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平行的我》 正文 第一章 我不是怪物 你们听说过平行世界吗?在平行世界的理论中,每一飞秒,就会有无数平行的可能随之诞生。 陈时有一块表,有一个多年不散的梦魇。然而那一天,梦魇消失,表上的时间停止,三根表针重叠之时,梦里的男孩突然出现,和她一样的轮廓,一样的发际线,时间在无形中被撕开一条裂缝。 ”嘿,我叫陈时,我们梦里见过。”他说,一声低语,在她空白的脑海里炸开一束火光 正文 第一章 我不是怪物 如果人有上辈子,如果过去不一定只存在于过去,而是可能正在另一个空间重演,如果时空的任何一条纵横轴偏移了方向,时空交错是否真的存在? 校园里梧桐开始掉叶子,绿黄色c浅棕色的梧桐叶,被时间的匕首从树梢剥离,借着风力在空中打转,相互摩擦发出婉转的叹息,这是在诠释时间的流动,季节的交替。秋走冬入,万物彷徨,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长裙加罩衫,有点凉,冷意像电流,温吞地在陈时的身体里钻过。 古人有伤秋情怀,这个情境下,必然嗟叹长吟。陈时也有这样的情结,她的脑细胞被凉风一吹开始钻牛角尖,就好像装了冷水的杯子被抽去仅有的空气封闭起来,低于外界气压的内部环境积压着冷水使之沸腾,陈时的脑细胞随着周身低沉下来的伤秋气息而活跃了起来,一些神奇又悲凉的话题会忽然迸发,然后,她就会变成别人眼中的,怪物。 陈时,女,高中生,齐耳短发,小眼睛很有灵气,不自觉上弯的时候带些明朗的笑意,鼻梁有些塌,导致大框的眼镜一直会下滑,长时间养成的咬唇动作让她的小嘴微微泛白。陈时个子不高,身材一般。她唯一骄傲的,或者说是吸引人的,是她骨节分明的双手,很白,也很修长,配上她坐着时叩击膝盖的习惯动作,别有一番情调,会让人不自觉地盯着她微小的动作,享受这一时刻。 “1,2,3,4,5,啪嗒。”陈时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击,她的视线锁定在左手腕的表盘上,随着秒针的移动而闪烁。刚上完的科学课上,老师跟同学们唠嗑,说:“世界上平均每5秒,就会有一个人死掉,也就是说,当你们刚听完这半句话,又有一个人死了,而我们呢,还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课堂上,陈时托着腮,她在想,万一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个同样的她在听同样的课,半句话后,她并没有活着,而是死了呢 她的思路飘的越来越远,意识已经在穿越了,突然周围人齐声喊:“珍惜眼前,珍惜生命!”把陈时惊地一个激灵,她抬头,瞥见老师在欣慰地点头,她的脸上登时显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很疑惑,很茫然,她有点不明白这个结论为什么会是这样。“你怎么了?”陈时的胳膊被推了推,同桌在她失去焦距的眼前摆了摆手,陈时微微张口,哑了声,她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同时同桌以及周围一群同学不善的眼神扫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像是在警告她,一个声音钻进她的脑海:“你这个怪物。”她沉默了,一如既往,闭上了嘴,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睁开,没有人在看她,科学老师的声音一起一伏,她的同桌,脑袋磕在桌上,悄悄打盹 所以现在,她坐在长椅上,身体靠着高大的梧桐树,臀部的重心移到右边,右手叩击膝盖,左手带着表,计算着时间,打着自己的算盘,十五分钟后,她说:“180个人丧生了。”继而很长的叹息,“180个我,180种可能性要重新开始了。”她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没人告诉她,她这样显得很英气,很有神采。她抬头,看到最近的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眼神却时不时瞟过来,接着两人绕开了她,往反方向走了,匆忙的碎步就好像落荒而逃。 陈时迷恋霍金的黑洞理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个研究物理的大学教授做父亲,还因为她的怪梦,从她十岁生日的夜晚开始,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夜里攀上她的枕边,剥夺她的意识。梦里的陈时,齐耳的短发被剪短到耳根,一身男孩的打扮,她的手依旧骨节分明,抚着胸口。梦里她站在一个漩涡口,周身是模糊的星空,一开始寂静无声,直到那个熟悉的锐痛感,一寸寸地向心头逼近。“陈时?”恍惚中有个忽远忽近的声音,“陈时?”好像突然陷入梦境一般,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动作,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拥进怀里,眼里有个巨大的时钟,在飞速地计算时间,钟表上的时针分针秒针,因为过快的转速几乎相互重叠。 “陈时,你没时间了。”听觉在恢复,令她恐惧绝望的敲钟声反反复复,然后是一张脸,一个男孩,眉眼清秀,笑起来眼窝弯了起来,嘴角向上勾,陈时感觉自己见过他,但记不起来,从来记不起来,她把意识中的手往前伸,就在快要触碰到他飘起的发梢时,他张开口,陈时看出了他的口型,“陈时,你的时间到了。”“哗”她感到漩涡口逐渐变强的吸力攥紧了她,什么都没听清,又好像什么都在预料之中,陈时向下坠去 霍金的黑洞理论说,黑洞是宇宙中最奇特和神秘的天体,是超强引力源,它的超强引力把任何接近的事物拉入洞口,即使是最快的光都不能幸免。陈时在父亲的书上看到,黑洞是在时间和空间中形成的“洞”,它能够扭曲时空,将不同空间的物质进行转换,它通过囤积周围的物质来增加质量,同时也释放射线或物质来减少质量。在黑洞的运动中,这些不断被转出转入的粒子由于瞬时存在而不能被直接观测到,但在陈时理解中,它们的存在却确确实实的能够影响时空的活动,她相信自己梦见的是时空的切换,梦里的自己存在于黑洞的另一头,然而每次重复梦魇之后惊醒,她都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具体内容,更无法理解梦中那些声音的具体含义。 她试图解梦。她告诉忙碌的父亲,父亲抱住她,以为能安抚她因为失去母亲而不安的灵魂;她告诉老师,那些口中说着关注每个学生成长的教育工作者,同情地拉着她的手,把她推出了办公室;她告诉同学,那些嬉笑无忧的同龄人,调笑地看着她,疏远她。“你真是个怪物。”有人说,从少数到多数,从一小群人,到众人,陈时闭上嘴,她想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她,一定知道这是为什么。 “陈时,去吃饭吗?”陈时的同桌,那个唯一愿意陪陪陈时的女孩大咧咧地从不远处跑来,脑袋两边的羊角辫晃荡着,她很俏皮地一屁股坐在陈时边上,一手揽过陈时的肩,把她向右移的重心拉扯回来。陈时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动作,习惯了安静的她,对同桌的热情一直感到无所适从,“谢谢你梓薇,还特意来找我。”肖梓薇笑出了声,露出端端正正的八颗牙齿,“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那么客气?走吧走吧要排不上队了。”说着拉起陈时的左手,她右臂上的手链和陈时的腕表擦碰,“啪”的闪过一道光,“啊!”陈时和梓薇同时甩开手跳开来,陈时的手臂上感到一丝麻麻的痛感,那块表盘发出“滋滋”的烧焦声。 “天哪,果然是快要入冬了,好强的静电!”肖梓薇惊奇地感慨道,手链上的水晶被电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梧桐叶间的阳光漏下来,让那几颗水晶无辜地反着光。 见陈时呆愣在原地,梓薇小心翼翼拉过她的右手,说:“没事吧,走啦走啦食堂要没饭了!”说着,几步跨了出去,陈时被拉着手,走的很勉强,眼神有些恍惚,她甩了甩头,重新举起左手,死死地盯着腕上的表盘。 可能是因为静电而内部发热的原因,表盘的玻璃罩神奇地遮上了一层雾气,像是冬天往窗上哈了一口气留下的白色气团,陈时把表盘往身上蹭了蹭,想要擦掉那层雾气,然而那只是徒劳,雾气很显然遮在玻璃罩的内部,表盘里的时间看不分明。 梓薇走在前面,步伐很快,她在不停的低估,“今天食堂阿姨说要推新菜,可是去年说要推的糖醋排骨到今年了还没兑现呢!”“下午又有体育课了,800米测试的要求听说要比去年高。”“开学典礼上讲话的那位著名教授听说是咱们校长的同学,你没看见班里的顾小小得瑟的样子,她说都是她的校长父亲请来的,可真够了不起呢!”陈时甩着左手上的腕表,有点心不在焉,她从来都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也知道肖梓薇从不会要求她都听进去,陈时脑中的想法永远都散乱的四处游荡,就像无时无刻不在梦游。 但是现在,陈时的注意力很集中,她看着手表上散不去的雾气很焦急。这块表准确地说并不完全属于她,它是陈时母亲的遗物,被陈时偷偷从母亲的遗体上褪下,从陈时十岁那年开始,最为忠实地陪伴着陈时长大。 一直到打完饭,陈时才收起手,表盘上的雾气有了退散的征兆,陈时稍稍放下心来,跟着梓薇坐下。梓薇有些不甘心地撇撇嘴,“你这表漂亮是漂亮,但也很旧了,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给你送你一块新的。”陈时勾勾嘴角,把遮到眼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不用了,这块表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冲着自己的朋友笑道,两边脸上各露出一个小酒窝。 “哇,陈时,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呢!”陈时听了,忙把头一低,发梢又掉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耳根发红。 “喂,怪物,今天怎么不到你的另一个世界吃饭呢?”“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从食堂门口涌进来,气势汹汹,撞在陈时的耳边,刺耳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战争 “喂,怪物,今天怎么不到你的另一个世界吃饭呢?”“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从食堂门口涌进来,气势汹汹,撞在陈时的耳边,刺耳得很。 “你们有完没完!”肖梓薇“啪”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掷,“大家都是同学,陈时没招惹你们吧?” “哟,班长大人生气了?”从食堂门口涌进来的一众人里,为首的是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孩,宽大的罩衫上印有骷髅头的图案,嘻哈的洞洞裤包着两条细腿,煞有介事地在原地抖动,脸上痞气的笑容里透露着厌恶c不屑,她身后三三两两站着几个高大的男生,像护花使者一样围着她形成一堵肉墙,有的手里掐着烟蒂,口袋里藏着手机,满脸痞笑,射向陈时与肖梓薇的眼神里带着刺。 “顾小小,你不要过分了。”肖梓薇站在原地,隐忍着不动,声调拉高,眼里充了血,她背对着陈时,把她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陈时没有动,除了在听到刚进门的那一声“怪物”时身体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之后便是用厚厚的头发遮住了脸,埋头继续扒饭,就好像听不到这些因为她的争吵声。 顾小小保持着微笑,身体侧向一边站着,堵在门口,身后想要进门的同学被她身后的男生重重推开。她在等,等陈时炸毛,这是她的乐趣,也是众人的乐趣,周围慢慢围过来一群“看客”,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站着,冷漠地用看好戏的表情向这边观望。 “嘿,怪物,今天下午有你喜欢的物理课哦。”顾小小身后一个黑黑的小男生忍不住大声叫唤,这句话像句导火线,砰的一声在这个聚满硝烟的平台炸响。 “这节物理课又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吗,我们的黑洞少女” “怪物,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吗?” “班长被这个怪物感染了吧?” “怪物,从这里滚出去!” “” 一句接着一句,像刀片一样剜过来,肖梓薇的冷静c愤怒,以及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的英勇慢慢被敌方打来的炮弹轰的支离破碎,她瞪大眼睛,身子僵在原地,机械地转头看着身后麻木的陈时。 陈时没有反应,她掏出纸巾,擦拭嘴角,淡定从容地盯着腕表。气雾蒙蒙的表盘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班长,你不会也是怪物吧?”一直没说话的顾小小敛去了看似无害的微笑,朱唇微启,向肖梓薇抛去一记冷刀,“不用因为班长的包袱护着她,怪物不需要盟友,来我们这里吧。” 肖梓薇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感觉头顶的血液在往下坠,“你爸爸可是靠着我爸在往上爬呢。” “你胡说什么!”肖梓薇感到自己的手冰冷到极点,周围的“看客”发出一片唏嘘声,离得近的几个人开始往外走,敏感的话题让食堂陷入一种寂静,所有的吵闹声稍稍熄灭。 “砰”肖梓薇端起餐盘,因为用力,膝盖磕到桌角,整个桌子重重地颤抖,与地面撞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回声。“陈时,你难道一点反抗都不会吗?”肖梓薇的声音从愤怒到沙哑,再到近乎乞求,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冲突,第几次袒护,第几次困惑。 对面的人,眼睛的焦点定格在自己的表上,彻底无视了这一场战争,表上的雾气已经接近半透明,但指针的位置和方向依然看不分明。听到了质问,陈时内心泛起阵阵无可奈何,更确切的说,是无能为力,“梓薇,”她没有抬头,说话时声音轻轻颤抖,“忍一忍,就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随着肖梓薇的脸色渐渐发白,食堂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嘭!”突然,一阵餐盘器具轰然倒地的声音响起,笑声机械地c好像汽车熄火一样“突突”地停止了。 “对不起,太吵了。”食堂角落,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有些喑哑,带着点磁性,苏苏麻麻的男声,“嗖”地攫住了哄笑者的咽喉。 岳一,旁若无人地站在食堂角落的向光处,硬朗的面部线条被融融的阳光柔化了,深棕色的眼眸亮亮的,黑色吊衫罩着修长的身材,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他背对着人群,餐盘器具打翻了一地。他转身,似乎是脚踢到了地上的餐具,食堂里回荡起“嘎吱嘎吱”的回声。 从岳一出声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攥紧了,顾小小得意冷酷的笑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僵硬在脸上。顾小小身后的几个“守护神”,把一身戾气敛去,惶恐地挤在门口,像犯了错的孩子。 在肖梓薇及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岳一几步走到门口,就好像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侧身走过挤成一团的人群,又突然在顾小小的身边站定,目不斜视地轻声叹了口气,顾小小那双大眼睛睁地更大了,凌厉的气息被“刷”地掩盖了。 “顾小小,”喑哑的c沉沉的男声,麻麻地挠着顾小小的耳蜗,接着一片沉默。 不知是谁悻悻地喊了一句“散了吧散了吧。”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散去,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怀着好奇心在四处徘徊,原来几乎燃起的战场骤然荒凉,一片狼藉。 “有事吗?”顾小小忍不住出口,她强撑着不把头转过去,眼角的余光撇过去,观察着岳一的侧脸。 岳一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头,说:“你知道吗,另一个世界里,你可能也是怪物。而且,”他又顿了顿,等到顾小小脸上的血色尽褪,“你,真的吵死了。”说完,他嗤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岳一,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疯了吗!”留下顾小小在原地无力又惊怒的嘶吼声。 岳一是谁,到底是谁?陈时抱着课本回家的路上,第一次想了一些在时空论理以外的东西。 在岳一扬长而去,顾小小惊怒而走之后,肖梓薇也一言未发地转身走了,整个下午态度都冷冷的,也并没有等陈时一起放学,陈时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看出来肖梓薇很生气,但她又很圣母地意识到:肖梓薇当她的这个朋友当的很憋屈,疏远了以后反而不会跟着她受到排挤。于是对于今天因为沉默带来的巨大损失,陈时并没有多想,她觉得,如果用鲁迅的话来说,她就是社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头号对象。 她手腕上,腕表的颜色渐渐暗沉,雾开始散去,陈时没有注意。 相反的,岳一的那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栗起来,“你知道吗,另一个世界里,你可能也是怪物。” 岳一究竟是谁?肖梓薇聊天时曾提起过他。岳一是个转学生,据说是在原来的学校打架闹事而被勒令退学。岳一的父亲在当地教育局工作,他的父亲,虽然对此事感到万分丢人,但更不愿意岳一就此辍学,于是找了上级的关系让岳一转了学。转了学的岳一在收拾了全校各类小混混后,突然在某一天安静了下来,乖张的性格收敛地只剩下冷漠,更令他父亲大跌眼镜的是,岳一开始认真学习,成绩稳定在了班级的中上游,遣散了一群狐朋狗友的岳一,变得独来独往,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这一点,让陈时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她突然记起曾经有一个午后,在学校的自习室里,她对着窗口发呆,无意中看到窗户上有个倒影,是一个大男孩半侧着脸,抿着嘴,眼眶憋得红红的,皱着眉,当时惊讶一瞥,却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竟好像就是岳一。他在苦恼什么呢 拐进一条巷子,地面湿漉漉的,有淡淡的青苔,攀上有裂痕的墙壁。两边高高的民宿里晾出床单衣裤,黑压压地垂下来,几乎碰在脸上。陈时最喜欢在这里穿来穿去,很轻松很自由,撩开或绕过层层叠叠的床单,进入下一个新空间,带给陈是穿越一般的神秘感。陈时身后跟着一个精瘦的车夫,骑着三轮,哼着小调。 这时,班级的qq群里,肖梓薇的头像亮了亮,陈时没有点开,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她转而找到了年级群,在群成员里翻看,边走一边用手指划拉着屏幕,突然定住,身后的的三轮车没料到陈时的动作,躲避不及,紧急刹车。 “走路顾着路啊,看什么手机呐?现在这些小东西”尖嘴猴腮的车夫一边扶着车,一边骂骂咧咧,气哼哼地绕过陈时。 陈时的大脑就好像是放空了,听不到任何东西,头脑的血液忽然往下坠到脚底。手机屏幕上,岳一的头像呈灰色,头像下那行个性签名仿佛能够攫住陈时的灵魂,几乎要被陈时瞪出一个洞来。 他写道:你们,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陈时的麻烦 “铃铃铃” 从床底传出来无休止的闹铃声,因为被掉落的被子覆盖的原因而闷闷的,但并没有削弱它对沉睡者的杀伤力。 “靠”床上的枕头堆里滚出一个人形,一只手伸了出来,很暴躁地在床底一阵乱拍,“啪”隔着被子,他拍到了一个硬壳,铃声戛然而止。 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慢悠悠地钻了出来,浅褐色的短发,软塌塌地垂下几绺,遮住了晦暗不明双眼,纤细的c骨节分明的双手,一只撑着尖削的下巴,一只翻过手机,解锁。 “靠!”房间的门被踹开,床上的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你咋不早叫我那闹钟慢了!都快中午了!我迟到了!”一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从自家实验室里探出一个头,油腻的头发盘起来,眼睛迷瞪瞪的。 “怎么一早上咋咋呼呼的?今天周末啊儿子。”说完,实验室的门又“砰”地关上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几秒后,实验室的门又开了,迷瞪瞪的眼睛又滴溜溜转了出来,“陈时,帮我去买份早餐,牛奶要脱脂的。” 被叫陈时的浅褐色脑袋拼命晃了晃,恍惚着应了一声,他盯着实验室前的挂钟,直到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陈时从外面买完早餐回来,推了推实验室的门,门被锁住了,里面传来“嘭嘭嘭”实验器械撞击的声音。陈时耸耸肩,把早餐袋挂在了门把上。 推开自己的房门,把掉落到床底的被子一把捞起,闹钟被带了出来,在空中可怜兮兮地转了一圈,“啪”地跌在地上。把头埋进枕头,陈时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不应该啊”自十岁生日那天起,陈时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个不靠谱的老妈,整天整晚猫在实验室里做着物理实验,更因为自己有个怎么也捣鼓不走的怪梦,每到深夜都如约前来。 每个夜晚,一闭上眼睛,陈时便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逐步地走进自己的梦境。梦里很黑,隐约有繁星点点,像是夜晚的星空。星空中,有个延伸的黑洞,隐隐的张力罩住了整个空间,好像在攫取空间里的微尘。 梦里,陈时能洞穿那个神秘的黑洞,他窥探到另一边,有个女孩,不断向这一边坠落,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受到重物撞击自己的钝痛,心头像被狠狠绞了一下,等他再摸索,耳边有发丝摩擦的感觉,很庆幸地,他的双手环住了那个坠落的女孩,低头,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照镜子,一模一样的眼眸,一模一样的发际线。 女孩木着脸,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恍惚间,耳边传来古老的时钟敲响的声音,“咚——咚——”音拖得很长,等敲到第三下时,怀里的女孩霎时脱离,她的眼神变得分外惊恐,陈时连忙微笑,想要驱散她的恐惧。这个时候,星空中有声音响了起来,“陈时,你没时间了。”回音带着沙哑,陈时看到女孩显然比他更吃惊,于是他试探地对她喊:“陈时?”女孩身后的黑洞开始像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强大的吸力同时也在陈时身后产生,陈时没来得及看女孩的反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面朝上看见头顶的巨型时钟,过快的转速让三根针几乎重叠。 “陈时,你没时间了。”有个声音攫住了他的咽喉。他醒了过来。 “不应该啊。”陈时仔细想着这个重复了无数个日夜的梦,昨晚,很奇怪的,这个梦突然失约了,本应在早晨准时清醒的他,也因为一夜安稳而睡到了晌午。更奇怪的是,他发现有关这个梦的记忆正在偷偷溜走。 “铃铃铃”手机的铃声打断了陈时的思路,他撑起身,拿起手机,也没看是谁,随意地接通,一边朝卫生间走。 “小时,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那头传来嗤嗤的笑声,一个尖细的嗓音问道。 “你说什么?我的手表都输给你们了,可不带这么玩的。”陈时冷笑一声,他用肩膀和耳朵把手机夹在中间,两手解着裤带。 “就是被你小子骗了,给了块不走的表,还名表呢。”一个大咧咧的粗嗓音挤进来。 陈时的裤子褪到一半,愣了一愣,“靠!我那表给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还想着赎回来呢!你们几个兔崽子弄得什么事?”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小时,你现在干啥呢,有空出来下呗。”尖细的嗓音弱了弱,周围传来细碎的讨论声。 “干啥?老子撒尿!”“嘟嘟嘟”电话被气哼哼地挂断了。 ——————————————气哼哼的分割线—————————————— 陈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有三两个人等在那里,领头的那个站在中间,尖嘴猴腮,嘴角上翘,严肃的时候也像是一脸坏笑,瘦骨伶仃的身子套着黑色大褂。看到陈时来了,他对身边咋咋呼呼的几个人啐了一口,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嘿嘿,时哥,”一胖子满脸谄笑地迎上来,膝关节顺势就要弯下来,陈时皱眉闪开,“时哥,这下真得靠你了,那边快要查出来了。” “小时,这事赖不上你,但你得帮帮忙,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种瞒天过海的事不一直是赖子你的强项么?”陈时挡开领头拍上自个儿肩膀的手。 赖子把刚掐灭的烟头扔在脚下,手伸进大褂内侧,掏出一块表递出来。 陈时接过表,盯着表盘,瞬间跳起来。“你这是在玩我吗?这表咋整成这样?”陈时手里,一块金属色的高贵腕表静静地卧着,表盘上未散的雾气和诡异的三针交叠的形状格外夺人眼球。“啪!”陈时拽过表,猛地甩回赖子德大褂上,“这事儿别跟我提,帮不了,没法再整什么有钱玩意儿,你们丫的就是败家!” “事儿不怪赖哥,你还得问胖子,说不准就是你从头就没想挑起这个梁子!”一个粗哑的质问声蛮不讲理地插进话,陈时的眼皮跳了跳,噤了声,脸色阴沉沉的,转过脸去看胖子。 原来还满脸谄笑的胖子脸登时垮下来,惨兮兮地苦笑了一声,举起爪子。“就是这个,”他的声音有点无奈,有点害怕,“这水晶链子,跟哥你那表刮蹭了一下下,然后就这样了,就像电了一下。”他边说,边把身子往后退,就像是在配合陈时不断向自己逼近的脚步。 陈时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从胖子手上抽过那根水晶链子,胖子缩起手,吓得一哆嗦,旁边那个粗嗓门用力推了推他,语气不耐烦:“丧不丧你?抖啥?”胖子陡然有些脸红,“怕他打人嘿嘿。”声音小的不可闻。 陈时没理睬,他摩挲着这个水晶链子,没什么特别的,粗糙的工艺品,却应该是纯水晶,散发着暴发户的铜臭味。“我说赖子,”陈时把水晶攥在手里,歪着头看着胖子,问的话却转了弯,“你们没糊弄我?”赖子接过胖子求救的眼神,低头又点上了根烟,呼出来的烟雾糊住了他精明的脸。 “现在他们要的是钱,没人有功夫糊弄你。”烟圈散的很大,几乎把陈时呛着,一口气没提上来,脸咳得通红。他勉强的拿起手机,对照了一下时间。 几天前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和赖子他们打赌,现在想来,陈时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想出那么个赌法。 当他第三次看见赖子那帮街头流氓堵在校门口,痞痞地问那个看上去羸弱地不堪一击的好学生要钱的时候,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陈时突然就正义感爆棚地冲了上去,一只拳头挥在了那个大高个脸上,听到“啊”一声粗哑的叫喊,伴随着身后的三好生凉凉的吸气声,听不出感情,不像是害怕,周围一群同学立刻向惊弓之鸟一样四下散开。陈时回头看,对上一双深棕的眼眸,冷冷的,像是在观察他,嘴角向下钩,陈时怔了怔,不自在的甩了下头,瞥到面前的好学生抬了抬眼皮,心里渺渺升起一种不祥,顿时,身后袭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背部缠上一个厚重的躯体,一条胳膊箍上他的脖子,使着蛮力。 陈时用手牢牢扣住那条胳膊,弓起身子,把背上的胖子甩下来,狠狠地踹上几脚,脚下传来哀哀的叫唤声。他站起身,那个好学生正了正吊在一个肩上的书包,抬脚跨过地上的胖子,一边转身要走,一边叹气,“钱已经给了,我先走了。”把陈时弄得一愣,心里泛上一股委屈和气愤,原本只想在万年学习标兵面前逞个能的心情被雷得外焦里嫩,不远处一个穿戴的花花绿绿的混混头子走过来,猛吸一口烟,“今天倒是给多了。” “赖子?”陈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在这里遇到初中的好哥们,然而显然已是另一副光景,“我也没几天再给你讹了。”凉凉的一声叹气,像是在讽刺,像是在自嘲,赖子冲着那个凉凉的背影挥了挥手,“不打紧。”他露出一个坏笑,转头面向陈时。 “哥们,知道你能打,不过你信不,他不需要人帮他。”像是没说完,他哽了一下,手拂过陈时的肩,“赌一下吧,随便找人揍他一顿,只要说是我干的,他就不会还手。”陈时不知为何身子颤了一颤,赖子的声音骤然地压低,像是在享受一种复仇的快感,让陈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玩心大起一般。 “他欠我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大祸 第四章 大祸 “喂,发什么呆?”陈时失焦的眼前晃过一只手,他抬起头,赖子低着头卡着烟头猛吸,旁边那个壮汉气势汹汹地瞪他,他瞪了回去,死死地磨了磨牙。 赖子踱到两人中间,他脖子上的金链子晃着陈时的心神,“刀儿,那么冲要不到好处。”那个壮汉啐了一口,走到一边蹲了下来。 “小时,那几个人说只要两万。”陈时没说话,他感到了赖子的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他还记得天很冷,有乌鸦叫,手里握着棒球棒,手心在悄悄冒汗,赖子几个有点得意地站在树后面,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响,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们几个兴奋的表情。 他把身子压得很低,血液在躁动,直到一个人影从巷子尽头冒出来,缓缓地,稳稳地走近。 陈时掐着时间,当秒针“吧嗒”回到了指定地方,说时迟那时快,他跳了出来,手里的大铁棒抡起,最后和双脚一起重重地落在地上,刺耳的金属声在夜里划开一条口子,一群鸟叫向周围散开。 “丫的!”树后不知是谁一声低骂,“他干事不能轻点嘛?”抱怨声被尖厉的鸟叫声盖了过去,树影细碎地洒落下来,遮得人影模糊不清,月光在陈时的铁棒上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陈时绕着手腕小心翼翼地缓神,铁棒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的手臂发麻。对面的身影直挺挺地站立着,显然没有被吓到,陈时几乎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轻笑,惊地他头皮一阵颤栗。兴奋和害怕在头顶聚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今天放学是你想帮我。”传出的声音凉凉的c闷闷的,陈时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眼前的身子背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手垂在两边。 顿时一股不知名的死火涌上来,就像是表现优异的孩子因为被误解失去了糖果,凉凉的口气让陈时感到十分不爽且万分欠揍。他的咽喉堵上一口气,“可惜某些可怜人不需要可怜。” 空气凝滞,空间里飘散着一种同情的味道。双方沉默下来,陈时仰着头,等着对面的反应。原本计划里,他应该一棍子挥上去,用一些话威胁他,可现在不知为何,陈时感到他和自己都是一个大转盘里可悲可笑的赌注。 树后面响起一阵骚动,“时哥!削他!削他!”陈时向后瞥了一眼,隐约有胖子嗤嗤的笑声。他看到赖子的烟圈在树梢溜达,像在等他做些什么。 “你要帮他们揍我么?耍钱可别想,钱都给了,只剩一具躯壳。”丝毫不带商量的豁出去的口气,刺激着陈时的神经。 赖子说,只要揍他一顿并贯上他的大名,这个三好学生岳一便会心甘情愿的挨打,于是他计划挑在这个时候拦路,带着一种好玩又报复的心理,说:“打了以后出什么事儿,一切由我担着。” 现在,陈时带着捉弄及出气的心理,忽然对月光下单薄的身影产生一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鄙夷。他脑中一个未得证实的念头悄然划过,“听说,你爸是老金店的维修工,今年刚盘下的店,做了店长?”对面的身形不可察觉得抖了抖,甚至可以察觉到他表情上微妙的突变。 “赖子他爸的饭碗,是你爸给抢了的吧。”陈时垫了垫了手里的铁棒,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对岳一步步紧逼。 月光从两人头顶罩下来,衬得岳一的面色惨白,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受惊的兔子。陈时心里“嗖”地飞过一丝得意,头仰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靠,他在干什么,没好戏看!”刀儿啐了一口,转头看到赖子面色阴沉,手扶着树干,指头抠进了树皮,头顶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划过,像命运的啼哭声。 “赖子都告诉谁了。”对面的身影晃了晃,又很快地稳住了身形,“都靠本事吃饭,没什么抢不抢饭碗的事。”音调冷得仿佛降至冰点,狠狠戳中了陈时的心窝子。 “嘿,还有你这道理,你爸这种阴沟里翻船的手腕,莫非是有老子传给小子了!你学习拿奖的本事,小爷我是比不了,但你这人品,学校既然不教,我可以给你正正。”说完,陈时抡了棒子冲上去,愤怒的他没想到,岳一竟然不躲不避,只用两只眼睛将他望着,两只深棕的眼眸里绝望几乎溢出来,看的陈时打了个寒颤,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的铁棒差点拿不稳,就这样直直的兜头抡下去。 “啊!”很短促的惊叫声,似乎是刚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从树干后传出来,陈时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僵硬着身体维持着落地屈腿的动作,铁棒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滚动,“咔咔”的金属摩擦声像野兽的嘶喊。 被月光摩挲得惨白的地面,一滴c两滴c三滴,染上了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对面的人低着头,维持着原来的站姿,一动不动,陈时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心里在焚烧: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干了什么?他活该吗?他活该! 岳一把脸抬了起来,夜色漫上来,他的脸污了一片,从陈时的角度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狰狞地掐住他的咽喉。 突然,岳一朝反方向飞一般跑去,在陈时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消失在了拐角处,同时,身后猛然传来嘶吼,是胖子的声音:“出事了!快拦住他!”紧接着身旁窜过来一个影子,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僵硬的身躯扶起来,赖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别愣着了!” 陈时起身,条件反射一般向岳一的方向飞奔,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了回来,赖子失控地大吼:“你别去!赶快回家!”说着,几步窜出去,刀儿和胖子跟在后头,深邃地看了陈时一眼。 这个时候回去,连陈时自己都会唾骂自己,所以他跟在最后面,七拐八拐,看到赖子停在一座廊坊前,周围是七零八落的金属废墟,像是片废弃工厂,陈时身侧,是两尊仿作的狮身人面像,漆还没上完,月光笼下来,闪着诡异的光。 一片废墟里走出一片人,赖子站定着,后头站着胖子,刀儿在不远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凶狠地瞪向陈时这边。 对面的人手里拿着七七八八的棍子,为首的留着长发,刘海遮住深邃的眼睛,嘴角歪着,抹出一丝邪笑,后面的一群人张牙舞爪的看着赖子,有人同情,有人冷笑。 “赖哥,哈哈,”那个长发的头头甩了甩手里的棍子,“你说咱多久没见了。” 陈时一听,顿时心下了然,这群人是这片区域出了名流氓帮子,那个最前头的外号怪猴,又瘦又凶,像只猴精,曾和赖子一起在这帮子的头领奉安那里打下手,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后来奉安被抓,赖子想要回到正道脱离了组织,这怪猴便带着原来的一群没出入的人接下了奉安的地盘。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所有棍棒举了起来,怪猴笑着站在一块金属板上,双手跟着身后的人群挥舞,陈时被惊出一身汗,顺着赖子背过身的手势躲进了那具狮身人面像后。 “怪猴,我来找个人。”赖子站着没动,手上冷汗泠泠,身后的胖子杵着腿,眼神吓得发飘,由远到近又是一声乌鸦的怪叫。 怪猴甩着棒子,嘴里磨牙,没说话。身后有个尖锐的响声:“那小子死了!”狮身人面像后,陈时的身子重重地打了个颤。 “骗谁呢,一棍子能打蒙人,倒不见得还能打掉一条命。”刀儿扯开嗓子对着对面喊,他的怒视从陈时身上挪了开去,拳头握得死紧,赖子沉着气。 “赖哥,如果奉安哥知道你跑回他的地方追杀这些小东西是伸张正义的话,一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怪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阴阳怪气不带遮掩。 “这是一点私仇,只是教训一下,人应该没死。”陈时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到赖子直挺挺地背对着他站着。一旁的刀儿猛然斜眼对他龇牙。 “哎哟喂,还藏着人呢?”一根棍子从怪猴手里飙出去,恶狠狠地咋在狮身人面像的头顶上,陈时原来半蹲着身体,一只前脚掌半撑着,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小弟,脚伤了靠着歇会儿。”赖子抬头吼了一声。后面的人一阵骚动。紧跟着,赖子几步走了上去,迎着怪猴的鼻梁骨,“猴子,我找个人,我们俩之间没犯什么事,别在这个时候找人闹寻麻烦,这块地是奉安的大家都清楚,现在你占着培养自己的人我们大家都当没看见,行不,各让一步,那个小子,你藏哪儿了?” 对面的人倒抽一口气,刀儿把陈时从石像后拽出来,胖子睁大了眼,只听到对面的怪猴轻蔑地吐出一口气:“人早就跑不见了,我们没什么想法,只是碰巧看见,想要点钱,”赖子的眼神闪了闪,一丝不妙的慌乱绕上了脚掌心,“否则,派出所见,不知道你和你的老父亲撑不撑得住。”轰然,陈时看到赖子一个没站稳,脚步打了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有人吗 楼梯很歪,楼道很潮,陈时走得很小心,上次崴了脚,一周没去上学,父亲和老师都有些意见。 门是开着的,里面有细细簌簌翻找东西的声音,陈时吓了一跳,提着嗓子往门后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墙上有个人影,又高又大,弯着腰,头埋在一个方形的物体里。 陈时的第一反应是贼,而那个方形的物体是父亲的保险箱。保险箱里,是母亲生前留下的字据和七七八八的琐碎的生活用品,陈时心里揪紧,脸上腾地涌上着急的绯红色。她把身体蜷下来,猫着身子,鞋子准确地踩在绵软的毯子上,恍惚中想到小时候偷偷躲到角落里,等着扮成大灰狼的妈妈来找人时,那种紧张刺激。 但是童话很快结束了。 “嗯,回来了?怎么都没声?”那个影子站起来,抖了抖腿,转过身,是父亲,呢大衣盖住了陈时熟悉的轮廓,他狼狈地从箱子边捡起眼镜戴上,晕乎乎地问:“小时,你还记得以前家里有块金属的表不,金色的,还镶钻。” 陈时脑袋里扑棱棱地打着算盘,偷偷把手腕往背后藏了藏,“不清楚。”说着,直起身子,想要往房里走,突然旁边主卧的门被从里打开了,里面挤出四五个脑袋,一群男女穿着大学里的院衫,嬉笑着又有所收敛的走出来,皆好奇地瞟了陈时几眼,有个女的先开口,又兴奋又好笑的样子:“教授,什么磁石,找了这么久。” “哈哈。”话里的陈教授挠着头尴尬的笑道:“本来就是想给你们做个实验,那块表的材质很不一样,它完全可以模拟宇宙里黑洞附近的粒子运动情况”话里说着,他看了眼陈时,陈时没有反应,径直走进房里,拍上门。 外面教授与学生交谈的声音逐渐哑了下去,陈时打开电脑,登上qq,那个男孩的头像还是灰蒙蒙的,她掏出表,手重重一抖,表上的情形,时针分针秒针三针重叠,指着十二的位置,像某种不好的征兆,外面突然又抑扬顿挫地响起一个声音:“你们要注意,在整个宇宙里,时间这个概念是非常模糊的,甚至我大胆地设想,宇宙里的每一种运动,它都不存在用时间点去描述它的变化,可以交错着,可以是重合着” 陈时竖起耳朵,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他的个人资料,按下了好友申请。 “嘀嘀嘀滴”几乎是一瞬,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 陈时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抖了抖。她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上键盘。 “今天谢谢你,岳一同学。” 打完字,陈时摸上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就好像是害怕反悔一般,她狠狠地点了发送键。 “不客气。”很快的,消息回了过来。 陈时没察觉到自己眯眼笑了,她迫不急待地扫过键盘。 “我叫陈时。” “我知道。” 陈时皱了皱眉,“e你怎么知道,难道我真的举止奇怪到万众瞩目?” “不,你很可爱。” 陈时愣愣地眨了眨眼,“唔,谢谢你,还没有人这么说过哈哈。” “我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男孩子。” “是吗?”陈时有些惶恐,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对面也没有在说话,于是她鼓起勇气,“请问,你也对平行世界的设想很感兴趣是吗?” 对面安静了几分钟,“嗯,而且我知道,平行世界真的存在。” 陈时的惊喜和慌乱轰的撞上头顶,到达了顶峰,“我也相信,我父亲对这个理论研究了很多年,他相信黑洞里有无数个平行的可能。” 对面又安静下来,陈时等了很久,她的鼠标箭头在岳一的头像上不停地打转,直到外面再次传来告别和关门的声音,“陈时,晚饭吃了吗?” 失望漫上心头,陈时习惯性地低头看表,又抬头看钟,七点不到,饭点刚过。 “我还不饿。” “出来吃点,我学生留了些外卖。” “不了。” 外面没了声音,细细的塑料袋和一次性饭盒摩擦的声音在空气里碰撞出尴尬疏离的味道。陈时木然地把身子转回桌前,她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那你相信有另一个你吗?”后面犹犹豫豫地跟着一个好奇的表情,让怔在原地的陈时缓过神。 陈时打字的手几乎是抖得,害的她一句话删删改改好半天才发出去,“我梦到过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是个男孩。” 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心,“我经常梦到,你也是吗,你是怎么知道平行世界存在的?” “你还梦到什么了,除了你是个男孩?” “没有了,感觉自己在宇宙里。”陈时莫名感到对面紧张起来的气氛。 对面又沉默了,陈时看着那个头像“凸”地暗下去,她慌张地点开他的头像想看他的空间动态,却发现没有权限。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平行世界的吗?” “不在了吗?” “你好?” 陈时感到一阵委屈,就好像是自己分享了好东西,别人却没分享给她,她安慰着自己,躺在床上。这是她第一次在网上找人聊天,至少这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讲讲这个话题的人,唯一一个相信她的话的人。 手机震了震,是一条短信,“相信而已,很高兴认识你,明天见。——岳一” 陈时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呆呆的,她感觉有点饿了。 陈时的父亲陈建斌拎起外卖盒子下楼,边走边琢磨,以前妻子还在的时候,家里一直热热闹闹,每天还没下课就着急想着回家,现在回家也早,要等着女儿放学,但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相对无言的样子,各有各的心事,他一个理工男,也本就不懂交流。刚才分明见到了女儿手上的腕表,可终究开不了口要过来,女儿的表现,很显然,压根就不信任他这个父亲。 楼下,一个女人掐掉烟站着,干练的短发,身上一件毛外套,又薄又镂空,禁不起秋风一钻,看得见里面粗实的肌肤。看到陈建斌下来,她淡淡地笑着挽上手,接过他手里的垃圾。 陈建斌任她牵着,嘴里絮絮叨叨,女人没说话,安静地听。 “哪个父亲会不管孩子,小时这不吭不应的,看的我心里也难受。” “别急,可能是青春期,有些叛逆是正常的,你要有耐心。” “哎,这还是太不像她妈了,性格随了我,一个闷葫芦。” “嘿嘿嘿。”女人别过脸笑了,用手像摸小猫一样顺着陈建斌的脊梁骨抚摸。“说的没错。” 陈建斌低头皱了皱鼻子,“又抽烟了?心里又瞎想些什么。” 女人用舌头抵了抵口腔,依旧笑,“没想,习惯了,一个人过的能不找点事吗?” 陈建斌很显然被戳到了痛处,用手环住了女人露在冷风里脖颈。 两个人在风里裹得紧紧的,陈建斌熟练地用呢大衣把女人搂进怀中,走进不远处的便利店里,店里的灯光暖融融的,很快把两人的身形融化的看不见了。 陈时从楼上的窗口俯瞰下来,她的脸上看起来没什么想法,冷静地像座浮雕。那个女人她小时候也见过,是父亲学校里的女教授,叫兰玲,和父亲一个实验科室,因为她,小时候父母之间还有过几次激烈的争吵。陈时保持着跪在书桌的姿势,英语作业上一只用来涂卡的2b铅笔被掰成了两截。 陈时拿出手机,想给肖梓薇发消息,这事她和梓薇聊过,虽然梓薇和别人一样厌烦陈时的平行世界理论,但也只有梓薇能在这时候安慰到她。 然而当她打开qq界面,梓薇的头像在班群里闪了闪,却显示着“忙碌”,陈时才突然意识到,梓薇还在气着白天的事,她从桌上下来,半只笔叼在嘴里。 作业什么的,一直熬到晚上将近十二点,家里的门虚掩,父亲还没回来,陈时把卧室的门锁起来,一个人抱这表蜷在床的一个角落,等待十二点的到来,她觉得自己无聊又可笑,兀自任性起来,心想,也许岳一只是同情她,怜悯她,假意地相信她说的话。 “我要去找那个男孩,只有他相信我,我要回到梦里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报时的机械鸟窜出来,陈时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想象接下来天旋地转,瞬间进入漆黑的宇宙黑暗里,一秒c两秒c三秒一分钟c两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天花板依旧敞亮地撑在头顶上,“哐当”一声,外面的门被扣上,父亲熟悉的脚步声东倒西歪地摔进来,夹杂着细碎的高跟鞋踩地声“陈建斌你小点声,小时睡了。” “唔,扶我去书房”声音非常清晰地撞进陈时的耳膜,她猛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时钟上,十二点已经过了十分钟之多,所有现实的声音和画面还很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着,那个梦没有来! “砰”,门被陈时撞开,“爸!我爸呢!” “小时,你怎么了,你爸喝醉了,你先回去” “不要,我爸呢,我的东西坏了,我睡不着了!”陈时的声音虚地发飘,但又竭尽全力在嘶喊,大步冲向书房。 “啪嗒”,陈时把表掷在陈建斌的胸口,陈建斌脸上通红,半倚在书房的沙发上,眼睛眯着,嘴里在吞吞吐吐地念咒一般。 “爸!我的梦没了!肯定是这个表的原因你帮我修好它,你说它可以连接时空的对不对!” “小时你别这样胡思乱想的噩梦没了不是很好吗?”兰玲崴了脚,她的高跟鞋没换卡在了门下的地板缝隙里,急着过来拦住陈时慌张的动作。 “爸你起来!”陈时攥着陈建斌的衣领想把他拉起来。 “傻孩子你别这样有什么话等你爸醒来说!你不能把这个梦当作生活的全部!”兰玲一把把陈时的身子拽过来面向着她,“我们要活在现实里,你爸已经很累了,不打扰他,多关心你爸爸,行吗?”兰玲一只脚扭着,用半跪的姿态仰头看陈时,陈时没有表情,她甩开手,几步拿回腕表,突然捂住双眼,眼泪崩了出来,大喊:“那有谁关心我了?有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听到你的声音 有人说,世界上没有人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每个人都是个体,做出的所有自私的事,都是保全个体罢了。 岳一从摊位上买了早餐,一个葱油饼加两个蛋,老板娘和岳母相熟,顺手塞了杯豆浆。就在他接过找的零钱转身的时候,一个青葱的身影急匆匆闪过,蓝白的宽大校服把她罩着看起来很瘦小,细细短短的发梢在风里飘得荡漾,红色的书包突突地撞进他的眼里,两条腿迈得急促又窘迫,露出细白的脚踝。 岳一心里也奇怪自己竟然这么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身影这么久,他眼里闪过一丝熟悉,却又记不起来,不过叫住一个被自己遗忘的人着实不是他的作风。 把最后一口鸡蛋饼就着豆浆咽下去,校门里传出早自习的铃声,那个死板的教导主任田大衡挂着学校“亲赐“的值班牌牌,头歪向一侧,靠近岳一的那只眼睛瞪得死圆,远离他的那只眼睛半闭起来,就这么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穿出个洞。 岳一绕过他,立刻的,身后一声大喝:“干啥子!造反哪!” 于是,岳一眼睛惆怅地看向天空,屈尊降贵一般转过身,对面的人气势汹汹地跛着一只脚扑过来:“又是你!转了学还不知道规矩吗!还摆你的高姿态哩!这个反动的小瘪三!你!”岳一用眼角余光,瞥见田大衡发红的脸和颤巍巍的一根长须,内心细胞笑作一团,表面依旧冷漠做派。 “你!签字!在这儿站着!俺给你班主任叫来!” 岳一走进保卫室,在记录簿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字,他的笔尖在停笔的时候顿了顿,眼神扫到上面一个名字——陈时,很小巧玲珑的写法,缩成一团,看着就像是被他的写法欺负了似的,想到这儿,他的嘴角飘出一丝好笑。 “哦,哦哦哦,好好好张校,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也不是看不起,既然是好学生,更要一视同仁不是?迟到几次了,现在孩子心高气傲是是是,咱必须学习为主,我让他现在来上课,您也说几句,这工作我也难办,上面也要说好好好,行行这都成。” 那个虚胖的田大衡手撑着桌角,面色“嗖”地变得沉重,挂下电话转过脸来,“既然是好学生,更要做个榜样不是,上课去。”然后一跛一跛地转回脸,小声嘟囔了一会儿:“校长弄过来的人,这都什么纪律了?” 岳一没什么反应,淡定的像个没事人,略带一丝挑衅地从田大衡的身前绕过去。 站在教室门口,被班主任张副校长揪着耳朵说了几句,岳一没仔细听,他的眼睛转向隔壁班的门口,那个熟悉的红书包垂着头站着,脚跟蹭着墙皮,白花花的墙漆就这样悄咪咪撒了一地,短发晃荡着遮住了脸,引得他想要仰后看个清晰,这时张校的脸凑近了些,“都记住了,成绩进步你爸也高兴,别栽在校规校纪上,之前的教训还没够?回去上自习吧!”岳一打了个哈哈,一边走一边有些恼。 陈时站在门教室门口,今早醒来,发现一夜无梦,醉了一晚的父亲清晨突然清醒,锁了书房的门,安慰那个崴了脚的女人。 陈时以前因为那个规律的梦,早上起的一直准时,突然一个变故,让她蒙了,等她吐出嘴里的牙膏沫,才发现,学校的铃声快响了。 门口的教导主任向来不为难女生,陈时低头听完他的教诲:“下次不能再犯!还有这脚踝,入秋了还露着勾引给谁看呢?”接着就签了字放了回来,只可惜年级的分管校长是个一副凶恶相的严厉先生,姓张,一看见她着急忙慌的跑来,立刻拿着教鞭就从隔壁班冲出来,“站外面去!” 所以现在,她站在教室门口外,靠着墙用后脚跟蹭墙皮。 好不容易熬过早自习,陈时把头仰起来往墙上一靠,门里语文老师抹着口红,摇摇曳曳地扭出门,她的余光夹着“神马都是浮云”的意味往陈时这里淡淡瞟过来,肖梓薇扎着一根高麻花辫c胳膊抱着作业本紧跟其后,她的眼珠在转向陈时时犹豫了一下,很快的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陈时的心上像被千万只蚂蚁搔过扎咬了好几万口,有那么一瞬的挫败感。梓薇手上晶莹的水晶链子把刺眼的阳光折射到陈时脸上。 猛然间的,像是做梦一般,陈时听到墙缝里传来一个声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慌乱,一股凉意从墙上直窜进陈时的脊梁骨。 “陈时你不要命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都什么玩意儿!” “你让开,要是当初堂堂正正做人,现在也搭不上老子的命!” “我在接信号,你给我看着!” 就像没有信号一般,陈时的耳边传来沙沙沙的断线的声音,接着悄无声息。 陈时手脚冰凉,双手僵硬地将自己的身体撑起远离墙根,周围陆陆续续走出的人看着惊恐睁着双眼的陈时,没人上前,全都一脸鄙夷,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没错,怪物。 这正是陈时现在想的,像是遇见了怪物,她敢十二万分的肯定,那个声音不是来自同学间,而是从墙缝里,甚至可以说从脑海中架空的声音,阴森森又热闹闹的像是一场激烈的对话,而其中的一个声音,又是那么熟悉。 梓薇甩着辫子走出很远,回头看见呆呆地站在走廊中央的陈时,突然顺手拉过一个女孩,凑过去说了些什么,并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塞给那女孩,那个女孩嘟起嘴,好像有些不情愿,她向陈时这边走来,突然愣在了原地,一个高高的结实身影挡在了她前面。肖梓薇望过来,手里剩下的纸巾刚收到一半,停在了半空中,那个受她委托的女孩懵在原地,惊讶地转头吐舌头。 陈时眼前灰蒙蒙的,几乎是惊吓过度,眼里不断涌出泪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走廊中间打晃,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拽到一边,那只大手环住她的细胳膊,陈时猛地像个溺水得救的受难者,大口呼吸起来,眼前的雾散开,现实世界的轮廓逐渐清晰,一张冷冷的脸慢慢浮现出来。 “要紧吗?” “岳岳岳”她抬头,语无伦次。一只手护在她太阳穴的位置,像是在帮她挡太阳。 “你挡我路了。” “哈?” 话没说完,陈时看到他几步冲到走廊尽头,拐进了厕所,周围一片唏嘘突然安静了下来,陈时迷茫得望向身后,一下子对上张校长探究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心下一股虚寒,脸偷偷烧起来。 在教室窗边的角落里,顾小小看到了所有的细节,她羞愤地把脸埋进胳膊弯里,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把手里的橡皮掰成了好几块。 肖梓薇僵着脑袋在陈时身边坐下,口袋里的纸巾被抠成了一缕一缕的纸条。陈时没什么反应,她红着脸,惊魂未定一般坐着,麻木的收拾书桌。 “作业都交了,补交的自己去交给老师。”肖梓薇冷冰冰地说,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摆放课本。 陈时恍惚中有些感激,她侧过头应了一声,默默往外掏作业,这时候,脑袋中出现了不久前刚结束的嗡嗡声,像是录音机卡带的声音。 “这里有!掰开看!” “滋滋滋滋滋” “看到了吗,它有反应!你别动,我能听到声音!”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一阵激烈的捣鼓声和呐喊声后,传来老鼠啃食的叫声,陈时的身体抖得像筛糖,然而这次她在凝神听,这个脑海里隔空传来的声音,她宁愿相信自己在做梦,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小心点!我想试一下,我需要再靠近一些。” “你小心些,我怕了你!” “咱都为了什么!我都不怕,咱得弄清楚这些个事!” “你倒是唬人呢?听到了不!” “有人声,太小了,听不清!” “啪”声音像被突然挣断了,陈时满头冷汗地睁开眼,梓薇站在讲台上,指挥着各组的人发作业本。她的作业本无意中掉在了地上,顾小小,一身洛丽塔装扮,优雅地踩着低端猫步,碾过它的封面,留下一个无以名状的鞋印。坐在陈时前面的女孩,男孩头,胖脸水桶腰,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她的座位推着陈时的课桌往后挤压,陈时下意识挺直身子,勉强扶住课桌。 陈时维持着这样一个难堪的姿势,侧弯腰,想去够地上的作业本,够了半天没够到,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脚,梓薇的声音轻飘飘响起,“马素,往前些,我进不去。” 马上,陈时感到空间宽裕了很多,她甩甩膀子,支起身子,刚想冲着梓薇笑一笑,只听到她说:“你知道吗,有些人看似单纯善良,什么都圣母,什么都伤害不了她,其实,最没有七情六欲的也是她,这没啥好的,这是情商低!”像是终于吐出一口怨气,肖梓薇大力地推开她,坐了进去,陈时一怔,她张着口,呆看着梓薇哽咽在喉的样子,忽然,脑袋里的响声重新席卷而来,她瞬间从肖梓薇的突发的愤怒和悲伤中无奈地抽离出去。 “喂,喂喂,喂。”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这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交谈声。” “恐怕是地下猿人。” “哈哈哈哈。” “不不不,听得出,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像在学校里!” “啥?” “喂,那边的人听得到吗?” “你恐怕不是个傻子?” “安静!” “喂喂,我,我叫陈时。” “轰”地,陈时脑袋里,炸开一束火光,那个声音,她梦里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石器的声音 第七章 石器的声音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孔夫子的妙论给中国人洗了几千年的脑,总而言之,欠人的总是要还的,而具体谁欠谁,找个希腊雅典的诡辩家,可以给你探讨个几天几夜。 陈时和赖子他们分开以后没有直接回家,虽然这个周末的作业堆得山高,但没人管得了他。 那晚之后的两天,岳一的父亲岳侯生把五金店的门一关,生意不做日子不过,心急火燎的去派出所报警,学校老师领导宛如古代君王痛失心爱的谋士,往岳一的父亲那里跑了好几趟。 怪猴不愧是精明,“仗义”得很,给了赖子两周时间拿钱,否则就把赖子供上去,这不怪他们呢,街边的痞子,不打熟人的算盘,也要想办法给自己找口饭吃。 陈时心里其实格外不好受,赖子说有事他扛着,这事毕竟是他撺掇陈时干的,但赖子他们哪里弄钱,刀儿的家直接就安在了护城河上的桥洞里,他拿得出什么,用来铺床的废报纸吗?说实话,陈时心里埋怨着赖子他们,有些责怪自己半主动地被拖进了这个无底洞里,所以赖子求他想办法弄钱的时候,他心里在骂娘。但他又怪自己鲁莽的像个傻子,“砰”一棍子下去给赖子真扣上一顶大的麻烦。 “这表能去哪儿修呢?”陈时走到岳侯生的五金店外面,脚步顿了顿,心下这样想到。 本来指望这只表救下赖子一帮人,也算是自我救赎,跟这街头的“七教九流”划清界限,谁知道半路会出这样的怪事。 还琢磨着赖子说:“小时,这是最后一次。”于是自己精神错乱的回答:“帮,这一棍子我敲下去的我来。” 要把钱弄到,就要把表修好,赖子以为陈时有钱,殊不知陈时的母亲,那个科学狂人方红,把钱全抛在了实验里。 “该死的!呸!”陈时把手里赖子刚刚塞进来的一根烟扔在地上,狠狠地碾上去几脚。在小巷的尽头转了个弯,溜进胡来成的石器店里。 胡来成跟方红是老相识,因为太熟了,曾骗着陈时喊他爸爸,陈时对胡来成胡来的性格很喜欢,觉得合自己口味,所以问过:“妈,你咋不嫁胡来成嫁给我爸呢,现在一个没捞着。”方红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屁事不懂!” 胡来成真胡来,他喜欢收集石头,花岗玄武一群别人不认识的认识的全搞进来,家里人望着这些大疙瘩说:“都是怪癖,胡来!怎么过日子!”于是胡来成跑出来,用大卡车运着石头,开了店,学过日子,怎么做?用石头造石器摆造型,有钱人家看了心一痒,便要买下来放家里显摆,于是胡来成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胡来胡来!”陈时一进门把那块看门的大理石拍的“噼啪”响,里面没动静,十几块杵着的大石头,比陈时的人还高,挡住了屋里的景象。 七拐八拐的,陈时往里绕进去,猛然就有一个彪形大汉驾着块经过雕琢和打磨的风水石往外走,石头的顶部被削成笋尖儿状,差点戳到陈时的肚子上,“嘿哟!当心了个!”那个大汉带着气喘。 “这是对面103的刘建,有钱的主!悠着点!”大汉后头一个人影“蠢蠢欲动”,满言语里的焦急,陈时往旁边让了让,背靠在一侧冰凉凉的大石头上,耳朵贴着石头上的小细孔,仿佛能感受到冰冷的石头的呼吸。 他喊了声:“胡来!” 那边的人屏住了呼吸,“吭哧”一声笑出来:“臭小子!干嘛来!” 陈时抛开挤在眉头间的一天的阴霾,笑嘻嘻:“胡来,来看看你这还有生意没,没想到这么来事,这瞅瞅又是一天好生意。” “嘿嘿,兔崽子,竟挑些奉承话。”胡来成从做工的桌子下面钻出来,顶着一个溜圆的脑袋,前半边都秃的不剩,穿件白色褂衫,想要打太极,手里拎着铁槌子,脸上不正经地笑。 陈时口袋里的手把手表紧了紧,“胡来,你这最近脱发挺严重啊,累着了吧?” “累?又来笑我的头发来?你这小东西,说话还学会拐弯抹角?”一边说,一边擦手上沾到的石头渣子。 “我这不想着给你换点口味,帮我干点别的事。” “有事?求我帮忙来?嘿嘿真精,知道我不干白活?” “哎,确切的说,是帮我妈修个东西。” 一听这话,胡来成眯着眼睛把陈时上上下下扫了几眼,弄得陈时心里虚的发汗。过了一会儿,胡来成把手一伸,向陈时招了招手。 陈时愣着,冷不防凑过去,“咋了叔,成不?” 胡来成嘴角憋不住笑,瞟他几眼:“来劲还?我叫你把要修的东西递给我!” “噢噢噢噢!”陈时赶忙恭敬地把表奉上。 “哎?你妈找我修表来?” “这表有意义,不得找信得过的人嘛。” “哎哟喂,懂事哈,说话好听。”陈时看到胡来成笑得眯缝起眼睛,把表盘拿在阳光下,对着仔细看,心下暗自觉得好笑。 “我认识这块表哟,你外婆带的不是?名表咧,当年饥荒,你外婆背着你妈到处跑,经过一座矿山,全是死人,一个在那里取材做表的老人家咽气之前交给你外婆的,知道那老人家哪里的不,英国做表回来的!听说这表靠近和它同材质的石头会有回声咧!这表是真行,咋给你整成这样?” “你这都知道?” “嘿哟,真年轻!那是你妈给我讲的!”陈时觉得仿佛看见胡来成身上兜兜转转的骄傲之意。 “你帮我看看呗,咋成这样,它是跟一串水晶碰着了。” 胡来成勉强收住脸上的笑意,严肃的把表放在一旁的桌上,“你过几天来,我要研究看看。” 陈时看穿胡来成的小心思,他想借机找方红,实际还不知道能不能修成“这可不行,我们都急着呢!” “嘿?这有啥急头?” 陈时从桌上一把捞走了表,转身想走。胡来成意外地没拦他。 “小子,是你自己急着用不?嘿嘿,真精!”胡来成搬过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敲敲打打起来,“这表啊,你拿在这没人能修,有了年代的,你要回它的原产地,那里要是有个制矿凿石的地方,就好办了!” 陈时压着嗓子继续走,经过一块琥珀金的石头边,石头高度刚好在他的耳边,此时,陈时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是在梦里,任何动作都好像使不出来! “嘿,怪物,今天下午有你喜欢的物理课哦。” “这节物理课又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吗,我们的黑洞少女” “怪物,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吗?” “班长被这个怪物感染了吧?” “怪物,从这里滚出去!” “” 一片嘈杂在陈时脑袋里回响起来,同时,陈时感到,这些声音似乎正从这块琥珀色的石头里钻出来! “嘿!小子!”一股巨大的拉力把陈时从这些声音解救了出来,陈时晃了晃脑袋,发现胡来成拉着自己的胳膊,自己被拽到一边,那块石头,安安静静的,闪着昏黄的光。 “小子,你是在往石头上磕啊?”“噗嗤”陈时听到胡来成的笑声。 “胡来,你这是什么石头?” “啊?这?”胡来成夸张地用手搭在陈时的额头上,被陈时一把甩开。 “就是这琥珀色的石头!” “你这是咋了别激动,晕邪乎了,这不是琥珀色,是黄蜡色,你看,表面摸着特光滑,是叫黄蜡石,知道嘉易吗,那个地方有座矿山,出产这个石头,很难得” 陈时反手攥住胡来成的手,“那这手表,原产地在哪儿?” “嘿,这我不清楚,不过你外婆,就是在嘉易得到它的,哎哟喂,你去哪儿啊!” 胡来成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时已经一下子窜出去老远,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到那些声音,他虽觉得刺耳,却不害怕,反倒是有些熟悉,甚至于,他想到了梦里那个女孩,一张惊恐的,和他相像的脸。 “嘟”电话拨了出去,陈时窜过几堵矮墙,从东城往西城跑。 西城里,赖子蹲在家门口的墙根,刚刚父亲问他:“赖子,你听说了吗,岳侯生家的娃娃丢了,呵,真是凑巧,大福大祸不是?”赖子听得出了一声汗,应了几声跑了出来,一点街头老大的威风都丧尽了,所以电话铃声一响,他忙不迭地就接了起来,都没敢看手机。 “赖子,你要陪我去趟嘉易!” “什么?”赖子扶着墙站起来。 “去那里我可以搞清楚我的表是怎么回事!想弄到钱就要去那里,我还可以搞清楚很多事!” 赖子感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几乎一阵眩晕。“等下,你要弄清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就是座矿山!” “你不用管,你听我的,带上人,和我去,要么我自己去!” 赖子握住手机的手一紧,咬了咬牙,“行!” “嘟”电话被那边掐断,赖子无声地张了张口,骂了一句:“真操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矛盾 第二天,周日,天大亮,曲城前往嘉易的列车上。 “哥,这几张票你怎么弄来的?”胖子手里提了大大小小几个小蛇皮袋,把脸向前凑到陈时一边,延着脸皮笑,旁边的刀儿端着手里的纸板箱子,使劲儿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一脚踹在胖子的小腿上,搞得他一个踉跄。 “嘿哟哟”胖子一边叫唤一边回头看,立刻把声儿憋了回去。 陈时看得好笑,他对胖子没什么敌意,就是对刀儿凶狠的样子发憷,所以只是端着一个你们老大的朋友的架子,抬头说:“这时候订车票是难,但法治社会,我怎么弄?当然靠抢,那系统,抢票懂吗,你大爷我手气好!” “噗嗤”,一旁的赖子双手插口袋倚在墙上,低头一边搓烟头,一边笑出声。刀儿猛的用手肘顶在胖子的腰间,“问个屁问!” “咋啦!还有,咋都干站着咧!” “噗嗤!”赖子咳了几嗓子,拿着没点着的烟头猛吸。陈时脸侧向一边,用手扒拉车厢壁。刀儿在胖子的耳边啐了一口,压着嗓子恶狠狠地回答:“狗屁!你拿票的时候,没看见的是站票吗啊?”说完,成功地,胖子哑了嗓子干嚎一声。 “我去!我里个乖乖!从曲城到嘉易,怎么着也得一天啊!”蛇皮袋“咚”地落到地上,带着点绝望的味道。周围三个人靠着墙,纷纷把头扭向一边,故作不理会。他们附近,几个站着的人扭头看过来,黑压压一片的疲劳行者。 陈时四个人,混混沌沌地随着车厢的开始行进而晃荡摇摆,胖子认命地把蛇皮袋堆在角落,自己蹲坐在外侧,憋着嘴,像护崽的母鸡;刀儿托着箱子,里面是他的全部家当,头靠在一根门柱上,半眯着眼睛打瞌睡;陈时只背了包,赖子什么都没拿,左右手插在口袋里,他犹豫了一下,往陈时的身边挪了挪。 “唉。”他先叹息,砸吧几下嘴,没说话,车厢一晃又一晃,没什么人出声,只有座位上婴儿的哭泣,闹的人头疼。陈时敏感地转过头,望了望:“怎么,不能抽烟肺疼?” 赖子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说什么嘿嘿!就是有点事。” 陈时把重心从右脚换到左脚,沉住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哎,你这上课的事儿,啧啧,咋整?”赖子对他抬抬下巴,然而陈时看出,他还没切入正题。 “还能咋整?翘了,这不是小时候常干的事儿嘛,我就不信你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突然想关心我的校规校纪了?”陈时一边说,一边把头转了回去,角落里,胖子打开蛇皮袋,带着幽怨的心情撕开一包辣条,陈时眼尖,瞥到是卫龙牌。 赖子掰过他的身子:“你妈不管你?你跟我们能一样吗?你妈那边交代了吗?”陈时瘪瘪嘴,又把头转向胖子的方向:“嘿,卫龙的带劲儿,给我来点。”胖子觑了觑赖子一下黑了的脸色,慢慢递过去一包。 “小时,我们不想把你带沟里” “赖子,你怕是在怕我把你们带沟里?岳一是我打的,其实我怕得要死,但我不信他死了,然而这事归根结底是我干的,也是你们叫嚣我干的,赖子你仗义,你说不要我插手,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只求我弄钱,实话说,我妈,方红,根本没把钱放到我身上,她忙自己的事,我要弄到钱,就只有这表,现在表坏了,嘉易是弄好这表的唯一希望,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你觉得我不怕吗?这是要受法律制裁的事,随便谁背这个锅就没未来了你知道的吧,你觉得我会不怕嘛?”陈时猛然爆发的低吼让赖子愣住了,刀儿托住纸箱的手往下移了移,作势上前想和陈时理论,被赖子一只手挡了回去。 “小时,你想多了,我没那意思,这个事其实也难说,我是后悔了让你干了我们的勾当,我也有了那个愧疚。”赖子的性子一直又强硬又痞气,不受人牵制,出了这事,他的气焰就像突然被灭了,一旁的刀儿眦红了眼,胖子背对他们蹲着,默不作声啃辣条。 陈时也突然间伤感起来,他藏了这么多天的慌乱在心窝一阵乱窜。 “别,别这时候来说这事。”陈时摇摇头,他感受到周围围拢过来的目光,把声音又压了压,“我话说重了,其实初中一起逃了那么多课了,我可不信你是专门来关心我的未来的。” 赖子把两手抽出来,搓了几下,显得局促不安:“我想知道,和那个梦有没有关系。”陈时愣在原地,身子僵了一半,他不知道赖子真的尖锐敏感到这个地步。 “还有,你,是因为岳侯生和我爸的事,才下手的吧?为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陈时另一半身子也僵在了原地,那天月黑风高月朗风清,树梢都在叫嚣,赖子不可能听到岳一和他的对话。“有一半,是因为那个梦的原因,你知道,我一直觉得这个梦,是我外婆带给我的,现在要去嘉易,也是想知道这个,而且” “你别废话!”刀儿劈头打断,“做梦还把我们拉到这儿,你是想怎么样?” 赖子原来尴尬又憋急得脸色现下黑成块碳,他没再出声阻止。 “你把自己的脾气克制一下吧!”陈时回吼,气势上不知道为什么矮了一截,他故作镇定地回到正题,“赖子,赖叔现在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瞒,至于为什么我知道,我猜的,你不会这么为难一个人的,这太不像你了。” 赖子低了头,陈时看到他肩膀的抽动,但他没有抬手,四个男人站出的这个狭小空间,突然就安静了,只有胖子嚼辣条的吧唧声,良久,胖子扑在蛇皮袋上,爆出了哭声:“我好怕被抓起来,我也有未来没有啊?呜呜 陈时一行人是晌午坐的车,一直坐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左右,其间,方红在凌晨两三点打了电话来,听到去的嘉易,她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 下了车,匆忙的旅人,迷途的行者,在四人眼前匆匆晃过,嘉易的车站很简陋,头顶是漏风的大棚,漏了阳光下来,刺眼又灼热。这儿是个近赤道,的地方,此时正逢夏天,让人身上无知无觉便沾满了湿黏黏的汗。车站对面就是一座大规模矿山,从远处望过去,能看到阳光下整个山呈现石头堆砌的场景,上方铺满了一片星光,是各大金属的色泽。胖子的蛇皮袋里装满了吃的,刚在车上他昏昏沉沉地压着蛇皮袋睡得死沉,一下车发现压坏了不少东西。 “这是我妈熬制的鸭肝鸭爪鸭脖子啊!”只听一声哀嚎,“这个鬼地方,可不是得闷坏了吗!两大包呢!”刀儿抱着一箱子“宝贝”对地上哆嗦成一团的肉球嗤之以鼻:“叫你带这么多,你当是什么好地方还任你吃成猪。” 陈时早就走到前头,他饥渴难耐般的目光射向不远处的矿山,赖子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边抽出烟,几大口地猛吸,一边看向陈时。 矿山下和整个矿产经营单位中心,人头攒动,大老远能听到采矿车间里的吆喝声和机器运作的“嘎吱”声,在陈时听来,如同表中齿轮的转动。 四个人冒着大太阳向矿山走去,陈时走在最前面,他用薄衬衫当作头巾裹在头顶,像个包工头。 来到山下,是一片采矿工地的入口,外面几个黑乎乎的精瘦的汉子,推着采矿车有序地经过,四人只探了探头,刚要抬脚进去探究竟,里面一个胖胖矮矮的墨镜男,头顶黄色的工地安全帽一路小跑溜了出来,嘴里在嚷:“哎哟喂,谁来的?你们几个干啥的!”赖子扯了扯领口的衣襟,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色彩,陈时着急地拨开了赖子的身子。 “别别别,大叔,我们来找点重要的东西,您知道黄蜡石吗?” 墨镜男张开双臂向前挥舞着驱赶他们,像极了一只对着黄鼠狼叫唤的老母鸡。“去去去,哪里来的,要做什么?”陈时还想开口,被厉声打断,“哎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这里是施工地!那里马上就要爆破炸隧道了,你还呆在这里实地考察不成?”说完毫不客气地转身要走,陈时退后了好几步,又猛然折返回来,拽住墨镜男的袖子。 “大叔大叔,你知道这个的材质不?”陈时的一只手递了出去,那墨镜男低头一看,愣了愣,“我瞅瞅,这可有趣了。”一边说,一边从陈时手里接过那只表,放在阳光下使劲看,像要把它看穿。 “我的个乖乖,这可不是黄蜡石做的金表吗?你小子把这带出来晃啥,还不揣着回去卖钱!” “我表坏了,想来采矿的地方修,大叔,您知道采黄蜡石的地方不?求您了!” 那墨镜男把表放回陈时手里,“唉”了几声,方才说:“我也不懂啥,终究打个工,但小子你可端着点心吧,黄蜡石在那山腰子的疙瘩里才采得到,之前几个做工的,出人命的都有,还有,你看到这矿井了吗,前几年有人从这里听到石头在说话,扑了进去,现在还找不着尸首,政府已经不准工地以外的人上山进矿了,你们呀,回家守着它吧,把它里面的石头敲出来,识货的,还是能卖点钱的!” 陈时急了眼,还想说什么,赖子一把把他拽了过来,说:“那,这分量的石头,卖多少钱,痛快地?”陈时猛地转头盯向癞子,眼神直勾勾地喷火。 墨镜男不自在地扭过脸,一脸的不耐烦:“这些石头,卖个一两千可以有,缺钱卖到那边的集市,我们这里只采矿。”说完,摇摇摆摆地跑走了,走之前对着入口的几个大汉打了几个手势,那几个汉子点点头,汗津津地围拢过来,挡住了入口。 这时,身后的刀儿从纸箱里掏出几把铁铲,气势汹汹地背过身对着赖子和陈时低吼:“还作什么?咱从后山绕上去,用这个凿几块石头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胖子失踪 赖子一听,狠狠地“呸”了一声,把烟头掷在地上,厉声喝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偷矿!偷矿!我们一脚早就踏进违法的深渊里了!” 刀儿的动作顿了顿,陈时不耐烦地站在他们中间,面有愠色:“躁什么?我就没准备凿石头,我要的是有石头的那个地方!我要找造这个表的地方!” 在几个人说话c争执的当,胖子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气哼哼地扫了刀儿一眼,又从腰包里掏出一盒劣质烟来,大声地喊了一句:“胖子!死哪去了?”他的左手想要掏打火机,在腰间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懊恼地搔着头皮。 陈时背起背包往这块矿地的外围绕过去,他看到不远处,几台挖矿的小车轰隆隆地碾过,带起一阵尘土,灰突突地像龙卷风一样刮过来,陈时抬手挡住脸,眯着眼睛,从指缝里窥探,他看到那片飞扬的灰尘后头,有个黑糊糊的小山丘,丘顶上隐约能看到一座木屋,屋顶的炊烟蒸腾到一半,和四散的烟雾沼气融为一体。那座木屋模糊地,在地上蒸腾起的热气中忽闪忽现。陈时拼命晃了晃脑袋,再睁眼,几辆矿车已经奔往远处,地上的尘埃落定,眼前的热气让视野不稳定地抖动,那幢小木屋在山丘上发出“吱呀”的木门开合之声,这瞬时的声音在陈时的脑核里响起来,他的瞳孔倏地放大。 “胖子呢?”赖子不耐烦地扯过地上胖子留下的蛇皮袋,一把扯开,里面是卫龙辣条的包装纸,流出来的辣油把整个蛇皮袋染得绯红,另一只蛇皮袋打开,里面空空如也,隐约散发出酱肉的香味,刀儿的肚子在这香气绕上来的一瞬,没出息地“咕”了一声。 他窘迫地把脸转向身后,嘟囔了一声:“这死胖子,丫的,就怕是偷食完了拉肚子去了!” 赖子拉开蛇皮袋的手顿了顿,周围,列车呼啸而过的铁轨摩擦声与热浪裹挟微风的吼声,几个矿工“嘿哟嘿哟”的鼓劲声和工地头头们蛮横的吆喝声,路过几个赶着路的本地人,唠嗑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赖子一个膝盖撑着地,陈时上前来扶,他拽过赖子左手的手肘,一拉,没拉动,“走你啊,胖子呢?咋了赖子。” 刀儿没好气地插嘴:“去后山看看,说不准就在那儿消食呢!”陈时皱了眉,他的脑袋,在听到那一声开门声,开始隐隐作痛,他隐忍着又去拉赖子,“怎么回事?” 赖子没有动,头垂着,刀儿用手在耳边挥了挥,仿佛是想要挥走周围的鼎沸人声,就好像是怕陈时和赖子听不清,他沉着气,气运丹田地大喊:“咱去后山!我还不了解他,肯定是跑后头去了!” “别吵!”赖子突然全身一震,大吼道,陈时一时没防备,被吓得弹了出去,和刀儿站到一起,大气不敢出。“你们,”赖子的脖子上漫上一片血红,青筋暴起,他喘着粗气,“你们,记不记得,胖子说他的妈,给他熬了那什么鸭肝鸭爪鸭脖子?” 陈时扶着脑袋,他的脑中一阵一阵的酸疼胀得他没法思考。刀儿紧抱着手里的铁铲,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赖子。 “我我记得记得啊。他可不是吃多了涨肚吧赖哥,咱动身找找去?那皮糙肉厚的,能有啥事”刀儿吞吞吐吐的话说到一半,被赖子一个起身打断了,“你觉得他一下子吃了这么多?这附近,有狗撕咬食物的声音,你们听不到吗?”刀儿惊了一惊,他慌忙把目光投向陈时,无意识地想从这个“同伴”那里找到答案,陈时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清醒一些,努力喊话回去:“赖子,这里这么吵,你听得到什么?别瞎想,我看往那边走,有人家,有个屋子,可以问问。”说着,指向刚刚那座小山丘。 赖子和刀儿眯起眼睛往那里望,看了良久,赖子转身欲走。 “我可不会把我兄弟的命丢在这儿,刀儿,带上铁锹。” “你要干什么去?”陈时慌忙上前拦住,几大步走到赖子前头。 刀儿看赖子这副做派,立刻收拾了脸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肩头对着陈时撞了撞,说:“陈时同学,你恐怕是魔怔了,这里除了山就是矿,还有这群灰头土脸的老爷们,你哪里看到的人家,还屋子?” 说着,护着赖子想要往陈时所指的反方向走,陈时内心瞬时警铃大作,他不可思议地指向身后的山丘,“喂!”刀儿没理会,赖子冷着脸,将信将疑地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中一片迷茫,陈时跟着他们走了几步,他感到刚刚那座在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脑袋中的酸痛感在退散。 “刀儿,我刚刚听到的狗吠声在那个方向,你快过去看看!快!”赖子冰冷的神色又恢复了慌张和焦急。 “小时,你听过嘉易野狗食人的案子吗,几十年前的饥荒,这里的野狗已经野性难驯了,先找找胖子吧!”陈时望向赖子,赖子的眼里,充满了哀求c恐惧,和怜悯! 三个人朝着大矿厂的后山走了很长一段路,陈时相信赖子的听觉,初中那会儿,赖子总是班里第一个听到班主任走近班级的脚步声的那个人,同时,这分开的几年,赖子也靠着自己的听觉,帮奉安,那片地区的头头,获悉了很多风声。然而,陈时不相信赖子说的,胖子遇到了大危险,那么大个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不是自己跑了是什么? “胖子——”刀儿扯着嗓子卖力喊,赖子走在后头,“胖子你出来——你倒是‘吱’一声啊——” 陈时跟在最后头,他走得一瘸一拐,刚刚那种酸胀感在脑袋里重新浮现出来,让他不禁打着寒战,却从心下泛上一丝期待。 “那!那是什么!”刀儿一铲子飙了出去,铲子“咚”地一声狠狠砸在前面的土垛上,土垛上,赫然几根骨架残骸,似乎是爪状和脖颈处的细骨,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由原来聚拢的状态一下四散开来,警惕地对着他们咧出尖利的牙齿,亦步亦趋,迟迟不肯离开,赖子沉住气绕到土垛的另一边,刀儿疯了一般拿起剩下的铁锹用力挥舞,冲向野狗群。“慢着!”赖子厉声喝止,刀儿停在原地,对着野狗群嘶声吼叫:“滚开!滚开!” 这时候的陈时,远远地躲在后面,他从小就怕狗,这也是他在听了赖子的话后,迟迟不愿主动前去寻找胖子的原因之一,他把背包从背后背到了前面,脑袋里在叫嚣,那种尖锐的刺痛逐渐的强烈,和着野狗威胁的叫声,逼迫他不断后退。 野狗群终究被人类的蛮横逼退了,它们显然是已经吃饱了,带有几分犹豫和不屑地放弃了“领地”和“食物”。“呜啊!”一声崩溃的嚎叫,刀儿扑向土垛,“混蛋!一群混蛋!!” 陈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土垛上粘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骨头零乱地散落,“不会吧,我我没想过会出事,我我们该去找人帮忙”他慌乱地,像是在解释,对着自己说,又像对着赖子,和崩溃的刀儿。 赖子沉默地踩上土垛,用脚尖挑开一根细长的骨头,突然对着扑倒吼叫的刀儿踹了一脚,“起来!这分明是他的口粮,都是鸭子的骨头!”语气里很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突然,远处传来微弱的颤抖的声音:“赖哥刀儿我在这里,哎哟喂!” 听见声音,赖子和刀儿猛然颤栗,飞也似地循声跑过去,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进了后山的一个矿洞里,陈时由于受到惊吓,还坐在地上,两腿虚地难以发力,他撑着头,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呼”地就是一巴掌,“靠,陈时,你算男人吗?”他强迫自己起身,追上去。 慌乱地转进后山,他看到那边的洞里闪出微微的昏黄的光,这时,脑袋中的响声越来越炸裂,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仿佛是一瞬间的直觉,他条件反射般伸手掏出了那只表,神奇的是,表链和表盘,那胡来成口中说的用黄蜡石浇注而成的部位在闪光。 “砰”,矿洞里传来一声轻响,陈时一咬牙,挣起手臂,把手里的表向洞口的反方向用力掷出,奇迹发生,他的脑中不断乍现的声响瞬间熄灭了不少。 喘着粗气,陈时狠狠抹了把汗,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矿洞,立刻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整个矿洞,都被胡来成店里见过的那种昏黄的石头覆盖,微弱的黄光聚在一起笼罩头顶,洞口很浅,有块凸起的地面,胖子满头大汗地坐在角落里,手臂上有轻微的擦伤,还在渗着血,他大口喘气,赖子和刀儿站在那块凸起的边上,仰头望着头顶的石块。 “这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黄蜡石?”刀儿指着头顶说。 “你知道?”陈时诧异地望向他。 “废话,以前我跟着桥上的人去干活,有人挖到了一块小石头,就长这样,有识货的说如果是嘉易的黄蜡石,可就能发一笔,于是这丫立刻就不干了,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黄蜡石就是差不多这样!原来你找的是这玩意儿?”刀儿咕哝道。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嗨呀,你们咋都不关心我呢!可把小爷我吓死了!” 陈时有些解气地问:“你怎么摔在这个鬼地方?” “你们可不知道,”胖子边说,便要往凸起上踩,“我正在数我妈给我带了多少鸭货哦,正全捧在手里呢,你猜怎么着?我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往后一仰,突然就像是有人把我往下狠命地拽,拽紧一个无底洞一样,我磕磕碰碰东西全散了,还刮伤了胳膊,眼前一片漆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那时完全不敢动啊,就感觉一路往下跌,等我再睁眼,就在这个鬼地方了!黄黄地闪我的眼睛,再然后,我就听见刀儿几声吼啊,够仗义!哎呀妈呀,你们说,不会是撞了邪吧!!” “你骗谁呢你!”刀儿不服气地迎着他走过去。 “嘘!”赖子及时地拦住了两人上前的动作,伏下身子,用手压了压那块凸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个,是凹陷的,可以往下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狗血的穿越剧情 陈时担忧地向外看,这个岩洞附近没有人,黄灰色的土不时随着远处的挖掘机的震动而掉落。他转过头,赖子蹲在那块凹陷边上,正担忧地望着他,胖子和刀儿维持着定格的动作,一脸的不知所措。 陈时攥紧双拳,就像是打定了主意c下了决心一般,几步小跑奔出洞穴,从外面的土坑里捡出刚刚扔出去的表,表上黄色的光泽在刺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用尽力气跑回洞穴,果不其然,那股钝痛从不知何处漫上脑部,轰轰作响,仿佛在吞噬着他的精神力,他“噗通”一声倒在洞穴口,那块表被无力地掷出,掉在不远处的土块上。 “陈时!”赖子几步上前用手撑住了他的头,陈时隐约感到周围有人的呐喊,但正被意识流冲击的他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那股强劲的意识流似乎正是从凹陷处的方向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像是某种记忆碎片在陈时的意识上滚动,夹杂着琐碎复杂的画面,在陈时自身的思维空间内强势碾压,像是要覆盖他的意识。 “小时,你还行吗?”赖子c刀儿和胖子焦急的脸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陈时感到脑中的钝痛和那股强大的意识流逐渐消退,转而变成若隐若现的声响,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万分熟悉,就好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脑中讲话,而声音的源头又像是来自那个凹陷的土堆。 这是,声音? 他蓦地睁大双眼,“赖子,你们帮我挖!那块凹陷的地方,有声音!” 赖子默了一默,起身抄起刀儿身旁的铁铲,道:“哥儿这几个这次可就指望你了。挖!”刀儿紧了紧眉,面有不甘地干起来,那块凹陷的上层覆盖的薄薄的土块很快被铲开,陈时从地上起身,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一热。 胖子抱着腿蜷在一边,脸上的本不鲜明的五官全部拧巴起来,“这万一挖出什么脏东西,或是不小心把自个儿埋了,可别怪胖爷我没提醒你们。” 刀儿一听,举起铁铲扬手虚晃了一招打人的架势,“你可给我少说几句。” 陈时一边仔细感受着脑中“嗡嗡嗡”的响声,他依稀辨别出那是细不可闻的交谈声,一边走到凹陷边,俯首向下看,赖子和刀儿已经停了手,凹陷处上层的薄土层被挖开,露出下面深色的硬土块,目测人要站下去应该要有两三米深。 刀儿嗤笑了一声:“哈哟,这啥也没有,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把我们吓坏了,走吧,趁现在带走这儿的黄蜡石,倒是可以大赚一笔吧。胖子,起来,走人了!”赖子略带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转身看向四周,眼眸里开始闪光,陈时心下一跳,他认识那种眼神,贪婪的,带着赖子特有的野心,他差点忘了赖子行走在社会阴影里这几年养出的股子里的狠厉。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陈时对着洞口,纵身一跃,他的身形很快隐没在洞口。 “我!”几声齐刷刷的惊呼,随着一段屏气震惊的情绪涌动,赖子三人并没有听到应来的闷声落地声,三个人紧张地向洞里看起,身子都小心翼翼地前倾。 “阿西巴!嘶”陈时的吸气声传来,上面的三个脑袋舒了口气,胖子咧着嘴向里面喊道:“时哥,你命还在吗?”“活着呢,这土是松的,就是脚踝有些拗着了。”刀儿运了运气,气道:“你这样是疯了吗!我们来这里是陪你弄这表的!你来这儿尽干些什么找死的事儿,我们可不负责给你擦屁股!”赖子插了句:“你准备怎么上来?发现什么了?” “把铁铲都扔下来,我要把这儿挖开,这地下有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赖子眸色暗了一暗,胖子喊道:“陈时你不要命吧!” 陈时用脚踩了踩稀松的土,“我倒是要看看这都什么玩意儿!” 猛地,赖子攀住洞沿的土,往下跳,没成想刀儿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口。 “你让开,要是当初堂堂正正做人,现在也搭不上老子的命!” 陈时往上抬头看到这副架势,他拿出手机朝赖子晃了晃,“我在接信号,你给我看着!” 陈时说的信号,就和他脑中的意识流一般,仿佛就藏在这穴口下,自从找到了胖子,他们一行人的手机便失去了信号,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但当他落地的那一刹那,他能感觉到那股意识流正试图从越来越清晰的声响中探出,打开手机,手机开始有了微弱的信号,断断续续的。赖子等掏出手机,手机上的信号那一格正灰突突的时隐时现。 陈时双手执着铁杆,脚踩在铁铲顶,脚下用力,手里往下使劲,一大块土层被他撬起,同时,他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陷进去,“糟糕,这下面竟又是中空!”他心下暗道不妙,“哗啦”,随着土层的掉落,他往下跌进去,立刻又落在一层厚厚的泥块上,屁股后头一阵疼,上面隐隐有光照下来,赖子他们的脸已经看不分明,恐怕是又向下跌了两三米的样子。 “小时,小时,我们看不见你了,太黑了。”“轰隆隆”一片模糊不清的回声随之传进来,紧随其后,陈时立刻听到那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依然是细碎的交谈声,朦胧中听到有“作业”的字样,是女孩的声音,他看向脚下硬泥块,当手机靠近它时,信号陡然增强,同时,头顶上方亮了起来,他抬头看,赖子等人打开了手电筒,向下照过来。 “这里有!掰开看!”陈时小心翼翼地用铁锹的柄挑开下方的泥块。 “滋滋滋滋滋” 赖子举着手机凑近洞口向陈时示意,陈时抹了把汗,洞里的温度在升高,应该是向地心接近的原因,他急着道:“看到了吗,它有反应!你别动,我能听到声音!” 胖子叫道:“时哥,你听到什么了,我咋看到有黑乎乎的几群东西在爬。”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糟了,是老鼠!”刀儿大叫了一声,陈时猛然向上看,洞口的半高处,有几个被刚钻出的洞穴,那里在源源不断地爬出可怕的耗子,耗子群并没有向洞口下钻,而是向着上方的光源处疯狂地爬。“啊——”胖子的惨叫声传过来,似乎是被耗子咬住了裤脚。 一阵激烈的捣鼓声和呐喊声后,传来老鼠啃食的叫声, “该死!”赖子大骂,“陈时!岩洞口被耗子钻下的石块挡住了,我们现在下来!” “小心点!我想试一下,我需要再靠近一些。” “你小心些,我怕了你!” “咱都为了什么!我都不怕,咱得弄清楚这些个事!” “你倒是唬人呢?听到了不!” “有人声,太小了,听不清!” 陈时正在向声源处靠近,那是他用铁锹柄凿出的小洞。仿佛一束光在脑中划过,他听到了几声很清楚的响声。 “你知道吗,有些人看似单纯善良,什么都圣母,什么都伤害不了她,其实,最没有七情六欲的也是她,这没啥好的,这是情商低!” “嗡嗡嗡”陈时怔在原地,没错刚刚就像是电话突然接通一般,他听到了很清晰的对话,他慌忙冲着那凿开的口叫道:“喂,喂喂,喂。” 这时赖子等人已经攀着耗子怕过的坑洼洞壁下到了洞底,陈时回头对着惊魂未定的他们喊道:“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这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交谈声。” “恐怕是地下猿人。” “哈哈哈哈。”胖子使劲撑出一个假笑,将此默认为一个绝境中笑话。 “不不不,听得出,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像在学校里!” “啥?” “喂,那边的人听得到吗?” 刀儿上前敲了敲他的头,“你恐怕不是个傻子?” “安静!” “喂喂,我,我叫陈时。” 四个人同时静默了一会儿,“啪”,传来一声弦断的声音,“你好,我我你是”“啪”像是触电的声音,联系戛然而止,陈时愣在原地,那个女孩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突然断去,他猛地反应过来,噗通跪到地上,用手刨那个小洞穴,赖子三人怔着,不知所措,刀儿率先喊道:“你清醒点!我们出不去了,那个岩洞被堵住了!” 话音未落,拖长的尾音被陈时齐根打断:“我的表呢!那块手表!”赖子凉凉道:“在上面,应该已经被耗子群覆盖了。”陈时一听,拳头捶在地面上,骂了句:“靠!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陈时的拳头下,一道道裂缝向四周蔓延,惊恐在四人的脸上出现并扩大,“不要!不要——我还要回家吃我妈包的粽子,快端午节了!不要——”胖子的哀嚎伴随着石块和土块的龟裂声迅速被淹没,很快,就像是幻觉形成,梦境再现,出现裂痕的地面在眼前活生生地扭曲旋转起来,赖子赤红着双眼大吼:“陈时!这是怎么回事”此时,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悬空,正往一个独立形成的无底洞里下坠,胖子大叫:“我之前也是这样掉进一个洞里!”刀儿紧闭上眼,他的血气向下涌,失重的感觉让他身体出现了排斥和恶心的反应。 天呐,这是要穿越吗?陈时闭上眼,这种下坠的情景,仿佛在哪见过,但他突然便想不起来,朦胧中,他想到了黑洞,那种深不可测的吞噬感,时空交错时的混乱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是谁闯的祸 “这些黄色半透明石材学名叫黄蜡石,是宝石中的一种,。因火山喷发而生成,由于黄蜡石质地坚硬,刃口锋利,色彩亮丽,是史前人类制作石器以及装饰品的上等石料” “喂,陈时,想什么呢?”张子彦的脸突然搁在陈时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洒在陈时的脖颈,吓得她浑身一哆嗦,猛地转身往后退,差点撞到身后黄蜡石的展柜。 张子彦是陈时班上的混世魔王,平时就喜欢耍这些流氓一般的小把戏,尤其对看着懦弱又奇怪的陈时存着无聊的捉弄心思。陈时愤愤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拨开他假意伸上前扶她的手,周围轻轻传来一片哄笑,顾小小把她的新皮鞋踏地“噼啪”响,瞪着眼睛看了这边一眼,微微骂道:“真是让人讨厌。” 肖梓薇举着班旗走在最前面,听到响动回过头来,她的视线和陈时撞了撞,陈时眼神一暗,把头转了过去,疾步跟上队伍,肖梓薇若无其事地看向笑做一团的张子彦等人,摆了摆架子:“后面的人安静,排好队,认真听讲解,这是博物馆,不是给你们胡闹的操场!”顾小小听到这话,往队伍的前面挤了挤,嘴角扯开一个笑,对着队伍后头的陈时撇了撇嘴。 解说员的解说词继续在同学们的脑中似有若无地乱跑:“黄蜡石分布于曾有火山活动的地区,如x国的比什尔海湾cq国的六道口等少数国家发现了黄蜡石的矿脉,a国,也就是我们国家,迄今还没有发现黄蜡石的矿脉,所以q国曾提出了“黄蜡石六道口之说”,认为我国遗址中所出土的黄蜡石是在距今一万年左右由q国传播而来的” “薇薇,你说好好的春游,怎么就我们班来博物馆呢,这太没劲了。”马素在肖梓薇的身旁抱怨,本校的春游,按惯例都是去动物园和游乐场,以让学生“大考大玩”的宗旨,在期末考前好好放松,谁知道今年校董会里有人提出了文化塑造及素质教育的严肃话题,于是拿张副校长和年级主任的两个班开刀,来博物馆参观。 肖梓薇心不在焉的回道:“有什么办法,还有张校的班也来了呢。” 马素一听到处张望,手一把拽住肖梓薇的衣袖:“嘿哟!那不是岳一在的班吗!你知道不,有人说你和陈时是因为抢那个岳一闹掰的呢!” 肖梓薇猛地皱眉转头看过去:“什么意思?谁说的?” 马素神秘兮兮的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群:“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这儿有一个攻击陈时的群,整个年级看不惯她的人都在这里,就是这里的人说的,放心放心,我还是懂的,你是被陈时的臭脾气气的。”肖梓薇扫了一眼,看到群里的言论活跃起来,她想拿过来看,马素急忙护着手机躲到一边,“等下,你不能看,你可不是我们一伙的。” 肖梓薇有些气恼,她转过脸去,继续跟着讲解员走,只是走的有些心猿意马。 “具体在a国发生饥荒的两三年间,有人在嘉易发现过黄蜡石的矿脉,并发现有人为采矿造石的痕迹,但饥荒过后嘉易的幸存者将饿殍埋入地底,矿脉也随着一瞬间的发觉过后消失,只留下现在的黄蜡石遗迹,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根据饥荒幸存者中人的描述仿作的黄蜡石塑像。” “嘿哟喂!假的也敢摆在博物馆!”几声爆笑,张子彦得意地站在队伍后面喊。 肖梓薇回头厉声呵斥:“安静!张子彦,你还有没有素质!”张子彦嘴角向下撇了撇,张嘴要骂,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张副校长的眼风扫了过来,立刻乖乖地噤了声,身边的一群男生缩着脖子老实了。 “1班的同学,既然这么不尊重博物馆,就是急着想回去做题了是吧?班长呢,看你们的队伍都散成什么样儿了!点好人数,再不老实的名字报到我这儿,直接赶出去!” “好的,知道了!” 张子彦别过头去“嗤”了一声,有几个声音暗戳戳地发牢骚:“搞得好像我们多稀罕这个春游似的。” 前面的讲解员在这仗势面前并没有慌乱,想是在她的职业生涯里也碰到过许多次类似的刁难。“同学,你说的对,这确实假的,为了提高我们黄蜡石的真实度以带给我们参观者更多的实物视感,我们馆特意将3d全息投影技术和真实塑雕相结合,你们所看到的这个展柜里的石头,虽然是不完全的仿作,但经过相关资料整合后的投影技术处理,带给大家的是真正黄蜡石的样貌,包括在展厅外的走廊墙壁上,也镶嵌着用技术合成的黄蜡石,确保我们的参观者能够了解到最完美的真相。” 张子彦厌烦地把头甩了甩,他搔了搔头,眼睛朝着展厅外的走廊瞟去。看到顾小小愣愣地站在不远处,眼睛聚焦一般看着张副校长的方向,那里是2班的人在参观的地方,趁着肖梓薇数人的空荡,他身子一侧,溜到了女生的队伍前列,站到了顾小小旁边,手伸到她前面打了个响指。 “啊!你吓我一跳!”顾小小惊了一惊,眉眼间立刻染上一层愠怒,在看到张子彦后,立刻松了口气,转为一声怪嗔。 “顾美女,不用担心,张校就是个纸老虎。” “干啥呢,我需要担心啥?”说完,顾小小甩着头发就要走,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后,回头对张子彦递了个眼色。张子彦挑了挑眉。 “张子彦!麻烦回到你的队伍!” 张子彦一边把外套取下来系在腰间,一边懒洋洋地往回走,“是,班长大人!”肖梓薇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磨了磨牙,刚刚在马素手机上瞄到了群主的头像,可不就是这个坏家伙,那个莫名其妙的传闻,也一定是这家伙传出来的。 “陈时呢?全班就差她了,你又恶作剧了吧!” 果不其然,张子彦一脸的夸张的惊讶之色,“怎么了肖班长?我可没本事把人弄消失啊!再说,谁管得了她,人家都跟你抢男人了呢!”“闭上你的嘴!” 肖梓薇憋了一肚子气回到队伍前头,马素上前凑热闹:“薇薇,这个陈时就是这样,脾气差还喜欢给人添麻烦不是?” 肖梓薇皱紧了眉头,微微骂道:“谁还管她了,让校长找去。” 陈时被张子彦激了激,全班的哄笑晃得她心里闷得慌,只想在脸上扑点冷水,于是顺着指示牌,局促不安地跑向展示厅外面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展示厅通向公厕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与展厅相连接处有一扇门隔开,陈时怕落队,于是尽量快地做了个洗漱,她抬头照了照镜子,苍白的脸,两只眼睛暗沉沉地像蒙了灰。她的脑中突然一闪而过岳一的眼神,仿佛也是深沉的,像是受过伤的小兔子,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样一个清冷的男孩,被自己比作了受伤的小白兔,真真可爱极了。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就在刚刚出展厅前,她瞥见身侧,顾小小对着她的身后比了一个手势,她的后脊骨瞬间攀上一阵凉意,猛然向着走廊那头跑去,走廊两边的灯照得她眼角通红,而走廊尽头原本打开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不要!”她的内心在紧张地叫嚣,“嘭!”她狠狠地撞在了门上,门把手在她的手里剧烈地晃动,然而,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陈时额前布上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推着门的手开始发抖,是愤怒的,怨恨的发抖。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陈时的嘴唇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呢喃,走廊在没有了展厅白炽灯的照亮下,恢复了它本来昏黄暗沉的灯光,两边墙上镶嵌的宝石装饰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线。工作日里的博物馆几乎没有人,这个走廊更是安静地只听得到陈时自己的呼吸声。 陈时靠着门,用手用力地捶打门框,但是除了诡异的回声,她得不到任何回应。恐慌和绝望让她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她的手机在这里突然没了信号,她只能借助手机的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身体蜷缩在门边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走廊里的灯光。 走廊里的空气很冷,这让陈时的心稍稍静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去摸手腕,低头看,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这块腕表已经不走了,三根针齐刷刷地指向12点钟的方向,她的眼前浮现出母亲担忧的笑脸。她的视线从钟表往前走,看到墙上镶嵌的宝石,黄色地闪着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刚刚参观的黄蜡石。陈时突然愣了一愣,因为这黄蜡石的色泽,像极了自己的手表表带,仿佛是同一种材质。“这,应该是一般找不到的石材吧。”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起身,沿着墙壁走,手顺着墙壁的纹路,宝石装饰的延伸,一路走过去,陈时神奇地发现,竟然隐约感受到一股热流在脑中冲撞,就像是那天,脑海里的对话,那是另一种意识,在和她的意识试图进行交流和联系。 就在前天,坐在教室里,脑海里传来对话的声响,是梦里曾经听到过的男孩的声音,她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尘土飞扬的洞穴里,有几个人在边上喊着话,她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铁锹刨向地面的金属摩擦声,和那个男孩试图联系她的问话声,只是那些嘈杂又分明地叫喊声,在她鼓起勇气开口后,猛然中断了,只剩下周围鄙夷的目光,又一次将她刺地体无完肤。 而现在,当她的手覆盖上这些宝石,那种熟悉的来电声嘶哑地又在脑海里盘旋起来,她带着一种欣喜和迫切,这种感觉驱散了走廊的阴冷和可怖。 “喂,”她试着发出声音,对面有微弱地“滋滋滋”声,像是没有连上的广播电台的声音。陈时大着胆子试着摸着墙沿往深处走,就好像是无形中靠近了什么连接点,那股声响大了起来,她仿佛听到有“隆隆”的机器声响,于是她的手往前附上了墙中间的那块石头,“啪嗒”脑中有个弦断开的声音,刺刺地仿佛扎了她一下,一下子,她听见了清晰的声响。 “嘿,醒醒,陈时。”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手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黄蜡石,突然,那黄蜡石折射的光径直落在了表盘上,眼前炸开一道强光,整个墙面开始扭曲起来。 陈时吓了一跳,慌忙要放手,却发现手腕上的表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硬生生贴在了那块石头上,而整个墙面都在持续的扭曲,转眼间就变成了,那个梦里的样子,那个巨大的黑洞,周围的一切模糊起来。 “啊——”陈时刚才那股欣喜与急迫在一瞬间被恐惧淹没,那个梦魇,正在发生,不,难道她,正在做梦?一股力量推着她扯开了自己的手,向着门口跑去,后面的吸力越来越大,扭曲的漩涡口制造出了强大的失重感,追逐着陈时逃离的方向。 “开门!开门!”随着陈时绝望的呐喊,门竟然应声打开,白色的刺眼的光亮闯到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闭上眼,一阵意识流狠狠地从某个缝隙里钻进她的脑中,一阵剧痛,她只感到面前所有的光线一下暗了,只剩下她痛苦的喘息 “人在这里,快过来!” 我在哪里?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谁来扶一下!” “都怎么回事,谁闯的祸?” 有人来救我们了?那个岩洞呢? “谁最后一个看到她的!她怎么跑进去的?这门是谁锁的?” 啊,好吵啊。 “所有人都在找这一个人,你说这真是,没有组织纪律性!” 一个人?赖子他们呢? “估计是生病了,看脸色都煞白的,这个博物馆大,不小心落了队伍,走丢个人也是正常的,现在安全找到了就行了。” 博物馆?博物馆! “刷!”眼睛倏地睁开,面前的浩浩荡荡的人群整齐地站成几列,近处是三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有一个蹲着,关切地看着自己。转过头,扶着自己的胳膊的,是一个扎着一条羊角辫的女孩,眼睛亮亮的,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立刻把眼神挪向了别处。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卧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丢了钥匙的客人 “喂,陈时,醒醒。” 白光闪过后,陈时感到眼前仍是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刚才在墙边听到的那个声音在她耳边重复的叫喊,敏锐地,感到周围传来人的脚步声,她一时没有睁眼,贴着地面的手抓了抓地面,是碎石子和沙砾覆盖的水泥地面。 难道不应该是博物馆里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吗? “丫的,这货没出息,哎哟,这摔的老子头疼。”一个粗哑的声音闯进脑海里。 “胖子我的屁股,哎哟,我可摔了两次了。” 陈时猛然睁开眼,她的视线贴着地面望向水平方向,三双男人的鞋,被石灰和沙土弄得泥泞不堪,“呀!”她惊呼了一声,用手撑地急急地跳了起来,向着后方弹了好几步,等站稳了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双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了,竟把自己给撑了起来? 她抬头向前看,硬生生愣在原地,对面三个灰头土脸的男孩,一个又高又壮,一个胖乎乎满脸横肉,蹲在近处的那个,精瘦,脸上挂着精明和算计,还有眼里浓郁的担忧之色。此时,这三个人,正震惊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那个看着粗鲁的“壮士”首先开口,说道:“你怕不是摔傻了?呀什么呀?跟个娘们儿似的。” 陈时的手下意识地往后摸,摸到了一扇门的门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眼睛紧张地睁大,慌乱地看着眼前及周围。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片木制的桌椅,还有吊在墙上的密密麻麻的钟表,每个钟表指向了不同的时间,秒针在滴答走动,传来很响的走针声。他们的头顶是三角的拱形屋顶,圆木筑起的横梁,被圆木筑成的房柱撑起固定。地面是水泥地,常年未打理使重重的灰尘把地面铺的灰蒙蒙的,空中飘着腐旧的木头味道。 陈时提防地扫向身后,看到木制的门框上布满了灰,门外尘土弥漫,被风吹起,像是散不开的尘雾,迷得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嗨?你干什么呢?”那个粗哑的声音把她的目光拉了回来,她哑着声刚要张口,突然发现三人的动作表情都像是突然定格了,他们的身后的白墙上,一个人影越来越大,仿佛在向他们靠近,陈时吓得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墙面上所有的钟开始齐声报时起来!“咚——”“咚!”“咚咚咚!” 所有的声音震得陈时脑仁疼,她屏住呼吸看着三人身后。 “嘿嘿,往这里看。”桌子那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奸笑声。陈时吓得猛转头,看到与那拉长的影子对应的,那张木桌子后,悠悠然走出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人,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用一根红丝线扎了滑稽的小辫,眼睛亮晶晶的,笑出满脸的褶皱,他抬起手,把墙上的钟一个个拿下来,手指在钟的背后灵活的一拧,那些报时声被他一个个掐灭了,他又笑眯眯地把他们挂了上去,“太吵了这些孩子。”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可好久没有顾客了。”那个老人把手在胡须上捋了捋,另一只手拿着最后一个钟,“咔”地停了它的声音,“这个孩子,要加点油了,发条被它给卡住了。”他在自己念叨。 陈时大气不敢出,她转回头,那三个人依然没有动,就像是他们身上的时间被硬生生定住了。 “别看了,问你呢,你才是今天的顾客啊。” 陈时顿住了:“我我吗?我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对面老人给钟的发条上油的动作停了停,很快又继续手里的工作。“你说你不知道?你戴了表吧,只有有这里钥匙的人,才能进来这里,你来了,说明你想来,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完,他抬起头,对着陈时咧了咧嘴,一口参差不齐的老黄牙露了出来,“嘿哟,这儿咋没有我的烟斗。” 陈时的眼神亮了一亮,惊奇地闪烁起来。她急切地开口:“你说那块表?我有,我”慌忙低头撸起袖子,她的脑袋在一瞬间卡了拍,她看到的,自己的胳膊粗了一圈,皮肤被晒成小麦色,手和手臂上的皮肤既粗糙,又有被刮蹭的痕迹,几处擦伤。往上下扫,这是一具陌生的身体,军绿的迷彩裤和白色短t,结实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甚至于,她感到自己的下体,有某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摩擦感,脚上显而易见的男鞋被蹭破了一个口子,她僵硬着双臂,抬手摸上自己的脸,粗糙的触摸感,干裂的嘴唇,还有柔顺的短发。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口气叫了好几声,然后开始更加惊慌地喘气,这个清朗的男孩特有的声音,带着变声过后的沙哑感,在屋子里回荡了一圈,把她自己的心狠狠地挠了一下,很熟悉的声音,她听过,然而现在,她正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转身想要夺门而出,却怔住了,那个本应该是门的位置的地方,变出了一面全身镜,清晰地照着她的全身,她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那里站着一个男孩,清爽的短发顺着贴在脑袋上,小麦色的皮肤,被尘土糊地灰蒙蒙的,但仍然可以辨清那端正的五官,和陈时的一模一样的五官,在这个男孩的脸上,又透着一股硬朗和俏皮,身上的衣服很脏,陈时把镜子里的人和那三人进行了对比,身高似乎也不矮,身材匀称。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孩的模样,和她梦魇中的男孩一模一样,仿佛是朝夕相处般的熟悉感涌上来。 她试着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那个男孩,也立刻扯了扯嘴角,她把手伸向前方,试图触摸那面镜子,那边的男孩也伸出了手,她和男孩眼神复杂地交织起来,五指在镜面相处的瞬间,“哗啦”,一声清冽的水声,镜子凭空消失了,陈时维持着五指向前伸的姿势,她的眼眶微红,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呢喃:“怎么会怎么会?”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再次传来,“看来客人把‘钥匙’弄丢了。这本来就是上次赊下的账,还得靠你们把它补上了,下次再来找我吧。” 陈时猛地扑向那张木桌,她都惊奇于自己的惊慌失措,抓住桌子的两角:“爷爷!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您能把我送回去吗!” 老人停了手里的工作,抬头对她眯起眼睛笑道:“这你得找这次真正的客人帮忙,你看这钟,我能把钟上的时间拨回去,你能把这个世界的时间拨回去吗?” 陈时愣了一愣,她没有听懂,但她朦胧中意识到,她需要找到这个身体的主人。她挡住老人挂钟的手,忙问道:“那爷爷,您能说的再清楚些吗,我到底怎么了,和那个表有什么关系?” “嘿嘿,我就是个修表的,你才是时间的主人,这得自己去找答案啊。” 陈时还想张口问,老人挂上了钟,转头打断她:“记得,要保守住时间的秘密,这样才能找到另一把钥匙,我们还能再见的,我的客人。” 墙上的钟原本被老人停住了,这个时候,突然纷纷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哒”,刚放上去的那个钟表上,秒针抖了一抖,开始走起来,老人弓着身子往墙后头走去:“继续走吧,我的孩子们,嘿嘿。” “等下!”陈时伸手大喊,然而,她感到屋子内的气压骤然降低,老人和钟声正在快速消退,变成一抹残影,未待陈时反应过来,周围已然变成尘土飞扬的矿山顶,脚下传来轰隆的挖掘机的声音,头顶上,太阳刺眼的光芒扎得皮肤疼,那幢木屋,和灰蒙蒙的水泥地,仿佛都是一场梦,消失地无影无踪。同时,一股记忆流模模糊糊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她仿佛感觉到在意识的那一头,有一阵和她相似的复杂无奈的心情。 对面的三人已经在原地活动了筋骨,朝她走来,赖子在她的肩头轻轻打了一拳,脸色却和拳头的轻柔相反,阴沉沉的,像拨不开的云雾。 “小时,我们现在没了表,也找不到黄蜡石,刚刚刀儿去了后山,发现我们之前找的岩洞不见了。现在落到这个地方,行李也全丢了,哥说这话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这次没有结果,我们先回去吧,我和胖子刀儿想过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不会供你出来。” 身后的刀儿叫嚷起来:“这真是白忙活!”胖子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土墩上,气喘吁吁地不说话。 “请问,呃,抱歉,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我是谁?” 空气里的气流紧张地循环,仿佛世界安静了十几秒。 刀儿第一个站起来,全身都在气得发抖:“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时!你干了好事现在跟我们玩失忆是不是!你当我们赖哥白混的!” 陈时被刀儿的一身吼震得全身发麻,她急忙低下头,身体在听到那声“陈时”时重重地抖了抖。 赖子紧紧盯着他,默不作声,手里的拳头收得紧紧的。陈时壮着胆子试探地看下他:“赖哥?你们记得刚刚的屋子吗?” 很明显的,她感到那三人在听完这句话后全都目光如炬地射向她。 胖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竟然叫赖哥了,天呐。” 赖子沉声道:“哪儿来的屋子,陈时,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想说的是”陈时正要开口,她打算破罐子破摔,不管他们信不信,但是这时,脑中突然开始回想一个声音:“记得,要保守住时间的秘密,这样才能找到另一把钥匙。” 她的内心惊了一惊,山下不远处同时传来一个声音:“上面什么人啊!快下来!这里的矿车要上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跟你们玩失忆 (文章已经到达第二卷啦,两个陈时互换身体后,我们依旧以他们身体中的意识为主,来区分他和她,期待两人在对方世界的初步生活) 陈时一行人站在嘉易的派出所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秃头工长正骂得唾沫横飞。 “警官先生,你们是知道的,这个工地从政府批给我们开始时不允许闲人进入的,如果出了事,我们工地概不负责的。这几个毛小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已经被我们赶出去了,又突然跑到矿山上,我们的矿车在做爆破,幸亏提前发现,否则出的人命不只是这几个臭小子,我们施工队要是因为他们出了差错,整个队伍都要遭殃的” “切”胖子一边搔头,一边嘟囔了一句,“也不是我们想到那儿的,明明就是突然出现在那儿了,怪我们咯?” “欸黑!警官先生!你看看你看看,这都说什么话,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欠教育!那个矿山也是你们玩闹的地方吗!” 刀儿急吼:“谁来玩闹?看谁是小孩子,老子还不稀罕你们那破地!”说完,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搞了个忍者神龟的造型还真把自己当英雄?”“嘎哈哈哈哈哈”胖子捧腹大笑,陈时没忍住,低头抿紧嘴,一旁的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忍者神龟”双眉立刻气成两把向内倾斜的利刃,恨不得将他们割穿:“你们这几个!还有理了!”“都安静,”一直坐在桌前的警官无奈地正了正自己的警官帽,抹了把脸,他凌厉的目光扫了扫面前的胖子和刀儿,两人立刻噤了声,“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 “对对对,把身份证拿出来!扰乱必须叫家长来,今天工地的进度损失,还有” “赵工头,你也安静一下。” 赵工头愣了愣,讪笑了几声:“是是是警官先生,这几个欠收拾的你要帮我们好好教育。” 赖子三人在口袋里掏了掏,把身份证扔在桌上,刀儿怒目瞪着赵工头,几乎想把他烧出个洞。赖子用手碰了碰他的肩:“别乱来,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赵工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略带挑衅地挑了挑眉。 陈时学着样子摸了摸裤子两侧的口袋,空空如也,脑袋里懵了懵:“陈时啊陈时,你把身份证放哪儿的呢?”她在心里暗叫。 警官翻看着三张沾满沙土的证件,笑了笑:“曲城的?几个十六七的毛孩子,这个时间不上学,干嘛来了?”刀儿不甘示弱地想要扑上去,被赖子在底下狠狠踩了一脚,“啊呜”一声呜咽被赖子硬生生掐死在喉间。赖子出乎意料地笑嘻嘻迎上去:“警察叔叔,我们都没学上。” 陈时正在身上上下摸索,听到这话,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里的陈时不上学,难道是个小混混?” “不上学?原来是些小混混?那来这里干嘛?” 听到混混两字,刀儿从鼻腔里哼了口气,胖子恹恹地坐在派出所的地上,稍微抬了抬头,赖子继续笑道:“家里没人管,爸妈都来这里的矿山打工了,长期被扣在工地不能回家,我们只是想来找爸妈,想来看一眼。”说完,陈时几乎不可置信地从赖子的脸上看到一丝忧郁,冷冷地在嘴角划过,乍一看在痞痞的笑容里藏着浓浓的苦涩,与此同时,刀儿和胖子都低下头,露出伤心的神色。 一旁的赵工头看傻了眼,结结巴巴地说:“扣扣在工地?我我们对外招工可都是给够假期的,你们要是找父母,报给我名字我就帮你们找出来,干嘛爬那么高,你说是不是,是不是警官先生” 警官扶了扶额,“赵工头,既然都没有过分地损害双方利益,我们派出所也只能尽到教育的责任,何况他们是你底下工人的孩子,你还是先回去忙你的吧。” “欸黑?哎是是是。” 赵工头前脚刚踏出派出所的门,陈时就看到赖子在背后对着刀儿和胖子比了个“耶”的手势,感到自己的额前立刻冒出来了几条黑线。 警官把身份证往前一推,两手手指交叉往后一靠,转头问道:“那边的小子,你的身份证呢?” 陈时反应过来,连忙直起身:“警警官,我的身份证我不知道放哪儿了” 赖子等人皆看向她,警官挑了挑眉,轻咳了一声:“算了罢,那你该怎么回去?先去找你们爸妈吧。”说完,挥了挥手,开始在面前的簿子上做记录。 赖子等人立刻如蒙大赦般往门外走,刀儿走到还愣在原地的陈时身边,一把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道:“你的身份证不是一直放在你的内衣口袋里吗?陈时,你今天搞什么花样。啊?”说着,他时不时加大自己手上的力道。 陈时被这么壮实的身躯箍着,立刻无所适从地涨红了脸,扭着手想要挣脱,一股强烈的男生的汗味和敌意侵袭着她,让她的双眼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在她几乎要忍受不住叫出声时,刀儿放了手,赖子叼着烟头走在前面,风沙顺着脸刮过来,烟扑到陈时的脸上,把陈时呛出了眼泪。 胖子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时哥,你的包咋办,还有我们的行李讷?”陈时手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当摸到胖子胳膊上汗津津的汗毛时,立马像触电般缩回手。 胖子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陈时吞了吞口水:“呃你出汗了” 赖子等人站在原地,回过身看着她:“” 刀儿按捺不住:“陈时你什么毛病?”赖子仰天叹了口气,一脸怜悯地望着她:“小时,你是真的吗?” 陈时愣住了,一口气屏在胸腔里大气不敢出:“他们看出来了?”她心里“咚咚咚”打起小鼓。“你是真的失忆了吗?” “啊?”陈时憋着的一口气差点呛着自己,“我什么都不记得,包括你们,还有我自己。”对面的三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小声地嘀咕,刀儿大声喊了一句:“还能怎么办?去医院!”胖子突然又赖在了地上:“呜哇,毁了毁了,要被抓了,钱没了,人也要没了!”赖子上前踹起一脚,愠怒道:“叫什么叫,这是派出所门口!总有办法。” 陈时吓得大气不敢出,她对自己所在的局势又慌又怕:“这是另一个世界吧。”她在心里暗问。 七拐八拐地,陈时真的跟着赖子他们到了市医院门口,几个人对着挂号处面面相觑。“赖哥,你懂的,我的钱压箱底了,放在那些鸭货底下,现在哪看得到一个子儿啊?” 刀儿见赖子的眼风扫向了自己,无奈地把两个裤子掏了个底朝天,同时扭过头对陈时说道:“你丫回去可别忘了了赔我那几把铁锹的钱,我靠那个赚活命钱的。”陈时瞪大眼睛,满脑子空白,只好顾着点头,刀儿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切,到底是真失忆还假失忆?” 赖子望着陈时,无奈道:“我们现在可真是损失惨重啊,要不打电话求救伯母?”陈时和他互相瞪着,却不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胖子用胖乎乎地手肘顶了顶他:“就是你妈,打个电话吧。”陈时连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着锁屏,他又愣住了。 四个人中间有股子尴尬的空气飘过。 “卧槽真失忆啦?”刀儿难以置信地上前摸摸陈时的额头,陈时有点囧,扭头躲开。 胖子咧开嘴:“这可蹊跷了,我可是被那个洞吸了两次的,啥事也没有啊,难不成时哥这个真的脑电波被甩出来了?” 赖子接过陈时的手机,胡乱地点了几个字母进去。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赖子把手机递还给她:“你再想想?” 陈时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小心翼翼地输入了几个数字,那是她自己的生日。 “密码错误,请在一分钟后重试。” 几个人围着那手机发懵。胖子夺过手机,想要去掰开它的电板,“欸——你干什么呢?”刀儿上前阻拦。 “既然没用了,不如拿来了卖钱,你看我们身上,还有吃饭回家的钱吗?”话音未落,胖子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他涨红着脸松了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赖子依旧在一旁拼命地吸烟。“那个,”陈时突然张口,三个人的目光立刻投射过来,把她吓得差点站不住,“那个我们的东西,都丢在了哪里呢?之前去了什么地方?” 赖子顿了顿:“后山的岩洞。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包括你那一块黄蜡石做的手表。”胖子听到这话立刻骂起来:“怪就怪那曲城不识货的老东西,要是早知道这表里嵌着那种石头,早就卖够钱结了这档子事儿了,哪还会遇到今天” “什么表?什么黄蜡石?他啊不,我原先有一块表是吗?”陈时感到自己冥冥中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胖子因为是自己的水晶手链把那表碰停了而心虚不已,小声说道:“有啊,别想了找不着了,今天遇到的尽是邪门的事儿。”赖子在一旁吐出一个眼圈,默不作声,刀儿摩挲着手中的手机,觑了觑陈时的脸色,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放心大胆地说道:“不如就先找地方把这手机卖了,吃顿饭,然后再想办法去找那个岩洞,既然刚才可以进去,为什么现在找不着了,难不成还是我们穿越了不成。” 陈时听到“穿越”二字,整个人震了一震。 “喂喂,你们几个没事别在这里晃,这里是医院,是抽烟的地方吗!”不远处走来一个医护人员,带着医用的口罩,凶神恶煞地往这边边走边吼,医院里周围的人往这边看过来。赖子连忙把手里的烟捂在口袋里,还未熄掉的烟头烫到了他的大腿外侧,疼得他面目狰狞,手反射性地往外抽,弹到了一旁胖子的鼻尖,“嗷呜!”胖子哽声在喉,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被刀儿拖出了医院。跑出一段距离,陈时跟在他们身后,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道阳光打下来,胖子甩起的手臂上,有一道亮亮的残影晃着她的眼睛。 那是水晶链子? 陈时精神一个恍惚。那天手表停了,是因为碰到了梓薇的水晶链子,而这里的胖子也有一条,也就是说,这里的陈时,也有一块一样的表,应该也是停了。那个世界里,每当肖梓薇靠近,她便能听到这里的声音,那个恍惚间修钟表的老人的说到的钥匙,也是提到了手表,这到底什么联系呢?博物馆里的黄蜡石,和手表,和这里的黄蜡石,又有什么联系呢?我来到这里,有到底是梦,还是平行世界?! “啊!”赖子等人听到呼喊,忙回头看,见陈时脸色灰白地捂住头,蹲在地上。三人扑上前,胖子凑近想要扶起她的头,突然听到她低沉地说道:“是契机,我们需要钥匙!”她猛地抬头:“胖子,我的表,是不是停止走动了?” 胖子缩起脖子:“你,你记起来什么了?” “我们需要你的水晶链子,说不定可以重新回到岩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不仅窝囊还嘴欠 “陈先生,陈时今天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回来后好好休养,至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校方和博物馆都会查清楚,不过我想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只有陈时自己知道,兴许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我们学校也都不想太为难。” “我知道个毛啊我?”陈建斌刚想点头谢过特意送陈时回来的张副校长,没想到一贯沉默寡言的陈时在他背后“噌”地站起来,粗着嗓子喊。他惊讶之余连忙回头厉声呵斥:“陈时!注意你自己的态度!”对外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竟然对着他们朝天翻了个白眼,惊得陈建斌差点没站稳脚跟。 张副校长尴尬地甩开陈建斌依然握着的手,急急忙忙地往楼外走,几乎是一路小跑一路说:“陈先生,我就先走了,有必要的话明天可以给陈时请个假!”一溜烟的功夫,楼道里已经走空了人,楼上楼下试图看热闹的几个邻居的脑袋缩得无影无踪。 陈时感到好笑:“嚯哟,跑得这么急?”刚说完,他对上陈建斌复杂的眼神,看到对面这个男人弯着腰,面容疲惫地将他望着,一会儿转过脸去,缓缓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沙发深深陷下去,像这个男人的心一样被凿进去一个空洞。 “陈时,”低沉无奈的声音挠着他的耳膜,让他好奇又可怜这个男人,“张校长说的,你想跟爸爸说说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听到“爸爸”二字,陈时心里沉了一沉,他看向面前这个男人黑漆漆的目光,“爸爸是吗?”他在心里念叨,这个陌生的字眼,在他的嘴边打了个圈,晃了几晃,又转回肚子里去。 “那好吧,你要相信我说的话才行。” 陈建斌抬头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又马上自己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连忙道:“你愿意说,爸爸一定相信。” 陈时疑惑地瞥了他几眼,跟一个作为“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呆在这个狭小潮湿的房子里,让他心里几分抵触。 更何况这男人饱含爱意的目光都恨不得把自己洞穿。 “如您所闻,我莫名其妙昏倒了,醒来的时候我失忆了,嗯,没错,别用那种眼神看看着我,我连你都不认识,然后那个张校长扑过来把我骂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我无组织无纪律,嘿,你说换你你能忍吗?有骨气当然要怼回去!哥我都昏倒了!然后就有一个小瘪三和一个臭娘们儿跑出来说看到我自己乱跑想和班长作对?我去现在的这群人有没有脑子我都不信!我直接就说我看是你俩故意把我锁起来结果还真的就跟说中了一样两个人脸都激动成猪肝色” “好了,陈时!”话语被应声打断。 陈时张着嘴愣在原地,不过这显然在他意料之中,他好笑地看着的对面的男人:“你不信我?” 陈建斌手肘撑着大腿,双手交叉扶额,沉默半晌,说:“信你明天不用上学了,爸爸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你觉得我疯了?” 陈建斌眉头一皱,用拳头捂住嘴掩饰性地咳了几声:“不不,你不是说自己失忆了吗?要不去问下医生。”说完,起身走向书房。 这时,陈建斌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的手立刻伸向裤兜,眼睛向陈时瞟了瞟,指尖在碰到口袋的一刻停顿下来。一连串的铃声持续地响起,他犹豫了几下,快速地推开书房门,陈时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这是在防着谁呢?防着我吗?”陈时心里暗自嘀咕,他本来想把穿越这些事儿一股脑的告诉他,虽然知道会吓着他,但没想到这抗压能力实在差,劲爆的消息还没说出口就被截胡了。 陈时一边动着坏脑筋,一边伏下身子,轻声轻脚地想要爬到书房门口,一不小心,膝盖踩到了拖到地上的短裙裙摆,一头栽下去。“槽疼死爹了”陈时轻叫,竟然忘了自己现在换了个身子!他无语地低头看向那条碍事的浅褐色短裙,一不小心眼神从自己的领口掠过,“阿西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陈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向书房的门口缩着头滚了两圈,停在书房门下,脸无意中烧得通红。 “张校长说,她原先差点赖在博物馆不愿意回来,甚至在回来的校车上,跟一个男孩子大打出手,回到学校,又闯进男厕所,嚷着要和里面的几个小子结盟!我原先还不信,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刚和我说,她失忆了!” “切。”陈时趴在门框上,掏了掏耳朵,心里嗤笑一声。 话说车上那些个不自量力的东西,竟然找一个女孩的碴,他给他们几脚,可算是便宜他们了。想到车上的那几个人说的:“你就是个窝囊废!”这个身体的主人,恐怕是常受到这些人的欺负。想到这里,陈时心里沉了一沉,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岳一,继而想到了赖子等人。 等着瞧吧,我现在不仅是个窝囊废,还嘴欠。陈时嘴角闪过一丝捉弄的笑意。 “明天我有课,她就拜托你了,女孩的心思,你也懂一些。” “这孩子,要是还是走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来总觉得她憋着自己,不愿意说,现在变得这个样子” 陈时竖起耳朵,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敢情这还是个问题少女。 他站起身,朝其他几间房走起,玻璃门后面是厨房,小小的一间,没有油烟和饭菜的味道,桌面远远看去,光滑没有杂物,刀具餐具摆放地有条不紊,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家里有个勤快的女主人,想到这里,陈时又仔细地向周围扫了几眼;一个是这厨房不常有人动,陈时对着桌上的泡面残骸歪了歪嘴角。 走到另一扇门,扭开门把,一股陈年的檀木味扑鼻味儿,混着男人的衣物的味道,里面黑压压的,陈时在墙上摸了一阵,没有摸到灯的开关,于是无奈地关上房门。 走到隔壁的房门,门虚掩着,门上贴着张字条:进门清先敲门。陈时用手摸了摸字条上的字迹,推门而入,他摸到了门边的灯的开关,环顾四周,清新的少女的沐浴香气,混合着窗口的水仙花的味道,“对不住了同学,对不住了,对不住了!”陈时一边念叨一边四肢并用的爬上了床,床是双人床,床单粉嫩嫩,床头灯昏黄的罩在陈时的脸上,心里立时一阵暖洋洋的,“累死我了!”陈时用枕头蒙着脸,舒服地叫道,当少女清新的气息钻进鼻孔时,他猛地坐起来,手摸上脸,微烫。 他的手想要去脱掉外衣,手里动作突然停住了,墙壁上挂着一面圆形小型梳妆镜,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小脸,两只不大的眼睛就好像占去脸的一般似的,齐肩的短发,瘦小的身材,此时正双脚大开的呈大字型坐在床上。陈时往那里悄悄看了一眼,连忙触电一般并拢双脚,他定了定神,做贼心虚一般往四周望去,就好像是怕角落里正躲着一双眼睛。 “管他呢,反正现在这身体是我的了!”心里虽然这么理直气壮的想着,但手里的动作却胆小的很,双手几乎不知道往哪儿放,索性把被子往身上一盖,灯一关,闭眼睡了。 赖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我这是,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是真的穿越了?我是在做梦吧,只要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吧!陈时紧紧闭上眼睛。 “噔噔”,房门被敲响,陈时一时没防备,被惊得身子抖了几抖。 “陈时,怎么那么早就睡了,不洗漱了吗?你晚饭还没吃呢。” 陈时翻了个白眼,想到了桌上的泡面,他闭口不答。门外的声音静了半晌,悄然有个脚步声走远了。 陈时的眼睛重又合上,刚才来自父亲的关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先前胡思乱想的心变得平静下来,本来还在盘算的什么事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先睡吧,醒来说不定又赖子他们,我们可还欠着一屁股债呢。”这么想着,眼皮果真就开始打架,一整天的心理惊吓让他很快沉入梦乡。 此时,床头的手机屏亮了一亮,一条消息传来:你还好吗?——岳一 原来的陈时有起夜的习惯,现在换了女孩的身体,他依然起夜,半夜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尿意憋了个半醒,整个人脑袋还混沌着,半睁着眼睛摸索着房门和厕所,胡乱的摸到了客厅的大灯,“嗯?这屋子怎么变小了?”陈时拖着沉重的脑袋往浴室里钻,思路不太清晰,他撩开马桶盖,伸手去解裤子,用手胡乱地摸了一阵,什么都没摸着,他不甘心地一阵抓,眼睛倏地一睁。 “啊——” 陈建斌刚放下手中的一叠论文,盖了件大衣胡乱的趴在书桌上,刚有阵睡衣袭来,突然客厅的大灯突然一亮,光线从门底的缝隙偷溜进来,紧接着浴室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把他毫不留情地从周公手里拽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陈建斌从书房里跑出来紧张地站在浴室门口,陈时两腿分开站立在马桶前,双手张开垂在两侧,低着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陈建斌更紧张地往前走,掰过陈时的身子,陈时一个抬头,满脸见了鬼一般的惊恐,在看到他后,竟立刻露出大彻大悟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 “怎么还是你?” “什么?”陈建斌一头雾水,直到被陈时一把推出门外,“我撒尿你出去。” “呼。”陈时扶着水池,对着镜子长舒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我怎么还在这儿 阳光一寸寸地从窗帘的缝隙里逼进房间的墙角,没关拢的窗口俏皮地探进一株爬山虎,跟着溜进来一缕风,把那扇未关紧的房门吹得轻微摇曳起来。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要醉得清醒要无辜的犯罪,现实的世界只有灰,坚强得太久好疲惫,想”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铃声反反复复,床上的人搔搔头,翻了个身。 客厅里,陈建斌将手头资料翻来倒去,一杯热牛奶在桌上腾腾冒热气,刚热好的馒头跟着蒸笼一起摆出来,蒸汽袅袅上升,模糊了桌对面那人的脸。 “这些都是哪里弄来的?”陈建斌一边说,一边又往下翻看了一页,资料上举了精神科的一些奇怪案例,以及名医师的诊断分析。 对面的人抿嘴微笑,伸手往陈建斌面前的碗里添上一勺热粥,慢悠悠道:“都是和你女儿类似的情况,形容是两期性格发生巨变,这些都是我问医学院的罗教授要来的,他怀疑是长期精神压力和突然的刺激造成的人格分裂。”说完,那人神色复杂地觑了觑陈建斌的脸色。 还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陈时毫无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陈建斌的脸色变了变,他草草地翻完最后几页,把它扔到了一旁,端起热牛奶一饮而尽,热乎乎的暖流进了胃里,他的神色稍缓。 “我先走了,玲,帮忙照顾好她。”他从笼里捞出两个包子揣进怀里,一手拎起挂在一旁的大衣。 兰玲从桌边站起身跟上去,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然而转瞬即逝,她笑盈盈道:“又只吃这么点,早课吗这么急。” 陈建斌没有回答,他一只脚鼓捣着皮鞋,一边扒着门框往陈时的方向深邃地看去,良久,似是缓过神来,他飞快地在女人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转身下楼,楼里“咚咚咚”的疾疾的脚步声响起。 “哎,这该死的,吓我一跳”兰玲脸上飞起一道绯红,她掩饰般慌忙把门关上,上齿轻咬下唇,用手把头发松了松遮住半张娇羞的脸,往陈时房里走去。 此时还在梦里的陈时,正艰难地在沙地里行走,模糊的视野里,是赖子等人隐隐绰绰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在他的前方,他想喊,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他想跟上,却发现每迈一步都艰难无比,但努力的效果很显著,他离赖子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能够完全看清他们的身形,仿佛伸手便能触到他们四人四人? 陈时心下一惊,向那道身影看去,那道多余的身影,和他同等的身量,一样细软的褐色短发,在沙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没等他反应过来,赖子的手臂环上了那个人的肩膀,偏头对他露出一个信任的大笑,刀儿和胖子围到他的身旁。 陈时咬咬牙想要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却突然转过头望向他,陈时刹那间愣住了,干巴巴地瞪着他,那张脸,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不!那就是他,只是眼神里少了一股子放纵,多了一丝忧郁,那人仿佛是担忧地看着他,说道:“陈时,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什么?!”“腾”地陈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粉色的墙壁,挂在墙上的雕饰和梳妆镜,梳妆镜里的自己,和门口那个明显受到惊吓的女人,一下子装进视线里。 陈时呆坐在原地,他脑袋里的浆糊摇摇摆摆,慢慢清明了一些,猛然想到了昨晚自己在浴室的画面,“咳咳”,他有些窘迫地卡着嗓子,拿过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呵呵,”兰玲被吓了一跳,对着陈时笑得很尴尬,“咋脱剩内衣内裤就睡了,着凉怎么办。” 话音未落,陈时已经涨红一脸,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了个正着。 兰玲看到他面色潮红,立刻误解了什么,连忙向屋外退去,边退边慌道:“我敲门了,看你没反应,就进来看看你,早饭什么的准备好了,你要不弄好了来吃点吧。” 陈时这时才注意打量面前的女人,半长的头发柔顺地伏在肩头,化着细眉,涂着居家的淡妆,手指甲抹成亮红色,身着一件柔软的蓝色薄毛衣,应该是三十几的身姿依旧尽显婀娜,凹凸有致,虽难以确定这个女人是谁,但忽略脸上淡淡的法令纹,她给陈时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清新感,让陈时觉得很亲近。 看到陈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却一声不吭,兰玲自然地以为他在恼她的擅闯,急忙完全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陈时晃过神儿,他呆呆地把被子放下,看着镜子里的身子,忍不住在这腰上掐了一把:“啊,疼,看来真的还没回去。”他又忍不住往镜子里只着寸缕的身子瞟去几眼,转过头,又有些意犹未尽,低头对着胸前的肉摸了一把,马上就像犯了错的孩子把手收起来,想到昨天在浴室里忍不住对着镜子脱换了好久的衣物,他嘴角藏不住最后一丝偷笑,但很快被自己的良心压了下去。 “不行不行,万一穿回去,不好跟这女孩交代。”想着想着,陈时灵光一闪,“对啊,说不定,那个女孩正占据着我的身体。”他立刻想起刚才的那个梦,怎么办?怎么办吗?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要醉得清醒要无辜的犯罪,现实的世界只有灰,坚强的太久好疲惫”突袭一般的铃声,非常即使地扼断了陈时伸手摸胸的动作。 “吓!”他四处张望,有点恼羞地关掉了枕头下传来的闷闷的手机闹铃,伸手去拿换上的衣服,当指尖碰到那条短裙的裙摆时,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下,“靠!!”他一把抓起,胡乱往身上套。 兰玲在给馒头回笼,她熟练地拿出篦子架在锅里,冷硬的馒头摆在篦子上,篦子上面细心的铺上一层布,避免水蒸气把馒头搞上水,馒头搞粉了,就不好吃了。篦子下面,咕噜咕噜煮着小米粥,兰玲精心加了肉末,飘出肉糜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去。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墙上的柜子找出几块抹布,把桌上的刚弄上的油渍和水擦去,喷上一层喷雾,喷雾有股花草味的清香,去了厨房里的油烟味和肉味。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那孩子还是看着那么沉闷又忧郁的,要不是建斌亲口说,还真就不相信昨天会像变了个人似的,恐怕是受了刺激,一时情绪也说不定。”她复又叹息,低头摩挲手指上那个戒指,脑袋里深深浅浅地泛起愁。 此时,背对着门口的兰玲,没有注意到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的人影,正以一种耐心的速度往大门外挪,不一会儿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把兰玲敲回现实。 “哎呀。”她抬头望门口疑惑地看了一眼,“怕是谁家出门了吧,真是上年纪了,多愁善感一惊一乍的。”她笑着对自己嘀咕,继续收拾厨房。 九曲十八绕,陈时找到一家手机维修店,他把手机拍在桌上:“师傅,帮我把里面的卡取出来。”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大叔从里间走出来,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接过手机:“小姑娘,不上学呢吗?” 听到小姑娘的称呼,陈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大叔愣了几秒,才回答道:“病着,请假呢。” 大叔一脸匪夷所思地又瞧了瞧他,没说话。 “啪”,他把手机卡和手机拍在桌面上,“好咧。这点小活不跟你收钱。”说着,也不再多看陈时,转回身走向里间。 陈时把桌上东西踹进兜里,连忙喊住他:“谢谢师傅!哎师傅,你知道最近的移动公司往哪走吗?” 大叔停下步子,脸转过来,手往外指道:“往前走三个红绿灯,在双秀公园的对面,邮政公司的楼上,你可以坐对面的公交去。”声音顿住,他清清嗓子又说:“小姑娘,别一个人乱跑。” “知道了,谢了师傅!”陈时立刻飞了出去,同时朝天翻了个白眼。 坐上公交,陈时被挤得摇摇晃晃,八点正是早班高峰期,公交车一个急刹,一个公文包不偏不倚地拍在陈时的脸上。 “我日你丫的”陈时脱口轻声叫骂,身子往后仰倒,这时有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上一提。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并懊恼这个身体的柔弱无力,耳边吹来一口热气,“嘶嘶”挠过他的后颈,一个声音道:“嘿,卖点来了,公交车急刹学生妹脱口飙脏字。” 陈时一听,愤愤然转头,撞上一双弯弯的桃花眼,一个长相清秀的大男孩正弯腰看着他,他的胸口挂着一台摄影机。 陈时刚想开口,没想到他抢先用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哟,你不是那个在博物馆晕倒的小姑娘嘛,我可正准备找你呢。”说完,他笑眯眯地凑上前来,递上来一张名片和一叠资料,拥挤的车厢使陈时不得不和他几乎贴在一起,硬生生半强迫式的接过手里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撩妹和被撩 “你干什么!”陈时压低声音狠狠瞪着上方的脸,他十二万分地不喜欢现在这个被迫仰视的角度,大男生嘴角扩大的弧度在他眼里极为嘲讽。他暗地里使劲想把手里的东西推回对方手里,结果就是在公交车左右晃动的调和下,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 “该死,”他的背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你谁啊你!” 周围的人听到响动,都往这边瞟过来。那大男生一只手越过陈时的头顶抵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有点急迫和慌乱地从自己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陈时眼前。陈时看到上面的字:晨星报社记者,唐泽锡。 眼前“哗”地白光一晃,名片被收了回去,陈时先是愣了愣,抬头看到唐泽锡笑眯眯地对他挑了挑眉,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就好了。”说着,身子又往陈时这里走近一步,几乎要变成贴胸的姿势,一股男性特有的清新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陈时的鼻息,加上公交车上的热流,让陈时感到两颊一阵滚烫。 “陈时你这什么反应,你被一个男人撩竟然还能脸红!”他心里对着自己狠狠地唾弃了一番,吞吞口水对着头顶的人说道:“你c你先离我远点。”说完,试图往边上挪,以此远离越过头顶的手臂,“这姿势,太屈辱了!怎么说我现在身体里住着的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他心里暗骂,然而,边上一个腆着啤酒肚的大叔把他挡了回去,在陈时撞上他时,还一脸笑意地盯着他看。 “噗。”唐泽锡注意着他的小动作,忍住笑意,伸手将他往怀里又带了带,在陈时几乎要发作跳脚的时候,识时务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摊手笑看着陈时憋红的小脸。 陈时甩手,扭过头不看他。唐泽锡瞧他不理人,故意摆出一脸苦恼的表情,无辜地咬了咬嘴唇,高挺的鼻梁皱起来,陈时眼角的余光小心地扫了他一眼,立刻在心里大骂:“这该死的!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就不要在人家小女生面前摆出这种犯罪的表情好不好!”他干咳了几声,警示性地瞪了唐泽锡一眼,威胁性地晃了晃柔弱无力的小拳拳。 “噗,你这是要小拳拳捶我胸口吗?”唐泽锡笑着说,陈时一听,全身鸡皮疙瘩树了一轮,张口就想骂人。 “喂,车里人多,前面的人往后走一走噢!”司机在前面喊,车内人流涌动起来,陈时顺势往后猛钻,根本不顾周围“哎哟”的叫唤声。 没走几步,陈时和后门一个大高个撞了个满怀,“哎小姑娘你挤什么呢你!”大高个旁边一个顶着大肚子的中年女人先叫起来,两手护着腹部,一脸埋怨和厌烦地看着陈时,大高个用手向陈时挥了一挥,刚要开口,陈时感到身子被人往后一带,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啊大叔,这我妹妹,上学迟到,着急了,抱歉抱歉,这位姐姐抱歉了。”那孕妇一脸的晒斑,看着也有四十好几的样貌,听到一句姐姐,立刻笑出了眼角的鱼尾纹。 “谁是你唔c唔唔!” “曲称第一中学c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陈时感觉双脚腾空,她被硬生生地从车上拎了下去! “放开我!你干什么!你特么这是违法的!老子还有好几站呢!我看你是对我心怀不轨,这儿可是校门口,你离我远点,别过来,离我远点听到没!欸你干什么!” 唐泽锡两手一摊,若无其事地后退,无辜地望着陈时:“你不是应该上学吗?我就是来你们学校想要采访一些昨日博物馆的事,顺便带你下了车咯,”说到一半,他顿住了,眯起眼睛看向陈时,“你不会,想要逃学吧?这是个好材料啊,震惊!博物馆失踪少女公车爆粗逃学叛逆?嗯哼?” 陈时的嘴角抽了抽,干脆甩手走人,没走出去几步,感到手上还拿着刚刚被强迫接过的材料,于是陡然转身。 “拿去。”唐泽锡怀里被丢进那叠东西,他笑一笑,连忙小跑几步跟上陈时。 “你准备去哪儿?真的不上学?” “闭嘴。” “你这小妹妹怎么这么不友好,好吧我跟你道歉。” “你怎么还不滚?” “你认识路吗?” 陈时深呼吸,站定,双眼冒火地看向眼前的人,对方回以热情的微笑。 他可以高举四指发誓,如果面前是一个前凸后翘的温柔大姐姐,他一定能好好配合这个狗屁采访,并且原谅对方所做的一切。 “你要这么跟着我么?”他瞪着面前的笑脸。 唐泽锡挠挠头:“啊,我只是想说,其实如果我无意之举让你下错了站,你可以呆在车站等下一班,而不是自己走过去。” “” 陈时愤愤然走回车站,下一班车在他落脚的后一秒到了站。 “你不许跟着我。”陈时站上车,拦在门口,唐泽锡偏过头,看到司机惊讶和愠怒的表情。 “好吧好吧,”他笑着后退,“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好联系你啊,我的采访” “吱呀。”公交车的门关上了,陈时的身影一溜烟钻进了车内。 “建斌建c建斌,我前一秒还在房里看到她,她不高兴我就去了厨房,见她一直没动静,我就以为她不愿意出来,谁知道一开门,人已经没了,打她电话已经停机了!” “我让你看着她!她现在可奇怪的很!你太不小心了!这个家里怎么放心” 兰玲被陈建斌的一通吼震得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啊一晃眼人就找不着了,问了学校也说没看见时时看着也不行,不看着更不行,我也” “行了行了,一个孩子即使不让你进门,你也该注意她的动静啊!难不成还是从窗子里飞出去的!” “可我也” “我马上回来!”对面挂了电话,兰玲维持着手举电话的姿势,嘴里委屈地哆嗦,她突然响起什么,跑向餐桌,她放在餐桌上的钱包里,钱早已无影无踪,她猛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看向门口。她又跑进陈时的房里,窗帘还没拉开,窗户是从内锁着的,从房内往下看去,三层的高度,不摔死也得是重伤。 她捂着脸,重重地坐在陈时的床上,床很软,她整个人都无助地下陷,突然,她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八九岁模样的陈时和陈建斌还有母亲的合照,那位和陈时七分相似的女人,端庄地站着,手和丈夫的手交握,身体微微前倾靠向幼小的陈时,。 “呜呜呜”她控制不住呜咽起来。 陈时辗转来到邮政公司二层,拿着在内衣口袋里找到的身份证,陈时不可察觉的脸又红了一下。办业务的小姐狐疑地拿着身份证看了许久,“你一个人来吗?” “是。” “要办新的移动卡?” “是。”说着掏出钱,“多点流量,购买套餐。”他笑起来,身体变了,游戏之魂不变。 拿着焕然一新的手机走出移动公司,陈时迫不及待地找出qq登陆,把自己的账号密码输入了进去,他嘴里碎碎念:“一定能登上,一定能登上,一定能登上,啊,哦耶!” 他惊喜地看到qq界面上显示:“消息同步中” 他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激动地又是搓手又是搓脚。 “叮”消息提示音响起,陈时激动地捧起手机,“我擦???”qq界面上,一个粉红背景的猫咪头像,搭上奇怪的网名——平行世界,“这什么玩意儿?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消息界面里,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班群,还有两三个不认识的人的消息从名字上看,是女生,他几乎是抖着手指,打开了那个班群,点开自己的群名片——陈时。 我c我我c上了她的qq?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头像和网名嘴角和眼角齐抽搐。毫不犹豫地,他点开了个人信息,对着这个网名,按了删除键,噼里啪啦改成了自己的常用的网名——j一ker,这是《x特遣队》里他最喜欢的角色小丑男的名字。 这下可顺眼多了,他的手指移向“更换头像”,这时他瞥到了自己的穿着,被他搭的不伦不类的卫衣加短裙,“阿西巴”他嘟囔了一句,退回了qq主页面,对着那几个消息发愁,他随手点开了空间,往下不断地翻,陈时的嘴越张越大,这几乎可以说是陈时的私人日记,权限是仅对自己可见。 5月6日 今天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敢确定那是平行世界的声音,我不会轻易退缩的,即使被嘲笑,我相信是妈妈想让我去发现这些事情,这一切都是妈妈知道的,她想让我知道,妈妈一定也是到了那个世界,现在我可以听到了,是不是代表这一切是真的,我就知道只要相信,总是正确的。 我猜,那个男孩也知道这些,今天在走廊上,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睛里亮亮的,就像妈妈小时候给我指的夜空里的星星,梓薇还是不理我,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让她消气,或者干脆都静一静,她还是不能理解我想什么,但我还是要感谢她愿意陪伴我,不过,或许是因为她是人见人爱的班长也说不定呢? 5月3日 今天他竟然想问我要这块表,我看见他和那个女人亲热的样子,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他伤害了妈妈,他只关心那个女人和他自己,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认同他这个父亲,但我不会把妈妈的遗物交给他,这是我守住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一定想把这些东西都送给那个女人。 但今天这个表坏了,它不走了,我好怕,因为它似乎是让我相信妈妈陪伴我的唯一物品。 对了,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似乎知道平行世界的事,我找了他,和他聊天似乎很难,但他能理解我呢,这让我难以置信,因为他的相信,我觉得自己更有勇气去学校应付那些无知的人。 陈时感到自己所知道和想要知道的信息已经丰富得快要超负荷了,他几乎是颤抖着往下翻了好几页。 1月22日 他们给我起了绰号,叫我“怪物”,只因为我问物理老师,黑洞会不会让时空交错,形成互相能够联通的平行世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我本来以为物理老师说平行世界不是一个玩笑,没想到最后被逼到角落的依然是我。 我的同桌和老师说想要换座位,我想聒噪终于可以离我远一些了,我只想一个人思考我需要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让你胡来! 脑袋里似乎还晕眩眩的,意识逐渐清醒,摸摸身下,是柔软的床垫。眼睛一时受不了强光,无法睁开,紧紧眯缝起来感受着不同色彩的光影在流动,视觉被暂时的剥夺,使得听觉异常灵敏,身旁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地围绕着她走了一圈,而后额头被敷上一块热乎乎的东西,阴影笼罩下来,光线暗了一暗。 陈时睁开眼,一张女人的脸从光影里露出轮廓,头发油腻腻的绑在后面,身上穿着白色大褂,她被吓了一跳,躲过女人伸上前想要撩她额发的手,上身撑起往后猛退。 “嘭”的一声,“熬!”陈时捂着头叫唤,她的头头狠狠撞在后面的床头。 “你干什么呢毛手毛脚的!”那女人拿过掉落的热毛巾,朝她腿上抽了一下的,怪道。她直起身绕着床走了一圈,陈时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女人见他没动静,挑一挑眉,陈时看到她很不高兴地挤了挤眼睛,眼角的皱纹变成一条线,大眼睛神采奕奕,整张脸被眼里的光衬得风韵犹存。 “陈时!我等着你给我解释呢!” “哈?”陈时被吼得抖了一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和女人大眼瞪小眼。 女人拿毛巾往床边抽了一下子,发出“噼啪”的响声,然后将毛巾拧成一股,抬手指着陈时的鼻子,陈时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个臭小子!跑那么远干嘛去!还给我逃课!你胆子真肥啊!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死在那边了!你这个混小子!”说着,一毛巾狠狠地抽在陈时的大腿根,隔着裤子不觉得很疼,但把一脸懵的陈时瞬间抽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她还来不及惊讶于自己矫健的行动力,对面的女人已经张牙舞爪地绕过床扑过来,嘴里骂声不绝:“我当你祭祖坟去了,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你准备干什么!书读得每个出息跑去挖矿挖煤发家致富是么!啊?” 陈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路小跑,在整个屋子里上蹿下跳,她惊疑不定地回头喊:“等下,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差点客死异乡你叫我怎么冷静!” “你c你你c妈妈?” 追打的动作顿了一下,陈时整个人站在沙发顶上,松了口气,她望了望这高度,心有余悸地想要往下爬,“小瘪三,叫‘妈’也没用!”陈时吓得腿肚子一抽,赶紧爬了回去,她哪见过这种仗势。 终于等到女人打累了,两个人一高一低地坐着喘气,陈时被女人凶狠的目光看得发慌,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木讷地闭嘴不言。 她回想起,她正胸有成竹地想要带着赖子他们寻找契机,想要回到他们口中说的岩洞。胖子把他们领到一个矿山的入口处,那里的矿工想要过来赶人,于是他们跑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胖子听她的吩咐,拿着水晶手链学着他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坐在一块土墩前,几分钟过去,没有反应,于是便跟着赖子他们往后山走,只看到原来应是岩洞的位置,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壁,矿山上的挖掘机发出“隆隆”声,不时掉下几块碎石头。陈时试着握紧胖子的水晶手链靠近石壁,就在她感到那种意识流涌动的感觉即将重新出现时,头顶掉落的碎石子越来越多,紧接着上方依稀有人喊:“快!要塌陷了!快走开!” 接着,她听到了赖子等人的惊呼,继而是胖子的惨叫声 这可以说,是陈时长这么大,干得最冒险c最壮烈的事了。 她猛抬头问道:“那个妈,请问我的那几个伙伴怎么样了?” 女人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都好着呢!就你被砸中了!那里的工头可是说了!你们几个兔崽子三番五次跑里头影响他们的工作,警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你怎么不给石头埋了呢!”说完,还不解气把毛巾往陈时这里狠狠砸过来,陈时躲闪不急,刚好被砸中了额头,她感觉额角一阵疼,刚刚竟没意识到自己的额角有个伤口,她往背后的窗玻璃望去,倒影里看,自己的额角红了一大圈,深深浅浅的,看上去狰狞不已。 “吓!”她倒吸一口凉气,女人嗤笑一声:“那是我给你涂得红药水,没大碍了!瞧把你吓得” “叮咚c叮咚叮咚。”门铃急急地响起来,女人皱了眉往外走,很快变成了拍门声:“方红!方红啊是我,胡来成,来看你那小子!”门应声而开,胡来成提着一个大蹄膀,脸上讨好地笑出了褶子,身上的工装裤还没换,像游戏里的超级玛丽。陈时的视线绕过方红的背影,对上胡来成警告的眼神,心里划过一丝诧异和不妙。 “我还没兴师问罪呢你倒先过来了,他一说嘉易我就猜到是你!” “哎哟哎哟,孩子还在呢!小红小红,轻着点。”胡来成被方红拧着耳朵拖进屋里,他挣脱方红的魔爪,往陈时这边跑来,还没等方红再说什么,他举起蹄膀在陈时眼前晃了一晃。 “哎小子,看我给你带了补身子的,你这太活泼了把你胡叔担心的个半死,来来来胡叔和你叙叙旧。”说着,也不管陈时稀里糊涂的反应,硬把陈时拖回房间里,方红在后面挥着拳头叫到:“胡来成!他就是被你给带坏的!” 门一关,胡来成凑在门框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紧接着是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关,“你个臭小子,害死我了,我叫胡来你就给我胡来?” 陈时看着面前的男人故作凶狠地放下蹄膀,手抓住她的两肩,狠命摇,她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涩涩地说:“胡叔,您先别这样,我有些事醒来后就记不清了。” 对面刚才还凶相毕露的脸呆滞了,怔着一动不动,陈时和他对峙着,感觉自己的气息都不稳了,“胡叔?你咋啦?” “噗嗤。”胡来成盯着她喷了出来,这回轮到陈时呆滞在原地。 “哎小子,你叫我啥?胡叔?您?你吃错药了?知道自己错了?噗哈哈哈哈!” “” 胡来成放开她,走到一边,开始自顾自地撕蹄膀吃,边笑边说:“小时候你叫我胡来,我就想着纠正来着,谁知道给你脑袋一石头就把你治好了?早晓得我就给你一棍子,嘿嘿嘿。” 陈时感到身上一股恶寒,她很不习惯房门紧闭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于是悄悄摸着床沿往后退,直到脊梁骨抵在凉丝丝的墙壁上。 胡来成砸吧嘴啃完了小半只蹄膀,回头看到陈时的样子,边把两只油腻的手在工装裤上蹭,边说:“你咋整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你就没啥想跟我说的?去那里干嘛?你妈一个电话打来,可差点没把我骂死!你那表呢。”说完,往陈时的手腕上瞟去。 陈时的内心欲哭无泪:“还来,我实在不知道说啥啊!”她摸着手臂看着胡来成,嗫嚅道:“表丢了” “啥!”胡来成整个从床边蹦了起来,把陈时又吓了一跳,“你c你妈知道表没了吗?咋弄丢了。” “我c我不知道,记不得了。” “你脑子没被砸坏吧?” “唔,可能有些记不清事。” “嘿我咋觉得你口音有点变化” “我”陈时干脆连话也不敢说了。 好不容易和胡来成周旋到晚上,胡来成看他的眼神越发古怪。 晚饭胡来成拿着剩下的蹄膀和厨房里仅剩的菜下厨,陈时出了房门,没有看到方红的影子。 陈时走到胡来成身边,看他把一个蛋敲开捣进碗里,递给她两根筷子。 “干啥呀?”陈时疑惑地抱着碗筷。 胡来成的小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斜睨她:“难得帮你做顿饭你给我在这儿充什么愣,打蛋!”陈时忙抱起碗筷走到一边,用筷子笨拙地搅和。 她想到父亲的外卖和那个兰玲时不时来家里做的饭,那个不常有油烟味儿的厨房,她还真就没沾过,现在抱着蛋,只能装傻充楞。想着想着,她眼眶潮红,忙摇了摇头:“这两人,有什么好去想的。” “你这搞什么呢!”陈时神游天外地搅鸡蛋,胡来成一声大喝把她震得手一抖,一根筷子掉在地上。 胡来成瞅着她直皱眉:“你咋这么不经吓了,大惊小怪的?”上前接过碗筷,“蛋是你这么打的吗?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做给你妈吃的。”陈时没听懂,愣愣地坐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问:“胡来,我妈呢?” “不是在实验室呢么?” “实验室?” 胡来成似乎已经习惯她的“装傻充楞了”。 “你妈搞科研,不在实验室在哪里。” “那胡来,你跟我妈什么关系?” 胡来成一听这话,竟脸直红到耳根:“你这兔崽子果然没变,还是那么坏!出去出去,别在这儿影响我做饭。” 陈时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着胡来成恼羞成怒的样子,她竟觉得既好笑又有趣。被胡来成赶出了厨房,她顺着走廊往里瞧,看到一扇紧闭的铁门,里面时不时传出器械敲打的声音。她手指抠着转弯处的墙皮,身体靠在墙上,不自觉地喃喃:“妈妈?” 晚饭陈时吃得很急,草草了事,她的手紧紧攥着裤头,脸都憋得泛上一层粉红色,她从刚穿到这个身体开始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尿急。 浴室门外,方红和胡来成的交谈声时断时续,陈时酝酿许久,深吸一口气,拉下裤头,然后用一只手遮住一只眼睛,自以为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砰砰”,门被敲响,“臭小子你在干嘛呢?撒个尿磨蹭这么久?”陈时吓得一个哆嗦,憋尿的涨感和凉凉的空气的刺激,让她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释放了,“哗——”,她低头往下看 “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一无所知 陈时被砸晕到现在刚过了一天,她躺在那张被陌生的男性气息围绕的床上辗转反侧,门外的絮絮叨叨声慢慢小了,传来屋外的铁门上锁的声音,大概是胡来成走了,方红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变远,最后消失在主卧的门口。 陈时这才悄悄起身,翻个身打开床头的小灯,她一改之前的窘迫,一把扯开最里面的那件衬衣,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视线往下,是腹肌的轮廓,还处于生长期的男孩的身体,已经“初具规模”,陈时脸红地想。她不疾不徐地摸了摸衬衣内口袋,果真摸到一张硬邦邦的卡状物,她急忙掏出来看,出生年月甚至于住址信息都分毫不差,那张照片上映着一个倔强不羁的懵懂少年的脸。她头疼地挠挠头,手熟练一翻拿出手机,这些身体上的有些陌生的熟练动作,似乎已经被她自己的意识坦然接受了。 连那里都接受了,还有什么都不好接受的呢?陈时想到这里,翻了个白眼。 在嘉易过于慌乱,让她没有更多注意这个手机,她把它翻了个个儿,在她预料之中,这个手机的背面有指纹解锁,“拜托拜托,一定有指纹密码。”她点亮手机屏幕,从大拇指开始挨个儿试过去,当试到右手的中指时,手机屏“咔”地解锁了。 “耶!”陈时欢快地叫了一声,右手还维持着竖中指的姿势,这让她不禁抽了抽嘴角,她带着一股子激动,像个成功撬开锁的小贼,窥探着主人家的秘密。 虽知道不可能,但抱着一丝侥幸,陈时仍然在qq里输入了自己的密码,一阵加载后,qq成功登陆了,这个世界的陈时的点滴“哗”地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天呐”陈时点开一个个对话框,没有太多值得她注意的内容,无非是男孩子的互相调侃,约架打游戏,往下翻,有自己和赖子的对话,提到了钱和手表的事,还提到了嘉易,陈时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搞明白,她抱起手机重新躺下,在床头莹黄的灯光里陷入沉思,从闯入这个身体到现在,她除了最初的慌乱外,竟再没有想过如何穿回自己身体这个问题,现下一想,许多问题喷涌而出。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和那块手表c那个梦究竟有多少联系?这个世界的陈时为什么会去嘉易?他去哪里了?原来世界的我呢? “轰”,陈时突然一阵头痛欲裂,她的脑海里重现了那个昏黄阴暗的走廊,紧闭的大门,墙上的宝石,还有顾小小嘴角的一丝冷笑,她的眼神瞬间“刷”地黯淡下来。 也许,来到这个世界,是冥冥之中给我的一份人生重来的礼物。 她揪紧了自己的衣领。 “儿子,还没睡呢?别忘了明天还得给我去上学!” “知知道了!”陈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急忙关掉了床头的灯,喊道,竖着耳朵,门外的脚步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当黑夜真正弥漫上来时,人的其他感官便会变得敏感,陈时额角的钝痛一阵一阵的抽,让她感到有些头晕,混乱的思绪也一缕一缕被抽散了,她昏沉沉地睡过去,梦里,幼时的母亲牵过她的手看着她微笑,不知不觉眼角微湿。 “铃铃铃铃铃铃”一串铃声还夹着振动,在陈时的胸口猛颤,对于熟睡的人来说,如同电击,陈时的眼睛猛然睁开,干巴巴地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昨天被仔细研究的手机被她拿在手里按在胸口一个晚上,现在正以最高音量在嘶吼。 她一个激灵关掉了闹铃,看到时间——5:30。 5:30??? 她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大脑如同刚开机的机器“轰隆隆”运转起来,难道是上学的时间不同吗?需要这么早起来,她懵着下了床,半闭着眼睛进了浴室,用着女孩子的细腻姿势洗漱,抹上应该是方红的面霜,不大清醒地推开门,坐上餐桌,把沙发上的书包摆到座椅边,方便拿取,然后看着干净的桌面继续发懵,静静地等着她享受了十几年的早饭。 过了好一会儿,窗外的朝阳的柔和光辉洒进来,在陈时的脸上俏皮地打了个圈儿。 “妈妈?妈!”陈时惊醒,她扑向厨房,厨房里没有人,主卧的房门紧闭,实验室的铁门大开,里面的器材呈现无人问津的冷清和可怖。 她看向时钟,六点整了,整个屋子只有秒针移动的滴答声。 胡来成的话突然在脑袋里盘旋而过:“难得帮你做顿饭你给我在这儿充什么楞?打蛋!”“蛋是你这么打的吗?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做给你妈吃的。” 她恍然大悟,敢情这平时陈时还会做饭,她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难怪要这么早起,如果她不做,岂不是就拆穿了。 疯狂地背上书包,也不管书包里装了些什么,要带些什么,她“噔噔噔”跑下楼,陌生的街道在她面前绕来绕去像迷宫,她走向拐角处的包子摊,从新换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钱,这条裤子是她在衣柜里搜罗了很久的,一侧绣了一个小熊的图案,勉强的可爱满足了陈时心里一点点残存的少女心。 跑回楼上把包子放到桌上,刚巧方红从卧室里出来,指针指向六点半,她诧异地看着陈时从容坐下开始啃包子,细气地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吞咽。 “你这是什么情况?六点五十的课你怎么还在屋里,今天怎么不煮粥了?”方红头发很乱地披散开,这使她看上去凶神恶煞,陈时听到这话心里惊了一惊,她连忙起身,嘴里叼着一半的包子,支支吾吾往外挪,没等方红再有所反应,一溜烟的上了街,书包在身后敲打着背“噼啪”作响。 “哎,那条裤子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穿的吗?”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在喊。 七点五十,曲城高级中学高二1班的学生在上早上的第二节课,物理老师拿过一把圆规,试图把一根抛物线画得很圆满,突然走廊里传来“刺啦”的鞋底与地面重重的摩擦声,他的粉笔头在抛物线的中央打了个滑,完成了一部失败作。 下面传来一阵哄笑,物理老师尴尬地回头,瞥见窗外一个人影在门边踌躇不前,教室里的学生全都伸长脖子往外看。 陈时跑路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连学校在哪儿都不知道,她尴尬地望向四周,早晨的街上人烟稀少,仅有的车辆飞驰而过,她觉得自己可能绕过了大半个街区,抱着头坐在路边,书包里露出的半截蓝色带子甩到了她的胸前,她抓着带子把它从书包里扯出来,一张卡片连着袋子掉到她的腿上,感谢上苍,是陈时的学生证。 按着学生证写的位置,陈时站在了曲高1班的门口,踌躇在门口。 物理老师向来有些小幽默,“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搞得像个难民。”班里一阵笑,陈时见状,习惯性的低头不说话,后头的几个男生支起身子,有个男生举手示意:“我们陈哥出去浪了,才回来!” “哈哈哈哈”周围哄笑声越发大起来。陈时的眼角微颤,对校园的抵触感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惊异兴奋中滋生出来。 物理老师把手里的大圆规从左手换到右手,盯着他:“不错哟小子,前儿个逃学这会儿子迟到,进来吧,等会儿你们班主任自会找你。”说完,拿过黑板擦擦去自己的残作。班里又是一阵轻笑,后头的几个男生开始兴奋地拍打桌面,物理老师回头瞪了几眼,“鼓声”渐息。 陈时忐忑不安地走向后面的那个空座位,座位旁边是刚刚那个起头哄笑的男生,西瓜头,圆圆的黑框眼镜,笑起来很皮很贼的样子,他的一只脚架在另一头大腿上,在陈时犹豫地坐下时,伸手在陈时的眼前十厘米距离打了个响指。 “陈哥,”他凑上前说,气息呼呼扑到陈时的脸上,让陈时不自觉往后退,“干得漂亮,你可把那个母夜叉急坏了,我们几个都在说呢,陈哥贼六!” 陈时疑惑地望向他,见他当真一脸崇拜,外加眉飞色舞,又瞥到刚刚几个哄笑的主力军,正同样崇拜异常地看着他,对他做着鬼脸。 “哈?”她艰难开口,向来不爱和外人说话,让她现在心里升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于是对着西瓜头笑了笑。 “陈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社会上那几个混混跑去嘉易了,说说呗,干嘛去。”西瓜头一把抓过她的手臂,陈时没防备,被整个人拽了过去,她急忙扶住桌子直起身,朝西瓜头瞪了一眼,张张口不知道如何回答,谁知道她未发声,西瓜头突然两手小心翼翼地举过头顶,笑着对她悄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陈哥。” 陈时愕然,她转过脸去,不看他,僵硬地从书包里往外掏书。 坐在她后面的男生留着寸头,嘴角有颗黑痣,他戳了戳陈时的后脊梁,陈时吓了一跳,身子往一边歪了歪,她瞪大眼睛看着后头的人,“陈哥,是哥们儿不是,这等好玩的都不带我们。”说完贼笑起来,递给陈时一叠厚厚的资料,“给,你欠了两天的作业。”周围后头的男生们往这边看来,一个个都在捂嘴憋笑,陈时一时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她战战兢兢接过那叠作业,“谢谢。”她回答。 周围的笑声突然停住了,紧接着,她的身边传来“哐啷”一声响,西瓜头抱着椅子摔在了地上。 “哎哟——” “祁晟c陈时c黄子业!你们三个给我滚出去!你们想把教室拆了是不是!”物理老师的圆规在讲台拍出一声巨响。 被叫祁晟的西瓜头缓缓站起来,嘴里嘀咕:“老师,这不是重点啊”他别扭地看了一眼陈时,陈时被他看得猛然心悸,她跟着两个闯祸的人从后门出了教室,心里惶惶然,在出门时,瞥到黑板上又一部失败的作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哥们儿好,戴绿帽 三个人并排站在后门口,祁晟和黄子业装模做样人手一本物理书,背靠在墙上。陈时空手直直地被两人夹在中间,教室里物理老师怒气未消的声音忽高忽低地在她耳边盘旋。她拿眼瞅着两边的人,好不窘迫。 黄子业在自己的寸头上摸了几把,突然就凑到陈时跟前,“时哥,不用谢。”说完,嘴角一歪,笑着看着她,她有点分不清这是什么意思。祁晟终于忍不住,“噗嗤,”他用手捂住嘴,“哈哈哈时哥你真是客气,笑得我都摔下椅子了。”陈时疑惑地看着他笑得发颤的发梢。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应该弄清楚这个世界的陈时与周围人的相处方式,她尴尬地回应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深感脑壳疼。 她试探地想要开口问他们,还不及她张嘴,黄子业从裤兜里摸出一堆耳机,插了一个在耳朵里头,他感觉到陈时震惊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另一个头,皱眉问她:“嗐,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吗,赶着以前早把我耳机抢过去了,旷个课咋还给你转性了?”陈时身子往后缩了缩,推开他递过来的耳机头。 “我” “你咋这都敢问,”祁晟甩了甩头,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我们陈时同学一看就是在家被老母亲削过了,凡事都收敛些。”说着,手伸到陈时臀部恶作剧似的狠捏了一把,这一下把陈时吓得高叫了一声,猛地往前跳开一步。 “啊!”陈时惊怒地看向罪魁祸首,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慌乱地捂住嘴,祁晟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和黄子业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她。教室里一众人,全都好奇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看向窗外。 陈时内心充满不可思议和崩溃,想以前怎么也不会摊上这样的处境:完蛋了 下一秒,物理老师手执圆规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个粉笔头“咻”地窜过来,擦着陈时的脸飞过,紧接着一嗓子大吼:“你们几个倒霉孩子!没教养,没出息!滚出这栋楼!” 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惊魂未定的陈时顾不上祁晟搭上街来的手臂,只是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以前老师像刀一样剜过来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若隐若现,那时作为女孩子,老师自然不好对着奇思乱想的她发脾气,只会用不很高兴的语气提醒她,那种女生的特权让她一下子适应不来如今的“新环境”。 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班主任——那个穿件软毛衣,气质甜美的年轻老师,板起脸敲着她的头:“你妈不管你,那我们学校也没办法管你,但这种对其他同学学习环境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否则,如果你自己不学还要影响其他同学的话,就只好请你回家去了。” 陈时晃晃脑袋,这句话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承受不来,方红不管他吗? 还没等她把脑袋里的思路理清晰,一个巴掌呼在她的后脑勺,她吃痛猛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祁晟走到了学校食堂后头的一片小树林,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食堂里闹哄哄的声音传出来,小树林那里还蹲着三两个男生,看见她来了,全围拢过来。 陈时哪见过这种阵仗,腿只管一软,要不是记得自己已是男儿身,早就转身逃跑。 黄子业从她身后跳出来,刚才在班主任面前畏畏缩缩颓废的精神早就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神采飞扬。“人都齐了哇,时哥脑袋受伤,精气神啥的还没调整过来,大家多担待,今天时哥就不必发言了。”说完,众人拍手笑起来,几双亮莹莹的眼睛望向陈时,仿佛都在等着陈时开口说话。 陈时吞了口口水,心“扑通扑通”跳得不行,她磨着嘴皮:“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你们先聊吧。”祁晟一把拉住她,担忧地怪道:“咋了呀陈时,感觉你不太对劲。”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一个鸡冠头的小个儿男生上前拍了拍祁晟的肩,向他抛了个眼神:“时哥估计是心里不畅快呢。” 陈时迷茫地看向鸡冠头递来的同情的目光,紧接着,她接收到周围一连串的同情目光,祁晟收回拉着她的手,挠头道:“莫非你已经知道了?” 陈时一脸懵逼:“啥?” 陈时干巴巴地瞪着他,这时候,黄子业用手肘在祁晟的肋骨处轻击了一下,在他耳旁咕哝道:“不是昨儿个就有消息告诉他了吗?”祁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就好像刚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陈时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脸一红别开头,想要往外走,这时候一个把白衬衫穿得皱巴巴的男生走出来,说:“陈时,我们以为这个事你顶多生个气儿,大家伙儿笑几句,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今天大家就是聚在一起想办法帮你出气的。” 陈时更懵了,转头盯着他看,不由自主的胸腔里就有些气,又不好发作。她也不敢。 她运了运气,让自己平静一些,从前她就不爱打听别人的事儿,现在也是,但这个别人轮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起个好奇心。 “我不记得了,到底是什么事?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语气维持着基本的礼貌,面对这么多人,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头有些颤抖。 立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还是祁晟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嚷嚷:“敢情你还不知道!那个顾小小给你戴绿帽子!她劈腿你不知道!就是那个谁,”祁晟比划来比划去,求救地看了眼白衬衫,白衬衫接口:“张子彦,那个龟孙子!”说到一半,他瞅了瞅陈时的脸色,发现她脸色大变,像是五雷轰顶一般,眼睛里似乎流出一股子怨恨。 这下一行人像是受到了鼓舞,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扶了扶眼镜道:“干脆找个放学时间把他堵墙角揍一顿,我给他号盗了,看他咋地恩爱。” “哟呵这个好!”黄子业顺着他的话吹了声口哨。 陈时的脑袋里已经搅成了一团浆糊,顾小小?张子彦?她突然就对自己所处之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怀疑,同时在穿越前的那些糟糕的事一遍遍地重现,她的身体因为难以抑制的愤恨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几只手上前扶住她:“即使头冒绿光咱也是条汉子,反正你对那女的也是玩玩儿吧,丫的这就去找张子彦算账,这顶绿帽子咱不带。”祁晟手舞足蹈,说得唾沫横飞。旁边的鸡冠头和白衬衫在听到那句“头冒绿光”,忍不住咳嗽一声,以掩饰笑意。 陈时猛抬头:“什么绿帽子,我和顾小小是什么关系?” “前女友啊,你傻啦?”黄子业推了推她,陈时听到这,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难受。 看她仍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黄子业有些难以置信地拉过她,像是要给她补补课。 那边的张子彦也正气闷,他坐在教室里没去吃饭,心里想着怎么去了这个误会,偷偷带来的手机在课桌里“滋滋滋”地震,他也不知道是顾小小的消息,还是陈时等人的骂声。他憋屈地回忆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和陈时原先是好哥们儿,一起出去玩,看了场爱情片,看完后的陈时突发奇想说要脱单,他和校花顾小小是初中同学,很有几分兄弟情谊,于是他便想撮合她和他,当晚聊天,陈时慌里慌张地给他发消息:加了好友了,接下来该咋办? 张子彦:聊天啊哥们儿,说个你好啥的。 于是陈时发了你好,很快的顾小小便来了消息,然而是问张子彦的。 顾小小:子彦,他发了你好,你说我咋回呀? 张子彦气结:大小姐,这时候还装什么矜持,你回个你好,问问他平时有啥兴趣爱好没。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陈时便来了消息。 陈时:她真热情,上来就问我兴趣爱好?我咋回呀? 张子彦怒敲键盘:你说你爱健身,打打篮球,闲的时候读读书,女孩子喜欢啥你说啥! 又是“叮”的一声,他拿起手机,眼前一黑。 顾小小:他回了,健身篮球和读书,那我说啥呀? 张子彦苦口婆心道:你就也说说你的爱好,比如你也爱读书然后平时爱撒个娇什么的? 对面回了句讨厌,又安静了一会儿,就这样来来去去,两个人总算是撮合成功了。张子彦丢下手机,负气地骂了一句:操,咋感觉像是我自己在操自己呢! 然而没过几天,顾小小就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知道了这件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张子彦:“张子彦!我都知道了!我只想说,我最喜欢的是你,我没有想和任何人在一起”接下来顾小小说的什么他都听不见了,脑袋里乱成一团,很快的,事情就在全校传开了,贴吧空间立刻被陈时的那帮死党们轮番轰炸,然而陈时本人却连续三天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啊——”张子彦在空空的教室里抱着头懊恼不已,他坐在桌上,心神不宁,感受着桌子随着手机的震动而震动。 等了好一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吃完饭的好学生,她们回来就伏在桌上学习,并未注意张子彦狂躁的样子,于是他拿出手机,走到墙角,向教室四周又看了一眼,点开qq,陈时的头像亮着,“操的。”他骂了一句,发消息道:“陈时,你肯定知道不是这样的吧,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躲着干什么!” 从黄子业那里了解了全过程,陈时也把这复杂的关系网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有点气顺不过来的感觉,千百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思考,对这个身体的主人既同情又有些生气,至于生什么气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想着另一个世界的顾小小和张子彦,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么大的脾气,“嘿,这两人果然在哪个世界都是坏东西。”她在心里诽谤道。 她对着窗玻璃看着自己的脸,一张少年的不羁的面孔,她看着他在心里说:“嘿,你活该,被顾小小劈腿,你就是被她欺负的命啊!”骂完又自个儿回味了一番,竟听不出来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突然,窗玻璃后面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一双恶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怒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张张子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滚你的青梅竹马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啊 陈时摩挲着手机屏,日记里的记述触目惊心,可能是这个身体的自我反应,陈时感到心里一阵揪紧,使他不得不退出页面。他琢磨着平行世界那几个字,看着手机屏发呆,怪不得qq名也是这个,难道这和自己的穿越 “喂这位姑娘,”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站在面前,一双狐狸眼在陈时身上兜兜转转,最后停留在她的裙摆上,陈时疑惑地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到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无规矩地扫视着自己,他低头看向自己,此时的陈时,双腿大开地坐在台阶上,裙子的裙摆外掀,勉强遮掩,“不错哟?” “嗷!靠!”陈时像是触电了一般急忙并拢双腿,但心下立刻为这个动作升起一股羞耻感,于是”噌“地站了起来,和少年尴尬地对视。 少年起先还被陈时的反应逗笑了,突然就被他这么盯着,立刻心里发毛,虚虚地扭开头,打了个哈哈:“嗨,不用感谢我。”对面没有回应,少年听到沉沉稳稳地脚步声,紧接着,脑袋上就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少年惊讶地猛往后退了一步,“你c你干什么!” 陈时叉着腰站在一旁,镇定地瞟了他一眼,眼神里毫无波澜。“切,”他说,少年被他这个与外貌严重不符的眼神吓了一身冷汗,“流氓~” “啊?!”陈时故作婷婷袅袅的姿态走远,少年独自在风中凌乱。 “哎哎哎,”陈时感觉自己还没走几步,身后的脚步声就追了上来,他懊恼地回头,刚刚那句“流氓”把他自己都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嘿,抱歉,你不用走这么急,我没有恶意。” 陈时不搭话,边走边瞪着他。 “我叫沈耀祖,你咧,我觉得咱俩很有眼缘。”少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陈时一阵头疼,走了个唐泽锡又来个沈耀祖,他没好气地答:“我叫陈光宗。” 沈耀祖故作沉思状,然后反应过来:“光宗哈哈你好幽默。”他自来熟地搭上陈时的肩,陈时扭头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 沈耀祖摸摸被拍红的手,讪笑道:“对不起哈,把你当成哥们儿了,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很眼熟,我俩之前应该见过吧,你有印象吗?” 陈时停下脚步,沈耀祖猝不及防地急刹车。“大哥,你这个搭讪技术太菜了,真的,就这水平,还真是一言难尽。”忽略面前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陈时继续说:“你多大了?” “十十六” “啧,不怪你,毕竟还是个雏嘛,现在赶紧上学去,离哥姐姐我远点,一k?”说完,不等对面的人有所反应,大跨步往前走。 后面安静了几秒,突然又是紧跟而上的脚步声,陈时在心里大骂!沈耀祖一路小跑,不慌不忙地喊:“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平行世界的小姐姐,小学那会儿那个老旧的胡同口里还一起玩呢?你不记得了吗?”陈时在听到“平行世界”四个字时全身震了一震,再次停下脚步,心里大叹一口气,暗自诽谤道:“我要是记得就怪了。” 沈耀祖趁机追上来,“你是小时姐姐吧。”他又得意又忐忑地站在陈时身后,如同在等待某种审判。陈时侧过头,转过身,沈耀祖对上他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哎呀,原来是耀祖弟弟啊!好久不见了,真得记不太清了!姐姐想死你了!”沈耀祖一阵惊喜,没等他反应,陈时就扑了上来,他个子不高,只比陈时高半个头,陈时上前环住他的肩部猛拍他的背,没等他被呛到,陈时的额头就碰上了他的鼻梁骨,这一撞直接把他呛出了眼泪。 陈时放开他,低头看他摸着鼻子,咳得弯下腰来,于是干脆地蹲在地上,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一脸坏笑,笑得另沈耀祖感到触目惊心:“弟弟,我饿了,但没带钱,要不,你就当作见面礼,请我吃顿饭?”沈耀祖打了个寒颤,说:“可以呀,可是姐姐今天不上学吗?”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陈时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戏谑道:“那你咋不上学?”沈耀祖诧异地悄悄拨开陈时的手,陈时身上若有若无的沐浴露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子里,让他脸上一红,急忙窘迫地整理措辞:“我哪能跟你比呀,有个大学教授的老爸,我可没考上高中。”陈时挑挑眉,直起身抬腿对着沈耀祖的屁股就是一脚:“抓紧的,吃饭去!” 两人挑了家火锅店,面对面坐着,沈耀祖惊奇地看着陈时把两大盘鲜牛肉倒进锅里,脖颈处的皮肤被蒸腾而上的热气染上一层淡粉色。 “啧啧啧,没想到还能碰上这家火锅店,想我们那里,这家火锅店早就因为卫生问题被查封了,好久没吃了,要我说,既然都出来吃了,还管你有没有地沟油的,要的就是那个味道!”陈时咬开一个撒尿牛丸,肉汁“滋”地撒了出来,有的溅到了沈耀祖的碗里。 “爽!”陈时吞进一大口宽粉,咂咂嘴,不自禁地说道:“这哪里是平行啊,分明是互补!”灌了自己好大一口可乐,抬头看到沈耀祖愣在那里,陈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筷子。 沈耀祖反应过来,露出一个躲闪的眼神,接着笑道:“本想说姐姐你变化太大了,以前明明话都不说,现在这么活泼,我都要以为我认错人了。” 陈时继续涮牛肉,淡淡地问:“本想说?那你现在想说啥?” “现在确定,你确实是那个姐姐,没想到你还喜欢平行世界吖。”沈耀祖弯眼笑,像极了一只小狐狸,陈时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是个女生,也许还真会觉得沈耀祖挺可爱的,招人喜欢,虽说他现在请客的行为也很招他喜欢。 他正了正身子,把牛肉捣进酱料里,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沈耀祖的眼睛问道:“那我采访你一下。”小狐狸一愣,点点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你印象里。” “呃”沈耀祖费劲地咬咬唇,“很内向很文静,你每次跟大家一起玩都很不情愿,宁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每次玩游戏都输,后来就有人不愿意和你玩了,”说到这里,他偷偷觑了觑陈时的脸色,见他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大起胆子,“还记得你过十岁生日的时候吗,我们说要给你过生日,你死都不肯从屋里出来,问了半天你才说出来会被黑洞吸走,到平行世界里去,当时大家都那么小,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啥,哈哈哈。”笑到一半,沈耀祖发现对面的陈时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笑声戛然而止。 “当c当然啦,我很喜欢现在的姐姐”沈耀祖干咳了几声。 对面的陈时没说话,他夹起一块熟了的牛肉,放进沈耀祖的碗里,沈耀祖愣了一愣,不禁问:“干嘛?”陈时仰头翻了个白眼:“看你说那么多,给你加点料。” 沈耀祖立刻像被感动了一样,偷偷瞧着陈时,看到自家“姐姐”细长的睫毛扇过牛肉片的热气,心下突然沾沾自喜,对着陈时道:“小时姐,你看我和你,算不算青梅竹马?” “噗!”陈时一口可乐喷在桌前,他满眼震惊抬头看过去,沈耀祖错愕地擦着桌面,陈时叩击桌面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脑子是真不好使?青梅竹马的定义是你这么来的吗?”他擦擦嘴,“抓紧买你的单去!”沈耀祖瘪瘪嘴,不甚委屈地走到前台,接过账单, 看着上面一连串的菜名,抽抽嘴角,等买完单转头,心里突然一阵不祥划过。 “姐姐?”他转了个圈,哪里还有陈时的影子。 在几条小巷里乱拐一通,最后停在一处旮旯,墙上张牙舞爪长满爬山虎,陈时靠在一处墙上,大口喘气,胃里的食物在翻江倒海地滚动,让他很难受,“艾玛。”他转转有些酸疼的脖子,“真够缠人的,不过倒是敲了顿好的。”陈时满足地喃喃,他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一条消息瞬间把他的视线攥了去。 岳一:你还好吗? 卧槽,岳一?陈时把这么名字咬牙切齿地嚼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勾勾嘴角,点开qq,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弹跳。 陈时:好得很,多谢关心。 对方好一会儿没回应,陈时挠挠头,似乎应该先揣摩一下这俩人是什么关系,他试图找到之前的聊天记录,但手机被重新刷机,记录早就清空了,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于是又给对方发了一句。 陈时:你现在在干嘛? 这次很快得,消息弹了出来。 岳一:在学校,发现你没来,才知道昨天的事。 陈时仰头扶额,看来昨天的事对于这个“陈时”来说可谓是惊世骇俗了。他同时也没有忽略岳一这隐隐的关注,于是码字道, 陈时:你真关心我。 发出去后,陈时看着自己发的表情愣了一愣,这一看似乎有些不妥,想要撤回,对方已经来了消息。 岳一:我们俩很像。 “啥?”陈时眯起眼睛看着这条新消息,摸摸热乎乎的胃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到门口传来悉悉索索一阵钥匙串的响动,兰玲放下手里的毛巾一路小跑前去开门,那块毛巾早就被她绞得皱巴巴的。 门在她赶到前打开,陈建斌从外头冲进来,和兰玲扑了个满怀,他一把将她推开,往陈时的房间赶,兰玲手指绞着衣角,紧张地看着陈建斌急匆匆地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把床上的衣服被子掀得一团糟,桌上的书被扫到地上。 “她手机呢!带出去了吗?!”陈建斌对着房门口的兰玲怒吼。 兰玲被震得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我c我我c我压根儿不知道小时什么时候离开的"陈建斌转回门口,“砰”地把门摔上,在客厅里来回走,不时双手扶墙。兰玲平复了下颤抖的呼吸,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试探地问:“打打她的电话?应c应该是带出去了” “啪”手臂被重重地甩开,“你看不出来吗!能打电话我急成这样?停机!停机!”陈建斌对着她大吼,脸上“腾”地升起一层绛红色,头上爆出了青筋。 兰玲感觉自己站不稳,她一步一步地退到门边,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扼住咽喉,防止自己哭出声,就这样无声地哭泣。 屋子里闷闷得好半天没有声响,陈建斌抱着脸坐在墙边,他重新打了个电话给学校。 “还是没去学校吗?好吧麻烦老师是是是应该是自己跑出去了麻烦学校了谢谢谢谢没事没事我再到处找找。”陈建斌将头埋入两膝间,沉重地叹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到兰玲背对着他站在门口,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 陈建斌站起身,沉重地走向她,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兰玲把头埋得更深,不让他看到自己的面容,细细的抽泣声传到陈建斌的耳朵里,他懊丧地叹气,把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兰玲的声音哽咽到沙哑。 陈建斌把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不是你的错,我对不起你,玲儿,委屈你了。”他柔声说,手臂把怀中颤抖的人圈得更紧,“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我出去找找她,你就呆在这里,啥也别想,我我跟你道歉。”他把怀里的人拉出来,抬起下巴,兰玲的淡妆都哭花了,脸颊上五颜六色,眼圈红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话落,陈建斌开门小跑着冲了出去,一溜烟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老式的居民楼,隔音效果很不好,听到动静的邻居在门口探头探脑,门外的风直往兰玲的衣领里灌。 楼顶的对面那间屋子里住的是一个胖大婶,年纪大了,头发剃得又短又硬,支棱在脑袋上,她提着一把锅铲,围着花围裙从楼上走到楼梯口,头从中间探出来,向兰玲挥了一挥。 “喂喂,那个丫头啊,”兰玲惊讶地抬起头,慌乱地擦掉一脸的泪痕,胖大婶瞪大眼睛继续说,“在找你们闺女吧?”兰玲把头低了下去:“是。”然后她重整起一张勉强的笑脸,抬头说:“阿姨,孩子淘气乱跑,没多大的事儿,把你们吓着了。” 胖大婶听她这么说,严肃地看了她几眼,往回挪,挪了几步,又走到楼梯口,叫住正要关门的兰玲。“丫头,今早我收阳台上的衣服那会儿,看到你们家那闺女,手里拿什么东西,跑得贼快,往修手机的老万家那方向跑过去了。我当时看着就纳闷,咋上学去不背着包,你跟你家男人说一声儿,找不着就去老万家问问,说不准有消息,这么大了,虽说丢不了吧,但一个女孩子,是该担心,你也别怕。” 兰玲在门口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急忙道谢,冲进屋里,拿起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套上风衣就往外跑。 胖大婶低头看着又一道身影往下俯冲,自个儿摇着头走回屋里。 陈时浑然不觉地坐在爬山虎下,背后的墙壁所属的房子,刚好是陈建斌所在的c大的校外研究所。他借着墙后的绿荫,在手机上打得火热。 陈时:说笑了,我哪敢像你? 岳一:??? 岳一:不说这个。 陈时:喂喂喂,话说清楚啊! 岳一:还记得你上次说,想要和我交流那个话题吗? 陈时看到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起初他打上“什么话题?”仔细斟酌一番,又觉不妥,于是复又删去,发出去一个意味不明的问号。 陈时:? 岳一:应该没忘吧?明天来上学吗? 陈时沉重地把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思考了一番。 陈时:来。 岳一:那午饭的时候,天台见。 陈时盯着那个微笑的表情,身体里涌上一股恶寒,“还天台见?”他心想,“果然只要是这个姓岳的,都不讨人喜欢!”他盘腿而坐,垂着头,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只小狐狸。 “啊,火锅真好吃。”他想了一会儿,躺下,看着屋脊间的蓝天,浮云慢慢飘过,路过的鸟儿变成了阳光下的一个小黑点,视线模糊 。 “咦!谁躺那儿了!喂!”巷子口,传来喊声,没有回应,于是声音的主人往里走去,挺着啤酒肚,带着细框的圆眼镜,一副老教授的样子,突然胳膊肘被人拽住,一个年轻些的,似乎正值青年的声音说道:“郭老,别趟浑水,万一惹到什么脏东西上身。”两个声音同时停住,巷子里静静地吹过一道歪风。 郭老红了脸,指着那个青年人的鼻子斥道:“说的什么话!远远看去就是个小姑娘,去扶一把能出什么事儿!不省人事躺那里,你不闻不问的对的起自己良心么?”说罢,扭开身子走过去,年轻的那人羞愧不已,惴惴不安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见郭老吃力地想把小姑娘往自己身上扶,只好赶紧迎上前帮忙。 两人来不及看清姑娘的样子,把她搬上了青年人的脊背,往外疾走,没走几步,青年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尴尬地看着郭老讪笑:“教授,我看把她背进研究所歇会儿就行了,没必要去医院。” 郭老以为他又在打着“看客”的牌子,张口骂道:“得!又想什么?!” 年轻人急忙说:“没有,这女孩只是睡着了,呼吸很平稳,刚刚刚刚还说了句梦话,说什么还想吃火锅”郭老半信半疑地走回来,把女孩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没见有受伤的痕迹,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得,先背进去照顾着。” 陈时感觉巷子里凉凉的风不见了,面上被呼上热气,身下是皮草似的柔软,整个人感到阵阵闷热,他艰难地睁开汗黏黏的双眼,对上一张陌生的年轻人的脸,“啊——你睡啊!”他整个人弹起来,坐起来,趁着眼前的人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的功夫,他快速环顾四周,似乎是哪里的办公室,自己正坐在一张软皮沙发上。 “那c那个,你醒了?别着急,看你躺在地上,郭老吩咐让我把你背回来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看他一脸疑惑没有反应,赶紧补充道:“就是c大的郭教授,我是范坤,呃,”说到一半,他顿了顿,凑近陈时,放低了声音,“我认得你,那次去陈教授家补习,见过你,你是陈建斌教授的女儿吧?” 陈时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迷糊,他委实不清楚“自己”的老爸叫啥,但看到这个范坤肯定的样子,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啪”范坤两掌一拍,激动道:“哈,果然,我已经让郭教授通知你爸了,估计一会儿就赶来了,你爸可找你找得急死了!” 陈时脑袋里晕乎乎的,他这才想起自己这算是偷溜出来的,想放在另一边,方红从来不管他这些,他心下一动,不知自己穿到这里,方红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咔哒”门被打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挺着啤酒肚走进来,看到陈时,脸上露出又气又喜的复杂表情,几步上前,一把抓住陈时的胳膊:“你这臭丫头,害你那老爸好找啊,课都没上完就冲出去找你!怎么就躺在那地方呢!有c有谁欺负你没?多亏了我发现你呀,一个小女孩躺在小巷子里,你这是多吓人呀啊?”说着,不忘责备地望了眼范坤,范坤连忙羞愧地把头转过去。 陈时讶然,他活动了下身子,刚想说话,门就又被“砰”地撞出声响,昨晚才在屋里见了的父亲浑浑噩噩地冲进来,在他的面前站稳,满眼布满血丝,急怒地盯着他,陈时刚要说出口的话便瞬间哽在了喉咙口,紧接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兰玲从外面跑进来,脸上的妆早就被汗水和路上的风弄得花得不成样子,跑得满脸通红。 陈建斌指着陈时手里握着的手机,克制着低吼:“你换手机卡了?!” 陈时下意识地低头看手机,头顶的声音又怒气冲冲道:“你兰姨问了老万家的,他说你去他店里取掉了手机卡,是不是?说话!” 陈时被他这个激烈的问法问出了几分火气,他耸耸肩,从沙发上站起,扬头道:“yeah猜对了。” “啪!”陈时眼前白光一闪,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偏过头去,办公室里所有人,包括陈建斌在内,都愣住了,空气突然凝滞。 “建c建斌,你干什么呀,别打孩子啊!孩子找到就好了,是我没看好她!” “教授” 兰玲和范坤同时上前蜡烛陈建斌已经慢慢放下的手,郭教授在一旁看得一头汗,他一摇一摆走过去用宽大的身体挡住了陈时,故作镇定地打圆场:“建斌你这是干什么,女娃也是一个人散散心,她自己也知道错了,怎么能打人呢?小时啊快跟爸爸道歉,他这也是担心” 话还没说完,郭教授感觉自己的身旁一道身影直直窜了出去,强大的冲力把他硬生生推向了一边,而对面的三人已经愕然地睁大了双眼,陈时从郭教授身后跳了出去,举起拳头直直地朝陈建斌打过去,陈建斌被不知所措的兰玲和范坤拿住了左右手,无处躲,瞪大眼睛偏过头去。 “陈时!” “陈时!” “陈时!” 几声齐喊,陈建斌没站稳摔在了郭教授的办公桌上,在左脸被打上一拳后,额头又磕在了桌角,兰玲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扑上去扶起陈建斌,对着陈时嘶喊:“你在做什么!” 陈时避开了陈建斌震惊的目光,他握了握酸麻的拳头,有些后悔,当时一刹那,急火攻心,忘了自己的身份,本想夺门而出,现在看到陈建斌歪在桌上的样子,登时清醒了一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脸颊上又热又麻的感觉提醒着他不能示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唐泽锡的死亡时间(上) 唐泽锡,22岁,晨星报社的实习记者,本科就读于c大的新闻传播系,喜欢唱歌c滑板和旅游,报社带他实习的老师是个刚上30岁的精明女人,身材干瘦,栗色头发剪得很短,头顶向后梳得泛起油光,丰满的嘴唇涂着很艳很艳的正红色唇膏,唐泽锡每次听她训话,都喜欢盯着她的嘴唇,那又红又油亮的两片肉嘟嘟的唇快速地摩擦,律动,张张合合,带出星星点点的唾沫。 这个精明女人喜欢训斥别人,因为她像唐泽锡这么大时,也是时常被上级训斥的。她的上级训话时,喜欢时不时右手叩击桌面,以此强调自己话里的重点,于是她在训唐泽锡时,便爱用左手叩击桌面,因为她是个左撇子,虽然她自己可能也不确定她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道理。 现在,唐泽锡盯着她的两瓣唇,耳朵里只有她的左手叩击桌面的声音。 “作为新闻工作者,你要尽力利用周围身边的所有资源获取新闻,给了你这么多天,你难道没有任何收获吗?只要是我们的读者会感兴趣的,都是新闻,你要抓住一切!更何况这里还有几篇未完整的报道,你可以补充这些消息作为新闻,这叫新闻敏感。” 唐泽西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在公交车上碰到的女孩,发现对面的慷慨激昂停了下来,他连忙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走神。 “王老师,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很棒的新闻,并且今早已经找到了当事人!我觉得既然做新闻要严谨,那么请再给我点时间,允许我做完一次采访,这个新闻” “你说的还是那个博物馆的学校游玩乱跑跑丢了一个女孩子的事?”王老师的左手又叩了叩桌面,她的眉头危险的皱在一起。 “没错!这个新闻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跑丢又找回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完全昏迷了,找到的时候她才醒过来,而且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也很奇怪,她竟然被锁在了展厅外面的廊道里,我觉得只要” “唐同学!”唐泽锡的话被半路打断,王老师抿了抿唇,她的双眉紧紧皱起,像是一把利剑在两眉劈开一条缝,“这个新闻已经有你的前辈大略地报道过了,并且涉及这种学校的敏感话题,只要不是大事儿,报社理应不做深入调查,你的采访更不能针对这个,你如果去采访这个学生,学校家长都是不允许的!” “嘿!可是您刚才也说我们可以补充消息作为新闻,前辈忽略了很多细节!更何况我不是去调查,我只是想了解” “上次让你跟我去做的b大的文学院教授的采访,你的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唐泽锡一肚子的想法瞬间全噎在了喉咙口,吞回了肚里,他低下头不再去注意王老师丰满的唇形:“还需要一些时间,基本有了雏形,我正在整合那天的对话。” “哒哒哒”桌上又被叩击了三下,王老师坐在那把老板椅上,从身体后仰变到了身体前倾,禁欲系的高高的衬衫衣领,把她细得暴出青筋的脖子遮住了一大半。她舒了一口气,好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说:“等交了这篇采访稿,你就到编辑部去帮忙吧,我想校对稿件,纠纠错别字的工作更适合你。”说完,起身往外走,经过唐泽锡的身边时,浓烈的香水味把他呛地想流泪。 打开门,办公室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王组长,那里有个采访,信息核对错误,涉及了一些信息泄露的问题,接到了投诉电话。” “好的,我马上去处理。” 唐泽锡好奇地向外看去,不远处一个和他同一天进来实习的矮胖姑娘,在接线处拿着电话,急得满脸通红,应该是在采访报道里搞错了信息,被投诉了。周围吵吵嚷嚷,在胖姑娘旁边的门上,“编辑部”三个字血红地印刻在上方。 他心里乱糟糟地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往外走,那个胖姑娘还在哭,整块身子上的肉都跟着她的抽噎一起抖动,王老师怒气冲冲地在各个组里踩着脚下的高跟鞋,一个老前辈在安慰那个胖姑娘,“好啦,这不是什么大事,有错纠错就好了,王组长只是要求严格一些”唐泽锡经过她的身边,同情地多看了她几眼。 唐泽锡平时的交通工具是他最心爱的滑板,身体前倾,靠一只脚放在板尾翘起处来转弯,手和身体适当施力旋转改变方向,风从耳边“哗哗”刮过,钻进他的t恤,衣衫鼓起,街道两边的风景像电影里快闪匆匆略过,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 然而,这项基本人权也被王老师剥夺了,在他第二次带着滑板跳过报社门口的两个石墩后,王老师从报社楼上冲下来,没收了他的滑板,“既然你父亲把你给我照顾,我就要对你的发展负责。”她的厚嘴唇磨得唾沫横飞,“我相信在公交车里,你更能发现新闻。” 因此,现在的唐泽锡只能选择最经济的方法,挤公交,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品百味人生。他想起了早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嘴角勾起了笑意,眼神空洞地傻笑起来,对面一个凸眼的中年女子紧抱着怀里的男孩,惊疑地盯着他看。 他坐了很久的车,在终点站下,那里已经是郊区,他租了郊区便宜的老房子,天一暗路上就再没几个人,店里的灯稀稀拉拉地关上,他正了正身上挂着的相机,对着老房子边的溪流比了个角度,“咔嚓”。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唐泽锡面露紧张的神色,拿出来看,是他定下的闹钟,离八点还剩十五分钟,这是在提醒他,抓紧找到安全的地方。他快速地进了家门,把房屋门上了锁,跑上床,在手机上开了个定时器,定时器显示将从八点整开始计时,他抱着被子,捏着手机,心里数着数,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可怕的仪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唐泽锡感觉无力感慢慢从身体内部泛上来,渐渐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往高处飘,没错,不是走,不是爬,而是像失去重力一般,离天花板越来越近,他心里很清楚,八点的计时已经开始。 “刷”的一阵空间维度变换的感觉,一阵奇妙的如同乐曲般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围绕着他,他看到了自己,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紧贴着天花板,望见了床上躺着的自己,没有生气的肉体,闭着眼睛,在他的身下,而他自己的意识中,全身充满活力,感官似乎分外敏感,似乎没有任何器官在约束他的运动,气流在他的身体内奔走,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身旁每样东西的纹路,时间仿佛过了好久,他感到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有愈发强烈的兴奋感。 “嗖”唐泽锡剧烈地震颤起来,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在自己的上方,手指习惯性地点击手机屏幕,他费了好大的劲从刚刚那种飘飘然的意识里挣脱,看向手机,计时显示3秒01,也就是他在刚刚的这段奇妙感受中体验了3秒01的时长,他感到害怕,脑中隐隐作痛。 坐起身,他拨通了一个号码,那头“嘟”了很久,一个疲惫的声音接了电话。 “喂” “喂,阿坤,我不知道这时间是否准确,但问题似乎又严重了。” 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会儿,“多长?” “3秒01。” “一h,shit!”唐泽锡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他竟被逗笑了,对方很快又说:“上次不是还只有1秒多吗?上几次的间隔都是半秒都不到!” 唐泽锡收起了笑脸,他有些不安地叹口气,不情愿地说:“虽说我很不想承认,但这似乎是真的,这时间是一倍一倍的,按倍数延长,”他犹豫了一下,“阿坤,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你瞎说什么!!”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闷闷地落地。 “嘿嘿,”唐泽锡又有些想笑,“别紧张,我觉得我找到了类似的人。” “谁紧张了,皇上不急太监急?” “哈哈,你的意思是你是太监?” 对面的人明显感到身下一凉,“滚你的!老子是关心你!”唐泽锡躺在床上,笑起来,天花板在他眼里乱转。 “正经的,你找着谁了,是你那个世界的人吗?”唐泽锡显然听出了对面担忧焦虑的意味。 “我觉得应该是,这年头应该没人跑大街上说是穿越的。” “哈,真的假的,这可不能当真啊,这年头疯子也多的很,比如像我这样信你鬼话的人!” 唐泽锡笑,他想了想那天在博物馆,那个女孩疯狂搓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夸张地大叫:“都别过来,你们谁啊?这哪里啊?”她甩开学校老师的手,撞过街边的他,他听到她大吼:“卧槽,老子怎么能穿越?!” 电话里的声音紧张起来:“喂,你咋了啦?傻啦?我开玩笑,我可啥都信你!” “没,只是在想个人。你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很累的样子,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里那个声音立刻放松下来,哑着声音,吸吸鼻子,唐泽锡仿佛能够想象到他买惨的样子。“你可不知道,今天郭老在巷子里救了个女孩儿,偏巧是陈教授走丢的女儿,叫陈时,两人在办公室里那可是一场恶战啊,我就全程劝着,拦着,那个兰副教授你知道的吧,就是陈教授的那个姘头,撕心裂肺地喊叫,我就再反过来劝她,那女孩儿看着斯斯文文,谁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嘴上骂得一套套的,说到激动处,竟然说自己不是陈教授的女儿,还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把那陈教授给气的,场面太混乱,我和郭老劝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人送走!你不知道那激烈程度” “等下,女孩儿?不是这个世界的?” “喂喂,你太敏感了,这就是人家家庭矛盾升级时小孩子说的气话。” 唐泽锡站起身子,他的手紧紧捏住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唐泽锡的死亡时间(中) 唐泽锡刚挂了阿坤的电话,立刻接到父亲的来电,他犹豫了一会儿,任凭那手机震得飞起,最后还是按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他还没来得及说声“喂”,对面就心急火燎地嚷嚷起来,一个话头夹杂了两个大嗓门。 “儿子啊!听说你这新闻工作干得不理想啊?是不努力还是真不行啊?”是父亲浑厚的好像一口痰没有咳干净的粗实嗓音,很快他就被一个细长的嗓音打断了。 “你瞎说什么!我们家囝仔怎么会不行呢?囝囝啊,别丧气,扛不住了就回家住会儿,妈给你熬鸡汤c哦不,鸽子汤,熬鸽子汤补补,你肯定行,咱路还长着呢!什么事儿都要慢慢来!” “爸也是这意思,脚踏实地,你王姨说了,你还年轻,先去编辑部打打下手,什么事儿都要先把那基本功弄扎实了,去了编辑部,看看人家是怎么写新闻稿的” “你别给咱儿子这么大压力!囝囝,王姨是给你更多的锻炼机会,一个报社,去哪干啥都一样,妈相信你肯定都能干好!” “对对对,你妈说得都对,你现在别想太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看咱家隔壁的小李家的儿子,人家在底层干了几年,想在混出名堂了,当了个主任,你才刚踏上工作岗位,你要先摸清楚所有职位的底子!过不了几年,我们也出人头地!” “儿子呀,妈倒不希望你太辛苦,是咱的总是咱的,不是咱的挣也挣不来,你在妈心里永远是最努力最出息的好儿子!” “等下!”唐泽锡刚平复的心情被这七嘴八舌地搞得瘆得慌,他按了按被闹得胀痛的太阳穴,“爸c妈,你们激动啥呢?小姨她跟你们说啥了?” 他举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细细簌簌的私语声磨得他耳根子痒乎乎的,老大不自在,父亲的声音沙沙的响起,旁边似乎还有母亲的叮嘱和催促声:“哎呀,你王老师啊,说你工作辛苦,把你调到编辑部去休休假,不过儿子” “不过爸,”唐泽锡连忙打断他,很显然王老师不可能和父亲这么说,从她高高撅了好几天的肥唇和紧紧皱了好几天的眉毛就知道她有多不想带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唐母是她的亲姐姐,她一定会直接把唐泽锡扔出报社,“这只是实习,哪里是踏上工作岗位了,我只是换地方实习,又不是被贬了职,瞧您俩在想什么呢都。”说完,他叹口气,揉揉太阳穴。 唐父的声音好像卡在了半空:“这那”唐母先反应过来,抢过话头,“哎呀那不是更好吗,咱儿子才实习,没犯错事,机会多着呢,囝囝啊,别有压力!有啥事就打电话,爸妈都听着,啥时候回来住呀?” 唐泽锡愣了愣,有点不耐烦,他不可能回去住,两个老人早早就要睡了,回去晚了还让他们白担心,更何况,自己那3秒多的“濒死体验”万一被发现了,真真要把两个老人吓出病来,他叹口气,握紧电话:“妈,我在外头住挺好的,可以一个人集中精力写稿子,我下次找机会白天回来吃顿饭” “你看你,儿子忙着呢,还欠着篇新闻稿不是吗?儿子啊,你忙你的,有空来就行了,你妈啊,就是还把你当个小孩子!”唐泽锡心累地在床上躺倒,抽了抽嘴角,他胡乱地说了几句寒暄话,挂了电话,睁眼看天,那白花花的天花板,晕晕的像要化开。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八点多,唐泽锡按掉了好几个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刚清醒,就慌乱地去看手机信息,每天七点准时,王老师会给他发一份工作表,包括几点前需要到达报社,去哪个部门报道。他在手机短信里翻了翻,除了几条用账的短信,就没有新消息了。他疑惑地去翻了翻微信,王老师的消息还停留在刚开始实习时给他布置任务,唐泽锡突然有种小狗被抛弃的感觉,可怜兮兮的。 他踢踏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睡了太久浮肿的上眼皮,几撮翘起的头发硬邦邦地支愣着,毫不配合,昨晚流的口水在在嘴角干涸成白沫,瘦高的身材很结实,看得到宽大的睡衣里肌肉的曲线,“就是这样健壮活力的身体,”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对视,心里想着,“在不久前死去了,在不久的将来,还要再死一次。”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唐泽锡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这个身体的主意识本不是现在的意识,这个世界的唐泽锡已经死了。 唐泽锡想到第一次从这个身体里醒来,时间是晚上的八点,他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瞪大双眼惊慌失措的范坤。 唐泽锡原本是个孤儿,好动爱玩,在福利院长大,而这个世界的唐泽锡享受着父母的疼爱,却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手术很不顺利,唐泽锡的父母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很心疼,跑到了隔壁的空病房哭泣,范坤和他一起长大,对他一直很照顾。范坤来看望唐泽锡的第一晚,就亲眼看着心电图上的指标慢慢变为了一条直线,呼吸机没有了起伏,晚上八点,唐泽锡渐渐面如死灰,他害怕又难过地站在病床边不知所措,隔壁病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哭。 然而,没等几秒钟,范坤正准备为他蒙上被子,心电图突然重新活跃了起来,似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唐泽锡发出剧烈的咳喘,他睁开眼睛,和范坤大眼瞪小眼,眼里是一片茫然。 唐泽锡的适应性很强,据范坤说,他的性格和原主很像,只是更活泼,更爱动,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太多年,使他几乎要忘了原来世界的生活。 他还记得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濒死”,是在公交车上,他坐上公车去郊外的生态园,与几个朋友聚餐,开party。那是快要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离目的地还有几站,公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上车的人也越来越少,在等一个红绿灯的当,他突然被一阵眩晕感和无力感侵袭,接着就是意识飘出体外的轻盈感,他飘在空中,俯视下方,他可以透过公交车看到里面的自己依然正襟危坐在座位上,闭着眼,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到异样,他在上空盯着自己,惊愕让他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想起国外的一个关于灵魂存在性的实验:实验人员让一个盲人老太太体验濒死的感觉,在停止呼吸后又重新救回的这一段时间里,老太太称,她飘在空中,看到了自己,更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医生领带上的鲜艳花纹,她那因为衰老而失去灵敏的感官在那一段时间变得活跃而健康。 “一h,y g一d!”唐泽锡的内心涌上浓浓的慌乱,他怕自己又将要面临死亡,他不知道这次的死亡会带来什么结果,他更担心唐父唐母,怕他们依然要面对失去儿子的巨大悲剧,同时他又有一丝侥幸,猜想自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那里有牵挂他的院长妈妈还有福利院的伙伴。 他就像其他临死的人一样,把两个世界的美好记忆像过电影一样在脑中回放,甚至都没注意到,在他认为的这么长的时间里,那辆公车都不曾动过,座位上的自己如同静止,他只记得在那股乏力感上涌时,红灯显示还有56秒。 终于,他感觉身体在往下沉,突然睁眼,自己面朝前坐在公车里,他的眼睛盯着红灯上的数字,56,依旧是56,他抬头看,只有公车黑乎乎的车顶,他怀疑地掐了自己一把,下手太重,“嗷”地痛呼,公车里仅剩的几位乘客向他的方向看来。 如果说这第一次没有引起他的重视,那么第二次一定让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第二次大约在一个月后,他和范坤在同一所大学,范坤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于是两人常一起约饭,他和范坤选了家中式的小餐厅吃夜宵,餐厅里人很多,走廊很窄,每个人互相擦着身子走过。 两人面对面坐,正互相开玩笑,那种无力感又涌了上来,当唐泽锡再次以一种“上帝视角”俯视自己时,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死,却单纯地认为这是脑中突然的晃神,就好像是在做白日梦,他害怕地看着身下,所有人都是静止一般,坐在自己对面的范坤,维持着嚼牛肉的姿势,半块牛肉露在外面,滴下的牛肉汁停留在半空。 “不可能,不可能啊。”唐泽锡故作镇定地环顾四周,他看到在自己身后的位置,拥挤的人群里,一个矮小精瘦,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把手伸在一个将要出门的红衣女士的包里,他用一件黑色的大衣裹住了自己的手臂和大半只手,唐泽锡清楚地看到他捏在手里的是一部手机,他试图能够飘到那个位置,但是却不能自由行动,似乎是只有意识飘在半空,远离肉体而无法行动。 他感觉时间过了很久,让他更加的焦急和害怕,身体下沉的感觉开始上涌,他睁眼,范坤嘴下的汤汁“啪嗒”掉在了碗里,来不及惊慌,他猛地站起身转过头,果然,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刚好从女士的包里掏出手机,唐泽锡几步窜出去,拦住了那个红衣的女人,并且大喊:“快抓住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他手里偷了手机!”红衣的女人连忙向包里摸,她惊慌地大叫:“啊!我的手机不见了!” 此时那个男人一听不妙,早撒开腿往门外跑,怎奈餐厅里人满为患,他左拐右拐就是跑不出人群,一个拿着酒瓶子的服务生窜在最前面把他截了下来,很快的,红衣女人的朋友赶紧上前帮忙按住了他,从他的手里扒出了手机。 拒绝了红衣女人的酬劳,唐泽锡飘飘然地坐回座位上,对上了范坤既震惊又探究的眼神,他嘴里的牛肉还维持着刚才的样貌,卡在嘴边,不知该吞下还是吐出来。 “不是吧大哥,你不仅穿越还有超能力了?那么多的人,更何况你还背对着他们,即使要看见也是我先看见吧?” 唐泽锡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现在背上一层冷汗,他有些害怕地认识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时不时地与肉体相排斥,更可怕地是,他直觉中,似乎发现这次的“濒死”时间,比第一次要长,虽然在现实中,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阿坤,你相信我吗?” 范坤看着他,眨巴了下眼睛,有点犯愣,好半天才说:“你说什么我不得信呀,穿越那么大的事儿我都信了。”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泽锡,好像就在等他说出一个超能力来。 于是唐泽锡把这两次的事件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几乎不放过一个细节,他看到范坤的脸因为不可思议而变形。 “濒死体验?!”范坤听完后好半天没有缓过来,他揉了揉因为张的过大而酸胀的两腮和下巴,突然大叫,周围的人向这边好奇地看过来。 “喂!你小点儿声!”唐泽锡作势要去捂他的嘴,被他一下子躲开。 “你说上次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八点左右就是那次晚上聚餐。” “该死,你刚刚也是八点左右!”范坤推了下唐泽锡的肩膀,似乎是想让他想起什么。 唐泽锡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唐泽锡的死亡时间,也是晚上八点,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个心电图变成直线,我特意看了下钟,是八点整,你在几秒之内,就来到了这个身体!”范坤变得很激动,脸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但唐泽锡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无法控制地大变,说:“那你觉得这c这是怎么回事?” 范坤一阵沉默,他是学物理和天文的,他的教授郭老,是个研究宇宙生命的胖老头,同时也对非自然的死亡深有研究。 唐泽锡不安地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 “泽锡,”范坤说,“我觉得,你似乎在重演自己的突然死亡,如果你的直觉没错的话,每次的时间增长,代表总有一天,它会变成二十四小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唐泽锡的死亡时间(下) 说完这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良久,唐泽锡呆滞了一会儿,整张脸微微皱起来,就好像是刚才的一顿饭没有消化好的样子。 “不不是,”他感觉有股子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嘿——你表情别整这么严肃啊,吓人” “切~”范坤崩得紧紧的脸皮一下子松弛下来,浮起一片忍不住的笑意,“吓什么,我猜的,你不是说的一本正经的吗?” 唐泽锡敏感地挑起眉毛,“腾”地搁下碗筷,问:“难道你压根没信我说的话?” 范坤拿起筷子夹上一块土豆片,放进嘴里细细地嚼,脸上没什么表情。 唐泽锡伸长脖子,用筷子的上端敲了敲桌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眼睛一抬碰上范坤意味不明的视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范坤把嘴里的东西吞完,用筷子夹菜的那头指着他,说:“我猜的,这点没错,我确实是猜的,但猜的不代表就是不对,如果这事儿已经发生过两次了,那它一定还有第三次c第四次,我觉得关于这些,你不需要关心我信不信,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唐泽锡前倾的身体微微往后缩了几寸,他的后颈还有后背渗出丝丝冷汗,范坤每次说到专业性的话题,说话的声音都会自带冷气,且直戳痛处,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说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间隔为一个月,漫长的时间让唐泽锡失去戒心,那么第三次第四次的到来,让他开始发现,这其中隐藏着可怕的规律。 第三次是两个星期后的晚上,唐泽锡歪在床上,对着电脑桌噼里啪啦地码字,期末论文在今晚九点前要发进教授的邮箱里,然而他才刚刚艰难地开了个头。其实论文期中的时候就布置下来了,但是唐泽锡有很严重的拖延症,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把任务纳入自己的计划表中,现在还剩仅有的一个多小时,他紧张地拍打键盘和自己的脑袋。 突然,手机微信发来了语音,唐泽锡一只手仍停留在键盘上,另一只手在床上胡乱地摸,从几双正在震动的没洗的袜子里掏出手机。 “啥事儿啊?”他按下免提,没好气地问。 “在干啥呢兄dei?在忙呢?”范坤听到他的语气里满含焦急和烦躁的情绪,立刻猜到了什么,忍不住涌起戏谑的笑意。 唐泽锡把把键盘敲得飞起,顿了会儿说:“你别明知故问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嘻嘻嘻,”范坤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引得唐泽锡的上铺饶有兴趣地探出头来,顶着乱糟糟的八九十年代港星的发型,裸着上身,伸出手臂招了招,说道:“哎,小戏子!你还剩多少字了?” 斜对面的床上,一个小个子,穿着上等的丝绒睡衣,拿起地上的水盆,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抢答道:“叫你们早做准备吧,现在快只剩一小时了,四千字的论文,哪那么容易写完?老子先去洗澡咯!” “屁咧梁旭!有你资格说话吗?你那还不是花钱雇了人给你写的?”唐泽锡的上铺朝着那个叫梁旭的小个子扔了团布条样的东西。梁旭用手一挡,正好接住,他低头一看,立刻触电一般扔到地上。 “卧槽黄老鸭你这个孙子!竟然扔内裤!怎么恶心不死你?!”说着,像是逃离病毒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了出去。 “嘎哈哈哈哈哈。”黄老鸭拍着床上的栏杆大笑,弄得整张床都震了起来,在下铺拼命码字的唐泽锡无可忍受地踹了一脚上铺的床板,骂:“黄老鸭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还想不想交作业了!” 黄老鸭原名黄义杉,因为笑声像鸭叫,于是被起了个黄老鸭的名字,现下,唐泽锡只想堵住他的嘴。黄老鸭钻回被子里,止了笑声,有点不情愿地嘟囔:“我只剩一千多字了嗷嗷!”话还没说完,身下的床板又被连踹了几脚。 “喂,泽锡,你在宿舍?咋不回家住了?”电话那头好半天才传来响声,唐泽锡也才反应过来,还有个没挂的电话,“期末了哪有时间回去,你到底要说啥?”他懒洋洋地说道,语气里尽量忍耐着浓浓的不耐烦。 “我是想跟你说上次那件事儿的,你在宿舍就不太方便说了。” 唐泽锡一听,立刻感到上铺那家伙的动作明显停住了,似乎就在猫着腰竖起耳朵。 “你等下,晚点回你个电话,现在不方”话说到这里,突然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贴着天花板,向下透过黄老鸭的床看到自己,码字的手停留在键盘上,他感到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自我审视活动,在这次的“濒死体验”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手有轻微的下落动作,不禁怀疑地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眼,空气里很安静,他对着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发呆,上面的时间显示八点整。一个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你咋话都说不完整,行了你继续努力吧,不打扰你,我刚还以为你又” “啪”电话被挂断,唐泽锡抱着手机,心有余悸。 当确定了距离下一次“灵魂出壳”时间是一个星期后的八点之后,唐泽锡来到了范坤家里。果然,范坤的猜测很准,八点的唐泽锡再次“上天”,范坤以下赌注的心态,在八点准时打开了计时器,睁眼后的唐泽锡抓住范坤的肩膀,这使他完全来不及按下停止键。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手上计时器的变化,就好像是好像是一个慢放的过程!不是静止!是时间变慢了!!”范坤脸上的表情被唐泽锡摇晃的几乎扭曲。 “等c等下,停,停!”范坤挣脱他的魔爪,大叫道,他整了整身上被揉皱的衬衫,说:“在我眼里看到的,就是你眨了眨眼,真的有这种事儿!” 唐泽锡的情绪低落下去,说:“阿坤,你觉得,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当然不可能是好事儿!难道你还真觉得是超能力?让你用来普度众生,抓偷钱包的小贼的吗?”范坤瞪大眼睛指着他的头说。 唐泽锡没说话,好半天,范坤感到自己说得过分了,他上前搭住唐泽锡的肩,状似耐心地解释道:“你看,其实你的第二条命,也是这里的唐泽锡给你的,也许接下来,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这算是安慰我?你觉得我会死咯?”唐泽锡撩开他搭上自己的胳膊。 范坤追问:“这次你觉得时间比上次长吗?” 唐泽锡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沉重地点头。 范坤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他重新把胳膊搭上唐泽锡的肩,说道:“以前的唐泽锡,只是我的童年玩伴中的一个,现在的你,是我真正的死党,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有些没良心,但我很庆幸上天把你带过来,我不会愿意失去我最好的朋友,既然现在上天似乎仍然在捉弄着你,你就好像成为了上帝创造世界的一个bug,那我会尽力去补好这个bug,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只要找到这一切的秘密,定能人胜过天!” 唐泽锡转过头看着范坤突然变得亮莹莹且饱含热血的双眼,感觉眼眶里涩涩的,他一挣扎,把几乎整个扒上自己肩的家伙推开,“嘿,一个大男人干嘛突然这么肉麻,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范坤的脸色一下子和缓起来,他笑着回推了唐泽锡一把,说道:“我说真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可以先把每次的时间计算下来!” 唐泽锡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随意道:“怎么计,在一般人眼里,这个时间根本无法感觉不到。” “瞎!你不是可以看到时间的变化吗,等到时间慢慢延长,计时器是可以计出来的!” 唐泽锡愣了一愣,迟疑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每一次,间隔时间在迅速缩短,直至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发生,而每次的延续时间,从几乎不可计变成了一秒多,直至如今的3秒01。唐泽锡称它为,唐泽锡的死亡时间。 现在,和镜子里的自己对望,浮躁的空气就像被沉默抽干了一般,会让人想起以前的事。唐泽锡把手伸向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张和本来的自己完全相同的脸,白白细细却棱角分明,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浓郁的忧愁,他的五指和镜子中的五指相触,让他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亲人。 和范坤一样的,那些对他很好又很坏的福利院的朋友们,转着滴溜溜的眼睛,从他手里抢去刚发下来的糖果,藏进自己的床下,又在他伤心的时候,把自己的那份和抢去的那份一起拿出来送给他;上了年纪的老院长,把幼小的他抱上自己的大腿,告诉他他有着很好很好的父母,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们,把他带回家。 想到这里,镜子里的那个人,眼里泛起一层雾,鼻子一阵酸,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决堤而下,他连忙松开手往门外走,仰起头,喉结滚动,如同哽咽。 “如果当时间变成二十四小时时,我真的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看到院长和朋友们,也许也不是坏事,”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也许,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父母,”他心里想着,这个世界的父母温暖关切的笑脸在脑海里恍恍惚惚地晃悠,“还有我的朋友,尽管一样的并不靠谱。”他想着范坤,心下笑起来,远处的范坤,在前往郭教授办公室报道的路上,硬生生地打了个喷嚏。 回到卧室,王老师的消息依旧没有发来,他无奈地打开摄像机把玩,突然翻到了那张照片,时间还是前天,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处理。 照片上,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孩,女孩岔开两腿捂住裙摆,脸上写满了耐人寻味的惊慌和震惊,就好像是遇到了不可思议c难以置信的事一般,身后的廊道门狼狈地大敞,似乎是被撞开的,几个老师模样的人聚拢过来,外面围了一圈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和学生,背景是当地最大的那家博物馆,他拍照的角度,是在博物馆大门处由外而内。 当时本来决定拿这个做新闻,准备立刻上报给王老师,拿来做文章,然而女孩跑过他身边的一句话让他立刻决定先压下这个话题,好奇心让他想要进一步做文章,那个女孩说:“卧槽,老子怎么能穿越!” 唐泽锡的眼神亮了一亮,想起公交车上这个面目清秀的女孩用一种男孩的语调质问他的样子,不禁嘴角一笑。他翻到下一张,仍是站在博物馆门口,这次是博物馆前的街道,那个女孩背对着他疯狂地跑,头发扬起来,裙摆乱飞,姿势看上去就像是男子一百米时竭尽全力的选手,受了发令枪的惊吓,身后追着两三个身高不一的男人,应该是着急的老师。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范坤的话,那个对平行世界着迷的陈教授的女儿——陈时,于是他打开电脑,将这两张照片发给了范坤,并备注道:“帮我看看,这个女孩儿,你认识吗?” 对面过了良久,回道:“这不就是那个陈教授的女儿吗?我昨晚还跟你说来着你记得不,叫陈时。” 唐泽锡不知为何,激动起来,拍了下大腿。 对面又问道:“你怎么有这个照片,你见过她?” 唐泽锡的手犹豫着,整理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面又来了消息。 “天呐老兄!你别告诉我你找到的同类人就是这个陈时!” 唐泽锡仿佛能想象到范坤惊讶地满头冒汗地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呵呵”笑了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倒进了满床的棉花里。 天花板照不到阳光,桌上的镜子反射了光亮,整面墙被分割成几个色块,暗黄暗黄的,唐泽锡盯着它发呆,外头的树叶子小幅度地摇摇晃晃,天花板上的色彩跟着散起了涟漪,他仿佛看见,时间的波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挣扎 陈时整个人都像是硬生生钉在了座椅上,僵得一动都不敢动。窗玻璃外,张子彦通红狰狞的脸几乎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两个人状似平静地对视,其实暗自波涛汹涌。双方都没有动静,很快得,周围的人注意到了陈时的异样,瞥见了窗外的张子彦,立刻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祁晟和黄子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们毛躁地像两只领地被侵犯的猴子,飞一般的就冲到了教室外面,张子彦早有准备地跳开,离他们两人几米远,躲过了祁晟用力推搡的手掌,让他整个人一个踉跄,登时气得双脚直跳,大骂:“张子彦你这个孙子!脸皮真他丫的厚,穿走别人不要的破鞋还特么耀武扬威的跑这儿晃荡你这张狗脸!”整一个走廊的班级里,全陆陆续续地探出脑袋,张子彦涨红着脸左顾右盼,像是在确认什么,忽而冲到祈晟面前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记重拳,走廊地面的瓷砖立刻传来一声闷响,黄子业被倒下的祁晟撞在地上,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做了肉垫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警告你别骂到顾小小头上,这事让陈时自己说清楚,你们是他的狗么?只会张嘴咬人?” 教室里,陈时吓得气血下涌,脸上直泛白,她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要不是手脚僵硬,她肯定已经混在人群里一溜烟儿跑了。 不等祁晟他们起身,张子彦用力拉开了教室的窗玻璃,几乎用吼的:“陈时!你什么意思?把事说清楚是丢脸还是怎么你了?!消息不回连个屁都不敢放?不怪你被甩!怪我把你当朋友!” 正骂着,张子彦感到腿上一疼,身子往后仰,头发就被人攥住了,祁晟一副将军得胜的样子,低头看着他,刚想朝他吐口唾沫,突然教室里“乒呤乓啷”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所有人往里看去,陈时扶着倒在地上的桌椅往前门“蹦跶”,一路跌跌撞撞,一个穿着蓝夹克,头系着绷带的大块头突然拦在陈时面前,陈时被吓得一跳,她盯着面前健壮的胸脯,额角直冒冷汗。 “小时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需要出去,我们帮你搞定,都是兄弟。” “嘎?”陈时诧异地抬头,仿佛看到一条巨型犬对着自己直摇尾巴。 “没事的,你回去坐着吧。”巨型犬对她说道。 陈时头顶的虚汗更盛,说:“不不了,我不是去打架,我c我要去告老师”话音刚落,陈时感到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几乎凝滞成块,让她呼吸不畅,周围百来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c审视她,让她几乎以为这具躯壳内的灵魂都被看穿了。 “切,幼稚。”坐在前排的一个空气刘海的小女生把注意力从这场闹剧中转移回自己的作业本上,随口说道。 “啪”,祁晟拽住张子彦的手一松,张子彦失去重心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他不顾疼痛冲到前门口,直直地盯着陈时。陈时试图躲开他的目光,她的脑海里,“朋友”两个字盘旋不下,像一道咒语。 “他c他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是不是?他妈的陈时你疯了?你吃什么药了?”祈晟拽着地上黄子业的衣领边摇边说,继而又回头对着教室大吼。看热闹的人嗤笑着走了一半。 陈时的心“扑通扑通”跳,挡在她前面的大块头慢慢地移开身子,还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喃喃道:“没事吧,那我还是不躺你这浑水了。”这一让,陈时彻底地看清楚了教室外面的状况,她的视线先是绕过了张子彦,望到他背后那几个男生,方才还在小树林里起誓着如何为时哥讨回公道,这时正站得远远的,一副观看的闲情逸致里,隐藏不住兴奋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没等她收回视线,她的衣领被人猛得往外攥,她感到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紧接着一具和她如今的身材相仿的身躯由外至内把她箍在墙壁的角落里,她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定神一看,张子彦正愤怒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捏碎。 曾经的张子彦对她的戏耍和侮辱完全可以写出一部恶作剧教科书,因此,当她现在能够完全和他平视完全明白这个张子彦和原来她认识的张子彦并不是同一个人时,陈时依旧掩饰不了内心的厌恶和恐惧,更何况被他牢牢地锁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她严重强烈的恐惧和一闪而过的厌恶让张子彦愤怒的同时感到诧异,他松了松手里的动作。 走廊里经过了几个小女生,看到墙角的动作,纷纷停下了脚步,陈时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她的脸“腾”地红了。 “哇塞,壁咚啊这是,还是两男的!” “这不是那个陈时吗,我一直以为他是攻啊!” “卧槽这个实在太基了,我好想拍下来!” 祈晟想要站起身打人,被黄子业一把抱住了大腿,对着祁晟疯狂地使眼色。 “你丫不觉得有内幕吗?” “啥玩意儿?我只看到了挑衅!” “这挑衅摆在平时,时哥早就动手了,今天他频频示弱,一看就不对劲儿!” 祁晟听完这话,愣了一愣,朝着陈时的方向疑惑地望去。 张子彦的另一只手还攥在陈时的衣领上,把她的领口扯得很大,这让她局促地缩起身子,一边求救地看着一边的祁晟的和黄子业,刚刚又打又骂甚是欢快,现在你们的老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怎么反而见死不救了呢?! 张子彦见陈时竟像个闷葫芦一般,甚至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他的火气又“噌噌”往上窜了几分。 “陈时,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觉得是我在骗你吗?!你说句话啊?你知道你这样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陈时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禁想,难道这里还有误会?愣了半晌,见实在没人帮自己,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她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说:“我觉得我们俩可能有误会要不,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说不定,现在午自习快开始了,你这样被老师看见了” “陈时,你是个什么混账,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不如现在我们就讲清楚!”陈时感到拽着她的两只手力道都加大了不少,让她疼得倒吸了口气,差一点就崩出眼泪来。 “那c那你放手,我们现在可以先找个地方互相把事弄清楚,误会在哪里?”她试探地问他。张子彦看她没有原先油嘴滑舌的样子,于是拉起她的衣袖就走。走过祁晟两人身边时,陈时走得磕磕绊绊,对着祁晟疯狂地挤眉弄眼,她发誓,这一定是她活到现在,做过的最夸张生动的表情,只希望对方能帮她拦住张子彦,然而接收到这表情的人,竟然淡定地给她比了个一k的手势? 陈时尽最大可能的往回缩,说:“你c你要去哪里?午自习开始,被老师发现不在教室里的话啊!”她被猛然回头的张子彦吓了一跳,只听对方撇了撇嘴说道:“你还能想出更拙劣的理由吗?你陈时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黄子业看着两人拖拽的背影,站起身摸了摸祈晟的后脑勺,问他道:“那啥,你确定你理解他的意思了?” 祁晟还举着一k的手势,他挑挑眉,说:“你提醒我了,我觉得,时哥是让我们别插手,他要用怀柔政策。” 黄子业盯着远处看,说:“我咋现在又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祁晟一把推开他脑后的手,哼唧道:“回教室去,时哥还能吃亏了不成!” 事实便是,原来的陈时确实不会让自己吃亏,但是现在内心是个敏感少女的陈时,根本应付不了这个世界的大灰狼,只会把自己搞得天眩地转。 陈时被拽到教学楼后的一处空地上,没等她站稳,面前的人就先给她鞠了一躬,紧接着她愣愣地听到他说:“陈时,虽然我也不能全说跟我没关系,是,我确实插手了,可是,难道引导着你们互相认识也有错吗?我就不应该硬把你俩凑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想过顾小小会对我”他说到这里,噎了一下,看了看陈时惨白的脸色。 “陈时,分手是你和顾小小提的,我没说错吧?” 陈时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这两个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和全然陌生的事,让她晕头转向。远处闪过一个老师模样的影子,陈时吓得全身又是一抖。她强迫自己定神和张子彦,心里埋汰:“这就像是一场狗血的偶像剧!” “你告诉了她我帮你们撮合的真相,你鼓励她去追求我,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你成为那个受害者,我成为了不要脸的人渣,甚至你们不惜把顾小小骂成破鞋?她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不是要谈吗,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个人!朋友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张子彦激动的唾沫喷溅在陈时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肖梓薇和她说的话,她的眼眶扩大,眼神空洞起来,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在她的耳边震:“你知道吗,有些人看似单纯善良,什么都圣母,什么都伤害不了她,其实,最没有七情六欲的也是她,这没啥好的,这是情商低!”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突然蹲在地上干嚎起来,把张子彦吓了一跳,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好半天,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陈时?陈时?你c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样的?” 一张泪痕遍布的脸抬起来看着他,他的心里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陈时?” “你觉得,朋友是什么样的?真的一定需要吗?那些误会,真的是误会吗?如果说开了,真的就一定能做朋友吗?她没有我这个朋友,不是会更好吗?小的时候,我爸也说,他和兰姨,只是朋友啊”陈时的双眼没有聚焦一般,泪水不住地涌现出来,空洞地像是要把他看穿,张子彦打了个寒战,他知道陈时没有父亲,但是他似乎记得,陈时和他说过,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刚想上前说什么,陈时突然站起来,她低垂着头,睫毛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张子彦,你把所有事从头到尾都说一遍吧,详细的,冷静的。” 这时候的张子彦,反而灭了所有的气焰,几乎在那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当他磕磕绊绊地说完所有的事,陈时抬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c你有手机吗?” 张子彦一边掏出藏在裤兜里的手机,一边斜睨她问道:“你要干啥?” “我前几天知道消息的时候,在嘉易的矿地,没有信号,所以不知道这几天的事,也没有来得及和朋友们说,”她接过手机,登陆了这个世界陈时的qq,当看到自己忽略的那么多条未读消息时,她倒吸了一口气,点开了空间,“我发条声明吧,然后,很对不起你。”她笨拙地发着消息,她不太会九宫格,只会用拼音全键,但她不想再让别人发现她奇怪的地方。 把手机递还,陈时转身要走,突然手被人拉住,张子彦耷拉着眉毛看着她,半晌说道:“我不得不说,这很不像你,但是,容我也道个歉,我太急了,我没想到会让你想起你父亲的事我们还是朋友吧我只是想要个解释,既然误会解除了” 陈时还没听完,立刻触电一般甩开他的手,脸上泛起一片夹杂着害羞和落寞的潮红,她定睛看了张子彦几眼,又连忙移开视线,即使她曾经再讨厌张子彦,但看着现在的他,眼神里满是歉意和友善,她竟再也讨厌不起来,因为她能清楚地分辨,他不是他。 没再说话,她飞快地跑走了,留下张子彦一个人愣在原地。 “就这么解决了?”他自言自语道。 “卧槽,怎么整得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儿??”他盯着陈时忸怩的背影,自顾自说。他的手机上,残留着几丝护手霜的香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影像 “可是为什么,你成为那个受害者,我成为了不要脸的人渣,甚至你们不惜把顾小小骂成破鞋?她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不是要谈吗,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个人!朋友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觉得,朋友是什么样的?真的一定需要吗?那些误会,真的是误会吗?如果说开了,真的就一定能做朋友吗?她没有我这个朋友,不是会更好吗?小的时候,我爸也说,他和兰姨,只是朋友啊” “小时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需要出去,我们帮你搞定,都是兄弟。” “你知道吗,有些人看似单纯善良,什么都圣母,什么都伤害不了她,其实,最没有七情六欲的也是她,这没啥好的,这是情商低!” “不对!都错了!”陈时蜷缩在座位上,猛然抬头,她的脸上c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待她看清了周围,连忙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把头埋进桌面高高堆起的书中,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 坐在她左右的几个大男生纷纷把座位往一边靠了靠,像是在划清界限,祁晟坐得端端正正,“正义感”十足地在书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在陈时和讲台上的班主任之间瞄来瞄去。 果不其然,还没等喘口气的功夫,讲台上便传来一声厉喝:“陈时还有祁晟!你们两个不准备消停了是不是!不想听就滚!接下来一星期,我的课你们都不用进教室了!”尖锐的女声把陈时激得头皮发麻。 她刚想默默地走出去,身旁传来小猫般的呜咽声。 “老师,不要啊,我什么都没干啊,一直都在认真听课。”祁晟掐着嗓子可怜兮兮地哀嚎,后面的黄子业“噗嗤”笑了出来,伸长脚在祁晟的座位后头不动声色地踹了一下,立刻面色如常地把脚收回来,祁晟坐得好好的,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坐稳,讲台上班主任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陈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犹豫不决,大气都不敢出。 祁晟吓了一大跳,他悄悄磨着牙,心里暗骂:“你个该死的黄老鸭,不讲道义,看我下课不整死你!”面上立刻装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无辜样子,继续嚎:“老师,刚刚我真的没干啥啊,陈时他身体不舒服,直冒冷汗,所以我就拍了拍他的背。” 陈时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弓着腰不知道看老师,还是看祁晟,她只知道自己整节班会课都趴在桌上胡思乱想,心里压着的事儿让她脑袋涨得厉害,全然不知自己背上正用透明胶带贴着一只大王八! 身后的笑声慢慢浮了起来,黄子业带头发出“嘎嘎”的怪笑,前排的同学回头看到陈时和祁晟怪异的姿势,也发出不知所云的笑声。 班主任年纪不大,还算个新老师,她的视线愠怒又半信半疑地在陈时和祁晟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终究是怕事,用下巴朝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大发慈悲一般地说:“真不舒服?先坐下来吧。” 陈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呆滞地坐回位置上,对上祁晟的眼神,他像个得胜将军一般对她眨了眨眼。 突然,她看到面前的景象变了,不知道为何,祁晟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眨眼间,她看到了父亲,陈建斌气得发红的脸,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她,颤动的眼珠里仿佛盛满了担心和不知所措的愤怒,陈时慌忙闭上眼睛,用手夸张地揉了揉。 再睁眼,陈建斌的喉结快速地上下翻动着,就好像讲台上班主任训斥人的模样,她伸手想要去触摸这没有声音的景象,又是突然的一下子,她感到脸上麻麻的一痛,似有若无的一道劲风划过,陈时没有动,她震撼地看着陈建斌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和她紧张地对视,不知为何,底下升腾起一股不可拒绝的力量驱使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只是一瞬间,她自己都来不及反应,面前的人传来杀猪般的惨嚎。 “卧槽!” “啊!” 听到周围传来阵阵惊呼,陈时震惊地看向身下连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的祁晟和自己停留在半空的拳头,耳边继而传来“哒哒哒”的鞋跟踩地声,班主任还算清秀漂亮的脸蛋拧巴起来,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她的声音降到了冰点,地上的祁晟的愤愤地站起来,把身边的桌椅推得“吱呀吱呀”响,负气似的瞪了陈时一眼,眼底有一丝怯怯的埋怨。 陈时张口结舌,不知怎么解释,她慌张地跟着祁晟走了出去,感到背上被人碰了一下,有纸团揉搓的声音,回头看,只见黄子业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和她眼神在空中碰撞时,传来歉意和不满c疑惑。她怔了怔,下意识地去摸背,手上粘到了什么东西,拿下来看,是一条透明胶带,还没想明白,前面就喊了一声:“磨蹭什么,要全班同学为了你们课都上不成吗?” 门“砰”地被关上,她和祁晟今天第二次站在了教室外头,她感觉有些囧,悄悄看了眼祁晟的脸,上面一圈红红的,有些起肿,虽不算严重,但估计是打在了颧骨那一块,晕开一片淡淡的青色,此时受害人一只手捧着下巴,眼底泛了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其他同学先自习。”说完话,班主任从教室里走出来,站到他俩面前,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停在陈时的脸上,“身体还不舒服吗?” 陈时愣了愣,没体会出她的意思,于是唯唯诺诺地说道:“并没有” “你们俩谁先说,怎么回事?陈时,我知道你下课放学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你妈也不常管你,但是,至少你在课堂上,在必要的时候,都是知道分寸的,为什么今天总是出乱子呢?” 陈时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下意识地去看祁晟,只看到他背过脸去的后脑勺。 班主任用后脚跟在地上点了点,催促一般地道:“来,说说怎么回事?” 祁晟别过头看了班主任一眼,认命一般地不开口,平时的伶牙俐齿就像是打碎吞进了肚里一般,陈时觉得错全在自己,但讷于言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干脆装死,陈时的个子在男生中算不上最高,但这样一个俯视的角度,总让她觉得班主任失去了一些气势。 陈时的沉默竟让祁晟感到一丝惊奇,他偷偷偏过脸看她的表情。班主任拿出手机打破了沉默,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翻点了几下,举到陈时的面前,陈时才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一旁的祁晟好奇地盯着屏幕,他的神色登时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陈时。 “小小的年纪,这种关系搞得飞起?怪不得都读不好书,祁晟,你和这件事是什么关系,刚刚他为什么打你?”班主任的手指关节磕在手机屏幕上,上面是陈时刚发不久的说说,解释了和张子彦c顾小小的误会。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更何况你c你怎么不屏蔽” “废什么话!”班主任的唾沫溅在陈时的脸上,她瞪着祁晟,几乎要把他看穿。 “老c老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我,他今天一天都情绪不稳,而且刚刚您给我看的那个,我也是才知道啊”在班主任的怒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祁晟本以为陈时是因为自己在他身后贴了个王八才恼火成这样,正准备等事解决了好好诽谤他小心眼儿,可谁知道,陈时整个人看着都精神恍惚一般,那条说说把他一下子吓醒了,花言巧语的本事又像是回到了自己身上。 陈时的表情很不自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唬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心里暗忖:“陈时啊陈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明明混世魔王一般的人,怎么还加了老师好友呢?!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正这样想着,老师的脸在她眼里变化起来,她的眼前,陈建斌高高扬起手掌,他的左脸红了一片,似乎是要向她扑过来,但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陈时想要看向周围,可是却挪不开视线,突然,她瞥到了陈建斌的脚下,兰玲衣衫不整,歇斯底里地抱紧陈建斌大腿,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她头发凌乱,惊慌地抬头看着她,她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支离破碎,明明是白天,周围的光线好像都暗了下来,她什么都听不见,却感到万分的嘈杂心里乱成一片,自己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父亲狼狈的样子让她心里感到一阵阵钝痛和不安。 一个声音似乎从她的喉咙口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冲击她的耳膜:“你还敢横我!你听清楚了吗?平行世界你懂吗?你让我去精神病院?你怎么不去呢?我看你全家都失心疯!上来就打人?是个人生在你家里还真是不幸!瞧你漠不关心的样子,不就是怕我在外头发疯给你惹麻烦吗?你冲我吼什么?父亲做成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失败!” 话音刚落,陈时窒息一般扣紧自己的喉咙,她手足无措地闭上眼睛,躲避陈建斌受伤和愈加愤怒的目光。再睁眼,一切如常,只有空气里满满的安静和恐惧,祁晟瞪着眼珠子望着她,班主任后退了好几步,表情像见了鬼。 陈时呆呆地看着空气,身体一边下滑一边喃喃:“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在哪里都是这样,为什么怎么会” 隔壁班的窗户被打开,里面正上课的老师关切地探出头,看向见鬼一般的班主任,磕磕绊绊地说:“林c林老师需要帮忙吗?” 班主任林老师大声喘了口气,站稳脚跟整理了一番身上穿的小西装,故作镇定地回答:“不c不用,我自己处理。” 林老师看向陈时,陈时立刻把眼神避开。“祁晟,你先回去上课。” 祁晟大气不敢出地溜回座位上,“陈时,你跟我来,我去找下你的妈妈。” 办公室里,陈时小心翼翼地听着班主任和自己所谓的妈妈的对话。 “创伤?!老师您别说笑了,这是不可能的,陈时根本没见过他那个死鬼老爸!” “所以我更希望您对这个提起重视,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应该注意他的心理建设” “老师,你放心,陈时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封闭自我的情况,我们家的气氛向来是轻松活跃的!” “嘭嘭嘭”连着几声器械撞击的声音,林老师将手机拿到一个远离自己一些的位置,直到撞击的声音停止,她把担忧的目光打在陈时身上转了几圈,继续说:“陈妈妈,我知道你是搞科研的” 接下来的话,陈时没有在听,她的心思在“单亲家庭”和“封闭自我”两个词上兜兜装转,突然,她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聚焦,办公室的窗玻璃被擦得很干净,明晃晃的,倒映出窗台婷婷摇摆的水仙,和她的影子。 那个影子,齐耳的柔顺短发,穿着不太齐整的短裙,裙摆边的双手,紧握着拳,看不清表情。 那是她的倒影,不是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好女可以和女斗 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一大早赶来上学,陈时的脑袋晕乎乎的,不大清醒,他整个人打着晃,斜靠在教室的门框上,在门边的那张课桌上敲了两下,把那位置上戴着细框小眼镜,一脸淡棕色雀斑的女孩唬了一跳。 “咳咳,那啥,我是坐哪儿的?”陈时不自然地问道,右手挡在脸上,遮住嘴角,从袖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那个小眼镜儿定神认出那是陈时,原先还惶恐地有些敬而远之的脸色“刷”地往下一拉,摆出爱答不理的样子,“班长——你同桌忘了自己坐哪里了?”她拖长声音说。 陈时愣了愣,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个嚣张的小眼镜儿,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边理书一边哼歌,故意摆出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 “哟——”陈时弯下腰,对上她的脸,也故意把音拖长了怪叫一声,那个小眼镜儿显然没有料到,身子慌忙往后躲,眼里全然是看到怪物的惊吓之色,“长得满脸麻子,变脸倒是挺在行,这位小姐姐,我跟你结过什么梁子吗?” 陈时来得不算晚,教室里人还不多,他的声音便显得异常突兀,所有人都惊讶地向这边看来,不远处正在黑板上写着值班表的肖梓薇心下一惊,本来故作冷漠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立马回头来看。 “你算什么东西!你这个烂货!”小眼镜儿眼里的惊吓之色褪去,眼泪立刻崩了出来,她大吼一声站起来,狠厉地伸手去抓陈时的头发。 陈时正震惊于一个小女生能脱口骂出这样的狠话,心里大叫不妙,还没等他及时反应,头顶的碎发就被抓了个正着,登时疼得他龇牙咧嘴,本就被他拙劣的手法扎得乱七八糟的马尾“哗”地全散了。 小眼镜儿人小力气却很大,不仅这一把抓了死不松手,另一只手也想攀上了,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急红了眼。 陈时被她扯得整个人几乎要趴在桌上,只能死命地一只手抵住她的肩,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的她的胳膊,想要卸去她的力气,想他陈时,曾经堂堂校园一霸,如今却在教室里被一个小不点儿揪头发! “嗷!”头皮处又是一痛,他的另一撮头发不幸遇难了。 “丫的,头发留这么长干嘛!怪不得女生打架就喜欢攥头发!真他丫的疼!!”陈时在心里大骂。什么好男不跟女斗,都滚蛋,老子现在就是个女的! “陈时你就是个神经病!恶心的东西!怎么不找镜子照照,你不是自视清高吗?发什么疯啊你!敢骂我啊!”小眼镜儿骂到一半,突然胸腹都是一痛,惨叫一声撒手伏倒在地上,周围方才还一片安静,突然乱作一团,纷纷围了上来,陈时揉着头皮,手里不自觉地做着张张合合的抓取动作。 肖梓薇最先把小眼镜儿扶起来,帮她坐正了身子,并没有多看陈时一眼,“没事吧?”周围一片“嘘寒问暖”的声音,这些细碎的小女生间的交流声,在原来的陈时听来,只觉得柔柔软软的,然而现在,变成了女巫低语一般的念咒声,他烦躁地甩头不去看她们。 那边的小眼镜儿不住地抽噎,先前气势磅礴的力道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她委屈又崩溃的,断断续续地说:”她她她。” “别怕别怕,我们围着你呢,她怎么你了你说?”刚刚陈时的动作太快,周围的人都还没看清楚,陈时听到这话,瘪了瘪嘴,眼珠滴溜溜转,看着黑板上的字,上面是肖梓薇刚写到一半的值日表,看到顾小小的名字时,陈时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好奇的目光聚拢过来,小眼镜儿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她她用力地在我的肚子和c和我的胸上抓呜呜呜。” “陈时,你太过分了!快过来道歉!”一个披着长头发,面色涂得白得像鬼一样的女生,像是好戏没看够,突然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地站起来对着陈时吆喝。 肖梓薇站起身,走到座位边去了包纸巾,走回来递给小眼镜儿,陈时认出她是那天在博物馆蹲在他身边的班长,想了想,径直坐到她旁边的空座位上,全程无视那个“女鬼”。 没想到,公愤立刻爆发,几个看着就灵牙利嘴的女生立刻向陈时展开攻势,陈时不为所动,不是他淡定,而是他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些个三八婆!后面的男生看到这场闹剧,早就热血沸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脸红得像关公的宽肩膀的男生贼兮兮地说道:“抓胸?怎么抓的?再来一次,我帮你们主持公道!” 陈时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他回头看向关公脸,比了个“g一一d”的手势,大声说:“抓什么胸呀!我来告诉你,根本就是空的,啥也没有!哈哈哈哈” 话刚说出口,后头男生们的躁动突然就被掐灭了,全都一言不发地瞪着陈时,陈时笑到一半,戛然而止,愣了一愣,回头再看前头围成一堵墙的女生团体,脸上狰狞地像要活生生撕了她。肖梓薇站到讲台上,大声说:“好了,都回座位上去,准备早自习!有些人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简直是粗鲁,粗俗!”她说的时候,是面向着后面的男生,但陈时总觉得她的眼角在向自己飞着刀片。 一直到班主任进来,大家已经各就其位,只有小眼镜儿还在抹眼泪,眼神里写满了怨恨。顾小小踏着最后的早自习铃声从后门进了教室,刚坐下,后面的张子彦就矮着身子递上来一个煎饼,煎饼的外包装夹了张字条,顾小小故作优雅的甩甩头发,从课桌下面接过了他的东西,给了他一个会意的眼神,张子彦又匍匐着回到座位上,其间,班主任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们那块地方,稍稍做了停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走过了。 陈时从大家都安静了开始就一直在人群里搜寻顾小小的身影,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男生的脸,既然这个世界的他是女生,那就不排除顾小小会是个男生,好奇地张望了半天,直到铃声响起,他才不甘心地转过头来。肖梓薇在讲台上领读,他边上的座位空着,于是他拿起书本遮住自己的脸,偏过头看她桌上的摆设,桌脚贴着一张小型的课表,字写得整整齐齐中规中矩,还用花样繁多的胶带做了装饰,弄得花花绿绿的。 “嗤,还真是个小女生。”陈时喃喃,一浪高过一浪,又一浪矮过一浪地读书声,让他又觉得迷糊起来。 昨晚没睡好,从c大出来以后,被陈建斌一路拖了回去,想想还真是丢脸,两个人在郭老的办公室里大战了九九八十一回合,回到家又奋力拼搏了八九七十二个回合,最后两败俱伤,筋疲力尽。其实陈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也许只是不想在气势上输了罢了。他没有过父亲,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方红说他不需要,说他的父亲早就跑路了。曾经看过其他的孩子,坐在父亲的肩上,牵着父亲的手,也看过自己的同学,被父亲严厉地管教和叮嘱时不耐烦又无奈的样子,他竟不知道有个父亲究竟应该是什么感觉。 陈时想到这儿,把头转向另一边,用书挡着自己,趴在桌上。 方红是个实验狂,从小都不会管他,他曾把胡来成当作家庭中父亲的那个角色,但他总觉得那种感觉不真实,因为胡来成不会管着他,他就像个野孩子,有家可归的流浪的人,没有人担心自己去哪了。然而陈建斌那一巴掌打得他不知所措,就好像流浪的权利被剥夺了一般,那个男人深沉的目光把他刺得钝痛,他回想自己骂过的话,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离开多年的父亲时,一个赌气的孩子在撒气,又好像在埋怨方红,总之无理取闹一般地随便找了个人开炮。 “哎,我是不是该道个歉呢?其实也不怪他吧?”陈时心里想,忽而又转了念头,“不行,是他先动的手,还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这是反抗!”就好像想通了一般,他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上下眼皮直打架,突然,他瞪大双眼,在教室外侧的窗玻璃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与他趴在桌上的姿势不同,倒影里的他,褐色短发,坐直了身子向着他的方向看,两个人对视,使得陈时瞳孔皱缩。 那c那不是自己吗?!陈时“腾”地坐直了身子,原本立着的书本“啪”地倒了,他的动静太大,教室里的读书声立刻不稳了起来,肖梓薇淡淡地从讲台上看下去,没掩饰住眼里的好奇担忧。 班主任站在教室的门口,他清清嗓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的严厉地说:“有什么事吗?” “咳咳,没有。”陈时有些尴尬,他再看那块窗玻璃,那里什么也没有。“简直了,都出幻觉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教室里的朗读声继续忽高忽低地响起。这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背上沾到了一束刺辣的目光,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安,于是他立刻转头捕捉那抹不怀好意的视线。 刚转过头,一双熟悉的眼睛便和他对视上了,两人的视线一碰上,便都愣住了,很快的,对方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顾小小?”陈时的心里忽地被撞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印象里以清纯校花著称的顾小小化了个很浓的眼线,把她的眼睛部位勾画地像只狐狸,穿着破洞裤,耳钉在清晨的阳光里一闪一闪地反光,“难怪当时在博物馆没有认出她来,竟然就是那个躲在一群男生背后的那个魔女!”陈时不禁在心里诽谤。此时,她对着陈时,咧开了嘴,微笑。 那个微笑,使陈时打了个寒颤,因为它,几乎充满了敌意和嘲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够嚣张 陈时被顾小小看得老大不自在,他干脆趴回桌上闭目养神,脑袋里总盘旋着刚才顾小小的微笑和窗玻璃里的画面。“真他妈的晦气!”他在心里诽谤道。 头往里侧趴了一会儿,总感觉没那么舒服,于是支起身子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想把一只脚搭在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这姿势才调整到一半,忽而便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着的校园短裙,棕色的格子一下晃进视野里,“卧槽!”他慌忙把搁到半空的脚放下,他的声音压低了很多,没引起注意,然而坐在他前面那个胖脸水桶腰的女孩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座位往后靠了靠,陈时立马感到自己的空间被压缩了,挤得他不得不把身子挺直了。 “真操蛋这个死胖子!”陈时在心里暗骂,他稍稍偏头,看到前桌的书本上写着名字——马素。 “嗨哟,让你感受一下马失前蹄!”管她有意还是无意,陈时卯足了劲儿,脚下偷偷使力,穿过课桌,狠狠一脚踹在马素的椅子脚上,只听“咔哒”“嘭”的两声,椅子和人应声而倒,班级里的朗读声立刻又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四脚朝天的马素身上。 “啊,吸”马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屁股和背就重重地摔在地上,肩膀撞在后头陈时的桌脚,把桌子又往后压了几寸,陈时一个激灵躲到了肖梓薇的座位上,上半身巍然不动,脸色如常,事不关己地伸头看她,眼里几乎写满了关切和疑惑。 事发突然,让她惊得失了声,只是疼的吸气,好半天,直到传来隐隐的嗤笑,马素才回过神,她脸涨得通红,来不及喊疼,抓着两边的桌子挣扎着爬起来,她那瘦得像根竹竿的同桌忍着笑伸手扶她,教室里笑声越来越大,在走廊一边看手机一边露出神秘微笑的班主任急忙跑进来,大吼:“怎么回事!笑什么呢!” 肖梓薇扶着书本不知所措地望着班主任,后头笑得最大声的几个男生立刻屏气敛声,有个人小声地说:“马肥凭空摔了一跤噗” 旁边传来隐忍的“噗嗤”声,陈时听到“马肥”两个字,忙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笑出声。 班主任盯着满脸通红扶椅子的马素,和私自换座位c捂住嘴扶桌抽搐的陈时,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对着他们那个方向吼道:“你们那一块是不是不想好好读书?!” 陈时稳稳身形,佯装没有看到马素转过头来的狐疑和怨毒的目光,挪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翻书,他向来不会被老师抓到把柄,抬头一脸的乖巧,说道:“老师抱歉,只是我这儿刚才实在太挤了,只能换个位置给马同学让出点空间,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围又传来笑声,马素的双眼几乎要把陈时瞪出火来。 班主任被说得一愣,他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盯着马素又叫道:“我说你呢听到没有,还回头看什么!往前坐点儿!没个正形班长,继续带读!”说完,摇着头走出教室,眼睛朝陈时身上多瞥了几眼。 朗读声变得不那么整齐嘹亮了,陈时能感觉到周围针对他发出的窃窃私语声,肖梓薇没有维持秩序,她心不在焉地读着课文,眼神总是疑惑地往陈时这边瞟。 陈时发现她在偷偷看他,心里有点得意,他打量了肖梓薇一番,很清纯的模样,皮肤白皙,眼梢稍稍向下,显出无辜,不高却棱角分明的鼻梁和硬硬的面部线条又给她添了一分精明能干的气质。 “要是放在原来的学校,绝对是继顾小小之后的清纯美少女,标准的初恋脸啊!”陈时全然忘了摆明自己现在的身份,心里这样胡思乱想着。 早自习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用来给没吃早饭的同学吃早饭,给那些还在犯困的 补个小觉。但今天这个十五分钟,教室里的人显然比平时要亢奋,许多刻意压低的声音围绕着陈时。 “马肥那个肯定是她弄得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还真信自己摔的呀!” “哇塞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人怂还很目中无人,你看她搭理过谁吗?” “马肥就是倒霉坐她前面。” “我跟你讲,今早她还和小眼镜儿打架了,抓了人家的胸” “真的假的,难道你没听说,她和班长决裂了。” “正常,是个人都受不了,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有人说昨天她没来逝去精神病院看病了!” “那今天干嘛还来上学,明摆着是发疯嘛!” “那天博物馆回来她就不对劲儿了,有几个老师说是受了刺激。” “” 陈时听得很诧异,有些想笑,又有些奇怪,他对着窗玻璃照自己的脸,一张很普通的女孩的脸,和原来的他一样的五官,只是要更秀气一些,但看着绝对不会让人讨厌。 这时候整理完作业的肖梓薇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陈时身后,发现她对着窗玻璃照镜子照得正欢,动作稍稍顿了顿,皱皱眉,用手在他的座椅上推了一下,“喂,让我进去。”陈时反应过来,回头忙让出个过道。肖梓薇从他身旁挤过去,两个人的胳膊碰了一下,立刻让陈时有些心猿意马。 肖梓薇一坐下,陈时的脸就凑了上去,肖梓薇没防备,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 “班长,咱俩啥时候决裂的?”陈时硬生生把一张乖巧的女孩的脸蛋笑成了一匹狼,肖梓薇眨巴眼睛,一时间难以相信陈时问出这样的话。 “朋友之间那得相互信任不是?之前要是我有啥不走心的地方,给你道个歉?对不起,我的女神大人!”说话间,陈时还真的低了低头,肖梓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小角落里调戏,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想骂人,前面的马素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脸上愤怒的潮红还没褪完,从肖梓薇的角度,看到她仿佛在刻什么东西。 “班长,咋样,咱和好吧!”陈时的星星眼对着肖梓薇扑闪扑闪的,把她激得一身鸡皮疙瘩,她想把他推开,又觉得两个女孩子,这样没什么奇怪的,心里有点责怪自己矫情,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想到之前在食堂里陈时冷漠的反应,还有马素给她看到关于陈时各种攻击,有些话堵在了喉咙口,突然她朝陈时的身后看了看,眼睛登时瞪圆,急忙转身,一脸的冷漠。 陈时看着这班长脸上五彩缤纷地变换的脸色,心里觉得好笑又可爱,他的身体还处于几乎要倾倒在肖梓薇身上的的动作,突然身后一片阴影罩下来,肩上搭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制服的布料,一把将他拉起来,这个女孩的身体太弱鸡,陈时几乎是整个人被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他被强迫着对上一双眼睛。 张子彦身后还站着两个男生,都是顾小小的誓死追随者,一个龅牙,一个有点突眼。张子彦拽着陈时的制服,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么做有点不绅士,眼珠子不太放松地转了转,当看到陈时一如既往的不屑的表情,立刻抛开了那升起的幽幽同情心。只是陈时眼神里不同于以往的愤怒的情感让他感到不太安定。 陈时抵不过现在的身高劣势,穿过张子彦的胳膊肘先是看到了他身后的两个喽啰,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我去,又来找麻烦,女的我怕欺负,男的我还弄不过你!” 这时,头顶有人说道:“小小找你陪她上个厕所,怎么样,走吧。”气息吐在陈时头顶的发旋上,让他很不自在,抬头瞪人,突然一愣。 张子彦料到陈时会没有反应,换手抓住他的胳膊就要走。正想转身,突然,迎面扑过来一个熊抱! “哎哟我滴妈呀!原来你跟我一个班!太巧了吧子彦,哥们儿!老子想死你了!小小什么小小呀,她哪是找我上厕所,这是口是心非呢,暗示你不懂吗,她都告诉我了,她一直都喜欢的是你!讲真,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那么用力”声音慢慢地,一截一截矮了下去,陈时扒拉在张子彦胸前,看到他的身体死命地往后缩,整个人都僵硬了,但一只手还”尽职尽责“地抓着他的胳膊,教室里陷入死一般寂静,几十双见鬼一般的视线投射过来,被陈时扫到,纷纷收回目光,转头去看等在门口的顾小小。 “咳咳,抱歉,我这个,最近小说看多了。”陈时有点尴尬地从张子彦身上轻手轻脚地爬下来,想往后退,胳膊上的手还未松开,他抖抖身子,张子彦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 “垃圾!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看什么看,你们这群死人连这个都信吗!陈时,你的嘴怎么不长痔疮,恶心,混蛋!”顾小小急得跳脚,她不顾形象地大叫,本来就被陈时一大早的嚣张气焰激起了新的凌虐兴头,准备把陈时拉到厕所里好好教训,谁知道 陈时一听竟笑了,他看着变化颇大的顾小小,感觉有点对不上号,说:“那敢问这位小姐,嘴上怎么长痔疮,莫非你长过?那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又能干哈?” “你!你们在干什么?动啊!”顾小小气得发号施令道。 班里没人说话,也没人敢笑,都很忌惮顾小小,张子彦身后的几个人作势要过来拉陈时,却被张子彦拦住了路。 张子彦被撞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再上前拽住陈时的胳膊,往教室外头拖。 “喂,干啥呢?张子彦,你成了蛇精旁边的蝎子精吗?!”陈时没怎么反抗,任他们把自己往教室外面拉。经过最后一排座位的时候,他竟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的男生抬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有点想动不敢动的懊恼的样子。 “嘿他长得可真是像那个死胖子。”赖子c刀儿和胖子的身影在眼前”忽“地一闪而过,他的心里酸了一酸。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女厕所里,顾小小站在几个坑前面的空地上,身后跟着今早被陈时无情袭击的小眼镜儿,还有一个身材细长,齐刘海的女生,看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陈时就知道,这也不是个善茬。 陈时没有了裤子口袋,失去了一贯地双手插口袋的装逼姿势,这让他觉得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于是只能象征性的双手叉腰,他朝门口瞄了一眼,张子彦等人守在门口,只是张子彦总往里张望的表情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嗤,”陈时先开口,他实在是不习惯和三个小女生对峙的场景,“我还以为你真要我给你把尿呢,没想到是女厕的味儿比较吸引你,不过说真的,你们女厕所的味道没比男厕所好多少嘛。” “我看你春游的时候脑袋撞傻了,胆子都大了不少!”小眼镜儿冲上来骂道。 齐刘海没有说话,深沉地盯着他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都上课了,虽然老子以前也逃过课,但现在不一样了,不怕老师处分吗你们?” 顾小小不怒反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老师巴不得你不在呢,你配说这种话吗?你这两天不是嚣张吗?我来给你顺顺毛,来,再爬一次吧。” 陈时的眼睛疑惑又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看到面前的三个人各自把一条腿抬起,脚掌抵在墙壁上,形成一条人体山洞,顾小小指着自己的胯下,微笑。 “再?爬一次?”陈时的眼神里滚滚的不可思议与愤怒,他还真没碰到这么大胆的人,今天是什么日子,让他一股脑地全碰上了! “你不动吗?那我找人帮你?张子彦,快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黑白颠倒 “你不动吗?那我找人帮你?张子彦,快进来!”顾小小苏苏麻麻又熟悉的嗓音第一次让陈时感到分外的恶心和反感。 陈时冷着眼看着他们,张子彦向四周瞧了瞧,在龅牙和突眼两人的肩上各拍了下,说了点什么,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陈时发现他看顾小小的眼神变得十分躲闪。 “我c我要干嘛?”他说。 陈时一下子没忍住,还没等顾小小说话,先一脚踹在了张子彦的屁股上,把人踹的一个没站稳,直接“嘭”一声扑在了厕所门上,“靠!”张子彦大叫一声,捂着屁股回头瞪陈时。 “张子彦,你怎么活得像条狗一样??” “我丫的,”张子彦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脱眶了,还不忘小心翼翼看一看顾小小的脸色,“他妈的我这是护花使者,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棵谁都不要的草?” 陈时明显噎了一下,只不过他的槽点不在自己被骂了这上面,“我去,张子彦,你连骂人的话都变得这么清新脱俗了吗?” “我看你就是个神经病!”张子彦终于忍不住要发作,齐刘海突然出口拦道:“喂,我的脚都抬酸了,还想不想上课,想上课,就从下面过去。” 小眼镜儿看着张子彦被堵得张口结舌的样子发笑,顾小小这才慢悠悠说道:“我反正不急,张子彦,她不肯爬,你帮帮她。” 张子彦犹自平息着怒火,听到这话,他犹豫着偏过头问:“还像上次一样?” 听到这个“上次”,陈时的眼睛又危险地眯了眯。 “当然啦!磨蹭什么呀?!”顾小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陈时仿佛预知危险一般往后推了一步,与此同时,张子彦的身影紧紧向他逼近了两步。 “啪!”一掌重重地击打在陈时的抬起阻挡的手臂上,手臂的皮肤立刻泛开一片大红色,张子彦和陈时同时吃了一惊,一个是吃惊于对方快速的反应能力和前所未有的动作,另一个则 “我操你大爷,你不是个男人,你就是个孙子!操的想打我脸?!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算老几!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喜欢打脸吗?啊?!我今天不给你们治治我就不叫陈时!!”没等张子彦再有所反应,腹部就被狠狠地踹上了一脚,他的身后是一个厕所隔间,门大敞着,连连倒退几步使他差点跌进便池里,勉强扒住门框。 “进去吧你!”陈时冲上去,不待张子彦再有所反应,朝他胸口又是一脚。“哗啦”张子彦四脚朝天栽了进去,隔间的门顺势就被陈时摔上了。“啊!”一声急促的呼叫,小眼镜儿捂住口鼻朝厕所外面退去,门口的龅牙和突眼探头探脑,不知该不该进去一探究竟。 现在的情况显然出乎顾小小的意料,她猛地放下脚,躲到了齐刘海的身后,“你这个疯子!”她一边拉着齐刘海的身子来挡住自己,一边大喊。 陈时扬起手,说道:“听清楚了,还玩什么胯下之辱,老子不是韩信,没大丈夫的本事。”再落下时,变成了带着劲风的拳头,齐刘海看着刚才一副狂拽炫酷的样子,此时已经吓白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拳头迎上她的脸,在她紧闭的双眼前停下。 陈时嗤笑一声,伸手去揪顾小小的衣领,谁知道她将挡在前面的齐刘海往陈时怀里死命一推,陈时被挡得一个踉跄,骂了一声:“该死!”此时,顾小小疯狂地往外跑,朝龅牙和突眼死命挥手,三个人朝教室方向跑。 陈时追出厕所,在走廊里停下了脚步,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心里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他没再走出几步,班主任便跟着顾小小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朝陈时的方向走来。“嘶女人果然不好惹!”陈时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哭得梨花带雨的顾小小。 班主任的脸此时黑得像块炭,全校就属他的班最能出事,又有校长的女儿在里头,又有个问题少女,还连带着一群的不良少年,成绩差不说,今年年底的奖金又只能剩个零头了! “陈时,你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回家再休整休整。”他尽量压下怒火,一番话说得很客气,又很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陈时!你c你c你你c赔我的裤子!”这时候,厕所里一瘸一拐地走出个人,张子彦扶着墙走出来,旁边站着齐刘海,一脸惊吓过后气焰全灭的可怜样儿。班主任眨了眨眼,视线从张子彦潮湿且污秽不堪的裤子转移到他的脸,又从他的脸转移到女厕所的门上。 “老老师”张子彦回过神,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主任感到自己已经气得心跳加速了,怒吼道。隔壁班的班主任张副校长听到动静,从教室里走出来,皱皱眉,向这边走来。 顾小小继续挤眼泪:“我们下课上厕所,陈时却突然拦住我,说她喜欢张子彦,让我离他远一点,我说这和我没关系,她就不放我和我的朋友出去,还说c还说要我们从她的胯下钻过去,这时候我看到张子彦他们在外面,就向他求救,张子彦进来帮我们,结果被陈时误伤,推进了"话说到这里,她委屈地把头低了下去。 陈时这时候几乎快把牙给磨碎了,“行啊你,这么能掰扯你怎么不去做个脱口秀呢啊?你一个人能包下一整部《宫心计》了都!” “陈时我让你说话了吗!“班主任指着陈时的鼻子骂,他虽素来知道校长的女儿顾小小私底下的德行,但陈时性情大变的样子也让他产生了犹疑,一向表明公平公正的他此时犯了难,刚当上一个书记的位置,他不想再这时候葬送了。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肖书记,直接全都送到校长室去吧,别耽误了别的同学上课。“张副校长严厉地将陈时等人扫了一眼,附在班主任,也就是所谓的肖书记的耳边说,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切,无聊。“陈时听到顾小小背过身说。 校长头发秃了前一半,看着很像清朝人的发式,同时,仅剩的白色发丝,依旧被他整整齐齐地从左到右梳得很端正,像几条紧贴在头皮的的泥鳅。宽阔的肩膀看着很结实,但一个啤酒肚隐隐约约地从西装里挤出来,个子高大,脸上倒是白白净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挡住了眼角耷拉下来的皱纹。 “顾校长!”张副校长走上前,狗皮膏药一般地和校长握手,“令千金遇到点麻烦。” 顾校长在坐在他的皮质办公椅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视线停留在陈时身上。 “该死,没想到顾小小在这里还有后台!”陈时的心里暗道不好。他和顾校长小心翼翼地对视,让顾校长感到有些讶异。 “顾校长,”没等顾校长开口,陈时先说道,“你女儿在学校里目中无人欺压无辜百姓的事儿,你心里有点数没?” “陈时!给你点颜料你还开染坊了!”张副校长显得比人家顾小小的亲爹还激动。 “张老师,你还是先去上课吧,我会来处理的。”顾校长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只是挑了挑眉,拍了拍张副校长的肩膀。 “好的,校长。” 顾小小一等张副校长走了,立刻停止了啜泣,一双眼睛水盈盈地看着顾校长,满腹的委屈在颤抖的嘴角抖落出来。 “事情,刚刚你们的张校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不想为难我学校里的学生,希望你们都能认清自己的错误,张子彦,你需要为你的鲁莽道歉,随意冲入女厕所,插手这种事,虽然本意是好的” “呵呵。”一旁传来一声冷笑,站在顾校长面前的张子彦,局促不安的站姿下隐藏了一丝得意,三人一同扭头看陈时,心里却各怀鬼胎,“大校长,需要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吗?” 顾校长一张泛白的老脸拉得很长,他抿抿嘴,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从前有个伪善的国王,他有个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刁蛮任性,为所欲为,天下的子民是她愚弄的对象。”说到这里,陈时停顿了一下,他颇有深意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顾校长的嘴角微微抽动,但依旧神色如常;张子彦转回头,偷瞄顾小小,此时她的脸,慢慢涨成了一只西红柿。 “当她又一次羞辱了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她的父亲——伟大的国王,又一次奖励了她一块糖。” 办公室里很安静,顾小小强撑在爆发的边缘,她觑了觑自己父亲的脸色,见他坦然的微笑,突然就淡定下来,受撑着头看着陈时,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带着一丝的嘲讽。 陈时对上她的视线,耸了耸肩,转头看向顾校长,说道:“你猜,接着发生了什么?” 顾校长微微一愣,把头点了点,示意他继续说,他的嘴角的笑意逐渐冷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旧城的秘密(上) “你猜,接着发生了什么?” 顾校长微微一愣,把头点了点,示意他继续说,他的嘴角的笑意逐渐冷却。 “一次公主走失,国王焦急,派兵寻找,在城池边缘,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公主,她因为捉迷藏,弄丢了跟随她的护卫,于是,被城边的孩童,用石块砸死了。国王悲痛欲绝,下令杀死城里的所有孩子,可这么做,又有什么好结果呢,那些他奖励出去的糖果,把自己溺死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顾小小撑起身子,压着嗓子想要说点什么,看到自己父亲难看的脸色,愤愤地按捺住了自己急躁的心情。 “咳咳,”张子彦清了清嗓子,有意想要缓解一下这个紧张的氛围,他不安地看着坐立难安的顾小小,陈时面上没什么表情,虽然她向来没有大表情,但在张子彦看来,从前的她底下没有情绪,像只木偶,现在的她,底下藏着危险的气息。 校长不愧是校长,在社会上怕摸滚打了这么多年,很快就缓了过来,他的笑又重新堆在了脸上,跺到陈时的身后,“在我的学校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包括我,也是你们最亲切的朋友,这一点你们要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同学之间发生一些小摩擦也很正常,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私下解决,而且会比我处理得更好,对吗?” 说到最后一个问句,他是朝着顾小小,顾小小的嘴撅得几乎可以挂一个油瓶,但她依旧不甘地点点头,陈时嘴角抽了抽,“好一副可怕的嘴脸。”他暗笑。 “那我就不影响你们了,都先回去和你们的班主任报备一声,顺便,陈时同学,”陈时顿了顿,回过头,眯着眼睛,“我想告诉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否则,城里的孩子,就都被杀死了?”陈时的脸色沉下来,他看到那张斯文白净的脸上,现出吃人的笑容来。 出了办公室,陈时和顾小小c张子彦分道扬镳,他没有回教室,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不顾后面顾小小挑衅的喊叫。 他走到离行政楼不远的广场上,那里有一片灌木丛,位置遥对着校长室的窗户,当他走近的时候,草丛里发出来了细细簌簌的响声。 “出来!”陈时站定,双手交叉在胸前,两脚大开地站着,对着那坨抖动的草丛喊。 草丛里的声响瞬间就止住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陈时叹口气,眼睛看天地说:“别躲着了,我早就知道你在那儿了。你还真当校长室的地理位置是白白在那里摆着的吗,大老远的就看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草丛才又有了动静,从里面钻出个人来,头上顶着一块草垛,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粉红粉红的,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神有些飘忽。是今早最后一排的那个微胖的男生。 那胖子嘴唇抖了几抖,想说不敢说的样子,看得陈时干着急。“嘿——你倒是说话啊,干嘛呢这是,窥探到了啥呀,看谁呢?现在不是上课吗?哎,教教我,怎么溜出来的?” 那胖子眼里写满惊讶,他从一开始地偷瞄,改成了讶异地注视,像要把陈时瞪出个窟窿。陈时觉得好笑,故意不再说话,和他对视。“你c你你” “我我我我我”陈时把脸凑上去,那胖子吓得半蹲的身体往后一坐,跌进了草丛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胖子不急着起身,他四仰八叉地看着陈时叉腰大笑的样子,眼圈红了一片,这下轮到陈时被吓着了。“拜托别吧,我抓到你什么把柄了吗瞧把你吓得,咋地了?”看他仍不说话,陈时伸手拿过他脖子上挂着的校牌,上面写着“彭诚宇”。 “那啥,名字挺好听的,你手里拿着什么呀,藏着掖着的?” 这个叫彭诚宇的胖子从背后勉强掏出一只手,夺过自己的校牌,突然说:“你不是陈时。” 两人静默了 半晌,陈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走近一步,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彭诚宇抬起头,他血红的眼睛和陈时对上,“你,不是陈时!你不是她!” 当真正听清了他说的话,陈时的身子僵住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看他又不说话了,陈时又开口道:“我不是,谁还是啊,你疯了吗?”谁知道这句话像触了地雷,彭诚宇突然变得激愤起来,从草丛里跳出来,陈时看到他藏起来的那只手拿着一个摄影机。 彭诚宇的脸涨得比之前更红,他看着陈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说:“我和陈时,都是疯子!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俩,如果我们被注意到,我们就会被制裁,被那些可怕的普通人制裁!但是我们都不是疯子,这个名号,是他们强加给我们的!陈时被制裁了,她被发现了,我想保护她!” 陈时被这宣誓一样的话震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试图顺着他的意思:“哦那你和她" "你是谁?!”话被瞬间打断了。 “啊?” “陈时呢,她去哪儿了?” “呃我想,她可能上天了,和太阳肩并肩了”说完,陈时自己不禁打了个喷嚏。 “你胡说什么!她是不是回旧城了!” “什么旧城?” “你不知道的,这是我们的秘密!你不是她,我错了,我竟然认错了,你是谁啊!” 陈时说不出话了,他望了望头顶,多云,太阳躲在云层后面,看不到,是个阴天。 “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出来,旧城的孩子,就是被放弃的,你们不该把他们带出来,这和把要杀的猪拖出猪圈有什么区别!”彭诚宇不再看陈时,他一个人苦嚎,陈时转过身往教学楼方向走,不太敢回头,有种想笑笑不出的感觉。 教室里,顾小小和张子彦已经坐回了座位上,陈时说了声“报道”,班主任站在讲台,没怎么搭理他,他走过一圈的座位,那个小眼镜儿和齐刘海狠狠瞪着他,但当和他对视时,又连忙转开了眼睛。 陈时下意识地回头看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像是没有人发现一般,那个座位隐在人群的后面。这让陈时不禁想起他说的话:“我和陈时,都是疯子!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俩,如果我们被注意到,我们就会被制裁,被那些可怕的普通人制裁!”陈时琢磨了半晌,翻开桌面上的课本,拿笔写上一行字:旧城,是什么?他把课本微微地向肖梓薇推去,同时用胳膊肘在她的肘处推了推,谁知道肖梓薇不情愿地眼角向下瞥,然而当她看到那行字时,突然脸色大变,两只眼睛不明所以地瞪得溜圆,猛然地收回视线,不再理会陈时,但她明显已经被搅和得心神不宁。 陈时心下大为奇怪。 等到下课,那个空座位上的人依然没有回来,陈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突然,位置旁边窜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男生,他往陈时桌上扔了张字条,转身就走。 “哎——你过来,”陈时把字条握到手里,回头喊住那人,那个小男生勉强停住了脚步,半个身子拧巴回来,像根麻花,“这谁给我的?” “隔壁班的,我就是个捎带的。”急匆匆说完,他麻溜的滚回自己位置上。 陈时笑出声,他转回身打开手里的字条,立刻愣了一下,字条上写着:“别忘了中午天台见。” 后两节课,陈时上得有些心猿意马,他时不时地看下时钟,虽然认真听完一堂课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件难事儿。 中午饭铃一响,陈时就冲了出去,他左顾右盼漫不经心的样子,惹来许多注视的目光。天台在对面教学楼楼顶,走过去要先到顶楼走过一段一段天桥,到达对面教学楼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陈时问路的当儿,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一个怪物。 天台上还没有人,瓶瓶罐罐扔了一地,还有不知道囤了多久的辣条包装袋,有些坑洼的地方,还有脏污的积水,陈时心下涌起一股亲切感来,初中的时候,他和赖子蹲在天台,偷吃零食,偷打游戏,甚至在天台和高年级的人打架,他只会摆招式,大叫着发出一些响声,却总让赖子挡在最前面,打赢了,就算两个人的功劳。 “嘿嘿嘿”陈时蹲在一滩积水前看着自己变得秀气的脸,正笑着,天台的门“哐哐”又开了,他急忙站起来。 “笑什么呢?怎么那么开心?”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陈时依旧被惊到了,虽然是一样的脸,却阳光又明朗,他所认识的岳一,阴郁的脸藏在很长很厚的刘海下,人高却瘦,看着弱不经风。而他面前的岳一,身材精瘦的同时,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此时,他笑着看着他,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咳咳,约女孩子来这种地方,除了干坏事,就是情商低吧。”陈时挑挑眉,这句话让岳一一怔,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想,这是个局限性问题,如果不是在学校里,我们应该在放着”怦然心动“的咖啡厅里。”岳一的镇定和优雅让陈时感到很不舒服。 “hey,看来你的情商不低,所以你是想干坏事?”陈时说着,坐上了栏杆,看似摇摇欲坠。本以为岳一会阻拦,或者说远离他坐下,谁知道他几步跨了上来,坐在了他的边上。 “喂!”陈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要从栏杆上弹起来,“你不怕这承受不住倒下来?!” “不会,我会接住你。” “你在搞笑吗?” “当然不。” "你不是说你要交流什么吗?” “是你要找我交流那个话题的哦。” “最近记性不好,忘了,我们要聊什么?” “e聊聊平行世界,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啊,这是个好问题,“陈时撇撇嘴,同时诧异地看向岳一,”因为我遇到过。” 这话说完,岳一没有再回应,陈时感到他深邃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万分不自在。 “我也是。” “砰!”一声巨响,一道风猛然吹过,两人同时看向天台的门,它紧紧地闭上了。 两人进来时,门都是虚掩的,并且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关上门,陈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拉门。 “靠!”他在门上用力地踹了一脚,“锁上了我日!” ”砰砰砰!“陈时又在门上狂拍了三下,气喘吁吁,回头看岳一,面露淡定又无辜的表情。陈时气急败坏地往楼下望了眼,转头瞪着岳一道:“要不是我这人讲道理,我都要以为这是你策划的!” “哈哈。”岳一耸耸肩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陈时用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尖,“哦!难不成真是你干的!” “别瞎想啊。我只是觉得,”岳一笑着看着陈时,手举起枕在脑后,“这样洒脱又不讲道理的偶像剧剧情,我真的能体验到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旧城的秘密(中) 陈时从老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以后,就一直迷瞪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又好像没睡醒,她没注意到教室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嘀嘀咕咕又吵吵嚷嚷。 陈时坐回自己的座位时,特意只敢占稳半个屁股,离祁晟一手臂的距离。祁晟先是瞟她,见她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身子往前倾斜,盯着陈时的脸看。 陈时的身子往后缩了缩,黄子业的手掌就拍了下来。“陈哥,你干嘛瞒着我们,再说了,这脾气也不该” “就是啊,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脾气发在我身上啊,瞧给我打的,不就是贴你一张小王八,敢情你还不是干这档子事儿的最” “西瓜头你少说几句话行不行!”黄子业嘴角的黑痣在不停抽搐。 “我怎么了我,我说什么了?!” “ 哎哟喂,”旁边一个宽脊背厚刘海的高个子对这边挤眉弄眼,“人家这是高人自有高招,陈时是能随便戴绿帽子的人嘛?” 黄子业和大高个儿隔着一条走廊,他一个跨步拽过大高个儿的衣领子,说:“咋地呀高昊哲,你这是不信陈哥发的声明咯?” 高昊哲任他拽着,“你别这么来劲儿行吗,我当然是帮咱们班的人咯,我是说,说不定陈时是被那个谁逼着发的,你看陈时今儿个带手机了吗?一看就是用的那谁谁的手机啊” “哦~~~~~~”几个大男生身子往后仰,露出了悟的表情来,祁晟更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我真是没想到啊!可是,即使这样,时哥也不能打我呀!” “打你怎么了打你怎么了,那是你的荣耀,是谁都能让我们陈时喂馒头的吗?”前头那个飞机头白衬衫的小个回头贼笑。 “你丫的!”祁晟“嗷”地扑上去,周围笑成一片。 “噗嗤。”只听到一声泄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好像是突然被上了锁,笑声戛然而止。陈时只得忽然地捂住嘴,眼角难藏笑意。 还是黄子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还停留在陈时肩上的手动了动,“哇,陈哥,你这阴晴不定的可把我们吓死了。” 高昊哲白了他一眼,说:“你问点重点行不,陈时你笑啥啊,我猜的对不?” “对个屁啊,时哥都笑了,一看就是不可能,再说了,时哥怎么可能被人威胁。”祁晟表现得很激动又很兴奋,他正担心着自己会再挨一拳。 陈时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有个女生走过,梳着高马尾,额头上冒了痘痘,斜着小眼睛看着他们,说:“我去,你们一群男生,比我们女生还八婆。” 祁晟梗着怼她:“干你屁事儿!” 陈时愣了一下,她被这种团团包围的一样感觉弄得脸红。 “其实,这些都是误会,我亲自发的说说,这都是真的,希望大家以后别再那么针对他们,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事情开始发生时没有即时告诉大家造成的,所以我很抱歉。”陈时试图让自己笑得自然并且随和一些,在镜子看自己现在的脸,总觉得笑起来极为不怀好意。 底下安静成了一片,教室里只剩下女生叽叽喳喳的八卦声。 “咳咳,”高昊哲侧过脸,鼓了鼓掌,竖起一根大拇指,“陈时,你就是我心里的这个!” 祁晟整个人不自然地扭成了一股麻花,黄子业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送了口气说:“我来翻译一下西瓜头的肢体语言,他是想说,时哥你这些我们都理解,没啥毛病,就是你今天说话这方式这语气吧,咋听咋别扭,像是逼供的台词你知道吧,还不如你给西瓜头的那一拳来得舒服。” 听着前边儿的,祁晟还一副“觅得知音”的感动状,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立刻伸手作势要给黄子业来一下子。陈时夹在中间万分窘迫,像嘴里吃了只蟑螂,看着所有人炯炯的目光,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所以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前边儿的飞机头有些怅然若失地回头说道,立刻就被祁晟拍得“嗷”了一嗓子,“你还想咋地,嫌不够热闹是不是?” 外圈立刻有几个男的散开了了,边走边说说:“我们都一腔热血准备干架了,陈时你不够意思啊不早说。”陈时一脸懵,坐在原地像块化石。但不知为什么,她不讨厌这种被围着的,吵吵嚷嚷的感觉。 突然,方才那个高马尾的女生从前门冲进来,她用一种很尖厉的嗓音快速地和前排的女生说了什么,立刻一片哗然,几个眉飞色舞的,几个撇嘴皱眉的。 几个男生的注意力立刻被搜刮了过去,黄子业对着祁晟推了一下子,他立刻窜了出去,灵活地钻到高马尾的面前,“啥事儿啊啥事儿啊!” 高马尾瞥了他一眼,拿长长的马尾对着他,说:“干你屁事儿?” 祁晟不怒反笑,说:“哎哟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贼眉鼠眼,狼心狗肺,寸草不生,鸡蛋里挑骨头” “喂喂喂你说什么呢你?”高马尾回过头来,那长长的马尾辫扫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抽在祁晟的脸上,正好事那处青了的地方,疼得祁晟倒吸一口凉气。 “噗哈哈。”黄子业用陈时当作人墙,躲在后头憋笑几乎憋出内伤。 高马尾看着祁晟做无辜状:“咋了你?脸红啥?” 祁晟把钢牙打碎了往肚里吞,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六个字:“看到你,我害羞。” 陈时感觉到了身后的桌子某种高频率疯狂地震。 “好吧,那我告诉你,刚刚听老师说,这周五原定的社会实践活动,是去旧城做志愿者。”高马尾边说边晃脑袋,这次她说得很响亮,全教室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立刻讨论的声音盖住了一切。 “一k。”祁晟比了个一k的手势,“嗖”地窜回来,“听到了吧,看到本大爷的魅力了吗?喂,黄老鸭,你笑什么呢你,你觉得好笑吗?!” 黄子业憋得脸通红,调侃他:“我看你享受着呢!” 祁晟刚想扑上去,突然被面前的一只手给拦住了,他停下,那只手也瞬间缩了回去,陈时惶惶不安地看着他,说:“她说的旧城,是哪里?” 祁晟困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就是那个旧城啊。” “哪个旧城?” “就是那个问题儿童研究院划出的城区咯。哇,那里我们不是好熟的吗,我们每次放学约的那个大门口,就是旧城的入口啊。” “说不定时哥一直约在那里,其实自己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飞机头笑嘻嘻地说,立刻一阵“哈哈哈”的哄笑声。 然而,陈时的表情又开始慢慢泛白,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在心里慢慢放大,一直延续到晚上的饭桌上。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之前让你别到处混你不听,怎么脑袋撞了一下这么老实了。”方红洗完手,白大褂还没脱,两只手就这么湿漉漉地在白大褂上抹了抹。 陈时拿着筷子,嘴里嚼着牛肉,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干脆不说话。 胡来成放下最后一碟菜,附和着说:“就是啊,早知道今天你不晚归,我就不那么傻呵呵地跑来给你们做饭了。”说完这话,他笑呵呵地看着方红,立刻遭来一记白眼。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陈时的眼一红。方红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往嘴里扒着饭,抬头边嚼边说:“真是,今天这饭呀,又硬了。” “咋会呢,莫非我真老了,你尝尝那白菜,我盐放多没。” “可不是放多了吗,这儿都有盐块了。” “瞎,我尝着偏淡啊。” “你没搅开呐,半碗都是咸的咧。” “唉,我太急了,下次你可得在一边儿给我试菜呐。” “去你的,还真当自己是大厨了,赶紧吃完了走人。” 胡来成看着又要赶人,立刻笑容堆到脸上,把枪口对准陈时。“小子,你在学校里咋样啊,你们学校一天到晚的刷题没把你这戏精闷坏呀。” 陈时这一枪没接稳,“啊?” 方红抬头看她一眼,“想啥呢你这是,是不是又被老师骂了。”陈时准备说话,一颗牛肉\粒堵住了她的气管,立刻咳嗽连连。胡来成反应很地递上一杯水。 方红看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完全不准备放过她,又问道:“你们老师说你有那个什么心理创伤,你都干什么了?” 陈时有些囧,她勉强缓过来,正要开口,胡来成突然说道:“我看你今天是有心事儿,肯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这不是马上有那个社会实践吗,出去散散心正好。” 方红撇撇嘴,说道:“你可太抬举他了,他来的哪门子学习压力。” 胡来成笑了,继续说:“欸,你们那什么社会实践去哪里玩,我最近呐学了个摄像,到时候随行记录,拍照!” 陈时咽了口唾沫,语调很不自然:“我们去旧城就是那个问题”说到一半,她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谁知这话一说,方红和胡来成都愣住了,两双筷子尴尬地静止在同一道菜上。 陈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尴尬,她的心里怦怦直跳,钝痛钝痛地扎着心底,“旧城”两个字,像把手术刀。 方红最先放下手里的筷子,她同样不自然地用手撩了撩耳畔的发丝,说:“你不想去?” 这个问题和陈时心下的想法对上了,把她唬地一震,连忙说:“并c并没有,只是,我对那里的印象总感觉不是很好。” 此时,方红和胡来成不知为何都倒吸了一口气。胡来成觑了觑方红的脸色,忙乱地说:“如果哈,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很反感,你可以i让你妈给你请个假,你看你这头上还有伤呢。”这话说完,方红立刻又递过来一个大白眼。 陈时不知所措起来,说:“反感也没有,毕竟我应该不知道也没去过那里。” 这话一说出口,陈时立刻感到方红和胡来成两人都泄了口气,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陈时,真得不知道旧城,和旧城没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行了行了,吃饭,都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方红出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三个人沉默了半晌,房间里传来陈时的手机铃声。胡来成向房间的方向努努嘴,“接去,刚刚我做饭的时候它就响了几回了。”陈时局促地想要起身,方红突然伸手拦住她,语气很不满:“可别,这铃声响了一天了,就是你那个混混朋友,叫什么赖子,这小子皮得狠了,连嘉易那地方都能给你拐了去。最近不是在传那个失踪的孩子吗,有人说是被那几个小混混敲诈过,我警告你啊,别给我往这趟浑水里滚!” 陈时被这信息量吓了一大跳,她猛然想到上次去嘉易,似乎是在找黄蜡石凑钱,她还记得在她的世界,黄蜡石珍贵得几乎不可得。 胡来成一边往方红的碗里夹菜,一边附和:“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失踪的男孩子啊,还是你们学校的呢你忘了?我和他爸认识,很精的一个人啊,就是那个五金店的老板,叫岳侯生,命硬的人,孩子也可怜,听说是小时候岳侯生没空照料他,还在旧城待过呢。” 方红一筷子打在他的一只手上,说:“你可给我把嘴关严实了!” 陈时的耳朵竖了起来,她战战兢兢地问:“那c那那个失踪的,姓岳?叫什么呢?” 胡来成吃痛地揉手,把声音调低了两个度:“我记得姓岳,名字里有个一字,你们学校的,你认得啊?” 房间里的铃声还在响,断不了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旧城的秘密(下) 旧城很偏远,在郊区外,围墙是一片槐树林,把旧城里的人,和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相间隔开,外面的人望里面,是一片美好的梦一样的槐花花瓣;里面的人望外面,是一片寂寞的云一样的槐树树林。 曲城一中的两辆大巴车一前一后的从城后的乡道走,陈时他们所说的每天放学约的大门,就是乡道的入口,进去以后是几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旧城的花海大门。大巴车沿着不那么清澈的护城河。天蓝得明镜似的,连着那狗儿猫儿一样的白云都变得假了,像是人工捏造的展示品。 高二年级的学生正是最活跃的,陈时的班级所在的大巴车是前面一辆,大巴后窗玻璃里,有人做了个大鬼脸,把脸扭曲着贴在后视镜上,后面车里的人看过去,就是黑乎乎的玻璃上,一张扭曲的人脸的轮廓。 “哈哈哈哈祁晟,你一下车,就要被周如花逮住了。”周如花,是后头那个班的一个女生,比水桶还粗壮的腰身,配上半脸麻子,车里的人笑作一团,有人尖尖的嗓门起哄起来,几乎要被车顶给掀了。祁晟笑嘻嘻地转过头,用手揉捏自己的鬼脸,还对着起哄的人吐舌头。陈时看着他的脸抽动着,觉得自己的脸僵得厉害。 那个喜欢和祁晟较劲儿的高马尾把自己的马尾辫甩起来,对着后面说了一声:“幼稚鬼!” “略略略略略”祁晟傲娇地冲前面吐舌头。 学校离旧城的这条路太远了,乡路是没有铺平整的水泥地,一路上的碎石子把车轮磨得“个楞个楞”响,一行人颠颠簸簸,梦也跟着浮浮沉沉爬上来,吵吵嚷嚷精力旺盛的少年们,慢慢地偃旗息鼓,脑袋耷拉下来,只有少部分女生的叽叽喳喳,星星点点的八卦让她们不那么犯困。 黄子业从后面攀出一只手,伸到陈时的头顶,不清不楚地说:“陈哥,我们要点歌,来一首‘掀起你的头盖骨’。”陈时以为他是睡糊涂了,不舒服地把他的手支开,谁知道周围又浮起一片“呼噜噜”的笑声来,“陈时陈时,来一首来一首!”有人起哄,听声音是高昊哲,他是唯一一个直接叫她大名的人,陈时不太清楚他和自己的关系,但是周围的人对他有种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景仰之心,困倦的少年们又有了精神,“来吧时哥!”一连串的鼓掌的声音。 祁晟方才头靠在窗玻璃上睡着了,现下睡眼惺忪,笑起来,嘴角的两个酒窝深浅不一,他跟着拍手。 “hey,我不会唱歌。”陈时勉强露出一点看起来还算是个男孩子的微笑。 “都唱了多少回了还摆啥架子!”飞机头的尖嗓音刺刺的。祁晟有些清醒了,他支起身子跪坐在座位上,像在进行一场祷告:“今天时哥没带吉他!你们都没发现是不是,没吉他唱不好。” 陈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瞪了瞪眼睛。 “清唱!” “对对对,清唱!清唱!清唱!清唱!清唱!”半个大巴的人嘴里喊着,手里打着拍子,陈时这下囧得厉害,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清唱唱不好。”虽然她也并不会弹吉他,也不会唱歌 没人注意到她说什么,祁晟喜欢热闹的,他用两只手拍着两条大腿,陈时替他觉得疼。前面的女生回过头交头接耳,然后跟着鼓掌,“哇,我们的陈音乐人要唱歌了吗?”高马尾叫道,一些细细的女孩的笑声传出来,那位年龄不上不下的班主任,优雅的批下长发遮住脸,嘴角笑吟吟的,默认这时候的喜悦。 这时候就好像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陈时的脸上发烫,还好她褐色的头发长长了,耳鬓的刘海微微盖住了红透的耳朵尖儿。 大巴开过了一片纵深的麦浪,大巴车里的声音也一浪盖过了一浪,陈时深吸一口气,粗声粗气地说:“喂喂喂停下,我唱我唱。” “都安静了,歌王要high了!” “哈哈哈哈哈。” 忘乎所以了的少年们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陈时被这紧逼的期望感闹得心里“怦怦”直跳,她试图寻找曾经走在路上反复听过的那个调子,她也只会那一首歌。车起起伏伏地飞驰,带着她的心漫漫向上飘,害怕的感觉散开了。 “天使比翼双飞,恶魔屈膝长跪,半生c半世的清醒,半世c半生的蹉跎,我把谁给看透,谁又真能懂我。 长篱下喇叭花不发声,高墙上爬山虎不凶猛,秘密传递的时候,倒刺扎进自己的皮肉。 如果愿意感同身受,你留下的眼泪会比我多,如果愿意全部接受,你得到的痛苦会比我深厚。 冷眼观望我,恶语嘲笑我,我一个人的路,走了好久好久。 给我一个梦,给我一只手,我告诉你全部,我托付你所有。” 音调全是先上扬后下沉的,跟着车的摆动发出一些颤音,慢慢悠悠,绵长得像南方的小曲,词是陈时自己填的,她都忘了原唱的词是什么,都说音乐最能带出人的情绪,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还是十岁之前,在那个她不愿意提起的地方,曾经陈时千百遍听着它的伴奏,填进了自己喜爱的歌词。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窗外破旧的水管唱,现在她听着自己冷冷清清的男孩的声音,竟然觉得这首歌更适合他。 她唱完了这一半就停了,不是不敢唱了,而是没词了,她故意侧开脸看窗外,却看到祁晟震惊地睁大了两只眼睛。 车里安静了好久,陈时自己一个人先惴惴不安地安静了一会儿,渐渐开始坐立不安,于是她张开嘴:“额,我唱完了。” “我靠!!”就在耳后炸开一个声音,把陈时吓了一跳,她自我感觉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所增强了。 黄子业疯狂拍座位的扶手,“砰砰砰”的声音让大巴车司机心里隐隐不安。“我的天哪陈哥!额滴歌神呐!” 大巴车里逐渐回温,“啊——”几个尖细的女声,“陈时你是我的id一l我的pick!” “太他\妈深情了时哥,我都要爱上你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那个小个子的飞机头冲上来抱住陈时的大腿,但很快被斜边飞出的一只脚踹到在地上,祁晟眼睛冒光地问:“妈耶陈时,”他连时哥都不叫了,“你怎么突然走忧郁风了!你的吼叫式歌唱法去哪了,太撩了你!”前面一群虎视眈眈的星星眼的雌性动物群体疯狂点头。 陈时很惊讶也很不好意思,她躲闪着飞来的目光,说话的声音几乎结巴:“我c我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c呃c唱这首歌。” “喂喂喂,陈哥还假装不好意思!”黄子业大笑起来,“我来模仿一下陈哥以前怎么唱的!”说着,他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座位上,另一脚踩在地上用力抖,两只手做出拿吉他拨弦的动作,故意粗着嗓子,“e 一n,everyb一dy,give five,right?are y一u ready!yeah let's g一!" “噗哈哈哈!”整车人又被逗笑了,陈时的嘴角不自禁的抽动,又有点想要跟着笑。 车里热热闹闹的,所有人困意全无,班主任回头对着后面说道:“没想到我们的陈时还有两把刷子呀,下次校园歌手大赛,我们班有人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浪在陈时的耳边摩擦,让她产生一种在做梦的感觉,连旧城将至的恐惧感都快散尽了。 大家就着陈时的歌声聊了一路,突然高马尾喊了一句:“我看到槐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颗颗向前凑的头颅和条条不断向前伸的脖子,还有“啧啧”的赞叹声。 “我都看不见那边是啥了,简直就是花海啊。”有前边儿的人说,陈时坐着没有动,也没有探头,前排有人开了窗,槐花香和泥土里的潮湿气息扑洒上来,仔细闻有橘子的气息,这些味道的混合实在是太令人熟悉了,陈时深嗅一口,然后猛地吐出去,方才的愉悦在脑海里蜷缩了起来,瞬间回忆如潮。 大巴车在槐花林里放慢了速度,一片“咔嚓咔嚓”地拍照声,祁晟心情很好地掰过陈时的身体,“自拍自拍!” “哟哟哟!”几个男生看过来取笑他,“自拍狂魔西瓜头!” 祁晟“切”了一声,一只胳膊很用力地圈住陈时的脖子,使陈时被迫做出了一个头靠在他肩上的小鸟依人的姿势,陈时挣扎不过,脸一红,“啊啊啊辣眼睛,陈时打他!”高昊哲叫嚷道,前面有听到动静的女生回头看:“啊啊啊太甜了!在一起吧!” 槐花林里的这条道太长却很平稳,大巴车停在了一个像动物园入口的大门外,后面的大巴紧跟着停下,窗玻璃贴了暗蓝色的膜,但陈时依然一眼看到了她熟悉已久却又忘却已久的门牌,是两片槐花花瓣,上面托着一个天真的笑脸,寓意槐花林里的旧城给予孩子们最纯最真的保护,带给问题孩子们和外界孩子一样的快乐的童年。 “天哪,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有个女生一边拍照一边说,陈时挤在车厢里等着下车,听见这话,她向前望了望。从车的前玻璃,可以看到大门下站着一排小小的人儿,他们用劲儿挥手,已经下车的几个女生,对着他们拍照。 班主任在车门口大声说:“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游玩和拍照看风景,而是来帮助这里的孩子获得快乐,做一次旧城的护工。旧城的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生理和心理问题,有些孩子被父母送到这里治疗,也有些是没有家人的孤儿,旧城的高层人员帮助他们恢复健康,寻找家庭,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他们感受童年的快乐。” “好!”一片层次不齐的回应声,祁晟和黄子业叫得尤其大声,他们两个很兴奋,迫不及待地准备下车。这些声音像把尖刀,一锥锥地打进陈时心脏的那个缺口。 脚踩到槐花花瓣,很柔软又很脆的触感,感觉就像是玻璃心碎了。这时,陈时听到隔壁班的班主任喊道:“临时班长呢,过来点下人数。”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溜烟儿的小想法,她轻轻拉过站在身后的高昊哲:“那个,他们班为什么是临时班长,正班长去哪了?” 高昊哲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嘛?’的眼神望了望她,说:”你发什么懵呢?岳一不是失踪了吗,不过我们都猜是得罪了街头势力躲起来了。” 陈时愣了愣,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说的街头势力,是赖子他们吗?” 高昊哲也楞了一下,连忙道:“其实这个猜想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都知道赖子是你朋友,我们是觉得他另外得罪了奉安区的终极大b一ss。” 陈时吊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看了眼手机里赖子的未接来电,她的心里暗沉沉的,突然,她的大腿被人的手拖住了,刹那间她以为又是飞机头抽什么筋,无奈下想要把腿抽出来,低头一瞧,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大哥哥,把我带出去吧,我要找妈妈。” 陈时的心“刷”地收紧了,脑海里记忆的车轮转动起来,传出铁锈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1324号的故事 四c五月份,槐花开,旧城的天地都被映就成了黄绿色,空气的味道变得异常清甜。在这短暂的10一15天的花期里,旧城一片热闹祥和,那些终年躲在实验楼的角落里的孩子,被带到大门口,向那些以献爱心的名义前来观赏槐花的游人招手,孩子们的面色灰白,像旧城里那些老式楼房的墙根的颜色,于是会有不专业的化妆师给他们抹上可爱的腮红。 槐花开的时候,是旧城的孩子们最激动的时候,他们可以在槐花树下,在旧城的各个角落穿梭奔跑,没有太多的规矩,没有实验楼的大人拦住他们给他们做检查。这片旧城的天地,在外人看来,是槐花围成的巨大天池,然而在这些孩子眼里,它太小太小了,被圈禁成一块狭隘的领地。 彭诚宇最讨厌的日子,就是槐花开的日子,人多而嘈杂,开心地和那些志愿者哥哥姐姐们玩游戏的旧城的小伙伴,在他眼里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被人当狗逗着玩。 他喜欢静静地躲在实验楼里,哪儿都不去,实验楼的大人们也找不到他,以为他走丢了,他们会着急地喊:“1324号呢?”听到声音的彭诚宇,把身体蜷得更紧,用手按住胸前的号码牌。 他最怕看到的是旧城外的孩子,两只小手被两只大手包在手里,脸上的笑,甚至是哭,都和旧城里的他,和旧城里的他们不一样。 还有那些孩子的父母,看他和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双眼里的悲悯和伪善看不分明。 彭诚宇的生日就在四月份,槐花初开的日子,旧城孩子多,为便于管理,分成了不同的院系,每个院有自己的院长,正儿八经的像一所大学,不过彭诚宇觉得像一所医院,这也很有道理。彭诚宇所在院系的院长也姓彭,他提议在游人最多的时候,给彭诚宇办一场生日会,邀请前来的游客和志愿者参加,可是每到那一天,彭诚宇就不见了。 十岁那年的生日,他依旧趴在实验楼里那间最不常有人的屋子里,地板上都是灰,很久没有人来清扫,他穿着白色的院衫,胸前贴着号码牌,脸上灰蒙蒙的,沾了灰尘。 屋里有一张铁架子支起的床,一块灰攸攸的布遮住了它,彭诚宇撩起它,钻进了床底下,一口呼吸呛进了几口灰,让他直咳嗽,突然门边的声音让他遏住咽喉。 “小刘,孩子都处理好了吗?” 灰色的布摇摇摆摆,彭诚宇发现自己忘了关门,他费劲想伸手扯住闹腾的灰布,从他倾斜着的最接近尘埃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双血红的高跟鞋,和一双脏了边角的白球鞋。 “主任,听话的几个已经由院长带到大门口了,几个闹事的,正关在地下室里反省呢。” “把人数数好了,上次就跑出去了两个,今年这两个要当做重点看管对象。” “放心吧主任,林子外面已经让人拦了警戒线了。” “今年我们院里呢,新来了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刚来,认生,就不要去大门口了,让她到儿童之家先坐着。”儿童之家,其实相当于医院的心理科,所有有心理问题的孩子聚集在那里,由旧城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做检查和心理疏导,一般前来旧城的志愿者,多是到儿童之家和孤儿所帮忙。 “好咧,对了主任,那个1324号又不见影子了,要不要找找去。”彭诚宇的心一揪,去够灰布的手停了动作。 “别找了,过了这一天,自个儿就跑出来了,这样的孩子啊,少去管。”彭诚宇心里的大石头“扑通”落了下来。 脚步声远了,彭诚宇的两只脚开始发麻,撑地的手颤巍巍的。 实验楼是旧城最主要的建筑,各个院的孩子的主要活动都集中在这里, 八层的大楼,披着蓝玻璃样的外墙。横贯它的墙身,用颜料画了道彩虹,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能看到外面,彭诚宇侧身躺在床底下,他更喜欢听声音,耳朵贴着地板,眼睛闭上,假象被屏蔽在他稚嫩的眼皮外面。 他躲藏的房间,窗户开了一条缝,有风的时候,会悄咪咪地“咯吱咯吱”吵闹,外界的声音,从这个缝隙里钻进来,找到彭诚宇躲藏的地方。 现在所有来旧城“献爱心”的人们,站在实验楼外笑着闹着拍着照,声浪打着旋儿在彭诚宇的耳边绕圈,孩子的笑声,是最刺耳的。实验楼禁止外人出入,是旧城唯一非开放区域,于是这些快乐的声音,就更加地被一层隐形的薄膜弹开了。 一个人躺在床底,时间是静止的,或者是飞速流动的,像地球的自转和公转,让人感觉不到。突然,屋外一阵脚步声,急促的,不慌张的。紧接着,有一阵急嗖嗖的风刮进了床底,彭诚宇感觉到身旁一阵温热,因为害怕,他控制住自己的发抖,死死不把眼睛睁开,耳边的不清楚的欢腾声没有了,酸溜溜的味道爬进鼻子里,安静的床底,轻轻的两道喘息声。 “人呢?人呢!”“噼里啪啦”一串脚步声。 “小姑娘找不见了!就一会儿时间也看不拢!” “别急了,就在楼里,跑不出去的。” “你把房间都找找,床底下床底下。” 彭诚宇的汗毛吓得竖起来,旁边的呼吸声依旧淡淡的。很近的脚步声,往门内近了近,又退了出去,有人大声说:“这个区域没有啊!” 那边有个模糊的回声,没听清在说什么,脚步声跑远了,彭诚宇大声呼了口气,他又恼又怕的睁开眼。 他看到了一双他可以永远记得的眼睛,黑乎乎的床底下,它们看着又深又亮,像星空,像宇宙的宝石,这双眼睛一直在不安地眨,仿佛黑夜里的光亮忽闪忽暗,几乎笼罩了整个夜空。 “你c你是谁?” 那双眼睛的主人没有说话,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彭诚宇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他觉得这是一种擅闯他人领地的行为,但是第一次也许可以被原谅,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他的地方,并且他也没有能力像四肢着地的动物那样撒泡尿圈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他准备讲道理。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是谁,但是这是我的屋子,你进来,应该和我道歉。下次不能了。” 那双眼睛里的光闪烁了一下。“这里不是你的屋子。” “为什么?”这下彭诚宇有一些生气。 “这是他们的屋子,这是吃人的屋子。” “不c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吓唬人。“虽然这么说,但是彭诚宇的动作出卖了他,他像条灵活的泥鳅,钻出了床底。 那块盖着铁床的布抖动起来,里面的人跟着钻出来,彭诚宇看到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孩,个头似乎高他那么一个小手指。她说:“你觉得不可能,你逃什么?” “我没有逃,我是想把你引出来。” 女孩没说话,她望着外面,眉头皱起来。彭诚宇看着她的眉头,产生一种想法,想要把它抚平。“你还这么小,就会皱眉头?” 女孩把头转回来看他,说:“难道你不会?” 彭诚宇两颊飞红,用手指指自己的眉心,说:“我不会。” 女孩笑了,她的鼻梁有点下榻,笑起来带点娇憨,“我妈妈喜欢皱眉头,我学她的,你也可以学我。” 彭诚宇立刻升出一股景仰,“那你的妈妈呢,我也可以学你的妈妈。” 话刚说完,女孩的笑垮了,脸上蹭到的灰打下大片的阴影,这让彭诚宇不明所以,于是他先说:“我的妈妈在外面,她说会来接我。” 女孩看了看他,说:“我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她在等我去接她。” “那你会去吗?”彭诚宇睁大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等我的妈妈,等了很久。” “我当然会。”女孩的声音变得有点冲,她恼火的,烦躁的向外看看,又看看地面。 彭诚宇仿佛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太对劲的地方,于是他故意用很伤心的眼神看她 ,他觉得这样可以让女孩感觉到他在为她伤心。 走廊外又有声音,但是听着很远,不过仍然把彭诚宇吓了一跳。女孩没有动,她的神情淡淡的,忧郁的。“你听到声音了吗?”她问。 “听到了,你也听到了吗?”彭诚宇回答。 “那,你听到哭声了吗?” 彭诚宇噎了一下,为了证明他听到了,他仔细地把耳朵向门外凑,果然,有“嘤嘤嘤”的声音,是孩子的隐忍的啜泣。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了不起的炫耀的资本。“这是在给大家做检查,打营养针,这样我们才能健康又聪明。”他仰起头说,并注意着女孩的表情。然而,她却像看一个可怜的怪物一般看着他。 “我都看见了,躺在白色的大床上,戴着帽子,插着管子。” 彭诚宇搔搔头,无辜脸:“那是生病了,做手术了。” “你做过?” “每个人都做过。” “不,”女孩指他的衣服,“被编号的人,才会做这个。” “不,那是生病了。”彭诚宇希望她知道自己比她有经验。 “你就像一只小白鼠,”女孩怜悯一般地看他,这让他不舒服,“我的爸爸做实验时,用的小白鼠。它们被用来证明我爸爸的猜想,通过伤害它们。”彭诚宇摇头,他听不懂,他想转移话题,以此让她忘掉那个哭声。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彭诚宇。” 女孩没看他 ,“不,你是1324号。”她说。 彭诚宇受惊一般地捂住号码牌,更加伤心地看着她,然后去看她的胸前,没有号码牌,现在他是真的伤心了。“那你呢?”他赌气问。 “我叫陈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在天台耍流氓 陈时觉得自己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关键对方似乎还很享受她投来的目光。 陈时把手举上头顶,长叹一口气,说:“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大哥。”岳一偏过头眯起眼看他,眼底有些疑惑,但一闪而逝。只不过,方才这个眼神让陈时感到一丝眼熟。 “啧,我竟然觉得你很眼熟诶?”陈时靠近他,歪着头问。 “哈哈,说得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似的。”岳一一侧的肩膀倚在反锁的门上。 “不不不,不是那种,是你的眼神,和我认识的另一个人很像。” 岳一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 “你刚刚说,你经历过平行世界,是什么意思。”岳一说。 陈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酝酿了一下措辞:“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你就当我随口说的。”岳一没看他,侧着身子,浓云散开来后的阳光叫嚣似的打下来,刺眼又张狂,陈时看到他抖索的睫毛下晕开一圈忧郁的光,这又让他想起一个人,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的记忆里有个瘦削的轮廓,忧郁的,又骄傲的。 岳一不说话,陈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空气变得尴尬了,陈时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操蛋”,他“嘭”地踢飞了地上的一个易拉罐。“噗,你一般在家里都是这样的吗?”身后的人说道。 陈时回头斜了他一眼,“啥样?” 和阳光一样甜腻腻的笑容又回到了岳一的脸上,他走了过来,“呃,就是这么,一点儿都不淑女。和平时很不一样。”说完,他还摊了摊手。听到“淑女”二字,陈时的脸色变了变。 “那我平时是什么样的?”陈时竖起耳朵。 “e没这么活泼?然后,虽然会有人觉得你很奇怪,但是,有时候也会很可爱。比如,你来找我的时候。“说完,岳一看着陈时的双眼,微笑,陈时看到他左侧的脸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像是盛了花蜜。 如果是原来的陈时,或者任何一个和当下春天气息相衬的的少女,此刻应该是心跳加速,手脚不知道怎样摆放,满手心的汗又滑又腻,耳尖的粉红直延伸到腮帮和面庞,说出的话像刚采撷的花蜜,半含喜半含怨,眼神间的躲闪,如同被窥见了心底的秘密。 然而,现在的陈时心里住着一个糙汉子,这就是个悲剧了,同时让这一切变得更可爱 “卧槽?”陈时露出一脸的失望,仿佛是没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什么?!”岳一的笑脸明显狰狞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什么时候找你的,找你?干嘛?” 岳一整张脸彻底狰狞起来,就像看到了怪物,两个人都不明所以的互瞪了半天。岳一伸手摸着裤子口袋,试图摸出什么东西,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你去看手机,是你加我的!” 陈时晃晃脑袋,大致能猜出一些事情经过,现下他觉得岳一的样子有点搞笑,他不介意再逗逗他,毕竟都是因为他,才会被锁在这个又脏又晒的天台上!想到这里,陈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哦~~~”他回答道,“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博物馆受了惊吓,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听到这话,岳一的脸色缓了缓,他走回到反锁的门口靠着,门边儿有个简陋的棚,可以挡去一半的阳光,他一个人靠了一会儿,看到陈时若有所思地站在阳光底下,心里感觉痒痒的,少女的清新气味顺着一点点风飘过来,同时,少女纤细的身姿c柔软的短发,和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时候,陈时半低头,抬眼看向他,突然就笑了,歪着嘴角,微微呲牙,是一个恶作剧般的坏笑。笑意传来,一股万分不适的熟悉感从他的头顶一直到脚如同电流一般过了一遍,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横行校园,笑起来放纵不羁的少年,一声令下冲到他的前面,保护他,又伤害他的少年。 “不可能,”他拼命摇头,想要摇走脑海里的那个身影,“不可能的。”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视野模糊着。 陈时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一副被迷了心窍的样子,砸吧砸吧嘴,心里有点小得意,老子我是男人的时候能迷倒女人,是个女人的时候,能够迷倒男人!他很自负的想着,觉得自己笑得妖娆又可爱。这时候,他看到阳光下亮闪闪的,不仅仅是岳一似乎惊慌失措的眼睛,还有卡在岳一身旁的墙缝里的一根小铁丝。 “闪开,闪开闪开!”陈时冲过去在岳一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他挪开些,岳一抖了一抖肩膀,清醒过来,感觉肩头一阵暖洋洋的,他挪开了些,看着陈时的动作。 陈时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去扒墙边的土块,窸窸窣窣地掉下一些土渣。“你干什么呢,我来帮你吧。”岳一开口问,他感到哭笑不得,一个人的两面实在是可怕,那个前几天还畏畏缩缩让他好奇的女孩子,现下却像个顽皮的熊孩子。 陈时的一只手抓住铁丝的一端往外拽,很快,就拽出了很长的一截,然而剩下的不知道多长的那截狠狠地卡在里面动弹不了。 陈时懵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说:“帮我试试把它拽出来,我力气不够。” 岳一看着那根铁丝,问:“你要全拽出来?干什么用?” “笨!当然是用来开门啦,如果你能把它弄断也行。” 岳一站定了一小会儿,几步走上去,陈时让到一边儿,饶有兴致地看他。岳一扎了个马步,一只手抓住露出的那截铁丝的根部,一只手握住中部,用力“嗯哼”了一声,铁丝没反应,陈时“哎”了一句,想要上前想其他办法。 “你等下。”岳一拦住他,用手开始扭动这根看似纤细实则坚韧的铁丝,同时偏转角度,让它在墙石上规律有力地摩擦。 “哇哦,”陈时眯缝起眼睛,“厉害了,兄dei!” 岳一诧异又看似淡定地瞟了他一眼。 大约用了不到五分钟,岳一伸手在摩擦处扭动了一下,铁丝“咔蹦”应声而断。陈时两眼发亮,他看到岳一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的发达的肌肉。他接过岳一递来的铁丝,忍不住又伸过手在他的手臂上暗戳戳地捏了捏,“哇塞,你的肱二头肌练得太好了,想当初我这里也是有的。” “噗嗤。”岳一被那一只小手触到,正有些心猿意马,听到他这话,只当他在开玩笑,“你摸到的这里,是三角肌。”他又往下指了指,“这里呢,才是肱二头肌,这里往上再一丢丢,是肱三头肌。” 陈时收回手,看出他的小得意,瘪瘪嘴,说:“可把你得意坏了?让开,我去撬开。” 岳一笑道:“你会吗?” 陈时没回应,背对着他,半蹲下面对着门。岳一犹豫了一会儿,刚想凑过去瞅几眼,只听“咔嚓”一声,陈时把门一推,门开了。陈时站起身华丽地转了个身。 虽然从拔铁丝那儿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岳一还是为他的高超技术感到震惊,“天哪,你怎么会这个?这可不像是你应该会的呀?!”这些都是几个流氓小混混才会干的事吧。当然,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咽回了肚子里。 陈时瞧了瞧他的震惊模样,大约猜出了他的心思。“跟一个朋友学的。一个街头小恶霸。”说完,他对着岳一笑了笑。他想到了赖子。 岳一的脸色“刷”地黑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让陈时暗自惊奇。“这可不像你啊,不过,现在看样子,还得多亏了你。” “切,以后长点心吧,别随便约女孩子到天台来,耍流氓。结果还不是一点正事都没有,我说,你不是暗恋我吧。”听到“暗恋”两个字,岳一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地,听着陈时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又感到好笑。 “是你想要找我聊的,小傻子。” 陈时被“小傻子”这个听起来异常甜腻的称号恶心到了,他搓着两胳膊的鸡皮疙瘩急急忙忙下楼梯。 楼上传来笑声,陈时暗骂:“凸(艹皿艹 )!” 下楼下到一半,通过楼道的窗户,陈时突然看到楼下有一个身影,正在沉重地往教学楼的方向拖行,胖胖的身材,是彭诚宇。 陈时停下下楼的脚步,看着他缓缓地挪动,脑海里出现了早上的那一幕,彭诚宇那张激愤无助的脸,他若有所思了一番,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靠近了,于是他转头,和岳一对视上。 “看什么呢?”岳一笑盈盈地往陈时的脑后看,陈时挪了一挪,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问你个事。那个,旧城,是个啥地方?”陈时侧头问他。 谁知,这话刚说出口,岳一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难看。他整个脸色阴沉下来,像黑夜降临,径直想要走,又很显然在忍耐。 陈时以为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新旧’的‘旧’,‘城市’的‘城’,你知道不。“ “你哪儿听来的这个地方?”岳一沉着脸问。 陈时一听,以为岳一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于是叹口气:“没什么,突然听到人说,好奇罢了。”说完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教学楼下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回过头继续下楼。 突然胳膊肘被人拉住。 “谁说的?”岳一的表情模糊不清。 陈时感到奇怪。 “别去打听了,那不是个好地方,总之别问,也别去。” “嘿,你这么说,我更好奇。” “就这么说吧,它就是个父母置弃自己的孩子的地方,并且那些孩子,会被虐待。” 陈时吓了一跳,他勉强撑起笑脸,说:“不可能吧,要真有这种地方,早就被查封了。” 岳一斜了他一眼,这个表情陈时看得很清晰。“你太天真了。” 午休铃声响过,陈时方回到教室,他特意往后面的座位瞧了瞧,彭诚宇安静地坐着,趴在桌上,抱着一个抱抱熊午睡,看着没什么问题。陈时却感到不是滋味,反复想着岳一的话。 “该死,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我!”陈时愤愤地想,他没注意到梓薇关心的目光。 整个下午一直到放学,顾小小几个没再找他麻烦,他提溜着小裙子郁闷地独自走向校门口,心里乱七八糟地盘算着事情,距离穿越到这里才过了几天,他竟觉得像做了个几年跨度的梦,又累又无力,周围的所有事都像一个谜。 “哇,好帅!” “有点像那种韩国欧巴!” “还行吧,我觉得没那么韩范,就是很偶像的感觉。” “哎哎哎,你说,他在等人吗?” “小哥哥小哥哥!” 听到一片细碎又嘈杂的女生的叫声,陈时从一团麻里抽出思绪,抬头看。 有个高瘦的大男孩正对着她招手,一脸抓到了娃娃机里的娃娃的狂喜感。 “天哪,不会是在等她吧?” “怎么可能!” 此时,陈时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唐泽锡又来了 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陈时,笔直地走出校门口,再拐了个标准的九十度的弯,然后,用一种极快又自然的小碎步飞速移动。 他当然知道他会跟上来,但他就不信他能跟他跟到家! 女生的嘈杂声渐渐远了,陈时放慢脚步,果然听到另一个“哒哒”的稳稳的脚步声企图和他并行着。两个人也不说话,憋着气,长长的林荫道,一侧是匆匆的大马路,偶尔疾驰的车带起了路边的正掉落的叶子,这些刚抽出的芽和蕊,竟是这么急着整装待发,风一带,全沾上了陈时褐色的尼龙裙。 另一侧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面,那边面摊的老板娘,整个身体能有五个陈时那么宽,在指挥两个小伙计搬那几大桶面汤,看到陈时,她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像是在掐算今天的运势,等到陈时走到离她一米的距离,她脸上抖抖索索的肉僵硬地往上挤。 “小时,放学了呀!” 陈时本来僵直着前倾的身子被吓得一哆嗦。“是啊,是啊。”他匆忙敷衍道,眼角一瞥,那道身影还在,于是脑袋里一个激灵,突然两手抱住胸口,猛地一个回头,装作不知所措又惊恐的样子,预备大喊:“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救命啊,阿姨救命!” 不过这几句话很快卡在了喉咙口,没能喊出来。 “小戏子,今天也来吃碗面伐?”老板娘笑眯眯的,脸上 的肉松松的,像是遇到了乐事,四周都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陈时面前的身影一摆手,笑得客气:“不用了,今天还有工作要做,谢了王姨。” “诶哟还谢啥呀,忙去吧忙去吧,好几天没见你了,这工作看来紧张啊。”王姨的肥大的臀峰摩擦过门框,把那框边的大花盆蹭得在地上磨出“滋滋”声。 “可不是吗,赶明儿个放闲假了,带爸妈一起来您这儿凑热闹。” “那敢情好!”王姨笑得更放松了。 “愣着干什么呀?走啊?”陈时的耳边传来戏谑的笑声,紧接着,手腕就被人握上了,人也被拽走了。 像做梦一样的被牵着走过了一条街道,陈时当机的脑袋才重启开来。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把那只咸猪手甩开。“唐泽锡?!你没完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报警啊,啊?”陈时和唐泽锡大眼瞪小眼,那双桃花眼里,像有一泊溪水化开了涟漪一般,看得陈时一下子有点慌神。 “好啦,就是吓吓你,我没别的意思,一个十分钟的采访,愿意吗?”唐泽锡笑开来,他悄悄把陈时又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番——很普通,又似乎充满灵气的女孩。 “不愿意。”陈时说完就走,头也不回,他本想着,跟就跟这吧,你也跟不进我家门不是,我现在是女孩子,女儿身,怎么着也是个社会弱势群体,你还敢闯进来家里来不成。 事实就是,你得先进得了家门。 “你放开我!”陈时这话刚说出口,就立刻觉得丢脸! 他的脚的行进中被唐泽锡伸出来的大长腿绊住了,整个身体往前一摔,好巧不巧就被唐泽锡的大长胳膊揽得死死的。 这整个的过程,应该可以写出一篇玛丽苏长文。想到这里,陈时的脸一红,心里把唐泽锡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不下十遍。 “我问你答,只要回答‘是’或‘不是’,答完就可以走。”唐泽锡心里有点着急,但他表面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潇洒神态。 “我日你我可喊了啊!你小心我报警!你这个!” “行行行,答完你就去报警,没人拦你,别喊了,省点儿力气多回答几个问题。”唐泽锡一只胳膊钳制住了陈时的两只手,陈时本想用脚踹他,但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姿势太娘们儿,又看唐泽锡一脸正人君子相,于是干脆蔫吧了不说话。 唐泽锡看着好笑,他仔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自以为专业的记者式微笑。 “第一个问题,你是否在前天的博物馆中发生了意外?” 陈时嗤笑了一声,瞟了一眼唐泽锡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证的角落贴了个蓝色的实习标签,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你还能问出一些更没营养的问题吗?” 唐泽锡顿了几秒,立刻一阵猛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能回答‘是’或‘不是’!”他提高嗓门,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 陈时无奈地摇摇头:“是——” 唐泽锡假模假样地瞪他一眼,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意外发生时,你是否处于昏迷状态?” 陈时又无奈地瞟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这个问题有bug啊。万一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 “咳咳咳!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陈时扯着脖子回吼他,这个回答似乎出乎唐泽锡的意料,他盯着陈时看了半晌,眼里闪烁着诧异和难以置信。陈时也回瞪他,两只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唐泽锡先扛不住,他瘪瘪嘴,说:“好了好了,你眼睛快脱框了。” 陈时白了他一眼。 “第三个问题,你如何理解这次博物馆里发生的意外呢?或者说,你有什么隐情吗?” 陈时不说话,就这么看他,没啥表情。 唐泽锡和他对看了半晌,不一会儿就看笑了,“干嘛呢你?不会迷上了你哥哥我的这张脸吧?”说完,那双桃花眼还眨巴了两下,他笑得时候,高挺的鼻梁一皱,漫漫的少年感,清新的薄荷味儿,周围树杈上的花瓣,都惊落了。 上述的后半截描写,完全是唐泽锡的想象,他那好看的笑容,被怀里的少女狠狠唾弃了一番,并早已被掷在地上,活活踩踏了好几脚。 “你咋啦,想到啥了是吗,”唐泽锡用另一只手掐了掐陈时的脸,又软又滑,手感很好,他脑中突然惊喜地闪过一个念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重生,比如” “我看你就是屎吃多了堵了脑子,真受不了!”陈时眯缝起眼睛,好笑地看着他。 “那c那你咋不说话呀?” “你自己瞅瞅问的啥问题?我可是只能回答‘yes’一r‘n一’!” “哈,瞧我这记性。”唐泽锡挠挠头,胳膊的力道卸去,陈时从里头钻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没有跑,而是淡定地站在原地。 唐泽锡看他突然乖巧的模样,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退后几步,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那我现在允许你自由说话了。” 陈时又白了他一眼。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觉得能有什么隐情?我就是被几个垃圾整了。”说完,他抬眼看了看唐泽锡,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便秘,于是又加了一句,“难不成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神奇魔力值得你报个料?” “哦不,”唐泽锡痛苦得叫了一声,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你还记得不,你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怎么可以穿越。记得不记得不!” 陈时先是愣了愣,但他微愣的神色并未被唐泽锡捕捉到,他假装痛苦地回忆:“什么来着?我从你身边走过?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唐泽锡情绪激动起来,“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 说的话,穿越穿越,你忘了吗??”他激动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像是抽筋。 陈时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他泰然自若,像是真不曾说过这句话,“穿越,你在搞笑吗?这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他不大的眼睛也跟着眨巴眨巴,很无辜的样子,把唐泽锡噎了一下。 “嘿,这不可能!”唐泽锡抱头说道,他没有在看陈时,一个人来回踱步,陈时试探着从他的侧边走过,听到他嘀咕了一句,“是我魔怔了吗?难道她真的不是另一个世界的?”陈时猛地一个急刹车,他觑了觑唐泽锡的脸色,一副难过的狼狈样。 哦豁,这是何等对穿越痴迷的人啊,但愿他有生之年真能切身体会一次!陈时这样想。 “其实,”陈时开口说道,“你说的穿越,也许我能帮到你,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再缠着我。”唐泽锡愣愣地转过脸来,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自己认定的答案。 “其实呢,我是一个带把的。”陈时满意地看到唐泽锡倒吸一口凉气。 “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次博物馆的意外,是我第一次穿越到这个身体。”陈时再次满意地看到唐泽锡“吓”得一动不动。 “我原来的世界,和这里很像,我现在所拥有的身体,和原来的我拥有同样的名字,不同的性别,不同的生活环境。”陈时讲得头头是道,他突然想就此写个故事。 “我遇到了很多和原来世界拥有同样名字不同性格的人,”听到这里,陈时发现唐泽锡竟露出了“果然如此次”的惊喜笑容,“然后,我现在适应的很好,过得也很好,没了。” 两个人一时片刻都没说话,沉默了半晌。 “我也是。”唐泽锡突然看着陈时,笑道。 “是吗?”陈时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思考了几秒,他侧过身想要走,令他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唐泽锡并没有拦他,他听到背后有人喊道:“我六年前来到这里,但我似乎挤走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原来的唐泽锡,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陈时的身体重重地一震,他呆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原来世界里的我怎么样了,但是现在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很有可能再次死亡,”陈时的身体慢慢转了回来,“我想,我们必须找到相同的人,共同寻求帮助。” 陈时看着他的眼睛,对方没有闪躲,眼神很清明。 天哪,这应该不是在逗我吧! 他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风起了 陈时吊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看了眼手机里赖子的未接来电,她的心里暗沉沉的,突然,她的大腿被人的手拖住了,刹那间她以为又是飞机头抽什么筋,无奈下想要把腿抽出来,低头一瞧,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大哥哥,把我带出去吧,我要找妈妈。” 陈时的心“刷”地收紧了,脑海里记忆的车轮转动起来,传出铁锈的气息。 社会实践活动的时间没有放在周末,而是安排在工作日,就是怕社会上前来的志愿者和游客太多造成混乱,因此,迎接陈时他们的孩子没有很多,槐花林里的游客和其他志愿者也寥寥无几,这就显得孩子们扯着嗓子展示的欢迎仪式十分单薄,但这并不影响张副校长和几个老师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陈时晕眩眩地被抓着裤脚,她还没有什么下一步动作,黄子业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动作,他笑嘻嘻地用手肘推了推祁晟。 “干什么呢你,痒!”祁晟被戳到了腰眼,躲闪着大叫,班主任朝这里瞪了一眼。 “你看那边,陈哥原来这么招小孩子喜欢。”黄子业朝那个方向使眼色。 “什么呀哦哟喂,去去去,小东西,你找错人了。”祁晟狗腿地跑上前,手抓住小孩的细胳膊,呈空心拳状,想拉又不敢动的样子。 陈时正在发蒙,突然看见祁晟地的动作,忙说:“不用不用。”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呢?”黄子业在不远处吹了声口哨。 陈时皱眉,没说什么话,她弯腰去牵孩子的胳膊,祁晟忙松手,见怪不怪似的说道:“我们时哥现在是个文静内敛的绅士。” “噗嗤。”旁边有人听到这个比喻,笑出声,陈时有点囧。 陈时想要蹲下来和孩子平视,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太忧伤太清澈了,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到自己,甚至让她感到这双眼睛把它看透了,透过这副不属于她的躯壳,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真正的她。她刚屈了屈腿,那边有个尖尖的嗓音直直地戳过来。 “小尤!小尤来,别乱跑,和我们的老师拍张照。”有个穿了件白色针织衫的女人,额头和眼角有勉强被粉底盖去一个影子的细纹,嘴唇涂着牛血红,正刻意的把腰弯曲到几乎九十度,向这里招手。 陈时能感到手里握着的温软的躯体抖了抖,她忙低头问:“小尤,实在叫你吗,你的名字吗?” 孩子没有回答,他继续固执地看着陈时,好像她真的能带他离开这里。 高昊哲好奇地探过脑袋来,兴奋地说:“陈时你很有孩子缘嘛!小朋友,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小尤涩涩地回头瞟了他一眼,再把头转回来,继续拽着陈时不动,远处那女人好像有些失去了耐心,她往这里走了几步,直气身子插上腰。她并没急着继续喊。 飞机头从前排挤过来,说:“还真是看不出来性别,小孩子嘛,就是看着也太瘦了。” 陈时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涩涩的,果然换了身子,换了颗“砰砰”跳动的强健的心,灵魂还是没有变,她内心的母性疯狂泛滥。 “小尤,你该回去了,多吃点,你太瘦啦。” 小尤的眼睛迷茫地眨了眨,就好像是要被抛弃了,嘴向下瘪。 “哇哦,”周围鼓起掌来,陈时看到高昊哲笑得微妙,“陈时你这受不了,太温柔了,太温柔了。” “天哪,真的太苏了。”一片起哄声,弄得陈时有点不知所粗,这时候,那个尖尖的嗓音又想起来,声音离陈时近了很多,一转头,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离陈时不到两米的距离。 “小尤,快拍照了,和哥哥们说再见吧。” 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听到“哥哥”这个称呼,立刻升起一股自豪感和保护欲来,挤在一起轻声轻气地喊:“小尤再见。” “小尤去拍照吧。” “小尤拜拜。” 陈时没说话,她从小尤的脸上抹下一小片白色,就好像最廉价的散粉,小尤两颊上火红的两团,在她眼里变得刺眼起来。 小尤终于睫毛垂下来,他用手抓了抓自己胸前的那团衣服,抓了个空,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对陈时招招手,要她低下头。 陈时把腰弯成九十度。 小尤吐出的热气像条游动的气丝,在陈时耳尖绕来绕去,痒痒地扎进耳朵眼里,扎得有点疼。 “当然是小弟弟了!”女人在小尤的脸上掐了一把,张着血红大口和陈时他们打了招呼,牵着小尤往门口走,陈时看到她只用三根手指掐着小尤的衣袖。 祁晟笑得贼兮兮的,扑过来勾住陈时的肩膀,把陈时撞得一个踉跄。“时哥时哥,他跟你说啥了?!” 陈时无奈,立刻另一边又遭到了黄子业的夹击,他摸着自己的寸头,左顾右盼的,立刻被飞机头调侃:“别装了,小孩子最怕你这样的!长得凶!” “我哪儿凶了,有陈哥凶吗!总比你这贼眉鼠眼的猥琐相好!”黄子业向他挥拳头,差点晃到陈时的脸上。 “陈哥这个叫严肃!你仔细看,陈哥长得秀气得很,带个假发绝对就是一个女生。” 陈时心不在焉地抹了把脸,有点好笑,祁晟不满地叫起来:“别打岔行不行!时哥,小弟弟和你说啥了?”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黄子业瘪瘪嘴。 陈时张了张嘴,想到那孩子的话,心里泛起古怪,很难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哽了一会儿,才说:“他说,小尤只是他今天的名字。” 簇拥在她周围的这群人静了静,就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祁晟最讨厌这种闷闷的气氛:“他们还能换名字?” 这莫名戳中了陈时的笑点,她在祁晟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说:“你想什么呢?这说明这里的孩子都是只有编号,没有名字,难道不该觉得可怜吗?” 话刚说出口,周围又静成一片。 祁晟猛地整个身子弹开,还拼命拿另一只手搓胳膊,像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事实是他确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黄子业默默地和陈时拉开距离。 祁晟像被侵犯的小媳妇儿,扭着胳膊扭着嗓子:“时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怎么了?”陈时眼睛眨了眨,没搞明白。 飞机头突然忸怩作态起来,撩起一只手往黄子业的胳膊上轻轻一拍,嘴里还喊着:“你想什么呢!”黄子业立刻转身用胳膊肘夹他的头,夹得“嗷嗷”叫唤。陈时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她低头匆匆向前走,后面跟着一串笑声。 两个班的人陆续进入旧城的正门,最前面左右两侧是游乐设施,旧不旧,新不新,却很干净,三两个孩子站在上面,激动地嚷嚷,但是说不出连贯的话。 “这里是聋哑小孩呆的,大多数孩子都很听话,我们经常带他们晒晒太阳做做游戏,学生们今天可以多在这里做做工作当然,也会有脾气不好的,毕竟不能说不能听的,会闹些小脾气。“领头是一个穿深蓝小西装的女人,脸上的妆柔和很多,却掩盖不住尖刻的棱角。现在,她正领着张副校长参观旧城,就好像是她的旧城。 女人年纪应该还不算大,眼神却暗暗的,整张脸兜在精致的妆容里,努力地眉飞色舞。这张脸看得陈时心惊肉跳,她的眼睛自从进了门再没离开过那个女人,脑袋里竟“嗡嗡嗡”地响。 “我父亲最初建旧城的时候,就想着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谋福祉,原先这个家呀,就这么大,”她比划了游乐设施边的那块一个教室大的沙滩,里面站了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呀呀呀”地叫,任凭工作人员怎么叫都不出来,好像在闹脾气,“没想到现在到了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有了这样的规模,这也是孩子幸福的开始啊。” 张副校长似乎很欣赏她,头侧向她说话的方向,频频点头。 陈时看着女人张张合合的嘴,和不自然的笑,脑核在震,她突然想到很遥远的一个下午,那个和沙滩里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坐在沙地里,她在等待一个判决结果,这会是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她心里胡思乱想,几乎飞进了宇宙里。 女孩听到远远有笑声,那个女人,脸整个兜进厚厚的妆下,她走过来牵起她,笑得不太自然,女孩最是能看出哄骗的,那个女人哄骗她:“跟我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女孩身体往后缩,“我是医生,你爸爸说你生病了,接下来,你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 很多沙子漏进了女孩的鞋里,感觉硌硌地硌脚。 陈时回过神,她低下头看鞋,总感觉里头也进了什么东西,怪硌脚的。 “干什么魂不守舍的?”她的肩上搭过来一跳胳膊,重得很,好在陈时已经习惯了,她没去看是谁,听出是黄子业的声音,随意道:“有吗?” 黄子业嘴里叼着一片竹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他往另一个班的方向努了努嘴:“是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了?” 陈时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抛去了一个眼神,猛地,她回过头,定睛一看,张副校长的班已经安排活动了,分散的人里,并行的一男一女就显得很扎眼,好在老师们并未注意。 男的是张子彦,今天穿得一身漆黑,戴了鸭舌帽,但即使在这个世界,陈时依旧能第一眼认出他,化成灰都能认识。而那个女的,娇小身材,一头长发披到了腰际,高领的雪纺裙,纤细的腿。 自从换了个男生的身体,陈时感觉自己对男生的触碰反而失去了原先的警戒,而对女生的身体莫名敏感,她意外地觉得那个清新绵软的身躯格外眼熟。 陈时的记忆里还真没装几个女生,除了肖梓薇,女生们投来的目光,是刻意的,尖锐的,让她不愿再抬头多看一眼。然而那种讨厌的熟悉感还是不可抵抗的涌过来,让她抗拒又好奇。 班主任朝这边看了几眼,今天陈时几个都很安分,尤其是那个陈时,平时早吵吵嚷嚷的,今天倒是格外的安静,他拍了拍手示意,说:“我们班的,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性的自由活动,几个人为一组,跟着工作人员,选择今天做志愿的区域,我们下午三点统一集合!” “好!”少年们中气十足,其实早就 憋着股劲儿很久了。 另一个班的人听到响动,都回头来看,他们以班为单位行动,于是就特别羡慕陈时他们能自由组合。这个时候,从槐花林那里吹来一股槐花香萦绕的风,袅袅地穿过人群,少女的裙摆被吹起一个角,即便这样,也是一阵娇呼,好不容易穿一次裙子,当然要把必要的程序走一走。 陈时的眼神追随着作怪的风看到了长发后的那张脸,顾小小用手捂住自己的雪纺裙裙摆,侧过头“格格”地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二次幻象 人脑的神奇就在于,它会对外界的的刺激做出反应,这些反应,甚至不会让宿主察觉。 顾小小的睫毛长长的,像两片蝴蝶的羽翼,扑闪扑闪。转身的时候,雪纺裙的裙摆摆出了好看的弧度,像小蛋糕下的托。 有个小男孩,眼斜斜的,张大嘴笑,却发不出声音,他伸手要抓顾小小飘起来的裙子,顾小小笑着和他对视,追随他斜视的眼神,无意间,她的视线和陈时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陈时的第一感觉,是身体中如同过电一般,从头顶一直酥麻到脚趾尖。接着,是不由自主地战栗和厌恶,她仓皇得想要回头,转身就走的动作被一声呼喊定格了。 “陈时!”脆脆的,熟悉的音色。陈时保持着侧过身的姿势。 “干嘛看到我们就要走,有些事还没来谢谢你呢,我的牵c线c童c子。”顾小小跑到她跟前,轻微晃着头说,陈时听得一愣一愣。 黄子业在一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看陈时没反应,于是自讨没趣地摆摆手走开了。 陈时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声音哑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子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在顾小小的后面。顾小小见她脸色似青又白,很是难看,有些担忧,于是凑上前来,皱眉问道:“陈时?你怎么了?”同时伸手做出想要搀扶陈时的动作。 陈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眼前包括顾小小在内的所有事物神奇地扭曲起来,就像是就像是曾经做梦之前时空扭曲的景象,陈时瞪大眼睛,这次她没有过于惊慌,但同时她也感觉到,这和做梦不同,她感觉自己仍然站在踏实的地面上,只是眼前的这一幕景象在变化,景象所包含的范围,更像是一个矩形,如同在看一个离自己非常之近的电视节目。 突然,扭曲的画面旋转到了一个适当的角度,并且静止,接着,静止后的画面再次活动起来,陈时原来稍起波澜,略微不安的心灵,彻底沸腾起来。 “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老师巴不得你不在呢,你配说这种话吗?你这两天不是嚣张吗?我来给你顺顺毛,来,再爬一次吧。” 眼前一幕,幽幽地,一帧一帧跳过,像是一场电影画面,那个嚣张得让她难以忘记又恨之入骨的身影,和后面两个模糊的人,摆出了一条同样另她熟悉的人体山洞,为首的女孩,指着胯下,慵懒地半睁眼睛。 陈时的呼吸急促地像是濒临死亡一般,“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逃到哪里,你们都不放过我?!!为什么?!!”陈时的心里在疯狂地呐喊,几乎要血流成河。 陈时记忆里那条完整的弧线波澜大起,当她因为开小差,无意中挡住了一个男孩子的路,慌忙绕开后的她,被顾小小拽进了厕所,那条幽暗的,长长的人体山洞,同样在她面前架起,“你谁啊你敢挡他的路,现在给你纠正错误的机会,我来教你以后怎么走路!来,从这儿爬过去吧!” 厕所的地面是潮湿的,那些污垢和黄黄扭曲的液体,在地上佝偻而行,陈时没有流眼泪,她几乎是麻木的,沉寂的,把手按在了地上。尽管她几乎想要剁去这双手。她匍匐而行,但弓着腰,就好像只要腰不塌下去,她的尊严就依然是能够站直的。刺耳的笑声根本传不进她的耳朵里,因为她正在幻想自己是穿越而来的韩信,能够忍一时的胯下之辱,爬过这道坎儿后,依然能拔剑领兵。 那段回忆的肮脏和践踏,被这段突如其来的画面带到了面前,她依稀想起,当时她挡住的男孩子,是岳一。陈时感觉自己的脸此时要么憋得通红,要么青青白白,如同僵尸,命运像一个轮回,她在不停的走之前经历过的痛苦,害怕和仇恨几乎将陈时绞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陈时的心里对着这个缓缓播放的画面撕心裂肺地叫喊。 “你不动吗?那我找人帮你?张子彦,快进来!”画面里,女孩阴狠地叫道,陈时的身体开始抖,猛然间,她好像看到了穿过画面的窗玻璃里,映出了自己现在的身影,结实的男孩的身体,正挺拔地站着。陈时眼前大亮,她心里想道:“我现在是男孩的身体,你们谁都别想欺负我!”她忘了这只是个二次的画面,模糊的视角,和凌厉的声音,让她无法克制的向前冲过去,她心里大喊:“我是不会照做的,全都让开,给我让开!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啪!‘陈时一掌劈开了眼前的画面,她就好像是将人推开一般,从画面里冲了出去,周围的一切停了下来,青草的香气,旧城孩子的笑声和哭声,学生志愿者的大声交谈,空气里的风,一下涌回了陈时的感官中。 “小小,小心!”陈时扑了个空,她冲出去时的脚被路面一块凸起的地基绊了一下,陈时脸朝下摔了个正着。顾小小可能是被陈时的翻起胡乱拍打的手撞到了,她跌进了张子彦的怀里,惊呼都没来得及喊出,远处的张副校长感觉到这里的响动,眼睛朝这里定定地多看了几眼,张子彦连忙扶稳顾小小,两人拉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啊,疼”陈时支起上半身,揉揉鼻子。 “妈呀,时哥,你怎么做到的?”远远走过来的祁晟忍住笑,上前扶她,伸手刚好抓住了陈时的胸侧,陈时条件反射地将他一推。 “没没什么”陈时茫然地环顾四周,刚刚的心悸的感觉还没消散,她翻了个身坐在地上,用胳膊环住自己的膝盖,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那是幻觉?还是,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是噩梦吗?”陈时痛苦地将头埋了下去,她从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前做出的举动有多奇怪,因为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会恨给自己带来屈辱感的人,但她的麻木和不在意大过她的恨,她记得有人说过她:“你是个没血没肉的人。”是怎样的没血没肉呢?她不清楚,但她发现刚刚那段画面的冲击力,和回忆,带给她远远大于身处其中时的痛苦,让她恨到发抖,而无法麻木。 不过,原来的陈时再怎么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在这个世界,她自我封闭的躯壳永远在被打扰。 “时哥,你咋啦?喂,你俩奸夫淫妇的在这里说什么呢?!”祁晟的笑憋了回去,他严肃地推了推陈时,陈时稍微清醒了些,她迷茫的抬头,听到祁晟大呼小叫。 “你!”张子彦举起拳头想要冲过来,陈时连忙站起身,挡在前面:“没有没有,误会误会。” 张子彦瞪着祁晟,祁晟退后两步,对他龇牙做鬼脸。 “呜哇——”不远处,一个方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里的小不点,被张子彦的拳头一晃,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屁股“扑通”坐在地上,周围悄咪咪围上一群看热闹的人。 顾小小揉着别撞到的胳膊,小声说:“陈时,你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总觉得你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特别害怕特别紧张,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陈时自己先愣了一下,她茫然地回看着顾小小,当看到这张熟悉却退去了戾气的脸时,她的瞳孔微缩,像在躲避什么。 祁晟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哦对,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时哥莫名其妙打我那一次,其实我也觉得时哥眼神不太对劲,好像是在看着我,又好像是在看着我前面的一个东西,怪瘆人的。” 陈时打了个激灵,她忙回头质疑他:“我c我什么时候打你?” 祁晟被这一问气得睁大眼睛,他指着自己颧骨微青的位置,怪叫道:“呵!还没好透呢!” 陈时不好意思地把头转了回去,她想起来了,上次她看到了父亲陈建斌愤怒的脸,竟自己也无法控制地一拳打了上去。 “总觉得你不太对劲啊?”顾小小小心地看她,陈时躲避了她的眼神,朝祁晟的方向走去,说:“可能是上次在嘉易碰了脑袋,一直就有点迷糊。”祁晟咧开嘴,又笑:“时哥,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摔得?”他指指陈时的红鼻子,狂拍大腿,陈时别扭地白了他一眼,又觉得这个眼神放在这里有点娘,于是干脆不理他。 黄子业正在强行分组:“飞机头你不准跟我们一组,你会吓着小孩子,瞧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 “凭c凭c凭啥呀?”飞机头气到结巴。 高昊哲伸手按住他想往上蹦跶的头:“你这小孩子的身高,配上这傻|逼的发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梳了一个大人的头发‘,你就像只千年老精怪你知道不?” “呸呸呸,这哪跟哪啊!去你丫的” “嘿——时哥来了,时哥肯定和我们一组啊,我c祁晟c高昊哲c陈时,一组只能四个人。”黄子业抖着腿看着飞机头炸毛的样子。陈时意外地觉得这个画面很和谐。 “是一组四到五人!你这只猪!”飞机头掰开高昊哲的手,对着黄子业吐口水。 “别折腾了,人家组都开始活动了,你看,好的区域都被人占了!”祁晟打圆场,他有点急,这次志愿活动优秀的小组可以获得志愿之星的奖状,后天祁晟妈妈生日,他还没拿过什么奖,想在这里捞一张奖给妈妈开心开心。 几个比较容易沟通的组,比如旧城内的“儿童之家”组织,还有“希望之家”组织,里面都是懂事但生理稍有缺陷的孩子,相对照顾起来容易,举办的志愿活动内容也有趣多样化一点,但志愿者的名额已经被其他小组占满了。 “看看你,瞎折腾,”飞机头很得意,用胳膊肘怼黄子业,又转头问陈时:“陈哥,你刚刚干嘛了?神情恍惚的,耽误时间。等会儿找到个好单位就靠你了,利用好你的孩子缘。” 高昊哲笑出声来。 “可是哪还有什么好单位,这里你去吗?福c利c院,听说都是些畸形的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就被放到福利院去。”祁晟嫌弃地在旧城指南上点来点去。 “这里哪个孩子不是被遗弃的?”陈时呛呛地说,祁晟没听出她的怪气,反驳道:“这可不一样,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父母没有精力照顾,所有有限期地送到这里帮忙照料,福利院里都是父母和旧城签了合同放弃抚养权的。” “这也可以?”飞机头深长脖子。陈时闷闷地“嗯”了一句。 “孩子们,你们组还没有找到活动区域吗?”一个苍老的悠悠的声音猛地传来。 陈时转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c复古花样的毛衣的老奶奶,背着手看着他们,灰白的头发遮住了上半张脸。当她的头转向陈时时,陈时竟感觉,她很惊讶,笑意在看到陈时时猛然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诡异的福利院 当她的头转向陈时时,陈时竟感觉,她很惊讶,笑意在看到陈时时猛然扩散。 “呀,这不是我可记得你呀,孩子。”老奶奶用手撩开了自己厚厚的前额发,露出灰黑色的眼珠,窄窄的光在她的眼中划过。她摇摆了下头,梳得笔挺的灰白的麻花辫被从脑后甩到了肩上。 陈时诧异地退后了一步,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我c我吗?”她转头用眼神去问祁晟和黄子业,这俩人比他更是摸不着头脑,微微向她摆手。 “我可不会认错的!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了,但是当时啊,我最记得的就是你了啊。一个皮孩子!”说完,她“格格格”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急忙用手捂嘴。 “他叫陈时!”高昊哲说道,很是兴奋,老奶奶露出惊讶的表情,勉强止住咳嗽声,继而笑了,“姓陈了呀,哈哈。” 在旧城,如果是有限期地被父母寄放在这里的孩子,他们每个人都依然称呼自己父母给的名字,但如果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他们便不会有名字,而是被旧城编上编号,直到被好心人带走领养,或是,在旧城消失这个编号就会被取走,编在另一个孩子身上。 陈时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令她害怕的猜想,这个世界的陈时,难道是从旧城出来的孩子,可是既然他有家庭,那为什么这个老奶奶的口里,她并不知道陈时的名字呢?她再环顾旧城,一切都那么精美和谐,像座吃人的宫殿。 祁晟的眼睛亮亮地眨巴起来,他一蹦一跳地前去搀着老奶奶,头上的“西瓜皮”随风外翻,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乖巧可爱:“奶奶奶奶,你是这里的人吗?能给我们找个活动区域吗?我们也想快点帮助这里的小弟弟小妹妹~” “呕”飞机头背过身去 老奶奶拍拍他的手,说:“当然有,这个地方他熟悉的很,来,你们跟我来。”说话间,她指了指陈时的方向。 几个少年一边跟上老奶奶的脚步,一边好奇地看着陈时,但没人开口,陈时感到曾经熟悉的那些刺眼的视线又回来了,她的脚步在颤抖。 祁晟最会胡侃,他拉着老奶奶的手叽叽咕咕扯了半天,从他上小学一年级还尿过裤子,到老奶奶家的冰箱里一般存几袋榨菜,全叨叨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跑到队尾,挤着陈时走,还一边对着黄子业几个挥了挥手,说:“你们先跟着。” 陈时被他拉住胳膊,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祁晟似乎知道了她和旧城的某些关系,她在心里画着十字,不知道在怕什么。 “时哥,”他说,陈时面色平和,脚上却一不留神崴了一下,“哎你小心那个啥,我刚刚琢磨出来了,这个奶奶,是带我们去福利院” “嗯?”陈时瞪大眼睛看他,心里大为惊异,看到祁晟一脸淡定,似乎还没讲到高潮,于是她按捺下心中的猜想。 “她的描述,那里是福利院没错,而且她肯定是那里的院长,但是吧,”他顿了顿,然后不说话了,好像在故意吊着什么胃口,陈时心急,她瞅了瞅祁晟的脸色,心下很像在他的胳膊上拧一下,自觉这个做法太小女生,于是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佯怒:“抓紧说啊!” “哎哟喂,哎呀呀,就是,她叫那里叫实验组,可是,旧城指南上没写这个地方啊?”他一边揉胸口一边说。 当他说到“实验组”这三个字时,陈时的瞳孔骤缩,她的脚步直接僵在了原地。 “哎时哥怎么了,所以c所以你真的知道这个地方?!你认识这个老奶奶?”祁晟激动地摇陈时的肩膀。前面黄子业等人听到响动,纷纷停住脚步回头看 。 黄子业看情况不太对劲,忙大声问:“怎么了呀祁晟,陈时?你俩商量什么呢?” 陈时正在脑中快速过滤信息,她所在的这具身体,陈时,男,十六七岁,如果他真的如老奶奶所记得的,在旧城的实验组待过,那么方红不是陈时的亲生母亲,而陈时毫无疑问曾经是旧城的实验对象,后来得到了领养,可是为什么这里的陈时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旧城待过呢?并且他似乎也不知道方红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此同时,她与他的共同点已经不再局限于姓名c年龄和长相了,而是在于一个共同的经历——旧城。 可如果这些猜想都是错的呢? 她希望这些都是错的。 祁晟正在夸张地和黄子业他们做手势:“你们先跟着,我们随后就来!”话音未落,陈时向前冲去,她跑到老奶奶面前。 “我们c我们要去的是实验组?”陈时拦住了老奶奶的路。 “是啊,那里的孩子,才更需要照顾,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我疼爱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陈时竟觉得有个身影和自己重叠起来,脑袋里的钝痛突袭而来,她弯腰抱着头,她听到脑海深处有个呻吟声。 可她明明,对这句话极为陌生。 疼痛只持续了两秒都不到,她站直身子,继续问:“你认识我,那你记得编号吗?我的编号?”她在试探,她只是在试探。 “什么 编号?”飞机头问边上的高昊哲,高昊哲摇摇头,说:“我看,陈时魔怔了。” 老奶奶露出慈爱的,关切的,继而是同情的眼神,“没事吧,孩子,我当然记得,你怕是把我忘了,时间长了,不怪你,当初啊,你这里,这里,”她指着自己胸前,抓了抓胸前的衣服,“这里贴着号码的,1324号,我一直记得的,你最喜欢我了,一直叫院长妈妈,院长妈妈。”老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了。 陈时的脑中闪过一丝白光,隐约想起了一个人,可是那个影子太模糊,她抓不住。她感觉脑仁疼的厉害,单纯的,疑惑的,想不明白的疼。 陈时扶着额角走到老奶奶身后。老奶奶拄起拐杖继续走,一边走一边侧过脸问她:“记起来没有啊,这个忘性太大,比我忘得还快,嘿嘿。” 黄子业他们忧心忡忡地围着陈时走,飞机头问:“陈哥,你该不会是” “你别瞎说!”飞机头被黄子业狠推了一把,“陈时,你别想太多。” 飞机头气哼哼的:“我说什么了我!” 高昊哲说:“所以,那个实验组是什么地方,旧城指南上可没写啊?” 祁晟连忙接话:“是吧是吧,我猜是在福利院那个位置,叫什么实验组啊,怪瘆人的。” “陈时,你没事吧?”黄子业碰了碰陈时的肩膀,陈时缓过神来,她抬头道:“没事,只是我觉得我好想知道了什么。” “什么?”几个人齐声问。 “呃这事暂时不方便和你们说,不过放心,我没事。”陈时被这几双炯炯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斟酌着说。 黄子业最先反应过来,说:“这是陈哥的私事,谁都不许乱说c不许外传,听到没!” 几个人连忙点头,一副“老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的神气,陈时心里一暖,她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旧城指南上,福利院的位置是最偏的,远离建筑的核心群,就好像旧城里的郊区。虽然位置偏远,相较于其他区域,它的规模也并不逊色,白色的圆柱型设计,像座郊区的贵族城堡,只是和周边丛生的杂草不太相称。 这里和其他区域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没有孩子的声音,看着死气沉沉。“这里就是福利院?看着确实像是某个郊外的实验室,真够冷清的。”高昊哲说。 “好像那个什么,白宫,有木有?!”祁晟的兴奋劲又上来了。 陈时也是第一次见,她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她能肯定并未见过,但是周身传来的熟悉感,让她猜到,他来过这里。 这个猜想又让她一凛。她竟能拥有他的感官记忆? “诶诶,你看那里,那个指示牌。”飞机头扯了扯黄子业的袖子。 “干嘛??” “你看啊!” 黄子业敷衍的往那边看去,立刻愣了愣,“城堡”变得草地上竖着块老旧的牌子,上面写着:游客与志愿者止步。 “进来吧?我的孩子们,今天你们有很多任务呢。”老奶奶打开了“城堡”的门,里面依然都没有什么声响,“轻一点吧,他们在午睡。” 一行人走了进去,眼睛立刻瞪得溜圆。 眼前是一个金色的巨大圆厅,抬头望到高高的天花板,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往深处看,是数不清的门廊,幽暗的,透着未知的可怖。 陈时他们最先看到的,还是满大厅的“胶囊”。没错,一颗颗巨型胶囊,像大了好几圈的封闭的摇篮,里面睡着孩子们。孩子的手臂上,打着针,吊着吊瓶。 陈时的呼吸一滞,她仿佛看见一双满是针眼的手。这时,她被人推了推。 “时哥,你看墙上,这儿怎么整的这么吓人?”祁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陈时看过去,墙上挂满了相片,全是孩子的脸。 “也有你的,你要看看吗?”老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一旁,慈祥地看着她。 陈时机械地点头,她僵硬的跟在她身后,穿过一颗颗胶囊,她看到有几个似乎马上就要醒来的孩子,在胶囊里皱着眉头呻吟,双手双脚用力地伸展着。跟在她后面的祁晟悄悄说:“这里的孩子,现在看着,没有一个像有生理缺陷的。”陈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点头。 来到倒数第二面墙上,老奶奶指着挂在稍上边的一幅相片,上面是个哭泣的男孩,陈时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小时候,因为除了头发长短,几乎一模一样。相片下标着编号:1324。 “这是有一次,你被针扎疼了,怎么哄都哄不好。”老奶奶还是笑眯眯的。 陈时敏感起来,她忙问:“我为什么要扎针?” “刚来的小孩,不适应,情绪不稳定,为了防止你们互相伤害,这是打了镇定剂呢。” 高昊哲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些孩子都是什么病,还挂着水呢。” 老奶奶摸了摸就近的一个胶囊,说道:“我也不清楚什么病,只是来了这里的孩子,似乎都被上面查出有一种奇怪的慢性疾病,需要长期进行治疗,原来的老爷,还有现在的小姐,心地是真善啊,自己出钱给孩子们看病,即使他们连父母都没有了,幸好在旧城这里能有个家。” 陈时微不可察地握了握拳。 “这慢性疾病,会死人吗?”祁晟问。 “会啊,这都得看命,看陈时,就被治好了,有一个我可喜欢的男孩子,比你们都大几岁,大约六七年前吧,在治疗中死了,我连他最后的样子都没看到,上面的报告就下来了,”说着,老奶奶似乎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给你们看他的相片。” 她急急地拄着拐杖走到最后一面墙上,指着最上边的那张相片,里头的男孩笑得灿烂。 “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名字,但是这男孩儿啊,和我那个小小年纪死了的儿子长得太像了,我就给了他个名字,结果他就在治疗途中病死了,连尸体都没送回来!但是他给实验组做了贡献啊,让实验组,对治疗这个病,有了大的突破!” 陈时盯着那个男孩,那种熟悉感伴随着一个新的幻象猛然产生,她仿佛看到一个清爽的,桃花眼的大男孩正向她招手。 “999号,唐c泽c锡。”飞机头读出了相片下的编号,和他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拿错的名牌 如果不是错拿了那张名牌,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可怕的秘密,她也许c应该会恨死他,但她几乎把他遗忘了,因为害怕。——陈时 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只知道她成了和他一样的怪物,他要保护她。——彭诚宇 旧城是一个叫久泰的男人建起的,很多人以为他是个日本人,但似乎不是,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并非生名。 久泰是个名义上的孤儿,父母常年不着家。小时候的久泰,有一次试图用番茄酱涂在自己每一寸不被衣物遮掩的肌肤上,接着躺在厨房的地上,毫无生气地闭上眼,他等啊等,等家里的佣人杨妈推开门看到他,然后打电话给父母。但是电话那头的母亲急匆匆地说:“医药费我会报销的。” 久泰没有伤心太久,他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福利院的男孩,男孩有先天的小儿麻痹症,走路有些拐,每走一步必须立刻双脚并拢,这样才不会摔倒。男孩的手歪曲又纤长,胳膊下边像夹住了什么东西,永远是折叠在胸前,但他有张白净好看的脸,睫毛细长浓密,大眼里像有晨露一样湿润。 两人最喜欢坐在福利院大门前的花坛上,男孩上不去,通常是久泰把他抱上去的,久泰经常想:你真是好轻啊。 “今天我又从窗户上跳下来了,但卡在了书桌和墙壁中间。”久泰有一点点骄傲和遗憾地说。 “你要干什么?”男孩的眼里湿漉漉的。 “我要把自己摔伤。” “那不会疼吗?” “会啊,”久泰说,撩开上衣的衣服,“我的肚皮上有个擦伤,现在不疼了。” “你不怕疼吗?” “怕,但是不疼,见不到爸爸妈妈。” 男孩不说话了,开始啃手指甲,一寸一寸地啃,像在剥纸屑。突然,他把嘴张大了些,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久泰见状,忙去拉他的手,“你干什么!” 男孩用了死力,但他其实使不上什么力气,很快手指就被从嘴里拔了出来。两人都带着一丝期待看向这根手指。 “呀,出血了。”久泰说,他说完,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又看看男孩的牙。 “嗯,真疼,受伤了,”男孩还砸吧了一下嘴,他转头看着久泰,“呐,你看,我还是见不到爸爸妈妈。” 久泰愣愣的,没听出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本想伸手让男孩也咬自己一口,现下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被咬了。他悄悄缩回手。 “你的爸爸妈妈呢?”久泰问。 “不知道。”男孩两条腿在花坛上晃啊晃,因为平衡感差,整个身体也跟着晃啊晃。久泰看着眼花,所以他跟着晃,不看他。 “为什么不知道,没人告诉你他们在哪儿吗?” “我没见过他们。” “噢”久泰没有大人才有的同情心和怜悯心,相反,他竟然有些得意,因为他至少见过自己的父母,并且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在哪里。 这时候,通常就有个声音喊来:“晚餐时间——”音拖得很长,还绕个弯,像在唱戏,声音是从福利院里传来的。这时候,男孩会很兴奋地回头看大门口站着的老妇人,并且用不那么小的声音喊:“好的,院长妈妈。”他下花坛仍然需要久泰把他抱下来,这时候久泰觉得心里不那么好受,像被骗了。他看着自己家的门,冷冰冰的,没人叫他吃晚餐,更没有什么什么妈妈。 “那个怎么才能进福利院呢?”有一次久泰问。 男孩的眼睛依旧湿漉漉的,说:“如果没有爸爸妈妈,就可以进了。” 久泰挠头,“那我算吗?” “当然不算啦!”男孩惊讶地笑了。 “可我们是一样的!我和你一样,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久泰激动地脸通红。 男孩被吓了一跳,他惊讶地望着久泰,好半天才说:“那,我帮你问问院长妈妈。” 久泰很高兴,他忙点头,心里又兴奋又不安。 久泰怎么可能去福利院呢,他有户口本,还有监护人,院长敲着男孩的脑袋,哭笑不得。 “你有什么梦想吗?”有一次男孩问。 “什么梦想?”久泰一边问,一边把父母新寄来的零食分给男孩。 “就是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今天院长妈妈让我们谈梦想呢。”男孩接过零食放进衣兜里,准备等会儿带回去分给小伙伴。 久泰呆坐着想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工作。”这样就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永远都不回家。 “噗嗤,是想做什么,不是不想做什么。” 久泰挠挠头,反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建一座福利院,更大的福利院,像一座城市那么大,所有见不到爸爸妈妈的朋友,都可以住在这里。” 久泰是第一次见男孩说这么多的话。他偷偷记了下来。 旧城就像是男孩的心愿,所有无法及时照顾孩子的父母,会把孩子送来这里,有限期地“寄养”,所有有父母的,没有父母的孩子们,一起住在这里。 “这里的所有大房子,走廊里挂的画像,都是久泰呢。”彭诚宇合上手里的破笔记本。 “那现在他在哪儿呢?”陈时问,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彭诚宇手里的笔记本。 “当然是死了,很早就死了,现在这里的主人是野子女士。是久泰先生的女儿。”野子,也很像个日本的名字。陈时想到了带她进来的那个女人,原来就是野子。 彭诚宇和陈时被安排在旧城不同的两个地方,但每天午休的时候,他们会溜回那个黑乎乎的没有人发现和打扰的房间。 陈时继续看着彭诚宇手里的笔记本,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有久泰先生的日记本呢?” 彭诚宇听她这么问,更把怀里的笔记本揣得紧了些。“我是在这个屋子里找到的,所以这是我的了。” 陈时看了看他,眼里露出不符合她年龄的同情来,“那你就拿着吧,我可没要抢你的东西。”说完,她瞥了眼彭诚宇的胸口,名牌被他摘了下来,放在了床上,名牌上是他的编号,陈时心下了然,她也摘下自己胸口的名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故意抖落抖落,把名牌叠放在彭诚宇的名牌边上。 彭诚宇看清了她的名牌,拼命地揉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不是编号?” 陈时说话轻轻的,咬字却很用力:“我入住登记上有监护人,我只是寄养在这里,我的爸爸会来接我。” “我妈妈也会来接我的!” “我知道,你说过了!” 彭诚宇被低吼的一愣,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挣扎着看着陈时。 陈时突然垂下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整张脸黯淡下来,说:“我爸爸追着别的女人去了,他认为我生病了,把我送到这里做心理治疗,我倒宁愿呆在这里,永远不跟他回去。” 彭诚宇还愣着,他哀求一般地看着她,急急道:“我妈妈” 陈时抬头瞪着他:“你在这里呆了多久呢?” 彭诚宇茫然地看着她:“我已经过了三个生日了” “寄养的时间最长是半年,你妈妈早就把你丢下了,等过了半年,我爸爸要是没来接我,我的名字就也会变成编号了!” 彭诚宇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手里的笔记本被他揉搓地全是汗,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他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可能!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你要害我没有妈妈吗!” 陈时阴着脸没答话,彭诚宇“嘭”地站起来,抓过床上的名牌就往外跑。 陈时一时没有动,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个脱线的木偶娃娃。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猛地扑向床,床上还剩的一块名牌刺刺地扎着了她的眼睛,编号1324号。 彭诚宇慌不择路地拿走了陈时的名牌。 陈时在空旷莫大的楼里飞跑拐弯,手里握着印着编号的名牌,她四处寻找,却捏着嗓子不敢叫喊,只是轻轻地叫:“喂c喂,名牌拿错了,你的名牌拿错了!” 轻轻的声音,在楼里的墙壁上悄悄反弹,制造出很小的回声,这时候,四周墙角安装着的类似监控的装置红灯闪烁起来,陈时瞳孔骤缩,害怕地往原来的房间里退。 广播响了起来:“请实验组第二批对象立刻到达指定地点;请实验组第二批对象立刻到达指定地点。” 陈时的心“砰砰砰”毫无节奏地乱跳,惊吓几乎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她转了个弯,想从大门口出去,可是越急越是找不到下去的楼道口。 这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手里的名牌被抽走,她慌忙回头。 “找到了!1324号在这里。”抓住她的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眼珠子凸出来,斜视着陈时。好像一条瞪着你看的鱼。 “放开我!我不是1324号,这不是我的名牌!”陈时拼命地挣扎,楼里渐渐进来了许多其他的孩子,面色灰白,胸口挂着编号,陈时在这群人里搜寻彭诚宇的身影,她瞥见对面那个遥遥可及的房间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那你的名牌呢?”白大褂瞪着死鱼眼微笑着看着她,就好像一种安抚,陈时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归队吧!”陈时的背部被拍了一下,同时,那张名牌被挂到了她的胸前。 陈时木着脸跟着孩子们的人流走,他们被赶进一间很大的库房,里面是一系列仪器,陈时一眼就看到,这些都不是医疗用品,而是像父亲在学校里的实验室一样的复杂的实验仪器。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hey,不要怕,治好病才能见到爸爸妈妈。”队首的小女孩在哭,那个白大褂低头安慰着她。 陈时感到难以承受,她看着那顶沉重的复杂的头盔罩上了女孩的头部,头盔上连接着许多跟导线,导线的根部插在巨大的电脑群落上。她感到呼吸不顺畅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神秘合作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意识快要消失了?”陈时左手抓了一只鸡腿,右手粘着番茄酱,掐着几根薯条,嘴里嚼得满满的,话都说不太清楚。不过唐泽锡还是以自己惊人的理解力听清了他的话。 “暂时是这么猜测的。”他点点头,看着陈时的吃相发笑。 陈时瞥见了他的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边的动作依旧不停,说道:“喂,这么看一个女生你觉得很礼貌么?” “噗嗤,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带把的吗?” 陈时的动作瞬间顿住,他带有危险性地斜睨了唐泽锡一眼,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那你不觉得,这么深情地看着一个男人,不恶心么?”最后这个问句,几乎是咬着牙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唐泽锡又笑了,低了下头,细软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确实感觉怪怪的。” 陈时白了他一眼,用右手两根手指的关节扣了扣桌子,说:“再来点,要那个大份的鸡米花,加一份吮指原味鸡。” 唐泽锡肉疼地扒开钱包,在里面抠了半天,就是不把手伸出来,陈时吸了吸手指,斜睨着他:“把妹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你想让我相信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唐泽锡无奈地抓了几张票子扔给他,念叨道:“你见谁会把这样的妹?” 陈时笑着一把抓过,走向柜台。 唐泽锡揉着太阳穴,看着窗户外头,太阳热辣辣地照过来,天气慢慢开始热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在裤兜里“滋滋”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宿舍里发来的群消息。 黄老鸭:今天哥的实习期过了,有了点小钱,出来嗨不? 梁旭:我早结业了,还在准备转正考试呢。忙地狠哪! 黄老鸭:滚你丫的,你一天朋友圈发十几条,闲的蛋疼,还不出来痛快痛快。 梁旭:行啊,关爷小戏子,出来一起啊。人多哈皮。 关爷:我实习期也快结束了,今晚刚好没事,先约一波。 唐泽锡心里一凉,暗戳戳地关了界面,自己的实习进程离结束还早着呢,就王老师那两眼一瞪,哪那么容易结束啊。 “得赶紧把这新闻搞出来。”他暗道。 “嘀咕什么呢?跟个傻子似的。”陈时抱了一大桶东西,比他原先说的东西,还多了一份冰镇可乐和一个圣代。 “不是吧,你就不怕吃坏肚子!”唐泽锡惊道。 陈时狠吸了一大口可乐,挑了挑眉。 “你就这么随便被我拐来了?不给家里人捎个信?”唐泽锡说着,晃了晃手机。陈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起身抱头,“啊呀妈呀,我都忘了这茬事儿了!” 唐泽锡好笑地看着他慢慢回神,只见陈时为难地坐回位子上,略显无奈地摆摆手,“算了吧,我可不记得家里的联系方式。” “你的手机里没存吗?这么重要的信息,原主总该有吧。” 陈时从包里掏出手机对着唐泽锡晃了晃,“看到没,我当然会换手机卡咯,怎么可能用原主人的手机卡呢?更何况,现在的家人,我着实是喜欢不起来。” 唐泽锡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其实,我们的穿越,也许是老天在把我们送到这里的家人身边。” “哈?”陈时一口冰淇淋差点呛住,没听明白。 两人对坐着,好半天没说话,直到陈时把所有的东西都吃的一点不剩,留下满桌的残骸。 “你可以说了,要怎么合作?你有回去的办法?”陈时擦擦嘴。 “咳咳,”唐泽锡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桃花眼亮闪闪的,“同一件事,在一个人身上发生了,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在两个人身上发生了,就不是巧合,而是隐藏着规律,所以,我们要找到我们两个人身上的共同点!” “同意!”陈时配合地鼓了个掌,顺便搓搓手,擦去一手油。 “穿越这事说起来其实确实很邪门,所以我们还要找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寻常的事,比如我每晚八点,意识会与躯体分离,你有没有发现” “你这确实够邪乎,但我的比你更邪乎!”陈时激动地把整个身子向前倾,打断了唐泽锡的话,“我能够感应到那个跟我交换身体的人,比如现在,”说着,唐泽锡感到周身冒上冷气,陈时正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又像是穿过他望到他身后,他紧张又期待地站起来,悄悄往一边挪,他悄悄回头看,身后什么也没用,但陈时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看,突然,陈时伸出手,向前抓,似乎在触摸着什么,再然后,他突然高高昂起头,像终于回到水里的鱼,大口呼吸。 “你怎么了,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唐泽锡冲上前伸手要扶他。周围的人全都把脸侧向这里,伸长脖子很是好奇。 陈时猛地盯住了他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呢!真傻,我装得像不,别这表情,我可是真把你吓到了吧!哈哈哈哈!”陈时拍着大腿,笑得全身都在颤,唐泽锡像只落汤鸡一样蔫蔫地站在一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时唐泽锡的手机又震了震,并且连续震动了好一段时间,他掏出来看: 黄老鸭:小戏子,今晚来不来,金陵之夜35号,房间已经订好了。 黄老鸭:梁旭已经要开唱了。 黄老鸭:关爷还在路上,就差你了。 黄老鸭:知道你忙,大家伙儿可是难得聚聚。 黄老鸭:回个消息行不? 唐泽锡扶额,他看了看陈时“人畜无害”的笑容,低头打上一串: 唐泽锡:黄老鸭,马上来,晚点到。 接着抬起头说道:“我有事先走了,加个微信?虽然你现在没有什么邪门的事情,但之后你会需要我的。” 陈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拿出手机扫二维码,装作不经意的说:“黄老鸭是谁,我有个同学外号也叫这个,原名黄子彦,现在还真的怪想他们几个的。”陈时说着,眼里朦胧地飘过一丝光,他又想到了赖子,心里“砰砰”地跳。 唐泽锡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说:“那你多想想,以后怕是见不着了。”陈时听了,心里骤然堵得慌。唐泽锡转身向门外走,突然又回过了身:“我送你回家吧,天已经黑了,你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女生。” 陈时撇撇嘴,跟上他,又似乎有点不情愿,他沉默地走了几步,突然问:“你,现在知道一些回去的线索吗?既然你能找到我,你一定也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功课吧?” 唐泽锡楞了一下,摸摸腮帮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还以为你并不在乎这些呢?” “什么?”陈时白了他一眼。 “咳咳,我有个朋友,专门研究物理和天文,叫范坤,你们应该见过,他可以帮助我们。” “范坤?不记得他也是穿越的?” “当然不是,只是我的朋友。他应该认识你的父亲,所以也认识你。” “哦,那他竟然能相信你的话。” 唐泽锡笑起来,说:“那必须,铁哥们儿。” “那行,这个合作算我一个,至于我是怎么穿越的,我会慢慢告诉你。” 唐泽锡象征性地鞠躬:“哈,合作愉快!” 两人走到陈时家的篱笆下,上面是几根营养不良的丝瓜,被路灯的灯光一照,不像是翠绿色,反倒像是土黄色。从路灯下往楼道里看,黑乎乎一片,唐泽锡站在路灯下,打了个响指:“一k,你先进去,我在这儿等着,进了门给我发个消息。” 陈时鄙夷地瞅他道:“可别,一个大男人送别另一个,光想想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怎么着也不至于是保护的对象。”说着,朝他甩甩手,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他瞥见楼上自己家的窗户没有灯光。 “噗,你看你自己算是个男人吗?”唐泽锡弯腰笑看他,陈时恶狠狠地对他挥了挥拳头。“而且,不光怎么说,你也该对这具身体负责啊。”唐泽锡又说道。 陈时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唐泽锡猜到他会赌气不给自己发消息,于是等了半天,还是又好气又好笑地爬上楼去查看,楼道里的声控灯也许是年久失修了,并不见亮,唐泽锡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稳稳地向上踩。 他上到了四层,还是没听见什么,于是准备返回,脚步一转,感觉踢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他这才想起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陈时?!”唐泽锡猛然蹲下身去,翻过地上的人的身体,使他仰面躺着,但陈时两手抱头,暗中使力,让唐泽锡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喂,你怎么了?别又是玩我?”对方没有回应,唐泽锡看到他的眼睛似乎是睁着的。 冷汗顺着他的脊椎骨流下来,唐泽锡试图看清周围的物件,他照到陈时面前的门上贴着张字条:小时,爸爸今晚有个研究,住在学校里不回来了,你自己叫个外卖,爸爸给你打钱,一切注意安全。钥匙在鞋柜的第二格的鞋子里。 唐泽锡把手电筒的灯管转了个弯,成功看到了一个又窄有高的鞋柜,他打开第二夹层,里面有一双女士的高跟鞋,鞋跟部缀着黄色的亮片,闪闪地在这黑乎乎的楼道里甚是瘆人。他往里掏了掏,果然有一把钥匙。 等他再低头的时候,“啊!”唐泽锡大叫一声猛地往后退,背部撞到了对门人家的大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陈时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亮亮地像是盛了一碗圣水,正盯着他。 “干啥呢干啥呢!”门里的门锁松动了一下,门“哗”地打开来,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女人把脸凑了出来,她家客厅里大亮的灯光把楼道都点亮了。女人只穿了一件吊带长衫,肩胛骨和锁骨部分格外突出,瘦的像只被虐待的猴子,她的气势倒很凌人,先定睛看了眼唐泽锡,再看了眼陈时,眼神在陈时的身上兜兜转转了两圈,接着张开鲜红的嘴唇。 “你们这些小年轻,知道现在几点伐?快要晚上八点了!楼道里是你们打打闹闹的地方伐?不是的伐?”一口气说完,她刚要往回走,突然又倒走出来:“陈时伐,你爸爸今天不回来呀?” 陈时茫然地晃了晃头。 “小姑娘分寸要有的呀。”说完,她瞪了唐泽锡一眼,“嘭”地关上了门,楼道里又“扑”地暗下来,模糊中唐泽锡好像听到她在家中喊叫:“你们知道伐?对门的小妹妹带了男朋友回家诶!” “喂,你上来干嘛?”陈时盯着唐泽锡手里的手电筒。还有那把反光的钥匙。 唐泽锡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感觉,他气急道:“你吓我一跳,怎么突然晕那儿了!” 陈时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我不是说过吗,我能感应到这个身体的主人。” 唐泽锡皮笑肉不笑:“你不是说在逗我吗?” “真真假假你看不出?”陈时抚了抚额,伤脑筋的样子,“刚刚可疼死我了,突然头疼,我竟然梦见我原来的身体问我和旧城的实验组有什么关系,我哪听得懂啊,但是当她这么问的时候,我的头变得好疼,不得不躺下来。”说完,陈时似乎真的很痛苦一般,蹲下去拍打自己的脑袋,“我总觉得我有什么该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到底是是什么呢?” 唐泽锡上前几步,蹲到他的对面,拿手电筒照住他的脸:“你再说一遍,那个你问你什么?旧城?实验组?” 陈时抬头,防备地看他:“怎么了,你知道旧城?” 唐泽锡惊地瞪大眼睛:“嘿,那是我穿越而来之前呆的地方!”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空气里只有手电筒的灯光,钥匙的反光,还有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嘿”陈时用手指点了点唐泽锡的肩部,“那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找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奇象环生 “滋滋滋”,唐泽锡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黄老鸭在催他,于是颇为不耐烦地先给手机调了个静音,再打开手机: 范坤:你人去哪了,我在你家,快八点了。 “卧槽?!”唐泽锡身体陡然一震,他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屏幕显示是七点四十一分,一时半会儿的肯定赶不回去。 “该死!竟然给我忘了!”他骂了一句,陈时稀奇的看到他懊恼的样子,好笑地拍了拍他:“原来你并不是我以为的绅士模样啊,行啊哥们儿。” 唐泽锡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重新拿起手机。 唐泽锡:我被一些事儿耽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范坤:小心点儿哈。 唐泽锡:来我家有什么急事不?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应。陈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还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啧,自从我做了女生,生活都精致了不少。” 唐泽锡皱了皱眉,他觉得范坤准有什么事儿瞒着他。这时,陈时掰开他的手,取过他手里的钥匙,转身开门。唐泽锡想了想,终是没走动,“那个,能让我进去歇会儿不,我没啥恶意,但是这快八点了” 陈时狐疑地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恍然大悟,于是笑着边开门边说:“你没听见对门那细胳膊细腿的女人说啥呀,行了行了,这客套话说得还真一套一套的,你能有啥恶意,先进来吧,量你对我也没什么兴趣。” 这话把唐泽锡说得脸上青青白白的,他犹豫着走了进去。突然想起什么,他问道:“你说的你想到还可以找谁,是谁?” 陈时熟门熟路地打开灯,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边回答:“彭诚宇。是这个世界的,我们学校里的,今天遇到个小胖子,‘旧城’这个词,我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唐泽锡的眼光闪了闪,“所以你觉得,穿越会和旧城有关系?” 陈时继续不置可否,她拿出几卷白菜,又从冰箱下一格掏出了一罐腌黄瓜,一边评论道:“这三个人住的屋子竟然没多少存粮?” 唐泽锡走近他,无奈地摊手。 “这么说吧,那个小胖子好像很了解这里的陈时,既然你要找穿越的人之间的联系,那么你还要找找我们和这个世界的这个他或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吗。”说着,陈时在水池里放满了水,并熟练地开始挑拣菜叶。 唐泽锡的脑袋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哦,没错,确实是这样。” “小胖子说他和这里的陈时似乎都在旧城待过,而且有很不美好的回忆。” “e说实话,我很怀念旧城里的那段时光,还有我的院长妈妈。” “哇哦,”陈时从架子上拿过一把菜刀和一块砧板,“那你听说过‘实验组’这个词吗?”陈时抬起头看着他,唐泽锡露出为难的表情:“有听过,听曾经的院长提过。” 只听一阵“哒哒哒哒”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陈时已经很熟练地把白菜切成了不宽不细的丝状,并且把它们一股脑地扔进了水池里,他两只手抓着水里的菜,像是在用力地洗一件衣服。“你别在这儿傻站着,帮我找找有没有葱。” 唐泽锡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推搡了一把,他晃悠悠地往厨房外头走,迷迷糊糊地醒悟过来:“嘿,你会做菜?” 陈时正在弯腰研究这厨房里唯一的一口一看就不怎么用的小锅,他用余光瞄着唐泽锡说:“这有什么,放在原来,只要我在家,家里的饭菜都是我搞定的。这做妈的还得儿子养呢。” 唐泽锡诧异地张大嘴巴,“可是,你这时候做什么菜,你不是吃过了吗?”说这话时,他还用手掐了掐自己瘪瘪的钱包。 陈时一边努力地调火候,加了点清水和食用油,一边回答他:“你不是还没吃吗?” 唐泽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立刻笑得几乎要从眼角飞出花儿来,“搞得我这都快感动了。”他打开冰箱,在里头翻找起来。 陈时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当他从弯腰的动作直起身时,眼前突然一片五光十色,花花绿绿的光片在飘来飘去,头晕眩眩的,好在这个过程只维持了一会儿,他扶着桌台,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怎么回事?”他心里暗想,回头偷偷看了唐泽锡一眼,他的头都快埋进冰箱最里头了,猛然间好像踉跄了一下 那种感觉实在让人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就好像是进行了一场马拉松,身体严重透支。这算是一种邪乎的穿越症状吗?陈时心想,他又看了一眼唐泽锡,他刚把头从冰箱里捞出来。 “这个是吗?”唐泽锡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来看。 “就这一根了?”陈时瞪得眼睛都快脱框了,他接过葱,按在砧板上。 “那个,刚刚,你怎么了?”唐泽锡突然问,陈时一怔,持起菜刀,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什么怎么了?” “我看到你很痛苦的样子。”陈时感觉用来面对唐泽锡的整个背部都是僵硬的,他将切完的葱丝放在水里过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扔进了锅里。 “你当逗猫呢,什么时候不看见我痛苦了?只是腿肚子磕到了。” 唐泽锡指了指陈时家墙壁上的大时钟,陈时抬头,指针指向八点整过一点。 “哦豁,天哪,这真的假的也就是说你的意识看到了我的表情?”陈时满脸的“这他|妈也可以”的惊吓表情。他突然想到了唐泽锡方才的那一个踉跄。 “而且你的表情变化在我的眼里被放慢了很多倍。像这样。”说着话,唐泽锡干脆做起了鬼脸。 “哇,一l”陈时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这不是会死,这是超能力啊,就像你说的你上次通过这个抓到了小偷,我一开始还不信来着!” 唐泽锡无奈地笑了笑。 陈时喜欢做炒菜,喜欢听那个“滋滋滋”的“火上浇油”的声音。炒菜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于是唐泽锡被从厨房里轰了出去,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手机上的信息都快炸了: 关爷:哥,我都到了,你啥时候来啊?小戏子 梁旭:老子唱得嘴都干了,你怎么还不来?小戏子 黄老鸭:小戏子,抓紧的,就差你了! 黄老鸭:小戏子,大哥你人呢! 梁旭:拉黑!等你到了必须罚酒! 黄老鸭:直接过来买单吧你! 关爷:小戏子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泽锡扶额,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虚浮了半天,厨房里“哐哐”的声音让他莫名心安。“我c我这是怎么了?”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轻轻的,很照顾自己。 唐泽锡:今天临时有事了,来不了,耽误了,很抱歉兄弟们。 唐泽锡:下次有空,我请客。 打完这一串,他把页面又往下翻了翻,一条消息刺拉拉地闪进眼帘。他急忙点开来看。 范坤:泽锡,我得和你说个事儿。 范坤:你还记得,我曾经把你的一系列穿越的事情和问题整理在了一张纸上吗? 唐泽锡当然记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被两人画成了思维导图,比做考试复习资料还要认真。 范坤:前几天我去校图书馆看书,无意中把这张纸夹在了书里还回去了。今天我想起来,立刻去找,那张纸还在。 范坤:但是纸上被人用其他颜色的笔做了标记,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范坤: 唐泽锡皱眉,点开图片。图上是用黑色签字笔涂的乱七八糟的思维导图,还有关于他意识离开身体的时间记录,图片一角用红色笔写了一串字,很醒目:这是一场肉体交易,你的意识正在进行一场半强迫式的转移。 “嘿,搞定了!只有一道菜,没有饭,不过尝到本大爷的手艺,你应该感到荣幸吧。”陈时从厨房里冲出来,瓷碗和桌上垫着的玻璃碰出“刺啦”的响声。 唐泽锡只好按捺住心里怪异的想法和对那行字的好奇心,起身坐上桌。他夹了一大筷子吞肚子里。“陈时,你觉得存不存在别人强迫你转移到另一个时空的身体这种情况?” 陈时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没太注意他在说什么,含糊地回答:“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唐泽锡皱皱眉,重新点开那张图片,仔细思绪了一番。 唐泽锡:你觉得是有人要把我挤掉吗? 范坤:我觉得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唐泽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僵硬地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嗯,味道还不错。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博物馆那天,你真的没觉得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陈时的手点击的飞快,他还没反应出唐泽锡是在问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该死,又输了,你说啥来着?” “那天博物馆的事儿,你没觉得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陈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手臂朝空中一挥,打了个响指:“你这么一问,我还真就想起来了,当时我是从那个门廊里冲出来的,我没往回看,但是我跑出去好远,才发现这个手臂上,有个不太清晰的印子,就在这儿,右手上。”唐泽锡伸手想拉过他大的手臂查看,却被他一把缩了回去。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陈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唐泽锡不得不把他拉回正题,“得了得了。你那儿,会不会磕到的呢?” “那可不像,磕到什么东西会绕着手腕红一圈的呀?” 唐泽锡托腮,嚼吧嚼吧。 “手链?”他猜想。 陈时点点头,“这个有可能,跑的时候甩掉了也不一定?” 陈时望了望自己的左手腕,突然脑内灵光一闪:“嘿,可能是手表!” 唐泽锡咀嚼的动作慢了些,奇怪地看着他。陈时在他的大腿上猛拍了一下:“是手表!我有一个手表,经常带在左手腕上!那个手表似乎可以带出某种磁场!这个女生,她也有手表!” 唐泽锡停止了咀嚼,他狐疑地看着他:“手表?手表能代表什么?你顶多能证明你们戴手表的方式是男左女右。”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头绪,陈时想说些什么,但他自己也不太笃定该从哪里说起。两个人的目光对撞c交叉c再绕开来。 “既然是穿越,难道是和空间有关。”唐泽锡咬着筷子,桃花眼眯起来,像只狐狸。 “或者说,是与空间相近的”陈时说,两人的眼神同时溜向了墙壁上的大时钟。 “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套上脖子的绳索 曲城西郊住的都是些没脸面的人,这里的地不值钱,一些没个正经事儿的糊涂人就来这里有模有样造个房子,吃低保。 西郊也分三六九等,最靠近汽车站的地方最值钱,那里的人起码做着一些偶尔赚钱的小本生意,最靠近护城河的那里,是最不值钱的地儿,那里是赖平艮的小瓦房,外头用厚实的茅草还有几根枯枝架出一块院子的范围。 赖平艮有烟瘾,小瓦房里充满了浓烟味儿,从常年虚掩的窗户的缝隙里,从敞开的大门,袅袅钻出来,一同跑出来的还有赖平艮的呻吟声,他瘸了一条腿,正值壮年却就这么横在炕上,经过的人都不敢靠近这里,说赖平艮吸|毒了,这事儿早就传开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没有吸|毒,只是满腔的怨恨,逼出了长年的苦嚎。 这个人是赖子,赖平艮是他的父亲。 赖子靠坐在瓦房一侧的墙上,用厚茅草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面已经拨出了十几个电话,还有更多的未接来电。他的喉咙里发出不明确的“乌噜乌噜”声,如同野兽压抑的哭声。 “叮”手机又响了,赖子没有接,也没有挂,他捧着手机,像在捧着一颗颤动的心脏,他用自己的大拇指堵住了手机的发声孔,并且很慌张地朝背后的窗户里看了看。 “赖子”屋里的声音气若游丝,赖子张皇地扒开窗户瞧,“赖子赖子!” “来了!”赖子踢开遮在身上的茅草,手机被随手扔在了地上,茅草盖住了它的声音。赖子奔进屋里,他先被狠狠地呛住了,屋子里缭绕的灰烟,勉强勾勒出物体和人的影子。赖子点开屋顶的灯,对面有个急急的喘息声。 “作什么死呢开灯!太亮了!”赖子没有回答,但是灯却明明灭灭的,于是他问:“爸,您那电费是不是又没缴呢?” “急什么,去拿那个抽屉。”赖子依言,顺着赖平艮手指指的方向,打开抽屉,里面是碎钱一大把,十元,五元的为主,少有几张橘色的二十。 “那里有多少钱?”赖平艮支起身子,脖子伸得长长的,赖子几乎有种错觉,墙边的井绳就可以套上他的脖颈了。 “我数数一张,两张加四十e,大概有三百块,不算那些角钱。” 赖平艮收回脖子,缓了缓,复又摆正了枕头躺下。“快去再买两包,跑快点。”赖子听了很惊奇,他一时没有动,赖平艮又说:“这几天你不出去,说来说去是出什么事了?如果钱剩的多,拿去干点正事。” “爸,您这钱不把电费缴了吗?欠了两个月了” 对面没有了动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回应他。 赖子走出门绕到墙后,他撩开茅草,刚才的位置上没有了手机,他一下子慌了,冷汗从脊骨悄乎地渗出,他不禁直起身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不可能啊” “赖哥,找啥呢?”院子外面罩进一个黑影,赖子急忙把手里捏着的钱往兜里揣,抬头一看。 “刀儿?”赖子歪了歪头,心里松了口气,他刚要说什么,刀儿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玩意儿太响了,我就搜罗出来了。” 赖子连忙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深一脚浅一脚地出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先陪我去趟汽车站买烟,别站在风口说。” “赖叔还不知道吧?” 赖子瞪了他一眼,刀儿连忙闭嘴了,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刀儿伸手要点那个接听键。“诶!别接!哎呀!” 电话被接通了,刀儿被唬地忙把手机揣进了赖子的手里。 “喂”赖子虚虚地拿着手机。 “喂,赖哥,怎么了,一直没个声响?”是怪猴的声音,尖利得很。 “事情还在办,自然没什么时间。”赖子的声音也虚虚的。他对着一旁激动的刀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我和您说件事儿吧,奉安快出来了。”奉安,是这一片地儿原来的混混头子,早前被抓了起来。 “那么快?”赖子咽了咽口水。 “你知道奉安如果知道这个事儿,一定很兴奋吧?那时候就不是两万块钱的问题了。”怪猴突然怪笑起来,“所以时间改了,下周日截止期限,改成下周三,钱得到我手里。你知道的吧,你常把人堵在校门口,警察快查到你了,大家都是玩命的,但是钱是万能的。” 赖子的声音变了调,他紧张地搓手机壳:“我需要时间。” “抱歉,我没有时间。” “这事儿根本不是我们干的,若非是你们拖进了坟里把人弄死了!”刀儿对着手机大吼,等他吼完,才发现电话已经被赖子掐断了。“无用功。”赖子骂了一句,撒腿跑在了前面。耳边一阵阵的回响起父亲的苦嚎。 社会实践后的第二天是周末,陈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起床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敲打的声音。于是起身打开房门,厨房里有两个身影在忙碌。 她猜出是方红和胡来成,刚刚的敲打声,应该是菜刀砍在砧板上。 洗漱的时候,陈时把脸凑近镜子,男孩粗糙的皮肤和线条,还有隐藏在一头乱发里的张扬,这让陈时的心莫名地“砰砰”跳起来。她伸向面霜的手停顿了一下,缓慢地收了回来。 突然好像是想到了谁,她打开手机,在qq里搜索联系人岳一,答案是无,陈时的眼神暗了暗。“失踪?”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一到了周末就睡的天昏天暗,你干脆让我住进来得了,这臭小子自打脑袋摔了以后就没做过饭。”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挨着浴室,陈时急忙吐出嘴里的漱口水。 “你就想想吧你,等你哪天脑袋也给那些个石头磕坏了,我一定接你过来让臭小子侍奉着你。” “嘿哟,这话我爱听,那我得抓紧回去找块硬实的石头。” “你就耍吧你。”方红在胡来成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走近陈时的卧室,“这门咋开着呢诶?陈时呢?” 陈时推开浴室的门向外张望,“我” “嘿——小祖宗,今天你倒是起的早来。”胡来成今天戴了副金丝框的眼镜,说话斯文相,还把眼镜提了提。 “昨天你妈睡糊涂了,都不知道你几点回来的。” 方红诧异地看着他,有点不安,说:“旧城去了?” “嗯。”陈时回答,她已然知道了方红真正想要问什么。 “没出什么岔子吧?“ 陈时想起了昨日福利院里的画面,她的胸口突然一阵恶心。“没什么岔子,就是见了个福利院的院长,听她说了些奇怪的话。” 方红的脸“刷”地好像变了个模样,胡来成连忙上前用身体扶住她,说:“院长说什么了?” 陈时心下了然,她叹了口气:“说些任务,照顾小孩子什么的?怎么了,你们熟悉那里吗?” 听完这句话,方红煞白的脸色回了暖,胡来成拍拍陈时的背:“别瞎咋呼!” 在餐桌上坐定,胡来成用筷子指着陈时的碗,说:“等会儿啊,我和你妈,要去五金店里配些修水管的东西,”他看向厨房,“顺便看望看望岳一他爸,看你闲的,要一起去不?” 方红嘴里嚼着馒头,愤愤地瞪了胡来成一眼:“你咋又胡来,我看陈时和岳一就不对盘,你还让人家去凑什么热闹?” 胡来成摆摆手,有点委屈,谁知陈时抓了抓手里的碗,回道:“我去看看,他是我朋友。” 方红惊讶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和人三好学生交的朋友?” “你别瞧不起他,指不定本事多大呢?人家老岳看到同学来探望,还能欣慰点。” 陈时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起身去房间里拿手机。 “喂,不再吃点儿?”方红转身问。陈时背着身子摇头。 “你觉不觉得小时他食量小了些,而且开始挑食了。”方红看着陈时从馒头里挑出来梅干菜,胡来成好不嫌弃地把它们加进了自己的碗里。“青春期呗,少吃点儿给你省点成本。” 方红若有所思:“可是那是他平时最爱吃的啊?” 胡来成早已两大口下肚了:“嗯,好吃,这个下酒味道更足!” 方红瞪了他一眼。 陈时坐在床边看着手机上新出现的未接来电,还是赖子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把页面筛除了。她慢慢接受了周围那些男生们,祁晟c黄子业c高昊哲但是赖子他们仍然让她心里发憷,那是远离她所熟悉的所有世界的另一片领域。 “他们又找我做什么呢?”她低头想,那次在嘉易,她始终没有明白他们的目的,“是要钱吗?为什么要向我要钱呢?”陈时的指尖微微颤抖,她连忙看向自己的手,手边的手机在震动。 还是赖子的来电。 陈时干脆一鼓作气,她滑动了接听键。屏息拿在耳边,没有说话。 “喂!”对方的声音里,显然充满了意外。 陈时捏紧手机,她喘了几口气,像是一种示意。对面沉默了几秒,突然极速地说:“小时,警察快查出来了,怪猴打了电话,下周三是最后期限,我们已经彻底没辙了,我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们需要你帮忙。” 陈时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不是很明白。“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陈时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突然一个暴躁的声音冲撞进来:”陈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是你打死的岳一!“ “刀儿!” “嘟嘟嘟”陈时愣在那里,电话被突然掐断了。她僵硬地转了个身,看到正前方的书桌上,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不是我干的。 她感到脖子上凭空被套上了什么绳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被撬开的笔记本 “陈时!陈时?” 陈时回过神来,她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回答:“来了!”话刚出口,她急忙又遏住自己的喉咙,声音里拖长的颤音,在昭示着她的震惊和害怕。 “怎么了?该出发了!” “我来了!”陈时降了半调回答,踉跄着从房里走出来。 岳侯生的五金店,和胡来成的石器店离得挺近,只隔一条街,只不过一个是小人家光顾的地方,一个是中上层人的消费场所。因而,两条街的光景便也大不相同了。 “这岳侯生好不容易把店盘下来,生意做得火热,没成想老天给他这么大一榔头 。”胡来成边走边碎碎念,露出一脸痛心的神色。 “你也别嘴坏,万一是孩子压力大了,出去冷静几天。”方红给他敲重点,女人的心肠若是软了,一点点悲观的事都是说不出口的。 胡来成搔搔头:“再找不着,都可以结案了。” 陈时在一旁沉默而又战栗地走着,犹豫半晌道:警察有查出什么来吗?“她的手悄悄握紧,但是滑腻腻的,应该是出了汗。胡来成转头瞧了瞧她:“这也是你们学校里的事,你竟然不比我们清楚一点?” “他能知道些什么,”方红瞥了他一眼,“学校还不是要让消息少传点好,否则,谁都知道曲城一中校门口纪律不严,混混成堆的。” “混混?”陈时的脑内某块位置敏感地跳了跳。 方红比她更敏感,立刻呵斥:“我还没提醒你呢,少跟那几个野孩子混在一起,之前没管你,现在闹出这个事情,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陈时隐隐发觉她说的似乎是赖子,心下又凉了半截。若真的和他们几个有关,那我究竟是被牵扯的,还是我真的干了了不得的事?她又想起在学校里,祁晟等人对他虽说嬉皮笑脸却也毕恭毕敬的态度,自己竟真的像个干坏事儿的。想到这里,她看到了街边玻璃门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站在胡来成和方红身后,显得高大懒散,她只认得和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惶恐的c疑惑的。 五金店所在的街上是最热闹的,几家小饭馆这时候已经在张罗客人,还有摊贩和打小铺的人,各个精明,眼睛瞅着左上角,间或右上角,时刻提防着城管和盯梢着可能的客源,看到陈时他们,立刻举起双手,眼睛连连瞥着他们的去向,激动地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豆腐花,豆腐花?来点吗?豆腐花。”陈时光顾着抬头看,忽地被一只板凳绊了一个踉跄,她慌忙站稳身子,左顾右盼十分羞怯,突然又被人拉住了胳膊,使得极大的力。 “小伙子,豆腐花?这里可以坐着吃。”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黑黄的脸,胸脯大的几乎一起贴在了陈时的胳膊上。 “不用!”陈时尖着嗓子逃脱。 胡来成熟门熟路地掀开一家灰扑扑的帘子,里面的铁门还没开,正锁着。暗灰色的门牌被遮住一半,大致可以看出是五金店的字样。这附近又像是整条街的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方圆一片地方没有什么人经过,也没有摊贩愿意逗留。 方红骂道:“这就是人心,北边敲锣南边号丧的。” 胡来成作势要去捂她的嘴:“说什么呢?这可不怪人家,难不成还跑到人家店里来敲锣打鼓的。” 胡来成敲了敲铁门,试探地喊道:“老岳啊,侯生啊,在家吗!” 陈时气息不稳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喘了口粗气,她看到那灰扑扑的门面,心里突然酸涩,并想起了什么来。她的世界里的岳一,是个典型的官二代富二代,却又没有那些男生的顽劣品性。“不知道他是否会发现,我不见了呢?”她心里这样悠悠地想。 铁门里好半天传出器械碰撞的声音,有个苍老的咳嗽声,咳了好几下。然后铁门被从下往上卷了起来,陈时靠得不太近,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宽大的影子,胡来成对那个影子点了点头,跟着钻了进去。 岳侯生小心翼翼地点开灯,铁门里脏而油腻的世界亮了起来,跳进三个人的眼里。陈时试图躲避着那些螺丝刀和铁钳,避免上面的黑色油渍沾到自己的衣裤。 “要一把老虎钳,然后” “两把!”方红说。 “对,两把。然后是一包螺丝。” “螺丝刀不用?”岳侯生缓慢地转头问,他在一个大纸箱里翻来找去,递出两把老虎钳。 “那个倒是有了。”方红急忙回答。 “有吗?”胡来成疑惑。 “当然,就在厨房里的柜子里,我放在夹层了。” 陈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在店里悄悄地挪动,“观赏”这里的东西。摇摇欲坠的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不少东西,但是一看便是长久地缺少人的触碰和瞩目,油腻的毫无生气。黯淡的光线打在上面,只是一群死物,脏乱地交叠。 “别太担心,得振作起来,孩子可能压力太大了,出去散散心。”方红c胡来成正和岳侯生面对面坐着,岳侯生不说话,但他似乎很信服这句话,微微点头, 喉咙哽咽起来。 女孩的细腻心思在这时候发挥地淋漓尽致,陈时总觉得那一堆铁器以一种莫名的奇怪的角度堆砌起来。她伸手想要把它们推倒,看到这几样铁器的缝隙里露出一点暗黄来。她的手慢慢接近。 “那是你的孩子吗?”岳侯生指着陈时问。陈时吓了一跳,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方红立刻对她露出一份恨铁不成钢的指责的脸色:“是的,我儿子,他也担心岳一呢,所以要一起跟来。” “啊,是,”陈时连忙回答,“他是我的朋友”这话说出口,陈时的两颊可疑地泛红,幸亏灯光太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岳侯生的脸,一张被灯光打成紫胀的脸,眼神浑浊的像两只鱼眼。 “真好,岳一他能有朋友。”岳侯生很重地叹了口气。方红和胡来成面面相觑。 三个大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生意,岳侯生除了精神不济,没有表现过多的悲伤,只是眼珠偶尔浑浊地转一转,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陈时只能继续转悠,她的手锲而不舍地重新伸向那缝隙里泛黄的东西。摸到了!柔软潮湿,她试图将它拉拽出来,另一只手扶住那些麻烦的铁器。东西被安静地成功地抽离了出来,是一本封面黑峻的笔记本。陈时轻轻地吹了口气,封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在空气里散开。 笔记本被金色的锁锁住了,但是这金色已经褪了一半,变得狼狈不堪。陈时轻轻碰了碰,她看到自己手上黑色的污渍。锁“咔哒”竟然开了,她真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那我们也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胡来成拍了拍岳侯生的肩膀。 “多谢多谢,哎,你们的东西,我给装袋了。” 方红接过袋子往陈时方向招呼道:“你先帮忙拿着。” 陈时忙把笔记本背到自己身后,取过袋子。 胡来成又和岳侯生站着寒暄了几句,陈时趁机打开了笔记本,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力量从笔记本中挣扎着想要吸引她。 由于心急,陈时随便翻到了最后几页: 我恐怕再也受不了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了,那一群日日纠缠的疯子,还有我可恶的父亲,他们都是魔鬼一样的存在,恨不得吸干我。我要离开,我已经找到那个地方了,只要我轻易地完成最后一步,我就可以逃脱了,这只是一场交易,我现在只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陈时心下一惊,她又往前翻了一页: 打开时空需要的是一把钥匙,按理说平行的两条线是不可能相交的,那么只要让任意一条线弯曲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度,它就会有交错的那一天,地点则是最需要计算的。 旁边是一幅潦草的路线图和数字横竖交叠的草稿。陈时还想再翻看,她的手因为剧烈的思想斗争而发抖。 “行了,走了,别送。”胡来成和方红走了出来,岳侯生的身形佝偻在深处阴暗的角落,直点头。陈时一惊,她下意识地将笔记本扔进了装着器械的袋子里。 走到街上站定,陈时回头,那铁门又被从上而下地关了起来。 回到家里,胡来成先行告退,他还要去看店,方红拿着两个老虎钳气势汹汹地冲进厨房开始修水管,厨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巨响。陈时被勒令呆在一旁给她递东西。 “下次这水管得你来修,一个男孩子要会点儿本事。自从脑袋摔了,人也蒙了不少。看你最近极少咋呼呀。”方红的声音闷闷地从水池下边儿传来,陈时只能“嗯嗯啊啊”地回应。她的心惦记着袋子里的笔记本。 “你说岳叔那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碰着这个事儿,字也不识一个,他说他撬开了岳一的笔记本,猜想是他的日记,结果他也看不懂,白忙活,我说这日记本就应该交给警察,他老糊涂了,忘了放在了哪里。” 这话刚说完,陈时一个激灵没有站稳,把那一袋子东西撞得“乒铃乓啷”响。”干嘛毛手毛脚的?哎哟!“方红回头抱怨,头装在了上方的水池上,几溜水流下来。 陈时忙说:“我尿急,去趟厕所。”说着,以迅雷之势拿走了袋子里的笔记本往厕所冲。 浴室的门没有锁,陈时用身子抵在门上,打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好奇心和罪恶感在她的心里变成了两个小人,一个头顶光环,一个举着刀叉。 好奇心说:“看吧,好好研究,这可能可以让你和赖子他们都摆脱罪名找到真相,更何况岳一本来就是那个唯一对你好的人,拯救另一个世界的他,也应该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罪恶感说:“你太可恶了,这是岳一留给岳侯生的最后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你从他们家偷了出来,窥探他的秘密,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陈时艰难地扶稳额头,第一页的字已然扎进了眼睛: 今天我发现了平行世界的秘密,我想用这本书记下我的研究,说不定有朝一日,我真的可以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接下来,便让我详细地记述我的发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胖子的泄密 赖子把烟买了回去,放在赖平艮的床边。赖平艮估计是睡着了,呼吸声时而平缓时而急促,床上的被子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刀儿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受不了地退了出来。 赖子从买来的烟里抽出两根,又把余下的钱小心翼翼地扣紧在裤腰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走到门口给刀儿递了一根烟。“我看呀,到头来,还是我造的孽,”赖子的身子缓缓地向下矮去,蹲坐在地上,给自己的烟点上火,刀儿犹豫了一下,伸手讨要打火机,“没人再愿意来帮我,就我自以为的兄弟。” 刀儿听了这话,闷闷地说:“赖哥,你还真当他失忆了?” 赖子呼出一口长气,烟在沉闷的空气里滚滚地流。“我看他是在推脱责任,那个什么表,都是骗人的!他看事情败露了,给我们整这么一出!”刀儿紧跟着又说。 赖子还是长叹一口气,心里憋着股劲没处使,他开口道:“他说的也不全是假的,那表他愿意拿出来,就说明他没想逃这个责任。” “一块值点钱的破表,最后还不是为了它吃了大亏?” “想事情别这么冲,至少在嘉易的那些个事儿是真的不好解释,不全怪他。”话虽这么说,赖子心里的怨气和恐惧不比刀儿少,他踉跄着站起来,往高坡上走。 “不如再去趟嘉易,把那里的石头拿出来些?” “狗|屁!这是犯法的你不知道?!”赖子回头吊起两只眼睛瞪着他。 “横竖都是要进局子里了!倒不如冒个险!” 赖子听着直搓手,他嚼着嘴里的烟,看向赖平艮睡着的破瓦房,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刀儿,最近怎么不听到胖子的声音,好久不联系他,他回来就被他那妈给带走了,可别是禁了足。” 刀儿一个激灵:“他一定是怕得躲起来了,要我说,两万块对他那妈来说是小钱,不如让他搞点过来!”这话一落地,赖子便立刻目光炯炯地盯着刀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突的,他的眼睛里刚燃起的光亮又暗下去,像是飞蛾扑在了火上,灭去了一半,“明知他最没用,这时候又只能兄弟内头求人情,走去看看。” 胖子家在近西郊的高层公寓,住的都是些长年打工的家庭。建了有十二层高的楼没装电梯,六层以上的人家哼哧哼哧几乎不愿意下来走动。胖子家当初没抢着好位子,为了那点便宜了两成的房租,豪迈悲壮地住在了顶层。赖子给胖子的手机打电话,对面只有“嘟嘟嘟”的一长串盲音,他又打他家的座机,对面一首经典的乡村老歌播完了一小个章节,电话被接通了。 “喂!”一个粗里粗气的女人的声音,就好像饱含了刚睡醒的不满。 赖子定了定神:“你c你好,我找胖彭c彭诚宇” “你这我家小胖作甚么?!你谁啊?”粗气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赖子无奈地看了刀儿一眼。“我是他的朋友!我c我们这几天没联系到他,所以不放心来看看” 话语很快被打断了。“他好着呢,你们回去吧!别来烦他!” “可是” “把他带到嘉易去的是你几个臭小子吗?喂,问你们话呢,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我家小胖都被人带坏的!” “阿姨我们只是想要去玩玩,我们” “果然又是你们几个!你们摊上大事别来牵扯到我儿子,小胖这几天是不会出去的,你们能离他有多远就离多远!” “阿姨” “嘟嘟嘟”电话应声挂断。赖子举着手愣了半晌,刀儿一口烟呛在了嗓子里直咳嗽。突然,他的耳边“哗”地划过什么东西,地上传出一声闷响,刀儿低头一看,是一块香蕉皮,他顺着落下的方向抬头,顶楼的窗户大开着,隐隐约约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幽幽地往外飘。 “该死!”赖子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刀儿听到闷闷的苦嚎从手指缝里传出,方才才从嗓子眼里迸出的几句脏话卡在了嘴边,使他无措地两手下垂地站着。 “胖子他说了。” “什么?”刀儿一时不能理解,他作势要奔上楼,“我去找他去,他说什么了?” “他把事情都告诉他妈了。”赖子挪开双手,他黑瘦的脸上,泪水干涸的痕迹轻刷了脸上的泥垢。刀儿的身体震了震,满脸不能相信,“不可能,他c他他,他胆小,做不出这种事儿,我找他去。”说着,他又要往楼上奔,被赖子一把抓住了胳膊。 “别找了,就因为胆小,才更会把这些事儿说出口的。”赖子吐出嘴里的烟头,零星的火点灭在了地面的土里。 “他怎么能” “谁还不能是这样的呢?”赖子说。他把手机扔进了旁边的草垛里,径直往外走。 刀儿两边看着,焦急又愤恨,急急地跑进草垛里,把那手机捡出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连忙跟上赖子的步伐。“赖哥!赖哥,你要去哪儿?” “回你的桥洞去。” “什么?” “我让你回你的桥洞去!” “为什不是赖哥,既然胖子能躲着,我们干脆一走了之,逃到别的地方去,既然我们的确没有打他,也没弄死人,只要离开这个地方,谁还抓得住我们?”刀儿蹙着嗓子,急的指手画脚。 赖子站定,看着他:“我们每天放学堵着他的事,你觉得这就不用追究吗?要是真的逃了,你什么都没有,走的潇洒,我还有我的父亲。要是真走了,这罪名才真的得让我们担着。” 刀儿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看赖子的眼神却变得极度陌生起来:“赖哥,我想不通,这都不是我们干的不是吗,他们不是要诓我们吗,谁干的找谁去啊,我们为什么要瞒着,那一棍子” “我说过了,我不能害他!”赖子赤红着双眼大吼道,“是我唆使的,我不能让他被完全牵扯进来。当然,我也不会害了你俩,你回桥洞去,如果你真想逃,你就逃去吧,你们本来就不用跟我担这个责。” 刀儿的眼睛慢慢漫上了血丝,他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赖哥,你真当我会自己逃吗?我确实什么都没有,可我把你当我哥,我们是兄弟,我要是逃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也不能这么想我,不是说警察快找上我们了吗,既然胖子已经说了,那如果胖子被警察找着了,你觉得他会不把这些事说出来吗?!” 听完这话,赖子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眯起眼睛寻找天上的太阳,他喃喃:“我报复来报复去,依旧是报复到赖家自己的头上!” “咱不能逃,咱得证明,赖哥,我们不能信那小子”说曹操曹操到,刀儿揣在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忙掏出来看。 “你怎么捡回来了?”赖子指着手机问,刀儿觑了觑他的脸色,“啪”地挂了电话。“哎,你干嘛呢,谁打来的?”赖子有种奇妙的预感,他断定这是一个该接通的电话,他起身去够手机,刀儿却跳开了一步,“赖哥,你不能信那小子” “滋滋滋滋滋”手机又震动起来,刀儿停下脚步想要再次挂断,赖子几大步跳起来夺过了手机,上面是陈时的来电,他抓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抬起头来瞪了刀儿一眼,按了接听键。 “那个我”陈时的声音支支吾吾,就像是嘴巴被捂住了话说不完全,赖子心里有股气,他平复着情绪,并没有发声。 “我是陈时”陈时紧张地拿着手机,对面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她面前摆着岳一的笔记本,正翻到他所记录的最后一页,上面黑色的字醒目而又刺眼,让陈时感到毛骨悚然,她似乎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里在叫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但她很清楚,笔记本上所记录的一切,应该都已经发生了,发生在不止这一个世界。 “是赖赖子吗?我想我有些事需要当面和你们说,关于岳一,他可能没有死。”说完这句话,陈时几乎要窒息,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那边的回应,过了好半晌,都没有答话,突然一阵急促的呼气声。 “你怎么能确定?”声音在微微发抖。陈时用手摩挲了一番笔记本上上的字,最后一行写着:明天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我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需要当面给你看一样你需要的东西。” 赖子看向刀儿,把手机通话调成了免提,刀儿露出愤恨地表情,当看到赖子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不得不压抑住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好,地点你定。” “我c我并不知道应该去哪儿给你们”陈时犯难,“不如就在学校后面通往旧城的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赖子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立刻掐了电话。 “赖哥,我必须得骂他两句才能解恨!”刀儿对着被掐断的通话挥舞拳头。赖子 没有理会他,快步往回走。刀儿诧异地跟在后头问:“赖哥,你真要去,你不能去,你不能再相信他了!” “你回桥洞去吧,有消息我会找你的!” “不,你什么意思?” 赖子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刚好在不远处等候红绿灯。“听着,你不要跟来了,回去,你和我不一样!” 刀儿的脸上的神色由难以置信变成了阴狠,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公交车很快到了,赖子攀住栏杆,向上一窜,没再回头看刀儿。他只是突然觉得裤腰带附近一松,没有太过注意,走到了车厢的最深处。 赖子没注意到这之后刀儿低着头站在公交车站,沉默了半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他抬手看了看手里,那里正攥着赖子裤腰带中藏着的一大把钞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小流氓和手表 陈时觉得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和唐泽锡一起,大晚上抄着小路前往博物馆,找一块可能压根不存在的手表。 这期间他们经过一片闹市区,因为夜里没有公交车,出租也很少,陈时和唐泽锡两人走得直喘气。当然,闹市区在晚上,就是只有小流氓的口哨声和酒鬼砸酒瓶声的危险街区,路上同行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在匆匆往家赶。唐泽锡原先走在陈时的后面,他在嘟嘟囔囔自己今天晚饭没吃饱的事儿,陈时只管低头走路没理他,他把校服校裙换下了,从衣柜里翻出了陈建斌缩水的衬衫和运动短裤。 “你敢信么?这么一个死板冷漠的教授竟然有运动大短裤好吧这没什么奇怪的,我穿上了,哇酷啊,这么穿舒服多了,我真的很讨厌紧身裤。” 但是当他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时,他很为此感到后悔,他没工夫搭理唐泽锡,因为他冻得只想抱紧自己。 “我现在很饿,但是我们连一家麦当劳都不再经过了天哪!”唐泽锡边走边说。 “你能闭会儿你的嘴吗!现在灌进我脑子里的不仅有冷风还有你的疯话!” 唐泽锡挑挑眉,神情间有一丝得意。“我事先告诉过你,女孩子真的很怕冷。” “闭嘴!我就不该听你的这时候出来。” “你可是兴致勃勃的呀。” “我后悔了!更何况这么晚怎么进到博物馆里还是个问题!” “放心,我认识里边巡夜的看守。” “呦呦呦!”这时候斜对角的胡同里突然传来唏嘘声,和几声调皮的c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唐泽锡和陈时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陈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努力地压低声音转头问道:“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唐泽锡皱着眉疑惑地反问。 “凌晨两点半不回家,准没好事!” “可是现在才十二点半!” “十后面是什么?” “什么?!” “二点半!” “hat?!” 唐泽锡的话音还没落,街角已经转出一群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刺头来,看面孔,个个都还留着些许的孩子气。为首的是个小黄毛,头顶有一撮头发染成了绿色,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里是一枚亮银色的耳钉。两行人奇怪地僵持在马路的两侧,唐泽锡悄悄地数了数,对方大约有七个人。陈时把为首的那个男孩定睛瞧上了几眼,突然“噗嗤”笑出了声,为首的小黄毛立刻脸色微变,原本站得笔挺甚至微仰的身子立刻古怪地前倾。 “不是吧你们,这是什么套路,一头稻草还要加点绿?社会社会,可以可以。” “噗。”后头有个小点的孩子没忍住,但他很快被黄毛瞪得捂住了嘴。 唐泽锡眼睛瞪得大大的斜着陈时,“你这是干嘛!我们寡不敌众,你还挑衅人家?”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陈时露出一脸的不屑,“老子在这样的夜里一个人拿棍子打过人,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算什么?” 这话还没说完,唐泽锡已经是自觉地挪了脚步,嘴巴张得几乎下巴都掉了下来。 对面果然还都是些孩子,三两句话已经被激怒了,黄毛呲着嘴,对着路边的路灯底下吐了口唾沫,气势汹汹地大吼:“很会耍嘴皮吗?要么劫财,要么劫色,选一个吧?” “劫色?我?”唐泽锡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 “当然是她!”黄毛旁边的爆炸头跳起来大喊,颇有点“孺子不可教也”的态度。 唐泽锡微微地喘了口气。陈时直接黑了脸,他回头骂:“你还是人吗?!” “这事儿还不是你挑起来的!”唐泽锡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回吼,吼得陈时愣了愣。 “费什么话,快选吧,不选也可以,或者直接给我的小弟们打一顿。”黄毛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后头的小子们笑得格外得意,自以为在干大事。陈时看清爆炸头的手里拿着一个玩具铁锤,而他身边同样步步紧逼的杀马特手里拿着的是两根双节棍。 陈时心里大喊倒霉,但他可不是嘴上讨饶的主,想他曾经还不是最喜欢招呼一大帮子人吓唬别人的小混蛋一个,现在风水轮流转,嘴巴不讨饶的后果就是吃亏。“怎么着,气势都不能输!”他心里这样想,干脆两眼给他们瞪了回去。 “等下,不如玩个游戏。”他周旋道。 游戏最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这几个小流氓一看就是半大却要逞强的主,听到游戏,好奇心已经把一身戾气遮得一点儿不剩了。“什么游戏?”黄毛道,一点不防备。“这还真是太嫩,这么一下就上当了。”陈时这样想,果不其然,黄毛几个都站住了脚,没再往前走。 “我们来个反选吧?要玩的话,你们先退到那白线后面。”陈时指着马路中央的白线,这时候那个拿着双截棍的杀马特叫嚷起来:“你当我们傻子吗?!让我们站远了,你们想逃是不是!” 那个黄毛首先顿了顿,他刚想后退,却在这时候被杀马特戳了马脚,相当于被骂了声“傻子”,立刻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凶狠地瞪着陈时。 “怎么,不想玩?那你一ut了。敢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军心不定的队伍最终还是慢慢往后退,陈时心里憋着笑。这时,唐泽锡忍不住悄悄问他:“你在搞什么鬼?想到什么办法了?” 陈时尽量保持着唇部没有太大动作的说:“到时候,我比了手势,你就朝我的相反方向跑!” “hat?!” “好了,既然你们要我们做出选择,那么,”陈时指了指自己,“这里呢,是色,顺便裤子口袋里,还有点零钱,”他又指了指唐泽锡,“这个呢,是财,色他也称得上,就看你们有没有特殊癖好了。” 唐泽锡不可思议地皱眉看着他。 “接下来到了反选时间,你们选择谁呢?”话音刚落,就在一群小流氓愣神的空档,陈时往空中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他立刻转身往大马路上跑。 当然,人算不如天算,陈时只看到前面一个人影窜的比兔子还快,早就在他想跑的那个方向窜出了好大一段距离。“妈|的我|操!他回头看,那些才反应过来的兔崽子们吃着他们的”九齿钉耙“气哼哼地扑了过来,紧急之下他冲进了旁边的街道。 人在危急时刻什么潜力都能爆发,陈时凭借这看似“孱弱”的女儿身,连甩了几条街道,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然而,后买你的吆喝声却并不见消失,反而愈来愈响,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差点气得飚血,那“舞刀弄枪”的“七个葫芦娃”一个不落的紧随其后。 “等下,我c我跑不动了!”陈时爬上了一处墙头,小流氓们追到了墙下,一个个地也撑着膝盖喘气。 “你们你c你们怎么c全都追着我来?要脸吗”陈时气急败坏又气喘吁吁地撑着墙头问。 “我们我们只追得上你。”跟在后面更加气喘吁吁地小胖子说。 黄毛缓了缓就又气粗起来,他仰着脖子大喊:“快下来,别逼我们上去,把钱给我们!” 陈时这时候哪有功夫跟他们耍嘴皮子,在口袋里抓了一把,朝地上一扔。是一大把硬币,散在地上滚来滚去。有几个小鬼立刻俯倒身子去捡。黄毛不愧是带头的,梗着脖子只看了地上的钱一眼,皱起眉头问道:“就这么点?” “说了我这儿只有点零钱。零钱喂大哥!” 黄毛不满地挠了挠头,低头刚想捡自己脚边的硬币。突然拐角处只听有个声音喊道:“警察来这边!快快!” 这一声把这一群小兔崽子吓得可不轻,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左顾右盼,又是一声重物倒地的轰响,立刻地,小流氓“哗”地四散而逃,不出几秒钟,这条街上跑得没了个人影。 陈时屏气看向拐角处,,果然如他所料,唐泽锡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 “该死,吓死我了。”陈时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唐泽锡拍拍胸脯,“还得本大爷救你啊。” 陈时瞪着他问:“早点时候去哪了?跑得还真是比兔子还快啊?连我在哪都顾不上了吧?” 唐泽锡立马讪笑起来:“我怎么觉着你在怪罪我呢?当时你状况,你还真没激起我的保护欲。” 陈时对他咬了咬牙,唐泽锡连忙改口:“当然现在也没有,大家都是纯爷们儿。” 陈时轻咳了几声,示意他结束这个话题。唐泽锡突然推了推他:“路上那两闪闪的是什么玩意儿?” 陈时沉吟几声,看都不看便嗤笑着答:“这是我刚刚撒地上的硬币,这群兔崽子跑得太急,不是掉了的,就是来不及捡了的。” “不是,是一长条。你倒是看看。”唐泽锡向那发光的地方走去。陈时疑惑地转过头看,远远的那条小流氓们跑过的路上,洒满了月光,一条亮莹莹的长条把月光折射进眼里。 他心里突然闪出一股异样。急忙向前走去。唐泽锡已经将那东西捧了起来。“嘿,你说巧不巧,这是块表。”他将表捧到陈时面前,金属色,金属表带上镶着六颗人工钻,呈半透明的雨滴状;表盘的面被细碎的螺旋纹覆盖,绕着中心铺洒开来,像旋转的花伞;表盘上的三根针——时针c分针c秒针,呈现铜红色,奇异的是,全都指向十二点。十二颗小钻绕着表盘一周;在亮银色的表盘背面,印着表的品牌和防伪标记,抚摩起来,有磨砂般的奇妙质感;表带与表盘的衔接处,有锈迹瑟缩地躲藏在夹缝里,努力的隐藏自己的存在。 “哦豁,y g一d!”陈时不禁叫道。 “怎么了?”唐泽锡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是我的表,我原来的表,一模一样!”陈时大呼,他接过了表,扣在了自己手腕上。“这旧很好解释了,这应该也是她的表。”唐泽锡说。 陈时看了看他,微微点头。“也许没错,但是为什么会在这儿?” “很好解释,被这些孩子捡到了,结果刚刚跑得太急,又掉了出来。”唐泽锡指了指地上的尘土,“你看地上这么脏,你的表却这么干净,一看就是刚掉出来。” “可我以为这会在博物馆的看来我和她的联系应该就是这块表,简直一模一样!” “这反而会让我好奇这块表如何起到它的穿越作用。” “不管咋么说,我这招真是出奇制胜,连手表都找着了!既然搞定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说完,他冲着唐泽锡打了个响指,转身就要走。 谁知,刚转了个身,胳膊就被唐泽锡拽住了,“不行,既然都到这儿了,博物馆还得去。” “为什么?”陈时叫道。 “不仅仅 是手表,万一是博物馆的什么东西触发了手表的机关,你应该去找到它!” 陈时稍稍顿了顿,露出纠结和犹豫的表情,“我说大哥,大晚上太危险了,更何况博物馆夜里根本就不会让人进去,只有那什么传说中你认识的巡夜的看守,你看过‘博物馆奇妙夜’吗?” 唐泽锡摇摇头,不明白陈时要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博物馆奇妙夜(上) 唐泽锡摇摇头,不明白陈时要说什么。 “这你都没看过?就是说一到夜里,博物馆里所有东西,都活了过来。”陈时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让唐泽锡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反正你别想了,我对去博物馆可没什么兴趣,先回去了。”陈时朝着回头的方向边走边摆手。唐泽锡歪嘴一笑:“你确定?” “确定!” “are y一u sure ” “sure !” 博物馆的门口。 如果现在有个地缝可以钻的话,陈时一定会立刻把头塞进去。他狠狠地踢走了路上的一颗无辜的鹅卵石,这块石头以一个圆满的弧线飞出去,“咚”地落在博物馆的大门口,磕在石阶上。 “这可是你自己走来的,不怪我。”唐泽锡憋着笑,故作无辜地耸耸肩。 “你明知道我走错了方向,你竟然!”陈时指着唐泽锡的手指悬在半空直哆嗦。这时博物馆的大门突然响起了琐碎的门锁碰撞的声响,里面照出一束光,直筒筒地沿着大门前的石阶向下探照,陈时和唐泽锡站在台阶下悄悄压低了身子。 那束光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博物馆周围的路灯都较暗,使陈时他们看不清光后的景象,他们借着“地理优势”弯着腰窜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陈时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制服的男人正拿着一个巨大的手电筒。 “那是看守吗?”陈时悄悄问唐泽锡。 “应该是的,一定是被你踢出去的石头给吵到的!” “这什么话?难不成他在找我们?”陈时转头看向唐泽锡,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你不是说你认识这里的看守吗?” “你小点声儿!嘘我又不是认识每一个看守!”唐泽锡把陈时几乎要窜出灌木丛的脑袋按了下去,紧张地盯着那个看守的动向,只见那人走到了台阶下左顾右盼了一番,慢慢收起手电筒往回走,期间那光束射向了他们这一边,吓得他急忙把身子一矮。 “这搞得跟做贼似的,我说你干嘛偏要在晚上来?”陈时两胳膊环住自己的身子,深夜草丛里的凉意像浸入花叶一般侵入他的身体,使他不得不搓着自己的双臂。 听了这话,唐泽锡竟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笑容,陈时立刻瞧出了猫腻,他一把抓住唐泽锡的衣领,“诶,你干嘛”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果然是有目的的。你不会是想干什么犯法的事儿吧?比如盗取国家宝物什么的?”陈时这么一想,觉得挺有几番道理,抓着唐泽锡的手握得便更紧了,指甲几天没剪,一不小心嵌进唐泽锡肩膀的肉里。 “嗷!疼疼疼疼疼你先放手都瞎想什么呢?”唐泽锡龇牙咧嘴地跌坐在地上,他拿出手机,点开短信那一栏,向陈时一递。上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十一点半,某个备注为王姨的人发来的: 明早的七点半之前要把结业的采访稿交到我的办公室!之后直接去编辑部报道。 陈时的脑袋转了九曲十八弯,总算是有些想明白了,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唐泽锡的两只眼睛:“你不会是想要写我的穿越吧?”唐泽锡立刻会心地露出“孺子可教也”的幸福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你想要在明早之前搞清楚博物馆里会发生什么?”陈时喜怒不形于色地继续看着唐泽锡问,把唐泽锡看得有点发憷。 “新闻追求的,最原始的时间,最原始的地点,最原始的人,我当然要追究到底了。”唐泽锡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中气十足一些。陈时把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又紧紧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变化,确认他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终于 “噗嗤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吗你哈哈哈哈” 唐泽锡满头黑线地看着陈时笑得直颤,整个人仰头倒在草地上,“有什么好笑的吗?” “你自己说哈哈哈哈不好笑吗?哎哟我的妈呀,你确定你这样的记者也可以上岗吗?你这玩意儿写出去也得有人信啊?即使不能让人家信,也总不能昭告天下你是疯子吧哈哈哈哈”陈时又是说话又是笑,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我带了这个。”唐泽锡突然从有些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方块形状的东西。陈时止住笑,用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伸长脖子看,满眼疑惑:“这是什么?” “微型相机,握在手里,几乎不可见。我们要的是真相。”唐泽锡很是得意。 “可是,博物馆里不是不允许拍照吗?尤其是闪光灯,一旦出现,会触发展品内的警报的。” “这个不一样,它所辐射出的光线会直接与博物馆的探照光线同化,同时起到干扰作用。而且,它拍到的影象并不是靠得闪光灯,而是红外线成像,我只要将它带回去输入电脑,就可以恢复成它所真正拍到的画面。” 陈时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悄悄地说:“这么牛?你们记者都干的这个行当吗?”唐泽锡脸上的笑更得意了,显摆似的说:“当然不是,这是我从那个学天文和物理的朋友那里搞来的,你真应该见见他。” “下次引荐引荐!” “没问题!” 两人绕到了博物馆的后门,那是个出口,从玻璃门外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有微弱的灯光,灯光下是一个办公桌,桌上趴着一个人。那人同样穿着博物馆的制服,头上的帽子掉到了地上。 “看到那个门没有?”唐泽锡盯着前方,指着一侧仓库的小门,从这里看,那个门进去以后应该是通向了办公桌后头的一个打开的小门。 “他们这也太不当心了,仓库两侧的门都没关。”陈时挠挠下巴。 “你听我说,等会儿啊,我去试探一下你的看守,你找准机会,从那里先进去。听到没?”唐泽锡在陈时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嘿喂,你怜香惜玉一下行不行?那个啥,那你怎么进去。”陈时捂着脑袋。 “我有我的办法,快去。” 陈时一溜烟儿地就绕到了仓库的后门那里。唐泽锡装模作样地走到了玻璃门前,用指关节轻轻地叩击,“咚咚”。 如唐泽锡所预料的,这个看守并没有睡沉,他一下子就睁开眼看向这一边,当看到唐泽锡时,他竟然在疑惑之余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放下手里的警棍模样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将玻璃门打开一条缝。“天哪哥们儿,大半夜跑这儿来干什么?” 这人是唐泽锡的大学校友,学的管理专业,身板却硬实的像是随时要将人撂倒。他现在混得“不错”,爸妈把他弄来博物馆当看守,唐泽锡喜欢叫他大铁牛。 “铁牛,我有个任务,需要进这馆里,最后期限就是咳咳”唐泽锡突然看到铁牛身后,陈时已经从那门里钻了出来,正在对他摊手。铁牛下意识想要转头看,头发突然被唐泽锡一把拽住,“哎哟喂你” “最后期限就是明天早上七点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不够意思的吧?”说着,唐泽锡勉强深处一根手指,对着陈时做了一个走的手势,陈时会意,小步地往前门方向挪。 铁牛被拽得头皮疼,他觑了觑唐泽锡的脸色,“可是博物馆明早九点才能开放啊” “这不就得看我兄弟情义深不深厚了吗?”唐泽锡紧张地看到陈时差点撞到旁边一个大花瓶,吓得他冷汗直往下冒。 “瞧把你给急的,都流汗了,但是我真帮不了,你看那里,”铁牛指着墙角,“有监控,出什么事儿我担待不起。” 唐泽锡看了眼那个监控摄像头,心下一紧,手上也跟着抹了把汗,他立刻说:“那好吧,没事,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的。”他笑着拍了拍铁牛的肩膀,铁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下次,请你吃顿饭,我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唐泽锡忙一挥手,“这哪能怪你呀,就是我老拖着,你先忙你的,我上网查查资料也能搞出来,你也知道我,强迫症。” 铁牛这才舒了心,“那就好。” 唐泽锡走远了些,看着铁牛坐回了办公桌,才绕到了仓库门那里。 如果陈时真的还是个女孩子,那现在估计吓得不敢挪动半步了。博物馆夜里又冷又昏暗,每个展品都在小小的光束下发着诡异的光,尤其是他走到古埃及展区,那些个画着人面的器物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吓得打了个嗝,幸亏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往前走,路过一个个展厅,有一个模样奇怪的长臂妇女倚在墙角,她的眼睛像是嵌了两颗蓝宝石,亮晶晶的,直直地盯着陈时,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秒两秒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弯曲的影子没有任何动静,陈时凑近看了一眼,“靠!原来是块石头!吓死爹了!”陈时绕过它,径直进入了一个圆形的大厅,熟悉感慢慢浮上来,这里就是他刚来到这了时看到的地方,他还没再迈一步,突然一束光扫了过来,紧急之下,他一压低身子躲进了旁边妇女石像后头。 光绕过了石像,脚步声由远到近,经过了陈时身边,几声厚重的咳喘声,陈时只能低头看到一双军绿色的长筒靴缓缓向他刚刚来的方向走去。 陈时连忙遛进了大厅,“这个混蛋唐泽锡,偏要来这里,大半夜的不闹鬼就不错了!”他恨恨地环顾四周,圆形大厅中间摆着一块大石头,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淡金色,高大的玻璃柜将它封闭在其中。陈时越看越眼熟,凑近看展柜下的标签:黄蜡石模型。下方是关于黄蜡石的介绍。 “黄蜡石?!”陈时一惊,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陈时想到刀儿说的话:“以前我跟着桥上的人去噶暗火,有人看挖到了一块小石头,就长这样,有识货的说如果是嘉易的黄蜡石,可就能发一笔,于是这丫立刻就不干了,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黄蜡石就是差不多这样” 陈时仔细地看着展柜里的模型,做工可以见得比较粗糙,就好像是凭着印象随意抹了蹭金油,和他看到的真正的黄蜡石,有很大的区别。他不小心瞟到了下方解说里的一行字:a国,也就是我们国家,迄今还没有发现黄蜡石的矿脉 “hat?”陈时感到万分诧异,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谁在那里?!” 陈时的心肝骤然一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博物馆奇妙夜(下) 陈时感到万分诧异,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他的心肝剧烈地一颤。 走廊的拐角,有一道光一闪而过,“踢踏”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博物馆里发出回响,陈时分辨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他惊慌地四处看突然看到左后侧有一扇熟悉的大门,正虚掩着。脚步声逐渐清晰,陈时抬腿窜了出去,身子一闪。 “哎哟——好啊,被我逮个正着!”是刚才走下台阶拿着手电的看守,近看他的大肚腩晃来晃去很是结实,像是晃了一肚子的啤酒。唐泽锡跌坐在地上拼命揉鼻子,一时呛得说不出话。 “臭小子!哪儿来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唐泽锡,手里的手电筒直直地照着他的脸,他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诶!别别别大叔,我马上走,我是记者,来采样的!”说着,唐泽锡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张名片。 看守弯腰把手电筒照向这张名片,大大的眼睛眯起来,随后嗤笑着站起身:“记者?还是实习的?你不知道这时候谁都不许进吗?”他危险地瞪着唐泽锡。唐泽锡讪笑着蹲坐起来,仰头示好,打着哈哈:“哎呀这不是干我们这一行,啥地方人多往哪儿赶,啥地方没人也往哪儿赶吗?我是托了关系进来的”他觑着看守的脸色,见他真愣了一愣。 “你哪层关系的?”看守的手电筒在唐泽锡的全身上下扫了几扫。 “我大铁牛放我进来的,就那c那边的看守,是我哥们儿。”唐泽锡心里对铁牛拜了好几拜,转过头朝后门方向指了指。“他放你进来?!”这铜铃大眼的看守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们两个臭小子真当这都是闹着玩的!饭碗都不要了!老子还是要靠着吃剩下半辈子的饭的!”他气哼哼地朝后门方向大步走去。 唐泽锡看向圆形的大厅,那个虚掩的门后有一双眼睛战栗着看着他,唐泽锡朝他比了个一k的手势。“还不跟过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派出所都能关你十天半个月!”一声大吼,唐泽锡连忙转头跟上。 陈时长吁了一口气,紧张地擦去一头冷汗。方才他的手肘磕到了墙上,不知是被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撞破了皮,疼的他“哎呀”叫唤了一声,及时倒吸一口凉气止住了自己的声响,幸亏没有被发现。 他推门想要走出去,隐隐觉得身后冒出暖洋洋的光来,这让他脊背一阵发凉。他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回头看 “卧槽”陈时堪堪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满墙镶嵌的宝石装饰配合着昏黄暗沉的灯光,折射出诡异的光线,每块宝石以一种可怖又诡异地方式向走廊尽头延展,而它们本身的光亮忽明忽暗,制造出光斑从墙面的这边一路溜到了墙的那边的动态景象。 整个廊道安静地只剩下陈时的呼吸声,他的手鬼使神差地附上了墙面的宝石,宝石的弯曲细腻的纹理和冰冷的触感激起他手臂毛孔的一阵战栗。陈时脑中忽然闪过那个画面,在嘉易的洞穴里,嵌满黄蜡石的洞顶,像长了无数双莹黄的眼睛,将他瞪着。 “这是黄蜡石?”陈时呢喃,“这不可能是模型啊” 他顺着黄蜡石排布的方向,摸着墙面往深处走,仿佛有一股力量紧紧地拽着他前进。陈时奇怪地发现,竟然有一股隐约难以捕捉的热流顺着手臂涌入脑内,就好像是另一种意识冲击着他的意识,试图形成对话,建立交流和联系。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之前他能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对话时,脑内也是这样一种冲击的感觉。有来电声在脑内嘶哑地盘旋,陈时感到自己仿佛走到了一个即将冲破的入口。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脑内的热流变得尖锐起来,在快要走到走廊正中时,陈时停了下来,他看向前方的那块位于墙壁正中央的石头,它的光略微暗于周围的石头,但是黄色却更加的纯粹,陈时定神听了听周围的声音。 走廊尽头,仿佛有“滴答”的水声,然而他看不到那一边的景象,身后是那扇虚掩的门,外头没有什么动静,或者说,他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屏障,放大了它所需要的声响,屏蔽了他所不需要的。 他咽了口唾沫,手伸向中间那块石头,就在他的指尖触到了宝石的一角,只听“咔哒”一声,就像是一把锁被打开了,那黄蜡石折射的光径直落在了表盘上,眼前“嗖”地炸开一道强光整个墙面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和速度扭曲起来。 陈时吓了一跳,但他并未放手,他隐约想要冲进这束光里,这时他戴着表的左手腕顺着折射光线“哗”地被一股很强的吸力攥住往墙上的拖动,陈时大口喘气想要借脚下的力稳住身形,可是脚下的着力点却好像在缓缓消失。“一h,n一一一一!!!”强大的失重感终于让他害怕起来,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了白色,耳边没有了任何声音。 白色的世界慢慢有了颜色,陈时的眼前像是泼墨式的动态图画一般,出现了一座木屋,“天哪”陈时惊呼,那是他在嘉易所看到的山顶的木屋!他的身子动起来不太利索,不过这并没有困扰他,因为有一个奇异的推力将他推进了木屋里。 地上是带着泥土的几个脚印,就好像是有人来过,陈时抬起头环顾四周,木制的桌椅不太整齐地四处摆放,陈时站在中央,小心翼翼地穿行。最奇怪的依然是墙壁,满墙密密麻麻的钟表,每个钟表指向了不同的时间,“咵咵咵”的几乎是几百个秒针走动的声音带出轰鸣般的回声。木制的横梁在往下掉土屑。他抬手拍了拍头上的灰。 突然一阵风从后头吹进了自己的衣领,陈时连忙转身,刚才他进来的那个木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面全身镜,照出他的全身。宽大的衬衫和大短裤,滑稽地挂在他瘦小的身上,陈时好奇地把手向镜子伸去,突然,他发现镜子里,他身后的木桌子动了动。 “谁?!”陈时猛然回头,没有人,没有动静。 “真是自己吓自己。”陈时再转回头看镜子,他的手在镜子的中央点了一点。什么感觉都没有,一下清冽的水声,镜子凭空消失了。 陈时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大步,把木桌子撞得整个超后挪了挪。 “哎哟喂!我的头!”一个粗哑苍老的声音大呼,陈时吓得连忙转身往后退,“谁?”他忽略了自己尾音的颤抖。 “真是毛手毛脚的,现在的客人都这么没礼貌,上一个也是这么大呼小叫的。”说着,木桌子下钻出一个老人,弓着身子,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用一根红线扎着滑稽地小辫,眼睛亮晶晶的,这时,他正捂着脑袋,一副被酸到的痛苦神情,整张脸皱起来像一个干瘪的核桃。 “咳,抱歉”陈时不知所措的地摊了摊手。这时,墙面上所有的钟突然开始同时报时!“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陈时立刻捂住头,这些声音齐发,震得他脑壳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来客人了。”老人变得笑眯眯的,他抬手灵活地取下钟表,在它们的身后一拧,这些钟表被一一掐灭。他举着最后一个钟,说:“这个孩子走得太快了,上次给它添油添地多了。”说着,他还抬头对着陈时笑了一笑。 “来这里要做什么吗?” 陈时皱眉看着他,“我?” “当然问你了,我的客人。”老人“嘿哟”一声,将最后一个钟挂在了最上面,陈时看到它的时间是十二点整。他挑了挑眉。 “我我不小心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了这里。我可没想来这里。”陈时耸耸肩,并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手表。 老人扬了扬眉,指着他的手表,笑着说:“可是你有钥匙,是你打开了门。” 陈时看了看他指的地方,“钥匙?”陈时举起手臂,露出手表,“你说是因为这个?” “没错,只有有着这里的钥匙的的人,才能进来这里,你来了,说明你想来,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完,他对陈时咧出一口参差不齐的老黄呀,“嘿哟,我的烟斗呢?”他弯下腰找着什么。 “是这个吗?”陈时捡起桌角的一个黑灰色的烟斗,递到桌上,老人弓着腰重新钻出来,“嘿嘿”笑道:“就是这个,谢谢你了小伙子。” “不客气诶?”陈时突然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是”陈时惊讶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然而,身体并没有变,“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男的。” 老人摸了把山羊胡子,慢悠悠地弹去烟斗里的灰,他吹了口气,黑色的煤灰散到了陈时的脸上,他连连“呸”了好几把。“你难道不是小伙子吗?”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回去吗?” “这不是个好问题,为什么都那么想要回去呢?现在过得不好吗?”老人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 “那我有这个钥匙,有什么用?”陈时晃了晃手臂,他被老人的笑脸看得发憷。 “你可以开启去另一边的门,但是这个门有两把锁。你现在能够过去,但是会被那边挡回来,那边的房间,现在可是有主人的。” “什么意思?” “你需要找到第二把钥匙,我的客人。” “第二把?” “客人,还没问你呢,你要修表吗?”老人伸出他的手。 陈时愣了一愣,他从手臂上解下这块表,“你能修好吗?是不是修好了我就能回去了?” 老人不说话了,他只是笑吟吟地接过手表,将它拆开来,里面是还在行走的齿轮。陈时向前瞧了一眼:“嘿,这不可能,这个表已经不走了,为什么齿轮还在动?!” 老人笑道:“你睡觉的时候,一动都不动,但是心脏可是依然在砰砰跳动?”话语间,他把烟斗中剩下的煤灰洒进了表中,陈时只看到一缕灰钻进了齿轮里。 “给你吧,”老人笑得高深莫测,“以后只要你拨动一个时间,门就可以开了。” “什么意思?” 老人转过身去,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这时,所有被他停下的钟“咔哒咔哒”地响了起来。“嘿,我不太理解?”陈时走近他。 老人弓着身子,仿佛听不见一般,往墙头走,“记得,要保守住时间的秘密,这样才能找到另一把钥匙,我们还能再见的,我的客人。” “你说什么?”陈时大喊,他感到屋子内的气压骤然降低,老人和钟声正在扭曲,向着一个点快速消退,“哗”地一瞬间,变成一抹残影,陈时想要向前抓住什么,仿佛整个世界都碎裂了,他一眨眼,周围是昏黄暗沉的灯光,他正抓着廊道的墙壁正中央,那块黄蜡石的“模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表还在,表盘上的时间没有变,也没有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忘了什么? 赖子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陈时已经早早地站在了那里,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仔细地翻看。赖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在陈时的肩上拍了一下。 陈时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当然,也十分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没成想身后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吓得她短促地惊呼了一声,弹跳着躲到了一边。 赖子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一时不知该不该收回去,他急忙清咳一声偏过头去。陈时立刻反应过来,但她没有再走近,而是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 才几天,赖子变化极大。陈时初看他时,精明瘦削的脸,眼里闪着机警算计的光,走起路来甩着两肩,站着时必定胳膊交叉,脸上挂着阴损却深含忧心的笑;然而现在,他下巴上胡子拉渣,脸上的黑青的气色像是没有洗干净的污垢,他垂着手站在她的面前,满眼的疲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虽然依旧深含忧心。 陈时不禁放下了些许的戒备,她微微靠近他,“赖赖子?” 赖子听到她的话,心下异样,不禁挑了挑眉,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又闭上。陈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对不起,”她猛然弯下腰,对着赖子鞠了一躬,“对不起。” 赖子被惊得微微向后退后了半步,他的眼神突的又沉了沉,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在想” “我没有想要推脱责任,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陈时镇定地看着赖子的眼睛,没有半点虚假的波澜起伏,然而实际上,她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我瞒着所有人,但我没有办法瞒着你们,因为我隐约知道c岳一的这件事,我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也许和嘉易的事有关,也许无关,但是今天我带来的这样东西,我猜测,一定和他的失踪有关。“ 语无伦次地说完了这些话,陈时在心里微微地喘了口气,她掏出抱在怀里的笔记本,犹豫着递了出去。赖子的脸色晦明变化,他半信半疑地伸手要接,却见对方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吧?” 赖子皱了皱眉,他沉吟了半晌,说:“我信,你不会变成刀儿他们想的那样。” 陈时脑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但她没抓稳,她只好叹口气,把笔记本递到了赖子手中。赖子打开笔记本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陈时,再低头随意地翻了几页。他默了默,说:“你这是哪里找来的?” 陈时被噎了一噎,她脸色微变:“我是在他爸爸的店里找到的。” “岳侯生的店?”赖子脸色不变地问。 陈时察觉到了什么,岳一在笔记本中详细地记录了赖子等人与他的恩怨,以及父辈的恩怨,她眼里忍不住流露出同情和不知从何而起的羞愧:“是的,我偷出来的” 赖子不免多看了她一眼,问:“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我的妈妈,我们一起去看望岳叔,然后我无意间看到了这个东西。” “好吧,所以你给我看这个想说明什么?”赖子合上笔记本,把它拿在手里,看似在把玩。陈时瞪大眼睛几步上前从他的手里把笔记本抽了出来,翻到最后一页,“看这里,”她说,“他不是失踪,更不可能死,他是自己逃走了。” 赖子抓过笔记本定睛一看,他的眼睛立刻瞪圆了:纵轴和横轴的原点已经成立,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明天晚上,我就要永远离开这里,我希望那几个比流氓和盗贼更可悲可恶的人不要太耽误我的时间。我只需要拿一块石头,划开我的任何一片皮肤,鲜血c时间和重生。 “一h,shit!他就是个疯子!”赖子转头看向陈时,“这都是什么?你是想告诉我,他通过一个祭坛一样的仪式把自己变到了一个警察都找不到的地方,我猜他说的那几个比流氓和盗贼更可悲可恶的人应该就是指我吧?” 陈时按住了他激动地晃动的手臂,“你别急,你看这里。”陈时又把笔记本翻回到第一页,上面写着:今天我发现了平行世界的秘密,我想用这本书记下我的研究,说不定有朝一日,我真的可以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接下来,便让我详细地记述我的发现。 首先,我将整个宇宙看做一个三维的坐标,时间,空间,还有命运。时间和空间是两个不同的维度,按理不应该存在交点,就像两个世界,相互平行,本不应该相交。但是一旦有人撞破了一个节点,那么当两条平行线共同延伸时,总会在将来的一天,或者是过去的一天存在交点。 时间和空间出现了交错,那么本来一个世界里的既定命运就会被冲击。 当两条线越来越相近的时候,两方的磁场会严重地互相干扰,只要有一方进行一些努力,那么就可以成功进入另一方的世界,现在我还不清楚应该如何去做,我需要旧城更多的资料。我也不知道当一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方会怎么样,我决定称这个为肉体交易。 赖子的眼睛瞪得几乎脱框,他的下巴已经合不拢了。他张目结舌地将眼神移到陈时脸上。“什什么意思?” 陈时看着赖子的眼睛:“这是个阴谋,如果你看完这本笔记本你就知道,他成功了,他谋杀了另一个世界的岳一,然后趁虚而入,他确实失踪的,但一定不是被我打死了,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陈时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直直的,丝毫没有畏怯的情绪。赖子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原来的陈时的影子,他点点头,“我信,那你准备怎么办吗?” 听到这个,陈时却噎住了,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这里记录的东西,也许可以帮我们找到他。”陈时抿了抿唇。 赖子扫了她一眼,略微叹口气说:“你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失忆,我几乎要以为你身体里的芯子变了。” 陈时听到这话打了个寒颤,她勉强地打了个哈哈。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赖子突然说,“下周三,最后期限,如果没有钱,我就只能等着坐牢,胖子已经把事情都和他那老妈子说了,如果查到他,他一定会说实话,你也会遭殃的。”赖子的手指也突然地,重重地戳在了陈时的胸口。 陈时的瞳孔微微缩起,一时难以消化:“什么意思?”她被赖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赖子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锐利:“我不是在用什么卑鄙手段,我没想到胖子会泄密,但是现在我们真的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两万块,我需要”说这话的时候,赖子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赖平艮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一只手向上抓取着什么,痛苦万分。他连忙摇头,努力驱散这个画面。 陈时终于大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微不可察地退后了一步:“我的我妈一定能拿出这些钱” 赖子眯起眼睛看起他,疑惑地想到了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感激地低了低头,“谢谢”他用喑哑的嗓音说道。 “可是也许我们有办法找到他!”陈时指着手里的笔记本,但她立刻撞上了赖子乞求的眼神,她的手缩了缩,那眼神,和以前的人不一样,不是看怪物的眼神,而是一种求救,就好像在说:“不要再拿那套折磨我了!” 两人走到车站,一路无话,各怀心思。陈时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若有所思。 “我们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走过了,以前一直都是一起抢那个公交上的位子,我们俩在一块,能打一群人。”赖子突然转头与她说道。 陈时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出声,她只能勉强地点点头。 “哦,我都忘了你已经不记得了”赖子苦笑着摇摇头,他在裤子的兜里掏了掏,想要找烟,没有找到,只得垂着手,嘴里一撮一撮的,就像在找感觉。 “赖子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心事你都经历了什么?”陈时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胆大起来,她不敢看赖子的眼神。 赖子果然很意外,他的脚步停了停,然后又不知所措地大步走了好几米,吐了口气,就好像是吐了个烟圈。“我看上去这么惨吗?”他突然侧过脸对着陈时歪嘴笑了下,“我呀,平时就是这样儿,你说一个人,如果日子没了盼头,他还能活多久?” 陈时的手伴随最后一个问句抖了一抖,她紧张地侧头看他:“你在说自己吗?怎么能这么想呢?” 赖子连忙笑了,回答道:“我是说我爸。” 陈时看了他一眼,没再 说话。赖子看见她这副样子,又笑了笑:“陈时,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开朗了,忘了以前的事,也忘了以前的自己吗?”说完,赖子几步跑向前去,前面刚好来了辆公交车,他心想着,今日的运气真不错。 陈时目送他踏上了车的台阶,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他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以前的事儿,她记得一清二楚,但以前的她自己,她也许真的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嘿!我们梦里见过...... 陈时目送赖子上了车,自己便浑浑噩噩地往回走,突然听得后面传来几声惊叫,她忙回头看。 “臭小子,穿的吊儿郎当的连坐个公交车也玩这套?快给下去,你们这些小混混我在街上见得多了!别耽误一车人你听到没?下去!” “不是,大叔,你先开了,我这还在找呢,我今天真带了钱,好多的零钱!” “你们这些街头的小流氓!就是败坏社会的风气,我儿子就是在学校里差点被这些小东西带坏了!”有人跟着起哄。于是引出越来越多的讨伐声。 赖子被哄吵声逼得退到了公交车的门口,“求您了大叔,你这车是这个时间段最后一班,我家远我得赶回去!我回去了补票成吗!” “你说成不成!你问问这车的人成不成!你别整这些找来找去的假动作,我看你刚刚就是想要逃票! 他还在翻着自己的裤腰,刚刚一时没抓着钱,他确实差点想要一逃了之,但从他犹豫了一瞬因而失了手就可以看出,他确实没有逃票,他要真想逃票,司机根本抓不着。 现在他仔细一想,差点气得背过气,刀儿在他来时,摸了他的腰带一把,一定是被他摸走了!后知后觉的赖子骂了一声:“操!” “还骂人你看,你下不下去!” “喂,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报警了哦!” 赖子恨恨地瞪了车后方一眼,那里的人立刻噤了声,见赖子转身,才继续小心翼翼地骂骂咧咧,这时,陈时突然将他推回了车里。 “干嘛呢?!”司机敲了敲方向盘,担心地看着又上来了一个他眼里的“臭小子”。 陈时往投币箱里扔了两个币,然后下了车,站在车下说:“可以走了,师傅。”她的声音微微地有些抖,赖子愣愣地在车内看着他。 司机见这架势,愤愤地不好说什么,门一关,扬长而去,留下汽车的尾气。 陈时望了望车开走的方向,她的呼吸一滞,那种被言论的尖刀围攻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搅动。 陈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桌上只有一碗咸菜和半个包子,实验室里“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她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难道平时胡来成做饭时那些菜都是他变出来的吗? 她拿起筷子撩拨了一下碗里的咸菜,有个熏熏的味道。她忍不住对着那个碗打了个喷嚏。 “哎哟,你还要吃呢,注意点。”方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了,她手上戴着实验室的塑胶手套。 “晚饭是这个?” “你又不回来做晚饭,当然只能吃这个。” “那c那胡来成今天不来?” “他?你别老想着他了,我告诉你,管好自己的事儿!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陈时看到方红的脸上可疑地红了一片,她心下了然,又有些心虚地坐下,拿起那半个包子。刚要咬,突然看到包子边上青了一块儿,她忍不住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不是发霉了吧。于是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家里也没有食材,要不你也能自己做点。” 陈时正在缓着劲儿。 “话说你好像回来就没再做过饭,是脑袋真伤到了什么吗?” 陈时连忙摆摆手,“我只是不太喜欢闻那个油锅味儿。”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方红疑惑的搓搓手,走回实验室,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厨房角落的篮筐里还有胡来成昨天带来的剩下的几个鸡蛋,你要是饿,可以自己炒个蛋吃。配点锅里的冷饭什么的。” 陈时点点头,她把咸菜和包子推开,揪着肚子走回房里。 大部分时候,人的理智是无法战胜饥饿的,陈时午饭也没吃多少就跑了出来,现在饿得胃疼。另一个世界里,她吃饭怎么说也是嘛嘛香,身体虽然看似瘦弱,其实也称得上标准体质,突然这样的胃疼,让她面孔煞白。她踉跄着走到厨房,蹲在那一篮子的鸡蛋面前。 “一c二c三六。”一共六个鸡蛋,陈时犹豫了一番,拿了三个出来,“应该够了"陈时这么说着,把鸡蛋放在砧板上,看着它们吞咽口水。但是接下来该干什么? 她突然想到陈建斌,匆忙地为她准备早餐和晚餐的样子,她没有仔细看过他在厨房究竟是什么样,但是记忆里,这竟和胡来成的身影重合了。 她伸手拉开桌下的抽屉,想要抽一个碗出来,她依稀记得第一步是打蛋。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那只瓷碗的时候,陈时感到手上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就好像是人的皮肤一样的东西,她吓了一大跳,急忙抽回手。 那个触感,温热纤细,同时又好像感觉到了骨节的存在,这么一想,陈时差点惊呼出声,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向后退去。 退着退着,“哐”地一声,她猜到了放鸡蛋的篮筐,整个人向后一倒,她捂住嘴的手伸长向空气中猛抓。 忽地,身体被人拦腰抱住了,一只手托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从她的上方穿过,托住她的脑袋,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陈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是属于女孩子的一种肥皂香,那是她曾经身上的味道,每个人对自己的味道都是不会忘记的。 她以这样一个姿势定格在厨房里,头向后倒使她看不见托住自己的人,但是她能看见身后的玻璃,玻璃里有个倒影,那个身影有些怪异,是一个女孩子,偷穿了父亲的衣服的样子。 还没等她努力地稳住身形,突然一声喘气,托着她的手失了力道,猛然间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哎哟我的妈呀!” 陈时还没来得喊疼,她身旁的人先大喊起来。陈时好像听到了鸡蛋碎裂的声音,她的腰磕在了篮筐边缘,背上似乎压住了旁边人的手,她连忙腾起自己的腰背,转了个身从地上站起来。 当她低头看地上挣扎的人时,她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住了。 地上是个女孩,短发到肩上一点,身上穿着又长又大的衬衫,和又大又宽的大短裤,她的脚踝纤细,似乎磕到了旁边的桌角,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身体的线条时而泛起波浪,就好像是信号不稳定的电视屏幕。当她抬起头和陈时对视时,两个人都愣了愣。 “喂喂喂,你别用我的身体做出这些动作和这副表情好吗?”那个女孩站起来,她的五官,和陈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线条要更为柔和一些。或者说,这就是陈时本人。 女孩上前把陈时用来捂嘴的手扒拉下来。她将陈时又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的手表,“天哪,这是真的假的,这是在逗我玩呢?!”女孩开始四周观望,眼神飘忽了一圈,又回到了陈时的身上。 “嘿,我们梦里见过。”女孩笑起来,右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陈时脑中猛然剧烈旋转起来,那个深夜的梦,“哗”地飞了过去,梦里的黑洞,梦里的另一边,梦里的另一个人。果然是他? “你是他吗?”陈时僵直着手伸向女孩,当她的手碰到女孩的手时,竟然“哗”地一下穿了过去。她竟然什么也没摸着,就好像面前的人真的不存在一般。 “纳尼?你碰不到我吗?”女孩很吃惊,她又上前,没等陈时躲开就摸上了陈时的脸,微凉的触感,和自己熟悉的味道。 “咦,我碰你就行啊。”女孩有点得意,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别傻了,快把我的手表也找出来。”说着,她把胳膊上的手表拿出来给陈时看。 陈时忍不住用手去触碰这只表,但是她的手又一次穿过了它。 “没错,这应该就是你的表,我在博物馆附近找到了。”陈时听到这话,猛然抬头。 “博物馆?” “没错。我重新去了我们穿越时候的地点,出现了一个修表的老人,”说这话时,女孩观察着陈时的脸色,果然看到她眼睛猛然一睁。 “那人说,只有你也找到表,才可能叫换回我们的身体。” “可是,你的手表” “在嘉易,你得回去那里,我知道这可能有难度,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找,你看这个,”女孩指着自己的表盘,陈时看到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竟然在逆时针行走!“我将原本的十二点整,往后拨了十五分钟,然后我就来到了你这里,我猜,十五分钟后,我就会回去。” 陈时的眼神亮了亮,此时,她又感到两人的呼吸声交叉着在空气中一起一伏,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女孩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她靠得愈加的近了,几乎贴到了陈时的脸上,揪着陈时肩膀上的衣服:“听着,找到赖子他们,回到那个地方,让他们带你去原来的那几个地方,我的手表,应该就在那个岩洞里!” 陈时听到赖子几个字,脑内灵光顿闪,她突然说:“你等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她冲出厨房,跑回房间。 人紧张的时候最容易忘事,陈时东翻西找,发现那本笔记本就在床的最底下,她艰难地伸手去够,突然听到厨房内传来女人的惊呼,陈时一个激灵,抓起笔记本就跑了回去。 方红拿着一块抹布,指着地上的篮筐,和满地的蛋黄。“陈时,我需要你解释!你都干了些什么?!”此时,那个她,或者应该说是那个他,正缩着脖子不知所措地靠在墙角。 “抱歉,妈妈,我不小心” 方红瞪了她一眼,把抹布随手扔在桌上,“弄干净了,怎么搞得叮里当啷的,你在跟谁说话呢?” 陈时看向那个他,突然意识到,方红看不到他。 “我自己唱歌呢” “那是什么?”方红走出厨房,瞧了眼她的笔记本,陈时心里“突突”直跳,她急忙强自镇定,“这是我的笔记本,我需要背些公式”陈时的余光瞥见他在角落里做了个捂脸的动作。 “一天到晚别整些有的没的。”方红抛下一句警告的话,又扭头走进了她的实验室里。 陈时扑过去,将笔记本塞到他的怀里。 “喂,这是什么?” “他没有死!” “谁?” “岳一!” 他瞬间沉默了,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这是他的日记本,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我你需要帮帮赖子,帮帮你自己!” 他伸手要去接那本笔记本,突然,陈时感到眼前的画面突然旋转扭曲起来。 “哦不!”他一把抓住了笔记本,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哗”得一瞬间,周围什么都没有,那本笔记本,从手部的高度,掉落到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这算壁咚吗? “哦不!”他一把抓住了笔记本,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哗”得一瞬间,周围什么都没有,那本笔记本,从手部的高度,掉落到了地上。 陈时看到地上的笔记本,连忙捡起来,她环顾四周,没有开始做的鸡蛋在桌上悄悄地滚,只有地上碎裂一地的鸡蛋黄证明着他来过,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怎么样才能找到他的手表? 赖子失落绝望的神情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脑袋里突突地疼。 等收拾完残局,陈时更饿了,她对着桌上的鸡蛋也更加无从下手。实验室里乒乒乓乓越来越响的声音竟搅得她心烦意乱。 解决饥饿的最好办法,除了吃就是睡,陈时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自己的身子蜷缩进被子里,男孩的气味钻进鼻腔里,但她已然习惯。她的脑袋里闪过一系列画面,嘉易c赖子c方红和胡来成c祁晟和黄子业c旧城c岳一和岳叔这些东西搅在一起让她混沌又混乱,“我得快点回去,我应该回去吗?”她抓紧被子的一角问自己。 很快,梦境掩盖了房间外的器械声和肚子里的饥饿感,陈时感到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她飘在一片湖泊上方,湖面平静,毫无波澜,她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的倒影,是女孩的模样,但是穿着父亲的大衬衫和大短裤。 她努力让自己接近湖面,能够看清自己的样子,她动动嘴角,湖面里的倒影也动动嘴角,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湖水,这时候,湖面竟然搅动起来,她的“倒影”急速抖动,猛地,那个“倒影”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陈时一惊,她这才发现,倒影的手腕上戴着手表,而她的手腕上则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她从梦里拖了出来,“陈时,睡了没?” 陈时还迷迷糊糊没有完全清醒,她瞪着上方的天花板发呆。方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就走开了,陈时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突然手机的屏幕亮了,陈时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它捞了过来。是祁晟发来的消息和一张图片。 祁晟:时哥时哥,猜猜我发现了啥? 祁晟:睡了没? 祁晟:我给你看个东西! 祁晟: 陈时点开图片,是他们在福利院拍的合照,背景是那面挂满了照片的墙壁,陈时站在中间偏右侧,祁晟站在最右侧,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那个老院长站在最中间,笑得慈祥又无害。 陈时放大看了每个人的脸,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一派庆祝志愿活动圆满成功的祥和氛围。有什么发现吗? 陈时:这张照片怎么了? 对面秒回。 祁晟:你看我比手势的上方!就是你的头顶! 陈时愣了愣,又将照片放大看,他的头顶处,是后边墙壁的一张照片,照片下的备注被她的头挡住了,它的主人是个有些微胖的男生,微微蹙起的眉毛,稍稍撅起的嘴,眉眼间让陈时感到一阵熟悉,却不知道这股熟悉从何而来,于是她把这个照片圈了出来。 陈时:你说的是这个吗?我感觉很眼熟。 祁晟:必须熟悉啊!这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陈时又仔细看了好几眼,她努力睁大眼睛思索着,“也许是哪个他之前认识的朋友吧”这么一想,陈时干脆地回道: 陈时:我不记得了。 想了想,陈时又“气势磅礴”地添了一句。 陈时: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陈时立刻等到了有效答复。 祁晟:岳一啊!岳一! 祁晟:哈哈哈哈傻了吧,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在旧城待过!你猜我怎么发现的? 祁晟:我们这张照片被放在了校刊上,有个妹子就说,诶,这个小胖子好可爱好眼熟,没想到就被扒出来了是岳一啊!真的是笑死我了,怪不得传言说他小时候是个胖子,他竟然还是被收养的。 陈时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打开灯,摸出枕头底下的笔记本,在笔记本里,她用铅笔浅浅地做了几个标记。 在第一篇日记里,他提到了需要旧城的资料,之后便总共提过三次。第一次是在他提到赖子等人上校门口堵人,他在摆脱他们时逃到了通往旧城的入口,描述那里有一片他从未发现的坟地。 第二次是在寻找时空纵横轴的坐标,他提到了旧城作为一个通道的的猜想,然而这个猜想在最后并未得到印证,也没有给出答案。 第三次是他前往参加了旧城现在的女主人野子小姐工作汇报的剪彩仪式,在这个仪式上同时颁发市三好生的奖状,陈时在看到这里时并没有起质疑,她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值得纪念的颁奖仪式,并没与发现岳一为何要提到旧城的野子小姐。 现在,陈时想来,岳一虽然总共只提过四次旧城,但每次包含在“旧城”中的信息量才是最大的! 突然,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岳一略显阴沉的侧脸浮现在她的眼前。“他,也知道平行世界?难道” “嘿!想什么呢?!” “啊!”陈时短促地叫了一声,整个人也应声跌下了床,“咚”地一声闷响,陈时的头磕到了床头柜上。 “哎哟喂,你爱惜一下我的身体成吗?”床上懒洋洋地有个女孩的声音,陈时听到这话眼神立刻亮了亮,她忍着疼爬起来,果然看到她,哦不,确切地说是他,斜躺在床上。 那个他依然穿着那身衣服,没有换,他在拧手表:“原来每天只有一个小时,我把它重新往后调了四十五分钟就不能再往后调了。” 陈时坐在地板上,一时语塞。只见他拿起床上的那本笔记本,随意翻开了一下,然后定格在了原地。 “卧槽!你哪儿搞来的!这”他语无伦次地坐起来。 陈时说得结结巴巴的,一想到对面的人,他的灵魂就是自己身体的主人,她就感到怪怪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害羞的感觉涌上来。“我c我在岳叔的店里,拿的” 他不禁重新扫视了她,“我以为你干不出这样的事儿。”陈时抿了抿嘴,实话说,她也不曾发觉自己有这样的潜力 “你应该把这个东西带过去看看,岳一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东西,我无法带过去。”他看着她的眼睛,陈时一下子仿佛要被吸进去了,那双眼睛里传出来的精神力,让她将自己和他完完全全分别开来,这是两个人,对面的那具身体,既熟悉,但更加让人陌生。 “你是想说,他现在就在我的世界里?那这个世界的岳一去哪儿了?”他在陈时面前晃了晃手,笑了起来,“发什么呆呢?” 陈时更加愣住了,被自己的笑脸给震了震。 这也许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是陈时很少笑, 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不会笑了的,现在那张笑脸是真真的陌生,让她突然之间几乎不会说话。 床上的他看着好笑,干脆下了床,蹲在陈时的面前,陈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把她慢慢地逼近了墙角,然后他的两只手撑住了墙壁。 这c这算是壁咚吗? 他暗恨自己现如今短小的身材,尤其是这不够伸的手臂!把自己壁咚在墙角的感觉真是很莫名奇妙了,但是他竟然觉得看着她顶着自己的身体惊慌又脸红的样子很可爱,他真希望这时候能把身体变回来! 果然,是他的想法变态了 陈时看着那张狡黠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他的脸放大到只剩下五官时,的确是分辨不出谁是谁了。突然,面前的人颓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手攀上了陈时的脸,凉凉地在陈时的脸部轮廓上游走,就好像是一条有毒的蛇,在陈时跳动的心上爬来爬去,陈时清楚地知道对面的身体里住的是个男孩。 “嘿,我突然好奇,你应该洗过澡吧?” 陈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嗫嚅着回答:“我洗过呀?”她勉强地歪了歪头。 他突然就贼笑起来,陈时猛然反应到了什么,脸上立刻“腾”地直红到耳根,她做出要起身的动作。被他一把拉住胳膊,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他。 “嘿嘿抱歉,不过,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俩相抵了。”说完,他朝她夸张地眨了眨眼睛。陈时这下没犯傻,她立刻反应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 “我?”他一摊手,两只眼睛眨巴眨巴,陈时怎么也无法对自己的身体龇牙咧嘴,她一下子竟气笑了。 “天哪,我一个爷们儿,这可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我的脸上”他坐着仰头拉着陈时的胳膊,看着陈时的脸。 “你不许随便看我的”陈时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当然,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道德底线。”他抽出四根手指顶在自己的脑袋上。这个动作莫名地让陈时感到可爱极了。她是在夸自己可爱吗?她可能也变态了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把笔记本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蹭了蹭。 陈时的脑袋里又滚热滚热的变成了一团浆糊别顶着我的身子卖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疯狂实验室 陈时感到难以承受,她看着那顶沉重的复杂的头盔罩上了女孩的头部,头盔上连接着许多跟导线,导线的根部插在巨大的电脑群落上。她感到呼吸不顺畅起来。 “1324号!1324号呢?!”前面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一支笔在上面比划,向后叫道。陈时喉咙涩涩的,仿佛有千斤重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让她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如同哽在喉中的话,无法做到。 这时候,一只残忍的大手推上了她的脊背,轻轻化解了她脚下的攻势,“在这里呢!你还不快去,我们也可以早点找到爸爸妈妈呀。”身后的声音又柔又钝,暗藏不耐烦的情绪,陈时被她顺势一推,坐上了一把看似普通的椅子,她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像一只无助的小白鼠,放弃了最后的东躲西藏。 有个戴金丝边儿眼镜的男人,鼻梁高挺,是个白人。他细长的胳膊伸过来,扒开陈时的一只眼睛的下眼皮,陈时感到干涩的要流泪,那只手又换到了另一边。他又拿出一个听诊器,浅浅地按在陈时的胸部,陈时还没有发育,她只觉得被按住的地方痒痒的。 “放松放松,不要紧张。”金丝眼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口不那么流利的中文,“来看着我,这是几?”他伸出一根手指。 陈时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儿,她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膝盖想要转开,却被金丝眼镜的两条大腿给固定住了。 “你是第一次来看病吗?你不是新来的吧?我们只有把病治好了,才能见到你的父母。” 听到这话,陈时瞪着眼睛看着他,金丝眼镜显然没料到,突然愣住,他重新举起一根手指,“放松,我们都在帮助你,我们都是朋友,来告诉叔叔,这是几?” 陈时的眼神更加犀利,“二。”她说。 金丝眼镜本来前倾的温和的身板直了起来,向后仰去,就仿佛是耐心快要耗尽了,他费力地托了托眼镜。“依娜!”他喊,“依娜呢,依娜!” “来了来了!!怎么了,教授?”一个黑色长卷发c高鼻梁的女人,穿着针织衫,戴着护士的帽子,小跑着过来。 “这个孩子,是刚来的吗?太不配合了,她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实验没法进行。” “啊抱歉,让我看下你的编号孩子。”依娜蹲下来,仰视坐在椅子上的陈时,“1324号,孩子,你上次治疗不是还好好地做完了吗?我们是在帮助你,戴维叔叔是在帮助你,你要相信我们好吗?你的爸爸妈妈就在等着健康的你回到他们身边呢,如果你不好好接受治疗的话,爸爸妈妈会不要你的,我们也会为你伤心的” “我得了什么病?”陈时冷静地问。 “啊?”依娜诧异地瞪大眼睛,她下意识地用眼神询问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的戴维教授,戴维教授耸耸肩,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皱着眉头,暗示不要浪费时间。 “这是一个奇怪的病,我们在帮你治疗” “什么症状呢?”陈时打断她。 依娜张口结舌,她站起身,想要把陈时带走,“孩子,我们需要谈谈。” “hey,hey,e d一nn一t have ti,y一u kn一”戴维教授张开手臂说,依娜正拉住陈时的手。 “我觉得她今天没法进行试验,教授。” 戴维教授摊摊手,“but,the nuber 一f experint cann一t little(实验人数不能少)”戴维教授对实验的严谨性一直是人尽皆知的,少了一个样本都不行,于是依娜对他点了点头,把陈时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陈时看到戴维满意地从他的长条盒子里抽出了一管针剂,她认出了它,那是镇定剂,她的父亲——陈建斌,戴着白手套,对着小白鼠的,亦或是小白兔的脖子轻轻一扎,它们的行动就慢慢变得迟缓,兔子的红眼睛都似乎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不同的剂量带来的是从安静到昏睡甚至是死亡的不同结果。 她紧张地脚趾头蜷缩起来,这时候,她突然看到在玻璃罩着的实验外,一双滴溜溜慌乱的小眼睛正在向这边窥探。 “彭诚宇?”陈时喃喃道,依娜正把她的一条胳膊上的袖子撸起,他们都没有听到她在嘟囔什么,他们也并不在意。 彭诚宇看到陈时向这边投来的探究的眼神,他的身子更加缩得紧了,他但手里攥着一张不属于他的名牌,上面是陈时的名字。 陈时果然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他,她猛然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手指指着那个方向,“我找到他了,我不是1324号,我不是,那是他,他就在那里,他拿错了牌子!”陈时的叫声,让周围或是哭喊或是嬉笑的孩子都停了下来,向这边张望。 “grab her,d一nn一t let her t一uch!(抓住她,别让她乱动!”戴维拿着针剂的手高高举起,他对着愣住的依娜大吼,依娜连忙按住了陈时的一只胳膊。 所有人看向陈时手指着的方向,但那里就像是从没有人来过,陈时感到自己手肘内部一阵刺痛,她慌忙回头看,那根针扎进了自己的手臂,她震惊地再转过头,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再留下。 “这里怎么了?”一个画着大浓妆,身材丰满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急匆匆地走来。 “野子小姐,这个孩子,情绪不太稳定,不愿意配合,戴维教授正在给她打镇定剂。”依娜忙说。 “镇定剂?会影响实验结果吗?” “不会的,女士,我用的剂量是有很好的控制的,只会让她感到平静。”戴维教授昂着头说。 陈时还看着那个方向,她难以相信,“他是故意的吗?他拿走名牌,或许根本不是拿错了,而是故意的?”陈时的心里像只猫在拼命地挠,挠着挠着,速度慢了下来,她的心跳也放满了,她感到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多少人的街上,前面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那是彭诚宇,他笑得很抱歉,又很庆幸,她想要追过去,抓住他,质问他,但是他忽地就不见了,而她没有力气跑。 “她安静下来了。”戴维教授套上了白手套,他在调节面前的巨大仪器,陈时被重新推上了椅子,她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糊了一脸的泪水。依娜拿了一张手帕塞进她的手中,然后在她的头上戴上了一个很重地插满管子的“头盔”。 所有椅子的设备上都坐满了孩子,陈时的眼睛被头盔里的一片黑色布料遮住了,听力也被隔绝,她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除了一点儿害怕,她竟觉得很平静,或许这是镇定剂的效果,让她只想昏昏欲睡。 戴维打开了一个开关,他在喊着加速,电脑大屏幕上有两条光线,它们缓缓交织,是两条代码符号,他很得意地和一旁的野子小姐说:“这次的成功几率大于上一次的实验,我将它们的运行提速了,它们将更加契合人脑的代码更新频率,只要到了一定速度,这两条代码就会重合,同时制造出更加接近人脑的意识运动,我只要往这里,”他指向机器中的一个凹槽,“往这里加氨水,这就相当于燃油。” “天哪,燃油,孩子们会超负荷的,这会伤害他们吗?”依娜叫道。戴维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转头和野子小姐说。 “燃油可以让它们持续运行,孩子们的脑中就会逐渐出现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我在使两个世界的轨迹由平行变成一方向另一方考虑,这都靠得是磁场的变化,我将一个稳定的脑磁场进行了意识链的干扰,孩子们正在向另一个世界中,与自己有相似意识链的磁场靠拢,很快,他们” “啊——”从实验室的角落方向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孩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头先着地,所幸巨大的头盔保护了他的脑袋,他似乎陷入了昏迷。站在他旁边的看守员连忙大呼:“不行了,快关掉机器!” 戴维皱着眉头站起来看了看其他孩子,又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两条代码链已经接近重合了。 “n一!”他看着野子小姐,“这次会成功的,让他先下去。实验还不能停。” 那个昏迷的男孩已经被去掉了头盔,看守员将他抱了出去。野子小姐点点头。 然而,接二连三又有好几个孩子咬着牙关,或者大哭着晕了过去,依娜看着脸都白了。 “教授,这需要停止,之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依娜的高鼻子皱起来。 戴维教授烦躁地抱着头,但他的眼睛就像染了血一般,变得凶狠又变态,他看着还剩下的摇摇欲坠的孩子,和那两条越绕越紧的代码,“i cann一t s!”他瞪着电脑屏幕。 野子小姐示意几个人把倒下的孩子抱了出去,她抿了抿,没有更多表情地和最后走的人说:“给他们拿点糖吃。然后带到催眠诊疗室。” 紧接着,只剩下了陈时一个人。戴维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陈时紧咬的唇。依娜已经想要站到陈时身边,随时接住她。 “叮——”两条代码链,在肉眼下,重合了。 陈时迷迷糊糊地,她感觉耳边随着机器的开始运行变得“嗡嗡”响,然后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揪了起来,不疼,但是持续的紧张感,在脑海里钻来钻去,她总觉得自己在想着什么复杂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一片放空的状态。 随着时间慢慢变长,那种昏昏欲睡感也涌了上来,但是每当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脑袋里就像是接了个电话,“滋滋滋”地响个不停,同时,她一直带在手腕上的手表,竟然开始震动,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梦里。 “滋滋滋”陈时开始摇晃脑袋,这是接了电话以后,信号不好,听不清对面的声音才会有的噪音,这种本应发生在外界的感觉竟真真切切地徘徊在脑袋里。 她的手部好像突然被手表电了一下,眼前黑色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她自己的手表,手表后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洞,这如同一个3d画面,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抓。手表上的时间转得极快,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陈时看到了一个男孩,正向她跑来,她想要往前走,猛地,一股巨大的吸力,男孩站在她的面前急速往后退,陈时被那股吸力往前猛拽,她跌进了那个无底洞里! 眼前的画面剧烈地晃,变成一块草坪,然后是飞速划过的无数个她感到陌生的画面,最后,她跌进了男孩的怀里,男孩低头看她,惊愕的表情,和她一模一样 “不要!” 屏幕上,两条代码链断开了,陈时面前的画面在她的叫声中被猛然切断,她感到黑乎乎的世界里,多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亮黄色光圈。 “一h,y dear”戴维盯着陈时一动不动却又大口喘息的样子,转头抓住野子的手,“l一一k at this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误会还是误会? 夜里很晚的时候,兰玲起来上厕所,她睡眼惺忪地打开卫生间的门 “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陈建斌被一个激灵吓醒,他连另一只拖鞋都来及找,光着一只脚丫子在凉凉地地板砖上趟过来,头上竖着几根毛。 卫生间的灯开着,陈时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衬衫长的盖住半条大腿,另外黑色的大短裤挂在脚踝上,正坐在马桶上。他头发乱糟糟的,低着头,眼睛向上看,迷迷糊糊地瞪着兰玲,见陈建斌挤了进来,他又把眼神斜向陈建斌。 “怎么了?”陈建斌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了扫。兰玲的手还捂在胸口,她定定神,摆了摆手。 “没,吓了我一跳,这孩子起个夜不开灯,白花花地待在里头傻笑。”兰玲话语间有点埋怨,这不怪她,她的腿还发憷呢。 陈时从一旁抽了几张纸,作势要撩衣服。陈建斌忙拿手挡住眼睛,从手指缝里盯着陈时的脸,“诶别!小时,你大晚上干啥呢你?” 陈时挑了挑眉,“拉屎呢。咋了呀?”他又坐着不动了。他刚从那个世界回来,满脑子都是那个她慌乱的样子,这么想着,被窝里就越呆越热,他忍不住起来上个厕所散散热,没成想,厕所的灯一开,人吓人还真能吓死人。 “那c那那c你穿着我的衣服干嘛呢?”陈建斌指着陈时的手指直哆嗦。 陈时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宽大,舒服!” 陈建斌的下巴差点因为惊讶掉了下来,他想要走进去摸摸陈时的脑袋,但是立刻止住了脚步。“你快点儿出来我看你是不是生病了。”兰玲推了他一把,防备地看了看陈时。 等陈时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他的双脚都坐麻了,一瘸一拐地扒拉着墙走出来。兰玲似乎非常尿急,绕过他奔进了卫生间,“嘭”地就把门关上了。 陈建斌正坐上沙发上,两腿大开,手肘撑在两腿上,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陈时叹口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接受审讯的犯人,还不如方红那样劈头骂一顿的来劲儿,父母给孩子的最好教育方式是沟通,不过这样正襟危坐的沟通真正使人心惊胆战。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刚见到不久的方红,样子着实没变,也没发现他的身子里已经住的不是他了。 “这妈做的,忒不讲良心了!”他暗自诽谤。 陈建斌看着陈时攀着墙角犹犹豫豫止步不前,这让他的心思柔和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叹口气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陈时愣了愣,他以为昨晚他出去的事很保密,陈建斌直到今天白天的下午才回来,并不会注意的。好吧,万事难免出现差错,他耸耸肩,想要说点什么蒙混过关。 “你昨晚带了谁回来吗?” 陈时刚还在想着措辞的脑袋“咔咔”停止了运转。他扭过头和陈建斌对视了几秒。陈建斌就如同立刻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一般,脸色一沉下来。“还是个男生?” 陈时不淡定了,想他一个男生什么时候竟然需要心虚地纠结自己是否需要承认自己昨晚往家里带了个男人!“那是个普通的朋友,”陈时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挪,“或者说,也算不上朋友,是学习上的小伙伴。”他特意让自己笑得天真无邪。 陈建斌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抬眼看着陈时,这一眼充满了压迫力,“所以,是你学校的同学咯?” “哈?啊对,一个学校的,互相辅导学习。”陈时吞了吞口水,他不耐烦地想要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哗啦”卫生间里传出冲水声,兰玲从里面走出来,她怪异地看了陈时一眼,急匆匆地回了房间。陈时感到很纳闷,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时间到了十二点整,陈时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果然浮起一层亮光,暗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陈建斌见陈时不耐烦地样子,心底压不住一丝不悦,“是不是那个叫岳一的男孩子。” 陈时猛然抬头,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刻意太突然了。 “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么想?”这还没道理啊,陈时丈二摸不着头脑。刚从属于自己的世界知道了关于岳一的惊天大秘密,现下就被质疑自己和岳一的关系吗? “这大兄弟还真是阴魂不散的!”他悄悄地吧唧嘴。 陈建斌显然没听清他嘟囔什么,只看到他低下头做贼心虚的样子,于是气便不打一处,懊恼的又对着他发不出脾气。“你这是怎么了,每天忧郁得不行,却带了人家男孩子回家来,还在课桌上印满了人家的名字!你就是陷入恋爱无法自拔了!女孩子就要自重自爱,你这样你让爸爸怎么能不担心你?怎么帮助你?” “停下停下,打住!”陈时的眼睛都快瞪脱框了,他的腿渐渐恢复了感觉,一屁股做到了沙发的靠背上,“爸你想什么呢?” 陈建斌为突然被打断感到不悦,他继续说:“你先别说话,你说,自己昨晚把他带回来以后,又出去到哪里去了?” 陈时摊开两手,一头雾水,“我去哪儿?我c我我送走了同学,就睡觉了呀,你下午回来不也看到了吗?我学习累的很,一觉睡到下午还没醒。” “你怎么能和爸爸撒谎呢?!”陈建斌的表情简直痛心疾首,陈时两眼万分迷茫,虽然他自己的确是在撒谎可是,这哪跟哪儿啊! “爸,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岳一呢?” “这还用说!你在课桌上印满了他的名字!” “纳尼?”陈时瞪圆眼睛。 “你们老师联系我,说有放学打扫卫生的同学,在你的桌角捡到了刻有”岳一“字样的自制印章,又在你的桌上发现了满桌的印记!我不会阻止你去喜欢一个人,但是爸爸不同意你因为喜欢一个人,影响了学习,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陈建斌一番话说得气喘吁吁的,陈时听得也气喘吁吁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处伸冤。“这什么跟什么呀?!我没有!” 陈建斌瞪着他。“我真没有,我一个男的我一个小女生,我再喜欢我也不能印得满桌子昭告天下啊,这行为太傻|逼了!更何况我压根儿不喜欢他!” “那昨天你去哪了,带谁回来了?” 陈时被问得一头汗,“谁啊?你咋就” “那里还脱下一双客人用的大拖鞋呢,还有桌上的菜,你根本不会做菜,肯定是带了别人回来!还有你的房间里的被子都保持着昨天兰玲阿姨给你叠的样子,你一晚上没盖被子睡觉吗?” 陈建斌越说声音越响,陈时还真就倔脾气上来了想要跟他杠上,但是发现证据确凿无从下口 “那那c那”陈时语塞,这时候兰玲走了出来,她头发蓬乱,靠着门给陈时解围:“建斌,太晚了,先睡吧,小时也要先休息好。” 陈建斌从鼻子里哼了个气。 陈时的脑袋还在转,那个印章是怎么回事?他突然间想到了坐在他前面的马素,那个尖牙利齿长相凶狠的胖妞,自从上次惹怒了她,她似乎就总在他前边儿“吭哧吭哧”地刻着什么东西,现在想来,莫非就是在刻章! 好啊这该死的,就会下阴招,真是招招致命,看我不见招拆招!陈时气得牙痒痒,但他现在的样子看在陈建斌的眼里就不那么有气势了,更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赌气。 陈建斌走到陈时的身边,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最后在陈时的肩膀上拍了拍,“爸爸说话重了,爸爸担心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或者告诉兰玲阿姨,我们都愿意听” 陈时用肩膀怼开他的手,他的心里暗戳戳地不平衡,但不是在气陈建斌,他正盘算着怎么把这笔账算了。陈建斌见他不搭理,叹了口气,兰玲上前抚摸着他的后背,和他一起回房,陈时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话说那菜是我自己做的,不过我带回来的是谁,反正不是我朋友,更不是我男朋友!”如果他知道有个词是傲娇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摆出这样的姿态,像个傲娇的小公主! 兰玲拦住了陈建斌的话头,说:“其实,岳一是个不错的男孩,虽然他以前靠着自己做官的爸爸干了很多讨人厌的事儿,但是自从转校以后就性子大变,我认识他的妈妈,他现在孝顺又上进,我们只是担心你伤害了自己。” 陈时一转身准备回房间,这些话真是越听越郁闷,方红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他和她的关系更像朋友,这让陈建斌和兰玲带来的感觉怪怪的,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听见了她说的话。 房门先于陈建斌他们关上了,但是陈时突然一愣,“性子大变?孝顺又上进?这说得不就是”他嘴里拿捏着这两个词,“难道她说的是真的?”陈时盯着自己的表。 此时,另一个世界的她,抱着笔记本,进入了梦乡。那本笔记本,在她的怀里,微微发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又见小狐狸 陈时晚上睡觉忘了关窗帘,现在的天气,天亮的大早,阳光直射到他的眼睛上时,才早晨五六点,他在床上转了好几个圈,干脆坐了起来。 陈时的房间,一面镜子挂在正对着床的墙壁上,陈时一坐起来就能看到自己依旧没有变回来的脸,他对着镜子,揪揪自己的下巴,揪揪自己的脸,软软的,就是瘦了些,捏起来有点疼。他不知不觉把手放在胸上,轻轻捏了捏,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心里想着:手感还不错,还是太瘦了些。 窗外树枝上一群鸟儿张牙舞爪地对着屋里叫了一声,叽叽喳喳的,他猛一回头,吓飞了几只,自己竟也涌出了一股愧疚感,心虚地把手放下来。 他暂时没有去动手腕上的表。 陈时开门,习惯性地走到厨房,冰箱里的食材竟然很全,陈时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鸡蛋,又拿了一把葱。他瞥了一眼桌角,前晚看的那零星的一点油,今天已经加满了。 “果然,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陈时看着房间处勾了勾嘴角,脑袋里忍不住勾勒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将葱切好洗好,打蛋,下油下水,起火,陈时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厨房的门。每次让方红不缠着自己骂的最好办法,就是哄好她的胃。陈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也许是方红从小调教的好吧?但是自他记事起,方红好像就没碰过几次锅铲! 今天厨房里的东西买的很全,陈时干起来很顺手,他顺便又淘了米,煮了一小锅小米粥。厨房里满是喷气声,那边的房间里还没什么东西,难得的周末,让人懒洋洋的。 刚在桌面摆上两碟炒蛋和一锅热腾腾的小米粥,这时候,门却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陈时洗了把手,疑惑地跑出去开门,“可别是有什么客人,这么一大早的,我还准备把那两位祖宗哄好了就出去浪会儿呢!”陈时龇牙咧嘴地把门打开,这副模样,成功吓到了外面的客人。 那是个戴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帽,长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的少年,他的笑容在看到陈时的那一刻瞬间僵住。但是他的调节能力也足够优秀,立刻调整了过来,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姐姐!” 陈时抽了抽嘴角,“嘭”门被陈时一巴掌拍上了。 房间里有了稀稀落落的响声,陈时看大门口没再有什么动静,安心地准备去敲门,叫陈建斌和兰玲起床。 天有不测风云,大门口突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同时传来“姐姐姐姐”几声乱叫。 陈建斌从房间里听到有什么动静,立刻挣扎着从床上弹了起来,在地板上找衣服,一边喊:“来了来了!” “爸!爸!我来就行了,你们先慢着!”陈时连忙高喊,他一个健步打开大门。 “你干什么呢你?!”他危险地瞪着少年,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来找陈叔叔啊,顺便也来看看姐姐,姐姐你上次把我一个人丢在火锅店太不够意思了” “你这是扰民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看看” “小时,是谁来了?”陈建斌在屋里喊,陈时才回头要应声,那只小狐狸竟从他的胳膊弯下钻了进来,“叔叔,是我,我是沈耀祖,自从上次我碰到小时姐姐,我爸就各种打听,今儿个让我来拜访拜访!” “诶你!”陈时用手一抓,抓了个空,沈耀祖把两只脚的鞋一踢,赤脚走到饭桌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同时回头稀奇地看着陈时,“咦,姐,你们起的也好早啊,在吃早饭呢?” 陈时正诧异自己竟然没发现这小子两手拎了两大袋子菜,这时候耀武扬威地想要推门进他的房间。他急忙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过来,“哎呀疼姐姐你一个女孩子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 “疼你妹!”陈时瞪着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教育他,陈建斌却打开了门,从房间里匆匆地走出来,他的脸边还有个睡觉留下的枕头印。陈时急忙放开他。 “原来是沈家的小祖宗啊!你爸爸跟我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叔叔都来不及准备,”陈建斌走进卫生间掬了把水洗脸,一边洗一边嘴里呼噜呼噜的,“你爸爸最近怎么样啊小子? 沈耀祖靠着卫生间的门,后面一道寒光射在他的脊背上,他浑然不觉。“我爸?好着呢,叔叔你咋也不问问我呀,我爸太忙,今天没时间来,让我送了一桌子菜,一大早就急着赶着催我。” “哦,太客气了你们,那你今天必须留下来吃饭呐,你和你的小时姐姐也很久没见了,今天让她带你附近转转。” “好啊,我可想死姐姐了。” 这话陈时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儿去,她恨不得揪过沈耀祖的嘴来看看,是不是抹了蜂蜜! “我不愿意!”陈时声音不大不小,撅着嘴,然而,对面的两人啥也没听见。陈时怀疑这小狐狸是故意的! “哟,这一桌子都你准备的呀,这早饭都省了呢??你怎么拎过来的,太辛苦了!”说话间,陈建斌已经绕了饭桌一圈,满脸惊喜,陈时立刻神经一紧,她瞪着那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 沈耀祖的神经就是一根秦天柱,啥也没多想:“就俩袋子就给拎过来了,不辛苦,就是来给叔叔姐姐吃的!”陈时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已经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 “哎哟谢谢谢谢,今天你兰玲阿姨也在,让她中午给你做顿好吃的!”说真,陈建斌就拿起那碗小米粥,一饮而尽。 陈时感到眼前一黑。 此时的唐泽锡,正在报社的编辑部埋头磕文字,他亲爱的王老师说,如果在这个部也拿不出像样的成绩,就给他的新闻传播生涯画上一个美满的句号 说到这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昨天早上,在陈时获得了穿越试验的初步成功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陈时来到了报社,试图用这样一个鲜活的例子向王老师证明他的先进理念,并给自己的新闻稿拖延时间,谁知道,结果却差强人意。回到那天上午的情景,王老师坐在办公桌上,鲜红的嘴唇闭着,像个大大的红番茄。他和陈时气喘吁吁地赶到。 “你看,王老师,这是个复杂的新闻,我把当事人带来了,她当初并没有昏迷,而是开启了平行世界的通道,钥匙就是这只手表,”他抬起陈时的胳膊,“她的手表材质是黄蜡石,而博物馆里的模型其实是真的黄蜡石,那或许能够让人们发现真正的黄蜡石的存在,它们并不是未被开采出来,而是存在于嘉易的矿山上,博物馆那些所谓的模型,就是从嘉易运过来的,大家都没有发现” 陈时觉得唐泽锡说得越来越词不达意,越来越偏离主题,同时,他注意到王老师越来越黑的脸色,于是他不得不咳了咳,但是可惜,傻子是永远不懂别人的暗示的。 “总之,从任何角度来看,她并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在那一瞬间” “唐泽锡!”王老师突然开口,唐泽锡马上闭了嘴,但他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任何事情,以图为据,口说无凭,这我知道,所以我让她携带了微型相机进行试验,你看”唐泽锡推了推陈时的胳膊。 陈时摸了摸口袋,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离唐泽锡远一些“我当时吧,情况紧急,忘了打开拍摄” 空气突然安静,王老师抬头喝了口茶。 “那c那相机呢”唐泽锡的声音有点抖。 “额它也许,走得急,落在哪里了”陈时挠挠头,又往旁边挪了挪。 王老师又喝了口茶。 “什么?!你怎么能关键时候掉链子”最后半句话,唐泽锡压低了声音。 “小姑娘,”王老师突然开口,陈时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对,我问你,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时看了一眼唐泽锡几欲留下泪来的双眼,淡定地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想到那个修钟表的老人说的话,似乎暗示过他不能泄露这个秘密,他的心里有点慌乱唐泽锡算普通人吗 “也许,这就像一个梦,”陈时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唐泽锡的眼睛,“这个梦很真实也许它就是真的,也说不定呢?”陈时的身子又往边上挪了挪。 王老师了然地点点头,开口问:“你家住哪里,需要我送送你吗?” “啊,不用不用。”陈时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这摆明了送客的意思,他还得赶在陈建斌他们回来之前在床上躺下。 唐泽锡一想到这个就脑壳疼,他那天几乎被王老师的唾沫吊打,骂的体无完肤,现在想想就恐惧。另外,那个微型摄像机如果真的丢了,范坤也会打死他的。 其实陈时还是有点责任感的,此时他正周旋在陈建斌和沈耀祖之间,他要想办法溜出去找到微型摄像机,其实当初他说自己没有打开摄像是假的,他说自己不知道把它丢哪儿了也是假的,他把它们藏在了那块黄蜡石的缝隙里,如果现在还在,他可以看看摄像机里,究竟会录下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傻狐狸笨狐狸! 小狐狸在自个儿家里钻来钻去,陈时几次三番胸腔里涌出一种冲动想把他一掌拍死在墙上。 “叔叔叔叔,这不是以前家里的那张照片吗,现在竟然还挂在墙上!自从你们搬家了,我都快忘了这张照片了,现在一看还眼熟!" 陈时看了看墙上那张照片,他还真没注意过,那是小小陈时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跪在沙地里,小小陈时穿着碎花裙子在最中间,腼腆地微笑,她的左边有个笑得很开心的男孩,眉眼间很像沈耀祖。陈时嗤笑一声。 “叔叔叔叔,兰玲阿姨真好看啊,又会做法,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和小时姐姐做花童啊!” 陈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花童哪能让你们做,你们都大孩子了。”陈建斌笑得一脸羞涩,但也有一丝尴尬,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时的脸色。陈时还在暗自气愤中,见陈建斌这小心的眼神看过来,有些奇怪。话说这么一想,方红和胡来成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呢? “叔叔叔叔,你现在还在c大教书吗,你现在都是教授了,想我小的时候,还说要去大学,让你做我的班主任呢。” “嘿嘿,你小子,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陈时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他之所以还能忍耐着坐在饭桌旁,听某个二货把马屁拍的“噼啪”作响,就是因为他有素质确切地说,是他在等着开口。 “叔叔叔叔” “爸,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叔叔叔叔,叔叔你个头!我还是你大爷!陈时暗中瞪了那只停不下嘴的小狐狸一眼。 这话果然让陈建斌的神经崩了起来,他原本笑嘻嘻的脸立刻正色起来。“你要出去做什么?” 陈时为难地挠挠头,果然很麻烦,想想原来,还不是想走就走,想出去就出去。“我要去外面写作业,和朋友约好了。” “朋友?哪个朋友?”陈建斌磕磕瓜子,眼睛虽然没在看陈时,但陈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建斌现在在想什么。 “当然是我的同桌!”陈时脑袋里“哗啦”转了几个圈,他一时记不起来他那个可爱美丽的班长同桌叫什么名儿,“叫那个肖肖梓薇!”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小狐狸跟着嗑瓜子,他看着陈时的样子,露出讨好的笑脸,然而,却得到陈时的白眼。 “哦,肖梓薇啊,好久没听你提起她了,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了呢。”陈建斌的脸色立刻缓和了,甚至还泛起了一丝笑意,“可耀祖难得来一次你也不能陪着,要不这样,吃了午饭,你带着他一起吧,你们去逛逛,钱啊,爸爸给你们报销!” “叔叔你简直太好了!”小狐狸翘起尾巴欢呼。下一刻,陈时狠狠地把他翘起的尾巴踩在脚下。“我们在外面吃午饭,他跟去干啥呀,我去复习的。” 陈建斌有些意外,他皱起眉头,支起身子,陈时对这个前奏有种不好的预感,“兰玲阿姨难得好好做顿午饭,耀祖特意送来菜,你这孩子怎么变得不懂事儿了呢?耀祖还在这里,你是主他是客” 噼里啪啦一大段话兜头砸了下来,陈时感觉自己现在犹如一只落汤鸡。 “你要不这样,让肖梓薇来咱家一起吃饭,然后你们仨一起出去,我们要尊重别人!” 陈时真想揪着陈建斌骂一句,你这大人咋还能这么不懂事儿呢!他干脆不说话,一溜烟跑进房间里关上了门。后面陈建斌紧跟着的几句话被“嘭”地关在门外。 陈时跑进自己房间可不是为了赌气的,他在想着从窗户溜下去,床单太脆了,做不成结实的麻绳,陈时看上了一旁的一盒蒙了灰的运动器材,他将它打开,里面是几根跳绳,还有一捆长绳,另外一个体重秤,和几个他没见过的玩意儿。 这下问题解决了,陈时三下五除二地造出了一根加长绳,他把一头寄在凳子脚,在把凳子用三角状态卡在书桌下,然后把剩下的绳子从窗口吊下去。 完美!他心想。 沈耀祖总觉得这小时姐姐长大以后好像不太待见他了,这时候兰玲从厨房里拎出了一大袋垃圾,她围着围裙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陈建斌:“建斌,能去扔个垃圾吗?”说话的声音柔柔的,一丝哀求的意思在里面,就好像是对面的人即使拒绝,她也不会责怪一般。 这和以前的阿姨不太一样,陈时的亲生母亲,温柔细腻的眼神,说的话却那么坚定,仿佛总在和人讲道理,让人忍不住就觉得,她说得对,不卑不亢的。 沈耀祖更喜欢以前的那个阿姨。但他更喜欢现在的小时姐姐。 “你先放那儿。”陈建斌调了个电视节目。 “阿姨我来吧。”沈耀祖连忙上前说,他见不得兰玲先出幽怨委屈的面容来。 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沈耀祖还在发呆,他的脚步一阵乱飘,突然看见前面有只小土狗从一个胡同里冲出来,跑得贼快,然后整个狗身子转过来,对着拐弯的胡同里大叫。 “汪汪汪,汪,汪汪!”小狗慌张地叫了几声,然后好像突然被吓住了,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沈耀祖不禁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出身子。 “哎哟,哎哟喂!”一阵压抑的痛呼。沈耀祖听着是个女孩的声音,他急忙放下手里的垃圾跑过去看,陈时跌在地上,揉着屁股,顺着他往上看,一根好长的绳子连着他房间的窗户,而他手里还拿着一截断开的绳子。 陈时龇着牙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狐狸,勉强撑出一个微笑:“呵,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陈时真想在百度上查一查,如何甩掉烦人的小狐狸!他身后的尾巴,跟着他,走过了五条街! “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陈时指着自己的脑袋,质问沈耀祖。沈耀祖被突然回头的陈时吓了一跳,他立刻堆出一脸的笑容,“姐姐,你那天咋把我一个人丢在火锅店?我还没成年呢。” 陈时抽了抽嘴角,“你没成年?好巧,”陈时木着一张脸,“我也没有。” 这个笑话真好笑。陈时心里这么想。 “姐姐,你没有带作业啊。” “我带作业干嘛?”陈时在前面一路小跑。 “你不是和那个肖梓薇姐姐出来写作业吗?” 陈时才想起来自己撒的一个优雅的谎言,他痛苦地用手捂住脸。“我压根就不是出来写作业的,我就是出来办事的!” “和肖梓薇姐姐吗?” “不是!”陈时怒吼。小狐狸被吓得夹起了尾巴,一时不敢再说话。走着走着,他悄咪咪地走到了跟陈时并排的位置。 “你干嘛?”陈时吊起眼睛瞪他。小狐狸很委屈,一脸无辜,“我走在后面没有安全感。” 妈|的智障!陈时翻了个白眼,他安慰自己,不能跟傻子计较。这时候,他突然觉得附近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这种直觉一般地诡异感支配了他,他一时没有再理会旁边的小狐狸,即使他依然再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慢慢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陈时几乎要以为自己又要穿越了,突然,他在前边化妆品店的橱窗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和他对视时眨了眨,然后是一个闪光灯一闪而过。 “靠!”虽然陈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回事儿,他健步如飞地冲进了前面的化妆品店。沈耀祖还在唾沫横飞,突然旁边略过一道风,他下意识地就跟着跑,“姐姐你别跑这么快啊!” 陈时打开化妆品店的橱窗,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快就有专柜的售货员走了过来,“美女,有什么需要的吗?”陈时绕开他们拼命摆手,他看到不远处就有个胖胖的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摄像机,那个身影他应该在哪里见过,但他分不清是男生还是女生。那人的衣服是件连帽卫衣,帽子遮住了脑袋。 “姐姐,你们女生果然都喜欢来这种地方,一看到这些就没有抵抗力。”沈耀祖在一旁打趣,陈时就当没听到,他想往前挤,看清那个人,那个人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也许是陈时突然离得这么近,那人也没意识到陈时会注意到他,连忙转过脸去。陈时拼命在脑中搜索那双眼睛,这个体态,他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喂,啊,叔叔,我和姐姐在一起呢!”沈耀祖随手接起了一个电话。 陈时刚想推开售货员往前钻,听到这一句立刻打了一个激灵,“你别” 陈时刚要阻拦,但是也挡不住这个嘴快的,“姐姐溜出来了,我陪着姐姐呢,姐姐不是出来写作业的,她就是想逛化妆品店。” 陈时眼前一黑,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周围的笑声。 这时,又是一道闪光灯闪过,陈时看过去,只看到一道白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左手牵右手 这件事不真实地就像在做梦,即使晚上睡觉,我都感觉自己的左手牵着自己的右手。——陈时 天气渐热,尤其是这几天,跟蒸笼一样,日子过得没有了过渡,突然升温,搞得大街小巷措手不及。胡来成的石器店外头那几块当做排面,已经被收进店里,怕晒坏了。 陈时家里要来几个学术界的客人,方红正在张罗,她把陈时派出去打酱油。“还要点味精,今天你妈我来好好露一手,整顿大餐。”说完,她把厨房的门一关。陈时仿佛听到里面有锅子什么的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街角的树下全是些坐着乘凉的老人,看到陈时,一个个笑得满脸皱纹堆了起来。陈时局促不安地回以微笑。那些老人笑得更开心了。 经过胡来成的店,他正在跟一个客人讨价还价。 “胡老板,这点儿小生意都不愿意做?” “我可真不做亏本生意。”胡来成尽量在大金主面前不卑不亢,眼角瞥到了陈时,立刻丢下客人,“哎,陈时,你妈今天需要我帮忙吗?” 陈时连忙慢下脚步,“不用!” 胡来成有点失意地转回头,继续没好气地应付面前的客人,“一口价,没有打折的道理。”他说。 陈时左拐右拐,脑海里浮现出胡来成和方红一起站在厨房里,就好像曾经幼小的自己眼里所看到的父母的样子,慢慢的,那两个身影变成了陈建斌和兰玲,她连忙拼命地摇晃脑袋,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陈时今天穿的是一件背心和肥大的运动裤,凉快是凉快,但穿着真有点不适应,她老忍不住用胳膊抱紧自己的上身,走了好长一段路,挥洒的汗水让她走得更洒脱起来。 附近最大的百货超市还有一段路,陈时的眼前划过一辆辆轿车和自行车,人群从她身边张牙舞爪地挤过去,偶尔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女生会偷偷看她。这种感觉很奇妙。 突然,手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收回手,低头看,什么都没有。她眨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紧接着,手腕好像被人攥了攥。 她急忙回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转了个身,周围的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迷茫地向前又走了几步,肩上被拍了一下,这次她猛地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人。 “嘿,是不是吓到你了?”一个刘海蓬松,卷曲的睫毛又长又翘的女孩仰头看着她,陈时低头吓了一跳。“干嘛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女孩眼睛扑闪扑闪。 陈时退后几步,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但是又觉得不妥,于是站在原地不说话,心里叫着委屈:“这是何方神圣啊?!”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陈时习惯了被这样的漂亮女孩冷嘲热讽,她现在只想趁早躲开,但是对面的女生显然热情不已。 “你要去超市吗?我正好去那里,要不一起吧。”女孩用下巴朝街那边的百货超市指了指,陈时皱皱眉,想要摆头,谁知道那女孩的手已经拽上了她的手腕。 陈时想要甩开,又觉得这依旧不妥当,于是只能被她拖着走,这个时候,她的另一只手的胳膊好像被什么人的手碰了一下,她转头看,没有人。 太阳太大,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短短地拖着,女孩在前面兴奋地拿手机自拍,“陈时,你应该不介意吧,我就发个偶遇校园一霸的朋友圈。”陈时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挡个脸,突然身旁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介意!别让她拍!” 陈时下意识地又去听从这个声音,急忙偏过头,她看到了那个半透明的影子,是他! “哎哟,陈时!你咋躲过去了,都糊了!” 陈时支支吾吾地看着身子一侧,她依旧被那女孩拖着。 那个他,顶着陈时原本的身子,露出不属于陈时本身原有的无奈焦躁的表情,头发乱糟糟地散着,像是被什么狠狠揉过。“这该死的简豆豆又来了。”他在嘟嘟囔囔,陈时看着那熟悉的脸庞,想象里面正住着自己朝夕使用的所有东西的主人。 “什么捡豆豆?”她问,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眼睛瞟了瞟前面依旧在自拍的女孩,没好气地说:“还不快把她的手拿开!” 陈时仓皇又尴尬地想要把手抽出来,谁知道那简豆豆的手抓得更紧了,“陈时,你自己在那儿说什么呢?” “啊,我”陈时话说到一半,看到那个他朝天翻了个白眼。 简勒松开手,开始边走边给手机里的照片p图,陈时看到她给她和自己的脸中间p了一颗心。他用漂移的步伐走到简豆豆身边,看到手机里的图片直咂舌,“我滴个神呐!真是戏精!”他又走回陈时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去让她删了!” 陈时被那束似乎应该属于自己的目光驱使着走到简勒身边,“这这还是删了吧。” 他在一边握了握拳头,陈时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是自己之前最喜欢的一套小兔子的t恤,似乎有点显小,那是母亲生前的衣服。t恤的一个口袋原本破了一个洞,陈时的母亲在那里用针线缝了一个萝卜,很配衣角的那只灰色兔子。 “我不删,拍都拍了。”简豆豆嘟起嘴,标准小女孩式的耍赖。 陈时觉得这幅样子很是能够感化人心,即使是她都觉得说不出重话来,一旁的他竟然一蹦三尺高,狗急跳墙,一副要冲上去拼命的样子。“简豆豆你这个死丫头!” 陈时听着更奇怪,她压低声音:“这是谁?” “什么谁?”简豆豆敏锐地转过头,两人已经走到了百货超市的门口,走进了旋转门。那个他没有看清前面的路,一边把简豆豆瞪着,一边直直地朝前面的墙壁撞过去。 “没什么哎,你前面要撞到了!啊”陈时惊慌地捂住嘴,她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简豆豆眯起眼睛走过来,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你怎么了,喊什么呢?” “我他”陈时语无伦次。在她的面前,那个他悠然地穿过了面前的墙壁,就仿佛没有任何阻碍一般,而他自己似乎也吃了一惊,穿过以后才开始拼命摸自己的身体,就怕漏掉了一块,一不小心手贴在了胸上,陈时连忙急促地喊:“你!” 他立刻红了脸地收手。 简豆豆疑惑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了,我亲爱的表哥,我怎么觉着你怪怪的?” 陈时僵硬地转过头,“表哥?” 简豆豆把他拖进超市里,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姑姑说你上次撞到脑袋了,我看也是,反应都慢好几拍。” 这时候,那个他从墙角灰头土脸地漂移过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陈时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莫名觉得自己的那张脸摆出这副表情很好笑。 “原来只要我意识不到的物体我就触碰不到,”他透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太神奇了。”他搓了搓自己的脸。 “你来买什么呀,不会又是油盐酱醋的东西吧,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黑暗料理了。” “黑暗料理你还每次吃那么多!”他龇牙咧嘴地吼,可惜简豆豆根本听不到,陈时眼神飘忽地在两个人中间踱。 简豆豆是来储备零食的,她让陈时推着购物车,自己拼命往里头扔东西,什么薯片c鸭脖c果冻c小蛋糕c糖果等,那个他跟在后面偷偷从里面抽出东西扔回货架上。 “这”陈时犹豫地看着他。 “你等着瞧吧,这些东西,等会儿准得让你付钱!”他没好气地说,又往货架上扔回一袋芝士条。他在陈时身边蹭来蹭去,那种陈时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似有若无地飘进鼻子里,让她突然酸酸的想打喷嚏。这时候的超市里正在放一首抒情歌,这让她的思绪浮浮沉沉起来。 “你让我有点想家了。”她突然小声地说,这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期望他不要听见。 他终究是听见了,正在扔薯片的身子顿下来,瞧了瞧她,“喂,别哭。”他惶恐地说。此时陈时的眼眶有点泛红,她急忙收住。 “我本来就不会哄女孩子,更何况你还”他欲言又止,陈时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立刻红了耳朵,急急忙忙推着车追赶越走越远的简豆豆。 陈时懊恼地没敢再回头看,她跟着简豆豆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他似乎不见了。“难道是回去了吗?”正在张望,购物车突然被扔进了一罐酱油和一包味精,“我在这儿呢,”他撸起袖子,倚在车旁,陈时原来女生的个子不高,靠在购物车边显得更娇小,陈时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观察自己,她觉得很奇妙,当她和那双眼睛对视时,一下像触电了一样,立刻避开。 “我们家呀,一般都用这两个牌子。”他向着车里努努嘴,“你以为我不想家,所以你快点去找到我的手表。” 陈时怔怔地点头。 “陈时!你太慢了!”简豆豆在前面叫,陈时一个激灵,刚要回答,这时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的身体被抱住往下一蹲,一只手被另一手勉强握住,身上扑上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清爽味道。 “唔” “别说话!对面有奉安的人!”他悄声说,声音的气息钻进她的耳蜗。 脑袋里混沌不堪,只感到整个手掌心都热乎乎的,就好像自己的左手牵着右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个人的路,两个人在走 我们的温度是那么契合,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可以变成一个人。——陈时 “别说话,对面有奉安的人!” 两人屏息躲在购物车后面,他用小小的身体罩在陈时的身上,陈时被捂住了嘴,她从缝隙里看到前面的简豆豆四处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他们,就向斜后方转了个弯,找不见了。 “你说赖子他们的钱什么时候能拿出来?” “这不是他能不能拿出来的问题,他必须在下周三之前把钱给我!奉安快出来了,这事情要是抖落给他知道,我们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c那要是他拿不出来怎么办,我们上次不都去打听过了,他住那地方,怎么搞钱出来?” “嘿哟,你以为我们住在多好的地方,大家都是靠街上的人混饭吃的,赖子把那手绝活用出来,还愁这点钱?” 声音渐渐响了,脚步也近了,陈时眼睛往下瞟,看到货架下面露出两双皮靴,皮靴上是厚厚的泥和刮痕。陈时身上一轻,他起身走到了货架边,看着货架后的两人。陈时想要起身,被他打了个手势止住了。 “那猴子,你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听到这句话,他怔了怔,陈时看到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你在这儿说什么说?要我说,放在一起,绝对就是赖子干的,但现在的赖子干不出这种事儿,那天你不也看到了,赖子藏了个人!” “你是说是别人干的,赖子在帮人瞒着?” “对。” “那那个失踪的人真的死了?” “你怎么那么笨!我们那天只看到一个人捂住头跑出来,后面跟着赖子一群人,谁知道人死了没死,既然警察都找不到,那就当是死了呗,算他们倒霉!” “那我们报警,也没有证据啊!” “你真是笨!我们不需要报警,我们只需要拿着这个把柄让他们给我们钱!” “怪猴就是怪猴,会算计。” 陈时看到其中一双皮靴的主人得意地把重心换到了另一只脚上。此时,站着的他,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双拳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皮肤泛红,陈时看着心里直抽抽,想要把那双手掰开来,怕他疼,又好像是怕他伤了她自己的身体。 “你别忙着夸我,这事儿不能给奉安知道,他绝不会允许手下人私自拿这笔钱,尤其是敲赖子的钱!” “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他和赖子有自己的恩怨呢。” “这话我就不太能听懂了。” “你不需要懂。” “那既然这样,赖子也不需要怕你啊,直接把这事情抖到奉安那里!” “我说过了,他在藏人,你知道他在藏谁吗?不知道吧,我已经找人查出来了,是他初中一死党。有这个把柄在,他还能不给钱?” “厉害啊你!那那人是谁啊,叫啥?” “你过来。”两双皮靴靠在一起,似乎是一个人凑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陈时的眼睛瞪大了,她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还有赖子找她要钱,这个世界岳一的失踪,奉安的人,这几个点连成了一条线,串成了赖子落寞行走上路的背影。她再悄悄抬头看这个事件中心的人,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陈时?”她尝试轻轻地叫喊这个名字,自己叫自己的名字,找自己确实不太让人适应,她又无所适从地蹲了回去。 “诶?我们的推车呢?”怪猴刚要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的车里,谁知道转个身,身后空空如也,车子不翼而飞。 “刚刚还在这儿的呀,怎么不见了,不会是谁推走了吧诶!怪猴你看那儿!” “纳尼?!”陈时看到两双皮靴急匆匆地往一边儿跑去。她忍不住微微起身,看到的便是下边这一幕:他飘忽着半透明的身子,迈着两条令他烦恼的小短腿,推着怪猴二人的推车吭哧吭哧跑在前面,而怪猴两人则是充满惊吓地在后面跟着跑,因为在这两人眼里,那辆车似乎是自己在飞速地往前驰骋,在不能再平的超市的平地上!周围有几个路人,在一边儿看得忍俊不禁,又十分惊讶。 “噗嗤。”陈时笑了出来。 “陈时,你原来还在这儿!”简豆豆在身后惊讶地说,陈时这才把她想起来,她回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眼神显得迷瞪瞪的。简豆豆的手里抱着一大堆吃的,一股脑儿地往车里扔。 “怎么这么多”陈时忍不住说。 “哪有,我这也是减肥减了一个月了,这个周末要好好犒劳自己。”简豆豆揪揪自己脸上的确不剩多少的肉,陈时对减肥没什么概念,因为她自己很瘦,以前母亲常说如果她胖一些就好了,更可爱,也更招人喜欢,所以看着简豆豆的样子很疑惑。 “但是我没有带够钱”陈时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几张钞票,这还是临走从鞋柜上拿的,她突然很佩服自己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摸清了方红藏钱的套路。 “嘭!”身后穿来东西被撞倒的巨响,还有杂乱人声中的几声尖叫,两人忙探头看,不远的地方,一辆购物车死死地撞进了一排货架里,整个货架跟着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两个被吓哭的小孩,几位超市的工作人员已经围了过来。 怪猴和另一个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辆购物车已经停了下来,怪猴甚至眼花地看到,这辆车似乎还微微往凌乱的货架里又拱了拱,发泄着某种不满 陈时看到那位云淡风轻的罪魁祸首,潇洒地放开购物车,迈着飘忽的步伐朝她走来,身后是简豆豆刺耳的叫声:“我的妈呀我的妈呀,那是什么情况?!” “走吧,离开这里。”他说,陈时木木地点头,伸手推了推简豆豆的胳膊,“快走吧,别看热闹了。”他又凑到简豆豆面前说,但简豆豆看不到他,一脸兴奋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想要冲进事故现场探个究竟,被陈时一把拉住。 “你还是先想想你的零食该怎么办吧。”陈时摊开手里的零钱说,简豆豆立刻像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锤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开始扒拉车里的零食。见到这一幕,他对着陈时笑了笑,陈时的心里漏掉了半拍。 真的很喜欢看自己笑啊或者还是,喜欢看他的笑吧。 简豆豆在推车里扒拉零食,陈时趁机靠近他,但是想不出该说什么。这时,她看到他开始看手腕上的手表。 “真该死,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但是听到了些好东西。”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她试探着问。他果然抬头看她,对视间,似乎这个角度让他很不适应,有点懊恼,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对视的那一瞬间,陈时在那双澄澈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都是那只该死的小狐狸干的!说我的手表坏了,硬是要给我拧一下,一天就这么一小时的时间,他给我拧完了!”他气急败坏地说。 “小狐狸?” “叫沈耀祖。”他没好气地说。 陈时想起来了,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就住在她家的楼下,经常一起玩,后来母亲过世,她离开了那个家一段时间,重新回到那里之后,她就开始躲着他,再然后,陈建斌不放心,带着她搬了家,她就再也没有碰见过沈耀祖了。 “他还好吗,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陈时悄悄问他。 他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好得很呢!可活泼了,真的差点没害死我,不过看在宰了他一顿饭钱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陈时听得瞪大了眼睛,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划过:“你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他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简豆豆还有点分寸和良心,她最后把大部分的零食都归了原位,当然,这也不排除她不想花自己的钱的原因。付完账,她就抱着自己那一袋东西屁颠屁颠地走了。走得也很干脆,没给她的金主爸爸道声谢谢和再见,气得他在后头直跳脚:“这个死丫头,下次一定得给她点颜色看看!”陈时看着很想笑,明明那是自己的身体,却在原地又蹦又跳,清瘦的女生变得很有喜感。 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让他注意一下她的形象。 两个人走在街上,陈时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在别人看来,是她一个人在走,影子拉得比来的时候长,但是她是两个人,这种感觉让她想要掉眼泪,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走的路上,现在多了一个别人看不到,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影子。 她拎着一瓶酱油,另一只手拿着一包味精,这让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这时候,拿着酱油的那一只手突然一轻,酱油被拿走了,她低头一看,身边的他靠得很近,手里接过了那一瓶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很重的酱油。 “让我再感受一下给我妈拎酱油的感觉。”他对着阳光笑了一下,阳光在他半透明的轮廓上化了。 “这样多奇怪。”陈时小声说一句,她能想象到别人看到这里的一瓶酱油在空中自行漂移 “不会。”他说着,身体又往这里靠了一点,她感受软软的手靠在了自己的掌心,但是仍隔着一点距离,就好像是不想占便宜一般。这样看起来还真就像是她自己拿着酱油的样子。 或许是不想让他的身体占着她的便宜。 她笑了,她看到他的耳朵尖红了一圈。 “时间快到了,我突然有个想法,我想了很久。”他突然说。陈时好奇地低头看他,此时,距离家的方向已经很近了。 “手表什么的不要急,我想查明白岳一的事儿。那本笔记本,给他看了吗?”他问。陈时晕了一晕,反问他:“给谁?要怎么查呢?” “把这些都告诉赖子吧,但是,不要去问方红要钱。”他加了几个重音,陈时听了一阵疑惑和心虚,她虚虚地瞟了他一眼。 “然后,我会” 声音断了,“啪”酱油落了下来,掉在地上,陈时蒙了一下,身边没有了人,好像原本就没有过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欲望森林”(上) 每个人都沉浮在欲望里,因为有欲望,才会有变故,所以整个世界,就是一片欲望森林。——岳一 自从调进编辑部,唐泽锡发现自己比以前更闲了,简直是闲的蛋疼。 编辑部里都是些戴着厚厚的眼镜片,及其会看脸色的“老干部”,因此,当王老师把唐泽锡带进门的时候,“老干部”看唐泽锡的眼神就已经告诉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翟老师,这个稿我来理吧。” “不用,你坐那儿就行了,帮我们把稿件送进来就是你的工作。” 其实每天来稿的量虽然多,但是都是要积累到一定数量再分几批送进来,所以唐泽锡真正意义上的工作等同于没有。 工作室里忙忙碌碌的气氛,仿佛把他给屏蔽了,他自己活在自己的一小片快活的空气里,只等实习期满了拿着证书走人。偶尔也会拿起被编辑部抛弃的稿件翻翻看看,这些被丢掉的文章其实写得也不错,但是都写得太老实了。 唐泽锡也会偷偷玩手机,把手机藏在桌子下面,眼睛滴溜溜往下瞟,他在玩最普通的飞机游戏,因为静音,听不到飞机的炮响,这让他觉得不过瘾。 他玩的飞机游戏是经过了一轮一轮的系统更新的,花样层出不穷,不仅能够用炮攻击前方的敌机,还有专属于自己的领空,如果敌机,或是友机将自己挤出了自己的领空,自己就可以企图夺取他人的领空,也可以拓展自己的领空。 “喂,干嘛现在打电话给我?我游戏都要输了!”唐泽锡对着电话那头低吼,时不时还向王老师的办公室瞟几眼,确定她不会突然从里面走出来。 “你又在玩飞机游戏?”范坤瘪瘪嘴。 “什么玩意儿?这是领空之战,高级的娱乐方式!” “切,幼稚。我要跟你说正事呢。” “什么?”唐泽锡仿佛听到游戏系统里坠机的音效声,“靠!” “上次那个在纸条上留字的人,我查到是谁了。”范坤用一种故作神秘的声音说。 唐泽锡支起身子有了精神,结果没听到下文,“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嘿嘿,”对面传来笑声,“我去了图书馆找这本书的借阅记录,发现在我之后,只有一个人借过这本书,而且还不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办了临时借阅卡的高中生。” 唐泽锡听得一头浆糊,他问:“你借的什么书?” “《虚体空间导论》。” “噗,怪不得在你之后只有一个人借过,还不是自己学校里的。”唐泽锡边擦喷出来的口水边说。 “你滚一边儿去,你就不好奇一个高中生怎么会了解这种事儿吗?这个男生,和那个陈教授的女儿可是一个学校。” 听到这话,唐泽锡的眼神亮了亮,眼中突然闪过一道阴森的光:“谁都不许在我跟前提这个陈时,差点没害死我!” 远处的陈时,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于是他凶神恶煞地看着面前的沈耀祖小狐狸,说:“你是不是心里嘀咕着,在背后骂我?!” 小狐狸一脸懵逼,恨不得伸手作揖:“我c我我没有!” 博物馆开始接待上午的第一批游客,陈时看着这排着长龙的队伍,回头瞪着小狐狸,喝道:“你!去给我排着队伍。” “啊——?那c那姐姐你呢?” “第一,别叫我姐姐,叫我名字;第二,你只管帮我排队,我干什么你管不着;第三,刚刚的账还没算呢,再乱动我的手表,我就把你打包送到太平洋喂鱼。”说完,陈时转头走到了附近一处长椅上,忽略不远处的队伍里发送过来的怨念的小眼神,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嘴里还嘀咕了一句:“怎么就有这么娘炮的呢?” 他远远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的那一头,博物馆的大门正在缓慢地吞吐着人群,他暗骂了一句:“靠,这么多人,那微型摄像机都要被踩碎了!” “嘿,你怎么在这儿?”一个熟悉的男声,含着点笑意在一旁响起。陈时微微侧头,那人已经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坐得很近,几乎只有一拳的距离,这让陈时很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动,稍稍咳了几声。 “这位同学,你岳一?”陈时抬头,看到那张他实在喜欢不起来的脸。 “哈哈,怎么这个表情,我以为你看到我会很惊喜呢。”岳一干笑了两声,盯着陈时的脸不动。陈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避开他的目光才是正常反应,但是他就不是示弱的性子,所以他瞪了回去。 岳一果然先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轻咳了几声以作掩饰。“你在这里做什么?”陈时感觉他就是在没话找话,他刚要回答,手上突然一热,然后眼前一暗,有个东西遮了上来。 是原本穿在岳一身上的防晒服。手上盖着的是岳一的一只手,他微微地拱起手型,把他的手罩在下面。 “这里太晒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正对着太阳坐在这里。” 陈时现在的心里,就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带走了所有云彩。 “我觉得海星。”陈时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别扭地背在身后,额角滴下一滴冷汗。他突然感受到手背上的余温,不是岳一的,而是另一个他,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个她,在他帮她拿下酱油时,两只手轻轻的触碰,他突然更加不想岳一碰他了,这具身体变成了某样他想要保护的物品。 “我不怕晒,倒是你这么靠着,不怕热吗?”陈时眯起眼睛冷冷地说。 “不怕,总觉得你身上凉凉的。”岳一低着头轻轻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话像一根小小的针,戳在了陈时心窝子上。敢情你对她的身子还很了解了不是?凉你妹啊凉!还真当自己是别人的小太阳女孩们的小天使吗?! 心里这么想的,表现出来的便也龇牙咧嘴起来,陈时脸色万分不好地甩了一句:“但是,我热。”说完,他起身要走,手臂突然别拽住了。 这玛丽苏的女主情节是要怎样?陈时的内心已经抓狂到血流成河了。 他气愤地回头,刚好对上岳一突然变得冷漠而又审视的眼神,他心头一哽,停了下来。岳一盯着他的双眼说:“你,是从那个世界来的嘛?” 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陈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当机了,他的脑袋里过电一般飞速运转,突然,脑袋里出现了那本被那个她撬开的笔记本,另一个世界,岳一的日记本。陈时看着岳一的眼睛突突地亮了,他张大瞳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平静一些。 “我确实经常希望能够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如果真的有另一个我的话”他不太利索地淡定地说道,果然,对面那人脸色一下子多云转晴,握着他的手臂的力度一下子卸了下去。 “哈哈,抱歉,用力了点,只是知道你也对平行世界感兴趣,所以开个玩笑。”岳一耸耸肩说,“你不要太紧张。” 陈时心里还在“砰砰”直跳,他的心中之前只是有点狐疑的一个小想法突然发芽了,是他吗?真的是他吗?在这个上午,因为被沈耀祖错拧了手表,他又出现在了他原先的世界里,在超市里听到了怪猴和手下的全部阴谋,这时候能救赖子的,就是搞清楚岳一去了哪儿。 这他妈让我怎么能不紧张! 中午的太阳最让人受不了,它和摸不着的头绪一样让人焦头烂额。陈时没再敢说话,他很不自在地笑着说:“没有,我只是害羞。” 说完这句话,陈时捂着嘴奔向小狐狸站的方向。他成功把自己恶心到了。 跑得太急,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人,后面传来岳一的一声“小心!”,陈时没想到这具身子如此弱不禁风,被他撞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只是“哎哟”叫唤了一声,纹丝不动,他整个人却向旁边一歪,华丽摔了个狗啃泥,还是脸先着地。 “你没事吧?!”被撞得人急忙蹲下来想要扶他。陈时甩甩手,狼狈地从地上跳起来,刚想说声“抱歉”,穿着风衣的人身后传来一声叫唤:“你这小兔崽子我还没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唐泽锡?”陈时诧异地看着他。 “你们认识?啊,原来是你,陈教授的女儿陈时,我叫范坤,我们上次见过,你睡在了教学楼后面,是我背你” “陈时!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你管我来干什么?!你的新闻稿写完了吗瞎几把乱跑?” “你!” 范坤惊讶地看着绅士风度尽失的唐泽锡,悄悄往外侧挪了一小步,以保持距离。 “陈时,你不要紧吧。”岳一上前想要搀着陈时,当他的眼神扫到唐泽锡和范坤两人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陈时看着心里诧异。 范坤连忙走进来打圆场:“泽锡说有东西落在博物馆,我陪他来找东西的。” 陈时耳朵竖了起来:“找什么东西?” “你还敢说,就是你”说到一半,唐泽锡又不说了,他还悄悄瞥了一眼范坤,范坤没啥反应,还抖了抖肩。陈时脑袋里灵光一闪。 “你是说那个微型摄像机?”不顾唐泽锡的挤眉弄眼,陈时脱口而出。 “什么?”范坤听到这个词,一下子抓住唐泽锡的领口,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让我们的研究有突破的东西?你用了我的微型摄像机?还丢了??你怎么用的?” 唐泽锡缩成了一团,一脸讨好的笑:“没有没有,肯定能找到,还不是他!”他恶狠狠地指着陈时。范坤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竟然去怪一个女孩子?” “女孩?他是!”话没有说出口,陈时疯狂地向他眨眼睛,还好唐泽锡及时瞟到了一旁的岳一,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口气儿。 岳一在陈时的身后面无表情,他散发出的气场让陈时感到越来越熟悉,他安慰自己这是心理作用。 “你们说,你们拿着那个微型摄像机做了什么??”范坤叉腰吼。 “我们是想要查清楚一些事儿!” “是这些事儿?”范坤毫不客气地从口袋里抖出一张纸条,陈时明显感到身后的身体震了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欲望森林(中)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少年有这么缜密的思想,他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唐泽锡 陈时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咔”地挂断了。“你继续说,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没等唐泽锡拦着,范坤就把那张字条递给了陈时。与其说是字条,不如说是一张被裁减了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唐泽锡的“灵魂出窍”的时间点,旁边用不一样的颜色的笔写着一行字:这是一场肉体交易,你的意识正在进行一场半强迫式的转移。 “这什么?哎哟等下”陈时诧异间,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心下暗骂,接通了。 “小时姐姐!我快排到门口了,你怎么还不来!”是那只濒临炸毛的小狐狸。 陈时看了下队伍那头,果然有一颗四处张望的脑袋,他好笑地吐了吐舌头,“来了来了,急什么!你这不是还没排进去呢嘛?” 挂了电话,陈时把纸条递还给范坤,说:“这写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我现在要进去了,什么事儿等我出来了再说。” 刚要抬脚走人,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唐泽锡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此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他:“你进博物馆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学校有作业,我来查找资料的。” 唐泽锡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他,一副“我才不信你”的表情,陈时吞了吞口水,有点心虚。此时岳一奇怪地看着他们。心里打着算盘。 “你就别扯了,我看你也是来找那个微型摄像机的吧?”范坤一语道破,陈时先是臊了臊,但很快又不以为然,仰起下巴向天挑了挑眉,瞪着唐泽锡说:“是又怎么样,你们现在进得去吗?”话毕,“咻”地推开唐泽锡的手臂就窜了出去,往博物馆的大门口跑去。 “哎,这小” “你给我回来!”唐泽锡被范坤硬生生挡了下来,“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呢!你让她去找去,你们拍到了什么?” 唐泽锡急的手舞足蹈,他看出来了,这个陈时似乎并没有想要跟他合作,“该死,他想要做什么?”他心想,表面上便手舞足蹈起来,刚想和范坤说什么,眼角突然瞟到那个和陈时呆在一起的少年,还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他要说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 “同学,你没事吧?”唐泽锡在岳一眼前晃了晃手,见他深棕色的眼眸里好像有一潭意味不明的深水,死死盯着范坤的手。唐泽锡看过去,是那张纸条。 “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嘛?”岳一开口,范坤愣了愣,刚想伸出手,突然又醒悟了一般,定格在原地,尴尬地挠挠头:“抱歉,这恐怕不行。” “你占有了别人的身体,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在被持续争夺。”岳一盯着范坤的眼睛,然后突然看向唐泽锡,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唐泽锡和范坤同时一惊。 “那行字是我写的。”岳一又抛出一句。 范坤抓过唐泽锡的肩膀,靠在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事儿可玄乎了。” “什么?”唐泽锡持续听不懂。 范坤用下巴向岳一点了点,说:“《虚体空间导论》,是你借的?” “是。”岳一的双眼里不掺杂任何情绪,他平静地站在他们面前,气势上一点儿都不输。 唐泽锡开始明白了,他站直身子理了理衣服领子,向岳一伸出手,礼貌地笑说:“你好,我是这纸条里的当事人,我们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东西。” 岳一并没有伸手回应他,唐泽锡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来你有条件?”他把手收回衣兜里,低下头向前瞅着岳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没错,”岳一回答的很干脆,“条件不难,我需要你做我的试验品。” 说完这句话,岳一感到一阵凌厉的眼风扫向他,如果它可以是实体,此时一定已经把他刮得生疼。唐泽锡听到“试验品”三个字心里便不大爽快,他努力压下这种不爽快,继续说:“你要知道,你的答案未必是我想要的答案。” 岳一勾了勾嘴角,这个表情在唐泽锡看来有些欠揍,范坤抬手压了压唐泽锡的胳膊,示意他压下自己的情绪。范坤往前走了一步,问:“你在研究平行世界?” 岳一眉梢微动:“你会这么问,说明你觉得我这里会有你们要的答案。我的要求其实不多,只需要把你每天的变化给我做记录就行了,我还需要知道你曾经的故事。” “这么听起来,你像个心理医生?”唐泽锡心里不太舒服地讽刺他。 “也许这种试验品的说法会让你对我有敌意,但其实我很了解你,与其说是试验,不如说是合作。” “你了解我?”唐泽锡差点笑出来。慢慢地,他的笑容变得不自然,“难道你调查我?” “唐泽锡,我希望我的赌注没有下错,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旧城的院长妈妈,很想你。” 这话一出口,范坤便知道,他们遇到了可以解开所有事件的关键帧,然而,他也许无法知道,这也是最大的一个麻烦。 “最早发现的黄蜡石,距今” “哇,姐姐,这石头我从来都只在电视上看过,太牛掰了吧,这么大一块!就是不让摸,要不姐姐,你给我和石头拍张照吧!” “你傻吗?这就是个仿的,而且不就一块值钱点的破石头,至于吗?” “仿的也行啊,你给我拍一张吧!” “拍你妹啊拍!刚刚工作人员不都说了不让拍照了吗?” 说着话,陈时摸摸手表上黄蜡石的纹路,然后熟门熟路地穿梭到那个他已经来过两遍的门廊内。门廊的大门敞开着,连那里的游客都挤得满满的,数十个人头在一条走廊内攒动。 “墙上镶嵌的是从嘉易运来的黄蜡石仿真石,据说是最接近原材料的装饰物,大家可以稍微摸一摸感受一下黄蜡石晶莹剔透的质感。”无数双手应着导说员的声音在墙壁上摩挲。 陈时一看傻眼了,这让他怎么找那落在这里的摄像机,他回头想要找沈耀祖帮忙,转头一看,差点被吓得一个踉跄。 沈耀祖瘦瘦的,狐狸眼一斜一睨,正靠在那块最大的黄蜡石仿石上,像一条细细的绸带挂在了假山上。周围一时没有工作人员看到这里荒唐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呢?!”陈时上前试图把他从石头上扒下来,“你要是被人家找上来要轰出去,可别说我认识你!” “嘘!”小狐狸斜了他一眼,不满中有一丝认真,他推开陈时的手,示意他安静,“你别说话,这石头里有声音。” “啊??”陈时吃了一惊,他想到之前在胡来成的石器店里,他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她周围的声音,难道,小狐狸听到的是 “你让开,我听听。”陈时挤开小狐狸,把耳朵贴上石头。小狐狸 被挤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他。 起先,陈时没听到一点儿动静,他刚想咬牙切齿地起身教训那只“谎报军情”的小狐狸,耳边突然传来类似大海涨潮的声音,他急忙再次把耳朵贴近。 石头里的声音像是信号不好的广播台,“沙沙沙”作响,陈时不得不凝神去听,果然,他听到了人声,这并未使他过于惊奇,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张大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胡来,我妈找你去修水管。” “咋啦,又是卫生间的那根水管?” “这次是厨房里的那一根。” “不应该吧,那一根我上个月刚修的,你是怎么用的这么费?” “那还不是你技术不到家,还不快点,我妈等急了都没好果子吃!”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祖宗!” 声音慢慢淡下去,陈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发抖,这是多久前他和胡来成在石器店里的对话,他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石头里继续传来类似涨潮的沙哑声,陈时缓缓抬起身子,看着那块石头,不禁越看越眼熟。 “那边干什么呢!旁边写着石头不能碰看不见吗?怎么还走到展览区里头去了?”有个穿制服的大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 陈时愣愣地离开石头,突然,他感觉石头和地面的接缝里有个类似镜头的东西亮亮地晃过他的眼睛,他连忙低下头去确认,发现那缝隙里卡着一个小小的半透明的东西,他伸手要去抠,肩膀却突然被拽了过去。 “悠着点小姑娘,你也不小了吧,这些都是公共财产!”制服大妈张着血盆大口说,成群的游客齐齐往这边看了几眼,都瞪着看热闹。 “那个跟你一起趴石头的男孩儿呢?你们自己过来的吗?” 她说的应该就是沈耀祖,陈时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卫衣,戴着帽子,他猛地看过去。 小狐狸突然窜出来,急急地说:“我在这儿呢姐姐。” “你们俩,要么和我去一趟办公处,要么现在出去,博物馆里是有规矩的,你们的监护人呢?” 陈时恼火地偏开头向小狐狸的背后看去,那个身影在模糊之中往石头的展览区内窜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石头背后,陈时挣开制服大妈的手臂起身寻找,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石头和地板的缝隙里,那个亮晶晶的东西也一起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欲望森林(下) 每个人的欲望就是世界发展的动力,而欲望越来越多,就会衍生出越来越多的世界,也就是不同的人想得到的不同的命运,我们的世界,就是这片欲望森林中的一棵树。——岳一 “也许大家都会觉得,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用的一次性饭盒和筷子一样,过了这一趟,等到灭亡那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错了!我们都错了!”台上的人,长长的泡面头,戴一副黑色圆框眼镜儿,眼睛小而深邃,他一身白大褂,双手激烈地挥舞,像一个为世界伸冤的优秀的演说家。 “整个宇宙,它就是一个再生空间,它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新生命,它同样也能够源源不断地复制新生命,但它的变化是有限的,因此,平行的空间就产生了。但是,能够复制空间,就可以复制时间,我们可以把时间看做一个纵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段,只是纵轴上的可以小块,在这之前,还有无数个同样的时间点反反复复地发生,也就是说,我们概念里的世界,其实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灭亡!” 下面的唏嘘声越来越响,旁边的助理开始拼命地咳嗽,并且把脸背对听众。 “请看,”台上的人拉开了背后的帷幕,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展现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复杂网格,网格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红点,“这就是宇宙给我们的一个构造,我们只是这其中小小的一个点,整个网格,不断向下延伸,就是整个过程。横向的,就是小说里最喜欢写得平行世界,我称之为横向世界,”他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但是纵向的,就是未曾有人去探索的,我称之为纵向世界。每个世界都为我们自己安排了不同的命运,同时,每个世界拥有不同的资源。也就是说,在我们的世界里越来越贵的能源,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非常充裕!” 下面的人群慢慢静下来,虽然很多人仍旧带着一脸轻蔑。 “蒲教授,”台下有一个大腹便便c头发稀疏的男子站起来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有这么多世界的存在,那么你又如何去证明呢?更别说去获得这些世界中充裕的能源资源。” 旁人发出了附和的笑声。 “我亲爱的人民,这不是我胡乱捏造的,我和我的实验团队已经有了最初的突破,”被称作蒲教授的人在台上拍了拍手向他的助理示意,助理连忙递过去一张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纸,“这是我经过严密的计算获得的图,我现在将它投影出来大家可以看到,这里的网格线扭曲在一起,这一张的网格线是反方向扭曲,当他们扭曲到最大限度的时候,线条与线条之间会越来越近,但是在相互制衡的约束下,他们的数据只会越来越相近,但是不会碰到对方,因此我们的世界永远无法和另一个世界有任何交集。” 刚刚发言的男子嘴角上勾,摊摊手道:“所以?” “但是在宇宙形成的初期,所有人所有物体其实都是微粒状的,是现在的显微镜所无法发现的微粒,这些微粒具有重大作用,在这样一张纸上,我轻轻戳中一个点,”说着,他用笔点在纸上的一个点,向下戳,那张纸开始皱起来,蒲教授立刻顺着这个方向将纸折叠,“出现的这个情况,就是我所说的‘折叠效应’,折叠以后,纸上的任意一点,都会与纸上任意的另外一个点重合,这样,两个世界就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么蒲教授,您觉得怎样可以实现这样的一个微粒的改变呢,既然您说这些微粒无法被现在的显微镜所发现。”有个女教授站起来说,她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但是轻盈的站姿更像是别有用意。 蒲教授没有多看她一眼,他向助理打了个响指,助理尴尬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叠数据,开始念:“我们发现,最能够也是最容易控制的,是人脑中的微粒,我们也称之为脑电波,我们将电波进行重新地刺激,模拟人脑电波,另外以代码形式制作出接近人脑的代码链,两条代码链在相互刺激下越来越相近,它们会相互吸引,最后重合。人脑的磁场在意识链的侵扰下向另一种极端的频率扭曲,就会改变这个人的整体磁场,那么也就实现了刺激网格中的一个点的作用。被实验者的意识会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中与他相仿的磁场中。” 台下的人纷纷张大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蒲教授满意地示意他的助理停下,他接着说:“目前这项实验已经找到了大量的志愿者,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证明,这个项目,正在走向成熟,甚至已经有志愿者表示,能够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动静,但是我们暂不公开实验的具体情况和进程,这也是对志愿者和项目的保护。” 台下的唏嘘声和讨论声越来越响,有几个教授拿出笔开始沉思。 在听众席的一个角落,有两个人呆若木鸡,另有一个人神态自若。 “你c你带我们来听这个做什么?”唐泽锡轻轻用膝盖顶了顶岳一的大腿。岳一悄悄躲开他,勾起嘴角笑道:“这是蒲江教授,专攻你们的疑点,难道你们不感兴趣吗?” “蒲江?是那个《虚体空间导论》的作者?”范坤差点跳起来。 “没错,”岳一打了个响指,“他并没有在那本书里发表这些见解,因为这些他自己还无法证明,但是今天这个发表会之所以会开,第一是因为他的实验有了进展,也就是说,他已经可以证明这些虚体空间的存在;第二,他的实验缺钱,他需要拉赞助。” “你们知道《欲望森林》吗?也是他的作品,在这本书里,他说,每个人的欲望就是世界发展的动力,而欲望越来越多,就会衍生出越来越多的世界,也就是不同的人想得到的不同的命运,我们的世界,就是这其中的一棵树。所以说,他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类的欲望做贡献。”岳一又说道,话语间竟带着一些自嘲。 唐泽锡的眼睛瞪着台上的蒲江,瞪得生疼,突然, 他拉起范坤就要走。“你干什么去?”范坤被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动。 “走啊,找他去啊,他能知道这些,那他就能知道我和”说到一半,他看了岳一一眼,没有把“陈时”二字说出口,岳一仿佛看出他的隐瞒,脸色沉了一沉。 “你找他也没有用,他不轻易和人合作,更何况有人觉得他是骗子,他也有权认为你是骗子。”岳一向唐泽锡浇了盆凉水。 范坤反问他:“那你带我们来听他的讲座,应该不只是想让我们听听吧?” “聪明,”岳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其实我手上有蒲江教授的把柄,并且我和他有合作关系,我之前所说的试验品,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自愿的加入我们,成为志愿者之一。” 见唐泽锡和范坤脸色一变,沉默不说话,岳一又接着说:“刚刚给你们听得这些,就当是一点甜头,了解这些对你们只有好处,但是要查清楚你们所疑惑的一切,光靠你们俩,就只能等死。” 唐泽锡不动声色,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副本就不属于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对那未知的实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范坤拉了拉唐泽锡的手 ,唐泽锡低着头没有说话,岳一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决定。 “我” “小戏子!”范坤打断了唐泽锡的话,“岳一,我们再想想,回头还会找你。” 岳一不置可否地晃晃手里的手机。 范坤拉着唐泽锡向讲座大厅外走,岳一看着两人走出的方向愣怔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朝台上走去,他向蒲江招了招手,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等蒲江再次抬起头,他向门口的那两个背影看去,微微露出笑容。 博物馆里,陈时挣开了制服大妈的手,在几声惊呼下拉着小狐狸就跑。博物馆里发生了几下小规模的骚动,但是幸运的是制服大妈放弃了继续制服他们。 陈时拉着小狐狸跑到了另一个展厅,这里展览着商周时期的铜器,参观的人不多,陈时扶着膝盖喘气,看到小狐狸一喘不喘地站在原地,他惊疑地抬头:“你体力真好?” 小狐狸得意地瞅了他一眼:“姐姐你从小体力就不行,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当然不能和我比。” 陈时一时语塞,懊恼地闭上嘴,“要是原来的我,你这小豆芽都不禁看!”他在心里骂了几句,找到了平衡,突然,眼角瞥到墙那边的拐角处,熟悉的身影又一次一闪而过。 “臭小子,你从那边绕过去!”陈时拍了小狐狸的肩膀一下,指了另一个方向,自己从那道身影的后头追了过去。 “啊??”小狐狸一时懵逼,但还是听话地按照指示跑。 那道身影显然没想到陈时还会追上来,正以蛇字型的走位不慢也不快地移动,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激灵回头去看,陈时已经追到了眼前,于是这人立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想要绕回去。 “沈耀祖快拦住他!”陈时大喊,小狐狸听了连忙朝这边看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嘭”地一身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这谁?”小狐狸被一下子撞懵了,他身上的人,卫衣的帽子被撞掉了,狼狈地想要爬起来,被陈时一下子按住了手脚。 “哎呀,姐姐,你先让我起来。” “你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走!”陈时下命令道。 小狐狸应声夺下这人手中的一个布袋子,同时取下了这人脖子上的摄像机。“竟然有人随身带这玩意儿妈呀,这不会是狗仔吧,可这附近也没有明星啊”他自个儿嘀咕道。 陈时手里的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陈时让小狐狸控制住他,接过那个布袋子,一阵乱翻,果然翻到了刚刚那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正印证了陈时的猜想,那是丢失的微型摄像机。 陈时回头低下身子,想要看清那人的脸。还没等陈时看清,那人却猛然抬起头,对着陈时吐了口口水。“呸!” “靠!”陈时向后退了一大步,再抬头看,吃了一惊,“马素?” 对面的人,短发,微胖,正是坐在陈时前方的马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第一个证人出现! 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用天使的油漆粉刷了墙面,像一个巨大的熔炉,熬着那些无辜的灵魂。——陈时 “诶,胡来,”方红用手捂住嘴,小声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家小时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是恋爱了。” 胡来正在用特制的纸巾擦他的石头,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这小子本事越来越大了,哈哈。” “没跟你开玩笑呢!这还差一年高考了,我看他今天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一个人一边傻笑一边遛进自己房里,一直到现在大晚上了还没出来过!” 胡来成笑得更大声了,“这是遇到了好姑娘了哟,我看高考还得看运气,之前也没见你对他的学习这么上心。” 方红凭空翻了个白眼,说:“之前确实没管着,这不是就出事了吗,跑到嘉易去把自己脑袋都给撞了,我最近还寻思着是不是脑袋真给撞懵了干啥事儿都不太对劲,饭也不会做了,看今天这个情况,就是恋爱了!” “那就随他练练,男孩子,管那么紧干什么。” “我管得还叫紧呐?我自己都忙着呢!” “行行行,那您呀,就放一百个心,这孩子精着呢,不会走歪路。” 此时,对话里的主人公,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咬着笔杆子,想着白天两只手触碰的温度。面前摆的作业还是空白,陈时原先是文科,现在来到这里,变成了一个理科生,作业在她眼里变成了天书。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正在为她的怪异行为感到匪夷所思,房门一关,又变回原来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小世界,外面的天黑得早,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圆月的光顺着窗边的歪脖子树流进她的房里,落在她微微泛白的指关节。 手边的手机震了好几次,是祁晟和黄子业发来的消息,约她出去打篮球。这她哪会呀,只能当做没看见,但是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惦记的感觉,美好地就像一股暖和的空气,在凉凉的夜里钻进她的衣袖。 而那个他,就像一块热乎乎的铁。 这种想法真奇怪,她对他了解吗?她对他有过更多的接触吗?他们俩就像是穿过对方的身体,触摸着彼此最接近肌肤的生活细节,同时也把对方拉得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并且被越拍越响,“陈时,你给我出来!”方红在外头用凌厉的声音大喊。陈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桌上的那本笔记本锁进了柜子,然后把作业本猛地合上。 “来了。”她弱弱地喊,两步拖着一步地前往开门,出了什么事儿?是我没做晚饭吗? 门开了,事情比她想得更糟糕,方红叉着腰瞪着她,朝家的大门口方向努了努嘴,那里站着三个穿着警服的人。陈时的心里“噔”地惊了惊。慌乱中,她都忘了说话。 “请问是陈时同学吗?”领头那个警员出示了他的警员证,宽大的额头被警|帽遮了大半,警|帽下压的阴影没有挡住他凌厉的眼神。 “这都怎么回事?”方红明显刚从实验室里跑出来,她的白大褂上还有污渍,她慌张地左右看看,当她的眼神重新扫向陈时时,陈时能明显感觉到其中的凶狠,不禁一动都不敢动。 “是的。”陈时说。 “我们希望向您确认一些事情,关于岳一同学失踪案。” “啊,这已经立案了吗?”方红插了句嘴。 “是的,距离家属报案已经过去接近半个月了,最近我们从相关渠道发现陈时同学可能与这次失踪有些许的联系。” “不会吧!”方红叫起来。 “女士您不用慌,我们说的联系,可能只是说陈时同学可以给我们提供一定的线索。”站在旁边的警员解释道。 “希望陈时同学可以跟我去一趟警局,我们需要陈时同学和我们现在的第一证人进行当面的核实。” “证人?”陈时不禁重复了一遍,声音中有些许的颤抖。 陈时被送到了警局,方红意外地没有被允许跟来,陈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现在只希望这件事真正的主人公能够到达现场! 陈时被带进了警局里的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两位警官坐在里面的那张桌子,面朝外,一个陌生的少年,连帽衫的帽子扣住了头,背对着坐在外面的桌子,面朝里面的两位警官。 “这就是我看到的,我想再强调一下,我不是疯子。” 里面靠左的以为警官,满脸胡渣,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就是陈时吧?”靠右的那位,点了下少年旁边的座位,示意陈时坐下,陈时拘谨地靠边坐了些,那个少年并未抬头看她。 “能麻烦你重新说一遍你的证词吗?我们需要你们当面核实。”这句话是对少年说的。 带帽的少年轻轻咳了咳,不太情愿地拖着长音说:“那天,月黑风高,我和我爸妈吵架,就跑了出来,正好走到一条街上,看到有一棵树后面躲着三个人,好像在偷看什么东西。” 陈时的心几乎停跳了半拍,暗道:“完了。”她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眼睛看着桌下,抿住唇。 “我就想走上去,当时有风,还有乌鸦叫,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等我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几个突然跑了起来,我往前一看,发现前头还有两个人。最前面的人捂着头在跑,后面的人跟着追。” “我想着别惹到了麻烦,就往另一条路走,其实两条路都通往一处坟场,只是我走的那条是条近道,等我到那儿的时候,我刚好就藏在一块墓碑后面,我看见一个人满头是血的冲进了坟场后面的树林里,我犹豫了一下就跟了进去,我看到那人冲进了树林里的一片小空地,空地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画出了一个圆,他就站在了圆的正中间,当他的血滴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身体'哗‘地一闪,然后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影子都没有!” 陈时听到这里,整个身子重重地震了一下,靠右的那位警官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暂时打断了少年的话,转头问陈时:“你还好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我?我没有,没有。”陈时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你继续。”警官点点头,转头示意少年。 “我感觉很害怕,就急忙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结果刚好看到原先那几个躲在树后的人,正在和一群社会上的一个小帮派对峙。那三个人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经常在曲城一中门口讹诈人钱的,叫赖子的。” “那你开头说的一共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呢?” “你们不是问过了吗?” 警官无奈地看了看陈时,少年领悟,说道:“那个人后来就没看见了,我太害怕,从后头溜走了,但我知道那天的白天,有人和赖子他们呆在一起,是曲城一中的学生,当时我放学,经过校门口,刚好看到赖子和那个人在角落里说着什么。” 陈时其实心里一团浆糊,她只是凭借大半的猜测了解了赖子和岳一的事儿,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心里除了忐忑,还有好奇。 “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有同学知道,说是叫陈时高二年级的,之前和这个赖子还是死党。” 陈时知道这些多余的问话和解释,都是说给她听得,她估摸着是讲完了,十分不自在又有些害怕地动了动身子。 “陈时同学,我们直接一些,这件事和你有关吗?你对他讲得有什么异议吗?”靠右的警官凌厉地逼问,陈时的身体跟着这句问话抖了抖,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对面的警官,靠左的那个大胡渣,正在低头整理材料,感受到了陈时的沉默,他抬头疑惑地看向陈时。 “我记不太清当时的事” “你确定要隐瞒吗?” “我没有”陈时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去试图否定这个事实,突然她灵光一闪。 “如果连一个人凭空消失都可以相信的话,这件事和我c包括赖子没有一点的关系,并且我并不清楚岳一同学的动向,我和赖子对当晚岳一的事一无所知,至于这位同学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帮派间的口角,小斗争,当时的我是否真正参与,我自己也记不清,因为我和赖子只是老同学叙旧的关系,之后的事与我无关。” 陈时尽量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颤抖,她的害怕强行被包裹在对如今所谓的“兄弟”的责任里,即使她的身体已经瑟缩地像秋风里的一片树叶。 “你不要激动,放松。”大胡渣的那位警官安抚道,然后低头在资料上记录着什么。 那位少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呆着,和说话时的气息判若两人。 “那么请问,你知道你的朋友赖子全名究竟叫什么吗?” 陈时愕然,她不知道。 两位警官盯着她,等待着这个理所应当被回答的问题的答案,陈时几乎感觉到身边的少年也侧过头来等待她的回答。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救命 “我们只是在寻找真相,希望你能和我们说实话。” 很显然,警官对她的话仍持怀疑态度。陈时的额角开始冒汗,她嗫嚅着回答:“他” “廖长官,人查到了。”门外进来一个警员,是之前那个宽额头,“父亲赖平艮,儿子赖川湛,住在曲城西郊,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这个赖川湛是之前奉安手底下的人,小小年纪私底下干的事应该不少,嫌疑很大。” “行。”警官挥了挥手,陈时一颗心逼到了嗓子眼。这时候,那位少年站了起来。 “我可以回去了吗,已经很晚了,我等不了一遍一遍的对峙。” 那位胡渣先生又笑了笑,靠右的警官把两张资料向前推,“你们,各在纸上签字,我们应该还会联系二位。” 陈时和少年同时接过纸,默默在上面按下手印,签下大名。“纸放在桌上就行了。” 少年大笔一挥,转身就要走,他的脸在陈时面前一掠而过,陈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是她的眼角瞥到了桌上他签的名字。 那张纸的末尾,洋洋洒洒三个大字——沈耀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第一起死亡事件 这世间的责任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扛下的,但这样的结果也不会是我想要的。——赖川湛 出乎陈时的意料,回家以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方红都表现地很平淡,没有过问她在派出所的事,这让她莫名有点慌。陈时本来不是一个对别人的动作行为多在乎的人,但是来了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对别人的情感敏锐了许多。或许她曾经的封闭也只不过是一时的麻痹自我的方法罢了。 赖子睡在西郊附近的一座破落的凉亭里,头枕在一块砖头上,一夜的露水把他的衣服弄得有些潮。清晨的阳光在脸上柔柔地划过,赖子的睡眠浅,他很快睁开眼,轻轻“嘶”了一声,捂住后脑勺,枕了一夜的砖头,后脑勺有一块似乎疼得不行。 从赖子这里远远能看见西郊人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腾,贫穷的生活促使那股烟比阴天更加灰蒙蒙,也比城里的人起的更早。赖子顺着破凉亭的杆子往上爬到顶,从凉亭的顶可以俯瞰整个西郊,颇有一种称霸的感觉,这是赖子喜欢的感觉。 但他今天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幕,他的屋子前面围了人,几个西郊里不太来往的邻居,三三两两聚在附近,中间的门口站着穿制服的男人,是几个赖子最怵的警察,外边儿停了两辆警车。轿车在西郊本就是不常见的,更可况是警察,四面八方还有人在围拢。 赖子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亭子上掉下来,他快速地从顶上溜下来,往自己的屋子跑,早晨的凉风刮在脸上竟觉得生疼。 “请问,您是赖川湛吗?”为首的警察宽额头,说话很客气,赖子咽了口唾沫,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是的。”他微微点头。屋子的门开着,赖平艮竟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倚着门,如同一个将死之人,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脱落,他瞪着几个警察的背影,然后又似乎很艰难地开口喊,嗓音沙哑地像是沙漠里缺水的行者:“你们要抓他去坐牢吗?他干了什么你们告诉我!我这辈子怎么办?他要蹲几年?赖子!你是个畜生!等你出来,我已经死在这个屋子里了!” 周围的议论声越发大了,赖子甚至看到有人掏出了手机,拍照录像。 有两个警察跑到他面前拦住赖平艮撕心裂肺的叫喊,并试图向他解释。 那个宽额头,把赖子引向车里,“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昨晚我们的警员来过一趟。”赖子沉默地点头,直到被塞进车里,车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他抵住了门,开口问:“是关于什么的问题我能先知道吗?” 宽额头的警察歪嘴笑了笑:“关于曲城一中岳一同学失踪案。”说完,他特意留意了赖子的表情,然后关上了车门。 赖子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睛,然后认命地安静地坐着,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车门屏蔽了外面的议论声和快门声,还有赖平艮的叫喊。 从西郊到城里的派出所有很远的路,车子开了很久,赖子沉默了一路。坐在前边儿的是两个便衣,也许是闷得慌,他们开始交谈。 “你知道昨天嘉易那个事儿吗?”开车的那个突然说。坐在副驾驶上的人轻轻咳嗽了两声,不那么好奇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什么?” “这消息现在在各个警局都传开了,有个小子,想要偷嘉易矿山的黄蜡石,不知道怎么被他溜进去的,那里都是封锁的,真是够精的。” “哟,就是碰上了江湖大盗呗。” 赖子听到几个敏感词眼,忍不住竖起耳朵。坐在旁边的宽额头瞧了他一眼。 “这不是关键,那小子最先是绕到了后山,去挖那个山脚,上次那里已经有四个臭小子出过事,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见撬不开,就爬进了封锁区,那里正在做爆破,等到人发现爆破点有活人迹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子直接被炸得四肢全飞了出去,听说是惨不忍睹!” 赖子听得心悸,他偷偷摸了摸胸口。四个臭小子,说得可不就是他们几个。 “这么惨?我的天哪,这作得什么死,估计是缺钱缺得紧了,能进去干这种事。” “现在人是什么身份都没查出来,看样子年龄没多大,但是脸上也不成样子,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封锁区外面的监控只录到他绕进后山,后山脚被他撬得不成样子,这小子还带了把铁锹,那铲子也被炸得不行,直接飞了出去。” “可惜了,这种人,用鲁迅的话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呵呵。”驾驶座上的人咳嗽一样地笑了两声。” 此时的赖子,脸色煞白,隐隐的不安感从他的骨子里漫上来,又想海水一样漫到鼻翼,几乎让人窒息。 刀儿有很多铁锹,是他以前做工的时候从厂里偷出来的,他本想要打铁做些黑心生意,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搁置了,那次去嘉易,他还带上了几把。 不会这么巧的,一定不会。 赖子的冷汗直流,他又想到上次刀儿在他上公交时,摸走了他腰间的钱,之后便再也不见踪影,赖子也没有去桥洞找过他。 不会这么巧的,一定不会。 那次去嘉易,他们在后山找到了满是黄蜡石的岩洞,但是第二次去的时候,那地方被一大堵石墙挡住了,刀儿知道这个,所以他会去撬后山的岩洞吗? 不会这么巧的,一定不会。 赖子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以至于他听不到前面的人接着又说了些什么。 “你还好吗?”旁边的宽额头问。 “还好。”赖子略带喘息地立马回答他。他瞥见宽额头的脸上表达出一丝戏谑的笑,仿佛是看透了他的什么罪恶想法。果不其然,下车时,他紧紧地跟在赖子身边,指引着他往前走,仿佛接下来一瞬间,赖子就会跑掉,而他会反应迅速地冲上去按住他。 “你叫赖川湛?”赖子被带到一件办公室,里面坐着两名警官,周围站了三名便衣。 “是的。” “月日的下午17时,你记得你在做什么吗?” “就是上上上周的周。”旁边的大胡渣好笑地补充道。 “我想我记不清,警官先生,这个太遥远了。”赖子故作轻松地回答。 “昨晚有一位小同学来提供了线索,并同时提供了另一位你也许认识的证人。我想他们提供的信息可以提醒你。”说着,那位警官拿出两份文件,推到了赖子的面前。 赖子看完的时候,脸上已经失去了线索,那正是沈耀祖和陈时的笔录。他在脑中搜索着任何可以动用的词汇。 “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们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的线索,这对找到岳一同学会有帮助。” “既然这位小兄弟说,岳一同学已经消失在了森林深处,那应该不需要再费力地去寻找了。警官先生,我只能说,我与岳一同学的失踪无关,当时我只是和我的另外两个兄弟前去会一会老朋友,这位小兄弟也许是先撞见了岳一,又撞见了我和老朋友的会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确实比较容易把这两件事搅在一起,但是这就冤枉了无辜的人。”赖子说得气定神闲。 “也许有些点,你的这段话没法解释清楚。”警官敲了敲桌子,像在划重点,旁边的大胡渣在坐着笔录,“你无法解释‘躲在树后’和‘前头两个追赶的人’,不是吗 ?” “警官先生,对于我们这些每天担惊受怕的小人物来说,躲在树后只是想确定前边的会面对我们没有危险,至于那两个人,我不得不说,不是那位小兄弟看花了眼,就是我和我的兄弟并没有遇着。” “那么讹诈岳一同学呢?” 赖子愣了一下,继而垂下眼低下头,“警官先生,你要明白我们这一类人的苦衷,我承认我干过这种下三滥的事,这是为了生存!我半夜会谴责自己,但是我这样的人要活下去,只能做这等事,我也讹别人,但那些可怜的数目绝对不足以让我坐在这里,岳一同学看着就是个小白脸,是我们这类人喜欢下手的对象罢了。” “那陈时呢?”警官的脸色变得很差劲。 “啊,他是我的老同学,但是太糟糕了,那天我们在对岳一实施讹诈的时候,他跳了出来打抱不平!不过我们还是和好了,他还和我叙了旧,我俩的联系仅限于此。”赖子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打抱不平?” “当然,他是个值得我敬佩的好人。” “你以前是奉安的人?”旁边的大胡渣突然抬起头问他。 “是。干过一会儿,大哥入狱以后,我就跑出来单干了,但是我绝对只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的小东西而已。”赖子怔了怔回答道。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了半天,最后挥了挥手,赖子被两个便衣带走坐到了走廊里,办公室的门关上时,赖子听到里面一个声音道:“真像揍他一顿!”赖子挑了挑眉。 走廊的另一边是接线处,赖子看到一个女警员从里面冷不跌地冲出来,朝着外头一个正经过的警官打报告:“警长,嘉易那边说,匹配结果显示死者可能是曲城人,他们查了最近曲城到嘉易的人流变动和人员名单,并结合时间点,大致能确定死者身份,需要我们这边进一步配合。” “曲城人?他们有说死者具体身份吗?” “死者拿的是一部普通老人机,而且已经炸毁,查不到可能的联络人和死者生前的关系网,但是据说当天各列到嘉易的交通工具中,所有人都已经与警方取得了联系,只差一个上了火车后重新补票的曲城乘客,由于该乘客未携带身份证,只是补了票钱,该列火车的负责人员已经遭到停职查办,但是该乘客的去向未知,负责人员表示该乘客确实是在嘉易下的车。” “好,让相关人员到位。” “是的警长。” 一股激烈地热流从脑部直窜到脚趾尖,赖子感觉自己几乎要连坐都坐不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警局风云 我终于嗅到了身上的血腥味,从此刻开始,我们的灵魂夜夜无法入眠。——陈时 “您好,我们还需要您来一下警局。” “好。” 陈时挂断电话,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从乱哄哄的衣服堆里拉出前天穿的一套篮球衫。 一头扎进浴室里,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还好不油腻,至少她勤洗澡的好习惯没有被这个世界磨灭。今天是周三,赖子的债主该找上门了,陈时想到警局里的事,心里“突突”地响,她倒是希望警察已经找到了赖子并把他关了起来,至少这样赖子就不会被要钱的小流氓们找麻烦。 今天是周三,要上学,现在才凌晨四点,陈时的上下眼皮还糊在一起,眼珠从缝里瞄见镜子里的自己,下巴上长了点胡茬,这让她感到不太舒服,于是随手拿过了旁边一管膏体,往脸上一糊,凭借着本能揉搓,清水掠过皮肤,再看看镜子,整张脸清爽得很。 她把膏体放回原位。那是方红的脱毛膏,听说是日本进口,温和无味。 等到出了门拦下一辆出租车,陈时才清醒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她需要赶在早读课之前完成警局的事赶到学校。难道是岳一的事又有进展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后脊背渗出冷汗,不禁催促司机师傅赶快些。 警局比上次深更半夜来的时候要热闹,很多强作镇定的警员在来回走动,有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警局徽章的人,站在门口和一位警官攀谈,似乎是一名法医。陈时进来时,立刻有一个警员认出了她,走过来向她示意跟着他走,经过那名法医,陈时听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运过来的,只剩下肉糜,一堆的肉块,只能大致区分各部分的肌纤维。” 一股凉气从身后冒上来,陈时希望他说的不是自己所想的。 走廊里很拥挤,几名女警员从一间间资料室里走出来又急匆匆地走回去。 “警官,我想匹配是成功的,但这是个黑户,近几年都没有相关的数据。”陈时听到一个女警员手里拿着一个黑盒子,对一个高大的警官说。 陈时被带到他们的身边,突然旁边黑乎乎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嘶喊,然后隐没回墙角的黑暗里。接着又是一阵大声的抽噎。沙哑的声音另陈时感到熟悉。 “你是陈时?”陈时被眼前的声音唤了回来,那个高大的警官一脸严肃地瞪着他,眼神里闪着刀光,几乎想要把她撕碎。她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回答:“是” “慧心!”他大声地叫了一个名字,一旁的女警员立刻上前了一步,“是!”她回答,走到陈时的面前,打开了手里的黑盒子,陈时这才发现女警员戴着考究的白手套,黑盒子里的东西,用专门的透明袋子装着,最上面的一袋装着几张纸片的残骸,看不清上面的字,依稀猜出是类似车票的东西,另一个袋子装着一个老款的小手机,也是残骸,壳子损坏很严重,里面的线头露在外面,陈时疑惑地又看了几眼,两个袋子里的东西乍一看都像是涂了红色的油漆,有些血糊糊的。 只见女警员抬起一只手,从这两个袋子底下又翻出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还有些泥沙,女警员晃了晃,从泥沙里露出金灿灿的东西来,陈时眯起眼睛想要凑近看,只听一旁高大的警官问她:“这些东西,你是否熟悉?” 陈时还在细看,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时,墙角传出的又一声重重的呜咽声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又往那边看。 女警员突然把那袋子东西递到了她的眼前,说:“你看清楚,这个东西,有人说是你的。” 陈时眨了眨眼睛,她试图透过不那么干净的袋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当她转过了一个角度,看清了上面的纹路时,她突然惊地小声叫起来。 “我c这c这是我的手表” 埋在泥沙里的,金灿灿的东西,是一块表,黄蜡石镶嵌在表带上,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十二点方向,陈时忍不住倒退一步捂住嘴,这个动作无疑让她看上去有些娘,女警员撇了撇嘴。 “死者身份确认了,这是那个地方搜到的所有东西。”又一个警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 “有可疑的吗?” “有一根沾有血迹的木棍,我们正在查验,其他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团棉絮,其他的垃圾放在了另一个箱子里。” “什么木棍?” “不清楚,是在那里找到的,一并带过来了。” “那边的怎么样了?” “情绪还是不稳定,没法讯问。” 陈时看到他们往墙角看了一眼。 “清冷静一下,我们需要查清楚真相!”有两个警员围拢过来,挡住了墙角里的人。陈时看到女警员把那块表收回了黑盒子里。于是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看清墙角里的人。 “是我把他害死了,你们为什么不抓我?”那个人的呜咽声逐渐转变为咆哮。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过来,是个金发的女人,她脱下白大褂,试图靠近墙角,陈时猜测是个心理辅导员。 “你没有害死他,你们只是需要帮助,我们会提供帮助。”女人的声音柔柔的,但是她试图用更高的音量说出这句话,因为墙角里的人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我不想这样的,我做的一切都是要保护他们,他是我兄弟!”陈时几乎能感受到地板震颤的声音,这样的情景,让她本能害怕。 “是的,所以他感激着你,你不需要自责,你也需要我们的保护。” 陈时开始往后退,那个高大的警官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他认识你。” “我?”陈时指着自己诧异地问。 还没等到回答,这个警官就走向了墙角,里面的人依旧声嘶力竭。警官拨开人群吼了一声:“你想要见的人来了。” “警官,这样会不会”一个警员想要阻拦,但是话说到一半就被警官一个手势打了回去。 “他吗?”墙角中的人突然安静了,声音平静下来,变成陈时熟悉的音色,她的心里“咚咚”地打鼓。 挡在墙角面前的几位警员纷纷侧过身,陈时看清了里面的人。是赖子!她早该想到了,那么,那些放置在黑盒子里c袋子里c箱子里的东西的主人,那个死去的人,是谁呢? “陈时,”沙哑地声音,低沉地响起,陈时的双手微微抖动,赖子从墙角里站起来,他的两颊较之之前更加凹陷,眼圈黑红发肿,“你知道吗,我们都得救了。” “”陈时沉默,她害怕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刀儿替我们去死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锐的长刀直直剜进陈时的五脏六腑中,她的眼前再次出现黑盒子中血糊糊的袋子和经过门口时,法医说的话,那些可怕的场景,伴随丰富的想象,让她想要瞬间干呕。 她一手扶着墙,想要转过身,赖子突然冲上来,伸手想要抓住她,陈时受到了惊吓,想要躲避,幸而冲出一个警员拦腰抱住了赖子,把他往后拖。 “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陈时!!为了钱!钱!他是在替你死,我要的钱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什么!唔”有个警员用一块毛巾捂住了赖子的嘴,陈时向后退,眼睛圆睁着,写满了害怕。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是她的影子!是那个几天未曾出现的他! 他穿着陈时熟悉的学校制服,呆呆地盯着赖子的方向,陈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太过于模糊,但是她看清了他身体两侧握紧的拳头,指尖已经掐进了肉里,脖子上爆起的青筋,暗示了他的痛苦。 “陈时同学,这块表暂时无法归还给您,您可以先到办公室里坐会儿,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好。” 陈时虚虚地坐在办公室里,外面“咚咚咚”一阵响,接着便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赖子走了进来,陈时本能地往后缩,但是赖子并未多看她一眼。 他跟在赖子身后漂移进来,木木地坐在了桌子上,陈时看到紧接着进来的警官穿过他的身体取走了桌上的资料。’ “你说他去嘉易是为了钱,这我们也猜得到,为了偷黄蜡石不顾可能发生的惨案的人都是为了钱,但具体是为了什么钱?” 陈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赖子却抢先说:“我们被奉安底下的人敲诈了,要我们拿钱,两万块。” “然后呢?”警官点了点头。 “他想要帮我还钱,所以偷了我的钱跑去了嘉易。” 陈时感到坐在桌上的那个人影身体震了震。“你知道这些吗?”警官问陈时。 陈时下意识看向他,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陈时看到他点了点头,陈时下意识想要跟着点头,赖子突然说:“他不知道。” 他猛地看向赖子,陈时感觉到他在颤抖。 “你不知道吗?” 陈时点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外面冲进了一个女警员,她紧张地说:“报告,查验结果出来了,那些血迹,是岳一的。” 所有人猛地抬头,包括幻影的他。 “木棍上的吗?”警官脸色凝重地问。 “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吃人交易 因为有了野心,所以变成了野兽。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野兽。——岳一 蒲江躺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窗外,树叶和阳光裁剪出的影子,钻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脸上的表情晦明不清。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穿着包臀的护士服跪在一旁的地上,手里拿着剃须刀,动作轻柔地在蒲江的脸上刮过,蒲江立刻舒服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叹息声,他睁开眼用眼神示意,女子立刻放下手里的剃须刀,递上桌上的香槟。 椅背向上稍稍调节,蒲江缓缓把酒一点一点渡进嘴里,他的眼神斜睨到女子丰满的胸脯,忍不住伸手,他的眼睛舒服地眯起来,二郎腿搭起来,被子里剩下的酒滴下来,落在女子紧绷的大腿上。 “咚咚”,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蒲江皱起眉头,手抖了一抖松开,跪着的女子身体也跟着抖了一抖,她连忙站起来,接过蒲江手里的酒杯,跑去开门。 岳一听到屋里几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动,不一会儿,门打开,里头又传来不耐烦的c好似掩饰一般的咳嗽声,开门的女子局促地看着他,他不禁盯着女子裙摆上的酒渍看得出神。 “谁啊?”声线慵懒粗糙。 “是岳家的少爷。”女子朝里头回话,回过头见岳一看着的地方,竟也不再遮掩,朝岳一抛了个似有若无的媚眼,绕过岳一走了出去。 岳一的眼神闪了闪,恢复到原先的冷漠,他径直走了进去。蒲江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斜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嘴角扬起来,一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岳一泰然自若地坐在了蒲江对面的那排沙发上,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杯,给自己满上。 “诶——小少爷,还没成年呢,你这酒一喝,你爸可得怪我。”蒲江笑得满脸褶皱,他一手拿过酒瓶。 听到“爸”这个字,岳一的眼皮跳了跳,“和我爸有什么关系?现在给你钱的可是我。蒲教授,我要的进展,到什么阶段了?”岳一身体前倾,两眼灼灼地盯着蒲江的眼睛,蒲江被这气势吓的心里一股秃噜,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皱得更厉害了,小又深邃的眼睛露出苦涩。 “小少爷,这资金你确实是占了一大部分,但是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最后担责任的还是我啊。” “不是和旧城的人已经合作好了吗?” “那些孩子,虽然没人要,毕竟也都是人命啊,更何况,把旧城的关注度提高的也是少爷你啊,现在媒体社会的眼睛都盯着它,要是被发现了,你倒是没事,出事的还是我啊!”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岳一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嘭”地将酒杯用力定在桌上,蒲江果然被这一声震得一时没说出话。 “我c我我c我也要考虑我们整个实验团队,当初我提出这个理论,确实想要有所突破,你找到我,说要资助我完成这项研究,说实在的,我一开始的目的只是在于证明另一个空间的存在性,我没想过要把人命拿出来赌! 岳一阴沉着脸色看着对面的人说得越来越慷慨激昂,一头泡面一样的卷发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定定神,勾起嘴角,“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干了?你别忘了你现在,这么舒坦,这么嚣张,还不是我砸的钱。作为你最想成为的伟大科学家,你还差了两个字。” “什么?”蒲江攥紧身下的椅脚,小心翼翼地问。 “野心。”岳一脸上的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如果你依旧不同意你的观点,你现在的一切我都可以拿回去,你别忘了,你现在所完成的成果,我随便找个替身,就可以帮你完成。” 蒲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你不怕我告发你。” “我未成年,他们会相信你吗。”岳一摇着桌上的酒杯。 蒲江的身子彻底软下去,好半天他才出声:“接下来实验只剩最后一步了,如果成功,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两个世界的意识置换,另一个是两个世界任一的意识和身体都消失;如果失败,这个世界的意识就会在转换过程中破灭,也就是脑死亡。” 岳一笑起来:“我不接受失败,如果失败,就多来几次。” 听了这话,蒲江的身子抖了抖,他继续说:“上次的那个人,如果能够让他配合,我们的实验会有更大的成功率。” 岳一的脑中晃过唐泽锡的影子,他低沉地说:“不需要做什么,他还会来找你的。”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让旧城的人把那些孩子藏着些。再和野子小姐说,实验成果得到的钱,少不了她的。” 蒲江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 陈时连续好几天脸色灰白地躺在床上,兰玲在床边忙前忙后地照顾,陈建斌在忙学校里的事,只能每隔几个小时打个电话来问。 “今天还那样,每次都只吃一点,这怎么行,你该送她去医院看看。” “我今天下午就请假回来。” 陈建斌挂了电话,心里一阵烦乱,把几个学生从办公室里轰了出去,郭老见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研究啊,还是没有孩子重要。” “陈教授家的千金出什么事了?”范坤从郭老背后探出个头来。 “去你的,你先出去,你那论文问题还大着呢,我等会儿来找你算账。”郭老把范坤推出门去。 范坤这一出门,就拨通了电话。 “小戏子,你心心念念的陈时,在家生着病呢,你可趁早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陈时昏天黑地地躺着,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时而晃过好多个可怖的影子。一会儿是赖子的哭喊声,他激愤地握着拳,想要挥在自己的脸上,那个拳头好像离他的鼻尖只剩不到一厘米,他又看到刀儿挥着铁锹站在嘉易的矿山上,一声巨响,炸得天地间一片昏暗什么都不剩,岳一头上的窟窿也变得清晰起来,他一边淌着血一边往前跑,紧接着便什么都找不着了,眼前还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身上已经紧张地汗湿了一大片。天花板上的灯是半透明的花筒状,里面倒映出他的影子,细气的五官,半长的头发,充盈着泪水的双眼,纤细的身材,无助的女孩的模样。那个世界里的她,顶着他的身体,正替他承载着她所完全不知的巨大压力。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岳一的失踪,手表,时空连接的钥匙,日记,博物馆日记?岳一的日记?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消失,既然我能穿越,难道他也穿越了,以另一种方式,穿越了时空,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岳一对平行世界那么好奇c那么执着呢? 博物馆?那天拿回的相机!陈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勉强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它的插件插在了手机的接口上,手机上立刻跳出一个文件,陈时熟练地打开它。 屏幕上跳出了他和唐泽锡在博物馆时的录像,录像带里,他缓缓走到那个走廊里,走廊里只有黄蜡石放射出的暗黄灯光,当他的手碰到墙壁中央某一块石头时,整个影像再次出现那熟悉的一幕,如同信号异常一般,滋滋滋的杂音加上模糊扭曲的画面,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接着,整个影像就结束了。 陈时已经反复看过好几遍了,毫无头绪,他想确实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了,想到另一个人,那个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小时,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兰玲从门外伸进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陈时皱起眉点点头,紧接着,唐泽锡便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是你?”陈时诧异地张了张嘴。 “怎么?做了亏心事,怕了?听说你生病了,我这人心好,怎么着也算是认识一场,得来看看你。”唐泽锡笑得像一只奸诈的狐狸。 “切,我看,你是来要这个的。”陈时说着,抛了抛手里的微型摄像机,唐泽锡眼皮一动,扑过来就要抢。 “停!”陈时挡住他的第一波攻势,把他一下子压制在床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给你可以,不过咱俩的合作可还继续?” 说到这个唐泽锡就来气,他张牙舞爪地对着陈时的脸吐口水:“你还有本事问我!是谁先破坏了我们的之间的合作关系,现在你还有脸跟我提?这相机是范坤的,我得还回去!你甭跟我耍嘴皮子!你唔。” 陈时一巴掌堵住他的嘴,掰过他的脸说:“之前是考验,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有几分是真的,现在我们算是正式合作,我和你明着说,我现在可以自由穿梭到我原来的世界,但每天只有一小时的时间,这一切就是从那次博物馆的事发生之后!” 果然,陈时看到唐泽锡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继续说:“第二,我原来的世界里,我一个好哥们儿,因为我死了,这里面的东西我跟你讲不明白,我只能这么和你说,在我俩身边,很可能还有一个时空穿越者,并且他对这些事非常了解。” 说完这些,陈时松开了捂住唐泽锡嘴巴的手,唐泽锡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盯着他的眼睛问:“所以,你要怎么样?” 陈时把安插着微型摄像机的手机递过去,说:“我要知道真相,我们还可以互相帮忙。” 门外,一个身影抖了抖,一闪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厕所里的秘密 人心是一座房子,门一关,谁都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那些晦暗的东西,全都是张狂的胆小鬼,灯光一暗,为所欲为。——陈时 唐泽锡伸手要接陈时手里的手机,陈时却突然收手,害得唐泽锡一个踉跄。 “你特么”唐泽锡张嘴要骂人,陈时却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房门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有脚步声迈进了客厅。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竖起耳朵。 “回来这么早?”兰玲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许疲惫。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陈时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爸回来了!你离我远点,站那儿!站远点!” “你搞什么鬼?!我又没干嘛?”唐泽锡一边被陈时往身后的墙上推一边低吼。 “你别叽叽喳喳的你站好就行了!”陈时说着爬回了床上。 “咔嚓”,房门被直接从外面打开,陈时用慵懒地鼻音说道:“爸——你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我和朋友聊事情呢” 陈建斌进门就看到诡异的一幕,陈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被子遮住了鼻子和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与此同时,门后头的墙上,直挺挺地站着一个大男孩,桃花眼,瘦削的身板,当他们两相对视时,那大男孩还报以尴尬的微笑。 “你们在干什么?!”陈建斌脸色一沉,陈时心中暗骂不好。 兰玲从房门外探进脑袋,对陈建斌说:“这是来看望小时的,小时的朋友。” 陈建斌斜着眼睛把唐泽锡从上到下扫了几眼,哼哼道:“朋友?不是男朋友?”一听这话,唐泽锡脸上立刻现出菜色,想要说什么,却是张口结舌。他有些无奈地看向陈时,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瞧见他正在悄悄地把手机上的相机拔下来藏到枕头下面。 “走,爸带你去看个医生。”陈建斌说着,就要去陈时扶起来,陈时连忙捂紧被子,按住身下的枕头,警惕地问:“什么医生?我又没病!” “你已经好几天食欲不振,没去上学了,这么下去怎么行!” 陈时负隅顽抗,“我没病,我明天就去上学!” 即使陈时坚持,最后还是被扭送到了一家诊疗所,是c大的一家附属医院。陈时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看着门牌上写着的“心理医疗”四个字发了会儿呆,陈建斌正在和里面那个神秘医师交流。此时,陈时的口袋发出了震动,他掏出手机,唐泽锡发来了消息。 唐泽锡:相机,我拿走了。 唐泽锡:祝我们合作愉快 陈时勾起嘴角,推开门进了诊疗室。 “这是小女陈时,情况就是方才和您说的那样。”陈建斌一脸担忧地向办公桌后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道,陈时眯着眼睛看那一身白色常服的老头,低着头,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 “经常说一些胡话?是从那次出事以后开始的?” “是的,那次她在博物馆里和同学走散了,后来被找到以后,性格就大变,不过我还是觉得,是不是和她的母亲有关?” 那个老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挥挥手示意陈建斌先出去,诊疗室里留下和陈时和那老头面对面。陈时把手机调了个静音,坐到老头对面的板凳上。 “几年前有个男孩,和你一样的情况,生了场大病突然痊愈,整个人性格都变了,常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举动,他的父母带他来看我,我问他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我是医生,愿意帮他保密,他说,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很严肃,一本正经。” 陈时耳朵动了动,眼皮一跳,他 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 “他说,他知道这会让别人认为他自己是个疯子,但他不愿意说,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让他的父母发现他们真正的儿子已经不在了。他也在努力地适应一觉醒来的新的生活,也许一时还会出现很大的疏漏,但是他希望我暂时让他的父母相信,他们的孩子没有大问题。” 陈时挑挑眉,淡淡地问:“那,你相信他的话吗?” 那个老头仿佛从陈时的眼里看到了希冀一般,诚恳地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可能,所有超越科学的事,人类只是用‘hey,这些都是心理问题罢了’蒙骗了自己,我相信那个孩子,并且我最后,帮助了他,现在他一切都很正常。” 陈时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淡淡地等待老头的下文。正如他所想的,老头凑近他,喉咙里仿佛有一口深痰在“咕噜咕噜”地滚动:“你父亲说你对平行世界一直很感兴趣,我能了解一下吗?” 陈时望着老头的两只眼睛,就像望着两潭死水。他迎着他布满青灰色皱纹的脸说道:“平行世界?医生你好像有些误会了,我确实感兴趣,但我不是傻子,你会相信会说话的喜羊羊与灰太狼吗?” 这句话一出口,陈时瞬间看到面前原本挂出的慈祥的笑脸,轰然垮了下来,面色铁青。 陈时被赶到了诊疗室外面,老头声称要和陈建斌单独聊聊,陈时把耳朵凑在门缝处,听到的无非是,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只是普通的叛逆心理云云,于是他干脆在医院里四处闲逛,走到一处公厕。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一段日子,陈时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体,她缓缓地准备走进女厕,公厕附近没有人,两个厕所的门面对着面,陈时刚要踏进去,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顿了顿,停下脚步侧耳去听。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说这些对我没有用。”伴随着踱步声,陈时听出这似乎是岳一的声音,他立刻神经一紧,转身朝男厕里小心翼翼地张望。果然,在男厕靠近外边门口的洗手台前,岳一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拿着手机,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严肃。 “蒲教授,实验的成功总要付出代价,我相信野子小姐会打点好一切的。” “实验,什么实验?”陈时心下嘀咕,不禁身子又往前探出。 “放心,我会尽快让他来找你,没想到他们能够憋这么久。” “我要的结果就是能够让我自由地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我现在的身体扛不了那么久,事成以后,钱和名誉完全能照顾好你的后半辈子。” 之后还说了什么,陈时没太听清,他只是感到脑袋嗡嗡地疼,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把头又往里探去一些,谁知道岳一猛然一个转身,朝外面走来,陈时吓了一跳,赶忙把身子缩了回去,他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近,心里暗道不妙,急忙朝对面的女厕所里跑。 “有了进展我会另外和你联系。有事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身后的人挂了电话,朝他喊了一声:“陈时?你怎么在这里?” 陈时没来得及躲起来的身子一僵,就着慌忙要跑进女厕的姿势转过身来。“诶——岳一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好巧啊!”陈时努力让自己的脸色自然一些,暗自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岳一眼神里的意味深不见底,他盯着陈时看了很久,久到陈时惶惶不知所措的表现下想要痛快地一拳将他挥倒。突然,岳一开口问道:“刚才,你一直在这儿?” 陈时明白他想问什么,他镇定地笑笑,一边悄悄往厕所里退:“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尿急呢,刚找到这儿来,就被你碰着了,话说这么大一个医院,厕所这么偏,真是不好找啊。” 听到陈时说出这话,岳一眼神一松,脸色立刻柔和起来,他晃了晃手机说:“确实不好找,我也刚上完厕所,接到个电话,我爸又给我安排了补课。” 陈时心下疯狂地翻着白眼,面上陪着笑:“那你抓紧去吧话说,你怎么也在这医院里,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岳一笑得如沐春风,他向陈时走近了几步,说:“没什么,来陪个朋友,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陈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回道:“我?大毛病!”他突然神秘兮兮地招呼岳一再凑近些,岳一一怔,随即微微低头,陈时凑上前在他耳边悄悄说:“尿频c尿急c尿不尽啊——”话音未落,没等岳一反应过来人就“嗖”地冲进了厕所里。 陈时解决完人生问题后长吁了一口气,确定完厕所门外没有动静,方才大大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阳光似乎比之前刺眼了一些,陈时用手遮着视线,光线从指缝间漏进来,形成了一块块光斑。 陈时突然想到,过了这么久了,陈建斌和那个老头竟然还没有结束冗长的会谈?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就在他要拨通陈建斌的电话时,那个拨打按钮不知为何开始晃来晃去,接着,整个手机屏幕被光斑覆盖了,出现层层重影,陈时试图揉眼睛,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感觉整个身子慢慢沉下去,勉强地靠在墙上,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我靠!该死!!”陈时心里这么骂着,身体越来越虚弱,手机“嘭”地掉在了地上,陈时半睁着眼睛,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如同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蒲江?的试验品 骗人的,和被骗的,他们都总是希望那些虚假的东西能够是真的。一个圈套里还有另一个圈套,人活着,就是一个被这样一层一层地套住,再一层一层地抽离的过程。——岳一 “嘟嘟嘟嘟”仪器的声音冷漠地在耳边响起,陈时的手指动了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感觉全身麻麻的,不太能动,身下冰冷光滑又坚硬,硌得他全身都疼。 突然听到脚步声,陈时立刻停止了动作,他悄悄竖起耳朵,鼻孔里窜进了某种专属于实验室的生冷的味道,和方红的实验室一般,甚至能听见不同形状的实验器材伴随时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没有你说的那种反应。”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说道。 “和我的对比过了?”陈时一个激灵,这是岳一的声音,他想到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该死!”他悄悄握了握拳。两个声音慢慢靠近。 “当然,她的完全正常,意识链非常清晰,就是个普通人。”听了这话,岳一的声音停顿了很久。 “听说唐泽锡来找你了?” “是,他说同意提供帮助,但是需要了解我们的研究成果。” “你应该没有把我抖出来。” “那不能,你就做你的幕后金主。不过我们的实验内容他可以知道吗?” “废话,当然不行。他只是我们的实验工具而已。等会儿你试试他的意识链,如果能匹配,也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好。” “对了教授。”岳一叫住那个逐渐远离的脚步,“找人把她搬到外面的长椅上,不要让她发现任何端倪,这个药效还能持续多久?” “噢哟,应该还有个十分钟就醒了。” 陈时勉强抑制住自己差点蹦起来的身体,继续淡定地装死,心中却波涛汹涌,“该死的唐泽锡!果然不能信,竟然背叛我!”陈时强压怒气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感觉到被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往外挪。 一路晃荡,陈时也不知道自己被往哪个方向挪,只是在心里骂了一路。岳一这个混蛋,果然是他!当初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穿越到了这里,丢下他的老父亲,还让自己和赖子背负着杀人的名号,刀儿更是死了还被安排上杀人的罪名! 越想越激动,陈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因此烧了起来。忽然他被放到了一个暖洋洋又硬邦邦的地方,他猜测是医院外面的木制长椅。紧接着,身旁似乎紧挨着坐下一个人,那人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划过他的耳后根,带来一阵痒,陈时强忍着没有跳起来一砖头把这咸猪手给废了。 “陈时?陈时,陈时醒醒。你没事吧?”陈时听着岳一瞬间变了个音调的声音,在他的腰际,还有一只手在柔柔地推着他。 真该死!陈时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假装如梦初醒一般,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手臂也不太舒服似的僵硬地挪了挪。“这是哪”陈时用不太清醒的声音说,岳一把他缓缓扶起来,脸上是卸去防备的友好。 “你在医院的院子里,刚刚你从厕所出来突然晕过去了,幸好我没有走远。” 陈时心里有个小人,正在张牙舞爪地扑向岳一,恨不得将他连同他的谎言一起碎尸万段。“我晕过去了?当时确实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陈时顺势扶着岳一的肩膀,“多谢”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岳一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递过他的手机说:“你父亲刚刚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说你不舒服,他马上会来这里找你。”陈时接过手机,嘴角抽了抽,突然脑中警铃大作,岳一看了他的手机?那么里面和唐泽锡的联系,应该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吧。 陈时悄悄打开手机,里面果然弹出了唐泽锡的一条新消息。该死啊该死! “你和唐泽锡,是怎么认识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陈时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转头看向岳一。 “啊咧?他是报社的实习记者,因为想要采访上次关于我的博物馆失踪案,所以就认识了。”陈时很随意地回答道。 “这样啊,我最近在投资一个项目,他似乎很感兴趣,关于平行世界的,我想我们几个真是一路人。”岳一似乎还在试探他,陈时把手机背到身后,尴尬地笑了笑。 投资卧槽,看来这家伙在个世界里可真够有钱的,想想还真为岳侯生不值,死心塌地地供儿子读书。 陈建斌的出现终于不再是噩梦的开始而是噩梦的结束,陈时远远看见陈建斌向这边走来,便顿时从长椅上蹦跶开,一边朝那个方向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喊:“这次多谢你,我们有缘再见!” 等陈建斌带着他即将回到家门口,他才松了口气重新打开手机。 唐泽锡:c大附属的诊疗院有个研究虚体空间的蒲教授,他似乎能弄清楚平行世界的事,我已经答应同他合作,放心,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会为你保密。 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似乎是在岳一将他叫醒之后,并且消息显示未读,在这之前的信息没有任何隐藏巨大信息之处,陈时这才松了口气,他翻了翻之前的未读消息,发现几条奇怪的短信。 13867:我是肖梓薇,陈时,我相信你没有干过那些事。你不解释一下吗,即使不做朋友,我也不会站在另外一边。 13867:陈时,这些事越闹越大,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13867:陈时,你看群消息了吗?你怎么不上qq?你不解释一下吗?还是说这些都是真的? 13867:陈时,马素说的都是真的吗? 13867:你在故意不理我吗? ?????? 这几条都是他这几天没去上学的时候发来的,但是他都没有注意,甚至在脑海中仔细搜索肖梓薇这个名字。 肖梓薇,那个同桌兼班长,大大的眼睛,两个羊角辫扎在两边。原来我和她原本是朋友?这么想着,陈时脸上浮起笑意来,于是他打开qq。 “净闹些什么幺蛾子?”嘴里不以为然地嘀咕着,陈时点开了群,群里的消息像是大群的老鼠一样窜进他的眼帘,让他瞬间笑不出来。 唐泽锡给陈时发完消息,半天没有人回,他思量很久,还是没有把陈时的事也告诉面前这个满头“泡面”的怪家伙。哦不,准确说,他应该放尊重些,对方是德高望重的博士,是c大科学院的教授。 “实话实说,我在c大从本科读到现在的研究生,还真没听说过,蒲教授竟然是我们学校的。”范坤凑在一旁和唐泽锡嚼舌根,被唐泽锡用手肘怼了一下。 “是你孤陋寡闻!” “那让我,先给唐先生,做个检查,可否?”蒲江打断他们的小动作,做了个请的手势,唐泽锡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刚要起身,范坤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转头问蒲江:“教授,我能知道是什么检查吗?” 蒲江淡定地笑笑说:“我那天的讲座,想必二位都听过了,在扭转人体磁场的情况下,据我目前的估计,意识链会发生与常人不同的变化,唐先生刚刚说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意识飞出人体的情况,我觉得与唐先生脑中的意识链构成不稳定有关,这个检查,只是粗略地测试唐先生的意识链是否真的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范坤皱了皱眉,起身也要走,旁边一位工作人员说道:“范先生在办公室里休息即可,实验室不宜人多,我们会带着唐先生,不耽误时间。” 唐泽锡转头对范坤比了个一k的手势,跟着蒲江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走了出去,留下范坤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等待。 办公室里空调打得很冷,窗帘全部都被拉上了,使范坤感到阴暗且压抑,他起身在办公桌前转了几个圈,办公桌有个抽屉没有关紧,范坤下意识想要推进去,眼睛却瞄到里头露出的一个信封袋,上面写着几行小字,他放在抽屉上的手抖了一抖,犹豫了好一会儿,左右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门外也没有动静,他一咬牙,把抽屉拉开一些。 这下他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蒲教授,这笔钱算是定金,等试验成功了,后来的钱全会打在你的账户上。——岳 落款龙飞凤舞,范坤勉强认出应该是个岳字。岳是谁?他伸手摸了摸信封,鼓鼓的,一大撂,抽屉下面还有几大捆,绝对不止几万那么简单。 试验是什么?范坤眉头紧皱,意识到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看来蒲教授身后还有人,他小心翼翼地把抽屉推回原样,心里不免有点心虚,在办公室内的四周与晃悠。 办公室外的阳光被窗帘驱赶着,范坤心里头因为看到了那个信封而堵得慌,闷闷的心情,让他将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反而让他稍微冷静了些。适应了光线后,他朝窗外看去,诊疗院进进出出的人很少,几栋楼围住中间的院子,他环顾了周围的楼群,没能看到唐泽锡他们的影子。 扫视中,楼下院子里的长椅上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着眼睛试图看仔细,一个女生斜靠着坐着,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陈时,陈教授的那个女儿,旁边坐着一个男生,两个人在很暧昧地说着些什么。 真是看到了好戏。范坤心想,忽地,陈时跳起来慌忙地跑了,那个男生站了起来,冲她摆手,陈时头也没回。等陈时跑进了楼里,那个男生突然回头,似乎在看着他这个方向,范坤心里突突了一下,那个男生是岳一? 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那个落款,难道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