,朕有云翠你就够了。” 这话茯苓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暗示她他看上她了,她觉得十分惶恐。她暗暗祈祷自己会错了意,冲阮肖钰笑笑,道:“天帝陛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怎可和娘娘相提并论。不过陛下若是觉得奴婢手脚还算麻利,奴婢自愿在陛下身边多做几年。” “嗯,云翠,你往后就留在朕的身边。” 茯苓觉得好像又给自己挖了个坑。作为茯苓留在他身边就罢了,至少还真实,若是作为云翠,她还得每天伪装,她想想就觉得心累,一股无力感蔓延开来。 四下静寂无声,阮肖钰似乎睡着了。被窝里十分暖和,沉沉的睡意逼来,茯苓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茯苓转头看了一眼阮肖钰,见他似乎睡沉了,便合上眼睡了过去,不多时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阮肖钰睁开眼,侧过身子望着她睡熟的样子。 他刚刚说的放她走的话都是假的,他根本舍不得她走,只不过她现在是云翠,他想留住她的心,却也觉察到不能逼她逼得太紧,于是放了长线,慢慢来打动她。 阮肖钰抬手抚了抚茯苓左额那缕白发的位置,如今被染成了黑色,可每每想起,他的心还是会痛。 他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将她揽在怀里,这般沉沉睡去。 次日天将将发白,茯苓醒来发觉自己竟然睡在阮肖钰怀里,睡意顿时无。 见阮肖钰还没醒,茯苓一点一点从他怀里往外挪,动作极为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惊醒,发觉自己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敢睡在他怀里。 可惜阮肖钰的手环得太紧,茯苓挪了好一阵也没挪出来。她试图挪开阮肖钰的胳膊,却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见阮肖钰眉头一皱,似是要醒过来的意思,茯苓吓得一动不动,重又钻回了他怀里。 茯苓又尝试了一番,但依旧没能挣脱他的怀抱,她有些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最终无奈地靠在他怀里,假意睡过去,等他醒来再质问自己。 阮肖钰在她第一次试图往外挪的时候就醒了,他不想让她挣脱,于是假意睡着,暗中把胳膊揽得紧了些,见她快要把自己的胳膊挪开了,他又皱了皱眉吓唬她一番,果然,她最终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怀里了。 天已经大亮,阮肖钰还有诸多事宜要去处理,这便起了床,假意什么也没有发生便离开了。茯苓暗暗庆幸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必须同他保持距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七) 茯苓起床后立即照了照镜子,还好妆容没睡花,自己仍然是云翠的模样。..cop> 这妆还得画,戏也还得演,于是她匆匆出门去找云理。 “云理,你再帮我画个妆。”茯苓在梳妆台前坐下来。 “娘娘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云理的语气中带了一点不乐意,她最近但是被茯苓惯出了些小脾气,“娘娘,你现在是天帝陛下的贴身侍女,可不能再赖床了。” 茯苓本想解释一番,可一想若是让云理知道自己昨晚睡在哪里,她还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干脆什么也没说,就让云理觉得是她赖床好了。 “云理,我现在叫云翠,你不要再叫我娘娘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了我该怎么解释。” “是奴婢考虑不周,下次注意。” “也不要对我自称奴婢了。” “好的,娘娘。”云理发觉不对,“好的,云翠。” 茯苓心里略过一丝担忧,自己这整日对着阮肖钰还没暴露呢怕是会先被云理给卖了。 茯苓梳洗一番,云理给她新化了妆,同昨日的云翠一般模样。茯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如自己原本的样貌好看,却也还算顺眼。 “娘娘,奥不,云翠,天帝吩咐过了,让你收拾完后到宣武殿门口等他,他下了早朝便去天卷房,他说有很多事要你做。” “什么时候下早朝?”茯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 “应该很快就能下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不是要我给你化妆吗?现在去还来得及。”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凡人?我的腿脚哪里比得上你们神仙?” “啊,我忘了。” 茯苓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这番伪装的最大破绽就是云理,以前没觉得她会给自己添麻烦,如今身份变了,这云理也变得这么让她不省心了。 茯苓二话不说便往外冲,一路狂奔到宣武殿,总算是被她给赶上了。 只见宣武殿内一众仙官正陆陆续续往外走。茯苓扶墙喘着粗气,两条腿直打颤,她这一路跑得实在是有些急。 茯苓在殿外稍稍歇了一会儿,等到仙官们都出来了,她这才不急不慢地走进去。 宣武殿内,阮肖钰一袭金色华服端坐在琉璃桌前,眉目间庄严自显。 他看着朝殿内缓缓走来的茯苓,看来已等候多时。 茯苓第一次这么堂而皇之地看宣武殿,上次在门口偷听,只瞥见了其中一角,今日一见当真是威风不已。她脚步轻缓,生怕踏碎这一地白色石头,她觉得这些石头一看便很贵重,弄坏了她可赔不起。 抬眼一瞧,阮肖钰正坐在上面盯着她看,茯苓被看得有些发毛,这才跪了下来道:“参见天帝。..co 身处这庄严的宣武殿,茯苓觉得自己得给他行个大礼。 “起来吧。”阮肖钰道,“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睡过了?” 茯苓心中打鼓,她即便是睡过了也是因为他一直揽着自己,不然她早醒了。腹诽一番,茯苓还是诚恳地认了错:“回天帝,奴婢知错了,保证不会又下次,还望陛下能宽恕奴婢这一次。” 茯苓一想他好像不是个太大方的神仙,于是接着道:“陛下若是觉得不能轻易饶恕奴婢,奴婢甘愿受罚。” 阮肖钰眉间一挑:“甘愿受罚,罚什么好呢?”他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茯苓踌躇了一番,觉得是时候让他把自己送下去了,便道:“不如罚奴婢去人间受苦吧。” “你就这么想去人间?” 茯苓觉得自己想去人间的心思不能表露得太明显,于是道:“回陛下,不是奴婢想去,而是奴婢得去。奴婢做事手脚不利索,还爱赖床,干在这天宫里享着清福,奴婢实在是有些良心难安。奴婢听说那些去人间历练过的回来大都手脚麻利了许多,奴婢也想着上进,也想变得麻利些回来好侍奉天帝。” 茯苓这一番话可谓是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一番衷心日月可鉴。她觉得自己都这样说了,阮肖钰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 可若是阮肖钰就这么败下阵来就不是阮肖钰了。 “你同那些下凡的仙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茯苓有些着急。 “你实在是太蠢笨了,他们手脚确实不太麻利,不过却没有你这么不麻利。” 茯苓听了心中滴血,她在他心中竟然就是这种样子,却听阮肖钰接着道:“不如你先在天宫多待些时日,等到你手脚麻利一些了,我再送你下去,你看如何?” 茯苓闻言大喜,自己去人间指日可待了,她心中登时了然,最近须得手脚麻利些,待到阮肖钰觉得她可以了,自然会把她送下人间。 茯苓给他磕了个头:“谢天帝。” 阮肖钰挥了挥手道:“起来吧。同我去天卷房。” 茯苓麻溜起身,在底下候着阮肖钰。 这一路茯苓心情甚佳,一路上看到光景都觉得美好异常,嘴上咧着笑,走得十分欢畅。 阮肖钰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开心,不过总还有些郁闷,她竟然是因为能够离开自己而感到开心,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表现一番以把她留下。 天卷房内,依旧是阮肖钰阅奏折,茯苓在一旁研墨,唯一不同的是今日茯苓研得十分起劲儿,研出的墨也比上次细密许多。 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屋子里安静得很。 阮肖钰停下阅折子,看了一眼专心研墨的茯苓,心想不能这般不温不火的,得做点什么。 于是他放下折子说道:“云翠,朕想作画,你给朕准备笔墨纸砚。” 茯苓研墨的手一顿:“陛下要作画?”认识阮肖钰这么久,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他还会作画,微有些惊讶。 “还不快去。” 只见阮肖钰的脸又冷了几分,茯苓二话不说麻利地起身翻找,“叮呤咣啷”一番,弄出不少响动,阮肖钰在一旁皱着眉。好在她左翻右找了一通给找齐了,在他面前铺开画纸,摆好笔砚,倒上墨汁。 “不知陛下想画什么?”茯苓问道。她觉得自己得殷勤一点,万事都给他办好,让他称心。 “你觉得呢?” 问她?茯苓一时还真是没什么主意。 “不如画宣武殿,威风凛凛,很和陛下的气质。” “太死板。”阮肖钰想都没想地说。 “那就画花,天宫里这么多好看的花,陛下就画自己最喜欢的。” “太俗。”阮肖钰神色一顿,看了茯苓一眼。 “那画树,寒锋殿里那棵菩提就不错。” “太单调。”阮肖钰面露无奈。 茯苓觉得阮肖钰十分难伺候。 “那就画个人。” 阮肖钰闻言一动:“什么人?” “自然是心上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幻境情义生(十八) “心上人?”阮肖钰喃喃道。 茯苓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的心上人,可能是自己吧,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暗恨自己这张嘴真是什么都说。 “可苓儿已经走了。”阮肖钰脸上流露出一丝忧伤,茯苓看了心中竟有些不忍。 “云翠,你到前面站着。” 茯苓指了指自己道:“我?” “嗯。”阮肖钰朝自己前方看了看道,“站到那里。” “陛下要画奴婢?这不太好吧。”茯苓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边挪去。 “就是那,不要再走了。” 茯苓站定,阮肖钰看了看,十分满意。“不要动。”对面的茯苓总爱乱动,阮肖钰忍不住提醒她。 “可是奴婢一个姿势站的太久有些累。”茯苓试图辩解。 “那朕不画了便是。” “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站好,保证一动不动!”茯苓听出阮肖钰语气中那一丝怨怒,登时不敢给自己寻理由了。 于是乎,茯苓在那里一站就是好半天,直到她的腿彻底麻了。 “陛下,什么时候画好?” “快了。”阮肖钰抬头瞧她一眼,“站累了?” 茯苓哪还敢有半分埋怨,她现在可是卯着劲儿哄他开心,立刻笑着说道:“不累不累,陛下慢慢画。” “保持着笑。”阮肖钰嘴角一勾,低头接着画。 茯苓嘴上在笑,心里在哭,她站得实在是有些麻,况且笑了这么久,脸都笑僵了。 “怎的笑得这么僵?还是不要笑了。” 茯苓放下上扬的嘴角,觉得脸顿时放松了许多。 就在茯苓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阮肖钰放下了手中的笔,道:“画好了。” 茯苓立马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酸软,却还是禁不住好奇一瘸一拐地凑上前去。 “我看看。” 这一看,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画上的女子是茯苓,而不是云翠。 阮肖钰细腻地勾勒出她的样貌,落笔有神,茯苓微微含笑的眉眼被他临摹得十分生动,第一眼瞧见画时,茯苓还以为画中的那个才是真的自己。 画上的她穿了一身翠绿衣衫,裙带微扬。而她的身旁是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开得十分灿烂,画中的她被包围在一片白色花海中,那景象美得令她永生难忘。 她确实被这等美景惊艳了,不过好在她没有被彻底迷惑,还想得起自己是云翠,于是嘟着嘴道:“不应该是画我吗?怎么会是娘娘?” 茯苓见阮肖钰不说话,这才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她一个小宫女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同娘娘争风吃醋,她有些无措。 “我看见的虽然是你,可心里想得却是她。” 阮肖钰这话是说给茯苓听的,而茯苓听了也确实觉得心间流淌过一股暖流,他这句话说得着实有些撩人。 “奴婢斗胆了。陛下心中只有娘娘,看着旁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心生别的想法,陛下对娘娘用情甚深,感天动地!”茯苓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夸赞他一番。 “云翠有心上人吗?” 茯苓不曾想,这矛头怎的突然就指向了自己? “没,没有。” “嗯。” 阮肖钰的反应让茯苓琢磨不透,心想他或许只是随口一问。 “过来把画拿到一旁挂着,切记别污损了。”茯苓乖乖拿着画去挂着了,她站在画前盯着画中的自己看了好一阵,阮肖钰的画技很好,画里的她颔首浅笑,一袭绿衣隐在白色花海中,她虽不记得此情此景,却依旧由衷觉得很美。 “陛下,这花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曾在天宫里见过?” “如意。” “如意?为何叫这个?” 阮肖钰浅浅一笑,回道:“因为苓儿喜欢。” 茯苓心中一动,心间涌起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因为自己喜欢”,他说的那般淡然,却让她觉得满是深情,这如意花大概是她从前最为喜爱的吧。 茯苓好奇起来:“既然娘娘喜欢,陛下为何不在寒锋殿里种一些呢?” 阮肖钰的神色一凛:“这世上已经没有如意花了。”他的语气有些无力。 “没有了?这是为何?”茯苓的好奇心更加强了,自己最喜爱的花却已经没有了,为何会没有?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倒是十分想知道。 阮肖钰无心再回答茯苓,那些记忆并不让他开心,他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云翠,你不觉得你今日的问题太多了吗?” 茯苓见他冷着脸,收住自己的好奇心,又理了理画卷。 “云翠,把桌子收拾了,我要批阅奏折。” 茯苓悻悻走回来,替他收着纸笔。 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来,茯苓闻声回过头,阮肖钰也抬起头来。 只见一袭红衣的洛羽现在门外,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她匆匆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茯苓,眼里尽是妒火。 “云翠?” 茯苓立马给洛羽行了个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昨日阮肖钰当着洛羽的面把茯苓带走,她心里气,便在衍华殿闷了一日。原以为阮肖钰会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会去同自己道歉,谁知她等了一日却连他的影儿也没等到。今日她有些坐不住了,便亲自来天卷房寻他。 她不曾想等着她的竟是这样一番情景,阮肖钰不仅没有处罚茯苓,还同她在天卷房里独处。 洛羽瞥见挂在一旁的画,凑上前去。一身翠绿衣衫的茯苓在如意花海中浅笑,她看了觉得分外扎眼。 细细看来,画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画好的。可是茯苓如今是云翠的模样,洛羽看了茯苓一眼,转身问阮肖钰道:“阿钰,这画是怎么回事?” “我照着云翠画的。” “云翠?”洛羽鄙夷地看了茯苓一眼,“她同茯苓哪里像了?阿钰你怎么能照着个奴婢画茯苓呢?” 洛羽觉得阮肖钰对云翠有些特殊,虽然看情况他并未认出茯苓,可对这么个奴婢他也这般好,却一直冷落她,洛羽心里十分不舒服。 “朕觉得像便像。”阮肖钰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冷。 “可是阿钰” “没有可是。”洛羽未出口的话被阮肖钰堵了回去。 茯苓觉得夹杂在他二者之间分外别扭,不过洛羽一直希望自己离开,她觉得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让洛羽说一下阮肖钰。 “公主殿下莫要同陛下生气,这都是奴婢的错,不曾认清自己的身份,奴婢知错了。” “知错?你就这么个知错法?” “公主若觉得奴婢留在天帝身边有所不妥,不如将奴婢安排至他处。” 洛羽登时明了,茯苓这是想让自己帮她离开,于是道:“嗯,我觉得这样甚好。”她对阮肖钰说道,“阿钰,我看不如就把云翠交给我。这奴婢手脚不利索得很,我另给你安排一个可好?” 茯苓眨巴着眼看着阮肖钰,满心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