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春秋》 第1章:命中注定 『书云阁www.92215.net 』,。 宛如过眼云烟,那丝丝缕缕的记忆从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分不清那是黑的,白的,还是彩色的,亦或者,黑白颠倒,苍生伏穹 最后却皆停下。 燕鲤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有人把她抱了出来,似是拼命的奔跑中,有些颠簸,耳边嗡嗡作响,扰的她听不清四周嘈杂的声音。 好像有哭声,一声声,击打着她此刻本就不清晰地判断能力。 她神经绷紧的弦,断了。接着昏了过去。 三世,已经是第三世了,她已重生过两次,第一世,她把重心放在权术上,凭着自己的能力夺取了丞相之位,权倾朝野上下,成为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日理万机,朝政大权几乎全部囊括于手中。 第二世,她因为第一世惨死的教训,救死扶伤,修身养性,专心于医术,成为了一代名医,却免不了迫入宫的宿命。 苏国当朝位高权重的天师千求万求请到她宫中任国师之位,并以武力为挟,以权力为诱。 因不愿节外生枝,于是,她再一次手握重权,在皇帝的打压下依旧安然无恙,最后在三十岁生日那天安然入睡,再也没醒过来。 重生两世,已生存三世。 只是可惜,她重生两世都未活过三十,就像是一个预言,紧紧的将她攥住,窒息扑来,避无可避。 纵使身怀绝技又如何,纵使本领过人又如何,最终还是化为了一抷黄土,孤零零的放置于那里,无人管,无人问。 燕鲤觉得脑袋很沉,身体更是毫无力气,似乎是受了些伤。她一向爱护自己的身体,基本上不会让其受重伤,第二次重生时,她更是一名医师,借用着异能,基本上没有什么病能够难住她。 有雨落下,打在她的手心手背上,淋透了她这单薄的衣衫,铺天盖地的寒意逼人而来。 原主是受到惊吓而死。燕鲤很快就查出了这具身体的死因,她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 白茫茫的一片,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雨越下越大,沾湿了她长卷的睫羽,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燕鲤轻轻一勾唇,神色莫辨,有些暗,有些潮。 须臾,她抬了抬手,看向自己的处境,四周空无一人,与她在一起的,只有一具死了一炷香的身体。 燕鲤细细的看了看,毫无顾忌的在尸体上面翻找着什么,果然发现了一块看似价值不菲的玉佩和一些盘缠。想了想,她拔下死尸上的金钗,揣在衣袖里,用一根发带绑紧。 这具身体在发烧,本来娇生惯养的身子在此刻显得有些支不透,燕鲤眸光浓郁,发现了脚下的一封褶皱的信。 微勾手指,打开。 燕家因遭帝王猜忌而被灭满门,王妃让奴婢带着小姐逃离,投奔苏国皇帝。 短短的一句话,连落款都没有,而燕鲤却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是叛国还是投奔别处,这封信又是给谁看的? 燕鲤手指一用力,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这封信便化为了粉末,烟消云散。 投奔?她燕鲤根本不需要。 看了看死尸,燕鲤没有犹豫,直接跨过,向远方走去,这雨,没有要停的预兆,纷纷扬扬,给整片天空镀上了一层银边,比天上的云还要绚丽几分。 燕鲤在路上看到了一条小溪,她走了过去,擦拭了一下眼眸,看到水面上的是一个少年打扮的人。 眉目似画,柔和间夺目三分,面上血乱,肤胜雪,若凝脂,青丝因湿而稠,长发被青竹发簪紧紧挽起,衣着朴素中不俗入几层,只是微薄,衬得未发育的身体纤瘦无比。 而那五官,让人一眼看去便可晃了神,忍不住沉迷于其中。 她知道这具身体是个女孩,不过看样子,开始时她将这年龄估算的大了许,这一世她只有十四岁左右,只是这种情况实着算是稀奇。 以往重生都是重生成婴儿,而这次似乎不太对劲。 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将目光投向一个小村庄。 这里有凰殿的分据点,在苏国边缘,有她用了几世时间建立的一个庞大势力,因为她活不过三十岁,所以凰殿上下都知道殿主灵魂可以转世,并且有着转世的记忆,转世之后,自会寻凰殿。 凰殿在每个国家都有势力,其威名几乎是家喻户晓,不过,凰殿从不主动滋事,不杀不该杀之人,所以名声还是不错的。 不知这一世重生,离上次死去又过了多少年呢?物是人非,春去秋来,又有多少荆棘在前方等候? 她饶有兴趣的勾勾唇,没有再次重生的欢喜,也没有重生后的惶恐与无奈。 再不安,也是徒劳的,她已生存三世,说是看淡生死也不足为过,怎会连随机应变的淡然性子都没有,而且,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真是可怕啊。 不远处有马蹄声,渐行渐近。 “小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快逃,追兵杀来了——” 声音响着,两个人骑马狂奔,其中一人是一名女子,看到燕鲤在水边似是发呆,匆忙之间不忍,提醒道。 燕鲤闻声抬头,那名女子一怔,眼里闪过惊艳之色,但是马依旧没有停下,一直往前奔跑。 “咻咻咻——” 正当那匹马跳跃小溪时,突然从空中射出几枚箭羽,射穿了男女的心脏处,一击毙命,而那两匹马却是获得了自由,受惊之下逃窜着消失不见。 燕鲤浅浅的笑了,那名出声的女子,这是在拉一个陪葬的,还是真的好心提醒? 人心险恶,人的心最难测,最奇怪,最多变,比之上世,这一世,她同样不会将信任轻易的交给别人。 微微的叹了口气,似乎她的处境不太妙啊。 不远处,有追兵,人不多,气势如虹。 “启禀大人,前方有一人,是否”一位盔甲男子垂首而立,声音敬畏,丝毫不敢冒犯面前的人,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而是本分的站着,拱手道。 “把他叫过来。”不疾不徐的声音,娓娓潺潺,很容易让人产生眩晕,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等声音,是处于男子还是女子的口中。 “大人有令,将那小子带过来!”灌了内力的声音传扬几里,甚至是传到了在水中不知在干什么的燕鲤的耳中。 燕鲤睫羽一动,面无表情,手心处隐隐有些发热。 脑子依旧不清晰,集中不了精神力,无法用异能,用凉水降温不妥,现在没有银针没有药,她也只能等待自然降温。 两名士兵走了过去,那动作看样子是想要架住燕鲤,将她当成犯人般。察觉到后,燕鲤便是偏头,起身,侧了过去,“别动,别扯伤我。” 说完,不顾发愣的士兵,自己往队伍走去。 那温软无害,甚至带着一丝绵绵的声音,真的是一个少年发出的? 竟是如此好听。 燕鲤高烧,声音自然是有气无力的,在这两个威胁力不大的人面前,她不会勉强自己,也不需要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视线有些不清晰,但还是看到了那个如此亮眼的人。 此人没穿盔甲,没戴兵器,没有热兵器伴随,而是坐在马上,黑衣潋滟的纹路在雨中看不清楚。 旁人之人替他打着伞,身影恭谨,那伞似乎也是乌黑墨色的,在雨中仿佛与周围的场景融为一体,又像是独成一格。此人什么都不用做,十分悠闲,似乎是来踏春的。 “雨落,落开,开绝。人清,清水,水醉。却不知自醉否,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啊”话音刚落,到了极限的身子蓦地倒了下去,头先撞到了地上,流血泊泊。 燕鲤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被人追赶,被囚禁住,甚至又出现了奇异的光,在一闪一梭中消失。 檀香侵入口鼻,令她本就不清晰的脑子更是添了一份恍惚,燕鲤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几分。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杀气,没有声音,四周都安静至极,背上贴床,对于干什么都很讲究的燕鲤来说还算舒服,如果檀香里不加料的话会更好。 这具身体不会武功,燕鲤已经查到自己丹田处没有内力徘徊。 而且,她的额头不知何时,居然受了伤,一时之间燕鲤想不起来这伤口从何处而来。 “醒了,就起来。”这声线宛如低沉中风雨婉转,从羽翼上扯下的绒毛,拂过脸颊,带着温意,浅浅的,好似斯文中的轻声细语,不分男女。 燕鲤从声音便得知此人非常人,她在心底轻叹一声,自知是无法装下去了,睁开双眼,翻身而起,看到一个人背对于她。 忍不住笑了起来,眉轻轻弯起,笑声催人,很轻,却是在这片空间显得尤为清晰可见,这个人居然敢把背后对于她 这是何等自信。 “被灭了族还能笑得如此不羁开朗,燕小姐,你是第一个。”此人并未转身,只是懒懒的摆弄着他面前的茶具,整个空气中就只剩下清脆的碰撞声,像是雨中风铃,燕鲤抬眼,看到外面的雨似乎停了。 撑着身子,燕鲤挑眉笑,笑声不停,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靠在了床榻边缘的檀木上,道:“把我抓来所谓何事?不是应该灭了我这个罪人么” 燕家被满门抄斩,血铺满断头台,哀声传遍几里,碎尸被一个个拖走,学酒满地,哀鸣万里,那样的一个血腥场面,大概看过的老百姓都不会忘。几百余人,只逃出去一个燕家被保护的很好c名不见经传c年纪最小的燕小姐,而那个带着燕小姐逃出去的奴婢,已在半路死亡。 此人是奉命来抓她的,怎么不把她交给官府,或者,直接杀了。 还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实在稀奇。 “只是觉得燕小姐实属一个人才,不忍心罢了。” 宽大的衣袖处处透着别致,那银线是天蚕丝,在淡淡的光亮下显得异常好看,仿佛那纹路不是绣在衣衫上,而是单独就存在一样,缥缈如云。他用修长的指摆弄着什么,带了些漫不经心,却处处透露着赏心悦目,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燕鲤思忖,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便是看向他,似乎要将他看个透。眉心一蹙,她的手微微一抬,却是发现,她似乎不能动了。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动声色中就给她点了穴。 燕鲤自己中了招被临空点穴也不急,悠哉的看着他手中的古朴典雅的茶具,一瞥,便是轻喃出声:“有一百年的寿命了吧,前朝之物,佩服。”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能也只有在场两人知道其中的意思,暗里藏锋,绵里藏针。 闻言,此人动作一顿,清瘦的身子坐的笔直有力,长发被空镂状白玉兰发簪挽起,很整齐,一丝不苟。 燕鲤看到了他的脖颈,白的透彻分明,到了极致竟有种吹弹可破的感觉,燕鲤心里开始猜测这个人是不是女扮男装。 “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尾音突然下调,变凉。他一身黑衣却是一尘不染,只看见背后的图案梵涩古怪,暗红,如血。 燕鲤顿时不能有所动作,此人用的是部分点穴,所以她还能说话,除此之外便是只能僵硬着动作,她心里默念,一旦危及到自己的性命便会立刻出击,绝不停留。 抓她的人应该是皇亲国戚,或者是朝廷官员,总之,权力不低。 “既然是不忍心,那不如放了我如何?您已包藏罪臣之女,无论我是死是活,罪名成立后,即使是您,也是大则至死,重则入狱,可大可小,可重可轻。杀了我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您觉得可对?” 燕鲤没有太多时间陪他在这里玩文字游戏或者合谋着什么,她话中的意思十分清楚,虽知道不太可能说动他,但拖延时间想办法她还是可以做到的。她的时间十分宝贵,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身体一松,燕鲤好像被解开了穴道,微微惊讶,这个人应该没那么好说话才对。 正在她思忖间,一颗黑色药丸进入了她的嘴里,带着冲击力滚了下去,直到吞了下去,燕鲤还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毒药?还是用来牵制人的。 问了这人也不会回答她,还不如不问,省点力气。 “这种毒叫做封命,没有武功的人碰了不会死,而且还可以延年益寿,若是拥有武功内力,活不到三天,死状好像是加速衰老而死。”轻缓舒畅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在燕鲤耳边被放大,字字诛心。 寻常女子,定会在意自己的容貌,而衰老而死对于女子来说残忍至极。 若燕鲤学武功,会凄惨死去,这样的话她便不会学武功,也不会威胁到此人,所以她的命可有可无,不影响大局。 真是狡猾如狐。燕鲤被人算计过很多次,但他们从来都是要自己的命,这一次,燕鲤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是毒便可以解,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还真没有解不了的毒。 “此处可有机关出入?”燕鲤盯着他声音不见起伏,看着这个黑衣人依然是在摆弄着茶具,她甚至不知道此人是用什么手段给她下的毒,解的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美色为妖 『书云阁www.92215.net 』,。 同样她也知道此人说的未必是真,真真假假之中,还需要自己去追寻,用心去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 话一出口,只听见了一个东西转动的声音,燕鲤观察着四方,抬头看见了一个密道离她不远处,里面很黑,看不清路。 “从那里出去。”斯斯文文的话语宛如回萦在耳旁,燕鲤在一瞬间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后还是抬脚走去,在进去的那一霎那,停住。 “我不信你,天师大人。”燕鲤淡淡说道,声音毫无波澜,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还是剑走偏锋生机较大。 挟持此人,自己再离开! 这是最危险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燕鲤不在乎是否被全国通缉,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命。 勉强集中精神力,瞳孔一缩,空气中突然爆炸开来! “来人哪,有刺客——”燕鲤高声而叫,身子速度不慢,眨眼便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无意间抚上他的脉搏,勾唇一笑。 “想活的话就放我走,你身体里有二十九种毒素,一旦爆发,你必会爆体而亡。”燕鲤不敢碰到他的衣衫,高手身上往往都是宝与毒,一个不留神恐怕就被落入下风。 她在前,看到了他的脸。 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眉心处的的晦案,呈黑色,暗的透亮,与衣袍后方的图案一般。 脑海里闪过什么,却隐隐抓不住,她刚想做些什么,一根长指却先一步抚上她的手,语气温净,“要不,带我一起走?” 燕鲤暗叫不好,只觉得自己身体皮肤被蛰了一下,瞬间变得青紫起来,并逐渐蔓延,心中一沉,没有武功果真是不方便。 “我杀了你,群龙无首,我一样可以逃脱。”声音变冷,燕鲤并不会感谢此人在她晕倒时将她带回这里,若他不管自己也不会陷入危机之中,真是应该在追兵未来之前修饰一下面容,或者把面目掩盖一下。 失策了。 “是么,那你试试看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刻。”耳畔传来少年轻笑,他看样子年纪与燕鲤相仿,没比她大多少,却是手段如此高明,好似事情走向及行动每一步都在其掌握之中。 心里微微一沉,以她现在的状态,杀了此人,似乎有些困难。 “在我死之前,你也可以先去一趟地狱。” 燕鲤是不想自己刚重生就步了后尘,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若真万不得已,死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过是失去一个肉身罢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慢悠悠道:“解药在我身上。” 燕鲤看了他一眼,脑袋昏沉看不清楚,索性去翻他的身。 “我受了伤,身上全是毒。”又传来声音,燕鲤动作停了下来,思索着他的话里真实的可能性。又想起刚才他的动作,不由得信了几分。 “外面已经来人。”似是善意的提醒,少年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燕鲤将顺手捞来的短刀架在他脖子上,其实她哪怕是在几里之外都可以夺人性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兵刃在手比较好。 将少年拉起,燕鲤把他挡在前面,她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从房屋中的装饰看出,如今的天下局势她并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面对外面的护卫,燕鲤冷笑一声,“放我离开,否则杀了他。” 众人一看被劫持的人是谁,差点吓破了胆,连忙让开一条路,不做迟疑。燕鲤心中觉得奇怪,天师身份的确尊贵,但以前也没达到这个程度,顶多与天女持平罢了,如今好似变了很多。 人群中或担忧,或着急,或震惊,有恨不得杀了燕鲤的,有急切的,有愤怒的,唯独没有幸灾乐祸。 燕鲤观察完毕,不动声色的让长发遮住自己的大半面容。 燕鲤推了推少年,“用轻功,带我走。” 这一次,少年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不顾架在脖颈上的匕首,抱起她,往远方遁去,如一条优美的黑光,划天空而过。 燕鲤再次感慨自己这具身体没武功不好办事。 “去那个小村庄。”她指了指一个地方,只觉得方向一转,宽大的衣袖将她的视线遮住。 “我若想杀你,很容易。”他细细说道,落了地,放开燕鲤。 由于燕鲤紧抓着他于是没有摔倒,松开少年衣衫之后迅速往自己身上点穴,不让毒素扩散,她抬头,阴森森的看向少年。 “是你自己碰我的,看我干什么。”他也看过去,眉心的图案愈发晦涩,燕鲤的视线滑了过去,便觉得头晕目眩。 不发一言的燕鲤扶住脑袋,晃了晃。她也知道少年身上都是毒,自己碰了他又中了毒也怨不得他,可是,若不是他,自己怎会中毒? 打了一个响指,小村庄的空地空气被调动,蓦地爆炸开来,响声惊动了不少村民。 燕鲤只有一个异能,治愈。但从此又异能延伸出来具有破坏性的能力,调动空气并进行压缩,形成爆炸。 人们有不少逃窜了出去,惊恐的看了看后方的村庄,没有一物损失,只是一场硝烟,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美色为妖,一碰即死。”燕鲤勉强说完这句只有凰殿内部成员才知道的口号,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脑袋昏昏涨涨,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凰殿的口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修改,但上次燕鲤死的太突然,还未来得快做修改。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村民中有一人身体颤了颤,看向燕鲤,连忙跑了过去,脚下生风,明显就是习武之人。 “请您跟我来。”一副农夫装扮的男子将身子一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向前带路。 燕鲤想了想,看向旁边的少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丢掉。 “别想着甩掉我,你的毒只有我能解。”仿佛知道燕鲤在想什么,少年率先跟了上去,农夫男子一顿,余光看向燕鲤,似是询问着什么,燕鲤揉了揉太阳穴,挥挥手,手指间微微弯曲,一个奇怪的动作形成。 得到旨意,农夫男子继续前行,只是一路上都在揣摩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少年的身份。 燕鲤沉默着,看着在农夫的带领下他们走过多少生死危机,阵法之类的东西,机关很多,但都被巧妙避开。 凰殿里不缺人才,不过,机关师占的地位很高,他们十分重要。 燕鲤回头一看,见少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农夫走过的痕迹,又看了看周围安静的森林,似乎已看出了这里的不凡。 见此,燕鲤一把捂住他的双眼,“不准看,不准学,不准思考!” 这人如此年纪便做到了天师的位置,并且威望不低,学习能力定十分强悍,她可不愿自己带了一个定时炸弹进去。 少年脚步只得顿住,无奈道:“再不走,就要陷入阵法之中了。” 燕鲤也是精通阵法之人,但她觉得这个黑衣人更危险一些,没有万全之策时,她不会动他,毕竟自己还中着毒,在她没研究出来解药时不能杀他。 “那就一起陷入。”燕鲤冷哼一声,未褪去的高烧让她的声音太过温软,没有什么压迫力,反而让人觉得像是在撒娇。 不知是不是燕鲤的某些话触动了少年的心底深处,他的睫羽一颤,拂过燕鲤的手心,带来一阵酥痒。 “咔咔咔——” 周围的景象一阵扭曲,变为了四处都是尸体残骸的火海之中,燕鲤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是没能跟上农夫的脚步,导致触动了机关。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交战。 “我没有内力,没法破阵。”燕鲤知道阵法需要有内力的人才能破解,或许用异能也行,不过,她现在集中不了精神力,自是用不了内力。 拿开自己的手,燕鲤也不慌张,只是看着这陌生的阵法,猜测着她这一重生,到底时隔多久。 “燕小姐,你怎会是凰殿成员?”少年纵使在杀机四伏之中也是气定神闲,询问道:“何时,凰殿的眼光变得低了,竟会选上燕小姐。” 他话语中可没有惊讶的成分,燕鲤不为他的话所动,仅仅只是目光凉了些。凰殿的威望一直都很高,毕竟是扎根几百年的势力,有历史背景,能人异士,势力相助,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是凰殿所缺的。然,她如今并不知道凰殿现在的情况,不过看这机关,应该是实力更上一层楼,精深了许多。 每一次回归凰殿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在等着她,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凰殿成员已经换了几拨。只不过,她一直都是凰殿殿主,凰殿因她而生,这个无法改变。 无她,就没有凰殿。 燕鲤不语,她也没有再去碰少年,只是在几秒之后,出声,“天师怎么称呼?” 阵法已经启动,而燕鲤也在片刻观察之间找到了阵眼所在处,她微勾着唇,也不急着出手,只是阖着眼,流光间,几抹异色飘闪。 “那燕小姐芳名几许?我只知燕小姐的身份,并不知道其名。” 以前的燕三小姐被保护的太好,所以他在匆忙之间并未查出其姓名,也仅仅只知道燕鲤的身份。至于事迹,并未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以至于名扬燕国,毕竟只是一个大家闺秀,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燕鲤瞥了他一眼,唇边似有笑意,“燕鲤。” “沈暨。”少年漫不经心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再多言,燕鲤看了他一眼,冷笑,“何不说出真名,是不敢还是不愿。” 少年垂下眼睫,没有再开口,也不回答,燕鲤见他不说,并未去过问,只是开始集中注意力,想要引爆阵眼。 就在她即将要引爆阵眼时,腰蓦地被人搂住,一沉,身子一歪,两人齐齐落水! 没来得及闭气的燕鲤一口气被灌下不少水,她没多少体力可以折腾,于是死死的环住沈暨的脖颈不松手,全身湿透之下便觉得头更烫了一些,粗略估计应该是三十九度将近四十。 她勉强睁眼,看到阵法已被破,而农夫此刻正焦急的寻找他们,看到人出水,总算松了口气。 阵法破了?燕鲤眨了眨眼,几个念头闪过,她思忖后,随即狠狠地咬在少年的肩膀上,又扭过头呸了一口,忍不住想要去踹他第三条腿。 “你破阵,拉上我送死?”燕鲤第一次被弄的这么狼狈,怎能不气愤,而且还是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给算计了,现在的她已经产生了难以破灭的杀意。 燕鲤知道沈暨看出了这里的玄机,只要扰了这湖水就可以破阵,可是,他居然拖她下水! 果真是美色误人,她没被蛊惑,便落得这么凄惨! 浑身无力之下,也没有踹中,动作在半刻终止。燕鲤说完这句话,脑袋一歪,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身子毫无征兆地滑了下去。 沈暨揽住她,从水中蓦地升起,衣角甩落片片水花,在空中形成无形的光,转瞬即逝。乌发有一部分贴在面上,遮了他此时的表情,只觉得被水染上的凉意扩散而来,他垂眸,然后将燕鲤推给农夫,对其淡淡一笑,“带路。” 燕鲤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农夫没有犹豫,选择了近路进入了凰殿范围之中。 一个分据点,一座并不华美的宫殿,一片雪白的睡莲,一座闭眼的雕像,一汪无漾的清池,却是四处透着杀机,起伏不定,跌宕,无音。宫殿外形比较晦涩繁古,暗沉的灰色几乎覆盖全身,纹路交错其间,纵横错杂,绣闼雕甍,舞榭歌台。但仔细一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简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阴魂不散 『书云阁www.92215.net 』,。 “阁下,请允许我汇报给司岭大人。”农夫向守在殿口之人抱抱拳,得到了认可,才神色恭敬的走进宫殿。 “司岭” 听到这句话,原本昏迷的燕鲤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清醒了一些,她一怔,瞳孔缩了缩。 是她重生时隔没多久,还是司岭也有了特殊之力?不然,司岭怎还会活着?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从来都不会认为这世上就自己一个有异能。 司岭,凰殿水护法,地位仅在副殿主之下。 燕鲤隐隐觉得天要变了,她旁边的少年眼底划过不着痕迹的暗光,看向那暗色宫殿。 “我现在真想杀了你。”燕鲤看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不由得冷声道。 她一向不喜欢遮掩,也没什么耐心,当然,能让她遮掩有耐心的,一般情况下她会选择杀了这种人,以免防碍到自己。 沈暨笑了笑,不做答。 “给我安分点,否则我废了你。”燕鲤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手中似乎蕴含着什么力量,让毒素不侵入自己的身体,反而是让沈暨的肩膀渐渐变得纤瘦。 不对,那是脱去了肉,只剩下骨! 燕鲤对人一向比较狠,以沈暨的所作所为,他早已被判死刑,要不是留着他有用,燕鲤的确想杀了他,留着也是祸害,说不定此刻不杀,以后便是一劲敌。 她修身养性少作杀孽,那也是因人而异。 “你骨头还挺硬。”放开手,燕鲤尽管是杀气满满,但也不能做出太过分的事,谁知道这家伙又会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 等她恢复武功就不必这么畏头畏尾。 沈暨的黑衣即使染了血也看不明显,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皱,只是轻轻一拂衣袖,拂过肩膀,那伤似乎都在以肉眼速度愈合。 燕鲤看不清黑衣里面的状况,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她知道这个世界十分诡异神奇,但是,在眨眼之间愈合一个可以说是重伤的伤口,还是有些惊人。 这个少年修炼的武功太高级,或者他身怀绝技。 “让我受伤的人,下场都很惨。”似乎只是简单阐述,沈暨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前方。 燕鲤不以为意,让他受伤又如何,不仅让他痛,让他出血,她还想要让他死。 三世生存,让她有些情感已经麻木,若是说燕鲤已不是一个拥有正常观念的人,也是可以这么判断。 “阁下,请您跟我走一趟。”这一次来的人不是那个农夫,而是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衣衫华贵,举止大方。 燕鲤点头,刚要前进,又看向沈暨,微笑,“想进去吗?” 沈暨不答,也不笑,只是淡如水的看着燕鲤,燕鲤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移开,她发现自己很不愿意对上他的目光。 于是,一把拽住沈暨,往前走去,“也罢,世人对于美人向来都是宽容的,我既是世人之一粟,也拥有对应的宽松之心,带上你也未尝不可,好歹赏心悦目。” 她说着,沈暨也没有反抗,看样子乖顺至极。但燕鲤知道此人绝不会听天由命,他身上有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虽隐藏很深,但活了这么久的她又怎会看不出,沈暨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个天师。 只是,沈暨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少年,可她却不一样! 身为凰殿的殿主,没有本事也就建不了凰殿,说不定早被陷害致死。 司岭怎么会出现在凰殿分据点呢?司岭出现在分据点,是天意所致,还是巧合有事。 正当燕鲤若有所思时,一个锦色身影出现,在想要接近她时,又蓦地顿住,目光深沉的看向被燕鲤拽着的沈暨,沈暨不避不闪,对来人轻轻一笑。 燕鲤抬头,便是知道了来人为谁,“我回来了,召集凰殿七护法,将近日的任务结果汇报给我。” 她说着,眸光一闪,果然是司岭,他的容貌一分不变,依旧清雅坚韧。 “时隔多久?”燕鲤低声问道。 司岭用眼神询问燕鲤她旁边的少年是谁,紧抿着唇,有种如临大敌的模样,手紧紧握起。 “他”燕鲤瞥了沈暨一眼,刚要开口,却被沈暨抢先答道:“我是鲤儿的未婚夫。” 听了这话,暗中,燕鲤拽着沈暨的手用了几分力,不过由于她此时发烧,头上又受了伤,那力道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突然想起自己还拽着沈暨的手,燕鲤闪电般收回手,也没反驳沈暨的话。 “殿主!”司岭还想说些什么,燕鲤眸光一冷,她对属下十分宽厚,但这并不代表她纵容,“先把事情告诉我,再去令罚!” 司岭面色一僵,看燕鲤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忧,低下头回答:“回殿主,距时已时隔一百年。”一顿,接着道:“我这就去通知各位护法来偏殿集合。” “一百年” 离她上一世,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吗? 燕鲤来了丝兴趣,“你怎么还活着?” 虽然这样问的确太过直接,但司岭已经习惯了这种清脆直接的话语,又看了看沈暨,闭嘴不言。 看出了司岭的意图,燕鲤道:“你现在用内力传音也无用,我无内力,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燕鲤揉了揉太阳穴,指向沈暨,“找几个人看着他,最好别与他对视,这个人的武功十分古怪,以我的眼力暂时也窥探不出。” 听了燕鲤的这句话,司岭便对沈暨提高了警惕,不再揣摩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先让人去通知几位护法,然后让几人守在沈暨旁边。 看到这,似是满意,燕鲤点了点头,跟着司岭来到了密室。 “殿主,你的内力我已经存入了水晶之中,只有你能够吸收,旁人若是想要强行吸收,只会爆体而亡。”司岭恭敬的站在一旁,始终低着头,神色尊敬。 “很好。”燕鲤看了看手中巴掌大的水晶球,很难让人相信这是自己几世加起来的内力,她若是掌握不好,很容易先爆体而亡的是她自己。 不过,这本就是自己的内力,她再清楚不过。 “我中了一种毒,叫做封命,可有办法解?”燕鲤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配置解药,她大概摸清了这种毒的配方,可是对于解药还是头绪全无。 司岭已经异于常人,或许可以问问他。 “殿主,是那个黑衣少年下的毒?”脑袋聪明的司岭很快就相出了原因,目光中杀气一现,“请殿主责罚,司岭无能,封命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 “无碍,那我就逼他解毒。”未等司岭劝燕鲤暂时不要吸收内力,燕鲤已经捏碎了水晶,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她的体内。 “殿主!”司岭重重叹息,事已至此,一旦吸收了内力便不能停下,否则性命不保,及此,司岭为燕鲤护法,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等燕鲤吸收完内力出来后她的伤已经痊愈,她用内力压制住了毒性,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当务之急是解毒。 “参见殿主!” 几个人已等候多时,看到燕鲤,齐刷刷单膝下跪,声音中有着激动的颤抖。 能够见到传说中的殿主,他们怎能不兴奋! “无需多礼,将你们的任务结果汇报于我。”燕鲤坐下,撑着下巴,神色有些慵懒,那张未长成的脸已经有了惊心动魄的味道。 “启禀殿主,火的任务是拿下燕国天师的命,正在执行中,目前未有进展。” “撤去这个任务,不要因为银子而丢了小命,完不完成任务是小,丢了命可就是失去一切,燕国天师的命交给我即可。”燕鲤淡淡说道。 燕国天师?不就正在这里么,沈暨狡猾的很,多少人想杀他都是无功而返,同样,他自身的武功也很高,不值得冒险。 “属下明白,多谢殿主。”火护法答道。 接下来,有任务进行中的,也有任务完成的,总之没什么大事,燕鲤起身,突然想起一件事,“副殿主呢?” 一般情况下,副殿主都是由凰殿上下选举产生,若是她任命也行,只是,这个位置可不能缺少。 燕鲤低垂着眉眼,看到下方的那几位护法,勾唇轻轻一笑。 凰殿内部,真是越来越乱了呢。 燕鲤也知道自己顶着一张未及笄的面容,很难让人信服,她敛去思绪,看向司岭。 司岭拱手,“回殿主,副殿主去了苏国。” “嗯。”燕鲤闻言点头,让几人先离开。 她走下台阶,命人去打水,她几天没沐浴,觉得这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司岭很体贴的帮她带到殿主的住处,该有的都有,一样不少,燕鲤不喜欢别人伺候,便自己一人来到温泉处,伸手去解衣服。 她动作一顿,蓦地伸手,一股内力冲向房梁,“出来。” 因为这里是她住的地方,不想让残木弄脏了水,所以她只用了三分实力,只见黑色衣角一飘,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燕鲤现在真想把他那张好看的脸塞进水里洗一洗,“没看过女子洗澡?还是说沈公子觉得自己面目很宽,很有资格么?” 话里话外都在说沈暨脸皮厚,语气温软却处处透露讥讽。 “没有。”也不知道说的是没看过女子洗澡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资格。 她知道自己单拼武功还打不过沈暨,她虽然将内力吸收了,但还不能完全化为己用。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你给我滚出去。” “我也几天没沐浴。”似笑非笑,沈暨的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干净的让燕鲤都想将他踩在脚下。 “这是凰令,拿着它可以暂时让凰殿成员听命于你。”燕鲤扔给沈暨一张透明令牌,被他轻巧接住,眼眸微眯,几缕发丝垂下,显得他秀色可餐。 燕鲤敢给他也是有原因的,凰令只能让凰殿成员做一些最基本的事,也就是说,无法实质性的派凰殿成员去做事,不过,让他们打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看一眼便觉得多余,一看到就心烦意乱,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燕鲤只想修身养性。 她一回来,估计各大势力都会得到了消息,到时候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鱼龙混杂,刺杀无数,兵刃相接,多少人想要拉拢或者铲除掉凰殿成员她并不清楚,总之数不胜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小屁孩 『书云阁www.92215.net 】” “小屁孩。”燕鲤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十六岁对于她来说的确是小屁孩,虽每一世都没活过三十,但她的灵魂年龄并不小。 沈暨倚在椅背上,昕长的身子有些清瘦,“彼此。” 燕鲤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只是自顾自的把饭吃完了,她几天没吃饭,胃空然而有些难受,也没吃多少,七八分饱足够。 看了一眼身旁始终安分守己不发一言的月护法,燕鲤只是淡淡的扫过,又将桌子上的水果塞给沈暨,“别拒绝我,否则我再给你下毒。” 燕鲤唇边含笑,她是名医师,对于毒术也十分精通,所以给他下毒这句话并不是空话。若是沈暨不进食,半途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 沈暨不动,任凭她将葡萄塞进口中,纤细的手指碰到了那粉色唇瓣,快速的收了回来。 燕鲤看他还是不动,起身直接拽起他,“别耽误我的时间,追杀我的人太多了!” 她已甩掉了一些人,但是那些人迟早会赶上来,她还不想暴露千醉楼。 沈暨一愣,吃着她刚才送入口中的葡萄,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咽下后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千醉楼,进入马车。 “殿——少爷,让属下在马上候着吧。”那名月护法拱手道,神色没有对沈暨的敌意,也没有对燕鲤的轻视,礼仪十分到位,语气恭敬,长得也是俊逸不凡,一身暗色灰衣,不太起眼,但眸子里却是深沉一片,不容小觑。 燕鲤嗯了一声,拉着沈暨进了马车。 “那些人中还有来杀你的。”一进马车,燕鲤就沉下语气,只是她声音本就是温软的,就算沉下语气也没有几分严肃之感。 不过,这身上的气势却是深藏不露。 沈暨微笑点头,燕鲤一看就恼火,她脾气不好,前世也收敛了些,只是现在有一股挫败感,刚重生就被人暗算了。 “你怎么不一直微笑点头嗯?”燕鲤坐了下来,她不是正常人,现今看到沈暨这样,隐隐觉得烦躁,却又在爆发的边缘压下,回归平静。 她有些好奇沈暨的身子是不是百毒不侵,不然的话为何中了那么多江湖上疯传没有解药的毒还活得好好的? 她也不怕碰沈暨会再中什么毒,反正已经中了。 沈暨没看她,而是闭上眼睛假寐。 “你的眼睛泛蓝,这是中毒太深,压制了你那双原本湛蓝的眼睛。”一直研究沈暨眼珠的燕鲤终于想出了为什么他的眼睛那么奇怪,明明看起来很清澈,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很好看,却让人望而生畏。 这和本身有关,也和他的眼睛颜色有关,天蓝本就清澈,而幽蓝,就不一定了。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不知挖下来放在水晶球里怎么样,会不会被当做是工艺品。 燕鲤很恶劣的想着,接着又失去了兴趣。因为沈暨什么话都没说,就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得。 窗外突然一阵骚动,她的手蓦地一闪,“谁出手?” 沈暨依旧没动。 燕鲤看那些人已经逼近马车,月护法月影已经下去作战,燕鲤微微勾指,“三c二,结束。” 只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些想要取马车里的人的脑袋的杀手纷纷爆体而亡,好不凄惨。 “多谢殿主出手。”月护法一愣,也是知道了这是那个神秘莫测殿主的手段,虽说他也不太相信马车里的小姑娘就是新任殿主,但是每一任的殿主都会转世,也带着记忆以及本领,绝不会弄错,也不容弄错。 “你武功不错,角度刁钻,速度不够,记得要以守为攻,若是敌人先于毫发无伤,自己却弄了个伤痕累累的话,那你一开始就输了。”燕鲤平静道。 月影一颤,“属下明白了。”继而上车,继续走。 “月影,去苏国。” “属下遵命。” 因为燕鲤本就在苏国边境,于是没过几天便达到了目的地,苏国的确够繁荣,但是 苏国的繁荣,有一半是她取来的,原本的苏国只是一个被掏空的国家,因为她做了丞相才会重现往日风华,即使是她死了,其事迹也被广泛传颂。 幽幽的叹了口气,投奔苏国皇帝?这是为何呢。 燕鲤并不想卷入这场漩涡,她身怀异能,不用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更何况燕家人都死了,现今能认出她的人极少。因为见过她的人应该也很少。 身为战绩显赫的燕王之女,为了不遭皇帝猜忌,便不会大放光彩,而是做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家喻户晓呢。 所以她并不需要原主的记忆。 “燕小姐不累么?”旁边的沈暨出声,他面容秀雅出尘,容姿绝隽,实在是个惹眼的人物。 一路上遭受刺杀共十七次,搞得她觉都没睡好,习武之人虽精神状态好不用夜夜安睡,但连续几夜不睡还是对身体有一定的损害。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堂堂凰殿殿主,有那么容易被杀么? 若不是自己故意放出消息,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她的行踪,当她这几世白活? “你若闭嘴,我会觉得舒服些。”不去看沈暨,燕鲤有些不解,一路奔波他居然不管不问,就好像把命交给自己似得。 她可不会相信此人真的会善罢甘休,因为她古怪的手段,沈暨忌惮她的很,这也是他为何不趁着自己内力高深一举杀了她了事的原因。 他们现在是表面和善,心里都是另有打算,貌合神离。燕鲤想过要招揽他,不过斟酌再三还是放弃了,他这种人会为旁人所用才怪。 燕鲤眼眸一眯,因沈暨的危险度太深,让她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对沈暨生起了不深不淡的杀意,不过,还待计划才可付诸行动。 那般血猩暴风,刀光剑影下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面上笑得温和干净,心里却是在想怎么弄死对方 突然又叹了口气,沈暨暂时杀不得啊,否则失算后,自己这一去又是一百年怎么办,凰殿可不能扔,这是她几世的心血。 关于司岭为何能活这么久还是面容如初,由于司岭暂时不肯说,燕鲤也没逼问,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已无需问。 “沈暨。” “嗯?” “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 不管沈暨如何反应,燕鲤首先跳下马车,看着大街上各色各样的服饰,眸子里飘过沉思,向月影一挥手。 月影会意,走到燕鲤面前立定。 “少爷有何吩咐?” “这些服饰与别国不同,我有些好奇,你且与我细说一番。”定定的看着月影,燕鲤如今才十几岁,个子也不高,不过她在脚垫里放了十层左右的毒药,再加上异能,看起来像一位精致过份的小公子,满身贵气。 月影没由来的一怔,迅速反应过来,答道:“那是出自于绾楼之手,是近几年新出来的一个势力,但是已成就不少产业,锐不可当,锋芒毕露,听闻绾楼背后有权贵撑腰,楼主武功一流,高深莫测,神出鬼没,与天下第一公子结交。” “天下第一公子”燕鲤默默的吐出这几个字,莞尔一笑,那笑容太好看,让过路人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算老几!有本公子好看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苏得瑾 『书云阁www.92215.net 】 看着清瘦,其实也不是真的清瘦,其中奥妙燕鲤就不好奇了,反正也就一个人而已,再美再好看也有老之时,也有狼狈之时,也有命尽之时。 她能感受到沈暨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便知道自己碰到了他的旧伤,不由得心情愉悦的拍了拍手。 他恢复力如此强悍,如果还有旧伤,那肯定不一般,非常人所致。虽她好奇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快速将其治好,但实验之人若是沈暨,那还是算了。 燕鲤站起来后,也不见生气,只是漫不经心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视线在滑过一家酒楼时,笑意更浓,醉人心间。 绾楼的人脑子定不正常,直接出手试探,也不怕暴露了招惹别人。 燕鲤笑完,看向沈暨,“走吗?” 沈暨好看的眉微皱,按了按胸口,原本就白皙不似常人的脸更是有些苍白病弱,他看了燕鲤一眼,气息很轻,似是在压抑着,“你过来扶我。” 燕鲤摇头,气定神闲的,似乎很乐意看沈暨不好受,笑道:“看你还能站着,应该死不了,不如先考虑几分,告知我其名讳贵姓?” 沈暨的耳垂透彻,晶莹剔透,冰晶一般,微凉。他握了握拳,也没再多言,只是眸色微浓了些,荡开,隐隐可见里面的幽蓝。 “沈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进去一叙,还请赏个脸。”一位小厮从楼上下来,带着讨好的味道来到沈暨面前,连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此人。身形微伏,带着些毕恭毕敬,看起来低眉顺眼。 沈暨一拎眉,点头,跟了上去,他不喜别人触碰,能让燕鲤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戒已经十分难得。 小厮见沈暨愿意上去,心里乐开了花,神色也愈发恭敬,燕鲤见此,也跟了上去,道:“等等,我是沈公子朋友,一起上去也无妨,想必你家主子那么通情达理的人也十分愿意看到我。” 小厮面色一僵,燕鲤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赶人么?而且,主子似乎也对这位小公子感兴趣。 后面,燕鲤语气淡淡,低声说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其不可而为之。看来他是认出你的身份了,确定还要上山?” 沈暨衣料华美,一看就价值不菲,款式虽单调但也是极为讲究,再加上他气质出众容貌可以说能虐别人几世,能不引人注意么! “你不愿扶我。”很是缓慢的说出这句话,沈暨在强调什么,然后闭口不言了。 燕鲤语塞,她的确不想扶沈暨来着。 “到了,两位公子请。”小厮恭敬的退了下去,神色匆匆间还瞥了燕鲤一眼,面色一红,走了。 燕鲤没有错过这一幕,眉梢一挑,十分愉悦,“我何时魅力变得这么强了,还吸引了同性。” “嗯。”沈暨点头。 燕鲤后又觉得不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她是女的,又不是男的,何来的同性之说 两人目中无人的谈话,在别人眼里却是略不敬及张狂,不过好在包厢里的人知道沈天师脾性捉摸不透,一向阴晴不定,也没有因此发怒,而是笑着站了起来,其乐融融。 包厢里十分宽敞,处处精贵,重重雅致,香料在空气中渲染了一股沉静氛围,玉盘珍馐美馔万千,珠帘作响,瓜果横放于盘,令人心旷神怡,心神向往,清风徐来,拂面,把酒临风,不胜自醉。 一位水蓝长袍的儒雅男子笑意盈盈的走了上来,轻笑:“想必这就是沈天师了,幸会,久仰大名,在下苏得瑾。” 男子笑意虽暖,但眼底不见温度。 沈暨不曾语,燕鲤见此,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顺势拉了沈暨一把,把他之前的威胁忘了一干二净,不动声色地打量几分,道:“早日听闻大皇子一表人才,俊雅之名风靡苏国,今日一见的确如此,看来也只有大皇子担当得起俊雅之名!” 这话语,的确是在夸苏得瑾,不过却是怎么听怎么怪。 “哪里,苏某只是小有文采,比不过苏国人才辈出c人杰地灵。”苏得瑾挂着得体的笑容,让人挑不出坏处,一身蓝袍如水不争。 这句话,的确牵扯太多,不动声色下马威顺带试探,燕鲤假装没听出苏得瑾话中之意,开口,“不知苏公子请沈兄来干什么?” 苏得瑾目光沉了沉,实在没想到这个精致的过份的小公子真的会是沈天师的朋友,沈天师一向孤僻,怎会有人离他如此之近,还以兄弟相称? 见识过沈天师那超乎寻常的手段,苏得瑾便不敢得罪此人。 “这苏某只是想邀沈公子一叙,并无他意。”苏得瑾笑道,见沈暨不反驳燕鲤的话,心里猜测燕鲤的身份。 “与我说也是一样的。”燕鲤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虽有些不请自来的意味,但也不让人讨厌。 “沈折枝,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皇兄降下身份与你交谈那是赏你面子,别不知好歹!” 见此苏得瑾没说什么,他身旁的俊秀少年却忍不住了,一把拍在桌子上,怒意尽显。 这是觉得她身份低不配与苏得瑾说话,还是纯粹的想要拉苏得瑾下马呢。 亦或者,为苏得瑾打抱不平? 那她只能说这少年脑子不正常,沈折枝这就是沈暨的真名吧,总觉得藏着故事似得。 沈折枝轻飘飘的瞥了那俊秀少年一眼,包厢里立刻鸦雀无声,少年讷讷的收回手,不敢与沈折枝对视。 燕鲤起身走到沈折枝旁边,压低声音,“你伤没好的话,我帮你出手。” 这话是在逼沈折枝动手,不过,沈折枝也不是这么不禁挑拨之人,但不语,眸微垂,燕鲤从这个方向可以看清他眼里的难辨的浓色。 好像此刻的他受伤不轻,不然也不会落在燕鲤手中。虽不至于任人宰割c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般,但也不乐观。 他额前的晦案似乎深了深,看了便产生眩晕之意,燕鲤看到这一点,也意识到沈折枝此刻情况很不妙,她现在可不想让沈折枝出事,不然她一路走来都是为了谁? 袖动,燕鲤伸出手扶住沈折枝,她轻轻一笑,“今日时辰已晚,再会。” “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接着是爆炸引起的雾气腾起朦胧,待烟雾褪去,原地只剩下了淡淡的雾,人已不见。苏得瑾看到这,目光里划过什么,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少年的身份,如此实力,定不简单。” 他目光深了深,蓦地一滞,然后目光悠远慎重。 会不会是从那里出来的人?那里的人,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苏得瑾有些心烦意乱,付了银子之后便匆匆离开,一路上盘算着走远。 成功逃脱的燕鲤将沈折枝扶到了马车里,她拍了拍手打算出去。 “我毒发了,很有可能会死。”身后传来少年冷静异常而显得清瓷的声音。 一位少年,面对生死却是如此不看重,好似讨论的不是他一般,淡然平静的可以,或者,经历过太多生死一线间,看淡了,也习惯了。 燕鲤脚步一顿,迅速坐好,给月影做了个手势,月影点头。 她看向沈折枝,又移开视线,“我需要怎么做?” 她也不等沈折枝开口,开始替他把脉,细指抚上脉搏,然后眉头越蹙越紧,蓦地松手,沉重道:“你中的毒已经陪了你五年之久,原本这些毒素在一年之内就足以置你于死地,但被这种状况药延迟了几年,或许这还得益于有你特殊的体质,你的身体,竟然是无毒支撑不下去的” 燕鲤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折枝睁开了眼,眼里的意思十分清楚,她立即闭了嘴,不再多言。 “我可以救你,只要给我时间。”燕鲤偏头一笑,眯了眯眼,纤细的手指晃了晃,在沈折枝的手腕上轻轻一划,一股柔光进入了他的手腕里,顿时脉搏正常了许多。 沈折枝感受到这种神奇,蓦地抬头,幽蓝的瞳孔似有光亮划过,斑斑点点,说不清是希翼还是危险的杀意。 他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手腕处,雪白的手指按了按,没发现异常,只是觉得疼痛减轻了一大半。 “你是从” “咳咳——” 外面蓦地传来打斗声以及吐血的声音,马车一晃,燕鲤连忙稳住身影,她现在的身体基础不好,空有内力,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肯定会败北。 沈折枝先下了马车出去,也没有把心底的疑问说出口,燕鲤隐隐觉得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很重要,但现在并不是问的好时机,于是先搁下,打算改日再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引蛇出洞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下车,看到月影与十几个人在一起纠缠,难分胜负。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月影很快就中了毒,她先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冲向马车里的沈折枝,一部分朝着她而来。 偏头,实在是懒得与他们比比谁的实力强,于是,故意混淆视听捏了一个法决,唇瓣微启:“爆。” “轰——” 向燕鲤与马车砍来的几十位杀手,纷纷倒地不起,身体的心脏处缺了一个口子,流血不止,很快就没了生机。 许是这手段太过诡异,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有些退缩,先是犹豫了一下,后连忙回头奔去。 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再次出现,燕鲤摆了摆衣袖,衣袂翩飞,她突然伸出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内力轰出,由内向外呈圆形扩散。顿时,鲜血飞舞,淋漓,血肉横飞,惨叫过后是一片安静。 混乱中,有一个踉踉跄跄的跌入了附近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月影刚想去追,燕鲤见此摇了摇头,淡淡道:“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月影一怔,随即明白了燕鲤之意,抱拳,“属下遵命。” 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燕鲤刚刚的出手,实在是太强,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就是他们的殿主,无人能比! 解决完刺杀之人,燕鲤弯腰进入马车,觉得有些气息不稳。她不易多使用异能,挥霍一空之后恢复较难。 燕鲤进车后,先是喝了杯酒,又拢眉,“不对,马车上哪来的酒” 她刚刚松下的神经又绷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拍了拍肩膀,晕了过去。 身后,是沈折枝的黑衣隐隐在滴血,血落在洁白的地毯上,如此的显眼。 他看了看燕鲤,清隽淡雅的目光在她细长的脖颈处停留片刻,又缓缓转移视线,手一撑,飞快地从马车里跃下,整个过程无一人发现,也无任何动静。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受马车颠簸而醒的燕鲤蓦地坐起,直起身,却是发现刚刚还坐在这里的黑衣人已没了影。 看到这,她的脸上不但没有阴沉之色,反而是笑得令人眼花缭乱,有了眩晕之感。 “沈折枝,你这次不杀我,那么下次,死的就是你。” 眯起眼,她语气骤然变冷,手心里的茶杯瞬间被内力震为粉末消散,她直接褪去外袍,看见肩膀处隐在单薄里衣下若隐若现的印痕仍在。 整个队伍中,只有她能够威胁到沈折枝,所以沈折枝只需对付她一人即可。方才她没想到沈折枝会直接干脆的下毒,再加上那酒本就没味道,所以一时不察,被暗算了。 她必须要解身体里的三十种毒素,否则这一次重生也毫无意义。还有沈折枝那时没说出口的话,一定要搞清楚。 敢暗算她,不知死活不论是谁,她都会让这人付出代价。 “去苏国,以凰殿名义递给苏国各位皇子皇女一封信,若是他们能够有胆量通过我的测试,就会有一名凰殿成员辅助他登上那九五至尊。” 马车里,那温软的声音响起,起起伏伏中,不知是落往何处。月影听到后,应下,吩咐几名武功不错的凰殿成员去办妥此事。 玩弄天下? 燕鲤擦去唇边溢出的血,不,她只是,引蛇出洞。 “嗯啊” “三皇子” 不和谐的一幕,和谐的声音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窗外隐匿的黑衣人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将手中的信射过去,只要这位三皇子看到了即可。 将手中的信折叠,蓦地用内力射去,接着退下。 “咻——” 一封金色的信,直直插到了床边堂皇华丽的木梁上,床上的人一惊,瞬间被吓得魂不守舍,定睛一看,却无人。 “该死,暗卫都死了吗!” 这种事被打断,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暴走,床上起身的男子阴沉着脸,一名暗卫翻窗进来,低着头,抱拳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人呢,给我抓过来,杀了!”杀意凛凛的声音中暗含着滔天的怒意,男子起身穿衣,一片狼藉的女子已吓晕,他不耐烦的将衣服盖住了女子衣不蔽体的身子。 “恕属下无能,来人武功高强” 只听嘭的一声,那个暗卫已被内力冲击到墙上,脑袋一歪,似是死绝了。 “一群废物。”男子俊美的脸上带着未褪去的潮红,空气中荼糜的气息不散,他转身,看到了那封堪比入木三分的信。 微微一惊,这等内力,别说是他的暗卫,就连他,也未必能够接下。 沉默不语的将信拔出,拔出时更是惊讶——因为这信将周围全部掏空,只需轻轻一拔便直接拿出,这不仅仅需要内力不凡,还有对内力的控制力也很强。 信的周围用金边镶嵌,显得很是高贵,其他地方又显得极为简单,在烛光下隐隐看出纸中的纹路是一头展翅的九天凤凰,信上,张扬不羁的几个字映入眼帘。 凰殿! 居然是凰殿!三皇子手一颤,原本怒火中烧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转为了激动与期待。 他颤抖着打开信,信上的内容很清楚,大概就是明日在绾楼,只要能通过凰殿测试的,凰殿会派出一名使者助他登上皇位。 他们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是为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如今看到这封信,三皇子苏羽裳面露喜色,闪过一抹对皇位渴望的野心,他一笑,毁去了这封信。 凰殿,拥有几百年历史,扎根于这片大陆,势力倾轧,说不定国家官员中就有隐藏的凰殿成员,街上的老板c路边的乞丐c勾栏院的小倌c江湖上的杀手,都有可能是凰殿之人,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无论何时,凰殿收集情报能力都十分强悍,不仅如此,传说凰殿受天神眷顾,屹立不倒,那殿主就是下凡历练的仙人。 凰殿的能人异士很多,每个成员皆身怀绝技,因为凰殿伸手太长,曾经遭受过几国的围剿,但依旧是安然无恙,名声却因此壮大不少,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凰殿帮助之下登上皇位的人大有人在,登上皇位想要过河拆桥的人也有,可惜,凰殿却依旧安然无恙,一兵一卒都未损,反倒是暗杀的那一方死伤惨重。 曾有多少人想要拉拢凰殿,只可惜,从未成功过,凰殿之人只听命于一人,那就是很少显身的凰殿殿主。 凰殿殿主易容术登峰造极,无人知道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凰殿殿主出现过几次,但皆以不同的面容以及性别出现。 有道言,得凰殿援助者,占尽先机,晓破诡计。 苏羽裳拢了拢衣服,消失在月色里。 “想办法毁去凰殿传给各位皇子皇女的信,不让其他人接收到。” “在所不惜!” 两句话,丢下,上马。 暗卫们出动,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皇宫里,有一人正在执笔写着什么,月色微浓,却未打扰到他半分,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幅画。 “阁下站在外面有所不妥,还是先进来吧。”许久,男子抬头,语气平淡,放下笔,看向某一处。 黑衣人微讶,他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个从小都养尊处优的大皇子居然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很快,他就平息了自己的惊讶,显身,将一封信放于桌上,喑哑难辨的声音响起:“大皇子,在下并无恶意,这是给您的信,告辞。” 说完,一个闪身而去。 苏得瑾将手中短剑收回,先是看了桌子上的信一眼,并没有碰它。 “查查看有没有毒。” “是。”他身边蓦地出现一名蒙面女子,低眉顺眼道。 皇宫的另一处,一个少年睡得很沉,他旁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封信,然后,黑影告退。 还有一名正在沐浴中的女子,正将自己沉入水底练功,蓦地,从房顶上射下一封信,女子眼疾手快,用手指夹住,刚想发火,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凰殿二字。 她唇角一勾,笑意漫漫。 这一日终于到来,三皇子的阻拦并没有给凰殿人员造成什么困难,他们完成了任务,并汇报给月影。 燕鲤在马车内听的很清楚,微微偏着头,神色浅淡自若,她轻轻的舒了口气,漫不经心道:“若是苏国皇帝知道我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弄苏国皇位,恐怕会按捺不住再来杀我几次。” “若是他敢伤殿主一毫,属下绝对会灭了苏国。”月影心下一沉,道,声音里是不掩饰的忠诚和杀气。 “你不觉得,‘属下绝对不会让他伤殿主一分一毫’这句话更好一些?”燕鲤在马车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管马车质量再好,路不好,也是会有颠簸的。 她想了想,自己跃下马车。 月影一看,手一抖,“殿主!” “出门在外隐藏身份是必要之事,你在凰殿时,没人教你么?” 燕鲤自顾自的往前走,头也不回,温软轻柔的语气里夹杂了一分青墨般的凉意。 月影一听,低下了头,神色略微惭愧,“请少爷责罚。” “事不过三,走吧。”燕鲤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她拍拍手,后方响起几声爆炸,凰殿成员回头一看,只看见了几具完整的尸体。 心下一紧,他们甚至没发现那群杀手,而殿主不仅发现了,还直接干掉了对方,不给一丝反应的余地。 “罪过罪过啊,我本不想再造杀孽”她脚步不慢,一步一步,走到前方时,手指一勾,那藏匿于树中隐藏身形的蒙面人便被她一把吸入手心,再一瞬间,她纤细的手指捏着对方的脖子。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本不该露出这般古井无波的淡漠神色。 “谁派你来的?”尾音勾人,引人遐想,好似能够吸入一切,水中潺潺而过,留下的,是余音绕梁。 月影皱眉,觉得殿主此举不会那么简单。 “是是绾楼楼主白绸绾。”暗卫似乎眼里变得黯淡无光起来,空洞而无物。 “她打算怎么做?” “试探一下传说中的凰殿殿主是否浪得虚名” 燕鲤闻言,伸手直接将此人内力用异能摧毁消化,然后手心里白光微闪,消除了他的所有记忆。 “白绸绾?真是无趣,跳梁小丑罢了。”燕鲤扔下蒙面人,拿出手帕细细的擦了擦手,对于白绸绾知道她的身份也未加以好奇。 不过,若不是刚才那人不是死士,她也懒得亲自动手,就算嘴里有毒药又如何,只要此人不死,她便可以救回来。 眸光微动,如果她对异能运用的再纯熟许,说不定能解了身上的毒,不过,她身上的毒太多了,一一清除很是麻烦。 “天下第一公子是谁?” 燕鲤的脸隐隐看不清楚,一身白衣颜色很淡,也干净的很,眼底浓色加深,似乎在想着什么。 “回少爷,天下第一公子,单名一个字婳,别人称他为公子婳。” “美人如画?不懂欣赏的一群人。”燕鲤微微笑了笑,脚步踏在地上,无声胜有声,那一头青丝被简单束起,露出的脖颈宛如天空之中悬空的明月,朦胧,清色一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绾楼之人 『书云阁www.92215.net 】 月影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前面的燕鲤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言。 燕鲤脚步轻缓地走向前方,有条不紊,她的声音很温软,也很漠然,似是古琴之中夹杂着笛声般的鹤鸣之声。 “这一次,我亲自去,你在暗中护我,对了,如果碰到了副殿主,一定要避开。”燕鲤补充了一句,副殿主现在在苏国应该混得很逍遥,但是,他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在苏国。 燕鲤有预感,那个祸水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司岭如今什么事都没有,那么,他应该也是如此。 “是。”月影身影一闪,躲在了暗中。 整理了一下仪容,燕鲤又钻回马车,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暗红交领衣袍裹在那因为年龄而显得消瘦的身子上,蜀锦衣料,白的袖口,干净如云,瑰红的腰间绸缎略微细了许,纹路简单,她的衣领上系着一缕丝带,将金钗串起,固定在那里,显得一丝不苟。 唇红齿白,眉间一点朱砂娇艳欲滴,竟是比那衣衫还要显眼,一双清凉幽贵的眸子微微眯着,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唇边隐隐带笑,不真实。 她将长发随意披下,多余的发丝用一个小玉环系起,有些松,却又丝毫不动。 “凰殿的面子,不比那些皇子差。”整理好袖口,燕鲤也不管自己的装扮是否古怪,她看了看依旧人满为患的绾楼,一歪头,直接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进楼是需要交费的。”还未等真正进入绾楼便被人拦下,她也不多语,从腰间钱袋里拿出银子,在对方伸手去接的时候,突然松手,那银子便掉落在了地上。 勾起笑,燕鲤笑得无辜,她本来长得就惊为天人,这一笑,惹来频频视线。 “这银子太重,我拿不起。” 银子重?诸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银子还不如婴儿手掌大,怎会拿不起? 明显的找茬,一些进入绾楼的人看戏起来,那小公子看起来既富既贵,也不是个能招惹的起的人物,绾楼名声虽大,但毕竟建立没多久,底蕴不深。 燕鲤绕过这几人,走了进去。 “站住,你不能进去!” 被落了面子,接待的人连礼貌都省了,直接将燕鲤围住,身上隐隐带着杀气。 燕鲤倒是有些佩服这绾楼楼主了,培养了一群鲁莽之人。她给了银子,礼节也到位,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顽劣一点又如何? 竟然因为这点小事而动了杀心! 燕鲤也停下,脸上的笑意敛了去,看着这群拦住自己的人。 绾楼之前派人来试探她,本就找死,今日不过以牙还牙,如今还对她这么无礼,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乌合之众。 燕鲤偏头望去,眸色生寒,这群围住她的人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竟觉得这位小公子身上的气势不容侵犯。 这时候,一道谄媚的声音响起。 “大皇子殿下,请进。” 大皇子也来了? 什么时候,绾楼成了吸引权贵的楼阁了?虽然绾楼名声还不错,但不足以与皇族子弟对抗,虽然背后那位神秘人或许也是权贵,但是,明面上对上是不利的。 苏得瑾一袭水蓝韵雅衣袍,如水一般波光粼粼,看样子便知那衣料不凡,玉冠束发,丰神俊朗,一双眼眸更是柔泽斑斑,手中勾起一把玉扇,仔细一看,那把玉扇上带着龙纹图案,似咆哮,似俯视。 似乎,是御赐的。 他一来,一些女眷就纷纷掩面去看,故作娇羞,在此地引起不小的轰动。 一直垂下眼眸的苏得瑾偏移了视线,便是看到了那日令他怀疑甚至魂牵梦绕的人。 他到现在都不知,那等神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那个精致的小公子,又是何身份? 不料,一抬头,居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阁下也是来绾楼想要目睹楼主风姿的么?不如与苏某一同前行?”苏得瑾走向燕鲤,自然是看到了燕鲤被人围住,他眼眸瞳仁里划过对于绾楼待客之道的不屑,笑容却是得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个人如沐浴春风般温暖。 绾楼的人看被他们围住的这位小公子居然与大皇子相识,不由得有些懊恼,他们方才醒悟过来,这位小公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却被他们不管不顾的围堵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绾楼之人恃宠而骄,欺人太甚,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么? 若是被楼主看见,他们就不用存在于绾楼了! 相对于绾楼之人的头皮发麻,燕鲤则是转身,看到是苏得瑾,也没有半分喜悦之意,只是表情淡淡,颈下的金钗被光反射,散发出妖治如疏的碎芒,好似重重叠叠迷雾中的惊天声响,扰了人的五感,也让苏得瑾瞳孔微微一凝。 “大皇子邀请,岂有拒绝之理。”燕鲤客气的回了一句,并没有动。她被绾楼之人围在这里,也并不想出手脏了自己的手,她可不想碰这些仗势欺人不依不饶甚至是头脑简单的人。 和蠢人斗起来,那是最无趣的事。 苏得瑾微笑着看了绾楼之人一眼,那一眼,暗含警告,寒意彻彻。绾楼之人蓦地反应过来,连忙退后让开一条道,冷汗滑入背里,一阵黏稠。 燕鲤掩了半张面,似乎是嫌弃绾楼之人污了她的眼与鼻,快速走过之后,与苏得瑾进了包厢,也不去理会外面之人如何疯传今日之事。 “公子贵姓?”苏得瑾吩咐下人倒了杯茶,却被燕鲤捷足先登,不客气的饮下,然后坐在改良版的沙发上。 她眯起眼,愈发怀疑这个绾楼楼主是穿越之人,不然怎会出现沙发这等现代之物,还有那些服饰 “你可曾买过绾楼的衣衫?”燕鲤突然出声,也没回答苏得瑾刚才的问题。 苏得瑾手里拿着自己倒的茶,听到燕鲤的话,动作微顿,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我的确买过绾楼之物,不论是款式c布料c做工都是一流,穿在身上也十分轻盈舒适。” “那你以后别买了!”燕鲤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外人,她说完这句话,也不解释,只是从语气里苏得瑾得知燕鲤对绾楼印象极差。 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下,只是挂着笑,抿了一口茶。 精致小公子伸出漂亮纤细的清韧手指把玩着桌子上的酒杯,晃了晃,那透明如琉璃般好看的茶杯里涟漪四起,带走阵阵麦色波澜,如神圣虔诚的金发上那尾随的澈然。她想过直接毁掉这杯子,又觉得自己砸了可能会赔钱,于是作罢。 “我是燕鲤。”半晌,燕鲤才缓缓而道,她稚嫩的面容上有着不明显的笑意,蓦地起身,靠近苏得瑾。 苏得瑾不动,任由她靠近,温润的面上似笑非笑。 燕鲤拢了一下眉,伸手动作斯文的戳了戳苏得瑾的笑脸,觉得这苏得瑾不愧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夺嫡之人,脸上皮肤极好,也不似沈折枝那般不好接近。 哪怕,是装出来的。 而暗处的黑衣人看到燕鲤竟然伸手触摸自家主子的脸,差点没吓得显出身形。 苏得瑾不去阻止她,她也没有再失礼,回到改良版沙发上,因为沙发做工精细柔软,燕鲤纤瘦的身子几乎陷了进去,她精致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将眼睫一阖。 颈上的金钗突然被人取下,不用看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苏得瑾直起身子,眼眸微深,细细的看了看这金钗,觉得十分熟悉。 这时,温中带软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幽色,凉的冰人。 “那可是死人身上之物,你若是喜欢,拿去也好,替我分去一些晦气。” 燕鲤未抬眸,轻声说完这句话,也无半分慌张,反倒像是在谈天说地。她说的是事实,这本就是她从尸体上取下的东西,觉得顺眼便留着防身用,现在不用防身了,也就自然没了用处。 “燕公子爱好很特别。”苏得瑾闻言,淡淡的放下金钗,手抚过燕鲤长而卷的睫毛,被密密麻麻的睫羽带过,手掌有些酥麻,身为一个少年,能够长得如此令人心神恍惚,也是一个奇迹。 燕鲤的容色,恐怕也只有燕国的那位玉色倾尘的天师大人能够媲美。 “你给我下软禁散,其目的何为?”燕鲤缓缓睁眼,身子陷入改良版沙发后显得异常的单薄,似也不在乎自己的处境。见此,苏得瑾收回手,转移了视线。 “没什么,只是好奇这金钗,还有燕公子的能力。” 燕鲤垂下眼睫,又掀眼皮,轻轻一笑,“那么,恐怕就让大皇子失望了。” “这的确是软禁散。”苏得瑾笑了笑,又顿了顿,补充道:“你似乎并没有易容,但是你身体里的三十种毒素并不假,若是强行用内力冲开药效,恐怕会加深毒的延伸。” 燕鲤知道她喝的那杯茶有问题,还有苏得瑾的身上也是带毒的,这人就是个疯子,宁愿自己可能中毒,也要拉对方下地狱。 若是她没有接下那杯茶,苏得瑾岂不是要自己喝下? 不怕对别人狠的人,就怕对自己狠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戏弄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公子春秋几何?” “没你老就行。” “”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披着羊皮的狼。 燕鲤并不怕自己毒发身亡,或者说她没把这毒放在心上,睫羽一滑,闪着细碎的光芒,她有气无力的对苏得瑾说道:“快给我解药,我身体不舒服。” 苏得瑾看了她一眼,无视过去。 “我是凰殿之人。解药拿来,不然你负责我一辈子饮食起居。”燕鲤闭上眼睛,精致的脸有些白皙到了苍白,有种雪花飘浮之态,翩若惊鸿,眼睫微颤,看得人于心不忍。 闻言,苏得瑾手一颤,又敛去了笑意,“你让我如何相信?” “我给每个有能力的皇子皇女都发出了请帖,你若真对皇位没兴趣,可以任我自生自灭。” 燕鲤淡淡说道,苏得瑾看她面色的确苍白,又确认了一下她的话是否属实,最后,起身拿出一颗药丸,试图将她的唇瓣分开。 “别碰我!”燕鲤头一歪,避开苏得瑾的触碰,微睁着双眸,眉间朱砂更显娆意,说着不耐烦的话,眼里却是毫无情绪,似乎连掩饰也不愿。 都说公子额前少玉,美人头上缺簪是一大遗憾,他今日却觉得这个小公子就算是额前无玉,一举一动也依旧能够扣人心弦,让人意乱神迷,心猿意马,宁愿飞蛾扑火,却又在清醒时望而止步。 “张嘴。”苏得瑾晃了晃手中的药丸,眼里有了几分温和的笑意,潺潺而出。 “里面加了那些毒?”燕鲤手指微动,瞥了一眼那药丸,还有心情调侃。 “让燕公子见笑了,无毒。” 苏得瑾一笑,将药丸塞了进去,燕鲤配合的吞下,避免与人的肢体接触她吸收能力强悍,须臾之后便吸收药力完毕。 她并不是有严重洁癖,避免与让人接触,这是一种本能,出于对外界的不信任和警惕提防,燕鲤从来都不敢放松警惕。若是她愿意靠近别人或者让别人靠近她,那应该就是有阴谋打算。 下意识觉得不对,苏得瑾退后一步。 这时,燕鲤蓦地起身伸出手勾住苏得瑾的腰,一勾一拉,他腰间的绸缎锁便被轻飘飘的解开,燕鲤变换步法,将苏得瑾的退路封住,让他动弹不得时才伸手一弹,一股控制恰好到处的内力毁去他头上玉冠。 三千发丝落下,苏得瑾的容貌半遮半掩,显得更胜常态三分,哪怕是两人表面挨得极近,燕鲤也并没有让自己真正与他接触范围广泛。 “你说,明日会不会有一人被扒光了挂在城墙上?” 抓了一把苏得瑾的长发,她不客气的拽掉其中几根乌黑似夜的发丝,挑眉笑了起来,使那张出色的脸变得明丽起来,夺目几分。 苏得瑾处于劣势之中也未失去风度,他礼貌的笑笑,摇头,“不会。” “知道招惹了凰殿之人,下场通常是什么吗?”燕鲤动作很快,一个眨眼便又解开了苏得瑾的一层衣领,露出白皙有致的锁骨以及掩藏在下的宽肩,她歪了歪头,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不过,她没兴趣。 喟叹一声,却没多少真诚实意,“练武之人皮肤还那么好,你门派武功还不错。” 她自觉得苏得瑾如同木头一般无趣,于是松开了手,迅速退回脚到了安全距离后停下,转身拍了拍手,“恭喜,测试通过了!” 苏得瑾拢好衣服,没空排斥这所谓的古怪测试,一个半大少年,却拥有如此诡异的能力和深厚的内力,这本身就很奇怪,所以他从来没有将燕鲤当做正常十几岁少年来看。 “带我去皇宫一趟,听说皇宫御膳房里的御厨做的饭很好吃,手艺一流。” 燕鲤拿起桌子上的金钗,仔细的系好,然后率先开门出去。 苏得瑾轻笑一番,真是小孩子心性,去皇宫找吃的?亏她能说的出来。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幕僚,不知可否?”苏得瑾迈着不慢的步伐走去,也看到了另一个包厢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是对他,而是对前面的那个精致小公子。 “随便你,只要别说我是你的相好就行。”燕鲤摆摆手,也注意到了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略一蹙眉,无视过去。 苏得瑾听到燕鲤的话,嘴角一抖,依旧保持着淡定本色,因为燕鲤去掉了他的玉冠,所以他出门时只是用了根发带系好,更显得公子温润如玉。 出了绾楼,燕鲤对暗处的月影做了一个手势,告诉他先离开,然后便跟着苏得瑾上了马车。 而这时,不远处包厢传来的视线也随之不见,燕鲤既已知道此人,也不点名。能够在绾楼里偷窥的,也只有绾楼楼主了。 “你的马车上怎么还有这么多暗器?” “防身用的。” “挺舒服的,底层敷了冰块吧,实为奢侈。” “燕公子喜欢就好。” “别,你这样回答我会不好意思的。” 马车里一路颠簸,暗处的月影听力极好,听到燕鲤不遗余力的挖苦,也忍不住抖了抖嘴角,又忍下漫上的笑意。 横行通畅无阻的到了皇宫,因为苏得瑾深受皇帝喜爱,于是无视了规矩直接坐着马车到达宫里,由于他还没有封王,所以在外面也就没有御赐府邸,不过,暗中倒是有不少自己的家产。 燕鲤一下车便奔向里面,她刚进入宫殿里,蓦地从空中出现两名暗卫,一左一右攻击而来,不打一声招呼。燕鲤脚步不停,只是手指一动,那两人的周围徒然爆炸,气流滚动,将两人掀翻在地。 “别对我出手”燕鲤继续往前走,动作未停,声音变冷,语调清凉,“否则,会尸骨无存。” 苏得瑾一愣,对那两名暗卫挥挥手,暗卫对视一眼,都在眼里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恐惧之感,这种情绪,是在以往他们杀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暗卫们退下,苏得瑾走了进去,“燕公子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如果他们不是你的暗卫,已经被废了内力。”燕鲤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了荡秋千这种东西,她走了上去,坐下,将身子靠在绳子上。 “你的宫殿很冷清啊,从情报上看,你并不是不得宠才对。”她做了一个手势,这一次,她是当着苏得瑾的面打的手势,丝毫没有遮拦。 月影虽心里有疑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现身后,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礼,“少爷有何吩咐。” “我饿了,从御膳房偷点东西来。” 燕鲤晃了晃绳子,不避讳苏得瑾,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月影对于燕鲤是有求必应,苏得瑾看到月影后,瞳孔一深,轻笑开口:“还是我派人去拿吧。” “快去快回,月影你退下。”燕鲤用手指去遮光,后又觉得这地方太灼热,于是起身朝里面走去,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闭上眼假寐。 苏得瑾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公子有些头疼,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应对。 燕鲤的性情有些阴晴不定,更像是随心所欲,他有种预感,自己若是真的惹怒了她,没准真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苏得瑾,你父皇贵庚?”大许是放松了,燕鲤的声音也柔和的许多,更像是梦中的呓语。 “五十有二。”这里没什么人,苏得瑾也没有太过计较于礼节,他倒了杯茶水,细细品尝着。 燕鲤换了个姿势,然后微微睁眼,平静道:“皇后马上要小产,小产之前会去一趟苏皇的寝宫,你母妃莲妃也在场,等皇后回来后就会传出小产的事,然后嫁祸于莲妃,因为你父皇寝宫只有三人。苏皇,别人是不敢说龙子是他害的,也没有道理要害,所以莲妃嫌疑最大,要知道谋害龙子一事,是宫中之忌,是最不能容忍的。那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啪!”苏得瑾手中的茶杯碎裂,碎片插入皮肉中也丝毫不知,他垂下眸,声音无悲无喜,“多谢燕公子告知,我会想办法阻止。” “不用,我已经派月影去阻止了。皇后是在路上小产,乃是意外之事。”燕鲤语气轻缓淡然,也没把那个还没出生的婴儿放在心上。 皇后的那个胎儿本就不稳,根本保不住,她隐瞒下来也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死胎扳倒莲妃罢了。 所以,除去那个死胎才是上上之策,这样的话莲妃也不会被陷害。 苏得瑾意外的看了燕鲤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换做是他,或许会告诉莲妃让莲妃这几天称病不要去苏皇寝宫,想尽办法避开苏皇与皇后。 不过,燕鲤此举的确是最好最快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你与长公主关系不错,可以尽量拉拢。”燕鲤抬眸看了他一眼,她选择苏得瑾也不是随意而为,苏得瑾的确有帝皇之才,让他做下一任苏皇是最合适的,而且苏得瑾本身条件突出。 至于好不好掌控,能者为师,见招拆招,因人而异。 “长公主手上有十万精兵,乃是先皇赐予,也是长公主尊贵身份的象征,所以这些年来无数人觊觎驸马之位,如果长公主嫁人,那十万精兵也会随之而去,这个道理明面上的人都懂。” 长公主是先皇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最小的皇女。为当今皇上的皇妹,芳龄二十有二。因,为先皇守孝而至今未嫁。现已过守孝期三年,长公主却整日吃斋念佛,似是看淡不少红尘,无嫁人心思,也无多少人愿以真心相付娶她。 毕竟,长公主身份尊贵,年纪已不小,娶回家等同于娶个菩萨供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小公子 『书云阁www.92215.net 】” 护国王是苏国唯一的异性王,凤王骁勇善战,名扬四海,手握重兵。以现今局面,苏国怕是离不开凤王,江山还需要凤王来护,而重权在握的凤王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让皇帝处心积虑提防打压的存在。 所以,长公主有心悦之人而不采取行动,是知道她与凤世子根本不可能,因为皇上不会助长护国王府的势力,任由凤世子做驸马。 凰殿的收集能力强悍,这一点苏得瑾很清楚,所以他才没有开口质疑,他知道燕鲤是在告诉他什么,只是,若他登基,说不定第一个就拿护国王府开刀,毕竟护国王府让人难以不忌惮。 “凤王无谋反之心,苏得瑾,凰殿已成立百年之久,若是这点小事都查不清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燕鲤慢条斯理的说着,同时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对于燕鲤直呼自己的名字,被苏得瑾选择性忽略。 他沉默了一会,心里也很清楚燕鲤说的不是假话,护国王府或许真没有造反之心,而他想要登上皇位,没有长公主的帮助,就缺少了一大助力,对他日后收揽大臣会有不小的影响,在朝廷站稳恐怕也要费一些力气。 如果他扫除长公主与凤世子之间的障碍,那么长公主或许会站在他这一边。 “我与凤世子未见过几次。” 苏得瑾淡淡的回答,一想到护国王府里惊才艳艳名声远扬才惊天下的凤世子,他总有种感觉,如果凤钰是皇家人,如果凤钰不是一个病秧子,这个皇位,或许就是他凤钰的。 燕鲤看着苏得瑾眉头微拎,便是放下白玉筷子,靠在椅背上,拿了颗葡萄来尝,道:“听闻凤世子常年卧病在榻,身中奇毒无人能解,我倒是可以帮忙。” 苏得瑾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连自己身上的毒都无法解,谈何解凤世子身上的毒?” “我身上的毒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海棠青c葬花c噬月,封命等,哪一种毒不是江湖的绝迹!”燕鲤冷笑一声,眸色微浓,纤细的手指攥起。 被下毒暗算,这是她的耻辱。 上次被苏得瑾下毒是因为她考验他不加以防备,否则苏得瑾根本不可能成功给她下毒。 “那好,改日我派去护国王府一张请帖,让凤世子进宫一趟。” “不用!”燕鲤唰的起身,颈下金钗隐隐闪着光,似破晓而来,她一偏头,勾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我们亲自去岂不是显得更有诚意?” 苏得瑾点头,让人撤了饭菜,然后出宫。 宫门前与三皇子苏羽裳碰面,苏羽裳面色不太好看,蓦地从车帘掀起的那一瞬间看到苏得瑾身边有一精致小公子,目光一深,让人拦住苏得瑾的马车。 “三弟这是为何?”被平白无故拦下,苏得瑾微掀车帘,好脾气的问道。 “敢问皇兄,你身边的人是谁?”由于不清楚燕鲤的身份,苏羽裳没有摆出傲慢的态度,而是目露试探打量着后面的燕鲤。 燕鲤被这目光扰的心烦,直接扯开苏得瑾的手,将车帘放下,苏得瑾也没阻止她的动作,悠悠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她是本皇子的幕僚,难得让三弟挂念,只是可惜,她并不认识你。” 是谁说苏得瑾温润尔雅的?这腹黑的,明嘲暗讽,绵里藏针,苏羽裳哪里斗得过他。 苏羽裳脸黑了黑,但他也不是蠢货,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得瑾身边之人可能会是凰殿成员,心里又急又怒,冷哼一声,不再拦着苏得瑾,马车继续行走,照样无视皇宫规矩,往皇宫驶去。 没了苏羽裳的阻拦,苏得瑾的马车出了宫门,再也没有人敢放肆。 一路在马车中,燕鲤几乎快要睡着,苏得瑾静静的看书,见燕鲤欲睡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她才露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态,看了她一会,莫名的觉得燕鲤或许也是一祸水,长得人神共愤,又处处都是谜团,难掩贵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不惜被蛰伤也在所不辞。 “麻烦告诉凤王爷,说是苏得瑾来访。”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 等待了一会,见燕鲤还没醒,苏得瑾微微犹豫着,打算去把她抱起来。 苏得瑾的手几乎快要碰到燕鲤,她的睫羽一颤,眼眸蓦地睁开,一手拽住了苏得瑾伸过来的手臂,隔着衣料,苏得瑾一皱眉,觉得燕鲤几乎是要将他的手捏碎。 只是此感觉也不假,她内力高深,的确可以办到。 燕鲤看到是他,松开手,推了他一把,坐起,整理一下衣裳,也不开口说话,直接跳了下去。 凤王爷是亲自来接,如今的护国王府岌岌可危,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只是当他看到一位漂亮的红衣小公子从马车里跃下后,顿住脚步有些疑惑。 燕鲤伸手去挡扑面而来的刺眼日光,须臾,苏得瑾下了马车,看到凤王,礼貌的一颔首,“得瑾前来拜访,若有打扰还请凤王见谅。” 疑惑在凤王眼底散去,苏得瑾的事不是他感兴趣的,于是笑道:“哪里哪里,几日未见,本王很是想念大皇子,大皇子来此不必拘谨。只是不知大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燕鲤打量着护国王府,微微点头,护国王府可是富可敌国,每一处都是精致不凡,甚至堪比皇宫,也难怪皇帝这么忌惮护国王府。 “听说凤世子身负奇毒,得瑾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苏得瑾并没有说是燕鲤懂医术,凤王警惕心很高,恐怕不会让一个外人来给凤钰看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凤钰 『书云阁www.92215.net 』,。 凤王打量了苏得瑾一会,目光看似浑浊实着犀利,平时老谋深算的脸上有着对儿子无法掩饰的担忧,最后,僵持半晌后叹息一声,“大皇子请跟本王来。” 苏得瑾跟上,燕鲤突然扯他衣袖,他微微低头,“有何事?” “把你的手给我,内有手骨断了。”燕鲤声音微冷的说着,苏得瑾笑了笑,也知道燕鲤是在做赔偿,将手伸了出来。 燕鲤将手指往他手心一划,一股柔光闪现,苏得瑾可以感受到自己手上的伤正在被治愈,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他很聪明的没有问燕鲤是怎么做到的,燕鲤弄好之后也没有开口,任由他自己猜测,一路赏花观景,对护国王府的景色略加赞叹。 “钰儿就在这里,本王先离开了。”凤王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留下了几名暗卫在暗中保护,当然,这些动作只是在暗中进行,却被燕鲤轻而易举的察觉到。 一进院子就有一股浓重的药香味,苏得瑾很不习惯这种味道,皱了皱眉,燕鲤倒没什么,只是被这一院子的梅花给惊到了,这种季节,怎会有梅花开放? 她微顿住,挡住了苏得瑾,“这里有阵法,若是直接闯入会迷失在里面。” 苏得瑾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摊了摊手,“我对阵法不甚了解。” “这凤世子没事在自己院子弄什么阵法,一个病秧子,谁会退而求其次来杀他。”燕鲤低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凤钰这般做是不想让人进入他的院子,那么就只能说他有时是不在王府的,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这么做,说不定他在私下里也培养了势力。而凤王,许是不知道阵法之事。 那么,凤世子与凤王之间的关系就耐人寻味了。 “其实这个阵法十分好破解,只要毁去了这些梅花即可。”燕鲤笑着,苏得瑾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这样,那凤王下次可就不敢让我进来了,刚一进府就毁了凤世子的梅花林,我的名字恐怕要传到大街小巷。” “怕什么!”燕鲤一笑,晃了晃白皙纤细的手指,“让你美名远扬,这是好事。” 苏得瑾想笑,眼角一抖,这是美名么? 燕鲤并没有想真的毁了这片梅花林,她走到荷花池边,从桥上走过,“这里是没有阵法的,过来吧。” 这个凤世子心性不简单,平常人都会选择从梅花林的道路通过,而不会去选择不起眼的荷花池桥上,利用这一心理布阵,省时省力。 苏得瑾踏步而行,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着走在前方的消瘦身影,他淡淡道:“燕公子,你在凰殿地位如何?” 苏得瑾本以为燕鲤不会告诉他,谁知她只是一顿,便是说道:“告诉你也行,别吓坏了即可。” “我是凰殿殿主。” 凰殿殿主! 苏得瑾的确是被吓到了,这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又凉又深,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想起自己给燕鲤下过毒,不由得冷汗凛凛。 凰殿殿主,一个未及冠的少年? 一想到难得一见大名鼎鼎的凰殿殿主就在自己眼前晃了很长时间,他就有些头皮发麻,凰殿底蕴很深,可以说是无人能够撼动,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凰殿之人。 “别这么激动,我对你没兴趣。”燕鲤回头一笑,有些戏谑,又有些幸灾乐祸。 这样坦荡荡的告诉苏得瑾也是认真思量过后做出的行为,想要站主导地位,首先必须要比对方的身份或者实力高,而明明白白的告诉其身份,才更好进行她的撒网计划。 燕鲤走过小桥,微风轻拂恍若轻云,拂过那秀美至极的面容,许是那画面太美好,让苏得瑾险些失神。 “凤钰,还在屋里不敢见人么?中了毒又不是毁了容,我身上的毒可是比你多。”燕鲤懒散的观察这个院子,不顾被惊到的苏得瑾,而是双手合十,轻轻的拍了拍掌。此地楼阁也有,亭榭楼台也有,连地板都是数一数二的玉青石,若是不小心,恐怕还有可能跌倒。 不过,那只是对于不会武功之人而言。 对于燕鲤的挑衅,苏得瑾觉得她倒是有些凰殿殿主的风范,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顾忌,也无需顾忌。 “啪——” 楼阁上三楼的窗口被打开,隐隐可见一白色身影,想必是存于幻阵之中。苏得瑾不语,燕鲤觉得阳光太刺眼所以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手指间夹起一片叶子,淡淡道:“你这阵法不错,只可惜弱点太突出。” “咻!” 叶子蓦地飞起,穿过空气,阵法刹时间被化解,出现真正的楼阁模样。 苏得瑾嘴角一抽,轻咳几声,以他的耳力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 “我们先避一避吧,凤世子可能在” “不用,反正等会也还是要脱,现在脱了省事,还不用我动手。”燕鲤的面目淡然,眉心朱砂亮眼,一袭红袍,比那梅花还要妖明如艳,似是风华无限清浅疏凉,如月染红一般,寸寸血红,带着醉人的味道,缕缕清悠。 “我对同性没兴趣,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病秧子。”燕鲤像是怕苏得瑾误会,又多说一句,打开门踏了进去。 突然,房间里无数箭矢袭来! 对此,燕鲤依然没有动作。 后方的苏得瑾心下一颤,迅速将她扯了过来,并发出一股内力震碎了这些箭矢,待他忙完,这里又布满了毒雾,雾气腾腾,弥漫交加。 “掩住口鼻。”苏得瑾用衣袖遮住口鼻,把燕鲤埋进自己怀里,燕鲤略一皱眉,探出小脑袋去看,“你先在这里待着,我进去看看。” 她伸手推开苏得瑾,往前走去。 感觉怀里一空,苏得瑾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想到她是凰殿殿主,根本不可能会出事,便放下心来。 燕鲤既然是凰殿殿主,那为何还会身中三十种剧毒? 燕鲤不知他心中所想,而是踏了进去,她身中剧毒根本不怕这些不入流的毒雾,不过,这些毒雾也只有燕鲤敢说是不入流的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偷窥 『书云阁www.92215.net 』,。 她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凤钰的相关资料。凤钰,凤世子,乃凤王唯一的孩子,嫡出,凤王视其为心头肉。 凤钰从小就展现出非凡的学习天赋,被誉为神童,一岁能言,三岁举笔,七岁能诗,十岁能文,惊才艳艳,才华横溢,可惜天生是一副病秧子,无法习武,不然让他带兵打仗,或许能成为一代天骄,亦或者,王府还会再出一代权相。 凤钰,在凰殿所掌握的消息中,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病秧子,心机深沉,一直在想办法扭转护国王府的局势,结识了很多江湖人士,对五行八卦之术也略有研究。 燕鲤眼眸一闪,对于这个韬光养晦养精蓄锐的病秧子没什么感觉。 他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换做她是凤世子,也会竭力扭转护国王府的局势,绝不让护国王府被满门抄斩。 甚至,她可能会剑走偏锋,直接篡位夺权! 至于这位凤世子是否有篡位之心,尚且不知。 流水声很小,燕鲤是习武之人,听得一清二楚,凤世子可能早已察觉到了有人闯入,却没有反应,是毒发了呢,还是太过自信? 她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处,然后脚步顿住,看了看前方的石板,暗中对这个凤世子赞叹了许,居然还在石板上涂了一层油,若是她没注意,说不定一脚踩空,直接露相。 用内力悬空?太过消耗内力,不划算。 燕鲤心里规划着,由于眼力极好,所以她便看到了前方温泉中移动的身影。 身上披着一层透明薄纱,长发撩起,很细致的被修长的手指一缕缕滑下,以指为梳,黑白相配,浓重诱惑,甚是惹眼。 隐隐可见白皙到苍白的皮肤,如女儿家一般,细腻,柔和,下颌微微抬着,扬起优美的弧线,身形略消瘦,好似一碰既碎。 明亮的水珠顺着墨发轻轻垂落,滴答一声掩入水中,融为一体,修长的身体若隐若现,带了一种致命的美。 燕鲤正要去看他的脸,却是依稀间看见此人的唇瓣微动。 “三c二。” 细胞徒然警惕起来,燕鲤正要有所动作,蓦地从空中落下一道铁笼,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不要碰那铁笼,会受伤的。”轻声细语像是在情人耳边低喃,有一种缠绵细致的味道,入耳,酥麻。 燕鲤被罩住,撑着脑袋也不着急。 这房间里处处都是机关,看来这厮不是对机关研究如痴如醉,就是一神经质。 她也看出了铁笼的奥妙,其实也没什么奥妙,就是上面爬满了毒蝎,而且那蝎子要掉不掉,看样子很是令人胆战心惊。 一百年过后,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 与此同时,本来站在外面等候的苏得瑾也进来了,看到了被铁笼困住的燕鲤,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她有事,而且担心这小公子发飙的话谁能承受的住。 一瞬间,那长发男子就从水中显身,穿好衣服,款款而出。 苏得瑾看到此人,暗叹果然是凤世子,风姿卓越,陌上人如玉。 凤钰只随便套了件衣衫在身,衣衫单薄贴身,那漂亮过份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似是诱惑的清凉冷疏,燕鲤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半晌,指了指面前的毒蝎,“这些小东西还伤不了我。” “抱歉,我要的不是伤,而是血。”凤钰一笑,有春暖花开之意,只是那面色过于苍白,让人忍不住心疼这般的男子,为何要遭受这种痛苦。 他似乎没有放人的打算,“刚才,你都看见了什么?” “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燕鲤冷冷一笑,有些不耐烦,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微移身子,不让那恶心的毒蝎碰到自己。 苏得瑾微微皱眉,“是我带她进来的,还请凤世子放人,燕小公子只是好奇,来试探一番,并没有做出出格之事。” “想要毁了我的梅花林,又私自破去我的阵法,这叫没做出出格之事?” 凤钰眸色一寒,轻咳几声,有些弱不禁风。 “我还偷窥过你沐浴,别忘了。”燕鲤提醒道,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气氛变得更加冷凝起来,那不远处的水面甚至开始温度下降。 燕鲤并不是有意要偷窥,不过,今日一见,凤钰的确如同传闻中的身中奇毒,根骨羸弱,身体极为不好。 苏得瑾闻言无奈扶额,燕鲤这叫没事找事,只不过他现今摸不清燕鲤的性格,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她看了看周围的毒蝎,皱眉,刚要毁去这群难看的家伙,谁知那铁笼倏忽升了起来,没了毒蝎的遮掩,她的面容也暴露在外。 一袭简单红衣,白的襟,红的袖,白底红边为镶,颈下用一精致金钗束好,固定住,一丝不苟。眉眼十分精致稚嫩,春秋处于十四左右,长发垂落,掩半面去,若隐若现,显得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细嫩。 无法言说,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只觉得像是晴朗之空上飘扬的雪云,珍珠下玉生烟的虚幻,肤白似雪,袂长若柳,曳动阑珊。 精致小公子盘腿坐在地上,细长的手指拂动着袖口,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朝苏得瑾伸出手。 那小巧细白的手格外好看,纤修,苏得瑾一愣,看向燕鲤。 “扶我起来,脚麻了。” “” 苏得瑾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动作轻柔的扶她起来,燕鲤没他高,便借力拽着他的手腕起身,“我这幅身子骨迟早被你害惨。” 这语气略带埋怨,苏得瑾心中一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做好本分的事,不动。 她附在苏得瑾的身边低声说道:“苏得瑾,若你登上皇位,可以直接杀了他。” 苏得瑾:“” 话说在别人面前咒他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凤钰眼眸眯起,不去管这两人,也息了杀意,衣袖轻拂,抬脚离去。 他没必要跟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计较。 只是,这个小孩来此怕是目的重重。 凤钰对于这两人不请自来的人选择了无视,走过院子,看到了完好如初的梅花林,隐隐松了口气。 “看来凤世子对你印象不好。”苏得瑾笑了笑,也看到了凤钰的态度,似乎对那梅花林十分在乎,而燕鲤则是哪痛踩哪,凤钰会对她有好感那就奇了。 “他对我印象再不好,也得忍着。”燕鲤放开苏得瑾的手,声音变冷,眸光微闪,说出的话依旧毫不客气。 现在的她还不想让凤钰知道她是凰殿殿主,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安知这凤钰是不是被凰殿之人追杀过,让他生起杀心就不好办事,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苏得瑾知道这小祖宗阴晴不定,也没找虐开口,只是笑笑,水蓝衣袍一晃,如水利万物而不争。 “苏得瑾,你站在那干什么?” 见苏得瑾没跟上来,燕鲤回头,微蹙了一下眉。 苏得瑾微勾唇,与燕鲤一同出去。 凤钰正在小桥边,视线一直盯着水下欢畅的鱼儿,撑着一把好看的纸伞,目光有些悠远,他站着,本身就是一副画,水墨色丹青。 “钰美人,在这里欣赏风景么?” 红色衣衫飘飞,燕鲤走到小桥边,看向水下的红色鲤鱼,偏头,这水里的鱼怎么这么肥? 就在燕鲤想着这鱼是红烧好还是清蒸的时候,如景一般的凤钰开口了。 “知道这鱼为何如此之大?” 美人的声音,似清风萧瑟之处。 “因为这鱼是吃人肉长大的,每当有人闯入梅花林,尸体都会被扔入池塘中,久而久之,这鱼,只吃肉。” 如此煞风景的话,凉飕飕的,燕鲤暗叹人不可貌相,看样子凤钰这厮称得上凶残,而且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和他比起来,自己果真是修身养性,常救死扶伤,心怀慈悲,可悬壶济世,救济沧海。 对她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凤钰要是能伤到她,那也是她自愿的,除此之外,没人能够伤到她。 普通的十四岁少年若是听到这话,或许被吓得魂不守舍,但对于燕鲤来说,这话说没说几乎没什么差别。 “钰美人觉得自己身体如何了?”燕鲤觉得阳光刺眼,退后几步,便是听到一道隐含杀机的声音:“不准离我太近,三尺之内,死。” 都有洁癖?鬼才信! 这厮比沈折枝还要高贵冷清,难不成是有难言之隐? 她不动,心底冷笑着,头上突然多出一把红色的伞,抬头,看到苏得瑾礼貌的笑了笑,将伞递给她,“燕公子皮肤嫩,莫要被灼伤了。” “多谢了,大皇子很善解人意。”燕鲤没有去接,苏得瑾听到她说这话,背脊一凉,燕鲤一向喊他名字,现在却愿意以礼相待莫非心情不好? 燕鲤不接,他也没有拿开,而是安安静静的撑着伞,几乎是罩着燕鲤的,一旁的凤钰看到苏得瑾似乎很是宠溺纵容此人,也没有去说什么,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转头就走。 似乎多了两人,空气都是肮脏的一般。 “凤钰,你若是出了这门,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替你解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梦舍利子 『书云阁www.92215.net 】 进房后的凤钰轻放下纸伞,眉目间有着倦怠之色,他坐在那似乎用价值不菲的兔皮毛做成的软榻上,唇上血色很浅,一直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燕鲤快苏得瑾一步,示意凤钰伸出手,凤钰微顿,拿出一方手帕覆在自己手上,此时的燕鲤已靠近凤钰已在三尺之内,或许她是故意的,但这时的凤钰也没在意这么多。 比起命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燕鲤把了脉,又用异能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目光微微凝重浅许,放开手,用手帕细细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芊芊细指,“下毒之人是同一人,手段高明,目的是让你先生不如死,后凄惨死去。” 凤钰的手似乎颤了一下,燕鲤的话在他意料之内。 “看来下毒之人也懂医啊。”燕鲤双目微微一亮,又敛去,她说的这种懂医,自然并不是一般的懂。 燕鲤轻舒一口气,移开目光,道:“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稍有麻烦。以你如今的情况只能再活三个月左右,这三个月我会调理你的身体,以防解毒那日你无法承受那种痛苦从而提前死去。” 作为一名医师,她说的话十分正确严谨,燕鲤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放于面前的玉碗之中。 她眼睛眨也不眨,由于恢复力太过强悍,伤口没一会就复原了,见此,毫不犹豫的拔掉颈下金钗,轻轻一划,那伤口又裂开而来,直到血满于玉碗的三分之一才停下。 将金钗重新系好,燕鲤面色有些苍白,用手指拭去血液,面色无动于衷,似乎这些血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见此,苏得瑾微微皱眉。 “我的血解毒,虽不能解你的毒,但是可以压制,喝下去。” 燕鲤不顾凤钰那闻所未闻的目光,直接进对他行点穴,然后灌了下去,“你若是不喝,我可以用银针强行输进去。” 她笑了笑,眼里带了分认真。 从来没喝过血的凤钰被燕鲤灌了不少血,他拢着眉,轻轻的舔了舔唇边的血液,淡淡的腥味,有些甜,如雪莲花一般,芬香扑鼻,唇齿留香,让他微微诧异。 燕鲤移开目光,不可否认,这厮虽然变态,长得还是不错的,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身上却体现出了优雅的味道,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只是她未告诉凤钰的是,她的血并没有解毒的功效,之所以让他喝下血,不过是为了做药引罢了,而用她的血正好方便些。 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如初的手,只留下了淡粉的伤疤,燕鲤起身,“苏得瑾,你还是不是童男子?” 苏得瑾闻言一呛,有些尴尬,“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废话,回答我就行。”燕鲤要的是答案,其他的不重要。 “是。” 这一个字声音很小,几乎可以用声如蚊鸣来形容,苏得瑾转过身去。 他洁身自好,母妃也担心他早早因沉溺女色而垮了身体,所以在这方面对他十分严格,以至于他到现在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 燕鲤点头,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突然挥挥手,“你蹲下一点。” 苏得瑾看着她,有些无奈,燕鲤看他动作缓慢,一皱眉,直接踩上旁边的木椅,瞥他一眼,“用你的血装满这个瓶子。” 一挥手,一个干净小巧的瓶子放到了苏得瑾的手中,她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的,但是又因谨慎而放弃。这里的人,每一个都不值得让她信任。 而且让苏得瑾动手会好一点,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处处受牵制说不定让他有了抵触心理,然后登基后又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来。 那个瓶子并不大,需要的血并不多,她要收集除了中毒者之外,八个武功高强之人的血液,还必须是童男子,这个有些难度。 关键的是后面的一个要求有些难度。 月影应该是童男子,这样的话还剩下六个,在这三个月内必须收集完毕。 苏得瑾不做迟疑,立刻划破手指将瓶子装满血。燕鲤接下,随手一扔,扔给了暗处的月影,月影收下,用随身携带的空瓶装满了自己的血,把两种血认真恭谨收好。 方才燕鲤已用内力传音给月影,月影已经知晓她要干什么。 “明天是燕国使者来访,燕公子能否陪同苏某一起参加宴会?” 苏得瑾眸光闪烁,从燕鲤的姓氏中他也猜过燕鲤是不是燕国皇族子弟,但是既然她是凰殿殿主,那么她是不是皇族子弟这个身份已经没有这么重要。 毕竟,燕家的辉煌时代已不复存在。 燕鲤微微思忖一下,“燕国使者所为何人?” “这个人是燕公子旧识,燕国天师,沈折枝。被誉为梦舍利子的人。”苏得瑾招牌式的笑容挂起,却不显得突兀,他眼里微闪,有些兴致盎然的意味。 燕鲤眸光微变,杀气一闪而过,坐着不动的凤钰也下意识的顿了顿手,恢复了原样。 苏得瑾见两人都不说话,轻咳一声,“燕公子,你不是沈天师友人么?” 怎么如此反应? “他给我下了三十种毒,你说我是该与他相亲相爱,还是不共戴天?”燕鲤敛去眼底杀意,红衣潋滟,她微眯着眼,摆了摆手,语气轻描而淡写。 “当然要去,毕竟有求于人。” 苏得瑾不清楚燕鲤与沈折枝之间的纠葛恩怨,不过现在看来,燕鲤的确对沈折枝动了杀心。 “对了,钰美人这里这么舒服整洁,不如今夜我就在这里留宿吧。”燕鲤干脆赖在这里不走,坐下,手里把玩着茶杯之类的东西。 苏得瑾忍着笑,刚刚是谁被毒雾包围,又是被毒蝎困住的? 虽然他知道在这里的人伤不了燕鲤,但还是觉得燕鲤离凤钰远一些距离比较好。 凤钰,并不是表面那般无害。 凤钰抬眸,薄红的唇瓣上下一动,“是要留下性命,还是留下四肢?” 现在的美人都这么凶残么。 燕鲤揉了揉太阳穴,收起玩笑之心,她道:“我留下来目的是观察你的病情。你已身负重毒,七病八痛,若不采取行动治疗,以后怕是会行动不便日薄西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冰美人 『书云阁www.92215.net 】 似乎是知道月影心中所想,燕鲤摇了摇头,突然间笑了起来,“我并不是喜欢动怒的人,这番试探不过是想看凤钰此人的大概性格,以及他的求生深浅。” 月影闻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性格死板,平时只知习武,自然是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 月影在心底一叹,自家殿主心里所想与所做果然与常人不同,他自愧弗如。 “给他添添堵也不错,长得这么好看却没什么表情的话,那真是可惜了。” 燕鲤拿起紫檀木桌的纸伞走了出去,月影默默的看着殿主拿起的是凤世子的伞,那一瞬间脑海里想的是,殿主拿过的伞,凤世子应该不会再要了吧? 燕鲤刚出去就看见了凤钰身边似乎站着两个人,几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对影六人,三人成画。凤钰并没有刻意避开她,似是也不在意她看见什么,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 她看向凤钰身边的如青松挺立的白衣公子,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那精美的衣襟上用银丝绣出的是一个‘婳’字,不仔细看看不彻底,只有在阳光下才隐隐驳着光,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由于燕鲤没有收敛气息,所以几乎是同一瞬间,凤钰身旁的两人就注意到了她,两人看了燕鲤一眼,略微皱眉,以为燕鲤是凤钰的暗卫,于是便没有多管。 天下第一公子婳? 是该换人了吧燕鲤微勾唇角,一抬脚步,看了看凤钰身边那两名男子之中的其中一人。 身形比之另外两人略微矮了一些,也更加消瘦,气势不如公子婳强,偏柔,眉清目秀。长发以玉冠为束,明珠为镶,身穿锦衣云靴,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只是举止之间多了些女儿家的柔和,反倒显出忸怩之态。 燕鲤微微偏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快速移动脚步,从后面蓦地抱住了凤钰略纤瘦的身子! 跟她比内力,速度,不好意思,先修炼个几百年再来。 手环抱住男子精瘦的腰身,另一只手扣着撑开的纸伞,衣摆微漾。 见此,公子婳饶有兴趣的看了燕鲤一眼,退后几步,并不打算做什么,而他旁边的那位青衣公子则目露杀气,下意识想出手,却又被公子婳不动声色的拦下。 青衣公子与公子婳相望一眼,像是在询问,看着公子婳含笑的眉眼,青衣公子冷静了下来。 凤钰身子一紧,便是听到这个精致小公子略温软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给你送伞来了。” 这大概是最奇特的送伞方式。 燕鲤露出得逞的微笑,将两人反应收入眼底,她有意无意的将手微微一移,抚过凤钰的雪白手腕,眼睛一亮,接着沉了下去。 凤钰似是察觉到燕鲤发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直接推开她,面色清冷。 他好看的眉目间有着厌烦之色,抿着唇不发一言,燕鲤一时不察被推开,踉跄了一下,伞掉落到地上。 公子婳眼里多了份看戏的色彩,负手而立,玉箫被他握在手中,身长如松。 凤钰拎着眉,手心微热,还残留着方才燕鲤擦过的温度,他将手掩在袖口处,淡淡开口:“按计划执行,截杀沈折枝。” 公子婳多看了站在原地的燕鲤一眼,轻轻一笑,笑容分外妖娆,“我们兵分三路,截路绞杀,内部混入,看似计划缜密,毫无疏露,但沈折枝太狡猾,这次极有可能还会无功而返。对此,我并不抱太大希望。” 另外一个身穿青衣的俊秀男子也稳住了表情,开口道:“我会派出绾楼之人相助,若是失败只能先避一避,沈折枝睚眦必报,若是被他记恨上,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身中这么多毒都没死,命大的很,的确要小心。”公子婳将衣袖一摆,似流水一般划出弧线,眼眸如墨琉璃一般纯粹,清淡而邪恣,唇边的笑意潺潺,三分妖,七分虚无。 燕鲤眉心微微一动,也没开口,沈折枝真是遭人恨,可媲美打不死的小强,果然是祸害遗千年,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 只是可惜,在她没解毒之前,沈折枝绝对不能死。 公子婳看燕鲤微微垂着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笑着将手中的玉箫递了过去,“小兄弟师承何处?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 他见识到了燕鲤武功的惊人,小小年纪,速度竟然不比他弱,甚至更胜一筹,要知道他的武功可是般若心法的原处,这世上能够比得上般若心法的,极少极少。 燕鲤抬眸,眸里不着痕迹的划过暗光,看了看公子婳手中的玉箫,成色不错,不比羊脂玉尊贵,却带着缥缈,做工精细,尤其是那玉,乃千年寒玉,有利于习武之人恢复内力。 燕鲤不客气的接下,雪色衣袖微拂,把玩了一会玉箫,云纹红衣在光线夏夺目生辉,她一挑眉,“那就,多谢公子婳了。” 语气平淡,丝毫没有一个少年拥有的天真。 而且,还认出了他的身份。 笑意加大,公子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挥袖打算离开,“明天的宴会,我也会去的。” 公子婳已离开,那个女扮男装的青衣男子白绸绾自然也不能落下,打量了燕鲤一眼,确认她似乎不是女扮男装之后才告辞,眉目间似是松了口气。 燕鲤轻轻摇头,白绸绾手段不错,心机也够深沉缜密,作风非一般,易容术在江湖中还算上等,只可惜自己身怀异能,易容术经过几世的淬炼,白绸绾不可能看出来她的性别。 只是,好像钰美人招惹了不少爱慕者。 但,希望这种招惹,不会给她带来麻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我饿了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眸里拂过一道光,带着不自觉察的冷度,如雪山之巅融化的凉水,在那温度之下,透体冰凉。她紧攥着玉箫,抬头时发现凤钰已经捡起掉落在地的纸伞回屋了。 “凤世子,你对待神医就是这么一个态度?”燕鲤微微叹气,不说她能够一呼百应,号令江湖,但是,神医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为礼上之宾。 上世的她并不只是名义上的神医,而是被邀请进宫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重权,所及之处无一人敢来犯,深受百姓爱戴,威望极高,可能是居高位过久,燕鲤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等无礼的神情了。 这种待遇,突然让她想起了自己重生第一世时,沾满血腥被人唾弃的模样,身在泥潭里,苟且偷生,无礼无洁无权无情,为人所厌恶,所不耻。 燕鲤压去这杂乱的思绪,手松开。 凤钰是没有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懒得去怀疑? 燕鲤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辉煌,已是过去,再不堪,也已不在。现在的她,只是燕鲤。 似乎即将酉时。 燕鲤不知道凤钰是与凤王一同进食还是自己单独一人,她低头想着,前方的人突然停了脚步。 燕鲤一顿,也停下。 便听到凤钰那清冷细致的音色缭绕在耳旁。 “你是女子?” 燕鲤抬头,手微微握起,唇边的温度有些复杂,她似是想笑,又压了下去。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基本上等于没发育,而且她的易容术不差,凤钰是怎么发现的? 凤钰回过头,长发随之微微摆动,面色平静,“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就在燕鲤快要碰到他时他就可以避开,不过,由于离得近,他似乎感觉到燕鲤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清凉的味道。 以至于失了动作。 燕鲤唇角一动,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她变得冷静下来,“凤世子,你身上也有一股药香。照你这么说,你是女子?” 她并没有在最后一句话里用‘也’这个字,凤钰何其聪明,她若是真的说了,一定会被发现破绽。 凤钰突然靠近她一步,燕鲤双手环胸,与他双目相视。 突然,伸出修长的手将燕鲤圈入范围,微微低着头,燕鲤若真是男子还处于弱冠之龄,个头不算高,面对阴影压袭,她略一歪头,碰到了圈住她的手臂,顿时动作停住。 于是便不再动。 燕鲤半笑不笑,只是在无人看见的时候,杀机已四伏,等待着一声令下,她对凤钰的视线不避不闪,笑得温软而无知。 凤钰低下头,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袭来,见此,燕鲤的手一动,就在两人马上快要唇齿相依的时候,他蓦地退了几步,去一边的盆中仔细洗了洗手。 “忘了那伞是你拿过的。” 燕鲤不知是该松了口气还是上前给这厮一点教训。 她神色略倦怠,又隐藏着压抑的烦躁,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头脑空明安宁,看了被凤钰放在一边的纸伞一眼,道:“若是嫌弃,废了不就好了。” 一股内力往纸伞打去,却打了个空,燕鲤眉心一跳,看到凤钰快速地将纸伞拿了过去,而刚刚的那股内力,险些打到了他的手。 “呵,不伪装了?你内力深厚,深厚的让毒延伸更深,让寿命更短。”燕鲤发挥毒舌本性,眉眼一阖讥讽道。 她也想过凤钰可能会武功,可没想到他内力如此深厚。 若是没有内力,这毒会好解很多,但是以凤钰现在的内力,只会让毒失去应有的平衡,从而毒发身亡。 这么一算来,凤钰应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活,而不是三个月。 自己答应救他好像在找虐啊凤钰这毒她若是想解会很麻烦,这么细算下来,对她来说,有些不划算。 她不喜欢做不划算之事,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再考虑考虑。 “你很烦。”凤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进门,关门,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月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关上的门一眼,目光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俯身恭敬开口:“殿主,属下方才得到消息,绾楼与公子婳的确是要对沈折枝出手,而且联合了很多势力,想在宫外击杀沈折枝。” 她微眯着眼,语气微凉,掺杂几分漫不经心,“那就先不要插手,让沈折枝吃点苦头。” “是,属下遵命。” 月影恭敬退下。 “记得好好休息,晚上不需要你守夜。”燕鲤突然开口。 月影脚步一滞,“是。” 殿主善解人意,殿主很好接触月影在心底默默说着,心情瞬间明丽了很多。只是,一想起凤钰的无礼,就有些面色阴沉。 夜色降临,万籁尽寂,这时,一个看不太清楚的身影翻上窗户,拿出短刀细细将窗户裁剪,动作轻缓而不出声,脚不落地,气息内敛,收起短刀,钻了进去。 “嘭!” “嘶”燕鲤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人,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前,凤钰的身体是冰做的吗,怎么这么硬! 对于这种喜欢将床放于窗户下面的人,燕鲤无话可说,凤钰发现是她后,迅速下床,长发垂落,在月光下依稀可见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你没走?” 燕鲤盘腿坐在床上干脆不走了,这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坐上去很舒服,如绵似云。她靠在墙上,头微微仰起,露出漂亮的脖颈,道:“我饿了。”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凤钰眉头一蹙,却是拿燕鲤没办法。 他通常吃饭次数很少,所以晚上没有让人准备他的饭量,因为根本吃不下去那些膳食,日日喝药,他对于那些饭菜都尝不出正常的味道,感觉十分平淡,几乎是无味。 燕鲤暂时没有开药方,因为她还要另外观察凤钰的病情。 “这里有水果。”他指了指桌子上摆放整齐的各色水果,燕鲤默念自己来这里就是受罪的,凤钰这里的药材不少,她可不只想吃药膳调品。 燕鲤不动,她直接躺在凤钰睡过的床上,懒洋洋道:“我今晚睡哪?” “屋顶c软榻c地板皆可。”凤钰平静的开口,音色清淡,他只穿了身白色的里衣,乌发与白衣的强烈对比,却显得更加消瘦。 燕鲤看他似乎身上没有杀气,便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里面药味正浓,却不刺鼻,“我睡过的床,你肯定不会碰,这样吧,今晚我们两人都别睡了。” 凤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另一间房。 这裸的嫌弃无视十分明显,燕鲤偏着头不解,她明明才洗过澡,凤钰有必要这么嫌弃她? 扯了扯被褥,看见这上面似乎还绣着什么图案,眼力好的她低头一看,似乎是一个复杂的地图。 凤钰这厮居然在被褥上绣地图! 不对,他会刺绣?燕鲤跳下床,看了不远处的水果一眼,拿起,伸出衣袖擦了擦,然后塞进嘴里。 凤钰步步为营,摸清了皇宫地图,甚至连一些密道都知道,还真是不简单,一个小小的世子,去皇宫能有几次? 她摇摇头,自己首先所要做的事是先治好凤钰,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过,若是凤钰有篡位之心 燕鲤一笑,目光中藏着森冷之意,她既然选择了苏得瑾是储君,便不会改变意愿,如果凤钰要与她为敌,那么,相信护国王府只会被灭的更快。 凤世子的居住之地连他爹都进不去,更何况别人,恐怕这也是凤钰把地图绣在被褥上的原因。 或者,还有其他意图。 “你在干什么?”一出门便看见凤钰正在低着头,只披了一件外袍,目光潋滟氤氲,如水气一般看不清晰,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刀片,燕鲤看着他目不转睛的在削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宴会 『书云阁www.92215.net 】 月影见此变故连忙跟上自家主子。 燕鲤走后,几人从暗处现身,单膝跪下,“主子,用不用属下去调查一下” 凤钰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他单手托着下巴,眸色忽隐忽现而显出几分蛊惑,然后将未吃完的水果放下。 “明天撤去对沈折枝的围堵。” “主子!”黑衣人大惊失色,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主子居然要放弃? 沈天师通常都在皇宫,守卫森严,又在殿前布下了数百层机关阵法,害的他们每次派去暗杀的人都是无功而返,如今他终于出了皇宫,乃大好时机,而主子却不出击? “你们下去。”凤钰声音变冷,黑衣人低下头,只得遵命。 黑夜里,凤钰的眼眸里藏着太多的情绪,只是无法忽视的是,他周围那似乎可以撕碎一切的杀气 浓重至极,似乎连燕鲤都没想到两人之间的仇恨已达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 一大清早,燕鲤洗漱完毕之后才又来到凤钰的梅花林,她瞥了瞥梅花林深处,并没有把隐藏在里面的人放在眼里,五行八卦之术的确神秘,一个小小的梅花林居然藏下了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而且是分列而立,极有章法。一旦有人闯入,便会启动另一个阵法,进行绞杀。 凤钰似乎厌恶自己的很,又改进了阵法,连小桥那边都是危机重重,她看了看天空,天空上好像没有机关。 不过,那一根根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丝却让燕鲤止步,那东西有些像天蚕丝,却又不像,身上与天空同色,在太阳底下几乎化为透明。 燕鲤止步后,便看到梅花林中的梅树变化一阵,然后一个白色身影走了出来,依旧撑着那把纸伞,一双锦白云靴显得干净无比,不染尘埃,面如清朗舒云般,只是眼里的光略微暗沉不明,唇抿成了一条线,清冷悠远。 “凤世子不是有洁癖么,怎么还使用废品?” 燕鲤的目光落在那把伞上,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的燕鲤换了身衣衫,是张扬的瑰红,袍底的滚边尤显雍贵,袖口略微宽大,似乎是长了一些,被挽起,用玉扣牢牢固定住,流靴如墨,颈下的金钗如此惹眼,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更适合做一个杀人利器。 眉眼一瞌,精致细腻,燕鲤没有往前,只是站在原地笑意盈盈的看着凤钰。 凤钰直接将她无视,绕过,让人准备马车进宫。 燕鲤敛去笑,看着凤钰,若有所思,她就算是几天不吃不喝都没关系,只是,这副身体被养的娇贵,她现在并没有对此进行训练,如果太过于劳累对身体不好。 手中白芒一闪,抚过眉心,顿时觉得舒服很多,一路走去,出了护国王府,才发现凤钰已经进了马车,将要离去。 燕鲤仔细看了那辆马车,不由得感慨,凤钰这么奢侈怎么没被人打劫! 那是马车?那分明是金车! 燕鲤看得眼花缭乱,一辆玉裹木珠缨八宝车,马车是用百年萦铁做成,萦铁是这里比较古怪的东西,它轻盈无比,却又坚硬如铁,十分难以采取,常与铁矿同存,为御品。 凤钰的这辆马车内用萦铁,外用紫檀木,在上面雕刻了一行行字,繁体梅花篆,字体雕刻的极为漂亮。 马车下大概是一个方形木盒,里面塞满了冰块,冬暖夏凉必备,冬天可以取暖,那木盒里部用了什么材料隔绝,马车上方被开了一个口子,透明的琉璃瓦砌成了一个小方块,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角,聚集了所有光亮,不用说,马车里再黑也不用蜡烛之类的东西,那琉璃里绝对装了水。 燕鲤自然懂得这个原理,可是,凤钰居然也知道? 有必要这么聪明么! 光的折射就可以让那一小块装满水的琉璃在马车里显得格外明亮,前提是马车外有光。 马车的四角应该是装的兵器之内的东西,看不清楚,在一个空心球里,既好看又实用。 待马车走动,燕鲤才反应过来,她不管不顾,直接闯入了马车之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盛情难却 『书云阁www.92215.net 』,。 面对这不速之客,隐处的暗卫大骂无耻,恨不得将燕鲤拉出来再打几顿。 “凤钰,你有被害狂想症?”没来得及看清前方是什么的燕鲤撞上了那马车里用来分隔的门,燕鲤终于怒了,临空一击,直接将千金难买的沉香木门炸了个粉碎,木屑落了一地,纷纷扬扬,起起落落,紧接着,她随之钻了进去。 这厮在马车里还装了一扇门,警惕心是有多强! 用内力为墙挡住迎面而来的木屑,凤钰的眸光清冷无波,冷冷的盯着钻进来的燕鲤。 燕鲤蓦地被他一盯,脚步滑了一下,心里却是在算着凤钰会不会由此而出手。 “凤钰,安分守己的人活的更久更长远。”燕鲤毫不示弱的看了过去,目光中森冷更甚,扫视了一圈马车里的奢侈程度,发现有很多地方有着暗格。 凤钰又不会时时刻刻的呆在马车里,那,把这个马车装饰成这样是为了那般? “你身上的毒只有沈折枝才能解。” “” “如果沈折枝死了,你会随他而去。” 凤钰慢条斯理的刻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没有丝毫不妥。 燕鲤不惊讶凤钰能够猜到这一层,她冷冷一笑,“是又怎样!你能伤到他?” “那你为何如此三番两次的警告于我呢?”凤钰握着刀的手一顿,眉目清凉,低沉的话语好似能够让人失神,微微垂着头,也不去看燕鲤。 燕鲤移开目光,她的确不知道沈折枝能否逃过这次截杀,不过,沈折枝既然敢出来,就应该有所防备,他这么狡猾,倒不一定会将性命输给这些人。 凤钰轻轻呵出一口气,“沈折枝这次是逼不得已才出宫,他上次带人去捉拿燕家之人时被人劫持,受了伤,碰巧又被埋伏在路上的杀手用七杀刃砍中了左臂,必须得到苏皇手中才有恢复圣药一生命之泉,你说,他是在燕国皇宫里等死呢,还是来苏国闯一闯?” 燕鲤沉默了下去,沈折枝被七杀刃砍中,说起来还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将他劫持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她心底并没有愧疚,若不是沈折枝,她现在也不会身中三十种毒! 她知道七杀刃是什么,是一把在江湖上疯传的利器,传闻破坏性极大,只要被砍中,绝无生还。 哪怕沈折枝恢复力极为强悍,也是无计可施。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有这么人想要杀他。”燕鲤轻笑着摇了摇头,包括她,也十分想要沈折枝的命。 “不,更多的人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凤钰的语气幽幽,婵娟般的凉意四散,唇边勾起温和的笑意。 “我们更想看看他穷途末路时的模样。” 很难以想象,沈折枝不过舞象之年,居然得罪了这么多人。 “他是抢了你女人还是杀了你爱人,让你那么恨他?”燕鲤也沉下语气,思量着,情况不太好,沈折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招人。 此招人有二:一,招惹仇恨。 二,招惹桃花。 凤钰这一次没有回答她,而是一心一意的雕刻着手中的玉。 燕鲤现在清楚了凤钰的大概性格,他话不多,不想回答时任凭你喊破喉咙也不会回答,惜字如金却又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字字珠玑。 看到周围摆放的全都是危险物品,燕鲤干脆坐在凤钰一旁,看他没有抗拒之色才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不觉中,皇宫就到了。 已经来过皇宫无数次的燕鲤对皇宫提不起什么好奇心,由于耳力好,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马车上好像有凤徽?莫非是王府的车?” “那倒像是凤世子前些日子请神木匠打造的马车今日凤世子难得进宫,那岂不是说明你我有机会见凤世子一面了?” “久闻凤世子其名,真想一见风姿。” 各种钦佩羡慕崇拜爱慕的声音响起,接着热闹了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因为马车停了,而马车的主人将要下车。 而马车里的燕鲤听到凤钰的马车是神木匠亲手打造也不惊讶了,难怪这么复杂,这么奢华! 神木匠,痴爱于木具,手艺一流,苏国无人能及。 同样,也向往奢华与美感,更在意实用,常难得一见他亲手之作,因为神木匠一年只出一具。 马车一停,凤钰将手中的玉放下,抬眸看了燕鲤一眼。 燕鲤指了指马车出口,“你不下去?” 凤钰再怎么名扬四海,也不能直接将自己的马车驶入宫中,这在苏国是不允许的,毕竟他可不是皇子皇女。 燕鲤正要再次开口,凤钰突然浅浅一笑,她被这笑容弄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下了马车。 内力高深的燕鲤不可能会出丑,很快调整了身形,落在地上,接收到一大片目光的她顿时有些头疼。 “奇怪,我记得凤世子没有这么小啊?” “这个小公子是谁,居然是从凤世子的马车上下来的!” “好精致的小公子,若不是我与他年纪不符,还真想收他当童养夫呢。” 凤钰绝对是故意为之,燕鲤握紧拳头,看到凤钰将身子微微一探,轻松下车,前来接应的宫人恭敬的站在身后,燕鲤知道凤钰无法将王府侍卫带进宫,为了避免这群女人丧失病狂,所以提前将自己拉下水。 她冷哼一声,也没有失礼的走在凤钰前面,而是与他并肩而走,毫不落下半分。 看着凤钰悠闲的往前走,燕鲤就想把他的伞给夺过来,同时她也注意到那些太监与凤钰之间的距离未超过三尺。 一路上走马观花,燕鲤没心情欣赏风景,直到看到了苏得瑾,这诡异的氛围才算结束。 “燕公子不如和本皇子一同前行?” 苏得瑾一身水蓝温润衣袍,玉冠束发,肤色偏白,身影修长,修眉清俊,看到燕鲤,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燕鲤看到苏得瑾第一个打招呼的不是凤钰而是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存在感,思忖几分,脚步一转,向苏得瑾那边走去。 “大皇子盛情难却,我岂有拒绝之理”燕鲤脚步刚动,就被人扯住了衣袖,无法前行,她一回头,看到凤钰那张好看的脸,顿时很想将自己的衣袖甩到他脸上。 她修身养性,可不代表韬光养晦隐藏心性忍辱负重! “凤钰,给我松手!”眼眸眯起,燕鲤真正发怒时是不会露出怒容的,她反而笑得温软,只是声音里的寒意却是那么明显,如寒刀袭来,刀光如芒在背。 凤钰三番两次对她不敬,也真活该他被人下毒! 苏得瑾眉头一皱,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凤钰,又看向想要以武力甩开凤钰的燕鲤。 微微叹了口气,给燕鲤用内力传音道:“不要在皇宫露出这等内力,不然我百口莫辩。” 燕鲤也考虑到了如果她暴露身手的严重性,这里是皇宫,并不是其他地方,可无数种可能,无数种情况,无数种开始及结果。在这个势力倾轧的地方,的确要收敛一些,毕竟她目前是苏得瑾的幕僚。 瞬间,她不退反进,朝凤钰走了过去,“难不成凤世子的洁癖是骗人的?这可是欺君之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颠倒众生 『书云阁www.92215.net 】 凤钰有洁癖这事几乎是人人皆知,皇上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凤钰还想保住护国王府,就不能让他自己被按上欺君的罪名,现在的皇帝,一旦有风吹草动,都迫不及待想要惩处护国王府! 甚至说不定暗地里已经进行,只是表面上和气罢了。 燕鲤是不想呆在凤钰身边的,她不喜欢找虐,凤钰对她的厌恶从不遮掩,她又拿护国王府的安危挑衅过他,凤钰现在不给她下绊子就已经是恩慈了。 至于凤钰的突然行为,燕鲤猜不透,也懒得猜。 “沈折枝到了吗?” 燕鲤垂着眸,问道。 “嗯,已到。现应在宴会之上。”苏得瑾点点头,面上笑意浅淡,对于沈折枝此人,他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因为沈折枝太危险,一般人提到他都是想要远离这个人,以防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燕鲤刚重生没多久,对于沈折枝并不了解,于是示意苏得瑾继续讲下去。 “燕国天师大概只是他的其中一个身份。此人狡猾如狐,扭转乾坤能力强悍,反败为胜乃常事,喜欢抽丝剥茧,他身世成迷c武功高强c心性如妖c运筹帷幄,有颠倒众生之态,而且还生了一副好皮囊,不知偷去了多少人的心,又让多少人赴汤蹈火为他而死。” 说起来,苏得瑾有些感慨,一个人能优秀成这样,也是一妖孽,不得不说,沈折枝的确有那种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的资本。 “他才多大?能有多强,怎得你们一个个的评价如此之高?”燕鲤摆弄着手指,语气微凉,一个沈折枝,好似一提到他就让人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这个名字,影响深远。 “你与他交锋过就知道了。”苏得瑾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 燕鲤嘴角一抖,她已经与沈折枝交锋过了,还让他成功的从自己手中逃脱,不过幸好沈折枝不傻,没有直接杀她,否则沈折枝此生此世都会活在凰殿无穷无尽的追杀之中。 苏得瑾目光一凝,如果不是沈折枝手下留情,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那个少年,的确是很多人的噩梦。 宴会还没有开始,燕鲤先随着苏得瑾转了一圈,然后甩开他自己大摇大摆的在皇宫里行走。 就算是有人发现了她,她也有本事将那人的记忆消除,皇宫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牢笼,可她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此地阴气太重,实在不是一个风水宝地。 死了这么多人,又经过无数的宫廷政变,无数人枉死 那个皇位,不知坐上去,是温的,还是凉的? 燕鲤缓缓行走,路上遇到了一些太监和玩耍的公主之类的人物,都被她避开了,同时她也察觉到隐隐的杀气围绕在皇宫内,今日又不得安宁。 月影看着自家主子漫无目的的行走,想出声提醒,却又硬生生忍下,不管燕鲤是否好接触,她都是凰殿殿主,殿主没发话,他绝对不能逾越! 燕鲤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石头,歪了歪头,她察觉到后方有人跟踪,大概有五人。不知是谁派来的,脚上穿的应该是鹿皮软底靴,动作无声,佩戴刀剑,呼吸声很轻,可见内力不低。不过,顶多是江湖一流高手罢了。 她微微一偏身,颈下的金钗在阳光下绽放刺眼的光芒,那几个跟踪者觉得视线被光遮住,等到恢复视线睁眼时,人已经消失了。 草丛中,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你拉我干什么,多此一举!”燕鲤被点了穴,被逼感受着花草的芬香,耳朵有些痒,并不舒服,这些的草很多,有些扎到了她的耳朵。 她刚刚已经脱身,谁知道又被人拉了一把,跌入了草丛中,这家伙就是故意拖她下水的! 修长却不见骨的手按住了她的双肩,一根长指有意无意的抚过燕鲤的白嫩脖颈。 长发垂下,有一些抚过她的脸,带来阵阵酥麻之感,燕鲤的睫羽微颤,感觉到了不舒适,冷声道:“给我解穴,否则堂堂燕国天师,许会死于非命。” 至于死于非命,这么多人围杀他,的确很难说。 似乎是觉得好笑一般,上方传来低声浅笑,燕鲤觉得视线一晃,对方与她一样,在草丛中躺了下来,燕鲤侧目看去,看到了他眉心的晦案,暗色似神来之笔,似乎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以及那极长的眼睫,仿佛要顺到人的心里。 “他们伤不了我。” 燕鲤心中一动,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不是被七杀刃砍了一刀吗?” 难不成,苏得瑾得到的情报不对,亦或者他在说谎? 他挑眉,反问:“我不是还活着吗?” 燕鲤自觉自己还是无法动弹,便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她内力未融合完,自然不是沈折枝的对手,只是意外沈折枝对她似乎没有杀意啊。 “我中了七刀,并不是一刀。七杀刃削铁如泥,的确是一把好兵器。” 听着沈折枝的这段话,燕鲤隐隐觉得不对,七杀刃再如何好,那也是别人的,还有沈折枝中了七刀,居然还活着? “所以觉得看着不错,便顺手拿来了。”他语气轻缓,不见有什么情绪起伏,而燕鲤却是心里一沉,能够在中了七杀刃七刀的情况下还反杀别人,夺走七杀刃,沈折枝的确够可怕。 他说完这句话,将燕鲤的穴道解开,燕鲤恢复自由,反而觉得心情沉重起来,又蓦地想起,沈折枝喜欢玩心理战术,说不定他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想让自己失了方寸。 可是,无论他想怎样,燕鲤都觉得此人留不得 容姿带着秀雅之色的沈折枝感受到空气中没有了陌生的气息之后,淡然自若的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料是什么,那些草丛居然没有将他的衣衫弄脏。 燕鲤知道没有了危险,也跟着起身,“不解毒一日,凰殿便奉陪一日。” 她带沈折枝去过凰殿分部,也没有在他面前遮掩什么,所以沈折枝十分清楚她的身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中毒 『书云阁www.92215.net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沈折枝淡淡的开口,神色莫辨,气息内敛,似乎并不惊讶燕鲤为何会是凰殿殿主。 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燕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秀眉一蹙,那个一身白衣,风姿卓越的人,不就是天下第一公子婳? “你这么看着他,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燕鲤笑了笑,红衣斐然,也不在意沈折枝不答,而是提前抬脚走去。 对此,沈折枝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燕鲤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被他当做废话处理掉了,便抿了唇不再言。 沈折枝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皇宫,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身上的毒。 宴会开始,歌舞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来这里有事的人来说甚是无趣,凤钰与他身旁的公子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燕鲤细细的观察了一下,目前为止,凤钰回答公子婳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公子婳名气太高,所以坐在了凤钰的左边。 今日的苏国皇宫还真是热闹,天下第一公子婳c绾楼楼主c凤世子这些人都出现在了宴会上,皇上感觉面上有光,龙颜大悦,所以宴会上被赏赐的人很多,而依旧一身黑衣的沈折枝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清容略显低调。 不过,以他的容色,还真的低调不起来。 她一个无名小卒,坐在角落里,倒也清闲,当然,若是没有一些猥琐淫邪的目光就更好了。 宫廷里的肮脏令人作呕,权贵中其中也不乏一些喜爱男色之人,燕鲤自认自己年纪小,并没有沈折枝凤钰等人那样夺人眼球,不过,凤钰等人他们得罪不起,于是便想找他人开刀。 她轻轻将面前的糕点塞入嘴里,若不是因为有很多人看到了她与苏得瑾同行过,恐怕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对于收集的一些情报来看,苏国皇宫好不到哪去,官僚,变一态不少,有特殊癖好的贪官却得不到惩治,任由他们作威作福c媚上欺下c阳奉阴违c祸害百姓,以官压人。 燕鲤喝了口茶,无视这些目光。 苏得瑾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如今苏国渐渐没落,腐朽思想加深,早晚会被秦国c凤国c燕国等大国吞并。 虽然不喜沈折枝,但是不得不承认,燕国的确十分强大。不论是地势c财源,还是刀枪c兵马c人才c名臣,样样不缺,呈现一种欣欣向荣之色。 而且,沈折枝能以未及弱冠之龄,坐上天师的位置,那就说明了他的手段非凡。 甚至有人言,燕国拥有天师一人,抵上百万精兵。 燕鲤想清楚了沈折枝的重要性之后,蓦地捏碎了被子,双目里光芒一闪! 凤钰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沈折枝死在苏国皇宫,燕国定会发动战争,借机攻打苏国,而以苏国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对抗燕国,说不定还会不战而败! 这样的话,苏国可能会改朝换代,而皇室对护国王府的威胁将不复存在 这是下下之策,但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凤钰保全该保全的人,说不定以他的才智还会得到燕国重用,所以说,苏国灭,凤钰根本不可能会有事! 燕鲤皱紧眉头,如果苏国真的被灭,那么对凰殿的名誉可能会造成影响,毕竟她是来帮助苏得瑾登上皇位的,而不是来这里看苏国如何被灭的。 凤钰对苏国忠不忠诚对苏国来讲损失不大,因为苏皇对凤钰并不是多么在意,关键是他若执意与苏国为敌,恐怕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说不定就是一个突破口。 估计以凤钰的性格,并不在乎自己会背上什么骂名。 燕鲤窝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当务之急不是让凤钰喜欢上长公主,而是防止凤钰叛变,对苏国造成威胁。 现在燕鲤已感觉到让凤钰喜欢上长公主c亦或者让两人成婚的困难,长公主她父皇要灭护国王府,像凤钰这种人,不可能对一个想要杀他之人c要灭他爹之人的女儿有感情。 所以说,凤钰喜欢上长公主基本上没可能,若他真的喜欢长公主,就不可能是现在这般千方百计谋划苏国江山归属,丝毫不顾长公主的利益,而是隐隐敌对苏国皇帝。 现在要改变方式,只要凤钰站在苏得瑾这一边,那么,苏得瑾的后方就是一个强大的护国王府,比得到长公主的帮助还要好上很多,不过,这个计划的实施也十分艰难。 燕鲤正在思索间,眸色浓郁,没有去理会那些带着探究之色的视线,她知道她捏碎杯子的那一刻起,已经被人盯上了。 有意无意观察着燕鲤这边的苏得瑾看到燕鲤弄出这番动静,不由得暗暗着急。 燕鲤又捻起糕点放入口中,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顿了一下,唇边敛去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将糕点放入了自己口中。 在她眼皮底下下毒,她不知道该说此人胆大包天还是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 燕鲤吃下后暗暗运功逼毒,却感觉到了一股燥热之感传来,让她白皙的脸染上了绯红,眼里也带了层迷离的恍惚,头脑陷入不清晰的漩涡。 燕鲤蹙着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咬下唇,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惑人。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燕鲤也知晓了这种毒的奇特之处,导致她技不如人,一时失算。若是不吃,说不定会有人借题发挥,若是吃了 燕鲤眼里波光潋滟,开始意识不清起来,好像有人去拉她,指尖划过她白嫩的脸,带来一阵触觉上的战栗,燕鲤瞬间觉得清醒了许多,蓦地甩开对方,站起,由于用力过猛,直接被绊倒,摔了个不轻。 “嘭!” 这一声,惊扰到了最高处的人,原本就寂静的环境更加寂静了许,有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有焦急的,也有按兵不动的。 苏皇一皱眉,对于这个在宴会上失礼的人有些不喜。 苏羽裳见此,觉得机会来了,“大胆,是何人在此竟敢对皇上失礼,你可知冲撞了皇上是死罪!” 苏羽裳打得好算盘,这是要逼苏得瑾保她,然后再道出燕鲤的身份,作为一国之君,苏皇不可能放过这个让他儿子明争暗斗的抢夺皇位的帮凶,毕竟苏皇还没死,他的儿子就为了皇位夺嫡斗得闹不开交,这让他颜面何存? 冥冥之中,布好这一次局的又是谁?是谁在里面充当了配角以及主角的戏份 燕鲤知道自己大意了,她低估了对方的用毒能力,由于集中不了精神力,她没法作用异能解毒,再加上这身体还处于虚弱中,精神便愈发恍惚。 “这位小公子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三皇子不去追究那椅子的问题,反而将罪扣在摔倒之人头上,居心何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谁者为逃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一股淡淡的白玉兰味道袭来,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用内力强行压制毒素时,耳边传来如玉珠落盘的声音,清脆干净,“此毒为绾楼楼主所制,无解,只对习武之人有效,且内力越高,毒素延伸越快。” 也就是说,此毒无法用内力压制。 “沈折枝” 有气无力的声音,还带了些温软,稚嫩浅许,尾音微浓。 燕鲤突然清醒了一层,一想到自己被这他抱在怀里就浑身发冷,连身上的燥热都安静了许多。 “你帮我解了身体里的三十种毒,我自然有办法对付这种毒素。”燕鲤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似要挣扎,抱着自己的身影顿了顿,隐隐含着笑意,“后面有人来追杀,你别乱动,不然我们都会命丧于此。” 燕鲤有些气结,一摊上沈折枝准没好事! 她头有些晕,沈折枝轻功极好,所以很快甩开后方追杀之人一大截,不过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沈折枝还带着伤,追杀之人太多,难免有浑水摸鱼,临乱而行者。 “快,沈折枝还带个人,绝对跑不远,一定要抓住他!若是抓不住就直接杀了!” 夜色未临,而一群影子便出动,有死士,也有杀手,树叶瑟瑟,风声鹤唳,他们追寻着沈折枝残留的气息而去,兵分几路,围杀拦截。 燕鲤微微睁眼,看到沈折枝居然走到了悬崖边,直接跳了下去! 这里哪来的悬崖?被沈折枝拖累的燕鲤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疑点,她以防自己掉下去,扣紧了沈折枝的肩膀,最后干脆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沈折枝这身衣衫上没有毒之后才放心下来。 极速掉落的两人突然一停,想必是落了地。 燕鲤计算着,悬崖的高度没那么浅才对。她恢复了一些神智,便用异能压制住了毒性,看到陡峭的山腰上有一条明显是被炸出来的路,似乎很长,由于山是环形的,所以燕鲤看不到尽头。 两人突然消失,上面的人定会下来找,燕鲤正想着沈折枝为何会自寻死路,沈折枝突然走到一角,衣袖一挥,内力涌动,简单粗暴的炸出一个坑来,出现了一道门。 燕鲤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沈折枝带人走了进去,然后再挥出一击,将洞口埋了,也不管会不会有破绽,步履翩飞,几秒钟便走到了尽头。 那身黑衣在这里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分外不明显,甚至几乎是看不清。 他身影顿了顿,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弯刀,将头顶上方切了一个口子,往四处沿着圆形一插,然后飞快往旁边一闪,那个口子便冒出光来。 土壤纷纷而下,落了一地,惊起一片泥土灰尘。 燕鲤微讶,看着沈折枝手中的弯刀,那想必就是七杀刃了。思绪翩飞,暗想他若是对她起了杀意,自己或许刚才都死几回了! 沈折枝做好这一切,另一只手也松开而来,已经恢复的燕鲤迅速稳住身形,对于这个毫不怜香惜玉的家伙没什么好感,知道上面是出口,便打算跃上去。 谁知,沈折枝突然出声,“等一下。” 燕鲤极有耐心的顿住脚步,挑眉,看到他移开脚步,而燕鲤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脚下很潮湿。 “这地下有水,可以将洞口填住。”沈折枝斯文的一笑,其华胜景,可惜这里无光,燕鲤看不清楚这笑容里的风华,若不是燕鲤内力高深,怕什么都看不见,能够看出沈折枝动作已是难得。 她微微阖眼,只是揣摩他话中之意,不由得精神一凝。 须臾,燕鲤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又是衣衫被空气掠过的响声响起,燕鲤面色一黑,这家伙居然上去了! 被他抢先后,燕鲤也不含糊,一跃而起,获救后,第一反应是踢走旁边的石头,堵在了出口处。 这样的话,对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来的。 而后燕鲤又觉得一路太过顺畅,看向了面上仍然是干净无比的沈折枝。 在土里转了一圈,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干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逃出生天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脑海里摸清了沈折枝的计划,也不能说算是计划,沈折枝被追杀后,因为对方忌惮出意外,所以并没有用远程攻击的弓箭之类的东西,于是沈折枝便引诱人走到偏僻的悬崖处,正常人面对悬崖是不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的,于是那些杀手会有一瞬间的疑惑,利用这一瞬间的疑惑,沈折枝顺利找到自己提前留下的路口,进去后,将原路封死,走进通道,逃出生天。 说的简单,真的要做起来,恐怕是十分难,对于土壤的了解c以及地势,人的心理,沈折枝每一样把握的都很准确。 如果没了自己这个包袱,或许他会更轻松。 沈折枝早就制定了逃跑路线,所有人都被他耍了! 不过,燕鲤觉得他不止只做了这些,凡事预则立,沈折枝绝对给自己准备了几条决策,而这个,误打误撞之下成为了最简单的。 方才被追杀中燕鲤看到了皇族暗卫,应该是苏皇派过来搭救沈折枝,给他制造逃跑时间的,这个苏皇看来还没病入膏肓老眼昏花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你救我干什么?”不知不觉中,燕鲤又废话了一句,她说出口,立马转过身去,也不指望沈折枝能够回答。 她被下毒,沈折枝顺手帮忙也不过是为自己的逃跑扫清障碍。 “此处不宜久留,马上离开为好。” 沈折枝的确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将两指并曲于唇前,一股类似于暗号的声音从他唇中发出,口哨一般,似对弈琴声潺潺而出。 不一会儿,一匹黑马踏着马蹄而来,速度也是能够与一流的武功高手媲美,一看就知是匹好马,鬓前有火红毛发,目光似乎都是人性化的,带了分高傲不屑。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马! 沈折枝上马,燕鲤也没打算他拉自己一把,正要上去,突然听到他说道:“你还要跟着我逃亡?你可以回去,没人会刁难你,跟着我很危险。” 沈折枝的话语太轻浅,燕鲤闻言,下意识动作顿住。 他独身一人便能避开无数场追杀以及从化解无数次生死危机,燕鲤也不敢小瞧此人,听到这话,觉得有理,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沈折枝!你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本公子的毒你还没解呢!”燕鲤只得干瞪眼,方才许是沈折枝声音太过蛊惑人心,她听着竟然信了几分,以至于没反应过来,让他潇洒离开。 这么多人追杀他,他却是连根头发都没掉! 燕鲤看着脚下已浸湿的土地,粗略的算了算,水量不大,想必是意外引起的积水,至于为何会在地底下就不是燕鲤所思考的范围了。 想了想,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燕鲤用异能彻底清除毒素后才运行轻功驶去,目的地为护国王府。 白绸绾是么,敢对她下毒,自命清高的家伙,对一个曾未得罪过她的少年都不放过,果真是心狠手辣,这笔帐要好好算算! 至于白绸绾的毒没有解药什么的,燕鲤没有放在眼里,白绸绾的毒对于她来说只是小儿科,她的异能可以直接祛除毒素,而且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需要些时间来去除。 唯一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沈折枝的毒了。 她有意无意的抚过沈折枝的手腕,把了一下脉,发现他脉象倒流,呈逆转之势,十分混乱,而且身体里的二十九种毒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或许沈折枝已经拿到生命之泉,不然也不会离开的这么快,燕鲤也怀疑过沈折枝根本解不了她的毒,但是,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许些为虚。 回到护国王府,便看见了站在桥上撑着油纸伞看鱼的凤钰,燕鲤严重怀疑他脑子不正常,这么热的天,不在屋子里享受,跑到外面看什么鱼? 不是身体羸弱么! 燕鲤内力高深,走的时候敛了气息,所以无人发现她已经回来了,月影在之前差点没直接从暗处出来,因为燕鲤打了手势让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所以他也只能在暗处看着燕鲤被下毒的全过程。 然后,燕鲤就让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招待一下白绸绾以及绾楼。若不是白绸绾下毒捣乱,她的计划也不会这么快被打乱。而她自愿中毒,不过是想要看下毒之人想干什么。 在离凤钰大概还有八米左右的时候,凤钰的手指微动,燕鲤知道,以这人的敏锐直觉,已经发现她了。 “大皇子正在找你。” 清冷不见起伏的声音响起,说完这句话,凤钰就进了屋。 燕鲤看着他走进屋,产生了一种刚才他是在等她的错觉。 就算是在等她,估计也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燕鲤默叹,她好像很不招凤钰待见啊,不过,凤钰也的确这次没有对沈折枝出手,埋伏在路上的杀手都被凰殿的人拖住了,不然沈折枝逃得也不会如之前那般顺畅。 苏得瑾在找她,这简直不用猜就知道,苏得瑾无功而返时肯定会来护国王府一趟,所以她也无需再去找他,多此一举。 护国王府里的好东西不少,但是看着这些死物,燕鲤已经提不起兴趣了,而凤钰又在院子里弄了这么多机关阵法,她若是进去,只能破开。 不过,如果真的破了凤钰的阵法,可能凤钰会翻脸不认人把她赶出去并划为王府黑名单里。 燕鲤郁闷的坐在一棵树下,有内力护体的她没有感受到阳光多么毒辣,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把腰间的腰带给抽了出来,然后以指为刀一一划开,里面有几个小方格,软的,都装着一些药材。 给凤钰解毒的第一步骤便是制作药浴,在里面泡上大概三柱香的时间,过程痛苦,药效猛烈,完全靠个人,若是凤钰挺不过去,可能会直接死在浴桶里。 燕鲤对此没其他想法,支着下巴思索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血腥风雨 『书云阁www.92215.net 】 有些人,自大了太久,是该好好清醒一番了! “月影,离开这里,我燕鲤多看一眼都觉得肮脏!”燕鲤一甩袖,毫不犹豫的踏出了这宁静的院子,走过门前时,她脚步一顿,睫羽微垂,手指间内力跳跃,蓦地掷向梅花林! “哗啦啦——” 无数的梅花落了一地,鲜艳似血般夺目,在地上妖娆的盛开绽放,触目惊心,同时,梅花林中的人也展现出来,他们没有凤钰的指示,所以也就没有动作,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难倒王爷的阵法,居然被一个小公子轻易的破了? 燕鲤听到动静便知道自己破了梅花林,不做停留,迅速闪出王府,月影在后面,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淡淡回头,露出和煦的笑,“月影,你想说什么便说罢,在这里我不是殿主,而是你的少爷。” 知道燕鲤在提醒什么,月影蓦地一惊,单膝跪下,头深深的埋着,“月影只是不明白,为何殿主要这么纡尊降贵” 凰殿殿主,在他们眼里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冒犯,月影心底早已有了杀意。不过,没有燕鲤的指令,他是不会出手的,殿主的命令便是最高权威! 燕鲤闻声望了去,点了点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错。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世子,还真没有可利用的地方,但利用他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大皇子。我做什么事,一向喜欢做完,不喜半途而废。” “铭记殿主教诲。”月影低声说着,神色认真尊敬,找不出一丝作假。 燕鲤只是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府,手心摊开,是一朵娇艳的血色梅花,她看着血梅,笑了笑,“我要让他亲自过来请人,要让他知道,在我这里,是送神容易请神难。” 风一吹,那花瓣便随着风飘散,燕鲤并不是好脾气的人,走出王府后,她抬眼,发现了迎面走来的苏得瑾。 苏得瑾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用轻功走来,他神色焦急,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燕鲤观察的细致,让月影先退下,苏得瑾看到了燕鲤,一把拽住她,不由分说的带她离开这里。 有人带她走,省了她的内力,燕鲤看了看苏得瑾额上的汗,似乎是冷汗,并不是拜这毒辣的阳光所赐。 “发生什么事了?”燕鲤懒懒的问道。 “我母妃中毒了!”苏得瑾眉头紧锁,水蓝衣袍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不负往日的淡定从容,神色焦急万分,担忧匆匆。她听了,竟是噗嗤一笑,“皇宫的御医都是死人吗?” 苏得瑾面色一窒,现在掌握权在燕鲤手上,他无从反驳,不过燕鲤没有甩手走人,已经是不错的了,毕竟能让燕鲤出手的人极少极少。 “你太莽撞,苏得瑾。弱点太明显,难怪被人当做第一个出手的靶子!”燕鲤依旧是慵懒的语调,带了许漫不经心,精致的眉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得瑾先是一怒,后又冷静下来,他是要当帝王的人,的确轻易就不能乱了分寸,苏得瑾步伐不停,轻功甚好,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我母妃下毒?” “错,说不定这一出就是你母妃自导自演的呢,在皇宫生存了这么多年,为何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燕鲤勾起唇角,一抹极淡的笑容展开而来,她被苏得瑾握着的手丝纹不动,好似也不担心自己被握住了命脉。 苏得瑾一怔,速度慢了一瞬,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放开燕鲤的手,神色间有些歉意,“抱歉,燕公子,是苏某考虑不周。” 燕鲤运展轻功,丝毫不见狼狈落后,她轻轻挑眉,“是不是想到了一些疑点?” “苏某想起来昨日母妃无意间说过要还皇后一击,幸好燕公子提醒,不然我可就要扰乱了母妃的局。”苏得瑾想通后并没有去皇宫,他在半路停了下来,水色长袍在阳光下漾着波纹,如水面涟漪,一层一层荡开而来。 燕鲤也停下,她不以为意,“我不过是提出自己的猜测,若你冷静下来,也可揣摩到。” “对了,燕公子是被凤世子赶出来了吗?”苏得瑾想起燕鲤站在王府前的景象,眸子里含着笑意,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斯文温和的问好。 燕鲤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是自己走出来的,嗯,若是说被赶,倒也算。” 苏得瑾看到燕鲤似笑非笑的神情,总觉得意味深长,他面色一僵,“其实凤世子是因为” “因为小心谨慎,试探我的底线在哪,我清楚的很!”燕鲤伸出自己细长的手指,那晶莹圆润的指甲在光芒下显得透明生脆,手指十分好看,如玉雕琢。她看了一会便收回手,掩在袖中,“我倒是奇怪,你为何三番两次为他解释开脱?” 苏得瑾温润的面上笑意淡淡,“燕公子也知道,我需拉拢凤世子。” “可我觉得,就算没有他,你也能登上皇位。”燕鲤话说的不假,苏得瑾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苏羽裳,或许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慧公主,不过,苏国从来都没有女帝上位,慧公主想要坐上皇位,难如登天。 苏羽裳与慧公主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苏得瑾的优势更大,夺嫡风险甚小。 皇上现在最看重的皇子就是苏得瑾,太子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苏得瑾想要拉拢凤钰,也不过是想将皇位做得更稳一些,借刀杀人,除去那些存在危险的皇子皇女。 燕鲤摇了摇头,“此地阳光刺眼,我先行一步。” 说完,燕鲤身影一闪,走到了阴凉处,她步伐很快,几乎不沾地,明明只走了几步,却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可见内力之高深。 苏得瑾面上晦涩不明,他仔细的看着那个身影纤瘦的精致少年,明明是那么单薄的肩膀,却不容忽视,而她的眼底深处,他从未看清。 燕鲤不知苏得瑾所想,她只是把该说的说了出来,皇宫深院庭间,那背后的刀光剑影,血腥风雨,风声鹤唳,甚至是草木皆兵,她早有体会。包括被身边最信任之人背叛,被人两面夹击,陷入绝境,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步入深渊,又独自狼狈爬出 她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人,波云诡谲之中,她的一些能力或许是被逼出来的,人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没有极限。 燕鲤微微一叹,一把刀,双刃剑,不知是砍伤了别人,还是刺伤了自己?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其实,燕鲤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在这里生存,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她只要不在乎,便不会轻易的着了别人的道。这世界太乱,太假,人性太过险恶,她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最后踏过别人的尸体,走向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有舍才有得,她舍去了多少,为了活命,放弃了多少所拥有的,又算计了多少人,才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已经不清楚了。 因为现在的她,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是重新来过的人。 就算工于心计,运筹帷幄,也只是燕鲤。 燕鲤的精神力很高,所以才能掌控治愈异能,但同样,异能不是万能的,她经历过无数次险恶的绝境,逢生时,从来都不是异能救的她。 治愈此异能,全部靠精神力维持,所以燕鲤如果集中不了精神力,就动用不了异能。 甚至燕鲤对自己重生这件事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重生,也不知道自己能够重生几次,只是有预感,怕是不止三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第一谋士 『书云阁www.92215.net 』,。 苏得瑾看着那个红衣少年,燕鲤卧靠在树上,眼眸半睁半闭,长而卷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层浅淡阴影。他不知怎么的,独自笑了会,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燕鲤偏了偏头,苏得瑾在外面应该有府邸,只是不经常去,毕竟他还没有被封王。 皇上既然如此宠爱苏得瑾,为何不直接将他封王呢?这些皇子皇女中,现无一人被封王,所以那些大臣才不敢轻易站了阵脚以免站错。 燕鲤摘了片树叶,细细摩挲着。 “驾!” “笃笃笃” 一阵马蹄声传来,带着零碎的音色,听的出来主人此时的急迫。燕鲤站在房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纷纷惶恐着往两边让开路,燕鲤身边已挤了不少人,却无一人碰到她。她眯起眼,细细的阳光潜伏在睫羽里,惊起一片慵懒的审视。 一人头上束着嵌玉紫金冠,齐眉有一丝绸镶玉抹额,仔细一看,那玉竟是极为珍罕的羊脂玉籽玉,墨色宽袖蟒袍,衣袖微拂下的那双养尊处优的手紧勒缰绳,孤姿尚留清,清浅羽裳娉,那眼底的神色,竟是比衣袍还要浓,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苏羽裳抿着唇,面色略微僵硬,手心已经渐渐出汗。他身下的马已受惊,到处乱窜,偏偏他奈何不得,下不去,制服不了,不由得心底添了一抹急色与杀意。 若是不能降服这匹马,就杀了吧 燕鲤抬眸,长袖微微一抬,曲着下巴,轻轻地笑了笑,目光扫去,便是知道了这匹马的种类。 盗骊,名驹,乃关外名马,体格健壮,千里绝群,脾气暴烈,极难驯服。 她看着那匹马横冲直撞便是微微拢眉,同样也观察到了苏羽裳眼底的杀意。这样的好马,若是真被杀了岂不是可惜 燕鲤轻轻垂首,额前一些乌发遮住了眼底神色,手指微动。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传来,四周的吵闹仿佛对笛声来说置若罔闻,毫无影响。那空中流转飘洒的缥缈雾气渐渐盛开,远方的绝无之境清扬婉兮,一人轻功甚好,踏空而来,雪白绸缎长靴上云绣丝锦,祥云飘飞。 极长的金丝发带随风而去,此人一现身,万籁俱寂,只看见空中凭空飞来一双银丝细线缠绕住了另一方的屋檐,而那男子,轻巧的落于银丝之上,颤动半分也无,唇边玉笛格外生辉,浅许醉人。 那受惊的盗骊闻此声也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又乖顺,不见方才半分暴戾恣睢。 苏羽裳抬眸望去,手微微一松,目光起伏不定,“燕雪至” 这个名字,引起一阵轰动。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c议论纷纷。 “燕雪至,他居然被放出来了?” “那是燕国因参与藏雪变法而触动皇族利益入狱的燕雪至?他没死?” “燕国第一谋士,被驱逐出府的永安王府世子。前不久燕国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所以燕雪至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如今已不是燕国钟鸣鼎食之家,只是一平民。” 人群的议论燕鲤仔细听进去不少,她看着那个逆着光而立的男子,徐徐一笑。 离经叛道吗? 参与了变法还能够活下来,倒也是个人物。 燕姓曾是燕国第一姓,永安王府曾是燕国百年屹立不倒的大家,却因遭小人暗算,皇上猜测而毁于尘土之中。除了她这个燕小姐,恐怕唯一活着的就是这个及冠之龄便被驱府的燕世子燕雪至。 仔细一看,燕雪至的五官的确与燕鲤有几分相像,他身穿深色直襟长袍,沉郁而又古朴的色,面如云中月,雪中梅,抬眼间的尾光似乎淬了暗光,稍有不慎便会遍体鳞伤。 虽是唇红齿白的模样,眼底却是毫无明媚,唇抿着,玉笛之音戛然而止,负于手后,略幽深,额前有着未梳上去的发丝,一直柔顺的垂落于腰前,微风拂面,清光正好。 燕鲤瞥开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着身形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对这个第一谋士的兴趣也不大。玩权术的人,若不胜,便是死,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燕雪至,只能说他胜负难料难分。 燕雪至可以说算是帮了他一把,苏羽裳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直接走人,他拱手笑道:“雪至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恣意,今日之助,本皇子不胜感激。” 燕雪至踩着银丝甚是悠闲,他好似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听了苏羽裳的话只是点头,“分内之事,三皇子挂念就好。” 他言尽之后,一垂眸,突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抹快速掠过的身影,那颈下的金钗在光的反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一寸寸,刺入人的心底。 燕雪至的目光突然像是被定住一般,在那身影上怎么也移不开,近乎着魔。 他似是想要确认,蓦地从银丝上落下,足尖一点,从屋檐上闪过,企图追上那个人影。 而原处的银丝依旧在空气中斑斑驳驳,不清晰的颤动。 苏羽裳看到燕雪至的动作,下意识的望去,只看见了一片瑰红衣角,翩飞。 燕鲤眉目一阖,感觉到不远处风速倏忽变了,便是拢眉,身形移动时一把抓住旁边的身影,迅速将衣带一解,外袍披在了那不知所措的人身上。 白色的里衣在人群中依旧显眼,燕鲤便顺手从摊上拿来两块布料,起手间放下银子,将布料披在身上,她拔下颈下金钗并附上内力,将发带切断,一头长发落下飘舞,随手把亮眼的金钗藏于袖间,脚步快到极致。 在屋檐上追索燕鲤的燕雪至只看到了人群熙熙攘攘,渐渐没了那少年的影子,他减慢了速度,停了下来,心底失望蔓延,扣着玉笛,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须臾,不远处,一名披头散发的人影缓缓站起,燕鲤将发丝别在耳后,抬眸。她虽不清楚燕雪至为何突然追她,但也可猜到燕雪至是看到了那个金钗才会蓦然动身。 白而透的手心里,躺着一把精致细腻的金钗,这上面的纹路并不是罕见的复杂,只是在阳光下,断裂的地方隐隐呈现出一只未成形的雏凤。 苏国皇宫: 柔荑抚在盆栽上,不见岁月的痕迹,一位相貌端庄而柔美秀外慧中的女人卧在檀木椅上,眼底自然的流露出高不可攀之色,一旁低眉敛首的宫女垂着眸,手捧着盆栽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莲妃轻阖美眸,长长的睫羽微颤,体态带了些柔弱的病态,头上挽着惊鸿归云髻,那青丝上的发钗被全部取下,好似没有装饰的云端,美得缥缈。身披雪纺轻纱,外罩绸缎透明外袍,烟眉轻蹙,看者仿佛都被美人勾去了心神,心生不忍。 她静静的坐着,半晌才轻轻开口:“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一旁面无表情的宫女微微伏着身子,细声道:“回娘娘,皇上正在大发雷霆呢。” 莲妃闻言,微微挑眉,“皇上可说些什么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谋江山 『书云阁www.92215.net 】 苏得瑾皱着眉,长袖间的手握了握,又放下,莲妃的话被他一句不落的听下,他也知道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不管是谋江山,还是沾鲜血,那个本就柔弱的女人,用并不宽阔的背,为他走出一条道,撑起一片天。 天空之间广阔无垠,一碧如洗,干净的好似湖面水波不兴,苏得瑾抬头,却是觉得自己已经被烙印枷锁所困住。 燕鲤总不能一直待在大街上,她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治好凤钰,所以,事物可做之时,便乔装打扮一番,来到了绾楼。 “让你处理的事如何了?”燕鲤眉目一阖,轻淡无波,扣着茶杯,坐在木椅上甚是悠闲。 “回殿主,昨日绾楼遭袭击,存货被盗,供应不足,今日生意十分冷清,且那几日冲撞您的人已被遣散,绾楼之人无礼的名声传遍大街小巷。”月影伏着身子,声音平缓敬然。 燕鲤支着下巴,语气微微,“绾楼幕后之人查清了吗?” “属下查清了,是公子婳及三皇子苏羽裳。” 苏羽裳在其中燕鲤并不意外,但公子婳也参与其中,倒是让燕鲤眉梢一挑。 与公子婳,凤钰相识,已是一种难得,却不曾想又得公子婳之助,白绸绾手段不低。 燕鲤的表情甚微,她喝了杯茶后,便结账离开,看到月影也跟了上来,燕鲤脚步一顿,“你若是饿,先去填肚子。” “属下不” “一天没进食是吗?”燕鲤的笑容映入月影眼中,让月影无所适从,他僵硬的点了点头,便看见自家殿主转过身去。 “别委屈了自己!” 燕鲤离开后,因为速度太快,在转角处险些撞到一人。 蓦地停住,目光一抬,只触及到那眉心处的晦涩古纹。 再眨眼,人已不见。 等到黄昏时,护国王府有人受凤王派遣来找燕鲤,燕鲤想着,也没落凤王面子,又回到护国王府。 凤钰这人太危险,能拉拢则拉拢。她不知道凤钰到底打算干什么,但她很清楚凤钰想活着,比谁都想。 凤钰的背后是护国王府,他身为世子,出身于王府,济生于王府,与王府共患难,又怎能将护国王府置于一边,哪怕是护国王府出了事也依旧视若无睹? “送神与请神,果然相差甚远,倒是我失算了。”燕鲤微微叹气,眼波潋滟。 失算至此,未能想到会是凤王亲自出手。她印象中凤王手握重权,应是不好相与的一类人物,怎会动身请一来历不明之人,却不曾想,凤王对凤钰的关心远超疑心。 暗处的月影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少爷,您这样做有您自己的打算。” 燕鲤知道从月影这里得不到什么好答案,她摇了摇头,踏步而来,打算从正门入。 半柱香之前,燕鲤甩开请她回府之人,吩咐了月影一些事后,才来到王府门口。 不出意料的被拦住了,侍卫冷漠的目光扫来,闪过惊艳,却没有乱了分寸,道:“这位公子有请帖吗?” 燕鲤笑着摇摇头,不语。 “那请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一下。”这位侍卫恭谨的一抱拳,便往里面走去,态度十分良好。月影见此不由得嘴角一抖,原来这礼貌也因貌而异? 很快,这位侍卫便走了回来,垂着头站在一旁,神色恭维。 “这位公子里面请。”他后退着,上前几步为燕鲤带路。 因为是客,燕鲤也没有拒绝,虽然她知道这里的大致格局,但被人带路和自己独自走还是不一样的,燕鲤并不想自己被认为是擅闯府邸。 来到了凤钰所在的阁楼,侍卫果然就此止步,转身拱手道:“公子,我们家世子让您自己进去。” 侍卫转告了话便后退着离去,并没有逾越半分,连抬头看一分都无,恭敬至极。感受到了王府之人的以礼相待,燕鲤眼眸微眯。 凤钰这里处处危险,想必能进去的人也非常少。 燕鲤看了看敞开的大门,抚上,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阁楼在那里丝纹未变,燕鲤抬眸看去,院里空无一人,荷花池里水波不兴,鱼儿依旧游得欢快,树边的c水上的c天空的,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死寂。 燕鲤无波无澜的抬眸,从袖中拿出一个梨花纹陶瓷小瓶,她轻启唇瓣:“凤世子,我以这个为礼来向您拜访,不知凤世子可否将周围的陷阱撤去?” 她现在寸步难行,却是唇边含笑,清澈而深处难辨的双目飘去,话落,四周依旧没什么动静。 这时,阁楼的门突开,一人的白衣似是比那天空云上还要纯粹,带动了干净的韵味。黑与白的对比交织,使他身上仿佛渡了一层与烟火尘埃隔离的光辉,他睫羽一动,长指慢慢放下,脚步却还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原忧吟 『书云阁www.92215.net 】” “王府不缺钱。” “我的东西,你王府可买不起。” 燕鲤手中的瓷瓶在阳光下显出隐藏的梨花纹图案,凤钰视力极好,便是看到了瓷瓶上的“凰殿”二字。 那瓷瓶里的东西,是凰殿之物。 凤钰眸光深了深。 或许凤钰早就算到了燕鲤还会回来这一可能,燕鲤抿唇,她不该轻视任何一人,同样有求于人,凤钰明显要镇定很多。但也可能是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藏入深处而不得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燕鲤从不认为自己拥有比别人多出一百年的经历以及记忆就高人一等。 而且,每次重生时,上世的记忆就淡去了很多,有些事情甚至根本想不起来。 凤钰在楼阁上似乎思忖了一会,然后从旁边拿起一支细长的玉笛,放入唇边,声音从里面渐渐传出,由小变大。很普遍的一首曲子,只是空灵的心境让曲子多了一份不可捉摸的缥缈。 燕鲤静静的听着,看到梅花林里走出一人,那是一位面部表情紧绷着的少年,之所以称之为少年,是因为此人看似只有十八岁左右,稚气未脱,青丝皆用黑檀木束起,显得利落而干净,一双麦酒般琉璃的眸子闪着跳动的光,让人分不清那里面究竟藏了多少情绪。 少年深衣裹身,行动间有些匆忙,双手间的指甲隐隐掺着药屑,依稀看不清楚是什么种类。他视线刚开始是乱飞其间,在看到窗口的凤钰后,下意识的收敛了一下,撤回自己不安分的视线,正了正自己的情绪波动,束手束脚的走了出来。 “世子,您找我?”少年挠了挠头,面部略木讷,清秀的脸上有些窘迫。 燕鲤查探到,此少年并不会武功。 “这位公子就交给你了,记住,要善待,礼节不可失,不可怠慢。”凤钰吩咐完,就转身过去,窗户被一股莫名的风关上,遮了个严严实实。 燕鲤握了握手指,手中的瓷瓶还安然的躺在手心里,她看到少年对她微微颔首,客气道:“公子请随我来。” 她对被关上窗户之处看了几秒,然后转移了视线,点了点头,随少年往另一边走去。 一路上,燕鲤问,少年答。 “你叫什么?” “原忧吟。” “你与凤世子是何关系?” “他是主,我是从。” “春秋几何?” “虚度二十春秋,前及冠不久。” 原忧吟一直挂着得体而礼貌的笑容,双手背于身后而显出几分老成,并没有因为燕鲤实为年轻而轻视怠慢。 只是,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别人的属下。 燕鲤微微拢眉,继而舒展开来,她看着前方不紧不慢前进的人,眉目间划过沉思。 原忧吟手指甲深处有药屑,明显是经常研究药理所致,而且是那种懂医的人,身上的药香味也甚浓。 燕鲤思忖一下,开口道:“你是凤世子的医师?” 原忧吟的脚步似是顿了顿,再往前走去时,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但动作已经告知了一切。 凤钰的这种身体情况,怎么可能没有医师调理,想必原忧吟是凤钰信赖之人,毕竟医师这个位置实为重要,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燕鲤跟着原忧吟走去,一路上也思考了很多问题,分析了一些事情。 此时,楼阁上窗户凭空而开,旁边多出一个白衣公子,他长眉入鬓,狭长眼眸好似雾中水,水中影,镜中花。那白不似凉云一般剔透的白,而是带了些麦酒的涟漪感,质料看起来便是不菲,袖口处的“婳”在光亮的独爱下若隐若现,朦胧隐隐。 “你让她走了?”公子婳饶有兴趣的看着燕鲤离开的方向,指间的绿叶竖于上面,面上的笑容清浅,语气微调侃。 凤钰看他一眼,略苍白的面目上微清亦冷,没有多说便转过了身子。 “真是个榆木脑袋,凤世子,你的话称得上名副其实的非千金难卖。”公子婳摇了摇头,手中的绿叶随之而落,凤钰闻言脚步不停,仿佛视若无睹,公子婳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凤钰那声线轻凉微泉响起:“裴婳,绾楼似乎出了许事,你确定不去看看,也好应对?” 公子婳闻声面色微僵,刚想从窗户上跃下,就在他一只脚踏出的时候,后方传来声音:“我这里机关阵法很多,莫要以身作则。” 听到了凤钰这委婉的话,公子婳及时收了动作,仔细一看,表示看见了窗户旁那几乎以肉眼不得见的银丝正在清风吹拂下颤动,他目露凝重,抿唇。 最后,裴婳是走暗道离开的,凤钰的梅花林周围太危险,裴婳并不想以身作则耗时耗力。 裴婳走后,凤钰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此地。 风和日丽云卷云舒,天空一碧如洗,街道上人来人往,人群推移中,笑声夹杂,显出人们的安居乐业与此地的繁荣昌盛。颇有一种热闹非凡的意味。 一个外穿白衫的小少年轻巧地从小巷的另一边翻了过去,拍了拍手,去掉自己头上的斗笠。 “原忧吟的敏锐能力不比习武之人差啊,打晕了他才得以逃脱只是凤钰为何要囚禁我?” 燕鲤轻轻地舒了口气,眉目安然,她的手心是一把价值不菲的金钗。燕鲤已经反反复复将金钗研究了好几遍,却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想过将金钗拆开探查,但还是抛弃了这个想法。 凤钰不在府内,燕鲤让月影查过,至于凤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燕鲤就不清楚了,对于这种到处乱跑的病秧子,她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燕鲤走着,蓦地抬头,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十分普通的人,坐在客栈门内角落,发髻规规矩矩,用枯色竹簪挽起。布衣落魄而不引人注意,连目光也是带着呆滞的,有些心不在焉,视线始终停留一处,未曾动分毫。他面目木讷蜡黄,衣衫单薄而平凡,可是那双手的纹理却是如此的令人赏心悦目,虽不白皙,却透露一种别致的美,似雪中腊梅,山间清泉,雾中绿意,松里挺直。 燕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人。 那个人是,司岭! 燕鲤下意识的微皱眉,又松了松,司岭出现在这也合乎情理,只是,他身边的人是谁? 燕鲤的眼力极好,甚至看到了走动间的司岭把一张令牌从袖口传递给了旁边之人,动作隐秘而仔细。燕鲤注意到那个面目平凡之人仿佛也察觉到了司岭的动作,便是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喝着杯里的茶。 味道,是苦的。 颜色,是红的。 “嘭——” 客栈里一阵刺耳的大叫响起,接着涌出一大片人,大街上的人觉得莫名其妙,开始议论纷纷,客栈旁有一个女子想过去看看情况,结果被一重物压倒,她手伸去一摸,视线里只出现了黏稠的腥甜液体,红的刺目。 “啊——”尖叫声划破天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凰令 『书云阁www.92215.net 』,。 人群的涌动遮住了燕鲤的视线,而在事发的那一刻,燕鲤却是看到那个面目普通的人快速的掷出了一双筷子,毫无预兆的射中了接住令牌的人。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灰死不瞑目,瞪大了眼,想要去看是谁出的手。 然而,却是没机会了。 客栈里混乱,客栈外倒是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燕鲤悄无声息的混进人群,只看到两片翩飞的衣角滚动,从屋檐破瓦而出,没了踪影。 她目光一凝,终于清楚的看到了那张令牌。 是凰令。 那边已经开始了打斗,这个地方离官道不远,官兵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所以燕鲤只是远远的站在原地观望着,她扣紧了金钗,脚步丝纹不动,眉目间泛着冷静之色。 燕鲤的注意力并不在司岭身上,因为她对司岭的能力不曾怀疑过,所以便不担心他会遭到无法逃脱掉的危险。 彼时,一身黑衣的月影突然从小巷里跃过,几个瞬息,便停在了燕鲤面前。他垂首,低声道:“少爷,原忧吟已发现你离开护国王府了。” “等。” 燕鲤目光也不移的吐出一个字,她看了那边的打斗半晌,不知为何,手突然握紧。 月影没有擅自抬头看那边情况,他毕恭毕敬的站着,禀报后不发一言。 另一边并没有分出胜负,那个面目普通而不引人注意的木讷之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官道上的官员来得极快,大概是得了谁的指令。几人已经迅速被围住,但燕鲤却是看见其他几人都趁乱逃跑离开了这里,而司岭似乎是中了毒,未能逃脱,被官员押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燕鲤移开目光,与官员反方向而走,并没有现身去救人的意思。月影察觉到那方动静之后,有些疑惑,后不多言的跟上,不发言,也不质疑。 在他看来,殿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绝对的权威。 燕鲤离开后,走在街道上,沉思片刻,低声道:“次日回一趟凰殿分据点,分拨救人。” 月影目光一闪,颔首应是,消失不见。 既然司岭被抓,那么想要救出一定会不容易,目标又不能太过明显,所以,燕鲤打算自己先去一趟地牢观察地形,后救人。 当然,若司岭能够仅己之力出狱那更好。 燕鲤看了看天空,白云层层叠叠如画渲染,寸寸成光。她眯了眯眼,开始分析事情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燕鲤再次来到王府,她轻手轻脚的翻墙跃过,后进入梅花林,在踏入梅花林的那一刹那,抬眸看到了屹立于树下不动的一抹深灰,木簪在梅花陪衬下尤显暗沉而重,头微垂,似冥思。 她走进去后,脚步顿住。 “原公子如此清闲,不如帮我打造一把趁手武器?” 原忧吟听闻声音,发丝微漾,抬头,继而掸了掸衣角处本不存在的灰尘,道:“燕少爷应该知道,我只是个医师罢了。” 燕鲤步伐迈开,“器选人,人定器,我看,你的这把银针就很不错。” 她面上笑容浅淡清凉,视力极好的燕鲤看见了原忧吟手指间夹着的一根银针,很细长,不显眼,极其隐秘,宛如被掩藏一般,衣袖其外,银针其中。 意不在此,说得大概就是如此,方才的那句话,也是为了引出目的。 原忧吟手指微动,他看了看天空,上面的银丝若隐若现,在天空下呈现透明之色。燕鲤离开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只是,世子至今未归。 “燕少爷是来找世子的吗?”原忧吟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的将银针往燕鲤方向掷去,那针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来,似雨中之珠,透明而冰凉,让人目不暇接。 燕鲤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扣起手中金钗,一挡,一转,一定,将银针插在了旁边的梅花树上,立定,微晃过后,没了起伏。 很难想像原忧吟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可以有如此手法,速度c方向c力度c时机,都看得准极。 燕鲤微微眯眼,“自是如此,若不来找凤世子,我来这里也无意义,毕竟利益所需。” “世子让我转告于你,太阳下山之后他还未归王府的话,你便去皇宫一趟。” 原忧吟在看到燕鲤小心谨慎的动作时,目光顿了顿,似乎多了些什么。他面色无波澜的道出这句话,继而轻轻拂袖,转身而去,梅花林为他让开道路,待他走后,又恢复了原样。 燕鲤闻言,目送他离开,又看了看西方。 彼时,太阳已下沉,正是日落之时。 燕鲤手微微一紧,她将金钗重新系好,又拿出手帕,覆与其上把银针拔出,放在一木盒里,扔向后方。 “保存好,守在这里,无需跟随。” 足尖一点,迅速消失在日落里。 月影走了出来,接下木盒,又隐回原地。 燕鲤不顾街上人诧异惊愕的视线,轻功在屋檐上跃过,速度快极,用肉眼只能看见一抹暗红交织浅白的身影在闪烁,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皇宫离王府并不远,当然,王府的方位也是皇上经过计算斟酌而定下的,毕竟他想处理掉王府的话,离近一些总没坏处。每一代苏国皇帝都对护国王府虎视眈眈,现任苏皇也不例外。 所以,凤钰,大许是在皇宫遭遇了不测。 半柱香时间一晃而过,燕鲤站在皇宫不远处,她思忖着,看了看方位及人物。 “不能闯也无需杀,入了皇宫,便是苏家的天下。”她看着,并没有冒失的闯进去,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又想到了不对劲。 “凤钰出事,凤王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别人的儿子,我为何要担忧?” 燕鲤扶了扶颈下金钗,无数种可能在她脑海里划过,又剔除,最后只留下了几个。 她手指一抬,南方突然传出爆炸声。 那几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无言。须臾,一人离开,另一人守在原地。 燕鲤又化为了离开的那名侍卫模样,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那边没什么动静,只是地面突然坍塌了而已。” 侍卫闻声明显放下心,看四周无人,便是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些隐晦的暧昧,“马上就要换岗了,一会我们不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救人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似是明白了什么,面上似有淡粉,若隐若现,眸子里光亮飘过,留下了暗沉的痕迹,她动作一顿,低声道:“那你可要拿出点诚意啊,不然我可不依。” “那是那是,爷不会亏待你的。” 燕鲤睫羽一垂,心道,这个称呼,还真是被糟蹋了。 果如燕鲤所料,又如侍卫所详,这边很快就换岗,待她与侍卫走到无人角落时,那侍卫正挂着淫邪的笑想要去抱她时,却应声而倒。 燕鲤伸出手将乌发轻轻一捋,并未回头,眸色微深,面上淡粉也随即消失不见。 闭气闭的有些辛苦。 “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了。” 她看了看周围环境,此地应该位于皇宫西南方,这个皇宫,她已经走过了无数次。 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 燕鲤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一路有惊无险,由于燕鲤不愿打草惊蛇,所以走的十分谨慎不留痕,看着不远处那雄伟的建筑,燕鲤目光深了深,十指紧扣。 半晌之后,她隐于草丛中,待两名宫女路过时,打算将其打晕换取衣裳。 身子微微探出,燕鲤手中内力涌动。 一丝细微之声传入燕鲤耳中,她眸色一浓,暗叫不好。 浓烈的血腥气扩散,一黑影倒地在燕鲤身后,发出能够令人听见的声音。 “什么声音?”粉衣宫女皱眉看去,觉得奇怪,一步步走去,脚步不慢不快,几乎接近声音的发源处。 另一名宫女见此,拽住粉衣宫女的衣袖,另只手扣紧了金盘,连忙道:“我们去迟了是要受罚的,快走吧,若是别人看见我们怠慢此事,月银怕是要被扣光了!” 粉衣宫女停住,点了点头,随另一名宫女而去,“的确不能耽搁,娘娘酉时还要用这些东西,我们的命再多,却也不及这金盘之物。”语气中无奈多于好奇,刚刚想前去一看的心思也淡了几分。 看着那名粉衣宫女的脚已经触碰到前方草木的燕鲤已做好了准备,变故生了后,宫女纷继离去。粉衣宫女两人的离去未能给她带来什么影响,顶多让她省时省力。 她放下手,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便回头望去。 “凤钰?” 想救之人正在眼前,可谓是一惊喜,燕鲤先是扶他起来,后拿出丹药塞入他口中,起初他并不张口,似乎是身体本能的抗拒,燕鲤可不手软,直接果断的先卸了下巴,将丹药放入那染血之唇内后才正位,内力旋绕,燕鲤的内力涌入凤钰体中,等到凤钰好了些她才停手。 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欣赏凤钰此时的状况。 “凤世子的美貌闻名于世,今日一见,几乎是认不出来,不过自我认为,你这番样子更顺眼些。” 血遍布全身,看不见有白骨露出,只知鲜血淋漓,气息不稳,一身白衫尽数变色,青丝披散而显出几分病弱之态,乌发上的血迹一直逶迤而下,似是还带着温热,面色苍白中血色全无,衣袖里镶嵌的纹路也被彻底打乱,划破,飘零,凉碎。 他微伏着身子,在极力稳住身形,手心已被地面上草叶划破,丝丝伤口在那未血肉模糊的白皙上格格不入。 面上睫羽微颤,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连唇瓣都染上了颤动,似枝头雪,淡白的脖颈上的一抹抓痕尤是清晰可见,如玉中血滴,燕鲤的目光飘过,看到了他手中紧扣着什么东西,掩于袖中,看不明显。 “先离开皇宫,找个地方疗伤。”燕鲤缓缓开口,看见凤钰睁开那双澄澈似水微漾的眼眸中划过暗光,他既不言语,也不点头,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后冥思。 燕鲤看到,凤钰看的方向是苏得瑾寝宫。 顿时,她一阵头疼,这两人若是成为敌人,再化敌为友可没那么简单,苏得瑾当真不是给自己添乱? 她微叹,道:“可否告知我发生了何事,也好让我分析一二。” “苏得瑾遇刺,凶手是我。” 几个瞬息之间,燕鲤将思绪整理好,抿唇,也没有立刻站起,“这几天,护国王府应该会很热闹吧。” 凤钰只微微拢眉,燕鲤看了看上方的天空,掩袖,将长发用一无色发带系好。 “我去找人送我们二人出宫。” 凤钰正想说些什么,燕鲤已经轻风似的离开,那白衫轻舞飞扬,须臾,在空气中竟呈现出了透明的光伏。 皇宫是个好地方,同样也是个富贵险中求之地,燕鲤并未去苏得瑾寝宫,而是去了养心殿。 同样的,她也没问凤钰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等到太监总管王公公离开后,燕鲤才从殿内的柱子上跃下,因无脚步声,遂无人发现燕鲤的存在,皇帝寝宫并不是无孔不入的地方,她一抬眼,便看见年近五十的皇帝正聚精会神的批阅奏章,手执竹简,身形笔直,丝纹不动。 但燕鲤却是知道,这个皇帝身负武功,且不低。苏皇乃一国之君,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不会武功,身家性命也几乎等同于没有保障。毕竟帝王皆生性过于多疑,不易信与他人。 最近,皇帝身边的那个武艺高强的贴身暗卫似乎远出,不然燕鲤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进入宫殿。而是想办法从孔而入。 燕鲤手指一抬,苏得瑾的伤,是偶然,还是必然?是皇上的一棋局,还是苏家的一场戏? 血腥风雨之中,欲来的,不止是考验。 她微微眯了眼,发出一声近似低叹的轻笑,与此同时,苏皇的手蓦地顿住。 而燕鲤并未现身,在苏皇欲唤人欲转移注意力时再下手时,她已经消失在房檐。 燕鲤只不过是想要搅乱这一池水罢了。 皇宫里顿时灯笼四行,脚步不停,叫声起伏,人仰马翻的在抓刺客,此时的“刺客”本人已经顺手牵羊了一辆马车,带着重犯已出逃。本来燕鲤的想法是想要离开京城避一避,但凤钰坚持要回到护国王府找对策,说到底还是因为护国王府。 燕鲤也只好随了他的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主上 『书云阁www.92215.net 】看到月影不避讳的在梅花林旁候着,似是已等候多时。燕鲤看到此,一挥手,让月影去休息,月影会意,也不多问,作辑离开。 燕鲤得知了凤钰是狸猫换太子从宗人府遁走的,想必天亮便会被发现。 她回到府,便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那茶是凉的,辰时距现在,已有八个时辰。” 伤口已处理好的凤钰不咸不淡的开口,他的发额处依旧冷汗涔涔,唇色发白。 燕鲤抬目一看,道:“你身中八刀,这八刀,想要恢复并不容易。只有一夜的时间,现在再部署已迟,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洗清你身上的嫌疑。” “不必。” 燕鲤话语刚落,便传来凤钰清幽之声。 燕鲤眉梢一跳,以为凤钰有了对策,便笑了笑,“说来听听。” 凤钰轻阖着眼,长长的睫羽垂下,似银河落幕,飘闪全无,掩盖了一切神情。他今夜未身穿白衣,而是换了身灰色深衣,仿佛要戳破天空般,沉厚浓郁,潋滟氤氲。 烟波浩淼之中,兮来依飞,神来深去。 “因为这一切,是我的一棋局。” 燕鲤闻言,心中虽有诧异,却并未表现出来,她平缓了情绪,才道:“世人皆知,对自身狠的人才是真正的难缠,凤钰这一点你快登峰造极了罢。” “不,不够。”凤钰的目光有些沉郁,他声音轻的可怕,“这还,远远不够” 燕鲤拍了拍手,坐起,便是看到了提着药箱走来的原忧吟。 原忧吟的表情很淡,看到凤钰所受的伤后也不着急,有条不紊的拿出草药器具,将黄花梨药箱放于木桌之上,然后端出药碗,像是早已习惯。 燕鲤让开道路,原忧吟瞥了她一眼,也未说话,只是将手中药碗递给凤钰。 “世子的伤,最慢一月便可恢复。” 像是听到了燕鲤之前的话,原忧吟此时不紧不慢的反驳。 燕鲤只是一挑眉,她说的的确是寻常情况下的判断,不过原忧吟看样子对自己极有信心,刚才她的一番话是让他不快了吧。 原忧吟的医术,不知与她比起来,孰能分上下。 燕鲤从未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神医,她与神之一字沾不上边,只是久病成医,若是没有异能,怕只是一普通的医者。 “既然原公子医术高明悬壶济世,不如试试能否解了我身上的毒?”燕鲤笑着开口。 “悬壶济世不敢当,我只救该救之人,至于你的毒,一是我无法解,二是我无需解。” “何为无需?” “你的毒,自有人会解。”原忧吟缓缓说道,见凤钰将药饮尽,他便放回,然后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一昼四次,饭后吃,与水和,与内力相调,莫要忘了。”原忧吟最后再次强调了一遍,提起药箱离去。 燕鲤微皱眉,“原公子是世子的医师?” 这个问题,燕鲤问了不止一遍。 然这一次,原忧吟却是顿了顿,似在想些什么,又抬起脚步离开。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罢了,借宿于此。” 每一次的回答,皆不同。 凤钰闻声,开口:“忧吟非我之属,只是为了还情才居住此地,无他意,也不是我的专用医师。” 第一次回答,是因为燕鲤为外人,所以只需知道他是凤钰医师便好,而现在,却不一样。 接纳,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燕鲤点头,刚刚她有意无意的查探了一下原忧吟的药,从味道来看,有何首乌及鹿茸。 剩下的,一概不知。 燕鲤目光深邃了许,转而消散。 另一边: “她已经回来了么” 一声低叹,一声谓语,声声慢,声声轻,句句清晰,句句轻吟。 一身影掩于美人榻上,竹帘飘扬,宛如纸醉金迷,盘中珍馐美馔,桌上杯盘狼藉,朦胧之中似乎美轮美奂,欲飞仙遨游,揽一捧明月,却视不清里面为何物。 月影低垂着头,半跪于地,显得更为尊敬,面上,甚至带了深入骨髓的畏惧忌讳。 “是时候了吧”人影自言自语的说着,时而传来惹人沉醉不知的笑声,雅人深致,长指拂动发丝,缓缓而下,似清水流淌间,潺潺作响。 “启禀主上,殿主她中了毒。” 人影闻此,沉默了半瞬,继而笑道:“毒不至死便无碍,燕鲤可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倒是你,在她中毒之前,身在何处?” 月影面色大变,“噗通”一声双膝跪下,伏地,声音夹杂着颤抖之意,“属下未能保护好殿主,这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甘愿受罚!”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月影背脊一凉,只觉得浑身发冷,他颤颤巍巍的试探道:“求情” “不,是自以为是。”人影的声音如常,毫无变化,而月影却从里面听出了杀意,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没了生路。 “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会做什么,我讨厌什么,我的下一步是什么,自以为是的揣摩我的心理,我的喜怒哀乐,我的决断以及行事手段” 人影还在说着,而月影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地面上污血正在蔓延。 “真脏啊,却让人爱不释手。” 那一片血,渐渐地渗入地下,尸体也被人迅速搬走。 风依旧在飘荡,天空一碧如洗,梅林里鸟语花香,惠风和畅,鱼翔浅底,重峦叠嶂,水至清澈。 燕鲤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唇角一抖。 “凤世子平常就吃这些?” 凤钰不愠不火的一笑,“那燕公子想吃些什么?” 燕鲤将东西一掷,那一盘水果便与杯盘相撞,发出“咚”的响声,清脆而清晰。 她阴测测的笑了笑,“我倒想吃了你,看看你的血是何味道。” “这恐怕不妥,我身体羸弱,经不起折腾。” 燕鲤思忖凤钰这句话的意思,须臾,她坐下,“凤世子可以考虑你在下,省时又省力,如何?” 凤钰移开目光,对碗里的药膳突然也有了些看厌的感觉,他轻咳一声,声音平缓,“断袖分桃之事,凤某不感兴趣。” 燕鲤冷笑一声,见凤钰不吃眼前的药膳,自己擅作主张拿来送入口中。药膳总比水果有营养,与其给凤钰,还不如自己先下口。毕竟王府家财万贯,不缺区区一个药膳的食材。 “这药膳是忧吟为我专门调制的。”凤钰瞥了燕鲤一眼。 燕鲤动作顿住,又将药膳食完,才拿出手帕擦拭一下,“味道不错。” 凤钰只字未提今天黄昏的事,也不去讨论苏得瑾遇刺之事,燕鲤见此,自然没有自作多情的去询问,想必凤钰已经未雨绸缪。再不济,凤王也不是等闲之辈。 只是,凤王似乎许久未回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离心馆 『书云阁www.92215.net 】 再优秀,再出色,也要经历的,血的洗礼! 当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后,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当在乎的一切都被抹杀后,自然也就没有了弱点。 “苏得瑾与我合作,救了苏皇一命,可获得苏皇信任及刮目相待,再加上莲妃相助,这皇位,迟早是他的。”凤钰的声音拉回了燕鲤的思绪,燕鲤的手指微动,轻声开口:“皇位还有个苏羽裳在盯着,一切都是未知数,如今皇上是向着苏得瑾的,帝王的宠爱一向不靠谱,更何况是如今偏向于昏庸无道的苏皇。日后皇位不一定是苏得瑾的囊中之物。” 凤钰闻言只是轻轻一笑,不语。 “而你。”燕鲤转移了目光,“苏得瑾会助你摆脱嫌疑,你自是会无事,不过这件事的主谋,怕是瞒不过苏皇吧!” 苏皇会不知道真正的刺客是谁吗? 老谋深算的帝王,可不比擅长玩弄权术的人差。 “所以我想要的目的,达到了。至少几月内,皇上都不会再提让凤王镇守边疆这事,因为他知道,身边的那些人可是与我一样,希望他早死早安息,他不会给我们联手的机会。” “你想让皇上提前行动?”燕鲤笑笑,支起下巴,对此颇有兴趣。 凤钰倒了杯茶,那白瓷与长指不分彼此,似梅中雪,透出几分娇艳欲滴的味道来。 “现今,他已无多余时间来处理我以及凤王等人。”凤钰不咸不淡的开口,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一心二用。 燕鲤点了点头,认同凤钰的话,苏皇恐怕忙着对付其他人了,至于护国王府,他还没有胜的把握,因为苏皇,需要的是将其连根拔起。 只是,经历这一事后,凤钰怕是会不安全了。 燕鲤垂眸,“苏皇在护国王府安插了多少眼线?” “十九左右吧。” 凤钰回答的很快,几乎是毫无犹豫。 本来燕鲤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认为凤钰真的能够给个一个确定答案,而凤钰却是让她惊异了一把,出乎意料。 燕鲤又抬头,看了看窗外随风飘荡花开花落的梅花林,道:“这梅花林,你研究了多久?” “一年之久。” “一年之久的研究,而破阵却只是一瞬。”燕鲤微微一叹。凤钰的阵法并不十分高明,毕竟是自行摸索而来,而不是继承正统机关术的墨家。 墨家以机关术出名,扬名天下,子子孙孙将机关术传授于嫡子嫡女,而庶族是被淘汰掉的一方,他们不依靠机关术而生,以经商为名,也是墨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但墨家真正尊贵的,依旧是那些嫡系子弟。 墨家屹立于几国之间,位于三不管地带,已有百年历史,是几百年前的名望贵族,也是现今各国皇族极力拉拢的对象。不过,因为墨家处于沼泽之地,所以鲜有人能够抵达墨家。自然能请动墨家的人也是极少。 对于燕鲤的话,凤钰先是并不想言语,后又淡淡说道:“这种人,甚其微。” 燕鲤只是笑了笑,看到凤钰将眉目一阖,端起冷掉的茶,饮尽。 见此,她笑意更深了。 燕鲤看着凤钰放下玉茶杯,手腕处的伤痕若隐若现,还未愈合,隐隐掺着血,他也不遮掩,任由其接触空气而不去处理,燕鲤偏了偏头,“早闻凤世子喜机关之术,常潜心研究,百姓诚不欺我。” 凤钰手一顿,“喜倒算不上,只是想活的更久些。” 凤钰说完,不再多言,走到窗边,一股内力便推开窗,一片明亮扑面而来,带着梅的幽香,暗香浮动,阵阵归来,看落英纷纷,池上桥如同巧夺天工,美不胜收,景宜人,风微扬,水轻漾。 离心馆,便是凤钰的住处,燕鲤这一次仔细的看了上面的牌匾,是行书,行云流水般,执笔不停,着纸不刻,字字清晰,如其人。 此后的许久,燕鲤也没有收到宫中来抓人的消息。看来是苏得瑾将此摆平了嫌疑,凤钰的计谋成功的起了效果。 燕鲤在王府待的有些无聊,凤钰知道原忧吟拦不住燕鲤,便没有让原忧吟看守燕鲤,原忧吟得令后,常常几天消失个没影,却又在关键时刻出现,为凤钰疗伤。 凤钰的伤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燕鲤看他如此闲然,甚至几乎产生一种他没受过伤的错觉。 燕鲤已经想方设法的找到了八个童男子的血液,但月影却不知所踪,她无奈,只得继续研究凤钰的毒。 燕鲤忙完,见天色黑了,也没有立即回府。 燕鲤看着自己前不久从凤钰手上取下的血液,将其晃了晃,放入袖中。 在燕鲤转身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抽泣之声,断续着,虽小却清晰。 她脚步不停,软底靴落地无声,连衣袂与空气的摩擦声都消弥不见,丝纹未闻。 哭声断断续续,极为悲恸,似是一女子在哽咽,凄凉瑟瑟。 燕鲤皱眉,本不应该多管,然而她还是顿住脚步,再次转身。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人一把也是积德。 燕鲤垂眸,在她陷入泥潭时,无人肯伸手于她,拉她一把。更有甚者,一下下的将她的支撑粉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进宫 『书云阁www.92215.net 』,。 心静后,燕鲤走到声源处,看到一个蜷缩于此的身影蹲在地上,她隐隐约约可看到,此人似乎是一个男子。那刚才的声音燕鲤细细回想半晌,那音色的确更像女子几分,但又有些雌雄难辨,若是男子的声音,也属正常。 她冷静的看着对方,心中思绪翩飞,风吹来,阵阵凉意席卷而至。 男子似乎是察觉到前方有人,先是僵了下,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见一红衣小公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由于光度问题,看不清晰对方的面容及神情。 男子双目一亮,擦拭了自己面上的泪水,连忙站起,因蹲的时间太久而导致他又跌坐于地,极为艰难的尝试着站起身,龇牙咧嘴,半点形象也无。 显出几分窘迫之色的男子面上发烫,他的目光躲闪着,欲言又止,这时连手心的伤口疼痛都忘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燕鲤见此,微蹙眉,轻声道:“我记得京城内有宵禁,现已戌时,违反宵禁,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这个时辰段,官府衙役怕是快要来了吧。” 燕鲤的声音清脆干净,而对于男子来说却几乎等同于催命符,他先是怔愣半分,后才稳住声音说道:“我,我是来面圣的。但我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如今一来京城,便被其繁华所吸引住,以至于忘了时间,不知道皇宫位于何处” 此男子面上还有几分文人的傲骨在,他并没有被燕鲤的话吓得面色发白,而是努力镇定的回答燕鲤的话。 或许他已看出,燕鲤非等闲之辈,若不然,怎会在京城宵禁之后还敢到处走动? 观察了一下男子的表情,燕鲤眸色微浓,继而转身负手而立,平静道:“我先安排你住下,今日已晚,明日你再去朝圣也不迟,莫要扰了他人的休息,否则传到皇上耳中只会有弊,而没有利。” 男子面上闪过多疑的情绪,他仔细揣摩几分,燕鲤的衣着精致不菲,为贡品的蜀锦,绝非常人所能拥有,颈下的金钗虽色彩暗沉,但古朴典雅晦涩,纹路复杂而难辨,那一双白净的手,明显的养尊处优,不带一分的瑕疵,宛如被仙人雕刻而成的工艺品那般。 更何况那一身气质,像是久经考验而成,隐隐有着上位者的压迫。 燕鲤见后方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也不疑惑,只是淡淡勾唇,“怎么,不相信我?楚大状元。” 燕鲤话音刚落,楚景文便蓦地抬头,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终还是不发一言,他站的笔直的身子不再一动不动,而是随着燕鲤而去。 半路上,一言不发的楚景文突然道:“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 所以,才会失态掩面而泣? 半柱香时间过后。 “近日春闱放榜,状元郎是一才高八斗的才子,名为楚景文,年方二一,不知世子可有打算将其招揽麾下?” 凤钰闻言,目光淡然自若,他执着伞,清浅一笑,视线始终落在水面上,不知是在看水中倒影还是水中游鱼。 “只怕苏皇已未雨绸缪!今日清晨,你带进宫的那人便是楚景文吧。” 燕鲤靠在桥栏杆上,眼眸微眯,“的确是他,只不过,究竟与传闻相符几分就不知了,文状元是楚景文,武状元似乎是太傅之子文承叶,已被皇上看中,赐予翰林院修撰官职位。” 她说完,似乎是对武状元文承叶兴趣重一些,毕竟苏国并不缺善于玩弄权谋及学富五车的人,而且,历代状元的升职之路都十分艰难,只有鲜少的人坐上了一品官丞相之位。 苏国的丞相有两位,左丞相以及右丞相。朝廷文分三派,武一派,文一派,中立另起一派,一共大概是三派人士。那些墙头草忽略不计的话,朝廷关系依旧不简单,左相居高位,比右相势力略大一些,暗里爪牙不少,年近五十,深得皇上器重。 而右相的优势则在于他的家世及百姓爱戴。右相民间威望极好,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已出过三代丞相,根基深厚,也为皇上所忌惮。 容色已深,入风,映眼,清风徐来,微寒,余存。 但心底的空荡却告诉她,那里凉意渗入,久年无温。 “明天与我进宫一趟。” 燕鲤闻言,勾唇笑道:“怎么,世子要亲自出手吗?” 凤钰指间纸伞丝纹不动,他似是凝了眸,后道:“现在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语落,凤钰转身离去。燕鲤微微阖了眼,又抬眸看去,才缓缓开口:“我现在的身份是大皇子幕僚。” 两人意见不合,再次谈判无效,不远处穿过梅花林的的原忧吟提着食盒走来时顿住脚步,便是看见燕鲤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而不做多停留。 “燕公子需要进食吗?” “忧吟兄不如自行解决这满桌的珍馐美馔?若是吃不完还可让你家世子伸出援助之手。”燕鲤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楼阁里,原忧吟看着燕鲤渐行渐远的身影,露出甚微笑容,后又敛了笑,走向凤钰。 “世子为何要说出这惹燕公子不快的话呢?” 凤钰指间微握,道:“她总是会进宫的,只是以不同身份罢了。” 此声很轻,似乎是低喃,又仿佛只是说与自己听,凤钰瞥了原忧吟手中食盒一眼,“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吧,你可以走了。” 原忧吟只是笑了笑,青衫独立,遗世清风,他放下食盒,轻拍了拍手,“世子的心是时候拾掇拾掇了吧!” 瞳孔深了深,凤钰抿唇,不语。 燕鲤进入阁楼后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窝躺在美人榻上,她眯了眼,眉眼倦怠而显得昏昏欲睡。 她伸出手,那里有一条不显眼的血丝,定睛看去,若是时间锁定的太久,怕是会出现幻觉,误以为那血丝在蠕动。 燕鲤又放下手,将其掩在袖中。 毒已经在扩散了。 她自觉得此地过于宁静便站起,四处走动下,软底靴落地无声,只留下灰尘尽寂。燕鲤观察片刻,走到了桌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她目光扫过桌底,突然发现那里多出一些灰尘。 凤钰的房间即使被禁止进入,但也是有人会过来打扫的,所以这未被打扫过的桌底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燕鲤蹲下,目力好的她发现这里似乎有人走过。 “脚印”燕鲤低喃,她往窗外看了看,发现凤钰已不在原处。似是离开了王府,四周风吹草动也正常,没有不妥之处。 燕鲤轻轻敲打了一下木桌与地面,并未发出意料中的响声,她蹙眉一瞬,转了目光,便是看见墙上挂着的一把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侍从 『书云阁www.92215.net 】 虽说王爷从不苛责下人,世子也待人有礼,但毕竟是主子,岂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奴才便可左右的? 凤钰正举了书来看,因心思不齐而听到了小厮的叹气,他放下书,眉眼一阖,“待王爷回来,与他实说便是。” 小厮脸一垮,“世子爷” “王爷为人清正廉明,不会因此怪罪于你,你若心里不信我,可去找忧吟商榷,他自是有方法。” “奴才不敢!” 小厮闻言连忙吓得直哆嗦,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顿时成了苦瓜脸。世子爷这意思很明了,言外之意直截了当,不让他再多管,同时打消其疑虑。 他哪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凤钰一直不曾抬眼,等听不见小厮声音了,便是知道打发了人,开始闭目养神。 燕鲤坐在另一辆马车里,已经喝了一杯碧螺春。她长叹一口气,似是在想些什么,放下茶杯,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好似须臾便到了皇宫。 掀帘,下车,穿过庭园宫殿,赏过流水台阶,一寸土一寸木燕鲤都觉得十分熟悉,隐隐有些记忆残片从脑海里掠过,她蓦地顿住脚步,这时,后方的小太监因情况突兀而险些撞到燕鲤。 燕鲤未听见小太监说了什么,只是紧跟着凤钰步伐,从他的抬起捋发的雪白长指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朝服的男子,面目略俊,肤色偏白,长发被一祥龙玉冠束起,在日光下显出奇光异彩之色,似透明,似空心,似双层。 “凤世子是来找王爷的么?” 一见面,原本可从另一条道路行走的苏羽裳却折回脚步,向凤钰走来,半笑不笑的眸中微眯。 凤钰停住脚步作辑行礼,“三皇子安。” 燕鲤见此也跟着行礼,苏羽裳似乎很享受此时日光下的一幕,未几,拂袖,道:“不必多礼,不知凤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对于苏羽裳的有意问话,凤钰先是凝眸一瞬,才缓缓开口:“是圣上宣的凤某入宫行事,三皇子若无事可不必在凤某身上耽搁时辰。” 燕鲤瞥了凤钰一眼,凤钰此言是在说苏羽裳别耽误他办事吧?即搬出皇上,苏羽裳的没事找事也该罢了。 苏羽裳笑容微僵,“凤世子倒是直言不讳,难怪被父皇如此看重。” “不敢当。”凤钰吐出三个字。 苏羽裳既而抬起脚步往前走去,临走时瞟了燕鲤一眼,燕鲤垂首不相闻,看起来很是低眉顺眼。 “凤世子这个侍从倒是清秀的紧呢” 后方传来苏羽裳的低笑,渐渐地消失,直至声歇。 燕鲤一蹙眉,那日宴会上苏羽裳的确是见过她,想必也是记住了,这厢或许已在揣测她的身份。毕竟燕鲤是苏得瑾带来,如今又出现在凤钰身旁,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至于凰殿之事,想必苏羽裳也在怀疑她是否是凰殿成员,只是未确定下来。 她无奈的一摊手,“看吧,我每次入宫都有不祥之兆。” 凤钰抬脚走去,“我担着。” “有世子这句话我便放下心了。” 燕鲤勾唇一笑,笑得好不明媚,路上遇到的皇子大概也只有苏羽裳一个,皇上如今只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 四皇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三皇子苏羽裳野心太重,二皇子有腿疾,不能担大任,更不能坐拥江山,只有大皇子才是上上的储君之选,深得人心。 唯一的一位慧公主是一心性多疑之人,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可惜是女儿身,如今的皇上正在烦恼慧公主婚事。 因慧公主过于优秀,眼光极高,对各位京城中的公子都无好感,皇上宠爱慧公主,也舍不得委屈她,只得搁置着,这一搁置,慧公主便长到了十八岁,至今未嫁。此事同时也助长了慧公主蠢蠢欲动的心思,瞄准了那至高无上之位。 所以说,苏得瑾目前的敌人根基不厚,即使是坐上皇位想必也站不稳,但凡事都有万一之说,若苏羽裳与慧公主联手,皇位落哪处倒是未知。 更何况,那龙椅暗里还有不少人在盯着呢。 今日皇上只宣凤钰一人进殿,燕鲤十分有眼色的在殿前停下,目光所及处,凤钰的身影渐行渐远。 “不过来吗?” 突然,凤钰停下,悠悠的音色传开,回荡在空气中,浅许醉人,深许沉心。 燕鲤抬眸,按兵不动,并不出声。只因她不清楚凤钰是在对谁说话。 未等到人答话,凤钰轻轻撇头,唇微张:“燕鲤,与我一起进殿罢。” 被指名道姓的燕鲤看了看凤钰身旁察言观色的太监微垂了首,未吭声,假装没听见凤钰说话。 这是默许了吧。 但,谁给凤钰的权力,让他可以随意带人面圣? 燕鲤疑窦突生,脚步却是迈开而来,她低声开口:“这番进去,凤世子可要保证我的安全。” 凤钰轻轻一笑:“是皇上指名见你,你又何须提心吊胆?” 燕鲤蓦地一惊,思索间手无意识的握紧,半晌,才道:“原来如此。” 遂,这次进宫,她才是主角。 而凤钰,是将她的引路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大理寺 『书云阁www.92215.net 』,。 “知道朕让你来所为何事?” 入殿后,出乎意料的,传皇上旨意,凤钰在别殿等候,而燕鲤却是直接面圣。 行过礼后,燕鲤看着似是十分好相处c已年老色衰却不减威仪的苏皇,闻言,垂首道:“回皇上,草民不知。” 苏皇的手放在龙椅一侧,看着下方看不清楚表情的燕鲤,道:“今中外多事,燕国有喜让天下见闻,各国闻事祝贺,特遣皇华使而尊其乐其,并促咨诹善道,将以增两国之情。朕这几天都在为此而着急,日思夜想,身心交瘁,劳形苦心,财殚力痡,日不能睡,夜无法眠,愁云满面不知该如何能解决此事才为妥当。” 话语一顿,见燕鲤仔细听着,苏皇舒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又睁开,“大皇子谏言为朕分忧,乃苏国之福,朕十分欣慰。可这毕竟未能想出解救之法,故此,朕如同火锅之蚁。近日,三皇子献策,倒是帮朕找出万全之策。”苏皇接着道:“三皇子向朕推荐一人,便是今年高榜之上的楚状元,但,本国不能失其威,朕打算再派遣一人前往燕国道贺。” 苏皇瞥了燕鲤一眼,突然笑道:“朕看,燕爱卿便可胜任。” 态度转变之快,让燕鲤始料不及,她作辑道:“草民不敢。” “有何不敢?朕准了!” 苏皇定下来后,燕鲤面无表情的面上有些松动,最终只是垂了眸,道:“谢主隆恩,草民定当不负圣上所托,以苏国盛态面见,不为楚状元所累,与他国和平往来交流,以苏祝贺,以全归来。” “好c好c好!” 三个“好”过后,苏皇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本就不错的心情更是锦上添花般,随即赏了燕鲤一些银两及马匹。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当燕鲤与楚景文会晤时,对方的表情很是古怪。 像是惊奇,又像是了然,时而皱眉,时而闭眼,后才一挥袖,“不知阁下贵姓?” “免贵姓燕。” 燕鲤回答完,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楚景文会觉得尴尬也属正常,毕竟狼狈的一面被她撞到过。会觉得古怪也是不足为奇,想必是猜测她的身份,觉得是贵族子弟,被派遣去燕国有些匪夷所思。会觉得了然也成水到渠成,大概是楚景文觉得她是被皇上派遣过来磨练c顺带检查楚景文实力的。 今日不是出发日,两人互相讨论后便分离,燕鲤看到了坐在马车里已等候多时的凤钰,她撇眼看去,只看得那一片雪白似云衣角,上面的暗色花纹翩飞其间,像是一寸寸的幽焰在绽放着光芒。 燕鲤脚一抬,跃进马车。 “上来吧,那辆马车半时辰后自有用处,莫要耽搁了。” 凤钰微冷的声音传来,有些轻,有些凉,似二月之风,七月之雨。 燕鲤原本大半个身子已探入马车,闻言又退了回来,也不问凤钰为何出声如此之慢,她一转身,下车,转入另一辆里面,坐在凤钰对面,正襟危坐。 凤钰端了茶正饮,见燕鲤进来,抿唇道:“皇上让你担任皇华使去燕国祝贺太后生辰之事?” “表面上的确如此,只是我依旧不知苏皇到底有何意图,毕竟我来历不明,既苏皇对我一知半解,那又为何将此重任托负与我?”燕鲤将细指枕在头后,有些倦怠。 凤钰微微眯眼,“圣上旨意难测,我们只要安守本分做好自己还做之事便可。” “凤世子倒是挺有自知自明。” 燕鲤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已明白凤钰话中之意。 静观其变,再做对策,敌不动我不动。 半个时辰后,那辆马车果然派上了用场,路逢下雨,出宫去青理寺烧香拜佛的长公主未带纸伞,情急之下找地方避雨,正巧,凤钰在中途经过,善解人意的请公主上了马车。 目睹一切的燕鲤半笑不笑的开口,语气调侃,“凤钰错过与美人独处的时间而选择与我同车,在下对此真是感到十分荣幸啊。” 凤钰未出声,只是在想着什么。 “世子夜观星象之力令燕某佩服,可以将天气预测的如此之准,令燕某大开眼界。”燕鲤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凤钰,对此他的才智也是更了解一分,这种能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来的,至少,凤钰对天气气候规律有一定的了解。 凤钰指尖一滞,“这个时辰,应该到了。” 燕鲤对他莫名其妙的话而有些疑惑,后又不再去想。凤钰的计划,她没有参与,不知道也是在所难免。 后方马车: “长公主” 旁边为了护住长公主而被淋湿的宫女见自家公主面目恍惚,目光飘忽,整个人似木头一般无精打采,忍不住轻唤一声。 长公主回过神,对宫女佩依笑了笑,少许被雨水浸湿的乌发被她拂到耳后,拂过冰肌玉骨,拂过凉意。她看向窗外,道:“佩依,将车帘拉上吧。” 佩依连忙将车帘拉上,长公主闭了眼,又睁开,将手中的茶递给佩依。佩依下意识接过,垂首而立。 “把茶喝了吧,暖暖胃,莫要着凉了。” 佩依手一抖,跪下,“奴婢不敢!” “不喝的话,可能就再也喝不到这杯茶了” 长公主微微阖眼,手指一曲,看到了小几上冷掉未倒的碧螺春。 她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那杯碧螺春,应是冷掉不久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前便存在了。 略苦笑,却不知将笑吞入何方,长公主按了按太阳穴,叹气,“起来吧,这杯茶算是本宫赐予你的,趁热喝了吧。” 佩依犹豫了一下,看到长公主已思绪万千,无心他事,才道:“奴婢遵命。” 见长公主阖眼,佩依小心翼翼的喝完这杯茶,时不时抬眸看前方一眼,只觉得这还未满的茶水带着莫大的温度,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灌入心里,甚至暖了她被淋湿的身体。 只是,窗外的雨还在下。 今夜无眠。 这马车走了很久,久到燕鲤都不知道马车是要通往何处,久到凤钰似乎又做了些不为人知得事,久到雨停水蒸。 燕鲤赶去了倦意,看见凤钰依旧坐在原处,只是面色更苍白了几分。 “王府还没到?”燕鲤蹙眉。 凤钰不急不缓道:“我何时说过要回府?” 燕鲤这下子本来半窝在马车坐垫的身子立即起身,整理好衣服因旧压而产生的褶皱,拎眉,“那凤世子可否金口一开,为我解惑你此话何意?” 不去王府,去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囹圄 『书云阁www.92215.net 】” “哪个囹圄?” 凤钰手一顿,“大理寺。” 也就是掌刑狱案件审理之地。不同于一般的地牢。 到了大理寺之后,燕鲤看见了那柱上的狴犴,如虎,威力无穷,双目刺红。 燕鲤并未多问,而是跟着下了车,看见另一马车里的长公主也随即下来,在凤钰未行礼之前便开口说道:“此后见了我不必多礼。如今身在宫外,就当我是君子交,凤世子觉得如何?” “公主喜欢就好。” 长公主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旁边的佩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未曾逾越。 长公主率先抬脚走了过去。 燕鲤乐见被当成透明人,她看见大理寺衙役班头从里面走进来,一看来者锦衣绸缎,贵气异常,面色便敛了敛,而旁边的一位衙役上前一步,恭谨行礼道:“参见长公主,不知长公主来大理寺” 凤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 长公主视线不变,平静道:“免礼。本宫今日与凤世子前来大理寺查探近几日的尘厨客栈一案,无须惊动他人,你可明白?” “这” 衙役有些犹豫,毕竟长公主勘察此案件这动静可不小,影响可谓之深,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上报给朝廷的,毕竟公主是皇家之人,身份尊贵,况且此事是大理寺的义务,怎能让长公主纡尊降贵来干预此事。 后方的凤钰突然开口:“今日长公主是私奉皇命而来,大理寺不从,可是对圣上不敬?” 衙役瞳孔一缩,连忙站立两旁,低眉垂首道:“属下不敢。” 长公主看了衙役一眼,不再言语,迈步走了进去。 佩依眼睛隐有光,似是第一次看到大理寺,既好奇又胆怯,跟在长公主后面,如同一个会移动的木桩。 燕鲤见凤钰终于动身,不由得低低一笑,“凤世子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擅自以苏皇名义办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凤钰淡淡道:“此后将工抵过便可。” 原来一切都计划好了么。 燕鲤掩于袖中的手微微一动,冷意划过,她眯起眼,看向了大理寺门前的狴犴,抿了抿唇。 百年时光,沧桑了岁月。 长公主一路前往地牢,燕鲤本是不能进去,但奈何后台硬,衙役狱卒也不好拦着,便让她通畅无阻的进入了地牢。 燕鲤并不是第一次来过大理寺,这里阴暗潮湿,通风不好,血腥满布,尸体腐烂,虫鼠成灾。 凤钰像是没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以及惨叫,只是直视前方。 燕鲤在后冥思。 长公主是如何知道凤钰此番前来是为了尘厨客栈一案,凤钰又是如何参与到这件事的? 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 “公主是否是来找人的?” “问人之前不应该先告知对方你的来意吗?”长公主语气轻缓,目光淡淡,“凤世子心思玲珑,应该心底十分清楚何为礼节,何为礼数。” “奉圣命特来为此查案。” 凤钰话音一落,长公主便抬眼看他,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去多问。既然凤钰不说,她问了也是徒劳无益,多半得到的都不是想要的答案。 长公主对周围惨象熟视无睹,那些黑压压的人头挨在一块,衣衫褴褛,面露土色,污头垢面,脚铐上的血迹未干,似乎并不是来自同一人的身体。 燕鲤目睹着,转移视线,将此停留在一旁的狱卒上。 “别喊了,再喊就将你的舌头拔下,看你还能折腾几日!” 一位狱卒骂骂咧咧着,目光凶辣,烦不胜烦的推搡着前方步履艰难蹒跚的人群,手执一鞭,重重地落在狱囚身上,而狱囚似是已麻木,一声不吭,任凭鲜血流,在地面上流成河。 “嘿嘿,辰时处斩,如今也过了几个时辰,就算你是白的,也已被染成黑的。我说,你又何苦呢,早早承认了不就行了,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有人想让你当替死鬼,且成定局,你再不屈不招,受苦的还是自己,流血的也是自己。早死早超生,我说得可还对?” 狱卒摇了摇头,对其中一个以微弱之声喊冤c且瘦骨嶙峋的人叹道。他油光满面,油头粉面,连衣角的布料都比常人百姓精致不少,想必是平时没少贪污,从狱囚身上牟取利益。 由于油面狱卒背着身子,所以一直未看到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长公主等人,反倒是那些狱囚先看到。不过,一群将死之人,自然是没兴趣再行礼,同时,也没力气行礼。 油面狱卒正啧啧两声,转身准备将狱囚压到另一个审问之地时,蓦地看到了一面冰霜的长公主正迈步走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熟悉” 正当狱卒还在疑惑之时,长公主停下,道:“狱卒长何在?” 另一名狱卒闻声回头,蓦地看到长公主,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了没个主,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长公主殿下!” 那油面狱卒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跟着跪下,因转的过于匆忙,一下子被自己的脚绊倒在地,双膝落地发出响遍周围的闷声,油面狱卒忍着痛爬起,迅速跪好,浑身瑟瑟发抖,心里只回荡着一声完了。 而长公主并未看向他,而是瞥了一眼狱卒长,清冷道:“此事需上报,勿徇私枉法。另外,告诉姜大人,大理寺,该清理了。” “属下遵命。” 长公主抬脚走去,那位对犯人施威施刑的狱卒已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燕鲤看了看前面脚步落地无声的长公主,心里思忖着,最终,思绪化为长吁,很轻,轻不可闻。 走动中的长公主突然停下。 “你还要再跟过来吗?” 清脆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与皇家威严,像极雪山,如冰中夹雪无限,令人精神一震。 燕鲤抬眸,凤钰也跟着停下,略拎眉一瞬,便恢复原样。 燕鲤将眉眼一阖,思索几分,也知道长公主说的是她,却是不语,假装不知。 “若本宫没猜错,你应是大皇子幕僚,如今又怎会出现在凤世子身旁?”长公主转身,衣袂飘起,头上的金步摇随之一晃,五彩斑斓,目光甚是犀利,似钉子般落在燕鲤身上让她无路可退,无处可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案子 『书云阁www.92215.net 】 她按了按眉心,看来楚景文打听了不少事情,许,方才也听到了凤钰与长公主的对话,只是假装不知,是为试探罢了。 只是不知此人的心究竟归向何处 天渐渐地凉了,这几天总是小雨不断,瓦上滑过透明水珠接连成片,聚集成一股清澈溪流流淌而下,似鲛人泪,清晨露,吻着地面,亲抚着,带了依依不舍的韵味,大珠小珠落玉盘般。 燕鲤看着已冷掉的茶,回想起方才与楚景文的对话,突然间思绪有些空。 她扣着手指,敲打桌面片刻,蓦地道:“那桩案子如何了?” 对面沉默寡言的原忧吟依旧在摆弄草药,闻言,动作不停,挑眉笑道:“燕公子确定我知道此事结果?” “你既知此事,便是凤世子与你说过,不知我分析的可对?”燕鲤的话有些急促,又带着斩钉截铁。 原忧吟这才放下草药,用旁边的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指,面色平缓,“燕公子不必担心,此案很棘手,似乎牵扯到皇族利益,皇上这几天也在为此而忧虑。” 燕鲤不去反驳,原忧吟从她的语气中推断出她关心此事且担忧那被案子牵扯进去的人,实着细心,观察力非凡。 她重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钰与长公主进入后再回府,眉目间明显便多了几分褶皱,几分暗沉。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平日喜欢执书细看的他回府后一直在寻找什么,后便进了凤王马车,至今未归。燕鲤从未见过他这番失态,可见事情的棘手程度。 只是,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司岭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月影杳无音讯,燕鲤现在可谓是步步精打细算步步算计,遂,并没有去联系凰殿情况。 “我把食盒放在这,告辞。” 原忧吟摆弄好草药后,敲了敲桌面上放着的食盒,提醒燕鲤它的存在,然后起身,整理衣摆过后便穿过梅花林离去了。 燕鲤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而动,像是入了神。 未几,梅花林里传来被触动机关的声音。 有人来了。 燕鲤不慌不忙的打开食盒,将菜肴提出,放于桌面,看着那玲琅满目的各色食品,燕鲤倒是兴致大了些,拎起筷子,将食物夹起放于嘴中,王府的食物是不会有问题的,特别是凤钰这边的厨房,他人不得干涉,由凤王心腹严格看管把关。 味道偏咸,应是按照凤钰口味来的,凤钰常年吃药,味觉变淡,所以厨房便随之改变,依照凤钰口味来烹饪。 梅林再次有了动静,不过这一次,燕鲤明显的感受到那朵朵梅花的降落,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花海,血色一片,掩盖污垢似得,只留下无尽芬芳。 燕鲤不管不问,继续进食。 梅花林动静不小,想必原忧吟也感受到了,只不过,原忧吟可不会武功 燕鲤思忖着。 “殿c殿主” 这声音分外熟悉,燕鲤闻言,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拭唇瓣,许久才道:“原因。” 月影知道燕鲤是在问他许久未归之因。 他垂首,“回殿主,属下过旬阳时,路遇副殿主。” 燕鲤闻言,手一顿,接着开口:“月影啊”她尾音略拉长,带着叹息,又带着惋惜,“你是谁的人呢?” 月影面色一慌,恐惧蔓延,蓦地下跪请罪,“属下是殿主之人!若殿主不信,属下愿以死明志!” “你是你自己的,命是我的。” 燕鲤端起茶,饮尽了,突然觉得有些乏,她挥挥袖,“既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退下吧。” 月影的惊讶转瞬即逝,他颔首,后退着隐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请帖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拿出随身携带的血瓶,晃了一晃,又放回,看着杯盘狼藉,她自力更生,收拾干净后便等着侍女过来拾掇,然后起身离开。 凤钰不在,她也不知凤钰那天到底与长公主说了些什么,眼看着出使时期将至,燕鲤有些着急。 这几天燕鲤三番两次“巧遇”楚景文,不知是有人有意安排还是楚景文自己在作祟,又或者,他背后之人在打探着什么。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她被人盯上了。 燕鲤走在路上,好不容易摆脱楚景文,她揉了揉太阳穴,走在街道上,倒也清闲。 酒肆闲谈,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燕鲤转了几圈,去了戏楼。 她扣着茶杯偏着头,看着上方,有些昏昏欲睡,眨眼间,似乎看见那个花旦的脸变成了沈折枝。 燕鲤摇摇头,幻觉作祟吧。她偏着头支着下巴,一眨眼,那脸又恢复了原样。 周围的声音很小,基本上没什么喧闹的声音,大多都是在仔细看戏,入了迷,拉不出。 看着看着,燕鲤却觉得那戏实在无聊,无非是描绘猜测她与凤钰之间的关系,被描绘的绘声绘色,闻者唏嘘听者感触。 那一日她从凤钰马车上跳下,为众人亲眼所见,便由此延伸不少市井话本,被人津津乐道。 只是,作为那里主角之一的她却没多少感觉。 此燕鲤非彼。 燕鲤听了一会,觉得发困后便离开戏楼,走着走着,似是毒发,她头越来越晕,开始头重脚轻起来,几乎要摔倒。 在燕鲤即将控制不住身形时,一双手蓦地扶住她的腰,支撑着她的体重,那清疏的声音缓缓响起:“公子无碍吧?” 燕鲤清醒了一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气弱,“无事,只是今天酒喝多了,下次少喝一点就不会有事了!” “可方才在下看到公子在喝茶啊?”低低的笑声响起,似雪透月光,微风透雨。 这笑声过于熟悉,燕鲤一惊,稳住脚步,等回过神来,只却看见那黑色的戏服衣衫在空中翩飞,没了影。 今日,回府后,燕鲤意外的收到长公主的庚帖,那上面有着不引人注意的双龙展翔哥展翅高飞,仔细看去,活灵活现,烫金般的祥云花边飞舞,上面是“请柬”二字,为双面折叠式。 燕鲤将其打开,上面写着: 云少,天虽暑,气升,礼不宜迟,己念矣,应另眼相待,赞其。确于十五日,特要燕入宫一叙,论正事,确其身,引其世。 落款:长公主。 燕鲤挑眉,已猜出这庚帖为人代写,不过也无妨,重要的是,这是长公主之意,虽不是她本人所写,但至少,是她之意。 十五日,正是今天,看来长公主急迫了。 燕鲤走出府,经过她这几日的晃悠,府中已有不少人记住燕鲤且知道她与世子关系非凡,遂,燕鲤让其准备马车时,并没有耽搁,办事效率迅速。 燕鲤上车。 “去皇宫。” 马车走着,并不颠簸,只是燕鲤的眸色却浓了些。 “苏公公这是做什么?” 下马车后,一人挡在燕鲤面前,车夫极有眼色,悄无声息的退下。 燕鲤斯文有礼的笑笑,苏公公神色难掩傲慢,并不将燕鲤放在眼里,“三皇子有请。” “只是不知,三皇子竟如此喜欢与长公主做对?”燕鲤不紧不慢道:“在下是受长公主请帖而来,不知三皇子何时送了帖去王府?” 苏公公面色一僵,暗叫不好,他并不知道燕鲤是长公主请来的,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拦住燕鲤。长公主是皇上的皇妹,是如今极为得宠之人,在大臣眼里,身份尊贵怕是不下于皇后,毕竟长公主曾救皇上一命,皇上铭记在心呢! 长公主的人,在宫中怕是无人敢拦。 苏公公侧身偏几步,笑道:“奴才竟不知公子是长公主之人,实着该打。” 说完,苏公公笑容满面的抬起手,重重地打了自己脸几下,以示惩罚。 作为三皇子的人。也不是个蠢的,知道为自己脱身,不连累主子。 毕竟,一连累了主子,家人怕是也性命难保。 燕鲤没有阻止,而是退后几步,也不去纠正苏公公的话,道:“苏公公笑容如花,真是让在下长见识了,在下自愧弗如。” 未等苏公公反应过来,燕鲤便不慌不忙道:“似菊花,过秋而来,迎冬霜雪。” 燕鲤语落,便微微颔首,告辞,礼仪挑不出错处,只是苏公公依旧觉得燕鲤的话别有深意,一时半会也想不通燕鲤那番话是何意,干脆不再想,只是等燕鲤走远了,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狗杂碎,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燕鲤在宫中的事已被各方人马所知,长公主是第一个知道的,听人来报,她便知道自己派人前往观察燕鲤的表现没有错。 长公主笑了笑,“清妈妈,你觉得燕鲤此人如何?” 一旁的宫女正聚精会神的帮长公主按摩,一丝不敢大意。 清妈妈闻言,恭敬道:“公主殿下,老奴觉得此人不简单。” 能在入宫后还恣意的人,何止是不简单。 长公主闭上眼,“听探子来报,燕鲤是凤世子之友,同样也是大皇子幕僚?” “回公主殿下,确实如此。” “好手段。”长公主似是称赞,又带了些心不在焉,“那日本宫见到她时,她正在凤世子马车里。” 凤世子一向待人疏离,虽谦和有礼但淡漠不闻,鲜少与人来往,若是那位幕僚真的能接近凤世子,的确不简单。 长公主心悦凤世子此事可能外方不知,但,她身边之人以及苏皇等人都是知道的,清妈妈自是知道自家公主已盼了五年,等醒悟时,已经无法全身而退。 清妈妈的声音低了些,“公主是想通过此人打探” 长公主未等清妈妈说完便是长长一叹,眉眼染了些惆怅,手支撑着面颊,道:“他从未把本宫放于心上,许是连那个幕僚也比不上的,本宫又何须自作多情,降了身份。” 皇家尊严不容侵犯。 清妈妈将叹息压入心底,公主这般活着,又何尝不是在压抑自己,只是局势使然,不得不如此。 这时,有宫女来报。 长公主知道是何人来人,便挥手开口:“宣她入殿。” “奴婢遵命。” 燕鲤进宫也不是第一次,并没有将目光随便投放,而是目视前方,在接触到长公主时,不卑不亢的颔首行礼。 “不知燕公子今年春秋几何?” “回公主殿下,燕某如今虚度十四春秋,未及冠,正舞勺之年。”燕鲤不紧不慢的回答,同时,长公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清妈妈一惊,在抬头时目光触到燕鲤颈下金钗,目光变得惊疑起来,起伏不定,怕失态,她又连忙低头,垂首不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荣幸 『书云阁www.92215.net 】 长公主看着她,继续开口:“鲁青因提前看出有雪灾而惨遭流放。皇帝怕鲁青的话传入街巷从而引起恐慌,失了民心,损失皇家形象,才杀人灭口,是么?” 燕鲤点头。 “那么,你要突出的重点是,这个皇帝是暴君?”长公主唇边讽刺笑意展开:“其一,皇帝毫不留情流放一七岁稚童,其二,出事后第一件事想的是如何去掩盖而不是如何解决,其三,皇帝轻视人才。这样的国家,早该灭了吧。” 燕鲤蹙眉,知道长公主不好对付,道:“公主分析的十分巧妙,但燕某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长公主自是知道燕鲤的意思,说了半天,用一句话便可概括:不愿意回答她问的话罢了。 “既然燕公子不愿回答,那本宫也不勉强,只是,本宫今日找燕公子来,是想谈谈如今西安水患之事。” 燕鲤对西安水患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并未深入,毕竟她不是朝廷官员,没必要过于关心国家大事,且,江山社稷问题自有人去关心。她是一个谋士,无权过问这些事情。 燕鲤浅浅而答:“西安水患不足为虑,朝廷官员并不是摆设,定能有人解忧,解决水患,长公主殿下无需为此忧虑。” 长公主闻言,唇瓣微动:“只是西安那边贪官污吏太多。这样下去,百姓怕是会再吃些水患的苦,本宫不想看到任何一名百姓受苦受难。” 燕鲤的目光扫过长公主身边的两名宫女,一是年纪与长公主相仿的,面目清秀,低眉顺眼中也未磨掉自己的棱角,看着让人十分舒心。另一个年近五十,眼角略有皱纹,一副木讷的模样,但燕鲤并不会真的以为此人木讷。 长公主不让她们回避,就已经表明了两人的地位不低不俗。 一旁的清妈妈一直在用余光观察长公主的神色,她颇有些忧心,同时也惊愕长公主的话语。 长公主用的是敬称! 须臾,长公主递了个眼色给清妈妈,清妈妈会意后,点头,恭敬的倒了杯茶,双手奉给燕鲤,“公子请。” 长公主的意思明显有两个,让燕鲤接下这杯茶,并且坐下。 燕鲤想了想,能在长公主这里坐下的幕僚,想必只有她一个。 还真是莫大的荣幸。 燕鲤接下茶,细细品尝,清妈妈已垂首屈躬,在长公主身边停下。 燕鲤坐在长公主下方。 长公主见燕鲤坐下,面色平静了不少,她此时才细细观察燕鲤的容貌,的确是个翩翩少年郎,风采不下于护国府世子,容色不下于当初惊艳燕国的第一谋士,那身姿c容貌c气度,皆为不凡。笑里藏刀,面似云端,肤如凝脂。 长公主收回目光,眼里波涛汹涌。 似乎此人,有些熟悉 燕鲤也察觉到了长公主的打量,而一边的清妈妈已经往这里望了不下于三次。燕鲤却觉得,清妈妈看得不是她,而是,那个金钗。 她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无色茶杯,眸色微浓。 “长公主殿下,大皇子求见。” 门外有宫女的声音传来。 由于长公主安排别人不允许进殿,遂,那些宫女也不敢擅作主张进来禀报。长公主闻言不动,清妈妈意会,便是道:“公主请大皇子进殿。” 门外脚步声远去。 长公主抬眼看了燕鲤一瞬,又移开视线。 “大皇子这是担心你呢。燕公子年少有为,本宫看了也喜欢。” “公主说笑了,燕某不敢当。”燕鲤不卑不亢道。 “清妈妈。”长公主开口。 清妈妈来到长公主面前,“老奴在,公主有何吩咐?” 长公主淡淡道:“把本宫放在檀木里南海金珠拿来。” 清妈妈应后,退下。 燕鲤抬头,长公主见她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视线,便是笑了一笑,“你与本宫之间相差八个春秋,不如叫本宫姐姐吧。” 长公主话音刚落,燕鲤便一惊,她唰的站起,想说些什么,长公主却摆手让她坐下。 未几,苏得瑾进殿,行以晚辈之礼,目光滑过无事的燕鲤,看着长公主,笑道:“瑾儿给皇姑请安。” “这都辰时三刻了,瑾儿是不是该找个新的借口呢?”长公主笑着,“知道你担心小鲤,本宫又不会吃了她!” 苏得瑾笑容得体,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疑惑,他道:“不知皇姑说得小鲤” “本宫收燕小公子为义弟,怎么,瑾儿有意见?”长公主似是浑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语气颇为轻快,而苏得瑾却是不再追问下去,毕竟长公主身份在那,问太多不合礼仪。 “瑾儿只是好奇,皇姑这样做,岂不是让燕公子辈分比瑾儿还高了?”苏得瑾从容应对,疑问恰到好处。 长公主挑眉,“你也别让小鲤做你的幕僚了,小鲤正值弱冠之龄,又如此聪慧,莫要拖累了她。” 这时,清妈妈走了过来。长公主接过檀木盒,起身,亲手递给燕鲤,苏得瑾见此,目光深了深。而当燕鲤扫过长公主那在木盒映衬下白如雪的玉手仿佛无声的不容拒绝时,不得不收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金珠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本想行礼,但看着长公主含笑的目光,却是做不来,她只得接过,道:“谢过公主姐姐。” 长公主之命不可违,违了便有危机,燕鲤在心里扶额的同时,也是无奈,长公主举动让人始料未及,无从应对啊。 两人离开皇宫后,燕鲤只觉得双手发烫,这里面是珍贵无比的南海金珠,这珍珠有个传说,南海深处有一蚌妖,颜胜天仙,喜歌,常于海边鸣,因一次出行被捕,被一渔夫所救,与此渔夫相爱,却被天理所不容,犯天怒后,蚌妖被迫与心爱之人相离,被囚禁在第一层天狱中,日日鸣唱,后卒,尸体化为一金珠,渔夫闻此变,郁郁寡欢,殉情而去。后世,人们称其金珠为南海金珠,称其蚌妖为海使。更有甚者,誉海使为情缘。 苏得瑾看了看燕鲤手中木盒,道:“这是皇姑的珍品,平日她宝贵着呢,慧公主要过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没想到却送给了你。” 燕鲤叹道:“我宁愿她不曾认我做义弟,也不曾送过我礼。” 苏得瑾也明白燕鲤此意,开口:“皇姑此举有拉你下水之嫌,让你更受瞩目,从而身处于危难之中,生前身后都无法逃脱其皇族外戚枷锁。” “音姿容止,莫不瞩目。何为瞩目?受众人关注,掌天下目光,其为褒义,大皇子倒是会用词,硬生生将此掰了性,男变女,褒变贬。”燕鲤的表情晦涩,眉目微凉,“长公主真不愧是皇家人,将利用一词解释发挥的很好。” 未等苏得瑾回答,燕鲤便换了副表情,笑道:“来,叫声爷听听。” 苏得瑾直接无视她。 就算燕鲤是长公主义弟,苏得瑾也没低她一头,毕竟,未来的储君,谁敢强迫之? “燕公子”苏得瑾细细琢磨这三个字,又突然明悟了什么,“京城燕氏,大燕族,难怪皇姑会收你为义弟呢。” 燕鲤抬眼,“哦?” “想必燕公子听说过燕氏吧?” “就是现在化为黄土掩去光华的那个?” 苏得瑾一听这比喻,便是笑了笑,“皇姑定是由你联想到了燕氏。” “天下燕性何其多,京城燕氏独一枝,燕氏已被满门抄斩,我又怎会与燕氏扯上关系。苏兄应知道,我?惜命得很!”燕鲤摆摆手,对此唯恐不及。 苏得瑾再次笑笑,“燕氏多狡猾之辈。” “这词不妥。”燕鲤摇摇头,“是聪慧,个个如谢家宝树那般出彩,即使不运筹帷幄,也可指点江山!” “我怎觉得,燕公子是在夸自己呢?”苏得瑾笑得更加温和有礼,他一笑过后,看向眼里,目光里有着探索之意。 “哪里哪里?”燕鲤将手背于身后,故作老成持重,“我为燕姓,可是燕氏的一之大福。” 苏得瑾闻言,便是道:“燕氏出彩者,燕雪至也。” “第一谋士,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燕鲤不以为意,“难不成长公主是看我长得与第一谋士相近,一时高兴,便收我为义弟了?” 长公主可并不是冲动之人! “皇姑也曾收燕氏一幼子为义弟。” 一语了惑,燕鲤无话。长公主怀恋旧人,收她为义弟,也是在情在理。 燕氏被灭,自是扯不到身份尊贵位望通显的长公主,但长公主也无权救人,遂,只得看着那个年幼的义弟死不瞑目。 燕鲤沉默一瞬,“为何第一谋士可幸免?” 燕氏被满门抄斩,燕雪至却还活着? “他已经不是燕氏中人了。” 一语落罢,燕鲤轻叹,燕雪至被逐出燕氏一族,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燕雪至未死,燕皇只会日日坐立难安,放虎归山的忧患只增不减,生怕他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想必燕皇也曾多次派人暗里追杀燕雪至,想要永绝后患c斩草除根。可惜,第一谋士的名头不是虚的,燕雪至自然成功凭着自己的本事,活到现在,性命无忧。 想必燕皇至今都未放弃杀过燕雪至。 “苏得瑾。”燕鲤仿佛又回到了几日之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公子,她抬头,拽住苏得瑾的衣袖,控诉道:“我饿了。” “凤世子不给你饭吃?”苏得瑾见此笑了笑,也未拂去攥着自己衣袖的细长手指。 “可不是么,他那个药罐子c病秧子,房里都是药味,我嗅觉近乎失灵,哪还有什么胃口!” 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渐渐远去,而日光,却是愈来愈亮。 “沈夫子,你又讲错啦!” 哄堂大笑者有之,手舞足蹈者有之,充耳不闻者有之,细细凝神者有之,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那个执书之人,目不转睛。 “这句话应是: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药,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奖,来源于战国·吕不韦《吕氏春秋·慎大览·察今》。不知学儿说得可对?” 须臾,坐下有一垂髫稚子站起,他粉雕玉琢,长得极为惹人疼爱,布衣粗麻也难掩贵气,眉眼里却是冷凝之色,一板一眼,满身正气不凡。 沈顷尴尬过后,匆忙放下书,轻咳一声“你们继续背书”,便离开学堂,往不远处鱼虾畅流的小溪边走去,看到那个站私青松的身影,颇有些闷闷不乐。 “为何让我来教书。” 那个锦白身影一动不动,清泠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磨锐气。” 沈顷闻言,苦恼的挠了挠头,“你就不能多说一句,怎么也学会了凤世子那套,金口难开似得!” 此人动作行为都一丝不苟,单凭一背影,便足以赏心悦目,他手执一笛,细细凝望,半晌,才答道:“你当如何?当日你姑姑将你托付与我” “行了行了,你还是闭嘴吧!”沈顷连忙挥手,哀嚎一阵,“我还未及冠啊,舞勺之年便要受此摧残,谁过来可怜可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爹对你尊敬至极,上次我嘀咕了几句你的坏话,被他听见,就罚我抄了十遍论语,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燕雪至转身,面色轻淡,“沈府家规达八十条,不知小少爷如今对此是否已滚瓜烂熟?” 沈倾顿时苦了面色,声若蚊呐,“那么长的家规,让我全部背下,还不如杀了我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心律不齐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雪至吩咐几事便离去,沈倾看着那远去疾马似风的身影,双目里一阵挣扎紊乱,又带着揪心的无力。 “沈府支叶硕茂,惹圣忌,遭族觊,基如浮萍,内忧外患c内外交困,吾儿年幼无知,余唯恐其受牵,今日特请第一谋士教之,视其学儿,吾定全力以助汝,在所不辞。” 沈倾脑海里全是那平日里威严深重的侯爷,颔首于燕雪至前,诚恳请求c愁容上面的模样。 沈倾蓦地捶打旁边的柳树,柳树似是回应,哗啦啦掉下一大片绿意树叶,踩在地上,飘零之中,带了些凄凉的意味。 他突然跪了下来。 “为何天下非得是苏家的?为何不能是天下人之天下?为何我生下来便要任人宰割?为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何我无法改变这一切!” 今日便到了出使的日子,燕鲤与凤钰告过别后,与月影一齐上了马车,凤钰虽无言,却也算给了面子,点点头。 燕鲤掀起车帘看着后方的马车,又放下,靠在软塌上,道:“那楚景文还真是奇了,跟在我后面,也不怕遭人诟病。” 月影此时是一副随从打扮,在这方空间里,他似是有些不适,尽量与燕鲤保持距离,“殿c殿主,你我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怕是不妥吧” 燕鲤抬眼看他,“有何不妥,说来听听?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还是主仆不可同车?” 她说着,突然靠近月影,玉面漠然,“我现在是谁?” 月影呼吸一紧,讷讷道:“燕公子,凤世子幕僚。” “没错。”燕鲤又躺回去,声音染了些慵散,“我现在是名公子,且是平民,可不能摆架子。” 月影闻言垂首,不再擅自去看燕鲤。 燕鲤抱着马车里的被褥依眠而睡,月影几次抬了眼皮去看,也并不知燕鲤是真睡还是装睡,便没有去试探,而是安守本分。 不知过了多久,燕鲤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催她。 “燕公子,燕公子?” 燕鲤蓦地睁眼,迅速起身,却是毫无预兆的撞上车窗,她扶着头,敛去未消散的戾气,揉着头,缓冲淤血,跳下车,“到了吗?” 楚景文本想道歉,看到燕鲤若无其事的模样,却有些尴尬,说不出口。 “还没,去燕国路程,需八日才能到。” 燕鲤自觉自己问了句蠢话,便企图转移话题,她看到马车停在客栈前,已明白什么,道:“原来是楚大哥饿了啊,正巧我也是,一起进去吧!” 楚景文面目有些抽搐,为燕鲤的称呼,也为她的话。 分明是自己饿了,却扯上他,楚景文无奈的笑了笑。 月影尾随其后,唯燕鲤马首是瞻。 楚景文让侍从将马车安排好,也随之进入,“小二,来几间上房。” 燕鲤一进客栈,便感受到一些往这边投来的视线,她面容惊人不假,但是那些目光,是不是多了些? 月影见自家主子不解的模样,低声道:“长公主已经请苏皇昭告天下你是她的义弟了,这里是苏国境内,自然知道此事,且,少爷的画像已被贴在城墙处。” 燕鲤唇角一抖,“怎么弄得好像我被通缉一般。” 无意的一句话,点醒了月影,也点醒了她自己。 燕鲤抿唇,可不是通缉么,他日她若是站在皇族对立面,今日之事也算是帮了大忙,苏国上上下下都记住了她的面容,哪还会让她逃了? 这一招未雨绸缪用得好,还是打着善意的牌坊。 “燕公子,这边!”二楼的楚景文完全不顾周围目光,向她招手。 燕鲤点头,不重不轻,只是平静的往上方走去,在上楼时,左侧似乎有一斗笠人撞了她一下,将一张纸条于袖中递给她。燕鲤眼眸微眯,细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由于这上面的字是用木屑粘上去的,她片刻间,便知晓了这上面的字。 司岭被救出。 被救出,是谁救的呢?还是说,是他自己设计逃脱。又或者,被人劫走,从一个牢狱里流转到另一牢狱? 燕鲤手心内力浮动,须臾,那纸条便化为乌有。 二楼大多都是有钱人的子弟,三楼具体不详,估摸着应是有权有势之人定下的私人包厢。 二楼的最里处房间,走出一斗笠人,与刚才离开的斗笠人装着无异,却吸引了燕鲤的所有目光,燕鲤紧紧盯着他的手,秀气的眉宇一拢,在此人经过她身旁时,迅速拦住他,并堵住死角,丹田内力蓄势以发。 “我觉得你甚是眼熟。”燕鲤打量了一下他,视线又回到他那一尘不染玉清冰洁的手上,道:“你是不是,去过尘厨客栈?” 客栈里有人惊奇有人扼腕,暗想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尘厨客栈已被封,此案未结,如今人人不敢提此事,她倒好,随口便说出,丝毫不见忌讳。 此人停住脚步,却不回答燕鲤的话。 燕鲤踮起脚跟,做了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她蓦地抱住此人,笑道:“你是凤世子!是不是凤世子?” “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才跟过来的?”燕鲤眉开眼笑,“我知你面冷心热,温润和善。你且放心,此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人身体有些僵硬,燕鲤贴他很紧,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外界声音皆不闻,两人间的呼吸都很轻,燕鲤甚至感受到了传自他身体上的心跳声。 感觉像是心律不齐,从未有过吧。 她笑得更欢了,睫羽下,是一抹不易觉察暂不化开的晨光,熹微,暗沉。 燕鲤贴在他斗笠旁,接近于耳垂边,轻声道:“你猜猜,我认出你了么?” 此人终于动了,他先是长指一抬,将她的手拉开,退后一步,后抬脚离开。 燕鲤见此,又拽住他的衣角,挡在他前面,面上挂着无辜的笑,两人僵持着。楚景文一头雾水,也不敢上前,燕鲤敢突然拽住那人,可见那人十之是凤世子了。 月影的手紧了紧,又松开,顷刻之间恢复原样。 “客栈里,戏楼内。”燕鲤淡淡出声,声音不见起伏。对此,对方依旧沉默,一言不发。 就在客栈里一片死寂之时,一锦衣人突然走了进来,他的脚步极轻,以至于众人都未感觉到有人来过。 而燕鲤却是余光一抬,待看清那个人是谁时,她暗叫不好,心中直呼流年不利c祸不单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变故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雪至正觉得客栈里气氛颇为奇怪,而二楼僵持的人则更为醒目,他目光滑过,便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燕鲤,瞳孔一缩,又想起上次街头无踪消失的人。 意念一动,足尖抬,燕雪至的轻功极好,身影疾速,须臾之间便来到她面前。 手腕一凉,燕鲤还未来得及想出对策便被擒,她心里哀叹一声自己这过得果真不是人的日子。 影起,衣动,只听喀嚓一声,她的手便无法抬起,燕雪至丝毫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怜香惜玉,一上来便让她直接骨折。 燕鲤蓦地站不稳,半跪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面色发白,唇瓣微颤,只觉得从手臂传来的痛苦实在非人能受。 她觉得有些蹊跷,但不管如何,不露出疼痛的表情就太不像一个未及冠少年该有的神情了,只是,这疼痛显已超出正常现象。可能,是动了穴位。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月影竟也来不及动作。 楚景文武功也不弱,但在这名锦衣人面前,却觉得自己已有输之意,直败下风,不战而败。 “把金钗给我。” 话,很简短,语气,很凌厉。 “不给!” 燕鲤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她被折腾的没力气,也不敢擅自动用内力,咬牙切齿道:“我若不给,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燕鲤冷笑,“第一谋士如今威风了,随便对一个不曾相识的人动粗,还是在他国境内,不知有没有把苏国放在眼里!” 她说完话,蓦地倒吸一口凉气,凉入肺,便觉得浑身都冷,汗意浸湿后背。 站不起来,只能僵着身体,视线略模糊。燕鲤并未称燕雪至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弱者,也从未把年龄当做劣势。 “金钗。”燕雪至再一次强调,眸中竟有些疯魔可怕,像是要凝聚风暴般,墨沉似夜,冷气逼人,细细观去,可见其骇人之处。 月影不是不想对燕雪至出手,而是在月影想要动弹时,就已经被封了行为动作。 客栈人何曾见过这等场景,不少人已吓破胆。 那名斗笠人也早已不见,而燕雪至来不及关注他,现今也不多在意。 燕鲤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面目抽搐,“燕雪至,那名金钗是我娘留下来的,不能给你。你若是想抢东西,可以去抢皇族之物,比如,苏得瑾,他可有钱得很!” 很诚实,很冷静,只是咬牙切齿的意味始终不变。 燕鲤觉得自己在自虐,明明可以躲开燕雪至,也可以化解这招,甚至这伤。 门外一群侍卫齐刷刷进来,亮出刀剑,客栈里的人跑得跑,躲得躲,生怕引火上身殃及池鱼。 燕雪至自知事情闹大,也稍稍冷静许,注意到燕鲤口中的话,他手一松,放开人。 楚景文扶住燕鲤。 “把他拿下,伤长公主之人,是为死罪!”燕鲤倒在楚景文怀里后,面色终于一变,眉目狠色闪过,十分符合这个性格该有的热血,也符合这个身份该有的果断。 侍卫冲了上去。 结果在意料之中,燕雪至轻而易举的躲过追踪。 燕鲤有想追上去的冲动,就这么算了?她疼也疼过了,痛也痛过了,这厮直接走人? 燕鲤突然松开楚景文的手,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扶住肩膀,只听咔嚓一声,错骨正位,那红袍外面,是冰冷的血液在流淌,那张过分娟秀的白面上,是凉到彻骨的笑。 燕雪至是么。 脑海中记忆碎片闪过,燕鲤却并不想抓住。 因为,她不是燕氏小姐。她,只是燕鲤。 那冷,那凉,那血,那冰,那笑,深深地记在了楚景文心里。 楚景文从那一刻起便知道,那个小公子是不同的。 他在榻上睡着的时候,久不能眠。 燕鲤也同样未眠,此时的她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看到那碗里的药水及月影手中的伤药后,连连摆摆手,往床榻里退了退。 “别,快端下去!” 燕鲤两手抱被,避之如蝎,“我的伤几日便可痊愈,无需擦抹伤药和饮药。” “少爷,你身体里有内伤。”月影甚是无奈,“这雪莲,是疗伤圣药,对你的伤帮助极大。” 燕鲤瞥了那装在白釉瓷器中浓稠的汤药一眼,眉宇微动,又松了松,“你从哪弄来的雪莲?这东西可不好找。” 月影恭敬道:“这是楚公子派人送过来的,当做赔礼。” “赔礼?”燕鲤偏头,枕着被褥。 “回少爷,楚公子大抵是责怪自己没能照顾的好你。” 燕鲤思忖一下,放下被褥,示意月影递过来,“我不用你喂。” 一双手伸出,燕鲤的目光滑过,接住瓷碗,不经意道:“你是服用了化茧散,还是剥了老皮?” “啊。”月影有些惶恐,“属下前日被贼人所伤,怕惊扰少爷,便擅自褪了死皮。” 燕鲤点点头,“这样啊,还是以前的那双手看着顺眼。” 她有些遗憾,摇了摇头,月影的手略发颤,恭敬道:“那属下再练出来” “不必了,这样也挺好!”燕鲤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一饮而尽这味苦的药,她将瓷碗放好,重新躺回床上。 “你下去吧,无需守夜,自己找地方安歇。” “是。” 燕鲤挥袖,灭了烛灯,目光在黑暗中依稀看不清楚,直到那窗外之人远去,她才闭上了眼。 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啊。 翌日。 “燕公子的伤怎么样了?”一出门,便是听到楚景文关怀细致的话语,燕鲤抬眼,往一边侧了侧,点头,“外伤已好十之,楚大哥不必担心。” 楚景文本想说些什么,却也终究没问出口。燕鲤外伤已好,那内伤呢?内伤,才是最难恢复的啊。 燕鲤今日似乎不愿多言,抢先结了账之后便进入马车,楚景文看着燕鲤的背影,不解的望向月影,“你家少爷怎么了?” 月影垂目,“少爷有心烦事。” 楚景文立刻想通了燕鲤的反应,原本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娇生惯养着,不闻外事的。再不济,也是养尊处优,无事学学兵法。 而燕鲤却是已经走入朝廷,插手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她有这样的能力,也定有这样的脾性,被那第一谋士不管不顾的折了骨,还迫使她下跪,出尽洋相,心有不快也是自然。 楚景文微微一叹,上了马车。 燕鲤不知他人所想,她今日少话也不是心情使然,只是一直在思考凤钰那日说的话。 “这个时辰,应该到了” 什么到了? 燕鲤蹙眉,细细想着,莫非,是尘厨客栈之事? 她蓦地握紧双拳,若真是尘厨客栈的案子,那,凤钰又参与了多少,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司岭逃狱之事,与凤钰又有何瓜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被擒 『书云阁www.92215.net 】 被暗算次数太多,她有些多疑。 半晌,她指腹摩挲过兵书,将兵书放于桌上,也知晓了此书表面无毒。仔细一看,那掉出的东西是一块印章,但这枚印章通体呈透明乳白色,十分亮眼,仿佛能吸光似得,格外澄澈c极为好看,上面的纹路有双层,难以打造,隐隐带着龙纹,贵气横生。 燕鲤手心一凉,便觉得自己脑海灵光一闪,她紧紧的盯着那枚印章,缓缓说道:“玉玺。” 不过,是赝品。 她手一动,几乎想用内力摧毁这赝品,但理智却让她冷静下来,顿住动作。 这马车,是王府之物,凤钰是最有可能对此下手的人,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凤王,但,凤王显然不会这么做 燕鲤眼眸微眯,这玉玺的主人可能是他。 燕雪至,第一谋士。 现在的燕雪至算是动土到了长公主头上,她好说也是长公主义弟,半个皇室之人,燕雪至昨日如此对她,实在有损皇室颜面,遂,燕雪至便将手中的赝品悄无声息的放至马车中,到时候便以此为理由,说自己为国为民着想才对她动手,她燕鲤是有欺上瞒下之心,谋反之意。 偷藏玉玺,是为死罪。偷藏赝品,更是罪不可赦。 虽,这理由太过牵强,又太过明显栽赃陷害,但燕鲤可以想出,她现在的命许还抵不上第一谋士燕雪至,毕竟燕雪至可以将燕国搅得翻天覆地,为燕皇所忌惮无比。 一个玉玺,足以要了她的命。 但燕鲤不会认为燕雪至的玉玺是为了对付她而用,这玉玺必有大用途,可惜被她打乱了计划。 若是她今日没有偶然发现玉玺,怕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燕雪至大概不会想到,她无聊到可以从车角落里翻出兵书来看。 不过更令燕鲤好奇的是,这金钗究竟何来身份,竟能让长公主之人与燕雪至齐齐失态。 用金钗,已经套出不少信息,燕鲤思忖一番,还是将金钗拔下,而一旁的玉玺,被她孤零零的放在小几上,玉色缭绕。 燕鲤已经无数次观察过金钗,除了图纹奇异一些,倒是与其他金钗没什么另外的特征。 她思绪一过,便是抓住了重点。 图纹? 燕鲤正将目光对准手中金钗,突然,窗帘被蓦地打开,来自外放的视线与她抬起的视线对个正着,来人二话不说,一个掌风拍碎马车,同时也将小几上的“玉玺”碾压为碎末,化掌为爪,举手一招,封了她的去路,燕鲤只来得及将金钗藏于袖中,对上对方的强劲内力。 “轰——” 一声巨响响彻空中,楚景文月影皆是一惊,目光一抬,便是看见那个红衣小公子被一名白弱少年带上马而走的情景。 那红衣,似乎比之前的更鲜红一些。 “燕鲤!” 楚景文正与别人交战,这么一分心,胸口便中了一掌,腥甜涌出,吐血不止。 月影无瑕脱身,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看着燕鲤被带走。 而这些黑衣人似是有了退意,楚景文蓦然明白,这些人就是冲着燕鲤去的,燕鲤被擒,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可以退去。 然而,楚景文却是深深地无力,看着这些黑衣人一个不落的退走,一战后,他身体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好c好强” 这些黑衣人,出奇的强。 月影也是大口的喘着气,唇边血迹森森,他目光微深,平定呼吸之后,拿起地上的剑,脚步不稳,气息依旧不定,却准备追上去。 “你一个人去不行,我去告知凤世子与朝廷,等到援兵来了再” “等不到了,少爷现在很危险。”月影眸色浓郁,“一分一秒我都等不起。” 楚景文一愣,看到月影翻上马,消失在森林中。 一盘残局,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凤钰听到通报,眉心一蹙,手下意识的一顿。 一旁的长公主巧笑嫣然,“怎么,凤世子是在关心小鲤吗?” 凤钰闻言,不急不缓道:“毕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关心乃常事,在理c在情c在常。莫非长公主就不担心那歹人抓燕公子去是有企图?” “关心是有的,企图也是有的,只是擒去小鲤的人,定不会杀了她。” 长公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凤钰,“凤世子也应想到了吧?” 凤钰淡淡一笑,“凤某无知,未曾想到。长公主聪慧,岂是凤某能比的。” 长公主扣杯的手一紧,目光落在别处,半晌,道:“来人,派白衣军五十暗卫,去救人。” 外面一阵风咧声呼起,一位白衣蒙面之人倏忽出现,站在凤钰身旁的原忧吟见此执起银针,蓄势待发,神色不变。 凤钰挥挥袖,“忧吟,你先下去。” “那凤世子可不要弄了一身伤,再来鄙舍求药。” 原忧吟动作轻缓地收起银针,低低一笑,也不管长公主在场,拂袖后,只身离去,片刻便在阵法里消失无影。 长公主看着原忧吟离去之处好一会,两人无言,一片寂静,须臾,才打破沉寂,“凤世子这阵法妙极,利用花瓣作阵,风水为护,地为阵眼,困人于无形,擒人于无疏。” 凤钰斯文一笑,“不敢当。” 他笑着,突然想起那红衣小公子那日漫不经心之言。 “一年之久的研究,而破阵却只是一瞬。” 的确啊,有些东西的变质,只在一瞬之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人马到齐 『书云阁www.92215.net 』,。 有人言,事常出变故。 说得大概就是这个局面。 原本,燕鲤好好地坐在马车里,正端详玉玺赝品及颈下金钗,却无缘无故被人打伤c擒去c掳走。 这还不是最让人始料未及的,更让她觉得反应不过来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使马停住脚步,嘶吼不停,不受控制,她险些摔下马,后被人拽着脱离马身,正有所动作,却又因感受到脖颈处冰冷的气息而作罢。 七杀刃。 七杀乃一星曜,象征其威勇,化气为将星,主肃杀。 此兵器被誉为七杀刃,为江湖人士所称道,乃非比寻常之物。 燕鲤在同一时刻也猜测到了此人身份。 “有人买了你的命。”耳边传来低吟。 “所以你就动其身?”燕鲤半笑不笑,“燕国天师,没有这么穷吧?” 一声低笑响起,沈折枝不顾前方之人的动作,而是视若无睹道:“那倘若此人是燕皇呢?” 燕鲤的笑凝住,她手微微握起,又松开,“那我还真是荣幸。” 沈折枝再次开口:“燕小姐最近做的事都十分高调。” 沈折枝会将她还活着这件事告知燕皇再正常不过,燕皇想永绝后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在做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后果。 可是她未曾想到,后果会来的这么快。 “两位可曾说够了?” 整过程听着两人对话的燕雪至终于出声,他看了一眼燕鲤,面色毫无波动,在看到燕鲤手中紧握着的金钗时,目光才动了涟漪。 “见到自己的妹妹,是否有了兴奋之情,雪至公子?”沈折枝抬眼,面上无表情,语气也是寻常至极,像是在谈笑风生。 燕雪至目一冷,“她不是我妹妹。” “对,她是燕鲤。”沈折枝似是以为然,道:“那日,令尊被禁卫军带走后,令为了保住燕小姐,利用自己自裁来转移视线,让奶娘带燕小姐离开,临走时交给奶娘一信物和一封信,信物用时便毀信,信用时便毁信物。” “若是我没记错,那金钗便是信物,也就是永安公主的嫁妆之一,“雏凤钗”。当年是苏皇亲自为永安公主插上的。” 永安公主为苏皇之妹,先皇最小的公主,享受莫大的殊荣,为和亲,远奔燕国,因相中当朝燕王,且双双情投意合,公主嫁与燕王,两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于当时,实乃一佳话。 据说,永安公主天生是燕王之人,因,永安公主的封号与永安府相同。 燕王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天,永安公主为他国公主,身份特殊,本可活下来,最终却选择殉情,与夫同归。 算起来,燕鲤乃苏得瑾同辈,两人之间也有些干系。 闻言,燕雪至的瞳孔里席卷着雾,起伏不定。 燕鲤细细想着,实在不知燕雪至是出现在这里拦堵沈折枝,还是拦截她。 这几人的情报倒是来得快,燕鲤微微一叹,转而又波澜不惊道:“你的真正意图,是毁了那赝品吧?” “燕小姐聪慧。”沈折枝笑了一笑。 毁了赝品,姑且也算是帮她一把,但沈折枝本意绝不在此。 “那燕小姐下句是不是该问,我擒你其意何在?” 燕鲤瞥了他一眼,“不,我选择沉默。” 她还没蠢到问没有答案的问题。 面对燕鲤的不配合,沈折枝也不恼,更无意外,对面的燕雪至也是带着目的而来,他目光微冷,扫过燕鲤,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我早已非燕氏之人,所以,今无亲,后亦无。” 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还是理智分析后的判断? 若那金钗是永安公主之物,长公主身为永安公主皇姐,清楚金钗也属正常,但清妈妈的反应委实奇了些,许是不愿引起注意,长公主未把目光做多的放在金钗之上,而当日长公主也未认出金钗。 而燕雪至与燕小姐是亲兄妹,认出金钗更是正常,故,见到金钗才那般失控。 “你如今投靠苏皇,其过程实属不易,但,非明尚夙达之为,竭泽而渔罢了,明知苏皇另有所图,却故犯。燕雪至,你这是走投无路还是柳暗花明c另有打算?”沈折枝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用几句话将燕雪至现在的处境概括。 两人可以说是对立c在某种程度上,却是盟友。 苏皇想铲除燕皇,燕雪至亦是,同样的,苏皇想杀了燕雪至,燕皇亦如。 燕雪至面色轻淡,“天师今日毁了玉玺c掳走长公主之人,困住武状元,其罪有三,层层递重。这是要与苏国为敌吗?” 燕鲤静静的看两人唇枪舌战,不发一言。 哪知,沈折枝突然低下头来,唇瓣擦过燕鲤精致小巧的耳垂,“燕姑娘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燕鲤身体一下子紧绷,丹田内力几乎喷发,她不咸不淡道:“人不同,理不同,话不同,意自会不同。” 燕鲤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沈折枝也不着急,而是把目光投到别处。 沈折枝一有动作,燕雪至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转移视线。 燕鲤算准了时间,是时候伺机而动,她手肘一顶,内力翻涌,挣脱沈折枝的掌控,舔了舔干涸的唇角,身体警惕,面上却是一派轻松之意,“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我也无需再参与其中,这朗朗乾坤之下,莫非天师还想使得两国交恶不成?” 她突然温软一笑,“这个时辰,应该到了吧。” 沈折枝似笑非笑,只见不远处的黑衣人迅速接近,马蹄翩飞,目光宛如实质,杀气阴森。 是月影。 他身后是一群面具人,气息内敛,看样子身手敏捷。 然而,这还没有完。 东方,一群轻功袭来的白衣人也疾速往这边飞来。 “长公主的白衣军。”燕雪至手一紧。 燕鲤见此,笑而不语。 这时,又有两个人出现。 与其他方向的暗卫不同,那两个人显得尤为从容,一步十米,很快逼近这里。 沈折枝这才眯了眯眼,“凤世子。”他目光滑过那提着药箱之人,笑容加深,仿佛能颠倒众生。 平时很难聚集的各方人马几乎到齐,这一日,直到多年后仍然被人津津乐道,几方势力聚集,只为了一个人。 那就是凰殿殿主燕鲤! 这也是燕鲤有恃无恐,淡定从容的保障。 她从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绝不会出事,因,她本人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燕鲤笑得明媚而温软,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血迹,语气轻缓,“不知沈天师还有何打算?是打算坐以待毙,还是一战到底?” 局势逆转,更是在一刻之间,两人的表现并不同,与燕雪至微微拎起的细眉相反,沈折枝反倒更加从容,他轻瞥一眼燕鲤,“那个玉玺,不是赝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朕才没有 『书云阁www.92215.net 』,。 心底一惊,燕鲤后退几步,以防他使出什么手段,而燕雪至闻言明显面色一变,接着眸色如同化不开的墨,暗而沉。他抿唇,倏忽觉得唇瓣有些干燥。 “玉玺不是我放在车底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燕雪至出人意料的说出这句话,燕鲤觉得脑海里有什么滑过,却抓不住,她看到长公主的白衣军已经把此地包围,密不透风,凤钰等人也即将来到。 燕鲤比之前更加警惕起来,因为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有可能被当做人质用来要挟他人,而一旦沦为人质,生还机率很小。 一个是燕国名声显赫的天师,另一个是轰动一时的谋士,这两个人的命,可比她这个不明身份之人要重的多。 风声大了,近了,急了,冷了。 “铛——” 无论如何,燕鲤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被擒。 她活了三世,存了百余年,也没有尝试过与他人唇齿相依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自己发不出声,站不稳脚,力不从心,思不过脑。 天地形成一副宁静的水墨画,不动不闻。 空气凝固在那里,吞噬着所有的感知。 馥郁芬芳,四溢清泉,石上流淌,而下席卷,唇瓣相接,气息微依。 大概,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 但,脖下汹涌而出的血液却提醒着她,这不过是一场以美色为诱,温情为辅的阴谋。 “凤世子前来救人,可不要带回去一具尸首,想必长公主也不愿看到那样的情况吧?”沈折枝隽美的面上笑意内敛,手中的匕首再进一步,恐怕燕鲤就会命丧当场。 “将军队撤去,让我平安无事的离开,最好不要擅自动手,七杀刃不长眼,更不会看人。” 燕鲤有些恍惚,死亡如此之近,她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轻阖着眉眼,一动不动,睫羽垂下,一片阴影透在白皙的面容上。 凤钰果然停住。 白衣军阵容不动,紧紧的盯着这个从容自若的少年,不知何时,手心都溢出了汗。 见这几方人马不退,沈折枝也不着急,而是极有耐心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极其安静,似是一点风吹草动都在耳边放大,尤其清晰。 燕鲤浑身浴血,动弹不得,觉得头越来越晕,身体僵着,竟是有种濒死之感。 “燕姑娘,沈某已说过最好不要习武,你一意孤行,至毒发,除去我,无人能救你。” 耳边的声音也像是越来越远去,燕鲤手脚无力,全靠沈折枝身体支撑,又一次感受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不适。 “动手,活捉两人。” 一声令下,白衣军出动! 厉声疾速,人马涌动,熙熙攘攘之间,血色横飞,人仰马翻,沾衣c脱骨,撕袖。 燕鲤被人带走,一瞬间想过很多念头,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念头去强行抽用异能,却不料脖颈上的冰凉触感反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腰上的长指,细细握着,指指清俊,不松分毫。 她努力睁开眼,白衣军有一半去追杀燕雪至,而燕雪至本可趁方才僵持不下的时间段抽身离开,却迟迟不动身,目光频频望向这方。 燕鲤突然一笑,燕雪至这是在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燕小姐吧? 只可惜,她是燕鲤。 “咳咳咳”这一笑,带动伤口,伤及心肺,燕鲤在想,她可能生还的机率不大。通过多年的生死存亡较量,燕鲤对死亡的印象极深,无非是等待的过程痛苦几分。 “铛铛!” 兵刃相接,刀剑乱舞,混乱中,有一股温和的内力进入丹田,滋润着她的身体。 燕鲤抬眼看他。 “有人言,轻薄了人,就应负责,我无法负责,救其一命倒也算偿还。” 沈折枝清浅的话语落在耳边,不起涟漪,却微漾。 燕鲤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枚箭矢极速驶来,穿过燕鲤的后背,顿时血肉模糊,一大片雪白肩膀露了出来,那白可与天媲美与云共舞,不过瞬息,这片风光便被沈折枝宽大衣袍遮住。 “殿主!” 这一声,不仅惊住了正在打斗中的燕雪至,也同样让被少许人护着的凤钰。 凰殿殿主。 天下之大,能被称之为殿主的,只有凰殿殿主。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固。 与众人惊异不同,月影眼中,只有燕鲤奄奄一息而闭眼的场景。 他的心中,突然一滞,双眼通红,几乎是怒发冲冠。 而这一切,燕鲤都不得而知。 血泊泊流出,很快染湿了衣裳,沈折枝趁此机会,足尖一点,身影极速穿梭,很快消失在诸人眼中。 后方的混乱c大喊c破绽,已经与他无关了。 树枝绿意盎然,翠意甚浓,河水叮咚作响,鸟语花香,潺潺湖泊,悠然芬芳,四溢药香。 宫殿的屋檐上停着两只小雀,唧唧喳喳的叫着,很是雀跃不已。 “天师最近都在宫殿里,好几天没出来了,连皇上的请涵也被拒之门外。” “我听说天师大人那边回来带回一个人,现在市间都传言那是天师的心上人,为救他而重伤” “真的吗?那天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受伤的人是个难得的美人,让人见之难忘!” 几个粉衣宫女站在一起,一边忙着手中的事务,一边交谈,檐上的小雀似是赞同几人之言,欢呼的跳跃几下。 彼时,宫殿内,门前。 “天师多久才肯现身?朕都快无聊死了!” 一身龙袍的小皇帝垂着脑袋,倚在柱上,目光飘忽,面上全是百无聊赖之意。 一旁的太监总管笑道:“皇上,市坊都在传言里面的人是沈天师的心悦之人呢。” 小皇帝抬眼看去,又移开,兴致缺缺,“那人比朕还重要?” “在沈天师心里,自然是心上人重要。” “他敢!”小皇帝一怒,面色骤沉,“他是臣,朕是君,臣怎能在心里把别人放在朕之前?” 太监总管李公公身形弓着,声音低缓,“那皇上为何还站在这呢?自古都是臣让君,哪有君让臣的,天师让皇上候着,如此不忠,这可不仅是坏了规矩,而且是冒犯龙颜哪!” 小皇帝一听这么严重,有些犹豫,他又想起上朝时大臣的奏折,闷闷不乐道:“可你们都让朕三思而后行。” “回皇上,您已经思过。” 闻言,小皇帝脑海里滑过前不久沈折枝送来的白狐,顿了顿,开口:“可是沈天师对朕很好,要不朕再等等吧” “皇上,您是天子,是皇家人,沈天师这般目中无人,怎能让皇上包庇至今,当以除去才是,不然奴才全家上下都无颜面对先皇啊!”李公公蓦地跪地,涕泪交加,满面愁容,泪眼婆娑,痛心疾首。 小皇帝反射性退后几步,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口,没由来的一怒,沈折枝答应过先皇辅助他直至羽翼丰成,而他却处处受挫于沈折枝,朝中大事都是沈折枝在打理,难不成,沈折枝已有觊觎皇位之意? 想着,一股怒火涌上脑门,小皇帝冷声道:“开门!” 皇家暗卫不论何时c不论何地,都遵循皇帝一人的命令,如今皇帝发话,自然是一刻不停的去完成,遵守。 然而这一刻,却是没动静。 李公公瞪大了眼,略不可思议,颤声道:“奴才不曾想,沈天师居然买通了皇家暗卫” 一层层的怒意上翻,小皇帝手心有汗,他的手攥的愈来愈紧,随后,蓦地踹开了门,门口充当透明人的护卫连忙往两边退去,各自对视一眼。 小皇帝怒气冲冲的走进大殿,“给朕出来,沈折枝!”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回荡着这句不长不短的话语,须臾,小皇帝抬脚走进内殿。 “不知何事让圣上这么失态?”轻飘飘的声音像是没有重度,若鸿毛,尾音很淡,透彻绝然。 小皇帝转身,面上的怒气还未收敛,“你为什么让朕空等在外!” 沈折枝低低的笑出声,“圣上是在生气吗?” “朕才没有!” “那么圣上为何生气?” 小皇帝突然沉默,在看到沈折枝时怒气已消了大半,他抿唇,然后道:“朕好久没看到你了。” 行语间的委屈无加掩饰,他低着头不去看沈折枝,“朕这几日都被太傅逼着学习,感觉甚是无趣,没有你在身边好。”说着,又补充道:“你讲的肯定比他好。” “那臣明日就教你如何治国。”沈折枝轻轻的咳了咳,面色苍白,“今日圣上请回吧。” 小皇帝刚想反驳,一见沈折枝那明显不自然的面色,突然凝噎,没了下文,待他安静之后,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固。 半晌,小皇帝背过身去,“他们为难你了?” “圣上觉得,以臣的身份,需要他人为难?” 小皇帝面色一窒,沈折枝每次出行都是一场生死较量,他人不会为难,只会绞杀。 沈折枝轻轻阖眼,病态绵绵,清隽如雪山之巅的长指一动,身影不动,须臾笑道:“抱歉,臣忘了行礼” 言罢,沈折枝作势要行礼,小皇帝连忙走过去,连连摆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师不必多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天师 『书云阁www.92215.net 】” 知廖连忙点头,“是。” 燕鲤这一叹,本是觉得烦不胜烦,却被人误认为是愁中带寥。 燕鲤走到水边,水面上的这幅面容是真实模样,她重伤过度后便恢复了过来,有很大的机率被人认出来。当然,前提是那人识得原主。 思忖几分,沈折枝并未让人看守她,从此地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的伤未好,留在这养伤为妥。 毕竟,那些养品c伤药都不用自己出。 燕鲤重新闭了眼。 “燕姑娘,燕姑娘!” 须臾后,外面又传来声音,接着跑过来一个小丫鬟,急急冲冲的,在看到燕鲤时,一愣,蓦地被脚下的石块绊倒。 小丫鬟吃痛,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手心手背皆被磨破,她一想到自己还有任务,连忙站了起来,哆嗦着说道:“皇c皇上要见你” 燕鲤蹙眉,递过去一盒伤药,“带路。”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带路费。” 小丫鬟正要拒绝,一抬头,那颜似豆蔻,肤如积雪,容若仙祗,便是愣住,不知反应,燕鲤见此将伤药放入她怀中。 “走吧。”燕鲤上前一步,小丫鬟见此连忙跟上,也不好推脱,便将伤药揣入怀,小步跑着,终于追上燕鲤的脚步。 “姑娘,姑娘” 燕鲤脚步轻盈,却是毫不沾地,留地无痕,身影迅速,小丫鬟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跟上,又险些撞上,她拍了拍胸口,惊疑未定,“姑娘,宫里来了使者,你可要小心一点。” 小丫鬟眉间的忧愁凝成结,燕鲤见此,面色微动容,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歹人掳走了可怎么办” “天师不会看着我被抓走的。” 本事一句平常的话,入了小丫鬟的耳,却下意识联想到近几日的市井传言,笑了笑,点头附和道:“天师大人可厉害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小丫鬟上面带路,一边说着,一边走着,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竟是一不小心撞上了树,退后几步,双手扶额,那树上的木叶哗哗而下,落了身还满,碧意茂然,添了几分灵动的自然。 燕鲤不由自主的勾唇,后又压下,将小丫鬟拉过,“脚在路上才稳,心在路上才实。” 这小丫鬟见她如此平易近人,可怜兮兮道:“但是天师大人不走路也很稳啊!” 燕鲤知道沈折枝的轻功好,便是点了点头,沈折枝那日能够成功从白衣军下逃脱,没有卓越的轻功是不行的。 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抬头,突然脸色大变,迅速行礼,“奴婢见过贤太妃。” “免礼。” 这声音,引人遐想,媚态里掺杂着冰凉,尾音中拂过叶下水,分不清是音冷,还是水更冷。 美人款款而来,金步摇摇曳生姿,轻纱裹身,素腰芊芊,玉手妙曼,贵气横生。 燕鲤也跟着行礼,“见过贤太妃。” “你是天师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贤太妃挥挥袖,示意燕鲤免礼,她目光淡淡的扫了燕鲤一眼,“容色的确称得上一绝。” 贤太妃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宫女,站在那里排成一列,目不斜视。小丫鬟顿时觉得压迫感突生,匆匆看了燕鲤一眼,又低下头,几乎喘不过气。 后宫这吃人的地方,每天都在上演各种生死c戏码。 而这贤太妃,是先皇生前最受宠的妃子,六宫之中,就连皇后,也是不敢与之争锋的。 只因贤太妃的家世非常。 乃一朝之中,手握重权的左相之女,也是参与燕氏之案的人,推波助澜者,当年审案之人c捉拿之人,皆为右相一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褚尘大师 『书云阁www.92215.net 』,。 左相一向与燕王不对头,想必燕氏满门抄斩之事也有左相的推波助澜。 思绪只在片刻之间,待燕鲤抬眼时,贤太妃已经走到面前,微微俯身,美艳的脸上面无表情。 贤太妃今年的年龄只有二十有一,是后宫最权势的妃子,朝廷不许后宫之人插手,而贤太妃却是另外,皇帝的奏折有一部分需她过目,与天师一齐辅助皇帝,虽说未只手遮天,也是与天师分庭抗礼,属左相派。据说右相为天师之人,也有传言右相欲稳住地位,故站在天师一派。 如今的太后不过是个摆设,毫无实权,只是占了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名副其不实。 “随本宫来吧,皇宫深处一人独走等同于黑暗前行。”贤太妃不咸不淡的道出这句话,徐徐而行,后方跟着的宫女有条不紊的走去,燕鲤瞥了一眼明显怔住的小丫鬟。 “你先回去吧。” 封建社会的奴才命薄,等级分明,贤太妃居高位,掌重权,自然是不把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无视是必然的。 燕鲤选择的方位很好,既落后于贤太妃而不显得失礼,又不离的太远显得卑微,而是不卑不亢,礼仪到位。 一路上贤太妃未说一句话,燕鲤思忖着,贤太妃知道她的存在并认识她也不足为奇,或许她是真的顺手带路,亦或者另有目的。 深院里的好意,可能是深渊泥潭,也可能是日光普照。 路途不远,皇殿离天师宫很近,贤太妃只是言简意赅的告知她此地方位便离去,燕鲤眯了眯眼,走了进去。 “燕姑娘请。” 很快有太监迎接,楼阁处处闻啼,清水寸寸荡漾,芳草层层茫然,树枝上停着的鸟雀被惊飞,白羽飘了一地。 “天师,这是什么?” “舍利子。” “舍利子”小皇帝燕痣喃喃着,双目湛光,“梦舍利子?” 黑衣人轻轻一笑,指尖上的玉棋通体透黑,墨中浓郁,他眸抬,“圣上又在说笑了。” 燕痣不肯罢休,“朕倒是想问问,天师的称号从何得来,为何被称为‘梦舍利子’?” 沈折枝执子一顿,“圣上想听?” 燕痣急忙点头,生怕他反悔。 沈折枝唇瓣微启,“三年前” “启禀皇上,人已带到。” 这时,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李公公汇报毕,恭敬的站在一旁,垂首而立,极为安分守己,燕痣见此不耐烦摆手,“走开走开,别打扰朕,朕还要和天师交谈片刻。” 李公公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蓦地触及到沈折枝那无波澜的眸色,嗓子就像是被人扼住,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燕痣拖着下巴,“天师继续说,朕听着。” 沈折枝缓缓将玉棋放下,那长指剔透,分外好看。 “圣上,既已打断,何要再续?言任听之,非时收之,时机未到,时莫强求。” 燕痣怏怏的点头,撇撇嘴,“宣!” 李公公弓身应下,退了出去。 燕鲤进来时,目光滑过小皇帝的身影,微微停顿。 先皇已逝? 先皇极其重命,自然也怕死,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明里暗里的暗卫更是数不胜数,按理说是不会英年早逝才对,若说是病危而亡过于牵强,先皇乃习武之人,身体健朗,生存环境极佳,且先皇不沉于美色,也不存在身体被掏空现象。 当今皇帝,年仅十岁,为嫡长子,太后所出。 行礼后,燕鲤神色自若的站在一旁。 “朕问你,你为何不说话?”半晌,实在没忍住的燕痣板着脸问道。 他生得极好,堪为粉雕,形似玉琢,明黄龙袍附于身上,给那张稚嫩的脸平添几分灵动,面无表情之中,显出一份不合年龄的老成来。 燕鲤微阖眼,“回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我没有权利抢在您面前开口。” 语气微微,流潺娓娓,不是不敢言,而是不能言。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燕痣挑眉,“言语不卑不亢,不咸不淡,不慌不忙,用词不怯,很是折中,富有技巧。”说了一堆形容词,燕痣才缓缓道:“与天师倒是有几分相像。” 燕鲤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地面,那不远处的锦墨云靴如黛,雅致非凡,在紫檀木旁熏染着。 “不知皇上让我来此有何事?” “你在朕面前也敢自称我?”燕痣像是终于发现这一点,眸色一沉,微怒。 “我并不是燕国之人,自称为我也是合乎礼仪,并不僭越。”燕鲤平着语气,不深不浅的回答。 小皇帝燕痣乃燕国神童,自幼便倍受关注,智力非他人所比,若非如此,他也登不上这九五至尊。 燕痣收了表情,咳了几声,也不为难燕鲤,“不是朕要见你,而是天师。” 这时,沈折枝也适当的开口:“沈某昨日去鸿庙寺特邀褚尘大师来为圣上诵经,却不料圣上无意听诵。因是邀人,他人为客,不好拂了褚尘大师的意,便让你来听这大道佛经,许会对内力有促进。” 燕鲤看了他一眼,转而道:“多谢皇上。” 燕痣对于沈折枝被无视而感到意外,不禁多看了燕鲤一眼,这一看之下,突然觉得熟悉感由生。 “朕细细看去,发现你长得”燕痣还未说完,一旁的沈折枝突兀开口:“很好看,可对?” “自是如此。”燕痣眉眼一弯,笑了起来,也没反驳,他看向燕鲤,细细而道:“你可愿听诵?” “遵旨。”燕鲤回答的干脆利落,燕痣满意的笑了笑,一拈棋子,又放下。 “已日昳未时,事不宜迟,先去前殿。” 燕痣起身。 几人来到前殿,远远便看到一素衣之人,燕鲤微讶,本以为褚尘大师乃一名老者,却没想到如此年轻,带发修行,以黑带饰长发,垂落而自然,衣袍单薄而浅淡,不染而尘埃般。 燕痣踏步走来,挥手让宫人退下,“褚尘大师肯来,朕甚是欣慰。” 褚尘轻轻点头,打了个佛偈,“不敢当,出家人不慕名利,无欲无求,虽不达有求必应,也是力所能及,圣上之话为天,小僧只是一凡人,自当遵守其凡规。” 燕痣看样子很愉悦,他轻咳几声,“朕今日请你来,是为了让这位姑娘听诵的。” 燕鲤的目光滑过褚尘,轻拢眉。 她总觉得,此人话中有话,意中重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太后之疯 『书云阁www.92215.net 】 “这位公公有何事?”在燕鲤即将进去时,一位宫女挡住了她的去路,疑惑的看了面目有些灰白的燕鲤,一时记不起来这人是谁。 燕鲤垂眸,声音沙哑,不动声色道:“圣上说马上就到他的生辰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宫女面色一变,口无遮拦起来,“那,那怎么办?毕竟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若是让皇上知道太后已疯,会不会第一个就拿我们这些奴才开刀啊!” 燕鲤眸光一沉,蹙眉,“不必担心,主子的事主子会处理,关键是我们要安守本分,不可给主子添乱。” 因为慌乱无措,听到这话就宛如找到主心骨一般,宫女赶紧让开一条道,“公公请,太后这几日一直不进食,奴婢都急坏了,要是让皇上看出个好歹,奴婢c奴婢小命不保!” 燕鲤点头,叹了一声,“杂家也是自身难保,顶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够了,只是你这如花的年龄,再过几年便可出宫” 燕鲤语气一顿,闭眼。 宫女浑身一颤,吓得连忙跪下,“求公公救救奴婢!” 扶起宫女,燕鲤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其眉目清秀,虽不及美,却也耐看,看她心神恍惚的模样,便知道早已心有所属。 “杂家一路走来也没见过几人,想让圣上不怀疑,必须做到位。” “奴婢明白了!”宫女着急万分,也是知道这宫殿太过冷清,闻言连忙去喊人,也不管燕鲤这个凭空冒出的人究竟是谁了。 在生死面前,理智占下风也正常。 燕鲤抬脚走了进去,宫殿内杂草丛生,真真与冷宫无区别。 皇帝的母亲,居然混到这种地步,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燕鲤削了根木棍拨开杂草,一路走去,也没惊动其他小生物,她不知道此宫殿是否只有方才那宫女一人,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那原本华丽的宫宇到处都是灰尘及蜘蛛网,显出处处凄凉之色,一张破碎的风筝挂在树腰上,半落不落,几分凄凄惨惨戚戚,几分荒荒凉凉瑟瑟。 燕鲤顿了脚步,她耳力极好,便是听到那宫殿里面传出的声声嘶吼,似呜咽,似抽泣,又如哽喉,如吞咽。 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去。 渐渐的近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宫殿里那蹲着的白色身影,白中带黑,泛着污色,即便是看着就能感受到空气里围绕着的发霉气息。 逐步临近,便可以听到那人口中正在喃喃着什么,再近一些,便可听到那人说着“本宫没有”几个字,燕鲤听仔细了,下意识的一顿,想听清下面的话语。 太后到底是经历了何事才会疯掉? 满朝文武,真的无人知道太后已疯吗? 小皇帝知道吗? 这几日的接触,燕鲤清楚的知道这个皇帝没有表面看样子那般简单,小皇帝现今的状态几乎是孤立无援,没有成为傀儡便说明他不是个草包。十岁的孩子本该天真无邪,但燕痣生于帝王家,本就早熟,又无法从太后那边得到支持,全靠沈折枝一人扶持,若不是沈折枝,恐怕现在的皇帝已经夭折,江山已经易主。 燕痣似乎从没有问过关于太后的事,也没有来过太后的寝宫,十之是知道太后已疯这事,却偏偏装作不知,很有可能将仇恨埋入心底,早有一日会爆发。 至于宫女之言,也不可全信,毕竟宫人知道的极少,也只是听他人而言,听主子之话。 沈折枝会扶持燕痣,外界传言是因为先皇嘱咐,燕痣之所以会登基,是因,为太后所出,太后的世家原本也十分雄厚,在贤太妃明里暗里的打压下,现今日渐没落。 贤太妃一人独大,朝廷局势突变,所以说,燕痣的处境,不太明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心中无佛 『书云阁www.92215.net 』,。 “那边好像有人?”一阵窸窣之声响起后,燕鲤一惊,迅速转到墙壁后。 来人渐渐靠近,在离墙壁还有几米后又停下,“怪了,方才明明有人的,莫非是我看错了?” 燕鲤闻声蹙眉,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细细回忆,又见那人转身时衣袂飘飘,青色翩飞。 是楚景文。 这行人已经到了燕国。 这一想法出现后,接着涌出的是另一个念头。 楚景文怎会出现在此? “市井传言有一女子被天师所救而入宫,虽不知是不是燕公子,但总是要来看一看的,只是这里似乎不是天师宫?” 来人拍了拍脑袋,目光偏转,一看那牌匾的破旧便知道这里不是天师宫,倒像是冷宫。 天师,何等荣耀的身份,绝不会住在如此灰败的宫殿。 看了看满地的杂草,若不是与他人走散,又遇到那个女人,他是不会误入这里的。 楚景文头疼的叹了口气,最近烦心事太多,苏得瑾又重伤不醒,凤世子联系不到,长公主对燕鲤被掳走之事似乎并不关心,几次派人寻找之后作罢,明里暗里的人都知道沈折枝的权力,为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而弄到燕国皇宫实在不妥。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不同,立场不同。 但楚景文始终记得那小公子临危不惧的目光,几次的接触让他感受到燕鲤的不同,以舞勺之年的年纪,先后成为大皇子幕僚c凤世子医师。 身为苏皇的人,楚景文知道不少内幕,凤世子身负重毒之事很少人知道,但苏皇却对此十分明确,对护国王府了如指掌。包括苏得瑾想要拉拢护国王府等事,以及燕鲤的非比寻常。若不是知道燕鲤的不同,苏皇也不会让她做皇华使来燕国。 对于燕鲤的身份,楚景文虽然不知道,但单看那个武功高强暗卫来说,身份定不简单。至于燕鲤到底想干什么,目的何在,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楚景文思绪过后,不做久留,匆匆离了去。 燕鲤看着楚景文离开,也不做停留,看了眼蹲在墙边喃喃自语的太后,眉目一阖,动作看似轻缓,实则灵敏。 “如何,燕公子是否在天师宫?”楚景文回到外殿时,便有人着急来问,是之前对燕鲤感官不错之人。 楚景文沉重的摇了摇头,“燕公子没找到,倒是见到了一不该见到的人。”说到最后,语气已经隐隐夹杂着杀意。 “此话怎讲?” 楚景文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袖,留下一句“不好说”便进了殿。 小皇帝不方便见人,沈折枝收到禀报后很快就会过来,暂时他们会住在外殿,楚景文现在脑子很乱,一方面是对燕鲤的担心,一方面是对苏得瑾状况的忧愁。 楚景文掀开竹帘,便看见里面坐了一人。 一人桌杯书。 这人似乎走到那都喜欢带着书本,那书页微微泛黄,像是木叶飘下时的色彩,却是透露着岁月的冲刷,偏偏还是崭新无比,看起来干净整洁,衬得那手指更长,肤色更白。 长发因奔波而微乱,发带是与衣袍一致的锦白,衣袖的金色小篆写着一首诗,应是凤世子十二那年有感而发的诗词,字字珠玑,太远而看不清,只知道那字分外好看。 楚景文很快屏了心神,“凤世子?” 凤钰依然低头在翻着书页,他的动作缓慢,像是一副画迹未干的水墨丹青,处处精致,闻文,望风,从窗外飘来的白色花瓣飘来,落在那衣袖上,似是漂浮于水中,时起时落。 半晌,凤世子才合上书本,“楚状元可知净心守志,可会至道的下一句是?” 楚景文被问的一愣,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凤钰倏忽一笑,“那楚状元现在在干什么?” “我”楚景文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线,“此话不假,但,何为欲,何为求?心中无佛,又何必用佛法来约束自己?” “无欲便无求,欲为己,求为他,楚状元心间之事埋得太多,若是不除,怕是会埋了自己。” 楚景文紧紧看着他,手握成拳,又放下,“凤世子何不如此?” 凤钰倚在椅背之上,表情甚微,“你与我不同。” 楚景文又何尝不知道他心性不稳,心事太多,但,若是真能轻易放下,也不会困扰了他足足七年。 凤钰起身,他身边出现两位黑衣人,围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护主而全。 楚景文见此突然笑了,“凤世子不担心燕公子的生死吗?” 凤钰翻过窗台,“她还活着。”一顿,“而且,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楚景文以前很难想像凤钰翻窗户的模样,如今见到了却是发现对没破坏他的任何印象,反而觉得其行为难以让人捉摸,似乎凤钰这个人的形象塑造的太好,很难破坏。 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实为难缠。 对于凤钰的话,楚景文细细想后也想通了,若是燕鲤真的身处燕国皇宫,日后必定会见到。 “主子,你的伤”卫一有些担忧的看着凤钰,不由出声道。 “她没事就好。”凤钰轻咳几声,觉得气息有些不稳,他抚住心口,感觉到那里的心跳,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这一世,花开何处。 须臾,卫二拱手道:“属下本不该出声,但出于对您身体的关心,卫二劝你还是先回府疗伤,原公子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他不会的。”凤钰徐徐一笑,面色比刚才更为苍白,“忧吟此人,从不推翻自己的言论。” 同样,言出必行。 这几天凤钰一直在寻找燕鲤的下落,卫一卫二多有不解,燕鲤虽贵为凰殿殿主,但为了拉拢一人而这样不顾生命危险实在是弊大于利,且,凰殿殿主拥有号令整个凰殿之力,怎会出事? 而,凤钰不仅去毫不客气的盗了苏皇的百年人参,还亲自去了趟燕国皇宫,一时之间负伤,又被阵法所困,伤了心脉。 心脉难以恢复,只能用时间来治愈。 卫一叹了口气,表示不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苟且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一噎,正想说些什么,沈折枝便起了身就要走,走时说道:“那里有你想要之物,燕小姐若是聪明人便不会拂了我的好意,去时报上我的名即可。” 燕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怔,又想着那日沈折枝从容不迫的观察凰殿,丝毫没有身处险境的危机感,从那时起她便知道此人的心性,洞察秋毫。 未几,燕鲤去了趟外殿,看到了正在疗伤的楚景文,见一切安好,便披了身外衫出门,用了半个时辰易容后,离开皇宫。 “这位公子是要去哪?”在皇宫等候多时的斗笠之人蓦地拦住燕鲤,燕鲤指尖一动,唇瓣微启:“去燕巢。” 斗笠之人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掀开头上斗笠,急切道:“殿主?” 燕鲤面色无波,“是我,凰殿状况如何?” 司岭显然没有易容,显得风尘仆仆,他眉间忧色浓厚,“凰殿一如往常。殿主,沈折枝有没有为难你?” “他想收揽我。”燕鲤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沈折枝目的,匆匆丢下这句话往前走去,司岭见此跟上,将斗笠放下,声音低沉,“殿主,苏国乱了。” 燕鲤脚步一顿,“从何说起?” “苏得瑾被人下毒暗算重伤,莲妃被打入冷宫,三皇子势力复起,慧公主蠢蠢欲动。” 瞬间,燕鲤想到了一个人,“凤钰呢?” 司岭闻言,唇边泛起苦涩,又强压下去,“回殿主,凤世子一直在找你。” “他那日倒是将我抛弃的迫不及待,这会又开始急迫寻人,是在演什么深情,还是假意?” 燕鲤也是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精致的眉眼褶皱全无,司岭听了正要反驳,却还是将唇边的话吞了下去。 “殿主这是要去哪?沈折枝” “去相府一趟。” “相府?白丞相?” 闻言,燕鲤眉宇舒展开来,“白丞相是否有一女名为白绸绾?” 司岭点头,“白绸绾乃相府嫡出大小姐。” “很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绸绾是敌是友尚未清楚,但打听清楚总不是坏事。 两人又交谈几句,燕鲤本想让司岭回去,却不料司岭宁愿违抗命令,燕鲤面色发冷,内力翻腾,却在触到司岭眼底的担忧后而作罢。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凤钰如今身在何处?” 方才那不过是气话,在那个情况下,若她是凤钰,也会选择弃了自己。 “应是在燕国。”司岭答道,看着燕鲤,犹豫不决的眸色闪烁,“殿主你” 燕鲤打断他的话,“你想问我我与沈折枝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可否?” 她说着,又补充道:“市井传言怎可信!” 司岭抿唇。其实他想说的确实是这个,但却不是由市井传言而闻,因上次燕鲤受伤,他也在场。 只是来不及接下那凭空飞来的一箭。 同样的,也看见了那一吻。 燕鲤去了茶馆,不慌不忙的结了账,拈着糕点踩在大街的街道上,一路老去,民风淳朴。 司岭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的,一个阁楼映入眼帘。 绾楼。 绾楼是一个势力,其酒楼不止苏国那一处,主据点在燕国。 燕鲤走了进去。 无心欣赏酒楼结构,燕鲤一路走到三楼,继续往前走去时,被一妙龄女子拦下。 “这位公子请留步,前方的包厢已被定下,不得入住,还望公子见谅,可以放绾楼一条生路。”这句话前面强势,后半部分姿态极低,说的极有内涵技巧,燕鲤绕过她,足尖一点,便推开了门。 女子面色一变,此人轻功不简单,怕是来者不善! 当包厢门被打开时,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许是隔音效果好,竟是对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 锦衣男子的身体压在女子身上,挑起女子尖削的下巴,姿态暧昧,女子双颊绯红,微喘着气,欲拒还迎般,香肩半露,青丝紊乱。 这场景若是放在青楼里,十分和谐,然而这里是绾楼,一个以文雅出名的酒楼。 且,那名女子,居然是相府嫡出小姐白绸绾! 楼下先是鸦雀无声,后毫不意外的掀起私语声,各种不可思议c瞠目结舌c鄙弃讥讽的目光扑面而来,那视线刺目,让白绸绾身体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那男子面色一怒,迅速将衣袍盖在女子身上,底气不足道:“你们对本世子的未婚妻有何意见!” 楼下的权贵不少,闻声,不少人闭了嘴,却在心底嘲笑着这个在贵女圈混的风生水起的白绸绾,这个以闺秀楷模出面的相府千金,居然是这种货色,在有婚约且未嫁之前与他人苟且,平白的抹了相府的颜面! 燕鲤移开目光,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关门还是离开。 白绸绾气息有些不稳,几乎是想要将燕鲤碎尸万段。 所谓弱点被发现,苟且被撞破,大概就是这般场景。 燕鲤瞳孔一缩,只见另一个包厢里无数小型匕首极速飞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庶子 『书云阁www.92215.net 』,。 时间仿佛被静止,燕鲤脚步一转,堪堪避开这一道攻击,却不料此攻击是虚招,空有气势而无气力,后面那掷来的长剑才是拨万斤,挑千重。 千钧一发之时,一人衣袖翩飞,发飘扬,用一根竹筷击去,使长剑偏离轨道,后方的人群哄的一声逃散,那长剑直直插入墙壁,颤了几分才停下。 燕鲤拂开挡住视线的衣袖,抬眸一看,来人果真是一直在后方跟着她的司岭。 司岭的表情十分不好看,阴似水,沉如墨,他指尖一动,内力涌动,似乎还想动手。 燕鲤轻轻摇了头。 那飞出长剑的包厢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黑檀木簪束起的男子,青衣裹身,行动缓慢,麦酒般如穗漾着,秀气的面容上全无表情,站在那里轻轻的扫了眼司岭,也不去看那自称世子的人,而是道:“阁下这是要在此闹事么?” 司岭面目僵硬,看清来人,倒是收敛了几分杀气,表情有些挂不住,“我并没有先动手。” 燕鲤的目光跟随着那人一直未变,须臾,她突然笑道:“原公子,好久不见。” 那人并没有去看不远处的燕鲤,而是看向那插入墙壁的长剑,细细凝神,“这把剑是由神木匠所制,耗时三月,废金千两,燕公子打算如何赔偿?” 燕鲤闻言挑了眉笑,“送你一把,算是回礼。” 原忧吟那日的针,还在她身上,一直没动用过。 闻言,原忧吟不语,直下楼阁,从三楼落下,衣袂在空中形成种种弧线,“原某不过一无名小卒,实在不敢让燕公子如此大费周章,苦费心力,下次若是想得知关于原某的事,直说便是。” 燕鲤暗中调查过他,也曾怀疑原忧吟是否是苏皇派来的内奸,虽然未找到证据,但疑心一直未褪,没想到原忧吟对于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待原忧吟走后,四处才开始议论起来,纷纷攘攘。 “方才那人,是原府的那个庶子原忧吟?” “什么庶子?应该叫大少爷,一个庶子几乎掌握了整个右相府,只手遮天,不将京城之人放在眼里,态度恶劣而不知,手段狠辣,对其亲生妹妹下手,且公然违抗圣旨,不把皇家威严放于眼中,实在是乱臣贼子!”人群中有人嘲讽的接道。 “燕氏出了第一谋士,原府是不是也想来个第一庶子?” 此话一出,四周便安静了许,燕氏是个禁忌,他们并不想被牵扯到,同样也不想提出。 “朝纲不顾,违抗圣旨?”燕鲤将一些议论之声听得清楚,便是皱眉,原忧吟是名医师,按理说应没有如此大的戾气,这般的名声,平时应该是被弹劾的最多的,又如何能够世袭接任右相的位置,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称得上罔顾人伦。 原忧吟藏的太深,竟是骗过了她,看那角度c力度,很明显,原忧吟是习武之人,且内力不低。 燕鲤眯了眼,她不会听信于传言,也不会完全不借鉴,原忧吟毕竟是为何事而留在护国王府,怕也只有凤钰和他本身知道。 司岭冷冷的看了眼被无视掉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子,又垂首,恭敬道:“回少爷,原忧吟此人不好招惹,一旦招惹,他必定倾巢而出,堵上所有。” 这样的人,的确不好对付。 “那包厢里的女子是他用来联姻的未婚妻,今日被这么多人撞见奸情,原忧吟的面子落尽,必会成为笑柄,会对殿主出手也是不足为奇。” 燕鲤笑了笑,“倒是我不该开门了。” 该于做事,就得承担。白绸绾今日之事被撞见也非偶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司岭摇了摇头,“原忧吟今日来这里怕也是为了退婚一事,被少爷这么一打乱,反而推波助澜,那攻击也只是用了六成力道。并没有想重伤少爷。” “被打中,受伤是十之了。”燕鲤补充道:“你与他是熟识?” “是。”司岭回答的很干脆,他说了那么多话,燕鲤能查出端倪是常事,看不出来才为怪异。 燕鲤自觉得无事,正要走,却被人喊住。 “给本世子停下!” 那男子推开白绸绾,面色酡红,十分不好看,拔了墙上的剑,指向燕鲤,眉目间还带着醉意,“本世子的人,你也敢暗算?” “我并无时间来这里捉奸,自然也无时间暗算他人。”燕鲤淡淡道。 她今日来得目的不是抓奸,而是找白绸绾这人。 “而且,你侮辱了世子这个称号。” 一提起世子一词,首先想的是必定是凤世子这般玲珑剔透之人。 男子醉后失言,之后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白绸绾忍无可忍,将其打昏,披上外袍后,不冷不热的开口:“不知燕公子找我有何事?” 燕鲤无事是不会来这里的。做事一向有目的,这是谋士的本质。 白绸绾攥紧了衣袖,偏偏却不能动手,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里的人不多,若是能封口,就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了。 若是不行,就让这些人永远也开不了口。 白绸绾想着,被一阵杂乱打乱思绪。 “老爷,我看到五小姐往这边走的”一阵脚步声步来,一位美貌的妇人先走进来,看到那么多人后,脚步一顿,“这是怎么了?我们五小姐一日未归,诸位是否见过她?” 这妇人风韵犹存,面上无邪,目光清澈无垢,似乎真的是一个没有架子的夫人,她慢慢转了目光,在看到白绸绾时,一喜,“五小姐!” 妇人上前几步,作势想上去,白绸绾面色一冷,“你来干什么?”她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风吹来,微凉,手指本能的裹紧衣袍。 经过今日的一事,不仅败坏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名声,且被人所唾弃,若是那人没说她是他未婚妻还好,这一失言,更是让她百口莫辩。 “你说你母亲来干什么?看看你做的好事!” 这时,一身朝服还未换的左相匆匆走来,一甩袖,满是怒容,“你昨日一昼未归,满身酒气,与他人一道行走,荒唐至极,今日又出了这等事,右相府便派了休书来,未婚先休,简直是丢尽了相府的脸面!” 左相怒极,将休书扔在地上,那休书惊起尘土,纷纷扬扬,也让白绸绾彻底惊醒。 事情,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燕鲤也是眸色一寒,没想到自己也被算计其中。 今日的这出戏,牵扯了多少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相府嫡女 『书云阁www.92215.net 】 有了心理阴影之后,绾楼的生意必会冷清不少。 左相手握大权,若是被他记恨上,想翻身都难。 比起众人的冷汗涔涔,白绸绾一言不发,看着下方怒极的左相,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里讥讽不断,漠然成分居多,她冷冷的看着左相,跨过包厢的门,“今天这一出戏,是左相大人亲自策划的吧?” “为了我那好姐姐能够顺利僭越我,成为真正的左相府嫡女?” 左相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反驳之后,一股内力冲向楼栏。 “逆女!” 左相在位十几年,内力虽不消退,却也不增长多少,就算他每天腾出时间来修炼,也只能巩固内力,毕竟做到这个位置更重要的是以智出胜,武力反倒其次,自身安全也有暗卫相护,不足为患,他平常是无需亲自动手的。 遂,这攻击便落了空。 白绸绾自幼习武,不曾显露半分,今日出了这等变故,也不再藏,在一片惊异目光中避开攻击,表情沉的仿佛能够拎出水来。 对于这个爹,她一向无好感,她的存在,莫非是利用下的产物。 白绸绾冷笑,当年左相娶她娘,也不过是圣旨所致,可笑她娘苦守空房数十年余载,一片痴心错付流,终究红颜薄命,化为黄土无人管问。 而左相,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利用罢,踩着妻子的家族上位,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扶妾上位,与其女,也就是如今的贤太妃里应外合,将堂堂皇帝戏于手掌心,先后教唆大臣请柬,让皇上对燕氏起疑心,步步紧逼,最后逼的燕王之子谋反,好顺理成章把燕氏一网打尽。 没了燕氏的庇护,先皇又根基不稳,很快“驾崩”,年仅十岁的新皇登基。 白绸绾几乎想要将那张伪善,甚至是扭曲的面庞撕下,左相如此祸乱朝政,无视王法,实在是妄为人臣! 生在白家,是她的辱。 “你,你还敢躲!” 说不吃惊是假的,白绸绾在府内一向表现的安守本分,循规蹈矩,看不出有忤逆之心,更看不出这个被忽视掉的女儿,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仅身怀武功,还建立了绾楼这等兴起势力! 这些资料耗费了他不少心力,调查时总有一股力量在阻扰,若不是三姨娘的帮助,他不一定能够查到。 如今,这个女儿越来越难以控制,原本想着等长大后将其嫁出,也好为相府谋利,却没想到此女已不受控制起来 左相沉思着,白绸绾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冷笑一声,“左相可还在想榨干我的利用价值?” “若是今日之事传出,那些等着抓你错处的大臣少不了要弹劾你一番,到时候,贤太妃要如何挽救你在民间的形象?” “还是说,太妃娘娘也会像当初你抛弃我娘一样,把你这个弃子丢弃?” 白绸绾不顾旁人那纷纷然c不可思议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面色由刚开始的平静变为彻骨的冷,“今日的一出戏,也是三姨娘在你默认的情况下进行的吧?觉得我不能给相府带来利益,便借此坏我名声,好让姐姐代替我这嫡女之位,因被弃,我孤立无援,只能离开相府,背负骂名离开,是吗?” 左相面对那愤然而冷的目光,竟感到一丝心虚,“你今日之事,莫非是假?与那安府世子苟且也是假?” 白绸绾面目越来越冷,她眯着眼看向那表情维持不住的左相,“发生此事,你第一时间不是维护我这堂堂相府嫡女的名声及颜面,而是迫不及待将我一脚踢开,比谁都心急的想让我承认这无中生有的罪名,可见,你对我无半分真心。” “这十几年来的不闻不问,任二房欺压我这堂堂相府嫡女,人人可欺,可见,你掌管的相府违反燕国王法,承认嫡不如庶。” “从新婚后未踏入我娘房门一步,反而对小妾极尽宠爱,任由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未老先衰,因病而亡,可见,左相其举实为宠妾灭妻。” 左相简直是杀心四起,“荒唐,胡言乱语!” “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何以处国事?”白绸绾的眸光很暗,像是将十几年来见到的一切都说个够,看着下方的人气得浑身发抖,内力乱窜,又冷静道:“白丞相,人在做天在看,你那日大逆不道,日后落个五马分尸下场的也必定是你。” 原本怒极的左相面色大变,几乎要站不稳。 那些事,白绸绾莫非竟都知道? “生在大家族,活着,也得学会利用,这可是白丞相亲自告诉女儿的。” “慢走不送,绾楼是我白绸绾的,今日是,日后亦不变。”白绸绾一个转身,字里行间警告左相别打绾楼的注意,她语落,从暗处走出数十名黑衣暗卫,护送她前行。 左相皱眉。 若是他方才真的动手,那,受伤的一定不是白绸绾。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身旁的三姨娘也是死死盯着那离去的身影,她已被扶正,白绸绾却还喊她三姨娘,这分明是打脸!还有老爷,居然默认此称呼 三姨娘心底只觉得五味杂陈,老爷一向只把名利放在心里,她是早知道的,所以白绸绾母女才会落得个这般的下场,只是这些年的温柔,让她自欺欺人老爷是对她有情的,终究,不过是奢望罢了。 燕鲤看完这场闹剧,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媒介,想必左相等人早已准备好开门之人,是她自己加快了这些进程。 绾楼的这些人大多是官员,知道自己得知了这么多事无法善了,便赔着笑脸去逢迎拍马屁,明里暗里祈求左相不要对他们出手,同时忍痛许诺多种条件。 谁知,左相却是二话不说,夺门而出,只留下一群表情怔愣的诸人。 今日的闹剧,不仅开头始料未及,结尾更是意想不到。 燕鲤却是知道,左相已对白绸绾起了杀心。 这伙起萧墙搞内乱,倒是对她有用的紧。 “司岭,去跟着白绸绾。” “是。”司岭微微一颔首,白绸绾进了包厢,想必已经知道,如今去处不知,怕是近些日子不会回京。 燕鲤又看了一眼被众人无视掉c至今还躺在冰凉地上的男子。 一蹙眉,“找个人把他送回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脱了吧 『书云阁www.92215.net 』,。 将这个“出头鸟”世子送走后,燕鲤离开了绾楼,此时的绾楼也是乱成糟,四处桌椅被破坏,一些吩咐收拾的人几乎是苦不堪言,偏偏还不能找这些人寻赔偿费。 步调懒散的走在大街上,沈折枝放她出来,并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可想而知并不会插手她的事,待再回到燕皇,便可以苏国使者身份觐见。 她走着走着,倒是升起了一日游的念头,来到燕国,不仅调查事情,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也好,说不定能为逃生谋路。 在这短短的几时辰中,她进过茶馆,去过青楼,踩过赌馆,骗过小偷,吃过甜点,听过说书,将各种场所去了个遍,最后去了一茶楼。 说是茶楼,实则是一酒楼,这里的酒醇香,飘十里,是难得的好酒。 她进去后,脚步一顿,细指微曲,付了银子来到包厢,执起茶后,才淡淡道:“进来吧,跟了我这么久,休憩一会也好,品几口淡茶,饮一些果酒,满足口腹之欲。” 声音落下后,一衣袂飘落,从窗前进来,那窗设计的极为巧妙,比寻常的窗口都要宽大几分,以十分界,恰好能容一人过,像是专门为翻窗而准备。 “凤世子何时喜欢如此隐晦的见面之法了?”燕鲤眉梢一挑,看到那锦衣人后,笑了一笑。不知怎么,这一笑竟不知何时扯动伤口,使得笑容一滞。 许是早些时候就已扯动伤口,只是未察觉到,被忽略了。她背后的伤还没有好,但借着治愈的力,恢复的很快,只是觉得身体的毒隐患更大。 对于解毒之事沈折枝只字不提,燕鲤也不去问,沈折枝没有义务为她解毒,会选择无视也是常事。 凤钰收了伞,放于桌上,不去接话,“伤好了吗?” “这种伤不致死。”燕鲤不以为意,这种伤的确会让人濒临死亡,但她对死亡的感觉并不陌生,所以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凤钰瞥了眼去看她,“伤不致死,所以你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他说着,坐下,自顾自的倒了茶,“你还未及笄,若是留下隐患,对日后出嫁不利,更何况,现在四国之间战火不断” “凤世子如今金口易开了,可别找我收费啊。”燕鲤笑着,有些调侃的意味,打断的毫不费力,那日沈折枝有意拆穿她的身份,又出了变故,让她的守宫砂暴露在外,这几人能够认出她身份及性别是必然,所以,她并不惊奇,并且早已做好准备。 两人异常的陷入沉默。 燕鲤在绾楼时便已感受到有人在跟踪,却不曾猜到此人是凤钰,为了甩开他,前后去了不少地方,发现无果后,便来了茶馆一歇,顺便引出此人。 “我的毒何时能解?” “何时都能。”燕鲤弯了弯眉眼,水眸潋滟。 “那便现在吧。”凤钰闻言点头,燕鲤看着他好一会,才确认道:“确定?” 凤钰无声的瞥她,不打算再多说一句c重复一次。 燕鲤起身,饮尽了茶,从怀中拿出药瓶,轻声开口:“这是引,因解毒过程十分痛苦,等同于洗髓伐骨,所以,我会减缓解毒时间及次数,用内力将毒引入一处,先压制,后解除。” “脱了吧。” 凤钰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似是思考,燕鲤想了想,又换个说法,“脱衣,泡药浴,一个时辰后解毒。” 她蹙眉,补充:“我不会偷窥的。” 第一次入护国王府便得罪凤钰,后来还惹人厌烦,燕鲤知道自己在凤钰心里印象很差,所以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准备药浴这事,燕鲤早已备齐,只是月影不在身边,行事多有不便,便是问道:“凤世子可见过月影?” 凤钰虽不知月影是谁,但燕鲤身边只有一人,她的暗卫,便是知道问的是谁,“从那日起便不知所踪。” 他没有告诉燕鲤的是,那个暗卫太过反常,武功诡异,出手更是手无遮拦,在场之人几乎全都受了他的攻击,迟来的苏得瑾更是接了他一掌,以至于被前些日子暗算时无还手之力。 燕鲤叹了一声,“东西都在他那里,若是没有那些东西,解毒过程会繁复很多,以今之况,只能等下次去寻,再” 凤钰突然打断她的话,“就今日吧,离毒发不远了。” 燕鲤认真的看着他,咳了一声,“不必勉强,解毒非小事。” 凤钰点头,语气不容拒绝:“解毒过程不止一次,能剔除些便剔除,留在体内,终究是个祸患。” 商榷后,燕鲤与凤钰出了茶馆,来到客栈,她在门前布了个简单阵法,为凤钰准备药浴后退了出去,关门时脚步一顿,“记得如若承受不住,便喊一声,我能听见。” 她是很客观的说这句话,不存在什么挑衅之说,也非不信任凤钰。只是那药浴效果太强,将人的感知加强为双倍,实在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用了,你一清闺女子,平白看他人身体实为不妥。” 凤钰淡淡道出这句话,燕鲤脚步一滞,刚想回去反驳,谁料那门突然关上,她转身时险些撞上。 燕鲤看着那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一时无言。 凤钰总有气人的本事。 她端了板凳坐在门前,一边盘算时间,一边谋划接下来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后传来动静。 燕鲤一改之前慵懒,蓦地坐起。 “这阵法布置的倒是巧妙,四周更是布满了人有趣,有趣!” 门后传来的突兀声音让燕鲤瞳孔一缩,手聚集内力,将这门拍了个粉碎。 “喀嚓” 木屑哗啦啦落了一地,在地上纷扰,形成了有言胜无言的节奏。这声响引来不少来客的讶然目光,茶楼一时之间寂然无声,又盘着不多管闲事理,漠不关心的收回视线。 燕鲤走进之后,像是看到什么,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因后面有被肢解的木块,她险些被绊倒。 与此同时,那个想破窗而入的人被隔绝在外,木桌及木椅纷纷砸了去,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须臾,那地方传出一声闷哼,想必是此人因此受了伤。 燕鲤反射性想走。 “这药浴的效果不错。” 微沉的声线带着月下独酌的醉然,略磁,透着凉,醇厚之中,分外好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爷欣赏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药材被这么浪费掉,就无法淡定下去,她停住脚步,冷声道:“出去。” 浴桶里的人双臂放在边沿,原本白玉般的脸染上淡淡绯红,在极为澄澈的面上尤是显眼,平添了几分蛊色,蔓延开来,那乌发散落全身,黑白交织,分不清哪个更为透彻。他唇瓣微启,娓娓道来的声音几分柔,几分凉。 “凤世子今日受了重伤,已被送回,无需添此忧虑。” 燕鲤险些想动手,又想起那人如今的状态,她动手实为不妥,便硬生生忍下,“客栈的银两是我付的,药材是我买的,天师怎得就喜欢抢夺他人物品?” “你这几日用的药材,足以抵上这次药浴。” 燕鲤哑口无言。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重生那日沈折枝为何救她,以及不久前重伤之时为何将她带入宫,而不是放任生死。 见沈折枝还没走,燕鲤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忍无可忍,“你给我出去!” 燕鲤见后方依旧没动静,抬脚走去,算是认栽。 人家不愿离开,她总不能从浴桶里把人拽出来吧? “哗啦啦——” 一阵水声响起,接着是衣袍飒飒的声音传来,风过近乎不留声,燕鲤只感觉一股压迫感逼来,腰上一轻,被揽入怀,眼花缭乱中,只见那指指颀长的长指上夹着一根淬毒的木筷。 “速度不错,爷欣赏!”窗户不知在何时被人划出一道口,用来堵住风向的木桌也被切的整齐,掉落在一旁,来人半坐在窗台上,眉飞色舞,似乎刚才被内力打飞的人不是他c投出暗器的人另有其人。 来人扔了颗花生在嘴里,津津有味的眯了眯眼,“莫非燕国的人都这么热情,一上来就以内力为宴,武力为具?” 沈折枝的乌发还在滴水,像是匆匆将衣袍披上的,此时一手揽着燕鲤,一手慢条斯理的系好交领衣衫,那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也总比在窗外偷窥之人强。” “爷偷窥的不是你,而是那阵。”来人指了指被破坏掉的阵,双目一亮,光芒一闪,“只是不知,你是怎么在破了阵法的情况下不破坏阵眼?” 他专研浸淫阵法多年,也未遇到过能够在破除阵的同时不损坏阵眼。 沈折枝并无回答之意,“无可奉告。”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来人摇摇头,花生有一颗扔进嘴里,懒洋洋道:“看你的样子对阵法研究不深,不妨将经验分享一下,也好尽前人传授之礼。” 说完,又见沈折枝面色一寒,连忙笑道:“也罢,我突兀了些,失礼失礼。” 燕鲤看着他,突然道:“墨家之人?” “这位姑娘好眼光。”墨玖手一顿,眉眼里满是笑意,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否被人听了去,一举一动皆是洒脱。 墨家,擅长机关之术,以阵法出名。 “墨玖,墨府排行第三,擅长毁阵c轻功c易容。”他见屋内两人无杀意,便从窗户上跳下,双眸甚是明亮,燕鲤看着,怔了一瞬,莫名恍惚。 沈折枝的手拂过她的双眼,“此人会蛊术,为瞳蛊,莫要直视他的眼。” 燕鲤暗自心惊,能让她恍惚一瞬也是危险,安知那一瞬之间,是否与生死擦边? 墨氏之人,人人有特长,此人既然擅长于易容术,能看出她的性别也属正常。 墨玖对沈折枝有些忌惮,“我名墨玖,两位贵姓?” “来了这么久,应是知晓的,又何须再问?”燕鲤不动声色的拉开与沈折枝的距离,直至鼻间的白玉兰香味渐渐淡去,才不咸不淡的回答。 墨玖遗憾的叹了口气,“姑娘年纪轻轻,倒是聪慧得很!” 他摊了摊手,又轻咳几声,“凤世子让我来告知姑娘,苏国有危险了,请您务必回去一趟。”说完,语气一顿,微沉,接着道:“大皇子病卧在床,生死不知。” 燕鲤心一沉,正要去问,人已翻窗消失。 或者说,被迫离开。 想必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凤钰就已经离开了。 而沈折枝的话有几分信度,尚且不知。 “凤世子天生吉相,沈某信之。”沈折枝淡淡一笑,那笑,足以令万千星辉失色。 燕鲤眉一蹙,“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不懂装懂!”她说完,一挥袖,走了出去,心里颇为烦躁。 不明所以的沈折枝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不明白为何燕鲤会突然说出这些话。 燕鲤走后,也没再遇见司岭,而是寻了那车准备去苏国。 “回苏国之程,就算日夜不停的赶路,也需要几日,且楚景文还在燕国,你回去,是自寻死路还是弃甲曳兵?” 后方传来沈折枝悠悠的声音,燕鲤动作一顿,看着马车,脑海里闪过什么,如流光穿梭。 “苏国为何大乱?” “玉玺失,天地怒。” “果真如此。”燕鲤沉沉的叹了口气,手握紧,心间的跳动一下一下,从不停歇。 阴谋c诡计c陷阱,时时刻刻都埋在身边,无声无息,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四周,潜伏着。 那日的玉玺,因为冲击力太大,她未想过会是真的,也从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赝品的可能,而理论却在沈折枝毁了玉玺的那一刻开始怀疑,被推翻,种子在心中萌芽,在现在生长。 玉玺,是真的! 那,玉玺怎会在马车里? 燕鲤越想越心惊,最后,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于脑海中。 凤钰。 从长公主上马车时,就已经设下这个局,也就是说,从他说的那句话后,玉玺便被放置在马车里,等待着苏国大乱。 而沈折枝的突然出现,劫杀掳人,也是与凤钰合作之下的产物,沈折枝之所以会毁掉玉玺,是借刀杀人,毁尸灭迹,好洗清凤钰身上的嫌疑。 将她困住,是因,为了让合作更好的进行,为了抓获第一谋士燕雪至。 玉玺消失,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意味着政权动荡,民心失和。 凤钰这些时日,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布了一场大局,企图一举将苏国推翻,不费吹灰之力兵一卒。 毫不松懈,步步高超,时时谋划,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政权。 凤钰能够混入苏国皇帝偷玉玺,显而易见在皇宫里有着接应。 而至于作为皇华使去参加太后生辰,无非是一个幌子罢了,为了引开视线,搅动局势,沈折枝与凤钰怕是在很久之前就已谋划。 燕鲤的眸光忽明忽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如假包换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一转身,放弃了去苏国的想法。 既然苏国已乱,回去也无用,还不如静观其变,在燕国办好事情,留住人才,策划谋略,争取力挽狂澜。 随即燕鲤便去了皇宫,回到天师宫,发现楚景文很兴趣的在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说些什么,神情之中愉悦尽显。 燕鲤细细看去,发现那人是燕痣。 她走了过去,正要行礼,燕痣微微挥袖,暗自示意燕鲤不必暴露他的身份。 楚景文见燕鲤来了,赶紧起身,“燕公子?” 仔细看着,觉得这眉眼确与燕鲤相像,但眉间多了分柔和,又是女儿装扮,楚景文自觉认错了人,忙道:“抱歉,在下一时无眼,竟将姑娘认错于他人,实在失礼。” 燕鲤瞥他一眼,楚景文应是不知道她为女子的,凤钰没必要大肆宣扬,长公主也不会告知他人,月影更是如此。 “几日不见,楚状元是否觉得如隔三秋,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燕鲤似笑非笑,楚景文闻言一阵尴尬,试探着问道:“燕鲤,燕公子?” “是我,燕鲤,如假包换。”燕鲤眉眼一弯,语气微微,燕痣见此闲不住,站了起来,“两位是相识之人?” 楚景文点头,燕鲤含笑颔首,燕痣却一下子没了兴趣,“朕先告辞,既然天师不在,留着也是无用,你们继续交谈商议一下,过些时日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燕痣一刻也不耽搁,转身便走,留的楚景文久久回不过神。 燕鲤坐下,“他是燕国皇帝,燕痣。” 原本沉浸于惊讶中的楚景文被那一句“燕痣”吸了心神,他惊了惊,“直呼圣名?燕公子,下次不可” 此话未完,便被燕鲤打断,“苏国大乱,想必马上很快我们就会被囚禁,沦为人质。这小皇帝太过自信,直接告诉了我们,也是极有底气的,因,燕国已准备就绪,只差东风。” 原本就战事连连的苏国内忧外患,燕国当然想趁火打劫,分一羹汤,或者坐收渔利。 楚景文闻言也不惊异了,他沉声道:“大皇子如何了?” “病卧在塌,且玉玺失,起义者增,京城盗窃案频繁,民忧多其,自然不服皇室,改朝换代只是迟早的事。”燕鲤也重重的叹了口气,甚是无奈。 “我们现在,是坐等,还是出击?”楚景文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质疑不出,他有些挫败,只得握紧了拳问道。 “来不及了。” 她微微偏头,“想必你也猜到,此事为凤钰一手策划,燕国也参与其中,不可能放过这天时。” 楚景文心思又沉了沉,他本是苏皇之人,对夺嫡之战c护国王府也是时时刻刻盯紧,却没想到凤钰不参与夺嫡,反而从玉玺这里下手,而凤钰毁玉玺,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日积月累的插入人手,面对内奸不动声色,等着最后的瓦解,不骄不躁,不急不缓,若不是两人站在对立方,楚景文很期待与这般的人处友。 他承认自己欣赏凤钰,却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临阵退缩。 燕鲤思忖,“与其找机会逃出去,还不如静观其变,苏国自顾不暇,到了生死关头,不会管我们的生活,既然注定要被抛弃,不如自寻生路。” “皇上那边” 燕鲤半笑不笑,敛了眸中暗色,“苏国大乱,正是谋反的好时机啊。” 两人商讨片刻,楚景文寻机会备路留后手,而燕鲤则是去了趟鸿庙寺。 鸿庙寺地界并不偏僻,每天都有拜佛烧香之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燕鲤走了过去,并没有易容,看了看那上面的牌匾,只觉得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那小和尚怎么不在啊” 正在燕鲤进去之时,一位颇为神神叨叨的女子与她擦身而过,腰间白色流苏与之共舞,甚是好看。 燕鲤蓦地脚步一顿,“敢问这位姑娘话中的和尚是谁?”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听见,白曳有些尴尬,自觉是问她,又觉得不回答不礼貌,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燕鲤一眼,险些惊掉。 “你c你是燕,燕” “姑娘只需问答我的话即可,可好?”燕鲤打断她的话,笑容得体,神色浅淡,语气微微。 白曳连忙将话吞了回去,又想起那个问题,正要回答,却还是有些忐忑,她瞥了燕鲤一眼,低头,“褚尘大师。” 燕鲤倒是没发觉白曳的不对劲,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多谢姑娘告知,另外,还请姑娘勿要造谣,燕氏余孽已灭,何来燕之一说?”燕鲤淡淡的笑了笑,这笑容落在白曳眼里,似与悬崖处绽放的花朵般,清绝,冽绝。 她突然沉默,下意识的点头。 待燕鲤走后,白曳还纠结着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失落感蔓延心底。 “小姐,小姐!”一位束着发的小丫鬟急急忙忙跑来,看到白曳,松了口气,又着急道:“小姐你怎么到处乱跑?你要是失踪了,让奴婢怎么办啊” 这话虽然冒失,但担忧之色一分不少,还隐隐带着哭腔,白曳心软,牵起小丫鬟的手,“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白曳又望了一眼那牌匾,一刻不停的走了。 “鸿庙寺这名字从何而来?” “自我而起,由天而定。” 这答话之声响在白曳的耳边久久不散,久久不褪。 燕鲤离开,却并没有放弃,燕国中的危机也不浅,皇帝年幼,难当重任,太妃执政,后宫混乱,左相蠢蠢欲动,天师意味不明。 燕鲤想着,似乎发现自己漏了一个人物。 在身份上与天师等同的天女。 燕鲤回头看去,方才站在寺前的女子已不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说明着鸿寺庙所受欢迎的程度。 天女,姓白,名曳,象征着光明与繁茂。 天女身上饰一物,白色镶玉流苏,极为罕见,是历代天女的身份象征。 燕鲤眸微深。 对于天女的传闻极少,因,天女身份特殊,有了天师之后,存在感便更小,所以燕鲤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天女身上。 历代天女与吉祥物无异,国泰民安之时,对天女百依百顺,视为神明供着,国破家亡之时,便将她拉下神坛,不顾其生死,用来祭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杀孽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两名黑衣蒙面人在石阵中找着什么,那长剑锋芒毕露,挑起寒气,逼人。 “哥,褚尘真有那东西?”黑衣女子落地无声,长剑执着,紧绷身体,又想起副殿主吩咐他们的话,有一瞬间的疑惑不由问了出来。 男子压低声音,“副殿主的话不容置喙!只是那褚尘太过狡猾,重伤还能从你我二人手中逃脱,是个命大的,待会跟紧我,勿要中了他的陷阱。” 黑衣女子警惕的点头,将男子的话听了进去,一刻也不肯懈怠。 就在两人谈话停止间,石头阵突然一阵变化,左右的巨大石块移动起来,纵横交错,让人目不暇接。 黑衣女子立即抬剑,冷笑,“不入流的石阵罢了,困住我们也得几时辰。和尚,你若识相,将东西交还,许还能留你一命!” “不入流是真,几时辰是假,天地有命,我不能入,地狱不开,奈何人间苦。” 石阵四面八方传来褚尘平静的声音,与无伤并无差别,带着凉,透着安。黑衣女子暗自心惊,她实在是没想到抓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那么难,本以为抓他不过举手之劳,却不料困难重重。 “石阵弱点多,师妹,破阵再寻人。”男子沉声道。 黑衣女子会意点头,他们对阵法也是精通,凰殿不留无用之人,对于五行八卦之术,已印入心中。 两人开始破阵。 阴阳结合,石阵不破。 破了这阴阳,毁了这阵眼,砸了这石块,方可破阵。 “凰殿之人”石块后的褚尘喃喃着,双目思绪万千,唇边血迹未干,又添新,顺着下巴落,滴答在素色衣衫上。 两人齐心协力,破阵果然不难,看见褚尘后,黑衣女子已不耐烦,拿剑指着他,双眼冷淡,内力翻滚,那剑也是极凉,“佛经在哪?” “不入佛,何来佛经?”褚尘咳了几声,气息奄奄。 男子目光一阴,手便是一动,剑瞬间划过褚尘的脖颈,留下明显的血痕,泊泊而出,“那东西便是在你手中保管,想活命还是少做姿态!和尚,不识抬举可不是僧人作风。” 褚尘低头,靠在石块上,四肢无力,须臾,倏忽笑了起来,“天不亡小僧。” 男子闻言,心中警铃响起,顿时如芒在背,忙去接来自身后的攻击,却被攻击打落在十几米外,撞在石块上,进气多出气少。 “啊——”女子转身一看,吓得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双膝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剑也被甩落一旁。 “殿c殿主!” 燕鲤的脚步看似轻缓,却是极快,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何人派你们过来?” “回殿主,是副殿主吩咐我和师兄前来取佛经” “凰殿一向不滥杀无辜,东西取来便是,又何必伤人性命,自作杀孽。” “殿主可这和尚顽固不灵,属下二人被逼无奈才对他下手。”黑衣女子感受着来自燕鲤身上的威压,垂首,不由得冷汗涔涔。 燕鲤偏头,看了褚尘一眼,发现褚尘也在看她,显然已认出她来。 “你们先回去,此事由我来处理,副殿主那边,如实禀告。” “是。”黑衣女子连忙站起,扶着男子一瘸一拐的离开,燕鲤微眯眼,“去千醉楼拿药。” 黑衣女子眸色一亮,“属下遵命。” 千醉楼是凰殿的产业,里面存放着燕鲤平时收集的药材,对疗伤极有用处。 恩威并施,治理之道。 燕鲤看着扶着胸口的褚尘,他微微阖着眼,睫羽轻颤,血液流失加快,浸湿了满身还多,那头墨发也交织在一起,十分凌乱,看起来甚是狼狈。 她走了过去。 “想必褚尘大师也知道了我来的目的。”燕鲤笑得温软无害,在离褚尘还有一米处顿住,“我今日路过鸿庙寺时,幸得一见天女姿容,便有些好奇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天女,说白了就是一个吉祥物,是凝聚民心的容器,其本身的身份并不高,如果掌握不了权,那便只能沦为玩物。 褚尘闻声不动,也不言。 燕鲤继续道:“那佛经,记录着贤太妃所做之事,其行为大逆不道,本就该诛,你死守着,可是与燕国不容?” 褚尘终于有了动静,张了张唇,不发一言。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留我也会留他人,天今日留不留你我不知,但我是想留你的。”燕鲤语气清浅,娓娓道来,“世上哪来的佛,若真存在,也不过可笑罢了!” “佛源于心。” “心既是己,世人皆有心,便为佛?” 褚尘皱着眉头,伤口处隐隐发疼,“强词夺理。” 燕鲤不再纠结于佛之理,笑道:“褚尘大师觉得如何,佛经存于你手怕是不妥,今日凰殿,明日便有东殿,西殿。” 甚至,燕国皇室之人也不会放过他,知道褚尘手中“佛经”的存在是早晚的事,褚尘今日不受伤,明日可能也会被废,被抓,被关。 “凰殿不滥杀无辜,小僧信之。” “不。”燕鲤微微阖眼,“那是因人而异,我说你不无辜,你便是有罪!” “其罪有三,一,你诳语多之,不守本分,二,你不忠圣上,私藏证据,三,你六根不净,心中有人。” 说到最后,褚尘原本就煞白的面目更为惨白,他眸色忽明忽暗,浅浅道:“姑娘这三罪,倒像是强行扣上。” “一,小僧带发修行,尚未出家,二,小僧忠于国家,而非君主,三,小僧六根清净,未有僭越。” 燕鲤细细看去,褚尘面色无异,字字珠玑,待他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下去。 四周寂静无声,石阵也孤零零的立着,一片残墟,风过,她眯了眯眼,突然道:“你快死了。” “流血过多,重伤过度。”燕鲤笑了,玉面上漫不经心,“佛经,带不到泥土,行不来人间,褚尘大师可要想好,三思后行。” 褚尘闭了眼,气息愈来愈微弱,头脑也不清晰起来,“佛经不在我身上。” 燕鲤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救他,他便告知其佛经下落。 但,会出什么变故,却很难说。 燕鲤转身便走,佛经是么,既然褚尘在鸿庙寺,除了褚尘本人,想必还会有他人知道。 褚尘没想到她会真的离开,瞳孔深了深,须臾。出声道:“佛经被我撕为两份,一份在鸿庙寺,另一份在皇陵。” 燕鲤脚步顿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皇陵 『书云阁www.92215.net 』,。 “皇陵?”燕鲤微微蹙了眉,抿唇。 褚尘会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将佛经撕成两半,各藏其处。 褚尘又咳嗽几声,气息奄奄而不稳,已无法开口,燕鲤见此,走进,手中白光缓缓亮起,均匀的落在褚尘浸湿鲜血的衣衫上,泛着柔和,透着润泽,他已闭了眼,自是不知燕鲤的动作。 半晌之后,燕鲤唇色发白,明显已经支透精神力,她眯了眼,收回手,总算救得一命,放松下来,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冷汗,黏在身上,令人十分不适。 燕鲤看了看褚尘,将其扶起,以内力托住,两人向前走去,燕鲤比褚尘矮了一个头不止,两人相差岁数大概有八个春秋,身高差距大也不足为奇。 晃晃悠悠来到绾楼附近的一家客栈,燕鲤看到绾楼边围了不少人。 “把银子交出来!” “以丞相之女来欺压百姓,做伪劣之物,将酒中掺水,欺人太甚!” “还我银子” 绾楼前吵吵闹闹,无非是来讨个公道的,已有人去了趟官府,二楼的白绸绾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可笑。 为了银子来诬陷人,此乃小人之为。 她抿唇,吩咐了旁边的小丫鬟几句,自己走到榻上闭目养神。 无论如何,绾楼都只会往前发展,而不是停滞不前。 燕鲤仅仅是看了一眼那边的动静,便不再关注,进了门之后却被掌柜拦住。 掌柜惊疑未定的看着褚尘身上的血液,有些已经凝固,有些还在流淌,滴滴答答,几乎被血河染过。 “这位客人怕是有性命之忧,客官可以先去医馆请求救济。”掌柜擦擦额头的汗,这位客人伤得这般重,想必是遭人追杀,身上危险重重。若是让两人进来,牵扯到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得偿失了。 燕鲤叹了口气,“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已找大夫,可他们不愿放过他”燕鲤眼中流露出无奈,更多的是隐藏着的忧意,掌柜闻言,大概也是明白了燕鲤的难处,叹了口气,“姑娘,随老夫来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我,我一把老骨头,已经活够了,多助他人,算是积德。” 燕鲤点头,扶着褚尘上楼。 “只是你们道不同,怕是很难相挽,唉!老夫目浅,也是一负心之人,无法告知什么,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掌柜摇摇头,收拾好房间后,走了下去。 燕鲤见他走远,将褚尘扶在椅上,她也知道掌柜脑补了什么,这正是她想要的,混淆视听的话,模棱两可,才有让人揣摩的机会。 褚尘身上伤太多,很难不引人怀疑,若是成了拼死也要与心悦之人私奔而被打伤,企图破了这世俗屏障,一对痴男怨女相走,也不奇怪了。 燕鲤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褚尘的伤,有些棘手。 她必须去找药,但千醉楼离这里不近,这么一个来回,说不定褚尘就会出什么岔子。 茶馆给凤钰准备药浴时还有些没用上的药材,倒是可以拿来一用,只是不知那些药材是否还在。 燕鲤叹了口气,渡了些内力给他,转身离去。 茶馆离此地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待燕鲤去到时,已是黄昏,出奇的是,茶馆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平日不到夜禁不打烊的茶馆此刻荒凉无烟,只有牌匾在无声招展。 燕鲤看了又看,最后打算破窗而入。 茶馆的窗户由双层而制,竹枝为架,燕鲤时时刻刻观察着来往巡逻的官府衙役,又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隐匿身形且划开窗户,举步有些艰难,将目光一转,待衙役离开,她直接破了这窗,而入。 “啪嗒。” 四周安静至极,回荡着脚底落在地面,不轻不重的声响,燕鲤站在的地方是二楼厨房,抬脚走去,上了三楼。 三楼仍然是安静无比,燕鲤按照记忆往西边走去,软底靴摩擦在地面上,轻如鸿毛。 突然,她蓦地转身! 那在屋顶悬梁处坐了个人,此时正与她含笑对望。 “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燕鲤懒得废话,手心处热力涌动。她也无心关注沈折枝为何能看出这易容,因,这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争斗。” 他足尖一动,身影飘飘然落下,长发划过空气,玉容浅淡,“把褚尘交与我,否然,双亡。” 燕鲤笑了一笑,“双亡?” 她目光变冷,指尖也泛着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一瞥,“杀了他,你今日别想走出这里,杀了我,你今日活不到子时。” 沈折枝悠悠的叹了口气,“沈某之言,姑娘似乎不懂。”他说着,顿了一顿,补充道:“双亡,非死亡,而是逃跑之意,燕小姐的命沈某收不了,也不会收,只是那位司大人,怕是岌岌可危,身不由己。” 对于沈折枝的前半句话,燕鲤心中只飘过一个念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冷笑,也是笑了,却无温度,眉目一阖,不打算反驳,而是迎了上去。 两人打斗必会引来衙役,损害茶馆,沈折枝如此小心谨慎之人,定不会冒风险与她纠缠。 果不其然,沈折枝未接招,而是避开而来,手一翻,拿出一样东西。 “燕姑娘对这个很是感兴趣?” 燕鲤连忙停住脚步,瞳孔深了深,她紧紧盯着那枚金钗,颈下冰凉的触感已消失,她回想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沈折枝是怎么拿到的。 “其纹细致,其制典古,其料晦涩,成凤钗,为上尊。”沈折枝娓娓道来,语气潺潺,他眸一抬,眉间纹路似是与那金钗同出一辙。 燕鲤隐隐作想,“我倒看你面色发白,眉间发青,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此为不祥之兆,为怒,为凶。” 沈折枝将金钗握紧,“皇陵。” 见沈折枝不愿纠结这个话题,燕鲤也不作废话,转而道:“你跟踪我?” “我不亲自动身。” 燕鲤一凛,有人跟踪,她居然没发现。 从石阵到茶馆,沈折枝到底知道了多少,知晓了几分。 “好。” 沉默几许,燕鲤还是答应了下来。 所谓拖延,所谓争夺,所谓佛经。 能者为师,能者夺之,绕来绕去,无非一个褚尘,一个带路人。 燕鲤知道沈折枝不会立刻把金钗归还,也不去夺,只是进了包厢,拿出药材后,去给褚尘疗伤。 把褚尘放好,燕鲤发现他的心跳已经很微弱,几乎渐无,燕鲤自觉他的情况不妙,伸手去解那破碎不堪的衣裳。 “你站着,我来吧。”这时,沈折枝走了过来,长指一动,一股柔和的内力推移,将燕鲤的手推过,扑了个空。 她退后几步,也不怒,只是笑道:“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贤太妃出事 『书云阁www.92215.net 』,。 须臾,待沈折枝熟练的拿出银针等工具,燕鲤才反应过来。 好似整暇准备看戏的燕鲤并没有想到沈折枝会医,她有些意外,又想起自己身中重毒便是眼前之人所做,难免杀意四起,又掩去,认真的看着他的动作。 褚尘在昏迷中也受着莫大的痛苦,忍不住紧紧蹙着眉,冷汗浸湿皮肤。 “麻烦燕小姐过来一下。” 耳边的声音过于清晰,燕鲤只觉得好似一阵温风吹来,拂面,留下微微湿意,她微微阖眼,“何事?” “为了可助沈某能够更快的治疗褚尘大师,燕小姐帮沈某擦拭一下额前汗水可好?以防止落入伤处,加重病情。” 燕鲤闻言,又看了一眼他那光洁干净的额头,不咸不淡道:“我已不是燕氏中人,“燕小姐”三字非我之属,无需用此来称呼。”说着,她走进沈折枝,却极有分寸的在半米处停下,目光轻淡无波,垂眸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 手帕,她是有的,记得还是知寥递给她的,当时知廖准备了很多女儿家的用品,想必是女红之类,只可惜燕鲤这几世都从未把重心放在女红上,对女红可谓是一窍不通,只知道怎么去用,不知道怎么去做。 沈折枝目光触及到她的动作,手下意识的一僵。 燕鲤看着他,没注意到那微妙的停顿,只是对褚尘关心更甚,“此伤,怕是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就等他伤好后再去。”沈折枝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两人一直就这样过了一夜,经过努力,褚尘的伤势已稳定住,待天亮,燕鲤看到自东方升起,露出煦意的日光,便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有些疲劳的按了按眉心。 沈折枝细细的整理银针,从头到尾没让燕鲤帮过忙,仿佛他昨日的话只是无意间提起。 燕鲤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两个利益对立立场不同的人诡异的在同一个房间里待了一晚,燕鲤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脑海里的万般思绪也随之止住。 苏国大乱,此人是参与者。 变法之事,此人是阻力军。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身影,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燕鲤敛了眼,将准备好的汤药递给沈折枝,不知沈折枝用了什么方法,使褚尘喝下这药,他放下瓷碗,突然道:“燕姑娘觉得褚尘大师的身体如何?”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燕鲤表情怔愣,看着他,似乎在琢磨怎样去答。 “此人虽是庙中僧,却也是带发修行,不曾清心寡欲,肤色偏白,宽瘦适宜,确为女子所爱。” 燕鲤依旧没反应过来。 “不过,比起沈某,却是相差甚远,想必燕姑娘心中也有计较,一日之内观赏两处体景,燕姑娘倒是心闲。”沈折枝语气微微,平淡无奇,可语中之言却是让燕鲤不由自主的怒起。 她笑了一笑,“我只负责熬药,不负责看体。”燕鲤笑得僵硬,目中也有着怒火之意,沈折枝毀她药材,坏她计划,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调侃她? “这么说,燕姑娘是无法欣赏美景了。”沈折枝摇了摇头,眉头一拢,“遗憾,实乃遗憾。” “你行你看!”燕鲤皱眉。 “要是燕姑娘有此爱好,可出门左转。” 燕鲤回想了一下,出门左转,可不是勾栏院么? 她憋了一口气,又无法发泄,只得冷着一张脸,沈折枝似是笑了笑,为褚尘点穴过后,才道:“你不出去么?” 燕鲤心中有气,此时看沈折枝一眼便觉得心烦,便转身出了门。 沈折枝这才助褚尘换掉那衣衫褴褛的衣服,重新为他输送内力疗伤。 疗伤这事也告一段落,褚尘的伤近日痊愈不了,燕鲤便去了趟皇宫,沈折枝一路无言,只有对半路出现的暗卫吩咐过什么,剩余时间全用来冥神。 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气氛凝固。 “天师大人,不好了!” 刚到皇宫,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就围了上来,碍于规矩不敢围太紧,面上的惶恐让他们的手不断颤抖,望眼欲穿之后,是焦急万分。 沈折枝下了车,“可是圣上有事?” “禀天师大人,是贤太妃出事了!” 闻言,沈折枝蹙眉,下一瞬消失,他往前走去,这群宫人也纷纷行礼,免礼后,才跟上去,不敢僭越。 燕鲤下车的迟,她先是把易容的妆容给去掉后,才抬脚走去。 看着沈折枝清越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不知跟了多久,前面突然发出如玉珠落盘般清脆醇厚的声音,“燕姑娘的动作这么慢,可是要给沈某难堪?” 燕鲤被提名,也反应过来,对上众宫人暗里异样的眼神,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天师不着急?”燕鲤漫不经心的问道。 沈折枝平静开口:“为何要急?” “贤太妃出事,在朝廷上的反响应比皇上还大才对,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何以处之?”燕鲤的话落入每个宫人的耳中,这些宫人一方面感叹燕鲤的胆色,一方面忌惮沈折枝的反应。 谈及此事,不管沈折枝说了什么,他们必定是要受牵连的! 这么一想,也怨恨上了燕鲤。 沈折枝看了她一眼,“只是一桩小事,引我去见罢了。” 燕鲤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而沈折枝却不愿再答,她知道今日的自己弄巧成拙,不仅没让沈折枝损失,还让自己身上平添了仇恨。 原本想让沈折枝难堪,故,此话问的刁钻而明显,通常情况下,沈折枝应该会无从回答。不回答,就是坐实他不忠,回答,便是坐实他不贤。 无论如何,燕鲤都会利用这造成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局面,而沈折枝回答的巧妙,似是将事实说出,让人无从下手,她一时无言以对。 “燕姑娘没有要问的问题了吗?” 燕鲤看了看他,刚才一副生人勿近拒绝回答的模样,还谈什么问不问? 她没好气道:“没了。” “真的没有?” “没” “燕姑娘不想知道,燕雪至如今身在何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我美吗 『书云阁www.92215.net 】 谁知,前方传来的声音不疾不徐,“苏国大乱,已被救出。” 燕鲤将唇一抿,这说了和没说又有何区别? 她也不去接话,燕雪至的死活确是与她无关,但终究是原身的亲生哥哥,占了别人的身躯,应当是负起一些责任的,但,燕鲤并未想过要复兴燕氏。 她一向,喜欢改朝换代。 沈折枝去了贤太妃所在的贤宫后,吩咐人在宫外站着,燕鲤正想进去,却被沈折枝拦下。 “贤太妃未吩咐让你进去。”沈折枝的动作不失礼,恰到好处,燕鲤闻言,退后几步,眼观鼻鼻观心,看沈折枝进去了,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明明身处危机,她竟会觉得无聊,果然是过得太安逸了么。 沈折枝的脚步很轻,旁边景物渐渐褪去,映入眼帘的,是榻上之人。 榻上的女人三千发丝铺了满身,容颜出色,面目柔和,入媚三分,刻骨三分,身穿薄纱,妙曼身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像是蛊惑的罂粟,诱人来尝。 眼波流转,盈盈其水,眉目清娆,肤白貌美,年华正茂,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纪,却被囚禁在深宫中,着手于权,行事于朝。 沈折枝突然顿了脚步。 “既然来了,就过来看看吧。”贤太妃缓缓起身,那玲珑剔透的身体被宽松衣衫掩于其中,说不出的贵气,谈不到的媚态,包裹其间。 贤太妃神色无波,很好的将情绪藏于心中,“天师觉得,我美吗?” 她微微伸开手臂,转了一圈,一向无表情的面上挂上一抹孩子气的笑容,似被温水包裹住的鹅卵石,目光里清澈见底。 在沈折枝面前,她很少自称为“本宫”,以来提醒两人的身份,和那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沈折枝垂下眼眸,“太妃娘娘之姿天下闻名,被世人传颂,自是美的。” “我在问你。”贤太妃冷了面色,她眼底隐隐有着沮丧,手垂了下来,“世人的看法于我而言,不过流水无痕,而你是不一样的” 沈折枝见状,语气平静至极,“你僭越了。” 贤太妃怔怔的看着他,蓦地笑了,“这句话你说过六遍。”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一身狼狈,不若如今这般荣华,我曾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回想,是不是那日的我看见了你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模样”贤太妃声音很轻,很缓,甚至可称为轻若鸿毛,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愿的,所以,也不想为难于你,今日的燕国,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我不过是此基础上,锦上添花罢了。” “沈折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只是不知,是你折了人,还是栽了人?” 窗外微风绵绵,绿意盎然,漫上枝头,芬芳的气息,馥郁天空。 燕鲤站在殿外多时,顿时思绪翩飞起来,飘远,又有些放飞。 须臾,一个黑色人影走了出来。 是沈折枝。 燕鲤抬眼看他,看到他那白玉般的面容上,那淡色的唇上有着明显的红痕时,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沈天师是被强吻了么?” 她笑得得意,颇有些眉飞色舞,沈折枝面容过于出色,秀色可餐,贤太妃又独自一人这么多年,两人也不是不可能,抛去利益,燕鲤倒觉得两人挺适合相亲相爱的。 闻声,沈折枝不愠不火,“燕姑娘何以见得?” 燕鲤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沈天师不必遮掩,我不会说出去的,用不着杀人灭口。” “沈某觉得,燕姑娘的话不可信。” 沈折枝言罢,思忖几分,向她走了过去。 “燕姑娘觉得在下容色如何?” 燕鲤被问的一愣,又看了看他,只见其妖艳欲滴,无人能及,“容色一绝。” 沈折枝走的近了,燕鲤反射性的退后一步,被他拽住手腕,“那燕姑娘介意我吻你吗?” 燕鲤刚想反驳,一软软滑滑的东西便覆了上来,白玉兰的清香,扑鼻而来,似雪岭之巅上那清凉的水,燕鲤整个人懵了,僵着身体,动作也来不及实施。 她想推开身前的人,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被定了穴位一般,一阵酥麻感传来,接着是冷汗席卷全身,眩晕感袭来,飘飘忽忽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蒸发,一会冷一会热,冰火两重天,须臾,眩晕感更强了。 沈折枝见怀里的人竟是直接晕了过去,连忙揽住她,不顾诸人惊住的神色,沉声道:“宣太医!” 宫殿里,贤太妃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神色空洞。 一旁的宫女恭敬的站着,于心不忍,“太妃娘娘,您为何不告诉天师大人” 贤太妃手一顿,也不在意什么身份区别了,苦笑,“他心里无本宫,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即使是她命不久矣,也不会在那人的心底激起什么水花来,他的湖面,太安静,太平静。 贤太妃至今不知沈折枝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那救命之恩相报于燕国,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留在这,或者无处可归? 久久不得解,贤太妃一阖眼,“本宫乏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声,像是在手忙脚乱,还夹杂着一些说话的声音。 贤太妃反射性的认为是沈折枝出了事,刚迈出脚步,又顿住,苦笑在嘴角蔓延,她坐下,手一握,又松开。 “外面何事,这么吵?”贤太妃垂眸,皱着眉,披上衣袍,整理着自己的发丝,眉间愁不减,语气轻的可怕。 “回太妃娘娘,是天师大人带过来的那个姑娘突然晕了,天师准备去太医院”回答的是刚服侍贤太妃没多久的小宫女,她刚进来,回答的有些急,抢着想邀功,不料,贤太妃面色一变,手中的玉瓶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哗啦——” 碎了一地的玉瓶有一部分迸进小宫女脸上,有一块刺进了她的眼睛里,顿时,惨叫声响起,血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甚是渗人。 “叫声太大,违反规矩,毫无礼仪,拖下去,五十大板。” 这句话,几乎是判了死刑。 五十大板后,人肯定已半死不活,再加上得罪了贤太妃,无人敢去给她送药,更别说去治疗。 那么下场,只有死之一字。 —————————————————— 作者的话:男主大大是跟着贤太妃学的,现学现用不过,强吻是他加上去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入狱 『书云阁www.92215.net 』,。 燕鲤之所以会晕过去,除了心情的起伏不定,便是体内的毒在作祟了。 沈折枝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撑着脑袋,雪白颀长的手腕裸露在外,与黑袍形成鲜明的视觉反差,眼皮沉重,半睁半阖之间,几乎是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便在那一刻惊醒,两人同时对望,双双沉默不语。 燕鲤避开他的视线,除了恼怒,还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在那时候晕过去,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她还想装死,不料对方已经开口说话了,“醒了就起来。” 燕鲤看他一眼,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说的这句话。 不过,燕鲤却全无起来之意,将头埋在被褥里,一声不吭。 “在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燕鲤又从被褥里钻出来瞪他,然后扶着床沿起来,险些被自己的长发压到,废了些功夫坐好好,垂着眼,声音有些闷,“我身体如何了?” 问到正事,沈折枝认真起来,面上漫起严肃,“无碍了。” 对于他的话,燕鲤怎会信,问了也不会说,她干脆闭了嘴不再去问。 “燕姑娘真是惜字如金。” 燕鲤觉得这话有些熟悉,貌似是她用来形容凤钰的,那时凤钰还嫌她吵。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乱,燕鲤大概说出了她从未说过的话,“面对一个登徒浪子,我没什么好说的!” 沈折枝微微挑眉,“我看燕姑娘很受用?第一次垂死,第二次晕倒,其风姿,真真是令人敬佩。” “是啊,与你吻,准没好事,与你在一起,准是危机不断。”燕鲤也不回避这个问题,更不会觉得脸红,倒是对沈折枝刚被强吻过就反过来吻她这个行为有些厌恶,一时之间语气也冷了许多,“你若真缺女人,可去勾栏院附近的怡红院,不过依我看,沈天师身体还未发育完毕,不能做出格之事吧?” “在燕国,男儿十六娶妻生子乃正常之事。”沈折枝面色无波的说出这句话,须臾之后知道了燕鲤似是误会了什么,却不去点明。 燕鲤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跳下床,也不忌讳这里还有个人,将架上衣袍穿上,以飞快地速度系好。 沈折枝见此一笑,“燕姑娘果真与众不同。” “若你喜欢泯然众人,也好。”燕鲤不冷不热的道:“我倒觉得你挺适合碌碌无为的!”这样的话,就不用出来祸害人间了。 燕鲤离开了房子,也未听见沈折枝低声的喃喃自语。 “华华其上也好,碌碌无为也罢,终究是太远c太虚。” 上一世的惨死,这一世来偿还。 燕鲤一出去便被一群官兵围住,想必是沈折枝吩咐得了,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且过来抓人? 她敛去眼中情绪,听见为首之人道:“姑娘,请。” 燕鲤淡淡一笑,地牢么?她一点都不陌生。 移动脚步,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 沈折枝在宫殿内,看着燕鲤越走越远,他站立着,觉得她每行走一步,两人就离得越远。 最后,他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莫要让她在牢里受了委屈。” 四周空空荡荡的,沈折枝这话像是被空气所纳,须臾,传来回声,“是,主子。” 一日之后,牢里出现了十分戏剧性的一幕。 “稳住,稳住,稳住” 一个体格肥硕的胖子坐在木椅上,头上的帽子歪歪斜斜,一刻不停的转着手中的铜钱,哭丧着脸,一副即将披麻戴孝的模样,还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调戏了一下小姑娘么!怎么就走不出这里了?”胖子嚎了一声,心想反正也没人听见,便又发泄般的吼上几声,欲哭无泪半晌,又苦着面色直摇头。 半个时辰前,牢里进来了一位天仙级别的人儿,他保证自己从未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就忍不住去调戏了下,谁知,那小姑娘不知做了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导致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偶尔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嘲笑声,有时会喊上两声,却没人来答,他知道自己肯定还在牢里,但无一个人过来救他。 他看不见别人,走不出去,别人却能看见他,这下丢的可不只是脸,而是丢其人,丟人都丢到监狱了 胖子又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这是五行八卦之术。 “你瞧他那傻样,平时可没少欺负我们,如今被困住也是活该!” “容我笑笑,那小姑娘真是有勇气” 比起胖子的苦恼,外面的人可是欢快多了,燕鲤此举大快人心啊! 就在胖子几乎要被饿晕之时,他发现他能看到这些讥笑他的人了。 瞬间,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堆满肉的脸有一瞬间的狰狞,朝那几人扑了去。 “一个个都给我笑什么!”胖子像一阵狂风,几乎是滚着过去的,在他快要碰到人时,一张突如飞来的桌子挡住了他,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五官扭曲,本来吓得心惊肉跳的诸人一看到这,齐齐笑了起来。 燕鲤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淡淡道:“同为狱卒,有何好欺压的?是我困住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应找我才是。” 就在众人以为胖子会气极然后不自量力的与燕鲤对峙时,胖子把头抬了起来,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我哪里欺负他们了,不就是每顿饭从他们那里分一些来吗!” 这时,有人小声道:“你还偷吃。” 这次,不止是周围的人笑喷,连燕鲤都弯了弯眉眼,唇不由自主的勾起,“你这幅身躯,的确容量大,吃多些也正常,只是,空有架势而无力,迟早会出事。” “姑奶奶,我就是喜欢吃,才谋了这么一个差事,得幸于从此吃喝无忧无虑,我不图什么,只求吃的安稳,你让我少吃,相当于要我的命啊!”胖子也是个有眼色的,燕鲤既然能够在牢里通畅无阻,便证明她不是一般人,是整个牢里的人都得罪不起的。 燕鲤点了点头,“牢里情况如何,有干净的牢房吗?” 胖子刚想说牢房哪来干净之说,又想到什么,谄媚道:“小人倒是可以收拾,只是不知姑娘问这” 燕鲤斯文一笑,“我拿来用。” 原本等燕鲤回答的胖子顿时僵住。 拿来用?给谁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贤太妃之死 『书云阁www.92215.net 』,。 “我拿来用,自己用。”燕鲤笑得温软而无害,她轻声道:“可否帮忙?” 能让天师大人重点交待的人,竟提出这种要求? 不仅胖子傻了眼,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燕鲤又强调了一边,胖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连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这是?” “做戏要做全套,等会你们就知道了。”燕鲤高深莫测的笑着,也不正面回答,她笑得明媚,牢里的一些狱卒也下意识的被牵着走,开始陆陆续续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胖子笑嘻嘻的靠近她,却不僭越,他搓了搓手心,“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燕鲤思忖过后,道:“牢房不用收拾了,等事过了再收拾也不迟,你且把囚服,胭脂拿来一些。” 胖子一愣,燕鲤需要囚服他能够理解,但,在牢里需要什么胭脂? 半晌,他自以为理解了女人心,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女子的通病,都希望自己干干净净的 未等胖子脑补完,燕鲤再次开口:“再弄些水来,还有面粉c鸡血等物。”她说完,眉眼一弯,“你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胖子连忙回答,还举手示意,面上的肉堆成了菊花,灿烂无比,其他人觉得这场面甚是怪异,简直是不忍直视,便纷纷转了头。 “你,过来帮忙!”胖子指了指那个默默转过身去的狱卒,带帽狱卒闻言也没犹豫,倒是很积极的去配合,未等一个时辰,这些东西已通通摆在燕鲤面前,牢房的异味也被细心的去除,燕鲤看了看,让其他人都下去,接过囚服换上。 这些人的配合,无非是因沈折枝之故,燕鲤又怎会不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既然别人愿意效力,她也缺力,何不各送一程,互帮互助? 既可以向沈折枝交差,又不误她的计划。 燕鲤看这牢房未免太过干净,便把面粉倒了些在地上,与尘土和,很快便看不出原样,又利用面粉c湖水c胭脂c鸡血等物,给自己添了易容出来的伤口。 她一瞥水中倒影,乌发凌乱,面目狰狞,唇色发白,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已用刑,一副惨烈模样,血肉模糊,毫无往日的光鲜亮丽。 燕鲤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 窗外的清风拂过,日光从那窗外流入房内,大概已是辰时。 不知多了多久,燕鲤心中却未忘记算计时间,巳时。 已到午时。 燕鲤并未让那些人送饭过来,也是吩咐过的,演戏要演全套,一丝都不能出错。 这时,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软底靴的靴子,几乎是落地无声,燕鲤耳力极好,借着内力,将脚步声的方向及频率算的一清二楚。 “太妃娘娘” “免礼,下去吧。” “是。” 华丽的靴子因走时徘徊许久,已落了尘土,透露出沧桑的韵味,袖上是挥不去的日光,飘飘落落,不偏不倚,正附在那金丝边雏凤上,高鹏展翅,似要脱离,又似是飞蛾扑火。 她的眼中驻了太多的光,变化不断,朦胧不成画。 “燕氏余孽,燕氏唯一的嫡女,燕鲤?”贤太妃缓缓开口,语气无波无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燕鲤双手抱膝蹲坐在墙角,血淋淋的囚服已是破烂不堪,乌发散乱,灰尘沾满发根,满是血污的一张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狰狞伤疤,还未干,凝固在一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在空中。 贤太妃看了,却没有任何触动,甚至似乎感受不到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燕王死时求先皇饶你一命,本来,你是可以平安寄养在白府下苟且偷生,过着被人欺压却不致死的日子,可惜,我不会留任何一个燕王府的余孽,燕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口人,都要为这大燕王朝做陪葬。” “什么公主,什么王爷,皇权之下,皆为蝼蚁,你说是吗?”贤太妃语气缓慢,声音漫不经心,她把玩着自己的豆蔻,笑得妩媚,“燕氏一族无错,错的是时间。” “这世上,谁都无错,初心负了还有真心,真心失了还有本心,本心丢了,便是无心。” “无心无心,人的一生,也不过是在无心与寻心之间徘徊,错本是对,对本为错,这么一说来,又绕回原点了。”贤太妃轻蹙眉头,觉得头有些发晕,视线也愈来愈不清晰起来,她轻阖着眼,“我过着世人口中的错,用着他口中的错,如同活得行尸走肉般贪婪的汲取权与力,到头来却是连自己丢失的东西都找不回来” 贤太妃说着,又哭又笑,原本庄重的妆容已因泪水变得混乱,一张清丽的脸蛋上沟壑丛生,密密麻麻,那妆容下,竟是苍白如雪,仿若濒死之人,“我失去了太多,却是从未得到。” 燕鲤觉得不对劲,她看去,瞳孔一缩,暗道不好。 “他给的,是生,我受着,是死,我也无怨。”贤太妃唇边的血液波涛汹涌,几乎是要淹没她的衣袍,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生之中,我只盼一次胜,一次赢。” 她笑得苍白,手紧紧攥住胸口,呼吸困难,一股志在必得掩藏于面上,瞳孔渐渐溃散起来。 一次胜,赌注却是她本身。 燕鲤蓦地站起,却是看到那华袍加身的贤太妃缓缓地倒了下去,在她面前,没了生机。 那衣袍成了死物,落地无声,没有美人的衬托后,也渐渐黯去。 燕鲤凝视着那双眼,被尘埃淹没,被暗光遮住,终究是失了本色,去了明亮。 死不瞑目。 燕鲤手脚冰凉,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一片。 贤太妃来地牢时,就已经身负重毒。 在牢里出事,也是提前预算好的,不用审问,不用关押,无论贤太妃是否为她燕鲤所杀,她都脱不了干系,逃不了一桩桩罪名的碾压。 燕鲤第一反应是离开这里。 第二反应是静观其变。 她逐步冷静下来,眼底恢复了温度。 燕氏余孽 这身份,必定暴露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真是反了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一手借刀杀人,不是早有预谋,便是已有准备。 不过外界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燕鲤叹了口气,今日的天气变化不断,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已下了蒙蒙细雨。 想必左相要做的下一步,就是揭发她燕氏余孽的身份,好让沈折枝进退两难,无从下手,借此,还可以打击沈折枝的威望和势力,一举几得。 整个国家,再次为燕氏而翻腾。 燕鲤想笑,却又压下唇边笑意,她本是算计别人,却不料反被算计,落入圈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贤太妃可能没有想过c甚至不想去想她到底在牢里遭受了什么,因为,将死之人,且为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的贤太妃,是不会在意这些细微的东西的。 贤太妃中毒一事,燕鲤能够想到凶手,他人也不会想不到。 一个局,布谋c完成,左相绝不会让外力去破坏,贤太妃是中毒而死,不必追究死因,重要的是皇室手握大权之人死了,而不是怎么死的。 至于杀人动机,就更不用去寻找了,这是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君主的国家,皇权之下皆为蝼蚁,沈折枝保不住她,燕皇自然也不会保。 贤太妃一死,左相权力空前加强,可与沈折枝分庭抗礼,也不必再缩头缩脑。 燕鲤思忖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沈折枝为何要保她? 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四肢,她收不到外界消息,楚景文等人现在的情况想必也没比她好到哪去,苏国大乱,燕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楚景文是苏皇的人,作为人质,也是有一定用处。 “吱呀——” 木质的门因年代久远而发出喑哑的声音,一双鞋探入这里,又缩回,过了半晌,才走了进来,掩住口鼻,看到燕鲤,目光里嫌弃味浓厚,“皇上要见你,收拾完过来!” 说完,把整齐的衣服扔了过来,一刻也不愿停留于此,燕鲤接下衣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出去,眸色一深。 燕鲤自是知道自己现在的面目的确可怖,她也没时间跟一个小宫女计较,便利用身上碎布擦拭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液,再套上这粗衣麻布。 她思索着,估算自己用哪种方式洗脱罪名更省时省力。 天清,云朗,气澄,水凉。 “哗啦啦——” 宫殿内摆放的彩色瓷花瓶不堪重负被重重砸落在地,变得支离破碎,里面的玉石滚落到很远,一直滚到一双黑锦云靴前才停下。 “都来逼朕,真是反了!” 小皇帝的面容上怒气冲天,隐隐发青,摔完花瓶,依旧不解气,又一拂袖,随着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的是黑衣人不疾不徐的话语。 “圣上息怒。” 小皇帝摔完,又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他恍惚的问道:“是朕做的不够好,还是朕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他人之妄言,圣上不应听取。”沈折枝垂着目,双手作辑,“这件事的始末臣会查清楚,那些大臣,针对的并非圣上,还是臣。”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觉得自己无用!”燕痣刚收敛怒气,又是一脸阴沉,“若无天师你,朕早就死于非命,如今你需要朕帮忙,朕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他说着,突然没了力气,双手垂下,指尖陷入之中,“朕很没用是吧,不然也不会认贼作母,任由母后待在那个冷清的地方无人管问” “圣上无错。”沈折枝抬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他目光刚移开,便有人过来收拾地上的东西,一刻也不敢耽搁。 燕痣明显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神色一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朕知道了 『书云阁www.92215.net 』,。 无论燕痣到底想干什么,最后还是将燕鲤召来,大臣集体要求惩处燕鲤,且燕鲤的确有罪,他即使是想包庇也包庇不了的,更何况让他恼怒的只是那些大臣的做法及态度。 “皇上,燕氏余孽已带到。” 李公公低垂着头,进来后,轻声在燕痣耳边开口,言罢后安守本分的退去一边,恭敬至极,又向沈折枝行了个礼,因沈折枝不出声,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僵硬而酸痛,像是疲惫的身子被灌了水一般,但混迹了这么多年的皇宫,这点酸痛,不值一提。 “你身上有伤,先下去吧!”见沈折枝迟迟不开口,燕痣眉头一皱,微一挥袖,让李公公先行退下。 沈折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太监总管卑微佝偻着的身子,与他投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李公公一惊,连忙收回目光,待退去时,已是一身冷汗。 他匆匆离去,连来来往往的人向他打了招呼也不知,自从这个少年来到皇宫时,他便有预感,此人,是来惑乱的,而绝非救赎。 贤太妃之死c小皇帝的信任c先皇出奇而亡,哪一个与他脱了关系? 李公公这般想着,心里冒出寒意来,一直延伸到脚底,冰凉之中刺骨,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似是达到了临界点而冷却了下来,晃晃悠悠之中,差点撞上一个人。 燕鲤往后退了退,押送她的人看到是总管时,纷纷弓着腰问了安,李公公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在触及到那双澄澈分明的眸子后,蓦地移开,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像,太像了 与当年的那位公主至少有六分相像。 李公公怔愣了好久,直到燕鲤走后,他才缓缓恢复过来,先是一笑,又是叹了口气,接着唇角一拉,最后不知是该做出何种表情,笑而不得,哭而不动,“因果轮回,果真有因果轮回一说,圣人诚不欺我” 这边的燕鲤此时感受到了腹部的空虚感,让她的脚步有些飘忽,她无声的笑了笑,饥饿的味道,再次来临。 身体四肢无力,燕鲤并不打算用什么苦肉计,或者她不指望这些计谋,打亲情牌,身为皇家人的燕痣,年纪再小,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燕鲤的身份就已给她判了死刑。 天灾人怨,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左相有心杀她,便是做足了准备。 “咣当——” 在燕鲤入殿之时,瞬息间,涌出一大片黑衣面具人! 破碎的酒樽被打落在地,发出的响声足以传遍整个大殿,这一声像是一个征兆,黑衣人迅速在殿里肆虐,各种器物毁于一旦,而那些吓得四处逃散的宫女太监,则是纷纷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这人来的突然,待燕痣反应过来,已看见黑衣人将燕鲤带走的那个画面。 “混账!”燕痣喝了一声,跑了过去,后面的沈折枝眸光一暗,像是在思忖什么,他长指微微一曲,最终却是放下。 “天师,他们”燕痣有些着急,眉间都带了些褶皱,起起伏伏之间,不知所措,再次看向沈折枝,渴望得到他的回答。 “圣上,这些暗卫是拦不住凰殿人员的,就由她去吧。”沈折枝笑了一笑,目光晦涩,滑过一旁凌乱的大殿,可谓是狼藉一片,却是半条人命也没取,声势浩大,只为一人,不造杀孽,不伤性命。 燕痣也跟着看了过去,那些宫女太监被点了穴,吓得一脸苍白,恍然无措,暗卫们正要追上去,燕痣没由来的一气,“不准去,也不必去了!”他说完,心中不快丝毫不减,“朕要你们有何用!连个人都看不住,朕看你们是越来越废物了,今日他们带走的是燕氏余孽,改日安知是不是朕的龙椅!” 暗卫们不发一言,齐刷刷跪下,整齐划一,有条不紊,垂首而跪,恭敬虔诚,等待着主子的发话。 谁知,这举动更是让燕痣火气愈盛,他蓦地抽出椅上的长剑,对准了离他最近的暗卫,用力发狠,直接刺了进去,“滚,给朕滚!” 血肉及衣裳被穿透的声音并不细微,鲜血附在了剑上,却衬得那剑越发明亮锋利,小孩子的力道不够,燕痣的这一剑未能伤了其性命,他拔出后,将剑重重地扔在地上,面色浮上一层怒色,站在原地,看着旁边的暗卫似乎想扶受伤的暗卫起来,便是语气一沉,“朕让你帮他了?” 这暗卫连忙收回动作,向燕痣行了一礼,退了去。 最后只剩下受伤的暗卫缓缓站了起来,承受着伤口的疼痛,一步步迈向大殿外,血迹顺着他的脚印画出一道道曲线,宛如长河。 燕痣熟视无睹,“沈天师,朕是否要带回那燕氏余孽?” “先皇已说过,燕氏一族被除,已非燕氏,圣上莫非忘记了?”沈折枝似乎没看见燕痣举剑伤人的那一幕,面色温和,黑衣给他拢了层雾,像是将整个人包裹,看不清虚实。 燕痣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他苦恼的一蹙眉,“朕知道,但朕的子民及大臣都是这么称呼的,朕” “所以,圣上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么?”沈折枝不紧不慢的说着,抬眼,一字一句的从唇中吐出,像是一团团引飞蛾赴死的明火,“圣上您是一国之君,燕国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您这般纵容他人,便是在压制自己,燕氏,今为皇族姓氏,您称呼燕小姐为燕氏余孽,那您是什么?燕氏余孽分支?” 从沈折枝那半笑不笑的话语中,燕痣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本听着他最后一句视为不敬的言论而不快也被扫除的干干净净。 且,沈折枝这是第一次用了“您”这个称呼,想到这,燕痣的心情便好了几分,那种窒息感也随之不见。 “朕知道了!可是朕现今头疼的是该如何处理燕鲤这事,外面的大臣不肯离去,百姓也在等朕一个交待,而罪人已不见,朕又该如何处之?”燕痣叹了口气,闭了眼, 他也厌烦了这种被囚禁在宫中,整天处理燕国大大小小事物的生活,以前的坚持是为了母后,现在,他似乎丢失了某种东西,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大概是在处理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快感。 皇位,权势,美人,这些又算什么? 怕是连幼时母后递给他的一块糕点都不如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玉枕砂 『书云阁www.92215.net 』,。 “且,凰殿取此名,与朕的宫殿名一致,莫非是想要反了这天不成?”燕痣烦躁的想着,脑袋乱成一团,最后,他坐在了那象征最高身份的龙椅上,龙纹翩飞其间,乱了视线,檀木的悠远泛着金色的光,像是在天空穿梭的日光,闪烁之间,透过树叶的缝隙。 燕痣忽觉身体发冷,他凝视坐下龙椅许久,露出一个嘲弄的笑,“这龙椅,做着也从来都是无温。” “圣上的困惑并非多余,到时实话实说便是。”沈折枝的语调依旧是不疾不徐,平淡无奇,燕痣倒是有些好奇了,他偏了偏头,笑道:“朕有些不大明白,卫何沈天师你次次皆是遇事则静,遇挫则平,天大的事在你这里也不是事?” 小皇帝的喜怒无常沈折枝已经习惯,面对着上一秒还在气头上,下一秒便笑得明媚的燕痣,他道:“心静。” 燕痣意兴阑珊,他支着下巴,有些倦怠的半阖着眼,“朕就知道你会说出这两个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朕也能像你这么遇事冷静,见招拆招。” 这次沈折枝没有接话,燕痣也不意外,他在等,在等那些所谓忠心赤胆的大臣见自己目的没达成的时候,露出的不甘心又慌乱的表情。 燕痣咧嘴笑了起来,小虎牙暴露在空气中,明亮出奇,端的是格外的粉雕玉琢。 与此同时,被救走的燕鲤也回到了凰殿分支处,她的面色看起来略是苍白,看起来倒有种大病初愈的模样,司岭看到这,有些语无伦次,更是不知该干什么,是关心殿主伤势,还是关心殿主心情? “殿主,你身上可有伤?” “司岭,上一次你是如何逃脱的?” 燕鲤未答话而突然反问道。 司岭似乎是早有准备,并没有直接愣在原地,而是拱了拱手,恭敬开口:“回殿主,是副殿主相救,属下才得以免去一难。” “是他出的手”燕鲤目光里闪烁着光,她低头一笑,语气不明,“他这人,倒是肯现身了。” 玉枕砂派人去燕国皇宫救人,想必也是吩咐过不得伤人性命吧,只是,这样的一个魔头,又怎会突然对人命关心起来? “那日发生了什么?凰令出现于此,是你的疏忽,还是他人的不是?”燕鲤思忖几分,她不再去想玉枕砂的事,而是想起尘厨客栈那一混战里出现的凰令。 司岭也皱了眉,语气沉了沉,“殿主,属下那日接收到消息,说是凰殿凰令落于他人手中,属下秉着将凰殿之物收回的念头去了一趟尘厨客栈,中途受到偷袭,我还击,便造成了混战,但属下可以确定,凰令的确已因属下疏忽不当而落入他人之手。” 司岭跪下,“请殿主责罚!” 燕鲤拢眉,那日她看清了是司岭手中有令牌,且递给他人,被一面目普通之人以暗器打断,虽这个过程不是来龙去脉,但绝非像司岭说的这样。 燕鲤眯了眯眼,她有些想笑,却又压了压唇角,“此话当真?” “当真。”司岭说的斩钉截铁,若不是燕鲤那日在场,恐怕也不会去怀疑什么。 她的面色冷了冷,眼里的色彩忽明忽暗,最后,却只是一转身,不再多问,“我要闭关,不到一个月,不得打扰!” 司岭看着燕鲤的背影,他微微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道出一句“是,属下遵命。” 燕鲤的伤势不重,因为她本就没受伤,只是毒发越来越频繁,让她看起来病殃殃的,连手指都染上了透明的色,绘上了白云的温。 不到半日,宫里穿出燕氏余孽被劫,以及皇上大发雷霆,殃及池鱼将楚景文等人扣押的消息。 扣押楚景文等人,是燕国大臣本就决定好的,透露出这个消息,也无非是想做个筏子,好有个原因困人。 小皇帝年纪尚幼,喜怒无常,殃及池鱼也是多不见怪,更何况,这筏子起到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苏国乱成此时一团麻,内忧外患甚重,燕国虎视眈眈,其他国家蠢蠢欲动,各方势力是该涌动了。 乱世出英雄,各方俊才也即将汇集,想着,燕鲤竟有种迫不及待。 红衣委地,翩跹斐然,她闭了眼,心头微微一动。 贤太妃一死,朝中局势大多都会变化万千,她这一走,指不定会给沈折枝添上什么乱。 想到这,燕鲤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一直在沈折枝手中受挫,这让她几乎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 想起楚景文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燕鲤思索着,让他多待几天也未尝不可,苏国哪怕是再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酝酿,现在还未乱的彻底,毕竟苏皇还活着,便不会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 如果真要发生战争,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殿外,司岭看着这个在破了迷阵的人,左手捧着酒坛,右手执着一把纸扇,笑意盈盈,动作懒散,像是没看见这群面带杀气包围自己的人,俊秀的面容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莫要动粗,莫要动粗啊,爷今日来,是来找燕姑娘的,而不是找凰殿,无找茬之说,正所谓来者是客,可司护法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司岭淡淡道:“放行。” 其他人不敢有异议,齐齐收了武器,立于一旁。 墨玖拍了拍落了灰尘的衣袖,凤眸一眯,“看来司护法是认出爷了,爷深感欣慰。” 司岭不理会他,他自己在后面左一言右一语倒是十分欢快,时不时的看看凰殿分支处结构,感概其雄伟,赞叹其沧桑,不知过了多久,墨玖的目光滑过什么,突然停住,“爷记得,之前爷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座水池。” “你记性可与过目就忘相媲美,想必是记错了。”司岭在旁边不咸不淡的添上一句。 墨玖抬了眼看他,又笑道:“怎么会!爷记性再不好,也总比得过你,看你这样,是练功走火入魔,失了记忆,还是练功太过投入,忘了记忆?” 说来说去依旧是这个话题,司岭头也不抬,只是道:“记忆的确是丢失了一些,那日在尘厨客栈发生的事,我已记不太清晰。” 墨玖笑了一笑,“怎得你记住了客栈,记不住事件?” 司岭动了动手指,沉默不语,他的目光染了些雾,愈发让人看不清楚,亦真亦幻之间,倒映着百般愁。 他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智商下降 『书云阁www.92215.net 』,。 墨玖的目光扫过那竹居,顿时觉得稀奇起来,那竹居太过淡雅,太过冷清,在这个杀机四伏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也正是因为这种格格不入,给竹居平添了些脱离尘世的韵味,溪水临于竹间,长流永不见潺。 墨玖脚步刚一动,司岭就制止了他的动作,喝道:“前面去不得!” 看司岭不像是耍他,墨玖顺从的把脚缩了回去,笑得狡黠,“去不得,这天下还有我墨玖去不得的地方?”眼珠一转,他轻咳了咳,“莫非那地方就是燕姑娘暂且居住之地?” “墨玖!”司岭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嗯,我在!”墨玖忙回答,看着司岭凝固的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既然燕姑娘在闭关的话,那爷就不去打扰了,只是有一样东西,爷是必须要留下的。” 墨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漫不经心的塞到了司岭怀里,“这个百年人参,是凤世子千辛万苦,作尽了窃盗之事,干尽了自虐之事,费尽周折得来之物,让我交给你家殿主。”他语气毫无波澜,又皱了一下眉,“你说,人一遇到克星,智商真的会下降吗?” 司岭眸光一动,“大概就像你现在这样。” 墨玖面色呆滞一瞬,须臾,便是看到司岭挥袖离去的背影,他终于回了神,却没打算跟上,只是摇了摇头。 凤钰把东西递给他时,只交待他一定要把东西送到燕鲤手上,也只交代了这些,而墨玖又如何看不出他身上的伤,苏国皇宫岂是那么容易便可去的? 苏国不比燕国富裕,但苏国兵力昌盛,民风淳朴,崇尚武力,苏皇本人也是一武艺高强的一流高手,凤钰本就负伤,又独自一人去行盗窃之事,没丢掉他半条命算好的! 凤钰府中也不缺珍贵药材,但百年人参却是极为罕见,千金难买,唯一的一株在凤钰年幼生病时就已用掉,所以,一从宫中得了消息,凤钰便马不停蹄的回了苏国。 国库难进,更何况从里面还要拿出东西来。 大皇子正值危难之际,那株人参是救命之物,也难怪宫里的人看的紧了。 细细想来,墨玖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 人参被盗,对于苏国的内忧也有一定的加深作用,说不定苏得瑾就有可能因此而亡,凤钰这一盗窃事件,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墨玖叹了口气,有些佩服这些脑容量如此强大的人,像他,做事哪会未雨绸缪,瞻前顾后,他从来都是现学现用,举一反三的。 凤钰亲自动手,也有他自己的选择在里面,人参得手后,一来可以搅乱局势,二来可以拉拢凰殿,此为一举两得。 墨玖觉得脑袋有些疼,他再次抬头,已不见司岭的身影,失笑几瞬,喃喃道:“这天下,乱由心生,心却是因人定,墨家避世已久,如今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我可承受不起这折腾!” 他摇了摇头,走了。 殿内的司岭看墨玖离开后,才收回了视线,那个小木盒上还隐隐有着未干的血迹,吸附在上面,擦拭不掉,抹涂不了,看来墨玖说的不假。 “司护法,需要小人送入殿主室内吗?”旁边有人弓着身子,表情谄媚,小心翼翼看了眼司岭手中的木盒,压低声音问道。 司岭摇了摇头,将木盒放下,“殿主正在闭关,勿扰,扰者以殿法处置。”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已变重,语调中的杀气显外,旁边的人身体颤了颤,应了声后,连忙退了下去。 此人走后,绕了个圈,进入别区,将方才发生的事与桌前人细说后,恭敬退下。 “凰殿成立百年以来,每百年都在寻找殿主,听主子说,前几任的殿主非富即贵,而这一次的殿主居然是个小娃娃?即使是司岭站在那边,我也不服,一个小娃娃,怎能被赋予殿主之位!” 桌上的酒溅洒出外,跳跃在地面上,瞬间被蒸发,流落在空气中的雾气也迅速消失不见,杯盘狼藉的桌面被武器从中间劈开,裂出一道整齐的痕迹,刀口将桌面切成两半,从上往下划开,却因由刀的支撑使得桌面未能分裂。 魁梧男子的目光森森,阴郁气息甚浓,“我等不服!” 似是受男子话语影响,其他人扫去熏熏然的醉态,齐刷刷站起而立,喝道:“我等不服!” 魁梧男子将刀一拔,那桌面轰然倒下,应声碎裂,他的声音高昂尖锐,“凰殿不容我我便去他处,天下之大,不怕没有容身之处!好汉去处各留四方,何必要守着凰殿不放,如今天下局势变迁,乱世出英雄” 未等魁梧男子将话说完,就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脖颈,发不出声来,他的脸瞬间因窒息变得乌红起来,头上青筋暴起,四肢僵硬,动作缓慢,看起来甚是骇人。 其他人见此变故,也是惶恐不安,有人甚至拔出刀叫道:“是谁?” 血潺潺的流出,从耳鼻c咽喉c面部渗到表面,魁梧男子最终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死不瞑目。 “凰殿何时需无人之人了?”清越而沙哑的音色缱绻氤氲,带着浅许醉人的蛊惑,诸人的目光随着音源处看去,一角如莲,迈步形风,步步惊尘,此步法凌厉c缓和c诡异c无常,便是瞬息间,人就到了眼前,未看清那人是谁,只看到自己的头颅飘向空中,目光所到处,触及自己那拿着刀的手。 整齐的伤口,无血的痕迹,突兀的手法,绝妙的步法,顿时,一片死寂丛生。 那出声之人死了。 在瞬息之间。 动作始终保持着,不成变过分毫,若不是看见了那滚落在地的头颅,想必没人会相信这个人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副c副殿主” 有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头深深的埋着,其余的人反应过来后,也都跟着跪下, 此人许久未出声,久到诸人几乎快以为他走了,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凰殿是谁的?” “殿主” “你们又是归属谁?” “凰殿。” “既然如此,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天是什么 『书云阁www.92215.net 』,。 第二个死的,是带头反抗的魁梧男子。 不带一丝犹豫,剑过不留人,行过不沾血,那身形,如鬼如魅,如影如随,那长剑,剑身透亮,血不留痕,玄铁而铸而锋,由厚及薄,刃若秋霜,刀似坚冰,人影一晃,那剑便疾速入了鞘,不见了动静。 “凰殿之中,从来不缺心外之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眸一移,也不再去看这些应声倒地的尸体,而是将目光一滑,须臾,勾唇笑道:“水护法似是在此站立已久,不知现在,腿是否麻,手是否僵?” 玉枕砂一出现,就已带动了暗处之人的视线,他太惹眼,披星戴月般,总是吸引了来自万物的目光,让人移不开眼,动不了步。 司岭一惊,才发觉自己已中毒,来自手心及脚背的痛楚是那么明显,并逐步加深,有扩展的预兆。 失笑之后是沉重的思索,司岭抬头,用内力压住毒素,行至外方,顿住脚步,“副殿主依旧是手不留情,司岭领教了。” 鹤氅披于身,像是遮去世间一切温度,衣角曳然,纷扬至叶,云雁细锦衣上绣文蔓延,祥云流走,弹花暗纹附于衣襟之上。 他步伐动了,那立领长袍微敞,里面的锁骨若隐若现,在锦衣下显得格外雪白,太透彻太清明,乌黑长发被一兰麝木簪束起,腰佩兰玉内有明光萦绕,外有温泽透彻,甚是好看。 貌如画,含笑似春风,极为出色的眉眼微微挑着,笑得好生浅淡。 “水护法最近极为清闲,想来也是殿主纵容之至,不如多走动一番,感受各国风土人情?” 玉枕砂语气娓娓,似是潺潺而出,不轻不重,却无法忽视。 司岭垂了眼,“殿主需要人,司岭凡事以殿主为先。” 玉枕砂闻言,懒懒抬眸,微眯,“水护法当真是殿主的人呢,让我甚感欣慰,百年来,凰殿的动乱不断,水护法却时而不在殿中,是去祭念殿主,还是借此招兵买马?” “司岭的心天地可鉴,从不妄言。” “天是什么,地又算什么,可以帮你鉴别人心?”玉枕砂的目光冷了下去,他走到一旁的桌上,足尖一点,坐于面上,顿了顿话语,补充道:“殿主临走时让我修身养性,我依她言,身修之,性亦养之,却未想到回来时,只见到殿主的尸体。” “我动不得的,他人也不能动,这一世,殿主的安危,不容有任何闪失,我宁可杀千万人,重铸煞气,也要挡在她前面,为她护住一切。”玉枕砂眼底流淌浓重的杀气,他倏忽一笑,那妍丽的面容之上展现出奇异的纯净,万分清澈无波。 在眼中荡漾的,是划不开的波。 司岭一时无言,听到这笑得恣意的人又问道:“殿主如今身在何处?” “练功房,闭关。” 语落,眼前的人像是一阵风,忽来忽去,已没了影。 司岭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那远处的景色晃动起来,时高时低,起伏不定,突然,他脑海里划过几个零碎断裂的记忆片段,这些混乱的片段钻进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离之不远。 他的面色蓦地惨白起来。 玉枕砂的速度可谓是速中之速,快中之快,待他来到练功房时,在外面候着的几位凰殿成员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衣角在视线一闪,接着,又恢复原样。 “你看见什么了吗?”一人揉了揉眼,觉得刚才的风有些不正常,下意识去问身旁之人, “副c副殿主,回来了”那一直目视前方的人侥幸看到了锦衣乱入的一幕,至今仍是瞠目结舌,他反应过来,额上汗已落于地面,不禁背脊再次一凉。 副殿主,不仅是很多人的噩梦,同样也是凰殿的噩梦。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铛铛铛——” 这铃声清脆而急促,钻入玉枕砂的耳中,他微微挑了眉,准确无误的看见室外纵横交错的红线,在脚底满布,与青丝同细,与空气同轻,仿佛融为一体,不易察觉。 脚步一滞,宽大的衣袖拂过,那红线齐齐断裂,连接着的铃铛也碎了个彻底,被碾压为齑粉,与尘土混为一体。 练功房的门也被震开,细细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你是有多不愿见到我,才会匆然离去,连司岭也不吩咐?”他眸子一沉,手上的剑收起,看到那未来得及关上的纸窗,须臾,破窗而出,身形化为游龙若惊,向远方离去。 那在窗下打扫的下人见此变故,吓得面色发白,怔忪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那人,那影,那步,太过熟悉,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之中,回荡在诸人心中,久而不散。 斗笠戴于头上,薄罗衣袍被微微挽起,露出雪白的皓腕,极长的青丝被竹簪束起,鲜许垂落耳前,分不清是那肤更清,还是发更明。 燕鲤晃了晃手中的玉箫,轻轻一拢眉,道:“墨少主近日很悠闲?” “嗯!”墨玖端详了燕鲤一会,又摇头,状似不解,他开了纸扇,视线一转,“燕姑娘就这么走了,那人看到后会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燕鲤懒懒的抬眸,“若真如此,他也不用再待在凰殿了,凰殿容不起这尊大佛。” 墨玖闻言,笑得畅快,他提了手中的酒壶,仰头饮了口,像是颇为享受,连语气都轻快不少,“倒是我不解,殿主收了礼,又带走物,是打算对凤世子以身相许么?若不是如此,殿主这可是强占他人之物,断别方之念,其为可耻啊!” “不如,你也送我一百年人参,对我以身相许?”她不紧不慢的回答,面色不变,手中提着的木盒也屹然不动,与她的步伐协调一致,散发出檀木之味。 墨玖闻言连忙摆手,“不可,不可!”他说完,又顿了顿,接着道:“我要是以身相许,墨家定会废了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少主,到时候我到哪忽悠人去!” 燕鲤眉眼一弯,看向墨玖,戏谑道:“凰殿有你的去处,苦力我来者不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脱了吧 『书云阁www.92215.net 】 “墨少主若想孤独终老,又何必待在墨家。”燕鲤不咸不淡的开口,又道:“像你这样的人才,是各国争相拉拢的存在,不止是凰殿,怕是凤世子也想揽为麾下,与你称兄道弟。墨少主活的恣意,不作态,不留名,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像你这样的人,世间已是少存。” 墨玖笑了一声,“不敢当,世人道我纨绔不羁,却不知爷只是欲寻活处,这红尘太乱,玩不起,失不起,就只能孑然一身,不被外扰,平白的失了心。” 燕鲤觉得他话里有话,便多看了他一眼,而墨玖只是笑得明媚,不曾再多说一句。她垂了眼,再看向天空时,却看见天空之上多了层血色,随着破碎的衣衫而落,在离燕鲤头顶还有一寸距离时,被她用玉箫挑开,扑于旁边的地面之上。 燕鲤往旁边移了一步,还未反应过来,凝了神欲看清那物,一旁的墨玖却喊道:“凤世子!”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有几人在厮杀。 街上人仰马翻,人人自危,慌乱无比,走得走,逃得逃,争先恐后的把自己藏起来,远离这场纠纷。 墨玖一急,对燕鲤道:“你站这别动,我去救人!” 这场厮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在墨玖出现后就很快分出胜负,燕鲤静静的看着,果真依墨玖言,不去动弹,不去相助,只是眸光愈来愈浓,直至化不开。 “你这女人,怎么这般狠心,只站不动!”墨玖解决完人来的时候,气的不行,瞪了眼去看正神游天外的燕鲤,她回过神,只淡淡的问:“方才是谁让我别动的?” 墨玖面色一窒,语塞半晌,“我怎知你真的不动,就只知道看戏?” 燕鲤面色寡淡,将手中人参递了去,“拿去,凤世子现在很需要。” 墨玖不再言,只是目光滑过那木盒,他的手松了松,原本半昏半醒的凤钰微微睁眼,看到眼前那熟悉的木盒,只一瞬,知晓了其意,他似是想笑,却因伤口而面目僵硬,倦怠的吸了口气,“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无收回之意,这是我送的敬礼,礼尚往来,两不相欠,凤世子不会不知道吧?”燕鲤只笑了一笑,视线下滑,“凤世子伤的如此之深,不知有没有伤到根本?” 墨玖先明白燕鲤的言外之意,他一怔,接着抢先道:“你这人真是毫不知羞耻,身为燕氏一族,怎能这般荒诞!” 凤世子的模样与初见重伤时差不分离,他轻轻的咳了咳,玉面血迹未褪,“燕姑娘不打算先救人?” “上次你都能半路失踪,这次还需我救?”燕鲤不愠不火的说出这句话,“原公子呢?有他在,你何需其他医师,不需要外来的医师,也就更不需要我了!” 墨玖眉一皱,正要说什么,而凤钰却突然道:“有劳了。” 燕鲤细细看去,虽不知为何凤钰不把原忧吟带在身边,但,原忧吟现在的确是不在其身旁的,又想着凤钰身上的毒,她答应过帮忙解毒,怎能让人还没解毒便驾鹤西游了? 燕鲤让墨玖去找药材,上次用原忧吟那里顺手捞来的银针也可派上用场,凤钰身上的伤很集中,皆在背部,也幸亏是在背部,未伤及心肺,不然,燕鲤怕是只能暂时护住其心脉,日后再慢慢调理。 两个人所处,略显拥挤,燕鲤突然有这么一种想法,她失笑几声,银针在火上提炼完,便开口道:“脱了吧。” 凤钰站在原地,睫羽一动,“燕姑娘真是不拘小节。” 燕鲤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银针在火光之下透着锋芒,“你不脱,我怎治?我可不是原公子,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你若不愿,也可去请原公子来,省得看了我心烦,致病甚重,无药可治!” 凤钰定定看了她半晌,长指伸开,去解衣襟,“看了我,无需以身相许或负责以怠,燕姑娘不必担心。” 燕鲤看着他当真褪衣,目光闪了闪,“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凤世子放心罢。” 两人各自强调自己不会在意,皆有相同之意,相视一望,燕鲤动作一滞,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走向前,“凰殿之物可值千金,改日我会去护国王府取。” 这言外之意就是开口要诊费了。 凤钰不言,算是默认,燕鲤转到他身后,觉得这人动作实在太慢,正打算一把扯开,那窗外突然有了动静。 “你们发展太快,爷有些吃不消啊!”墨玖像是早早就提了药材回来,坐在窗户旁,见两人齐齐望来,轻咳了咳,“爷不是有意偷窥,只是无意观望,本想观摩殿主医术,却不料打扰到你们,真是失礼,失礼。” 燕鲤嘴角一抖,“你思想很偏。” “你干脆说我思想龌龊得了,如此拐弯抹角,不侧重正题。”墨玖摆了摆手,将药材放下,“东西放在这,你们继续。顺便提醒一下,凤世子身上有伤,太过火不好,会引火烧身!” 他说完,人也没了影,燕鲤本不觉得有什么,一听墨玖这番话,动作却顿时迟钝了下来。 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看了凤钰半晌,见他已脱外袍,正要褪去里衣,连忙出声道:“里衣不必脱了!” 药材皆是准备好的上品之物,燕鲤拿出凰殿所制的丹药,不由分说塞进凤钰唇中,那细长的手指触摸到冰凉的唇瓣时,闪电般收回手,脑海里似是划过什么,却抓不住,燕鲤眉眼一阖,也不去想,只是道:“等会你躺好,不要发声打扰到我清除伤口,听见了吗?” 见凤钰不答,燕鲤又问了一遍,得到的是凤钰的一句轻声的“嗯”。 她先用异能稳住其伤势,配了药之后,又去将凤钰伤口处理干净,整个过程两人无言,若不是时而见凤钰的眉头微蹙,燕鲤都几乎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死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捉拿罪犯 外面并未离开的墨玖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隐隐约约可听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这燕姑娘倒真会折腾人,伤的那么重还不让人发声,美其名曰影响治疗,若不是那人为凤世子,怕是没人会理她!” “为了获得相处时间,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到头来,不知是难消美人恩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墨玖自言自语的一会,又絮叨半天,半晌,他似觉得不对劲,如芒在背,回头望去,身后已站了人。 “殿主?”他笑了几声,连忙站起,“燕姑娘事情办完了?” “嗯,”燕鲤微微点头,“比你说话要短上许多。” 墨玖笑容一滞,“凤世子怎么样了?” “没死就好!”燕鲤手上还提着那未动的木盒,她只觉得这木盒的重量远远比它本身的重量要重,手心的汗密布,浸湿了纹路。 “燕国皇宫不久前传出消息,燕氏余孽消失,现如今,朝廷各方人马蠢蠢欲动,苏国使者被捕,谢国似也传出招兵买马之事,看样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说完,看向燕鲤,“燕姑娘身为棋中人,打算怎么做,如何去做?” “什么怎么做,如何做?”燕鲤的表情带了浅许一知半解,她又道:“棋中人是苏国,我非苏国之人,又非对立之场,又若何谈得上为棋中之人。按此番情况来定,应是操控棋局的关键,墨少主觉得可对?” 墨玖看了她半晌,只见她眉目含笑,温软的话语潺潺而出,分外悦耳,他开始下意识的去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正要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类似于兵荒马乱的嘈杂声。 “让开,都让开!” “朝廷捉拿罪犯,私藏者同罪!” 抬头相视,燕鲤表情漫上凝重之色,她点了点头,“燕某先行告辞,凤世子已无大碍,之后多食药膳,静心调养便可。” 燕鲤把话说完匆匆离去,墨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久,一匹官员从此地奔走而过,掀起一层层尘土。 “凤世子,人都走了!”墨玖叹了口气,也不转身,言罢,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看见那关着的门锁的很紧。 “静养一番再回苏国,其他事务交于承叶便是。” 墨玖眉一皱,凤钰口中的文承叶,是今年的武状元,也是苏皇看重的人物,虽为王府所拉拢,但终究是从苏皇手中抢来的人,其心可诚程度不知,不能重用才是,而凤钰却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付于他? 但,等不到凤钰的回答,墨玖也没再问,只是沉思着,转身离去。 燕鲤的逃跑速度的确够快,见官员绕道走,至今,已绕道走了三次,行过大街小巷。 她骑着马,前来闲游一般,在大街上缓缓前进,马儿是从马场里牵来的,虽不是名驹,性格却是温顺,用来作为代步工具倒是不错。本以为可以放松几时的燕鲤惬意的眯了眯眼,而突如其来的一阵马蹄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缰绳一松,她足尖一点,弃了马而走,目触“花楼”两以小篆为体的字,停了后,毫无犹豫的从窗户钻了进去。 窗外,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穿梭过路,一部分人下马进入花楼,准备进行搜查,来来往往的人有的因此阻了路,有的站立不动,有的已寻他路,一时之间,街上热闹非凡。 燕鲤见此,迅速进入房间内,发现无人,便换了身红衣,花了一些时辰易容为少年模样,宽大而松的衣袍披于身,慵懒的轻挑眉,将薄罗外衫裹上,一个精致小公子的形象活灵活现,她玉面娟秀,乌发清濯而不妖,玉簪剔透而不脆,泛了些雪白,沾了许雅致。 竹纹绣于袍上,金丝镶于衣边,不俗,不媚,不盛。 她对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再次观望这间房间。 看样子是一位名妓的住所,其奢华程度可与京城名门望族的千金媲美。 这段时间,许是去接客,许是在陪人。 燕鲤看桌上还有些冷掉的酒,本想润润喉,却又放下,用怀中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指。 花楼里的食物,是不能乱吃的,没准这里就下了媚药之类助情之物,好度一夜。 外面的嘈杂已延伸至屋内,燕鲤看了又看,借着上等的轻功来到了外面的花天之酒地,她端了酒去饮,不远方女子的娇笑声与嗔怒声声入耳,燕鲤不去看,耳不闻,只静静的喝着酒。 有人发现她是凭空出现,也未出声叫喊,毕竟花楼里的江湖人士多如牛毛,来一个会武功的也不必大惊小怪,反倒是寻常得很。 这酒,微辣,燕鲤只感觉喉咙及胃部传来灼热感,她看着士兵一涌而入,开始翻三倒四,花楼的老鸨也被惊了出来,一群女子慌了神,齐齐走到老鸨身后,这下子,客人也不愿了,有的人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给朝廷面子? 亡命之徒管你是谁! 花楼的客人十之都是江湖人士,不受朝廷管辖,自然也就不会像这些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那般畏惧朝廷,畏惧官员。 “嘭!”一把估摸着有五尺长的横刀直直镶入桌面之上,直入三分,那桌面只晃了一下,便由中间自两边裂开,却又在边缘停住,控制了刀的位置不变。 女子们有的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吓得不轻,闭上了眼,紧紧的抱住身旁的人。 “老子行走多年,寻仇终毕,想快活一阵子,你们这群朝廷的杂碎却来变着花样阻了老子的逍遥自在!”男子面容普通粗犷,五官深邃,眼角处有一道拇指长的疤痕,皮肤黝黑,像是常年日照所致。 这人一动手,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朝廷这是见不得老百姓好啊!” “花楼乃风花雪月之地,你们这群人想必也是想要一度,借着搜人的名头掩盖自己的心思吧?” 这些士兵们面色一滞,顿时哑口无言起来,士兵长不由分说抽出武器,趁其不备,刺中那粗犷男子的手背,冷声道:“对朝廷不敬者,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天子脚下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似乎也是故意而致,燕鲤瞥了眼看去,须臾收回目光,那粗犷男子无非是想要闹事,寻仇毕,他的执念一消失,没了活着的,便想用刺激来充实自己,而触犯朝廷,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支着下巴坐在桌前,半晌才看见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坐了一人。 “要茶吗?”对方见燕鲤看过来,淡淡出声。 “这里有茶?”燕鲤眉眼一弯,笑得温软,她似是漫不经心,抬手又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女子一身素衣,白为底,雪为辅,衣襟乃至衣袖都是镀金之墨,乌发如云,被白玉簪挽起,露出雪白细长的脖颈,像是冬日里皑皑的雪,又像是在山之巅偶遇的清风,海上之明月,那般纯粹,无暇。 难得的一人物。 女子看了看青穗玲珑的酒杯,出声:“这是我房间的。” 燕鲤动作一顿,听出其言外之意,笑了一笑,“这衣裳也是你房中之物。” 酒杯,是从房中拿出的,衣裳,是她不问自取的。 燕鲤斟酌了一下,“姑娘有话请讲。” “看你不像这花楼常客。”女子不咸不淡的开口,也不过问燕鲤拿人东西的无礼行为,瞥了眼坐姿随意懒散的燕鲤,“公子看似正值舞勺之年,也来这烟花之地,不怕伤了身体?” 燕鲤抬眼,“姑娘看似正值豆蔻年华,也入这风月场所,不怕毁了一生?” 燕鲤的话不失犀利,言简意赅,简单直接,女子不怒反笑,微挑了眉去看她,整张脸如同夺目生辉,昙花一现,不可方物。 “我的赎身之人,今日会来。” 她说完,指了指旁边不起眼的黑壶,起身,笑容淡淡,“公子若是不喜喝茶,就来一杯一里飘吧。” 燕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黑壶体型玲珑,在青穗杯的衬托下显得毫不起眼,的确不引人注意。 她伸了手去拿,一杯茶已满,淡淡的果肉香味飘来,干净似天上的云,不染尘埃。 果酒。 燕鲤试着尝了一口,入口醇香浓,清香甚扑鼻,令人回味无穷。 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她活过三世,也未见能够将果肉之味与酒味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的果酒,今日一见,真是觉得此酒可满足味蕾。 另一边的吵闹声也愈演愈盛,但燕鲤却是知道这场纠纷终究会被压下去,上面的人不会管,底下的人不敢管。 朝廷一向极少插手于江湖之事,只要不闹得过分,便不会出手,以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站起,先前站在这里的女子已离去,空气之中却存着些淡淡的白玉兰香味,这种味道,不似浓郁之熏香,盛于草药之清香,像是带了温度的气息,在清泉下流淌而过,自木叶中飘然而走。 眼眸微眯,耳边嘈杂的声音却又响起:“燕氏余孽尔等也敢包纵,就不怕皇上灭了你九族,毁了你这花楼?” 老鸨一听这,立即抽泣起来,一众女子也跟着啜泣,“官爷啊,我只是想开个花楼留个说话之人,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姑娘一个容身之所,万万没有想过要与朝廷作对,又怎会包纵罪犯呢?” “废话少说,阻了搜查的人,通通论同罪处置!” 老鸨连忙让开道,也不挡在路中央了,以手帕掩面,递给那魁梧男子一个眼神,对方会意后,才道:“我也不是故意阻碍朝廷捉拿罪犯,关键您是知道的,这日子,苦啊!花楼就是供人享乐之地,莫名其妙的被打扰,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停住话语,接着从怀里拿出银票,笑了起来,“您看” 那为首士兵何时见过这么大的横财,当场眼睛就亮了,然后咳了咳,不动声色的道:“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天子脚下不容他人作乱,同为百姓,我懂得很!” 他说完,笑眯眯的接过银票,“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一阵人如同先前浩浩荡荡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老鸨擦了擦额上的汗,对那位魁梧男子娇笑道:“这位爷真是大方,阿渊姑娘你尽管带走,我一分不取,赎身券那东西也无需交于我了,时常来看看就好!” 一听到老鸨口中的阿渊,魁梧男子眼中出现罕见的温柔之色,很快散去,他点了点头,眉又皱了起来,“阿渊的奴籍” “这削去奴籍之事甚是难办啊,您也知道,在官府眼下动手脚,可是需要银子的”老鸨为难的摇了摇头,手帕微掩唇,眉皱着,像是对于处理此事感到十分棘手困难。 魁梧男子一听,面色顿时一急,“阿渊的奴籍一定要削去,这事还得麻烦妈妈了,银子不是问题!” 老鸨犹豫了一下,艰难的点点头,“这事就这么说好了,阿渊姑娘我会将她完完整整的交给你的。” 燕鲤上楼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一乐,又觉得可悲,不禁轻叹一声。 削去奴籍是难,但常年混迹风月场所与各种官员有染的老鸨又怎会觉得棘手,说出这些,无非是想要多捞些好处,多装点好人罢了。 再者,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必也是老鸨教唆这魁梧男子去做的,为的是防止这些士兵看出些端倪来。 至于是何端倪,可能是逃脱税收,也可能是包庇官员遗留犯罪证据,亦或者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 她叹声过后,窗外阵阵风动,一箭矢袭来,势如破竹,风声鹤唳! 燕鲤一惊,手指为具,劲力为阻,夹住那即将要穿过瞳孔的箭矢,箭矢因受到阻力而速度变慢,须臾之后在她睫羽处停住,那轨迹令人胆战心惊,只差一点便可让其双目彻底失明。 她扔了箭羽,手指间血肉模糊,直觉不妙,燕鲤连忙上楼,寻了个房间进入。 “左相大人,您这是” 见左相一言不合拉弓相向,旁边的官员不由得冷汗涔涔,背脊一凉,不明所以,干笑着问道。 左相神色端凝,闻言,手一挥,“进去,抓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花魁 老鸨刚松了口气,就见外面又一阵骚动,一波士兵涌入楼中,她一看,眉目间有些不善,“官爷不是搜查过这花楼了吗,怎得又进来,莫非是糊弄我不成?” 左相衣袖一挥,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话语,他动作一顿,后方的士兵上前一步,直接伸出脚踹开老鸨,“挡左相大人的路,我看你这花楼不要开了!” 老鸨防不胜防遭受一击,腹部绞痛,摔倒在地,砸中那地面桌椅,不知是碰到哪处,疼得惨叫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等左相再次发话,这些士兵齐齐上了楼,将花楼封锁起来。 “无论是人是物,不准离此一步。”左相负手而立,冷声开口。 “是!” 众士兵立即执行,不敢有所怠慢。 老鸨待腹部疼痛缓了些,这才有时间去看,发觉这波士兵并不是先前的那一批。 房中,燕鲤凝了神去看这四周,须臾反应过来这是她方才入花楼时经过的那间房舍。 房内仍然是空无一人,燕鲤走了几步,隐隐听见那细微的水声,这房中桌上摆放着一枚端砚,桌面整洁干净,离端砚一尺处有一檀木笔筒,内插几支毛笔,铜镜竖着,蒙了些尘,好似长久不被光临。那铜镜下方是一串乌色佛珠,隐隐约约,似是可联想到那悠远梵音, 纸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清冷兰花,挑起璎珞珠帘飞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寝室内,黄梨花木的架子床上挂着素色纱帐,古色古香,这时,窗外透了风进来,微凉。 这房间,无一不精致,无处不韵雅。 脚步声愈来愈近,大概离此不远。 近了,又近了。 “嘭——” “进去搜,拦者不必手下留情!”士兵长冷声道。 其他衙役应了后,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老鸨扶着腰终于赶了上来,见此吓得不轻,哭丧着脸道:“各位官爷啊,使不得,使不得!” 她抽泣个不停,又担心他人动粗,便往后移了一步,“这里是花楼花魁的住所之地,你们搜人,按规矩办事,也不能平白污了姑娘的清白啊!” “再说,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丞相大人的名誉也有一定的影响,是弊大于利,而不是利多于弊” “唰——” 剑,立于脖颈之上,衙役长冰冷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我这剑,不动安分守己之人。” 老鸨面色一窒,只觉得腹部的绞痛更深了些。 “禀报,后室貌似有人在” “在干什么?废话少说,多做事!” “在沐浴!”衙役惊了一惊,连忙出声,把未说完的话道出。 衙役长面色略有松动,他看了看面前几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对身前两人道:“你们先进去探风。” “这”两人面露为难之色,“这不太好吧,虽说这里是风月之地,但毕竟是女子的住所,就这么进去,唐突了人家,实在是登徒浪子所为,况且里面的人是二公子的心上尖儿,若是她有个好歹,我们也不好向王爷交待!” 衙役长毕竟也是属下,听这么一说,果然有些犹豫不决。 屋内的一切都显得安宁,却又剑拔弩张。 烛光,微舞。 果盘,轻晃。 “是在下失礼了。” 燕鲤连忙转过身,闭了眼,想将方才那秀色可餐的一幕扫去自己的脑海。 太妖,太澄,太蛊惑。 “姑娘就是这般赔偿的?”后方传来的声音如此平缓,甚至是漫不经心,她说着,低低一笑,“姑娘的赔偿方式太过于特别,盗了他人的酒杯,不问自取他人衣裳,现如今,又做了偷窥这种不礼之事。” 燕鲤闻言,面色不变,动作不变,心里却疑惑此人的眼力,竟是认出了她的性别? “花楼花魁?” “是。” “慕言岐?” “唤我慕言便是。” 水声依旧在响,接着是出水的声音传来,雨滴打落于光滑地面,泛起凉度丝丝,光凭声响,燕鲤便可想出美人出浴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大抵是美色万千,不胜其人。 她抬头,又一种声音钻入耳内,蓦然一惊,倏忽之间,回头,拾了地面上整齐放着的衣裳,披于那湿漉着乌发正从水里起身的女子,自己整个人也跳于水中,因重力而唤起层层水花四溅。 她入水后,迅速将自己埋在水下,借着衣裳隐了身影。 果真是做任何事的目的都不简单及单一。 披衣裳,不过是欲避身形,而不是为遮他人身,以防春光乍泄。 女子突然间笑了起来,微勾唇,形成了一种极为好看的弧度。 “让开让开!”粗里粗气的男音响起。 “你们不能进去啊——” 身子撞向木桌的沉闷声突兀传来,接着没了声,脚步声渐渐接近门口。 女子动了,在无人觉察的角落,手轻轻一动,一股透明的力量从掌心射出,直透门底,打在那接近之人的脚上。 他一个踉跄,扑了过去,门被迫打开,发出咣当的吱呀拉扯音,接连不断,不曾休止。 男子顿时龇牙咧嘴,举头望去,目光瞬间一滞,变得怔愣起来。 好出色的人。 无论是外貌c气场,还是姿态。 他的第一反应告诉他,此人,冒犯不得,更不像是花楼里能待着的人物。 然而,这一思索过后,却没了别的想法。 因为—— 他已经死了。 那东西,直至砸中脚底,从筋脉扩散毒素,身亡,也不过只需几刻之时。 后面陆陆续续到来的人先后见证了这一幕,在诸人鸦雀无声之时,那人已将外袍披好,却不曾离开水里一寸。 “看一面,十两。冒犯一次,亡。拔刀相向者,死无全尸。” 燕鲤在水下忍不住弯起唇角,又压了下去。 这人怎么不去抢,还来花楼祸害人? 与燕鲤的侧重点不错,其他人则是面色铁青了起来。 “好大的口气!”那衙役长眼瞪圆,喝道:“阻官府办事,杀官府之人,对官府不善,花楼这是要反官府,反了朝廷吗?!” 女子慢慢抬眸,“是又如何,如你所说。”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彻底的瞠目结舌出现,那出声呵斥的声想必也没见过这么答话的,一时之间竟是愣在原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何为反 燕鲤闻言,在水底也睁了眼。 就在诸人瞠目结舌之时,一把飞刀凭空行来,疾速而过,直击女子头面。 “唰——” “锵锵!” 非兵刃相撞,却是肉与冷兵器的对碰,众人闻声过后,看见那飞刀正稳稳的被夹在两指之间,刀光映在手上,更衬得那手心雪白无暇。 水滴也随着手腕落于水面,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门外站了个人。 “左相大人!” 衙役们齐齐让开一条道,垂首而立,那面无表情的左相紧紧盯着水中不动的人,似是探究,又似是扫视。 容貌极盛于光,太过于出色,在妖美与清隽之间徘徊,极长的睫羽在眼底处投下微微阴影,遮去了那瞳孔的暗色,只觉得黑白分明,且是妖下的姿态,却本能的让人产生畏惧,敬畏,像是从灵魂深处渗出的,人间绝色不胜之,天间神祗少有之。 那淡色唇瓣,一抿,便是像线条勾勒出来的一般,用流光描绘。 衣裳半敞,引人遐想。 空气的气息更为凝固了些。 “咣——” 响声再次响起,却是门关的声音,诸人还未来得及进入,便被突如其现的门挡住了视线,久久不能回神。 门中之门? 一时之间,衙役们竟是傻了眼,不知所措,不知何变。 燕鲤从水中冒出,那水花在面上浮现,荡开,又滑下,她抬头去看,却看到一双澄澈到甚至是可被称之为湿漉漉的眼眸,想必是雾气所致,才造成这种软和的温度,而细细去看,却是觉得眼前的人距离甚远,遥遥无期。 “门可抵挡半柱香之时,后方墙壁画内为一窗口,从那里出去。”淡淡的回答,波澜不惊,不疾不徐。 燕鲤拂去面上水滴,又看了她一眼,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 “嘭——” 门被一股强力直接撞开! “方才说的半柱香,是左相不出手的时间。”这话语随着长刀相撞之声而响起,却齐齐钻入燕鲤的耳中,她面上的妆容已褪,露出了本来面目。 草草易容果真不带防水功能,若是在凰殿,也能弄得仔细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暴露在众人眼中,无处可逃。 “来人,抓住她!”左相亲自来,不仅是效率快了不少,那速度也是非人能比,燕鲤蓦地从水中跃出,一手撕开墙壁的水墨画,被画遮掩的地方果真有一扇纸窗,她手心内力翻滚,破了那窗,直冲而出。 破碎的木块哗啦啦掉落在地,燕鲤未曾停歇,一刻不停的行走在屋檐之上,后面的左相开始穷追不舍。 那些衙役对她造不成影响,但修炼内力几十年的左相却不容小觑。 燕国人才济济,却是一个重文不重武的国家,当查到左相一直在潜心苦学内力时,燕鲤是有些意外的,但这种意外很快被另一种思绪冲散。 左相这官职做到今日,惜命得很,疑心重,不易信人,唯有信己才得以全也,且,他手上的人命无数,仇家更是数不胜数,刺杀暗杀等之类的行动想必也不会少,至此,自然是多些防身保障才好。 虽说左相已老,凡事都有些力不从心,平时也不出手,只养着些暗卫防身,但,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出手。 燕鲤想着,突然脚下一空,直直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刻她想到的是,谁的陷阱这么隐匿,未雨绸缪竟如此之高,可预算到她走时的方位及离开的速度?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房顶上的洞非他人陷阱。 无杀气,无人,更无暗箭。 她脚底落地,很快便找到正门,事不宜迟,正打算走,突然发现那本无人之地站了个人。 那人是原忧吟。 四目相对,燕鲤却是反应更快,脚步加快,借力登上房梁,勾唇一笑,“原公子是过来奉命捉拿我的么?” “非也。”原忧吟的回答令人意外,他淡淡的瞥了眼正靠在房梁柱上的燕鲤,不紧不慢道:“只是碰巧路过,遇见燕小姐,打个招呼而已。” 对于原忧吟的话,燕鲤是半分也不信的,原忧吟身为燕国之人,且为右相府大少爷,虽为庶子,却在府内一手遮天,公然落左相面子,对白绸绾未婚先休,让左相在京城的威望下降,被参一本,可见其手段与权力,想要巩固自己地位,半路升起拦截她之意也不足为奇。 燕鲤神经紧绷,倏忽一笑,“那原公子可真是有闲情雅致呢” 原忧吟抬眼,“不,只是辜负了燕小姐一番美意,可惜我只是个庶子,且,护国王府的内奸之事也与我无半分关系。” 两人这边正在说话,另一边却已穿过这间房舍离去了,燕鲤将风声脚步声听得清楚,便是挑眉,“五行八卦之术?” 让房外的人察觉不到人的存在,自主忽略这里,等同于隐藏,不是五行八卦之术的实施是什么? “略有小成,不足为知。” 原忧吟顿了一顿,道:“今燕国多难,皇帝年幼,天师僭越皇权,罔顾,左相不为臣下,包患祸心,太妃已逝,却促成变革,平白增左相其力,民不聊生,战乱四起,硝烟弥漫,燕小姐作为往日燕氏,就不想替天行道,为燕氏洗刷冤屈——重振燕族吗?” 燕鲤闻言,沉默了一瞬,看着原忧吟那深沉无波的眼眸,蓦地笑得妩软,细指拂过面颊,乌发如云。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坐着正襟危坐,站着负手而立,一副老成持重的少年,叹了口气,道:“可我不想为燕氏洗刷冤屈啊。” 原忧吟面目凝重几许,听到这,他唇角一松,本以为燕鲤隐藏至深,做幕僚c救凤钰,行国事,都是为了复兴旧燕氏,而现在他却听到,她在说不想。 不想,是不想,还是不愿,亦或者不能? 原忧吟突然搞不懂c弄不明c想不透眼前的人了。 “洗刷冤屈作甚?江山易主才真!”那木梁上站着的少女上前走了两步,凭借着身体的平衡性,即使是不看路也能够如履平地。 “知道何为反吗?”少女绽放一个极为笑傲风月的笑容来,她微阖着眼,突兀一转身,“要反,就反了这王朝,反了这天下,反了这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奴大欺主 一语惊人! 原忧吟大概从未听过这般疏狂之中,却是语气淡然,好似云淡风轻c谈笑风生一般的话语。 似乎,她说的,是理所应当,是理应至此。 燕鲤说完,脚步一顿,“凤世子身负重伤,原公子确定不去一看究竟?” 原忧吟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他眉一皱,“凤世子的伤已恢复十之,燕小姐说的身负重伤,是又添新伤?” “正是。” 闻声抬头,也不再去多看一眼,只是转了身,递了张令牌,那令牌被内力撞击,直直飞往燕鲤,在力尽将掉之时,燕鲤指尖一夹,接住。 “去左相府可一避,此乃吾身份证明,祝燕小姐游行愉快。” 声渐渐弱去,飘远,燕鲤听清了,将令牌攥于手心。 从原忧吟刚才的内力来看,怕是不止三十年的成就。 而他本身也不过及冠之龄。 燕鲤脑海里的诸多想法一一被否定,流淌过后,她止住思忖,细细端详这令牌,可见被主人料理的很好,不见灰尘,不见破损,唯有常年形成的磨损落于表面,不甚清晰。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左相此时正在京城各处寻找她,无空回相府,而她只需要在相府之中避风头,等左相松懈后再离开即可。 至于苏国之事,再行处理。 楚景文,她会让司岭亲自救人。 左相相府燕氏被灭先皇驾崩 这之间的因果,怕是不一般。 想及燕氏,燕鲤眸色浓烈乌沉。 燕氏一族被奸人陷害,变成了乱臣贼子,被满门抄斩,而真正的贼子,却活得逍遥自在。 须臾,燕鲤这边已解决事宜,而远处的左相却是被一人缠住其身。 左相难掩怒容,看着一群围住自己的面具人,目光渐渐转移到了那后方的黑衣人身上。 他冷笑一声,目光中杀气腾腾,又被迅速敛去,“天师如今维护那燕氏余孽而阻了我的脚步,是何居心,是何居意?” 左相的功力非凡,却也不敢触动天师的势力,他准备了几十年,只为先皇驾崩的那一刻,一切皆已算好,谋划至今,本想夺了这燕氏江山,却被半路杀出的沈折枝而搅了一盘局,又回到原点。 他怎能不恨!若不是沈折枝,如今的小皇帝已是个死人,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上的,也会是他左相,坐拥天下,行获六宫的,也只能是他。 一个沈折枝,毁去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 左相一想到这,喉咙涌起一股腥甜来,他将其强行咽下,继续道:“即使是天师你,也无权阻了皇上的命令。” “那我且问问,左相的目的何在?”诸人身后的沈折枝不慌不忙的开口,面上无波无澜,“近日发生之事的始作俑者,推波助澜者,幕后主使者不是左相么?” 左相闻言也不急,沈折枝能够查处这些事他早已想到,便是怒道:“你硬要护这燕氏余孽,是欲违皇上旨意,欲庇护祸乱之人,欲反这燕国天下!” 语气里的指责与斩钉截铁甚浓,像是直接判了罪,左相宛如在看一个死人,“所有与燕国利益发生冲突的人,无论是天师天女,还是王侯将相” 左相还在振振有词,滔滔不绝的说着,沈折枝已不再等他说完,微一挥袖,黑衣人收到命令,身子动了。 “左相说的这燕氏余孽,是在指皇上么?”黑衣人的声音起伏甚微,那些面具人已开始出招,左相面对这些多敌手,一时之间感觉到了棘手之意。 “荒谬!”他只来得及匆匆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腾不出时间来做其他。 燕鲤从方才落下来的地方离开,心里又划过那张极为出色的面容,那个女子,是他吧。 竟伪装成女子的模样潜入花楼,一代天师,易容为花魁,混迹于人群中。 燕鲤一时半会猜不出沈折枝的目的,因为明面上他做的事更像是在帮她,而其真实意图不明。 她思忖片刻,将猜测一一放于脑后,沿着官道而走,又想到什么,将自己易容成原忧吟的模样,穿了垫底云靴后,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相府门前。 “原公子?”守门卫想必是十分熟悉原忧吟,一个照面便把她认了出来,从侧面证明,原忧吟为相府常客。 燕鲤摩挲着手心,若是常客,不好伪装。 她抬了头,回想着几次见面,原忧吟的态度,便是清静如水的点了点头,用内力压制声线,“嗯。” “原公子请进!”守门卫一见真的是原忧吟,连忙让开道,不敢阻拦。 虽说五小姐已被眼前的人所未婚先休,但终究是未撕了两家和气,且错不在原大公子,尽量尊敬些为好。 燕鲤顺利的进去,不明白相府构造的她也没有擅自乱走,府内的很多地方是去不得的,如,后府女眷宅院之地,禁地书房藏书之地。 “呦,这不是原大公子么,今个来此,真是令相府蓬荜生辉啊!” 这声笑呼本是悦耳,落在燕鲤耳中却分外刺耳难入,她微微挑了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 语气里的尖酸刻薄c挑衅讽刺真真是明显,不仅如此,那语言陷阱也是漏洞百出。 燕鲤转过身来,“不敢当,能令相府蓬荜生辉的,怕是也只有圣上了,在下一介小小庶子,实在是无法与天人之姿的圣上所媲美,三姨娘这般将在下与圣上相比,实有不妥” 她说着,略显犹豫,又抬眼,“三姨娘以后莫要这般粗心大意了,连累了在下不打紧,若是拖累相府,可是大过。” 三姨娘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被人这么挑错处,到底平时也是被宠着的,哪容得燕鲤这么含沙射影的说她,当场就不乐意了,面黑了些,冷声道:“相府是相爷的,也就是我的,怎么会出现连累一事,原大公子倒是可笑,说出这些话,是想挑拨离间么?” 燕鲤眉头一蹙,像是正要说些什么,后面突起脚步声,传来,渐进,接着是嘲弄的语气轻缓的道来:“三姨娘真是有了副好心思!” 闻声,燕鲤转身看去,一人缓缓迈来,待走进了,可看清那面容上的表情分外讥讽,一身白纱裙,衣摆宛如大水墨丹青般描绘其上,衣袖处略宽,镶嵌着珠珠白玉,外罩缎织一水成莲掐花对襟的外裳,美人髻绾于头上,斜插白玉响铃簪,衬得她面色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燕鲤含笑着退后几步。 来人,为白绸绾。 “不仅想当相府女主人,还想夺了爹的权,将相府变为你陶家的不成?”白绸绾笑过后,突的变冷,“一个卑贱奴仆,说到底也是服侍人的妾,竟是想越过主子,奴大欺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有刺客 白绸绾的话毫不留情,声声犀利,陶姨娘怒气上涌,指着白绸绾半晌说不出来。 见陶姨娘气得无言以对,白绸绾的身影亭亭玉立般,端庄典雅,毫不失礼,像是俯视,她微微挑了眉,笑道:“姨娘可是无话可说了?” 燕鲤静静的看着这场争斗,不言不语,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倒是原大公子,来相府所为何事?”提到原忧吟时,白绸绾的表情更冷,她斜瞥燕鲤一眼,又目视前方,“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看相府笑话的?” 若不是披着原忧吟的脸,燕鲤倒想回答说两个都是,可惜,事非人愿,她心里有分寸,只是轻咳一声,“五小姐莫要误会,在下此番前来所为正事。” 言外之意,而不是过来看你家后宅这勾心斗角的。 这时,陶姨娘终于缓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似乎被藐视了,顿时勃然大怒起来,七窍生烟,“你,你说什么?!” “姨娘最好还是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白绸绾听着,只觉得自己耳边像是塞了只母鸡嗡嗡作响,开始不耐烦起来,眉宇间的霜寒更重了些,而偏偏陶姨娘是个不懂眼色,分不清局势之人,当场面上怒气冲天,抬手就要给白绸绾一巴掌。 燕鲤摇了摇头,知道这巴掌绝对落不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燕鲤抬眼看去,只见陶姨娘白皙的面颊上映着五个清晰的手掌印,她颤着手想去抚上脸,又因指尖带来的冰凉触感而使那伤处更为疼痛而作罢。 “打你,是好心,杀你,是本性,陶姨娘冒犯主子冒犯左相冒犯相府,按照燕国规矩,可被遣出府,但相府多出良善之辈,定不会袖手旁观,遂,我就不处置陶姨娘了,以免姐姐看了伤心,又要去爹爹那里劳烦,爹爹事务繁重,哪里顾得上?” “作为爹爹的女儿,自然是要为爹爹减忧的,陶姨娘不懂,姐姐也不懂,那今日就只好由我提醒了,仅止于此,表于其人,我相信相府之人,从今日起都会遵守,并互相告知的,毕竟是吃着相府的,用着爹爹俸禄的,怎能不为爹爹着想,陶姨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不管陶姨娘是何反应,总之,白绸绾是在府内树立了一定的威信,况且,敢打陶姨娘,敢在其面提杀,还不敢处置一些刁奴吗? 以往欺负白绸绾的人不在少数,看到这一幕,皆是心中不宁,畏惧丛生。 倘若白绸绾记仇,采取逐步报复法,那他们这些人,只会有三个下场。 被赶出府,被发卖,被乱棍打死! 陶姨娘面上慌张了一瞬,白绸绾却已不等人反应过来,抬脚便离去了。 燕鲤去不得后宅,便行至凉亭下待着,原地被无视的陶姨娘浑身发颤,有个小丫鬟畏畏缩缩的走过来,递过去一张手帕,颤巍着说道:“姨娘” “你个小贱人!”陶姨娘正愁没发泄的地方,如今有个送上门的,怎能放过,当场就甩给小丫鬟一个耳光,那架势,像是泼妇骂街,“姨娘是你喊的吗?我已被抬正,日后就是相府的女主人,乃敢对我不敬,就是对相爷不敬!” 分明她已被扶正,白绸绾却声声喊她姨娘,简直欺人太甚! 小丫鬟一颤,捂着脸颊跪了下来,不禁有些胆战心惊,陶姨娘没发泄够,又踢了面前之人一脚,觉得有些累了,后退了几步,扭着脚离开,却未发现小丫鬟眼底漫上的怨气,一层一层,逐步加深。 陶姨娘的失德失礼早已在相府传开,只是碍于三小姐的手段,不敢过于放肆,但引起家丁众愤是必然的。一旦心情不好就拿奴仆开刀,不将下人当人看,可想而知,陶姨娘小人得势的功夫见涨,典型的活在当下,不闻其后。 且,陶姨娘在府中不得势已非一日两日,若不是有左相罩着,她日后待在相府,绝对不会好过。 “原公子有时间闲情雅致,却没时间处理自己家事?”在燕鲤收回视线后,身后响起不冷不热的声音,燕鲤并未回头,置若罔闻般,而是道:“五小姐不如猜猜,那陶姨娘去了哪里?” “无非是找左相告状罢了!” 白绸绾自己也属不羁之人,不在乎流言蜚语,不在意市井所指,更不留意眼前此人的看法,于对面坐下,倒了杯茶。 “在下猜测,她是去找三小姐了。”燕鲤不咸不淡的开口,又道:“三姨娘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只是个摆设,她本身于左相而言乃是无用,但她的女儿,相府三小姐,却是不一般的人物。若是三小姐与三姨娘一同前去告状,再添油加醋一番,那五小姐这罪名就是定下了。” “原公子与我说这些,今日可见其心情不错。”对于燕鲤的话,白绸绾并不惊讶,别人能够想到的,她自然也可以揣摩的一清二楚,只是,把话说圆与把话说清是不一样的。 白绸绾又想起原忧吟当日来得如此及时,目里便是一冷,只怕那日之事原忧吟也有参与,只是始作俑者是谁,更是再清楚不过,原忧吟想摆脱左相掌控,就得先摆脱这个日后成婚的名头。 燕鲤语气清淡,“五小姐应是了解三小姐的心思,如今她成了嫡女,上面却还有个你。” 所以,三小姐对白绸绾死里下手,毁她名节,断她生路,也是正常。 白绸绾笑了一笑,指尖一顿,“原公子不也为休妻之事而觉皆大欢喜?” “此言差矣。”燕鲤一本正经的反驳,“你我未成亲,更未行周公之礼,休妻二字不适用于在下。” 燕鲤顶着原忧吟的身份,自然是不用管太多,至于事后,还得由原忧吟亲自收尾。 那日她打开那门,坏了白绸绾的事,成全了他人阴谋,也是事发突然,本着查探情况,以寻事,给白绸绾添堵,却不料这堵添的大了些。 燕鲤自是不会与一个对自己下手的人无缘无故化敌为友,也就没了其他感觉。 白绸绾面色一黑,正要开口,却看见西苑走廊上的下人步伐凌乱,不甚摔倒者居多,尖叫仓皇失措者其次,在走廊上四处逃窜,水盆落地,溅起一片尘土,紧接着,后宅的惊呼声四起。 “不好了,有刺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痛不欲生 “有刺客!” 燕鲤与白绸绾齐刷刷起身,两人心思各不同,考虑却是如出一辙。 目光一抬,燕鲤思忖几分,这刺客来得巧,来得诡异,还偏偏出现在白绸绾现在所在的亭院里,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就是有人碰了时机。 想必,是左相许久未归,心慌的三小姐终于动手了。 及此,燕鲤微微退后一步,笑得娓娓,“五小姐身罩佛光,必能逢凶化吉,在下就不掺和了。” 白绸绾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我的人。” 燕鲤的思绪万千,最终找到了正确的那一条,她明白后也不再言,白绸绾此话之意为,那刺客不是三小姐心急之下的产物,而是她亲自派过来混淆视听的。同时,燕鲤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放心,白绸绾恩怨分明,在未确定原忧吟是否插手那日之时前,她是不会对人下手的。 只是,提前提防着罢了。 “原公子今日来,可要观看我准备的一出戏?” 燕鲤点头,以表会意,静静的站在厅内,看着那些所谓的刺客进入后宅内,开始四处分散,在庭院中c花草间c房顶上穿梭,有一部分向她们跑来。 虽说是对自己的揣摩有信心,但燕鲤更喜欢在掌控之中的把握,因此,人来的时候她已准备好,若这些刺客真有异动,她不会手下留情。 “五小姐这般明目张胆,就不怕惊动左相的暗卫?”燕鲤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 “那些暗卫,早已因左相怕死跟着离开,一齐带动人马去寻那人口中的燕氏余孽。府内的侍卫,也都是些不中看更不中用的东西,且不说御敌,不被挟持就是千幸万幸,至于这些吃里扒外的下人,也都是些虾兵蟹将。”白绸绾的声音不愠不火,语气里对相府的积怨颇深,她并没有掩饰,所以很容易即可听出那话语中的漠然和毫不在意,像是对相府无半分感情。 两人谈话之间,那些刺客已动身过来,白绸绾挣扎了几下,很快被钳制住,燕鲤干脆不挣扎,任由这群人将自己带走,另一部分刺客去了后宅的东方,燕鲤转念一想,那地方应该就是三小姐的居住之地,而三小姐或许也请了些刺客,准备对付白绸绾。 思忖几分,燕鲤又觉得不对劲,若真是直接对付三小姐,让刺客明目张胆的前去实为破绽百出,即使是白绸绾同样被抓,以两人之间的交集,很容易让他人将这些刺客与白绸绾联想到一起。 所以,之前的猜测可以推翻。 相府进了刺客之事很快传入后宅,各方人的反应不一,尤其是三小姐,听闻后依旧淡定自若,手中的茶有些冷了,便叫丫鬟重新沏壶来。 支开了丫鬟,三小姐面对陶姨娘那疑惑不安的眼神,略不耐烦起来,却又很好的将这种情绪掩埋好,“母亲可是在疑惑那些刺客的由来?” 见三小姐这般云淡风轻,陶姨娘像是想到什么,道:“是你做的?” “不是女儿做的还会有谁。”三小姐淡淡一笑,后靠椅背,显得悠闲至极,“这下子,白绸绾是逃不掉了。” “此话怎讲?”陶姨娘也是恨白绸绾恨的要死,今日才被落了面子,这会心里满是对白绸绾的杀意,几乎是要喷发而出。 三小姐先是整理了一下语言,才道:“爹爹以前对白绸绾不管不问,任由我们欺压,但也是不希望他这个棋子平白无故死去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爹爹感受到了来自白绸绾的压力,想千方百计除去她,却又因事物缠身而无法动手,我身为他的好女儿,怎能不为其解忧呢?” 三小姐语毕,看了眼桌上的茶,又皱眉,但还是端起,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白绸绾四面受敌,在相府已无法立足,就算是在其他方面再强悍又能如何?没了爹爹的宠爱,她想翻身都难。”三小姐这般说着,眸色一深,“今日,我便去找了些杀手阁的杀手来,毁了白绸绾的身,毁了她的容,毁了她的一切,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陶姨娘一听,连忙拍手叫好,这个女儿她从来都是最放心的,可能她没有那么聪明,但她有一个好女儿,为她伪装,教她布谋,替她杀人,便足以胜过其他! “咣当——” 三小姐闻声抬头,她从未相信过相府的防卫力,所以去请了些暗卫过来保护自己,但平常这里安静至极,暗卫们没有敌人,并不出手,那方才怎会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 陶姨娘也跟着看去,面色顿时一白,手抓住桌角,“音儿,这就是你请来的杀手?” 不对! 锁着眉头,三小姐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厮杀场面,看着那些暗卫御不了敌便四处逃窜的场景,紧紧抿着唇,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亲自去的,那些杀手怎会不记得她的面貌而认错人? 只是,这些人为何会来这里? 那动作c那速度c那衣饰,似乎有些眼熟。 三小姐半晌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蓦地拍案而起,“好你个白绸绾,竟在我之前动手!” 她心里惶恐不安起来,若是白绸绾将她的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想要以眼还眼c以牙还牙,那她当是如何处之? 及此,三小姐拉起陶姨娘就往后门跑,陶姨娘被这突然的动作而迟钝了一下,须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陆续续问道:“怎c怎么了?” “那些人不是我派来的人,若是被抓住,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折磨!”三小姐匆忙之间也只能说出这些,趁着那些暗卫还能为她们争取一段时间,事不宜迟,寻求援兵! 陶姨娘一听,立刻闭了嘴,跟着三小姐跑到了后门。 眼看着快要接近后门,突然,凭空出现两名红衣人,正是那些刺客! 轻功之强,内力之盛,很快将那些暗卫打败,让其无还手之力。 差距,如此之大。 三小姐退后一步,娇颜惨白的可怕。 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孺子不可教 白绸绾不咸不淡的吩咐了红衣人一些事情,便是打算与燕鲤分道扬镳,燕鲤敛着眼,突然道:“这些红衣人,不是绾楼之人吧。” 只可惜,燕鲤的这疑惑无人来答,因为白绸绾的身影已远去,自然是听不见了。 燕鲤笑了一笑,天空之上的云彩变化,照现在的样子发展来看,怕是会下雨。京中现下并不安全,燕鲤不打算在外面停留太久,只是买了只信鸽,传了封信给火护法月绮。 信中内容是询问褚尘大师的伤势的,燕鲤早早留了人看守褚尘,也派人在暗里护着天女白曳,两者皆不误。 何时去皇陵,燕鲤还未想好。 燕鲤离相府不远,似乎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她抬眼看去,叹了一声。 “西密探子来报,谢国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未果,谢皇在边界地区大杀四方,屠了十余村落,百族姓氏,连为三万人,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血肉模糊,天怒人怨,纷纷讨伐暴君,农民起义军长达百里,却被血腥镇压,令人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其场面,当真是皇土人间地狱!” 苏倾叹了口气,面色颇有些悲天悯人,他心情沉重,握着的茶杯已泛了些温度,甚是灼热。 “二公子貌似感触很深?”对面之人微微瞥眼,直襟长袍将他的身姿裹紧,只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面容来,不善言笑的他只是执杯细品,像是听清苏倾话语之意,又道:“西密此地离谢国较远,距其三十里路程,应是为安全之地,你担心什么?” 苏倾被道破心思,心里略感不快和尴尬,却又不好明说,“侯府之事” “有我在,侯府自是不会出事。”燕雪至轻轻一叹,“二公子这是不相信燕某么?” “当然不是!”他爹找来的人,他哪敢质疑! 苏倾顿时觉得头疼,喝茶也没了心思,燕雪至这人太有压迫力,他跟在其身旁,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坐立难安,如坐针毡。 燕雪至不管苏倾的不自在,长袖微动,手握的瓷杯极紧,波光悠悠,眸色浓烈,“苏国大乱,谢国怕是也想来插一脚。” 苏倾嗤笑一声,又道:“那更好,一起联合起来把苏皇政一权推翻,天下百姓就可安居乐业,人民也不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再接受皇权的摧残。” 燕雪至一蹙眉,“二公子是这么想的?” “还有其他不成?反正我是厌倦了这肮脏的皇室中人以及玩弄权术的皇亲国戚,把下层人民当做畜生,把天下太平置于脑后,把一片真心视为歹意,这样的皇族,不要也罢!”苏倾说得痛快,顿时心中郁闷之气少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的话十分有道理,便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看向燕雪至,只见他原本浅笑晏晏的面上是一片沉重。 “怎c怎么了?”苏倾被燕雪至这反应吓到了,顿时慌乱起来。 燕雪至看他一眼,“孺子不可教也!” 苏倾语塞,看着眼前坐姿端正的人放下瓷杯,转身便走。 “诶——”苏倾也跟着站起,动了动唇,却无法出声挽留,他怔忪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看了两眼四面通达的道路,才喃喃道:“燕兄我不识路啊” 半晌,他换上一副哭丧的脸,“而且,我还没带银两,这茶钱该怎么付?” 他看了看四周,一个熟人也无,荒凉得很。 “我来付。”苏倾话语落下没多久,突然响起一道清脆温软的声音,他一惊,连忙看去,只看到一个长袍少女款款走来,漫不经心的语调缱绻了日光。 苏倾没见过燕鲤,满头雾水的看着她,从第一眼的惊艳到回到正题,试探着问道:“这位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 燕鲤早已褪去易容,笑了一笑,“所以呢?” 他面色一窒,看着少女含笑的脸,有些被那笑容弄得晕头转向,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为何要帮我?” 见此,燕鲤摇了摇头,此人能被容色所蛊惑,不是意志不定者,便是美色欣赏者。不过很明显,眼前的人倒像是前一种。 她又回想起方才坐于此地的人,心中一动,将银子放在桌面上,“不过是看在第一谋士的面子上做出的举手之劳罢了,你也无需挂怀,我看第一谋士说得很对,阁下确实是孺子不可教之。” 她说完,也不顾苏倾面色变换的脸,抬眼道:“小二,结账!” “好的客官!” 从里面走过来一位身影瘦弱的束发男子,她穿着粗布麻裳,微微低着头,在人群中十分不起眼,但细细看去,可知那眉眼偏柔,肤色偏白,手指偏细到了细长的地步。 燕鲤眉梢一挑,待人走近了,缓缓道:“天女者,白曳?” 白曳蓦地退后几步,就要穿梭于人群而走。 “我是燕鲤,想必褚尘大师与你提起过吧。”燕鲤淡淡出声,也不去阻止,白曳闻言,未曾转身,只是脚步顿了一顿,“你跟我来。” 两人就这么把苏倾给丢下了,苏倾听的一知半解,也揣摩不出什么道理来,开始连连叹气。 雪至公子说他孺子不可教也不是凭空捏造,像他这种人,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些什么?让雪至公子做他的老师,真是难为人了。 燕鲤跟着白曳渐渐走进后方的院子内部,待人都不见了,她才去下头顶方帽,叹道:“褚尘的身体很不乐观,我们去找神医看过了,神医也无能为力,曾言“以其病体,必不逾三年”,既已下结论,便不通正常治愈之法,我正欲前往佛山,寻几千里之遥,在山脚下漫游的紫荆道长,破解天机,为褚尘化解危难。” “你与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落井下石?”燕鲤的眉目也染上沉重,唇一抿,她说完,又道:“褚尘的伤势不容乐观,我也只能袖手旁观,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我知道这些,听了言,知了因,却无法解了结,化了劫。” 白曳定定的看着燕鲤,这目光像是下了极大的赌注,挣扎不断,浓郁之色愈来愈深,突然,她身子一探,双膝一弯,直直跪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不得善终 燕鲤一惊,且是实实在在的被惊到了,她退后一步,连忙错开白曳,皱眉道:“白姑娘这是做什么!” 本想扶起白曳,却在触到她坚定的眼神中顿住脚步,白曳叹了口气,“燕姑娘给你带来不便我深感内疚。皇宫那边已经弃我而去,视我为敌,无数的杀手与刽子手都盯紧我与褚尘二人,而我却孑然一身,孤立无援,褚尘又是鸿庙寺之人,不易出面”白曳抬头,抿唇,手指攥在一起,极紧极紧,“燕姑娘,我知你权势滔天,势力极广,若你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将不甚感激,用天女圣水以报之,以还恩。” 燕鲤静静的听她说完,不疾不徐道:“简而言之,就是需要我本人的帮助,是吗?” 白曳一怔,接着点头。 “我们是什么关系?”燕鲤不去回应,反而笑着问道。 “萍水相逢” “即是如此,你如何能肯定我会救他呢?”燕鲤支着下巴,言笑晏晏,颇有些漫不经心,“我与褚尘大师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何需为了救陌生之人而费己心力,且,在下只是平民,无身无份,又谈何权势滔天。” 白曳语气一噎,急切起来,“燕姑娘心地善良,身有佛缘,逢凶化吉者甚。佛祖曾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妄言谎话罢了!”燕鲤突然打断白曳的话,不由得表情变冷,也不愿再听她废话,“我燕鲤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何来善之说,良之叹,天女如此一个玲珑的人物,竟也学会了撒谎?” 白曳抿唇不言,燕鲤见此,唇边的冷意更浓了些,“我已救过他一次,便不易出手第二次,佛山乃圣地,燕某这种罪孽深重之人,去了,岂不是污了圣地?” 燕鲤说完,白曳颤着手,半晌,才道:“燕姑娘现今芳龄十几,何来作恶多端,杀人无数” 燕鲤闻言,突然没了下文。 她怔怔的看了看自己那雪白无暇的双手,似乎思绪飘远。 上一世的记忆又淡了些,若不是白曳出声提醒,她可能已忘自己是个重生过三世之人。 这一世,莫非还要重演上世覆辙吗? 白曳见燕鲤愣住,以为是她犹豫了,不由连忙开口:“鸿庙寺出事,一场大火带走了几十条人命,法院主持却销声匿迹,杳无音讯,右阁间的圣物被盗,此事已惊动皇上,特意派遣京羽卫前去查探,弄得宫里人心惶惶,生怕皇宫就是下一个鸿庙寺” 听到这,燕鲤竟是笑了起来,“下一个鸿庙寺?”她笑着,目光却是变冷,“皇宫自有佛光庇护,哪容他人放肆,鸿庙寺出事,也只是主持办事不力,天女若是真要扯到皇宫,也需一个好的幌子才可。” 燕鲤说着,就要离去,白曳沉默了几瞬,蓦然道:“燕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为何几世重生,几世不得善终吗?” 她站了起来,身子有些不稳,死死的盯着燕鲤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觉得全身发冷,丹田处似有火在烧,身体却是奇冷无比,冰火交织,一冷一热,几乎要将她的神经彻底淹没。 这时燕鲤才察觉到白曳身上必然有伤,且伤的不轻。 燕鲤的脚步重了,她顿住,空气凝沉了些,不知是本身就冷,还是空气带冷,燕鲤觉得身围似是冰雪来,宛如春水流。 白曳努力控制自己的话不至于颤抖,见燕鲤停下,她脑海里的陈年往事被翻转回潮,“凰殿上下都知凰殿殿主可转世重生,却从未活过三十,几世生存,几世为人,终究逃不开的命,去不掉的运,这一世,燕姑娘只有十几年之时,莫不是也想重蹈覆辙,香消玉损?” 燕鲤反复告知自己,这几世的重生非偶然,而是必然,她甚至相信重生这事不止一次二次,而此时,她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这一次重生,上天真的还会再给她机会活下去吗? 若是彻底而亡,她当如何? 三十这个坎,若过不去,就只能留下。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 助苏得瑾登基,为凤世子解毒,与沈折枝对抗,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寻找破解之法,企图在这乱世红尘之中,活的更久一些。 打破三十岁这个桎梏。 “去佛山吧。”悠悠的声音像是自天边传来,燕鲤一直未言,那乌发如云,却映不出目光的温度。 风行万里,白曳的青丝随之缭乱,眉头紧蹙,“紫荆道长道法高深莫测,窥破天机而无恙者无数,唯紫荆也,世人对紫荆道长的评价极高,活死人生白骨,不是医者更胜医者,想必他可以告知燕姑娘的命数,扭转乾坤。” 佛山 离此地有几千里之遥。 燕鲤平静开口:“为何是我?” 这天下之大,世人之多,她不过是这其中的一粟。 白曳正想开口回答,前院传来的脚步声愈演愈盛,接着是破门而入的声音,只见苏倾气喘吁吁的跑来,推门后,倚着窗而稳住身形,“你们快走,有一群土匪进城来了,他们面目凶煞,气势汹汹,不惧士兵,已经杀了不少的人,现在正往东城赶!” 东城,正是这客栈的所处之地。 白曳闻言一怒,方才飘忽不定的心情也变得更为着急起来,“在京城杀人,动天下脚下的皇土,简直是视皇法为无物!” 燕鲤无声的笑了笑,“作乱之人可不少,西边相府那位为首,百年来无人敢与之争锋。” 苏倾怔了一怔,一时半会不明白燕鲤言外之意,而白曳却是沉默了下去,显然是对此清清楚楚,这时,苏倾连忙走过去,“再不走就迟了!这里已非净地,我觉得还是先疏通了人群,再离开为妙。” 他顿时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错觉感,若不是方才看见两人只进未出,因担心而欲进此查看一番,他早就骑了马乘风归去,避开祸端了。 “如今的京城,真是何人都可入得了,连一群盗贼莽夫也能弄得人心惶惶”苏倾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千里迢迢来到燕国,可不是为了看燕国如何被治理的,而是呈师之命寻一人。 寻一人,救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佛山 那人,关系着江山动摇,风雨巨袭。 那人,关系着天下局势,四国走向。 苏倾大概是念着燕鲤的出手相助,前前后后帮两人备了马车等物,燕鲤看他来来回回这么忙活,终于慢悠悠开口询问:“你说有盗贼来犯,是如何得知的?” “于雪至公子告知而晓。”苏倾也不避嫌,回了后又道:“他巧捷万端,见经识经,判断大致是不会出错的,我爹有事时经常找他。” 因这话,令燕鲤多看了准备干粮的苏倾一眼,她思忖一下,道:“侯爷?” 苏倾动作一顿,“我爹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侯爷罢了,不足挂齿。” 侯府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在朝廷的眼下生存,的确是不易再招惹祸端,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多疑,若真想杀一个举足轻重的侯爷,是轻而易举。 “你准备这些干粮作甚?”白曳也是一时之间弄不清状态,任由苏倾去准备,她目光扫过那马车,“我已派人去疏通客官了,此地无安,苏少爷若是无事也赶紧离开吧!” 苏倾擦了擦眉心的汗,“做完事就要赶我走?”他目光一抬,“你们要去佛山?” 白曳沉默不语,燕鲤还未答应她是否去佛山,所以她并没有擅自开口,毕竟燕鲤去佛山,也可一人去,或让属下去,紫荆道长在佛山多年不现身,此去也怕是很难见到,燕鲤就算是心中意动,也未必愿意护他们前行佛山。 一直不言的燕鲤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抿唇,语气娓娓道:“燕国正在通缉我,去佛山一避也好。” 白曳闻言眸光一亮。 苏倾倒是有些意外,他虽不知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白曳的表情也可猜出应是白曳有求于燕鲤,而燕鲤一看就是那种不易出手之人,竟答应了白曳? 苏倾不常动用脑子,这番想了想便是放下,思绪也渐渐拢回,“佛山一道多纷乱,离谢国倒是相近,谢国如今内乱成灾,皇帝不仁,百姓受害,谢国之地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去了怕是有性命之忧。” 苏倾说了一许后,觉得自己言之有理,抬头看去,才发现原地的两人已经上了马车,只来得及触及那明亮的衣角。 他嘴角一抖,看着那马车掀起尘土,向前行驶,将他留在了原地。 苏倾怔了一怔,看了看四周,他所准备的的马车早已走的干干净净,连那些雇来的小厮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客栈有种人去楼空之感,略显寂寥。 “停下,停下——”他也只是怔了一瞬,连忙追了上去。 这般过河拆桥见恩忘义的人真是少见了! 受了他的恩,却把他单独留在这? 苏倾心里憋屈,却是追不上那愈来愈快的马车,他跑了两步,有些气喘,开始感慨没有武功的身子真是难熬。 苏倾萌发了这个念头,逐步坚定下来,要保住侯府,保住自己,首先要壮大自己,充实自己。 白曳将窗帘放下,收回视线,“燕姑娘为何不让他跟随?” “他有他自己的责与任,让他进来,是误了他的事。”燕鲤端起小几上的茶,淡淡的品了口,不浓,不淡,有些苦,有些凉。 白曳攥着自己的衣角,略显紧张,她是趁着宫中人马出去抓捕燕鲤c守卫不严谨之时偷跑出皇宫来此,想必皇宫看守她的人早已发现她不在,此时正在四处寻她,若是被抓回,那或许这个天女的位置就会不保。 “白小姐,冒昧问一下,褚尘大师如今身在何地?” 白曳一听褚尘之名,先是一惊,眸光略黯几瞬,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我与他走散了,计划在佛山汇合。” “也就是说,这一路,我还得带个拖油瓶过去?”燕鲤的话是直截了当毫不客气,也是事实,白曳面一白,有些为难,但她的本意的确是如此,有燕鲤做掩护,她去佛山会轻松很多倍,化解很多危机。 “你且说说,佛山路上的大致危机是哪些?” 燕鲤很少调查佛山,又因重生之时已是一百年之后,更是物是人非世事变迁,佛山想必都已大变样。 白曳凝了神,“佛山一路经茶阳河谷之地,多山地,少人迹,那边的村庄大多是十几户人家,却十分野蛮,民风歪斜,污浊不堪,因离京城远,朝廷大多不管此事,官员们也推三阻四,互相告苦,以至于管理茶阳河谷的官员迟迟未定,如今一去,怕是会有些危险。” 燕鲤闻言,点了点头,“继续。” 白曳顿了一顿,眉头紧蹙,“旬阳河谷过来后需沿山而行,那里是北城的管辖地,却是盗贼出没之地,传闻城主与盗贼互相勾结,为虎作伥,猫鼠同眠,弄得北城人民怨声载道,叫苦连天,那里的怡红院及勾栏院很多,伤风败俗的聚集处,江湖人士常去的地方,毒药甚多,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道,燕姑娘虽武艺高强,也需谨慎下的。” 燕鲤细细的听她说完,开口道:“北城是否曾是燕王麾下的属地?” 白曳“嗯”了一声,“的确如此,不过随着燕氏的没落,这地方也是愈来愈乱了。” 燕鲤眸光微微一暗,她支着下巴,继而抿了口茶水,“当今圣上也未过问北城之事?”她说完,又是一笑,“圣上年幼,被钳制也是必然,自然不会过问这等小事。” 对于燕鲤的自问自答,白曳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记得第一次见到燕鲤时,还是几年前燕氏昌盛时,燕王深得皇上信任,常有把酒言欢之事,不醉不归,甚至同卧一床,同用一杯。 那日春风正好,蒲柳樱樱,她还是一名未除奴籍的下人,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被人侮辱了,只能忍受,在挨打过后,是路过的燕鲤无声无息的递给她金疮药,一句话未说,一眼神不浓,有得只是淡然自若。 那眼神中,没有高人一等,没有鄙夷不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这茶太苦 几年之后,燕氏没落,皇帝被制,太后已疯,左相心怀不轨,蠢蠢欲动,这燕国的天下不稳,却还要插别人的国事一脚,也不怕自己翻了跟头! 白曳思绪万千,“前往佛山,这还不是最难的”她神色凝重,“如何找到紫荆道长,才是最困难的。” 紫荆道长行踪缥缈无迹,虽说常在佛山出没,但毕竟是少数人看见,再加上他六根清净,不归世俗,又无儿孙,想引他现身就更难了。 白曳与燕鲤说了这么多,甚至毫不掩饰对褚尘的感情,说到底还是被逼无奈至此,燕鲤琢磨着,有些不太懂白曳弃了荣华,葬了安稳,甘愿与一个鸿庙寺的僧人在一起。 排除万难,抵挡四方,褪去外衣,这代价太高。 燕鲤蓦地出声:“白姑娘心属褚尘大师么?” 许是燕鲤问的太直接,白曳先是一怔,后面色变了变,有羞涩c不安c欣慰和无奈,她攥紧衣袖,用力点头,“我属意于他,便愿为他行尽所不愿之事,欲为他付尽毕生烟火。” 这大概是燕鲤第一次听过的告白,虽不是对她,也能感受到语中的真切挚意。 这人世间,总该有些执念才好。 燕鲤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些声响,接着是马车的一阵颠簸,白曳不受控制的向前一仰,桌上茶水也晃了晃,倾斜到了桌角处。 燕鲤扶好茶杯,“白小姐可有事?” “无碍,倒是燕姑娘要多加小心一些。”白曳看了眼燕鲤,便觉得这外貌晃眼——实在是太过于娟秀妍丽,第一眼惊艳了日光,无酒自醉,仿佛情绪都能伴着她的一颦一笑举一动而随之变换,以冰为肌,以玉为骨,带了分剔透的凉,雪白的温。 这容貌,易惹祸端。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不曾动弹一步,白曳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车帘来看,空气中蓦然飞来一把剑,直接破窗而出! 她瞳孔一缩,连忙一侧,避开那锋芒,脸皮上渗透了些鲜红的血液,整个人有些不稳。 燕鲤放下瓷杯,内力为护,硬生生抵挡住了那剑前行的脚步,衣袖翻转,声音也是冷的,“我刚出关,你便要滥杀无辜?” “殿主是出关,还是出门?”这声音极为好听,微微在尾音处挑开,拉长,像是流淌在溪水的露珠,醇厚温润,隐隐带笑,三分凉,七分媚。 一人踏入马车,在白曳旁边坐下,漫不经心的收回剑,一身红衣灼热了温度,更是衬得那肤色白皙,细润如脂,凝脂一般。 面似雪中之水,色如云里之月,肤若春晓之碧,眉仿若刀裁,入鬓,貌似是艳若桃李,那双桃花眼笑意微浓,像是初冬的温光,纵使是世间丹青手,却也绘不出他眉间半分绝丽。 似是拢人间之秀景,取之于云态,汇集此一人之身。 燕鲤看他一眼,又执起茶几瓷杯,却不料却玉枕砂抢先一步端去,毫不客气的轻抿一口,睫羽敛了敛,“这茶太苦,于殿主伤势不利。” “怎会” 燕鲤还未说完,便传来不紧不慢的声响:“殿主是真不知自己身体状况,还是装糊涂不知?” 玉枕砂斜倚着窗,那衣袍朱丹花卉成片,细细看去,是一朵朵枝头繁茂绿萼梅,齐放着,千姿百态,雅气至极,缁色外袍似烟罗罩,底边暗金滚烫,卓然贵气横生。 白曳不自在的往一旁移了一步,一时搞不懂状态,她看向燕鲤,欲言又止。 燕鲤见此,道:“不必管他,我们行程不变。” “殿主不如也捎上我?”玉枕砂一张媚若春晓之态的脸在燕鲤面前晃来晃去,她忙收了目光,无奈开口:“你何必要跟着我,凰殿的事都处理完毕了?” “不是还有司岭么。”玉枕砂细细挑眉,“殿主不是不知,司岭办事能力一向让人放心。” 燕鲤顿时头疼起来,面对玉枕砂,她总是语塞,这人一副仿佛知她所知的模样,直接将她的路堵死,让她无从还手。 玉枕砂从头到尾无视白曳这个人,目光触及到的地方大概只有这马车装饰及燕鲤本身了。 马车的车夫被玉枕砂不知用什么手段弄晕,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燕鲤又看了看四周荒凉寸草不生的黄土,淡淡道:“不如你去担任车夫这一位置吧,也好为我做些事情,毕竟同为凰殿之人,互帮互助也是在理,可对?” 燕鲤使唤起人来当真是毫不客气,玉枕砂闻言,唇角带笑,看着燕鲤半晌,微一点头,“好。” 随即起身,出了马车。 燕鲤有些意外玉枕砂这般顺从,白曳感觉到那股压迫感终于消失,不由得松了口气,玉枕砂浑身气压太低,让人压力倍增,像是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使得行动变得缓慢起来,思绪也迟钝了些。 白曳虽不知玉枕砂是何人,但从这情况来看,这人想必与燕鲤是旧识,如此,便放下心来,却还是有些忧虑,“燕姑娘,这” “有他在,安全不是问题。”燕鲤笑了一笑,舒适的靠在榻上,端得是个悠闲,闭了眼,养神。 “此去一行离佛山甚远,苏倾方才准备的干粮只足十日之存,我还有些盘缠,白小姐倒是不必担心此。” 须臾,燕鲤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白曳闻言点头,也知燕鲤看不见,止住动作,望那被风吹起的窗帘外看去。 褚尘现在是否安然? 苏国: “哗啦啦——” 果盘瓷器等物被挥到地上,发出错杂的响声,尖锐而刺耳。 “一群废物,还没有查到苏得瑾去了哪里?!”苏羽裳面色阴冷,目光更是凉到极致,手心已因刚才的举止而流血不止,被破碎的瓷片所划伤留下半寸长的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他问话后,面前的暗卫齐刷刷跪下,一言不发,头深深的埋着,沉默不语,空气略显沉闷。 边沿的一人颤道:“回三皇子,大皇子寝宫早已无人,近日卧床在塌的,想必是大皇子的属下伪装所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苏国天下 苏得瑾经文纬武c可谓是七步之才,那日遭暗算也是身本负伤所致,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在暗中对苏得瑾的势力进行打击,联合慧公主掌握其据点行踪,却还是让苏得瑾逃脱,未能致死,只是将他的一部分属下剿灭。 苏羽裳眸光起伏不定,若是这次苏得瑾活着回来,那,就是他苏羽裳的死期! 夺嫡之争,皇位之夺,费尽心思,几番周折,未雨绸缪至此,已是到了关键之时。 不是输,便是亡。 苏羽裳看着跪了一地的暗卫,隐隐有烦躁之感,他冷笑一声,手攥的极紧,似要记住这种痛感,“去领罚,未找到人就别来见我!” “属下遵命。”暗卫们忙应道,整齐划一的离开。 苏羽裳坐下,那贡品的茶也食之无味,他按了按太阳穴,将整个身子埋在榻中,闭目。 “三皇子可是无计可施了?” 珠帘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清脆,带着柔和,似是故人一叹,伊人轻吟。 苏羽裳不言,眉头略一皱。 从那珠帘翠幕中走出一人,身披云色衣,发束玉色冠,面若白兰花,指如长葱根,翩跹作步,惊鸿一瞥,极为绝,极为惊。 裴婳的羽扇拂过唇瓣,顿住,含笑道:“苏得瑾生死不明,楚景文被困,长公主自身难保,凰殿之人更是下落不明,这可是您出手的好时机,怎么,三皇子是在等那东风吗?” 苏羽裳的语气沉了沉,“凤钰失言了?” “怎会!”裴婳像是感到意外,微挑了眉,神色添了分懒意,“凤世子可是比三皇子还迫不及待想让苏皇退位,自然是希望您登基的,又怎会失言呢?” 苏羽裳蓦地睁眼,目光一滑,“若是如此,在燕国中,他干了什么?” 裴婳眉目温中及润,从容不迫,“燕国是您的盟友,也是敌人,敌人之话怎可信,三皇子莫不是忘了,在合作时,给予足够的信与任才是合作的前提么?若三皇子无法给我和凤世子信任,那就另请高人吧!” 苏羽裳盯着他的眼,只见裴婳的目中笑意淡淡,眉间半分褶皱也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苏羽裳沉默了一瞬,道:“本皇子并非不信凤世子,只是凤世子出现的太巧c太早,让本皇子甚是不安。” 他说完,叹了一声,补充:“凤世子的心本皇子明白,只是前些日子国库遭贼,百年人参被盗,正巧苏得瑾重伤,急需药材” “凤世子支持您登基,又何必自掘坟墓去助苏得瑾?”裴婳摇了摇头,羽扇一收,看向别处,“三皇子可知那草药是何品种?” 苏羽裳顺着他的动作看了去,面色不太好,心中也有些不快,裴婳指的草药是常见的一种,如此问他,实在含沙射影的道他心思不聪么! 见苏羽裳不答,裴婳也不怒,而是笑道:“此为鬼针草,《泉州本草》里曾曰,性温,味苦,无毒。有清热,解毒,散瘀,消肿之效。” 裴婳细细道来:“鬼针草喜温喜湿,以疏松肥沃为植,砂质壤土及粘壤土栽培为宜。” 苏羽裳听完,道:“公子婳想说什么?” 裴婳微微一笑,语气亲浅含切,“鬼针草自有自己的生长方式及环境,也从未背离,凤世子便是那鬼针草,以土而存,靠水为生。” 此话一出,苏羽裳的唇角弯了弯,裴婳这般说,言外之意是在说凤钰聪慧归聪慧,布谋全局的却是他,掌握棋盘的也是他,苏国的天下——会是他苏羽裳的。 苏羽裳的心情明媚许多,起身,“时候不早了,公子婳不如随本皇子一起用膳?” “三皇子邀请,岂有拒绝之理。” 月白的天空风清云淡,偶尔飘过几只飞鸟,也是未曾停留,匆匆离去,树枝卷了风,倾覆而下,拢了层纱般,透着朦胧。 飒飒的声音穿梭林间,软底靴落于叶上,发出清脆声响,一人扶树而走,十指根根渗血,沾染在树上,显得触目惊心。后方的太监跟着,呈呜咽之状,泣不成声,他伸出手抹了抹眼角,几乎是涕下沾襟,“大皇子,如今三皇子步步紧逼,视皇法如无物,皇上昏迷不醒,这c这该如何是好啊” 苏得瑾又咳了一声,他颤着手将手心放于眼前,映入眼帘的是猩红的血液,顺着纹路流淌而下。 只觉得咽喉处如火烧,苏得瑾垂下手,低声开口:“去救人。” “大皇子!”太监一惊,又见苏得瑾状态不对劲,急的不知所措,满头大汗,“大皇子是否适才受了伤?” 苏得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苏羽裳太过于多疑,他此番出来也是危险难测,此时,苏羽裳应是已察觉到他人不见了,正在暗里查询踪迹,并准备一举铲除。 “我无事。富顺,去燕国大概需多久?”苏得瑾有些倦怠,这几日的养伤都在苏羽裳的眼皮底下,换了药,撤了人,他的病情因此不但没好,反而恶化许多,能够捡回一条命已是难得。 富公公一怔,知道苏得瑾这是想去燕国,他重重一叹,很清楚自己这做下人的,是没资格过问主子的事,便道:“从此地出发,去燕国至少得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足以让世事变迁。 苏得瑾眸光变换了下,“楚状元及燕公子还在等着我去” “大皇子请三思后行啊!”富公公一慌,连忙跪了下去,双膝落地,与树叶黄土碰撞之声传出,“请大皇子顾全大局!” 苏得瑾的头脑似有水声在嗡嗡作响,他叹了一叹,又引来一阵咳嗽,唇边血迹愈来愈多,望了眼身后的皇宫,不知明日往后,是否还能走到这里。 忍了这丹田不定之痛,苏得瑾一步一步向前,“备车,联系十里外御林卫。” 富公公闻言应下,又道:“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以大皇子的身份,无权号令御林卫” “就说三皇子企图谋反,让他们速速滚来救驾!”苏得瑾丢下这句话,一匹烈性马儿奔跑而来,那马儿颈细,色浅黑,神色狙狂,色彩浓黑,透出野性的不羁来。 盗骊,名驹,关外名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虫蛊 马车行速不快,而燕鲤早早就闭了目养神,呼吸清浅,明显是已熟睡,白曳坐在马车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欲走出马车,触及到车厢外的人影后,却又在马车边沿处坐下。 逆着月光,白曳看到了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在辕座上一动不动的玉枕砂,轻声开口道:“我来驱马吧,天色晚了,公子还是进去一歇,养足精神为好。” 玉枕砂坐于车前辕座上,闻言,出声:“你不怕我会对她做什么?”他唇边似是含笑,语气也带了分戏谑,慢悠悠的道出话后,又是一阖眼,“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在这里小憩一会便是。” 白曳无言,她动了动唇,一时之间搞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像主子与属下,却也不像,也看不出有何合作关系的共存。 及此,白曳点了点头,又跳下马车,头也不转的道:“小女子现存事,需更衣,勿扰。” 玉枕砂将马车停下,也知晓了白曳的话中之意,人有三急,急为先。 他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向车厢内,隐隐可透过车帘见那一片瑰红衣角,泛着天光水色的华,雨落清远的凉,席卷而来,霎那间变得清晰起来。 目光扫过被风吹起的帘子,又想起白日里那人的警惕与疏离,玉枕砂睫羽一动,将目光收回,月白的手腕枕于头后,看那天空波光潋滟,星沉月落,浅许月明星稀般,衬得那明月高悬。 “啊——” 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声响起! 玉枕砂不动。 须臾,车厢内飘来一阵风,乌发起伏之间,雪白的容颜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燕鲤看到那睡于马上的玉枕砂,嘴角一抖,这人真是连睡眠的时间也不留给马。 “白小姐呢?”燕鲤被那一声尖叫吵醒,醒来后见车内四周无人,先是反思自己睡得太沉,后便是出来一探究竟。 “大概被抓走了吧。”玉枕砂不紧不慢的回答,燕鲤闻言面色骤变,顷刻之间冷了下去,“你没跟着她?” 玉枕砂抬了抬眼皮,“他人去如厕,我也需跟着?”语落便是睁眼,继续道:“且不说这般行为有违常理,怕是白曳也不愿自己清白被玷污” 他话还未说完,身前刮过一阵急风,原地的燕鲤早就没了影,想必是循着声音的源处找人去了。 玉枕砂看了前方半晌,像是入了神,连肩头衣裳何时滑落半寸也不知。 白曳若是出事,燕鲤的领路人自然是不会再有,人是她护着的,无论如何,也不许他人来犯! 燕鲤运用步法没多久,突然觉得身围多了些陌生的气息,她敛去神色,顿住脚步,唇角微勾。 很好,是冲着她来的。 无多语,无纠缠。 对方有六个人,每人武功皆在上流,身形鬼魅无常,那经打造的刀剑,血腥味几乎覆盖全身,带了锈的沧桑,变了味的剑身。 一声刀刃相接的声音响起,接着是衣衫划破之声,燕鲤往身旁一侧,那攻击便落了空,她微抬眼,身形一晃,疾速退后,不让他人近身。 “这步法c武功c身形,倒是像皇家暗卫。”趁着这些人未反应过来,燕鲤有条不紊的说出这句话,语毕,手指轻轻一动。 落英缤纷,木叶纷然而下,这些人刚反应过来,便觉得体内胀痛难忍,接着是五脏六腑传来绞痛,须臾,整个人炸开! 这五人死不瞑目,死前也不知自己中了何种手段,燕鲤看着那踉跄着逃脱的身影,也知晓是漏网之鱼,而她却没有精力去对付。 这人慌张的跑着,跑远了往后一看,无人,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得救,侥幸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快出了这小林子。 终于快接近了。 “你——” 血被不着痕迹的抹开,这人瞪大了眼,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待瞳孔光彩慢慢溃散,身体也渐至冰凉僵硬,只见木叶被压发出脆然一声,人也应声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玉枕砂拿出绢帕,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指,用完后毫不在意的将那绣有美人图精致绝伦的绣帕扔至泥泞处,面上安然,转身,在尸体之间,与燕鲤遥遥相望。 两人相视,一时无言。 不远处本被劫持的白曳也终是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僵硬,根本移不动脚步。 “燕c燕姑娘”这个认知让白曳慌了起来,燕鲤闻声向白曳走去,也是发现了不正常之处,扶着白曳,蹙眉道:“身体可有哪里疼痛?” “腿,我的腿没知觉了。”白曳只觉得脚底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不止是脚底没有痛觉,连腿部都已试不到知觉,她动弹不得,手去锤打自己的腿,随着衣裙的抖动而起伏,却是感受不到半分的不适。 燕鲤也觉得蹊跷,走进了去看,也不多此一举过问,手抚上白曳的小腿部,又替其把脉,清楚是什么原因后,眉心一拢,“此毒名为虫僵,是一种绮族之蛊。” 也就是说,白曳中了毒。 手一顿,白曳的目垂了下来,似是想起什么,沉默不语,只是身躯微微颤抖,连带着睫羽都颤了起来。 燕鲤追问:“白小姐是否知道这虫蛊从何而来,又是由何而中?” 白曳不发一言。 倒是玉枕砂不耐烦了,眉目一阖道:“若是不愿解毒,倒可让你自生自灭,不然废话少说,也好过现在这般费了时间,减了精力!” 白曳的头低着,神情依稀看不清楚,燕鲤见此也不逼她,只是看了看自己那白到透明的手心,慢条斯理的开口:“白小姐不说,我自然不会过问,只是虫蛊毒发时间为三日,三日后再不治疗,必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惨烈。” 许是燕鲤的话起了作用,白曳蓦地抬头,目光里的光闪烁的太快,甚至可与那月光斑斑媲美,她动了动唇,“鸿庙寺。” 鸿庙寺?是指事件发生在鸿庙寺,还是指鸿庙寺之人下的毒? 燕鲤正思索着,突然,树上一阵躁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变故突生 燕鲤察觉动静,迅速转身,身形退后,足尖一点,两指一曲拎起白曳,瞬息之间避开那突兀出现的深色水雾。 她微一抿唇,看到了树上垂落着的一片衣角,再往上,是一宽袍人,那衣袖过于宽大,滑于腰前,也是极长,将手指完全遮掩,露出微黑的指甲,显得尖削而墨玉,乌色的斗篷下是无冠自落的长发,一缕缕自斗篷内而出,与那斗篷相映,似水光接天,若风里雨滴。 那气息内敛不外露,即使不见容颜,也可看出其人之风华几分,怕是一出类拔萃的人物,风姿卓越,贵卓不凡。 燕鲤觉得手酸,将白曳放于草地上,手上的内力也消去大半,她思忖一下,觉得自己不太可能一重生就招惹了这般的人,叹了气道:“阁下贸然出手,可是与燕某有仇?” 见人不答,燕鲤也不急,“或者,认错了人?” 玉枕砂比燕鲤干脆许多,见有人袭击,本想出手,却因燕鲤不疾不徐的问话而止住动作,静观其变。 宽袍人依旧不回话,连身形都未动分毫。 白曳细细看去,此时也是分外着急,燕鲤是什么人她十分清楚,手段也是极为高明,但凭此人无声无息出现并下手的功夫,怕也是个不简单的,燕鲤方才又用去了部分内力,若是此人阴险狡诈,燕鲤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白曳的急迫,燕鲤反倒是来了兴致,有一窥其容的想法,她唇瓣微启,笑得恣意,“阁下不言就是默认,既然寻错了人,不如告知燕某,这寻的人是谁?” “天女。” 这下,宽袍人出人意料的回答了,而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燕鲤眉一蹙,果不其然,此人的目的是白曳,亦或者褚尘二人。 玉枕砂见此情况,即使燕鲤不吩咐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务便是保护天女白曳,但他此次前来并不是充当侍卫的,于是,衣袂烈烈之间,风起云涌! 燕鲤眼前一阵眼花缭乱,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而宽袍人身形一闪,竟是凭空从树上消失,顷刻之间来到白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这速度,显然已超越身体极限! 暗叫不好,燕鲤离白曳极近,也只来得及抢人,宽袍人似乎不愿做多纠缠,与燕鲤僵持几瞬,便退了去,来也匆然,去也突然,那斗篷之上的金铃晃了一晃,只留下寸寸的余芒。 燕鲤连忙替白曳把脉,略一沉思,“未见其差。” 与方才一样,未见其严重,也未见其好上几分。 白曳隐瞒的太多,燕鲤一时半会也揣摩不出那人的身份及幕后之人,她只是放下白曳的皓腕,语气缥缈,“我们走吧。” “燕姑娘。”后方传来声音,轻若鸿毛,似在低喃,燕鲤脚步一转,顿住。 半晌,此声再次缓缓传出:“燕姑娘有所不知,我属意褚尘,褚尘却对我无意,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自讨苦吃罢了。”白曳苦涩的笑容漫上唇角,“他一出家之人,六根清净,抛去世俗,又怎会入了俗,是我在逼他。” 听白曳细细说完,燕鲤转身,这时,白曳又道:“我的毒,想必是仇家所下,身为天女,暗地里为皇族挡了多少暗箭,被泼了多少脏水,沾了多少血腥。我知道的事太多,那企图篡夺皇位之人想除去我也不足为奇。” 篡夺之人,是为左相也。 天地皆知,左相野心勃勃,谋划十几年,只为一朝能登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虫蛊是奇毒,常人无法接触到,左相权势滔天,有这种毒也是正常。 语落半晌,燕鲤思忖过后,一挥袖,“走吧!” 白曳略诧异,她以为燕鲤会追问下去,却不料与猜测相反。 玉枕砂觉得自己这空气做得好,被无视了不说,还被彻底忽略。 他正要说话,突然看见远处射来一透明的银针,疾速朝燕鲤驶来! 瞳孔一暗,原本微动的手收了回去,足尖一点,身影掠过,那长袍飘着,乱了人的眼。 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拉过燕鲤,背对于袭击,空气被划破之声响起,燕鲤一阵目眩,便是听见一声闷哼,她一惊,手上已满是血液。 这变故突生,让人防不胜防。 暗里偷袭之人已远去,燕鲤心下沉了沉,想要运用异能为玉枕砂疗伤,却被一双好看的手扣住。 “为殿主办事,是我的本分,既然” “闭嘴。”燕鲤眉心紧蹙,目视玉枕砂苍白的面,眸里不知是何情绪流淌,她猛地咳了几声,喉咙涌上腥甜,被硬生生咽下,燕鲤知道,这是异能反噬了。 一次性运用太多,精神力亏耗重。 “燕姑娘,你怎么样了!”白曳只看清燕鲤被人袭击,却不知受伤的是谁,此时便着急起来,可奈何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左顾右盼,心里一紧。 燕鲤并未回答此话,只是眉心疏松几分,放下手就要走。 “殿主似乎很排斥我?”后方的低笑隐隐给人种无酒自醉的媚惑,却透出清泉石流,燕鲤不去管他,而是走到白曳旁边,“我来背你吧!” 白曳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不适合走动,便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觉得奇怪无比,总觉得这两人不可揣摩。 燕鲤有内力护体,背起白曳来轻而易举,她似乎忘了还有玉枕砂这个人,只是脚下生风般运用内力,不出几刻,就看到了马车的影子。 须臾,白曳偏着头,有种乘月而走的恍惚感,她轻声开口:“燕姑娘心情不好吗?” 燕鲤抬眼,“算是。” 没想到燕鲤回答的这么干脆,白曳语塞一瞬,继而又道:“如今四周并不安全,燕姑娘又负了伤,不等那公子一起上路吗?” 燕鲤摇摇头,“不需要。”她上了马车,将白曳放下扶好,自己也坐了下来,“甩开他也好,省得看着心烦。” 面对燕鲤的任性,白曳无计可施,一时无言。 毕竟燕鲤还未到豆蔻年华,青稚眉目虽如画,却未见沧桑,因燕鲤为人处事而显得老成持重,她险些快忘了自己眼前的人还只是个少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皈依 白曳突然平静了下来,她自己在这里自顾自的着急担忧也无用,既然燕鲤没说什么,那就说明此毒可解,还有机会,趁这期间,不如放松心态,也好过辗转反侧难眠。 燕鲤侧躺未眠,旁边的白曳似是睡不着,在身旁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有些她听进去了,有些则被忽略,思绪飘远间,白曳的话语再次响起。 “传闻紫荆道长曾做出一震惊中原之事,一向不问世事的他破格为一女子在发簪上刻纹,并佑佩戴者平安。此事传到四国国君耳中,纷纷去查那奇女子是谁,竟能得到紫荆道长的另眼相待,谁知,查到的消息也是在人的意料之外。” 白曳语气一顿,接着道:“那人是苏国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原本心不在焉的燕鲤蓦地起身,目光犀利一闪,像含了冷水的冰,透入人的心中,凉的彻骨,凉的沁肤,她的视线让白曳感到不适,略移了移身子,点了点头,“经过查证,奇女子的确是在外出游的永安公主。” 燕鲤的面色只恍惚了一瞬,又恢复正常,不疾不徐的支住自己的下巴,语气微微,“然后?” “然后燕姑娘想问什么?”白曳察觉到燕鲤情绪波动了几瞬,试探着问道。 “只是好奇那名冠天下的永安公主究竟是何许人物罢了!”燕鲤懒懒答着,丝毫不见不妥之处,她知道白曳只是知道她是凰殿殿主,而不知道她是那京城四处追捕的燕氏余孽,不然,白曳应是不会过来找她求助。 她燕鲤在别人眼中,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四面楚歌朝不虑夕。 白曳闻言也不怀疑燕鲤的话,只稍稍停顿,又道:“永安公主是一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可谓曰天下之佳人,莫若苏国;苏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皇家之女永安者。用诗人的话来形容,便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生女就生皇家女,做女便做永安女,这是苏国名句,可见永安公主的风采。” 燕鲤细细的听着,仿佛看到了世人口中赞叹的奇女子,那位得知自己夫君已死的华尊公主,举剑自刎,何其壮观,何其悲丽! “只可惜,永安公主与燕王伉俪情深,如鼓琴瑟,鹣鲽情深,且重情重义,知永安王府不可避免这场劫难愿与王府共存亡,最终自刎于火海,后为世人唏嘘感叹。” 白曳眸中也露出惋惜之意,在她眼中的永安公主是女中俊才,极其优秀,上能处理朝政大事,下能管好府内事务,能文会武,也值得让人尊敬,落得那个下场,怎能不让世人惋惜? 燕鲤沉思片刻,她手松了又紧,反复几次后,闭了眼,“永安公主是皈依心了罢。” 白曳知道佛经三皈依故事,无有四皈依之说,如此也是点了点头,皈依自己的心,跟心而定,筑风华,成往事。 因燕氏被满门抄斩,而终,燕氏葬。 永安公主死后,苏国并未有什么动静,苏皇也只是象征性的为永安公主风光大葬,走一下仪式,便没了消息,如石沉大海,水落冰湖。 “白姑娘可急着去佛山?”燕鲤抿唇开口,双眸略暗,像是蒙了层雾气,隐约看不清晰,似冰原之上的水色翩跹。 白曳被问的怔忪,正要答,却听人言:“若是着急,可先行一步,我有事需返回一趟,此后再去。” 闻言,白曳有些急了,她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让燕鲤能够护她去佛山,而时间紧迫容不得耽搁,燕鲤此事回去,等动身去佛山,也不知是何年何日? 燕鲤看了她一眼,“可有意见?” 白曳听到这便知道她心意已决,无法改变,既然如此,不如助燕鲤办事,也好过在这里干等着,不仅自身安全没了保障,连时间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燕姑娘若真要返行,不介意的话,把我也带上吧。”白曳生怕燕鲤突然消失,连忙出声,燕鲤也不意外白曳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点头,走出马车,想驱使马车往回赶。 掀开车帘,只见那一片绣色衣角入了眸底,霸占了视线。 “为何要对褚尘下手?” “如殿主所见,取佛经而已。” “即是如此,那我问你,褚尘如今的状况,有你的一份推波助澜么?”燕鲤拢了眉,盯着不曾转身的身影,这坐姿也是贵气横生的,仪态优雅到了不由自主的地步。 “怎会。”玉枕砂眉目一动,像是带了些春意的阑珊,“我这人,不喜对同一人出手两次,因为在第一次,他就负了。” 心性狠厉,可用而不可近。 燕鲤尤记得司岭对玉枕砂的评价,若无她,就无凰殿,若无玉枕砂,就无今日辉煌的凰殿。 “月影在你哪?”燕鲤想起许久不见的月影,对他的去处产生了怀疑,原本认为月影大概是去养伤了,但在见到玉枕砂的那一刻起,燕鲤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月影受制于玉枕砂,在之前又是玉枕砂的人,出了事受了伤不太可能会不露面而隐匿。 半晌,没得到答案,燕鲤笑了一笑,唇角处有些冷,“被你杀了?” “的确是死了,也正是我所杀。”玉枕砂不紧不慢的出声,衣袍一掀,坐于车垫之上,望着那以锦缎绘织的各种花鸟虫兽为背景的车壁,淡淡扬眉,“殿主可是心疼?” 燕鲤看他半晌,眸里透析的光一浓,无波无漾,“少了一个人,副殿主不打算为我再寻个来?” “殿主不嫌弃,用我也是一样的。”玉枕砂笑得不见温度,声音放轻了些,又继续笑道:“殿主何时如此易受骗了?月影只是被我关在寻涯岭罢了,过个几日便可脱身,无性命之忧!” 他说着,头倚在车壁上,心不在焉的开口:“只是殿主莫要再对他纵容,此人狼子野心,生了不该生的心思,若再养出个白眼狼,可不是殿主能够承受的。” 花青衣质地精洁,纹理斐然,奇异似淡水拂过,长袍交领处露出精致剔透的锁骨,若水肌玉骨般,那帏帽在身后,紧贴着车壁,一截截长发自帽下而出。 此时若出什么事,以这个姿势,很难避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看戏掌掴 燕鲤这般想着,敛了心神,看着玉枕砂,面色微冷,也不再言。 一路无言,到达相府已是翌日。 对于玉枕砂多年练就的死皮赖脸,燕鲤对此无可奈何,看这样子他是不打算回去了,于是便从车厢里扒出一套衣裳,咳了两声道:“这里是金兰棉麻所织的衣衫,你这一身太显眼,换上这个吧。” 玉枕砂面上浮现出嫌弃的表情,衣袖一挥,身子侧去,“殿主觉得这东西配得上我?”他说完,退后几步,又道:“我面如凝脂c朗目疏眉c惊才风逸,这衣料许会蛰了我的玉肤c冰肌,将玉色变为赤色,如此,你可忍心?” 燕鲤将手中衣衫收回,平静开口:“既然如此,你不用跟来了。” 玉枕砂见此,忙伸手扯回燕鲤怀中的衣衫,一来一去,那指尖触过雪腕,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像是处于雪天温凉,玉髓透淡酒。 燕鲤像是已猜测到玉枕砂的举动,拍了拍手,挑眉,“还要委屈一下副殿主了。” “唤我枕砂便是,殿主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玉枕砂毫不避讳的当着燕鲤的面褪去外袍,微挑衣裳,轻拢慢拈,细细作响。燕鲤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闭眼,生怕玉枕砂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声毕,玉枕砂已换好衣服,他的容貌太显眼,如此,便抹了些药物在面上,使肤色暗淡起来,拾掇好一切,燕鲤示意他下车,玉枕砂会意,也不为难,似一阵风般跃下,不见了人影。 燕鲤将白曳唤来,让其换了身衣裳,又改了妆容,继而,燕鲤拿出东西,给自己易容起来。 随着燕鲤面目的变化,白曳也变得错愕起来—— 这手法,无不精细,无不熟捻,无不迅速,却毫无纰漏,毫无破绽。 这易容成的人,居然是原大公子原忧吟! 顾不得白曳心中的震撼,几人做足准备,这才乘着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相府。 “这左相府果真是比右相府要富埒陶白许多,左相此人也是财大气粗,腰缠万贯。”燕鲤啧啧称赞出声,眸里却不含笑意,她举着羽扇来到府前,上次的侍卫已识了她,这次主动让开道路,供燕鲤通行。 “看到了吗?”待走远了,燕鲤不紧不慢的开口。 她娓娓的叹着,笑了一笑,“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因原忧吟掌握右相大权,以实力服人,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得罪原忧吟,哪怕是左相本人,也不会当着他人的面与原忧吟结仇。 白曳抬头,此时将方才的疑问抛到脑底,“以实力服人,说到底是以权压人吧?” 燕鲤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柔和的笑着,须臾,开口:“权势,实力,是为人所渴望的,也是相辅相成。在得到这些之前,人都会变得憎恶,得到之后,欲固己利,人便会面目全非。” 白曳若有所思,玉枕砂紧随其后,不知在想些什么,低敛着睫羽。 突然,燕鲤顿住了脚步,后方的玉枕砂不留神,直直撞了上去,挺直的鼻尖传来阵痛感,他忙退后一步,正要说话,前面突兀传来有条不紊的声音:“原少爷,小姐说过,若是您来,可到祠堂观摩一场好戏。” 一位低眉顺眼的小丫鬟恭敬的细声传达白绸绾吩咐的话,随即退到一旁,看起来颇为安分守己,却也是个不简单的,从那平稳的步伐c粗粝的手心来看,是一习武之人。 燕鲤得知后点头,唇角的笑容缓缓而升。 好戏,怎能错过。 白曳虽不知燕鲤回来到底为了什么,但他人的事不能多问,她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跟在燕鲤身后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哪怕是不曾习武的白曳能够感觉到传自他身上那浓郁的煞气,无血自浓。 不自觉的,便远离了此人。 花上枝头,春意阑珊,风动草轻,声声沉寂。 “放肆!” 衣料金厚华贵的老太君站起,手杖重重地砸落地上,大厅里回遍着地面碰撞而发出的声音,老太君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前方的人,“你”了半天,胸口怒气难平。 “老太君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旁边的人细心的为老太君按摩,为减轻她的怒火,老太君起身,手杖又于地面重重敲了两下,冷声道:“你可认错?” 跪着的三小姐倔强的抿着唇,双手紧扣,几乎能掐出血液来,她闻言,浑身更冰冷了些,如同处在冰窟窿里面,透了心的凉,冷了心的冰。 “孙女没有错,孙女不认错。”三小姐在第一次被罚后,是这么答的。 她本就无错,这一切都是白绸绾干的,刺客也是白绸绾找来的,这事明显出自于白绸绾的杰作,而非她,为什么不信她? 若不是白绸绾搅局,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这群人却只关注自己的利益,维护为所欲为的白绸绾,却忘记了调查真相。 白绸绾,白绸绾白绸绾! 三小姐眸中酝酿着风暴,一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她就已恨白绸绾入骨。 那日,她的前程被毁,原本刺杀白绸绾的刺客变为了绾楼之人,害得她清白被毁,美梦破碎,只留下一具肮脏的身子还存于人世间。 断她生路,毁她去路,没了清白之身,以后再怎么有才有貌,也未必能嫁入皇亲贵族c能够洗去那天给她带来的耻辱。 若不是她趁其不备,用发簪以杀之,这丑闻就会在今日传遍大街小巷,京城四外,为人所鄙夷,为左相所弃,为天下耻笑。 老太君闻言,怒的那手杖去敲打三小姐的背部,“说什么混账话,你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三小姐忍受着手杖之痛,却不能还手,继续道:“孙女无错。” “我说你有错就是有错!”老太君见白绸绾还敢反驳,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些,一下一下的挥打着,在三小姐的背部留下沉闷的声响,须臾,打的累了,把手杖递给别人,“以家法处置,三小姐这高枝我老人家攀不起,从此以后,不得踏入此地一步!” 白绸绾在上面看着,仪态端正,眸中含笑,波澜不惊。 若她没有及时采取措施,那么现在跪在地上,受尽冷眼嘲讽,鄙夷不屑的人就是她了。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礼尚往来。 老太君的面上满是对三小姐的失望之色,以相府全部精力铸成的一个贵女,没想到却会自掘坟墓,自讨苦吃! 她对那天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三小姐失贞之事,此事至关重要,老太君已决定放弃三小姐,不能为相府所杀,便为相府所杀,弃子,是毫无利用价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给我跪下 白绸绾看老太君怒气难平,笑着走了过去,轻轻拍打老太君的背脊,动作节奏有致,轻缓有度,老太君顿时觉得舒服不少,对白绸绾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还是绾姐儿懂事,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老人家需要孝顺。” “祖母说笑了,绸绾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且姐姐这么一个剔透的人儿,也是十分孝顺祖母呢!”白绸绾轻笑道,多一分则热,少一分则疏,一举一动,都透着礼。 老太君越看白绸绾越满意,虽不知左相为何会选择三小姐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玩意培养,但她也是不能说什么的,明面上看她在相府掌家,具有很大的权力,但实际掌权人还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左相。 她有些累了,便在旁人的搀扶下坐好,三小姐依旧一声不吭的跪着,汗水与血液浑织,从头到尾没有哭喊过一次,似是冷静着想对策。 倒是个硬脾气的。 只是白绸绾知道以三小姐的脾性,怕是会僵持下去,毕竟是被宠到大的娇花,平时也以算计她为乐,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怎能妥协? 想必此时都想杀了她吧。 偏偏有苦不能说,被毁了清白也只能忍着,这对三小姐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 为了自己的名声c颜面和前途,三小姐是绝对不会说出那天发生的事的,且,没有证据,老太君也不会信。 老太君几乎是余光都不想留给三小姐,一看到她就心烦,于是道:“把她拖下去!” 周围的人碍着三小姐的在府内的受宠度,犹豫不敢动,相互看了一眼。 “贱婢!身为下人,竟都反了吗!连我的话也不听?”老太君怒气又冲上头脑,浑身威仪不可忽视,冷眼扫去,那些下人听言,不敢耽搁,连忙扶起三小姐,带她离开,而三小姐却是使出浑身力气打掉这两人的手,没了支撑,她的身子晃了晃。 “祖母,音儿不服!祖母未去查清缘由就平白罚音儿,偏信五妹妹之言,对音儿施家法,实在缺公,正所谓罚人有理,惩人有由,祖母这般不理不由,寒的不仅是音儿的心,也寒了与音儿同辈姐妹的心!” 三小姐抬起头,双眸里的光很盛,手握的很紧,似是用尽力气说完这番话,开始微喘着气,眼里泪花闪现,像是想打亲情牌。 白绸绾看到这,唇角微勾。 这个样子,实着是狼狈透了。 与往日的她很像。 不料,老太君闻言,气的更狠,“你还振振有词!莫不是我这老人家管不住你了?” 白绸绾在一旁细细开口:“姐姐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不是责怪祖母,毕竟爹爹那么心疼姐姐,教姐姐为人处事,姐姐又怎不知如何去做人呢?” 白绸绾的挑拨离间意味不重不轻,若是往常的老太君,必能听出,但此刻的她已被怒气冲昏头脑,哪还管白绸绾与三小姐之间的阴私,上前一步,当场亲自给了三小姐一个掌掴! 燕鲤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而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话:打得好! 她顿住脚步,察觉到这时进去实为不妥,便在右侧槅扇处立住,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 玉枕砂自是对这些女人的腌臜事不感兴趣,看了远处半天,忍不住出声:“很好看?” 燕鲤配合的点头,“好看极,看戏岂能不如人意?” “有我好看?”玉枕砂挑了眉去问。 燕鲤转身看了看他,又收回视线,“无可媲美,你揽镜自顾自醉然,此戏自在眼前流,本是两桩事,同为一谈作甚?” 玉枕砂笑了,“殿主返身,就是为了看这无聊至极的宅斗?” “非也,宅斗只是小餐饭菜,开胃小菜而已。” 两人这边话语刚落,那边就起了混乱,原来正在学现今流行“钿花妆”的陶姨娘一听自家女儿出事,急急忙忙的跑来祠堂,在中途摔了一跤,浑身淤泥布,脚下泥土胜芳,顾不得仪态的跑来,将老太君吓到了。 近日雨多,难免泥土松。 老太君被白绸绾扶着,才没有过于失态,而白绸绾却是感觉到了来自双臂的重量,没想到老太君看似身瘦,实则体重,白绸绾险些没接住人,却又偏偏不能动用内力,这可苦了她,咬着牙承受着一个几十公斤的人。 燕鲤也看出白绸绾的困难,抿唇一笑,“她自是无法动用内力的,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可是会武的,若是动用了内力,被老太君所知,难保老太君会因此疏离了她,那她做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白曳闻言,又看向白绸绾,只见她原本白皙的面孔变得红润起来,面色也不太对劲,偏偏老太君一副余惊未定的模样,迟迟不肯站好。 “白绸绾在绾楼公然使用武功内力此事已被多数人所知,但那是绾楼的地盘,相信无人敢找绾楼的茬,而左相更是不会将如此丢脸的事道出。所以,京城还没有传开白绸绾身怀武功这事。” 白曳闻声思索几分,又忍不住道:“那为何白五小姐与他人有染被未婚先休这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呢?” “因此事被滋生大了。”燕鲤淡淡开口,眉眼平静。 白曳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不是太了解这后宅之事,因,她接触到的只是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以及身边各种利用与背叛。 但两者还是有相同之处的,都是利益为上。 “给我跪下!”老太君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怒火冲着陶姨娘而去,她怒目圆睁,手上的拐杖撞于地面,嘭嘭作响。 偏偏陶姨娘是个没眼色的,她瞪大了眼,甚是委屈,“妾身只是担心三小姐,并没有违反伦理纲常,怎得惹娘动怒?” “行动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实在愧为人妇!”老太君半天呵斥出一句话,心里盛满怒火,原本就不喜陶姨娘的蠢和矫揉造作,觉得这个儿媳妇配不上左相,更是不能充当门面被抬为正妻,可奈何左相权势滔天一手遮天又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她也就只能作罢,只求陶姨娘不再犯到她头上来,可如今,看看这母女俩,一个死不承错,一个错而不知,真是生来就为了克她的! 白绸绾这时不紧不慢的开口:“陶姨娘莫非不知道三姐姐为了陷害于我去请杀手,最后反而弄错了人,误入祖母房中,让祖母不仅受了惊吓,还失了佛祖玉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丑态百出 老太君一想起那被盗的佛祖玉像就感觉自己心里在滴血,那可是紫荆道长触摸过的佛祖玉像啊,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陶姨娘面色一白,有些站不稳。 三小姐的确是做过此事,请了杀手来陷害白绸绾,并企图毁其一生。 但那些人并不是音儿所做,而是白绸绾搞的鬼,害得音儿失了清白,却还要受老太君的折辱! 陶姨娘一想到这,蓦地看向出声的白绸绾,眸里恨意滔天,几乎要将她撕碎,对此,白绸绾只是柔柔一笑,无辜开口:“陶姨娘看着我,可是觉得我说的对?” “你个小贱人,害得音儿失了清白不说,还反过来诬陷给她!”陶姨娘听到这句话,终于失控,发疯似得冲上去,一把扯过白绸绾的发簪,连带着将她的青丝扯掉几根,白绸绾本想避开,可陶姨娘动作突然,身体跟不上思维,便让陶姨娘得了逞。 “反了反了,绿碧,快把人拉开!”老太君太阳穴突突的疼,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视线模糊起来,将自身重量放在拐杖上。绿碧将两人拉开后,连忙扶住老太君,站着的三小姐也是心里一沉,恨不得将陶姨娘塞回地下。 不仅坏她好事,还不断作乱,坐正罪名,她有这么蠢的娘吗? 三小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她娘亲生的。 白绸绾惊讶的捂住双唇,杏眸微睁,语气急促,“姨娘,你适才说说姐姐失了清白?” 三小姐猛地看向白绸绾,恨不得剥她的皮,扒她的筋! 陶姨娘被拉开后也冷静下来,不由得脸色白了白,她在不经意间,居然说出了本想隐瞒的事实,让三小姐进退两难,颜面丢尽? 老太君本就知道此事,可知道和听别人口中说出的不同,闻言,几乎是火上浇油,老太君顿时七窍生烟,“相府真是白养了你!不仅不安分守己,整天只知勾心斗角算计姊妹,还自毁名声,失了清白,给相府抹黑!”她说完,对陶姨娘道:“你生的好女儿!” 陶姨娘直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妾身只是胡编乱造,胡说八道,三小姐没有被” “姨娘护女心切,难免会推翻方才的话,”白绸绾打断陶姨娘的话,继续道:“只是,姨娘既然护女心切,又怎会给自己的女儿抹黑呢?莫不是三姐姐不是姨娘亲生的?” 陶姨娘气于白绸绾的多话,悔于自己的无能,“你血口喷人!” 白绸绾叹了一声,眸光阴冷,她已整理好被陶姨娘扯乱的青丝,看起来端正有礼,“姨娘这般诬陷于我,可是不公。偏心于三姐姐也是管理无方所致,若姨娘难担大任,不如我与爹爹商榷一番,让四姨娘试试掌家滋味,为姨娘分担分担?” 顿时,陶姨娘气的说不出话。 三小姐就那样现在原地,觉得浑身宛如冰窟之中,心间发冷,她沉默着看向陶姨娘的丑态百出,感觉到了自己的悲哀。 有个一直拖后腿的娘,真是不堪设想。 半晌,有丫鬟匆匆走来,在老太君耳前说了些什么,老太君面色微变,目光滑过呆怔的三小姐,递给绿碧一个眼色,绿碧会意后,走向前,用力的甩给三小姐一巴掌! “住手!” 门前传来一声叫喊! 三小姐眸色一亮,是爹爹来了。 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左相来得及时,一挥袖拦截后,冷哼一声,尾音带着很重的杀气,绿碧吓得面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 “都在干什么!”左相看了看凌乱不堪的祠堂,出声呵斥,“祠堂乃净地,怎能在此喧哗?” “爹爹!”三小姐的面上梨花带雨,尽显楚楚可怜之意,她一双眸子积满泪水,似要涌出,一声轻唤之后,抿唇看着左相,不言。 左相对这个女儿还是比较上心的,见此,皱眉,“怎么了?” “爹!”还未等三小姐回答,白绸绾突然出声,面上含笑,有条不紊道:“女儿觉得爹爹有必要知道,适才陶姨娘冲上去欲与我纠纷拉扯,对我不敬,作为相府嫡女,妾室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 陶姨娘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绸绾,她分明已被抬正,脱离了姨娘这个身份,而白绸绾却句句戳心,处处提这个称呼,触她痛处,让她雪上也加霜。 左相这才看见这里还有白绸绾,表情便是冷了下来,“夫人已被扶正,是你的嫡母,你言辞之中以幼犯长,也是不孝。” 三小姐被晾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唇瓣翕动,“爹爹” 先前三小姐制造的效果已消失,再加上被白绸绾这么一搅和,左相看到三小姐也没了心情,“何事?你祖母怎得面色不佳,是你做错了什么,惹你祖母生气了?” 三小姐脚步一踉跄,睫羽颤了颤。 左相什么都知道! 一想到即将会被作为废棋而弃,三小姐就浑身发冷,倘若真的失了这个相府嫡女的身份,她会生不如死的!到时候,怕是嫁给人家当妾室都不得 而她的目标,是当今圣上。 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皇族皇后,可母仪天下。 如今看来,只化为了碎影。 三小姐暗恨,若不是白绸绾搞乱,毁了她的计划,并施之于她的身上,又计中有计,让她金蝉脱壳而不得,只得深陷泥潭,凭借着爹爹的威望与权势,绝对可以帮她弄到皇后这个位置! 负手而立的左相顿了一顿,补充道:“你的事我会亲自解决,陶姨娘自行禁足半月,不得不从,至于母亲” 左相一向是唯我独尊惯了,他平静至极的说出这段话,又开口:“不必为自己多增烦恼,音儿的事我自己清楚,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老太君一听,知道左相又要袒护三小姐了,可这次居然更为过分,竟是不打算处理她受到惊吓这件事了。 及此,老太君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她紧攥着拐杖,身子晃了一晃,“老二,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这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家整天只会拖相府后腿,只会吃斋念佛,而没用了?” 作者的话:嗯,三小姐脸皮够厚,想老牛吃嫩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被打 左相有些为难,他年年在忙国事,在朝廷上随机应变,察言观色能力强悍,但不擅长处理家人家务之事,也很少给老太君请安,这两年下来,母子关系自然生疏不少,但四国之间极其重孝道,左相也不会完全放着后宅之事不管。 “若母亲受了惊吓,可去府库讨回人参燕窝补补身子。” “你女儿自己管不好,还要委屈祖母?”白绸绾在适当的时候开口,眸光冷了下去,她看了一眼正在抽泣的三小姐,不由得唇边漫上嘲讽,忍了这么久都没动静,现在左相来了,便泣不成声? 陶姨娘恨恨的看着白绸绾,几乎要将她印在心底,如今白绸绾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势如破竹,也不再遮掩,弄得老爷有了忌惮,不敢轻易出手,不然今日栽的一定是白绸绾,而不是她们母女俩! 老太君颤巍巍的扶上白绸绾的手,“好孩子,你是相府的骄傲,你爹不懂你,还有祖母,祖母疼你。” 白绸绾心里冷笑,说到底还是以相府为重,事事都要挂上相府的名头,好不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哪有什么疼爱宠爱,一切不过是加上利益之上。 她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而是淡淡一笑,有些受宠若惊,“祖母的爱是众姊妹的,绸绾只求祖母心中有我就好,不敢奢求太多。” 老太君听了,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于白绸绾这个孙女,老太君是最满意的,不仅知道她喜欢什么c讨厌什么,而且每天都会送些珍稀品过来,知道她一心向佛,便去了鸿庙寺求平安签,讨要了价值连城的佛祖玉像过来,供她欣赏。 能歌善舞c能诗会文,容貌出色,仪态端正,又才华横溢,懂得进退,顾家顾府,孝敬大方,善解人意,如此优秀,若能利用的好,坐上那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白绸绾很清楚这是老太君的试探,所以从容应对,毫不拖泥带水。面对老太君,她不会耽搁,也不会怠慢,在相府立威,得到老太君的支持是重中之重,毕竟老太君才是相府真正的掌家之人。 而陶姨娘,则没有那个能力,只是形式上的掌家人。 左相也知道白绸绾的目的和心思,他神情晦涩,不知何时,这个女儿他越来越看不透了,时而聪慧,时而机智,时而伶俐,时而迟钝,时而如常,当真是千变万化,让人窥不出其容。 “母亲若真要讨个公道,可否先让儿子探查清楚?” “不用了,绿碧已经查清,当日那刺客身上的确是有杀手阁的令牌,且抓住一人,那人招供说是受三小姐的差使。”老太君冷哼一声,目光微冷,语气也是凉的,“想必是白音设计陷害我的孙女不成,反倒害苦了自己?” 老太君的一句话,两个称呼,基本上决定了白绸绾日后在相府的位置以及三小姐的不受喜爱。 否认三小姐是她的孙女,也就是不承认她嫡出的地位,不论三小姐再怎么得左相的宠,没了老太君的支持,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有老太君站在她这边,哪怕是左相怀疑这事是白绸绾干的,也不能随意处置。 以往她受了委屈,可是被迫认罪的,不听辩解,不能反驳,不找真相,直接给她定了罪名。 这两人各怀心事,说到底是治三小姐白音的罪,可却又不是,无非是想榨干其价值再丢弃,但比起她来,已经好上很多,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连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舍弃了。 不过,也幸亏是舍弃了她,才换来新生。 白绸绾唇瓣一翕,装作黯然神伤的模样,却是勉强道:“姐姐看我不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姐姐是明理通达之人,想必一定有缘由才会如此厌恶于绸绾,绸绾还愿姐姐能够道出因果来,也好让我改,绸绾改了,姐姐是不是就不再会怪罪于我?” 白音一口血差点没喷出,她看了白绸绾几瞬,只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本来抽泣的动作顿时僵住,连衣袖都没了浮动。她想过白绸绾会说一些不利于她的话,可却没想到白绸绾会以退为进,在几个心知肚明的人面前装姐妹情深! 明明几人都明白,甚至是再清楚不过,却还要用一层伪善的外衣遮住自己的内心? 而这几个装聋作哑的人又开始为自己装弄门面,左相闻言皱眉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能妄下结论,我会派人去查,在此期间,先送三小姐回房。” 这偏心偏到家了,惊扰了老太君,残害了姊妹,请来了杀手,被毁了清白,只换来一句“回房”? 老太君一听,立马不愿了,“好好好!既然你要顾着她,以后就别来我这鄙舍了,以免脏了你丞相大人的眼!” 左相终于感到棘手,他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会如此之大,本以为平时相处不错,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老太君见左相终于犹豫,又添枝加叶道:“她请来的杀手差点毁散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一个大家闺秀,整天和一群打打杀杀的亡命之徒在一起,成何体统?这下丢了清白,也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掘坟墓!”老太君威势不减,锐不可当,“你看看我这伤,若不是绿碧,这相府就要挂上镐素,全府人集体今日为我祭奠了!” 老太君一把掀开袖子,那纵横交错的皮肤上有明显的抓痕以及剑痕,虽不深,但也清晰。 左相看到这,知道到目前为止,此事无法善了。 他深沉的目光转向白音,里面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无光泛滥成灾,白音感受到这股视线,一惊,“爹” “啪——” 白音彻底懵掉,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半分委屈,更没有被打过,如今,她最爱的爹爹,却伸手打了她?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白音连捂住伤势都来不及。 “禁足一月,罚跪一天,不准求情,求情同罪!” 陶姨娘见势要冲过去,却被极有眼色的丫鬟拦下,“夫人,您不能过去。” “混账!”陶姨娘气的直发抖。 白绸绾站在上台,看着台下的人各种姿态与反应,微微的笑了。 这就是相府,涣散而重利。 “原大公子看了这么久,可是看够了?”白绸绾目光一抬,对右侧槅扇处的人缓缓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喜欢就是弱点 燕鲤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笑了一笑,“看够了!” “原公子看了多久?”白绸绾也看见了这次的燕鲤多带了几个人,最近燕鲤的异常让她不得不怀疑是有什么企图,不然,忙着壮大自身实力的原忧吟怎会三番五次的来到左相府看热闹? “不久,一刻之时。”燕鲤斯文有礼的回答,也看见了左相的存在,微微一作暨,“原某前来拜访未递庚贴,还望见谅。” “此事不关贤侄的事,是相府怠慢了。”左相微一拂袖,一股柔和的力扶正燕鲤,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划过棉麻衣裳的玉枕砂,暗暗将此人计入心底,玉枕砂就算是将肤色降低也难掩姿容,那容貌c气质,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铸成的。 燕鲤感受到这股力正是左相的内力,不由得一挑眉,左相的武功似乎下退不少?不论是力,还是速度,都远远没有上次追捕她时充沛。 “家事,让贤侄见笑了。”左相知道燕鲤看完了整个过程,此时面色也不太好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燕鲤偏偏是外人,也偏偏知道了家丑,更偏偏知晓了其意。 而燕鲤假装不知左相的不快,而是视线滑过白绸绾,水眸一弯,“多日不见,五小姐真是愈发秀丽剔透,真可谓是水出芙蓉。” 白绸绾看着燕鲤,有些意外,原忧吟从不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如今这是怎么了,仿若变了个人? 一想到这,白绸绾茅塞顿开一般,想通了一切,目光紧紧的盯着燕鲤,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 见此,这么明显的目光燕鲤自然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微一挑眉,道:“五小姐这么看着我,是觉得在下眉目如画c丰神俊秀么?” 白绸绾闻言转开视线,“原公子的话还是收敛些为好,此乃相府,更是祠堂之地。” 燕鲤淡淡一笑,也不反驳,“五小姐所言极是。” 将整个宅斗过程看完的燕鲤也觉得左相罚的太轻,但具体情况她并不知晓,也不好猜测左相这般维护白音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宠爱这个女儿,还是想废物利用? 左相让人把陶姨娘和三小姐送回房,省得丢人现眼,他交代了一些事,打算给老太君一个赔偿,也幸好这里是祠堂,基本上没多少人,才不至于又传出老太君的地位在相府还不如一个小辈这般的流言。 “贤侄不妨到大厅一坐?”虽对燕鲤这不请自来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左相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落在燕鲤眼中却带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也好,许久没来相府,顿觉变了许多。”燕鲤点头,一脚跨了出去。 白绸绾看她一眼,许久没来?好似前些日子才来过。 她也不拆穿燕鲤,经过一番争斗,白音是该消停一会,白绸绾打算出府一趟,遂也没留下,将老太君送走后,自己一人款款走去,回到厢房。 “五小姐似是要出府?” 突然,房顶上传来悠悠的声音,原本打算解衣宽带的白绸绾迅速止住动作回头,恼羞成怒,“无故闯人闺房,原公子,这就是你的礼数?与登徒浪子无异吧!” 燕鲤盘坐于木梁之上,也没去看白绸绾,“若是有事呢?” “有事可敲门,无事莫攀顶。” 白绸绾现在愈发觉得这两个原忧吟不是同一个人,一个知礼数,懂进退,不善言辞,一个言轻佻,行不羁,油嘴滑舌,两个完完全全的作风,除非是原忧吟脱了胎换了骨,不然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差异。 只是这时,还不知这个假的原忧吟是何方人许,是她的仇人,还是那个人? 白绸绾的心始终都静不下来,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就狠不下心来放狠话去责怪他。 “好,铭记在心。”燕鲤的眸光很亮,她笑了一笑,倚着木梁而坐,“五小姐可继续,原某不会偷窥的。” “” 正准备问燕鲤来此为何事的白绸绾闻言沉默几许。 半晌,终于回到正轨,白绸绾开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原公子登我这三宝殿,是有什么要事想与我说之吗?” “是也!”燕鲤转了转身子,白绸绾见那身子几乎不稳,像是下一刻便会从上方掉落下来,她心里一紧,看那道身影坐好后,又继续道:“原某看五小姐很是不喜左相,不喜相府?” 这么明明白白道出的人,果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白绸绾眉目一阖,“何以见得?” “五小姐步步为营,步步预谋,未雨绸缪,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击败左相,打垮相府?”燕鲤有条不紊的说着,轻轻呵出一口气,眼波流转间,如水荡漾。 白绸绾闻言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对答:“原公子是想与我联手,一起灭了这相府的百年仕途?” 她说完,眉宇一凝,“相府一倒,我这个相府嫡女的身份自然也就化为乌有,成为无官无权的平民,原公子觉得我脑子里都是积水,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以求一时之快?” “且,左相权势谈天,以绾楼的势力对击只能说是以卵击石,又谈何灭这左相c相府!”白绸绾的语气起初平淡无奇,后变得冷淡起来,略急促而清娓。 左相的势力在燕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若不是还有个沈折枝分庭抗礼,恐怕早就改朝换代,坐拥江山,而燕氏一族则会彻底没落。 燕鲤不免觉得那先皇实着荒谬绝伦,将燕氏从族谱除名,又将其满门抄斩,岂不是减自己势力,壮他人实力? 而且,燕氏一族被灭,怎么看都对左相有利。 左相的狼子野心逐渐壮大,区区一个丞相的位置,已不能满足他那膨胀的心。 “左相的确权倾朝野,”燕鲤的声音十分轻缓,“但,是人都会有弱点,毕竟在人追求利益之前,也是拥有感情的,不是么?” 白绸绾不语须臾,“从何说起?” “喜欢什么,弱点就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百姓苦 白绸绾语塞。 这话说了和没说是一样的。 但白绸绾也不能否认燕鲤说得不对,她觉得突然脖子有些酸痛,才意识到燕鲤一直倚于木梁而坐,她就这么一直微仰着头去对话。 忙活动了下脖颈以缓冲僵硬,白绸绾听到上方的人疑惑道:“五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是做什么不为原某所知的特殊动作?” 白绸绾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她扭到脖子了。 脖颈板正后,她不由得唇角一抖,什么不为人知? 白绸绾难免想歪,轻咳一声,“头不舒服而已。” “那为何头不舒服需要触摸脖颈呢?”燕鲤笑意淡淡,又透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她的睫羽很长,翕动之间,投下一片片阴影,微微抬眼,便可目视那乌黑的双眸,格外濯清。 忿了燕鲤一眼,白绸绾道:“原公子若是下来就得知了。” 燕鲤闻言果真下了横梁,她衣角翩飞,行于地面上,只觉得随风而起,格外缥缈,软底靴落地无声,接着,音出:“我代表右相府来与五小姐求得合作,如何?” 白绸绾直视她半晌,只见其人丽于山水,书卷微浓,衣衫似丹青手绘画而致,那露出的一小节手指,纤长而雪白。 眸色一浓,白绸绾毫不犹豫的点头,扬声道:“今日合作,我白绸绾许,与原公子定,苍天可鉴,日月可佑,天地合,万物分,才敢与君断,若有违,天可诛地可灭。” 见此,燕鲤也道:“今日合作,我原忧吟许,与白姑娘定,苍天可鉴,日月可佑,天地合,万物分,才敢与君断,若有违,天可诛地可灭。” 两人心照不宣,更是心知肚明这誓言不过是做做样子,天若真诛,那轻诺寡信之人,岂不是该灰飞烟灭了? “望愉快。”燕鲤开口。 “望愉快!”白绸绾和着,眉心微微一动,两人并没有什么信任基础,而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也是觉得这人即使不是原忧吟,也可与之深交。 燕鲤向前一步,“不知五小姐知道多少,又有多少能够告知原某呢?” 白绸绾一凛,清楚燕鲤这是试探,她垂目,也学着燕鲤的姿势坐下,执起茶,“关于相府所掌控的水行钱行数不胜数,商帮居多,通常以囤积居奇c特权牟利c牙行制度c高利贷等获取钱财,逐步掌握了临淄c江陵c寿春c番禺的货物流通,基本上是控制燕国财政。” 燕鲤点头,“若是如此,左相府难怪这么奢华。” 重点是这个吗? 白绸绾为燕鲤的脑回路而叹息,她严肃的开口:“燕国的财政被左相所掌控,但麾下人员大多被沈折枝收买,使他在朝廷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鲤闻言来了兴趣,她倒是好奇沈折枝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朝廷的大多数官员跟随了左相这么多年,又常年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怎会说投靠就投靠,弃了左相而站在沈折枝那边? 也就是说,现在的燕国,是左相在财政上独大,沈折枝在朝廷上独大。 但,财政往往是最为重要的,真正比较起来,沈折枝怕是会落后一截。 “不过据说”白绸绾语气一顿,透出几分玩味,“左相的钱行被袭击了,里面的钱财被百姓抢夺一空。” 燕鲤挑眉看她,示意继续下去,白绸绾不疾不徐道:“临淄此地官员常欺压百姓,赋役沉重,土地常为地主所占,百姓苦不堪言,早就在心里不满官员统治,见钱行出事,上去搅乱湖水并抢夺银两也不足为奇。” 至于是何人袭击,想必能有这个能力的,唯沈折枝一人。 “自古国家昌盛,百姓苦,国家出战,百姓苦,苦的都是百姓!”燕鲤感慨的摇摇头。 “这么一说,原公子很忧国忧民?”白绸绾不信她的说辞,且不说原忧吟本人如何,凭着燕鲤给她的感觉,都不像个时时刻刻替国家百姓着想,先天下之忧而忧c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好人。 燕鲤也执起茶,小抿一口,“自然不是,忧国忧民这种事,不是诗人的特权么?”她笑得亲切和煦,而白绸绾却没感觉到半分温度,她不禁收回视线,口中的茶水也泛了苦涩。 “原公子可曾听过《燕言序》?” 闻言,燕鲤的手一颤,茶水几乎是要倾覆而倒,瞬息过后又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不稳只是错觉,她懒懒抬眼,“自是知道。” 白绸绾抿唇,目光垂了下来,“《燕言序》的作者只是一名及笄少女,却惊才艳艳,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她的见解c悟性,为我所钦佩,乃女中俊杰。” 燕鲤听着,也不插话。 白绸绾继续开口:“她写下《燕言序》时,是在交战之中,那时,裴国正与苏国交战,伏尸百万,横尸遍野,战况极为惨烈,先后遭遇马匹供应不足,将军带兵反叛,干粮用尽作为一个军师,她却冲锋在前,无所畏惧,最后首当其冲,受了重伤,为重振士气,写下这《燕言序》。” “可是最后,苏军依旧败了,可对?”燕鲤的声音也是微不可闻。 “的确如此。”白绸绾叹了口气,遗憾连连,“但我听闻,那女子死后,随即有一波军队踏平裴国的三万铁骑,直捣裴国皇宫,导致裴国元气大伤,被苏国趁虚而入,从此,裴国落败,成为苏国的附属地。” 燕鲤前所未闻这消息,她的目光滑过白绸绾的面容,看似不像说假,便是道:“军队?” “到现在也没查出来的军队。”白绸绾也是觉得蹊跷,“那军队出现的诡异,消失的也甚是奇怪,若不是形势逆转,裴国大败,大概不会有人记得那支来无影去无踪的军队。” 燕鲤支着下巴,“许是苏国中人养的军队,就等着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而邀功。” “照你这般说法,也到说得过去。”白绸绾的眉宇舒展开来,虽是言之有理,但却勉强,苏国若真的提前就准备了那最后出现的军队,就应该及时出现才对,而不是在基本上全军覆没后企图“力挽狂澜”,丢失民意。 毕竟,那军师很得百姓爱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公子婳 两人目的一致对外,商量过后也都散了去,燕鲤更是在左相安排的厢房住下,离后宅还有一段距离。 毕竟是休妻过的人,两人相见实着得避嫌,左相生怕这两人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燕鲤倒没有这个顾忌,但毕竟这里是相府,她并没有四处走动,在小童的带领下走马观花了不少地方,不知不觉中又去了不远,才发觉与领路小童走散了。 “娘,白绸绾这一招是想毁了女儿啊,爹爹又禁女儿的足,让女儿没法去参加皇家宴,接触权贵,以女儿的这副残花败柳之身,想嫁一个好夫君,谈何容易” 房舍里传来嘤嘤的哭声,走过的燕鲤脚步一顿,见四周无人,便停下,准备看戏起来。 陶姨娘的眉心都起了褶皱,也是一筹莫展,“你爹的决定无人能改变,还得靠你自己,娘也帮不了你什么” 深深的无力灌入头脑,她从来都没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永远只会拖后腿的她怕是已遭了女儿的嫌,作为母亲,反而要让女儿来保护,当真是个笑话。 目光扫过白音那原本白皙光滑的背上出现的条条伤口,根根伤疤后,眼里的心疼止不住,连敷药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可以代替受过,她宁愿这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啊! 白音紧蹙着眉,不让自己叫出来,她知道自己还有价值的,要不然爹爹早就放任她的生死了,又怎会在老太君面前要保她,但,她终究只是个棋子。 哪怕这个棋子活得再肆意c风光,都只是个任人掌控的棋子罢了。 白音咬住唇,脑海里划过白绸绾的身影,以前的白绸绾懦弱c胆小c不起眼,而现在,那个懦弱,胸无点墨的人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敢反抗左相的存在。 若是可以,她也想成为白绸绾这般的人。 白音竟然发现自己会羡慕白绸绾,不由得觉得可笑起来,白绸绾有什么呢?没有爹爹的宠爱,没有娘亲的疼爱,没有稳固的身份,没有一个好的未婚夫,更没有好的名声。 白绸绾唯一拥有的,只有祖母那不定的喜爱和她自己了吧。 她垂下眼睫,“娘,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以用于对付白绸绾” 陶姨娘抹了抹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音儿说说看,只要娘能够帮上忙的,一定拼尽全力去做。” “既然白绸绾只得祖母的喜爱,那我就毁了这廉价的爱,让她孤立无援。”白音的指甲几乎要陷入 她冷笑一声,“祖母的爱有多廉价我是知道的,只要她的利益受到威胁,就会将自己的感情一丝不留的收回。” 陶姨娘点了点头,细细听着。 “祖母喜欢佛教,那就从这里下手。” 燕鲤在房外听着,直至无声,听清楚了大概,她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这两人还真是一刻都不肯停歇,连白音本人都知道老太君的爱廉价,白绸绾岂会不知? 怕是根本没把这所谓的喜爱放在眼里。 转头就走的燕鲤险些撞到一人,抬眸看去,只见那人花青衣袍,涟水成袖,执伞为画。 燕鲤倏忽觉得有些刺目,微退后一步,“白小姐呢?” 玉枕砂道:“在房里,睡了。” 燕鲤却是不信他的说辞,挑了眉道:“被你点了睡穴吧!” 闻言玉枕砂也不反驳,只点了点头,勾唇笑了笑,“有她在,会妨碍我们之间的两人相处。” 燕鲤:“” 她大概可以猜到原忧吟回来时众人看他的奇异眼神了。 不知原忧吟回府看到她弄出的烂摊子后,该会是什么反应? 燕鲤觉得应该加把火,什么风流韵事c券养男宠c断袖分桃c男女通吃 她想着,面上浮现笑意,“走吧,不宜久留。” 玉枕砂自是不知道燕鲤在这里干什么,而是一路跟过来的,但以燕鲤的本性,许是在看一些无关紧要的戏,待燕鲤走后,随着那道身影追了上去。 “殿主可要听近日发生的事?” “有话便说,别过了百年,又换了副模样。”燕鲤不咸不淡的话落于玉枕砂耳中,他也不怒,只是笑道:“近日,苏国大皇子失踪,至今杳无音讯,三皇子正筹兵谋反,朝廷一时之间形成两派,一是大皇子派,二是三皇子派,大皇子派之人略少,估摸有十人左右,其余人临阵倒戈,倒向三皇子派。” “苏羽裳应是得了慧公主的支持,可对?”燕鲤思忖道。 玉枕砂点头,“慧公主野心勃勃,怀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可苏羽裳也不是蠢人。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互相算计罢了!” 燕鲤接道:“长公主站在哪一派?” “长公主至今未传出站派,日日吃斋念佛,像是已皈依佛门,不理俗世了,若不是每日定时去看苏皇,怕是宫里都快忘了还有个手握十万精兵的公主。” 燕鲤知道玉枕砂的话有些夸张,但也反映出事实,长公主不愿牵扯到皇位纠纷,但她手中的十万精兵却是诸势力虎视眈眈的对象,遂,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凤钰搅乱的局,沈折枝布的谋,两人玩的一手好棋。 顿时觉得太阳穴不舒服起来,燕鲤按了按,又道:“苏皇还没死,他们倒是有心。” “苏皇现在没死,不过,却快毙了。”玉枕砂语气微微,“凰殿来报,苏皇病卧在床,其真实情况是苏皇中了毒,无法得治,正在等死。” 至于下毒之人已明了,只有苏羽裳能够做出这等事。 那么就说明,苏羽裳想谋反! 燕鲤眼眸一眯,苏羽裳想谋反的话,还是急了些,想必现在正在准备,也需一段时间去规划。 “苏羽裳身后有人支持。”玉枕砂有些漫不经心,“绾楼,公子婳在暗中对此鼎力相助。” “且公子婳的隐匿身份是裴国太子,现为苏国质子,身份低下,人人可欺。” 裴国太子? 那个被苏国灭掉的国家? 政治对立与国家宿仇,苏羽裳想必是与公子婳做了什么交易,但具体交易内容 牵扯两国利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奸诈父女 牵扯两国利益的事,苏羽裳还真敢去做! 在燕鲤看来,的确是因小失大。 不过那个皇位,在苏羽裳眼里应是最为重要的。 燕鲤思绪一顿,“苏得瑾还活着?” “方才说过,失踪了。”玉枕砂道。 真的失踪还是假的失踪,有待知,苏羽裳或许是杀了苏得瑾,再对外传出是失踪,燕鲤想了想,又推翻这个结论,若真是如此,苏羽裳便不必再去谋反,因为苏得瑾一死,皇位只能是他的。 只是苏得瑾不好杀,不然,也不会在苏国僵持这么久了。 既然苏得瑾没死,一切都还有希望。 燕鲤这般想着,脚步已走远,突然,身后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那边是如厕茅房,殿主确定要去?” 蓦地停住脚步,燕鲤抬头一看,果然如同玉枕砂所说,她一阵尴尬过后,退了退脚步,面色不变的转身,“风大迷了眼,没看见。” “殿主好像一直没抬头。” 没抬头,没去看,哪来的没看见? 燕鲤一噎,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 陶姨娘坐立难安的攥着衣角,看着强装镇定的白音,不由得挺直了腰背,终于开口:“老爷唤我们来” 突然,正在品茶的左相蓦地将茶一掀,齐齐砸在陶姨娘的脸上,滚烫的茶水落于娇嫩的皮肤上,陶姨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又被瓷杯砸了个正着,磕在牙上,只闻到口中的生锈味愈来愈浓,定睛一看,地上落了颗被打落的血色牙齿。 白音看向左相,目光中带了不可思议,“爹!” 爹居然打娘? 爹从来都没打过娘的 爹是要放弃她们了吗? 白音背脊一凉,浑身出了冷汗,浸湿了整个背部,连忙跑过去用手帕擦拭陶姨娘面上的茶水,陶姨娘像是被砸傻了,愣愣的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娘?娘你怎么了?”白音被吓了一跳,拍了拍陶姨娘的面颊,开始泣不成声,“娘,不要丢下音儿啊——音儿只有你了娘,娘你说说话啊” 见这娘两抱成一团,左相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哭够了没有?没有的话去柴房哭去!” 哭声戛然而止,白音怔怔的看着那个全然陌生的左相,唇边扯起讥讽的笑意。 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左相的冷心冷情,却不曾想眼前的这个人,竟是这般无情。 也该认清事实了。 陶姨娘也被这一声呵斥惊醒,她抿唇不言,伸出手抚了抚白音那泪水未干的脸,“是娘没用,没能护住你” “不干娘的事,是音儿自己技不如人。”白音生怕陶姨娘会做出什么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女儿不孝,没能完成爹爹的期望,反而给相府抹黑。” 左相见她识货,道:“你已是残缺之身,定是不能再入宫,但我相府的女儿也绝不做妾——” 左相看着白音,目光森冷,“永忠王府的嫡子燕雾就不错” 白音蓦地抬头,娇躯颤抖起来。 燕雾京城闻名的风流人物,可几夜宿醉不归,一男战两女,是一名好色之徒,可谓是万花丛中过,枝叶尽沾身。 也是燕国如今唯一的世子,前段时间被她用来对付白绸绾的人。 “容不得你不嫁,若是寻死觅活,你身边的人都会陪葬。”冰冷的话语自左相唇中吐出,他端起另一盏茶,继续道:“为相府做事,是相府之人理应做的,也是其荣。” 白音的大脑先是一片混乱,后才艰难答道:“是。” 左相所说的做事,大概就是与燕雾生米煮成熟饭,后再用权势压对方娶她为妻,两家成为亲家,自然好合作。 但牺牲的,却是她的一生。 陶姨娘几乎瘫软在地。 白绸绾!一切都是白绸绾做的,若不是她,音儿怎会落得这个地步! 陶姨娘眸里恨意滔天。 被陶姨娘所恨着的白绸绾正吃着丫鬟洗净的水果,浑然不知危险的逼近,她慢吞吞的吃完一颗葡萄,才道:“原公子想说什么?” 燕鲤把视线从那水果上移开,“陶姨娘企图对付你。” “每天都要上演同样的事,何必呢?”白绸绾叹了口气,也是不解,为何陶姨娘每次都被折磨的落荒而逃,却愈挫愈勇,一个劲的过来找虐? 这人有被虐体质? 她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原公子过来只为了这事?”不仅是白绸绾想这样问,连她身后的丫鬟也是如此,有事没事跑来女子闺房,从窗户而入,而不走正门,浑然不顾忌对方的名声,更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一个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小丫鬟又看了看燕鲤,她可是记得这人进府时带了两个相貌出色的人,一个清丽佳人,一个妍美公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倒像是左拥右抱。 小丫鬟突然想起京城中风流韵事常说的男女通吃,便忍不住暼了一眼燕鲤,原大公子的容貌也是中等之上,而两位随从却都是相貌出众,不会是那种人吧? 她打了个寒噤,止住想法,原大公子一表人才为人正直,怎会是那种人! 一旁的燕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男女通吃的标签,她微微一笑,“白姑娘支持苏国三皇子登基?” 白绸绾有些意外,“原公子还关注苏国之事?” 燕鲤轻咳一声,“各国互不耽误,想要立足于四国之中,就该把势力分布在各处,互相监督。” 白绸绾也信了她的说辞,道:“苏羽裳脾性不好,但生于无情无心无弱点,又有身手和计谋,懂得如何去谋自己想要的,自己能够得到的,正是一国之君所需的品质。” “原某认为,大皇子比三皇子更为合适做帝王。”燕鲤不疾不徐的道出这句话,对面的白绸绾也点点头,并不反驳,“苏得瑾的确比苏羽裳更为适合,但帝王未必只能是最为合适的人才能做,夺嫡之争中,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摸摸小手 那当初燕鲤是为何找苏得瑾的呢? 可能第一次见面的便是他,人一向有先入为主的概念,若第一次碰面的是苏羽裳,她或许会选择苏羽裳来作为辅佐的储君。 凤钰拉苏皇下马,助苏羽裳登基绝不是本心,人心难测,苏羽裳未必不会对护国王府出手。 那,凤钰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了。 找一个自己能控制的人来做帝王,亦或者,篡位夺权。 后者风险更大,稍有不慎可能搭上护国王府。 燕鲤沉思着,白绸绾继而缓缓开口:“苏国谁登基,与我而言都是无关的,但绾楼需要一个后盾。” 那个后盾便是苏羽裳。 这么说来,两人还是站在对立面。燕鲤想笑,也实着笑出来了,若是白绸绾知道坐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的人其实是自己的敌手,会做何感想? 白绸绾等她笑完,略一皱眉,“原公子可是不明白?” 燕鲤摇头,“只是捋不清这之间的关系,国家大事c夺嫡之争,又有何意义,横来竖去不过是一皇位,坐上去,也不知能守住几年?” 就算守住,又能活多久? 历来皇位,大多都是劳累而亡c背叛而亡。 对此,白绸绾将瓷杯放于桌上,道:“原公子此言差矣,人生来并不是为了“意义”二字而活,且人的感觉不同,选择自然也会不同,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燕鲤知道是自己执悟了,她笑了一笑,“五小姐说得对,原某受教。” 白绸绾眉梢一挑,推辞开口:“不敢当。” 白曳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白绸绾,倏忽觉得这面容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 白曳聚精会神的去想,回忆白绸绾那眉眼c那笑容c那动作。 “原公子这婢女生的标致得很。”不知过了多久,白绸绾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燕鲤闻声点头,“是啊,原某亲自挑选的,瘦而露骨,白而不过,美而不艳,甚是清丽,虽不说是闭月羞花,但也可沉鱼落雁。” 白绸绾笑容僵了一下。 闭月羞花与沉鱼落雁有何区别? 燕鲤侃侃而谈,“尤其是手感,嗯,说是如同羊脂玉也不足为过” 原本白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听到后面的这句话,她那些情绪通通丢到了后脑,并且有种燕鲤是不是换了一人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 燕鲤一本正经的说完自己的感受,还惋惜的摇摇头,“可惜只能摸摸小手什么的。” 嗯? 没有将人家姑娘给睡了?不仅是燕鲤惋惜,白绸绾也惋惜起来,在这古代,难得有一烈性女子,见权贵而不从,也算是刚烈性子。 白曳松了口气,燕鲤顾及女儿家的名声,并没有真正在言语上冒犯,也为她撇清谣言,算是仁义至尽。 毕竟两人只是暂时的护从关系。 而她更是不敢命令堂堂凰殿殿主,也不能。 言罢,白绸绾旁边的小丫鬟却翻了翻白眼,原大公子何时变得这么放荡不羁了,莫非平日的温润尔雅都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小姐说得那些腌臜事,对白绸绾的话言听计从并深以为然的小丫鬟便觉得有可能。 白绸绾抿完茶,“时候不早了,原公子不饿吗?” 经过白绸绾提醒,燕鲤才发觉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一天在马车上,处处遭受刺杀,时时警惕袭击,便无时间去满足口腹之欲,一天在相府看戏,更是没有时间去进食。 这么算起来,确确实实有两天不吃不喝。 燕鲤蹙眉,叹了口气,“原某知五小姐是要邀在下留下进食,略备了薄酒,就此小酌,原某不会推却!” 白绸绾深感此人的面皮之厚,也是第一天所识,她咳了几声,“我并没有打算要留下你一同进食,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同桌,你我皆为七岁之上,传出去对各自的名声不利,想必原公子也不会为了我这个弃妇再丢一次脸。” 燕鲤知道白绸绾对之前原忧吟二话不说休妻之事有所不满,但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原忧吟也只有休妻为妥。 而现在看起来,白绸绾倒是很乐意休婚的? “那原某就和左相一同进食好了。”燕鲤倚着椅背,笑得明媚,把“面皮厚”三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白绸绾能想到左相在桌边见到燕鲤时那表情变化。 她瞥了燕鲤一眼,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可确定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原忧吟,此番进府,怕也是为找左相把柄而来,但——此人真不怕左相看出些什么来? 白绸绾一向对左相不敢小觑。 到了中午,燕鲤果然是言出必行,在相府留下吃饭,原本左相也只是做做样子给燕鲤留下房间,并没想到她会真的留下,于是,左相不得已让厨房多准备些食材。 既然来了客人,那自然要一起进食。 “莫非右相府无人,才来老爷这里讨要东西的?”故意压低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远处的陶姨娘看不惯了,她对原忧吟的印象也是不好的,原忧吟能够以一己之力掌握整个右相府,没有能力是不可能的,这般的人,通常也是无情之人,比左相好不到哪去。 且,三番五次去白绸绾的闺房,想必与白绸绾是狼狈为奸丘之貉。 而这个厚着脸皮留下来的,真的是那个在右相府一手遮天的原大公子? 一顿饭过后,燕鲤深感左相府的奢华,连饭菜都是上等,倒是满足了燕鲤的胃。 燕鲤是吃饱喝足了,而其他几个各怀心思的人却是一口饭也没咽下,被燕鲤这么一打扰,原本想找左相讨要为白音涂抹伤口的陶姨娘也没了机会,在心底暗恨着。 在相府待了几天后,便听到右相府派人前来接人的消息。 她自知自己这是暴露了,至少右相府的人是知道又多出一个假的原忧吟。 白曳从房中匆匆跑出来,未看清前面的树,险些将树撞到,她念了一声“罪过”,将花树认真扶好,又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原公子!” 白曳在看到那个身影时,松了口气,谁料视线一花,双肩背锢,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须臾,落地后,来人放开她的肩,淡淡道:“你待在这,我去汇报便好。” 一脸茫然的白曳看着那片衣角像是穿梭了光,在天空中浮起漫天华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认错了爹 “右相府来了人,还是右相亲自前往。”玉枕砂的音线在燕鲤耳边响起,她微一挑眉,不咸不淡道:“右相亲自动身?原忧吟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作为一个庶子来说,让右相亲自过来请“他”回去,也的确是面子大了些。不过这对于原忧吟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在此之前,原忧吟借宿花楼c云游四海c被误入狱c违抗圣旨,都是右相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去的,这次与前几次大概相同。”玉枕砂道。 燕鲤倒是没想到像原忧吟那样的人物,真的会借宿花楼,不过现在看来,传闻并不可信,原忧吟是独自掌握了右相府杀生大权,但这其中应该有右相的支持,默认他掌权。 “不如说说,原忧吟为何违抗圣旨?”在调查原忧吟的时候,燕鲤并没有查到违抗圣旨一说,想来也是朝廷密事,知道的人甚少,那日在绾楼被人提起,也是出自于官员之口。 玉枕砂看她一眼,“先皇给原忧吟塞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惹得原忧吟拔剑相向,拒绝回府,先皇再一次送人过来时,原忧吟公然杀了那舞姬,也算是在挑战皇室权威,在违抗圣旨之列。” “那舞姬是谁?” “先皇企图插进右相府的棋子。” 这么明显的棋子,右相不会不知,但越是明显,越是可以扭转局势c起到无法言喻的作用。 先皇想必也打着漏网之鱼的念头塞人,却没想到原忧吟敢违抗圣旨,杀了那人以表抗议。 两人正在谈话间,黑着脸的左相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看到燕鲤,放缓了脚步。 原本没抓到那燕氏余孽而被沈折枝重伤就足够令他头疼,但偏偏小皇帝把所有的过错安在他头上,天知道他忍了又忍,才没干出弑君之事。 而身上的伤还没好,正在派人寻雪莲疗伤之时,右相心急火燎的跑来左相府,说是要寻他的儿子。 左相差点笑了,他绑住人家的儿子了?若不是原忧吟自个来相府,左相倒是希望一辈子不再见! 正主在这,左相怎么看燕鲤怎么觉得不顺眼,冷着脸道:“贤侄待的也久了,在后宅逗留实为不妥,正好右相来请贤侄回去,不如改日再来,本相必定摆宴迎接。” 燕鲤点头表示同意,“有劳左相,原某给相府带来不便,惭愧,惭愧。” 左相也没接话,带着燕鲤往前走去。 正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迈步而走时,西边厢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那尖叫声似要冲破天霄,极为刺耳,回音在耳边缠绕几瞬,又归于空中。 燕鲤脚步一顿,见前方左相一皱眉,“不用多管,想必是哪个贱婢惊扰了主子被罚。” 燕鲤似是信以为然,几人继续往前走去。 半刻钟前,厢房中。 “我要杀了你——” “哎呦!”一个人从床上滚落下来,披头散发,满脸痛苦之色,像是扭到了脚,手有些不稳,他浑身一丝不挂,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凉气直嗖嗖往上冒,使他本不清晰的脑子醒了过来。 他呆怔的看着自己所处的情况,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是从床上被人踢下去的,便以为自己还处于花楼中,不由得一怒—— “老子花钱买你是给你面子,上你是看得起你,骨子里肮脏的东西,别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信不信本世子将这花楼给拆了!”男子暴怒而起,全然不顾自己还未穿衣服,就这么赤条条的站了起来,床上的白音呆了一瞬,连忙闭眼,刚才说要杀人的气势也被浇了一干二净。 男子作势要去拉女子,恶狠狠的扣住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的甩了一巴掌过去,“卑微下贱的东西!” 白音被打懵了,尖叫一声,往日那种种宠爱历历在目,除了爹上次盛怒时对她动手之外,她还没被这么打过! 顿时,怒火中烧,而身体被碾压的痛苦在提醒着自己,这人不仅品德败坏,行为败坏,就连行房也是败坏至极,说不定就是服用了哪种助兴药物! 怒火焚烧了理智,也忘记是自己让陶姨娘给对方下的药,更是忘了自己衣衫褴褛,便与男子厮打在一起。 极度的羞愤与怒火充斥着心间,发丝缠绕却毫无耳鬓厮磨之感,白音被再一次打懵了后,加上气极攻心,“哇”的一声突出一口血来,正好淋在男子的脖颈处。 “啪!” 一左一右的面颊都已被打肿,她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愣了愣,接着彻底发疯,再次尖叫,不管不顾猛地拿起床边的东西用力砸向男子。 这时候,什么理智c冷静c修养c闺训,通通化为过眼云烟,化为乌有。 只见男子还保持着错愕的表情,那血流如注,顺着他那白花花的身体流淌而下,须臾,应声倒地。 白音吓得连忙将手中的玉石扔了过去。 她杀人了? 这人本该死! 白音的额上冷汗涔涔,心里慌乱无措,在这寂静的房中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像是感觉到什么,蓦地抬头,忽看见窗外突现的陶姨娘仓皇着离开,心里便是一惊,莫非娘方才看到她杀人了? 且,杀的人不是他人,而是堂堂三王爷的嫡子! 白绸绾想叫住陶姨娘,浑身却动弹不得,她的下身更是止不住的疼,四肢无力,百骸无力,根骨无力,只得眼睁睁看着陶姨娘的身影愈来愈远。 回来啊 陶姨娘拼命的跑着,满脑子都是白音适才杀人的一幕,她又惊又奇的并不是白音杀人一事,而是白音杀的人非普通人,而是三王爷极尽宠爱的燕雾! 若是被三王爷得知人是音儿杀的,那绝不会就此姑息 燕鲤一行人正走着,倏忽,有一妇人踉踉跄跄的跑来,妆容已被哭花,红一块黄一块铺在面上,甚是怪异,头上的发簪也都乱了,看起来像是受了凌辱般。她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左相脚下,嘤嘤哭泣起来。 “老爷,不好了!” 左相被挡住去路,不得已,停了下来,往旁边一侧,斥道:“起来,成何体统!” 而陶姨娘却是只顾着抹着眼泪,浑身颤抖个不行,对左相的话置若罔闻,“老爷你快去救救音儿,老爷!” 她不敢起来,她怕她一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左相也听出了不对劲,面色一黑,这女人只会办砸事情!还在外人面前给他丢脸! 一想到原忧吟还在后面看着,陶姨娘跪在他面前,岂不是在给他身后的所有人下跪? 他的面都被丢尽了! 堂堂一位丞相夫人,虽没有诰命,也是极为尊贵的,居然给这些仆人下跪 左相面上一阵难堪,怒不可遏,此刻休了陶姨娘的心都有了。 他也拉不下面子去拉陶姨娘起来,目光冷冷的扫过那些站着已瞠目结舌风中凌乱的下人,其余下人大概是感受到了这股阴冷的视线,连忙避开陶姨娘的“大拜”,齐齐跪了下来。 “属下冒犯夫人,自愿领罪!” “属下冒犯夫人,自愿领罪!” 从口中吐出的声音整齐划一,毫不犹豫,手中武器与地面也发出响亮的声音,须臾之间,中间只剩下了左相及燕鲤几人。 燕鲤看到这,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似整暇的看了瞬,边退边道:“小侄担不起这么大的礼,以后还请夫人收敛点。” 左相黑着一张脸,几乎要七窍生烟,他冷哼一声,也不去管燕鲤,大步往前走去,“带路!” 也就是说不会坐视不理了。 陶姨娘面上一喜,接着是一忧,若是左相看到了音儿那副样子,会不会弃了音儿? 她忐忑不安的起来,膝盖酸痛,也没看燕鲤一眼,跟上左相离开。 燕鲤被晾在这里,看了看跪在地上无人吩咐不敢起的众下人,叹了口气,“日光苦短,更短啊!” 这话里有深意,却无人探寻。 燕鲤再次叹气,若是有一把扇子那就更好了,能为她的动作加分不少。一旁的玉枕砂似乎看出她叹之为谁,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扇子递了过去。 “知我者,枕砂也。”燕鲤也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她接过扇子,在十几双眼的面前晃了一晃,眸色翩飞,如星海,似黑珍,衬得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娟秀。 白曳看的恍惚了一瞬,同一种相貌,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玉枕砂微微靠近了燕鲤,在她的耳边呵气如兰,“右相来了,打个招呼?” 脖颈边也沾染上了湿润的气息,有些痒,有些酥,燕鲤不适的偏开,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朝服未换下的人不急不缓的走来,那步伐,看似不急不缓,实则一步顶十步。 “小吟几日未归,可是左相府的饭菜更为香甜?”一上来便问伙食的右相挂着慈眉善目的笑容,没有一丝威势,反倒像出身于书香世家。 燕鲤知道面对老狐狸不可放松,清了清嗓子,道:“爹误会了,只是近日相府的好戏不断,孩儿怎能错过?” “右相”身后长叹一声,又走出一个人,此人同是身穿朝服,面目和善,白须微微,带了许仙风道骨之味,负手而立,审视着燕鲤,半晌,才摇头道:“看来你出家几日,连为爹都不认识了,居然错喊你世父为爹。” 燕鲤:“” 白曳:“” 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诸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一女两男 燕鲤干笑几声,从未见过右相的她认错人也是常事,且,右相故意走在后面,人都有先入为主,她难免会认错为前方之人便是右相。 只是现在看来,右相的确知道她是假冒的。 “小吟既然说左相府有热闹可看,不如一起吧!”右相正色庄容的一挥袖,走在最前面,而世父走过来轻拍了拍燕鲤的肩,在玉枕砂那不善的目光下收回手,“你这侍卫倒是有意思。” 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玉枕砂一眼。 燕鲤见两人都走了,自是不愿错过看戏的机会,对玉枕砂低声道:“以后要盖其锋芒,勿惹事。” 玉枕砂不以为意,“谈何说起?那个老头还打不过我。” 适才觉得两人心照不宣的燕鲤沉默下去,也不再继续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来到三小姐白音的闺房。 动不了身的白音的面容漫漫凝成冰,攥紧拳头,心里受着时间煎熬的滋味,乱成一团,斩不断,扯不开。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 “嘭——” 几十号人齐刷刷的目光射来,陶姨娘看见,她的女儿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手上c身上全是血液,那一头秀丽的青丝凌乱不堪,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背微微往前弓,房间里充斥着糜乱与情 一 欲的气息,还隐隐灌入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紧接着,她看见了床下那赤 一 裸裸的尸体。 尽管匆慌之下看过一遍,陶姨娘也是不敢再去多看一眼,连忙移开眼,心里跳个不停,忐忑不安,无法平静下来,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怎会这样,明明说好生米煮成熟饭后便各自暗中安排好此事,与三王爷达成共识,而方才她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女儿亲手杀了人 她一时惊惶无措,连忙去找左相,盼他能够解决事情。 而如今,看这模样,怕是更为糟糕了。 那些跟过来看热闹的女眷也纷纷小叫出声,羞愤的转过身。 “那人好像三姐姐”一直未出声的白绸绾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她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在人群中开口后,便换了个位置站好,让人寻不到是何人开口提醒,而她的话也成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白绸绾唇边冷意绵绵。 她知道陶姨娘这卑劣的伎俩们后,提前让混迹在燕雾身边的纨绔子弟给燕雾送去一名风尘女子,供他逍遥快活,共度良宵。 又将陶姨娘准备给白音的媚药量下重,同时送去一份给燕雾,待陶姨娘将燕雾敲晕放于三小姐闺房中后,而昨日的媚药量呈双倍,用在人的身上,自是能使人生龙活虎,夜战不穷,燕雾是畅快淋漓,而白音却是忍受不堪,苦苦哀求燕雾却不听。 待事完,自会恼怒无比,失控打脸,醒来的第一时间便会以为自己面前的依旧是昨日那纨绔子弟送来的青楼之女,面对“青楼女子”的无礼,燕雾半分面色不会给,动怒属常事。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 至于那小厮,完全是罪有应得。 往日那些欺她的c辱她的c她都会一一奉还,绝不姑息。 “三小姐c三小姐杀人了!” “三小姐偷人反杀人”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陶姨娘的面白了一白,连忙冲了过去,不顾地上的裸尸,跑到窗前,抓起被褥为白音遮羞,她泣不成声,“都怪娘,娘没能办好事,娘” 白音一把推开陶姨娘,那厌恶与恨意的目光扫过陶姨娘那张脸,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我娘。” 陶姨娘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白音视线里是对她满满的厌恶之情。 她的女儿恨她。 在陶姨娘怔愣之时,白音突然跳下床,作势就要冲向一旁的石柱寻死。 陶姨娘见此动作吓得魂不守舍,连忙扑过去攥住白音的衣角,“音儿——是娘的错,你怎么对娘都行,不要做傻事啊!” 白音欲寻死不成,各种情绪交织在脑海,悲愤欲绝,她的视线一阵模糊,黑白颠倒,一切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晃了晃身子,白音晕了过去。 而站在门口的左相几乎是要怒火中烧,脸色铁青。 这两个没用的女人! 心里对白绸绾的杀意更是不止,在朝廷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何不知此事若是无白绸绾的横插一脚,怎会发展成这样? “来人,将三小姐和陶姨娘压入柴房!” 紧紧抱着白音企图唤醒她的陶姨娘一听,泪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手上,更是打在心上。 相爷终究还是否认了她的身份,抛弃了她们娘两。 或者说,左相心中,从来都没有这两个人,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 左相见两个看着心烦的人被带走,僵硬的脸却是无论如何也缓不下来。 这时,众人也发现了在床脚完全傻掉c并且同样赤身的小厮。 这下,诸人恍然大悟。 原来三小姐如此饥渴,一人无法满足,便寻了二人! 只是可怜那小厮,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果然,左相随着他人的目光看去,触及到未反应过来的小厮后,眸光愈发阴鸷森冷,他一瞥暗处,立马现身出一名暗卫,将小厮斩杀当场。 “啊!” 人群中有人见此场面尖叫。 在一旁企图往里看的燕鲤闻声升起好奇之意,却一直被面前的玉枕砂所挡,她气极,“玉枕砂,你要干什么!” “若是能干你更好。” 燕鲤闻言呆了一呆,明话语之意的她面上突然染上绯红之色,似一小团云浮在面颊上,清澈之中透着点粉,晶莹剔透,极为显眼。 玉枕砂的笑声不断,“殿主何时会羞赫了?” 燕鲤不去看他,成功吸引玉枕砂注意力之后,便趁着空档想从其他路径进去一看究竟。 “忘了提醒殿主,里面的人还是活春宫,且是不着一缕,如此,殿” “玉枕砂,”燕鲤打断他的话,眉目一阖,“你可是看过了,才会这么清楚?” 玉枕砂的目光中透着轻鄙,而显得高不可攀,他慢条斯理道:“这些人,我没有兴趣。” “你当然会没有性趣。”燕鲤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从初见到现在,她都没有听说过c撞到过玉枕砂行房,也就是说,这厮很可能还是个童男子。 玉枕砂未懂其意,强调道:“里面的三小姐身怀绝技,一女战两男,一为永忠王府世子,一为前院小厮。” 燕鲤有些意外。 白音的口味这么重? 这时,白曳突然出声:“永忠王府世子已卒,为三小姐所杀,此时三小姐与陶姨娘已被关入柴房。” 一瞬间,燕鲤突然想到了白绸绾。 观察着这后宅一举一动的白绸绾,想必是这件事的促成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我不要 “我这里还有上好的白玉簪,你去弄点药来。” 陶姨娘艰难的从那窗户的缝隙中递出自己头上的发簪,窗外的婢女眼睛一亮,接了过去,点头答应后离开了。 随着那婢女愈走愈远,陶姨娘感觉自己的心间在滴血,那白玉簪,是她出嫁时,母亲亲自为她插上的,也是她最喜爱的发簪。 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白音,陶姨娘更是止不住的痛,她对不起音儿,音儿处处为她着想,而她却处处拖后腿,现在甚至是办砸了事,毁了音儿最后的路。 陶姨娘捂着嘴抽泣,低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哭白音的遭遇,也哭自己的不幸,更是哭上天没给她一副好脑子。 “白绸绾,肯定是白绸绾”陶姨娘发红的双目恨意绵绵,豆蔻也陷入泥土里,被白绸绾耍的久了,出了事的第一反应便是白绸绾是这罪魁祸首,殊不知这一次是他们自己作的孽。 本就想利用他人,陷害他人,还不许别人顺水推舟? 不一会儿,陶姨娘用白玉簪换来的药被送了回来,她终于知道了风水轮回转,往日她是怎么对待这些下人的,在落魄时就会怎么被对待。 为白音敷好药,陶姨娘开始陷入沉思。 左相不会对她怎么样,起码现在不会,毕竟她的爹,也是朝廷官员大臣。 陶姨娘这边在想着怎么去施救,却没想到那边所谓的亲人早已舍弃了她。 沈折枝的手遍布整个朝廷,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为了不得罪沈折枝,自然是没人敢出面帮左相的人。 “咣当——”器具被拂,挥洒在地,响声沉闷,似铁骑相撞,如玉石碰落。 “你说什么,雾儿夭亡了?”妇人风韵犹存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她紧紧的抓住面前之人的肩膀,声音都放轻了许多,尾音发颤,“雾儿,出事了?” 男子悲恸的闭上眼,再睁眼时已是一片血腥的森冷,“务必让左相府给我们一个交待!” “我去进宫觐见皇上,让皇上为我的雾儿做主!”妇人收起眼泪,高傲的身姿像是从未折过,她蓦地转身,加快了脚步,只有那不稳的步伐还昭显着她心情的波动未停歇,妇人走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男子大步走过去将其扶起,怀里的妇人像个小女人般,把头埋在怀中,泪水打湿了一片衣襟。 男子听出她的呜咽声,声音冷到极致,眸中阴鸷闪烁着,“雾儿,不会白死的” 翌日。 京城再次掀起浪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氏余孽消失这事还未解决,便又兴起一道杀人事件,而被杀的人居然还是现今燕国唯一的世子燕雾! 两件事都牵扯到左相,不知左相府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件事闹到了皇帝那里,至今未解决。 燕鲤将甜枣放入口中,几瞬后咽下,才缓缓道:“燕国真是年年事多,月月事不断!” 可不是么,皇帝驾崩c年仅十岁的燕皇上位c百年大族燕氏被灭c贤太妃死亡等,都在昭示着燕国的不平稳。 风雨飘摇。 从表面看,是左相自己运气不好,事事被牵扯,而从更深层的意义上来看,便是有人在对付左相了。 这人,燕鲤第一反应便是沈折枝。 她手伸向盘子,却只触摸到一软软滑滑的东西,燕鲤低头一看,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指节分明,指骨根根修长有致,颀长雪白,无暇纯粹,剔透晶莹,再往上看,是一浓郁黑袖,袖边用金丝线绣着祥云朵朵,朵朵成开。 燕鲤立马把手缩了回去,从余光看了一眼盘中食物,果然空空如也。 她语气不好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人是有跟踪本质? 三番五次见到他,总觉得阴魂不散,这般想着,面色也冷了下去。 “我不要。”轻飘飘的声音,像是没什么重量,温醇中透着无处不在的凉意, 燕鲤没好气道:“我看你也不像是过来杀我的,不然,在河边早已下令斩杀当时还手无缚鸡之力的我,那么,既然天师不想杀我,又留着我作甚?”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不解。 好像沈折枝是故意留着她与他作对的。 但她相信没人会这般狂妄,留她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燕鲤的确对自己有一定的自信,认为作为她的敌人,会认为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敌手,因为她了解自己。 几世淬炼,几世磨砺。 沈折枝顺着她身边坐了下来,燕鲤的目光略带了些诧异,这里是客栈一楼,莽民集聚区,他就不怕别人不小心溅洒了酒,弄脏了他的锦衣? 那衣裳,看似不起眼,实则用云锦所致,那绣文,处处为精致绝伦的蜀绣,那鞋履,是为黑锻靴,靴底以云兽皮所制,柔而软,行至无声。 燕鲤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这人富得天怒人怨,还如此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情。 “看戏。”对方只丢给燕鲤两个字,便不再言,燕鲤自讨没趣,也不去看他,只静静的观察四周。 一刻过去了。 两刻过去了。 四周依旧没什么动静。 “戏在哪?” “沈某并没说在这。” “” 燕鲤一把拍向桌子,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冷声道:“不在这,你来这看什么?” 沈折枝看她一眼,“看你。” 燕鲤怒极反笑,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扯上她很好玩么? 燕鲤不想看到这张脸,更不想看到沈折枝这个人,在他手上屡战屡败,燕鲤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终于有了个对手还是该着急敌手又多了一个。 想着,燕鲤转身就走。 身后的沈折枝叹了口气,“不解风情。” 这句话燕鲤自然是没听到,她穿梭过人群,衣袂飘飘中,透过人群,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被围住,背笔直,手执笛,长身如玉,处于逆境而从容不迫。 她认真去看,只望见此人那长而浓密的睫羽在面上微垂,似是在想些什么,那身姿傲然屹立,似青松般卓越。 燕雪至。 第一谋士,少年英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摔坏脑子 燕鲤不知对燕雪至是何感觉,毕竟是原主一母同胞的兄长,她便停下脚步,想看这伙人会做些什么。 那些围住燕雪至的人大多是宽袍之人,与上次袭击她而企图带走白曳的宽袍人无二,燕鲤眸色一深,看见僵持不下的两方人马终于出手。 一出手,必有伤亡,一些不愿惹事的人纷纷让开道,一些路人也吓得四处逃窜,不敢多留。 燕鲤被人群的移动带到后面,渐渐的远了,被人仰马翻的奔跑所挡住视线,看不见那边的情况。 她脚下一轻,被一双手环住,视线离地面愈来愈远,最后停留在了房顶上,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燕鲤迅速从沈折枝怀里脱开,她不咸不淡的开口:“多谢。” 下方打斗看似胜负已料,一个清瘦男子,一行宽袍人,从数量上看,怕是也能以多欺少,更何况这宽袍人的气势恢宏,非乌合之众可比拟。 燕鲤看着那衣袖烈烈迎风,似舞幽鹤,若潜黑蛟,矫若游龙,在风起时亮出,毒雾飘洒空中,迎头盖下,与刀剑共舞,宽袍领头人一动,脚步移了起来,那长袖蓦地变长,企图缠上燕雪至的脚踝,岂料燕雪至身影退回几米,避开而来。 “哗——” 武器碰撞之声响起,衣袍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衣衫自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燕雪至足尖一点,跃于房顶之上,竟来到了与燕鲤二人所站的屋顶。 燕鲤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你们继续,我先离开。” 打斗时,最好不要被牵扯进去,否则牵扯到的就是性命了。 燕雪至一上房顶,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上来,没有要放过燕雪至的意思,燕鲤看到这,眼眸一眯,燕雪至的敌手的确多,但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武艺高强的高手追杀才是。 只是,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呢? 沈折枝看到这,唇瓣微启:“雪至公子倒是清闲,不如自个陪这些人玩玩,我与其妹先行一步,就不多留了。” 燕鲤正思索沈折枝话里的意思,冷不防被沈折枝拎起衣襟,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真的是一跃而下。 燕鲤感觉疾速的风撞在自己的面颊,而过,将乌发吹的凌乱,让她一时半会睁不开眼。 燕鲤不由得一怒,沈折枝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婢女,还是近身侍卫? 她还没来得及从异能对付沈折枝,便听到上方传来的清彻好听的声响:“燕姑娘莫要轻举妄动,不然,我的手不认人,解药更是不会看人行事。” 燕鲤忍住气,再好的修养总能被沈折枝挑拨出怒意来。 “燕姑娘是否考虑好与沈某一起去皇陵?”沈折枝笑了一笑,燕鲤一听,想起那日沈折枝貌似也是这样威胁她,面色便不太好,落地之后,冷着脸跨过离沈折枝三尺远的地方,沈折枝也任由她离开,站在原地不语。 “等人痊愈后,自然会去。”燕鲤一瞥沈折枝。 “好。” 没想到沈折枝答应的这般干脆,燕鲤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太对劲,这不是沈折枝的一贯风格才对。 她要去佛山也是顺路而行,去皇陵需不需要褚尘领路都多大关系,关键是皇陵本身。 燕雪至对十几人还能游刃有余,燕鲤不得不对他再重新审视一番,这个哥哥,本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似乎愈发亮眼了呢。 突然,从暗处飞来几枚毒镖,正中宽袍人心脏处,几位打斗中的宽袍人倒了下去,其他人察觉暗中有人在作祟,不由得警惕起来,一面对付燕雪至,一面寻找暗中人。 “咻咻咻——” 又是几枚毒镖,而这次有了警惕和防备的宽袍人堪堪避开这速度快的令人惊讶的暗器,只听一声闷哼,还是有人受了伤。 此时的燕雪至也意外起来,身影一顿,目光投到燕鲤身上,燕鲤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相视而望,燕鲤徐徐一笑,那笑容分外干净,显得楚楚韵致,似水出青莲c雨落清远。 燕雪至收回视线,知道助他之人非燕鲤。 这时,一花青素衣飘然而来,行至几瞬,似在空中飘,长发飘扬纷扰至流淌,墨色发带系于后,带起阵阵花与雨,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随着木叶而下,像是随波逐流,在身后形成一条明道又好似天边彩霞腾起云雾缭绕。 月青重锦裹身,面容妖美不可方物,斜飞的眉略柔和几分,眉目含春,唇边融笑,当真一副好皮囊。 此人眸中乌色澈然,却是幽光深邃不见底,停于纤细树枝上那树枝晃了一晃,细弱的枝干却只是微颤便恢复原样,玉枕砂一扫诸人,“以多对一,以大欺小,扰了京城的人,毁了他人的衣,不愧是左相之人,欺压百姓c借权压人做的真是相当不错。” 那群宽袍人齐齐对视一眼,分成两队,一队冲向玉枕砂,另一队继续对付燕雪至,那动作c身法,无一不是顶尖,无一不是上乘。 燕鲤挑眉,“枕砂不会败的。” 既然这些人是左相派来的,那上次袭击她的人也是左相之人? 燕鲤正在思忖间,身旁的人就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思绪,“燕姑娘当真觉得此人不败?” “自是”眼前一阵缭乱,燕鲤还未将“如此”二字说完,便看见那黑衣人手指一挥,一弹,一股气劲破出,冲向玉枕砂,玉枕砂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身子一侧,待攻击过去,抬眸,目视沈折枝。 “沈折枝?”像是诧异,玉枕砂盯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起来,“莫不是脑子摔坏了?” “哪怕是天荒地老,山倒海摇,我也不会摔坏脑子,也只有你这般摔过脑子的才清楚那种无脑的滋味,应甚是令人回味无穷,不知沈某说得可还对?” 沈折枝笑容浅浅,身姿无二。 玉枕砂不去理他,而是转过头对燕鲤道:“莫要被这个恶人骗走了,他骗人可是骗心骗情骗钱还骗身!” 这句话带了内力,传播至很远,燕鲤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每一个字,都那么的富有穿透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宽袍人 燕鲤闻言,唇瓣抖了抖,她没好气的闭上眼,实在弄不清楚玉枕砂的脑回路。 宽袍人也因这变故而反应不过来,听闻燕国天师与左相是对立派,如今看来倒不像这么一回事? 玉枕砂此刻没心思跟沈折枝对峙,自然也就谈不上出手,目光一瞟,见燕雪至大抵脱离险境,他从屋顶飘然而下,落到燕鲤面前,“殿主不去帮忙?” 此话意有所指。 燕鲤勾唇一笑,“为何要帮?” 燕雪至不认她,两人就没什么关系,她没有闲到可以助陌生人的时候。 玉枕砂明其意后,只是清幽一笑,也不道出心中想法,又看了看因沈折枝的到来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宽袍人,燕雪至的眉目隐隐成霜。 不知不觉中,原本的双方对立,变为三足鼎立。 燕鲤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 “那老头还没放过你?”燕鲤刚一抬脚,玉枕砂也不落后,笑盈盈的跟了上去,燕鲤本不打算回话,但扫过玉枕砂那出色的眉眼中隐含的好奇,还是开口道:“整天有事没事就突发奇想跟踪,我出个恭都要左顾右盼。” 她语气很凉,诙谐的言语像是蒙了层冰,玉枕砂唇角一抿,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没办法,那老头骚扰不了我,便想从你身上下手,我也对此无可奈何,不如你下次更衣时唤我一起,如何?” 燕鲤眉心跳了跳,忍了又忍才没对玉枕砂出手,她动了动唇,终是只说出一句:“胡闹!” 人人都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玉枕砂连出恭都要捎上他? 燕鲤面色一黑,继续往前走。 身后一阵铁骑刀枪鸣,脚步对击声,风起,发动,燕鲤脚步缓了些,倏忽觉得如芒在背。 “殿主!” “燕鲤——”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燕鲤只感觉风声大了些,耳边擦过冰冷的刀刃及水色翩飞,一手执住她的肩,带着她疾速退后,堪堪避开危机处,在燕鲤发前留下丝丝内力残余,削去了几根乌发,随着风飘远。 头上传来他方之音:“以后这种危险之地,小吟还是少来为妙,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燕鲤眼帘浮现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容,一身道袍,像是清心寡欲,与世俗脱离,舍弃纷扰而皈依。 “爹?” 谁知眼前这中年人立马面色一沉,“小吟这是太想你爹了,次次将世父认错?” 燕鲤:“” 第一次认错是无知,第二次认错是因先入为主所致。 这两人的眉眼轮廓的确有几分相像,匆忙之间认错不足为奇,燕鲤思绪一飘,眉目半阖半睁之间,也看到了方才袭击自己的人。 是一名宽袍人,而这个宽袍人却与他人不同,他的指甲微黑,却带着如秋般的墨青色,显得尖削,那白皙漂亮的锁骨展露在外,似是湿润而非。 气质非常。 燕鲤眯了眼,“这次阁下可是来寻天女的?” 宽袍人沉默一会,话语从斗篷之下发出:“杀人。” 这次是来杀人的,而不是抓人? 燕鲤隐约觉得此人说得“杀人”之中的“人”指的不是她,不然也不会见她而不动,且与之废话,应是快刀斩乱麻,趁早解决才是。 玉枕砂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宽袍人,眸中暗色流淌,须臾,退了去,再也没回头。 倒是声称原忧吟世父的中年人面色无波,却也是深不可测,盯了燕鲤半晌,徐徐道:“小吟认识凰殿殿主?” 看来玉枕砂那声叫喊被他听的清楚。 燕鲤也不否认,抬眸,“殿主心善,助过我,对此,不甚感激。” 中年人语气一噎,凰殿殿主会心善? 他怎么不知道! 这边的剑拔弩张与那边形成鲜明对比,沈折枝看了半晌,发觉无事,也退往暗处而行,身影消失不见。 两人走后倒是清静了不少,平静之中似是风波涌起,一群宽袍人见沈折枝的确是走了,齐齐变换了阵法,将燕雪至困在内,无法逃脱。 围攻自然是省事省时省力。 燕鲤也看了过去,觉得那一幕甚是刺目,仿佛有隐隐流光飞舞浮动,形成奇异的纹路,随着衣袍翩飞,这些人露出了那戴着面具的脸,暗色面具在日光的照射下反着光,像是不被日光所收。 她眼眸微眯,便听见身旁之人开口:“这阵法束身阵。” 束身有三种,束行动,束五感,束内力。 眼前这一种,明显是束内力的,燕鲤至今为止未见到有人能够将三者合二为一,她自己也只不过能够将束内力与束五感合并,还只能维持不到一刻钟。 束身阵不难学,却难以掌控,有人学出来的是鸡肋,有人却能够练成绝技。 因此,在这里看到束身阵燕鲤也不意外,燃起几分津津有味的兴致,突然间肩膀一重,燕鲤不得已移开目光看向世父,中年人笑了一笑,那审视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看透,“小姑娘芳龄几许?” 燕鲤移开目光而不答。 “小姑娘贵姓?” 燕鲤继续不答。 中年人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原本那几分的仙风道骨也被这笑容扫的干干净净,燕鲤状似在看戏,心神却全都在中年人的身上。 “前辈想问什么?” 中年人默默收回手,他记得自己刚才已经提问了来着。 东边蓦地传出震耳欲聋般的轰炸声,直入云霄,烟雾弥漫,不仅惊扰了燕鲤等人,也让正聚精会神对付燕雪至的宽袍人因分神而吐了口老血,暗骂是谁弄出的动静。 燕鲤抬眼看去。 远处出现两个小黑点在大街上跳跃着,人群四处逃散,避之不及,渐渐的,近了,才看清是两人在打斗。 那两人是 左相与二王爷。 二人也就是先皇的弟弟,现今唯一的王爷,燕雾的爹,与现今权势滔天,企图控制朝廷的左相,白音的爹。 燕鲤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断打斗的两人,暗处的暗卫蠢蠢欲动,但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并不能出手,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见机行事。 前段时间的事终究没个落幕,二王爷不服,亲自去了相府讨个说法,却在心情极差的左相那里碰了钉子,一时恼怒,又想起自己唯一的男丁燕雾死于非命,尸体还受了玷污,怒火冲天,便对左相出手起来。 同样,两人之间的合作因此撕裂。 沈折枝打的一手好算盘。 ———————————————— 作者的话:数据太差我都不想更新了qaq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找皇帝评理 突然有种那黑袍少年无处不在的感觉。 哪种政权斗争c夺嫡之争c朝廷纠纷,都隐隐牵扯上他,或者他便是那幕后之人c始作俑者,在后方推波助澜c顺水推舟。 燕鲤知道左相与三王爷的撕破脸皮也是沈折枝一手促成,让燕痣不去处理并压着此事,让三王爷走投无路,却又不得逼迫天子,便去找罪魁祸首左相算账。 而左相也不是个吃素的,两人不欢而散c话不投机,又是上位者,不容他人侵犯,三王爷横看竖看左相不惯,觉得左相只是一下臣,竟敢冒犯皇亲国戚,左相更是对三王爷不满,觉得三王爷应与大局为重,而不是在这里与他胡搅蛮缠。 两人思绪不在一路上,又是懂武之人,会打起来也是不足为异。 燕鲤看着前面,勾起一抹蛊心动魄的笑容—— 左相的盟友愈来愈少,对她并非不利。 能看到贵为掌权者的王爷与丞相私斗,如同泼妇骂街般不可理喻c不顾形象c不管不顾,燕鲤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好戏,过了这街就没这戏了。 世父也顺着燕鲤的目光看去,微微摩挲着自己那不长不短的胡须,“左相难得糊涂。” 燕鲤幽幽开口:“不,是人老了。” “你这孩子倒是古灵精怪!”世父哈哈大笑,那笑声舒朗畅快,带着别样的潇洒,笑完,似也赞同燕鲤的话,点点头道:“人老后,很多事都不在掌控之内了。” 燕鲤隐隐觉得此话有它意,但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左相的打斗很快会波及到这里。 烟雾掀起泥沙,俱下,燕鲤又看了看燕雪至那边的打斗,胜负已料,燕雪至成功制服零散的宽袍人,并将之一一斩杀。他杀人时甚至将动作放轻c放柔,那脚步c身影缥缈,仿佛并不是在杀人,而是与人轻声低喃,耳鬓厮磨,低声细语。 那下手却是毫不留情,快极狠极。 燕鲤知道燕雪至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他人犯之,此日不杀,明日己死。 相同,她也不是善男信女。 这两个场面出奇的和谐,至少在燕鲤看来是这般,紧接着,左相与三王爷停下,两人遥遥相望,一个紧皱着眉,一个冷笑连连。 “左相,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本王看你是想夺了这燕氏江山,才害我孩儿!” 左相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一句话——他记得,他说过自己很不喜欢这燕氏。 燕子,就不该在北方过冬。 “那臣敢问王爷,世子与燕氏江山有何关系?当今皇上不满及冠,在位时间少说也有几十之年,且,皇上日后还会有龙子,按燕国律法,为嫡长子继承皇位,哪轮得到你那非亲非尊的儿子做那至高无上之位?莫非是三王爷竟企图肖想皇位?” 左相的话极尽讽刺,也是毫不留情,三王爷闻言,擦拭唇边血液,目光阴寒,“本王对皇帝的衷心天地可鉴,燕国的江山,只会让燕氏之族来继承,而你的狼子野心满朝皆知!若是现在弃暗投明,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许会给你一次造就的机会。” 左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眼前的人,是哪个几日前与他望风响应着筹备军队,虎视眈眈着皇位,不厌其烦的解说自己弑君计划的人么? 见左相沉默,三王爷一时之间也不确定左相的真正态度,但一想到自己那冤死的孩儿,便没耐心再谈下去,正要出手,听左相之声缓缓传来:“王爷此言差矣,无证据偏要欲加其罪,包患祸心之人是谁,您比臣更清楚。” 三王爷面色一僵,左相也是知底知人,他知道左相的野心勃勃,左相自然也知道他的蠢蠢欲动,两人五十步笑百步,实在可笑。 “不如就去找皇上,让皇上评理!”左相一甩袖子,不愿与三王爷多做纠缠。 三王爷气的直发抖,“本王早已找过皇上,但皇言:“家事己决,国事自商”,明摆着不想插手此事!” 左相看他一眼,面上浮现微讽,“皇上厚爱三王爷,不愿让其多劳,便快刀斩乱麻,也好让三王爷自个苦恼而不知。” 三王爷听来听去都听不出这话语中的好歹,他细细想着,明白了其意,此言并非讲皇帝替他解决,而是道出皇帝做这事属此举多得,不理之,言外之意,他横竖不如左相自己。 三王爷反应过来后,左相已走远,他看着那通畅前行的背影,似是没受半分影响,脚下生风般,如风行百里,便是一阵怒火燃起。 两人风风火火的再次去了趟皇宫,燕鲤本也想跟着去,但身后有个怎么也甩不掉的世父,她一阵头疼,往四处一看,那玉枕砂也没了影,让玉枕砂去一探究竟的念头终也是放下。 “世父何时回去?” “小丫头既然叫我世父,可是对小吟有意?”中年人一张和善的面上笑得不怀好意,燕鲤的目光滑过,轻咳几声,严肃开口:“我与原忧吟只是萍水相逢,并非阁下想得那样。” “没事,来日方长,感情需慢慢培养。” 燕鲤背过身去,忍不住为自己而叹息。 她记得自己还没有及笄。 所以说,这些人是不是操之过急? 不管是怀何意,燕鲤目前没有要成婚的意愿,她一人的压力便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既是一人不足,更是顶不住来自两人。 燕鲤思绪过后,中年人还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她忽视不了,打断道:“原大公子知道我在借用其身份行事?” 中年人一噎,被打断后也不怒,接着开口:“是小吟让我来此。” 那就是知道了,燕鲤眉目一阖,中年人看着燕鲤有些犹豫,前些日子不禁原忧吟交代过莫要寻燕姑娘麻烦,连天师都亲自动身,夜探相府,将右相吓得不轻。 他想了想,既然天师没吩咐,还是不说为妙。 燕鲤闲来无事,忽的想起相府还有个白曳,半路折了脚步往回走。 “小丫头去哪里?” “相府。” “哪个相府?” “左相府!” 中年人站在原地,也不在意自己说了多少废话,看着燕鲤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的面容也缓缓恢复正常,波澜不惊。 这姑娘,一看是非常人,一看是非人。 出色,已不足以形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悬梁自尽 燕鲤刚转入巷子没几步,便看见前方有个似是已等多时的小厮候着,小厮见到燕鲤,轻轻瞥之而垂头,恭敬道:“主子邀您去相府一聚,有戏可赏。” 她脚步一顿,也是看了小厮一眼,须臾,几刻便知道这话语中的主子是谁,道:“带路。” 青葱悠悠,雾气腾腾,烟煦缕缕,房里干净中透着简洁,上好的彩色瓷器c青穗玲珑塔c白玉霜雪杯c青山绿水瓶c金鱼铜镜,各个价值不菲,怕是有价无市,千金难买,纷纷映入眼中,透入心底。 陶姨娘看着眼前冷掉的茶,坐立难安,如坐针毡般,紧紧攥着手帕而不松,她看了又看面前那杯碧螺春,不发一言。 而对面的白绸绾唇边带笑的砌了壶茶,淡雅的面上从容不迫,甚至有几分闲云野鹤的韵雅,比起陶姨娘的坐立难安,她显得十分随意而淡然,“陶姨娘今日来我这鄙舍,所为何事?” 陶姨娘勉强一笑,并没有去计较白绸绾这改不掉的称呼,手心溢出的汗已是浸湿纹路,对方并没有施压,而与白绸绾的多次较量中战败已产生了心理压力,让她总觉得低人一截,陶姨娘攥紧手帕,笑道:“姨娘知道你手段通天,区区相府困不住你” “别,”白绸绾抬头看她,眸光幽幽,“我一介女子,怎敢与相府相提并论,陶姨娘这般说我,可是在下了套让我钻?” 白绸绾说得坦然,明明白白的将一切阴谋诡计铺在桌上,一切都显得自然无比,陶姨娘见此僵笑了一下,“五小姐可能误会姨娘了” “能让姨娘自贬身份,让往日风光无限的主母亲自承认来自骨子里的卑贱,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白绸绾抬眸看去,笑容不变,那姿态甚至也是一丝未动的,一举一动,端正至极,都让人找不出丝毫错处,同样的,从唇中吐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陶姨娘面色一白,“绸绾,姨娘这次来是” “我记得与姨娘并不相熟。”白绸绾慢悠悠的开口,余光也不曾留给陶姨娘,只盯着自己手中的茶,与杯上扶抚着的的玉指,日光从窗棂中透进来,照的那玉指雪亮。 十指芊芊,精妙无双,削葱根般,指节分明,玉白无暇。 很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白绸绾承认,纵然是原身受了多大的屈辱,左相也没有让他人在这颗棋子的身上留下任何擦不去的痕迹,因为必要时,这颗废棋许会发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可惜,心里的痕迹,永不离,埋已深。 她微笑了一下,看陶姨娘极力忍耐着怒气,再次开口道:“五小姐可能是误会了,往日的那些都成了过往云烟,应从今开始,看向前方才是。” 白绸绾又笑了,“那绸绾想问,姐姐的清白之身被毁,也只是往日之事,过了那天便恢复了,可对?”她说着,佯装惊讶,掩唇道:“姨娘竟是有这种神通?” 陶姨娘蓦地站了起来,身上佩戴的珠玉金钗作响,拂过她那张阴沉的面容,须臾,又换上一副笑脸,“五小姐真会开玩笑” 白绸绾细细挑眉,“是吗?” 陶姨娘僵硬点头,白绸绾见此又升起叹息,“陶姨娘的爱女之心天地可鉴,实为感动人心,上天慈悲,定会保姐姐无事的。” 陶姨娘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适才她贿赂下人逃出柴房,为的只是寻白绸绾相助,望她能够救白音一命,左相若下朝归来,应是很快便会回来,发现她不在,动怒是迟早的事,陶姨娘已抱了决心,若是白绸绾不应,她便让白绸绾给她的音儿陪葬! 陶姨娘心中想着,起身,看着白绸绾,直直的跪了下去。 她泪流满面,泣声微微,双手颤着,“五小姐,三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姊妹,同为相府子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求同患难,但求在危难之际能够伸出援助之手,现在三小姐陷入绝境” “陶姨娘心中也认为是绸绾下的手,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自毁计谋去救人?”白绸绾处处打断陶姨娘的话,十分好笑的看着陶姨娘,甚至是神情略映着许轻蔑—— 同时,也不避开陶姨娘的跪礼,就那么端着茶坐正,背脊笔直,须臾,放下手中瓷杯,叹了口气,眉心折出浅淡褶皱,“三小姐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无能为力。她杀的是燕世子,可不是我!” 陶姨娘面色僵了僵,心底暗恨不已,脸上却还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三小姐也是被逼无奈。” “被爹爹怂恿去算计燕世子,以残花败柳之身攀上高枝,再用爹爹的权力逼迫三王爷答应让燕世子迎娶姐姐,可对?” 白绸绾一副了然的语气,面上也是无波无澜,“我知道姐姐因被人陷害之人而迫不及待嫁出去以绝后患,可她却失控杀了人,这让爹爹难办,也更是让我无可奈何。” 白音会杀人不在白绸绾的意料之内,或许她也没想到白音会做的这么狠,这么无脑,竟是直接杀了燕雾,酿成大错。 陶姨娘看到那冷掉的茶不受青睐,心也跟着渐渐冷掉,眸中闪过狠色,泪花闪现,泣道:“五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夫人是为何而死吗?” 威逼利诱? 白绸绾笑得可亲,“不是被你和爹爹联手下毒致死的么?” 她知道! 陶姨娘面色一白,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头上的金钗随之一晃,眼前的笑容也愈发刺目起来,白绸绾不紧不慢的低头抿茶,觉得这茶的味道似是比前几次尝时好上几分,她思绪万千,陶姨娘会这么厚脸皮来求着她救人也是意料中的事,毕竟这母女,一个恃宠而骄,一个无自知之明。 待茶饮毕,继续开口:“姨娘若无事请回吧。” 陶姨娘颤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绸绾见陶姨娘不动,再次开口:“想当年,娘就是喝了这玉妖娆而身亡” “玉妖娆乃极品媚药,喝下之后半刻便会丧失理智使其沉沦于情一欲,当年娘因有违妇德而被休,被赶回娘家。本以为爹会就此收手,却没想到此事最终还是经过他本人的手,被闹得满城皆知,不仅成府内笑话,更是为燕国笑柄,且,大张旗鼓的告到皇上面前,让外祖父给个交待,在那宫阶之下,对着几百宫人,对娘极尽侮辱!外祖父因此气的大病一场,紧接着娘羞愤欲死,悬梁自尽。” 白绸绾的目光是冷的,语气时缓时疾,寒度深邃,缱绻中起伏缕缕,那时她是眼睁睁看着娘是如何挂上白绫,如何踏上木凳而自尽的,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在奶娘的怀里动弹不得。 爹不顾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分,不仅给自己戴绿帽,诋毁嫡女,更是做出过河拆桥之事,把外祖父逼上绝路,此绝情绝义,世间少有。 最后,奶娘也因护主不力而被乱棍打死,她成了孤苦无依之人,成了荡妇的女儿,成了相府人人可欺的五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特邀同睡 白绸绾的思绪飘到很远,沉潜了光,似乎也跟着回到了孩提时代,最后,是零碎的脚步声及眼中突现干净到了极致的软底靴唤醒了她的清醒。 “五小姐这是在?”燕鲤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尴尬场面,她行至门边,似是觉得不妥,并没有进入,而是站在门槛下,那剔透的目光滑过跪着的陶姨娘,笑容愈发温和,也淡了下去。 陶姨娘见有人来,连忙起身站好,中途踉跄了一下,四肢僵硬,而那表情比身体还要僵上几分,皮肉紧绷。 “特邀原公子一叙。”白绸绾微微扫眼,伸出手倒了杯茶,看向燕鲤,“请。” 燕鲤看了看那茶,眸色浓郁,她不动,只是倚在门上,语气也含了分悠然之味,温存如水,“五小姐这是做什么?原某可以认为这是变相投怀送抱,或者在勾引我么?” 玉妖娆,极品媚药,这东西可不少见,在烟柳之地,青楼之中,别是一番助情圣药。 白绸绾将此媚药递给她,是特邀看戏,还是特邀同睡? 这怕是有所不礼 燕鲤将思绪点清,疏而不漏,半晌又道:“还是说”她转了目光,有些难以启齿,“五小姐在暗示我,重新开始?” 白绸绾本来没半分火气的面上也被挑起几分,不是她觉得此人有病,而是认为本就无常。 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事情也是明摆在这,陶姨娘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又何须多加揣测? 想此,白绸绾道:“玉妖娆乃花楼常品,非我之属。” 陶姨娘比此前更为尴尬,来了人,且是客人,被这么一撞见,她日后面子里子都不必再要了。 白音必死无疑,这点谁都清楚,谁也无法救了她。 陶姨娘突然有些绝望,被深深的无力所包围,隐隐窒息。 燕鲤也退后几步,不愿被牵扯进来。 他人的家事,看见的太多,不好,知道的太多,不妙,牵扯的太多,不安。 她也是想知道白绸绾到底有几分几两,在处理宅事上,又是何种态度及手法? 燕鲤想了一想,若是她,怕是不会用那么多的时间,去杀一人,亦或者杀几人。 这样算下来,太不划算,以她的性子,更乐于快刀斩乱麻,一杀了事,若是能达到两全其美,不被人所知,那再好不过。 但——再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会有破绽,只是因人不同c事不同c势不同而有所差别。 突然,门外匆匆走来一人,见门前有人挡着,便站在房外,望了房内有二人,低声道:“小姐,三王爷又来了。” 燕鲤闻言让开道,笑容也愈发暖意,宜静宜笑。 三王爷能找上相府,就说明皇帝不愿处理这事,他四处申冤不得,只能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回相府,杀凶手,为儿报仇,以祭亡魂。 终究是一名失了清白的弃子,杀了就杀了,谁会留意? 这般想着,燕鲤把目光留在一旁恍惚不定的陶姨娘身上,又支着下巴几瞬,阖了眉端的轻讽。 还是有一人的。 白绸绾一听,坐了半晌的身子动了。 “走吧!也好看看我那爹,是怎么处理此事的?” 她走在前面,笑声朗朗而疏,掠过与旁人迥然不同的期盼,像是夏风飘飘的来,却是冷的,流水潺潺的流,却是灼的。 白绸绾一走,燕鲤也跟着去了,而这次却不是打算看戏,而是寻一人。 沈折枝。 沈折枝这人,一向爱亲力亲为,上次在巷中观摩三王爷与左相的骂街打斗之举,这次也未必不来看王爷一家来相府坐客的“盛观”。 上次见其人,被耽误了事,以至于忘了索要金钗,这次她牢记于心,不容错过。 燕鲤想,既然沈折枝这么喜看戏,不如去做个戏子,每天品着三杯两盏淡酒,食着三菜一汤的清淡农味,与世隔绝,与权脱离,也好过现在这等风雨飘摇,左右危难。 她想着,摇了头。 这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呢? 云卷云不舒,水天齐色,近看一绝,慢慢的闭了眼,抛去杂念。 无所谓弃存,无所谓对错。 陶姨娘傻傻的盯着窗外的景色,蝴蝶上下飞舞,兰花摇曳,日光温灼,清风徐来左右光度,湿也何者,景也几何,别是一番天地,别是一番趣雅。 在陶姨娘眼中,却是凉意透骨。 相府门前围了不少人,伸头探脑者有之,举目四望者有之,大声喧哗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站而不动者有之。 白曳闻燕鲤许久不归,有些焦急,又被一直在找燕鲤的右相哄的晕头转向,就这么回到了相府。 她看着相府门楣,唇边涩然,右相不知其他,只知让她来将燕鲤找回,好尽拉拢之意,却不知她并非愿来。 这相府之内,污浊不堪。 白曳最终还是拿出燕鲤交给她的令牌试之进府,一路垂头而行,不言不语,往着燕鲤走前交待的路途前进。 “若是我不在,定在五小姐房内。” 不知多了多久,眼前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白曳走近后发现空无一人,她正好奇,望见一掩面妇人趴在桌上,低低泣声传来。 白曳一时没有认出是谁,试探着放轻了声音道:“敢问五小姐身在何处?” 她这么唐突前来,直接问燕鲤之名怕是不合礼宜,妇人肩膀一僵抬起头来,一张被胭脂抹红的脸就这么晃在她的眼前。 调色盘也不比这妆容被抹花而错乱的万分之一。 白曳忍住笑,“敢问五小姐在哪里?” 陶姨娘见眼前的妙龄少女那仿若止不住的笑,眼里掠过暗色,微红的双眼敛了敛,继而道:“五小姐说了,把这茶喝了,便可去拿梳妆镜前第二木屉下的信,那是你家公子留给你的。” 白曳觉得稀奇,回想燕鲤的脾性,本是不信,但看陶姨娘的面色无波,不像在骗她,半信半疑的端起那茶水,“这茶已经冷了,公子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待会三王爷来相府,怕是会与左相纠缠,而三王爷又是一善于用毒之人,这是白毒茶,喝了有助于抵抗药性,以防不测。”陶姨娘道。 白曳听了觉得像那么一回事,点点头,闭气将其一口饮尽,余味淡淡的苦,有些涩,有些潮,味道不尽人意。 白曳放下,心道解药的味道,通常都是差强人意的。 喝完,也放下警惕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本不该来 大脑里昏昏欲睡,仿佛灌了铅一般昏沉,白曳支着脑袋身子不稳,面上飞起在漫天霞光中穿梭的红云,一朵朵,错落有致的盛开而媚,她四肢无力,又跌坐回去,额头上出了细腻密密麻麻的热汗,带动着睫羽都颤了几分,仿若在水中掠过,平添几分湿意。 陶姨娘唇边露出嘲讽的笑意,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她冷着眼看着药效出了作用,站在原地不动。 白曳的目光抬起,丝丝疑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咬唇道:“你在茶里下毒” 陶姨娘捏着手帕,神色冷如冰霜,也凉,“只是玉妖娆而已,算不上毒。” 却胜过毒药,是穿情穿身的药,与人间月下欢合,花圆夜好。 陶姨娘本着白绸绾不答应便下毒的念头,却不料被白绸绾识破,冷嘲热讽了半晌,又被人叫走。 她心有不甘,白曳又主动送上门,为何不利用? 只怪这人活该,本不该来。 白绸绾大概也想过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但她一来不确定左相会不会因此而插手,一怒之下对付绾楼,二来觉得这行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传自京城或许对她名声不利。 最后,也没能做出判断,直至得知三王爷前来闹事。 陶姨娘退后几步,走了。 她早已吩咐过人,未时之前到。 燕鲤从未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可观摩堂堂声势威望的王爷与权势滔天的丞相不顾形象宛如泼妇骂街那般领着族人在此喧哗吵闹而不自知,也从未想过这两人不仅动手动脚还动口动身甚至男女老少一齐上之。 真的是太让人意外。 不止是燕鲤诧异,那些因此事而放下手头活的下人也是瞠目结舌的模样,实在没想到自家手段狠辣的相爷会置若无人,与三王爷争理,争理罢,无果,又动起了手,把相府的花花草草都蹂躏干净,碧绿不成色,落英不成片。 隐在人群中的白绸绾看着这一幕,也是趣味直升,左相何时失态过?此时。左相何时出手过?此时。左相何时不顾形象过?此时! 比起诸人看戏的形态,燕鲤却是将目光到处投放,滑过与三王爷开打的左相,又掠过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白绸绾,她心下思绪翩飞,白绸绾视左相为敌,丝毫无父女之情,连敬仰之情也无,但事出必有因,白绸绾出手对付相府,也一定有她自己的缘由。 燕鲤一向不闻他人家事,对左相的事兴趣过后也是缺缺,她知道自己身处于正企图捉拿她之人的后院,还在这里看这人的家务笑话,不仅如此,插手白绸绾对付三小姐之事,更是与其合作,不知左相知晓,会做何感想。 想了一会又放下思绪,目光忽然触及到那不远处小楼窗棂前的一角黑袍掠过。 细微的声响传出,在这吵闹的环境中实着不起眼,也不易被发现,燕鲤敛了敛视线,伸出手挡住迎面而来的日光。 实则不是挡日光,而是挡自己的视线,以免过于敏感的人发现。 那扇窗打开后几寸,紧接着又探出五根白翠玉竹般的长指,那手微微平坦,弧度优美,露出的袖袍也盛上几分日光华贵的韵致,一缕乌色的发打在袖袍处,须臾垂下,落在暗里。 燕鲤就这么看着那双手动了动,似在招手。 她细细看去,挑眉,也是在顷刻之间看出那人是谁。 刚要走动,一黑影突然射来,那速度光是用肉眼去看都足以让人目不暇接,谈何避开? 在千钧一发之刻,燕鲤身子蓦地往后倾斜,那因突如动作而散落的青丝几乎贴于地面,她一探,一旋,衣带渐宽,借着来人的风往后飘去,与他愈来愈远。 燕鲤退了几丈后终于停下,顺势将满头散落的青丝用发带系起,在同时认清了那人是三王爷,三王爷稳住身影后,也意想不到会有人能够躲开他的攻击,扫了燕鲤一眼,“好身手。” 可不是么,与您那不知从哪学来的全身式招数要好上很多倍。 燕鲤心里将三王爷问候几遍,笑容愈发温煦,眸光温亮,“不及王爷百分之一。” 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尤其是出色之人的赞扬。 燕鲤是这么认为的。 三王爷多看她一眼,也仅仅是一眼,便继续与左相纠缠起来。 燕鲤却是知道这两人没一个出尽全力的。 不过是一场以真情为戏码的表演,夹杂多少真几分假,大概除了本人,他人也只是一知半解。 因燕鲤的速度以及那时反应极快并巧妙避开三王爷那前所未闻的攻击,她立刻吸引了不少视线,其中还有些王府的人。 原大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原忧吟不习武,应是不会武才是,莫非是藏挫? 燕鲤可不管他人怎么想,她尽量避开战区,却因引了别人注意力而无法脱身头疼着。 看了看那边的小楼飞檐上的翘角,像是欲展翅高飞,与那长指的方向一致,燕鲤眨眨眼,看到那指尖微动,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移了移位置,正好对着燕鲤。 她“噫”了一声,觉得惊奇,那人身处黑暗,窗棂只开了一缝,应是没用视线去看,那是怎么确定她的方位的? 燕鲤忍不住向前移了几步,又停下,她看了看那离自己头顶有之高的窗棂,抬起头,知道了对方其意。 暴露身份,还是以她之身来告知他人原忧吟会武? 这些燕鲤都不愿看到。 她退后一步。 这时,窗棂处又多出东西来。 燕鲤被吸引了去,仔细一看,又是一只手,但这只手偏小一些,纹路很细,白嫩无瑕。 倒像只女子的手。 她猛地顿住脚步,盯着那手看了半晌,折回,来到小楼下方,看了看入口处,奔往其上。 隐隐间,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她好似听见一声叹息。 不重,不轻,像是清晨朝露日晞光明媚,夜间来风幽幽赌间华。 燕鲤的身影已远去,不留。 注视着燕鲤的人不止一个,也不止一群,待燕鲤进了楼阁,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却收不回心间的奇色。 那人是原大公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此皮之厚 “唰——” 身形移动,也不过是在那瞬息间,燕鲤手中的树枝直直飞去而落空,她一脚踏在木板上,表情晦涩,头微动,便是移开目光。 在几丈外的竹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沉睡的女子,脑袋偏着,像是处于熟睡中,唇轻张,睫羽阖,青丝垂,衣裳紧扣,衣袖干净整洁。 燕鲤把视线从她身上滑过,“沈折枝?” 许久未喊过他的名字,一开口觉得有些生涩,她额下褶皱抚开而来,秀气的眉一拢,衬得那肤色云端似雪,“天师想说什么?” 把白曳弄来,是要挟,还是控制? 燕鲤眸色起伏不定。 沈折枝背对着燕鲤,一如初次相见,毫不退让,许这不是自信,而是一种贵然自卓气场,那种胸有成竹c举棋若定c运筹帷幄的手段,已给了他这种不是自信,却胜于自信的气场。 他淡淡开口:“你适才去了相府五小姐房中。” 话中的肯定不容置疑,燕鲤也不否认,而是轻轻“嗯”了一声,笑道:“我的确去了五小姐闺房内,欣赏美景。” 欣赏什么美景?是人景,还是风景? “此女跟随而入。” 燕鲤端详着这两句互不相干的话,隐隐有着某种联系,她思忖几分,蓦地想到某种可能。 “陶姨娘?”燕鲤再次开口问道。 这次,沈折枝浅浅答道:“正是。” 那白曳 燕鲤看向白曳,衣衫整齐,没有被蹂躏过的痕迹,发丝不乱,连呼吸都是平稳的,睡得极香。 陶姨娘用玉妖娆去陷害白绸绾,白绸绾早已发现,自然不会再上当,这种东西燕鲤更是熟悉至极,一个片面便将此认出,而白曳不识药理,陶姨娘害人而不得,迁怒他人极有可能,白曳前去找她时,极有可能会对白曳下手。 对陶姨娘的人品,燕鲤一向不敢恭维。 那么燕鲤的心一沉,若是白曳就此,后果不敢想象。 “若我未去,她未有机会逃脱,那么明日京城笑料便会再多一样,成为酒肆闲谈之说。”沈折枝转身,语气温热中带着淡酒的凉,衣袖处的晦纹带着沉浓的金,泛着藕中的清彻,出淤泥伸展且不染,那浑身气息,似是日出东海中的那一刹那芳华万丈,霾云层层中,光亮破云而出,直射大地,万物普及。 燕鲤眉端一凝,不由自主的紧握了手,道:“你救了她?”不等沈折枝答,她又补充开口:“我替白姑娘谢谢你,京城之人皆知天师救人以还一命,今日出手,是欲以吾之命还此一轮回么?” 以命换命,不费时间,不费资源。 她手心微微溢出汗。 面对沈折枝,万般的自信也变为无把握,万般的能力也变为束手无策。 沈折枝淡淡阖目,竟是笑了一笑,“连人都护不住,燕姑娘还要以命换命吗?” 那笑容过于清,过于蛊,眸中生起温亮之色,与水天共色那般连成一线,不由得让燕鲤心里一紧,也跟着放缓了呼吸。 她手攥紧,见沈折枝又道:“人无完全,燕姑娘护不住人实乃情有可原,想要换命,可惜沈某不需你命。” 燕鲤细细的听着,想听他下一句是什么,又想弄什么花招。 “燕姑娘以身相许便好。” 燕鲤蓦地抬头,目光阴冷森森,她正要开口,沈折枝此时又开口了:“燕姑娘可是要答应相许?不如再考虑几天,沈某身旁还缺个婢女。” 燕鲤的视线中只有那在眼中慢慢放大的金钗,此刻正执于沈折枝长指之间,在日光的投射下闪着别样的光芒。 她抿唇,目光敛了敛,“相许何身?只此一魄,不容许之。” 燕鲤上前一步似有动静,而眼前之人将金钗往窗口一移,只要他一松手,那手中之物便会掉下去,不至于摔个粉碎,也会损坏几分。 她顿住脚步,目露轻讽,“天师最近身无旁事?做着为人不耻之事,行着偷窃不荣之举,此事此举,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瞠目结舌。” “这是我应得的。” “不行!千金不卖!”燕鲤眉梢一挑,眸光掠过光,凉气幽幽,话语斩钉截铁,她还没见过盗了别人东西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被盗者面前,冠冕堂皇的说此物归属。 此皮之厚,可与城墙媲美之。 沈折枝又将金钗往外送了送,道:“退后。” 燕鲤果真退后一步,神情紧绷的看着那金钗,心里似是溺水那般令人窒息。 沈折枝会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 将金钗松开,直直坠入地面而损坏,或者被有心人看见并认出她的身份—— 不论是哪一种,对于燕鲤来说都是棘手之事。 她面色平静,“你想做什么?” 这也是本源的缘由,不愿废话浪费时间,燕鲤退后几步停下,视线落到沈折枝那张出色的面容上,见他只是转了头,目视前方。 前方,正是左相与三王爷纠缠打斗之处。 燕鲤呼吸一滞。 半晌他道:“去皇陵,金钗还你。” 皇陵?燕鲤蹙了眉,“好。” 那颀长的手指一动,金钗完好无损的收回,被藏进衣袖里,燕鲤看着这一幕,也是极有耐心,沈折枝不会这么简单就把金钗还她,人之常情,怕她反悔。 沈折枝笑了一笑,“两日后,相府见。” 燕鲤第一反应,便是感觉沈折枝是不是太闲了,身负重职,上有皇帝需扶持,下有百官需管理,左有左相狼子野心,右有敌手虎视眈眈,处着岌岌可危的事,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和他的身份实在不协调。 整天跑来相府,莫非是对白绸绾有情? 燕鲤对此起了疑心,抬头一看去,不知何时沈折枝已离她很近,那容色一览无余,如玉般带有质感的下巴微倾,乌发如云,唇边笑容含着无法言喻的雍容华贵,青草旖旎处,在眸底点漆似墨,只一眼看去,眩惑四起,眉心一点纹路蔓延,斜飞眉鬓秀丽似黛,极其漂亮的长指轻轻一点,虚虚的放在燕鲤的肩上,语气娓娓,潺潺而出。 “人我先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这就是天才 燕鲤感觉肩胛一重,抬目看去,那一卷衣角已翩飞至远方,行过窗棂。 适才沈折枝以她为支撑点,施展内力跃下。 燕鲤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一看,椅上正熟睡的白曳也没了踪影。 她忍不住一怒,却无处发泄,须臾,冷冷吐出一个词。 “卑鄙。” 被燕鲤称之为卑鄙小人的沈折枝从小楼窗户跃下后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的遇上左相与三王爷两个乐于演戏之人的战场,左相正挥舞着他那一丈长的长刃,三王爷身影一晃,身体向后倾斜避开一击,掀起层层泥沙,由三王爷往四周扩散,似水落荷塘起涟漪,一圈圈,一叠叠,蔓延开来。 水袍若袖,势如破竹,只听“哗——”的一声,裂帛破入,刀枪剑戟共鸣,左相察觉不对劲,仰首望去,一张玉容映入眼帘,乌青长袍飘落自然,一双黑玉透亮的眸子定定的看向他,无悲无喜。 他一惊,甚至连刀都来不及拔出,直直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摔得不轻。 全场寂静,有人震惊有人担忧,齐齐屏了呼吸而不语,生怕那掌握朝廷局势c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会因左相收不住的无礼之举发怒,血洗此地。 跌坐在地上的左相反倒无人去理会,视线皆集中在那无论身处何地都耀眼出色的人身上,左相见无人来扶,一阵尴尬过后,自己站了起来,佯装无事发生。 三王爷见此哈哈大笑,“左相老儿,你今日就血溅三尺吧!” 左相闻言一怒,本想出声反驳,却因面前之人而沉默下去。 人群中的白绸绾不忍直视的闭上眼,扶额叹息一声,不知是为左相的悲催而叹,还是为三王爷的愚钝而叹。 那人缓缓而道:“左相的大礼,可是许久未入放置太久,不由得为此感急?”他说着,眉宇间凝霜淡去,“所以,才会在此番时刻送与我?” 这刀剑袭击,可不是大礼么。 左相惊惶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为何要怕沈折枝? 沈折枝样样不如他,不论是年龄身高权势钱财地位名字家室手腕,皆不弗如。 沈折枝那点手段在他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孰谁能比之,便会相形见绌,又是一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不过是读了些兵法,懂得哄骗圣上,又懂五行八卦之术,奇门遁甲之类的旁门左道,却逾过他,将整个朝廷大清洗,上上下下敲打个遍,不服者杀,且在燕国呼风唤雨,骗取淳朴百姓爱戴,此行此为,堪比祸国殃民! 左相在心底不断告知自己沈折枝这几年做的业绩,顿然是好,水患虫灾c天怒人怨c干旱缺水c边疆来犯c贪官污吏,入了他的手,无解决不了的事件,但,此人身怀邪术,非正教之类—— 左相还在思索着,三王爷已经走向前去,“沈天师来的好,不如帮本王禀告皇上,我儿被左相那伤风败俗之女所杀,按照大燕七十八条律法,杀皇族子弟,当以刑斩之,不知本王记得可对?” 沈折枝淡淡的“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而暗处的暗卫已经从别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似是想抬手,却又发觉肩胛处还有伤口,那动作僵住,刀此刻已插入皮肤,未刺骨,也令人胆战心惊,血泊泊流出,顺着长指滴答在地面上,溅起纷纷朵朵血花,与泥土共,与尘埃同。 左相反应过来,连忙让人请医师过来。 “沈天师,您的身体”左相也看了两眼沈折枝那面无波动的神情,皱起眉头,,两手不知放往何处,仿若十分忧虑自责,“适才是我一不小心” 沈折枝也望来,“然后?” “让您受了这份罪,实在是不该,不如沈天师在相府多滞几日,待伤好返宫?” “按照大燕律法,伤天师者,轻则以罚俸禄三月,重则满门抄斩,不知我记得可对?”他忽然变换语气,朝左相问道。 左相心里憋了口气,知道这一撞,一刺,又被扣去了三月俸禄,与沈折枝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般不知是好的情况,许是最近生起的事太多,让他的心境乱了。 “沈天师无错,是臣有错,臣不该伤你,臣愿受其罚。”左相低头,作辑而立,发冠泛着幽幽沉沉的光。 一听左相改了称呼,三王爷便知是以退为进,沈折枝固然在宫中权力极大,那也是无真正实权的,一切都只是皇帝给的特权,若无皇帝,这个天师身份,无非是内阁大臣一员,表面上位居六部之上,实则在下。 只是。 这推论放在往前是这样的,毫无差错,而现在却迥然不同。 沈折枝顶着百官上谏压力,将律法改了。 原本天师无实权,变为现在的与丞相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且同样享有指点政权之势,此任,为皇帝亲自钦点。 不止是文武百官觉得沈折枝胡来,连三王爷自己也是如此。 不负责任c不顾律法c不守礼数,罔顾先祖苦辛之劳,挑战皇室权威,祸乱朝纲,这已不足以用来形容沈折枝的荒唐。 但关键是,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哪怕是改动一浅许法律,也让人心惊。 至少燕国的上一次变法,便以失败告终。 三王爷思绪之间,暗卫已用不知什么方法将刀拔掉用点穴法止住血,整个过程沈折枝不闻不动,一丝声响也未发出,仿佛曾微受伤过,三王爷待暗卫褪去,抬脚上前一步作辑,“还请天师务必上报圣上,本王不甚感激。” 沈折枝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去看左相,面上浮现出温水之笑,而这笑容落在左相眼中却是九分凉,一分寒,最后,沈折枝开口道:“此事我自会禀告圣上,也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窗边的燕鲤看见那人走时似是向这边扫了一眼,衣袍掠过,身影随着那风去,暗卫紧跟其后,那名动京华烟云c容动四国之民的人渐渐的远去,燕鲤回想着他走时的那一眼,叙叙潜温,娟舒隽丽,血附于身的黑袍烈且静,从下而上,微仰,荆棘日光。 这人怎么长成这样的,莫非是脑神经过于发达所致? 燕鲤在小楼窗边将方才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也是赞叹沈折枝的从容不迫c容色惑人,她思忖几分,手支着下巴。 这大概就是天才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行骗者多 燕鲤待思绪稳定下来后,对相府这个污浊之地更无好感,白曳遇害也是拜陶姨娘所赐,她想了一想,觉得这事不能就此截过,便离开了小楼。 白绸绾置身于人群中,目光飘散,倏忽触及到一个人影,她微微眯了眼,只来得及看清那人一身水色青窄袖袍,匆匆离去。 当年燕氏满门被奸人陷害谋反至帝京,大兵压阵,黑云压城。 军队锦衣卫反应过来后,却是顺利的将谋反队伍一同剿灭,皇帝因此动怒,将燕氏皇族谱氏除名,从此,此燕非彼燕,往日风华无限c百年屹立不倒的燕氏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左相正是推波助澜者,说不定还是其真正的幕后之手。 燕鲤眸色一浓,若真是如此,此仇不得不报。 一刻钟后,燕鲤重新出现在相府。 她已换了副人皮面具,用别般的面容来到相府门前,果不其然被拦下。 “干什么的?以为相府人人可进?”护卫见燕鲤一身粗麻布衣,嫌弃之意不加以掩饰,燕鲤垂目,透出几分低眉顺眼,“两位爷有所不知,相爷最近事事不顺特派遣小的去请来道长,为相府消灾消难,可是这事相爷不是不宜出面嘛” 一代左相,去请一些江湖不入流的道士,说出去的确平白惹人笑话,指不定在上朝时被参几本不务正事不敬鬼神。 两位护卫恍然大悟,让人去请道长,哪能高调,自然是事事悄无声息的去不为人知,左相不好出面,也不好让太多的人知道,就暗自吩咐了人去也是在情在理。 两人连忙让开,生怕自己耽误了左相正事而受罚,“既是如此,进去便是。” 燕鲤笑着点点头,呈点头哈腰之势,低眉顺眼,看起来恭敬得很,哪怕对护卫也是如此,护卫看到这不知如何,心情瞬间舒爽了许多,退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人啊,就得惯着。 燕鲤抽出脚步,进了相府后,拿出自己的招幡,晃晃悠悠的进了相府,迅速换掉粗布衣裳,穿上素色道袍,头插竹簪,掏出胭脂水粉往面上一抹,以淡黄面而视之,面容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她从暗处走出,在相府大摇大摆的前行。 “天行有道,万物行自有道!” “此府凶吉分,阴阳合,聚气生。” 这几句话不止是吸引了各行其职下人的好奇与目光,更是让行至走廊的各色姨娘小姐足立,瞠目结舌的看着那看似在招摇拐骗的素袍人。 这年头,行骗者多,但入府行骗的,少之又少。 相府家丁乱了,也急了,纷纷跑向燕鲤,顾不得手中的活,脚步凌乱不自知,叫喊着,无非是些让燕鲤快停下在相府不得喧哗骗子绕道之类的话,可燕鲤的身形太快,扑了个空的何止一人,于是相府出现了一副古怪的场面,无数人前仆后继的跟着一素袍人后身,倒地不醒者少,被绊不起者多,那素衣飘飘,衣衫猎猎,在空中掠过烈烈的痕迹,似是光射入湖底那一瞬间绽放的光芒,不为人知,只为水知。 在长亭下的小姐姨娘纷纷震惊的看着那素袍人,思绪也跟着中断。 这人是谁?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招摇拐骗? 燕鲤蓦地停下,那后面的人未想到她突然会停下,猛地收步,却一阵前俯后仰,险些不稳,燕鲤足尖一点飘到诸人头顶,点穴般一个个点漆去,随着被踩之人下巴的一低,头一埋,她手中的招幡随之一晃,停于地面。 这些下人,被左相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折腾狠了,不敢有所怠慢,只得一涌而上,企图将燕鲤抓获。 可惜,智商与行动不成正比。 她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佛曾曰,普度众生,众生何需渡?权c情c利c礼c忠c诚c信,追与求,不一,何为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辈之人不度人,只化人。” 此话一落,不远处传来声声清晰的掌声。 “好!”一声好,足够。 燕鲤闭眼,素衣静立,细指紧贴,乌发寂然,阳光普照半边面,在那微黄的面上留下乌沉的日斑,尽是高人风范。 来者,白绸绾。 她款款走来,芊芊细作步,眉眼秀丽似远山之黛,外罩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c内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头上金步摇微颤,衬得美人笑靥如花。 白绸绾一来,四周便清静不少,那些前仆后继摔倒在地的下人连忙起身,给白绸绾行礼后站在一旁,颇为安守本分。 看来白绸绾最近将相府治理的不错。 燕鲤轻轻睁眼,“世间苦,人色。” “道长是为何而来?”白绸绾并未发现眼前的道长便是半日不来相府的燕鲤,放轻了声音,不愿惊扰高人,她端了神,微凝,“相府并未出事,也无人唤你,无需渡,那道长来此,是看不惯人间至污,还是受人所托?” 这句受人所托就别有深意了,燕鲤心里思忖着,真是在何时都不失了警惕,时时细心。 白绸绾在试探她是否为他人所托,来相府妖言惑众,而燕氏却是叹息一声,“此地乃圣地,经百年灵火不灭,终成复苏,却遭了夭折,早一步而从凡,泯然众矣。” 白绸绾正想问,这时,从西边突的传来声响。 “何人在相府喧哗放肆?” 这声音,分外熟悉。 燕鲤想,莫非是相府之人被白绸绾在暗里悄无声息的换洗了一遍,导致左相得知消息迟了些,并且获得的不全面? 白绸绾笑意盈盈的看着大步走来的左相,轻声道:“爹,你来了。” 左相却不想看见这个女儿,假装不闻,目光扫视在场之人一圈后,定格在燕鲤身上,见她不像是过来捣乱的,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 白绸绾见左相疑惑,好心提醒道:“爹,这是道长,被您的鸿辉吸引而来,想为相府算一卦。” 左相平日自己对鬼神也是抱着敬畏的态度,更别说请道士来算卦,而且是从这个女儿的口中说出,原本十分的兴趣也变成八分,何况本就无多少兴致。 白绸绾故意在话里添枝加叶,也是本性利益使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坑蒙拐骗 燕鲤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方才左相也见了燕鲤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功夫,心里盘算着若是此人不是奉命而来便收揽麾下。 左相的算盘打的啪啪响,燕鲤已缓缓开口:“按风水,右宅避水,门前不可有龙虎,庭前不可有反镜,中门不可对正门,房檐不可四角,生辰不可三相冲” 她微微叹息一声,那烈烈似风的衣袍一翩,竹簪泛着幽幽的光,“相府四忌,阴阳失调。” 左相一听面色不太好,论谁也不喜他人四处说自己的不是,或是在自己面前说周围的不妥,他冷声道:“哪里来的道人?撵出去!” 左相一发话,那些站立不动的下人纷纷跑向燕鲤将她围住,一时不知是该赶出去还是打出去。 白绸绾挡在左相面前,悲天悯人道:“爹爹,冒犯佛祖是要受罚的,此人乃人间道人,佛祖宠儿,怎能如此无礼?凡间与天上井水不犯河水,爹爹若是打破了这种平衡,才是罔顾道序礼仪!” 左相一听,脸色顿时发青,“荒唐!荒谬!浑话!” 这些时日的闷气本就不小,白绸绾却还要步步紧逼,步步挑怒,左相看着那张明艳生花的脸,硬生生忍住火气,看向燕鲤,只见燕鲤已足尖一点,脱离下人的包围圈,衣衫飞舞间天水一色青竹然,日光普照悠悠然,在那素衣道袍下衬出寸寸金,戳破这沉厚的相府门楣般,平生了几分禅意。 她缓缓睁开眼,面色无悲无喜,“众生是道,道由心生,相爷是人,该是福如东海,与天齐乐。” 不知是不是这道人真不知道“福如东海”的用处,左相方今为四十五春秋,还担不上此称呼,被老化的左相也是僵着脸,白绸绾见状连忙开口:“大概道长是在称赞爹爹您可活百年,寿比南山。” 怎么听出了一副短命的意味 左相深感不快,又因常年做官手沾血腥,他敬畏鬼神,也不好直接对燕鲤出手,须臾平复表情后,道:“既是如此,为何说相府与佛门冲突?” 不料,燕鲤不理他,而是淡淡道:“南边。” 南边? 白绸绾大脑迅速旋转,各种思绪飞舞其间,南边,是陶姨娘的住处,也是白音的关押处,往后一侧,更是她的闺房之方。 顿时生出主意,而那人又道:“三年烽火扬州道,霞光白绫满城哀,二十春态秋霜凉,不由连连卒雪灾,一年邙山尔诛遣使,宫里不闻宫外泣。” 左相随着语气的加深,话语的递进而变了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蓦地抬袖,本想出手,却不料白绸绾见时行事,也在同一时间攥紧了他的衣袖,“爹,使不得使不得啊!若动手,相府危矣!” 伤了个人就败了相府?那他岂不是已败了无数个相府? 左相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一把挥开白绸绾,白绸绾被这股力带的踉跄几下,险些失态,她稳住身形后,看向左相,眸色变浓而不化。 这个人,不能留! 左相思绪过后,又是一忖思,陶姨娘平时没少干过这种事,请一些不伦不类的道士,利用妖蒙邪说来陷害府中子女,左相对于陶姨娘的任性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若陶姨娘不坏了他的事,他可能会一直任由放纵下去。 左相狐疑的看着燕鲤,眸光闪烁不定,莫非此人是陶姨娘收买过来捞钱财的? 方才的想法被风吹了个一干二净,陶姨娘惹是生非的本事不小,哪怕是关禁闭也照样出来祸害人,左相对这个蠢妇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陶姨娘事关他的大事,他怕是不会扶正这么一个又蠢又没眼色的女人。 燕鲤清清楚楚的看到左相的情绪变化,各种神色起伏不定,在眼底酝酿,她心情便好了几分,唇瓣微动,又压下,“相爷应知,此番无情不知多情苦,此番无利总比有利,人做天看,相府纳百年气运,散尽否耶?” 左相眉头一动,不知这道士在故弄何玄虚,便是开口问道:“那道长可知,本相该如何去做,才能化解这相府门楣乌云?” “只需除去百条不入轮回的性命,以祭亡魂便可。” 此话一出,白绸绾愣了愣,那些下人顿时吓得面色发白,浑身抖个不停,哆嗦着身子,如筛糠,震惊的望向燕鲤。 不入轮回的性命? 在燕国,下人之命如草芥,在民间也有其上生作恶多端而今生历尽劫难死后不入轮回之说,燕鲤这等话语,可是在暗示,将相府的下人杀光杀尽? 白绸绾隐隐觉得这人的本意不在于此。 左相明显也明白其意,试探着开口:“道长之意可是再说,让本相杀了这些作乱下人?” “是也?非也?荣耶?辱耶?”燕鲤只是静静的道出这句话,便不再言,左相捉摸不透她的意思,变相认为这人是来捣乱的。 要不怎会提出这等无礼要求! 他上前,脚步一转,白绸绾已抢先一步道:“道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取代之?” 燕鲤露出愁肠百结般大慈大悲的表情,语气娓娓道来:“佛曰,祸往者福来,一切皆为虚幻。南方必有妖物混乱,扰的人心神不宁,可谓是风亦不动,树亦不动,乃汝心动也。” 燕鲤废话连篇,让左相一时摸不到边,他沉吟不语,半晌想到燕鲤在之前已提过南方之事,只是他没认真去听,但算卦一事一向是不可信的,左相半信半疑的看向燕鲤,想起白绸绾的反应,分明是与这道人一唱一和。 此人为白绸绾所指使? 左相又摇摆不定起来,他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最近睡眠不够,时常犯困,导致在京城搜索时也是怠慢有加,朝廷重要的两个刑犯失踪,去大理寺处理案件时总是有心无力,佛经也不翼而飞,本怀疑是沈折枝所为,但经过几番试探,发现沈折枝也是寻此事,一向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左相犹豫不决起来。 莫非,真的是人老了? ———————————————— 阿年有话说:这些风水知识是我瞎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我不想死(求首订) 那些下人一听自己还有救,齐齐在心底松了口气。都是些惜命的人,自然不愿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身为主子有可以任意在暗中以各种罪名处理下人的权利,在燕国也是如此,只要说得过去,拿得出证据与理据,杀几个下人和杀一群下人也是无几分区别。 左相也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反应,顿时一个念头产生。 此人,莫非是故意提前开口说“除百命,祭亡魂”,以挑起诸人的恐惧之感,在死亡面前人会做出什么左相不敢肯定,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些下人在面对即将到来的荒唐命运时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自我救赎,自我寻生。 这样一来,那道人再说出另一方法,不管是不是合理,在死亡的威压下,这些下人一听自己还有救,定会支持道人这么干,若左相不能给一个交待,日后在相府怕是如往日那般可服众。 除非将下人杀光杀尽或者来一次大换洗,否则,此事无法善了 而,换洗非易,要是政治宿敌安插个人进来,再换掉就更难了。 左相眸色一深,此人真真是各种道路已算清,请君入瓮,待他入翁。 他开口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说完,眸中余光扫过白绸绾,留下浓烈而阴郁的杀意,一甩袖,空气烈烈作响,被刮出尘埃,漫天飘散。 白绸绾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任由左相瞥她,也不顾眼中的杀机,反而是笑意盈盈,眉目如花,唇边温中含柔,其色霏霏。 燕鲤身形一飘,不慢不缓的前行,那足,几乎是离着地而行,那衣,几乎是贴着面而走,错落有致的衣袂飘飘,有条不紊的动作缓缓,整个人仙气漫漫,非人能比。 左相走在后面有些惊奇。 他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有些过多所以才会遇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莫非这人真的是修道之人? 离地而行,脱尘而走,用内力支撑也是相当困难,更别说踏空行走了。 左相不知道的是,燕鲤此刻也并非那么轻松,她是内力强悍,武功高强,但不是神,也不是妖,用内力支撑整个身体前行,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事,燕鲤是消耗内力以用来震撼左相,也是为了防止左相的突然出手——至少能够让左相在出手前犹豫几分,好让她有反击的机会。 燕鲤未雨绸缪,却不知如何去阻止这源源不断外泄的内力。 与其说是阻止,不如说是用最少的内力撑起最长的时间。 燕鲤思忖着,重生百年后,她暂时无法跟不上这朝代发展,多半是落后的。 又想了一想,不如改日让玉枕砂寻个秘籍,技多不压身,多学总是好,顺便恶补一下这百年来发生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以免下次与他人交谈时,再出现自己因一概不知而笑场。 比如说,凰殿集体出动将裴国灭了这事,燕鲤起初便是分毫不知。 她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玉枕砂好好交谈一下。 思忖也不过几秒之事,左相就这么盯着燕鲤许久,看她浑身气派非比寻常,不动如山,与往日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完全是截然相反,不可一概而论,甚至是云泥之别。 白绸绾在前面领路,燕鲤也乐于让其领路,白绸绾想借刀杀人,用她的手加快白音的死,燕鲤也不去阻止,白音的死是必然,杀了皇室之人,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有个权势滔天的爹,死的体面些罢了。 左相整个人都是朝廷的毒瘤,败坏风气,领导不正之路。 燕鲤眸色浓郁,一沉,微敛了眸,看白绸绾而去。 不出半晌,几人便来到了柴房,里面痛不欲生的白音以为是陶姨娘过来救她了,挣扎着起身,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但走进来的几人却不是她所希望c预料看见的,白音面色一白,踉跄着退后几步。 到这一步,她不会以为左相是因担心她而特来探望,而是过来给她判死刑的! 白音颤抖着唇,全身上下如凝固了血液,掺杂着冻土一般,她蓦地跌坐在地,从私处传来的痛感都来不及顾及,猛地转身拍打着身后的窗户,“开窗,快开窗啊!” 她不想死! “娘,娘快来救救我,娘我不想死——” 燕鲤站在一旁,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不断作死的三小姐来,与白绸绾这人精斗,简直是可以预知其后果的,更何况白音这人也只是善于玩玩宅斗的人物,在很多方面都不如白绸绾这般玲珑剔透。 下场是显而易见的,就算没有三王爷这等事,其人也是必死无疑的。 左相感到一阵头疼,这叫声刺耳,与声泪俱下也无差别,对于自己所出的子女,左相的确是漠不关心的,甚至府中没有嫡子也不急不慌。 为何?若是他有嫡子,怕是早被弹劾不知几回了,掌握权势滔天,又子孙满堂,不是想篡位是什么? 没嫡子,无继承人,倒还让相府安宁一段时间。 关于嫡子一事,左相是不担心,他正值壮年,不愁子孙之事,关于男,用来继承血脉,关于女,用来联姻加强势力,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白音拼命的叫喊着,涕泗横流,泪流满面,不仅没有一分楚楚动人之意,反而让人看了心生厌烦,那模样实在狼狈,平时水出芙c落出蓉的面容已被灰尘掩盖,那十指指甲里陷满污物,衣衫褴褛,如此不顾形象,如此不顾闺训,没了礼仪与光鲜亮丽衣裳为饰的她竟是显得如此不堪,如路边乞丐姿态无异,极尽无措。 人的求生本能驱使,白音在拍窗无应后,想起了前几日陶姨娘带来的酒坛,为她处理伤口特意弄来。 她蓦地跑到酒坛旁,用力往地上一砸,便四分五裂开来,白音迅速捡起一枚略大的碎片,搁在脖颈之上,颤抖着说道:“爹,女儿死不愿受辱!” 何辱?早已受过了不是么,白绸绾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身体已心灵皆不干净,姐姐啊,你还活着做什么呢? 受尽白眼,尝尽事态薄凉,就好像当初她遭受的那样,如此的——丑陋,令人作呕的事实,人心多变叵测,尤其是身处在相府这等百年官族,作为耻辱的存在,是不配活下去的。 至少左相是这么觉得。 让白音多活几日,无非是多捞些好处,少受些责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特殊 左相冷冷的看着白音,无所谓白音是否真的连死前还计较着相府颜面,若真的在乎,就不该把事情办砸。 白音哭喊道:“爹,您真的这么狠心?当初也是您吩咐女儿去这么做的,却到头来连拉女儿一把都不愿,女儿是未能顺利办此事,但女儿的心是真的向着您的啊——” 目的不重要,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左相眸光一闪,这个女儿,实着无用,在相府活了这么多年,却只会些小打小闹的手段,给了多少次机会,又助了多少次心力,却次次差强人意,甚至是不尽人意,令他失望至极。 他大手一挥,正要开口唤那护卫出来,而忽见空中暗影一闪,一个人便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背对着他,平静道:“皇上吩咐过,此女交给本王处理。” 左相神色一凛,三王爷早早便用手指间夹着的石子打落了白音搁在脖颈前的陶块,她呆了呆,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看着满屋的寂然,虽不识全人,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接下来面临着的不止是死亡。 许是比死更为过的折磨。 “此女犯下滔天大罪,自是罪该万死,臣痛感万惜,但我相府之人不会不认己错,王爷尽管带走便是。”左相悲痛万分的退后几步让开道路,不忍去看那自己养了几十年c却待不如畜生的亲生女儿。 三王爷闻言点头,唇边拉起讥讽的弧度,左相若真的想将人交给他,为何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而不肯交人,还与他在京城四处单打私斗而丢尽脸面? 至于是否真的在乎白音这里更为可笑了,左相只当自己的儿女是一切可以等价交换的物品,何时将他们当人看? 三王爷挥袖一瞬,立马有人来将人带走,白音原本想挣扎,而暗卫很快将其点穴,左相接收到白音最后的那一眼,复杂情绪多变,其中,怨恨与悲恸者居多,掺杂着多少无力c不甘c恍惚c悲痛。 左相垂目,心里却依旧是无动于衷。弃子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恨也好,不甘也罢,他已给过机会,抓不住,是自己的失误,是本身的过失,而不是他所逼。 这件事,算是以白音被带走而告终,燕鲤的事却还没完,她在相府尽可能多的神神叨叨道出不少话,多多少少影响了相府中人,后趁人不注意溜出府。 同时,也感受到了离自己不远处那群跟踪其后之人,假装不知的燕鲤穿梭过街巷,她此番前行相府本是对付陶姨娘,后又打消其想法。陶姨娘最最在乎的,可能不是正室地位,也不是金钱名利,更不是左相的宠爱,而是女儿白音。 白音一毁,陶姨娘只会无攻自灭。 白音必死无疑,白绸绾又想让她死,燕鲤何不顺了白绸绾的意,被她当刀利用从而加快白音的死亡。 但,她并不是人人皆可利用的, 且,她的出现也未起到什么作用,因为两人都没想到三王爷会亲自前来相府抓人。 奉皇命之说,燕鲤是不信的,燕痣虽贵为皇帝,但无实权,在宫中真正掌握实权的乃是天师一人,自从那次律法改革后,天师的权力空前增涨不少。 她走过茶馆,饮尽冷茶后,混进人群,进入包厢,一层层褪掉外面的外袍,露出一身竹青的衣衫来,重新换上属于“原忧吟”的人皮面具,燕鲤看了看屏障后,知道这家茶馆有个特殊的结构,只要隔壁之人同意,这个包厢的人便可通过机关进入此内,,谈笑风生,对弈当棋,对酒当歌,促膝长谈,秉烛夜谈 她轻轻蹲下身,转了转阁楼的开关。 无需对方同意,燕鲤本身就是破解机关的能者。 只听细微的“咔嚓”一声,立于墙壁之间的门开了,燕鲤迅速起身站好,对面包厢空无一人,整个房间的摆设干干净净,丝纹未动。 她先是试探着走了进去,察觉真的无人后,从这个包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而那在茶馆内无时无刻盯着旁边包厢的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跟踪的人就这么从眼前明明晃晃的离开。 在燕鲤走后须臾,一个墨色人影从珠帘后的鸳鸯戏鲤屏风探出身,负手而立于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往流不断。 燕鲤离开后,第一件事是收集钱财,千醉楼每年的利润也不少,收走一部分后,她的钱袋便丰盈起来,千醉楼百年都是玉枕砂在打理,这人很有经商天赋,几乎是稳赚不赔。 不愁钱的燕鲤又进入左相府,因她看见三王爷带走白音后再次亲自前往相府,那马车也是普普通通由杨木而制,不见奇处,不见华处,倒像是街上一辆拉货物的马车。 三王爷这般低调行事,想必是不愿让他人得知。 燕鲤采取不正常手段跃进相府,巧妙避开相府堡垒,直进前堂。 “沈折枝果真是经商鬼才,简直让本王不敢相信那钱行是他一个月拿下的,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三王爷放下茶,抿唇开口,他眉心一点褶皱而起,显得忧心忡忡。 左相也是目光沉重,“沈折枝贵为天师,辅佐帝王,定不会像表面那等简单,如今,是要多腾出些人马来对付他了” 连左相本人也没有想到,当年一声不吭c沉默寡言c毫不起眼的孩子会成为他现今面对着的不小阻力,他更是没有想到,连自己最优秀的女儿都受不了其蛊惑,甘愿沉沦,最后竟是愿为他违抗命令。 不听话的棋子留着也是无用,榨干贤太妃最后价值后,左相便把目光投到了别人身上。 没错,左相想活捉燕鲤并不是为杀而杀,而是想利用她的特殊性,以来对付沈折枝。 传闻沈折枝带回一人,与其有过牵扯,市井传闻虽不可信,但毕竟是凡事不可空穴来风,也存有几分的真实性,既然沈折枝肯放下身段三番五次救一人,护一人,那么这个人在他心里应是有一定位置,也是不简单的。 对付一个人,要抓其弱点,利其弱点,攻其弱点,最后,败其弱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变态 燕鲤蹲在墙角处,细细的听着房中私语。 只闻内处又传来声音: “沈折枝的手伸的太长,不仅垄断朝廷势力,与司空c太尉c尚书令c侍中等官员苟且,狼狈为奸,且暗中安抚党项羌族与女真族,派人和解,辱了我燕国天朝,有损皇室尊严,还企图将手伸向各大商行,窃夺不义之财!” 燕鲤在外面支着下巴,听着声音,应该是三王爷本人,她半阖着眼,脑中思绪翩飞,眉眼略容意兴阑珊。 不义之财?说得该是左相才对,沈折枝为人她还是比较认可的,牟取暴利这事,从不去做。而左相,以利为上,若是杀人能够让财源滚滚,想必左相十分乐意去让自己的暗卫做个杀手,为其牟金。 左相囤积居奇c特权牟利可没少干过,在交通发达,客商云集,权贵居多的泉州,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财源多,泉州消费市场广阔,接近原料产地,因商业发达,繁华昌盛,已位列于京城之下的第一州,许沈折枝还有意让小皇帝迁都。 而泉州,是左相势力聚集之地,沈折枝若彻底打垮左相,在商业方面,必须从泉州下手。 左相眉宇紧皱,几乎可夹死自空中飘过的几只飞蚁,他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沈折枝总能知道臣想做什么,准备做什么,从而先下手,让臣措手不及,无计可施。” 三王爷对左相的话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莫非沈折枝会预言不成,才次次料事如神? 两人之间假装争锋相对便是为了让沈折枝掉以轻心,以为三王爷是真的归顺他。 对于燕雾那个儿子,他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不成器的孽子三番五次坏他好事,令他面子受辱。 如此一来,死了也好,孩子,总不会缺的。 两人在房内思索着,燕鲤跟着在房外思忖。 左相这话说的不错,沈折枝是不是太运筹帷幄了些? 什么事都可预料,什么题都可解决,这有些不正常,也不寻常。 她目光微抬,突然看到了左相手指间一样看似珠光宝盛价值连城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戒。 玉被磨得很圆润,没了棱角,上面那晦涩蔓延的纹路一直顺到玉戒内部,那玉中的髓,像是一汪清水下埋藏的酒,混在一起,透露出几分纯几分浓的色,几分清几分艳的颜,玉中无瑕,戒中无疵。 燕鲤的呼吸一紧。 那是 与金钗一般的纹路。 也就是说,是永宁公主的首饰,在此之前,与金钗存于同一首饰盒中。 她的目光太过于灼然,房内的左相五感敏锐,察觉到后,蓦地往窗外看去,却是空空如也,一旁的三王爷也看了过去,未见其他事与物,便是疑惑问道:“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左相摇了摇头,“大概是我看错识错了物。” 接着,两人继续交谈起来。 窗下的燕鲤也料到左相不会起身,避于窗后,身形不动,盘腿而坐,目视前方,深邃悠远。 那玉戒,即使无法物归原主,也必须物归其后。 她待两人交谈过了一刻钟,才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燕鲤出了相府,准备了一些东西,打算夜探相府。 夜探相府,将那玉戒追回。燕鲤坚定此信念后,走在街上,远远看往官道,却在那路上发现了一辆战车。 战车大概宽长不一,为单辕,驾两四马,两骖一动不动,那马儿在前,神采奕奕的举着脑袋,黑漆的车身毫无亮眼之处,车轮静静的立于地面上,尘土未沾。 及此,燕鲤突然想到一个典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一成语的来历,便是由战车产生,战车大致有两匹马或四匹马组成,通常情况下,中间两匹,外侧再两匹,合称为“驷”,卫国有一大夫问子贡关于君子的修身养性,子贡对答,便以战车为喻,传到后世,成了典故。 何来战车? 无战争无起义,哪来的战车? 燕鲤看见战车内走下一人。 那人,为原忧吟。 原忧吟下车后,匆匆忙忙的离开,连往四周看去的时间也无,倒像是有什么急事,不过,燕鲤对此并不关心,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再看向战车,心料车内应还有人。 果然,不出须臾,战车内又走下一人。 乌发,黑衣,云靴,奢贵胄然。 燕鲤退后一步,那人撑着伞,挡住了倾斜而下的日光,在阴影中行走,飘然如风,行然若云。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燕鲤一个转身,迅速转身离开此地,要多快有多快,恨不得立刻瞬移离开这里。 若是从那个方向看望这里,目光该是不受钳制,看得清楚异常。 所以,早走早安事。 那人影像是感受到身后那一惊之下极速收回的目光,顿了一顿步伐,转身望去,只来得及看见在人群中掠过的竹青翩跹,似雪中松,花里碧。 他微勾唇,绽放清扬的笑意,身旁立定之人见此探着身子,轻声道:“大人?” “嗯,我们走吧。”沈折枝含笑,眸色浅了浅,也放低了声音,显出几分娓娓而谈的意味来。 是夜,幕下,一个人影在浓烈的夜色中缓缓移动,在门侧顿了几秒,又足尖一点,跃上了墙,掠过房,在檐上立好,看着满宅的住处,一时之间认不出何为后宅,何为前堂,何为女眷住处,何为左相住处。 她叹了口气,“月黑风高夜,寻房无措时。” 眼力再好,也无法夜视。 更何况,这是在相府,半分大意也不行的地方。 燕鲤突然起了诗意兴致,又悠悠道:“与月弈,与己谈,何若存友?” “弈明月,谈知己,友存身前。” 后方冷不防传来声音,燕鲤一听,眸光一亮,便是拍手叫好—— “不错,正合我意!”燕鲤眉开眼笑,十指葱白,她面容皎白无瑕,如雪中飞玉,青稚未脱,甚是清绝。 须臾过后的燕鲤反应过来,蓦地下了房檐,从下看去,那房檐不远处站着一人。 正是白日里看见的沈折枝。 燕鲤一阵头疼,怎得在哪都能看见他? 真是阴魂不散?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人眸中笑意徐徐,不愠不火,对上燕鲤那不知是怒是无奈的目光,唇瓣微启:“燕姑娘,别来无恙。” 这么一说沈折枝又看出了她的易容? 燕鲤下意识的摸了摸面上的人皮面具,正安安稳稳的待在她脸上,没掉。 那,沈折枝是怎么认出她的? 透过人皮面具看得真容,此功夫手段非比寻常。 心里的警惕又深了几分。 “燕姑娘的易容术无错,哪怕在江湖之中叶属上乘,只是,那瞳色,是骗不了在下的。” 檐上之人这般答道。 过目不忘已经不足以形容沈折枝了。 这根本就是变态啊,谁会那么在意他人的瞳孔颜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您老人家 燕鲤一阵头疼,对于沈折枝,她是从最起初的充满杀意到现在的避之不及。 这人,岂止是不好对付,预卜先知的能耐了得,令人望尘莫及。 她看沈折枝没反应,抬眼低声开口:“各不相干,两不相厌,既是如此,何需出声?” 沈折枝淡淡的声音传来:“私上屋檐,诗兴大发,好意接过,何需责怪?” 这是在说她私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来到相府,又在屋檐处不怕死的来了诗兴,他不过是好意接诗,又受到不该有的责怪,实在无奈。 燕鲤承认自己诗兴大发有错,但,也只是衬景而发,她自有应对之法,本想自问自答,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对于诗兴大发,燕鲤从不大意相府,出声说话不过是因察觉到四周无人,才敢放肆了点。 她退后一步,“行,横着竖着都是在下的错,您老人家事事顺心顺意,事事正确不误,我怎敢与之争锋,与之理论?” “私交甚笃。” 嗯? 燕鲤不解的看向他,眉端似云生万物,在极暗的夜色下,也是耀眼无比,眸光映射月光,波光粼粼氤氲生汽潋滟流转。 而,沈折枝只是道了这不相干的话语之后就从屋檐飞往另一个屋檐,黑衣穿梭中甚不起眼,也不明显,只看见若有疾风飘过,不见了踪影。 燕鲤支着下巴看了几瞬,心里思索着沈折枝走前的那一句话,私交甚笃,她何时与他私交甚笃了?隐隐的,燕鲤觉得不对,半晌思绪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豁然开朗。 沈折枝的意思是,他清楚三王爷与左相的勾当,将世子一事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想要糊弄沈折枝,这两人的交情不复存在。 但,燕鲤分明看见两人同处一室,交谈甚欢。 以前这两个私交甚笃,现今,更是表面老死不相往来,暗里狼狈为奸猫鼠同眠。 燕鲤想清楚过后,也开始行动起来。 沈折枝来相府有事,燕鲤也是如此,两人互不牵扯利益,也就没有针对的必要。 她拐弯抹角的来到前堂院,摸索了半刻种,总算找到左相的房宅,只是,此房屋旁高手密集,欲从外进入,怕是难上加难。 她在草丛中半晌不动。 突然,传来火药箭被炸向的声音,冲破云霄,不震耳欲聋,却是足以引起注意,房外暗卫冲出去几个,往事发地去,剩下的守住宅院安全,守着自己的几寸土地,冷眼警惕着外面的一切,全身上下都不敢松懈半分。 燕鲤意外的看向那边的火光连天,这攻击来的巧妙,落在离左相宅院最近处,却又不惊动其他宅院,在这边看来动静很大,而在其他宅院,无非是多出些声响,很快消失,想必也惊不动什么人来。 她看着那被惊动而守在宅院外的暗卫,摇了摇头,左相纵然权势滔天,也不知如何去训练兵队c训练暗卫。 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凰殿之人,怕是早就把幕后之人找了出来,而不是自曝身份。 她悄无声息的接近,顺利的经过死角进入宅院,里面还有些暗卫,却都是十分乖顺不进入内房的,燕鲤绕过其人进入珠帘内后,透着月光,她手中指甲缝里塞满了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左相一直不动。 燕鲤抿唇,左相是习武之人,这不小的番动静怕是早已被惊醒,就睡等着凶手的来临,怎会没有反应? 她又上前一步,逼近榻沿。 突然,耳边传来声响。 “不必试探,他今夜是醒不过来了。” 燕鲤闻言顿时冷汗涔涔,浸湿了整个后背—— 不知何时,左相床沿的另一处站了个人,长身玉立,容色惊人,乌发被白玉兰簪挽起,露出白皙而甚为雪白的脖颈,他轻轻一笑,昙花刹那间一现,艳了群芳,惊了天地。 若是这人方才出手,她活下来的机率只占一半。 很快燕鲤清醒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左相,的确是没动静,不是被点了穴就是下了药,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第二种更为可能。 沈折枝的眸光不盛,泛着幽幽的蓝,湛色微沉。 “我干我的,你做你的,互行其事,各不耽误,可对?”燕鲤也试着用内力传音给沈折枝,见他不言,便是又道:“天师此番前来是为了” 沈折枝柔柔一笑,“玉戒。” 此话一出,顿时,房间内剑拔弩张。 燕鲤看着沈折枝,沈折枝也看着燕鲤。 很好,不用内力传音,想必是房外的暗卫已被他的手下干掉。 她不动声色的迈步而走床沿,声音无波无澜,起伏微定,“是这样么,那玉戒有何奇处,惹得天师尊驾亲临?” “你不是知道么” 顿时,两人齐齐而动! 手敷在手上,却不灼热,反倒是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抚在玉上,扶在雪中,触在霜里。 有些痒,有些酥,有些让人难以割舍。 燕鲤闪电般的缩回手,瞳孔纹路渐渐散开,突然,沈折枝所在的方向传来阵阵爆炸,声声厉然,燕鲤估摸着自己趁其不备出手应是伤到了沈折枝,便五指化爪,朝左相而去! 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杀了他? 燕鲤是这般想的,左相一死,相府无人管理,那些属于左相的势力会渐渐崩溃瓦解,如此一来,也算是为燕氏报了仇雪了恨。 且,沈折枝还需悄无声息的接管左相势力,绝不会对于她的行为而袖手旁观。 这时,猛地有一人c有一兵器架在她的脖颈上,冰凉的刀刃霜冷无温,散发着死亡的朽味,燕鲤的动作彻底僵住,站在原地,手缓缓伸回。 “燕姑娘的那些绝技能力对沈某无用,沈某的内力可让其不入侵。”他笑得和畅,燕鲤却听的心惊,从来都没发生过她的异能对他人无用的事情,就连玉枕砂,也是因此受过伤,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她抿着唇,等待着兵器划过自己的皮肤,涌出鲜红的血液。 一分过去了。 半刻种的时间也即将游走。 脖颈上的冷兵器突然被收回,燕鲤眨眨眼,略恍惚,有些不可置信沈折枝会放过她? 就像她面对左相一般,杀意止不住,想借此机会一绝永患。 不同的是,沈折枝没有杀心。 莫非她与沈折枝犯煞,凡事都遇到他? 燕鲤站在原地发怔片刻,反应过来,便是看见沈折枝企图从左相手中抽走那枚圆润顺滑的玉戒。 窗影幽幽,月光不胜普照,榻沿沉沉,被褥不胜压塌。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蓦地瞳孔一缩,“别动!” “咻咻咻”的声音传来,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春宫图 燕鲤一阵目眩眼乱,只觉得那些箭矢速度过快,似是极速穿过,如光影飞舞,让人目不暇接不知从何反应,箭雨纷纷,纷纷箭雨,处处惊险万分。而处在正中央的燕鲤几乎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射成马蜂窝的场景。 这时,床上的左相也“醒”了过来,起身,冷笑着看向这一幕! 今日的连环局,谁是操棋之人,谁又是控棋之人。 箭雨逼近,千钧一发之刻,有人揽住她往地下一滚,一直滚到壁下停住,在同一时间,窗边突兀射飞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暗器毒雾,挑着夜色,合着月色,射在不远处的屏风上,一个接着一个,落下的c射中的,已是密麻一片。 燕鲤背脊一凉,若是方才滚到那边,那么下场可知。 “沈天师很有闲心,带着原大公子来我这相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左相的声音冷到极致,“只可惜,这次天师怕是有来无回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天师一说。” 箭雨不停,声渐不休,杀意不歇,紧攥着自己肩膀的那人,身上也染了些湿意。 那是,血。 浓烈而芬芳。 燕鲤想回头去问问这人为何要救她,为何带着她这么一个现在看来较为累赘的人,可是时间不等人,燕鲤没有机会去问,那些被沈折枝支开的暗卫已回,顿时,两人四面楚歌,四面受敌。 “咳咳”微微的咳声传来,接着,是低浅的笑声,竟带着几分妖的魅,几分清的凉,他不慌不忙的起身,处于死角处,空气中一涌,无数尘埃飞起,气流喷发迸出,搅动着,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击了个粉碎! “我房外四十九道机关陷阱,就算你能够出去,也出不了这相府。”左相冷眼看着面前企图挣扎的人,面色平静,心里却是颇为得意。 斗了几年的政敌,今日,终是要掩入尘土。 “是么,那左相认为,你手中的东西,是何物?” 左相连忙看向自己的手! 这时,地面浮起风涌,卷来,将那些射向沈折枝的箭矢通通移了方向转入左相! 左相发现这时声东击西时已经迟了,急忙之下避开大部分箭矢,肩膀处却因此受了伤,那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手上,戒指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咬牙切齿的看向沈折枝,就不该去信这个奸诈狐狸的话,没一次是对的。 沈折枝醇厚的声音又传来:“左相可是觉得我在骗你?你且一看便知。” 左相冷笑一声,同样的把戏,他不会上当第二次。 燕鲤倒是随了沈折枝的意,看向左相的手指,目光一滑,她眉梢一挑,处于箭雨而不惊,临危不惧,倒像是在闲听落花,端看云舒。 左相突然觉得浑身刺痛起来,这时,他顾不得身前还有个沈折枝在,为自己点穴后,蓦地看向左手,那手已僵硬,指指墨黑! “怎会这样!”左相皱了眉头,须臾间想清了一切。 这玉戒不是真的,真的玉戒早已被不知何时而调换! 沈折枝第一次暗里告知他玉戒有毒之事是真的,只不过需要血液来引动药性,他看去,以为沈折枝声东击西,不知,沈折枝第二次开口时,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毒发顺利进行——而他自以为自己上了当便不再信,心里虽是半信半疑,但却把重心放在人上面,如此一来,便是毒发。 把人心,揣摩的一清二透,清清楚楚。 燕鲤此时也敬佩沈折枝此人,不仅处于混乱而不慌,更是利用一切来脱身。 形势逆转,就在那一霎那,左相中毒,沈折枝避开箭雨,门外的呼喊声盛,刀剑声鸣,燕鲤眉目一阖,知道是沈折枝的援军来了。 左相面露惨白之色,为身上的毒,也为自己的无力。 他不太明白,短短几年,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基业就此崩溃一旦 而沈折枝没有要回答的意愿,当侍卫来临时,他悄无声息的退了去。 待燕鲤反应过来,人已消失,她见此也在人群中寻着机会离开,袖中的毒药及手心涌动的内力无处可发,便是将其深藏紧,沈折枝就算是不救她,她也不会因此出事,毕竟这棋盘,可不是一人在下。 只是那玉戒又落入沈折枝的手。 好似有沈折枝在的地方。她办事,无一事顺。 认清这个事实后,燕鲤对沈折枝的危险度又有了见识,并打算能避则避,能损则损,能伤则伤。 留不得,算不得,唯有杀之。 又是几天过去了,除了玉枕砂时常问她消失的那天晚上去干了什么,大概就没什么糟心的事。 白曳依旧乖顺规矩,偶尔会犯相思之苦,便认认真真的做些女红,时而露出羞涩面容,燕鲤正在为白曳寻虫蛊解药,也知虫蛊需绮族才可治,她寻了些药方为其压制药性,见这姑娘面对身体危机而坦然自若,便是印象好上几分。 自那日后,左相病卧在床不长时间,沈折枝也不过问这事,更没有禀报皇帝,燕鲤也想通沈折枝为何阻拦她去杀左相,是因为左相一死,他手下的产业会无人管理,乱成一锅粥,且,跟随他的官员,也会不知所措,说不定会走向歧途,各地各州财政因此大乱。 燕鲤不是君子,也不担心燕国如何,这些是上位者该干的事,她一个无国谋士,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殿主,需要我再送些桃果来吗?” 端坐在木椅之上的燕鲤神情莫测,想得入神,而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玉枕砂自是不愿看到一桩活木头,忍不住出声打断燕鲤思绪。 燕鲤闻言不去理他。 “殿主,需要我再送些兵法书籍来吗?” 燕鲤眉心一动,自觉坐着也有些无趣,唇瓣轻启:“拿来吧。” 玉枕砂笑着点头,随手从侍卫那里捞过一本书籍,递给燕鲤。 燕鲤也没看这书籍面上写得是什么,翻开就看,顿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指尖微微泛白,目光乱了乱,她蓦地起身,将书重重地砸向玉枕砂! 玉枕砂也不躲,被砸个正着,十分委屈的揉揉伤处,无辜的叹口气,“殿主,不喜欢可以直说。” “你喜你看。”燕鲤怒极反笑。 那书籍正上方,分明写着春宫图三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我没脑子 玉枕砂闻言看向地面上那展开的画面,全都是些白花花赤条条纠缠成片,他一怔,接着面色变幻莫测,最后也是腾起烟云,在那白皙的面上显得清晰可见,更显几分白,几分澄澈,竟是比燕鲤的脸还要绯红。 燕鲤看着他几瞬,算是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只敢说不敢做,书籍想必也是弄错了被当成兵法拿来的。 怒火渐消,面色稍霁,燕鲤没好气道:“把春宫图放回去。” 玉枕砂没反应过来,“放哪去?” 燕鲤想再砸他几下,也是怒了,“放你脑子里去!” “我没有老子啊”玉枕砂抿唇继续委屈的看着燕鲤,那睫羽长而密,密而浓,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蛊色,怕是草长莺飞之静,冰泉叮咚之画,也不及此一分。而燕鲤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眉眼一弯,“好好好,你没有脑子。” 这下玉枕砂终于听出此“脑”非“老”,他面色变了变,目光触及到的是笑靥如花,明媚生辉,他动作一顿,接着俯身去捡那本子,却被身旁两耳不闻的侍卫抢先一步捡好递给他。 玉枕砂阴测测的看了很识眼色的侍卫一眼,侍卫忽觉周围一凉,有些疑惑,莫不是风大,灌进窗户了? 侍卫睁睁眼看向窗外,各色各样的衣衫从眼前晃过,人的脚印不一,身高不一,面容不一,却融合的十分和谐,不像这两位,走到哪里都格格不入。 他心里感慨着,燕鲤已对其抱以同情,玉枕砂那一眼是在说侍卫动作太慢让他动了他的贵体,而感到不满。不过很明显,这侍卫至今不知其意。 玉枕砂收回目光,将春宫图放至旁边书架上,“这掌柜的定是行为风流话语龌鹾身体不净之人,不然怎会把不入流的民间黄本公然放在客人书架上” 见玉枕砂还在滔滔不绝的讲个不休,燕鲤不冷不热道:“这里是千醉楼麾下酒楼。” 也就是说,掌柜的变相来说就是玉枕砂自己。 他语塞半瞬,“我走后都是司岭在打理。” “这样啊。”燕鲤懒洋洋看他一眼,看着自己那如玉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你一回来就出事,一走就无事,看来还是司岭比较让人放心,若是哪日我请了勋贵子弟过来,你打算当日给他们上演活春宫?” 玉枕砂本想答是,却又想到燕鲤一向不喜说废话,想必这段话,怕也是有深意的。 他沉默几许,指尖一动,一股微小气流涌出,将春宫图撕了个粉碎,纷纷扬扬落于地面,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燕鲤盯着那残页半晌,“这些杂物,你待会打扫干净。” 玉枕砂:“” 莫非他想错了,殿主其实无它意? 不管玉枕砂作何想法,燕鲤放下茶杯,目光缱绻,“金钗未拿回,无法动身去佛山。” “殿主可是要属下去寻那金钗?”玉枕砂细细斟酌后答道。 燕鲤看他一眼,“不必劳烦你。” 玉枕砂以为燕鲤觉得吩咐他太大材小用,谁知听到一句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你还得留下打扫房间。” 敢情他沦为小厮了? 燕鲤走的急,连茶水都没喝完,玉枕砂垂眼看着那风中微漾的茶水,泛起涟漪,四起而沉。 他走了过去,将此一饮而尽,后缓缓道:“这里交给你了,至少要打扫十遍,可懂?” 在一旁两耳不闻的侍卫闻言傻眼,什么房间要打扫十遍? 待回过神来玉枕砂已走远,他默默的看着那一地凌乱的春宫图,从残页中,隐隐依稀可见那丰满而白皙的身体,侍卫在心底不由想道,这画的人实在是无品味,找了这么一个丰腴又丑陋的两人用来作画,难怪主子嫌弃 所以,要以十遍来扫去污秽痕迹。 燕鲤走后,玉枕砂追了上去,他在后面跟着,燕鲤走几步,他便动几步,燕鲤停下,他也停下,喜笑颜开的看着她,妍丽的面容之上如同春暖花开泉水叮咚。 燕鲤暼眼,“跟着我作甚?” “我脑子放在你那了,想拿回来。” “” 玉枕砂依旧一副眉目含春的模样,这个人出行没易容,此时站在街道上,来往的百姓行人无不垂目探首望来,惊叹连连,目露羡意,有者,甚至自惭形秽到无地自容,掩袖奔走。 她一看到这,便觉得头疼,“进去吧。” 玉枕砂点头应下。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茶馆,正在打扫包厢的侍卫觉得奇了,在匆忙间看了两人一眼,又连忙低头自顾打扫,心里愈发不解。 主子不是离开了么? 玉枕砂从书架上抽出折叠起的地图,放于桌上,平坦着,用白皙的指尖碾平,划过边角,淡然道:“这是燕国地图。” 燕鲤顺着他的指尖处看去,这地图明显是人用笔一点点画上的,笔迹微干,看样子离画成之时不久。 她坐下,细长的手腕伸出,微微沉思,“京城之中,四处要害多,护城河有十尺之深。” 玉枕砂笑道:“是也。” 他笑完,目光严肃了些,绕着木桌来到另一边,“这边是泉州,燕国经济旺盛之地c蜀锦盛产之地c苏绣盛行之地c瓷器盛产之地,五谷丰登,繁荣昌盛。囊括医药c儒术c纺织c水利c锻造c农业等,同样也是老牌势力聚集处,掌握泉州船舶工坊,在水上建立“霸”业,基本造成垄断,左相的拥护者也大多在泉州,此地为军队驻扎地。左相等人私下募兵,建立军队,与三王爷苟同,牟取暴利,便是在泉州进行。” 燕鲤虽不知玉枕砂要说些什么,却也是认真去听,她闻言插话道:“军事要领的确在此处,但” “但泉州已被沈折枝一步步入侵,水上船舶已被掌控,多数官员被收买,而他,正企图建立地下城,用来对抗左相等人。” 地下城?! 燕鲤蓦地一惊,看向玉枕砂,只见玉枕砂眸中笑意浅浅,未抵眼底,他浑身气息安静内敛,丝毫无杀意,燕鲤却是觉得空气莫名的冷了些。 沈折枝与玉枕砂似是有怨。 她漫不经心道:“你如何得知?” “自是手下人在皇宫潜伏已久,探察毕后,被沈折枝察觉,一剑斩杀,幸得那人奔告凰殿护法,才有机会报信于我。” 玉枕砂语气凉凉,又开口:“沈折枝,野心勃勃,不易近之。” ———————————————— 作者的话:泉州背景纯属虚构,请勿考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高谈阔论 “左相若想谋反,定会从泉州下手,而不是只顾着京城那片土地。” “泉州是军师管辖最盛之地,也是左相掌握最全之地。到时左相提议抓住时机干涉苏国内政,联合谢国对苏国出兵,从而调走兵队,削弱沈折枝的军事力量。再强行控制洛城衙门,寻找沈折枝这几年的错处与管理不当,最好是栽秧陷害沈折枝陷害开国功臣或当今皇帝,心怀不轨三王爷与左相串通里应外合,表面归顺沈折枝,实则依旧为左相的人,这样一来,洛城则会彻底沦为左相势力范围——” 玉枕砂细细道来,眉眼一阖,拿出笔将洛城所在处划掉,“洛城是一个不起眼的贫瘠地,位于京城西处,泉州南方,本是不引人注意,却是当今太后的出生之地。皇帝孝心重,顾及太后心理,许会让沈折枝夺回洛城,沈折枝一被遣走,小皇帝性命岌岌可危,当然,沈折枝也可设计让他人代替自己前往洛城,而他自身,选择留下来。” 他语气微微而凉,指尖再是一划,“不管怎样,左相都是有充分的时间从三王爷手中接管泉州,沈折枝呼声最盛又如何,得民心者未必得天下,沈折枝倘若不去洛城,左相可刺杀小皇帝嫁祸给沈折枝,就算小皇帝想保他也不行。” 燕鲤听的有些倦了,淡淡道:“所以你说来说去的意思是左相欲谋反,第一步调走兵队,第二步控制泉州,第三步嫁祸沈折枝?” 玉枕砂笑着点头。 “左相谋反,接管洛城,小皇帝知,又怎会听他陷害沈折枝的一派胡言?” “殿主,你此言差矣。”玉枕砂瞥了燕鲤一眼,微微摇头,“左相谋反一切都是在暗里进行,小皇帝知道再多,无权定罪,也只能忍着不发。且,朝廷上看似是沈折枝独大,但左相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真的在短短三年便被一个小屁孩击垮并收买了?” “他哪来的资格?”玉枕砂话语轻讽,语气有着对沈折枝的贬低之意,手指一顿,“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揣测罢了,具体情况还是要因时而定。” “当今太后已疯,宫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燕鲤不咸不淡的推翻玉枕砂上一条结论与猜测。 玉枕砂笑得更明更媚,“正是如此,才需此办,试想,离皇帝最近的是谁?宫中权力最大的又是谁?” 沈折枝。 燕鲤心里先是沉重,接着缓缓恢复平静,沈折枝与左相斗智斗勇,未必对她不利,两人斗得你死我活她再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岂不妙哉? 只是,燕鲤知道这不可能,一个老谋深算,一个诡计多端,怕是早已绝了让他人渔翁得利之机。 这么一说,左相有很多条路可走,而沈折枝却非柳暗花明又一村,怕是到时山穷水尽,难以脱身。 而燕鲤并不觉得那人真的就没有办法,也无从解难。 两人在这里高谈阔论,完全不顾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侍卫,这可苦了他,偷听主子讨论,且又是国家大事,会不会被当以贼名铲除? 侍卫这么一想,冷汗涔涔。 这时,忽然有人道:“来两盏茶,快去快回。” 侍卫闻言终于松口气,连忙应下,脱离苦海。 燕鲤也觉得有些唇焦口干,她抿抿唇,一指南边,“当年太后便是从徽州道回来后,一病不起,再起时,已疯,被安置在睢阳宫里,却不对外回应太后情况,直至今日,百姓皆以为太后安好。” 窗外清风徐来,拂面微酥,吹的人惬意无比,骨头都泛了懒,只想一睡方休。 屋内一时静寂无声。 “从出生起便被剥夺爱人的权利,这就是大家族子弟的悲哀。”玉枕砂缓缓说着,“世家子弟且是如此,更不必说那肮脏帝王家,无情皇族氏,小皇帝许是欲尽孝,却无力尽孝,只得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在睢阳宫垂死挣扎,日日遭受身心鞭挞之苦。” 太后身上有十处暗伤,不知是大胆放肆的宫中人所伤,还是左相之人所致。燕痣身为一国之君,却整天提心吊胆自己的臣子与皇兄会不会在那日为了皇位与他兵戎相见,实着是皇族冷暖凄凉,古今一致,为权所蛊,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燕鲤的细指点着地图,须臾,微点头,“左相为何对太后出手?” “殿主又是如何得知太后是左相动的手?”玉枕砂暼向燕鲤,眉梢一挑,“三王爷非太后亲生,左相无法擅自动用其权谋害燕国最尊最贵之人。” 燕鲤闻言沉默,纵使经历过再多的皇族纠纷,解决过再多的阴谋阳谋,燕鲤依旧是弄不清,搞不明,那皇位,真的能让人舍弃一切,为其夺之,令无数俊杰勋贵尽折腰? “太后一死,也结束了她的一生,可惜小皇帝太不懂事,非要让太后苟延残喘的活着,殊不知太后真正的心愿是赎罪”眼前之人轻摇着头,有些惋惜,亦有些叹息。 燕鲤衍生一种想法,眼前之人,是否也怀了颗玲珑剔透的心,早已把一切看透? 正当燕鲤思索间,玉枕砂身影一转,心不在焉的就位坐下,支着下巴,浅笑晏晏,“殿主好似处处栽在沈折枝手里?” 燕鲤也不否认,而是点头。 “此人非常人,殿主还是远离之吧!” 玉枕砂也不点名话中之意,或许是点到为止,又或许真的是看不惯而不愿多言,方才玉枕砂的猜测在燕鲤耳边挥之不去,慢慢浮现,那杂乱无章的话语在她脑海里缓缓成形,最后—— 她蓦地想到什么,拍案而起。 袖袍一挥,银针飞去窗外,发出兵刃对碰之声,窗外白光一闪,令人眼花缭乱,水光隐隐动,尘埃满天舞。 见此变故,玉枕砂一抬眼看去,指节一紧,而燕鲤迅速起身从窗口掠出,也不管大街上惊异的眼神,足尖点点之处内力窜流,身形快到极致,几乎是在瞬间找到那方才躲在窗外偷听之人! “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先皇之死 “是你!” 燕鲤唇瓣启,水眸瞪,微讶的看着那被自己一针逼出之人。 来人一袭外罩瑛花烟罗衫c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捂住肩膀处,那银针自指缝出,银光乍现,与血色翻卷抽离,她面颊微白,冷汗浸湿光滑白皙的额头,头轻仰,指尖泛白,似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玉枕砂这时也跟着出来,见此,目光淡了几分,“左相之女,杀之为快。” 白绸绾在看见玉枕砂时,面色更白几分,颤道:“且慢!” 玉枕砂不闻其声,身形掠去,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等等。” 他顿住,不快的看向燕鲤,“何事?此人乃左相之女,不杀之,等着被杀?”他说完,语气森森,眸郁,妖冶面容却是布上懒散与漫不经心,“她可是听到了我们那番不敬之言” 意思是,不杀,便是后患,便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 白绸绾在街巷后,暗中观察着四周环境,四处无人,又是巷里,人迹罕至,怕是鲜有人来,这么一说,借助他人也行不通。 她声音有些颤,像是断弦续接的线,起起伏伏,“我是左相的女儿,但非亲生,谈不上为左相之人” 燕鲤挡下玉枕砂,上前一步,她隐隐可感受到从白绸绾这里可套出些话来,便是面无表情的倚在墙边,手指一动,地面尘埃起,一缕类似剑气之物迅速划过白绸绾面颊,留下丝丝血痕,算是威胁,警告。 “说说看,你的话,值不值得换你的命?”燕鲤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语气也是极轻极柔的,带了许醉态,像是闲云漫步,花里看雾。 白绸绾面对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努力挺直腰背,开口:“左相的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无白家血脉。” 无白家血脉。 这句话像是一个惊雷袭来,让燕鲤不由得一怔,左相,竟养了些他人孩子? 那么,左相为何要收养非白家血脉之人? 燕鲤在这里想着,白绸绾额上冷汗愈来愈多,而唇边笑意却是加大几许,这种痛度的伤,于她来说,应是几年前便已尝试过,已麻木过。 “我与白音c以及相府的其他小姐,都只是家破人亡被收留在相府的乞丐,左相让人给我们服了药物,忘记之前的一切,以相府小姐的身份活下去,连贤太妃,也只是左相嫡姐之女,被抚养,发挥利用价值。” 白绸绾每说一句便停顿一句,燕鲤也听得心惊,细细融化这信息量,一旁的玉枕砂不咸不淡的开口:“继续。” 继续什么? 手指一颤,却不敢轻举妄动拔出银针,白绸绾看向气息内敛,泛着冰清玉洁,如雪上之黛的玉枕砂,目光微沉,正要说些什么,玉枕砂便以将不知何时拿出的羽扇架在脖颈上,懒洋洋道:“非左相之女又如何,杀之何妨?杀之无由!” 侧重点,本就在白绸绾听了不该听之事,而非是否为左相之女。 白绸绾面色一白,从脖颈处传来的森冷是那般的重,让她从未有这样一刻感觉死亡是这么近,“我是绾楼楼主,你们若是想谋反,我会助此一臂之力,杀掉我与利用我,玉殿主觉得哪个更好?” 燕鲤眼眸微微一眯,看来白绸绾以为玉枕砂是凰殿殿主,传言凰殿殿主不知身份不知面容不知男女,白绸绾大概是听到玉枕砂的那句“凰殿”,由此判定为凰殿殿主。 那,到底听去多少呢? 不超过半刻种罢。 同时,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毕她现今还顶着原忧吟的皮囊。 “谋反?”玉枕砂娓娓一笑,笑声无酒自醉,“有凰殿足以,何需夺江山自扰。” 一时之间,气氛凝固。 “皇宫密事,原公子可敢兴趣?” 白绸绾觉得眼皮沉重了些,几乎要睁不开眼,她勉强扯动着唇角,手撑在墙上,长发垂落,将表情遮了个大半。 燕鲤敛去神色,点头,“白小姐若是觉得可赎命,原某自是感兴趣的。” 这时,燕鲤也不管与白绸绾所谓的合作关系可,毕竟在白绸绾眼里,她的谋划可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还有玉枕砂这个恶人在一旁盯着,那么,与白绸绾之前的合作,便是需要暗自思忖琢磨了,白绸绾不提合作之事想必也是知道其中利弊。 白绸绾轻咳几声,知道那银针不是一般治疗用的针,而是用来蘸毒物的毒针,外表越华丽无害之物,实则越危险。 “先皇于戍宸之年驾崩,当天晚上,左相受皇命去了一趟皇宫,领昭命,手谕前往泉州查探贪官污吏之案,而左相走后,先皇便再也未起来。” 燕鲤睫羽一颤,抬眼道:“先皇的死与左相有关系?” “左相走后,不留一丝痕迹,造成先皇翌日午时劳累而亡,那日目睹左相进宫之人皆已以各种罪名被处死,以各种手法被除去。” 白绸绾又咳了一声,这次,她的手掌心染了些暗红的血色,看来是毒发了,她不动声色的擦拭去血迹,“并非如此,左相只是贤太妃欲嫁祸者,却未成功。” 贤太妃 燕鲤隐隐见那人死前癫狂的笑容,那因无可奈何而流下的清泪,这个人,本是该嫁一好郎君,虽不能保证一生无忧,但以其聪慧,若不是左相横插一脚,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贤太妃之死,左相绝对是直接造成者。 先皇是贤太妃杀的? “贤太妃依左相所令,悄无声息的在与其合欢时将自己体内的毒传给先皇,让先皇中了欲毒,只对贤太妃一人感兴趣,而贤太妃本是毒体,经过日积月累的传毒,才致先皇暴毙而崩。”白绸绾眉目沉重,依稀有唏嘘之意,却不明显,“而左相没想到的是,这个本最为乖巧的女儿,却敢给他下套,企图陷害他。” “贤太妃的任何行为都是在左相支持下才得以进行,以贤太妃自身的实力,对抗左相只能是以卵击石,遂,左相决定牺牲这个女儿,因为他的目的已达到,先皇死后,新帝登基,只能任人宰割。”玉枕砂将话接过,唇边勾起笑意绵绵,“只是,沈折枝没那么好对付,将新帝保护的很好,不容左相接近,更别说下手了,挟天子等事,怕也只有沈折枝才可去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逼婚 “而苏国皇华使的到来更是给左相这个利用的机会,嫁祸给皇华使,好让苏国做赔偿,两不误,即可处理掉贤太妃,又可牟财。” 遂,左相对燕鲤下手也是临时起意,而不是蓄谋已久。 玉枕砂语气很轻,眼波似潋滟水光,言罢,看向燕鲤,“至于皇华使为何要杀贤太妃,随便弄个陈年往事恩怨情仇,对于左相来说不在话下,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燕鲤道:“先皇为贤太妃所杀,贤太妃乃左相杀之,太后,又是如何疯掉的?” 说实话燕鲤有些惊异白绸绾知道的如此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关注的事,且,白绸绾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白绸绾唇瓣青了几分,身形几乎要支撑不住其身重量,“太后是” 此话未完,小巷左方忽现声响:“绸绾!” 一个月白身影转来,同时袍袖一甩,暗器瞬间自袖中射出,带着风旋着雾,直击燕鲤与玉枕砂面门! 燕鲤与玉枕砂齐齐对视一眼,接着错位避开,玉枕砂避开后倚在墙上,笑得温煦,眸光滑过来人,更是暖意飕飕,而那笑意,却是冷的。 与此同时,燕鲤翻上小巷壁口,微倾着身子,半笑不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那人一袭锦袍,用江南锻秀锦绵所致,一看便是价格不菲,上面的暗纹流动间被日光衬得流光溢彩,泛起矜贵,青丝被玉冠挽起半分,一丝不苟,几缕垂于额前。 他唇紧抿着,噙着一股古井无波冷中掺凉的笑容,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玉枕砂一眼,道:“玉殿主是以强欺弱,在京城做这恶霸行为,行着非君子之事?” 这常以笑掩饰自己,以扇作为暗器的人,便是许久未出现,与凤钰为盟友的公子婳。 燕鲤看到这,反而放轻松身子,细指不紧不慢的摩挲衣料,“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公子婳会选择什么?杀了人以绝后患,还是等待消息透露被左相剿灭?” “杀人,在战火纷乱时代,是世间寻常,留人,在战火未停之前,乃人间善举,若公子婳那般心善,不如教教原某,该怎么去做,如何去做?”燕鲤眉眼一弯,面容平显几分清稚,黑濯清涟,惑而不妖,黑白分明的眼眸微眯,透出浅许压迫感。 娟秀的面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公子婳以身作则,才可教之他人,这是为师者道,不知在下说的,对几分?” 裴婳看了燕鲤半晌,“你不是原忧吟。” “是也非也!”燕鲤一笑,“原大公子让我替他而行,遂,我便是原大公子。” “绸绾我带走,倘若再伤她半分,从此为敌不清算。”裴婳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身围煞气不断,衣袂烈烈,眸中更是黑沉不见光,那阴影投在他身上,涂抹了视的清摸不着的阴寒暗冷。 燕鲤几乎可以肯定,此人不动手,定是玉枕砂在此。 她看了看自己白皙细嫩的手腕,的确看起来弱不经风,可是,以貌取人实在非明人所取。 某个以貌取人的人的的确确对燕鲤起了杀心,他小心翼翼的将白绸绾身上的银针取下,因认出这是神木匠所做,无从销毁,便扔于地上,语气似有冰渣纷飞,“银针还你。” 燕鲤的笑容愈发明媚,玉枕砂在下方见此,便是一笑,“在看什么?” 她语气凉凉,“看到有人公然挑衅,却无自知之明。” 玉枕砂柔柔一笑,两人相望一眼,玉枕砂语气轻的可怕,“杀了他可好?”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什么?”裴婳不知这两人说杀就杀,说动便动,动手甚至是毫不犹豫,而燕鲤却是对玉枕砂的性子清楚至极,这人,本就是杀人放火样样行,放火阉人处处顺。 玉枕砂五指化爪,破风而去,脚步更是看似凌乱,快至随风飘荡,裴婳怀中有人,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御敌,一个照面落于下风,胸口隐隐作痛,诧异的对上玉枕砂平静的面容。 玉枕砂并不迟滞,而是脚步一转,袖袍内力翻滚,地面行起气流,拎成股股旋风,冲向裴婳,那白的c青的c红的c黑的颜色,在裴婳眼前摇晃不定,喷发出来,只剩下黑白,视线缭乱中,步伐也随着一滞。 “嘭!” “以强欺弱似有所不好,也有所不公,对待公子婳这等美人,怎能用武力逼之?”燕鲤也收回手,掩在袖中。 语落,直袭裴婳肩头,一拍一推之间,将他推到玉枕砂面前,再一瞬,颈处便多了一物,微凉,血色染红视线。 玉枕砂微叹,“大材小用!” 可不是么,他鲜少出手,对付这么一个人,也用不着他出手。 “劳烦你了,玉殿主。”燕鲤笑了一笑,玉枕砂顿时不言,手指翻动间,用绳索将两人捆绑一起,淡淡开口:“这绳索采用海下蛟皮所致,于十人而拉之,暴晒三十时,可受百人之力,除了我,无人能解,无人可破。” 对于玉枕砂变相夸赞自己的行为燕鲤以习以为常,她看着自己与玉枕砂的“杰作”,好似整暇道:“白小姐似是有话要说。” 裴婳连忙看向怀里的白绸绾,她额上冷汗居多,唇瓣泛白,见此,杀意更盛。 燕鲤低叹一声,“无脑!白痴!愚蠢!” 玉枕砂听清了燕鲤所言,便是问道:“何为无脑c白痴,愚蠢?” “在陌人前杀意外露,是为无脑,处于下方而不知,是为白痴,陷入情海无自拔,是为愚蠢。”燕鲤缓缓抬眼,“此人若是不改,定活不久。” 燕鲤说的斩钉截铁,也太果断,玉枕砂一皱眉,沉吟:“殿主未免太过武断” 这时,未等燕鲤回话,白绸绾细微声音响起:“在下只是被左相逼婚守寡,才迫不得已坐于楼下,无意听得阁下对话” 守寡?给燕雾守寡,做个一辈子寡妇? 左相为拉拢三王爷,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白绸绾虽非左相之女,也有十几年情分,竟是连一个死人都不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一概不知 及此,又想到白绸绾与左相现今的关系,能够逼婚也不足为奇,怕是左相巴不得把这个祸乱相府的女儿草草嫁出,能够利用之,为何不用? 玉枕砂突然出声:“是因那日白小姐与燕雾苟且被睹,遂才被左相利用?” “绸绾是被” “我自是知道,被利用加陷害,引用魅毒而情不自禁。”燕鲤打断裴婳的话,眉宇略不耐烦,第一次见此人时,还未觉得如何,至少在当时,也是胸有谋略有野心的,现在看来,竟都剩下风花雪月? 燕鲤不知,不懂,也不想去懂,白绸绾此人,可杀可不杀,凰殿不惧区区一个绾楼。 只是,她惜才,也厌才。 其实,被卷入皇权斗争的,又何止一个? 白绸绾的面色已不见红润,有了裴婳的输送内力后好了许多,她紧攥着的拳头却依旧没松,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就是要提醒她自己,宁为人上人,不做人下臣。 “确实如此。”她说完,看了裴婳一眼,裴婳望之,像是明白什么,沉默不语。 “你走吧!” 在双方表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燕鲤突然开口,她脚步一动,在几人各不同的视线中坦然解开绳索,竹青衣袍松垮于身,燕鲤却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玉枕砂跟了上去。 白绸绾沉咳几声,吟声道:“这两人,那个人倒更像是上位者,另一人牵让颇多。” 裴婳同样也看出燕鲤更是有话语权,深藏不露,也甚少出手,就连迎敌都是漫不经心的,在这一方面,那两人同出一辙的心不在焉。 也就是说,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少年,更像是凰殿殿主。 这个认知让白绸绾心惊,也是一松,她竟与凰殿殿主相处一室几日之久? 裴婳眸中有光,却是暗沉无比。 另一边的燕鲤穿过街道,后方的声音不疾不徐,“因为给她下了蛊,所以才满不在乎的放人离开,如此心安理得的离去。” 燕鲤在前面点头,“的确,因白音体内有现成的虫蛊,便取出一部分拿来物尽其用。” “你说你下的是虫蛊?” 脚步一顿,重复而强调一遍,“虫蛊。” 玉枕砂像是察觉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由轻声开口:“据我所知,虫蛊从中毒者体内提取后再利用,是会使人毒发身亡的。”他语气一顿,又道:“直系血亲者无恙。” 身中同一只虫蛊只有对方是直系血亲的人才可免于一难,燕鲤虽阅历不凡,但却从未听说过,她顿住脚步,“可是千真万确?” 玉枕砂点头,“《虫皇万谱》中记载,虫蛊在适应新环境后,接受不了其他环境的侵入,一旦接触到任何非领地气息,便会失控,在人体作乱,直至人体死亡。” “以前的虫蛊养在何处,生存环境又是何地?”燕鲤闻言倒是对这所谓的虫蛊来了几分兴致,这种蛊实为罕见,也实为珍稀。 玉枕砂道:“虫蛊幼时养在河里,擅水,成年便行于地,饮于血,倘若十日不饮血,便会抗食身亡。除了人体,只要是血,都可用来养虫蛊,但虫蛊只会适应第一次适应的环境,遂,很少用来下毒,而是下肚。” 燕鲤隐隐听出什么,“下肚?” “虫蛊乃治风寒上上之选,也是解毒圣药,说下肚也无错。”玉枕砂平静开口,又皱眉,虫蛊的长相不尽人意,说是丑陋也不足为怪,那相貌,双头八足,体型肥胖,尖牙四利。 燕鲤却毫无感觉,虫蛊的繁殖力强悍,已在白音体内丹田处繁殖一幼蛊,若是她不将其取出,白音坚持不了多久。 而取出的幼蛊,这么珍稀的东西,浪费了,再寻便难。 燕鲤忽然想到什么,“白曳鸿庙寺c白绸绾这两人是亲生姊妹?” 不等玉枕砂回答,燕鲤支着下巴露出一个笑容来,“这样一来,白曳便可坚持更久。” 同血缘,同虫蛊,白绸绾武力更盛,坚持的定比白曳久,为了解毒,也不得不随着白音一起去佛山。 “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不找到下毒人,解毒怕是很难。”燕鲤按了按眉心,波光潋滟,白曳是被那日出现在鸿庙寺的人所伤,从情况来看想必与宽袍人一致,为何那日的宽袍人衣裳与左相暗卫差不相离还有待考证,燕鲤隐隐觉得那日的宽袍人并不是左相麾下之人。 “只要殿主信我,我便在三日之内为殿主寻得下毒人。”玉枕砂神色认真,语气自若,燕鲤想想也不觉得不妥,便点了点头,同时庆幸自己可以清静几天。 有玉枕砂在此,那些送花送香囊送礼送扇的人太多,同时,这人又话多,又喜招惹事端,燕鲤这几天几乎是想日日待在客栈哪也不去,省得此人又惹出什么事来。 翌日。 燕鲤大摇大摆的行走在相府内,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来自左相的滔天杀意以及白绸绾的敬而远之,她举起一壶酒,试探无毒后饮了几口,慵懒的坐于小亭之上,衣裳半敞露出半截锁骨来,清彻纯净,雪白无暇。 “姑娘可知这几日天师来此几次?” 被燕鲤吩咐过来站在一旁不知有何任务的小丫鬟一听燕鲤开口,面色一红,接着小声道:“奴婢奴婢记得天师大人一共来了两趟,一次送人,一次找人。” “是么。”燕鲤扣着酒柄,乌发如云被竹簪挽起,娟秀的面颊浮起浅浅的雾,她突然笑了一笑,“一次送左相回府,给相府施压,一次找我,采取动作让我闭口,果真是不多不少。” 旁边的小丫鬟疑惑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燕鲤一眼,怎么听出了咬牙切齿之味,莫非是她听错了? 天师那般出色又高洁之人,原公子怎会与其有仇? 这般一想,小丫鬟便打消疑虑,定是她听错了,原公子如此温煦有礼之人,是不会对天师抱以不满的。 燕鲤不知沈折枝在民间威望,一切的威望名声在资料中也只有“得民心”三字,所以不清楚沈折枝得民心到了什么程度,在百姓心目中又是何等地位。 这些,一概不知。 这时,花丛雨露被衣袖打落,落于泥土,归地,脚步渐渐的近了。 “原公子来了,快快快,快告诉五小姐!”一绿衣丫鬟跌跌撞撞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一张红润的小脸上满是喜意,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去,小亭中的那人,怎么这么熟悉呢? 下一刻,绿衣丫鬟瞠目结舌道:“原公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真假公子 “原公子?”小丫鬟似有不解,呆怔站在原地许久,又看向燕鲤,手指几乎要指不过来,“两个原公子?” 燕鲤指尖一顿,抬眸看去,眉端明媚,眸中绽放温亮的光c流淌的光。 “何人冒充于我?还请姑娘一一解答。”燕鲤起身,笑容真诚,那笑意漫漫乱了绿衣丫鬟的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在,在宅院门口” 一阵风飘过,方才站于小亭处的竹青人影已消失不见,绿衣丫鬟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适才,那人的衣袖好似拂过她的脸 好清c好滑c好柔,好不可思议。 燕鲤离开自然不是为了纠结真假原忧吟,因为很明显她是个假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最好不要两人碰面。 燕鲤的身影在走道穿梭,看着那门愈来愈近,快了,近了—— “那位原公子想去哪里?” 就在燕鲤快要碰到那门时,突兀响起的声音如同惊雷乍现,回荡在耳边,令她硬生生停住步伐,微转,停在一处,“哪里哪里,只是见此处风景甚好,看不完,行不尽,便想走马观花一过。” “此处楼台亭阁,确实是留景的宝地,不过,走马观花与行脚掠花是不一样的。”身后传来低笑,与此同时,另外又响起一稚嫩声音来。 “真是奇了,顶着忧吟兄的面容招摇拐骗过市,还在相府蹭吃蹭喝,朕——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心怀不轨!” 一锦袍小公子从原忧吟身后走出,瞪大了那双黑亮的眸子,上下扫视燕鲤一眼,微微一哼,满是不屑,“无赖c无耻c无皮,无脸!” “有貌有才有皮有脸。”燕鲤对应他的话,神色无辜,却因人皮面具的遮挡而显现不出,“相府不差这几顿饭,忧吟兄既然给了我令牌,便是让我来代替他行事的,不然,他给我令牌作甚?” 原忧吟低低一笑,燕痣也是语塞半瞬,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骗子。 以貌骗人,还给忧吟兄招惹烂桃花。 “给你令牌便是代替我行事,我记得我府内还有些舞姬,皆是上等美人,不如你也帮我一并办了如何?” 燕鲤蹙眉,轻咳,“难消美人恩,忧吟兄还是自己享受吧,承担不起,那可是皇上的恩赐。” 燕鲤话一落,燕痣在旁边弄红了脸,心里也是犯苦,这还不是那些大臣出的馊主意,说原忧吟已及冠却不碰女人,怕是不举,为其后代着想,让他赐几个女人去给原忧吟做妾的么? 他还挑了三天三夜,给原忧吟挑了几个长相上乘的。 却没想到,原忧吟将人一个个扔了出来,毫不怜香惜玉。 “骗左相可骗到了什么?”原忧吟状若无人的问道。 燕鲤用余光一扫燕痣,暗骂原忧吟与圣上交好却偏偏把难题甩给她,实在不道德。 她不紧不慢道:“没,左相可是个人精,难骗着呢!” 于是,两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在微服出行的小皇帝面前上演了一场士别三日如隔三秋的戏码。 小皇帝先是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后又将手握成拳轻咳一声,不自然道:“左相的确不好骗,不过,骗人是不对的。” “骗人否?人骗否?”燕鲤一笑,“那是他们自愿让我骗。” 燕痣:“” 这人的不要脸程度堪称逆天。 燕鲤言罢,走了过去,看了燕痣半晌,道:“这位小少爷看着好生面熟,是谁家的小公子?” “你家的。”燕痣不客气的接话,燕鲤一眨眼,燕痣与她同根生,说是她家的也对,也同,只是也不同,瞟了燕鲤一眼,然后故作老成的负手而立,“今日我来,是过来找左相的,顺便看看,他是不是如同传闻那般,伤的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燕鲤眉心一蹙,表情隐晦,“左相没那么饥渴吧” 燕痣不解的看向燕鲤,偏偏头,“左相不饥渴怎会对权力这么大” 他未说完便止住话,又用笑来掩饰自己,颇为欲盖弥彰,燕鲤却不点名,而是慎重点头,“果真是饥渴难耐,饥不择食。” 燕痣看着燕鲤那一脸严肃又忍俊不禁的表情,小眉头微皱,他怎么觉得这人笑得很不正常? 燕鲤往前走去,“可用在下领路?” “等等,你是谁?”燕痣并不好糊弄,哪怕是燕鲤方才故意作出那番表现,他追了上去,目光紧紧的顶着燕鲤的脸,“你是假的。” 顿了一顿,又指了指原忧吟,“他才是真的原大公子。” 燕鲤眉梢一挑,“是啊,方才我已说过了。” 燕痣有些发懵,适才被燕鲤这么一打断思绪,他几乎都忘了这人已经道出自己是借原忧吟相貌一用,来相府混吃混喝的。 于是,收回视线,先行一步,“走吧!” 燕鲤也敛去笑容,顿觉自己笑得有些累。 人皮面具略僵硬,自是会觉得累。 她眸里流光沉敛,原忧吟带小皇帝过来,当真只是为了抓左相错处? 这点错处,也只能让左相丢丢面子,损损俸禄,除它,并无损失。 她脚步不动,十指芊芊扶上肩,一沉,便是仿若蛰伏一般,燕鲤眉心阴霾深了深,身旁之人音色朦胧,“燕姑娘不该去掉面具,以真容视人么?” “不了,真容还是留着己用。”燕鲤拂开原忧吟的手,不愠不火的退后几步,“原公子好自为之。” 的确该好自为之,她这几天弄出的动静,够原忧吟去收尾了。 原忧吟略惊讶,轻轻的拉长尾音,“咦”了一声,燕鲤已走远,衣袂飘飘,像是在闲云漫步,他眸色微浓,尽是诡辩之色。 燕鲤走至墙边,擦去唇边流出的血液,她闭眼,再睁开,眼里平静一片。 原忧吟的武功,何时变得这么深厚了? 不,或者说,本就深厚,只是见涨。 武功若是不深厚,功法若是不深奥,又怎会瞒过她的眼睛,在护国王府安当个医师。 原忧吟现今也只有二十春秋之龄,那内力,却像是修炼百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惹祸招端体质 “啊!” 破音之声响起,接着是重物跌倒后又爬起,窸窸窣窣划破草叶,燕鲤闻声眸光一闪,一个翻身跃向发声处,挡住那人去路。 此人狼狈的抬头,原本连滚带爬的动作也僵了下来,唇发颤,震惊的看着燕鲤,手指止不住的抖,“你是燕氏余孽” “已经没有燕氏了,燕氏早已被先皇从族谱除名,陶姨娘不知么?” 陶姨娘倒吸一口凉气,“我c我不是有意听见的” “那想必陶姨娘把方才我与原公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燕鲤叹了口气,也不去掩饰自己的杀意,“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替原公子除了祸害,好让原公子不那么难以抉择,可对?” 陶姨娘瞪大了眼,“你你敢!”她哆嗦着身子,“你若是对我出手,相爷必定把你煎炸煮蒸c抽皮拔筋!” “左相胃口没那么重,也无法那么重。” 燕鲤一挥袖,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至今未醒c还留在沈折枝那里的白曳。 “啊——” 这一声比上一声更为凄厉,不远处飞往南边的雀鸟纷纷因这一声尖锐而吓得四处逃散,只空留一地羽毛,飘飘扬扬的落在陶姨娘的面上c身上。 燕鲤看了看那如同惊弓之鸟在天空起起伏伏的小雀,她不迟疑,转身便走。 独留陶姨娘一人在原地鬼哭狼嚎。 “夫人,夫人!”燕鲤走后须臾,有一人奔声而来,看到陶姨娘唇边汩汩流出的液体,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 “夫人——” 然而这一切,与燕鲤没关系了,她在出手的那一刻想过很久,左相至今还留着这个无脑的姨娘,必定是留她有用,不然仅凭着陶姨娘长期的所作所为,怕是已死过一次。 索性还是留着她,事不宜迟,离开相府。 燕鲤突然停住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来!” 她轻喝一声,内力往四周喷发,瞬间化为一股热流,灼热空气! 一影子被推送来,燕鲤看清之后,连忙接住其人,便听那人道:“睡了三天,这玉妖娆,与米酒合,化为千醉后,原本需要七日才可清醒。” 七日被缩短到三日,可见花费了多大功夫。 “要钱还是财?”一面对沈折枝,燕鲤就没什么耐心,她目光扫视一圈,看见了沈折枝颈下的金钗。 效仿?挑衅? 沈折枝也注意到了燕鲤的视线,不咸不淡的用长指一抚那金钗,“这金钗中的图案与玉戒相同,应是配对一起的。” 废话就是自裁的开始,燕鲤深以为然,说不定沈折枝就是这么在谈笑间漫不经心将敌人惑住,再除之。 将白曳扶住,她还未说什么,便看见一双干净到了极致的玉手伸出于面前,那人道:“凰令拿来,便交玉戒。” 燕鲤半信不信的看向沈折枝——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但,她不得不信。 给过沈折枝凰令,但那凰令在经历了无数人的手后,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燕鲤道:“身上无令,可去茶馆取之。” “好。” 将白曳交给随身跟着燕鲤的打杂兼武功不强充当练习的暗卫,于是,两人看似心照不宣却貌合神离的来到了茶馆。 完全不顾相府会发生什么事。 燕鲤看着茶馆的牌匾,应是司岭提的字,梅花小篆,写得十分规矩认真,也十分循规蹈矩。 虽说写者不是个规矩之人。 她想得出神,后面人又道:“燕姑娘可是走错了?” 燕鲤反应过来,抬脚走去,“这家茶馆的茶水是用泉水所致,茶叶也是极其新鲜极其精致,与寻常做法不同,我时常来这里,自是不会认错” “咻咻咻——” 衣袂烈烈飞起,揽住那正喋喋不休的人,乌发纠缠,意境c神态c容色c眸光皆有,构成一副动态画面,那箭矢从眼前掠过,直直插入牌匾之中,震了几下,稳稳的落在木里,入木三分。 燕鲤不动声色的踩了那人一脚,又迅速移开,从其身围抽出,目光飘过,手一伸。 混淆视听的启唇:“天地合,万物分,爆——” 哪里来的什么口号咒语,无非是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罢了。 放出箭矢的人很快被困住,身处塌陷之间,被木屋桥梁砸个正着,半晌没了动静,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染着血色,滚滚灰尘迷乱。 燕鲤抬脚走去,语气寒如冰,“是左相还是白绸绾?亦或者——凤钰。” 此人未死,只是重伤垂危,他勉强睁开眼,视线略模糊。 “杀杀了我” 燕鲤一脸认真,看似随意,却杀意弥漫,“在下做不到,也不必去做,既然不说” “那就归天吧。” 指尖一点,白光乍现,此人的额头迅速瘪平,彻底垂了下去。 燕鲤从怀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手指,将手帕扔于废墟里。 “是左相的人。” 沈折枝不疾不徐的开口。 “是么,那就是你的不是了”燕鲤抬眼,半笑不笑,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左相最恨的人便是沈折枝,也是千方百计想杀了他的,就算自从那一次没撕破脸,也差不相离,会派杀手来暗杀,更是理所当然c理固宜然的事。 沈折枝知道燕鲤的脾性,看似随意易近,实则不然。 燕鲤也知道沈折枝的性格,看似无害随和,实则不然。 两人相顾无言。 “进馆否?” “进!” 燕鲤不被影响,仍然向茶馆走去。 走到门前,她脚步又顿了下来,叹道:“找死者,如扑火,招惹者,如祸端。” 这时,茶馆的门突然被打开! 方才的箭矢,不过是开胃小菜,现在才是正式暗杀。 “刷刷刷!” 身影穿梭之中,燕鲤手中空无一物,她打斗c杀人,很少用武器,也无需用,不过,面对对方的武器,却可拿来一用。 指尖一点飞剑,扣住,握紧,余力未消将她往后带了几米,停下,燕鲤的内力包裹飞剑剑柄。 对于敌人的东西,她从不会大意,就连这剑,怕也是蘸毒的,以防万一,以内力裹之。 —————————————— 作者的话:我给了好多男主英雄救美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你想杀她 又是一群宽袍人,与那日一般的装束,斗笠之中的面容看不太清,依稀不可辨。 人生处处惹杀机,走个路,杀个人,喝盏茶便会中了陷阱的,想必也只有她了。 燕鲤微叹,也不做停留,随着手指翻印的疾速,爆炸声四起,惊慌之中有人惊道:“什么东西,无形火箭?” 火箭一般的效果,却无形,可不是无形火箭么。 燕鲤眉梢一挑,未给明确答话,有人看见她手指间的结印,以为她是习了什么功法,不敢恋战,企图脱身离开。 这也正合燕鲤的意。 有不少人冲向沈折枝,而燕鲤却是被更多的人包围,原因,自是武力值强悍,除之为妙。 忽然,有人惨叫一声。 地面似乎动了动。 狼狈不堪c血肉模糊c血流如注。 燕鲤抬眸看去,那人身上的伤口,几乎是不忍直视。 只见沈折枝手中扣着一个瓷瓶。 “虫蛊,果真是杀人利器” 方才,沈折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虫蛊种于人身,让那人毒发身亡。 虫蛊的威力,燕鲤没感受过,但她知道是要人命的东西,当虫蛊在新环境里无法适应之时,便会暴躁不安,从而在中蛊者体内乱窜。 最后,筋脉断尽而亡。 其他宽袍人对视一眼,齐齐退后几步,逃的逃,出手的出手,袭击的袭击,两不误事,各行其职。 燕鲤逼开来人的一掌,伸出自己的掌心,一个反转,打上此人的背! 内力撕破衣裳,刺进皮肤,钻进皮骨。 惨叫声再次响起,混乱中,那宽袍人压低声音对旁边一人道:“走,不走都得死!” “逃不了的,回去也得死,还不如拼了!”另一人不听劝,冲了上去! “阿翼!” “撕拉——” 拍向肩膀,行过十步,不留痕迹,尘埃满天飞,呛了人的口鼻,起起落落掉在身上c桌上c椅上c地上。 “天道仁,人性本善,无恶无作,何不手下留人?” 一人踏白绫而来,飞梭间仿佛吸了光,身围一片雾气,仿若与世俗隔离,此人立于桌上,赤足而行,双手合十,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后,将目光投于沈折枝身上。 “别来无恙。” “无恙别来。”沈折枝反其道而行之,反思维而说之,浅浅一笑,“国师怎得有心管理他事?” 在查探燕国之前,燕鲤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调查国师。 此人太低调太缥缈,又常不在朝廷,不管权力纠纷,只留着无上贤明,生前身后一片高洁,被世人所敬c所尊。 高雅之士,鸿儒喜与之谈笑,白丁见之弗如。 “见此地有杀戮,便来看看。”国师缓缓出声,面色无绪,神色无恙,清心寡欲,不问世事。 其他宽袍人连忙趁此机会离去,那被燕鲤一手催断筋骨的人已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燕鲤却在心底叹息着。 这人一来,更是准没好事,行事者最怕谁?多管闲事之人! 弱者总是有理,总是受人怜悯,总是有千般万般的机会述说自己的无奈,而位居高处者,不胜寒,不胜缪。 这个世道,已经乱了。 最不缺的便是这群杞人忧天悲天悯人之人。 燕鲤眼底一片清明,凉声开口道:“他人欲杀我,我反杀之,既无反了江湖规矩,又没犯了天怒人怨,国师硬是阻拦,是何道理?” “杀人便是孽。” 燕鲤闻言唇角一撇,也不去反驳什么,多说无益,还是沉默为好,毕竟人都走了,再反驳也无用。 国师抬眼,指尖一亮,燕鲤正欲抬头,便觉得如芒在前,瞳孔一缩,迅速避开那一指内力! 偷袭? 她眼底波光流淌,那边的人已经走下桌面,“人皮面具,材质不佳。” 燕鲤伸手摸了摸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冰冰凉凉的,没有几分温度,材质也的确不佳,当初她动用现有材料去融合的,条件有限。 反正这张脸也不是自己的,燕鲤很无所谓,放下手之后,面对着眼前不知关系的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国师似是决心想一窥燕鲤真容,一击不成,再动手起来,他步伐很快,几瞬便来到燕鲤面前,燕鲤下意识将手挡在眼前,衣袍受了内力催毁而被截断几截,露出雪白的手腕以及藕臂,燕鲤飞快将掉落的断袖,疾速退后几步,她水眸微睁,冷笑几声。 而国师并未放弃攻击燕鲤,锲而不舍的探上燕鲤的身前,燕鲤一怒,正准备回手,而身后伸出一双洁净的手,对上国师的指尖,两人齐齐退后几步,燕鲤偏头看去,知道是沈折枝出手了。 “天师这是怎么了?”国师不紧不慢的捋着自己的衣袖,清秀的面上浮现淡淡笑意,“本师记得,天师往日都是对本师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也不去阻止,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燕氏余孽而对我出手?” 沈折枝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已是斑点满布,青色中透露着赤红,与中毒无异。 他往手上点穴几招,收起手,抬起头来,“你想杀她。” “不”国师瞥燕鲤一眼,“是皇上想杀她。”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权力纠纷。 燕鲤在一旁像个无事人一般,气定神闲的攥紧断袍,看着这不知从何说起从何道来的闹剧。 可不是闹剧么,国师本有官职,在朝廷也有着一席之地,而沈折枝上阵子在燕国搞了那么一出,又触犯不少老臣的利益,将国师本有的权利给了天师,作为被剥权者,国师再不蹦出来才是奇了。 什么不慕名利,不问世事,不过都是伪善,装饰掩饰自己的外衣而已。 而她,一个爆发的借口。 燕鲤正想得出神,突然一丝凉意从脸上划过,阵阵风吹向面颊,目光一卷,便是看到了那本该待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人捏在了手指间。 “你来我往c暗里藏刀真没意思,不如直接掀了这面具,一窥真容!” 来人笑道,他转了目光,看向燕鲤,却是惊得险些将手中的面具扔掉。 “燕c燕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国师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我在。”燕鲤对上苏倾惊愕的表情,笑得亲切。 眼前这个面容青稚、容色娟秀无二的人,不就是几日前将他丢下的燕鲤? 苏倾傻傻的看向燕鲤,“燕小姐,你不是与白姑娘前往他地了吗?” “因为有些事没办到,所以又回来了。”燕鲤答的诚恳,两人不顾周围环境开始客套起来—— “那日燕小姐没遇到山贼吧?” “自是不会,佛祖保佑。” “那日的马车干粮水袋盘缠,加起来是一百两,既然都遇到了,那就请燕小姐现在归还吧!” 燕鲤点头,“好。” 这几人错综杂乱的关系,燕鲤一时之间也理不清,苏倾是燕雪至的门生,又与国师搅在一起,这么一说来,燕雪至认识国师? 各种揣摩猜测滑过脑海,燕鲤面上笑容不变,“苏公子是国师的至交?” “自然……”话说到一半,苏倾突然反应过来,僵了一下唇角,继续道:“不是。” 那边的国师也觉得这般言语上的剑拔弩张实在无趣,唤了苏倾过去,“苏倾,去皇宫看看吧,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苏倾眼睛一亮,“真的?可是楚状元?我十分敬佩楚状元,早就想着见他一面了!” 国师点头。 苏倾兴奋的走了过去,燕鲤盯着苏倾的背影许久,发出了与燕雪至一样的感叹: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在路过燕鲤身边时,国师突然身影一转,向燕鲤的面门抓去! “锵锵——” 金属对撞之声传来,国师的攻击便落了空,一角花青衣袂飞起,燕鲤退后几步,叹了一声,遗憾的收起原本蓄力待发的内力。 来者喝道:“景煦,你是想与我凰殿为敌吗?” 国师被迫退后几步,抬头,青丝微微一晃,锦衣似是不知何时染了些血,在月锦衣袍上尤为醒目,他匆匆伸回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笑道:“不敢。” 玉枕砂也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用来对景煦的手,那白皙的手掌上满是青色痕迹,衬着青筋而暴起,在白嫩的掌心中流动,像是一只只虫在里面流动。 见此,燕鲤上前一步,顾不得说其他,顾不得身处何地,连忙将手附于玉枕砂手心之上,白光微现,包裹了玉枕砂整个手心。 轻蹙眉,语气严肃,“回去用草药赋之,一个月内不得用这只手发动内力。” “殿主,你也看到了,这是虫蛊,若不是我内力高深,怕早是命丧当场了!” 玉枕砂从燕鲤手中抽回手,轻咳两声,“男女授受不亲。” 从未听玉枕砂嘴里听说过正经事的燕鲤僵着动作,因为已经确定国师景煦不会再出手,燕鲤也放松了一些,用凰殿来压人,不是她的本意。 但玉枕砂抢风头太快,她无从反应。 不过,虫蛊,实在难办至极。 燕鲤一想到虫蛊,掩在袖里的手突然动了起来! “既然国师有虫蛊,也定有解药吧?”燕鲤来势快,去势却不快,既然景煦可以趁她不备偷袭,那她也自然可以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景煦像是算到燕鲤会突然出手,手中蓦地多出一把木扇,起承转合之间,使燕鲤的攻击发生偏移,直直落在他处,木扇卷起旋风之前,燕鲤顺着风稳住身形,身子往后一仰,避开了景煦的反击。 她叹了口气,这一叹像是一个预兆,空气中突兀爆炸声起,景煦眼眸一眯,极速退后几步,方才他站的地方通通被烟尘所盖,日光照射而来,可见斑斑点点在时起时伏。 景煦不远处的苏倾收到余波的冲击,被扫荡在一旁的桌面上,疼的龇牙咧嘴,哀嚎不已。 “你们打斗也看着点啊,不要伤及无辜……” 燕鲤没空听他抱怨,只是眼睛盯紧了景煦,这人有些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清。 这时,目光一转,她看清了另一桌面上安放着的凰令。 顾不得想清楚凰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燕鲤起身而上,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极有章法,须臾后,手堪堪碰到凰令,光是想着,便可以回忆到凰令的触感。 忽然,桌上的凰令没了影。 燕鲤扑了空之后抬头,收回手,看到沈折枝将玉戒递给她。 “交易完成。” 燕鲤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玉枕砂极其冷静的看着这一幕,他只需要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卫便好,其他的不用管。 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景煦被起身的苏倾攥住衣角,“别逗留了,再逗留就是浪费时间,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三人?” 景煦看着这三人有些意动。 “你再想想,惹了凰殿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凰殿是什么?不可亵渎的存在,屹立百年,比燕国存在的还要久!” 景煦像是听进去了,抬脚便要走。 “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景煦你当这茶馆是你的青石宫?” 玉枕砂冷哼一声,在景煦想要惹了事离去的时候抬脚走了上去,他靠近墙壁,手一拉绳索。 这绳索,是茶馆机关。 苏倾一看这地面下传来的动静,一愣,接着大喊道:“你疯了!启动了机关,整个茶馆便会变成陷阱,到时候,我们都走不出去!” 玉枕砂凉凉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苏倾被堵的语塞,两人说话期间,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来,那木梁也开始晃动,有摇摇欲坠之感,像是下一秒这地方就会塌陷。 燕鲤也是一惊,她没有想到玉枕砂会这般决烈,铁了心要除去国师。 轻轻退后一步,她发现某个人也在跟着她的步伐而行走。 燕鲤微瞪,“你跟着我干什么?” “找出路。”沈折枝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人还真是直接,也足够直接。 沈折枝的学习能力太强悍,将她的步法一脚不落的记下,与她的步伐一致到了门前。 这时,门突然关闭! “怎么回事?”怪不得苏倾一惊一乍,今日原本是过来参观燕国皇宫顺便救人的,谁会想到能发生这么多事! 还都是危机四伏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空手撕墙壁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怎么回事?” 苏倾的目光飘啊飘,不知落在何处,他有些焦急,看着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气道:“有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摆那么大架势,难不成上位者都是像你这样随意草菅人命?” 玉枕砂放开绳索,“那是你身旁之人才会做的事。” 玉枕砂此话一落,一直沉默不语的景煦突然出声:“副殿主似乎对草菅人命一事做的也不错?” 苏倾头疼的望房梁,这几人,动不动上升到生死斗争,是太不将生命当回事,还是有必胜的决心? 燕鲤看着面前的门,沉思了一会。 “这门,坏掉了。” 一语惊醒几人,苏倾更是比谁都急,道:“门坏了,还是机关坏了?” 燕鲤的手抚上门的纹路,一拢眉,“都坏掉了,年代久远,难堪岁月冲刷的重任。” 苏倾一时无言。 在绳索旁站立的玉枕砂也察觉到了危机感,却是不显在面上,他笑了一笑,浅浅道:“那今日谁都别走好了。” 苏倾急了,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因四周震动声太大而很难听清,燕鲤仰首望向屋梁,足尖一点,迅速窜到木梁之上! “从上面出去。”景煦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个机关设计的漏洞,攥着苏倾的衣领便往上掠去,玉枕砂见此,静静的看着,须臾,上方突现一个铁笼,将众人笼罩在内! 燕鲤早有预料,只稍稍一移便躲开,景煦二人被困了个正着,见此,景煦不慌不忙的将苏倾放下,对上燕鲤飘忽的视线,笑道:“记得第一谋士是燕小姐的亲兄,那么……亲兄护的人,你也要杀么?” 苏倾也看向燕鲤。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同样的,他不想死。 正即两人对望之际,西边的墙壁突然轰塌! 苏倾被惊得六神无主,一听这动静,以为是机关彻底启动,连忙退后几步,背靠上了铁笼,从皮肤传来阵阵酥麻,他蓦地转身,看见铁笼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毒蝎—— 燕鲤明显也反应过来,又想起了去护国王府时凤钰房内那铁笼上,也是这般的毒蝎,密不透风,令人毛骨悚然。 莫非是京城新流行的一种机关暗器,或者折磨人的方法? 但她来不及去想,因为机关已出现了漏洞。 那墙,塌了! 街道上的人本觉这茶馆不太对劲,里面源源不断的声响不曾停歇,待这茶馆侧面的墙壁倒塌后,无数瞠目结舌的表情呈现不断,看着那掩于烟雾中的人,十指颀长,黑衣如松,似莲。 空手撕墙壁这技能燕鲤从未用过,也从未看过,今日算是涨了见识。 这内力…… “殿主!” 燕鲤的思绪被打断,闻声后身子一侧,避开铁笼之中那人的袭击,茶馆早早就没人了,因为玉枕砂已将茶馆停业一日。 所以,未伤及无辜。 在铁笼内还不安分的人,是该有多想除掉她?燕鲤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个人,但光是凰殿殿主这个身份,就已经很招人恨之,也招人杀之。 隐隐约约之中,燕鲤看到了那人腰前的香囊。 那香囊是戏水鸳鸯的图案,看样子倒像是女子而制,燕鲤仔细看去,那绣法倒像是泉州苏绣,极为精巧。 沈折枝轰塌墙壁后,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叹了口气。 “墙壁的质料太差。” 确定不是你的手太坚固? 燕鲤与玉枕砂一齐出了茶馆,玉枕砂凝视茶馆许久,道:“要毁了吗?” “不了,留在这吧,那人死不了。” 燕鲤负手而立,也不去看那烟尘弥漫的茶馆,风轻轻吹起她的乌发,划过面颊,有种奇异芬芳,有种说不出馥郁。 眸光,沉了一沉。 燕鲤没看的是,在同一时刻,玉枕砂攥紧的手也缓缓松开。 “对了,那个春宫图你是如何处理的?”燕鲤突然想到错将春宫图当成兵法的那日,玉枕砂将春宫图撕了粉碎之后,她便不知发生了何事,将那东西留在茶馆未免不好。 燕鲤下意识的蹙眉。 “交给他人打理了!”玉枕砂如是答道。 被当成空气的沈折枝忽觉身围有些冷,他静静的看着燕鲤无意识的抿唇,那粉嫩的唇瓣沾染上莹润,似是雪花飘远,扰了尘埃。 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心里有浅许的凉。 一时之间烦躁起来,眸色也愈来愈浓。 “金钗。” 燕鲤不客气的伸出手,那手明显与沈折枝的对比起来小了一号,燕鲤不自在的缩了缩衣袖,强调道:“金钗!” 沈折枝的眸色忽浅。 “燕姑娘是要去佛山?” 燕鲤:“……”忽觉沈折枝废话变得多了起来。 沈折枝轻轻一笑,还未开口说什么,一旁的玉枕砂已道:“金钗是女子之物,你一个男子,要它做什么?” 这话里话外都在讥讽沈折枝太小家子气,也太奇葩。 沈折枝睫羽动了动。 “轰——” 茶馆里又传来骚动,燕鲤看了过去,又敛去神色,“先离开这里。” 茶馆里已经不太平了。 或者说,燕国将会迎来更大的内乱。 这次的金钗仍然没要到,燕鲤现在感觉到了从沈折枝手里要回东西的难度,这人的心思太难猜,太难以捉摸,燕鲤反反复复揣摩,也不知其意。 她那日从茶馆离开后,便起身去佛山,再不走怕是会被左相所绊。 而沈折枝那时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带他一起去佛山,到了佛山之后便归还金钗。 且不说以沈折枝的能力无所谓亲自去佛山,就算要去,也不需随她一起才对,燕鲤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暂且放下思绪。 她倚靠在车厢内,面对着凭空多出的几人,沉默了几瞬,终于开口:“兵分两路离开,枕砂,你与白曳一起走。” “我与殿主在一起吧。”玉枕砂在燕鲤话语落后开口,他眉间紧锁,“安知这人会不会对你出手?别忘了,你身体内的毒还未被解,沈折枝不可信……” 燕鲤抬眸看玉枕砂一眼,也不去纠正他话里的不对之处,又想起车厢外的沈折枝,心里便忽隐急躁了几分,又像是浪花拍岸,很快褪去。 她道:“这是命令。” 玉枕砂坐在车厢里许久,也沉默许久,他支着下巴,又把手放在小几上,眉目疏浅,半晌,起身,掀起车帘,走了下去。 燕鲤也是一叹,看着他的背影逐步远去,思绪飘远起来,玉枕砂知道的太多,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妹妹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彼时,相府之中响起一声尖叫声。 “你说什么!音儿……没了?” 一个面容分外憔悴的妇人紧紧攥着身前小丫鬟的衣领,指节泛白,身体急剧颤抖,眼眸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目光呆滞无光,那抖动的嘴唇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来,“音儿……怎么会……” 那小丫鬟没见过陶姨娘这般的神情,吓得赶紧别过眼,颤颤巍巍道:“回夫人,三小姐……的确是已夙殒。” 陶姨娘愣愣的看着小丫鬟,动作也放松了些,神情恍惚之中却癫狂至极,“真的?” “奴婢不敢骗您…” “既然如此,你去给音儿陪葬吧。” 陶姨娘一把拔出头上的同飞鸟金钗。狠狠的刺进小丫鬟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顺着陶姨娘的手腕流淌而下,小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狰狞的人,到死都没明白为何她说出了实话,也道出真相,却被人无情杀害。 她挣扎了几瞬,手便垂了下去,再也没有动静。 陶姨娘一把甩开这丫鬟的身体,瞳孔之中黯淡无光,她疯狂的大笑了几声,因目不视物,走动间被木椅绊倒,重跌在地。 陶姨娘却像是浑然不觉,捂住那被白布裹住的双眼,低声抽泣起来。 “我的音儿啊……娘对不起你…” “陶姨娘的确是对不起三姐姐,生了这么一个能惹事端的祸害,不然,三姐姐怎会夭折呢?” 白绸绾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气定神闲的享受着身旁垂首而立丫鬟递过来的水果。 陶姨娘一听到白绸绾的声音,踉跄着站起,发疯似得冲向白绸绾,嘴里尖叫不止。 “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白绸绾灵敏的一躲,避开陶姨娘毫无章法的耳光,慢条斯理的开口:“别急,姨娘不久之后也会去陪她的,三姐姐在地狱下,想必也是十分想念姨娘呢…” 陶姨娘闻言,几乎是七窍生烟、悲怒火中烧,最后又悲痛欲绝起来,站在原地失声痛哭,那泪与血水混在一起,刺痛了她的眼膜,而这点伤痛,终不及心里的一丝一毫。 音儿不会原谅她的,音儿说没有她这个娘…… 白绸绾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打击陶姨娘,办完事后,她退后了几步,讥讽而冷然的一笑,转身离开。 这种货色,不用她亲自动手,反正——死只是时间问题。 陶姨娘不知白绸绾还在不在原处她心里突然涌出那日燕鲤刺瞎她双眼时的脸,便跌跌撞撞的跑出院子,往记忆里熟悉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是左相的住处。 城外五里处: 燕鲤哀叹几分,没想到赶走玉枕砂以后,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变成了沈折枝。 她板着脸,“你去辕座。” “不妥,我如此细皮嫩肉,还是待在车厢内比较好,可免受风吹雨打。” 燕鲤:“……” 此人的脸皮又涨到了一个新高度。 燕鲤将手中的茶饮尽,觉得犯苦,便抿了抿唇,玉枕砂身中虫蛊,虽有内力压制,却不是长久之计,找到解药才是真的解决问题。 她阖目,起身钻了出去。 他不出去,可以,她出去便是。 燕鲤来到辕座上,目光有些飘忽,待凝聚时,远远的看见有两个人在移动,离马车不远,目测一男一女。 马车走近了,以燕鲤的视力,足以看清那两人是谁。 “燕姑娘!” 就在燕鲤行驶着马车而过时,垂危的白绸绾突然急忙开口,燕鲤闻声也不停下,马车依旧缓缓向前移动着。 方才她刻意将速度减了减,好让两人看到,果真是没有白费力气。 “燕姑娘,载我们一程可好?”白绸绾见燕鲤置若罔闻,又急急出声,她在裴婳的怀里,因毒发而显得弱不经风,颇为楚楚可怜。 燕鲤这下像是听清楚了,勒了马绳,停住,偏着头道:“上车易下车难,白小姐还要上吗?” 白绸绾艰难开口:“上。” 于是,马车内又多了两人,而沈折枝在两人未进来之前便已下车,靴子触于地面后,将两指并于唇前,发出悦耳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辆马车跑来,地面的风烈烈作响,掀起一阵阵尘埃木叶。 那充当苦力的马儿本是威风凛凛,此时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眼中水光盯着站立不动的沈折枝,在他面前停下,好似在哭诉什么。 马儿灵性很高,也很烈。 但面对自己的主人,却是只能受其摆布。 毕竟这主人脸皮太宽,也太厚,更是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沈折枝微微探身,走进马车,门帘依旧摇曳着,像是密不透风。 这辆马车全体通黑,内敛无光,与那匹黑马融合的和谐,仿佛本就同为一体。 而燕鲤却是知道车身是用沉香木做成,价值不菲。 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又一瞥不松手的裴婳,她挑眉道:“白小姐还未嫁人,你这般抱着她,不是辱了女儿家的清白么?” 裴婳冷冷看她一眼,又想起面前之人是谁,收敛了目光,“我娶……” “我自有去处,不管是心里还是身外,燕姑娘就不必多问了。”白绸绾咳了几声,打断裴婳的话,没想到半路会有人突然袭击,暗杀于她,防不胜防之间,伤上加伤。 白绸绾回忆着那些人的衣着,为宽袍、斗笠,步伐相似,手指泛黑,怕都是左相之人。 裴婳的眸光在青丝的遮挡下看不清楚,忽隐忽现。 “燕姑娘……白曳是我的直系姊妹,这事……可当真?”白绸绾犹豫着,最终还是将猜测讲了出来,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是孤身寡人,没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在她孤寂之时,送来了一个流着同一种血脉的妹妹。 燕鲤点头,也不好奇白绸绾会猜出此事,“你们二人都中了虫蛊,你现在还活着,便是很好的证明。” “你对绸绾下手?卑鄙无耻奸诈狡黠小人……”裴婳一怒一急,就要动手,旁边的白绸绾忽然拉住他,道:“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此事我自己解决,且,我为白曳分担些痛苦,也是应该的。” 白绸绾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笑容虽不是一绝,却是欣慰而诚,似昙花一现,万花一绿,美不胜收一般。 “白曳如今身在何处?”白绸绾突然紧张起来,面对这个从未说过的妹妹,从小到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身为姐姐,却不能为其分担,直到如今,若不是虫蛊一事,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等罪孽滔天,还能享受到亲情的滋味。 “兵分两路,与枕砂一并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不杀了你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那人正是燕氏余孽燕鲤!” 随着陶姨娘这话语的落下,左相蓦地起身,掌心中的茶杯四溅,“咣当”一声,瓷杯掉落在地,瞬间碎裂个彻底,他的手迅速伸向陶姨娘,扣紧了她的脖颈,猛地发力—— “你是说,那日在相府蹭吃蹭喝的人原氏族人,是燕氏余孽?” “咳咳咳……”陶姨娘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剧烈的挣扎着,嘴里因窒息只能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左相却视若无睹,近乎魔怔。 一直耍他、戏弄他、看他笑话的人,居然是他千方百计都在抓捕的人? 他居然被一个女娃耍了这般久! 不知死活的小皇帝刚与原忧吟一同跑来气他,因此心里本就火气旺盛,一听燕鲤耍了他这么久而不自知,左相几乎是想要将燕鲤千刀万剐。 左相稍微冷静下来,手松开而来,陶姨娘没了支撑,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冷汗涔涔。 一甩袖袍,左相想起右相曾来过,身为原忧吟亲爹,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儿子是真是假,既然知道,怕也是故意将他蒙在鼓里糊弄的! 火冒三丈的左相拍案,桌面沿着掌心之处往四周开裂,他目光森冷而凛然。 被通缉的燕氏余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大摇大摆的在他眼前晃了三天而不知,这简直就是耻辱! “给我查,查出来!找到人,杀无赦——” 另一边急流猛退走且身形潇洒的燕鲤丝毫不知左相的怒火已经延烧整个相府,她正悠哉悠哉的喝着酒,走过这一段可谓是燕国通往佛山最为安全的地带。 也就是华山道。 一行人渐渐的逼近小镇,白绸绾的伤好了七七八八,燕鲤正坐在辕座上,褪下锦衣衣裳换上粗布,满头乌发被竹簪挽起,涂了层黄色易容必备物的面上平淡无奇,看不出不妥之处。 她扣着酒壶,翻坐于旁,细指微拈从空中飘落而下的花朵,一抿唇,将酒壶往嘴里倒去。 食得珍馐,吃得淡饭,饮得美酒,喝得粗茶,多少年的习惯。 “就是他,把他抓住!” “小贼!杀人犯——” “打死他,快,别让他跑了!” 吵闹声传来,燕鲤饮尽酒壶中的酒之后,用指腹擦拭了唇边流落的清酒,一敛眸色,里面的白绸绾较为敏锐,听出外面有杂乱的声响,便出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一些争斗口角罢了。”燕鲤头也不抬如是答道。 然后—— 突然,一个物体飞来。 那物体行动步伐极快,隐隐只见似是一个斗笠裹着什么东西,像是被人掷出,直直飞向这边。 燕鲤只来得及抬头一看。 风掠过面颊,有些凉有些湿有些潮。 “嘭——” 马车里发出一声抑制的惊呼。 燕鲤执着酒壶,反应过来后,迅速将缰绳一拉,马儿吃痛,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在那里,往那里跑去了!” 不远处有个少年正卖力的挥手,回头看去时,如芒在前,马车正不受控制的冲往这边,他整个人反应不过来,傻掉在原地。 突然,被甩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动了。 那速度,比受惊的马更快。 少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那后方的黑马一跃而起,跨过前方的马车,锐利而不屑的从鼻里发出一哼声来。 横冲直撞的马蓦地停下,那后面的马车因此一仰,翻卷往前,直接被甩在马的头方上空! 整辆马车都被掀到半空中! 燕鲤也因此不得不离开辕座,她跃下后,身形往后退了几步,一掌打在马车下方的石块上,那石头轰然塌陷,四分五裂,变为细碎的石块从天而降,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马车滚落在地,所幸没有散裂,而是四角磨损,颠簸了几下,平躺在地面上,四周开始笼起灰尘烟雾。 彼时,一个人从车厢走出,是方才“飞射而来”的斗笠人,也是燕鲤那日看见的宽袍人。 与左相暗卫一般的装束衣饰。 她默不作声的站立于车前,那少年见此一幕差点吓傻,连忙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小命安在而感到庆幸。 半刻,白绸绾也从车内探出身子,她身上的伤想必已经好了很多,裴婳对其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普通的合作关系。 不见裴婳的影子,燕鲤猜测此人不随她们去佛山。 白绸绾的青丝凌乱,身形略显狼狈,而在她身旁三尺处的宽袍人却是衣领整洁,一丝不苟,干净的可怕。 另一辆马车也停下,而里面的主人没有要出来的预兆,隐隐可见一双洁净的手从窗帘里探出,长指掠起帘子,衬得那指尖雪白。 少年惊疑未定,看到宽袍人过后更是情绪不稳,“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杀了他们,所以现在想斩草除根杀了我!” 一群抄刀执矛的人浩浩荡荡的奔来,男女老少皆有之,个个表情凶神恶煞,若不是这些人每个神情愤懑中都掺杂着悲哀,燕鲤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 “你们是一伙的!”少年又将手指转向燕鲤,愤怒的瞪大了眼,“你就是在这里等着接应他的……” 一场毫无征兆的争斗,燕鲤这个局外人被卷入,实着有些无辜。 她启唇,还未说什么,忽的看见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宽袍人突然动了。 他的手臂很白,上面似是有一只通体透明的玉镯。 燕鲤的瞳孔一缩,身子微僵,她换了语气道:“你们都说是他杀人,谁看见了?” 见识到燕鲤适才本事的人都知道她的身手不一般,刚赶来的人先是互望几时,然后齐齐退后,将空地就给了少年一人。 少年见此,左望右看,气的不行,“你们——” “你们不是说好了要随我一起抓拿罪犯么!” 少年气到极致,瞳孔渐渐升起水雾,他的目光一个接着一个扫过这些畏而退缩的村民,蓦地一转身,大声朝燕鲤叫道:“没错,就是我看见的,那人当时就穿着这一身衣服,我不会认错!” 仔细一看,这少年的腿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燕鲤看到这,在心底叹了一声。 她又不是猛兽,这般惧她作甚? 燕鲤不清楚的是,这群村民被欺压惯了、压榨惯了、抢夺惯了,凡事心生怯意,不敢出头,若不是这次弄出了人命,怕也是听天由命,不管不问,埋头苦忍。 “那人武功有他强吗?那人有何杀人动机?那人身形与他一致吗?那人身上是否受了伤?这些,你可知?” “再者,那人——为何不杀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不杀了你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既然有能力杀人,那也应该有能力清除目睹者,以绝后患才是。 少年杏目圆睁,“你——” “就你一个证人,不足以构成他杀人的罪。”燕鲤淡淡的反驳,她平静的看向少年,“如果你真的掌握了此人杀人的证据,可以过来找我,这几天我不会走。” 燕鲤说的也是事实,这几天她打算在华山道停下几天,收集物资再行路。 宽袍人似有感应,抬头,望燕鲤这边看来。 虽被斗笠隔挡了面容看不清,但燕鲤却是察觉到了那原本飘忽而漫不经心的视线突然凝聚在一处,汇集在她身上。 少年本想说话,身后有人突然拽住他的衣袖,低声道:“这人一看就不好惹,没准与官府是一道的,就让她说着玩玩去吧,她一高兴也许就罢休了,咱们也斗不过她……” 少年闻言,眼里悲怆欲浓。 他身子颤抖起来。 半晌,最后点头,“好,这几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最后这句不甘心的言论将村民们吓得不轻,忐忑的瞄向燕鲤,见她没多大反应才松了口气。 而耳力极好的燕鲤却是听出了不对劲之处。 官府? 官府欺压百姓? 这可是个大问题。 燕鲤心里思索着,看着少年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垂头丧气的走。 她一转身,看见车帘后忽现着含笑的容色,蛊惑人心。 燕鲤瞥来目光,幸亏当日选了个实用坚固的马车,不然今日就没马车可走了。 白绸绾已经提前将马车扶起,满头大汗的挽起衣袖擦拭额头,用内力,还是有些勉强。 一刻钟之后,两人又回到了车厢内。 燕鲤与宽袍人“对望”一眼。 “你是谁?” 宽袍人不答。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燕鲤再一次问的时候,宽袍人细细琢磨着这几个字,像是模仿一般,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他的声线很清脆,言词干净,语气娓娓,语调澈然。 燕鲤突然觉得这人可能心智不全。 但,心智不全,是怎么习得的一高深莫测的身武功内力? “你今年春秋几何?”燕鲤锲而不舍的问道。 这次,宽袍人出声时停顿了几瞬,“十八。” 燕鲤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这反应不像作假,也不像伪装出的,她抿唇,试探着开口:“阁下贵姓?” “谢清真。” 宽袍人咬着字,字字清晰,语气缓慢。 燕鲤明白了什么。 这人只有在特定的词面前才会回答,应该是被人暗示过的那种,类似于死士,却有心智的暗卫。 只可惜,目前这个暗卫走丢了。 “阁下可否帮我拿一下伤药?” 燕鲤话语刚落,有风的声音响起,是谢清真起身的轻微声,她就这么看着谢清真十分细心的从车厢小几上选出伤药,递给燕鲤。 燕鲤自然而然的接过,状似心不在焉道:“为何你不站着让他们砍?” 这么听话,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怪哉。 “杀气。” 感觉到了杀气,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会避开那群人离开。 燕鲤沉思,谢清真的衣袍明显不合身,略宽大,衣袖也是长的出奇。将他的整只手包裹在内,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这显然,不是他的衣裳。 也就是说,杀人的很有可能不是他。 燕鲤支着下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人。 杀了?留着? 恐怕第一个无法做到,这人的内力高的出奇,令人心惊,怕是连她……也比不上的。 “坐下吧。”燕鲤指了指旁边空留的位置。 此人不动。 燕鲤又叹了一声,这人听不懂。她转了视线看向白绸绾,发现白绸绾也以怪异的目光看着谢清真,抿着唇疑惑不已。 “你认识他?”燕鲤挑眉问道。 白绸绾被打断思绪,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斗笠与衣袍太过于熟悉……倒像是,左相暗卫的装束。” “正是!”燕鲤斩钉截铁道,她笑了一笑,一本正经的开口:“盗过来的。” 白绸绾默默的收回视线,这人的出场方式太特别,既杀人又盗物的…… 不过,这车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白绸绾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与这么一个杀人凶手同处一车,实着心理承受力大。 “剑。” 就在两人十分默契打算无视此人时,这人又突然出声,并且固执的重复着“剑”这个字。 咬字清晰可闻,燕鲤也不会听错,她道:“你的剑?” 谢清真微微点头。 “你要取回来?” 谢清真再次点头,那斗笠随之一动,因过于长,拂到十指间,衬得手腕雪白。 燕鲤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半晌,她指了指珠帘外,“你可以自己去。” 谢清真也跟着晃了视线,头偏着,须臾又转回,“杀气。” 看来这人是甩不掉了。 燕鲤看他几瞬,白绸绾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息,闭嘴不言,倚在榻上。 后面忽然传来动静。 马车依旧往前行驶,燕鲤对马不放心,察觉到动静后便掀了门帘出去,一见日光,一个物体被重重地甩在她脚下,险些触到她的衣角。 燕鲤抬眸看去,一人笑得温煦,而燕鲤却偏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恣意,几分雍贵。 那人道:“人在这。” 燕鲤顺着他的意垂下目光,看到了挣扎不起、发丝凌乱的人,此人只穿着里衣,衣襟斑斑,枯黄的右手正颤巍的伸出,却又垂了下去。 这人少了衣服。 里面的人衣服是盗过来的。 意思不言而喻,此人,是真正的杀人者。 燕鲤移了移身子,坐于辕座之上,唇瓣微启:“送过去?” “随意。”沈折枝拿出桃浅色手帕细细的擦拭着长指,然后一转身,探入附近马车内。 燕鲤将此人五花大绑,扔在马车上方,如此诡异的一幕出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前进,后面跟着一辆沉香木所致黑车,此马车上还绑着一个只穿了里衣的披头散发者。 燕鲤在辕座上喝着酒,远远的看见了那个小镇,她轻一勾唇,拉了绳索,跃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花灯街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小巷口,一个少年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衣裳脏了也不知,他撑着脑袋,目光空洞的看了前方热闹的大街一眼,再次叹了一声,心里的沉重如滔滔江水惊涛拍岸,将海岸侵蚀的遍体鳞伤。 他将脑袋埋入臂弯,整个人蜷缩在一地,风微冷,刮在身上,刺骨的痛。 渐渐的,手臂麻了,他抬头,视线先是模糊,接着逐渐清晰起来,看见了两辆马车行于路面上,不紧不慢的前进,那前方的马车太过于独特,引来了行人的阵阵目光,已有人在好奇讨论。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这马车正是半晌前堵的他哑口无言者的马车。 只是那马车上的人是谁? 腿有些麻,站不太稳,少年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向前。 突然,有人拽住他的衣袖。 回头一看,是一个眉心泛起褶皱的人,她摇了摇头,紧抿的唇告诉少年,别去。 少年一把挥开她的手,“总归是要弄清的……” “上车。” 未等少年说完,不知何时,那马车停在了少年面前,坐在辕座上的人笑得明媚,竟是让他产生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感,觉得好生温软。 少年先是一愣,接着猛地退后,“我才不上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谋杀人命?” 燕鲤指了指马车上绑着的人,“凶手。” 少年不信的看了过去,顿觉有些熟悉,他围着马车转了几圈,待看到那人的脖颈后,身子颤抖起来,喃喃道:“的确是……凶手。” 他记得,那人脖颈后有着一个黑色胎记,十分明显。 他身旁的女子也退后几步,垂下目光,眸中阴晴不定。 燕鲤漫不经心的问道:“如此,你还说是我包庇凶手?” 少年看向燕鲤,那车帘被风吹的偏向一边,若隐若现车厢内正襟危坐着一个斗笠人,那指尖呈透明,雪白似云端。 他忙收回视线,心里百感交集,咬紧牙开口:“是我认错了,也是我的不对,还请大侠放过那些乡亲们,他们也是不知者不罪……” 少年的余光一直在盯着那车上的里衣人,眼里是掩不住的滔天恨意,手因为激动而发颤。 燕鲤见此,手指一动,那里衣人突然从车上滚了下去,摔得眼冒金星,挣扎不起。 “杀了他,以祭亡魂。” 闻言,少年蓦地抬头,一步步接近那不断挣扎却说不出话的里衣人,看着他如同跳梁小丑,哗众取宠般的蠕动着身子上前,便是一停下,蓦地抽出车旁放着的剑,一剑封喉。 看来,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燕鲤这下也更清清楚楚的知道平常这些人都是受着欺压,忍着压榨了。 怕是逆来顺受惯了,就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她看少年的情绪缓了缓,拍了拍马身,道:“上来,载你一程。” 闻言,少年瞠目结舌的看向燕鲤,似是不可置信燕鲤会做出这种举动,他又想着这是不是一种折磨人的新方法,迟迟犹豫不敢动。 “你都说了不知者不罪,我不迁怒他人,且,人也没有损伤。” 以谢清真那身手,这些村民哪能伤到他? 燕鲤也不是临时起意,这人的手上,似乎也有与那金钗一般的纹路,这让燕鲤疑窦丛生,这些东西、这些图案之间,又有何联系? 想到谢清真手上的玉镯,燕鲤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 那上面的纹路,也是与金钗、玉戒上的一致。 燕鲤见少年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由好笑道:“我看起来很凶神恶煞?” “没、没有。” “那上车吧。” 总有种逼良为娼的意味。 一刻钟之后,穿着窄袖麻衣的少年舒服的放下碗,抚了抚肚子,享受而惬意的眯眼。 这华山道街头的“五面馆”,果真是名不虚传,此面汤柔软多汁,醇香四溢,面条咸香清甜,极富弹性,宽厚有劲道,唇齿留香。 吃上一碗,便觉得心情神采飞扬,明媚了许多。 他打了个嗝,又想起自己面前还坐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姑娘,这面的味道不错,你行路走来,应该是饿了吧,干粮可没有面条好吃……” 燕鲤点头,看着他把碗里的面吃完后,抿唇开口:“我不饿。” 她是真的察觉不到饿意。 而少年可不这么想,以为燕鲤吃不惯粗茶淡饭,有些失望,转而又想通了,武功高的人都有些怪癖和习惯的,燕鲤也不例外。 “姑娘没来过这华山道,应该是不知道此地的九月九日习俗,这每年的九月九日,都有一场花灯游,在花灯街进行,在那时,可以为自己挑选郎君妻子,也可以寻找有缘人,往往在九月九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他说着,眉飞色舞,须臾之后却又黯淡下来,“可惜,自从那官员上任后,百姓都不大愿意来花灯街放花灯了。” 燕鲤隐隐觉得这个“官员”是个欺压百姓的腐败分子,她有意无意问道:“这个官员是朝廷之中哪个御史大夫的麾下?” “我、我不知道。”少年被问的一愣,接着小声道:“好像是什么相…” “左相?” 少年猛地点头,对这个称谓几乎是恨之入骨,他一拍桌案,震得碗盘抖三抖,“左相!贪污!不仁不义!强行纳税,赋役,往往年本就敷不如出的家庭因征税而家破人亡,实在是欺民压民弄民骗民——” “你怎么称呼?”燕鲤道。 少年起身,规规矩矩的一作辑,开口:“在下无道。无名,此号为家师所赐。” 燕鲤眸里微亮,“无道?” 他点头,白绸绾安安静静的吃着碗里的面,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唇边汁液,这面的确不错,像是北方人做面的程序,一步步而来,白绸绾脑海里迅速划过做面的步骤,一一回味。 “好名字。”燕鲤淡淡的说道,心里却把此名上下想了个遍。 这个名字,未免不太吉利。 无道淳厚的笑了笑,“记得灯的谐音是等,所以这个花灯游还有个典故,是说在百年前,一位国师在花灯下救了一人,那人在她生死危机之时救她一命还恩,从此以后,便跟随与她,效命与她。” 民间传言最大的好处就是,那些掩藏在历史长河之中的点点滴滴,波澜起伏,被经过各种人的口、手而保存下来,等到后世听起,说起,也能借古伤今,为那时那日而感叹,为现下而忧患。 “这便是花灯游的来历。”无道也只是说出一个事实,他一转头,疑惑出声,“只是我对那国师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个人誓死跟随,誓死效命?” 誓死跟随效命?燕鲤无意识的扣紧手中玉戒。 这世间,哪来的真正臣服,无非是一些玩弄人、迷惑人把戏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思春了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夜晚来得很快,九月九日来得更快,在燕鲤接收到来自苏国的飞鸽传书后,无道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邀请燕鲤等人去花灯街一游。 美其名曰,冤枉了人,总要赔偿,无以偿还,以领路做偿。 一日前在无道的指引下暂住在这里,这间房间荒弃许久无人住,也成了无主之物。 “晏姑娘,马上快到酉时了,快快动身吧!” 门槛处飞奔过来一名面容俊秀身形单薄的少年,踩着尘埃而来,步伐极为轻快,眉眼弯弯,给整个人平添一份清爽。 燕鲤发现无道这个人十分好接触,性格更是淳朴,有着未被世俗磨掉的纯真清邪,像一个真正生活着、不被世俗所累的少年。 她将自己的乌发挽起,换上男子款式衣裳,然后走了出去,“我在这。” 无道先是一愣,后疑惑不已,拈着下巴道:“晏姑娘,你这是……” “不引人注意。”燕鲤直截了当的开口,一身青衫,倒像是穷困潦倒家庭困难进京赶考的才子书生,书卷气浓厚似茶中之水,青色一绝。 无道看着她往前走去,有些不解。 晏姑娘的面貌中等,肤色中等,本就不起眼,还用得着再换上男子衣衫? 他想不通,摇了摇头,看到燕鲤往北边走去,连忙出声:“晏姑娘,你走错了,是南边!” 燕鲤转身,停下脚步,“你不是说是北边吗?” “以我刚才跑来的方向,的确是北边,但以晏姑娘的方向,是南边才对。” 燕鲤叹了一声,为自己而叹,也为现下而叹,她移了方向继续往前走,刚才想东西太入神,竟是忘了这一茬。 这时,房内走出一人。 “燕姑娘,捎上我吧。”白绸绾注视着燕鲤的面容,倏忽一笑,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主,对易容这事不在话下,几日前的原忧吟、一月前的谋士,以及现在的晏姑娘,都是易容而来…… 也皆为同一人。 想通了之后,白绸绾却出奇的没有其他情绪,要算她与燕鲤之间的仇怨,也无非是她自己先挑起,要算这虫蛊一事,的确是燕鲤所做,但,却让她知道了世上还存在着与她同一姓同一血脉的亲人。 矛盾,在心底扩散。 分不清恩怨,又如何分明。 燕鲤不曾回头,“无道带路,想来便来,也没人阻了你。” “是没人阻我去路……”白绸绾有些为难,“可是,屋里还有个人该怎么办?”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吧? “不必管他,我们走便是。” 然而,白绸绾还是错估了燕鲤,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燕鲤还真打算放着谢清真不管。 她往屋内看了看,那人还在忙碌着燕鲤安排的事。 依照谢清真的逻辑来说,就是没有杀意就是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就是好人。 她抿了抿唇,小跑着跟上燕鲤二人。 花灯街,名副其实,顾名思义,便是一条满是花灯的街。 入眼处,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前前后后的街边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有动物、有鬼神、有山河、有美人,图案不一,各具特色。 女戴面纱男覆面具,看来是花灯街的习俗。 无道尴尬的摸摸头,“我忘了说,花灯街上是要戴面纱的。” “无碍,毕竟有人伴随。”燕鲤看他一眼,也不焦急,只是看着满眼的花灯入了神。 无道一噎,晏姑娘这意思是在说还有他与白小姐二人陪同,所以不必担心? 白绸绾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没有玲琅满目的装饰品,没有贵光灿灿的珠宝,没有价值千金的佳肴,却足以让人惊艳,让人目不暇接。 她好奇的东张西望,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该有的警惕。 燕鲤买了三个花灯,三人每提一个,白绸绾似是对花灯十分感兴趣,盯着花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道,才要了那个山河画的灯,燕鲤没仔细看,买了个动物的,无道选了一个美人灯。 他拿着灯有些激动,咧嘴一直在笑,看起来有些傻。 白绸绾不冷不热的开口:“无道兄可是思春了?” “没,没没没!”无道忙反驳,把花灯放好,自己憋的满脸涨红,“我不是思春,我只是好奇这灯里的人是谁……” “哦。”明显不信。 燕鲤拎着灯,须臾后又递给无道,“你拿着可好?” 无道也不拒绝,笑着接下,“为美人办事是我的本分!” 燕鲤摸了摸脸,她这副模样可不好看。 三人一道行走远,在离这里几十丈远之地,一人看着前方,也不知在看什么,只是目光太静太淡,略微飘忽。 半晌,他收回目光,柔笑着将手中的动物花灯递给旁人之人,“你拿着。” 这个暗卫不敢推辞,连忙拿下,他背脊开始冒起冷汗,主子这是怎么了,一会突然要去买花灯,因忘了易容而被民风热情淳朴的燕国百姓追着跑,好不容易拜托了那群女人的魔爪,又把买来的花灯丢给他? 不好揣摩主子的暗卫不住的擦着冷汗。 “你很热?” 旁边人的语气很凉,暗卫心里一紧,总觉得从头顶不断冒出冷飕飕的飓风。 花灯被点燃,那烛光在笼里摇曳生光,燕鲤手里提着灯笼,左手执着方才无道买来的糖人,淡淡道:“这糖人并不好吃,味甜甚,泛涩。” 无道“啊”了一声,“女孩子不都喜欢糖人吗?” 燕鲤平静的将糖人放到他手上,“那你就当我不是女孩子罢。” 说完,转身走了。 白绸绾谢过无道,委婉笑道:“晏姑娘她只是……不喜甜食,再加上有些生分,不善言辞,所以,无道公子还请不要在意。” 无道似是恍然大悟,“这样啊,下次我定会打听清楚晏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然将我的想法强加给她,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无道公子看的很开。” 白绸绾笑了一笑,只怕你是查不到的。 两人谈话间,花灯街的人也渐渐少去,天幕间呈现出一种淡而清的水青色,似水墨画一般,浓烈而乌沉。 燕鲤正看到一个造型奇特的花灯,人来来往往有不少都停下来,在花灯前张望着,窃窃私语的有,交头接耳的有,站着讨论的有,无一不是对这个花灯产生了深致浓厚的好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想不开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这花灯,也的确十分新奇,浑身用镂空而制,在内部却是密不透风、密不容风,层层叠叠,外面的图案是一些不似于龙凤呈祥的祥云图,而是一个人,那人轻轻闭着眼,支着头趴在木桌上,乌发飘扬,衬得她面目恬静安详,那五官、肤色、面容、睫羽、下巴,无一不是令人惊艳,令人沉迷其中。 人间多少丹青者,无人可绘其风华。 燕鲤看了,有些移不动脚步。 无道视之后更是面露喜色,“找到了!那个花灯图案就是花灯街由来流传的国师,其容色惊人,风华无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侧目,忍不住自惭形秽……” 白绸绾听到无道那不掩饰而略微刺耳的声响,眉头一皱,抬起头来。 一愣,一怔,一呆。 那人,是百年前的苏国国师。 燕鲤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挥了挥袖,“一个死人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晏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妥了!”无道不赞同的反驳,语气也冷了些,他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师虽身死,却永存于人心,至死难忘。” 这番话让燕鲤一怔,“至死难忘么……” 白绸绾点了点头,也跟着附和道:“至死难忘,吾与尔共同。” 燕鲤突然间有些头疼,心里更是不知是何情绪,她轻咳几声,“是我僭越了。” 两个燕国人尊崇一个苏国国师,燕国与苏国还是敌国,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战争,这两人却毫不避讳。 无道冲动过后有些后悔,他看了并无反应的燕鲤一眼,道:“也是我太过于无礼,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是我强求晏姑娘了。” 燕鲤想笑,这般的人,是哪样的师父才能教出来的? 这时,原本围在一起观看花灯的人齐齐尖叫起来,人群立马涌动四起,往四周逃窜,脚步匆忙之间,将三人分开,燕鲤似浮萍一般在人海茫茫中摇摆不定,她目光定了一定,正要施展轻功离开这混乱之地,杂音中,有人忽然喊道:“凶手在那!别让她跑了——” 燕鲤并没有理会这破了音的女声,她好不容易从人群的禁锢中脱离,突然,衣袖被人死死的攥住,使身子动弹不得。 她眸中一暗,乌沉无波,转过身来,是一个中年女子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松,那指尖近乎泛白,可见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女子盯着燕鲤那平凡的面容,几乎要将其欲穿,她的手在不断颤抖,嘴唇也跟着发抖。 “别、别想逃……” 有人云,人倒霉后,事事不顺。 燕鲤温和的抚了抚这人粗糙的手背,轻声道:“好,我不走。” 这声“我不走”不但没能安抚女子,还使女子的心骤然紧缩,动作不由自主的松了松,目光往下滑,冷汗涔涔,浸湿整个后背,余惊未定般,像是害怕此人下一秒便会剁去她的双手。 燕鲤记得这人在那日无道跑来说谢清真是杀人者时,也身处其境且在场,也同样放弃了无道,也不帮其站出作证。 若真是心善,还为何自顾自己利益? 燕鲤又柔柔一笑,“我不动,无需紧张。” “张嫂!” 从远处看来,两人之间的僵持不下倒像着燕鲤对张嫂拉扯不已让人动弹不得,又一粗犷大汉跑来后便看见这一场面,怒吼道:“看你也是个女娃娃,心肠竟如此狠毒,草菅人命?” 先发制人,不问原因便判罪,这欲加之罪,让燕鲤何患无辞。 她沉默着,张嫂见有人来了,不禁壮了胆子,将衣袖又抓紧了些,眼角处的鱼尾纹像是一条条河流奔腾而过,留下得意的沟壑。 周围的人先是联想到什么,心生退意,垂头屏住呼吸。 “我们这华山道,这花灯街上死了多少人?他们何其无辜?何其无罪?正值壮年,便被那丧尽天良的官府狗腿给杀了个干净,害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粗犷大汉眼露杀气,“这样,我们还要忍吗?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身旁的爱人、身前的亲人,身边的友人!” 这番话掀起轰然大波,这些人的确有着侥幸心理,觉得死的人永不会是自己,既不想以卵击石,也不想首当其冲,更不想挺身而出,但,粗犷大汉这些话打破了他们的美梦,将其击得粉碎! 万一,下一个死的是自己怎么办? 万一,下一个亡的是爱人该如何? 无数视线落在燕鲤身上、脸上,那视线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情感,有愤怒、有不甘、有杀意、有悲恸、有怯意、有得意,也有蠢蠢欲动。 这是,无口诛笔伐的千夫所指。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千古罪人。 她不紧不慢、甚至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甩开张嫂的手,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擦拭,“脏。” 张嫂怒瞪,“你——” 燕鲤垂眼去细细擦着,心里泛起云雾。 不仅手脏,还心秽。 “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上次也是包庇杀了二狗的凶手,这次定是她动的手!” “方才我看她一直在看着那花灯,想必是喜花灯而不得,一怒之下杀了那卖花灯的摊主。” “她武功高强不凡,应是官府派来的人……” 各种猜测谬论传来,各种视线眼神射来,各种菜叶刀剑袭来,各种男女老少跑来。 燕鲤叹了口气。 怎么就想不开呢? 早知不来这花灯街不就好了,早走早安事,可惜,没有早知一说。 无道被人群挤到西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燕鲤,他急了,“晏姑娘呢?该不会分散了吧?” 白绸绾站在人少的地方,身形亭亭玉立,面容娇秀清媚,素衣长裙,十分寡淡。 她目光飘过很多地方,看过愤懑不平的百姓,看过满脸涨红的张嫂,看过奸计得逞的笑容,看过那倒地生死不知的尸体。 忽然,在一地停下。 那是…… “咣当——” “官府不仁,我们不义!” “横竖皆死,杀一人是一人,好为弟兄们报仇!” 多少年来的怨气,多少次的怒火,积攒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喷发、迸发。 无道又转了转,各个方向用眼神寻了遍,他长叹一声,紧攥手中花灯,转身身来,“白小姐……” 呼啸的风顺着面颊而过,带着夜色的寒、凉、湿,潮。 “诶,白小姐——” 话音未落,那人闪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史上第一乱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农民暴动为一人,花灯史上第一乱。 燕鲤无从思考究竟是何人欲加之罪于她,因为这边已经将她包围起来。 一个人极速飞过,施展着轻功,从众人头上踏来,素衣飘飘,乌发乘风。 “啪啪啪啪——” 此人一过,斜仰着倒了一大片,风太疾,力太雄厚。 那边动静太大,无道此刻也反应过来,睁大了眼,连忙跑了过去,“白小姐,晏姑娘!” 他体质羸弱,跑了一会便气喘吁吁,撑着膝盖,连忙跑到白绸绾面前,“白小姐,别伤人啊,有话可以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白绸绾气笑,“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无道面色一噎,干笑道:“总之,白小姐还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无道这人如此碍眼,死脑筋,一根筋,不变通。 她冷哼一声,“是你的邻居先动手打人,还不许我助燕姑娘一臂之力,也好过她孤军奋战么?” 部分人被白绸绾那一横扫,暂时无法爬起、无法起身,个个歪倒在地,地面上躺着的人须臾间多了一片。 有人退后几步,扯着嗓子道:“是她先杀的人,也是她作恶多端帮着卑鄙无耻的官府,此女恶女,实在是丧尽天良妄为做人!” 无道怔了一怔,正要开口,又有人开口道:“无道,你怎么会和那魔女在一块,她可是杀了你……朋友的凶手!” 无道紧抿着唇,对这种话语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居民不知道那日后来发生的事也属正常,连忙解释开口:“杀我朋友的人另有凶手,晏姑娘是好人,并不是杀人者,你们弄错人了。” “不可能!无道,你竟然帮着魔女!”人群之中又响起声音,听起来颇为失望,无道闻言蓦地抬头,“我没有……” 巨大的反驳声将他的声音淹没,后来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无道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只是觉得手脚冰凉,仿若木头一般的站在原地,不动不闻,不说不语。 白绸绾的手握紧。 燕鲤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为何帮我?” “同路人,帮一把也无妨。”白绸绾如是答道,语气里平静至极,也凉然至极。 白绸绾面前也多了些疯狂的村民,这些人已经被煽动情绪,开始不管不顾起来,燕鲤眸色始终平淡无二,她看着涌动而来的人群,突然笑了一笑。 “哗——” 人穿梭过空气,足尖点过头顶、肩膀、武器而行,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景画,燕鲤身穿男装,身形极快,在诸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上了屋顶,站立不动,目光凝视半晌,缓缓开口:“第一,人死时我还在外方。第二,我不是官府之人。第三,有人要陷害于我。” “第四,我若是想杀人,轻而易举。” 她突然将细指一伸。 一股透明热流流淌过风,行过气,顿时,那先前煽动情绪起哄的人面前一阵火花乱窜,在眼下头顶熊熊燃烧,瞬间遍及全身,火苗一窜而起,似摇曳似生姿,最后进入了他敞开嗓子大叫的咽喉里。 顿时,四周被这手段骇住,静了些。 “此人,平时欺善怕恶、作威作福、狐假虎威、强娶民女,非善者,非好人,他说的话,你们也信?”燕鲤不疾不徐、不愠不火的缓缓道来,语气微微,“是不是真的杀人,一看便知,那尸体上,可是有刀痕?” 被推推搡搡的无道知道燕鲤要做什么,趁着众人不备,脱了身连忙跑过去看,看毕,抬头道:“正是!” “我何时拿过用过武器?” 无道跟着附和:“没有!晏姑娘从未用过武器,所以说,这些刀痕是他人所致,晏姑娘是被陷害的!” 白绸绾不由得唇角一弯。 燕鲤悠悠然开口:“你们觉得无道所言可对?” “所言非虚!”无道立马接道,后又察觉不是在问他,尴尬了几瞬,挠挠头立于白绸绾身旁。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冷静下来的众人也想清楚了这其中关键,他们不是傻子更不是蠢货,燕鲤将疑点提出来后,这栽赃陷害的手法便破绽百出。 燕鲤一来便被污蔑成杀人者也是有原因的,她非华山道之人,人都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会排斥并不想清楚也是常事。 若不是燕鲤武力高,现在怕是已命丧黄泉,被无辜碾死。 她的目光往下滑,落在那被火苗毁坏嗓子的人身上,“此火,味熏,足够让阁下享受一番了。” 白绸绾眉头一皱,“不杀了他,斩草除根?” “交给官府处理。” 交给官府? 以官府的腐败程度,若是能管、能处理好此事那就见鬼了,燕鲤这话何意? 她眺望远方,这一瞬间,仿佛屋下之物尽成了云,缥缈在苍穹之间,再行飘然。 白绸绾抖抖衣袖,抖掉了衣袖上的毒粉。 世人称她为鬼医,自是擅于下毒,善于用毒。 不过现在,是派不上用场了。 无道见燕鲤依旧站在瓦上,跳着挥了挥手,“晏姑娘,你快下来吧,站在那里……怪吓人的!” 燕鲤微微垂下目光。 是时候了。 这时,一枚箭矢袭来! 那箭矢从十字手弩中发出,因射程近,距离近,离燕鲤极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到达她的背后! 忽然。 空气中行起厚重而浓烈的风,席卷着树枝散叶、泥土灰尘,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将那枚箭矢的轨迹硬生生打偏,偏向一旁后,射入了那高大笔直的白杨树中。 一宽袍临,于瓦檐前立,宽袍一飘,隐隐可见那尖削清白到了透明程度的下巴,在日光下有种映雪之态。 屋下有人动了。 那人速度很快,白绸绾速度比她更快,一跃,一转,挡于此人身前,白绸绾微微一笑,抬起了袖。 方才的毒药,还剩下些,正好用上,不至于浪费。 偷袭之人察觉不对猛地退后,却是来不及避开白绸绾这快准狠的毒粉攻击,直插眼眶。 “啊——” 惨叫声不绝如缕。 燕鲤拂了拂因及时来临的谢清真突然举动而弄得满身都是的泥土、草叶与尘埃,半晌,轻叹了口气。 大哥你这是在帮我还是添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都说您风流 ,最快更新燕氏春秋最新章节! 白绸绾看那人痛苦的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哀嚎不已,眼底凉漠一片,甚不关心。 原本兴趣浓浓正要看栽秧陷害燕鲤之人是谁的无道一转身,目光落在那不断打滚者身上后,突然脚步一滞,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步法颤了颤,踉跄着,险些站不稳。 “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晏姑娘也没受伤,何必要因此伤人呢!”无道急急出声,忙拨开人群跑到那人旁边,手足无措,忧虑的快哭了出来,他被地上的人一把推开,摔倒于地。 白绸绾被气乐了,“等到那时就迟矣,你的意思是非要燕鲤受了重伤被打的半死不活半身不遂之后才能动手教训敌人?” 燕鲤看了白绸绾一眼,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无道心里焦急,被推开后又扑上去,扒开她不断抠眼的手,“别碰她的双眼,别——” 那血流泊泊,甚是骇人。 “啊啊啊啊——” 此人还在惨叫着,血从指缝间传出,流淌成河,染红了衣裳,浸湿了后背,四周的人有的吓得面色苍白,不敢去看。 “那是花姑娘……” 人群之中有人出声。 燕鲤站于屋檐处,从上往下看,看的十分清晰,微微拢眉轻叹,“自作孽不可活。” 她本无杀意,此人却犯之。 谢清真一转身,宽袍随之一动,目光顺着燕鲤所视看去,像是一根身姿引人遐想的木桩。 无道紧抱着此人,双眼通红,视线蓦地射向白绸绾,“你!你平白害人性命,无故杀人,与作恶多端的官府之流无异!”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与她一起,共赴黄泉,既不能人间等待,那便奈何桥相见,可好?”白绸绾阴森森的笑了笑,目光冷彻斐然,对于这等迂腐之人,她不必手下留情。 她本就是孤魂野鬼,入不了地狱,行不了人间,老天让她再走一趟,是让她回来重新选择的。 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会怕死呢? 无道赤红的双目近乎充血,咬牙道:“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今后就别想安生!” 白绸绾笑了,藕丝琵琶衿衣裳在日光下呈现出素白的颜色,又透着暗,她抬手,那衣袖下的毒粉倾斜而下,顺着风飘向无道。 对于一个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需用多高的手段。 “小辈且慢——” 这一声唤,震耳欲聋。 夹杂着内力,可见其雄厚,仅仅是四个字便让白绸绾头皮发麻,四肢乏力。 她急忙退后一步,毒粉因此落了空。 燕鲤看向来者。 是一穿着道袍、挽着竹簪、提着青灯,执着黄卷之人。 老者手执黄卷,面容慈善和煦,徐徐道来:“少作杀孽易轮回,老夫看你这女娃娃身上煞气太重,若不除,怕是会永世难安哪。” 白绸绾仔仔细细的看了老者几眼,冷笑几声,“咒我,我破,诅我,我除,欺我者,反欺之,害我者,反杀之!” “以德报怨乃正道,莫要走上不归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白绸绾闭了闭眼,眼里清幽一片,更是坦荡,“是您偏执了。” 老者突然睁眼,那半睁半闭的眸子散发出睿智而沧桑的光,他看着白绸绾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女娃娃看来是造化之人,非我等能看透!” 燕鲤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 白绸绾本是出手帮她,无论是出于各种目的,她都不应坐视不理。 但这种发展倒是让她有所意外。 老者说完,突然斥道:“无道,还不速速回去,你是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无道愣愣的看着老者,半晌,唇瓣蠕动,眼眶湿润,声音嘶哑开口道:“师伯,救她……” “我救她,你可愿回去?”老者直接打断无道的话,摇了摇头,对他失望至极,“本以为你是继承者上等人选,却不料仍然入了俗,进了尘。这红尘,想看破易,在命里打滚却是难,你这是执魔啊!” 无道的身子颤了颤。 “回去,谨记师言。” 他撑着手站起,拍了拍身上尘土,轻声说了句“等我回来”后,转身向老者走去,那在地上不停颤抖的女子突然身子一僵,说不出话,唇瓣不停的抖动着。 从燕鲤这方可看清,是唇语。 别走。 而,他依依不舍的起身,却是毫无留恋的离开。 无道走到离老者有几尺距离后停下,不敢抬头看他,老者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到那一动不动的女子身上,她蜷缩在一起,背影无助,分外萧条。 老者放下一个瓷瓶,“这是老夫亲手所制的疗伤圣药,对你恢复眼睛有利,若是调养的好,让视力复如前也是一样的。” 衣袂垂落,道袍悠然寡淡,无道跟在老者后面,三步两回头,这时,燕鲤甚至有种错觉。 无道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女子,而是这种感觉。 白绸绾却是诧异的望了望放在地面之上的瓷瓶。 她的毒,无人能解,这人却有把握解毒,而且恢复中毒者的视力? 在白绸绾的注视下,那两人渐渐远去,燕鲤突觉这像是一场闹剧,闹完了,该散了。 燕鲤正看的出神,有人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眉心一蹙回头看去,谢清真的斗笠离她略近,那纱质面料拂过鼻尖,带来阵阵酥痒。 “饿了?”她问道。 谢清真摇头。 “冷了?” 谢清真又摇头。 “热了?”燕鲤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想挥开他的手,却发现撼动不得,她再次产生了一窥其容的心思,却没有付诸行动,只是不疾不徐道:“你为何……” “热。”谢清真像是终于想明白,毫不客气的打断燕鲤的话,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那衣襟本是十分严实,被谢清真这么一扯,那漂亮的锁骨大片暴露在外,平添无限春光,接触了空气的气息,微凉,更是透明几分。 燕鲤无奈,“你的衣服弄好。” “热。”谢清真固执的说着这一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偏了头,放过燕鲤的衣袖,拉扯自己的衣领来—— “非礼勿视,燕姑娘连这点都不懂?”另一方的屋檐上传来音色蛊色绵绵,语调清彻干净的话语。 燕鲤抬眸看了过去,“我不懂,也没见您有多懂啊,都说天师您风流无误,醉卧美人榻,夜夜留宿不归,可十战后仍是生龙活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