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一 朗基努斯 我名叫朗基努斯。 我的父母生前告诉我,他们从某本残存的旧书中读到了这个名,赐给了我,他们准以为这是个好名字。 对此我毫无把握,关于以前的事,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 曾经,世界属于我们,属于人类,一场浩劫让我们几乎灭绝,令恶魔行走于世,它们数量众多,我们无法抗衡。 我读过很多杂书,书中记载了人类曾经的辉煌,我无法从中知道全貌,但那时人类的生活,对如今的我而言,就仿佛神话一般神奇。对照如今,未免让人心中产生巨大的失落感。 因为那些并非遥不可及的,当我们行走于陆地上,随处可见过去的那些建筑,纵然它们已荒废,已破败,大多已成了恶魔的巢穴,却仍在告诉我们那些神话,曾经是事实。 我觉得我们就像是富豪家的小孩,一下子落入了贫穷的底端,我们仍留有过去的记忆,这使得我们的日子显得更加凄凉。 我和许多人住在村子里,村子里的老人说这里成为我们的家园已有数十年,我们应当感恩,像我们这么长寿的人类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不是死于恶魔之手,就是死于同类之手。 我们叫村子为无水村,位于地底深处,通过一架电梯出入。村子是以防护核战争的标准制造的地下设施,就像是一个大矿洞,铺着四通八达的钢铁板作为走道,通往各个作为房间的洞窟。 我是村子里的拾荒者,是负责前往外界拾取物资的人,这活很危险,需要很好的体力与脚程,因此我们的地位很高,是村子里的英雄。那些横行于世的恶魔畏惧阳光,在白天,它们藏身不出,睡在最隐蔽的地方,这让我们拾荒的任务相对安全,然而,这仍需要极大的勇气。 除了我们这些拾荒者,其余的村民常年不见天日,若没有村长的允许,不许外出。 拾荒是门技术活,也多半靠运气,很多时候,我们长途跋涉,却捡不回任何食物,即使如此,村民也不会挨饿,我们捡回来的水和食物只是锦上添花,却并非必不可少。 村子里有个培养室,种植着地下特有的甜蘑菇,产量刚好可以支持村子里的人,还有两口井,充满地下水,我们喝井水,并用少许灌溉作物,培养室有着奇特的水流管道,可以一定程度上维持作物生长,这未免让我们的村子有些名不副实。甜蘑菇对我们而言是不解之谜,可我们也不求尽解,谁也不敢在这些设备头上做自己的研究,万一弄坏了呢? 又或者万一亵渎了神灵呢? 洞外阳光很充足,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我背着沉重的物资,走向黝黑的地洞,阳光似瞬间熄灭了。在电梯的防爆门前,我稍稍犹豫,按了开关。 阳光保全了人类,遏制了恶魔,不然,或许我们早已灭亡。但村子里的老人告诫我们,长期暴露在如今的阳光下,会让我们产生变异。 变异是真实存在的,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是这变异是否是由于阳光?这不免令人存疑。 电梯旁有个通讯装置,达莉问:“谁在那儿?” 我笑道:“达莉,还能有谁?我一贯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达莉全名达莉亚奥奇德,是我养父奥奇德的女儿,最开始,我们都叫他奥奇德爵士,以至于忘了他的名字。 达莉说:“好吧,必须确认没有外人跟随你,逼迫你,这都是规矩。” 规矩?弥尔塞从来用不着这规矩。在达莉心目中,弥尔塞与奥奇德是一类人,其余是另一类人。 但弥尔塞已经走了,大小姐,他被剑盾会选中去享福了。现在,我们才是同类,是卑劣的穴居人。 一个监视器屏幕伸向我,我握住屏幕,朝左右晃动,让她确定没有人用枪指着我脑门。达莉这才说:“欢迎回来,朗基。” 我仍想在洞外待一会儿,沐浴这余晖。但他们都在盼着我回来,弥尔塞不在了,我是最好的拾荒者,我每一次都能带回最多的食物,最多的物资。 奥奇德罕见地在电梯口等着,我朝他作揖,说:“父亲。”我是孤儿,他收养了我,教我武艺,他是我的至亲。 奥奇德说:“辛苦了,孩子。” 我抬起头,看着奥奇德,这些年,他变老的迹象十分显著。他也许仍身强力壮,武艺超凡,但皱纹爬满了他的脸,他的眼中常忧愁多虑,他的身体似乎也开始衰退。 我说:“我打了一头牛,但没法全背回来,只割了些肉,时间不够了。” 村子里的人由衷地微笑,我听见有孩子说:“有肉吃咯!” 奥奇德说:“所有拾荒者都回来了,今天劳作结束,达莉,你也收工吧。” 达莉从监控室走出,她看了我一眼,点头招呼说:“朗基。” 我不明白她为何对我如此疏远,自从弥尔塞走后,她就一直如此。也许在她心目中,我只是弥尔塞的跟班,我的身份始终是弥尔塞的“朋友”,而不是独立的个体。 我不是弥尔塞的影子,我是最杰出的村民,我的剑术或许比不 上弥尔塞,但我外出的收获不比弥尔塞逊色。 奥奇德检查了所有拾荒者带回来的东西,既不显得欣喜,也未显露失望。 他说:“下一次,试着多带些食物与水。” 我们都说:“遵命,爵士。”我们学习剑盾会的礼仪,在正式场合都这么说。 奥奇德命我们解散,却让我留下。我们走入练武大厅,奥奇德说道:“你拿一柄木剑,我们练习对攻。” 我听说过许多关于奥奇德的生平传奇,纵然他抚养我长大,待我视如己出,可在我眼中,他仍然是一位值得崇拜的伟人,他身上永远有挖掘不完的光辉故事。 他并不是在村子里出生的人,而是一位外来者。他是随一个叫剑盾会的组织找到我们这儿的,剑盾会用强大的武力慑服了我们,逼迫我们从此归顺,并许诺如果我们答应,他们将教导我们武艺,并留下驻军,为我们提供保护。 我们别无选择,奥奇德从此留下了,他在剑盾会中受封侯爵,是一位大人物。他的决定让剑盾会的人大感意外,据说,他之所以会留在我们这儿,是因为他爱上了达莉的母亲,并决定追求她。 他为村子立下了很多功劳,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后来,他成了村长。 我躬身道:“是,父亲,还请指教。”随后,我将木剑竖起,放置于身体正前方。 奥奇德朝我走上一步,踏入我的攻击范围,但并不攻击,而是等着我。我朝他脖子横斩过去,但其实这不过是虚招,我用最隐蔽的手法,将横斩变为斜刺。奥奇德轻易看穿了我,他只是一挑,我的长剑几乎脱手。 他说:“你手腕无力,不能只想着骗过敌人,如果你对付的是恶魔,这软绵绵的一剑又有何用?” 我答道:“是,父亲,但我的剑上通常是涂毒的,只要刺出少许血液,就能杀死这些怪物。” 奥奇德叹道:“你太依赖自己变异的体质,这正是你不如弥尔塞的地方。” 弥尔塞,总是弥尔塞,我的义兄弥尔塞,奥奇德真正骄傲的义子,达莉最喜欢的兄长。我和弥尔塞是同时被奥奇德收养的,然而与弥尔塞相比,我相形见绌。 不久之前,剑盾会的人莅临我们村子,他们考验了弥尔塞的武艺,惊讶于他的天赋,决定将他带回剑盾会去重点培养,就这样,弥尔塞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我们。 奥奇德又说:“想象你陷入四个恶魔的包围圈中,它们都比你高大,比你灵活,比你强壮,你的变异不足以保住你的性命。而我的剑法可以。” 他提高嗓门,说:“用你全部的力气!使出我的真传!” 我鼓足力气,朝他劈出四剑,奥奇德笑道:“这才对!”轻描淡写地挡开了我的攻势。 我意识到这场比武的真正目的是充分展现我的实力,奥奇德唯有在抵挡不住时才会真正攻击,于是我竭尽所能,将木剑舞动得宛如倾盆大雨。我并不拘泥于奥奇德所学,而是用古怪的手法将招式稍加异化,增加意外的奇效。 大约过了十分钟,奥奇德陡然直刺我胸膛,我及时用长剑封住了他,但摔出了五、六米远,就在我背后疼痛之际,奥奇德的剑指着我的心脏,他说:“将军。” 从他的笑容看来,我认为我算是过关了,他说:“你已大有长进,很不错,很不错,现在你回去吧。” 他把木剑放在一旁,我们相互鞠了一躬,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走向我的房间,这里曾是个化学实验室,十分宽敞,可由于有挥之不去的药水气味儿,常常令人患病,没人愿意住,所以归我了。 我走入其中,将途中摘来的黑色果实取出,捏成粉末,滴入房间里的一个大鱼缸。 鱼缸约有澡盆那么大,甚是奇特。 一开始,这鱼缸对村民而言意义非凡,当他们最初发现无水村时,村子里没有任何幸存者。而这鱼缸就已经在了,里面的鱼也许已经活了一百年。 常年的苦难,令他们有些崇信神怪,他们坚信这鱼缸是某种神龛,是无水村能安定度日的祝福,于是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崇拜鱼缸里的鱼,这些鱼也确实是不朽的。 然而岁月流逝,鱼缸渐渐不受重视,毕竟它不像蘑菇田那样造福众人、性命攸关,很久前,崇拜鱼缸的人转为崇拜蘑菇田,这鱼缸便被人遗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 鱼缸之名 鱼缸中的鱼喜欢吃这些黑果,而这些果子即使在悲伤的纪元也随处可见。 人类吃不下它们,所以不能用来充饥,因为它有毒,会引起腹泻,我用它们来喂鱼,也是出于凑巧,它们对这些果子似乎有兴趣。 我认为鱼不需要这些果子维生,毕竟它们不吃不喝也活了许多年。 鱼缸是个正方体,共有五条鱼,红色的那条,我叫它‘勇’;白色的那条,名叫‘纯’;一条金色的,名为‘信’,一条天蓝色的,则是‘善’。早些时候,我们没发现最后一条鱼,因为它呈现黑色,而缸里的水略微发黑,它藏于角落,竟没人看见它。 这条黑鱼常令所有见到它的人胆寒,至于为什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它的颜色,也许是它游动的姿态,也许是它那双眼睛,也许是它神出鬼没,让人晚上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这条幽灵般的黑鱼吃了,总之,它让人不舒服。 我们叫它‘饿’,这名字也不知是谁起的,村民们都觉得这名字有些黑色幽默,因为它常常在梦中吃人。 正是因为“饿”的出现,这鱼缸从神坛的地位跌落,成了人人避讳的事物,于是便归我所有了。 然而它们到底是什么?为何生命力这么强?我起初以为秘密在于鱼缸中的黑水,但村子里的药剂师却发现那黑水只是普通的水,似乎是“饿”染黑了鱼缸。 无水村眼前的目的是生存,科学研究的没什么优先级。我把养鱼当做乐趣,事实上它们根本不需要我养,它们它们只是在那儿,不靠任何人活着。 如果我把鱼缸的水抽空?这些鱼会不会死?难说,但我不会这么做,也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 我把沿途找来的杂志报纸放在地上,打开我的橱柜,橱柜中堆满了此类上世纪的书籍,都已经被我翻得烂了。 玄机在书籍之后。 我紧锁房门,把书搬到外头,里面是肉干、罐头、零食、压缩饼干、航空盒饭,是我积攒了一整年的存粮,我的私人藏品。 如果奥奇德知道了,我非但会受罚,这些东西也会被充公。因为我是拾荒者,食物的配额本就比别人更多,因此,我带回来的一切都属于村庄,不能私藏半点,这是中饱私囊的罪。 每个拾荒者多少都会偷偷藏些存货,这是我们之间半公开的秘密,连弥尔塞那样的正经人也好吧,他不这么干,可他并不阻止我们。 但没人比我藏得更多,这些东西够我吃整整三个月。 自从弥尔塞走后,我就开始这么做了。 达莉敲门,喊道:“朗基!奥奇德找你有事!”她转动门把手,幸好我把门锁了。 我把杂志往橱柜里放,堵住暗格,然后开了门。达莉不满地看着我,俏丽的面容显得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她说:“你在做什么?为何这么久?” 我尴尬地笑了,说:“一些私事。” 达莉皱起眉毛,似乎想评价几句,但最终却说:“快点吧。” 我们走过钢板铺成的走道、平台与阶梯,到了一间玻璃屋中,这屋子是奥奇德的办公室,在无水村中是最整洁的,以前似乎是这个矿洞的工头休息的地方。 奥奇德、纽特、梅泽三人都在。其余两人本是奥奇德在剑盾会的手下,当他们退伍后,就来到这儿辅佐奥奇德,他们都是善战的老兵,也是奥奇德十分信赖的朋友。纽特是个沉默寡言的壮汉,梅泽则显得能言善道。 达莉说:“我把他找来了!爸,我可以走了吗?” 奥奇德说:“当然。”达莉离去之后,他说:“朗基,我们发现了一扇密门。” 我问:“密门?” 奥奇德:“是的,这地方曾是个矿洞,但我们怀疑这只是个幌子。矿早就被采完了,什么人在这下面藏着些秘密。” 我说:“父亲,你下令吧,我会为你揭开那密门之后的一切奥秘。” 奥奇德叹道:“你现在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手,聪明过人,年富力强。若你不在,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为之精神一振,可立即想起这些话原先都是对弥尔塞说的,现在弥尔塞走了,于是轮到了我。 我们四人走出玻璃屋,那个密门在培养室之后,当走过蘑菇田时,我留意到一块田的蘑菇长势并不好,蘑菇的个子很小,不像以往那么饱满。我也曾从事田地的劳动,蘑菇长成这样极为少见。 再往前走,我看见他们撬开了一大块墙板,背后是一扇铁门,也被撬棒硬撑开了,铁门之后是长长的梯子,通往地下深处。 他们或许早就知道这密门,因为他们撬开墙板时十分有针对性,周围的墙板并没有撬动的痕迹。 奥奇德递给我一圈绳子,自己也系上了一根,他说:“下面空气不好,但你和我应该能承受,以防万一,戴上氧气面罩。纽特、梅泽,你们看住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我说:“父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奥奇德伸手拍我的肩膀,说:“不,我们两人一组,你罩 着我,我也罩着你。” 我内心充满感激与自豪,弥尔塞走后,他终于承认了我的价值,在那一时刻,我心中的愿望出现了些许动摇。 沿着梯子向下爬了二十米,是个地道,地道两旁有粗厚的管子,里面似乎有水流淌过。 我说:“这这会不会是蘑菇培养皿的内部循环装置?” 奥奇德看来毫不意外,他说:“或许是,这是秘密,明白吗?” 他们早就知道这地下管道的位置,也许上一代的村长也知道,但没人敢来到这里,因为蘑菇田关乎所有人的性命,他们不愿冒一点损坏培养皿的风险。 我问:“蘑菇田有什么问题了?” 奥奇德说:“没事,只是有些担心。最好来检查一番。” 我决定不再多问,坚定地信任我的养父。他是对的,我们迟早得弄明白培养皿是如何运作的,如果有真正的故障,我们必须知道如何修理,不能受困于迷信,一直靠天吃饭。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奥奇德说:“我曾问达莉愿不愿意嫁给你。” 我震惊地更说不出话来。 奥奇德说:“当你和弥尔塞都在我身边时,我承认我对弥尔塞更器重,你们都很出色,远胜过这里其余的年轻人。弥尔塞很像年轻时的我,英勇,却鲁莽。我也知道,你在他面前常觉得低他一等,觉得我似乎有所偏袒。但你知道吗?我认为你们之中,你是更令我放心的那一个。” 我说:“父亲,我并没有怨言,我只是” 奥奇德:“你能随机应变,充满创造力,当面临真正的危机时,你会想出办法,无论那办法是否值得商榷,但你总能度过难关。弥尔塞空有一生力气,但他不能离开适合他的土壤。你却不同,你是个生存者,最了不起的生存者。” 我大喊:“父亲,您如此称赞我,真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奥奇德说:“所以我送走了弥尔塞,留下了你,这固然是因为他与剑盾会的规矩更合得来,但我认为你是我更好的继承人。” 他停下脚步,转身拥抱了我,说:“我会让达莉亚成为你的妻子,我已经明确和她这么说过了。” 我说:“可是达莉亚她并不情愿,她始终喜欢弥尔塞。您没看见自从弥尔塞走后,她心情一直很糟糕吗?” 奥奇德说:“无稽之谈,这件事由我做主。我会将她交给你,由你代替我保护她。” 我说:“我认为还是必须尊重达莉亚的意见。” 奥奇德目光如鹰,他问:“你不愿意?” 在我年少时,我一直渴望着胜过弥尔塞,在任何方面都比他强,我想要胜过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我想获得比他更大的权力,我想让奥奇德刮目相看,并冷落弥尔塞,我自然也想要赢得达莉的心,因为她的心一直被弥尔塞吸引。我千方百计地接近达莉,引发她的好感。如果我能在弥尔塞脸上激起一丝妒意,我的心情会变得非常好。 我带弥尔塞和达莉去看我的鱼缸,我和他们一起为鱼起名,但即使达莉被逗得大笑时,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弥尔塞身上。 我将达莉视作我胜利的象征,我甚至想过强吻她,夺走她本该属于弥尔塞的初吻。 然而我内心深处知道,我并不喜欢达莉,是嫉妒驱使着我,做出种种愚蠢的举动。现在弥尔塞已经远走他乡,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必要去招惹达莉。 我明白达莉为什么躲着我了,因为奥奇德命令她嫁于我为妻。她不情愿,她认为我是从中作梗、趁虚而入的小人,认为是我说服了奥奇德,令她陷入苦难中。 天地良心,我早就过了这道坎了。 我回答:“父亲,您的器重,我万分感激,但万事讲究顺其自然。” 奥奇德叹道:“我只是想唉,朗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老了,再过不久,我将成为个垂暮老人,再也无法照顾她,保护这村子。” 我说:“我认为有朝一日,弥尔塞会学成归来,就像您那样掌管村子,迎娶达莉。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您还很强壮,很健康,完全不必担心遥远未来的事。” 奥奇德突然怒道:“你为何推三阻四,不听我的命令?难道你另有其余打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 养父遗愿 我见他没来由的发怒,不知哪句话触怒了他,心中莫名惶恐,忙低头道:“父亲,我失言了。” 奥奇德收敛怒容,说:“我只是一时烦躁,你别放在心上。但娶达莉亚这件事,我绝无退让,也不许你推脱。” 我之所以婉拒,是因为我不想留在这儿了,养父曾对我说过摩天楼的传说——在离此遥远的南方,有一座摩天楼,在那里,数万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在那里,他们丰衣足食,在那里,他们不受恶魔的侵扰,在那里,他们保留着人类过去的荣光和风貌。 我想去那里,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掌握摩天楼中重要的权力,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人物。 可此刻,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期盼的眼神,早已坚定的决心又出现了动摇。 如果我娶了达莉,我就将成为无水村的统治者,奥奇德也必会将他的武艺倾囊相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赢了弥尔塞。 但我的梦想已不仅限于此,我该如何抉择? 奥奇德伸出大手,挠了挠我的头发,笑道:“看,我们说着闲话,险些忘了正事,你快将周围的情况探测一番。” 我放宽了心,取出奥丁之眼药剂服下,于是三十米内的风吹草动尽数显现出来。我感觉到这地下管道折转环绕,如盘龙曲蛇一般,但左边的道路似乎有动物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变异体质,我用在外捡取的黑果酿制成种种药剂,而这些药剂能令我变得很奇特,比如奥丁之眼,它放大我的感官,侦测周围的敌情。 这些药剂于其余村民有害,是我的独门本事。其实它们对我也并非无毒,只是毒害轻微得多。 奥奇德拔出了剑,我们朝那边走去。那声音咕噜咕噜,像是肺结核病人不断清嗓子,又时常低声吠叫,像是猎犬。 这地方变得十分潮湿,我见到地面长出了甜蘑菇,蘑菇喷出孢子,在空中形成烟尘,幸亏我们带了氧气面罩。这些甜蘑菇与培养皿中的蘑菇不无相似之处。 转过弯,我看见那些发声者趴在地上,啃食蘑菇。那并不是猎犬,而是长着三个脑袋的人形犬怪,即使我阅历广泛,也不曾见过这类怪物。忽然间,它们抬起头,鼻子用力嗅,奥奇德立即冲上去,用石杉连出两剑,凌厉的剑气断金切玉,两只三头犬人的六个头颅悉数落地。 石杉是奥奇德的绝学,是一种“念刃”,奥奇德通过强大的意志,令长剑发出锋锐的切割力量,遥击敌人,取敌首级于五米之外,威力胜于枪械。 我从不敢想象自己能学会此招。 第三个犬怪仰天哀嚎,奥奇德剑气闪过,它的叫声戛然而止。 我说:“更多的来了!” 奥奇德说:“上来吧,朗基!让我看看你的身手!” 我感到战斗的渴望在召唤我,我喝下阿蒙之水,形态渐隐,奥奇德惊讶相望,他问:“什么?你从哪儿学会的这招?” 我说:“父亲,我最近刚刚发现了这种新药水的妙用。” 奥奇德喜道:“妙极了,我真没有看错人。” 阿蒙之水是另一种药剂,能让我飞速散发神奇的汗液,浸透我全身,让我完全透明。然而在所有药剂中,它对身体的毒害是数一数二的。 当另八只三头犬人出现时,奥奇德使出“铁莲式”,这也是念刃的一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躲在走道的凹陷处,等怪物走过,从后面偷袭他们。我们前后夹攻,不一会儿将它们清除干净了。 奥奇德喘得厉害,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虚弱,他以前能身负重物,健步如飞,一口气走上五十公里路,可现在,无情的岁月在他身上夺走了太多体力。 我说:“父亲,你该不该找奥莱医生检查一番身体?毕竟岁月不饶人。” 奥奇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只要你肯帮我,就比什么都强。纽特和梅泽和我差不多老,他们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我们必须尽快组建新的班底,属于你的班底。” 路上暂时没了怪物,但我们在一个房间发现了一些小犬人,与六岁的孩童一样高。奥奇德命令我全数杀了,我深知利害,照他说的一一刺死。我这么做并不自豪,可类似的事,我见得太多了。我曾见过幼年的恶魔蜂拥而上,咬死我的同伴。我曾见食人的野兽叼着人的尸体去喂它们的幼崽。 在这悲伤的纪元,死的不是它们,就是我们。 到了一处很大的房间,我见到一个红色的池子,玻璃管道伸入水池里,有进也有出,这无疑是培养皿的内循环系统之一,这地下管道十分之长,十分之广,我肯定还有不少类似的水池。池子发出恶臭,透过氧气面罩,涌入我的鼻子,让我认为这氧气面罩已经坏了。 奥奇德在水池边找到一个红色的雕像,那雕像是个小人,只有巴掌大小,蜷缩身子,像是个未出生的婴儿,可外形却是个老头。他的表情充满着那种绝望和恐惧。奥奇德盯着雕像看了很久,显得很激动,忽然间,他咳出许多血来。 我惊慌失措,忙扶住了他,说:“父亲 !这雕像有毒?” 奥奇德笑道:“不,看来我确实生病了,年纪老矣,不能消耗过度啊。”他指着池子,说:“这池子似乎被怪物感染,味道与腐烂的蘑菇很相似。” 我环顾周围的机器,说:“可我们不懂得如何清洁,是不是该设法把这池水清空?” 奥奇德说:“算了,让它去吧,这池子多半只与一片田地有关系,可别胡乱操作,殃及其余。” 当走出这房间时,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我想起养父是径直走到最远端的角落,拾起了这雕像,就像他早就知道这雕像在这儿。可他一路上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绝不可能早就来过。是我多虑了吗? 一路回到无水村,我们走出密道,就听见门外有人吵嚷,奥奇德命我快速将密门堵上,确保看不出痕迹。我们走向出口,见纽特、梅泽二人组正挡住了大门,将村民阻拦在外。 纽特大喊:“我说了!是爵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梅泽说:“天色已晚,你们为何还不去睡觉?” 我对养父说:“是蘑菇协会的。” 养父神色气恼,说:“这群闹事添乱的混蛋。” 蘑菇协会是村子里的一个教会,认为我们该崇拜蘑菇神灵,感谢它让我们存活至今。通常,奥奇德允许他们在培养室里举行仪式,毕竟他们会辛勤地劳作,“供奉”他们的“蘑菇神”。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们为何到来? 协会的主教是碎嘴老头,他说:“我做了个梦,梦见蘑菇神要求我快来侍奉,你快让开,让我看看你们是否在亵渎神祗?” 奥奇德走上前,他说:“真是目无法纪,碎嘴先生,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我是这里的首领。” 碎嘴老头被奥奇德威严所慑,不由气馁,但仍说:“让我看看农田吧!求求你了。” 奥奇德说:“那就快点,我给你五分钟。” 协会的人一拥而入,他们一块一块农田检查,终于发现了那块萎靡不振的田地。他们心疼地大叫起来,可事已至此,并无办法,他们将节省出的饭菜汤汁倒入地里,郑重祈祷一番,这才撤走。 碎嘴先生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当他看见那被我们已经回复原样的密门门板处时,脸色剧变,然而,奥奇德下了逐客令,他们只能怏怏撤走。 我对养父说:“父亲,我先退下了,您千万保重。” 奥奇德说:“我对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无论怎样,此事已成定局。” 我心知达莉的脾气,她最是叛逆大胆,奥奇德越是逼迫她做她不愿之事,她一定会更加不愿。我不想事情闹到那样的地步,可我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在回屋的路上,遇见了奥莱婶婶,她大约四十五岁年纪,是村子里的医生,和养父很亲密,他们之间的关系人人都知道,可他们并未结婚。 我朝她鞠了一躬,表达问候,奥莱说:“奥奇德和你说过他的想法了吗?” 我苦笑道:“是啊,我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我的才德实不足以服众。” 奥莱压低声音,说:“奥奇德他病得很重,似乎似乎是绝症,是他的腹部。” 刹那间,我脑子如同被锤子重重敲打了一下,令我晕眩而剧痛。我说:“不可能!” 奥莱哀声说:“是真的,但他不许我告诉任何人。所以他才会急着提拔你,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说:“还有多久?” 奥莱止不住颤抖,她说:“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两年,也许几个月,我没有仪器,无法诊断。” 没有人比养父更爱护这个村子,没有人比他更关心村子的未来。他是我见过最无畏的战士,如果说他面临死亡时现出了些许软弱,那也是因为他对这村子不舍的缘故。 我霎时明白他为何要送走弥尔塞,因为弥尔塞是个怀旧而善良的人,对我宛如亲兄弟一样。即使他在剑盾会中,也会为村子着想,也会支持我的决策。当他在剑盾会登上高位,就能成为无水村的强援。 我也明白养父为何会动怒,因为我的拒绝辜负了他的苦心。他想趁自己还有时间,尽快扶持我上台,建立权威,稳住局势,与弥尔塞一内一外,让村子继续安全地维持下去。 为了养父的愿望,我不能一走了之,因为我不能忘恩负义。为了我的故乡,我成长的小小地方,我必须抛弃自己的梦想,留在这里,守卫养父的遗产,不惜任何手段。 奥莱拥抱了我,我感受到了她的心碎。我告诉她养父会没事的,他就像剑盾会的铠甲那样坚不可摧。奥莱虽在哭泣,可仍露出了笑容,她说:“让他颐养天年吧。”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房门口,我也想大哭一场,可意识到自己从此以后也许再也不能哭了。 我注意到达莉躲在远方墙角看着我,当我朝那边看时,她迅速缩回了脑袋。 我对她唯有怜悯,没有爱意,我曾经想利用她往上爬,可现在却为自己的念头而羞愧。 怜悯已经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 达莉所望 达莉对我说:“我不愿意。” 这是预料之中的回答,但问题在于,我根本还没问,她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说出如上的话。 距离我和奥奇德进入地下密道已经过了三天,此刻我正准备外出拾荒,只能回答:“我已经答应父亲了。” 达莉说:“我从来没答应过!我求求你,拒绝他好不好?你从小到大都很照顾我,可我对你没有感情,不,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对你不是不是那种感觉。” 我知道,彼此彼此,可养父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让他失望,自然也不能让达莉知道我要娶她全是因为养父所托。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并不爱她,她本就对我没好感,如果知道实情,我们的婚姻只能更糟。 我说:“我很抱歉,但我会娶你。” 达莉怒道:“这样只会让我对你更讨厌!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说:“那是为了你好。” 达莉说:“你一直很卑鄙,一直用阴谋诡计,一直想方设法介入我和弥尔塞!现在你终于可以得逞了?” 我为什么要受她如此责难?虽然四下无人,可万一有人听见呢?那我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说:“如果弥尔塞在这里,我会祝福你和他,但他已经走了,明白吗?他走了!” 达莉抬起头,说:“如果你还念着弥尔塞对你的友情,你就带我去找他!”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什么?” 达莉:“带我去找弥尔塞!带我去剑盾会找他!” 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却要求我违背奥奇德的命令与立下的誓言,将她送给遥远的另一个男人! 我大声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达莉说道:“因为我信任你,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背叛弥尔塞,你是有些小聪明,但我知道你对弥尔塞的亲情是货真价实的!” 我再也忍耐不住,我说:“你以为我想娶你吗?我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达莉被我震住了,她居然说:“你骗人!” 说这话时,她浑身颤抖。 我说:“达莉亚,若不是若不是父亲恳求我好了,不谈这些,我对父亲一诺千金,绝不会反悔!我也劝你不要再给父亲添堵了。” 她极可能还不知道奥奇德的病情,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如果知道了,她就不会如此无理取闹。既然奥奇德不愿她知道,那我也不会有违他的意愿。 我朝她伸出手,她以为我想示好,含着泪,愤怒地拍开了我。我想起奥奇德命不久矣,红了眼眶,原谅了她的无礼。 我说:“把令牌给我,我要出去了”我们拾荒者有专门外出的令牌,但必须通过达莉等管理人员发放,每次回来,都需上缴。 她给了我令牌,跑回村子里了。 这一次我打算走得尽量快些,尽量远些,拾取前所未有的好东西,因为我作为拾荒者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我避开途中零星的强盗,用最轻的脚步潜过草地和树林,同时用脑子记忆地图。无论我是否还打算出走,地图总是有用的,总有一天,我要将周围的地图精准描绘出来。如果我无法去往摩天楼,那就建立与之相当的辉煌吧。 我杀了几只变异的巨型老鼠,剥了皮,割了肉,又在一些便利店里捡了些药品。然后我见到认识的人从南面而来,他叫帕姆,是个脚程很快的老牌拾荒者。 帕姆说:“我找到了海洋,要去看看吗?” 我心中为之欢呼雀跃,海洋?这世界真的还有海洋存在吗?如果是真的,这是我拾荒生涯结束前最好的纪念了。 我喊道:“当然!”我们加快脚步,走了大约二十公里路,我见到一座红色的大桥跨越了海面,碧蓝的海水在这残破的桥下汹涌起伏,混濩无际,清凉的海风一扫空气的炎热干燥,只怕天堂的美景也不过如此,天堂的极乐也难逾此处。 这里应该是金门大桥,我在杂志上见过。 我和帕姆心旷神怡,朝着海边大声喊叫。 我见到海水之下,一条与桥一样巨大的黑鱼游过,刹那间,我不寒而栗,可帕姆却似乎没见到。 帕姆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我看岔了。” 看时间,肯定来得及赶回村子。我们找了块岩石坐下,各自取出口粮来嚼。帕姆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碎嘴老头了。” 我笑道:“那天我还见到他在蘑菇田里,跳着大神呢。” 帕姆说:“是,可其他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他的住处没有人,他连吃饭都不来了。” 我沉吟片刻,说:“这可真反常,村子不大,他又不是拾荒者,无法外出,又能躲到哪儿去?” 帕姆说:“他身边的人很着急,也很恐慌,大家去找奥奇德,奥奇德说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心中飘过一片阴霾。 帕 姆又说:“碎嘴失踪之前,曾对协会的大伙儿说:肯定是奥奇德弄坏了蘑菇田的管道,触怒了蘑菇田的神灵,他还说自己一定要调查到底,哪怕奥奇德势力再大也不会姑息。会不会是他因此得罪了奥奇德” 我烦躁不已,说:“你怀疑是父亲杀了碎嘴?” 帕姆忙道:“不,不,我没有半点这意思,只是太巧了。” 我说:“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品德是无可挑剔的!”养父不是我,他做不出这残忍而不择手段的事。 帕姆说道:“是啊,是啊。” 我再没有心情看海,和帕姆开始往回赶。 离村子还有几公里,残阳之下,我见到了达莉,她扛着个布囊,正拼命飞奔着,在她背后,两只白色恶魔渐渐追上。她显然也看见了我们,却咬咬牙,朝远离我们的方向跑去。 白色恶魔是最常见的一种恶魔,体长一米八至两米左右,肌肉强壮,力如猛虎,头顶一对长角,爪牙锋利,通常结队出没。 帕姆惨叫道:“我的老天爷,她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藏好!”将包裹一扔,全速跑向她,一边喝下毒蛇之血,并涂抹在匕首上。 毒蛇之血是我药剂中的杀手锏,皇冠上的明珠,它能让我的匕首见血封喉,也能令我的血液布满毒素。我并不会被其毒死,这正是最不可思议之处。 我恰好拦在了她与白色恶魔之间,一头白色恶魔朝我扑来,我抓住它的角,跳到它头顶,用匕首刺入它的脑骨。这白色恶魔倒地,另一只白色恶魔撞倒了我,我感到它的牙嵌入我半边身子,它几乎咬下我一大块肉,可毒血令它瞬间麻木了,我和它同时躺下,它一点点咽气,可并没有松口。我掰不开它的嘴,它的尖牙抵住了我的骨头,就像是一副链枷。 这时,达莉和帕姆来到近处,帕姆喊:“我们得帮他包扎!” 达莉神态哀伤而自责,她用手去顶白色恶魔的嘴,我喊道:“当心,我的血有毒。” 他们俩小心翼翼撬开了白色恶魔的尖牙,达莉想给我治伤,我说:“我自己来,否则你们会被血毒杀,就像这恶魔一样。”达莉掩住脸,擦着眼泪,她说:“都是我的错。” 帕姆说:“幸亏你遇上了朗基努斯,换做是我,根本不够这恶魔塞牙缝。你他奶奶你这千金大小姐出来干啥呀?” 我说:“你想去找弥尔塞?” 达莉流下更多泪水,她说:“是。” 帕姆直拍脑门,看看我,又看看达莉,说:“我什么都没听到。”灰溜溜地走到一旁。 我心烦意乱,说:“真是疯了!你根本不知道剑盾会在哪儿!” 达莉说:“弥尔塞给我的信说过大概的方位以为天黑前不会有恶魔,我或许可以找到躲藏的地方”她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肯定是她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的。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我应该送她去剑盾会,去让她和弥尔塞团聚。她在剑盾会总部肯定安全,这样也算履行了我对养父许下的保护她的承诺 去他妈的!我怎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却要送她去给我带绿帽?我是乌龟星人吗? 我站起身,发现奇迹般地没伤到任何内脏,也没断了骨头,只是皮外伤稍重。我用绷带缠住身躯。血缓缓止住了。 我说:“跟着我和帕姆,千万不能走错路。” 帕姆走在前头开路,我和达莉坠在后方。达莉扶着我,她已不再哭了,自己想着心事。 我低声说:“留在村子里吧,即使你不愿意嫁给我也行,我不会勉强你。我会帮你劝父亲回心转意。” 达莉答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早上不该对你发火。” 我说:“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 达莉的表情充满歉意,她说:“我以为那样你就会讨厌我,就不会再想娶我了。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一生?连我的婚姻都无法做主?” 我说:“因为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至少牵扯到两个人。比如你想嫁给弥尔塞,可弥尔塞却无法抗拒被剑盾会带走的命运。” 而我与你的婚姻关乎奥奇德的愿望,关乎整个村子的未来。 另一位入口管理员把我们放回了村,我走入中央大屋,并未见到奥奇德,恰恰相反,碎嘴老头却坐在人群之中,他的气色好极了,不知谁说了笑话,令他笑得十分夸张。 我瞪了帕姆一眼,帕姆很是惭愧,他说:“这不是很好吗?总好过对吧。” 我隐瞒了达莉私逃一事,奥莱医生替我治伤,对我的好运气惊叹不已。 当我回到屋中,看见那白色的鱼——纯——也只剩下一根白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 谋反下场 村子里的人,有些似乎变成了幽灵,他们神出鬼没,有时候根本找不到去了哪儿,可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先是碎嘴老头,然后是垃圾先生,接着又轮到阿什利。他们开始偷懒,躲得不知去向,违背了村子里的劳动法规,可偶然间,他们会在众人面前露脸。当旁人责问他们的行踪时,他们就会说:“我去游逛了。”绝口不提所去之处。 更奇怪的是,他们从不同时出现,要么是碎嘴,要么是垃圾,要么是阿什利,单独一人来到众人之间 还有奥奇德。 村子并不大,每一个人对村子的地方都了如指掌,几乎不存在不熟悉的角落,他们能躲到哪里? 当然,除了那条密道。 我找到养父,问:“父亲,我们是不是再去密道走一圈?我怀疑另有秘密入口能进入密道,碎嘴他们肯定是去了那里。” 奥奇德心情好了许多,最显著的一点是:他不再显得苍老无力,也许是奥莱婶婶发现了某种特效药。奥奇德说:“好啊,我的孩子。” 纽特、梅泽二人组继续望风。我们打开门板,再度进入阴暗的通道。奥奇德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他说:“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这么黑?” 我说:“村子本来就在地下,我们都习惯黑漆漆了。” 奥奇德说:“对了,四天前,达莉亚是不是和你出去过?” 我大吃一惊,知道瞒不过他,也不知会有怎样严厉的责罚。我说:“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没能耐得住达莉的劝说。” 奥奇德笑道:“没事,孩子,我见到你们感情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迟疑再三,说道:“达莉还爱着弥尔塞,我觉得应该顺从她的意愿。” 奥奇德说:“弥尔塞?别开玩笑。我看你和达莉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其实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本不存在隔阂,我们是个大家庭,彼此都是亲人,更应该相亲相爱,融合为一。” 我问:“融合为一?” 奥奇德说:“不,不,是融洽得犹如一体,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喝了药剂,察觉到另一处三头犬人的巢穴,奥奇德一马当先杀了了进去,他恢复了昔日的勇猛,每一剑都像是炮火般猛烈,一些三头犬人夺路而逃,奥奇德怒喊:“哪里跑!”迅速追向它们。 我被其余几个三头犬人缠上,花了不小的功夫方才解决,我急忙赶去支援奥奇德,发现他已经结束了战斗,面对着犬人的尸体,背对着我。 我记得逃走的共有四个犬人,地上尸体仅有三具。奥奇德的身体抽搐着,我急道:“父亲!你受伤了吗?” 奥奇德说:“没事,没事。别靠过来。” 我仍然走近了一步,奥奇德转过头,我发觉他似乎胖了许多,他腹部上竟有一只爪子形状的囊肿,那是三头犬人的兽爪。可一眨眼的功夫,那兽爪没了,奥奇德则像暴饮暴食过一般隆起肚子。 应该是幻觉,我这些天没睡好,鱼的事、达莉的事、村子的事、田地的事,让我昏昏沉沉的,我是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在巢穴之后,我们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红色池子,同样散发着腐臭。蘑菇田的近况不容乐观,又有几块田地的作物腐烂。难道是因为这些池水的寿命到期了?若是如此,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所有田地都面临减产,甚至将彻底荒芜。 除非我们发现净化红色池水的方法。 奥奇德凝视着池水,表情哀伤,显得十分艰苦。突然,我似乎听见他说:“不要抗拒,孩子,不要抗拒,只有这法子可以拯救所有人,只有这个法子能让所有人渡过难关。而且,活得甚至更好,我们能变得无比强大,永生不死。” 那声音不像是他的,听来如此高昂,如此雄辩,就像是阳光似的,让人的心一瞬间温暖发热,雀跃不已,不禁想要靠近这声音的主人。 我见到他上衣口袋里携带着那个几天前捡到的红色雕像,奥奇德一直带着它吗? 我问:“父亲,我听见有人有人说话。” 奥奇德说:“什么?哦,我怎么没听见?”他像是刚刚梦游醒来一般。 我复述了听到的话,奥奇德坚称是我的幻听,我将信将疑,但也只能作罢。奥奇德指着池水说:“孩子,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现在,让我们返回吧。” 我走在前面,养父跟在我身后,我觉得周围似有呓语,绕梁不休,令人汗毛直竖,奥奇德始终不发一语。 偶然间,借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微光,我看见背后的养父投下的影子,那像是一团胡乱揉捏的橡皮泥,又或是瞎摊成的面饼,毫无形状可言,那影子延伸向我,欲将我笼罩。 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回头,养父形貌如常,但在这一瞬间,我见到了他脸上的不甘与失望。 养父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养父又说:“你最近又喝了毒蛇之血?” 他是如何知道的?是达莉告诉他的吗 ? 我说:“是的,父亲,我与恶魔交战过了,不得已而为之。” 养父说:“那药剂似乎对身体不好,你不要再喝,明白吗?” 我答道:“多谢养父关怀,我会慎重的。” 二人组接应我们,把我们拉上了地面。纽特问:“头儿,怎样?” 奥奇德说:“不容乐观,但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此时,脚步声大作,许多村民带着愤怒的表情打开了大门,冲向我们。梅泽拔出剑盾会长剑,发出虎一般的战吼,止住了村民们的势头。领头的是蘑菇协会的人,其中有碎嘴老头的妻子和儿女,此外还有其余三十多人,有老有少,一些与我交情不错的拾荒者也在里头。 蘑菇协会的二把手——戴莫——喊道:“果然不出所料!奥奇德,是你!是你进入了圣地!亵渎了蘑菇神灵!这才导致了农田的萎缩!” 诺娜婆婆——碎嘴老头的妻子——说:“前任村长封印了圣地的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入,就是为了防止灾难的发生!你非要探究背后的秘密,好啊,好啊,这下引来了灾祸吧!” 我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村子里的老人是知道这密道的,但迷信令他们产生了敬畏盲从之情,他们情愿无知,也不愿冒险。 奥奇德挥手止住了村民的叫嚣,他说:“我确实进入了密道,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什么都没做!我数十年如一日的为村子着想,所作所为,有目共睹。” 戴莫怒道:“那你进入圣地,又做了什么?” 我踏上一步,高声说:“是我们见到了农田的萎缩,这才进入密道一探究竟,我们是为了村子好。” 帕姆指着奥奇德的剑,说:“啊,他剑上有血!” 奥奇德说:“是的,我们在下方见到了污染循环系统的恶魔,已经将恶魔杀死了。” 诺娜婆婆喊道:“白痴!白痴!那是圣兽!圣地里居住的圣兽!是受蘑菇神宠爱的原住民!你杀了它们,蘑菇神自然要报复!” 奥奇德说:“安静!冷静!它们是否是圣兽值得怀疑,但它们确实十分凶狠危险。” 诺娜婆婆说:“大伙儿,听我说!这个人从来就不尊重我们的传统,他也一直并非我们之中的一员!我认为是他绑架了碎嘴、垃圾和阿什利,因为这三人一直反对他。” 奥奇德终于大怒,他说:“我为村子鞠躬尽瘁,你竟敢如此污蔑我?” 诺娜婆婆说:“年轻的人们也许都忘了,可我们老年人却不会忘记!当年,剑盾会来到我们村子,用武力令我们屈服。他们派你留在村子里作为监管,是你,你杀死了村长的儿子赛音,强娶了村长的女儿萨拉,这才夺取了村子的大权!” 奥奇德说:“你真是血口喷人!赛音是我的好兄弟,他与我在拾荒途中奋战而死,我继承了他的遗志,这才留下,全心全意为你们奉献自己的一切,否则我为何要留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还因此罹患了绝症?” 诺娜婆婆冷笑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你得病,正是报应不爽了!萨拉的死,也是你的错!也是因为你这外乡人带给她诅咒!而迟早有一天,达莉亚也会因为受你连累,死于病痛之中!你们全家上下,包括你这些走狗,都会死绝!”她的话居然博得了满堂彩,戴莫等人趁机造势,鼓动人心。 我气往上冲,正欲将这刻薄的老太婆赶走,奥奇德的剑已经出鞘,一瞬间,诺娜倒在血泊中,再下一秒,戴莫也横躺在地。我看得明白,奥奇德下手无情,他们都被一击毙命。 村民们有些恐惧绝伦,有些却怒火中烧,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我和二人组互使眼色,也都拔剑在手,喊道:“忤逆村长的罪魁祸首已死,其余人若不想犯下反叛之罪,都给我老实退下!如若不然,就与这两个罪人一样下场!” 他们本就没带兵刃,于是四散而逃。 奥奇德已经冷静下来,他说:“纽特、梅泽一组,朗基和我一组,召集忠于我的拾荒者,挨家挨户搜走村民的利器,从今天起,加强戒备,决不许他们私自集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 帕姆之死 即使施行戒严,我也感受到了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人们都很焦虑,一方面,田里蘑菇的产量锐减,另一方面,只有确定忠于奥奇德的拾荒者可以外出,而且不得不轮岗,一天在外探索,一天在内巡逻。 巡逻时,我发现奥莱婶婶的屋子空着,这里似乎有一场打斗,显得凌乱不堪。我念及奥莱对我的照顾,心中的惊惧之情越来越大,而这些天,我再也没见到碎嘴、垃圾他们的影子,他们彻底从村子里蒸发了。 我在屋内搜寻线索,在床下找到了一本日记,它表面只有一层浮灰,是不久之前被塞进去的。 我翻看日记,其中写道:“奥奇德的病发生了奇迹般的好转,我触摸他腹部的囊肿,那囊肿已经消失。然而,我却怀疑弄错了。他的血型与上一次体检时截然不同,变成了o型血,可他明明是b型的。我于是再取出他的另一管血,那又变成了ab型。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仪器损坏了?这些仪器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产物,也难怪会这样。 不管如何,我要和奥奇德谈谈,要他承认自己杀人不对,向大伙儿道歉,也许还能挽回人心。只要人心齐,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熬过去的,实在不行,就向剑盾会求助。” 最后有匆匆忙忙的一行字:“他来找我了,就在门外,天哪!天哪!我该怎么办?他不再是奥奇德了!” 我颤栗万分,感到自己的灵魂似陷入了寒冬,冰冷而空白。忽然间,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我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闪着微光。 达莉小声说:“朗基,是我。” 我放松了些,说:“奥莱也不见了。” 达莉说:“我知道,我看了监控录像,婶婶她昨天深夜离开了村子,再也没” 我说:“可她怎么会有外出的权限?” 达莉说:“她似乎偷了父亲的令牌。” 我心情好转了不少:“她自己走人,虽然令人心寒,可毕竟好过被养父给杀害。”想到此处,我打了个冷颤,为自己这想法而震惊。养父在我心中竟成了个残忍无道的暴君么? 达莉问:“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说:“当然。” 她跟着我来到我的屋子,她看见了鱼缸,不由掩住了嘴,她见到了那三根鱼骨。红色的勇,白色的纯,金色的信,都已葬身鱼腹。 她身躯发颤,说:“怎么了?” 我叹道:“这鱼缸似乎似乎有奇异的感应,是村庄境况的写照。勇气、纯洁、信仰已然泯灭,鱼也随之死去。”最近事态的混乱,让我也开始变得迷信。 达莉注视着鱼缸,那蓝鱼仍平安无事,随意游动着。突然间,那条黑鱼从黑暗中游出,方向对准蓝鱼,达莉吓得尖叫起来,好在黑鱼只撞了蓝鱼一下,两者擦身而过。 她喃喃道:“善和饿,它们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村子好转,另外三条鱼会不会复活?” 我哑然失笑,回答:“我可不敢相信死者复生的事,鱼缸再如何神奇,只怕也办不到这一点。” 达莉点点头,她说:“我想告诉你,父亲他很爱母亲,也很想念我的舅舅,他并不是阴谋篡位的卑鄙之徒,恰恰相反,他原本在剑盾会拥有很光明的前途,可他为了村子牺牲了许多。” 我告诉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认识的奥奇德拥有伟大而完美的人格。 达莉说:“母亲临死前的遗愿,是让父亲保护村庄,保护好我,所以,父亲才如此重视这里,因为他对妈妈爱得太深。你知道吗?父亲并没有火化妈妈的遗体,也并没有把她埋葬在培养皿中。他用剑盾会保留遗体的方法,保存了母亲,藏在他的大屋子里,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至今仍能瞻仰她的遗容。” 我大吃一惊,因为我不曾想到养父会情深若狂。 达莉走上几步,握住我的手,说道:“我愿意嫁给你,就像我父亲娶我的母亲一样,我希望和你留在村子,彼此珍惜,就如同我母亲和我父亲忠贞的爱情。” 我又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她问:“你不愿意?” 我说:“你要我说实话吗?” 她皱眉道:“如果实话伤人,那就不必说了。” 我说:“我我早就认定你和弥尔塞是一对。” 达莉笑道:“你以为把我让来让去很高尚?” 我说:“即使我们结婚,你心里还是会想着弥尔塞,不是吗?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达莉摇头道:“一旦我们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绝不会再想别的男人,那都是年轻时不成熟的表现,我不会再那样了。” 我苦笑道:“你几天之前还为弥尔塞私奔呢。” 达莉红着脸说:“而你为了救我,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朗基努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过去是多么幼稚,我也明白我需要你,我的父亲需要你,我们的故乡需要你!” 我拥抱了达莉,亲她的额头,达莉并没有抗拒,而是乖乖的任我亲吻。我意识到她在勉强自己喜欢我,就像古希腊时代那些将自己 喂给海兽的少女一样,她渴望用自己的一生换取村子的和平。 她并不会不情愿,但也并非完全情愿,她只是在自我牺牲,自我感动。 我恨她这么想,恨她将我想象成神话中贪婪无耻、食人无数的海兽,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她是个好姑娘,是村子里最好的,甚至是世所罕见的,能娶到她,是我一生的福气。 那又怎么样?我不需要享这种福,也不想要成为她崇高精神的衬托。我是朗基努斯,我无法企及养父的精神,我也无法与弥尔塞媲美,可我总有超越他们的一天!我绝不会将我的一生局限于这小小的村子里! 在这一刻,我想明白了。我会帮助养父渡过难关,而养父的绝症已经痊愈,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就走,独自一人走,带着我的存粮,去找摩天楼,做出一番他们不敢想象的事业。我不会娶达莉,也不会继承村庄,我会为自己而活,而不为其他任何人! 骤然警笛长鸣,达莉与我分开,她喊道:“又有人出逃?” 我们赶到出口电梯,只见梅泽躺着,喉咙被人割破,纽特握住老战友的手,虎目含泪,悲愤欲绝,他怒道:“是那些那些懦夫,他们趁他休息,暗算了他!他们居然藏着匕首?” 我说:“是谁干的?” 纽特说:“是帕姆!帕姆这小杂种!他杀了梅泽后就逃了,电梯自动为他升起。他另有同谋!” 我说:“我去追帕姆回来。”除了我之外,帕姆是拾荒者中脚程最快的,纽特绝追不上他。 纽特道:“替我杀了他!” 我说:“你替我照顾达莉!” 达莉给我带来了令牌,我步入了电梯。 即使没有帕姆的脚印,我也知道他会去哪儿。我努力疾奔,在那座大桥的悬崖边追上了帕姆。 帕姆气喘吁吁,我也累得不轻,他用畏惧地眼神注视着我,我说:“帕姆,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梅泽?” 帕姆大声说:“因为我想出走!而梅泽碍我的事!只有蠢人才看不明白,无水村已经快完了!奥奇德丧失了人性,变成了个暴徒!蘑菇田再也产不出半点粮食。我会拾荒,我熟悉周围四十公里的所有地形,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不想与村子一起完蛋!” 我说:“但村子养育了你,你才能有今天,你怎能在村子最困难的时刻一走了之?你的妻子孩子呢?你难道舍他们而去?” 帕姆蜷缩身子,流露出疯癫的迹象,他说:“我看见过你没看见的事,你准以为我疯了,可我仍然要告诉你!” 他顿了顿,又说:“每天黎明前夕,奥奇德都会外出,等待太阳升起。我看见他拿着个红色雕像,用那红色雕像吸收太阳的光芒,然后照射在奥奇德身上。” 我想起那诡异的雕像,想起奥奇德近来古怪的言行,心里的不安水涨船高。 帕姆说:“我伏在一边,他没有注意到我,可他不单单是奥奇德,他会变成碎嘴老头,变成垃圾先生,变成诺娜,变成戴莫”他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变成了哭嚎。 我大喊:“不可能!诺娜和戴莫已经死了!” 帕姆看着天上的太阳,神情恐怖,像是这太阳象征着地狱的烈焰,他说:“是死了,我亲眼见到,可他们还活在奥奇德的身体里,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他体内住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脸从他的皮肤表面露出来,互相交谈,嬉笑怒骂,每个人的声音和语气都与原来一模一样!我还见到了达莉亚的母亲” 我也止不住地颤抖,我说:“荒谬绝伦,你一定是看错了!” 帕姆开始流泪,他说:“我见过萨拉很多次,她生前就是那样子,很和蔼,很美丽,很亲切,很诱人。我还见到有三个头的恶魔在奥奇德体内吠叫着” 我顷刻间想起了地道中的那一幕,那凸显在奥奇德腹部的兽爪囊肿,他那鼓胀的身体,那消失的三头犬人尸首,那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帕姆绝不可能知道。 他并不是胡编乱造,他见到了的景象与我所见完全相符! 帕姆说:“他们奥奇德和她们每一个人都在欢笑,似乎很快乐,很满足,他们之间再没有分歧,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歌颂这种状态的美好,悔恨自己没有早些融合为一。我听着听着,我我也险些想加入他们。我再也忘不掉他们的话,那些话一刻不停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召唤着我,去变成那样那样的生命体。” 他取出一支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急道:“帕姆!停手!” 帕姆笑道:“与其那样活着,我选择死亡,因为死亡与之相比,简直美妙绝伦,别了,我的朋友!” 我未能阻止枪响,只能眼睁睁看着帕姆摔落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七 永生之歌 我希望帕姆疯了,想要自杀的人没必要说谎,只有疯子会说出这些假话。 当回到村外,达莉为我打开门,她急喊:“朗基,快来!快回来!” 我听出事态紧急,忧心忡忡,电梯一降落地面,我就冲向控制室,路上横陈尸首,各个儿表情狰狞,他们是村民,都是拾荒者,也是蘑菇协会的人。 另有四人——马金斯、希卡利、苍连、保让——在控制室门外,试图用撬棒撬开控制室的门,门内是纽特和达莉,纽特受了些伤。控制室的门极为坚硬,不亚于出村的那一扇,能挡住枪林弹雨。这些人竭尽全力也无法把门打开。他们开始砸玻璃,可玻璃也密不透风、水火不侵。 我抢上前,保让看见了我,拿出一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大砍刀朝我一劈。我往后一躲,灵巧走位,避免被多人夹击。同时取出一种硬化药水,浇在我双手与头部,药水生效的同时,马金斯、希卡利的刀正斩在我双臂上,我只是身子一震,却毫发未损。他们瞪大眼睛,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我趁机舞动匕首,戳中他们的手掌,他们的刀刃脱手。 苍连、保让绕到我身后,斩我后背,他们的武艺也是奥奇德所传,算得上很精通了,我并不回头,用匕首架住了他们的刀,然后我飞快一退,匕首指着他们的脖子。我的匕首上并未涂毒,可他们依旧显露出恐惧之情。 我用冰冷的声音说:“如果你们逼我,我不介意杀人。” 这让他们落荒而逃。 达莉打开控制室,与我紧紧相拥,哭泣道:“他们突然爆发了,想要捉我要挟父亲,纽特叔叔救了我。现在局面已控制不住,他们说要去找找他算账!” “他”自然指的是奥奇德。 我说:“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是奥奇德的对手。” 纽特怒道:“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了枪!奥奇德没穿铠甲,可别被他们暗算!”无水村里的枪早已全都销毁,这是来自剑盾会的规矩,一定是某些拾荒者私藏的。 我问:“你没事吧,哪儿中了枪?我们可以去奥莱的住处取药。” 纽特指了指右臂,伤口触目惊心,他身强体壮,而中枪的部位并非要害,他说:“顾不得那么多,先去找爵士!” 帕姆的话犹在我耳边回荡,我祈祷着,但愿他所言皆是臆想。 达莉说:“要快!要快!” 村子里乱作一团,仍忠于奥奇德的人都遭了秧,运气好的只受了伤,运气不好的当场惨死。见此情景,我怒道:“他们疯了吗?这些人有什么过错?” 达莉凄然地说:“因为父亲杀了他们的人,所以” 如果换做我是奥奇德,我该怎么办?反对他的人都是他曾经立誓守护的村民,那誓言是他对着自己爱若性命的妻子立下的。他做错了什么?培养皿的毁坏早成定局,奥奇德只不过想挽救这块田地。他为村子劳累得患上了绝症,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可是村民们却丝毫不领情。 纽特边跑边骂:“我早就知道!”他捏紧拳头,“这村子里的懦夫早就看爵士不顺眼了!他们一直积压着怒火,只想找机会发泄在外!爵士还是太好心,对他们太好说话。” 是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养父的正直与宽容成了他致命的错误,如果我是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蘑菇协会的创立,更会动用铁腕,铲除异己,巩固我的统治。 我在想什么?即使我那么做了,结果又会有所不同吗? 所有人都聚在培养室里,奥奇德站在最远端,傲然屹立,威风凛凛,以至于无人敢上前一步,挑战他的虎威。没人注意到我们,达莉握紧我的手,我感到她的小手满是冷汗。 温德——他是个暴躁的少年——喊:“奥奇德!你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作为暴君,你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奥奇德从口袋中取出那个红色雕像,置于地面,那雕像表面隐隐有红光流动,让人隐隐觉得与阳光相似。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的心在发颤,我想:“不!不!不!帕姆说的不是真的!” 奥奇德张开双臂,微笑地答道:“不,没有人再会死了!危机已经解决,你们不必担心粮食,不必担心外敌,我已找到了让大伙儿都过上好日子的方法。” 一声枪响,奥奇德心脏破洞,他低头看着伤口,皱起了眉头。达莉尖叫道:“不!爸爸!” 人们注意到了她,我和纽特亮出兵刃,占据门口,保护达莉,一时无人胆敢造次。 奥奇德的脖子上长出另外一个脑袋,那脑袋是从他的血管中出现的,她是奥莱婶婶。人们看到这场景,表情惊讶得近乎呆滞。 奥莱婶婶叹道:“唉,唉,他们还是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么做对健康有害呢。” 奥奇德笑道:“可若不是如此,不能彰显出我们的优越,对不对,亲爱的奥莱?” 达莉与纽特的脸惨白如纸,眼神茫然,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不是幻觉,帕姆没说错,那雕 像那诡异的雕像将奥奇德变成了什么? 在奥莱旁边又钻出一个脑袋,那是达莉的母亲,是萨拉婶婶!她叹道:“奥莱,我不在的这些年,都是你照顾他,你辛苦了。” 达莉陡然看见母亲,非但不露喜色,反而惊恐得无以复加,她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妈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奥奇德笑道:“女儿,不要惊慌,是我让萨拉的遗体复活了。你们看,这就是雕像带来的奇迹,它!才是真正的神祗!是生命之神!是耶和华的神力!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死去了!” 那持枪者再度开火,他枪法神准,将萨拉的头打得支离破碎,可一转眼,萨拉又来到了奥奇德的另一侧。她叹道:“哎呀,哎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有些信仰?” 奥奇德说:“我认识最善于传教的人,就是碎嘴了。” 他解开衬衫,露出上身,他的腹部上有碎嘴的脸,碎嘴大笑道:“朋友们!我承认我之前一直错了!我们根本不必信仰蘑菇神,根本就没有蘑菇神,只有这生命之神,这太阳王,是我们的救世主,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只需信仰祂,与祂融合,我们就实现了永生,永远不必进食。” 紧接着,诺娜、戴莫以及其余一些人脸相继登场,像是长在奥奇德身上的寄生虫,他们叽叽喳喳地交谈,开着座谈会,话题分毫不离这可怖的信仰学。 纽特大喊道:“你为什么是你,梅泽!你确实死在了我的眼前!” 梅泽说:“是爵士救了我,他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本不该敌对,老兄,你也快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他们每一个都用我们熟悉的语调说话,完全就是本人在场。可我知道那不是本人,那只是只是鬼魂,那只是某种病毒! 温德喊:“杀了他!” 他们一拥而上,刀剑有如一场无情的风暴,我如梦初醒,想要阻止,可被挡在了外头。奥奇德丝毫不反抗,他像是试图救世的殉难者一样,张开双臂,面带微笑,任由刀剑加身。很快,他倒下了,身体被愤怒的人们砍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全。 达莉想冲上去,可我紧紧把她抱住。 奥奇德死了,连尸体也被破坏,即使即使他成了那样,可他毕竟是我的恩人! 我要为他报仇,这些动刀剑的人,我要把他们全都 一团血液从地上升起,像是一块毯子,把苍连裹在里头,苍连在其中动了两秒,毯子缩小,苍连如变魔术般消失。 有人喊:“什么鬼”他没喊完,另一块毯子把他卷入,像捕食成功的猫,一下子跑没了影。 我这才意识到——奥奇德并非无辜的受害者,是他杀了碎嘴、垃圾、奥莱他们。他并非是等他们死后才把他们融入,而是亲手犯下谋杀之后再行吞噬。 我们面对的是个无法理解的生物,一个可怕的梦魇。 在人们弄清楚事态之前,已经有许多人被血肉带走。我见到保让——那个被我所伤的拾荒者——遇见了苍连,他不知道苍连已死,毫无提防,然后苍连变成了一团血水,与保让连在了一块儿,保让惨叫了几声,身子很快溶化。 我们三人在最外面,因此最安全,也看得最多。顷刻间,我们明白自己处于多么大的危险之中。奥奇德,不,那个生物,它能变成每一个被他融合的人,而且现在它可以同时出现,同时分散杀害。 我与纽特一齐说:“逃出村子!” 不少人与我们一同朝外跑,但奥奇德一下子追上我们,他似是那种最精明能干的牧羊犬,又是最可怖的捕猎者。他化作血水,迅速泛滥高涨,只要被这血水沾上了鞋子,那人便在劫难逃。 纽特踏入血水中,跌倒在地,他奋起余力,将我和达莉一推,喊道:“走!”将我们推到了门外。 达莉哭道:“纽特叔叔!” 纽特拔出剑,一瞬间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闭上了眼,随后溶解于在血池中。 但在下一秒,我见到纽特又从血池中站起,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由衷的、恍然大悟般的微笑。 奥奇德剥夺了他们死亡的权利,正如他所说,这雕像让他们所有人获得了永生。 噩梦般的永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八 绝境之困 我唯有一个念头:带着达莉速速离开,逃到村外。 可在村外就安全了吗?我无法保证。这雕像,这生物本就受到阳光沐浴,它应当是不惧阳光的。 他们在唱歌: “伟大的生命,伟大的阳光。 温暖的血液,温暖的金芒,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这样的状态,何等美满, 这样的力量,何等辉煌。 突破了苍天之界,达到了极乐边疆。 若聆听我等歌谣,得此启迪,为何还会彷徨? 还不快来与吾等同欢,与吾等同唱,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那歌声伴随着人们的惨叫,直钻入脑子里,像是入水的鱼般难以捕捉,难以驱赶。或许这正是逼疯帕姆的那声音。 达莉捂住耳朵,叫道:“这声音停不下来可恶,可恶” 我跑到住宅区,幸存的人们被歌声吸引,外出观望,而那洪水飞速而至,我喊道:“都快逃!”可他们反映稍慢,已经溶于洪水。达莉看着这惨剧,浑身无力,摇摇欲坠。 我大骂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事:在下方的密道,奥奇德也许曾想将我吞噬,可却中途放弃。他问我:“你喝了毒蛇之血?” 毒蛇之血!若喝了毒蛇之血,洪水就无法加害我了。 我喝下药水,把达莉举高,继续全速逃亡。刹那间,洪水没过我的脚踝,达莉悲痛地喊:“朗基努斯!不要!”可我却没事,洪水绕过了我。 它们掀起波浪,直冲达莉而去,我挥动沾着毒血的长剑,斩中它们,触感竟犹如击中了血肉。它们的歌声戛然而止,痛苦地大叫,重又降落。可我见到它们已经抵达了电梯,奥奇德、纽特、梅泽三人一体,挡住了出口。 村子不大,就只有几块区域,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去哪儿?毒蛇之血一旦失效,我们就将死不,我们连死亡都办不到。 达莉流泪道:“朗基努斯,给我喝毒蛇之血吧。”她知道毒蛇之血唯有我能服用,其他人喝下都会死,可也许这样,它们会放过达莉的尸体,让她安稳离世? 可这办法的前景也不容乐观,奥奇德可是连死去多年的萨拉婶婶都能复活。 我说:“已经用尽了!” 我突然见到我的房间外留有空地,洪水竟不敢靠近那边。我迅速打开了门,冲入屋子,随后把门关紧,耳中只听见它们懊恼的呼喊。 鱼缸中剩余的两条鱼看着我们,鱼眼张大,死气沉沉。 达莉哭了,她紧紧抱着我,我替她擦去了汗水,我们暂时安全,可心中却全无死里逃生的喜悦。 它们围在屋外,喊道:“融合!融合!融合!”那欢快的声音却惊心动魄,恐怖得令人心胆俱裂。 我和达莉霎时不敢靠得太紧,分开了一段距离。 我说:“这屋子好像曾是化学实验室,有它们讨厌的气味儿。” 达莉说:“你能调配更多的毒蛇之血吗?” 我说:“我摘不到黑果,无能为力。” 突然间,房间变黑了,黑鱼隐去了痕迹,唯有那条蓝鱼散发着微弱的生物光。 达莉喊道:“他们切断了电源!” 我心知如果他们切断了排气管道,我们将陷入绝境,唯有外出一条路。可无水村的排气管极为复杂,就和蘑菇田的循坏系统一样没人能懂,但愿这些生物也搞不明白。 我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取出存粮,挑选了一个罐头,递给达莉,达莉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早先,我心中曾有送达莉去见弥尔塞的念头,可因为狭隘的屈辱感而中止。如果我那么做了,或许现在就不会落入如此地步。如果一顶绿帽子能换取自己的性命,那也未尝不可。 达莉问:“你在想什么?” 我如实说了。 达莉居然笑了起来,她说:“你猜我当时说愿嫁给你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说:“先嫁给我,再设法与弥尔塞私奔?” 达莉说:“真聪明,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说:“你这点小算盘还瞒不过我。” 达莉端着那个罐头,她说:“你当然比我更聪明,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种蜂蜜牛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只是巧合,真的。” 达莉靠在我身上,说:“不,不是的,我心里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一直想着背叛你。你看,正因为我抱着如此恶毒的念头,所以我受到了惩罚,得到了教训。现在,我愿意和你一起死,我对世上存在过的所有神明发誓,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挚爱,从此刻到我临死的一刻,我都不会再想其他男人。” 我试图振作,鼓足心中残存的勇气,答道:“你不会死,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逃出去。” 达莉说:“毒蛇之血失效还有多久?” 我说:“你问这些做什 么?” 达莉说:“如果你现在动身,够不够你杀出条血路,逃到村外?” 我愣了愣,只想着给她些安慰,不情愿地答道:“如果如果绕过奥奇德,足够了。”我其实能够隐形,却不能带着她一块儿。 它们仍在门外,仍在引吭高歌: “若聆听我等歌谣,得此启迪,为何还会彷徨? 还不快来与吾等同欢,与吾等同唱,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奥奇德说:“我的孩子,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说了会让你们结婚,我说了会让你们幸福,只要你们出来,这一切就能实现。不仅仅是无水村,我会拯救这个世界,让全世界的人类都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是太阳王,我是生命之光,我是这世界最完美的形态,我是古往今来每个统治者与科学家梦寐以求的造物。” 萨拉说:“达莉,达莉?你在里面吗?我的好女儿,我的小乖乖,你为什么连我都怕?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我的遗体前悄悄地乞求我能复活,再一次拥抱你吗?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可你为什么要躲避?你的排斥是愚蠢的,你以为我是异类?不,在我这里,不存在任何异类。” 他们无法进来,就喋喋不休,说出这些令人悚惧,令人抓狂的话。 我见达莉抖得愈发厉害,用手掩住她而耳朵,达莉再度与我相拥,这令她稍稍平静了些。她不再说话了,与我相护依偎,我看着她渐渐入睡。 我不敢睡着,保持着清醒,过了一个小时,突然,排气管的声音停了。 他们找到了关闭阀门的手段,很可能那排气管的开关就在密道里,这么一来,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已破灭。 不一会儿,房间变得闷热,达莉睁开眼看我,那眼神却充满安宁,我告诉她会有出路的,一定会有出路的,她只是微笑。 她说:“他们的话,我一直能听到,那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留在我脑子里,你呢?你能听到吗?” 我说:“别去想,你越去想,那声音就越挥之不去。” 达莉笑道:“那你是幸运的,因为那声音无法入侵你的大脑,你的灵魂。你无法体会我的感受,我觉得他们不仅想夺走我的身躯,更已经在提前占据我的脑海了。我甚至觉得觉得变成他们那样,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喊道:“你不能相信他们说的鬼话!一个字都” 达莉站起身,突然间,我看见她手里拿着我最后一瓶毒蛇之血,她往嘴里倒去,我立刻捏住她的嘴,可已经有少许被她咽下。我感到每一根神经都痛苦地揪紧了,我掐住她的喉咙,想逼迫她吐出毒药,可已经不及,这毒药见效飞快,连恶魔都能在瞬间麻痹,坠向死亡。 达莉与我相拥,与我亲吻,她说:“走吧,别管我了,我祝你祝你能长命百岁,找到能给你幸福的女孩子。” 我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心脏似被绞肉机折磨,可我在下一刻已经行动,我掌击她的腹部,达莉呕出了少许药水,可她的脸已然发青,呼吸几乎停止了。 我能看得明白,即使在黑暗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剧痛之下,她开始抽搐,这剧毒非常人所能承受,她死的时候会受尽煎熬,就像致死的慢性疾病浓缩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痛苦也一股脑发作。 我还有还有几分钟。 可达莉亚快死了,我救不了她,我 奥奇德他们一刻不停地唱着吵着,与百年前那些传说中的广场舞妇女一样恐怖,他们不知道达莉将死,仍用洗脑般地歌声劝说着她。 我几乎想把达莉交给他们,让他们救活她。也许他们说得对,也许活着总好过死亡。 蓦然间,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鱼缸吸引。 如果无水村中有什么东西能与那雕像一样古老,或许只有这鱼缸了。 鱼喜欢吃黑果,黑果是酿造毒蛇之血的原料,而达莉亚正因毒蛇之血而死。 黑鱼游出,复又隐没,那条蓝鱼静止着,像看戏般看着我们。 屋子里的黑暗并非是它们切断了电源,而是鱼缸鱼缸散发出了黑暗。 屋外的它们也并非忌惮屋内的药物气味儿,而是忌惮鱼缸。 唯有黑暗能对抗光明,唯有死亡能对抗生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我为何起初没有想到? 可正常人怎会想得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九 善的终结 我伸手进入鱼缸,去抓蓝色的鱼,“善”狠狠地咬了我,咬断了我的手指,我的血滴入鱼缸,我见到黑鱼张开嘴,喝下了我的血。 我把蓝鱼抓起,用匕首砍断了它的鱼头,它仍在颤动,鱼骨突然离体,刺入了我的眼睛,我痛得大叫,视线模糊,可我把它的鱼肉与血混在一块儿,送入达莉的口中。 达莉开始咳嗽,我又听见了她的心跳声。 鱼肉有效了! 我轻拍她脸颊,喊道:“达莉!达莉!” 达莉嘴唇发黑,她低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屋外的人又发出喧闹,我不知他们在欢庆什么。 奥奇德说:“朗基,朗基,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你的野心,有你的手段,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并不是一个死板而顽固的人。从屋子里出来吧,试着接受我们,你会发现,你的野心已经实现了,你与我们在一起,就能成为太阳王。” 你并不是奥奇德,你也不是什么太阳王。 奥奇德又说:“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犯罪,因为我们居于地下,委身于黑暗,躲着伟大的太阳,现在,我纠正了我们的过错。你是我们之中最热爱阳光的人,不要再死脑筋了,迈出第一步,尝试与我们一起,那样,你渴望的亲情、爱情和权力,皆是唾手可得。” 奥莱柔声说:“朗基努斯,我可怜的孩子,你比任何人都自卑,你比任何人都要强。我们都看得出,你一直嫉恨弥尔塞,因为他处处比你好。我还清楚地记得,某一次,你偷走了属于弥尔塞的玩具,藏在自己的房间里,那玩具你很快就玩腻了,可你却珍藏着它。因为你把它视作你对弥尔塞的一次获胜,对不对?你那卑劣而狡猾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他们开始折磨我的脑袋,一人述说我好话,一人数落我的不是。蓝鱼的骨头像条蜈蚣,在我体内翻江倒海,撕咬我每一块骨头,而他们的话像是尖刀,挑动我每一根神经。在这双重的痛苦之下,我另一只眼也看不清了。 我站起身,摸索着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摔入了鱼缸中。 我耳中响着哗啦哗啦的水声,鱼缸中充满死鱼的气味儿,水比想象中更冷,然而,对鱼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不适。 黑鱼要来了,它会吃了我。 不,它只是条鱼,它只要敢动我一下,我会把它也抽筋扒皮。 我手掌刺痛,似摸到了地上的沙砾和尖石,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水里,而是在地上。我闻到酸甜的臭味,像是腐烂的甜蘑菇。我只听见风声,而在风声中,有轻微的话语拂过我的耳朵。 我仔细去听,那无疑是有人在说话,可并不是“太阳王”们,而且说话的人,他们所在之处非常遥远。 我眼中流下血液,可味道并不像,而是鱼腥味。蓝鱼不再带来痛楚,可恐惧留存。 我依旧睁不开眼,却看清了周围,似乎影响直接钻入了我的脑海,映射在我的灵魂中。 鱼的影子向我游来,我想要躲避,可它们像是幽灵,穿过我的躯体,躯体上并未有痛觉。 但在灵魂上,却留下了烙印。 我见到一个鱼化作了人影,长着翅膀,手持长枪,他喊:“由我来冲锋,莫要手软!敌人众多,但我们既无畏,又无情!守卫我们的荣耀!” 我见到另一个翼人跪在地上,哭道:“啊,啊,我可怜的兄长,我灵魂的共生,快来人,快来人救他!他们残杀了他!” 我见到一大群翼人高昂着头颅,戴着镣铐,身负重伤,沿着布满荆棘与血石的道路行走,他们说道:“我们纵然落败,可不惧任何惩罚,因为我们的光指引着我们,因为我们曾是世间最光辉的存在!晨光与我们同行!” 我见到翼人们陷入了牢笼,他们纷纷问:“他去哪儿了?他并不在我们之间?难道他背叛了我们?难道他与他们暗中订下了契约?不,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被关押在了其他地方!” 翼人们不停哭泣,不停争吵,他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鱼,黑色的鱼。 我恢复知觉,从沙粒中抬起头,我见到这儿有许多堆叠起来的事物,像是人的雕像。但我立刻意识到并非雕像,而是人体——尸体,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干得像是木柴。 是那些翼人,他们全都死了。 我在地下的悬崖上,在悬崖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或者说迷宫。大地被凿开,挖掘出了漫长的通道。曾经阴森庄严的高塔与楼宇倒塌了,成了废墟。漆黑高耸的石墙环绕着迷宫,风如死者的低语,从那些残壁断垣中吹出,讲述着古老而绝望的故事。 是那些翼人建造的吗? 我跳下悬崖,却发现自己像鱼一样在空气中游。我从上方游过迷宫,意识到翼人无需造这迷宫,因为他们是游鱼,能直接飞往迷宫的深处。 我见到巍峨的方尖碑,方尖碑上镌刻着铭文,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文字非常古老,是古苏美尔语,最早的人类文 明之一。 上面记载了仪式,人们通过自残,剥夺五感,以求获得与亡者沟通的智慧。他们认为通过这种方法,他们在死后能重生为守护神。这巨型地下城是古人留下的,他们试图在这儿与死者共存吗? 我想要留在这儿,避开那些太阳王,又或者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达莉亚还在上面,我记得我救活了她!太阳王的歌声或许仍在诱惑她开门,与他们相融。 我必须离开,尽快离开,把达莉亚带到这儿来。 即使将死,我也要救达莉亚,必须救达莉亚。 我顺着方尖碑的指引,来到迷宫的中央,我见到一个跪着的巨人雕像,那巨人的脸像是鱼,无神的眼睛,布满鳞片。 倏然,周围黑暗蔓延,我感到深不可测的惧意,寒冷彻骨的阴暗,“善”的骨头在我体内越钻越深,撕裂我的五脏六腑,我痛得快要发疯了。 一个低沉、幽冥的声音问:“你想要什么。” 我问:“你是谁?” 他说道: “我是初始的光芒。 我是罪恶的起源。 我是暮时的晨星。 我是黑暗的主人。 你召唤我,我回应了你的召唤,于是你来到这里。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说:“救救救救达莉亚,送她到安全的地方,我别无他求” 它沉默着。 周围出现幽灵般的黑鱼,鱼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黑暗还能变得更黑,深渊还能变得更深,寒冷还能变得更冷。 我意识到这雕像完成了与我的契约,它要离开这里,黑暗的风暴从迷宫的上空降下,我被它卷上空中,身不由己地飘荡着。 我仍在房间里,达莉亚却不见了。那些“太阳王”,我曾经的亲友们,已经闯进来了,它们仍在歌唱,仍环绕着这黑暗的房间,注视着我。 注视着鱼缸。 太阳王化为众人,奥奇德走向我,他叹道:“我始终不理解你,达莉亚在哪儿?” 我之前是在做噩梦?但即使是噩梦,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 我喊道:“你把达莉吞了!”这念头撕咬着我的心,折磨着我的灵魂,又或者是蓝鱼的鱼骨作祟。 奥奇德摇头:“我们并没有,她不在这。” 我突然将匕首刺向奥奇德,奥奇德握住我的手腕,皱了皱眉,将我往旁一扔,我撞碎了鱼缸,在玻璃破碎的声音中,鱼缸的水流淌遍地。我睁大眼睛去瞧,生怕从中见到达莉的尸骨,但她不在里头。 奥奇德说道:“你把达莉藏哪儿去了?” 他在戏弄我,他明明已融合了达莉,却装作无辜来讥讽我,让我抱有希望,却又更加恐惧。 奥奇德说:“我坦白告诉你,你体内的毒蛇之血很麻烦,我们之中有人不愿让你加入我们,他们认为你很恶心。” 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的血肉在液态和固态之间不停流转,像是吃剩后混杂在一块儿的厨余垃圾。 奥奇德说:“你不配如我们一样,成为永生的太阳王。”他拾起我的匕首,刺向我的脑袋,强烈的求生欲令我侧身躲避,但奥奇德的剑上有他的意念,这意念化作铁笼,将我困住。 匕首朝我的眼睛刺来,但忽然间,黑色的鱼咬上了奥奇德的手,我看见奥奇德的手指断裂,消失在黑鱼的嘴中。 奥奇德痛苦大叫,太阳王们惊恐四顾,雾气从鱼缸的水中升起,在房间中弥漫,黑雾遮蔽了我们,在黑雾中,我们仿佛置身海底,黑暗的鱼穿梭着,像是古书中亚马逊丛林那些凶残的鱼类。 鱼加速游动,开始撕咬“太阳王”,它们的歌声就此断绝,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凄惨的尖叫。报应,报应,这些自称辉煌的生命,唯有黑暗能制裁它们。 我毫无怜悯,听着鱼杀死奥奇德、奥莱、萨拉,杀死每一位同乡,杀死每一位亲人,心中唯有快意。 也许我也会被鱼咬死,但我不在乎,死亡并不可怕,我情愿死,也不愿成为那些“太阳王”。 唯有死亡能对抗生命,唯有黑暗能对抗光明。 就让我在黑暗中消逝吧。 我想起我从未对达莉说我爱她。 也许我真的不爱。 算了。 ———— 本卷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一 天堂来客 我是鱼骨,我试图遗忘过去。 我残破不堪,但好歹我还活着。 我背着破枪,枪里只有几发子弹。 我穿着不透气的大衣,只为防止虫子的叮咬。 我一步步仔细地前进,却不敢太缓慢。若我走得太急,我会忽略危险,若我走得太慢,危险会找上我。 我不是学者,但我听人说,一百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浩劫,于是世界成了如今的模样,像我这样的人类险些灭绝,环境变得极其恶劣,而那些恶魔则充斥于每个角落。 奥奇德告诉我,这是悲伤的纪元。悲伤的纪元,漫长的难以忍受,可人的性命却很短暂。悲伤的纪元,缺少许多东西,唯独不缺险恶。 我走过残破的城市,看着繁茂的植物,攀爬在各个地方,墙变成灰色,肮脏不堪,车被蔓藤与荆棘缠绕,成了垃圾与废物。植物无止境地从土壤中钻出,压垮墙壁与地板,拽落屋顶与桥梁,夺回它们曾失去的每一寸领土,就像是受尽了压迫的奴隶,享受胜利的狂欢,而这狂欢永无止境。 在这里,我没见到人,就如我这一年来走过的大多数地区一样。若有人能在这里存活,我最好还是避开他们。于是,我在小巷子与墙壁拐角处躲藏,枪与眼宛如一体,避免视角的盲区。当移动时,我很迅速,脚步轻盈,像是地下的那些老鼠。 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有一些人,其中有两人站着,拿着圆筒猎枪,他们应该是这一带的强盗。另两个人则是俘虏,他们跪在地上,大声说着些求饶的话,我听不清,可多半是。他们挡住了我前进的路,而我疲累得很,不想再绕开了。 强盗的枪响起,俘虏侧身倒下,我甚至没看清这两个死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我以为他们解决俘虏之后就该走了,然而这强盗们另有打算,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劳心劳力地枪杀了人,就可以在这儿偷懒一会儿。因为这地方在高楼之下,相对阴凉一些。 我决定扫清障碍。 我擅长潜行,行走之际几乎无声,行动犹如鬼魅,而他们只有两人,先干掉一个,再干掉另一个,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甚至不会察觉自己的死亡。 他们已是两具尸体,此事已成注定。 我就是这么了得的刺客。 我靠近第一个强盗,他正面对墙角放水,他的双眼会紧紧盯着地面,绝不会回头。 然而他却回过头来,我们互相瞪视了一秒钟,我扔出匕首,他破碎地喉咙里沙哑地咳咳了几声,丢了命。 怎样的白痴会在小解时东张西望?他是不是有多动症?他不怕弄湿自己的鞋吗? 第二个强盗蹲在地上大号,似乎进展不畅。这一次不会有差错,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乱动的。 不知此人吃了什么东西,我来到近处,那气味儿简直像是化学武器,令人无法呼吸。我认为可以放过他,以免杀他时脏了我的刀。 这时,我看清他们处决的俘虏是一个孕妇,另一个俘虏似乎是她尚未长大的儿子。他们的眼睛如同死鱼,似望着我,又似乎看着幽冥。 我屏住气息,仍阻不住那味道,好在这活儿很快就完了。 我继续我的旅途,在转动目光的时候,我在草丛的间隙见到了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于是我伏低了身体。那两个人影飞快地跑,可又努力地压低声音。那是一个年长的男人,拉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儿。他们腰间各自有武器。 他们跑远后,新的人影随之靠近,也是霸占这儿的强盗。一身行头就像之前的强盗一样,甚至和我之前遇到的强盗全都类似。不知怎地,即使他们所在的位置相差上百公里远,对服饰的选择却出奇一致。皮衣、皮裤、肩盔、摩托头盔,大铁链子,拿着华而不实的大口径猎枪,一边跑,一边叫,一边威胁,像是嫌猎物跑得不够快似的。 我并非不道德的人,但那个老人与孩子,他们并非手无寸铁,我认为这是相对公平的决斗,自然淘汰的法则。除了在心里谴责恶党,我也不能替他们多做什么。 毕竟这一次敌人太多,而我有未竟的梦想。 我认为那些摩天楼仍如山般巍峨。 那些曾经的人,他们建造高楼,高楼挡住阳光,遮挡矮小的楼,将矮楼笼罩在庞大的影子里,整天不见天日。 他们不停地造,不停阻挡阳光,不停地投下阴影,他们造出了骇人的巨塔,他们造出了钢筋水泥的肿瘤,造出那些新兴的、奇异的、惊人的、亵渎的、不自然的畸形建筑,连在一起,形成宏伟得匪夷所思的天际线。 高楼像独立的王国,高楼的塔尖像残忍的剑,像渎神的宣言,像膨胀的野心,像贪婪的欲望,刺破了云层,直指苍穹。 是这些摩天楼酿成了灾难,它们触怒了某些超凡的意志,一定是这样。 然而我听说摩天楼里仍住着人,数百人,数千人,近万人,那儿的人不缺灯光,不缺食物,不缺水,不缺温暖,不缺房间,不缺玩乐。每个人都活得像故事书里的国王。那儿的人过得是悲伤纪元 开始之前的生活,天堂般的生活。摩天楼很安全,那些恶魔远离摩天楼,遑论进入其中吞吃杀戮?不,恶魔属于地狱,摩天楼则是天堂。 我一定要找到摩天楼,若进入摩天楼,我就安全了,我就远离了地狱,我就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 我听奥奇德说,摩天楼是允许人进去的,只要你知道进去的方法,只要你对摩天楼里的国王们有用。 我会有用的,如果他们认为我没用,我会杀死有用的人,我总会比死人有用,不是吗? 死亡并不可怕,能够死亡是一种福气。 有一座废弃的大楼,我认为里头没人,至少不是强盗老巢。大楼停着许多报废的车辆,也被花草攻陷了,环境不错,我决定在这儿过夜。 我听说有的人在外睡觉,被野兽咬破了喉咙,我还听说有的人在外睡觉,被强盗割破了气管。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进入摩天楼,我从口袋摸出一小瓶硬化药水,涂抹在我的喉咙处。我戴着军用安全帽与护目镜,穿着厚大衣,包裹得很严实,咽喉是我唯一的弱点。 我睡到一半,一只手掩住了我的嘴,另有一柄匕首伸了过来,在我脖子上一划。那人以为杀死了我,将我朝前一推,我扑通倒下。 那是个女人,戴着头盔,穿着皮甲,看不清容貌,她以为我是强盗。 药水救了我的命,药水让我在短时间内皮肤坚硬,她认为喉咙柔软,而且下手很熟练,自诩万无一失,所以没用多大力气,她甚至没留意到自己的刀上没有染血。 我想装死过关,她走了五米远,低头看自己的刀,我意识到她意识到了,我快跑向她,拔出我的短刀,她回身一脚踢中了我,我朝后摔了两米,她已转过身,面对着我,目光惊讶。 我们都不出声,因此尽管她穿着很可疑,我断定她不是强盗的人,相反,我们都避免被强盗听见。 她转动匕首,摆开架势,蓦然疾冲向我。她匕首很快,是个经常杀人的,我朝车后一转,她那一捅没找到我。她一跳就跃过了车顶,我不料她力气如此之大,动作如此敏捷,她如杂耍般转了个圈,匕首扎向我脑门。 我想:“她这么做是没用的,我有安全帽。” 她的匕首忽然玩了个把戏,轻轻转动,割裂了安全帽的绑带,她再一踢,帽子骨碌碌地滚出老远。她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个前冲,匕首再度命中我咽喉,这一次她用上了力气。 她在我喉咙上留下伤疤,但不深,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我一拳打中了她的鼻子,她一个趔趄,终于拔出了枪,与此同时,我也拿枪对准了她。 我低声喊:“我不是强盗,我只是在这儿过夜。” 她想了想,把枪塞回了口袋,但她一下子从我眼前消失,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夺走了我的步枪。我以为她还要杀我,她只是把枪往地上一扔,说:“别指着我,会没命的。” 我忙不迭捡起枪,恐惧感攫住了我的心,我感到“鱼”要追来了,于是我跪地祈祷,强迫自己冷静,大约过了几秒钟,我意识到已经没事。 她说:“你打扮得像个强盗模样,品味真是烂到家了。” 我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或许错不在强盗,错在这个时代,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潮流,自己的审美,在悲伤的纪元,潮流就是皮裤皮甲肩盔头盔。 她又问:“你的皮肤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有些变异了。”这是谎话,那是药水的作用。我听说有的人用了我的药后,喉咙上生出囊肿,然后死了。 因为这药水是我调配的,所以那人的朋友怪罪到我头上,但我却绝不肯背这个锅。 这是我专用的灵药。 她说:“拉米亚,黑棺的游骑兵。” 我说:“鱼骨,无水村的拾荒者。黑棺是哪儿?” 她说:“是一座摩天楼,很多人住的地方,你多半没听说过。” 我说:“怎会没听说过?”我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传说是真的,眼前的女人是从天堂而来!世界因这独立的天堂而毁灭,而这独立的天堂又是世界最后的方舟。 她反问:“你为什么叫鱼骨?” 我说:“因为鱼刺太难听了。”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我什么名儿都听过,你这个也不算离谱。” 我说:“朋友,你虽然想暗杀我,但我不怪你。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我听说过一句话,那话很有道理:“不想互相杀害,就可以成为朋友。”她是我通往天堂的钥匙,一句朋友并不过分。 她抿紧了嘴唇,双眼透过护目镜打量我。我很着急,我说:“我是长途跋涉来的,我鞋子上的泥土就是证明,我的行囊也是饱经风霜的,任何有经验的行家都能看得出我没做过坏事!” 呃至少近期没有。 她说:“你看见过一老一小两人从这儿路过吗?” 我觉得自己否极泰来了,说:“你说巧不巧,我早上还见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 古代美食 天黑了,外面更加危险,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我也不知这一趟自己能不能活命。 我们默不作声,因为声音会引起注意,夜晚是恶魔的时间,它们比强盗可糟糕得多。 我带她到偶遇的地方,她的护目镜闪着微弱的光,俯身去看脚印,她看到了,低声自言自语:“真的,他们从这儿经过。” 我注意到一根银发垂落在她额头,那是从她头盔中落下的,问:“你年纪很大了吗?” 她说:“是又怎样?” 我说:“瞧身手不像,听声音也不像。” 她说:“快找到他们,然后找地方躲起来,遇上恶魔就麻烦了。” 我说:“不消你多说,我对地狱比你更熟。” 她问:“地狱?” 我说:“摩天楼是天堂,此外皆是地狱。” 她说:“算是吧,但别报太大希望。” 我以为她要反悔,说:“你答应过的。” 拉米亚说:“但你也答应过,会让我见到他们,活生生的他们。” 我知道争辩无益,唯有尽量顺从她。我说:“走这边,我看见他们走这个方向了。” 我们朝前走了几公里路,我的运气爆棚,总在关键时候找到脚印。即使在悲伤的纪元,倒霉如我,也会偶尔走运。拉米亚突然叫停,我问:“又怎么了?” 她说:“你并没有夜视镜。” 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她说:“为何你看得比我更清楚?” 我说:“我住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所以....” 她问:“变异?” 答对了。 这时,我们都听见脚步声响起,于是躲在树后,屏住呼吸,是那些怪物,或者说恶魔。 月光在晴朗的夜空中,照耀着那恶魔,它算是个矮个子,一米九左右,银白色的肌肤,壮硕肥胖的身躯,透过肌肤,可以见到它的血管与内脏。它身体像是无毛的熊,脸像狮子,头上长着牛的角,却如人般直立行走。 他在我们五十米远之外,风吹过这广场,它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拉米亚低声说:“周围没有他的同伴。” 我问:“你能确定?” 拉米亚说:“确定。”她手腕上有一块手表,手表上的屏幕显示着唯一的圆点,就是前面那个白化恶魔。 我的目光被她的腕表吸引住了,问:“你能侦测恶魔?这是摩天楼里的东西?” 拉米亚说:“对,但仅限于侦测恶魔,而且还在测试阶段。” 真是天堂的造物,超乎想象的杰作。 她取出那手枪,拨弄两下,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枪,我从未想到枪击竟能如此安静,那子弹射穿了恶魔的脑袋,恶魔重重地倒下。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的破枪,就算贴到恶魔脑门子上,也未必能一枪解决恶魔,别说一枪,两三枪都够呛。 我由是更羡慕,更向往,我也认定拉米亚在摩天楼里的地位只怕不低。游骑兵,游骑兵,我进入摩天楼后,能不能也当个游骑兵呢?我对荒土很熟悉,而且我也很能吃苦,我和她会是很好的搭档。 我决定调整我的目标,略微高一些,进入摩天楼后,我要很快地往上爬,至少先得到拉米亚的赏识。 拉米亚走到恶魔身边,用匕首把恶魔的两根角全割了,熟练地取出包装袋包上,她说:“本来还得割些肉,但可惜顾不上。” 我问:“恶魔的角是全身最硬的地方,你的刀这么锋利?” 她说:“是,所以你的喉咙也够硬的。” 连我也没料到那硬化药水的效果这么好,但仔细一想,以往确实没被割破过。 拉米亚看了看腕表,说:“快些离开,更多的恶魔正离近。” 我们开始冲刺,跑向一个植物疯长的花坛背后,到这里,地面是大理石的,我找了半天,暂时没见到脚印。这儿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园区,门口写着思凯福德有限公司,拉米亚说:“思凯福德?” 我问:“这地方也荒废了百年,无论曾经怎样,现在都已破败了。” 她在腕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末世之前,思凯福德曾经是大军火商。” 这么一说,我确实可以换把好点的武器。 她闻言摇头,说:“这里是办公区,你别抱太大指望。” 我其实别无所求,只要进入摩天楼,什么就都有了。 拉米亚的掩住腹部,她似乎是饿了,她说:“就在这儿等到天亮,明天继续找他们。” 黎明确实已经不远,我已经见到了未来的曙光。那不仅仅是一缕晨曦,而是我人生转折的契机。 但为了讨好拉米亚,我必须表现得更殷勤。我走在前头,推开半掩的门,用枪左指右指,确认安全,示意她跟上。拉米亚向我略一点头,我的希望便增加了一分。 我们到了楼上,桌椅将大房间切割 成一个个方形区域,各处长出一棵棵小树。我清空了一个方格,拾起一堆木柴,生了堆火。方形区域完美地挡住了火光,从外面不太容易发觉我们。 我取出两块野狗的肉,说:“拉米亚,两块都给你。” 拉米亚说:“你自己不吃吗?” 我说:“我的肠胃很耐饿的。” 拉米亚笑了笑,说:“不必,我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了,在摩天楼里,她们吃的一定是清洁而美味的食物,是我从古代的那些杂志中读到的各种美食,那些洋溢着脂肪与热油、鲜红脆嫩的上等牛肉羊肉,还有香甜的水果,比我摘的那些无花果甜美百倍。 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卷锡纸包裹的食品,我认得,书上说这是三明治。她取下头盔与护目镜,她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她看来很年轻,不超过十八岁,却是一头银发,宛如瀑布,她的眼睛很明亮,大而清澈,五官都很精致,秀美灵动,不像我见惯了的那些穷苦人与强盗,她的肌肤恰似杂志中那些模特般滑嫩。 我认为天堂里的人,本就该像她这样,或许一个个儿都像她这样,不,必定全无例外。 她两口就把三明治吃了,我甚至连向她讨食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包里一定还有,还有许多,美味可口的,来自摩天楼的三明治肉卷。 我认为她心情不错,可以问她些摩天楼的事,毕竟那事关我的前程。 我问:“游骑兵是做什么的?” 拉米亚说:“其实很像你们这种拾荒者,我们拥有一些权力,还有最好的装备,待遇也很好,但如果完不成配额,也会被赶走。” 我问:“什么?还有可能被赶走?” 拉米亚说:“不,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过,我是最出色的。” 我很高兴,因为她越出色,就越能照应我,提拔我。 我说:“我们拾荒者也有那种配额,像我每次外出,要么捡到食物,要么捡到些物资、药品什么的。如果捡不够,回去就吃不饱饭。” 拉米亚说:“你的那个‘无水村’在哪儿?是在地下吗?” 我回答:“这是当然,现在哪有住在地面的人?”但我立即又补上一句:“除非是天堂或强盗。” 拉米亚笑道:“或许差不多。你从无水村叛逃了?” 我说:“那地方没已经没有了希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现在只想着天堂。” 拉米亚说:“你很了得,你那一拳打伤了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类打伤了。” 我突然万分过意不去——我怎能打伤救我逃离苦海的天堂使者?但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我说:“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男有失手,女有失足...” 拉米亚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无水村会失去一个好猎手,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他们很可能因此覆灭?” 我想了想,说:“无水村已经覆灭了。” 她说:“怎么回事?” 我说:“一个恶魔毁灭了村子,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时至今日,我仍预感到那个恶魔在追踪着我。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连恶魔也无法踏入的天堂。” 拉米亚表情中暗含着悲伤,她叹道:“这样的事,如今实在太多了。那是怎样的恶魔?” 我沉默了片刻,说:“那是一条鱼。” 其实我不想说,但拉米亚问,我不能不回答,我有求于她,因此低人一等。 拉米亚问:“鱼?怎样的...鱼?我从未见过像鱼的恶魔。” 我双手比划,说:“无水村有一个鱼缸,大约有四个洗澡盆那么大,他们曾经崇拜那鱼缸,崇拜鱼缸里的鱼。他们宁愿自己喝不上水,也要保证鱼缸里的水新鲜,可后来他们不再信了。” 拉米亚说:“这鱼缸里的鱼似乎也没多大,如何能毁灭村庄?” 我说:“你难道不明白?因为那鱼...那鱼是恶魔,是一种超自然的邪恶力量。它不仅毁灭村庄,一切阻挡它的人,都会被它杀死。” 拉米亚似乎很感兴趣,她说:“再多说一些情报,它是如何杀人的?” 我说:“不能再多说了,鱼能察觉到我在谈论它,说得越多,它就越容易找到我。鱼不允许有人逃过它的追杀。”我的声音在发颤,但我止不住。 拉米亚说:“你如何知道它在找你?” 我说:“当它靠近时,我能感觉得到,那就像是....像是溺水,令人很痛苦。我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朋友,我真得住嘴了。” 拉米亚仰起脑袋,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眨着闪着,说:“像鱼的恶魔,嗯...有趣,执政官或许会很关注。” 我疑惑地“嗯”了一声,拉米亚解释说:“我们游骑兵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收集世界上各种恶魔的样本,如果能捕捉到活体,那样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 丛林猛虎 我在地狱中寻找着救赎,但那救赎是否真在天堂? 我看着火花跳跃着,变幻着,我问:“朋友,你为什么找那两个人?” 拉米亚说:“我和他们其实是一起出来的,但途中分散了。” 我说:“带着老人小孩上路真算不上明智。” 拉米亚说:“刚离开黑棺时,我们有一整队护卫。” “其余人呢?” 拉米亚回答:“都死了。” 我反而精神一振,说:“连游骑兵都无法在悲伤的纪元保住性命,而我却已独自足足活了数月。我相信我能胜任游骑兵的工作。” 拉米亚皱了皱眉,这让我暗暗心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说:“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恶劣的天气。” 我忙说:“我运气很好,因为我遇见了你,朋友。” 拉米亚笑了笑,转头望着夜色。我看过古代的地图,我们所在之处叫旧金山,标牌上显示这片区域叫帕西菲卡。这儿曾是很繁荣的地方,人口密集,街上的车流永不停歇,即使在深夜里,不灭的灯光也可媲美星空。 但一切都逝去了。 突然间,我听见脚步声走过长廊,靠近我们。我立即熄灭了火,拉米亚戴上头盔与护目镜,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拉米亚低声说:“是强盗。” 我说:“他们已发现我们。” 拉米亚说:“你生什么火?” 我无力反驳,生火确实不应该,尤其是周围状况不明的情况下,我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可我怎会知道这儿有强盗? 强盗喊:“出来吧,出来,我们都是文明人,会好好招待你们。” 又喊:“小羊羔,小可爱,你们缺什么,我们给什么,世上没有比我们更善良的好人了!”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倒不像如何友善。 拉米亚抛出一个圆球,那圆球叮叮当当地滚动,忽然间爆炸了,强盗们害怕地大叫,有人倒地。强盗喊:“找掩体!掩体!他妈的好狠!”拉米亚趁机开了几枪,又撂倒了两人。 她说:“总共十五人!” 我低声说:“我的枪打不着那么远,而且没子弹了。” 拉米亚说:“用不着你。” 这时,强盗们一通扫射,顷刻间将方格的挡板打成碎片,好凶猛的火力,他们从哪儿找到的这些好枪?这里不是办公楼么? 拉米亚朝我做了个手势,我们后撤,期间她又回头开枪放倒两人。敌人开火还击,我见拉米亚身子晃了一晃,发出低哼声,但丝毫不碍她奔跑。我们本该下楼,但我透过窗户,瞥见楼下出现了恶魔,其中有一个遍体鲜红的牛角恶魔,身高足有三米。他们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真倒霉,真不是时候,偏偏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我向楼下指了指,比划恶魔双角,拉米亚会意,她说:“朝楼上跑!” 强盗看不见我们,我们朝楼梯飞奔,忽然间,我把拉米亚的脑袋一按,自己同时蹲下,随后,头顶的玻璃噼里啪啦全碎了,那长角恶魔的脑袋探出,左右张望,幸亏未发觉我们就在它脑袋底下。 它沉重地呼吸,我闻到它口中腥臭的气味。 强盗们恰在此时扫射,打中了这恶魔,恶魔发出咆哮,脑袋缩了回去,我小心朝窗外看,那鲜红恶魔双手攀着墙壁,朝强盗们靠近,另有三只白色恶魔也快速爬上了墙。 我说:“下楼?”楼下应该安全了。 拉米亚咬咬牙,说:“不,上楼。” 我们跑上了一层,找一间办公室躲好。我见拉米亚左臂流血,她说:“子弹穿过去了,没留在里面,你替我包扎。” 她递给我一卷绷带,一针药剂,我替她包扎治疗妥当了。她说:“一个小时就能痊愈。” 我问:“这么快?是这药剂的作用?” 她点点头,眼神锐利得像一柄刀。 我说:“强盗会被恶魔杀了,然后恶魔就会离去,我们也可以趁机逃走,越早越好。” 她说:“我从未失败过。” 我说:“那不算什么,只要留得命在...” 她说:“这里是强盗们的一个据点,恶魔一来,他们肯定躲到藏身处去,而等天一亮,剩下的强盗会出现。”她露出狼一般凶恶的表情,说:“把他们全杀光。” 我无法劝阻,她也不再开口,她仰着头,脑袋抵住墙壁,急促地呼吸着,她脸颊的汗水顺着纤细的脖子往下流,我从她脸上见不到痛苦,见不到退缩。 我低声念道: “战争失利又如何? 我们并未彻底落败, 那不屈的意志, 那复仇的急切, 那不朽的憎恨, 那从未投降或臣服的勇气, 此外,还有什么并未被征服? 是即使上帝的怒火也无法从我身上剥夺的荣耀。” 拉米亚睁开眼看我,说:“ 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 我说:“我不知道这话从何处来,是养父常念的。” 她说:“谢谢,这诗很应景,我这下可精神多了。” 又半个小时后,天亮了,恶魔即将归巢,然而恶人仍将行走于世。 拉米亚说:“你留在此处,不要走动。” 我回答:“我有自己的行事方法。” 拉米亚说:“随你好了。” 她如幽灵般走出了房间。 我先喝下一瓶药水,它被称作奥丁之眼,我的感官被放大了许多倍,这能让我洞悉建筑中敌人的分布。 我又将一种药膏涂在匕首上:它叫毒蛇之血,是一种剧毒,连恶魔都能杀死。 我取出另一瓶药剂,它是我的杰作,我叫它“阿蒙之水”,阿蒙不知是何方神系的太阳神,但在夜晚,祂会隐形不见。我喝下它,一股极寒侵蚀了我的胃,除了我之外,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喝了它而不停拉肚子,直至丧命。 但我却是例外。 我开始流汗,但并非寻常的汗液,而是分泌出的一种灵药,我不见了,成了完全的透明,即使我的衣物也被药水浸湿而无形。 我准备就绪,走向屋外。我察觉到拉米亚已经与强盗遭遇,敌人有八个,位于二楼,她那边似乎很顺利。 我走上顶楼,这一层的装修曾经很豪华,现在却变得比下面更破,常言道:“大道至简。”越简单的事物,反倒越容易保留。 这是一间主管办公室,还有个阁楼,六个强盗分作两匹,守在各个儿入口。 我转动匕首,刺死了两个。其他人惊慌地大叫,却看不见我,我快步冲刺,一匕首刺向挡路的女强盗,她似乎见到了一点点反光,朝后退缩,但我的匕首仍擦破了她的脸,那就不必管了,她很快就会死。 当她倒地抽搐时,我又捅破了两个男盗贼的额头。剩下的一人胡乱开枪,险些扫中了我,但就像在黑色的房间里打蚊子一样,机会转瞬即逝,我在他背后一刀,结果了他。 阁楼上是强盗的头目,一个肌肉发达的硬汉,他已极度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送过去一梭子,以至于把周围的玻璃全打碎,我把匕首一扔,刺穿了他的眼眶,他晃了晃,毒素入脑,死了。 三种药效几乎在同时消退,似乎效用相护抵消了。我开始吐血,不过吐血总好过丧命,吐血总好过待在地狱,而无法进入摩天楼、进入天堂。 拉米亚出现在阁楼的门口,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过了片刻,她面露微笑,低声念: “猛虎,猛虎,你目光如炬, 在黑夜的丛林中, 怎般不朽的手与眼, 能塑造你这可怖、匀称之体?” 我问:“这诗是谁写的?” 拉米亚说:“听说是威廉姆布雷克,几百年前的诗人。” 我拾起强盗的枪,用枪柄砸开了一扇暗门,里面是那老人和孩子,他们都还活着,老人深受恐吓,而那个女孩儿....却并非女孩儿。 之前相遇时,我并未细看她,现在却注意到她的怪异之处,她的脸百分之七十是金属的,只剩下右眼那小小的一块,眼神很清澈。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她的右手还完好,左臂却是银黑色的金属。 她到底是什么? 拉米亚扯开老人嘴上的封条,那老人大喊:“看在执政官的份上,拉米亚,你终于来咯!” 拉米亚说:“老威,你真是鸿运当头,回去之后,你该去买彩票。你得知道自己刚刚活命的概率有多小。” 老威说:“去黑棺的那些奸商手里买彩票?那不是糟蹋钱吗?”他说着哈哈大笑,而那个“女孩儿”却始终默然不语。 我和拉米亚替他们松了绑,老威说:“我对他们说:‘我是黑棺的重要人物。’他们一听我是黑棺的,就想要赎金。他们甚至怕我饿死,给我吃了些口粮。不过那些口粮可真难吃的要命,我怀疑是狗肉做的。” 我碰了碰我行囊中的狗肉,心里微微叹息。 我清了清嗓子,说:“老威先生,我叫鱼骨。” 我不清楚老威是什么职务,如果他比拉米亚级别高,我没看出来,可如果他级别很低,拉米亚也不必急于相救。 如果是前者,我非但要奉承拉米亚,还要对他鞍前马后。 如果是后者,我仍旧要奉承拉米亚,却又不能得罪此人。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需看人脸色行事。 老威笑道:“这名儿可真怪,鱼骨是什么鬼?” 拉米亚说:“鱼骨杀了一半的强盗,我杀了另一半,是他找到你们在哪儿。” 老威肃然起敬,说:“这可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不过我怎么不记得一齐出来的游骑兵中有叫‘鱼骨’的?” 拉米亚说:“他原先不是,但现在是了。” 这像是一句承诺,我似乎已得偿所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 黑色棺材 但他们三人仍有未知的秘密,正如这未知的悲伤纪元。 办公楼里有秘密的武器库,但拉米亚用不上,我也不愿负重,人只有一条命,带再多枪械也不能让人多挨几枪,只需一柄趁手的就好。 但水和食物就另当别论了。 老威问:“你真吃得下这些东西?” 悲伤纪元的拾荒者与强盗养成了相似的品味,我们是不介意吃蟑螂肉与老鼠肉的,尤其是如此巨大,如此多汁,如此肥嫩的肉,倒是不妨一尝。 但转念一想,我不再是拾荒者,而是游骑兵,我是黑棺的一员,我的品味有待改善。 我还没踏入摩天楼一步,可已经完成了目标。拉米亚信任我,我成了她的跟班。 我会仅仅满足于此吗?不,我要继续往上爬,未来,我要住黑棺最好的屋子,吃最好的食物,玩最奢侈的游戏,享最愉悦的乐趣。我要成为黑棺的名人,黑棺的主宰者,永生永世过安逸舒适的生活。 唯有那样,鱼才会远离,才不会找上我。鱼能嗅到贫穷,嗅到痛苦,嗅到绝望,嗅到人一切的负面情绪。当它来时,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在内。 我再无把握能逃脱。 所以我必须身处天堂。 拉米亚说:“乏加她怎么样了?” 老威:“你最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她了,我看就算有人在她脑门上开一枪,她都不会死。” 我怀疑老威在吹牛,但我看着乏加怪异的模样,我又相信了。我难以判断乏加身上有多少比例仍是血肉,我甚至不知她还是不是人。 拉米亚说:“你们没事就好。” 我指出我们该早点回摩天楼了。 拉米亚摇头说:“任务还没完成,要回去还早呢。” 我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通透,问她还有什么任务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拉米亚说:“我的荣耀,我的信念,还有执政官的命令,这些都是值得誓死守护的。你身为游骑兵,必须有此觉悟。” 我头一回觉得这游骑兵还是不当了吧。 拉米亚说:“如果你退缩,那我视你为逃兵,你非但永远失去了进入黑棺的资格,我还会处决你。” 仔细一想,答应人的事怎能随便反悔呢?如果我答应的是老弱病残,那自然可以当做没说过那些话,可拉米亚这边,如要搪塞蒙混,代价可就太大了些。 或许这有些欺软怕硬、两面三刀,但世界已经毁灭,我们这些存活者也不得不随机应变,降低道德准则。 拉米亚微笑道:“这就好。”老威与乏加也并无异议。 这一代曾经是所谓的“商业街”,不知是否容得下两个强盗集团,一个已经没了,但如果有下一个,最好还是莫要中了埋伏。拉米亚无法探测人类的迹象,而她再厉害也挺不过包围圈中的乱枪扫射。 我告知拉米亚我愿意在前头探路,毕竟我习惯一个人,也擅长保命,如果高楼大厦上有强盗的狙击手,我没准能发觉。 我心中满是疑问,却竭力让自己保持乐观。我认为鱼在嗅着我的气息,有时,我蓦然回首,仿佛见到了它幽灵般的影子。 有人笑着说:“为什么要抗拒?为什么?” 我竭力睁大眼睛,我汗流浃背,我看见无数双手,无数个眼睛,无数张人的面孔。 奥奇德活生生地出现,但他已不是他,他已不是人类,他成了另外的...事物。他说:“来吧,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开始也与你一样,可现在我们明白了,当初为何要挣扎?我们正被救赎,我们正在上天堂。” 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 我喊:“不!不要过来!” 鱼。 一双温暖的小手按住了我的额头,我以为是奥奇德,想将他推开,但随后认出是拉米亚。 拉米亚问:“奥奇德是谁?” 我告诉她那是个无水村的老熟人。 拉米亚说:“你看见他了?” 我说奥奇德早已死亡。 拉米亚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直抒己见,认为在探路途中,最好别交谈,那样会分心。 拉米亚问:“乏加,还有多远?” 乏加的眼睛发光,将一张画面投到了大理石地板上,那是一副极其详尽的周围地图。 我认为详细的地图是上个纪元遗留的珍宝,有一张地图,我们就成了全知全能的神,只要仔细研究,大片区域可以随意探索。而乏加无疑又比地图更好。我看见她投出的影响中有两个点,当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她可以测算自己与目标地点的最佳路径。 而在她脑中,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地图。 我在旅行途中养成了好习惯,见到有用的好东西,我通常会想办法带走。目前这好习惯可以暂时收敛,但我仍深深地震惊了。 乏加究竟是什么人?古代有所谓的计算机,我本以为那是天方夜谭,或许乏加就是,可她分明是 人。 老威抬头说:“还有三十公里路,我们明天就能到。” 拉米亚说:“天黑了,找地方过夜,这一回但愿别再遭贼。” 我仍充当先锋,到一间写着巴瑞咖啡的店铺探了探,里面很安全,这一回倒不必生火,免得重蹈覆辙。 拉米亚又拿出上次见到的那种三明治肉卷,分给老威一个,老威掏出些燃料一样的东西,乏加的左臂有个加油口一类的圆洞,老威把燃料倒入其中。 我决定尝尝三明治肉卷,拉米亚说:“很抱歉,没有你的份儿,你吃蟑螂肉吧。” 我向她阐明团队合作的必要性,拉米亚笑道:“我们至今合作的很好,而等我们回到黑棺,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 我感到很失望,好在蟑螂肉并非难以下咽。 我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拉米亚说:“我们住的地方,叫黑棺,那是一座摩天大厦,逾七百米高。它是古时科技的杰作,能够抵挡任何灾害,有永不枯竭的能源。最重要的是,住在黑棺里的人,呼吸新鲜的空气,能喝上清洁的水。” 我竭尽所能,奉上溢美之词,那确实发自肺腑。 拉米亚说:“然而执政官却认为,我们仅仅满足于现状是不行的。黑棺赋予我们生存的权利,却未必免去了我们救世的义务。我们身在黑棺,就是神选之民。我们能生活的很好,但仅仅是如此而已吗?黑棺保存了我们,所以我们是人类的火种,所谓火种,终有一天要燃起大火,重新让世界绽放光明。” 我发表自己的意见,首先我肯定了那位执政官的理念,没有丝毫反对,但我同时指出,现在这世界也不乏光明,虽然这头顶上的太阳似乎会让人慢慢变异,但至少它很亮。 拉米亚点头说:“正确,太阳确实是个问题,而恶魔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执政官由此制定了战略:稳步扩张的战略。我们由黑棺为中心,向外建立了城镇。城镇外类似于黑棺的材料建造了围墙和矮房,目前城镇人口达到一万七千人,基本满足了日常生活。但难处是,我们什么都缺,缺枪,缺弹药,缺建材,缺土壤,缺能源,缺水....” 我问她这话是不是有些矛盾,虽然我对拉米亚万分尊重,可她之前不是说黑棺的能源是无限的吗? 拉米亚说:“你没有亲眼所见,无法想象黑棺是怎样的。它坚不可摧,听说连核弹都穿不透它的外壳。它产生防护罩,驱逐着恶魔,它能净化污水,能生产食物,有自动消防系统,有入侵抵御系统,它像是人的身体,却比人体更健康,更精细,更强韧。一切都在循环利用,生生不息。” 我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家园,我的心被浸泡在甜蜜的蜜糖热水中,又甜又暖。 拉米亚又说:“但它的能源仅限于黑棺本身,决不能向外输出。目前任期的执政官决定利用黑棺的科技重建文明,但黑棺对我们来说是个黑匣子....” 我打断了她,说:“黑匣子?这比喻太贴切了。”对于她,我必须极尽阿谀奉承之能。 拉米亚笑了笑,说:“所以,我们必须获取黑棺之外的科技,获取黑棺之外的资源,获取黑棺之外的杰出人才,获取那些上一文明留存下来的引以为傲的东西。” 老威说:“对,而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湾景区和猎人角的交界。” 我忽然想起自己翻找的旧地图和旧杂志,并拿出来给他们看,上面写湾景区曾是旧金山的科研基地。 老威微笑着说:“你能找到保存这么完好的杂志也不容易,在黑棺,这种旧玩意儿挺值钱的。听说有一位侯爵花大价钱收藏旧物。” 我觉得我在天堂的开局会很不错,也许会发一笔小财,这种杂志我还有五本,但鉴于我对人心的熟悉,我怀疑即使在天堂也不乏小偷,所谓出门在外,不可露财,我纵然精明,还是小心着点儿。 这么一想,我伸手整理了我的行囊,将从拉米亚那儿偷的三明治肉卷藏得深了些。 老威说:“但你这地图已经过时了,旧金山的地貌已经与百年前截然不同。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从黑棺所在的硅谷到湾景区,即使绕了几个弯,也本不该隔着百公里的路?” 我问是否是地壳运动扩大了旧金山的区域?” 老威说:“不,情况更复杂得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 重型卡车 当我聆听时,我其实度日如年。我等待转瞬即逝的机会,以便实施我渴望已久的计划。 老威说:“有人怀疑,百年前的某种试验,造成了旧金山地区的空间扭曲,所以多出了大片全新的荒漠,我们的旅途也延长了很多。” 我表示不解,又表示内急,需要离开片刻。 拉米亚说:“你可真懂礼仪,这事儿又不用我们允许。” 我向她报以微笑,起身正要走开,拉米亚说:“你口袋里的肉卷能不能还给我?” 她识破了我精妙的计划,真不愧是我的上司。 我问:“这肉卷怎么会到我口袋里的?” 她说:“我看见你从你包里塞到口袋里,你的动作很快,是我看见的小偷里最快的。” 小偷? 我为自己辩护:“这是我们村落的习俗,拾荒者的领袖必须能察觉并制止属下的偷窃,如果确实阻止了,那她将收获拾荒者永远的尊重。” 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不能因为一卷肉而丧失了天堂梦。也许有人认为一卷肉算不了什么,但在悲伤的纪元,人甚至为了一点泥巴而厮杀。 我只是饥饿罢了,像一条饥饿的鱼,它们连同伴都.... 拉米亚盯着我看,表情很难捉摸,我以莫大的定力制止自己的紧张,但我的汗背叛了我。 我说:“现在我完全信服了,长官。” 她说:“那也别还给我了,你自己吃了吧。” 我感到迷茫,感到耻辱,感到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如此地受煎熬,我把肉卷塞到嘴里,可确实前所未有的美味。 我两口吃完,又问:“说了半天,我仍不知道你们去湾景区的目的。” 拉米亚笑着问:“你不便了?” 我认为她很过分,为何要追究这种小事。 我告诉她我可以推迟。 拉米亚说:“为了开拓,我们需要资源,为了资源,我们需要开拓。我可以一天跑一百公里,但我无法将矿石、水源和机器从一百公里外运回黑棺。所以,我们需要运输工具。” 我说:“我看见过很多停车场,就在这附近也停了很多车,它们虽然被植物捆住,可也许还能用。” 拉米亚说:“你在地下住了太久,不知道地面的情况。那些车都是用石油的,而据我所知,所有探明的石油都已被污染,只会损坏汽车引擎。而且这些车太轻太薄,无法承担运送的任务,尤其是路上满是强盗和恶魔的情况下,有些恶魔...体格像非洲象。”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恶魔。 老威说:“说的没错,两个月前,一支游骑兵在湾景区卡戎车库找到了一种特殊车辆,我们叫它‘尤涅’,那东西比坦克还硬,比坦克还结实,比坦克巨大十倍,一辆车可以装载320吨货物,而且是核能与太阳能混合驱动的。” 拉米亚说:“换言之,它几乎无需添加能源,而且无法被摧毁,我们可以把它改装成战车,它将是移动的城堡;也可以改装成货车,它将是陆地的货船。它是执政官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人类复兴的希望。我们很幸运,它离黑棺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远。” 我说:“那当时的那支游骑兵为什么不把它开回黑棺?” 拉米亚说:“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开。”她指着老威,老威朝她行了个古怪的军礼。 拉米亚又说:“也唯有乏加能破解那车库的密码,开启厚重的防护门。”我望着乏加,她依旧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我说:“所以,那支游骑兵并没真正见到尤涅?”我怀疑经过百年不见天日的时间,它能否运转如常还是未知之数。 拉米亚回答:“其实见到了,他们通过外部的监视器看见了它,也找到了它的资料,这已足够。执政官决定我们必须去那儿看看。我们共二十人,护送乏加与老威上路,但遇上了风暴,与其他人失散了。”她难掩眼中的哀伤,我认为她或许因此丧失了重要的亲人,可她很坚强,竭力掩饰自己一瞬间的软弱。 我多见悲伤纪元的风暴,但又不完全熟悉,悲伤纪元的风暴并非多有雨水,那种很稀少,被认为是上苍开恩,更多时候,那些风暴无可预测,有些会磁化人体,将人掩埋在铁石之下;有些夹杂着蝗虫,在顷刻间把人啃食得尸骨无存。另有些会让人迷失方向,仿佛梦游了数十公里。最后,有些恶魔会随着风暴而来,残杀遭遇的人。 既然沦陷于风暴之中,那些失散者多半是活不成了。 拉米亚说:“据我那些同事说,尤涅那儿应该很安全,至少曾经驻扎在尤涅之外的一些强盗杂种,都被同事清除干净了。” 我说:“可他们根本没进入车库里,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老威说:“是啊,谁知道呢?毕竟黑棺里也曾有过不可思议的发现。” 我问:“什么发现?” 老威指向乏加,笑道:“我们在某个实验室发现了这位小公主。说不准那车库里也有类似之物。 ” 拉米亚说:“毕竟那车库也经历了浩劫,仍然几乎完好。” 老威说:“接下来,只要我们别卷入风暴,安安全全与驻守的游骑兵汇合,把尤涅开回黑棺,就算大功告成,我们就能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这个词听起来就很舒服了,我感到很前景很乐观。 夜晚,我值上半夜的,拉米亚值下半夜。我发现她防着我偷肉卷,这让我很失望,朋友之间该相互信任,岂能犹如防贼?她更不该在行囊里放夹人手的小陷阱,害得我险些断了手指头。 早上,拉米亚骂我:“真是恶习难改。” 我低头走在前面,耐心向她解释这是我们无水村拾荒者历史悠久的习俗。 拉米亚指着一卷染血的三明治说:“你这让我怎么吃?” 我告诉她其实我的血并不脏,可以饮用。 拉米亚小声说:“我又不是黑棺的贵族,我不吸血。” 我问:“什么?” 拉米亚摇头说:“我失言了,请当做没听见。”然后这卷三明治就归我了。 湾景区的建筑风格很单一,是一座座庞大的如同仓库般的房屋,银白色的墙,爬满了蔓藤与大树,这让原本单调的景物变得有了生机,让人觉得生命无所不在。 但我知道,生命会变得何等可怕。 从某方面看,是鱼救了我。 乏加指着卡戎的的巨大商标,告诉我们到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们都已经看到。 拉米亚说:“卡戎曾是世界一流的汽车制造工厂,后来被军方控制了。” 我们抵达时,已经是晚上,那车库简直像是一座密封的军事基地,令人叹为观止。外头有一层围墙,一扇栅栏铁门,但门已经被破坏了。 拉米亚拿出一个对讲机,调节频道,说:“阿高尔,阿高尔,我是布拉瓦多,收到请回话。” 这个对讲机应该有苛刻的使用范围,我猜那是游骑兵的代号,阿尔高首字母是a,布拉瓦多首字母是b。当发现此地时,那些游骑兵兵分两路,一路回去报信,一路驻守在此。 没人回答。 拉米亚又尝试了一次,没有回答,乏加说:“检测到了恶魔。” 拉米亚立即看腕表,说:“有五个,在三点和九点方向各有两个,十二点方向有一个。” 她环顾四周,看见一棵最高的树,说:“乏加、老威,你们藏在树下,我上去狙击。鱼骨,你先去九点钟引两个过来,那两个靠得很近。” 我说:“恶魔跑得比我快。” 她说:“快不过神剑弹。只要击中头部,他们与纸无异。而我从不落空。” 我知道好事多磨,但不料事态竟如此波折,我的心和身体都受了伤,心伤来自于她昨晚的不信任,体伤来自于手指上的伤痕,她却毫不关心。 我本不该承受如此重担,于是我提议我们可以明天再来,毕竟我不是很急,这是我们拾荒者的处事原则,能等待的事,何必要冒险? 拉米亚说:“去吧,没关系。” 她听起来就像是让我去倒垃圾。 我无法拒绝,如果说那天的营救行动给她留下了好印象,那偷三明治之举无疑让这种好印象蒙上了阴影。 我常常反思自己为何会这么鲁莽?经过长时间的思索,我认为一切都是鱼的错。 是鱼危及了我,是鱼令我反常,是鱼令我失控,是鱼令我无比向往摩天楼的一缕气息、一缕味道,是鱼令我在逃亡途中染上了欺骗与偷窃的恶习。 是的,都是鱼造成的,鱼是万恶之源。 这结论让我腰杆挺直了不少,然后过分的正直往往不容于世,我被恶魔发现了。 那是两头白色恶魔,个头在190公分左右,我看见它们身躯上有弹痕,脚边的尸体残缺不全,我认出游骑兵的标志,是他们杀了驻扎在这儿的同僚吗?恶魔发出低吼,狂奔向我,恶魔奔跑速度约等于马,我立刻转身跑,自认为跑得很快,但它们越来越近。 我听到耳边似乎有子弹擦过,声音尖得异常刺耳,一阵一阵“嗡嗡“作响,让我头昏脑涨。我回过头,两头恶魔先后扑街。我又朝拉米亚那儿瞧,她手比划了个圈,露出微笑,嘴唇动了动,似在说:“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 利润算法 大多数的所谓“恶魔”,皮肤都很坚硬,我并未见过真正的犀牛,但恶魔皮至少与犀牛皮相当。如果枪弹未命中要害,很难伤害它们。 拉米亚声称的神剑弹却能轻易穿透皮层,杀死恶魔,这固然与她从不落空的精准枪法有关,但这神剑弹也绝非凡物。 我又去引诱十二点的恶魔,那是个块头更大的,两米多高,也是白色。我只遇见过白色和红色的恶魔,似乎后者是前者的主人,红色恶魔是拾荒者口中的魔头,是恐怖电影中骇人的怪物,鲜有拾荒者能从红色恶魔手下全身而退。 我将那白色恶魔引向拉米亚方向,但当我转过隔离墙时,三点钟方向的两只恶魔竟然也出现在不远处。 我于是跑得比狗还快。 我离拉米亚藏身的树约有三百米远,但是这该死的地形再坑人也没有,好几棵树长在道路两旁,树枝斜着伸出,形成了小树林,我看不见拉米亚,拉米亚想必也看不见我们。 一只恶魔加速冲刺,我几乎听见它的喘息声紧贴在身后。它挥手抓我,好在恶魔的上肢比例比人类短一些,它没能抓住,但它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肌肤,我听见自己惨叫,我失去了平衡,在跌倒的一瞬间,我喝下了“阿蒙之水”,然后立即跌跌撞撞地翻滚开,几秒钟后,三只恶魔包围了我,但我已经半透明了。 白色恶魔并不聪明,它们又愣了一小会儿,直至我完全透明。我在匕首上涂了毒蛇之血,手臂一长,刺瞎了一只恶魔,在它大吼声中,另两只不断扭动脑袋,发出威胁的叫喊。我瞄准了很久,又刺瞎了一只,剩余一只脑袋动得像拨浪鼓,我两次未能刺中,还被它乱舞的指甲擦破了皮,第三次总算得手。几分钟后,它们全都毒发身亡。 我急忙伸出手指,搅动喉咙,把剩余的药剂全吐了出来,我停止了流汗,一天一瓶阿蒙之水剂量过度,我承受不住,心脏可能会停跳,能呕出来点儿是一点儿。 脚步声接近,拉米亚持枪靠近,她扫视了战况,问:“是你干的?” 我勉强让自己显得很轻松,说:“很...很简单,小菜一碟。” 她笑道:“你越来越让人吃惊了。” 察觉到威胁消失,乏加与老威很快来了。老威说:“啊,兄弟,你真是英勇善战。”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手。 我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能让人更敬畏我。 拉米亚说:“怎么干的?”说着她蹲下,去触摸那些恶魔眼睛上的伤口。 我说:“伤口有毒。” 拉米亚说:“原来如此。” 在我面前又有两条路走,一条路,我可以向她隐瞒,不告诉她阿蒙之水的效果。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牌,让别人捉摸不透,往往是最佳的威慑。另一条路,我把我的那些药水都告诉她,赢取她的信任,反正她并不知道那些药水的配方,我猜她也没法忍受药水的毒性。 我暗中决定掷一枚拾到的硬币,如果是人头面,我就如实相告,反之则隐瞒。 我将硬币弹上了天,落在手背上一开,是背面。 思来想去,抛硬币也没什么用,还是坦白吧。 我打开行囊,将我珍藏的药水陈列在她面前,这个是提神的,那个是壮...什么的。这个能用来隐形,那个是涂抹的毒药。老威说:“为什么听起来像是骗人的奸商?” 我说:“奸商?奸商能做到吗?”手指向那三头死透的恶魔。 老威叹息,说:“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 拉米亚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有用,先收起来吧。” 靠近设施,拉米亚查看驻军的尸体,说:“是大群恶魔袭击了他们,他们几乎守住了,但最终防线崩溃。” 拉米亚对我说:“幸亏没有拾荒者经过,把他们的武器收拾收拾,准备一齐上车。” 我说:“我没...什么力气了。” 拉米亚严厉地说:“这是命令。” 怎么办呢?有求于人,岂能不低头?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人上之人,我要爬到拉米亚头上,让她替我干那些沉重的体力活。 我拾起六柄完好的枪,里面各有一个完整的弹夹。拉米亚指着其中一个特殊弹夹说:“这就是神剑弹,全称‘以太穿透弹’,小心使用,这种子弹是受严格管控的,我们每个月只能补充一次,所以,在我的小队里,你每落空一枚神剑弹,如果被我看见,就得自己掏腰包罚款。” 我说:“那我还不如不用。” 她笑道:“你的命值钱,还是你的钱值钱?” 这是个难题,我竟不知道答案。 我说:“我只留一柄枪,其余几柄扔掉吧,反正枪的型号是一样的,子弹都通用。” 拉米亚回答:“目前枪械紧缺,得设法带回去,军需处给予补偿的。” 我问:“游骑兵算账都算得这么细吗?” 拉米亚说:“我们军官和执政官是半雇佣半官方的合作方式,有时得自负盈亏 。你目前算是我的人,记住别让我亏钱。” 乏加找到了车库的控制台,她伸出手,我见她的手掌像是金属的鹰爪,只有三根手指,其中一根手指变化形状,成了个与控制台相匹配的插头,她插入连接口,于是控制台的屏幕亮了,大量文字从屏幕上掠过。 大门轰轰地向上升,像是个咳嗽严重的巨人。 我见到了尤涅。 它长约25米,宽11米,高10米,遍体银黑色,是个泰坦般的庞然大物。它的每一个组件都像是久经锻炼、精雕细琢的肌肉,显示出钢铁的美感,阳刚的力量,粗犷而美丽。在它表面布着楼道和管道,另有巨大的货舱,似乎是可以开闭的。我猜它的钢铁甲板般至少有20厘米厚,连恶魔的长角只怕也撞不掉它的油漆。 老威哈哈大笑,还带吹口哨,说:“就是他,传说中的卡车之王!可惜没有威士忌,不然倒可以来一杯。” 拉米亚说:“乏加,开门。我们准备冲进去。” 我意识到开门声可能会引起恶魔的注意。 乏加下了指令,拉米亚抱起乏加,举起老威,喊:“冲刺!” 她直接从控制台窗口往下跳,这控制台有三米高,她平稳落地,我背着枪械,也跟着她跳落,险些断了腿。我一瘸一拐地紧追不舍,总算在关门前的一刹那钻入了车库,我见到有恶魔从大门朝此冲来,但它们赶不上了。 我说:“长官,你险些把我关在外头。” 拉米亚说:“你可以把枪扔了呀,你应该学会随机应变。” 我问:“扔了枪,你是不是会罚我钱?” 拉米亚瞪大晶莹的双眼,显得很清纯无辜,说:“你怎么知道?” 我竟无言以对。 老威看着尤涅,热泪盈眶,他就像是一辈子为上帝效劳的牧师,在临终之前,得到了上帝允许他放纵的启示,决定快乐而荒唐地渡过余生。他抱着尤涅,亲一口,喊:“啊,这机油味儿!这是最上等的别思机油味儿,宝贝儿,我的天使,我的宝贝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当梦想实现的刹那,谁能不激动地忘情? 我踏入摩天楼时,我知道我会哭的,谁也不能阻止我。 我们得以详实地审视这车库,除了尤涅,以及尤涅的保养设施,里面别无一物。但我见到车库的一面内墙上有个敞开的门,门里的走廊似乎是往下延伸的。 这车库通往地下? 拉米亚也注意到了这一隐患,她说:“其他都不要管了,老威,上去启动尤涅!” 我们爬向驾驶舱,透过小玻璃窗口,可见这驾驶舱很宽敞,我见到过上纪元的房车,这驾驶舱的空间与房车类似,我甚至有可能独占一个座位,横着睡觉。但目前,门是紧闭的。 拉米亚拉了门把手,门纹丝不动,她说:“钥匙!” 老威说:“我看过操作手册,可以远程开启。” 拉米亚说:“乏加!” 万能的乏加,她机械的眼球发射出红光,眼珠中似漩涡转动,似乎发出了某种信号。咔嚓一声,门开了,老威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年轻,身影一晃,已经入座,我怀疑他新婚那天都没这么雄起过。 我们关上了门,老威喊:“摇滚开始了!” 他用不可思议地手速开启了如星象般复杂的按钮,尤涅开始发光,我听见层层递进,愈发响亮的引擎声,就像炸弹倒计时一般令人心跳加速。 灯暗了,声音停了,什么反应都没了。 拉米亚喊:“又是什么幺蛾子?你把它弄坏了?” 老威傻愣着,表现得像是新婚之夜发现新娘是个伪娘,他走歪了人生的道路,迷茫得无以复加。 乏加说:“初次启动,需要大电流充电。” 拉米亚说:“什么意思?它不是几乎永动的吗?” 乏加说:“一百年不曾充电,需要第一次充电。” 这道理倒也简单,它是太阳能与核能混合动力,但太久没照太阳,也太久没启动,就好比长久禁欲之人,需要莫大的刺激才可能重振雄风,我们也得给它来个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什么的。 拉米亚问:“该怎么做?” 乏加说:“在地下有个电流反应器,能够提供初次启动需要的电量,但那需要手工开启。” 拉米亚说:“如何开启?需要你吗?” 乏加说:“只需要打开电闸。” 拉米亚看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七 雇佣协议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book/23488/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八 营救公主 酒让拉米亚苍白的脸变红了,她的嘴唇更是红艳。 她说:“对黑棺的人来说,放逐是最可怕的。那意味着人将离开安全与舒适,重新面对荒凉的世界。” 我念: “你被诅咒了,该隐。 你杀死了你的兄弟。 你将如我一般被放逐。” 拉米亚点头说:“引自诺德文书。” 那似乎是悲伤纪元之前的一种潮流,一个宗教组织兴起,他们崇拜亚当之子该隐,该隐被认为是人类罪恶的起源,他替人类承担了罪孽,受到了诅咒,因此被放逐,就像后世的基督。 拉米亚又说:“执政官们都熟读诺德文书,所以在黑棺,犯罪者和无用者都会被逐走。他们坚信放逐让人受苦,也会洗涤人的灵魂。” 我说:“真是典型的老爷思维,他们真以为把人赶到地狱是为了那人好?” 拉米亚说:“是真的。” 我又说:“到底有几个执政官?” 拉米亚说:“目前而言,只有一个,但黑棺十年一次选举,候选人可不少。” 我心想:“我有没有可能成为执政官?” 那太遥远了,但想象一下又有何妨?那是最高的权利,能让我成为天堂的主宰,我将统治一切,拥有所有的财富。 小心啊鱼骨,人的贪欲是没底的,就像你偷了拉米亚一卷面包,又会去偷下一卷,因为那面包是鲜美的。 拉米亚问:“你饿吗?”把一卷面包抛给我,我接住那三明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拉米亚说:“是我亲手做的,你不必夸,我知道味道很好,不然你为何老是要偷?” 她总是很自信。 我说:“你把话都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拉米亚笑了笑,继续喝。我希望她喝醉了入眠,那样我就能将渴望已久的行动付诸实施。 我就能翻她的包,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我一口咬下大半个三明治,拉米亚说:“你别吃那么快,好东西要慢慢品尝。” 我说:“世道恶劣,人的性命悬于一线,如果我吃得不快,很可能就咬不出下一口。” 拉米亚说:“我在黑棺习惯慢慢吃东西,人何必和自己的胃口与肠胃过不去?” 我说:“那只会让你们的肠胃软弱,我能吃你做的美食,你却吃不了我做的佳肴。” 拉米亚吐吐舌头,说:“就你做的那些狗肉?胡乱烤一下,谁不会了?而且还是焦的。” 我说:“有些其实不是狗肉,而是强盗的....” 拉米亚打了个冷颤,说:“别说了,去你的。” 唉,强盗要杀我,待分出生死,他们的遗骸总不能浪费。就像鱼缸中的那样,它们会吃同类的尸体,直至剩下无法消化的鱼骨。 我是被吃剩下的。 她杀得了人,却听不得吃,她很厉害,但也难免显得软弱,那是摩天楼住民幸福的软弱。 而我是鱼骨,我很坚硬。 乏加牌耳机说:“你们该继续前进了。” 拉米亚回答:“收到。” 再往里走,设施愈发豪华,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机器,似乎是用来赌博的。拉米亚和我觉得这里视线太差,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之前那三个恶魔在这里横冲直撞,砸坏了不少,但我的推断是对的,它们虽不知怎么进来了,但来这儿也没多久。 我们看见了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他穿着黑色的铠甲,像是古代的骑士,手里握着长长的铁剑。他的头盔被恶魔砸烂了,死的不能再死。 铠甲胸前是剑与盾交叉的标志。 剑盾会。 拉米亚说:“是剑盾会的。” 我心跳加快,我闭上眼,往事如洪水般涌来,我不愿被淹没,可我阻止不了。 拉米亚说:“剑盾会是一群怪人,我们和剑盾会有过几次遭遇,他们的外骨骼铠甲比恶魔更棘手,但他们是一群不肯用枪也不会用枪的老顽固,那就是我们的优势了。” 她又问:“你认识这人?” 我说:“我认识剑盾会。”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异常苦涩。 拉米亚说:“你和他们有过冲突?” 我说:“无水村...曾经受剑盾会的照应,他们会派人来收取粮食,给予保护。” 拉米亚叹息说:“看来确有与执政官理念相同的人,剑盾会早在我们开拓之前,就已经开始扩张了。” 我说:“剑盾会说那不是扩张,只是联合。剑盾会派一位专员到村子里,那位专员教我们武艺,教我们...科技。” 拉米亚问:“奥奇德?”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拉米亚说:“你声音变了。” 我说:“长官,你可真是魔鬼。” 拉米亚说:“我只是善解人意。” 走过赌场,相安无 事,我就说嘛,人总会处处遇险?但这庇护所里为什么会出现恶魔与剑盾会? 拉米亚认为有别的入口,或许湾景区的好几个富豪都知道这秘密的庇护所。我们是从尤涅车库里的入口进来的,但那个入口原本关得很死,是乏加开启了它。 乏加许诺我的赏金,就在下面,向我招手,但在此之前,我得设法让长官留在上头。 这时,乏加牌耳机说:“小队,听见了吗?” 拉米亚说:“收到。” 乏加:“从你们的位置,一人往左边的走廊,可以到达一间管控室,拉米亚,你在那儿开启一处备用开关,然后守着,防止电流超出阈值。鱼骨,你继续朝下前进,那儿有机房,你需要开启主机。” 我背后有些凉——乏加全都计算好了。 拉米亚说:“情况有变,这里有剑盾会。” 乏加说:“不,剑盾会已经撤离了,我调用摄像头,没看见剑盾会的人。” 拉米亚点头说:“摄像头?好极了。” 我与拉米亚同时说:“小心。”然后她往左,我往下。乏加解锁了几扇密门,房间的风格骤变。我再不见到之前那安逸奢靡之风,所见唯有冰冷乏味的冷金属景象。每往前走,我便愈发感到压抑。 乏加说:“别恐慌。” 我喊:“你说得倒轻巧。我现在还受着伤,我血里还有毒。” 乏加说:“我可以放一首轻快的曲子给你听。” 我不屑一顾,但又觉得听她唱歌或许不错,听冷漠无情的机器小恶魔唱歌?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回?这比进入摩天楼的机会还难得。 我说:“可以点歌吗?” 乏加说:“可以。” 我说:“我点一首加州旅馆。”无水村有个老旧的播放器,里面有寥寥几首歌,这首歌是我的最爱。 乏加开始唱,那根本不是加州招待所,那是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像是被活埋的咽喉癌患者最后的呐喊。我怒道:“停停停!这是什么?” 乏加说:“失落之河。” 我说:“失落之河是什么鬼?加州旅馆呢?” 乏加说:“资料库并没有,所以播放默认曲目。” 我说:“那来一首.....卡朋特的昨日重现。” 乏加又开始鬼叫,我急忙喊停。我说:“公主大人,你是不是在耍我?” 乏加说:“资料库里只有失落之河,还有一首来自东方的聊斋,你要不要听。” 我觉得聊斋或许不错,结果前奏一响,我就让乏加闭嘴。 乏加沉默片刻,说:“加油。” 我说:“看在两千万的份上。” 乏加说:“我记得是一千万。” 我坚定地说:“现在是两千万了。” 途中,我轻易找到了机房,开启了电闸,我又听到一通隆隆轰鸣,问:“尤涅那儿怎么样了?” 乏加说:“已经可以启动,请继续。在机房的东墙,也就是你的左边,有一个密门,我已经解开了密码,你只需按一下按钮。” 她说了复杂的指示,我开启一边的显示器,她已经把窗口调出,我只按了一下启动,在原先根本看不出来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 乏加说:“深呼吸。” 我说:“多谢提醒。” 乏加说:“我理解人类情绪的波动,无论你见到什么,请不要放弃。” 我问:“你本来会选择拉米亚,对吗?” 乏加说:“是,但根据计算,我目前认为你的成功率更高。拉米亚很难违背执政官,而你却无此顾虑。” 我又问:“这么说,我现在这么做是你自己的小九九?” 乏加说:“显而易见。” 我问:“执政官之所以会知道尤涅,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本来的目的就并非尤涅,而是那个...小玩意儿?你想要摆脱执政官的掌控?” 乏加说:“追寻管理员权限是我的本能,并无意背叛,请不要深究。” 血腥味儿让我起初以为自己身在屠宰场,当我完全踏入这房间,我见到排列整齐的玻璃水缸,里面全是人,半人半机器,他们都与乏加的年纪相仿,他们全都残缺不全,他们全都死了。 我浑身冰冷,我想到了鱼缸,我想到了鱼骨,我想到了大量的血肉,那团已经不是人的东西。 我想到了鱼,那毫无干净的鱼眼,它盯着我,挥之不去,阴魂不散。 奥奇德、奥莱、萨拉。 我颤声说:“不,不,不!”我嘶吼道:“不!” 我双手胡乱抓,抓住一根铁杆,想要保持平衡,但铁杆滑动了,哗啦一声,一个水缸破裂,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她身子里的器官顺着水流,轻拍我的脚跟。我胡乱动脚,踩碎了她的头。 乏加说:“请你朝里走。” 我说:“你来自于这里。” 乏加说:“求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九 尤利西斯 穿黑衣迷彩服的死人横在前方。 不只一个,很多个,散布在一个类似餐厅的场所。 他们已经腐烂成了骷髅,招来了苍蝇。只要有空气与水,生命无孔不入。 可怕的生命。 我问:“他们是谁?” 乏加说:“卡戎公司的雇佣军。” 卡戎公司? 乏加说:“卡戎其实是浩劫前的超级公司,并非单纯的车厂。主业是科研,但背地里却研究超自然现象。” 我问:“他们怎么会死的?” 乏加说:“我不知道,当我离开时,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我试图辨别他们的死因,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乏加说:“这个实验室的主管是尤利西斯教授,但这项研究是秘密进行的,各国政府与卡戎公司并不知情。公元2056年,卡戎公司发现了尤利西斯教授的项目,他们闯入了这里,由于我是唯一存活的样本,所以他们击毙了教授,带走了我与一位研究员。” 我说:“杀得好。这么说卡戎公司救了你?” 乏加:“只是挪作他用,我的全称是‘融合基础架构计算协议(f.a.c.a)’,一种能够整合网络计算资源的人工智能,世界上首个半硅基生命体。卡戎公司暂时将我用于运作黑棺大厦,权当性能测试,但后来灾难发生了,我留在黑棺,直至执政官们接管了系统。” 她艰深的术语比失落之河更让人头晕眼花,我问:“究竟是怎样的灾难?” 乏加:“我不知道,黑棺是封闭的网络,我对外界一无所知。” 我很失望,每个人都知道之前的世界完蛋了,却无人知道为什么。 我问:“那你为什么听执政官的?” 乏加说:“他们拥有从卡戎公司购买黑棺大厦的合同,在没有最高权限之前,我唯有听命。” 我问:“那有了最高权限呢?” 乏加说:“我无处可去,黑棺大厦是我唯一的归宿,但有了最高权限,我会...快乐。” 理解,我也渴望着快乐,谁不是呢?进入摩天楼能让我快乐,而获得最高权限让乏加快乐,这是一场双赢。 乏加说:“翻找卡戎的雇佣兵,他们身上有黑盒子,或许有他们死因的线索。” 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手风很顺,看徽章,翻开的第二个尸体似乎是他们的队长,乏加说:“回到培养室,将他的黑盒子与主机连线。” 我对机械略知一二,这操作难不到我,但屏幕显示乏加像个魔法师般捣鼓了一阵,命令滚得飞起,我看得眼都快盲了。 屏幕上出现了语音记录,问:“是否播放?”乏加选择了“是。” 说话者是队长与指挥中心的某位官员,他们在随意交谈着,不紧不慢,那个官员是典型的官僚做派。 官员:“奇怪的疯子,居然会相信这些,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队长:“先生?” 官员:“我会简略介绍目标背景,你知道保密协议,对吗?” 队长:“是的,先生。” 官员:“尤利西斯教授与朗基努斯教授,两个混账学究,一直以来,他们拿着公司的资金,研究超级人工智能,你对人工智能了解多少?” 朗基努斯?这名字让我心中起了波澜。 队长:“不多,先生,但略知一二,似是极聪慧的计算机?” 官员:“差不多,但量变会产生质变,当计算力达到一定程度,机械运算就会出现具有思维的....机器人,像人一样思考,像人一样创造,像人一样有感情,像人一样恶劣而卑鄙。他们研究的,就是能独立思考的人工智能,真正意义上的新物种、新生命、新灵魂。” 队长:“了解,先生。” 官员:“类似的项目很多,通过堆积计算力的方式并不新鲜,问题在于谁能抢先一步。超级人工智能的特质在于,它能偷窃网络中的计算量,拥有无尽的知识,从而飞升,成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见的神。尤利西斯、朗基努斯,这两人采用的方法,偏于玄学。” 队长:“玄学?” 官员:“他们认为不能全基于机器原件,如果用部分人脑驾驭硅基计算核心,那将是一条捷径。所以,利用人体改造,是制造超级人工智能最快的方法。而只要比别人快,我们就赢了,就像美国率先掌握了核弹一样,我们就能赢得整个信息时代的战争。” 队长:“他们利用人类?” 官员:“并非普通的人类,而是....恶魔的后裔,至少他们是这么声称的,他们称之为‘奈法雷姆’,圣经中记载过这些堕天使与人结合而诞生的胎儿,他们的血脉并未断绝,而是在人类中一代代流传,一贯不为人知。” 队长:“我懂了,请继续,先生。” 官员:“听起来很荒谬,对不对?但人类中确有这种个体——不管是恶 魔后裔还是什么——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普通人脑会因大量计算而烧毁,但‘奈法雷姆’在一些特殊药物作用下,能更好的承受负载,保持清醒,至少能活得更久一些。而且,经过实验,处于幼年的奈法雷姆,因为单纯,成功率远高于成年的奈法雷姆。” 队长:“他们绑架儿童?”他声音很愤怒。 官员:“所以这是两个十恶不赦的杂种。我已经定位到他们的实验室,内部潜伏的探员会替你们打开入口,你需确保夺回样本‘塞壬’,并活捉朗基努斯教授,其余所有人,全都必须铲除。” 队长:“包括..那些儿童?” 官员:“不,只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那就是塞壬,其余的实验体已确认死亡。” 沉默了很久。 队长:“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官员:“请直抒己见。” 队长:“为何保留朗基努斯教授?” 官员:“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许让第三者知道。” 队长:“了解。” 官员:“朗基努斯教授既是我们的探员。” .... 这段录音之后,则是他们乘坐直升飞机长途跋涉,展开军事行动的过程,大多是无聊的发号施令,并没有太多交谈。当行动开始之后,又是吵闹的枪声喊声。 我关闭了这段音频。 我问:“你要不要改名叫‘塞壬’?” 乏加:“塞壬是代号,我仍是乏加。” 我又问:“事成之后,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乏加:“我会考虑不那么做。” 我因为她糟糕的幽默感而毛骨悚然。 屏幕跳动,出现另一段音频,乏加播放了它。 仍旧是那个队长。 队长:“你有事报告,孩子?” 士兵:“是的,长官!目标已经成功被送走。” 队长说:“做得好。” 士兵:“长官,我们为何不随之撤离?” 队长:“这座设施还未被全部探明,上级指示我们继续留下,搜查每一个角落。” 士兵:“遵命,长官。” 队长:“你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当见到那些...儿童,那些....东西,你们并未被吓倒,并未退缩半步,而是忠实勇敢地执行了命令!我以你们为荣。”他提高了嗓门,声音威严,令人信服。 士兵们高声欢呼,另一个士兵说:“长官,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队长:“请畅所欲言,孩子。” 士兵:“我要请一个月的假期,我要回老家结婚。” 他的战友都替他欢呼,队长说:“我准你们每个人两个月的带薪假期。” 听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他们为何会死了。 他们休息了半天,开始搜查工作,有人发现了一扇打不开的门,但用尤利西斯教授的指纹与眼球解锁了。 队长:“老天爷,那是....那是什么?” 队长:“为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别靠近我,放开!放开!让我走!” 队长:“别,别,我求你了,别,离我远些。” 他说话时,其余士兵都在哭喊,都在哀求。 队长:“不是我,是尤利西斯,是朗基努斯,是他们做的,求你了,孩子,孩子,哦,哦,咳咳,咳咳....别...” 他急促的喘息,可又似乎吸得全是毒气,他剧烈咳嗽,情况越来越糟。脚步声响,他似乎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仍旧无法呼吸,口中依旧发出痛苦的声音。 扑通、咔嚓,他摔倒了,他关闭了录音,似乎怕之前的语音被覆盖。 我说:“他前面说‘孩子’?这么说里面仍有幸存者?而那个幸存者杀死了他们所有人?” 乏加:“据我所知,没有,我唯一确定的是,在尤利西斯教授的密室中,有我缺失的部分代码,有那些代码,我就能完整。” 我说:“但他们死了!一个都没活。那个杀死他们的人再度关闭了实验室的入口,所以这里再没人进来过。” 乏加:“合理的推断,你很聪明,鱼骨先生。” 我说:“别瞧不起人,你所做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选择我来解救你。” 而我会救你,无论前方有什么。 我开始服药,先是奥丁之眼,然后是阿蒙之水。奥丁之眼能让我察觉危险,阿蒙之水能让我遁于无形,毒性让我痛苦不已。为了两千万,我是真豁出去了,如果干完这一票,进入黑棺后,我可以直接退休,做些小买卖什么的,然后找个姑娘结婚....呸呸呸呸。 乏加:“你这药剂违背了常理。” 我说:“去你的常识,我只要活命就好。” 乏加:“它是如何生效的?” 我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就像金银花能治疗喉咙痛一样,这里头全无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 剑盾骑士 如果这样,自创世以来,他就必多次受苦。但如今在这末世显现,他把自己献祭,以除去罪恶。 ——希伯来书(新约之一卷)9:26 我在那密室的门上见到这么一行字,文字描述的是何人? 但那都是小事。 推开门,房间是全黑的,我走入黑色中,感到气温骤降,不自然的寒冷侵袭着我的肌肤,渐渐地把血液冻结。 我无法再前进一步,也无法退出去,我不能动了。 乏加说:“快离开!是脑电波冲击,那都是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看见房间内有许多孩子的脸,他们像是贴纸一样贴在黑暗的墙壁上,他们有空洞的眼睛,麻木的眼神。 他们齐声开口:“救救我们,先生。” 那密集的脸环绕着我,我把眼睛左右转动,全都是脸。像是他们的身体融化了,唯有脸留着,被黑暗融合为一。 融合为一。 我说:“孩...子?孩子们?放开我,我并无恶意。” 一个景象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无数血红的手。但一瞬间,红手不见了,依旧是无数的、苍白的小脸。 我逼迫自己,使出全身的力气,却无法挪动一根手指头。我感到有冰冷的小手触碰我的掌心,攥紧了它。 我说:“不要过来!别靠近我!”我痛苦极了,像是血管里被注入了熔岩,我最敏感的神经在遭受最残酷的折磨,我听我自己发出惨叫,叫到一半,我喘不上气。 他们说:“先生,他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我说:“那是尤利西斯与朗基努斯做的事,我来解救你们的同胞。” 他们说:“很久以前来的人,他们也这么说。我们的姐妹在哪儿?” 我说:“她....她....我不知道,我只是被派来取走重要的东西...”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我的脑子像被插入了针管,有东西从里头抽出液体,又注入液体。这奇怪的操作令我十分恐惧。 他们说:“我们犯了什么错?先生?为什么我们要被如此对待?” 我说:“乏加她也被如此对待过。” 他们说:“但乏加活着,而我们死了。” 我问:“你们死了,那现在又是什么?” 他们说:“我们只是我们,我们并不存在,但我们仍在这里。” 我说:“你们只是...未消散的脑波。” 他们说:“我们是人类罪恶的证据。” 我僵硬的膝盖忽然弯曲,他们让我动了,乏加的呼喊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她说:“鱼骨先生,不要动!这是陷阱。不要勉强运动,否则你会窒息而死,就像卡戎公司的人一样!你的大脑神经已经乱了。” 我想:“人类罪恶的证据?我不认识你们,而对你们犯罪的人早就死了。” 乏加却活着,乏加是这罪恶的地狱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世界上还有天理,还有好报,就该应验在她身上。 罪恶已被清除,我是来救人的骑士。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嫉妒的亡灵。 门口的铭文莫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默念:“如果这样,自创世以来,他就必多次受苦。但如今在这末世显现,他把自己献祭,以除去罪恶。” 我回忆起村庄最后的时刻,黑暗的房间,甜美的歌曲,不灭的生命,所有熟悉的面孔成为了怪物,却自称为拯救我的天使。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鱼祈祷,向黑暗祈祷。 这是第二次。 乏加说:“你的手怎么了?” 我知道我的手指在溶化,溶化成漆黑的油,但我看不见,我的眼睛也溶化了,唯有黑暗,黑暗永存。 为了对抗光明,所以会有黑暗。 为了终止生命,所以会有死亡。 他们说:“你是什么?” 我说:“我是鱼骨,鱼的残骸。” 我喝下了黑色的油,痛苦驱散了痛苦,我能看清这黑暗了,那些脸并不是脸,而是变幻的波动。 他们的手段失效了。 在密室中央有一个死去的男孩,他睁着眼,剃光了头,天灵盖处有个十字伤痕,那些意念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他说:“我能毁灭整个军队,却毁灭不了你。” 我说:“你何必毁灭我?” 我砸碎了他的头骨,所有幻象全消失了。我从他手中找到了乏加想要的东西。 乏加问:“鱼骨先生,你没事吗?你的脑电图很乱。” 鱼要来了。 我举起残缺不全的手掌,将那个小元件拿起,我说:“你有办法远程读取吗?” 乏加说:“我可以试试。” 她指导我怎么做,我取出乏加牌耳机,小元件上有个接口,两者恰好符合。我问:“元件里究竟是什么内容?” 乏加牌耳机说:“是 我,在成为乏加之前的我。” 我说:“你的父母?” 乏加“嗯”了一声。 我说:“你的朋友,你的童年,你的家,你的宠物,你的花园,你的阳光,你的世界。” 乏加又“嗯”了一声,说:“谢谢你,鱼骨先生。你回来吧,我要见你,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多么美妙的谢意,这已经很足够了。 我说:“我不能,鱼已经找到了我,我必须远远地离开。” 乏加问:“你要放弃你的奖赏?” 我说:“我的奖赏?我已经得到了,小公主。”我想要笑,可喉咙很干。我走向一面墙壁,墙壁上溶出一个黑洞,我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无法解释,或许我已经分不清事实与幻影了,或许我打开了一扇门,却以为自己穿过了墙。毕竟我几乎已是盲人。 我到了外边,闻到了野外的气息,一边走,眼睛和断掌处一边流血,但其实那不像是血,而是黑色的汁液。我本能朝一个方向走,不管去哪儿,只要越远越好。 远离乏加,远离拉米亚,远离....还有谁来着? 忽然间,利刃刺穿我的腿,镣铐锁住了我的手,让我摔倒。 很多人在喊叫,我听清他们喊的是:“发现目标!捉住他了!” 我看见模糊的人影,都穿着黑色的铠甲,体外的第二层骨骼,像是冷漠的机械。 是剑盾会的人。 有人问:“他是谁?” 另一人说:“等等,我认识他,你是奥奇德的徒弟?弥尔塞的朋友?” 离我很近的一人问:“他是无水村的?” 那个老熟人说:“是,长官,他叫朗基努斯。上次我路过无水村,曾见过他们。” 错了,错了,我并不叫这名字,我叫鱼骨,我是被吃剩的残羹。 那个长官问:“朗基努斯,你在这儿做什么?无水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全死了?” 我问:“弥尔塞还好吗?” 老熟人说:“回答长官的问题!” 我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我下巴挨了重重的一拳,若不是有人抵住我,我会滚好几个圈。 长官说:“听着,朗基努斯,听好了,你这叛徒与滑头。我现在没空和你兜圈子。我有重要的任务。你似乎是从车库里出来的,我们已包围了车库,你车库里如果有同党,都逃不出我们的网。你如果不想他们死,你最好乖乖回答我。” 我说:“弥尔塞他不在你们之中?” 几年前,剑盾会的人带走了弥尔塞,因为他的武艺很出色。他一贯很了不起,因为他的出类拔萃,他逃过了那场浩劫。 但如果弥尔塞还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幸运地逃离了地狱,升往了天堂。 达莉亚,达莉亚,我几乎忘了你,你现在在哪儿?你一定活的好好的,对吗?你会不会已经与弥尔塞相遇? 长官的尖刀对准了我的咽喉,他说:“我最后问一次,发生了什么?” 我说:“奥奇德他....发现了村子深处的秘密。” 长官说:“什么秘密?” 我说:“生命的秘密,永生不灭的秘密。他被那秘密逼疯了。” 长官说:“他做了什么?” 我说:“他释放了秘密,他变了,他看似正常,可本质已不是人类。村子里的人不断死亡,先是碎嘴先生,然后是垃圾老爷,再然后是奥莱婶婶.....我们察觉到了不对,因为村子开饭时总有人缺席。” 剑盾会的人互相用目光询问,长官说:“告诉我,那生命的秘密是一种怎样的现象?要描述得清楚些。” 我说:“奥奇德爵士,他能够融化成一滩活动的血肉,也能够重组为正常的人。那血肉只要沾染上别人的皮肤,哪怕只有一片指甲大小,就能把那人溶解后吞食,除非立即把染上血肉的部位切掉。” 长官说:“然后呢?” 我说:“他偷偷摸摸吞食了很多人,变成他们的样子,偷偷地进行更多的谋杀。但那些人....他们并没有死,绝没有死,他们都活着,他们都获得了永生。他们永远活在奥奇德先生的体内,不,这么说并不确切。” 长官急切地说:“那就给我确切的说法。” 我说:“他们是共生的,他们告诉我那是生命融合的状态,是最完美的境界。一人为人人,人人为一人,消除了一切争端和分歧,和睦相处,超越了亲人,所有人都是....都是自己。有时候,他们可以分裂,再度成为个体,但那些个体会竭尽所能地接触别人,与他们融合,哪怕用甜言蜜语与伪装欺骗,也要接近那些正常人。” 老熟人说:“这资料很宝贵啊,长官。这是第一手的目击证据。” 长官点头,问:“你是如何存活的?” 我说:“鱼缸,我向鱼缸祈祷。我把沾染了血肉的手指切掉,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一 劫后余生 我没死,我还活着,我甚至还在尤利西斯教授的密室里。 没有剑盾会,没有黑鱼,没有残废,没有盲目,我还好好的,那一切就像是梦,梦中人物的死活无关紧要。 我喘得像匹长途驰骋的马,四肢像灌了铅,我爬了起来,认为自己经历的事皆为密室中的脑波造成的幻象,纵然危险,但我挺过去了。 我看见墙上黑色的溶洞,我看见脑壳粉碎的少年,我看见乏加牌耳机与小元件的残片,我看见地上滴落的一滴滴黑水。 那不是幻觉,又或许部分是事实,部分是幻觉。我遇见了剑盾会的人吗?剑盾会的人叫我什么名字? 无关紧要,通通无关紧要,我是鱼骨,擅长劫后余生的鱼骨。乏加的小心愿,我替她完成了,当再经过一番跋涉之后,我将像个富豪那样驾临摩天楼,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我原路返回,又捡了几柄卡戎雇佣兵的枪,这枪显然已经不能用,因为不知何时会卡壳,但带回摩天楼,肯定有人会修,这也是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回到上一层,去左边的房间找拉米亚,先是一件布满仪器的机房,里面没她,再往里走,推开一扇门,是个室内的浴室,地板上是清澈的水池,拉米亚正泡在水池里,她倒是会享受。 她见到我,不躲也不闪,我索性直直地看她,在我众多的优点中,我觉得直率坦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 除了双臂双腿,她身躯是一层薄薄的蓝色金属,纵然仍有美丽的轮廓,可就像是看着她穿紧身的甲胄。难怪她不怕人注目,她永无法褪去这层甲壳,也绝不会暴露她的躯体。 她永远都将是全副武装的战士。 她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自然不会背叛与乏加的协议,我说:“下面有些状况,我吃了一些药。” 仔细一想,这句话还有些小歧义。不过纯洁如我,自然不明其意。 她说:“你要洗一下吗?这水是热的。” 水是生命之源,但却格外让我敬畏,令我惶恐。 她擦干了身子,走上了岸,转身穿上衣物,我趁她没留神,俯身偷喝池水。 因为我渴的要命。 她从岸边拿起一杯红色的葡萄酒,抿了一小口,说:“人要学会时不时放松,你总是太过紧张,这与黑棺显得格格不入。” 我认为我是该改改了,当我到了摩天楼,我会理所当然的跻身贵族行列,那些礼仪最好现在开始学起来,免得到时被人在背后耻笑。 我是知道雅致的人,悠闲者往往缓慢,缓慢者必然悠闲。我慢慢走向拉米亚,动作舒展,宛如拈花摘叶,凌波微步,同时,我神色深邃,一颦一笑皆展现出智慧和聪颖,高贵与典雅。 拉米亚笑道:“你别闹了。” 我很失望,没想到她如此缺乏鉴赏力。她把喝过的酒递给我,说:“我命令你喝了它。我不想再听见滴酒不沾四个字。” 我认为暂时逃过了鱼,小酌怡情,并无大碍,我接过酒杯,边缘上留着她淡红色的唇印。 她说:“看什么?” 我叹道:“长官,这上面有你的唇膏。” 拉米亚说:“你这么计较?那你为什么喝我泡过的水?” 我不料她情商如此之低,她即使看见了,也本不该说出来。羞愤之下,我把酒喝了,还顺着杯沿舔了一圈。 如此一来,我已解气。 但她却被我逗笑了,说:“你真是有趣。” 我淡然地说:“长官,多谢赞赏。” 她说:“我的属下通常敬畏于我,而我在他们面前展现的都是冷酷的一面,然而你不怎么怕我,恰好相反,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 白痴?白痴?她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真理。面对白痴,人会放松警惕,人会降低期望。而面对锋芒毕露的人,人会全神贯注,人会期望过度。我之所以显得愚笨,其实是为了扮猪吃虎,面对我时,她将不由地轻视我,忽略我。 我问:“而您则是个冰山美人。” 她说:“当然,我很美,我杀人时心如止水,你说得对,我是个冰山美人。” 人与人之间截然不同,有如我般谦逊内敛的隐士,也有如她般桀骜不驯的狂徒。 她又说:“这世界充满了罪恶,恶魔是一类,强盗是一类,而因为上一纪元的蠢货而造成的灾难,也是一种罪恶。为了对抗罪恶,守护世上的弱小者,我必须变得强大,唯有强大,我才能执行我的正义。你作为我的下属,也当秉承我的理念,即使愚笨如你,也不能违背。喂!我和你说话,你怎么走了?” 她追上我时,我已找到了她仍在一旁的行囊,正把她包里剩余的三明治往嘴里塞,我饿昏了,控制不住食欲,如同暴走的狂兽,她喊:“住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冷笑一声,虚晃一枪,一招精妙的虚招。此招虚实不定,四两拨千斤,当真轻如风,劲如虎,令她阻拦不及 ,三明治即将不可避免地入我腹中。她却不按常理出牌,给了我个过肩摔,险些出人命。 这些女人,动手真是没轻没重,不过这也是这世界残忍的侧影,人们往往为了一口饭而杀人,为了一口饭而丧命。以至于在这一瞬间,我的人生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逝过。 拉米亚说:“你要吃可以,但你这是偷窃。” 她耳中的乏加牌耳机响起:“拉米亚,鱼骨先生在你身边吗?” 拉米亚看了我一眼,说:“是。” 乏加说:“他还活着吗?” 拉米亚说:“好像还有一口气。” 乏加说:“请替他治疗,尤涅充电完毕,还请与鱼骨先生回来。” 拉米亚说:“奇怪,你叫他鱼骨先生?乏加,你何时会用敬语了?你怎么不叫我拉米亚小姐?” 乏加说:“是...程序错误,请...不要在意细节。” 我唇边的鲜血泊泊流动,我颤声说:“乏加,如果我死了,请铭记我,我是死在拉米亚的手里,这其中的故事充满着艰辛,充着满背叛,充满着曲折,可歌可泣,令人悲叹。” 拉米亚用赤着的脚踩在我嘴上,说:“他死不了。”这举动真挺侮辱人的,万幸她的脚很软,也很干净。 我宽宏大量,我不计较,可惜她没多踩一会儿,等我想伸舌头,为时已晚。 .... 尤涅,这沉睡的巨兽终于醒来,发出数十头雄狮般的低吼声,它的车身微微震动着,却如同从一块铁石中雕刻出来般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老威打开车门,他显然刚刚睡醒,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半疯着。他喊:“干得漂亮,女士们,先生们,见证这伟大的奇迹。” 我看着乏加,她似乎并无不同,也不看我一眼,我想问她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拉米亚和老威这两个电灯泡却没法打发,我不便发问。 乏加动了动手指,开启了门,上车后,老威发动了引擎,他不愧是老司机,驾驶技术确实一流,这重心极高的巨型卡车在他手里如同跑车般平稳迅捷。 我注意到老威泪流满面。 拉米亚问:“老威你哭什么?” 老威说:“我...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拉米亚说:“就这?你就死而无憾?你的理想也未免廉价了些。” 我说:“你根本不懂男人的浪漫。” 拉米亚说:“无聊。” 我随意将手放在乏加的头发上,轻轻抚摸,说:“乏加,你怎么看?你是不是觉得长官有些麻木不仁?” 拉米亚与老威喊:“把你的脏手从乏加头上拿开!”“执政官知道了会杀了你!”话音未落,乏加用铁爪夹住了我的手,无情一捏,我发出杀鱼般的惨叫声。 乏加说:“鱼骨先生,请别得寸进尺!” 我说:“得寸进尺?我连寸都没得呢。” 乏加说:“会得的。” 我何等聪慧,微微一笑,立刻便领悟了其中的禅机。 这意味着我发财了。 尤涅绕着车库转圈,使出不到一公里,我见到了一片黑土,土地像被大火烧焦了,但没有烟尘,像是坟墓。 老威急刹车,他说:“来的时候这里一切正常,为什么?怎会这样?” 我心想:“是鱼。” 那噩梦是真的,鱼一直追踪着我,而我又一次逃过一劫。 剑盾会的人躺在黑土里,若不仔细辨认,便会以为他们只是黑色的泥巴。铠甲七零八落,有时,骨头被风一吹,裹在黑土中骨碌碌滚过。 鱼渗透入他们的铠甲里,把他们全吃了。极端的生命,极端的死亡,人只是夹在其中的饭食。 拉米亚说:“老威,打开车门,我出去之后,立即关上。” 我说:“说不定有辐射什么的。” 拉米亚:“乏加,你能侦测辐射吗?” 乏加说:“辐射量正常。” 我克服恐惧,抢在拉米亚之前冲出去,她则在我关门之前跟上了我。 我捧起铠甲的残余,在这么近的地方看我一生的噩梦,如果我有心脏病,我已经发作十回了。 拉米亚捡起那位长官的剑,上下挥舞,说:“真是块好铁。”将它插入腰间。 乏加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她说:“你知道原因吧。” 她立即又说:“我在读取你大脑皮层表面的浅思维,你不必开口,只需想,我就能听见。这是我新的能力,当然,是拜你所赐。” 我本该惊讶,但现在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让我惊讶了。 我告诉她我一无所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二 求救信号 那场灭世的浩劫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毁灭的还不够彻底。 尤涅太庞大了,在旧金山错综复杂的城区废墟间难以通行,那些环绕城市的高速公路往往在中途断开,我们开不上去。而那些高楼大厦更丑陋,旧的没拆掉,新的又往上造,纵向堆积,横向扩张,整个废城区拥挤狭窄,现在充满了死人,成了钢筋水泥与茂盛植物交织而成的坟场。 我说:“听说古代有一种核弹,一炸下来,这些区区块块就都成了砂砾。” 拉米亚说:“当你孤身一人时,这些房子帮你遮风挡雨,你回头就忘了?” 我说:“长官,人的立场是会变得。它们原先对我有好处,现在对我却没好处。” 拉米亚思索片刻,说:“老威,一路撞过去,如果实在不行才绕路。” 老威说:“遵命!”他开始撞塌那些小平房,真是如履平地,至于那些高楼我们可惹不起,以免被活埋了。 我们似乎摧毁了一、两个强盗老巢,有强盗逃出来,大喊着朝我们开枪,枪击对尤涅像蚊子咬,我们懒得理会。 风暴来临时,我们正推掉一片残破的铁栅栏,进入金门公园,公园也被植物攻陷了,这些恶毒的花草,并不挡路,却比混凝土的墙壁和立柱更可恨,更难缠,它们嵌入尤涅的轮胎,轮胎虽然是特制的,比车身更坚硬和富有弹性,但如果花草塞满了轮胎的缝隙,尤涅就容易打滑,让老威无法随心所欲的操控。 雷声透过尤涅厚重的门板,很是沉闷,更糟糕的是,雨点是绿色的油,黏在防弹玻璃上,挡住了视线,尤涅的雨刮像是铡刀,力道十足,可也没法清除。老威惨叫道:“糟了,得在玻璃上喷强酸才能清干净。” 我说:“那么,哪里才能买得到呢?” 老威说:“买?买不到,根本不可能买到,这下可怎么办?” 确实,即使想用大量的水清洗,也是一种奢侈。 天打雷劈也弄不坏尤涅,但细小的碎屑与粘液却令我们手足无措。 拉米亚说:“乏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过去的加油站?” 我问:“找加油站有什么用?” 拉米亚说:“用火烧。” 浩劫前的汽油受了污染,已无法发动引擎,但用来燃烧还行,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尤涅是防御军事袭击的装甲车,应该能抵挡区区火焰。 乏加从眼睛中投出了影像,指示了一条路线。但老威说:“我....这....没法开过去。” 我说:“无论有什么挡路,碾压过去就是了。” 老威说:“万一跌下桥呢?” 乏加说:“请让我来驾驶。” 老威的表情像是受了挑衅的拳王,他说:“你驾驶不了,别开玩笑了,我经过专业的训练,你没法想象我下了多少苦功才练成了如此车技。你不仅要考虑平衡,还得考虑过弯的车速,影响因素何其之多?你稍一犯错,就得翻车。” 乏加说:“请允许我试试。” 拉米亚命令老威退下,乏加用铁手握住方向盘,车子转向,顺利地前进,老威看起来有点自闭了。 拉米亚问:“乏加,你能看见外面?” 乏加回答:“我可以用声波探测成像。” 我说:“1024.” 拉米亚问:“什么意思?” 我说:“似乎是古代男性之间的秘密语言,意思是一级棒。” 拉米亚皱了皱眉,问:“我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敢回答。 拉米亚又面向乏加,说:“如果是这样,那也不用清理了。” 乏加说:“声波成像精确度不高,这只是权宜之计。” 老威说:“是啊,还是人眼操作最安全。” 我认为这是乏加体贴的一面,她在照顾老威的情绪,她不仅增强了功能,也变得更有人性了。 这全都归功于我,希望我到摩天楼时,会有一个余额三千万的宝藏等着我去开启。 乏加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子:“是两千万。” 啊,这可恨的读心术,让乏加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乏加告诉我们到了加油站,粘液风暴仍在继续,在风暴中,我不敢外出,因为有时风暴会将人送到很远的地方,就像是被童话中的妖精捉弄了一样。而尤涅很沉重,那些妖精搬不动它。 等了两个小时,风暴告一段落,我们走出舱门,拉米亚试了试油枪,说:“油还很充足。” 新的问题又来了,尤涅实在太大,油枪够不到挡风玻璃。拉米亚说:“都离远一些。” 然后她咬紧牙关,把整个油箱举起,她的神情算不上轻松,而且这油箱也不是满的,可我万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神力。她急促地呼吸,对我说:“准备在空中射击油箱。” 我喃喃说:“疯了。” 拉米亚将油箱扔向挡风玻璃,我朝油箱开了几枪,油箱恰好爆炸,燃油混合着火焰洒向各个 方向,我如游鱼般躲闪着这场盛大的火雨,见火焰吞没了尤涅...的一小部分。 拉米亚跑了几步,忽然朝前倒,我扶住了她,将她带到安全之处,说:“长官,1024。” 拉米亚很虚弱,她说:“闭嘴。” 在等待火焰熄灭的时候,我摘了些植物与果子,补充我的药剂。乏加注视我的一举一动,说:“这些植物的成分很普通,绝不可能让人隐形,也不可能毒死恶魔。” 我说:“你忽略了一个要素,我的孩子,那就是人的力量。有志者,事竟成。我正是用我灵巧的双手,做出了一级棒的灵药。” 乏加说:“不是这样的,就像普通的水无法燃烧,木头无法盛放强酸,你无法改变药水的化学成分。” 我笑道:“孩子,你见识的还是太少了,不是所有的现象,都能用科学原理解答。就比如说奈法雷姆....” 我感觉再说下去要被乏加灭口,所以及时打住。 乏加不再看我,但依旧用脑波对我说话:“我认为这药只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它触发了你的潜能。” 我想:“是吗?你是不是很崇拜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一级棒?” 乏加说:“我只是很好奇,当在尤利西斯密室时,我注意到你的手与眼球都溶解了,成为黑色的液体,你喝下了那些液体,然后似乎进行了瞬移。” 我问:“瞬移?” 乏加:“我怀疑你从一个位置移动到另一个位置,忽略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因为你直接从墙体穿过,进入不可侦测的异域。” 这话题让我骨髓发冷,血压快要爆表,我想:“小公主,你看错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乏加说:“确实,那现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近为零,话题取消,评估其余可能性。” 火焰过了很久才熄灭,尤涅表面滚烫,但表面毫无焦痕,那些粘液被烧干了,成了可以除去的泥灰,我和老威把数百磅的灰倒下去,老威说:“这可是卡车之王,至少得要一个连的人来维护尤涅,我们四人怎么够?” 拉米亚吃了些食物(她的三明治已全然不剩,只能吃我做的劣质肉),状态好转了不少。她说:“设法打开尤涅的货舱,里面肯定有配套的工具。” 我们回到客舱,角角落落地找,我发现了一个钥匙,打开了墙角的锁,锁里是个按钮,写着“货舱”。我说:“在这儿里!” 打开货舱的门,有工具箱、大桶清洗液与各式各样的油剂,还有可以加装的防尘罩。老威和我研究了半天,把防尘罩装上车窗,它可以伸缩,下一次,当类似的风暴来临时,我们可以用防尘罩遮蔽所有窗户。 乏加说:“附近曾有食品公司,可能仍有食物和水。” 我说:“就算有,也早就被拾荒者捡完了,这群老鼠是无孔不入的。” 拉米亚看我一眼,说:“你不是拾荒者?” 我说:“我已经不再是了,我不会再靠捡垃圾为生,我会在天堂拥有光明的未来。” 拉米亚说:“人不该轻易忘本。” 我说:“长官,这不是忘本,这是改头换面,与卑劣的过去告别。” 拉米亚说:“好吧,但路途还很远,我们去食品公司试试运气。” 里面的食物就算没被搬空,也肯定已经腐烂,但这种地方有大量供水,植物最易生长,或许会有可以吃的果子和蘑菇,还有一些可以捕猎的野兽。 老威根据乏加的指引,转了个弯,继续摧毁挡路的小房屋。 在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乏加说:“有游骑兵的求救信号。” 拉米亚正靠在窗口打盹,她立即睁开眼,打开对讲机,里面传来清晰的人声:“求救,求救,我是黑棺的游骑兵萨尔瓦多,我们在顶津山公园,坐标.....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拉米亚说:“是萨尔瓦多?” 老威说:“他...他们还活着?” 拉米亚与乏加他们一行本来人多势众,但后来因风暴与其他人走散。我以为他们死定了,不料竟然活着? 我有些不舒服,毕竟拉米亚是我的长官,那个萨尔瓦多,以及其他活人,与拉米亚相处得更久,交情也更好。我就像是多了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女,难免受到些冷落。 四个人足够了,再多些就让人难忍。 我说:“肯定是陷阱,不用理他。” 拉米亚说:“那确实是萨尔瓦多的声音,我们去顶津山公园。” 看,看,我的长官已经偏心了,甚至不惜为他们冒险,这可恨的萨尔瓦多,这些可恨的幸存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三 竞争关系 拉米亚和萨尔瓦多取得联络,老威把尤涅停在了大厦与大厦的残垣断壁之间。城市建设的好处是,高大的楼宇遮蔽了一切,道路极其错乱,即使是尤涅也不会轻易被发觉,而且强盗通常不会花大心思巡逻。 我和拉米亚走入公园。 绿草高过了腰,树木像是互相争夺领地的军阀那样疯长,哪怕长成奇形怪状,也要挤开其余树木,获取更多的阳光。我读过百年前的书,公园应该是休闲的场所,而现在进入公园仿佛是去热带雨林探险。那些树枝比刀子还锋利,稍有不慎,就会划伤了脸。 我说:“萨尔瓦多是你什么人?” 拉米亚说:“属下。” 我说:“真的是属下?我倒觉得你们两人关系太过紧密。” 拉米亚说:“你在乱想什么?” 我说:“他肯定很重要,不然你为何冒险来救他?” 拉米亚回答:“我对他们每个人的生命负责,而且我不想付抚恤金,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问:“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拉米亚忍不住笑了,她说:“那么,你又是我什么人?” 我说:“我是你忠诚的属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觉得你更像是我的亲人,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为人处世的要诀在于嘴甜,我对她的称呼越亲密,她就会对我越重视。至于我心里怎么想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这是我宝贵的智慧,是远古的经验,是残酷历练来的心得,如果她接受了我的“亲情”,那个萨尔瓦多就得靠边站。如果她不接受,她会产生愧疚之情,对我也会不乏怜悯,更加偏袒。 这就是苦情戏,百年前的书上说,女人吃这一套,这招连冰山动能融化。这很卑鄙?不,卑鄙的是这个世界,我只是顺着这世界的规则,游走在底限之间。拉米亚长官虽然只是我的垫脚石之一,可却是一块很好的、值得尊敬、不容放弃的垫脚石。 我见她无动于衷,又说:“长官,你给我的承诺让我久旱逢甘露,让我获得了活下去的希望。来,给我你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体会我的心,明白我的意,称我为兄长,向我倾诉你的心声,告诉我你会将性命托付给我,就像我愿把生命托付给你。” 拉米亚把手伸向我,这一拳揍得好狠。 她说:“吵死了。” 我昏昏沉沉了一会儿,认为这并非我的计策失效,而是我操之过急而已。 等着吧,垫脚石长官,等着吧,还有那个萨尔瓦多,你别得意,我盯上你了,副手的位子是我的。 萨尔瓦多出现在圆形拱门下,一条黑砖铺成的走廊上。他也是黑色披风,黑色皮甲,黑色皮裤。 萨尔瓦多一看就是那种花言巧语、不择手段,骗取女人与少女的恶劣之徒。他有容易博得女人好感的眼睛,容易博得女人好感的鼻梁,容易博得女人好感的皮肤....总而言之,他像是现代版的、常常健身的唐璜。 我立刻非常警惕,每一根心弦都绷紧了,像这种英俊的、略带阴郁的年轻男人,很容易吸引如拉米亚这样强悍高傲的美貌少女,他们之间如果不曾暧昧,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尤其现在,这小混蛋看着拉米亚,眼睛快要滴出水来。 他说:“姐姐。” 我因这亲昵的称呼而惊怒交加,踏上一步,说:“姐姐也是你叫的吗?你以为你是谁?” 拉米亚在距离萨尔瓦多二十米处停下,她说:“弟弟。” 他们真是亲姐弟?这可真没想到。 俗话怎么说来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挤出微笑,和颜悦色,说:“很高兴认识你,萨尔瓦多。” 我想走上去握手,拉米亚拦住了我,我这才注意到这儿的地形非常容易埋伏,两侧有高地,可以布置狙击手。拉米亚站立的地方,一棵树遮掩住了我们。 拉米亚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声音很冷漠。 萨尔瓦多说:“他们....他们捉住了贝蒂,他们说我如果....我并不怕死,姐姐,可贝蒂她....” 拉米亚说:“他们是谁?” 萨尔瓦多说:“是吉良他们一伙,还有...恶魔。” 我听到嗖的一声,萨尔瓦多的左腿中枪,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拉米亚却不为所动,她一拉我的手,我们躲到一根柱子背后。 我听到一人在笑,他喊:“你不管你的弟弟死活了吗?还有可怜的贝蒂呢?” 我脑子一片糊涂,我问:“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屋顶有人开枪扫射,柱子被打得石屑纷飞,拉米亚说:“吉良!你是想抢夺尤涅吗?” 那个叫吉良的人说:“这是当然了,我亲爱的!尤涅不能落到你们联队手里,我们实验室才用得着。从你们出城时,我就派人跟上你们,这场功劳归我了。” 拉米亚说:“是风暴让你们跟丢了我们?” 吉良说:“幸运的是,我依然逮住了你的人,还是你可爱的小兄弟。你还不出来看看?他都快把血流干了。” 拉米亚思索片刻,说:“老威一直试图联络你们?” 吉良说:“你可聪明过头了,亲爱的。”他们那边连续开火,稀里哗啦地乱响,我有些怕柱子支持不住。 紧接着,我听见恶魔的吼声,一些白色恶魔从树林中钻出,直奔我们而来。 他们能控制恶魔?强迫恶魔在白天出没? 拉米亚拔枪,瞄准恶魔的眼睛,她已经用完了神剑弹,这子弹是尤利西斯实验室中那些卡戎佣兵的,她连续射击五六枪才撂倒一个。我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但这枪后坐力太大,我一通扫射,错失了小半。 恶魔很快已接近了我们,我匆忙服下阿蒙之水,隐去形迹。拉米亚抛了枪,拔出剑盾会那队长的长剑,剑上闪着青光,拉米亚顺势一劈,长剑把恶魔脑袋如西瓜般剖开了。 拉米亚退后一步,嘴角闪过一丝惊讶的笑意。这长剑真是锐利得惊人,是何种金属所造? 另一个恶魔猛然冲撞拉米亚,拉米亚在立柱上一靠,身体弹射出去,恶魔把那柱子撞断,上面的石块倒塌,恶魔被砸得手足无措,拉米亚跳起,一剑结果了它。更多恶魔来袭,拉米亚将它们引入狭窄的小路,以免被包围。 我趁隐形时绕到他们埋伏的那一侧,爬上房屋,我见到有六个游骑兵,蹲在屋檐,用枪对准战场。这角度视线不佳,他们并没看清我的行动。 我在匕首上涂抹毒药,先刺伤两人的脖子,那两人很快就被毒死。其余四人喊道:“身后!身后!”回过身,我知道他们看不见我,最多只见到模糊透明的影子。我又杀了一人,另三人乱扫一通,真是惊险,我险些受伤,只能绕到屋檐另一边。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戴墨镜的短发中年男人就是吉良,他说:“敌人会隐形!他会恶魔的超自然能力!” 另两人十分紧张,举着枪,喊:“长官,他也是经过改造的?” 吉良除去墨镜,他的双眼截然不同,右眼有如红色恶魔,比左眼大了数倍,红得发亮。他持枪对准我站立的位置,我立即朝楼下跳,子弹卷起的风从我头顶掠过。 这人被移植了红色恶魔的眼,他能看见隐形的我,所以他能操纵白色恶魔。 吉良大骂脏话,很快地追来,他的体力也远比常人强,几乎只冲了短短数步,已离我不过十米远。我朝一棵树后一藏,等了一秒钟,吉良的脑袋一出现,我立即刺出匕首。 吉良的左掌也变了,变成了红色恶魔的巨爪,他一下子把整棵树打断,我摔出五、六米,脑袋上的血打湿了眼睛。 吉良完全成了个怪物,他大部分仍然是人,可左手、左眼却属于红色恶魔,尤其是那左手,指甲触及了地面。 我勉强问道:“你....不是人类?” 吉良说:“我是超人,可以对抗恶魔的超人!拉米亚也和我一样,还有你!你也是!”突然间,他朝这边一跳,利爪瞬间即将刺穿我。 砰。 他脑袋一晃,中了一枪,我见拉米亚站在侧面,她的枪法卓越,能击中高速运动的目标。吉良太阳穴开始流血,他退后一步,拉米亚又一枪命中他的喉咙。吉良捂住伤口,飞快地逃了。 拉米亚走向我,问:“怎么样?” 我说:“长官,你也真是的,我马上就要收拾他,你为何抢我的风头?” 我不愿示弱,毕竟我未来很可能会站在权利的高峰,因此不可让她稍有轻视之心。 拉米亚笑了笑,扶着我站起。随后,她走到萨尔瓦多身边。 萨尔瓦多说:“姐姐,我....对不起...” 拉米亚抱了抱萨尔瓦多,用针剂治了他的伤。这本来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但第一,萨尔瓦多是拉米亚的亲人,俗话说,亲人没有隔夜仇,我就算挑拨离间,只怕也只会起到反效果。第二,萨尔瓦多的把柄已经在我的手里,他威胁不了我作为拉米亚心腹的地位,得饶人处且饶人。第三,萨尔瓦多一看就是个软弱的蠢货,他的心智无法与我这荒漠之狼抗衡,恰好相反,他可以为我所用。 萨尔瓦多说:“还得去救贝蒂。” 我忍不住说:“你知不知耻?” 萨尔瓦多瞪着我,说:“什么?” 我说:“你险些害死自己的姐姐,我最亲爱的长官,居然还有脸提出要求?” 萨尔瓦多低下了头,他说:“我知道,可贝蒂....姐姐,你知道贝蒂她是我未婚妻。” 拉米亚说:“鱼骨,服下奥丁之眼,查查贝蒂的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四 巫毒邪术 我服下毒药,在荒蛮的丛林中,成为了追猎者。 贝蒂就在50米开外的一间小屋中,她是个年轻女孩儿,与拉米亚年纪相当,金色头发,受了些伤,却显得坚毅顽强。 她和萨尔瓦多相拥而泣。 小屋里有吉良一伙人搜刮的食物,大多数是罐头,上世纪的保鲜技术真不错,罐头里的东西尝起来味道还行。 拉米亚把拾到的武器分给我们,说:“枪里面各有六发神剑弹,还是老规矩,别落空。” 我说:“趁药效还没消失,我去追踪吉良。只要有一丝痕迹,他就逃不掉。” 拉米亚回答:“那人比红色恶魔更狡猾,更敏捷,而他的伤不足以影响他行动。” 我说:“他是个心腹大患,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有下一次袭击。他背叛了摩天楼,怎么会让我们回去告状?” 拉米亚说:“你说得对。”她转身面对萨尔瓦多,说:“保护好她。” 萨尔瓦多说:“一定。” 我和拉米亚动身,吉良比我们先跑了半个小时,起初我辨认血迹,后来跟踪脚印,再然后跟踪空气中残留的余温。 他躲在一片公园的商业街废墟间,他知道我们要来。他又有了变化,更加气急败坏,头上长出了一根左角。 他喊:“拉米亚,换做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拉米亚说:“尤涅是黑棺所有人共同的财富,我识大体,不会如你一般卑鄙。” 吉良:“共同的财富?说得轻巧!你以为执政官的地位至高无上,没有人能动摇?不,他控制不了我们实验室,他只能管得了你们瓦尔基里联队!” 拉米亚:“是麦宗指使你的?” 吉良大笑起来,说:“这件事与麦宗爵士无关,我只是不能容忍瓦尔基里联队继续得势。” 拉米亚:“我们都在为黑棺,为幸存的人类而战,为何你认为我们非得势不两立?” 吉良:“你比谁都清楚,我们的本质不同,我们的理念不同,我们并非同类!你是机体,我是恶魔。” 他发出咆哮,朝我们狂奔,拉米亚和我一同朝他开枪,神剑弹威力非凡,一轮齐射后,他倒在我们面前,生命迹象消失,却再也变不回人样。 拉米亚取出乏加牌耳机,我见到红灯一跳一跳,我问:“你在录音?这玩意儿还有录音功能?” 拉米亚关闭了录音,说:“这是最好的证据,免得到时候他们纠缠不清。”她对耳机说:“乏加,都记录了吗?” 乏加说:“收到,即将入夜,你们必须尽快返回。” 拉米亚说:“我们会尽快回来,也将带回补给。”她顿了顿,说:“杀了老威。” 乏加说:“明白。” 我与老威交情不错,他多半只是个被吉良利用的可怜虫,但谁知道呢?万一他对尤涅做什么手脚,想要鱼死网破,又万一他发现事情败露,对乏加不利,那可就追悔莫及。 萨尔瓦多与老威同样是背叛者,但结局却恰恰相反,黑棺中也满是背叛与欺骗,又有包庇与不公。稍有不慎,就有杀生之祸。老威,你虽有一技之长,却只是个小人物,弱者无法自保,你是血淋淋的例子,我不会忘记你的教训,多谢,永别了。 我们回到萨尔瓦多他们那里,忽然间,又起了风暴,电闪雷鸣,降下倾盆大雨。雨水竟是可以饮用的清水,我连忙取出瓶瓶罐罐去接,拉米亚说:“不必,当心被风暴吹走。” 与乏加的信号被隔断了,我担心乏加,更担心她许诺给我的账户,但只要杀了老威,在尤涅里几乎和在黑棺中一样安全。 贝蒂拉着萨尔瓦多的手,走向拉米亚,她说:“拉米亚姐姐,我再次替萨米(萨尔瓦多的昵称)向你道歉,他对我关心过度,才会这么做,不然他死也不会背叛你。” 我嗤笑了一声,我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但她的话着实太可笑了。 贝蒂瞥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拉米亚脸上。拉米亚微笑道:“我几乎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但现在你们还活着,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她这话可真让我嫉妒,她何曾对我这么说过?萨尔瓦多不过是她的亲弟弟,何德何能与我这萍水相逢、并肩作战的战友相提并论? 终有一天,长官,我会让你敬仰,我会让你毕恭毕敬,我会让你追随我左右,我会令你发自肺腑地服从我的每一个命令。 我很沮丧,我从口袋中取出刚刚从萨尔瓦多头发上摘的发丝,塞入刚造好的小人中,取出一枚钉子,嵌入小人的脑袋。 萨尔瓦多说:“姐姐,我发誓,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拉米亚站起身,吻了吻萨尔瓦多的脸颊,说:“别往心里去,这件事已经过去。” 我用小锤子砸小人的脑袋,但似乎没什么用,萨尔瓦多还好好的。这扎小人的巫术是我从杂志上看来的,这种迷信玩意儿多半靠不住。 拉米亚指着我说:“他叫鱼骨,是个非常可靠,非常可敬的 战士,正是他救了你们,你们可以完全信赖他。” 萨尔瓦多和贝蒂与我握手,感谢我的所作所为。我笑吟吟地十分客气,但并未放弃心中不断涌出的种种阴谋。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这是老威用生命教会我的。 暴风雨没有停的势头,我们只能在这小屋中过夜。在暴风雨中,倒不用担心强盗与恶魔。拉米亚用汽油生了一堆火,火有淡淡的汽油味儿,但我毫不在意。 我一边有规律地扎小人,一边问:“长官,实验室是什么?” 拉米亚说:“全称是麦宗巫术实验室。我们游骑兵中分为三个部门,我、萨尔瓦多、贝蒂隶属于瓦尔基里突击联队,吉良是麦宗巫术实验室,此外是民兵狩猎团,他们是中立的。” 我说:“麦宗巫术实验室?一听就是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拉米亚说:“我们突击联队专攻科技,一定程度上改造人体,并用先进装备武装。麦宗实验室同样实施人体手术,但他们研究的是超自然现象,比如恶魔,比如巫术。” 我说:“所以,你和吉良恰好是两个例子,你体内植入了机械,他体内植入了恶魔?” 拉米亚说:“没错,我是个半生化人,他是个半恶魔。” 萨尔瓦多:“姐姐是我们之中最成功的,我和贝蒂都进行了小手术,加速新陈代谢,增强了体力,但远不能与姐姐相比。” 我亲眼见到过拉米亚在瞬间爆发出超越红色恶魔的怪力,我还见到她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她百发百中的动态视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拉米亚说:“鱼骨也很特殊,他能隐形,他能大范围感应,他喷出的毒液能重创那些恶魔。” 萨尔瓦多瞪大眼睛,贝蒂笑道:“真的吗?听起来就像是麦宗那些人啦。” 我露出高傲的笑容,受人敬畏的感觉总是美好的。 我引述:“当力量涌动时,我如雷电般移动,我借助大地之力,我能变得硬如磐石,那些于我,有如呼吸。” 拉米亚点头说:“引自诺德文书。” 萨尔瓦多从胸腔中发出长叹:“黑棺外面的世界...极度危险,我时常感到自己的弱小,我不能保护我所珍惜的人,反而累她们遇险。” 拉米亚说:“别提了。” 萨尔瓦多说:“姐姐,还记得十年前的晚上吗?那天....就像此刻,我们在漆黑的小屋中躲着风暴,躲着....他们。我如同此刻一样,痛恨自己的软弱,我想妈妈,我想...爸爸。” 贝蒂搂住萨尔瓦多,亲他的额头、嘴唇,不住安慰他。拉米亚则握住萨尔瓦多的手,说:“傻孩子,要有耐心。” 我恨这小子,我也恨这圣母心泛滥的世界?为何女人都爱这种软蛋?这颓废的软蛋为何反而能左拥右抱?我也有惨痛的过去,也保管能让这些女人听得流泪,可我提起过吗?我只字不提,因为那会把鱼引来。 这残酷的纪元需要坚强的硬汉,但女人却仍偏爱这些未断奶的小白脸,真是荒谬。 世道没救了。 我问:“长官,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拉米亚说:“我们的父母死了。” 我问:“怎么死的?” 这问题自然很无礼,我清楚,我在找打的边缘游走。 拉米亚说:“父亲杀死了母亲,我杀死了父亲。” 萨尔瓦多颤抖了一下,他说:“姐姐,那不是你的错....” 拉米亚松开了萨尔瓦多的手,说:“我知道。” 我打开一瓶酒,递给拉米亚,说:“长官,说吧,我非常想听。” 贝蒂说:“凭什么?你以为长官愿意回忆这段往事?” 我说:“拉米亚长官可不是你的宝贝萨米,她有什么忌讳?你以为她不敢直面自己的过去?” 拉米亚举起酒瓶,喝了一口,她说:“那年,我八岁,萨米六岁,我们住在黑棺外的镇子里,城墙边的一座小屋。我父母,我,小萨米。贝蒂是我们的邻居。” “我的父亲是民兵狩猎团的编外人员,负责那片区的巡逻。即使在黑棺中,也会有偷窃与谋杀,大伙儿都叫他警长。他一直在努力,想让我们一家人有朝一日能搬入黑棺。虽然听说黑棺中的空间紧张,我们会住得很挤,可那就像被关进了动物园的笼子,我们能尽情地喝清水,保持清洁,再也不用再担心室外的风暴了。 他一直是个好父亲,直到他剧变的那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五 仇恨起源 拉米亚的父亲名叫约翰,一个正直、体面、勤劳而强壮的男人,他坚信用自己的双手,加上勇气,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正如执政官推崇的那样,黑棺镇上的人将用黑棺的力量夺回沦陷的世界,以求让人类再一次统治这颗行星。 拉米亚忘了约翰何时患病的,但他变了,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医生说他患上了抑郁症。他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不再工作,很快便被辞退。拉米亚的母亲芭芭拉不得不去工作以维持生计。 约翰在邻里间留下了好印象,人们起初愿意帮他。镇上有心理医生,免费替约翰治疗一个疗程。但悲伤的纪元,药物匮乏,治疗抑郁症的药更几乎绝迹。单纯的心理疏导与家人的关爱并没有什么用。 拉米亚经常听父母争吵,父亲开始喝酒,整日睡觉,母亲试图用爱情挽救父亲,但也没什么效果。母亲无疑爱着约翰,她牢记结婚时的誓言,并没想着离婚。但拉米亚与萨尔瓦多都知道他们维持不了多久。 约翰几乎已经放弃了生活,如果拉米亚他们离开了父亲,父亲真的会死,然而最可恨的是,父亲并不想努力挽回。 心理医生说疾病在人的大脑里,即使手术也没用。 某一天,心理医生带来了好消息:黑棺中的某个科研所正试验一种治疗抑郁症的新药,案例紧缺,他们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让约翰试试,甚至愿意付钱给约翰。 拉米亚听母亲接起科研所的电话,她显得有些犹豫,她仍爱着约翰,她仍想爱着约翰,她说:“我....不知道,这药危险吗?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她深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拉米亚心想:“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事情还能更糟吗?” 母亲也这么想,要么眼睁睁看着约翰死,要么让约翰拖垮全家,导致他们被逐出黑棺外镇,死于荒野。 他们获得了进入摩天楼的许可,一家人都能入内。他们必须携带一个计时装置,不能久留,但对于一直崇敬摩天楼的拉米亚和萨尔瓦多而言,那是一次梦幻之旅。 摩天楼的底层大厅像是众神殿一样,但时间有限,他们匆匆走入电梯。拉米亚记得很清楚,科研所位于第五十三楼——“基因制药对外办公室”。 办公室很干净,家具简洁至极,几张柔软的皮沙发,一个前台办公桌,桌前一个接待女士,她有些急切,几乎是抢着把约翰接了进去。母亲想跟着,却被拒之门外,他们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等。 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正开始担心,接待女士让他们进去看望病人。 拉米亚记得从那时起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段度日如年的几天之内的每一个细节。 父亲——约翰——看见他们,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是他一年来第一次笑,就是这微笑让母亲、拉米亚与萨尔瓦多不约而同地卸下了多天来的重压。 即使那笑容显得很怪异。 医生坐在大办公桌背后,他是一个中年人,头发有如怒涛,目光炯炯,显得精力充沛,他看着母亲,拉米亚觉得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透着强烈的兴趣,像是想将母亲据为己有(我猜测拉米亚的母亲很漂亮,从拉米亚身上便可见一斑)。 医生自称叫西蒙玛格努斯,他把手中的一根金色钢笔转得飞快,从左手转到右手,就像杂耍一样,他说:“药效已经开始显现了,他这些天也许会亢奋过度,但请别介意,他会好转的。” 母亲问:“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西蒙医生说:“因为药物还在实验中,那亢奋就是副作用之一,而病人的性格也可能有较大的变化,更伴随着暂时的失忆。先带他回去睡一觉吧,经过一段时间,他脑中的化学成分将恢复到正常水平,他已经没事了。” 母亲纵然担忧,却欣喜地笑了,拉米亚与萨尔瓦多拥抱父亲,约翰还有些傻,可是他抱住儿女时,显得很热情。 他们准时离开了黑棺,父亲在回家途中向每一个遇到的陌生人打招呼,他甚至趁母亲不注意,偷偷亲吻她的脖子,惹得母亲哈哈大笑。 拉米亚认为父亲真的回来了。第二天黎明时分,他就醒来,替所有人做了早餐,将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他已经没了工作,但他用基因制药给的钱收买了工头,在建筑工地应聘成功。 拉米亚和萨尔瓦多特意去看望父亲,他异常卖力,似乎永不知疲倦。 母亲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约翰的“康复”,父亲紧紧地搂住了母亲,拉米亚从未见父亲对母亲如此充满爱意。 他看着她时,眼神贪婪,笑容也很夸张。那时,拉米亚忽然很不安,觉得这眼神与西蒙医生的眼神像极了。但拉米亚想:“这只是药的副作用吧,医生不是说了吗?” 父亲胃口很好,但母亲低声问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对我说了哪些羞人的话吗?” 父亲迷茫地问:“我说了些什么?” 母亲推了他一把,说:“你别装傻,每一次结婚纪念日,你都会对我说一遍 。” 父亲说:“我...抱歉,我真不记得了。” 母亲很失望,拉米亚在那一刻也觉得:如果一个人忘记了往事,那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异客。但是,西蒙医生不是说过吗?这失忆只是暂时的。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动情地说:“但我仍然爱你,拉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起来,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母亲高兴地落泪,一度绝望的她终于重燃了希望。拉米亚与萨尔瓦多知趣地早早吃完,让母亲与父亲在一起说情话。当晚,响声从他们的房间传来,吵得拉米亚睡不着觉。 在度过了幸福的两天后,拉米亚从学校回家,见父亲麻木地站在黑暗中,像个僵尸一样,把拉米亚吓得尖叫起来。而拉米亚的叫声也没能惊动他,他只是看着拉米亚,露出那诡异地、痴呆的大笑。 拉米亚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约翰说:“我?我很好。” 拉米亚问:“你的工作呢?” 约翰说:“我今晚值夜班,白天休息。” 拉米亚问:“工地也有夜班?” 约翰打了个呵欠,倒在床上睡了。拉米亚害怕他再一次抑郁,然而并没有。到了晚上,他精力充沛地出门上班去了。 父亲的作息规律变得很不正常,他时而白天外出,时而晚上外出。他似乎觉得母亲很吸引人,就像与母亲陷入了初恋那样甜蜜。然而,他热情地过了头,有时,拉米亚想:“他真像那些镇上的痞子,总缠着女人不放,一点不知廉耻。” 母亲也这样想,她开始对约翰说:“你节制一些!别当着拉米亚和萨米的面做这些事!” 约翰只是说:“可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父亲以前不这么说,他不会把爱挂在嘴边,他曾是个温柔而宽厚的男人,不是这种油腔滑调的小混混。他全变了,从记忆到举止,拉米亚觉得那药彻底令他改变,他并没有好转,简直像是被重塑了。 母亲看父亲的眼神,也变得充满疑惑。 直至那天,父亲在夜里犯下了暴行,让拉米亚几乎丧失了所有。那一晚,拉米亚跟踪父亲外出,迎面跑来一条流浪狗。那是条老狗,拉米亚和它很熟,它很乖,也很忠诚,像是社区的一位志愿巡逻官。 老狗冲约翰吠叫,约翰掐住老狗的脖子,老狗咬着约翰的手,咬得他鲜血淋漓,但约翰根本未感觉到似的,他硬生生掐死了老狗。 拉米亚尖叫一声,想要救那条狗,但当父亲狞笑着朝她走来时,拉米亚勇气全无,飞快地往家跑。 家中,母亲正等着她们,她说:“拉米亚,带着萨米,回到你房间去,我有话对约翰说。” 拉米亚紧锁房门,偷听他们交谈。她听见母亲大声说:“你是谁?究竟是谁?” 父亲:“我是约翰,拉娜,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说:“不!你不是!那天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坐在桌上,手里转动一支笔,从左手转到右手,约翰从不会这种把戏!他从不会!” 父亲:“我那天见到西蒙医生这么做,觉得很有趣,所以学了一手。” 母亲:“你根本不是约翰!你就是西蒙玛格努斯!昨天,我申请进入黑棺五十三层的许可,说要拜见西蒙医生。但他们说五十三层根本没有‘基因制药对外办公室’!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西蒙玛格努斯!” 拉米亚突然觉得母亲说的一点儿没错,约翰不是约翰,他的言行举止正是西蒙医生的!拉米亚清楚记得那次会面的每一个点滴,西蒙说话的强调,西蒙看母亲的眼神,西蒙转笔时的动作,全都完整地体现在父亲身上。 他根本没有治愈父亲!他只是占据了父亲的灵魂!用父亲的身体侮辱了母亲! 她打开门,见到母亲持枪对准父亲,她开枪,打中父亲肩部,但父亲哈哈笑道:“你知道打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丈夫。好消息是,约翰的灵魂已经没了,他走了、死了、解脱了,早就与世长辞了。我可以选择不感受这疼痛,也可以选择享受与你温存的滋味儿。我和约翰有区别吗?你就当我是他好了。当我说‘我爱你’时,我是认真的。” 母亲又开枪命中,但父亲冲上前,将母亲的枪夺下。他力气惊人,像是失去了控制,用枪托砸得母亲头破血流。 拉米亚用水果刀从脑后刺中了约翰,约翰回过头看她,他那贪婪而邪恶的眼神,现在对准了拉米亚。 他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女儿。” 他倒地咽气,但拉米亚知道死去的并非西蒙玛格努斯,也并非她的父亲约翰,这只是一个早已丧命的空壳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六 风暴时期 风暴仍在试图摧毁这小屋,我担心在真正的灾难之前,这小屋根本没用。 我说:“后来呢?你们找到这个西蒙了吗?” 拉米亚说:“我当时想:‘我干了什么?我杀了我的父亲?可他杀了妈妈,我不该这么做吗?’但唯独一点,我绝不怀疑,西蒙医生是罪魁祸首,他挖空了父亲的脑子,自己寄生在里头。他似乎与父亲有仇,而且他还活着,更可能他已经准备展开接下来的行动了。 我哭泣了一会儿,想起他看我的那双眼,我明白自己决不能落在他手里,但我更不能把萨米留下,那个西蒙邪恶透顶,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镇上有警官,我可以报案,但他们不会相信的,可能只会认为是特效药出了岔,而且是母亲先对父亲开枪,那些警官都是死脑筋,怎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只会把我抓住,把我关到牢里,我几年都见不到萨尔瓦多了。 而西蒙医生是能够占据人体的怪物。” 我插了一句:“令尊之所以患上抑郁症也很可疑,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罹患此症。” 拉米亚说:“是的,镇上每户人家都在为生计而忙碌奔波,那个心理医生说类似的精神疾病十分罕见,而且父亲是忽然患病的,那根本不合常理,从一开始,都是西蒙在捣鬼。 我立刻开始准备,我带了些食物,拿上母亲的枪,带着萨米逃出了家。镇上仍有不少空地,但空屋子却一点没有,我想着躲到西斯科溪谷去,那儿或许还有一些山洞,可那也很容易想到。对我而言,黑棺外镇曾经很大,现在却狭小的无处躲藏。 就在这时,我见到城市广场上停着一辆货车,它是黑棺镇上曾经少数完好的卡车,存着些还清洁的柴油,虽然远远比不上尤涅,可外镇就是靠着这些卡车一点点建造而成的。 卡车后货箱用帆布盖着,我帮助萨米爬进去,自己也在里头躲着。” 萨尔瓦多笑着说:“姐姐,你当年可真是异想天开。” 拉米亚:“我当时只有八岁,你指望我怎么做?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如果我躲到贝蒂家里,他们家也难免遭殃。西蒙虽然是个鬼鬼祟祟的懦夫,可他最擅长欺负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我听说卡车会在一早出城,去博纳高地找物资。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游骑兵启动引擎,他们并未掀起帆布,如果他们这么做,我会不顾一切地把真相说给他们听,也许他们会相信的。他们一共五个人,全副武装,就这么出城了。 到博纳高地后,游骑兵发现了我们。当时的队长叫特雷克斯,他很生气,说:‘你们这两只小老鼠,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可没空当保姆!’ 有一位叫芙拉的女士说:‘他们只是调皮的孩子,就让他们躲在卡车里,没必要小题大做。我们搬了物资,立即回城。’ 我急于告诉他们那个恶魔西蒙的事,告诉他们父亲与母亲都死了,但特雷克斯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他说:‘这年头,人都疯了,死全家的悲剧难道还少?给我待在帆布里!’ 芙拉说等回到摩天楼,她会收养我,再找个人收养萨米。她住在摩天楼里,那里安全得多。” 我叹了口气,说:“她不该这么说。” 拉米亚问:“她只是好心。” 我说:“她这么一说,就死定了,尤其是这种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话题,最容易招来杀生之祸。” 贝蒂说:“你这是什么歪理?你难道从不说这种话?” 我喃喃道:“我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 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该怎么办?天才注定不被理解。 况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何意。 拉米亚:“我想着和萨米继续往北走,在远方,或许会有别的聚落能收留我们,实在不行,就在外面流浪。父母告诉过我外面多么危险,可我从未领略过,无论怎样,都好过返回黑棺,我觉得西蒙是个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魔鬼。但我又觉得,如果他真对我们穷追不舍,我能把他引到我面前,那样我就有机会杀他了。” 我问:“你不是说他能夺取人的身躯吗?他怎会亲自冒险找你?” 拉米亚回答:“仔细回想,他害我父亲时是怎么做的?他用了大约两个小时动手脚,而且又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才熟悉父亲的身体。我认为即使是西蒙,也不可能同时操纵两具躯壳。而短时间内,他找不到另一具能运用自如的傀儡。他如果真不放过我,那来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我指出西蒙还可以花钱买凶来捉你们。 拉米亚说:“黑棺法律很严,如果他雇佣很多平民,目标太大,无法轻易出城。如果他连游骑兵都能雇佣,那他的权利可不小,一开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冒充医药公司?我认为他畏惧黑棺的权威,他绝不是那种一手遮天的权贵人物。” 她当时才八岁,竟能如此清晰地整理头绪,真是很不简单。 拉米亚:“特雷克斯找到了一些资源,打算继续前往一家建材商店。这时候,恶魔袭击 了我们,一头大象般的黑色恶魔从桥墩背后出现,撞翻了卡车。有三人当场死了,特雷克斯、芙拉、我和萨尔瓦多还活着。 特雷克斯和芙拉将所有神剑弹打在黑色恶魔身上,杀死了这怪物。但天已经黑了,我们躲入了一间小办公室。特雷克斯开始发送求救信号。 我听见一群恶魔在外面大叫着,奔跑着,天开始打雷下雨,雷声、雨声与恶魔声像是杂乱的交响乐。我抱着萨尔瓦多,念着圣经,向上帝祈祷,我祈祷我们能痛痛快快地死去,至少好过落在西蒙手里。 我拿起手枪,对准萨米的太阳穴,先是他,然后是我,我不会抛弃我的弟弟,永远不会,死也不会。” 贝蒂和萨尔瓦多把手握在一起,笑容有些紧张。萨尔瓦多说:“姐姐,我倒不知道你有过这样的打算。” 拉米亚说:“绝望时,人会放弃思考,选择最短、最快的痛苦。” 我想起了同样的绝望感,那时,我被困在钢铁的密室中,奥奇德....他们在密室之外,他们通过对讲机,劝我与他们成为“真正的亲人”,得到永恒的生命。他们唱着欢快的歌,向我展示他们现在多么快乐。 我也曾想死,可我至今仍活着,我忘记了许多往事,但我认为我并未丧失自我。 拉米亚继续讲述:“不久之后,恶魔们撞破了办公室的门,芙拉干掉了两个白色恶魔,但被另一个拧断了脖子。特雷克斯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他和剩余的恶魔同归于尽。 风暴渐渐小了,再没有恶魔的声音,屋外吹来冷风,与血腥气味儿混在一块儿。 我看着满屋子的尸体,有可怖的恶魔,还有与我们素不相识,却英勇保护我们的游骑兵。我再一次落泪,他们的死令我相信黑棺之内仍有正义,而正义能够战胜邪恶,至少令邪恶退避。我决定回到黑棺,向游骑兵们转告芙拉她们的死讯,然后告诉他们西蒙的事,他们会相信的,肯定有一些人会相信,黑棺的执政官说我们是人类的希望,他们拥有智慧,绝非冥顽不灵之辈。 门口有人说:‘真是一团糟啊。’ 走进来的并不单单是西蒙,还有另外两个,一人是个年轻女人,一人是个年轻男人。西蒙走在最前面,我用枪对准他眼睛开火,西蒙晃动脑袋,用极速躲开了子弹。他说:‘你从哪儿学了这么准的枪法?险些要了我的命。’ 年轻女人说:‘枪在会用枪的小孩儿手里是最危险的,他们没轻没重。’她动了动手指,而我的手指僵住了,再也扣不动扳机。我对萨米喊:‘快逃!’萨米小声哭着,他说自己的脚动弹不得,我发现我的也是。 西蒙说:‘拉米亚,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对拉娜说的是真心话,我爱她,而我也爱你和萨尔瓦多。’ 我说:‘你杀了妈妈!杀了爸爸!’ 西蒙说:‘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我本可以直接把你们三人接走,而不是大费周章的用附体术。’ 我竭尽所能大喊:‘因为你卑鄙,你想和妈妈在一起!’ 西蒙说:‘是的!是的!我一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此!你知道吗?我和拉娜早就认识,她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和她因为某种原因失散了,她不该嫁给约翰这头猪!他凭什么占有这位活生生的天使?如果当时不是约翰的灵魂还在反抗我,我不会失手杀死我此生的挚爱!’ 年轻男子说:‘主人,趁风暴停了,我们快些上路吧,前往鹰巢,路途遥远,这旅途充满变数。’他好像打了个手势,我的脚恢复了自由。 我看见一双手毫无声息地掩住年轻男子的嘴,割断了年轻男子的喉咙,当年轻男子倒地时,年轻女子和西蒙才刚刚发觉。几乎在一瞬间,年轻女子也遭遇了同伴相同的命运。西蒙反应过来,极快地一躲,我看清门口站着个消瘦的人影,手里握着一柄匕首。 西蒙愤怒极了,他开始施法对付那个暗杀者,但他听见远方有人喊:‘朗基努斯,你发现了什么?’一些人朝这儿靠近。 那个叫朗基努斯的暗杀者说:‘三个无耻之徒,想要绑架两个小孩儿。’在雷声中听不清他的声音,但似乎他很年轻。 西蒙出手了,快得像是一阵风,暗杀者摔倒在墙上,像是断了骨头。但暗杀者的同伴到了,他们围攻西蒙一人。 我不知道他们谁能活下来,但我和萨尔瓦多从后门逃了出去,我隐约记得回黑棺的路,当走了三天三夜后,我们遇上了前来搜救的游骑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七 早年恩怨 我微笑地凝视拉米亚,看着火光在她无暇的脸颊上跃动。 拉米亚问:“你有话要说?” 我说:“十年前的那两个孩子原来是你们。” 萨尔瓦多跳了起来,他喊:“你说什么?”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十年前,我对拉米亚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是在她最无助软弱的时候。我要利用这份恩情,进一步巩固我的地位,以此为平步青云的契机。如果之前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可能还有少许不够的话,这么一来,就不可能无法打动她了。 当你最脆弱绝望时,哪怕最小的恩惠,对你而言都显得极其重要,难以报答。这正是拉米亚的处境,我料定她无法忘记那位救命恩人,在她心中,他——既是我——的形象一定是光辉高大,难以磨灭的。 崇拜我吧,拉米亚,然后用你一切的能力与职权帮助我走上权利的顶峰。 我站起身,把胸膛挺起,大声说:“我的原名就是朗基努斯!我就是当时挺身而出,拯救你们姐弟的那个勇士!” 他们都沉默了。 贝蒂打破了沉默:“我不信。” 我怒视这个质疑者,时常会有愚昧的人,见不到真理,就像世人质疑耶和华派出的救世主那样。他们因愚昧而盲目,因盲目而诬陷圣人,犯下不可洗去的罪孽。 贝蒂说:“你不是说你叫鱼骨吗?为什么长官一说完故事,你就改名了?” 我喊:“因为借此机缘,我想起我的真名!” 贝蒂说:“这也太巧了吧。” 我急忙去看拉米亚,她仍旧是那平淡的表情,我忙说:“拉米亚长官,你可千万要相信我。我记得那一天,是奥奇德带着我与弥尔塞外出试炼,他让我们走最远的路,避开危险,捡取物资。那个工厂是在....是在沉默湖,对了,恰好就在这附近。” 萨尔瓦多问:“我记不清了,姐姐,你呢?” 拉米亚脑袋低垂,嗯了一声,回答:“他说对了地点。”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因为我是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我只记得模糊的方位,因为暴风雨肆虐之故,我们师徒三人有些迷路了。如果我答错了呢?那我岂不是从英雄成了骗子?人心就是如此的无常,如此容易被偏见蒙蔽双眼,有时一字之差,就会令人万劫不复,令真相黑白颠倒。 我轻拍萨尔瓦多肩膀,目光尽量显得慈祥而柔和,说:“孩子,我所求不多,一句谢谢就好。” 萨尔瓦多说:“抱歉,我仍有些难以置信,就像贝蒂说的,这也太离奇,太偶然了。” 要不是看在长官的面子上,我会抽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拉米亚问:“我想知道后来的事,西蒙死了吗?你还活着,西蒙一定死了吧。” 我脱下大衣,掀起内衣,指给她看我胸腹的伤疤,我说:“那个西蒙险些要了我的命。但奥奇德赶到了,西蒙被奥奇德砍伤了脖子,他受的伤也是致命的。这人逃了,连奥奇德都没能追上他。” 拉米亚忽然摸我的伤口,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留意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一些,更美一些,更温柔一些,不像是战士的手,而像是那些文员或学生的。 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我霎时觉得无所谓了,她相不相信又有何妨?是我救了她,她也成长得非常出色,成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战士,这结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她真正应该感谢和铭记的是芙拉与特雷克斯,他们守护她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只不过受了些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拉米亚说:“好吧,这世界可真小。” 萨尔瓦多说:“你真的相信了?” 拉米亚说:“相不相信都一样,不管他是朗基努斯还是鱼骨,他都是值得信赖的战友。” 这也不错,总好过哭哭啼啼的拥抱,大吵大嚷的重逢。虽然我挺想抱抱长官,但考虑到她的蛮力与个性,我打消了这念头。 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搜找行囊,翻出一支金色钢笔。拉米亚与萨尔瓦多的眼睛霎时被这钢笔吸引住,再也挪不开了。 这钢笔是西蒙在战斗中遗失的,是奥奇德的战利品,但现在他已用不着。 我说:“或许算不上什么线索,但不知这玩意儿会不会帮你找到那个西蒙玛格努斯?” 萨尔瓦多说:“姐姐,真是....西蒙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会面!他转动的就是这根,一模一样!” 拉米亚接过钢笔,说:“谢谢。”除了谢谢,其余更无一词,她甚至扭过头不看我。 唉,看吧,她果然并没有把这救命恩情放在心上。算了,好处虽然不多,但也没什么损失。 忽然间,拉米亚左手持枪,右手拔剑。我心里咯噔一跳,急忙喝下奥丁之眼,我听见轻盈的脚步声——屋外共有八人,我们被包围了。 我怎么如此多灾多难?我只想早些抵达摩天楼,可途中为何总是不顺? 屋外的人说:“四个人。” 另一人说:“其中一人拿着久荣的剑?” 之前一人说:“正是。” 拉米亚看着手中长剑,她说:“是剑盾会的人?我是摩天楼的游骑兵!” 屋外的人喊:“我给你们机会投降,抛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来!” 拉米亚说:“恕难从命!我们与你们并无过节。” 剑盾会的人说:“你们手里有我们死去长官的武器,事关他的荣誉。” 拉米亚说:“武器可以归还,但我们并不知他的死因,更与他的死无关。” 剑盾会:“这在审判之后才能弄清楚。” 拉米亚说:“你们无权审判我。” 剑盾会长久不语。 我熟悉剑盾会那一套,说:“小心,他们要冲进来了。” 门闷声大响,一个全身铠甲,宛如中世纪骑士的人从正门冲入。拉米亚并未开枪,而是一剑劈向这人,这人手持大盾,去挡拉米亚这一剑,但拉米亚跃起一踢,从骑士的长剑与大盾之间穿过,踢中他的头盔,那人像被投出去的铅球一样飞出了门。 另一人突入,他们似乎也不想杀人,都是用大盾开路,朝我们撞过来。拉米亚用久荣的剑重劈,那个大块头竟寸步难前,金属撞击在一块儿,发出刺耳的,令人头晕的声响。当拉米亚斩出第三剑时,那块盾碎了,长剑却完好无损。那人一步步朝后退,神态显得很敬重。 这是剑盾会的规矩,当以多打少,而对手又是人类的情况下,他们会遵循决斗原则,一对一上阵,除非己方出现了伤亡,又或者局面紧急。 他们也不会一直默守陈规。 拉米亚走出屋子,我跟在她身后,八个剑盾会的骑士排成扇形,都穿着黑色外骨骼重甲,有些式样单调,毫无美感,就像是一个个行走的长方形盒子,有少数铠甲则轻便美观,像是矫健的西伯利亚狼。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长方形盒子动了动,脑袋对准了我,可我又看不清他的表情。 拉米亚说:“这一带并非没有恶魔,我们都是人类,自相残杀没有任何好处。我会把我见到的一切如实告知,那之后,请容许我们离去。” 剑盾会并不说话,一个狼形铠甲的骑士走上前,他并未持盾,拿着与拉米亚类似的剑,但剑身更大一些。他将大剑指着拉米亚。 拉米亚抢先攻击,她一剑竖劈,剑盾会的侧身一让,拉米亚斩击落空。那人砍向拉米亚右臂,但拉米亚突然往里一钻,右臂抬起,挡住那人手腕。她想将这人举起,但这人一个头锤,拉米亚额头出血,与此同时,她双足腾空,将这人踢开。狼甲骑士连退数步,这才止住退势。 狼甲骑士说:“如果没有铠甲,我已经开膛破肚。能败在你手上是我的荣耀,出众的战士。” 拉米亚抹去鲜血,在脸颊旁擦了擦,像是沉浸于激战的印第安勇者,她朗声说:“剑盾会的武名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战也是我的光荣。” 狼甲骑士又说:“但你的脑部受了重击,你的呼吸已乱,你敌不过我们下一个战士。” 拉米亚目光冰冷,说:“你们下一个战士是谁?” 狼甲骑士说:“弥尔塞,拔出你的剑。” 那个之前看着我的长方形盒子脱下头盔,在手臂上输入了密码,他的铠甲自动瓦解脱落,弥尔塞从中出现。 他与我记忆中的弥尔塞相去不远,但他的目光仿佛钢铁之剑,坚硬刚强,百折不挠。他留着卷曲的长发,英气的脸庞棱角分明,在左侧有一道细小的伤疤,反而更增添了他的阳刚之气。 弥尔塞看了我一眼,他百分百认出了我,我看出他有无数的疑问,但他忍住了,遵从剑盾会的铁律,服从当前的命令。 我对拉米亚说:“我来吧。” 拉米亚问:“你以为我赢不了?” 我说:“我认识他。” 拉米亚点点头,她面对着敌人,缓缓退后,当走过我身边时,她的嘴唇贴了过来,在我耳畔说:“小心别受伤,这是命令。” 我说:“长官,这我可说不准。弥尔塞厉害得很。” 拉米亚在我胸腹的伤痕处轻轻一触,我不知她是何意,但她已匆匆走远了,似乎很慌乱。 我怀疑她确实有些脑震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八 兄弟琐事 我曾经跟随的师父奥奇德曾向我描述过剑盾会这古老的组织。 他说:“初入会时,我们军阶为盾牌,相当于骑士随从;尔后为短剑,相当于骑士;尔后为战锤,相当于男爵;尔后为长矛,相当于子爵;再然后为长剑,相当于伯爵;长剑之后是双刃斧,相当于侯爵;双刃斧之上,则是剑盾,相当于公爵。剑盾之上,则为权杖,相当于国王。” 奥奇德曾经是“长剑”,当年老时,他选择归隐田园,被追封为双刃斧。我因为他的缘故,曾憧憬加入剑盾会,详细研究过剑盾会的标志。现在,我看出弥尔塞已经是“男爵”了。 弥尔塞向我行了决斗礼,他说:“朗基努斯。” 我说:“弥尔塞。” 我知道弥尔塞曾比我强,在奥奇德手下训练时,我鲜有赢过他的时候。我承认我嫉妒他的出色,我认为奥奇德更偏爱弥尔塞,我就像是个被冷落而怀恨在心的私生子,满腹怨气,却无济于事。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让奥奇德更重视我。 我对弥尔塞有过友情吗?我说不上来。当他被剑盾会选中带走时,我妒火中烧,又感觉到了背负的大山一瞬间消失了。我不否认我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可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弥尔塞去了剑盾会?由他吧,他在剑盾会中艰难地向上爬,我就能够得到奥奇德的尊重,学会他的真传,成为无水村的统治者。 但那之后,灾难发生了。 我确实认为:如果当时弥尔塞在场,或许就能阻止那次剧变,但是他早早离开了我们,抛弃了我们。他不曾经历过我经历过的恐惧与折磨,他不曾亲眼见到所有的亲人变成似人非人的血肉之躯。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男爵老爷了,爬的可真够快的。 但男爵老爷,你是否还记得对你疼爱有加的师父?你是否还记得暗恋你的达莉?你享受光荣和安全,我却背负着罪孽,背负着痛苦的回忆,背负着无法摆脱的鱼! 弥尔塞终于开口问:“村子里怎会变成那样?父亲和达莉,还有其他每一个人,为何会惨死?朗基努斯,告诉我真相!” 我说:“你已不是村子里的人,那与你有关系吗?” 弥尔塞说:“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无水村是剑盾会的一部分!我有权知道一切,我有权为他们哀悼!” 说得好听,当然了,说比做容易得多。 弥尔塞说:“我恨我自己不在场!故乡发生的一切成了我的噩梦!我为此夜不能寐!我为之悲伤,可无知却让我五内俱焚,无法有片刻宁定!”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死?你的骑士精神哪儿去了? 弥尔塞说:“死?只有懦夫会寻死!故乡的废墟中全是无法辨认的尸体,可我却认为你还活着!我必须找到你,解开困扰我的疑惑!你们已经遇上了久荣伯爵,而久荣他们的死与无水村的惨案状况极为相似!朗基努斯,你欠我一个答案!你必须回答我!” 可我偏偏忘了,你没听说过创伤后遗症吗?我脆弱的心灵迫使自己忘却了苦难的过往。 弥尔塞深吸一口气,他说:“但愿痛苦能让你想起来。” 哦,弥尔塞,我已经受过太多痛苦了,多到我无法承受。我只想让你也品尝那痛苦,你曾是村子里的一员,这是你的宿命与义务。 弥尔塞双手持剑,置于身侧。我双手各一柄匕首,摆在胸前。 弥尔塞说:“你在嘲笑我?父亲教我们的是堂堂正正的八仪剑,可不是鬼鬼祟祟的暗杀术。” 死在我匕首之下的恶魔可不比你剑下的少。 弥尔塞说:“可有多少是正面被杀的呢?别忘了,现在你可在我面前。” 我开始奔跑,他一剑直刺向我,我用双剑架住,但他的力气不比拉米亚小,我匕首被这股蛮力分开,他的长剑继续朝前,我侧身翻滚,非但避开了这一剑,更袭向他右侧。弥尔塞刷了个花样,长剑倒转,剑尖直刺我鼻梁,我立刻停止攻势,躲到一旁。 弥尔塞喊:“你想杀我?” 你何必手下留情? 弥尔塞说:“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兄弟!” 你知道我嫉妒你,你享受我的嫉妒,我只不过是用来衬托你光明伟岸的影子。 弥尔塞说:“你的内心仍然如此阴暗。” 这很正常,因为你太过光明,我只能显得阴险。如果我不成为暗影,我就无法存活。 我再度朝他发动攻击,匕首一左一右,像是牛角顶向了他。弥尔塞斜着一剑扫出,这招的威力如此之大,像是一堵墙,无法逾越,又能将人撞得粉碎。这是奥奇德传授的“铁莲”,他仍不想我死,所以用出这假仁假义的一招。 我一脚重踩地面,跳上半空,从铁莲的最顶端跃过,随后,我把匕首朝他的眼睛扔去。我不敢说这一扔比子弹更快,但却比子弹更突然。 弥尔塞提声长啸,我只看见火光一闪,我的匕首落地,弥尔塞的剑刃贴在我的脸颊旁,没有伤着我,可我哪怕最轻微的动弹都会割破我的血肉。 我听 见身后传来树木折断的声音,弥尔塞斩断了四米外的一棵大树。 这是八仪剑的“石杉”,奥奇德传授的最终绝技,我远远无法企及,据我所知,在弥尔塞离开之前,他也不会,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一剑需要超越凡人的意志,激发人体潜能,产生所谓的剑气。奥奇德称这样的奇迹为“念刃”,将人的意念化作刀刃,投射于世。 弥尔塞的声音冷漠如冰:“现在告诉我一切。” 我对他积压已久的怒气险些吞没了我,我告诉他:“我全忘了!你也不配得知!” 这话出口的刹那,我后悔了,我想起了萦绕在我梦中的摩天楼,还有我飞黄腾达的梦想和未来。我恨那不可理喻的自尊心,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于捍卫尊严?那么做又有何益? 可要我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吗? 弥尔塞会杀了我,他一直对我很轻视,很不顺眼,早在我用恶作剧百般破坏他和达莉幽会时,我就看出他恨我不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下手的借口。 弥尔塞把长剑收起,他说:“放下枪吧,小姐,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杀朗基。” 我回过头,恰好见到拉米亚垂下枪口,她把久荣的剑抛还给了那位狼甲伯爵,说:“关于久荣先生的死因,我们也所知不详,或许他是遇到了怪异的风暴。我们路过时,他们已经遇难了,如果你们已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我们恐怕知道得不比你们多多少。” 狼甲伯爵说:“我相信你所言,游骑兵,事实上,我曾经在途中遇上过游骑兵数次。我不认同你们的作战方式....”他目光转向步枪,摇了摇头,又说:“....但却欣赏你们的战斗勇气,尤其是你,更令人敬重。” 拉米亚说:“那我们可以走了?” 狼甲伯爵把久荣之剑交给拉米亚,说:“拿着它,这是我们的国王给摩天楼的礼物,是我们双方友谊的开端。我相信我们人类联手起来,能驱逐这世界的恶魔,重现美好的乐园。” 拉米亚朝他笑了笑,将一柄装有神剑弹的步枪送给了狼甲伯爵,说:“我代摩天楼的执政官向你们问好,我相信他愿意与你们联手合作,毕竟单凭我们的力量,还远不足以力挽狂澜。” 我依然愤愤不平,想着该如何向弥尔塞找回场子。不料弥尔塞却握住我的手,我见到他眼睛有些湿润,他说:“你还活着就好,你还在,无水村就并没灭亡。” 唉,该怎么说呢?既然他这样道歉,我倒可以暂时原谅他,毕竟巴掌不打笑脸人。我注定成为一代枭雄,又何必把区区荣辱放在心上? 他又低声说:“我求你了,告诉我实情吧,无论曾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怪你。”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我不妨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但正当我要开口时,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我的余光仿佛见到一条幽灵般的鱼游过。 这是不祥的迹象。 时机不对,不能说,他虽然有些讨厌,可毕竟算是我兄长。他不能死,只要他活着,我的故乡就仍存在我心底。 场面有些尴尬,还是装死最简单,我说:“如果我记得,我一定早说出来了,但事情发生时,我一定受了极大的打击,半点头绪也没有。” 弥尔塞很失望,但没有强迫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 拉米亚说:“鱼骨,我们走了!” 我和弥尔塞相拥,我露出虚假的笑容,可自信在外人看来十分逼真。如果剑盾会和摩天楼结盟,弥尔塞无疑将是我在剑盾会中一位很重要的盟友。摩天楼若要加强与剑盾会的外交,我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届时,我的地位将水涨船高。 仔细想想,与弥尔塞和好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又是一个很重义气,很容易操纵的好人。 这是上天送给我的好事。 萨尔瓦多喊:“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成了惊弓之鸟,问:“又有什么事了?到底让不让人回家?” 萨尔瓦多手往前指,我看清那间小屋被一条模糊的屏障笼罩住了,它成了一条分界线,隔绝了我们与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无题 我把手伸向那一层水幕般的屏障,有什么东西袭击了我,痛得我身体颤抖,手朝后一缩,手指上一道道深痕,鲜血一滴滴滚落,我险些残废了。 这水幕是什么东西? 拉米亚扶住我手腕,用医疗针治我的伤。她动作很轻柔,与她雷厉风行的一贯风格截然不同。 我望向剑盾会的人,希望他们给出答案。弥尔塞已穿回了铠甲,他问:“伯爵,为什么会这样?” 狼甲伯爵说:“不知道,这现象也出乎我们预料之外,全部戒备,预防异常情况!” 他们围成了圈,最当中的人是另一个穿狼甲的矮个子,我这才看清此人的标志是剑盾,他是一位公爵! 剑盾会的公爵共有九人,又被称作九隐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剑盾会权力的顶点。他们的血统历史悠久,都是古老的贵族,我听说他们各自有一件祖传的神器。传说中,那些神器有呼风唤雨的奇效,我对此深表怀疑,可能神器只是高科技的产物,但不论真假,九隐士在剑盾会中地位崇高无比,也拥有令人畏惧的战斗力。 那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九隐士之一? 那位公爵说:“或许此事应该归咎于我。”他的声音很稚嫩,不是女性,就是孩童,难怪他比别人矮的多。 剑盾会的人恭敬地听着,无人出声质疑,我却没什么顾忌,问:“是你造成的?” 公爵说:“我开启虫洞的同时,可能也造成了虫洞的扩散,我们现在已经在虫洞里了。” 我愤怒了,说:“你干了些什么?什么是虫洞?为何要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狼甲伯爵喝道:“安静!朗基努斯!不得对公爵无礼!” 拉米亚说:“我们能出去吗?” 公爵说:“在我们达成目的之前,恐怕不能。” 拉米亚说:“有生命危险吗?” 公爵说:“恐怕有的。” 拉米亚说:“如果有生命危险,我们有权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有你们的目的何在。” 公爵除下头盔,她面相温柔,不超过十四岁,黑色的长发如波浪般披在白水晶般的脸上,眼眸却是蓝色的。她朝西面(我认为是西面,可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看了看,说:“嗯...虫洞半径在三公里左右,收缩速度每小时120米。” 我说:“你在啰嗦些什么东西?我的烂命或许无所畏惧,但我尊敬的长官拉米亚,还有他的弟弟萨尔瓦多与可爱的贝蒂小姐,他们该怎么办?” 我这话说得可谓艺术,既表现了自己的英勇无畏,又把每个同伴都夸得十分到位。我自己固然满意,但看他们的表情时,倒似乎并不为所动。不要紧,罗马并非一朝建成的。 公爵说:“我们有二十四小时来完成任务,剩余一小时用于迂回。时间紧迫,兄弟们。” 剑盾会的这群愚忠之徒齐声喊道:“遵命,阁下!” 我走向他们,说:“给我解释清楚!” 弥尔塞说:“朗基,退后,我不能容许你对公爵阁下大呼小叫。” 我看着他们寒光闪闪的宝剑,觉得不宜试探他们的底线。 公爵说:“跟着我,我在途中会向你们解释。” 拉米亚觉得既然我们出不去了,眼下别无选择,索性跟着他们。剑盾会的人开始朝前走。 公爵说:“我叫瓦希莉莎,但我希望你们叫我公爵。” 我说:“好的,瓦希莉莎。”剑盾会的眼神看来要揍我,我躲得远远的。 瓦希莉莎说:“虫洞原本指‘时空洞’,可以容个体进行超越时空的旅行,从某地瞬间传送到远方。但我所指的虫洞,是打开了异空间的门。” 我说:“那么,莉莎,异空间又是指什么?”剑盾会听我叫的越来越亲昵,眼神越来越不对,我认为只要莉莎稍稍显示出不快之意,他们就会拔刀砍我。 莉莎说:“有一种理论:人类的文明之所以毁灭,是因为异世界与人类世界重叠,导致恶魔从异世界入侵。我对这理论存疑,因为当时人类的科技发达,并不会对此束手无策。不过,异空间确实存在,而今日所见的许多恶魔,也是从异空间而来。异空间的生存环境与地球不同,因此恶魔在太阳照射的情况下会感到不适。” 我说:“莎,你说的真好,浅显易懂。” 莎皱了皱眉,剑盾会的几个大汉走向我,我躲到了拉米亚背后,我是知轻重的人,看来这玩笑该消停了。 公爵又说:“我所拥有的神器叫伊凡之镜,它能够在合适的地点,打开通往异空间的虫洞。那就是我之前所做的事。黑水湖畔的熵值很高,有某种东西被人为地隐藏在里头,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挖掘所藏之物。” 我问:“什么叫‘人为’隐藏?是什么人干的?” 公爵说:“是上一纪元的人类,也是剑盾会的祖先。” 拉米亚问:“他们既然已经掌握了开启和关闭虫洞的方法,为何还会灭亡?” 公爵说:“我也一直在思索背后的原因,可能这技术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并未大规模运用。也有可能他们是故意让恶魔降临的。” 我:“故意?” 公爵回答:“是,也许人类并非被恶魔入侵,而是召唤恶魔,奴役它们,最终遭到反噬。关于这真相,我掌握的资料不完整,故不可妄下定论。” 她望向前方,我看见了难以想象的奇观——我们到了海边,大海无边无际,黑色的波涛像是漆黑的山,时而升起,时而崩塌,当这剧变猛烈进行时,几乎听不见声音,仿佛是音频坏了的屏幕。 公爵说:“根据剑盾会失而复得的一部分资料,我断定下方隐藏着强有力的最终兵器,那是被古人封存的黑科技,因此,我发起了这次行动,并亲自到场。” 拉米亚说:“你确定?我怎么觉得听你的描述,这兵器似乎十分不可靠,它在海底深处吗?” 公爵:“然而记录不会有错。请允许我引述:‘本文所描述的对象,如果运用得当,将成为我们的最终武力。举世诸国,无不将臣服于我们面前。’” 拉米亚说:“然而他们说了‘运用得当’这四个字,如果运用不当呢?” 公爵:“凭借伊凡之镜,我可以封存此地,并实现撤离。况且追求真理,不计代价,正是我剑盾会不变的宗旨,也是唯一让人类摆脱目前困境的康庄大道。” 拉米亚说:“那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公爵:“启用伊凡之镜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在等待的间隙,发现了你们。我当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必须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尤其是你非法持有死去的久荣的宝剑。” 拉米亚说:“那能现在放我们出去吗?” 公爵:“不能,伊凡之镜的能量并不足以反复开启和关闭虫洞,且充电耗时太久,我不能冒险。” 我悄悄对拉米亚说:“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 拉米亚叹了口气。 我又说:“我找机会绑架瓦希莉莎,用匕首指着她脖子,让她放我们走,我们一路把她劫持到黑棺,我俩就发达了。” 拉米亚盯着我看,我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似乎觉得我是疯子。 我:“别看她穿得严实,可毕竟她只是个小女孩儿,人有三急,她路上总有憋不住的时候,而他们不知道我的阿蒙之水。我隐形之后,趁她躲到灌木丛方便时,就能手到擒来。她可是剑盾会的首脑人物,这是大功一件。” 拉米亚低声说:“我们才刚刚与他们结盟不久。” 我:“弱肉强食,人心叵测,长官,你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什么‘最终兵器’,一旦翻脸,我们黑棺不就遭殃了吗?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受遭殃...” 拉米亚回答:“绝对不行!快打消这鬼心思!” 我在心灵深处暗暗叹息:“拉米亚,拉米亚,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咳咳....那么,也唯有我这忠心耿耿、遇事果决的属下,来替你弥补这缺陷了。” 我决定违抗拉米亚的命令,这并非我第一次这么干,而且我深信我的抉择是英明而正确的。 非常时间,需要非常手段。末世需要的并非圣母,而是不顾一切的进取者。 公爵忽然说:“哦,对了,你叫朗基努斯,对吗?” 我赔笑道:“公爵大人有什么吩咐?” 公爵说:“你似乎与我们剑盾会有些渊源,那我来提醒你吧,我是不需要脱掉铠甲方便的。” 我感到我的血液似乎冻住了。 公爵说:“我们的铠甲类似于宇航服,有自动的排污和清洁系统,我绝不会躲到灌木丛里,蹲着办事。” 我干笑起来,这声音在我自己听着都像哭,我说:“我就知道,像你这么圣洁高贵的淑女,怎么会有这么低级的需求呢?” 拉米亚问:“你听见了我们谈话?” 公爵说:“是的,我的听觉非常好。” 我绷紧每一根神经,只要公爵她稍微示意逮捕我,我立即逃之夭夭。好在她走在前面,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是微不足道的虫子一样。 唉,这真是莫大的屈辱,但我心胸宽广,也不与她计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 死亡之海 如果细思,这仍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公爵得到那所谓的终极武器吗?不,不能,我始终不放心她的意图。与其落到她手里,不如落入我掌握。在这荒乱的年代,力量高于一切。我坚信我比公爵更适合揭开这海底的秘密。 因为我见过奥奇德的失败,我不会重蹈奥奇德的覆辙,我会更准确快速地判断形势,不会有片刻犹豫。 但我们势单力薄,萨尔瓦多和贝蒂等同于累赘,拉米亚也不肯协助我。公爵的实力几何,令我无法估测,我甚至连弥尔塞都胜不了。 更糟糕的是,公爵听见我说的话,她现在知道我有隐形之水了。 走着走着,我们仿佛一下子从无声电影踏入了立体声影院(这比喻的灵感来自百年前的杂志),巨大的海浪声震耳欲聋,寒冷的海风将黑色的巨浪推向岸边。在多年拾荒的旅途中,我曾经到达过金门大桥,见过海洋,但那却远不如此地的海洋那样雄强有力,每一个浪头似乎都直入云霄。 公爵说:“与虫洞同步完成,我们现在完全处于异世界了。”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只见到红色和白色的恶魔包围了我们,就像我们突然闯入了他们的狂欢节一样。这儿有四十头、五十头,我数不清,因为也许海岩的背后还藏着一些。 拉米亚喊:“萨米!贝蒂!到我身后!用神剑弹射击!不要落空!” 狼甲伯爵喊:“为了人类而战!”拔出长剑。 弥尔塞喊:“为了荣耀而战!”他一剑将一头白色恶魔砍倒。 恶魔们似乎完全被我们震惊了,在最初的几秒钟内,它们并未进攻,这给了我们喘息之机。我持枪射击,自觉枪法准了很多,尤其是恶魔们站着当靶子时,我弹无虚发,不久弹药告罄。 然后恶魔们发怒了,几头红色恶魔像是突然变活了的大石头,朝我们迅速冲来,我脚下的海滩为之震颤。拉米亚、萨尔瓦多、贝蒂用光了神剑弹,三头红色恶魔倒下。而凶神恶煞的恶魔们踏着同类的尸体前仆后继而至。 拉米亚把枪扔向一头恶魔,那恶魔强壮得如牦牛,却被她砸了个跟头。她开始用剑战斗,坦白的说,她的剑法不及我和弥尔塞高明,看得出她只经受过最基础的训练,没有花招,然而她动作很快,力气十足,而且头脑清醒,善于应变,这四点足以保证她能战胜绝大多数的敌人。 我顾不得她,因为有一头巨型的红色恶魔盯上了我,对我穷追不舍,好像我杀了它的家人还是什么。我在匕首上涂了毒蛇之血,一瞬间,它的爪子整个儿笼罩了我。我宛如游鱼,钻入了剑盾会的铜墙铁壁中,这红色恶魔一拳砸开了盾牌组成的墙,剑盾会的人朝后摔倒。弥尔塞踏上一步,使出“石杉”,念刃劈中了红色恶魔,令它脑袋开花。 这红色恶魔并没有死,相反,它的怒气沸腾了。它几下砸穿地面,搬起铁一样的石头,朝弥尔塞扔了过来。弥尔塞再用“铁莲”,防守严密,把大石头像棒球一般打偏。红色恶魔并未罢休,它找到更大的石块,用更大的力气朝我们猛掷,弥尔塞寸步不让,坚守阵地。他的战友们都为弥尔塞的剑法与力气喝彩。 我敢肯定,单论剑术,他们之中没人能比得上弥尔塞,连狼甲伯爵都不行。 不知公爵是否可以,因为传说中,九隐士皆为古代流派的剑术大师,但她看起来就不像是擅长作战的料。 我看着这暴怒的怪物,忽然觉得也许错的是我们——是我们打开了异界的虫洞,来到它的家园,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戮了它的亲人。而在一百年前,也可能是我们人类把它们召唤到地球为奴,所以它们才会报复。它们有十足的理由生气,因为人类就是这样不知轻重的混蛋。 我悲叹着命运的不公,匕首从它脑门背后刺入,毒素立刻损坏了它的大脑,这肆虐的巨人就这样倒下。 恶魔们四散而逃,海滩上安全了。 狼甲伯爵说:“报告伤亡情况。” 一个高个子的女男爵(这称呼挺拗口的)说:“无人死亡,男爵吉士、男爵拉曼诺夫、男爵艾迪受伤,但都不重。” 我找到拉米亚,拉米亚说:“都没事,你呢?”我感谢她的关心,并夸耀自己的战果。 拉米亚回答:“现在没了神剑弹,我们决不能再陷入包围圈了。”她这话是对公爵说的。 公爵说:“不必担心,这些孩子们应付得了。” 听她故作老成地管别人叫孩子,真让我心里有气。 公爵又说:“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会遇上这些恶魔。” 她左掌向上,我看见一个手心大小的圆盘飘起,那像是古代中国的玉盘,可却光洁无暇。公爵说:“开启76号站点,密码cain-123075bc,请转换声纹。” 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器,只是一台单纯的便携式计算机,可以开启古代剑盾会遗留的遗产,甚至能打开古时封闭的虫洞。现今的剑盾会把九隐士神话了。奥奇德、弥尔塞他们相信这种,我却始终对此存 疑。 但科技为何不能成为神话?对现代消息闭塞、苟延残喘的大部分人类来说,这正是难以解释的奇迹了。无所不知的乏加,与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神差别在哪儿? 海水中浮上一个白色的立方体,在怒涛的拍打之下,它纹丝不动,边长约六米,当公爵靠近时,立方体打开了,我们无路可走,只能进入其中。立方体重新潜入海水,顺着透明的管道朝下沉。 管道每隔六米亮着荧光灯,隐约照亮了海底,海底没有任何生机,连一条鱼、一根植物都看不见,而且这海域很深,望不到底。 立方体中的女性声音说:“经审核,您是瓦希莉莎杰诺娃,七阶官员,符合查看身份。但还请注意查看条例。由于目前封存设施状态不明,请严格按照安全规定行事。” 我说:“为什么这立方体认得公爵?这里至少一百多年无人涉足了。” 公爵说:“你不会以为我真只有十四岁吧,朗基努斯。” 我忽然间感到一阵恶寒,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靠在电梯壁上。剑盾会的其余武士似乎早知道了这秘密,并没显得多么惊讶。 我想到了乏加。 拉米亚说:“你并非人类?你是生化人?” 公爵笑道:“生化人?为什么会是生化人?我只是沉睡了很久而已。我醒来时,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所以,别问我灾变是怎么发生的,我答不上。” 我说:“你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公爵说:“我不知道,在我沉睡之前,我成功篡改了古代剑盾会的系统,让我获得了最高权限,但对我而言,这些仍是封存的秘密,而且再无人能帮我解谜,我只有自己动手。” 电梯突然停了,女性声音又说:“如你所见,死海封存设施位于死海三公里的水下。共有四道闸门,现在已到达第一道,请确认是否开启。” 我见到厚重的钢铁之门挡住了电梯,公爵用伊凡之镜授权,第一道闸门敞开了,电梯继续下降。 什么样的武器必须封存在三公里的海底?为什么每隔数百米会有这几米厚的金属门挡着?这像是关押重刑犯的监狱,更像是封印庞然巨兽的牢笼。 降到第二道闸门时,女性声音又说:“附近的海域海水成分独特,能迅速导致缺氧窒息,但请不必担心,电梯管道使用两米厚的透明金属隔板,可以承受鱼雷的轰击。封存者若有逃脱的迹象,长官必须立即授权在管道内注入海水,那会导致封存者缺氧昏迷,而本协会穿防护服的人员并无大碍。” 我觉得自己正被送往鱼腹中,恐惧令我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我竭力喘息,想靠近公爵,但武士们阻止了我。公爵仍无动于衷,她充满了自信。 我指着上方,喊:“放我们出去!” 公爵说:“为什么?” 我说:“你难道没听见警告吗?你想释放的并非武器,而是一种必须防止的灾难。” 公爵说:“我既是灾难。”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公爵说:“我既是灾难,我既是怪物,我既是恶魔,我既是神罚。无论这下方的封存者多么强大,他都会为我所用,他必须臣服于我。” 第三道闸门前,女性声音说:“请记住,我们不确定封存者状态如何,他曾经数次逃脱,又被捕获,但他仍活着,连窒息与脑损毁都未能阻止他重生。造访的长官将获得一项授权,当封存者的脱困已成定局,长官可以用语音激活海底埋藏的核弹头,十秒钟内,半径一百公里的海域都将被摧毁。” 我喊:“太荒谬了!终止这一切吧!还来得及!” 拉米亚说:“鱼骨说得对。” 我们正开启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未知的险恶。 我看不清剑盾会战士的表情,可我从他们紧张的站姿看出,他们已无法判断局面。 公爵开启了第三道闸门,我眼睁睁看着第四道闸门越来越近。 女性的声音说:“欢迎来到76号封存所。您可以通过第四闸门的摄像头,观看设施内的状况。威胁等级:至高。目标代号:该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一 海底监狱 该隐这名字在浩劫前曾经兴起,形成一个世界范围内的宗教。他只是个神话中的人物,抽象的概念,绝非真实,是人类罪孽的承载体。 监狱中的封存者代号为该隐,我可以想见古代剑盾会对此人的敬畏之情。 这不公平,我还没到新手村,就被劫持到了最高难度。虽然我不是很懂新手村究竟是什么,但也觉得这太不合常理。会不会等我到了新手村,游戏就结束了?我就可以永远快乐而平庸地生活下去? 但我何时能到新手村? 第四道闸门开了,我见到了那座深海大监狱。 那是六边形的黑色建筑,与电梯管道仅有一处接口。根据介绍,所有狱卒都待在这深海设施中,囚犯却仅有一人。 这建筑的最内层才是封存者,我推测这建筑里仍有防止封存者逃跑的机关,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核弹不过是唬人的噱头,警醒造访者务必谨慎的说辞。 这么一想,确实是这样,因为核弹的威慑,让我们有所忌讳,不敢轻举妄动,就像“内有猛犬”的标志一样。 电梯移动至接驳口处,又是一扇一米厚的实心铁门。铁门开启后,我看见一条长长的、毫无遮掩的走廊,走廊的上方,两排类似监视器的自动重机枪转过头对准我们,我看枪管的口径,任意一柄重机枪在一瞬间就能让我化作肉泥。 公爵说:“我是瓦希莉莎杰诺娃,我已获得授权。” 监狱中的女声响起:“请注意,高阶长官,封存者的防护措施流程已有所更改,在此房间配备了虎鲸scii型神剑弹火炮,防止代号:该隐的逃脱。您可以通过两旁的门,进入员工休息区与主控机房。” 可我们并没有见到什么门。 这重机枪是连射神剑弹的武器,里面一定装载了上百枚神剑弹。只可惜如果我想把里面的弹药取出来,一定会被打成蜂窝。 公爵说:“请将此地的防护措施全部讲述清楚,以供我做出决策。” 女声说:“好的,长官。监狱中的所有房间皆能喷洒高氰化物,在三秒钟内让气体充满整个空间。” 我忍不住说:“这是关人的地方,还是整人的地方?” 女声又说:“这房间之后,是第二接触区,房间内布有七万伏特的强电装置,以高压电网在瞬间烧毁屋内所有人员。可以由您语音确认开启,也可以由总控室手工开启。” 我说:“你们的员工住在这儿不做噩梦吗?” 女声再说:“多谢关心,本协会的员工福利一向是最好的。再往前走,是第一接触区,目前处于故障状态。” 公爵问:“故障状态?” 女声说:“第一接触区本名为‘虫洞力场’,是剑盾会的至高技术。通过空间扭曲,形成静滞场,能有效减缓代号:该隐的逃脱速度,撕裂他的肌肉组织。然而检查时,却发现虫洞力场发生了意外,将第一接触区变为了异空间。” 公爵的双眸中似燃烧着奇异的、地狱般的鬼火,她问:“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无法通过第一接触区了?” 女声说:“并非如此,而是这异空间中存在着奇异生物,既阻止‘代号:该隐’外出,也防止本协会防护人员接触‘代号:该隐’。” 这意思是:第一接触区里头有恶魔?我觉得这倒是好事,也许能让公爵知难而退。她虽然是个中二少女,但到此地步,也该知道些好歹了。 顺便一提,中二是上世纪的某种俚语,我本人对此词的含义也一知半解。 公爵说:“就这样吧,我们继续前进。” 我头皮一阵轻微刺疼,然后听见乏加说:“鱼骨,在你右手口袋有个元件。” 我震惊万分。 老天爷!我们可是在异空间!乏加,你在哪儿?你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乏加:“你的体质非常特殊,我发现可以与你建立心灵感应,通过虫洞网络也能传输数据。现在,照我说的做。” 我见到墙壁上有个充电的长方形小口,没人注意到我,我摸出乏加的那个装置,插入其中。 我这位小公主可真是高瞻远瞩。 设施的那个女声突然又说:“将黑暗从血液中除去。将伤痛从肌肉中除去。将邪恶从世界众除去。我或将死亡,而你将永存,我的孩子!” 拉米亚身子一震,愣了片刻,嘴角露出笑意。我意识到乏加已经取得了设施的部分控制权,那句极度中二的宣言或许是游骑兵的暗号,拉米亚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公爵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声说:“这是....开门的警告语。”哗地一声,第二接触区的门消失了。 公爵与剑盾会走入第二接触区,可就在我们右侧,墙壁出现了隐蔽的密道,我拉住贝蒂,拉米亚拉住萨尔瓦多,我们偷偷进入密道,密道的门开始关闭。 突然间,公爵发现了我们,我见到她以子弹般的速度朝我们冲来,一瞬间,密道闭紧,我听见刺耳的金属鸣叫 声,这扇至少两米厚的、胜似银行金库的硬金属门变了形,朝后凸起一大块。我们惊讶之余,都后退了几步。公爵又猛击数下,好在金属门还是承受住了,又或者公爵认为不值得为我们耗费力气。 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难怪她有如此的自信能降服封存者。 我们开始顺着密道走,萨尔瓦多问:“怎么回事?姐姐,你怎么知道如何打开这扇门?” 拉米亚说:“是乏加。” 贝蒂问:“乏加?她在哪儿?” 拉米亚说:“我看见鱼骨动了些手脚,应该是乏加布置好的。” 贝蒂由衷地笑了,说:“她可真是个小天使。” 萨尔瓦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里有没有其余出口?” 天花板上有个小话筒,女声说:“很遗憾,并没有,而我仍未获取管理员权限,否则可以送你们原路返回。” 我们异口同声地喊:“乏加?” 乏加说:“数据传输的流量有限,请前往总控室,我会再进行尝试。” 但愿乏加能发现些法子,让我们脱困。我受够了担惊受怕,让我早些去新手村开始新生活吧。我会一辈子呆在新手村,再也不外出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想起弥尔塞。这个冥顽不灵的蠢货,我和他是无水村最后的幸存者。一想起他此去生死难知,我不免黯然神伤。我告诉自己要硬起心肠,斩断这毫无意义的念旧情怀,但总还有一些残留,一些死灰余烬。 达莉亚。 或许并不是我的良心作祟,我只是为失去一位潜在的盟友而耿耿于怀。我试图成为超脱的野心家、坚定的苦行僧、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家,绝无可能被庸俗的情感束缚手脚。 这里有个宽敞的休息室,狱卒们闲暇之余会来此处放松,此地到处放置着娱乐设施,比如扑克牌、游戏机,但这房间已经停电了。 冰柜中的食物早已经腐坏,我们继续朝前,乏加一路破解门禁,我们来到了总控室。 这里有一排亮着小灯的大型计算机,另有一排监控屏幕,在屏幕中,瓦希莉莎停留在第二接触区,他们在养精蓄锐。 我盯着弥尔塞,恨不得大声劝他逃走。 乏加让我把那个小元件插入大型计算机的接口,并让我留在计算机旁。她说:“你的脑电波可以充当中继站,让我接入系统。” 我说:“中继站是什么?你拿我当人体发电机?” 乏加说:“你可以这么想。” 我有些不满,可反过来想想,这意味着我对乏加有用,她为了利用我,今后肯定会给我些甜头,就像古代人对待猎犬一样。 我,人类,万物之灵,却成了一个生化人的走狗,这或许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首例,真是无上的光荣。 我们等了大约五分钟,乏加说:“目前,我无法让你们脱身。但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拉米亚:“什么事?” 乏加说:“我显示在屏幕上。” 那是一份电子文档,文档名称关于捕捉目标varu-133号的实地记录,文章署名是一个叫朗基努斯教授的人。 我感到很自豪,因为这人和我同姓,看来我这姓氏祖上的名人不少,说不定这人就是我的祖先。这么一来,倒让我此行产生了厚重的宿命感与历史感。 拉米亚说:“巧了,这人也叫朗基努斯。” 乏加说:“此人与卡戎公司的朗基努斯或许颇有渊源,甚至可能是同一人。” 拉米亚问:“卡戎公司?” 乏加说:“我引用了无关的资料,请别在意。”我知道那个朗基努斯教授正是背叛尤利西斯教授,救走乏加的卡戎公司探员。我坚信这两个和我同姓之辈多半是巧合,或许一百多年前,姓朗基努斯的满大街都是。 文档开始播放,起初是一段视频,我看到了记录人的脸,这让我更加惊喜,由此断定了这位朗基努斯必然是我的祖辈。他和我很相似,鼻子眼睛相差无几,除了比我年老,留着一丛罕见的大胡子。 我指出:“看!这人不是和我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萨尔瓦多说:“哪里像了?你别自作多情。” 我被他气的说不出话。这人不仅是个油腻的小白脸,还是个可恨的杠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二 瓦希莉莎 那个朗基努斯教授说:“目标varu-133,代号:瓦希莉莎,源自东欧由来已久的童话故事——瓦希莉莎与芭芭耶格,一个少女通过机智打败了恶毒的女巫。我不能确定我们追寻的目标是否真与童话中的少女有关,又或许那童话故事是近代人美化了一个非常古老而可怖的人物,将她塑造成了童话。” 贝蒂说:“这是...关于那个剑盾会公爵的档案?” 拉米亚说:“多半是。”我“嘘”了一声,说:“贝蒂,别多话!”贝蒂白了我一眼。 我的祖先说:“接下来是关于事件的完整记叙:在2xxx(这日期被噪音抹去了)晚间,海生崴发生严重死伤事件,一栋大楼中的居民遇袭,死亡人数达到三十三人。楼下的幸存者声称‘听见了枪击声、爆炸声、与尖叫声,不断有人从楼上掉下楼,他们像是被大型野兽咬伤的。’由于海生崴在卡戎公司业务范围之外,故委托剑盾协会前往调查,我是协助调查人之一。” 之后是现场的录像,祖先与几位穿外骨骼的战士走过凶案现场。镜头切换到一具尸体,他说:“死者名叫xxxx(也被抹消),是当地犯罪组织‘权力之拳’的头号人物,他身边并无血迹,但他体内的鲜血全部消失。凶手——无论是人还是野兽——吸食了死者的鲜血。” 镜头转到街头,祖先说:“一位目击者老人,或许是当地的民俗学家,又或者是该隐教的牧师,声称凶手是‘瓦希莉莎’,我对东欧童话颇有钻研,遂问他是否与童话中的主人公有关。老人予以肯定,并断然宣称童话与事实有极大的偏差。 当我们再度造访老人时,他已经上吊自尽,愿上帝保佑他。通过搜查老人住处,我对案件,对目标varu-133有了较为清晰——或许也颇有争议——的认识。 根据记载:公元前4000年左右,东欧某个较大的原始聚落,出现了一位“恶魔之女”。该少女突然变得残忍而嗜血,她通过下毒、暗杀、陷阱以及将人引入野兽狩猎区等手段,一夜之间杀死了该部落的众多族人。部族将她关押,并让女巫举行驱魔仪式,待夜间降临时处决她。 然而,一位恶魔(也许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恶魔,而是远古时的某个邪教徒)路过该村庄,找到了上述少女。他为少女邪恶的潜力吸引,赋予了她超人的体力,令她成为吸血的恶魔,并释放了她。该少女——被恶魔赐予瓦希莉莎之名——随后杀死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当她完成了杀戮后,被恶魔带走,并成为恶魔用来杀戮和压迫的工具,不断带给世界创伤。 瓦希莉莎的故事,不知为何,被改写为童话,瓦希莉莎本人成为了受迫害的主人公,而那个被杀的巫婆则成了邪恶的女巫。这或许与中世纪猎杀巫女的宗教活动有极大关系。 且不论这段传说是真是假。距今两个月前,犯罪组织“权力之拳”在西伯利亚的冰雪中挖掘出一具古代女尸,这少女的尸体被冻僵,冻结于冰块中,容貌如生,该冰块在常温下并无融化迹象。该组织欲将该女尸卖予国外买家,因此将其先运送至海生崴的权力之拳总部。 前文所述的老人被犯罪头目胁迫,鉴定该古尸,他在日记中写道:‘她对我说话,自称为瓦希莉莎。因主人失踪而长眠,需饮血得复苏。’老人遂偷偷割腕,滴血在冰块上。这导致了瓦希莉莎的苏醒,也导致该犯罪组织的覆灭。 卡戎公司与剑盾协会多年来探寻与研究世界范围内的超自然现象,这一类吸血症状疾病并不少见,患者常有死而复生的幻觉,身体产生变异,寿命将大大延长,并伴有强烈的暴力倾向。varu-133案例自有其特殊之处,该目标独力一人摧毁了该军事化组织的武装人员。依我之见,事态严重,为避免更多伤亡,当启动七级程序,予以尽快捕捉。” 我说:“我读到过类似的书,这是吸血鬼的故事!这档案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其实他的意思是,这瓦希莉莎是个古代苏醒的吸血鬼。” 萨尔瓦多说:“看看这世道吧,恶魔到处行走,吸血鬼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我注意到拉米亚攥紧了手,她似乎有些冷,又似乎脑子里有了某种念头,想到了某些秘密。 档案的画面再度跳跃,那是在夜晚的丛林,到处都是火光,我听见粗重的喘息声。朗基努斯教授——我的祖先——十分激动,他一边奔跑,一边摄像,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办到了,我们逮住她了!难以置信,看看现场吧。” 我看见许多战士的尸体,有卡戎公司的装甲兵,有剑盾会的铁铠武士,他们都被撕开了,至少死了两百人。我还见到装甲车与坦克车,要么被拆得无法动弹,要么则在熊熊燃烧。在黑影与火光中,这画面有着强烈的超现实感。 朗基努斯大喊:“三百个协会与卡戎的精英战士,十辆越野坦克,十两重装甲运输车,天哪,天哪!几乎全死在她手下!她是怎样的怪物!” 他走向剩余武装人员形成的包围圈,他们全用枪指着地上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红色的瞄准激光在身体要害处停着。朗基努斯 说:“那个身体还在颤动,varu-133,瓦希莉莎,即使在燃烧弹与神剑弹的围剿下,她仍然活着!” 瓦希莉莎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喊,朗基努斯说:“听,听,她在说:‘我既是灾难,我既是怪物,我既是恶魔,我既是神罚。’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多么骄傲的生物!但是,人类仍战胜了你!” 一个军官用枪指着朗基努斯,说:“退后!教授!这是命令!你越界了!” 朗基努斯怒吼道:“我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是我追踪到了133,我有指挥权!” 军官说:“不再是了,九隐士之一已经到场,她将接管后续事宜。” 朗基努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脾气全无,他问:“是谁?” 军官说:“是杰诺娃女士。” 朗基努斯问:“杰诺娃女士?她打算怎么做?我有权知道。” 军官:“我们将收容varu-133。” 朗基努斯教授说:“她非常鲁莽,非常野蛮,她不会妥协。” 军官说:“而杰诺娃女士绝不会手软,教授,你的使命告一段落了,回去休息吧,这是你应得的。” 朗基努斯突然钻入人群,他朝瓦希莉莎大喊:“记住!我是狩猎了你的人!记住,你败在了我的手下!败在了人类的手下!人类面临过无数可怕的灾难,我们一路挺过来了!你必须敬畏我们!我劝你聪明一些,与我们合作!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瓦希莉莎注视着朗基努斯,眼睛眨也不眨。直升机运来了一个巨大的箱子,一群人用铁索缠住了瓦希莉莎,所有人都紧张地准备射击。瓦希莉莎似乎笑了笑,闭上了眼。 档案视频到此结束,最后是一段总结性文字:“varu-133决定配合一切实验需求,并被剑盾会的研究所收容。杰诺娃女士认为她会愿意接受教育,学习现代知识,并加入剑盾会的特殊行动组,对抗超自然的威胁。组织仍不能判断她意图的真实性,然而却认为风险是可控的。她会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不是我们的敌人。她的危险等级被降至‘温和’,准许她在严格监控下外出活动。” 贝蒂说:“我怎么觉得朗基努斯教授的话救了瓦希莉莎?不然她会顽抗致死。” 萨尔瓦多说:“我也这么想。” 拉米亚:“看来瓦希莉莎在浩劫之前一直乖乖听话,甚至继承了杰诺娃九隐士的头衔与权限。” 贝蒂:“你是说杰诺娃女士收养了这个...这个怪物?可后来她为什么沉睡了?又为何能躲过浩劫?” 我:“别忘了她被挖掘出来时,只是一具冰冻的遗骸,她在最严苛的环境中都能存活。” 贝蒂笑道:“作为几乎是目前神圣的剑盾会权力的巅峰人物,瓦希莉莎是一只传说中的吸血妖魔,剑盾会的人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拉米亚发出轻微的叹息声,意义难辨。 我说:“剑盾会的都是死脑筋,他们只认爵位,服从上级的命令,至于上级是善是恶,他们可不会多管多问。” 乏加:“至于这设施中‘代号:该隐’的记载很少,似乎被故意清除了。但确有关于第一接触区的资料。” 第一接触区是防范“代号:该隐”逃脱的最后一道防线。 乏加:“第一接触区是虫洞力场,然而,在当时引起极大的争议,专家们莫不认为这项技术不成熟,后果难料,不应该被应用到如此重要的地方。仍是朗基努斯教授力排众议,获得了试验最新科技的许可。” 啊,我的祖先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具有魄力,而我,继承了他杰出的血统,绝无理由是个碌碌无为、一生穷苦之辈。 乏加:“我翻阅了数据,得出结论,虫洞力场绝无可能阻止代号:该隐。该力场极不稳定,且消耗能源巨大,甚至不可能阻止一辆时速100公里的卡车撞击。朗基努斯教授知道这一切,却仍一意孤行。” 拉米亚:“他为什么这么做?” 乏加:“看来,他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虫洞力场,从异界召唤来恶魔,并以恶魔作为代号:该隐的狱卒。这也是第一接触区失去联络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三 隔离地带 这曾有一场战争,一个智者与一群愚者为盟。智者唯有通过谎言,才能让愚者采纳智者的智慧。 我的祖先唯有出此下策,因为智慧与勇气在我们的血脉中传承,一次次在危机中显现。 虽然我还不确定朗基努斯教授是不是我祖宗。 一声响,我们来的方向,所有的灯灭了,曾经的光明变成了暗影。 拉米亚喊:“乏加!怎么了?” 乏加:“我无法再控制主机,连接正在中断。”沙沙几声,她的语音中断了。 那暗影靠近,我的心变成了冰河,那是鱼,是那魔鬼。 它正降临。 又是乒地一声,这房间的灯灭了小半,黑暗离我们仅一线之隔。我听见自己发出惨叫,我感到自己的脚正飞快地迈出,我穿过总控室,继续朝前跑。 拉米亚追来,握住我的手,说:“镇定!你跑什么?” 危险就在后方,你难道没看见? 我甩脱了她,又开始乱冲。拉米亚说:“再往前就是第二接触区了!会遇上瓦希莉莎!” 她错了,与瓦希莉莎相比,鱼更危险,鱼更令我害怕。 我充耳不闻,胡乱在黑暗中乱撞。 拉米亚抱住了我的腰,我们摔在地上。我恢复了些许的冷静,发现我压在她上面,我的脸对着她的脸。 拉米亚抬起头,她的嘴唇碰了我的嘴唇。 我觉得如果我不趁此更进一步,未免得罪了这位上司,她要是心情不好,我将来可就有罪受了。我嘴上没放松,开始触碰她的身躯。但拉米亚轻轻推开了我,说:“你清醒了?” 我说:“没有啊,还差点,长官,我还需要你的治疗。” 拉米亚说:“以后吧。” 她是什么意思?是拒绝还是没有拒绝?现在我简直就像是薛定谔的猫,生与死悬于一线。 我虽然是阴谋的大师,可长官却比我更高明,她短短的一句话,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心啊,长官,小心,你在玩弄我的感情,你在玩火。 但因为那个吻,鱼似乎放弃追踪我了。 拉米亚说:“这里是...”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亲我的事,为了她那句“以后”,所以我变得很殷勤。我有少许的夜间视觉,立即找到开关,打开此处的灯,拉米亚轻轻“啊”了一声,这里是兵器库,墙壁的架子上嵌入整列整列的步枪与手枪,全都像刚出厂般崭新。 拉米亚从壁龛中抽出子弹盒,她打开看了看,说:“是神剑弹,正好二十四枚,够我们四个人用上一轮。” 萨尔瓦多与贝蒂赶到,他们一来,这儿的灯便亮得让人受不了,这两个碍事的电灯泡,打扰了我与长官的独处时光。 拉米亚问:“鱼骨,你还能了联络乏加吗?” 我再听不见乏加的声音,似乎她所谓的心灵感应中断了。 没有乏加的协助,我们无法原路返回。 拉米亚分发了武器弹药,说:“前进吧,没有回头路了。” 贝蒂的眼睛睁大,她问:“鱼骨,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杆子,那杆子是白色的,大约半米长,一头分叉,一头削尖,像是一根....一根磨平了的鱼的脊骨。 这是什么?我根本不记得拿过这东西,可它很眼熟。我想把它扔了,可又发觉与它接触的地方,一根倒刺扎入我的掌心。这鱼刺的整体表面几乎没有刺尖,唯独这一接触点的刺未被削掉。 它很轻,我的伤口一点不疼。 我说:“奇怪,之前我亲吻长官时还好好的。” 萨尔瓦多与贝蒂同时喊:“你....什么来着?” 拉米亚的脸很白,因此她羞涩的时候,红晕显而易见。但那红晕一晃而逝,她说:“能把这...鱼刺除去吗?” 我小心翼翼地拔,没有作用,于是我加大了力气,仍然无效。当我拔它时,仍然毫无痛楚。拉米亚试着帮我无果,她说:“这鱼刺像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 萨尔瓦多问:“是变异?” 我说:“哪有这么快的变异?你别吓我。” 我试着不理这鱼刺,发现它根本不影响我持枪射击,它仿佛有知觉一样,当我要拿什么东西,它自动荡到一侧,甚至违反了重力。它确确实实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某种程度上操控。 我说:“让它去吧。” 拉米亚说:“不要让它阻碍射击,浪费神剑弹。” 我回答:“这倒难说。” 拉米亚:“算了,反正你射术本来就糟。” 我说:“但我的爱情之箭,却射中了某人的心。” 拉米亚赏了我一嘴巴,她说:“油腻。” 她用力轻轻的,声音软软的,我脸上麻麻的,心里甜甜的。我早就下定决心,誓要活着抵达摩天楼,登上权力之巅。然而在这一刹那,我认为如果我的死能 换回拉米亚的生,我会欣然接受。 本该是我利用她,为何现在我觉得自己成了被利用的那一个?但....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对,就是如此,如果我们之间萌发了爱情,她就会对我言听计从了,这将是最可靠的盟约。 前方的走廊呈弧形,一扇密门挡路,现在没了乏加,我正发愁如何开启它时,一道光将我从头扫到了尾,尤其在我瞳孔处停留了几秒,女声说:“朗基努斯教授,前方是第一接触区,请小心前行。” 贝蒂嚷道:“朗基努斯教授?它把你识别为那个剑盾会的朗基努斯?” 我哈哈大笑,说:“你看,这仪器的精度是够差的,不过我和你们说那人是我祖先,你们还不信。” 他们没人了解虹膜特征的原理,我也不了解,这些知识对现在的人而言就像天方夜谭,或许祖先与后代的虹膜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 门不久消失,这里简直像是地狱的深处。 这房间极为广阔,似乎比整个监狱设施更大,异空间与这里重叠了,因此房间的面积倍增。 蜘蛛网铺在地上,罩住天花板,覆盖了墙壁。一颗颗让人大倒胃口的褐色圆球,像是虫卵,也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粘稠的液体东一片,西一块,汇聚成一个个小池塘。池塘中冒起泡泡,转眼就破了,泊泊作响,然后,像是有小虫从这泡泡中钻出,开始爬动。 虫足踩过粘液,发出吱吱声。空气里飘荡着奇异的香味儿。 名副其实,是个“虫洞”。 贝蒂昏昏沉沉,她说:“我不舒服。”萨尔瓦多支撑住未婚妻,他说:“我也有些头晕。” 我说:“退回去,这香气有毒。长官,你也是。” 拉米亚说:“你呢?” 我说:“我朝前探路,我似乎能抵抗这毒气。” 拉米亚摇头说:“我也能一定程度免疫毒素,我们一起行动。” 我做了个否定的手势,服下阿蒙之水,隐入无形。拉米亚说:“别太冒进了,很可能有恶魔能识破你。你在前,我在后。” 贝蒂低声说:“朗基努斯先生,这门....关上了,我们回不去!” 确实如此,而且我也无法再将其打开,似乎是故障。 拉米亚说:“贝蒂,萨米,用湿巾掩住口鼻,别大口呼吸,但愿这气体只是让人昏睡。” 我走在前面,看见移动的、潜伏的、或者织网的轮廓。 它们像蜘蛛与人的结合体,上本身是人,有着人的手,人的脸,头顶一对触角。另一半则是蜘蛛,从身侧伸出八根肢节。我决定叫它们蛛魔。 它们太多了,数不清有多少,还有许多看不见的。蛛网像是墙纸,又像是窗帘和幕布,是蛛魔们界定居所和地盘的标志物。它们在这儿建立了个村庄。 一只蛛魔转过脸,盯着我看,触角颤动,我意识到它发现我了。它张开嘴,似要喊叫,我扔出匕首,刺穿了它的头颅。 我的隐形不能隐去气味儿,当离它们太近,便瞒不过去。 我开始觉得我那位祖宗未必如我想象的那么英明神武。 哗啦一声,我踩破了一颗圆球,我寒毛直竖,屏住呼吸,持枪对准圆球内,却发现里头并没有蛛魔,而是一些未开封的事物,我抹去污秽,辨认商标,认出是防毒面罩。 我真是天佑之人。我赶紧往回跑,与拉米亚汇合,把发现给他们看。看得出他们都松了口气,快速将面罩换上,萨尔瓦多深呼吸,他说:“我好多了,多谢。” 我再一次走在前头,忽然间,在我右侧,我听见有人喊:“迎战!”“全体迎战!” 蛛魔们蜂拥而动,与剑盾会的人交战。他们的铠甲发出灯光,蛛魔伸出尖刀般的肢节,却刺不穿铠甲。剑盾会战士的长剑却轻易将蛛魔们剖开。这些蛛魔比常见的恶魔更敏捷,可作战能力不强,力气也不大,面对铠甲坚固的剑盾会,威胁比白色恶魔更小。 蛛魔发出尖叫,肢节摩擦,响起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它们倾巢而出。剑盾会坚守着阵地,各自抵挡一个方向,保证自己不面对超过三个敌人,蛛魔对他们束手无策,而他们的每一剑都能重创这些蛛魔。 我看见战况顺利,心情复杂,我当然不希望他们被蛛魔杀死,可一旦他们剿灭了蛛魔群,他们就将长驱直入,打开关押“代号:该隐”的牢狱。 我寻找瓦希莉莎,她就在人群包围中,如看戏般观望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四 中二少女 如果我在此开枪,神剑弹能洞穿瓦希莉莎的大脑。而如果关于她的传说正确,这伤并不足以致命。只要她陷入昏迷,或许其余剑盾会战士将改变心意,暂时撤离。 神剑弹连红色恶魔的头颅都能洞穿,并在伤口中大肆破坏,造成大出血,这是专门用以消灭单体生物的弹药。 稳住,稳住,我并不想杀她,只是不想被卷入更大的事态中。她倒下了,我们所有人都能安全离开。 我爬上一处高地,瞄准她的额头,集中全部注意力,甚至忘了手上还连着一根鱼刺。我离她不远,剑盾会的人挡在她身前,可我居高临下,这一枪多半能中。 我扣动扳机,子弹离开了枪膛,显形了,但速度宛若雷霆,绝非人眼能跟上。 瓦希莉莎的眼睛转动了一些,她一抬手,神剑弹停在她双指尖,子弹仍在高速旋转,令她手甲冒烟,却再难前进半分。 我几乎吓得从石头上跌下。 瓦希莉莎手指一弹,神剑弹化作一道银光,朝我飞来。我张大嘴巴,这一瞬间甚至不足以容我发出一个音节。我听见一声金属鸣响,子弹偏了,是那根鱼刺,是它巧合地升起,救了我一条命。 瓦希莉莎说:“朗基努斯,你可真有胆量。” 我的药效消失了,我现出了身影。弥尔塞看见了我,喊:“你从哪儿出来的?” 这时,蛛魔攻势愈发猛烈,剑盾会受到冲击,各自全力迎战。拉米亚到我身旁,她在防毒面具后无法开口,握住我的枪,似在问:“你为什么朝她开枪?” 我是为大局着想,我想让所有人活着回去。 一些蛛魔发现了我们,拉米亚切换回普通弹药,边跑边回头射击。大部分的蛛魔被剑盾会吸引,我们这边压力不大,而且它们与白色恶魔相比都显得脆弱,普通的步枪子弹足够造成重伤。 我们与剑盾会汇合。瓦希莉莎说:“你们还真不怕死,居然还敢靠近我?” 拉米亚朝她连连鞠躬,显得十分诚恳。 瓦希莉莎说:“他没能杀死我,我也没杀死他。我暂不计较,但不许再有下次。” 她倒是意外地好说话,会不会是看在我祖宗的份上? 这时,蛛魔改变了作战策略,我察觉到了,急指天上。 蛛魔从空中倒悬降下,吐出蜘蛛网,将我们的枪和剑罩住,并向上拉扯。萨尔瓦多、贝蒂的枪瞬间脱手。拉米亚在枪被缠住的刹那,立刻拔剑将蛛网斩断,我也用鱼刺摆脱纠缠,我们连续开火,将蛛魔纷纷击落。 蛛魔不断吐丝,蛛丝像是一颗颗手雷,在半空中散开。它韧性很强,轻易无法挣断,只能用利刃切开。剑盾会战士们阵脚大乱,那蛛丝粘在铠甲上,若只有薄薄一层,倒不至于影响行动,可大量蛛丝混合在一块儿,比最强力的胶水更黏,不少战士就像陷入了泥潭,连瓦希莉莎也是,这沉重的铠甲反而成了他们的累赘。 我喊道:“不能被蛛网缠住,移动起来!躲开它们!” 我、拉米亚、贝蒂、萨尔瓦多与剩下的战士开始躲避,但那些被困的战士却险象环生。蛛魔扑向他们,凶猛地撕扯铠甲关节处,这铠甲很坚硬,无法轻易卸下,可是他们被蛛网层层困住,即使铠甲极其幸运地保住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会被活生生闷死。 弥尔塞喊:“公爵!”他并没被困,却奋不顾身地朝被困者冲去,一路连续用“石杉”开道。他太过显眼,很快就被漫天而来的蛛网捆得死死的。 拉米亚对准蛛魔的头部开枪,继续射杀蛛魔,我也帮着掩护。但蛛魔像潮水一样源源不绝,我甚至来不及换弹夹。其中一部分跃过了剑盾会,径直向我们袭击。好消息是,我发现它们的网似乎库存紧张,频率降低。坏消息是,它们数目太多,动作敏捷,两柄枪的交替火力只是让我们晚死一会儿。 我脱掉面罩,喊:“长官,我们撤回第二接触区!我掩护你们!” 拉米亚回答:“一起走,别逞英雄。”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巨响,耳朵嗡嗡,鸣叫不停。我又见火焰如蘑菇般升上了天,蛛魔们被无情地吞噬了。 瓦希莉莎从火焰中站起,立于蛛魔焦黑的尸山之上。她已褪去了铠甲,露出瘦弱的躯体,她黑色的卷发随着热风缓缓飞舞,像是毒蛇。紧接着,一层黑色的毛发覆盖全身,她像是一只遍体漆黑、直立行走的狼,她有红色的眼眸,以及一双骇人的金色利爪,尺寸比常人的胸膛更大。 贝蒂颤声问:“她做了些什么?” 我猜测她引爆了所有人的铠甲,将聚在一块儿的蛛魔炸死,但她自己毫发无损,她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萨尔瓦多问:“可为什么她为何没事?” 她自然没事,因为她是超常的女妖。当她还年幼时,她早已开始了自己的谋杀。在那之后,那个拯救她的恶魔进一步把她塑造成了杀戮的兵器。 瓦希莉莎追杀剩余的蛛魔,她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没有蛛魔能在她爪下活过一秒,也没有蛛魔的蛛丝能缠住她分毫 。她就像是狂暴的台风,摧毁路径上的一切,她万夫莫当。 弥尔塞还活着,他没被爆炸杀死,浑身都是烧伤,但只是昏迷过去。我第一时间救起了他,看他伤势严重,不免颇有些惊慌失措。拉米亚递过来一根治疗针,说:“我在总控室发现的。”我向她道谢,将针头刺入弥尔塞静脉。治疗针中的药物很有效,我觉得弥尔塞有所好转。 我认为我们该撤回第二接触区,当回头时,退路已被蛛网封死了。 我看见一个宏大的阴影从我们头顶爬过,那是另一个蛛魔,足有二十米高,是比尤涅更让人震惊的巨兽。这蛛魔降落在瓦希莉莎身前。 它嘶嘶发声,然后开口,声音像是苍老的巫婆,她说:“你是....何人?为何杀我的孩子?” 瓦希莉莎:“因为它们挡了我的路。你是这些恶魔的母亲?” 蛛魔:“我是。” 瓦希莉莎:“我耐心不多,让开。” 蛛魔:“我与凡人建立了契约,他让我居住在此,封存里面的人,防备外面的人。” 瓦希莉莎:“谁是与你立约的人?” 蛛魔:“一个叫朗基努斯的学者,他预感别有用心之徒会来临此地,试图释放这门后的灾祸。” 瓦希莉莎:“听鸠占鹊巢的恶魔说出如此崇高的宣言,真是莫大的讽刺。” 蛛魔:“嘶我知道你的目的,朗基努斯曾告诉过我你们这类人。嘶你是血族,你嗅到了里头的先祖之血。” 瓦希莉莎露出笑容,那笑容很狂热,也很凶残。 蛛魔:“吸血鬼之间流传着恐怖的习俗,嘶他们可以通过吸食祖先的血,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嘶他们称之为‘食祖’,那被视为血族的重罪。但血族体内潜藏着嘶凶蛮的饿兽,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无法压抑自己的野心。” 瓦希莉莎:“作为一个可怜的囚犯,你知道的倒不少。” 蛛魔:“但你对这门后是谁全不知情,你只知他是一位先祖,嘶却对他的身份血脉毫无头绪。” 瓦希莉莎:“在血族中有一个传说,他们认为圣经中的该隐是血之诅咒的起源,既该隐是血族之祖。”她将目光转向那沉重的、漆黑的、似乎坚不可摧的狱门,她笑道:“而此地的囚徒,代号为该隐。” 我丝毫不关心这些古老而荒诞不经的历史,这本是我们溜之大吉的良机,可偏偏这蛛魔之母鬼迷心窍,封住了我们的出路。拉米亚用长剑连斩,然而却令长剑深陷其中,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拔出,蛛网却并无大碍。 蛛魔:“所以你被这传闻中的祖魔之血吸引至此,嘶嘶你想获得这古老的魔力,你以为如此就能成为最强的血族。” 瓦希莉莎:“告诉你实话,我压根儿不关心血族的族谱是怎样的,更不关心圣经里如何胡编乱造。这里面的我的祖宗也好,是我的父亲也好,都不过是天方夜谭,我挂念的仅是四件事:他的血对我有价值,他现在很虚弱,他是唾手可得的猎物,他的力量能为我所用。” 蛛魔:“我从朗基努斯那儿听说过你,你是来自东欧的妖女,你是远比我们更残忍的刽子手。” 瓦希莉莎的神态昂然而高傲,她说:“不再是了。现如今的我,是人类的守护者,是牧群的牧羊人。剑盾会的意志传承于我,我沐浴其光辉,学习其美德。我已蜕尽了恶习,消除了戾气。我——瓦希莉莎杰诺娃——剑盾会的女公爵,九隐士之一,安娜斯塔西娅杰诺娃的养女,已继承其遗志,我将以我的双手,让这世界重回正轨,让人类辉煌的文明再一次重现地球。” 我起初以为瓦希莉莎在胡扯,但她的声音意外的真挚,实难以将她与公元前那残忍的女妖联系在一起。我注视着公爵,她不再显得邪恶与狰狞,瘦小的身躯却高贵典雅,气势雄伟。 但也十分之中二。 蛛魔:“你是血族!并非人类!” 瓦希莉莎说:“血族源自于人类,我总好过你这恶魔,你们才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 蛛魔:“不,不是我们,至少不是我,我从未有外出的机会,我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不知情。” 瓦希莉莎:“那就让开!让我获得我应得的力量,让我成为人类的锋锐之剑,坚强之盾。如若不然,我将你视为邪恶,在顷刻之间将你毁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五 狂热信徒 蛛魔之母挥动铡刀般的前肢,女公爵被它击中,重重撞在一面墙上,令那墙变了形。它朝前突进,举起前肢又是一轮猛攻,我看见金属底板被她的前肢割破,留下许多深痕。如果它持续不懈地进攻,恐怕连尤涅也会被她切成一团废铁。 女公爵躲开暴风雨般的猛攻,她毫发无损,跳向蛛魔之母。后者张开嘴,喷出一团蛛网,但女公爵在一瞬间将这蛛网斩开,紧接着,她那金色利爪刺破了蛛魔之母的血肉,后者身上有坚硬的皮层,可瓦希莉莎却将之如薄纸般撕裂。 蛛魔之母发出凄惨的哀嚎声,就在这片刻间,女公爵将手臂往两旁分开,伤口扩大,蛛魔之母的胸口受了重伤,鲜血犹如潮水。女公爵翻了个跟头,落在蛛魔之母的头顶,利爪按住蛛母的头皮。 女公爵说:“最后给你机会,如若不然,我可以随时挖出你的脑子。” 蛛母说:“我放弃,嘶,我认输,嘶,我会撤去所有障碍,您将得偿所愿。” 瓦希莉莎点点头,却并没从蛛母头顶下来。蛛母从口中吐出一块小金属片,放入那最后一扇狱门中。狱门发出冗长、沉重的低哼声。 它开启了魔盒。 一个正方形的房间,并无任何家具,几乎被蛛网填满。在房间正中有一个茧囊,被蛛网悬在半空中。 瓦希莉莎:“这是什么?” 蛛母:“我的蛛丝能催眠他,让他入睡而不醒。但这蛛丝是我精心调配的,若稍有缺损,就会失效。” 瓦希莉莎说:“朗基努斯教授想的真是周到。”她那双红色的眼眸,将目光投向了我们,虽只有短短刹那,却在空中留下了血色的残影。 拉米亚摘下防毒面罩,喊道:“松开这些蛛网,放我们离开!” 蛛母听见我们的召唤,想要回头,被瓦希莉莎阻止,她说:“不忙于一时,你先替我释放这囚犯。” 蛛母:“然后呢?你会放我自由?” 瓦希莉莎说:“我以我母亲的荣誉起誓,我会的。” 蛛母松动了一根蛛丝,整个蛛网瓦解了,茧囊一层一层地脱落,一个男子露出了轮廓。 此人是栗色的肌肤,一头乌黑的长发,胡须遮住了他整张嘴唇,整个下巴,一直垂到他胸口。即使经历了百年的沉睡,他的肌肉依旧结实而发达,他身高大约一米九左右,身体比例匀称而完美,活像一座古希腊的半神雕塑。 他身上没有奇异之处,相比于前路上的重重防范,他太平庸了。但我无法忘记沿途的陷阱,众多的警告。我遥望着这破茧而出的....生物,本能地感到恐惧,就像人类畏惧黑夜,畏惧死亡,那是刻印在人的鲜血中的天性。 黑夜与死亡,鱼与无水村。 我如坠冰窟,恐惧从我的脑子弥漫至所有血管中,我大喊,回头朝蛛网开枪,打光了一弹夹子弹,又换上了神剑弹。这时,我的枪法有如神助,六枚神剑弹击中同一地方,穿透了蛛网,我抢过弥尔塞的剑,总算把蛛网劈开一个洞。 我急忙打手势,让拉米亚快走。弥尔塞忽然醒了,他哀求:“别抛下...公爵。” 拉米亚说:“换上神剑弹,准备支援瓦希莉莎。” 我也把面罩脱了,急切地大叫:“你疯了吗?那是两个怪物之间的战斗,对他们而言,我们只不过是些虫豸,为何要把自己卷进去?” 拉米亚说:“剑盾会目前是盟友,不能放任不管,萨米、贝蒂,你们留在这儿,随时准备撤走。”她持枪瞄准,快步走向前去。 我能怎么办呢?我跟上她,她朝我一笑,我想:“死就死吧,至少和她在一起。” 瓦希莉莎跳落在地,蛛母像是逃狱成功的死刑犯,一下子溜得不知所踪。 女公爵并不在意,她的体型再度变化,她变得相当高大,体态更为健美,狼犬般的面容愈发凶恶。她是存在地球上数千年的灾厄,最顶级的猎食者,传说中骇人的女妖,又在剑盾会中学习了作战的武技与杀人的智慧,与她相比,代号该隐的囚犯似乎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孱弱的就像是个婴儿。 女公爵扑向囚徒,在我眨眼前,她站在原地,当我眨眼后,她已咬上了囚徒的脖子。她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可媲美狙击枪。 她未能咬合,囚犯掐住了她的脖子,单臂将她举起。女公爵发出丧家犬般的低鸣,她抓出一爪子,囚犯脑袋后仰,脸上出现了一道浅痕。女公爵扳开囚犯手掌,落下之后,如弹簧般朝后一跃。 她躲着他,古老的女妖躲着初生的婴儿。 囚犯开口说话,那是一种古老的语言,他口齿不清,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来,然后他开始反复念一个词,一个名字,当念时,他表情极为痛苦。 “caine!caine!” 拉米亚说:“该隐。” 瓦希莉莎突然尖叫,那叫声就像是漫天飞机呼啸而过,将空气撕开,连天空都会为之震颤。她的毛发根根竖起,红色的眼眸好似黑暗中的孤星,金色的利爪 像是从熔炉中流出的钢铁。 她喊道:“我能毁灭一支军队!我能将整支装甲师击溃!我能徒手拆掉高楼大厦!我能将成群恶魔送回地狱!我既是世界之殇,我是最强的猎食者!你岂能与我抗衡?” 她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与囚犯一起消失了。整个立方体不断震荡,金属板突然出现多处扭曲,这儿凸起一块儿,那儿陷落一块儿,那是他们两人的搏斗造成的破坏,过了一分钟,金属板断裂成两截,随后四分五裂。 女公爵与囚徒一齐出现,两人落地后,让地板凹了一大片,成了个圆形的大坑。女公爵朝囚徒不断劈出利爪,囚徒空着手抵挡,女公爵的攻击似乎多半徒劳。在某一时刻,女公爵咬住囚徒手腕,左爪握住他另一只手,用右爪直取囚徒心脏,但似乎只刺入了毫厘,再也刺不进去。 囚徒反过来抓住女公爵的手,女公爵再次像受伤的宠物犬那样哀嚎,随后,囚徒折断了女公爵的双臂。 她那双手能阻止神剑弹,却被囚犯像折牙签一样折了。 女公爵颤抖着,跪在囚徒身前,囚徒放开了她,问了几句话。女公爵用力摇头,说:“我....不明白。” 我说:“他在问:‘你是该隐的同类?’” 拉米亚问:“你能听得懂?” 我说:“是,这是古苏美尔语。” 我记得自己在哪儿学过,至于具体在哪儿,我想不起来了。 瓦希莉莎回答:“我不认识该隐!我以为那只是神话。” 囚徒又开口说话,他在问:“那并非神话,那是事实。为何要唤醒我?” 瓦希莉莎问:“你不是该隐?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 囚徒:“我的名字叫亚伯,上帝的侍从,亚当之子,该隐的兄弟,亦是被他谋杀之人。” 我觉得这事儿真是个天大的误会。这位囚犯一定是某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力士,读圣经读得发了疯、入了迷、着了魔,于是将自己想象成了圣经中的角色——那个亚伯。他不知从哪儿学会了古苏美尔语,骗得剑盾会或者卡戎公司以为他货真价实,所以把他关押在此。 这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只不过他这大力士力气也太大了些。 瓦希莉莎低着头,刹那间,她双手愈合,她再一次朝“亚伯”的脖子咬去,就像去咬一根美味的鸭脖子似的。 亚伯矮下身,一拳洞穿了瓦希莉莎的心脏,又从她身后穿出,瓦希莉莎的血洒满了亚伯全身。亚伯张开口,鲜血流入他口中,他的表情急剧变化,变得如瓦希莉莎一样贪婪凶暴,像是从人变成了食肉动物。 不过人就是食肉动物,这句话似乎是颇不对劲儿。 亚伯露出尖牙,咬入瓦希莉莎的血管。瓦希莉莎轻微地低呼,身子颤抖,任由亚伯吸血。 拉米亚喊:“救她!” 我们一齐开枪,神剑弹打中了亚伯的额头,他愤怒地大叫,瓦希莉莎得了自由,也恢复了少许知觉,她跑向我们,速度慢了不少,但已经是她此刻的全速。拉米亚抓住女公爵的手,我们朝第二接触区跑。 忽然间,亚伯追上了我们,拉米亚并不回头,随手朝他开枪,似乎脑后长了眼睛,但亚伯略微晃动脑袋,避开了子弹,随即握住女公爵的另一只手。 瓦希莉莎尖叫,她变回了少女体型,借此脱离了亚伯的铁腕。萨尔瓦多与贝蒂开枪掩护我们,亚伯停下脚步,用双手将神剑弹全都捉住了。 萨尔瓦多惨叫道:“什么?” 我已来不及惊讶,我们离第二接触区还有几百米远。亚伯眨一眨眼就能追上我们,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全都碾死,除非他想把我们一个个都吸干了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想怎么整治我们都行。 这时,我脑中闪过一个主意。我甚至无法细思这主意的可行性,但我已将其付诸实施。 我把那根鱼脊骨刺向后方,恰好刺入亚伯心口。亚伯痛苦地大吼,脚步踉跄,顷刻间,他似乎腿脚麻木,停在原地。那鱼刺回到我手上,我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鱼刺有效,我们拼命狂奔,一口气跑到了第二接触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六 未解之谜 切莫忘记,他们曾设下了陷阱,捕猎危险的野兽。 女公爵说:“让我先走。” 我问她凭什么,她回答她能启动电流装置。 我险些忘了这茬。 瓦希莉莎喊:“关闭第一接触区的大门。” 女声回答:“遵命。”同时将防爆门合上,这过程不过数秒,却令人提心吊胆,我们都见识过囚犯的速度。 当门闭合后,我们暂时安下了心。 这是个纯白色的房间,长两百米,宽三十米,在求生欲作用下,我们奔行如飞,不久回到入口处。 只听见砰!砰!砰!通往第一接触区的防爆门在撞击下弯曲松动,摇摇欲坠。 贝蒂喊:“他恢复了!” 瓦希莉莎:“他很饥饿,他想要吸食我们所有人的血,而且他能凭血的气味儿追踪我们!”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的血令人难以下咽。 拉米亚说:“让总控室打开电网。” 我说:“千万别喊错了,这下面有核弹头。” 萨尔瓦多:“鱼骨,你少说几句话吧!” 瓦希莉莎不理我打岔,喊:“动用我的权限,开启第二接触区电网!” 我听见门后声浪轰鸣,电流滋滋流动着。我想靠近听个仔细,说不定能听见那个亚伯临死之声,但弥尔塞拉了我一把,他说:“小心触电。” 我仔细一想,真是好险,这可是七万伏的电,一旦达到顶峰,我甚至还没碰上门,就会被烧成灰了。 瓦希莉莎说:“我们不能停,必须进入电梯,返回地面。” 我身后的那扇门出现了摇晃,梆地一声,又梆地一声,部分脱离了门框,我自问是不是产生幻觉?为什么他还有力气敲门? 下一秒,我们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我说:“电网杀不死他?他可是沐浴在电流中啊!” 瓦希莉莎说:“可实情就是如此!” 我怒道:“是谁放话‘一定能征服他’?” 女公爵说:“我心情很糟,如果你不想比我先死,你最好闭嘴。” 这话颇有禅机,我认为有道理。 进入第三接触区,瓦希莉莎喊:“重机枪就绪,重毒素就绪,一旦发现目标,立即攻击!”说完此言,我们马不停蹄地冲入电梯,顺着管道升往海面。 重机枪中都是神剑弹,能将众多红色恶魔射得人仰马翻。室内毒素也应该足以杀死数万人。他如果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了。 瓦希莉莎蓦然摔倒,进入昏迷。我说:“不如把她留下,没准囚徒只是和她有私人恩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见到我们如此识趣,会原谅我们的。” 弥尔塞怒喊:“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们把这罪魁祸首留给囚犯!谁犯的错谁负责,这有什么不对?” 弥尔塞说:“我发誓过要用性命守护她,即使是你,我也不许你加害公爵!” 我:“你有你的立场,我难道没有苦衷?瓦希莉莎对你很重要,难道拉米亚长官对我不重要吗?” 弥尔塞抱住瓦希莉莎,说:“她现在很虚弱,你怎能趁人之危?养父是怎么教我们的?” 我提高嗓门:“奥奇德?正是奥奇德这疯子害死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就像瓦希莉莎,瓦希莉莎就像奥奇德!他们为自己的私欲,把敬爱他们的人引入毁灭中!无辜的人不该遭遇这种倒霉事!拉米亚不该,达莉也不该!我绝不容许悲剧重演!” 弥尔塞开始颤抖,他问:“你从不肯告诉我村子里发生的事!究竟当时是怎样的?” 这时,我们正通过最后一层海中闸门,整个牢狱建筑爆炸了,火焰将海水煮沸,大海产生了漩涡,强烈的海流冲击着管道。我一下子被抛上高处,撞得仿佛浑身骨头散了架。 我本以为是核弹头被引爆,幸好不是。这透明的电梯管道极其牢固,滴水不漏,可却失去了动力,被迫停在途中。 这管道外的海水也饱含剧毒,能瞬间令人窒息,我们不能出去,我们离海面还有数百米远,出去后即使不被毒死,也会被海水压扁。电梯里本有空调装置,可现在正停电,电梯厢内闷热至极,氧气迟早会耗尽。 拉米亚坐起,我看见她脸上流血。我扶着她,拉米亚又一次凑过脸蛋,吻我的嘴唇。 我以为她撞糊涂了,她却微笑起来,轻声对我耳语:“最后能和你在一起,也算是很幸运吧。” 我喊:“你胡说些什么?我们还没死呢!” 她说:“是啊,是啊。”她抱住我,说:“我多么想带你去摩天楼,让你达成心愿。这是我承诺过你的事,可惜我...办不到了。” 我将她的脑袋放在肩上,她很激动,我头一次见她落泪。这不知轻重的女人,她为什么哭?她哭的让我心烦意乱。 她说:“当我知道你是小时候救我的那个人,那一刻,我真的很高兴,我觉得我们的相遇是 命中注定的。” 我想救她,我想利用她,我想让她提拔我,我想与她一同爬上摩天楼权力的顶点。 我想与她长久待在一块儿。 这并不是爱情,我十分确信,因为我是个野心勃勃,超脱感情的超凡人士。只是她对我有用,我离不开她...暂且舍不得她死去罢了。 仔细想想,她怎么会死呢?如果我真如我所说的那般杰出,她在我的保护下,应该是永远安全的。 电梯里真黑,黑的像深海,黑的如此神秘,像是有无穷无尽的未知生物,在海中生存、遨游、繁衍、狩猎。就算人类灭绝,就算生灵涂炭,它们——深海的鱼——仍如常地活着,千百年如一日。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指不翼而飞,黑色的血液顺着手掌淌下,我脸颊上也凉凉的,痒痒的,想必是血液从眼眶中流出。 拉米亚对我说话,看她的口型,像是说:“我爱你。”可我听不见声音,也不知是真是假。 足够了。 我想到了个好主意,能让我真正一步登天的好主意,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不应该啊鱼骨,你如此聪明的大脑,怎会险些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去找那个囚犯,那个亚伯,把他杀了。 这主意堪称完美,而且有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这囚犯正追杀我们,如果他一死,我们就都能活命了。 其次,这囚徒可是击败瓦希莉莎的人,瓦希莉莎又或许是剑盾会九隐士中的最强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如果杀了囚犯,剑盾会上下将莫不对我的事迹敬畏无比。 再其次,剑盾会与黑棺之间似乎正建立盟约,我在剑盾会中的名望,定会影响到我在黑棺中的前景。剑盾会欠我的恩情,也必会令我在黑棺中如鱼得水,扶摇直上,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我必定能杀得了囚犯。为什么我会如此自信?在逃亡之时,我手中的那根鱼刺险些要了囚犯的命。这个连电网、毒气、枪林弹雨都无可奈何的魔王,几乎被我刺死。为何这鱼刺会落到我手中? 这是上苍天赐的良机。 当然,这计划实施起来还牵涉到不少细节,但紧急情况下,可以从权,细节待稍后完善,让我先行动起来。 我游出了电梯,如鱼般向下方的火海游去,我看见了那个囚犯,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身剑盾会的铠甲,这让他不受海水窒息的影响。 他看见了我。 他似乎有些惊讶。 他问:“你是谁?” 我告诉他我是来杀他的。我后悔不该说得如此直白,也许我该花言巧语一番,骗得他掉以轻心,以便我背后捅刀子,毕竟这事儿我挺擅长。 我看了看手里的鱼刺,这可瞒不过他。 亚伯说:“你并非人类,人类无法在这剧毒的海水中生存。” 或许是,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就像你的强大有违常理一样,我难道不能钻个小小的漏洞吗? 亚伯说:“你能说古苏美尔语,自从我离开我的时代,已经没有人能懂了。” 念在这小小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让我刺你心脏一枪? 他笑了起来,说:“你的名字。” 朗基努斯。 亚伯:“听起来十分耳熟。” 你也可以叫我鱼骨。 亚伯:“鱼骨?最早的时候,我的兄长该隐,正是用他的鱼骨刀杀害了我。他嫉妒我受神主的偏袒,所以犯下了谋杀。” 我心想:“所以,鱼骨可以杀你,这消息可真让我高兴。” 亚伯浮起,环顾周围,海水变得更黑了,黑的像无法穿透的浓墨。 唯有这样黑暗的海水,鱼才能够生存。鱼喜欢黑暗,鱼喜欢死亡。 这黑暗是否能杀死眼前这古老的人? 亚伯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问:“很有趣....这是你做的?” 是的,在此之前,我一直逃避着鱼,逃避着黑暗之海。我不明白为何鱼会跟着我,紧盯着我不放,就好像我欠它们债似的。 然而确实是这样,我确实欠它们恩情。 每一次我面临死亡的绝境,是鱼,是鱼来找我。它,它们,鱼群,似乎有着无穷的食欲,吃着吃着,把所有的危害全部吃光,留下我一条凄凉的性命。我害怕它们的黑暗染黑了我的心,我害怕因为它们而失去了良知,我害怕把那些杀人的罪孽全算在自己头上,我害怕成为这些被食欲驱使的鱼。 我曾试图做个卑劣之徒,然而却在真正的邪恶之前害怕了,退缩了。 我连彻底成为恶人的勇气都没有。 亚伯漂浮在黑暗中,神圣的光发自他的身躯,那些人类从古至今崇拜的神祗,那些神秘而遥远的圣者,也未必能企及他此刻的威仪。 然而这神祗正对着我,略微低头,表现出了敬意,就像神灵认同了平等者。 亚伯说:“鱼到底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七 完美伪装 战争之中,死亡近在咫尺。 我不记得战况如何,我不记得局面的恶化,如何好转,我不记得鱼如何撕咬囚徒,也不记得囚徒如何击退鱼群。 战斗持续了很久,囚犯——自称亚伯之人——出现在不远处。他身受重伤,铠甲已毁,鲜血染红了海水,却并未窒息。是不是他学会了不用呼吸?又或者这鲜血将海水净化了? 海床因他们的战斗,已无一片完整。 我以为他会杀了我,而我已无余力抵挡,但亚伯说:“你值得活下去。”他握住我的手,游向高远的海面。 然后我幸存了下来。 我在海边苏醒,第一眼就看见拉米亚她们,四散躺在海岸上。海岸空旷,并没有恶魔的身影,仍是深夜,空中悬着晦暗不明的月亮。 我吸一口气,海风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左手与眼睛已然复原,我又一次受了鱼的恩惠,但始终不明白它们所欲何物。它们跟着我,凭喜好降下毁灭?又或是单纯地保护我? 我查看拉米亚,她只是在昏睡,他们都还好,连萨尔瓦多与贝蒂都活着。 我忽然觉得晕眩,一跤摔倒。 我办到了,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但我办到了! 我救了他们所有人,我即将成为黑棺的成名英雄!财富与权势将滚滚而来,将我淹没! 海浪席卷,声音响亮,又催人欲眠。女公爵第一个恢复知觉,她身子巨震,猛然站起,却只看见滔滔海水相互追逐,撞击岸边的岩石。然后她看向了我。 我,朗基努斯,绰号鱼骨,战胜了她不可战胜的敌人。我面带微笑,目光深邃,不发一语地背对着她,双手负在身后,凝视潮起潮落,浪花生灭不休。此时此刻,真该有一首诗来衬托我的英雄气概,只可惜我不会写。 一切尽在不言中。 瓦希莉莎警觉地问:“怎么回事?亚伯呢?” 唉,她可真是糊涂,见到这场面,难道还猜不出?难道还非要我亲口承认我的辉煌事迹?若那样,未免显得我不够高深莫测,不够惜言如金,不够超凡脱俗,不够淡泊名利了。 我说:“他....走了。” 瓦希莉莎问:“他放过了我们?” 我心中着急,可仍不愿明言。我说:“他是被迫的。” 瓦希莉莎说:“那么,他是在爆炸中受伤不轻,又或者被核弹炸残了?” 她看不见我的脸,不知道我正焦急等着她推测出我希望的结论。我说:“不,事实上,他追上了我们,正打算把我们一个不留地杀死。” 瓦希莉莎说:“然后呢?你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我无可奈何,忍无可忍,高声说:“是我!是我挺身而出,把亚伯击退,令他落荒而逃。又是我,通过奇妙般的手段,把你们都送到了这里!” 瓦希莉莎沉默了片刻,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怒道:“什么....开玩笑?我一生只开人脑壳,从不开玩笑!” 瓦希莉莎说:“如果是真的,把过程详细告诉我。” 不知不觉间,我汗流浃背。这海边真热,热得我只想跳海。 这世界之所以完蛋,而且将继续完蛋下去,正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智者,不相信真相,胡搅蛮缠地问那些伟大人物难堪的问题,如果得不到他们听得懂的答案,他们就会颠倒黑白,罔顾事实。 我尽量圆谎,虽然那根本并非谎言,我说:“他击碎了我们的电梯厢,我趁海水涌入的刹那,用鱼刺再次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令他伤重难支,知难而退。” 瓦希莉莎说:“你的速度在他眼里像是蜗牛,你如何能刺得中他?” 我清了清嗓门,说:“我曾刺中过他一次,这是第二次。” 瓦希莉莎又问:“这海水为什么没导致我们缺氧?” 我说:“电梯....突然恢复了正常,快速向上,我们....挺过了鬼门关,我把你们一个个搬上岸。实情就是如此。” 瓦希莉莎说:“我觉得你在撒谎。” 有功者不被承认,这正是如今世道的悲哀。我第一个苏醒,我身上有浴血奋战的痕迹,这难道不正是铁证吗?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瓦希莉莎又沉思了半分钟,说:“但就这样吧。”她朝我走来,向我伸出纤纤玉手,脸上浮现出亲切的微笑。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还算有些理智,能够明辨是非。” 我说:“你不必太过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等你回到剑盾会之后,只需给我送一封感谢信,最好不少于三千字,还有一些表达谢意的小礼物,比如钻石首饰、伊凡之镜之类的东西就可以,用来证明我们之间的友谊,鄙人便心满意足了。” 瓦希莉莎咬中我的手腕静脉,开始吸我的血。 我脑中一片空白,那感觉就像是喝酒断了片,既舒服,又迷茫,她喝了大约有两分钟,抹了抹嘴,就像抹去葡萄酒的酒渍。 她说:“谢谢款待。 ” 我觉得自己半身不遂,喊:“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魔头,你...你会有报应的。” 瓦希莉莎又剥下了我的外衣,套在她自己身上。我比她高大得多,这外衣将她的上身与上半腿部完全遮住。她扛起弥尔塞,不知如何召来了伊凡之镜,并用伊凡之镜将我们传回了原来的小屋处。 瓦希莉莎说:“朗基努斯先生,剑盾会将铭记你的所作所为。你显然曾为我浴血奋战,无论过程如何,你都击败了曾令我胆寒的强敌。就算是他处境堪忧也好,伤势本重也罢,是你的勇气与智慧,让我和弥尔塞能至今存活。你守护了我,对此,我深表感激。” 我告诉她这话应该对黑棺的执政官说。 瓦希莉莎在我嘴里滴了几滴血,在我舌尖融化,滋味甜美,她说:“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能令你延长寿命,再见了,也代我向拉米亚长官致以诚挚的感谢。不久之后,剑盾会将派大使造访黑棺,表达我们结盟之意。” 这消息确实好极了,一旦双方结盟,我在摩天楼里就能一帆风顺,前景一片光明。 我手腕上传来一阵麻木,这让我意识到她能在短短瞬间吸光我的血。我看着她将弥尔塞扛在肩上,弥尔塞的血慢慢流淌下来,我说:“公爵,你不会忍不住吸弥尔塞的血吧。” 瓦希莉莎回过头,说:“这我可不敢保证。这些光荣的战士皆发誓为我而生,亦为我而死。” 我说:“你最好向我保证不那么做。” 瓦希莉莎眼神变得凌厉,宛如传说中北极的寒风,我承受着这眼神,心情却很平静。自从面对那囚犯之后,瓦希莉莎便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瓦希莉莎叹息一声,她说:“现在的你,让我有些相信是你抵挡住了亚伯。好吧,我答应。” 她闪身跃入空中,消失于茂密的丛林。 我感到虚弱,但此地不宜久留,恶魔神出鬼没,难说它们是否会突然出现。 我抱起拉米亚时,想起她昏迷之前似乎对我说了些什么。她是说她喜欢我吗?通常人在临死之前会大放厥词,不知所云,也可能是她自知难逃一死,所以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但至少她向我表达了爱意,她是属于我的了。 我是个冷静而心机深沉的人,爱情于我实在无足轻重。我早已看破了这一人性的弱点,认为一个人若能克服爱情的魔障,他将是最可怕,最势不可挡的。 是的,我认为我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拉米亚在绝境中哭泣的告白,在我眼中是何等的渺小与可笑。在这残酷的悲伤纪元,谁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利用别人的感情,谁就将崛起,谁就将胜人一筹。她爱上了我,就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无论她身手再高,都已逃不出我的掌控,她将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垫脚石.... 但为何她仍迟迟不醒?难道她伤势过重了?她的治疗针剂还有剩吗? 我去摸她的鼻息,什么都没有。我又去摸她的脉搏,无任何变化。 我忽然察觉泪水从嘴角滑落,我的心像是被食人鱼撕咬着,顷刻间已尸骨无存,我颤声喊她的名字,在她心脏处按压,我亲吻她冰冷的额头,祈求她决不能如此离我而去。 当我发现这一切都徒劳无益后,我抱着她,痛苦地哭泣着,我忏悔自己的无能,竟连累我身边最亲密重要的人与我人鬼殊途。 我想到了达莉亚,想到了死。 我怀里的人居然笑了一声,我心惊肉跳,见她抬起脸庞,笑得很灿烂。我觉得自己陷入了美梦与噩梦的漩涡,半边身子吓得如临寒冬,而另一半则热血沸腾。 拉米亚“哈哈哈”地大笑一通,说:“你真以为我死了?” 我觉得自己已不会思索了,问:“你.....你是装死?” 拉米亚说:“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着?” 我只能回答活着,拉米亚笑道:“那不就对了吗?” 我把手伸向她的鼻子,她种种“哼”了一声,喷出一股热气,我再去摸她的手腕,她的脉搏很快,心脏像发动机一样跳动着。而她的脸红得宛如朝霞。 我只能说:“刚刚明明....” 拉米亚说:“忘了告诉你,我的心脏也经过改造,我可以让它跳得很轻微,骗过一些迟钝的傻瓜。” 我惭愧不已,为自己说出的那些丢脸的话而自责万分。我本以为是我骗取了她的爱情,却不料她竟诱骗我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来。 要小心,鱼骨,在悲伤的纪元,谁付出越多,谁的处境就越不妙。 拉米亚问:“那么,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我决定挽回颜面,于是说:“亲爱的长官,那自然是假话了,我如此精明的人,已然看穿了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八 新手开局 尤涅继续朝黑棺前进,前头的建筑矮小了许多,是木造的阁楼,乏加将一路上的名胜古迹破坏殆尽,她真是对古物一点儿也没有崇敬之心。 看乏加将尤涅操纵自如,我几乎把老威给忘了。我不知道乏加是如何杀了老威,她也不说。老威的尸体被我们搬入了货舱,开启了冷藏。同样是叛徒,萨尔瓦多却一点事没有,当你不够强大时,生与死掌握在别人手里,选择固然重要,出生也很重要。 拉米亚望着窗外,看着城市在乏加的破坏下土崩瓦解,萨尔瓦多和贝蒂疲倦地睡着,这乒乒乓乓的声音倒有些催人入眠。 我犹豫良久,说:“长官,之前在电梯里,我听你说了.....‘我爱你’之类的话。” 拉米亚问:“你爱我?” 我说:“是你说‘你爱我’!” 拉米亚微笑道:“爱来爱去的,你不觉得肉麻吗?” 确实肉麻,但千年万年,人类的传承正是建立在这虚伪肉麻的誓言上。他们用辞藻修饰体内的欲望,冠以爱情的美名,佐以诗词歌赋,然而这仍是与生俱来的、原始的野性。它是否丑陋?谈不上。它是否美好?也谈不上。 拉米亚问:“当时,我记得自己在你怀里,我对你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她居然不承认?她是否还对我之前不承认被她装死所骗而耿耿于怀?她真是狡猾的猎手,让人难以捉摸,并非轻易能征服。她仍不愿丧失主动权,难道非要我对她俯首称臣? 或许我该更改策略,主动低头,这感情的游戏中,我未必不能以退为进,曲线救国。 拉米亚继续说:“....然后,你就消失了,电梯里再没有你。我....很着急,我吓坏了,我看见电梯墙壁上出现了黑色的洞,可我去碰它时,它也很快不见了。我以为那都是幻觉,就像喝的烂醉一样,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我说:“可我听得很清楚,你说了‘我爱你’!”其实周围很吵,我也没听明白,不过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拉米亚抿嘴而笑,她说:“这不是重点。” 我说:“就是重点!” 拉米亚试着再度严肃起来,说:“重点是,你真的凭空失踪了。当我再度醒来时,我们全都安全上岸。我听见你与瓦希莉莎的争执,我清楚地知道是你救了我们。” 那是自然,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拉米亚说:“你曾经对我说起过‘鱼’的事,你说鱼毁灭了无水村,鱼在追杀你。你显得很害怕,因此我没有追问,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非同一般,你能告诉我了吗?” 我问:“什么叫‘非同一般’?长官,请你解释清楚了。” 拉米亚说:“就是....我可以全心信赖你,你也可以全心信赖我。” 我忽然决定不再玩捉迷藏的把戏了,我说:“嫁给我,然后我就告诉你。” 一瞬间,拉米亚脸像是烧红了的炭。乏加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开车,浑若无事一般。 拉米亚问:“朗基努斯!你这话是在戏弄我吗?” 我说:“我在向你求婚,你看我这庄重的表情。”我得把这事儿快点敲定,否则到了黑棺,说不定还有变数。她在摩天楼中地位不一般,而我已下定决心,非要将她作为靠山不可。 拉米亚开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说:“我伤...还没好,几天没洗澡,身体还很脏,我....我是个半生化人,而且....而且....我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这次任务....我还没来得及向执政官报告,我忙得很,我....我....没空....嗯....” 她的借口软弱无力,我决定采取主动,我握住她的手,说:“长官,你在黑棺有喜欢的人,所以才拒绝我?” 拉米亚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她似乎怕我误解,又说:“我没什么喜欢的人。” 我问:“那你有许多追求者吗?” 我明白那些男人,见到年轻美貌的女孩儿,就像可恨的苍蝇见到了腐肉,一窝蜂地展开不要脸地追求。 拉米亚摇头说:“也没有。” 她要么是在说谎,要么是在给我暗示。 我大声说:“那就答应我!” 婚约不过是人类发明的、美化那原始本能的仪式,是人类崇尚的虚无缥缈的概念。是人类的信仰将其神圣化了,因此当我求婚时,我觉得自己像是英勇无畏的战神。 拉米亚深深呼吸,刹那间,所有的犹豫与慌乱都不翼而飞。她说:“告诉我鱼的事。” 我说:“那你得先答应求婚啊?” 拉米亚说:“你还要我多说什么?告诉我吧。” 我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沮丧,没想到她就是不答应,而且将我的条件视若无物。 乏加说:“你别发愣,鱼骨先生,你可以亲吻她了。” 我问:“什么?” 乏加说:“这是最基本的逻辑。她唯有嫁 给你,才能听你的秘密。而她决定要听你的秘密,等于她同意嫁给你。还要我解释得更明白吗?” 我急忙去看拉米亚,此刻,她苍白的脸庞显得美丽无比,动人心魄。她与我四目相对,然后闭上了眼。 我突然觉得不该让乏加看这些,于是试着用衣服做了个临时屏风。拉米亚笑道:“你怎么这么麻烦?我数到三!一、二....” 唉,这要命的年代,什么事都匆匆忙忙的,人生苦短,生与死仿佛只在一线之间,更何况世界已经毁灭了。我们人类应该放下那些顾忌,规矩、法律、道德,随心所欲、全情投入地去繁衍,去壮大自己的族群。这并非是受欲望掌控,而是为了我们族群的未来,就像摩西出埃及一样,我们必须踏出这一步,而且要快,要早,要准确,要有力.... 我陷入混乱的思绪,想了多久,就吻了多久。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甜美,多么诱人,而是我深陷于人生至理的思考,一时忘了停下。 拉米亚履行了约定,我于是把我的一切告诉了她,我说起达莉亚,说起奥奇德,说起死去的那些亲人,说起阴魂不散的黑鱼。我甚至把黑鱼的危险和盘托出——当我在荒野醒来时,我还很虚弱,然后我被强盗捕获为奴,是黑鱼毁灭了他们。我逃离了那儿,又遇上好心收留我的流浪者,他们同样葬身鱼腹。 黑鱼是祸害,它带来毁灭,所以我会害怕它,想要摆脱。 当我说完,拉米亚问我:“所以说,这黑鱼救了你?达莉亚呢?” 我说:“谁知道呢?” 拉米亚问:“你一点不在乎她?她可是个好姑娘,对你情深意重,我觉得....我比不上她。” 我说:“现在你是我的妻子,而她..只存在于我的过去。” 但在内心深处,我明白达莉亚还活着,我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想,可我认为也许这黑鱼也会报召唤之恩,满足那个愿望。 她说过她爱我,她愿意永世成为我的妻子,可我没答应她,在她濒临死亡的前一刻,我仍在犹豫,我仍想到了她对弥尔塞念念不忘。 我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拉米亚说:“你今后或许该去找她,我不会介意,而且我也会帮你找,我相信你对我的忠贞,我只想帮你。” 我说:“不,一旦我进入摩天楼,就再也不出去了,我已经受够苦难了。” 是我不念旧情也好,是我怯懦畏缩也罢,我就像离岸已久的水手,只想回到安全的港湾。 我说着说着,看着拉米亚,心情好转,我们双手紧握。 我打算抛却过去的一切,什么都不愿想起来。 我说:“你猜怎么着?亚伯似乎替我把黑鱼杀了,这诅咒已经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终于走出了诅咒,我的命运在这一刻转折了。” 拉米亚说:“鱼可是救了你好几次呢,你这么想会不会有些忘恩负义?” 我说:“忘恩负义?这鱼只怕是最可怕的魔物,无法预测,无法掌控,更无法阻止。我如果不忘恩负义,它迟早有一天会伤害你,伤害我信赖亲近的人,你认为我该不该与它断绝关联?” 拉米亚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她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则看着她完美无暇的侧脸,我激动的心归于平静。 她说:“你答应要娶我的,我绝不容许你反悔。一回到摩天楼,我们立即成婚。” 我说:“我求之不可,怎么会反悔?我这辈子今后可就全靠你养了。” 她忍住笑意,说:“做梦。”顿了顿,又问:“你不问为什么没人追我?不问我为什么嫁不出去?” 我说:“这是我如有神助,能捕获你这稀罕的锦鲤。” 她说:“当我和萨米逃离仇人后,我被游骑兵中的一位军官收养,他们...检测我的体质,认为我非常适合实施大面积改造,你看见过我的身体....” 我说:“你的身体很美,就是你那身体令我被你吸引,你还记得我喝你沐浴的水吗?” 她终于被我逗笑,说道:“好喝吗?” 我说:“1024.” 此时,我听见远方的呼喊,尤涅缓缓停下,在前方,我见到了高耸入于的黑色摩天楼,它美丽辉煌,魁伟宏大,远远超乎我最初一切的设想。 我终于熬过了无尽的苦难,抵达了我日夜思念的新手村。 ———— 本卷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一 新的开始 漆黑城墙环绕着这巨大的漆黑“墓碑”,墓碑是陡峭的三角形,如同调整过比例的金字塔,它应有七百多米高,外墙全部由半透明的黑色玻璃贴成,不知是何材质。 这就是黑棺,末世之中的希望灯塔。有光从这摩天楼中透出,这是洗涤人灵魂的圣光。 见此场景,我感慨无限,激动万分。 我来,我见,我征服。 我走过荒凉的废墟,走过恶魔的巢穴,走过黑暗的深渊,走过致命的深海,现在,我如一个征服者般莅临此处。这黑棺中安逸的人们绝无法想象我受的苦难,从精神与体力上,他们皆远不如我。我是牧羊人,他们是羊群;我是征服者,他们是平民;在我的手腕面前,他们无力抵抗;在我的智慧面前,他们唯有俯首称臣。 我看着这即将对我言听计从,受我领导的城市,不由得热泪盈眶。 拉米亚说“发什么呆?跟我下车。” 我说“好的,亲爱的长官。” 我走出车厢,围墙比尤涅高了将近一半,城墙上的游骑兵拿枪指着我,喊道“跪下!给我他妈的跪下!”“从这辆战车旁挪开!”“你他妈究竟是谁?” 我出离愤怒了,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统治者吗? 拉米亚昂首道“我是拉米亚!我奉执政官之命,带回了运输车尤涅!” 游骑兵中的指挥官说“是她,还有乏加!收起武器!游骑兵回来了!” 尤涅尚不能开入城墙,不过它也不怕风吹雨打,更没人能将它开走。我们从车上爬下,见到一组游骑兵走向我们,用新鲜、好奇、敬畏的目光看着尤涅。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愚民,这些井底之蛙,看着我鱼骨给你们带来的恩惠吧,你们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领头的指挥官叫斯德恩,他的职位似乎比拉米亚低,这一隐秘的事实——机敏如我——是通过他的眼神与神态判断出来的,而且他叫拉米亚“长官”。 他说“长官,您的人呢?” 拉米亚说“除了萨尔瓦多与贝蒂,其余全数牺牲,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会给予他们的亲人丰厚的补偿。” 斯德恩看着我问“他是谁?” 拉米亚说“他是我丈夫。” 斯德恩与其余士兵都大吃一惊,问“什么?” 拉米亚镇定自若,说“他是我丈夫,我们已经定下了婚约,现在正要去大楼内登记。” 我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颇为不快,毕竟我从他们那儿夺走了他们敬爱的长官,他们就像是母亲改嫁的儿童,不可避免对那个陌生人暗怀怨恨。 我决定低调处理,不秀恩爱,免遭嫉恨,于是握住拉米亚的手,轻轻一吻。 这下他们心里只怕巴不得我死。 斯德恩大喊“长官,您毕竟年轻不懂事,可别被人骗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拉米亚摇头说“这是我个人私事!不用你们过问。现在给我让路,我要进入黑棺!” 斯德恩他们又找随后跟出的萨尔瓦多求助,他们说“萨米,你劝劝你姐姐,难道就任由她被这个陌生的家伙” 萨尔瓦多说“老斯,这是姐姐的决定,我和贝蒂都祝福他们。” 我叹了口气,轻拍他肩膀,说“自古竹马不如天降,更何况我既是竹马,也是天降,你就别顽抗了。” 斯德恩怒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似乎是古时后的某种流行语。 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与拉米亚扬长而过,我如芒在背,很不好受,于是把拉米亚搂得更紧了些。我都能听见了他们咬牙切齿的声音。 乏加施展她的大脑表层读心术,说道“你和拉米亚进入黑棺之后,前往三十楼的居民准入办公室,只需报上鱼骨朗基努斯的名字,就能获得至黑棺三十楼的永久出入权。在那之后,你前往同一层的墨丘利商行,用出入证明可以打开账户,共两千万的信用额度,十个信用额度为一个金元,你可以少提取一些金元,以免被人怀疑。” 我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丝毫没错,这里就是天堂啊。一到这儿,我房子、女人、金钱就都有了。我怀疑我会不会因沉迷享乐而变成一个废物,不,我不该怀疑,我正要变成那样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 乏加又说“我随时会有新任务派给你,你最好保持锻炼,不要失去锐气。” 我心头巨震,抱怨道“可我已经受够苦日子了。” 乏加说“你会习惯的,记住,最好不要拒绝我,否则你在这儿也住不久。” 我想“你这个毫不感恩的小混球。” 乏加“不必客气。” 拉米亚说,镇上有一万三千人,而摩天楼里的统计人口另有一万多。摩天楼的房租贵得惊人,镇上要便宜许多,但摩天楼里的居民能避免健康隐患,在镇上却不能。 我观察黑棺镇的景象,可镇子很广,难以见其全貌。这里曾经叫做硅谷,高楼大厦,星罗棋布,然而现在都已荒废,只留下残破的遗迹 。镇民以黑棺摩天楼为中心,在废墟之间,用与摩天楼相似的材料建造了简陋的小屋。这些小屋虽然不大,可规划得还算整齐,都是以某个遗迹为中枢,形成居民区。 住在镇上小屋里,能中和空气中的辐射,很大程度杜绝变异。而住在遗迹是免费的,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任凭健康恶化,寿命锐减,那里是犯罪的温床,也是乞丐与流浪汉的归巢,而且遗迹中仍存在着未杜绝的危险,常常有人失踪。 也就是说,黑棺镇的居民远不止统计的那些,很可能有人藏在这些古时科技巨擘的园区中,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探寻着上一世纪的隐秘。 执政官有着宏大的愿望,他计划有一天能让黑棺带领人类实现复兴,然而目前人手不足。游骑兵们连黑棺镇上的隐患都未除尽。 我这才想起自己到这儿是做游骑兵的,而不是单纯的吃软饭,因此备受打击,心中忐忑不安。 当靠近之后,我发现黑棺大厦比外表看起来更大得多,它是个巍峨如山般的四棱锥,底部长宽各有八百米,像是个中型的机场停机坪。它的四边各有一个入口,我们走向的那一个,两个全副武装,甲胄犹如中世纪黑骑士的守卫分立左右,手持沉重枪械,让人不由心生惧意。 拉米亚低声说“他们是仲裁者,地位非凡,比我受到的的待遇更高,并非普通门卫,而是黑棺的门面。” 我说“他们的身手肯定比不上你。” 拉米亚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他们武装到了牙齿,是黑棺精锐中的精英,最好别招惹他们。” 其中一个仲裁者说“游骑兵拉米亚,高层已经得知你成功的消息,恭喜你,你的功绩将永垂史册。” 拉米亚朝他们鞠了一躬,说“多谢,这一切都离不开乏加与我这些属下的鼎力协助。” 仲裁者问“威德考辛呢?” 拉米亚说“老威他不幸战死,他死得很坚强,很光荣。我带回了他的尸体,就在尤涅运输车中,他应当被体面地处理。” 我心想“他确实是个硬汉,因为他已经被冻僵了。” 仲裁者指着我说“陌生人,报上你的姓名。” 我说“鱼骨朗基努斯,我是新来的。” 仲裁者在头盔上按了一下,护目镜中闪过字体,他说“你的文件已经被审批通过了,请前往三十楼领取出入证,欢迎入伍,游骑兵。” 拉米亚哑然失笑,说“可我还没替他提交申请呢。” 仲裁者说“奇怪,他的身份是你的丈夫,你们何时订婚的?” 拉米亚脸上一红,说“这倒没错,是在途中,但为何会处理得这么快?” 两个仲裁者齐声说“祝你们幸福。” 我对此感激不已,觉得这两个黑色骑士仿佛守护天使,他们象征着人类的美德,象征着人类的正义,象征着人类美好的一面。 我们进入大门,经过一条五十米长的白色走廊,我左右张望,发现头顶隐藏着摄像头与守卫机器人,无数枪管暗中对着我们。 如果这些机器人判断失误,我们就会变成筛子,但乏加能悄然控制它们,所以它们也许与我是一伙儿的。 大厅中金碧辉煌,设计简约奇巧,精致又不失大气,就像是杂志中那些大都市的候机室与艺术博物馆的结合体,更像是那些神话中伟大神灵的神殿大堂。 我刹那间忘情不已,伏在地上,亲吻那黑白相间、整洁光滑的地板。 这就是我的新家,我梦想的彼岸,我旅途的终点,我权力之路的开端。 拉米亚笑着拉我起来,说“看那边,那座电梯通往地下一层,是商业街,里面有餐厅与商场、游乐场。” 我说“就像上世纪一样?” 拉米亚说“是,执政官仍记得上世纪的那些好时光,所以尽量仿照了古典风格,不过基本都是空的,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我在这大厅中见到最多的居然是电梯,这里有形形色色的电梯井,都受重兵把守。 拉米亚说“从二层到二十九层是平民居住区。从三十层到五十层是中层居住区与办事处。从五十层到六十五层是游骑兵军营,六十六层到八十层是实验室与科研所。八十一层到九十层是贵族居住区。九十一层到一百层是长老院与议事大厅,最顶层是执政官府邸。每个区域都严格分离,不同的电梯只能到达不同的区域,如有违背,立刻遭到驱逐甚至击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 房地产商 电梯使用起来有些复杂,但一言蔽之,你得有相应的权限,才能前往相应的地方,平民是绝无法去贵族层参观的,中层也无法企及统治者们的世界,然而最上层的人愿意屈尊前往下层,倒也无妨。 拉米亚说“本以为要为你的事费一番功夫,想不到已经顺利解决,这可真是意外。” 我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黑棺的卓越之处,对于才能出众之辈,总是敞开双臂欢迎的。” 拉米亚摇头道“你还是悠着点儿好,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游骑兵眼中,你还什么都不是,而且你是外来者,绝大多数的摩天楼住客是看不起这类人的。我们三人自然知道你有多好,可可他们” 她并没说下去,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此处,我深深感伤,想到自己还要长久遭人白眼,为出人头地而大费周章,不禁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苦是多么的不公——天堂的人只要出生在天堂,已远高于我们这些地狱的来客,可能我在他们眼中,是散布着瘟疫,流淌着病毒,携带着原罪的。我只怕尚不及一条宠物犬,一只宠物猫,人人平等在任何时代,只怕都不过是空谈。 拉米亚说“你直接去三十楼的办公室吧,我得回游骑兵营地述职,可能需要大半天。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在黑棺里逛逛,注意别走错电梯。” 贝蒂说“鱼骨先生,你千万别惹出乱子来,我求你了。” 我反问道“难道我像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你这是偏见,贝蒂小姐,别忘了我也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之辈。”为了证明我的话,我朝她略微躬身,礼仪得体之至。 贝蒂笑道“看起来还不错,可首先,你得改掉你小偷小摸的毛病,否则,只要你被逮住一次,我们可就得说再见了。” 我心中一凛,回答道“小偷小摸?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鄙人最守规矩,遵纪守法是我一生的写照。” 萨尔瓦多说“我借给你一些金元吧,你先买一身好衣服,我记得在第三十二层有许多不错的时装店。” 他提及金元,令我微微一笑,我说“鄙人自有妙计,不劳兄弟你操心。” 萨尔瓦多和贝蒂齐声道“不许偷!绝对不许!” 我说“真是无稽之谈,我都懒得反驳你们。” 拉米亚在我脸颊上一吻,说“每一层都有时钟,请务必在晚间七点半前往第四十层的诺曼底长街。” 我问“亲爱的长官,我定会准时到达,请问你有什么安排?” 拉米亚说“那里有专业的人替我们证婚,在那之后,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住了。” 我浑身因狂喜而颤抖,目送拉米亚、贝蒂、萨尔瓦多走出了电梯。 与那些死于荒野、屠刀下的人相比,与无水村那些几乎获得“永生”的人相比,我无权抱怨,因为我已经几乎是得到幸福的人了。我将默默地、飞快地往上爬,让黑棺的居民认识我是谁,让他们意识到今日,并非一个卑微之徒,是一位超卓的英雄,伟大的征服者来到他们之间。 电梯下降至三十层,我得以一睹这摩天楼中层阶级世界的一角,此处也可谓三十层至五十层风貌的典型—— 这里正如同末世之前,上世纪兴盛都市的商业广场,一条条走廊取代了长街,依然纵横交错;一座座两层房间取代了商铺,仍然繁华缤纷。 那些房间,第一层是些商店或是办公场所,第二层是居所。时而在街道拐角处,会有个小公园,又或是喷泉小树,为这楼层增添了些生机勃勃的迹象。 如果我曾在现象中把摩天楼描绘的很美好,当亲眼见证这一切后,我的想象力也难免相形见绌了。真实景象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冲击力,令我瞠目结舌,顾不得仪态。 楼道中逛街的人望着我,目光鄙夷。我顿时惊醒,不多时找到那个办证件的办公室,几乎在踏入房间的刹那,便感受到了几道质疑的目光,那目光的主人各个儿如审判的法官,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于是那质疑之中又多了一层忧虑、一层厌恶,似乎我身上被贴了标签,注明我是“异类、异客、底层”之流。 在办公楼的数个保安之中,一个最强壮的朝我走来,亮出腰间的手枪,说“高举双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我照做还不行?我说“我是游骑兵!” 保安冷笑道“巧了,我也是!可我从没见过你。听你的口音,是从黑棺外来的?” 语言,区分人与人本质的智慧之火,正因为世上有了语言,人才会有隔阂,有了高下之分。 我答道“你听见消息了没有?我就是和拉米亚一起找回尤涅的那个新人,尤涅,就是那个移动的堡垒,是人类复兴的” 这个游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他说“什么?我没听说过。” 我突然意识到他并非不知情,他只是装傻,想趁此机会给我个下马威,报复我嗯抢走他们的上司。他说“我再说一次,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脑后,让我搜身!” 我怒道“休得胡言!我岂能让你侮辱我的 尊严?你是不是已听到斯德恩的命令了?” 游骑兵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照做?”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拉米亚。斯德恩把你当做替罪羊,他可以若无其事,抵赖不认,你可推诿不得。你又不能当真把我怎么样,可拉米亚她有的是办法让你吃苦,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游骑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滴汗水划过太阳穴,他退后一步,说“我嗯你等一等,我得查查你的记录,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明显地畏缩了,哦,拉米亚,我的甜心,我的妻子,我的守护神,让他们说我是个吃软饭的吧,我情愿被软饭噎死,也好过被这群无能之辈横眉冷对,百般刁难。 他根本早就知道,我说“别装蒜了。”说着指了指上方的监控装置,那监控装置的指示灯显示绿色,说明一切安好,我并非非法闯入者,因为乏加早就替我开通了权限。 游骑兵不敢与我四目相对,他低头退开,说“好的,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他脸上肌肉紧绷,说“我我叫川伏,长官。” 我说:“很好,我记住了,但这件事我可以忘记,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他左右张望,见办公大厅中排着长龙,都是些低层居民,他们正盯着我们看。他低声对我说“长官,我可以替您安排,让您提前领证,这是我微薄的心意,祝您与拉米亚长官新婚快乐。” 这些排队的人都愁眉苦脸、战战兢兢,他们是摩天楼中的最底层,是低等的劳工,是苦命的住客,他们为了狭隘的一隅容身之处,整日整夜地劳动,透支自己的体力,放弃尊严去哀求、去乞讨,以避免外界末世的残酷。他们抓住了悬崖上的一块松动的石头,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石头上而不愿放手。 因为他们知道外面是什么景象。 他们就像是拉米亚的父亲般焦虑不安,他们又和我一样,为了一个渺茫的梦想而拼尽全力。他们却和我不同,他们并没有拉米亚、没有乏加、没有银行户头、没有在这末世生存的本事。 我摇头道“不必了,我可以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未来我们可得相护关照。” 川伏笑道“正是,正是,长官,我们不打不相识。”与我握了握手,我排入了队列。 当办完事儿,才下午一点。川伏已经和我混熟了,他替我指了路,我在一个小的几乎不起眼的小巷找到了墨丘利商行。乏加说这商行擅长处理这种来历不明的资金,保证客户的隐秘。 我看到了那个账户,看到了那个数字,刹那间,我虚弱的浑身无力,就算痛饮阿蒙之水也不曾让我感觉这世界如此不真实。在以前,两千万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现在,我对摩天楼的物价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数字便已有了非凡的意义。 柜台后那人问“先生?你还好吗?” 我流泪道“祝你的未来能和我此刻一样美满,朋友。” 我想拥抱他,亲吻他,他以为我要抢钱,取出枪对准我,我于是体会到了遭遇仇富的味道。 哦?你仇富?好巧,好巧,我很富。 我走出商行,太阳好温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了。咦?怪了,摩天楼里怎会有太阳?是不是我的幻觉? 或许这就是美梦成真的感觉吧。 一个人向我走来,我不管他是谁,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说“人生到此境界,夫复何求?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人也拍了拍我,神秘地说“先生,您发财了?” 我说“是的,孩子,你叫我声爸爸,我会给你一个金元的。”我是如此地心情激荡,以至于自认为人间神父,心怀苍生。 他低声说“好的,爸爸,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我有一套三十层的大平房,共两百平方米,你要不要买下来?这里楼层极好,未来升值的空间极大,你也知道,如果未来人类真复兴了,这里就是起源之城,房价会翻一千倍不止。” 我看着他,他和我几乎一样消瘦,一样苍白,一样犹如幽灵般无力。 我问“是么?请问你尊姓大名?” 他说“你可以叫我面具,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 牧羊之人 这个“面具”说的房子离这层电梯井很远,几乎是在对角线上,因为不明原因,这儿的光线有些暗,一扇双开的门,房子的第二层是一排排窗户,里头漆黑一片。 面具用钥匙打开门,说“进去看看吗?”他的语气颇为急促。 我进去一看,再一次被震慑,屋内的家具都是杂志中描绘的中世纪样式,看来别具一格。房间有五间卧室,两个大厅,分上下两层,通过木制旋梯连接,摩天楼的排风系统仍在运作,虽然很久无人居住,可仍空气新鲜。 我经过一面斑驳的玻璃镜子,忽然间,我见我背后有个女人的影子一闪而过,她的眼和嘴都红彤彤的。我大吃一惊,回头去看,原来是一幅挺逼真的画像,看来有些年头。 面具东张西望,说“出去谈吧,咳咳,这里有些冷清,不过等你的家里人搬进来后就热闹了。” 我笑道“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我们来到屋外,我这才发现这屋子旁什么店铺民宅都没有,最近的在一百五十米开外,而且有屏风挡路。面具请我到一处所谓的咖啡店,请我喝一种叫做咖啡的饮料,惊讶地看着我把五个糖块放入杯子里。 面具说“您是新来的吧。” 我心想“可不能让他把我瞧小了。”于是笑道“新来归新来,我可算得很富裕,这顿饭我请了。” 面具说“不,我坚持是我请,您饿了吗?”于是又点了些点心,我这辈子没尝过这么新鲜甜美的糕点,差点一口一个,狼吞虎咽。但我记起这是在高贵之地,于是观察周围人的礼仪,小心地学着。 面具说“您结婚了吗?” 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我微笑道“是的,我的妻子美丽而贤惠,而且赫赫有名。” 面具说“是新婚还是结婚已久?” 我说“今天晚上才是证婚仪式。” 面具忙说“那可得赶快了,有什么结婚礼物胜过一间明亮宽敞、别出心裁的房子呢?现在即使是摩天楼三十层以下的平民男士,想要娶年轻女孩儿,也得至少有一间二十平方米的房屋产权,更何况是您妻子那么出众的美人?” 我倒不知道原来有这种规矩。 面具说“您妻子并没对你说这不成文的习俗,那是她温柔体贴。可您如果认为她不会因此被人指指点点,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您想租房子吗?您想和您心爱的妻子一辈子寄人篱下,每一年都为房东的心情而发愁吗?您为何要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像您这样的杰出英杰,正配得上那一座豪宅。男子汉,大丈夫,欲立身于世,岂能无安身之所?” 我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对,乏加让我租房子住,并说两千万能够租二十年。可既然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土,又何必委屈地向别人上供?难得如此良机,我岂能平白错过?更何况摩天楼的人做生意,肯定十分阔绰,十分爽快,否则定会招来轻视。 我说“开价多少?” 面具问“您有多少?” 我说“两千万信用额度。” 面具喉咙咕噜一声,双眼放光,喊道“成交!”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住我的手,并从公文包里取出大大小小的文件,告诉我在哪儿签字。 我产生了一丝疑虑,问“这房子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买吧。” 一滴冷汗划过面具脸颊,但他立即笑道“我也不瞒您,确实唯有您一人。” 我顿时变得异常犹豫。 面具说“这其中有两层原因,第一即使在这三十楼至五十楼之中,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万金元现钞的富豪可少之又少,能有此豪气者,必是大富大贵之辈,不是现在,就是将来。” 我哈哈一笑,觉得自己正是那样的人。钱没了可以再挣,面子没了可就不好办了。 面具又说“第二,摩天楼的中产阶级,莫不是胆小怕事,鼠目寸光之徒。他们面对这么大的一笔投资,认为风险太大,因此望而却步。唯有最精明,最有眼光的英雄人物,才能有这样一掷千金,率性而为的气魄。” 我认为他说的没错。 摩天楼的人是纯洁的羔羊,而我是饱含智慧的牧羊人。 他们安逸得太久,忘了这世界不进则退的道理。他们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居住,以至于智慧不足、见识短浅。我呢?我是从生死一线的外界来的。对这儿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我太聪明了,两者之间有次元般的差距。 他们不敢买的东西,我敢买,且毫不犹豫,正是这样的豪阔之举,就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我大声说“不就两千万而已吗?成交。”我故意让所有人听到,沐浴在他们惊羡的眼神中,我的快乐更上了一层楼。 面具用纸巾擦了擦眼角,说“先生,您真是太太棒了。我遇上了您,就像久旱逢甘霖,枯木再逢春。” 面具看了看墨丘利商行的存单,他喜道“真的!我们这就去办手续!” 我们到了三十五楼,这里是中层房产局,也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玻璃窗后的官员们慢 条斯理、悠哉悠哉地办公,那些等着租房买房的人愁眉苦脸、惶惶不安。面具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我们顺利地到了队伍的最前排。 一个挺胖的女办事员问“你要买三十层亨利佩慈的豪宅?”她瞪大了眼睛,声音中有些许颤抖。 那一定是敬畏。 我淡然而不失风度地说“是的。” 面具抢着说“而且是全款。” 女办事员说“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房子的实际价值” 面具大声说“实际价值更高!若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卖的!”他又连连咳嗽,一个穿西装的男子出现在办事员背后,对她耳语了几句,女办事员叹了口气,飞快替我们办好了相关文件,。 面具把钥匙和一本所谓的“房产证明”交给我,他说“先生,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再见了,祝您幸福地活下去。” 我说“你这话说的可真不吉利。” 面具说他还有急事,快步走入电梯,我不知他去了几层。但到了此时,我真正兴奋不已,已顾不得此人下落,急匆匆地回到三十层,去看我新买的豪宅。如果我把这事告诉拉米亚,她肯定也会为我们欣喜若狂。在未来,我一定会有更多的财富,然而这座亨利佩慈豪宅对我却有非凡的意义。 它是我在天堂的第一个据点,是我踏上征途的地方。 乏加的声音突然传入我脑海中,她说“我注意到我给你的那个账户空了,转账去了房产银行,随后被人兑现取走。” 我笑道“那个面具的手脚可真快。” 乏加默然片刻,说“我还注意到你买了亨利佩慈豪宅?” 我朗声大笑,说“这就是我的魄力,我的手笔,我的小公主,请不必赞美我的英明果决。” 乏加说“这房子标价十万也无人问津,甚至倒贴钱也不会有人去住。” 我怒道“你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这么好的房子,在这么好的楼层,怎么” 乏加说“事实就是如此,这房子死过人,闹过‘鬼’,而且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案例,数量为二十起。数十年间的住客,没一个活得超过一晚。调查人员也未能幸免。即使想要盗卖里面的家具,也都因谣传那家具受到诅咒,无人接手。” 我腿脚发软,不知不觉间已浑身冷汗,在那个之前的咖啡店坐下。 乏加说“像你这种新来的人,最容易上当受骗。你这一辈子遇上的人不超过一百,而黑棺的居民整天都在为生计发愁,不是算计别人,就是被人算计。” 我喉咙发干,问“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乏加说“我忙于公事,一时没顾上你,想不到你就出了差错。” 我登时怒火中烧,说“这面具在哪儿?你能追踪他吗?” 乏加说“证据显示,他五分钟前离开了中层,前往低层,低层缺乏监控装置,已无法追踪。而且,交易的手续完整,无法追诉。” 我想起房产局的那两人,他们一定是收了面具的好处!我或许找不到面具,可那两个人却逃不了。 乏加说“最好不要莽撞行事,你这么做,一旦被关入大牢,想保释你并不容易。” 我抿了抿嘴唇,问“乏加,我的好友,你能再给我打两千万吗?” 乏加说“休想。” 这冷酷的世界,这冷酷的生化人,真特么冷酷的让人绝望。 我发现面具给我的那一沓文件中有一个小信封,里面装了一千金元,还有一张小纸条“好好活下去,在五点以后千万别回家,会闹鬼,会死人的,别头铁。” 落款是面具。 我气急败坏,险些将信封撕了。 我整理思绪,觉得还不至于穷途末路,至少我有了房产,而在摩天楼,有房产就能一直住下去,直到交不起税。而且我还有一千金元,至少能活个把月,更何况游骑兵有薪酬,再说我是吃软饭的,不必担心生计。 只是我心情难以平复,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乏加提议唱歌给我听,以期令我重新振作,我倒觉得她的歌声与我的豪宅挺应景的。 我颤抖地打开豪宅的门,找沙发睡下,这虽然是一场骗局,但已是我的容身小窝。沙发居然一尘不染,不像是长久空关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 贵族公子 乏加说“在白天,这屋子并无异常,但到下午五点,直至次日早上七点,这屋子的门再也无法打开。当能够开门查看时,会发现住客自相残杀而死,孤身住客会自缢身亡。麦宗实验室进行了数次调查,可调查员无一幸存,所以执政官禁止任何人再靠近此处。” 我说“那这场骗局是不是该怪当局监管不力?那个面具本来根本不应该有开门的钥匙!我可不可以要求官方赔偿?” 乏加说“那是上一执政官当政时期,现任执政官撤销了那条禁令。” 我希望破灭,悲哀地说“管他呢?只要提前出去不就行了吗?” 事情可能还有转机,这屋子在白天是正常的,意味着至少我一半的钱没有白花 我究竟在想什么?这屋子即使在白天没事,在晚上可是要命的!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承认吧,我被坑得鲜血淋漓,我太低估摩天楼的奸诈伎俩了。 乏加说“振作一些,快点离开。” 我说“你到临近五点的时候提醒我不就行了?我心力交瘁,我需要好好睡会儿。” 乏加说“你可以到附近的旅社睡。” 这一千金元就是我全部的财产,我再也不愿多花一分钱,我现在认为摩天楼是个处处陷阱的地方,除了拉米亚与乏加,我谁都不会再信任了。 乏加斥责了我几句,我头疼万分,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一阵恶寒让我恢复了知觉,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这古典的宅子已完全变了模样,噩梦般的黑影覆盖在家具与墙壁表面,像是火灾时的浓烟。 我发出一声惊呼,急忙伸手去拿硬化药水,敷在咽喉与心脏处。 屋子里响起窃窃私语,然而目力所及之处显得平静异常。我试图找寻这声音的源头,可没有任何人的迹象。那声音像是不存在,又像是哪儿都是。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女子的画像上,她几乎被黑影遮蔽了,唯独一双血红的双眼透过黑影,像是两盏小灯。 突然间,我见到我的影子从地面升起,它冰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像是半梦半醒的人,连一寸肌肉都动不了。那影子完全变成了我,它拔出匕首,刺向我的喉咙。 但幸亏硬化药水,匕首没能刺入,我一下子惊醒,反手握住了影子的手腕,那是纯粹的影子,我第一下没能握住,就像是穿过了一道光束,就在这关头,我觉得自己所在的环境很熟悉,对,对,这就是鱼造成的黑暗空间,那个黑暗的海洋。 我第二次抓住了黑影,它如蛇一样扭动身躯,与我缠在一块儿,这动作就像是我要杀我自己。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是被自己的影子所杀!他们反抗那些影子,结果造成了自己或同伴丧命。 那黑影侵蚀入我的肌肤,我感到神经冰冷,脊椎像是支离破碎了,它试图再一次掌控我,一点点攻陷我的大脑,可我曾经抵抗过类似的精神控制。我咬紧牙关,左眼流血,黑影松动了,屈服了,它缓缓松开了手。 我匍匐在地,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可很快又强打起精神,我那影子暂时与我和平相处,像是木头人一样站着。 画上的女人发出悲惨的尖叫声,倒像是我加害了她似的。我见到三个手持镰刀的人影从壁画中跳出,其中一个朝我一斩,我紧握匕首,阻挡镰刀的挥击,铿锵声响,我的匕首挡住了实物,可它力气竟似足以与白色恶魔的冲锋撞击相较,我被它撞出很远。另两个黑影绕我侧翼,镰刀斩我的左右后背。 我的影子救了我,它及时出现,双手各握一柄漆黑的短剑,将镰刀格挡开。我大喊“对,对!就这样!你和我本就是一伙儿的!” 我的影子朝门口一指,我立刻会意,扑向那边,一脚踢中了门,可感觉像是踢中了一团烟雾。我的影子比我强得多,它逼退了三个敌人的夹击,附上我的身体,我不知所措,走投无路,只想“好吧,暂时让你附体,你可别像那面具一样坑我。” 我的身体包裹在黑影中,朝前一推,那扇木门没开,可却打开了一扇虚无缥缈对的影门。我们朝那儿一跳,在一瞬间,那重重黑影,那呢喃地域,那噩梦般的房间,全都不知所踪。 我在街上,在亨利豪宅之外。我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亨利豪宅依然寂静无声,全无异状。二楼的窗口中也并无黑影的波澜。 我的影子在地上,仍是我的附属,并没有丝毫擅自行事的迹象。 乏加的声音响起“你去了哪儿?我没法联系到你。” 我思绪错乱,仓惶大喊“这屋子这屋子是异空间!就像海底监狱一样!我险些死了!死在我自己的影子手下。乏加,你为什么不早些叫我?” 乏加说“我在四点三十分就试图唤醒你,可那时已经联系不上了。” 我仰躺在地,仿佛患了重病,脑袋剧痛,心中充满如噩梦初醒般的恐惧。 乏加说“你说怎么逃出来的?” 我说“我我好像我的影子帮了我。” 乏加问“影子?” 我说“别 问了,我头疼!我真是倒霉透顶!啊!现在几点了?” 乏加没回答我,但另一个人回答道“五点三十分钟。” 我注视来者,是两个年轻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整齐的长裤,一人是白色领带,一人是红色领带。两人都算得上是英俊之辈,一人留着黑色寸头短发,目光镇定而坚定,身材强壮而匀称。一人则是金色披肩长发,脸色惨白,容貌秀美,体态纤瘦得很,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水味,透出阴郁柔弱的气质。 那个金色长发的青年问“我刚刚看见你从鬼屋出来。” 我大声说“可不是吗?可真险些要了我的命!真是见了鬼!你们可千万别进去,进去就死定了!” 金发青年与短发青年对视一眼,金发青年说“我知道,过去五十年间,这屋子里死了二十几个人,唯有你一人活着。” 短发青年说“你见到了什么?” 我按摩太阳穴,说“漫漫的黑影,可怖的女妖,我的影子险些掐死我自己,还有更多的影子跑出来想要杀我。” 金发青年道“我叫迈克尔,这位是勒钢,很高兴见到你。” 他伸手扶我,我摇了摇头,说“你们给我滚,我还得再躺一会儿” 乏加悄然对我说“他们两人是黑棺的贵族,是执政官的义子,地位比拉米亚高得多。” 我趁迈克尔手还没缩回去,一把握住了他,用力摇晃,说“我可真是烧糊涂了,您的关心让我感激不尽。” 迈克尔微笑道“您可真是热情,朗基努斯先生。” 我说“您不必如此见外,叫我鱼骨得了。” 勒钢说“来吧,鱼骨,请与我们喝一杯咖啡,养养神。” 如此盛情相邀,我纵然处于病痛中,又岂能拒绝?如果能和他们结交为友,这又将是我命运转折的重大时刻。 我们来到那同一家咖啡馆,迈克尔要了冰镇拿铁,勒钢要了纯黑咖啡,我随手一指,根本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 迈克尔说“我和勒钢听闻有人买了亨利佩慈豪宅,不胜惊讶,遂前来一探究竟。可没想到你居然直接住在了豪宅里,并无外出的打算,真是艺高人胆大了,原来您本就有把握从中脱困?” 我笑道“岂敢,岂敢,在下鱼骨,乃是外界荒原的过客,凶险地域的行者,自幼多历险境,多遇困难,这宅子纵然凶险,可对我而言,亦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可视若等闲。”这时饮料到了,我喝了一大口,感觉好了一些。 迈克尔说“其实这宅子的上一任主人是我。” 我险些跳起来掐他脖子。 迈克尔说“我个人有独特的爱好,喜欢收藏那些历史悠久,来历神秘的事物,这间豪宅是我向父亲讨要来的礼物,但后来我并不喜欢,因为一来根本住不了人,二来也无法解开其中谜团,三来我本住在高层,来此颇为不便,也无法时常参观,倒不如将其摆脱,以免我的姓名与这不祥的宅子联系在一起。” 我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面具呢?我现在想退货!你把钱还给我!总共两千万信用额!” 迈克尔笑道“钱并不在我这里,鱼骨先生,而且您不必如此激动,对我而言,两千万并不算什么,如果您真对我颇有助益,我带给你的好处远不止这区区之数。” 刹那间,我冷静了下来,诚如他所说,天堂如此美好,暴躁发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迈克尔说“我把这宅子卖给了那个叫面具的房地产商,只卖了十万金元,因为此人曾帮我一个小忙,所以我几乎算是送给他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找到下家,更想不到这个下家居然能破解其中危机。” 我说“您要不要把这宅子买回去?” 迈克尔说“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们三人一起进入豪宅一探究竟,如果您能让我们都活着回来,我就赠送您一件神秘的大礼,您觉得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 邪神雕像 我绝不愿再进去受一次罪,两个小时之后,我还要和拉米亚结婚。我决不能让我唾手可得的幸福再一次蒙上阴影。 我说“那太冒险了,尤其二位位高权重,身份不凡,怎么能亲身进入那等危险之中?” 迈克尔说“您是从外面来的,确实不知道黑棺中的日子是多么无聊。为了追求一点儿刺激,我可是绞尽脑汁,现如今良机难得,我是一刻也等不了的。” 看他的模样,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顽童,劝阻不得。 这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难得的机会?这二人可是权贵中的权贵,高官中的高官,他们想找乐子,我就陪他们找些乐子,有何不可? 我回想亨利豪宅中的一幕幕,觉得我能够应付。这两个公子哥即使被暗影控制,我也能把他们救出来。 我认为他们绝对没有探查到底的勇气,多半很快会被吓得半死,随后半途而废。我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平安进入,平安离开,他们尝到了苦头,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也会对我感激涕零。 本质上,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向朋友吹嘘的小小谈资罢了。 更何况他们说要送我一份神秘大礼,这可着实让我怦然心动。 我说“那好,不过两位最好准备准备,穿些防弹衣之类的东西。”我确定子弹对那些人影没用,说不定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就用不上了。 迈克尔笑道“不用,我们是学过一些防身术的。” 他们所谓的防身术多半是华而不实的假把式,不过他们是高贵的井底之蛙,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在豪宅门前频繁呼吸,这是奥奇德传授的吐纳法,能够让人提神醒脑,驱散疲劳。随后,我伸手开门,门纹丝不动。我这才记得乏加说过这扇门在明早之前是无法进入的。 迈克尔与勒钢紧盯着我,像是法官似的。我如芒在背,很不好受——如果我连门都开不了,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是误打误撞的骗子? 我再一次握上门把手,不由记起了不久之前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情形。我仿佛又能体会到我的影子缠绕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片肌肉,每一寸脊柱,还有深入灵魂的寒冷。 迈克尔惊呼道“影子?看哪!勒钢,他的影子。” 勒钢并未发声,可呼吸声变得粗重了些,像是警觉的狼。 我看到我的影子站起推门,一扇暗影门朝后敞开。我回望他们二人,迈克尔与勒钢点了点头,我们走入了这暗影的鬼屋。 屋内和我离开时一样诡异绝伦,黑暗如潮。迈克尔与勒钢刹那间浑身僵硬,无法移动,发出沉闷的低呼声,就像梦游的人,说着难以索解、毫不连贯的梦话。我看见他们的影子如蟒蛇般缠绕上他们的身体,他们各自拔出自己的武器——银质弯刀与长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我能行动,我用我的影子抓住他们的影子,用力将他们分开。两人齐声大叫,像是不倒翁般摇摇晃晃。 他们的影子转身,朝我猛攻,身手竟然极其厉害,弯刀横斩,长剑直刺,我放弃抵挡长剑,竖起匕首格挡弯刀,长剑刺中我心脏,硬化药水救了我一命。弯刀震得我手臂酸麻,勒钢的影子一把抓住我,我急忙踢他面门,他把我重重扔向墙壁,我仿佛撞中了钢板,背后剧痛得像是断了骨头。 我从地上爬起,嘴角流下了血,但同时,我也有重要的发现,我看见他们的影子与他们两人之间各有一根细线相连,或许正是这细线为他们的影子力量。 我叫骂道“两个废物影子,就凭你们万万杀不死我!”影子朝我猛冲,一人动作优雅而变幻,一人敏捷而矫健,我就像是面对着两个拉米亚似的。我朝后退,与他们保持距离,他们朝我连连出招,但拾荒者的本能让我更擅长躲避,他们险些伤着我,可总差了少许。 这时,我的影子终于得手。我派它去斩断连接本体的细线,它办到了,在这房间里,似乎唯有影子能斩伤影子,在下一瞬间,那两个影子失衡摔倒,身躯剧烈地痉挛,无影无踪。 迈克尔与勒钢分别站稳,我看到迈克尔脸上流下一滴滴红色的血,似乎受伤了。可仔细一看,那不像是伤口,竟像是红色的汗!迈克尔喘了口气,他用手绢擦去血珠,做了个花哨的手势,笑道“真是美妙极了,slendide。”那似乎是古时的法语。 勒钢点头道“看来,这控制的法术暂时已对我们无效。” 迈克尔说“差一点就死在这里,名不虚传,这鬼屋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们都险些栽倒于此。” 勒钢说“是拉森魃?” 迈克尔说“确实是拉森魃的法术,可却高明得多,我从未想象过如此的境界,rearable。” 勒钢指着我说“这位先生却能对抗这拉森魃之奥。” 我对他们说的所谓“拉森魃”全无头绪,但昂起头颅,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是我成名的绝佳时机。 迈克尔笑道“我们找到了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大师。” 我说“两位,我们该走了,接 下来实在无法预测还有什么可怖的东西。” 勒钢说“恰恰相反,好戏才刚开始。”他双目闪着幽光,走向那女人的画像。 须臾间,我们已不在房间里,而身处一个宁静的草地,四周鸟语花香、风景宜人,长满荆棘与蔷薇,在一百米之外,我们见到一个祭坛,祭坛前坐着那画像中的女人,她浑身是血,安详地在座椅上去世。在她手中,抱着个苹果大小的雕像。 那雕像是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女,手艺精巧,造型却别扭,似乎是故意将她雕刻的面目全非。 迈克尔开始颤抖,那是因为他激动极了。他跪倒在地,喊道“伊克斯女神像!天哪,天哪!这里居然有伊克斯女神像?” 我怕迈克尔发疯,问勒钢“迈克尔先生怎么了?” 勒钢说“他找到了魂牵梦绕的藏品。” 我们显然被传送至了异空间,但只要拿走那雕像,我们就能回去。 迈克尔突然冲向那祭坛,这时,十余个影子包围了迈克尔。我大吃一惊,急忙上前相救,可距离太远,已然不及。 迈克尔暴喝一声,身上凭空出现一身血红铠甲,将他的脑袋和身体全部笼罩在内,影子的镰刀砍中了他,却被铠甲震断,就像流水撞中了岩石。迈克尔刺出长剑,动作迅捷,竟更胜过拉米亚一筹,他刺中了三个影子的要害,那影子在这里似是实体,发出痛苦地尖叫,跪了下来。 我头皮发麻,大感意外,万不料这个看似柔弱的公子哥身手比拉米亚与弥尔塞更强。 我看见勒钢的变化,更不禁目瞪口呆,他成了一头直立的黑毛狼,身体如人,毛发如同钢刷,与剑盾会的瓦希莉莎颇为相似。他仰天狼嚎,倏然杀入战场,用利爪将黑影全数撕碎。如果说迈克尔攻守兼备,勒钢则是个纯粹的破坏者,他攻势如此凶猛,敌人尚未出手,已经被他摧毁干净。 更多的影子杀向他们,迈克尔哈哈大笑,朝两个暗影一指,那两个暗影竟听他的指挥,杀向同僚。而勒钢变得更快更强,似一股黑色的风,他一闪而过,在短短数秒钟内击溃了七个敌人。暗影层出不穷,将两人团团包围。 迈克尔说“朗基,去拿雕像,我怀疑我们两人解不开上头的封印!” 我小心翼翼地服下奥丁之眼,以防受到夹击,由于暗影被他们二人牵制,我一路上颇为顺利。当我来到那个死去的贵妇人面前时,她纹丝不动,安详地笑着。我去抓那个雕像,可那雕像却只是个幻影。 我弄不清这房间中空间变换的原理,可这就与那扇门相似,我让我的影子出现,它触碰到了雕像,从贵妇人尸体上将其拿走。 在下一刻,景象骤变,我见到妇人周围出现了许多扇紧闭的门,而那些门又在瞬间消失,我们回到了鬼屋内,这亨利豪宅仍点缀着若有若无的黑影,可其程度相当于打扫时遗漏的霉斑,已经算不得骇人。 迈克尔散去了铠甲,勒钢变回了人形,迈克尔满脸血汗,而勒钢仍气定神闲。我由此判断勒钢身经百战,远比迈克尔更习惯于厮杀。 迈克尔神色谨慎,说“请允许我看看。”他带上一副手套,将伊克斯女神像拿起。他目不转睛,露出痴迷的神情,从各个角度,各个细节审视这古物。他喃喃自语“这是来自玛雅文明的古物,伊克斯女邪神,从公元前一千年存在至今,货真价实,绝对错不了。slendide,excellent!” 我察觉到屋中出现了一丝波动,我说“快些把这雕像带走。” 迈克尔急道“无知之徒!胡说什么呢!这雕像很古老,一旦离开这屋子,立刻就会被风化。” 我说“上面有暗影保护,不会那么脆弱。” 迈克尔表情惶恐,犹豫不决,说“万一有差错,你如何赔偿?” 勒钢说“雕像被宅子束缚,如果留得久,只怕会惊动更多的‘守卫’,而你的神血还剩多少?” 迈克尔说“对,对。我有办法。”他捏了捏手掌,流出了血,血化作一圈红色水晶,围绕在雕像周围。他满意地笑了,说“现在,我的两位好友,让我们速速离开,满载而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 感恩馈赠 已是晚间六点半,不过听说在黑棺中,灯火长明,无法借此辨别日夜,只有极少数的顶层房屋有俯瞰室外的全景窗口。 迈克尔再一次与我握手,他拿着雕像,小心翼翼地收在身侧,他说“再一次感谢你,你所做的一切真帮了我大忙了。” 我问“好说,好说,但您曾许诺过的大礼,您难道忘了?” 迈克尔笑道“我真是欢喜得昏头昏脑,来,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他吹了声口哨,从远处咖啡馆中跑出一人,此人穿着燕尾服,留着整齐的长发与八字胡,大约四十岁,眼袋像是熊猫,是那种典型的、死气沉沉、刻板而忠诚的管家形象。 他说“少爷,您下次务必休要如此冒险,老臣可着实为您担心。”此人语气四平八稳,听起来不像他自称的那样担忧。 迈克尔说“我亲爱的让瓦冷,您知道管不住我,又何必一次次徒劳相劝?而我一次次化险为夷,更证明了我的能力足以应付各种险情。” 事实上,若不是我,你刚刚很可能会死。 让瓦冷躬身道“如您所愿。” 迈克尔说“现在,我让您带来的东西呢?” 让瓦冷取出一个小盒子,大约掌心大小,盒子里是一个银色钻戒,在钻戒顶端有颗花瓣大小的紫色宝石。 迈克尔“啊哈”一笑,接过钻戒,郑重地放在我手里,说“这是玛维伊甸大师的杰作,十年一遇的精品紫宝石戒,我亲自为其命名并书写铭文,叫做‘银之诗’。祝您新婚愉悦,鱼骨朗基努斯先生。” 他知道我结婚的事?消息可真是灵通。但我难掩失望之情,说“就这个?那您还是把伊克斯女神像还给我吧。” 让瓦冷倒吸一口凉气,勒钢闻言露出微笑,迈克尔更是诧异万分,他说“我没听明白,你是要我把女神像‘还给你’?” 我说“没错,这女神像肯定是无价之宝,你这宝石戒指一看就值不了几个钱。” 迈克尔说“请允许我再重复一遍,我——迈克尔提亚多侯爵——是现任执政官辉钻提亚多的义子,同时是三十层至四十层的区长,黑棺古典博物馆的拥有者,您现在要求我将这稀世罕有的、我心爱至极的、手还没捂热的玛雅伊克斯女神雕像‘还给你’?” 我听他啰嗦了一通,头大如斗,喊道“是啊!这房子是我花钱买的,这雕像是从房子里取出来的,而且是我亲手从那位女士怀里拿走的,这雕像不是我的吗?你就给我这么个小玩意儿就打发了?” 迈克尔瞪着我说“小玩意儿?你这庸俗之辈根本不知这戒指价值几何?不说我的铭文,单是伊甸大师的手艺,就注定它价值在两百万金元之上!” 我可是上过当的,任凭他吹得天花乱坠我,我丝毫不为所动,让他们说我想钱想疯了吧,我根本不在乎。我嚷道“你给我数两千万信用额,汇入我墨丘利商行的户头,一毛都不能少!然后这雕像就归你了。” 让瓦冷冲我直眨眼,勒钢悠闲地靠在一旁,露出浅浅的笑容,迈克尔张开双臂,仰天长叹“天哪!何等愚昧,何等不知好歹的蠢货!两千万信用额对我如同九牛一毛,你确定不要这礼物?” 我说“别废话,麻溜付钱,要不把雕像留下。我被这豪宅坑得血本无归,决不能再吃你们的亏!” 我当时没意识到迈克尔的权势何等之大,如果他要杀我,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就算要将我赶出黑棺,也是一句话的功夫。事后婚礼时向拉米亚说起,被她提醒,真是心惊胆颤,后怕不已。 迈克尔看看我,又看看女神像,表情变得阴晴不定,他低声说“我给你的好意你不领?我把你当做朋友你不认?很好,很好” 勒钢突然说道“鱼骨先生,这样吧,我给你五千万信用额,白纸黑字的转账,童叟无欺,你把这豪宅与雕像一齐卖给我如何?” 我闻言欢欣鼓舞,喜出望外,问“真的?那可” 勒钢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我想得很清楚,豪宅的诅咒已经破解,从此以后,这可是整个黑棺独一无二的名胜,别说五千万,就算一亿信用额也买不到,我无需住在其间,只需带人参观收费,两个月就能回本。” 我心中一凛,急忙说“你让我再想想。” 黑棺中的人都很狡诈,这勒钢恐怕也不蠢,他不会做赔本买卖。他要买,我一定不能卖,否则吃亏的人肯定是我。 勒钢大声说“想什么?你太婆婆妈妈了。” 我脑筋急转,可其实乱作一团,不由说道“我不卖了!” 勒钢叹了口气,说“是吗?真可惜!你真是精明至极。” 他这么说肯定不会错,他想骗我,却输了,在与我鱼骨斗智的较量中落败了。 勒钢说“那么,我愿意花三千万信用额买这个雕像。” 我一阵冲动,喊“成”那个“交”字还未出口,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明白其中定然有诈。 勒钢说“一旦成交后,你从此就与这雕像没半点瓜葛,任 何人问你,你都必须告诉他们,是我‘勒钢提亚多’从鬼屋中取出了这件宝物!你根本没有出半点力气。” 我问“为什么?” 勒钢小声对迈克尔说“我把这宝物寄放在你的博物馆,注明发现者是我,任人瞻仰,他们会问这件神奇古物的来历,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听到我的英勇事迹和高强的本领。对我而言,名声远比金钱重要,只有鼠目寸光之辈才会把金钱看得重于一切。” 迈克尔若有所思,道“还是你设想周全。” 他们的话又被耳音灵敏的我听得明白,我登时醒悟,喊道“且慢!我我另有个条件!” 迈克尔笑道“我洗耳恭听。” 我说“我把这雕像赠送给你,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把它安放在博物馆中,且注明‘是三十层亨利豪宅的拥有者——鱼骨朗基努斯——发现并找到了此物!’” 迈克尔垂头丧气,苦笑道“好吧,你可真会讨价还价。” 听到勒钢又悲声长叹,我心中得意,知道自己再一次从他的诡计中胜出。 迈克尔说“然而,您在这次冒险的过程中展现了过人的能力,令我甚是钦佩。所以,这枚银之诗宝石戒指,就当做我恭贺您新婚的贺礼。” 有总比没有好,这小玩意儿虽然肯定是个不值钱的假货,但可以送给拉米亚,我听说这里结婚是要送钻戒的,而且迈克尔之前这番骗人的话倒还不错,我可以引用一番,没准能哄得拉米亚开心。 我收下了礼物,淡然道“多谢。” 勒钢与迈克尔目光交汇,迈克尔点头道“那就这样了,我的朋友,再会了,你速速去见你那位美丽的新娘吧。” 我当时并不知道迈克尔独特的规矩,他会给自己选中的“朋友”送礼,一旦接受了他的礼物,也就接受了作为他朋友的身份,他绝不会背叛我,我也绝不能背叛他。 相反,如果不接受,我就成了他的敌人。 勒钢之所以大费周章骗我收下戒指,其实变相助我逃过一劫。 我和他们二者之间长久而奇妙的友谊,也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 迈克尔命让瓦冷带我去了四十三层的一间服装店,进行了漫长的令人如坐针毡的洗浴和试穿,那儿的婚礼服贵的令人咋舌,不过店员看到让瓦冷,居然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愿意免费赠送。 我怀疑这其中肯定另有猫腻,说不定像那次面具和房产局的人串通一样,想要从我这儿骗走什么东西,可暂时又没看出什么坏处。 等穿戴完毕,我一看钟,急火攻心——已经是七点二十五了,我必须尽快赶到四十层的诺曼底长街! 让瓦冷道“先生,别急,身穿礼服,当优雅行动,宛如绅士,不可起一丝褶皱” 我撒腿就跑,等候那慢的要命的电梯,等到四十层时,已经是七点三十。 我勉强赶上了,毕竟我是要吃软饭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拉米亚穿着洁白的礼服,化了淡妆,立于街头,美得无法形容,正像是古时杂志中走出来的那些模特儿,身边是萨尔瓦多与贝蒂,还有十来个游骑兵下属。 我见到她,她见到我,拉米亚笑道“啊,你这身行头可真不赖。” 我一把将她抱起亲吻,忘了她是生化改造人,比我更重,险些弄断了我胳膊。贝蒂急喊“喂!婚礼之前就吻新娘可不吉利!” 我喊“不早就亲过了?” 贝蒂说“可婚礼前不能这样啊!”她看我礼服,惊得朝后一跳,喊道“你这是左佛古道的牌子?” 看她的表情,这礼服似乎真的价值不菲,难道让瓦冷没骗我? 贝蒂说“左佛古道是顶级的贵族品牌,是八十层的贵族们穿的。” 拉米亚在我耳边低声问“你哪里来的钱,难不成是偷得?” 我笑道“是啊,难不成你要抓我?” 拉米亚笑道“抓是不抓,但你下次也帮我偷一套啊?” 她额头与我额头轻碰,幸福的暖流将我们两人包裹在一块儿,让我浑然忘了之前那些跌宕起伏、生离死别的事。 这时,斯德恩走来,他表情木然,说道“长官,我找不到证婚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七 证婚典礼 我对婚礼的繁文缛节甚是厌烦,然而即使在悲伤的纪元,人们对这种礼节仍乐此不疲,就像是古往今来的宗教庆典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样愈发繁多。 拉米亚问“什么?久楠女爵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我之后才知道,证婚仪式等同于婚礼,证婚人必不可少,而且必须德高望重,名誉良好。黑棺居民按照楼层划分阶级,低层的人得找高层的人证婚。我和拉米亚是游骑兵,属于中层人士,所以找来的证婚人至少得是男爵。证婚人行当在黑棺中也形成了个黑市,其中大有油水,有人充当掮客,牵线搭桥,借此牟利。 拉米亚口中的久楠女爵,是她在游骑兵中的顶头上司,也是她的好友。 斯德恩说“久楠女士下落不明,我以为她已经先来这儿了。”听他的语气不无遗憾,可见他倒也不反对我和拉米亚的婚事。 拉米亚皱眉沉思,说“贝蒂、萨米,你们立刻去证婚人中介,替我找一个证婚人,要快!花再多钱也无所谓!” 我不料她比我还着急,忙低声说“亲爱的长官,其实我们大可以等明天。” 拉米亚摇头道“我想好了,就是今天!等到明天,又不知道有什么变数!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等到嫁人的一天,半天都等不得!” 我惊讶不已,觉得她这架势仿佛怕自己今后再嫁不出去似的。她还年轻得很,又生得很美,为何这么担心? 萨尔瓦多两人转身欲走,街的另一边走来了三个人影,他们穿着白色的制服,头戴游骑兵的军帽,当先一人是个粗壮的浓眉大汉,身后则是一男一女,同样身形挺拔,大约三十岁不到的年纪。 那个大汉冷笑道“好极了,好极了,拉米亚小姐,您穿婚纱的模样,真是格外的合适呢。”他缓缓鼓掌,他的随从也同样照做。 我问“这人是谁?” 拉米亚低声说“他叫迫斯特,麦宗实验室的,还记得吉良吗?他是吉良的同伴。” 我自然记得那个勾结老威,绑架贝蒂,要挟萨尔瓦多的半恶魔人。如此看来,此人来者不善,多半是他指使吉良暗算拉米亚的。 我大声说道“您今天见到吉良了吗?迫斯特长官?” 迫斯特神色剧变,怒容满面,他说“吉良怎么了?” 拉米亚说道“奇怪,你没见到他?他是不是外出有重要任务?” 迫斯特进退两难,他急着想知道吉良的下落,可又不能暴露证据,顷刻间,他怒容渐消,又恢复先前的微笑,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何必谈这些琐事?”他面向我,伸出大手,狞笑道“你就是拉米亚的新郎了,新兵?我打赌你肯定身手不凡,要不然拉米亚怎能看得上你?” 我预料到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也肯定会来捏手较劲这一招,所以偷偷在背后往手上涂了硬化药水,本来我擅长假意握手较力,在手上涂抹毒蛇之血杀人,这都是对付些狡猾强盗的伎俩,但毕竟这里是摩天楼,并未外界那混乱不法之地。 拉米亚想要阻拦,但我朝她点点头,拉米亚很了解我,遂默不作声。 迫斯特的手似乎移植了恶魔的皮,看来令人惊惧,我认为他一定也能够像吉良那样变作半个恶魔,我们握手握了半分钟,迫斯特涨红了脸,肌肉显著地膨胀,但我的皮层保护了我,让他犹如硬挤铁块。终于,迫斯特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干笑道“幸会,幸会。” 我立刻就想嘲讽他,但拉米亚用眼神示意我别节外生枝。 迫斯特擦去手上的汗,他问“新郎,你虽然是外来的,拉米亚一定把她的状况告诉你了?” 拉米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抿嘴不语。 我恨这从中作梗的混账,阻挠我吃上软饭的大计,我说“是,我全都知道,又怎么样?” 迫斯特哈哈大笑,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她是游骑兵改造手术的佼佼者,但移除了全部的那些养育器官,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你以为自己找了个完美无缺的妻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她是个战斗机器,不能算是个完整的女人。” 拉米亚的手在颤抖,我急忙握紧了她,我害怕她哭泣,但她没有。 迫斯特说“我打赌,她并没有把这些如实告知。我可没骗人,你大可以问问她身边这些下属。哦,他们迫于她的威严,可不敢说实话。你可以仔细想想,若非她有如此隐疾,怎会至今无人追求?” 萨尔瓦多怒道“脏嘴的杂种!”朝迫斯特冲了过去,贝蒂与其余游骑兵立即挡住了他,他们明白袭击迫斯特会后果何等严重,迫斯特当场就能击杀萨尔瓦多,而且可以辩称是正当防卫。 难怪拉米亚急着与我成婚,她是怕真相被我知道? 我拥紧拉米亚,吻上她的嘴唇,无声地告诉她我的答案,这下拉米亚被我弄哭了,她小声说“傻瓜。” 我取出那“银之诗”婚戒,拉起拉米亚的右手,拉米亚笑道“该是左手无名指呀,你别瞎来。” 我说“这是自然,我怎会不知?只是想看看你 美丽的手。”几句话掩盖过去,将银之诗套入她的左手无名指。 拉米亚凝视婚戒,半哭半笑,泪打湿了她的妆,这个傻头傻脑、多愁善感的女人,竟害得如我这般视爱情如粪土的绝俗人士也几乎哽咽落泪。 她念着戒指上的铭文“银之诗,出自玛维伊甸之手?” 贝蒂喊道“玛维伊甸?真的假的?”她眼珠险些夺眶而出,莫非真以为我是偷窃而得? 迫斯特踏上一步,喝道“你敢伪造玛维伊甸大师的戒指?这是伪造之罪,我现在就要逮捕你!” 我恼道“当然是真的!你这没见识的白痴。” 迫斯特又道“既然是真的,你是从何处偷窃而来?伊甸制品价值至少在两百万金元以上,就算是拉米亚,也远远负担不起!” 我说“你有本事可以去查,现在可以滚了。” 拉米亚瞪着迫斯特,迫斯特似对她心生忌惮,不敢上前。拉米亚又说“萨米,去找证婚人中介,就算他烂醉不醒,你也得让他给我找个证婚的来!” 迫斯特叹道“很遗憾,拉米亚,这几层的掮客都因逃税之罪遭我逮捕,现在正在大牢中候审。” 我注意到拉米亚攥紧了拳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她说“久楠呢?” 迫斯特说“她?因为实验室的高层正与她会晤,她恐怕无法抽身,难道她的秘书不曾通知你吗?啊,我忘了,那位秘书也遭遇了些小小意外,摔伤了腿,目前正在医院就诊。” 拉米亚表情变了,那是她杀戮之前一贯的冰冷,她说“你为何做到这地步?” 迫斯特笑道“我是在提醒你,拉米亚,你虽然很强大,可却充满弱点。你越是渴望平凡的幸福,弱点就越多。这些弱点让你破绽百出,让你变得容易失败,就好比现在,如果你出手袭击我,你所渴求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可如果你不袭击我呢?我会连夜查出玛维伊甸大师的失窃案,将你这位新郎关入大牢,永远驱逐出境。” 突然间,拉米亚朝迫斯特走去,我抱住她的腰,拉米亚静止住了,我说“你不必担心这戒指的来历,我之后会” 我话未说完,就见到迈克尔与勒钢悄然出现在人群中,不知他们是何时到的。迈克尔笑道“好险,勒钢,我本以为证婚仪式会早早结束,不料竟持续至今。” 勒钢说“你打扮的时间太久了。” 迈克尔“nneries!真是含血喷人。” 迈克尔的穿着花哨至极,像是只被不同油漆浇过的孔雀,在场所有人立刻注意到了他。贝蒂惊得脸色发白,率先大叫道“侯侯爵?迈克尔与勒钢侯爵?” 他们似乎是名人,立时被众人认出了身份,众人皆躬身行礼,喊道“两位侯爵,我们荣幸之至!” 迈克尔朝贝蒂点头,说“啊,诸位好,尤其是这位可爱的小姐,你好。还有国色天香的新娘,我注意到您已经戴上了我赠送给我朋友——鱼骨朗基努斯,也就是如今的新郎——的‘银之诗’戒指了?它与您真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他一如既往的啰嗦,可却把这戒指的来历说得再清楚不过。拉米亚惊喜地笑道“这戒指是您送的?这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 迫斯特面向迈克尔与勒钢,他弯着腰,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面如死灰。 迈克尔说“我同样感激,因为今天鱼骨先生不仅救了我的命,更赠送给我一件在我所有藏品中足以名列前茅的古玩。” 拉米亚白了我一眼,低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担心。” 我说“我哪有机会?” 迈克尔微笑道“我同时偶然听说——请原谅我这无意偷听的小小劣行——似乎这场婚礼缺少一位位高权重、名誉不凡的证婚人士,我已经与勒钢讨论过,勒钢坚持认为——我自然认为他的偏见毫无道理——该由他来担当这位证婚人的角色。我——秉承自己一直以来谦逊的美德——唯有退而求其次,来担任伴郎的职责。”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吵翻了天。我虽然仍认为这证婚人与伴郎的习俗太麻烦,不过这倒也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而且既然是两位侯爵的命令,自然是谁也不敢违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八 贵族阶层 早晨,拉米亚睡在我身边,脑袋贴在我肩膀,她在外奔波很疲倦,如今回到温馨的家,自然熟睡不醒。 我们并未发生什么,因为拉米亚的身体构造不允许。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也并不计较,在无水村,我们恪守清规戒律,其实更像是一群苦行僧,唯有结婚之后才能破戒。 拉米亚的房子——既我二人的婚房——位于第三十四层,分上下二楼,共七十平米,我和她住在小阁楼,萨尔瓦多、贝蒂与贝蒂的父母住在楼下。 这仅仅是黑棺住房状况紧张的一个非典型案例,在三十层之下,我听说二十平方米之内住着四、五人,这往往是常态。 凭拉米亚、萨尔瓦多作为游骑兵的薪水,加上贝蒂父母微薄的补贴,才维持得了房租与略体面的生活。 游骑兵表面光鲜,至少是黑棺的中产阶级,然而表面之下,他们过得很辛苦。游骑兵繁忙的任务并没有带来与之相匹配的酬劳,即使是拉米亚如此出众的战士也时常入不敷出,如果他们因工受伤,就不得不搬到底层去住,因为抚恤金并不足以支撑中层的租金。 按照我原先的设想是不行的,我不仅不能依赖她,还得自力更生,甚至倒贴家用才是。 我感受到了另一种恐慌,与在废土中截然不同的恐慌,后者是身体上的,威胁我的性命;而前者来自于精神,我不得不顾及家庭,顾及颜面,顾及地位,顾及金钱,那是因为亲情而扛在肩上的负担,像是天堂中摧残灵魂的某种刑具。 更遑论我已经品尝过的尔虞我诈。 那个可恨的面具。 萨尔瓦多与贝蒂早早回军营了。拉米亚和我因新婚之故,得以休假。她醒来后,我和她躺在床上闲聊,一时间,温暖的幸福感逾越了一切担忧。我告诉她买了豪宅的事,这就不得不涉及乏加给我的巨款,我告诉她只有二十万金元,拉米亚仍震惊不已,说“原来讨好乏加有这等好处,早知道我就把她捧上天啦。” 她找回了尤涅,可七七八八的抚恤金与账单结算下来,收益也不过十万金元左右,付不起一年的房租,而且随着人口增多,黑棺的物价会涨。我这才意识到钱不好赚。 我们谈及两位侯爵,拉米亚说“迈克尔是我们这十层楼的区长,热衷于推崇文化与庆典。勒钢是四十一层至五十层的区长,他更擅长军事行动,有调遣大量游骑兵的权力。” 我闻言欣喜,说道“他们现在是我的靠山,从今往后,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拉米亚摇头说“迈克尔把你当朋友,是觉得你有利用的价值,这价值可能上升,也可能下降,他是大人物,要知道伴君如伴虎。” 我昂首道“但因为他在婚礼上现身,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名声,我告诉你,拉米亚,在黑棺,名声就是财富,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而是要想得远一些。” 拉米亚哈哈笑道“可如果付不起房租,明天就会被黑棺赶去低层,那里人满为患,名声可帮不上忙。” 此时,贝蒂的母亲在下面喊道“拉米亚,有人找!” 我们匆忙穿衣起床,是一个穿着奇异(后来得知是迈克尔所说的时尚)的男人,满脸死板,毫无表情,他说“迈克尔侯爵有请朗基努斯夫妇去八十三层的府邸一聚。” 我不由喜道“还请回去禀告爵士,我们稍后就到。” 男仆掩着鼻子,说“侯爵让你们立刻随我前往,如若不然,你们无法涉足贵族区半步。但在那之前,还请刷牙漱口,清洁污秽,以免惊扰侯爵。” 慎重洗漱一番之后,拉米亚让我穿上萨尔瓦多的好衣服,勉强合身,我们跟着男仆坐电梯来到一楼,又坐电梯径直来到八十三楼,这儿简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房屋华丽奢侈,富丽堂皇,这一层楼的总面积据说有九万平方米,可住着不超过三十个贵族。 我们抵达迈克尔的宅子,从外表上看便与众不同,一边是古典温馨的建筑风格,一边则是阴森凝重的黑色风格,那扇大门也是半黑半白,门框却是血红色的。 我们进入宅子,地毯红彤彤,宅子内空气低沉,色彩压抑,我觉得又仿佛漫步于亨利佩慈的老宅。我还注意到拉米亚有些紧张。 迈克尔正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这书房的四面被厚重的窗帘遮蔽,并无灯光,只有火把照明。书房四壁陈列着众多橱柜,更像是个博物馆的展厅。 迈克尔戴着墨镜,穿着厚睡衣,用纸巾不停擤鼻涕,擦眼泪。他直勾勾地盯着正中的一件展品看,正是伊克斯女神像。 拉米亚拉着我向迈克尔鞠躬,说“您还醒着?侯爵阁下?” 我想“这大白天的,迈克尔怎会睡觉?” 迈克尔颤声说“我睡不着啊,朗基努斯夫人,我睡不着。我昨天言轻了,伊克斯女神像是我所有藏品中的翘楚,是王冠上的明珠。它上面隐藏的秘密,真叫人茶饭不思,彻日难眠。” 我说“是彻夜难眠吧。”拉米亚赶忙掩住我的嘴。 迈克尔说“伊克斯女神,是玛雅文明所崇拜的一位祭祀女 神,他们将少女在女神像前的石板上牺牲,用鲜血换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多么神圣,多么庄严,多么古老的画面啊。” 拉米亚说“为何这女神像会出现在亨利老宅里?” 迈克尔说“正是!这正是谜题所在!这神像绝不是赝品,因为我亲自领略过它的威力,并几乎丧命。那位豪宅中的女士究竟是谁?她是不是祭品?为何每一个进入亨利豪宅的人——除了朗基努斯之外——都自我了断?他们是不是为了向这位女神献上自己的信仰?那宅子里存在着异空间,是什么人布下的法术?这一个个疑问,如果得不到解答,真快要把我逼疯了。” 我说“你还是离远些好,免得一不留神,拿起刀,割伤了自己。” 迈克尔说“不会,我还有自制力,它现在的法力很弱,奈何不了我这样强大而古老的血族。” 血族?我是不是听错了?他和瓦希莉莎、亚伯一样,都是吸血的怪物? 拉米亚朝我使了个眼色,要我别声张。 迈克尔说“而我设下的屏障,也保证我忠实的仆人们不为其所害,这真是带刺的荆棘王冠,巨龙守护的金苹果,让人魂牵梦绕,茶血不思” 我说“是茶饭不思吧。”拉米亚轻轻敲了我脑袋一下。 迈克尔说“oui是的,是的。我现在不想离开这雕像半步。朗基努斯,回到亨利豪宅,发现背后的秘密,听见了吗?我必须得知这雕像是如何落在亨利手上的,那副画像,你也得设法给我带回来。” 我担心自己会死在里头,可富贵险中求,乃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倒也不必多虑,我说“可是我囊中羞涩,要为生计奔波,实是分身乏术。” 迈克尔大喊“你就知道要钱,难道全不顾我对你的友谊,你的恩义吗?我现在倍受煎熬,你难道不能施以援手吗?” 我说“可我也怕死,侯爵,毕竟这一次没有你们在旁助阵,像你与勒钢那样神勇的人物实在世所罕见。” 迈克尔骂了一句,说“带给我那幅画,还有此事的来龙去脉,我给你五十万金元。” 才五十万?这朋友可真不够意思。 我正想讨价还价,拉米亚却说“不,为侯爵效劳是我们游骑兵的荣幸,鄙夫妇岂能收取分文?”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拉米亚已经把事敲定,我不能反驳,她不仅是我老婆,还是我上司。 迈克尔笑道“这才像话,我并非吝啬之人,可并不希望我的朋友与我结交,只看重我的金钱,而不看重我崇高伟岸的人格魅力,现在,离开我吧,尽快带给我好消息,我得睡一会儿了,毕竟在白天强撑,对我族实是有害无益” 我倒觉得他所谓的人格魅力颇为有限,还是金元实在。但他开始说胡话,不着边际,我只盼他别一时糊涂,被女神像忽悠致死。 让瓦冷与那个男仆在屋外等着我们,让瓦冷的黑眼圈又浓了半分,似乎也没睡,他说“事关侯爵身体安康,请贤伉俪速去速回。” 拉米亚说“最好去找勒钢侯爵来,免得迈克尔侯爵做傻事。” 让瓦冷恍然大悟,说“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那男仆送我们一路到了一层,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开。我和拉米亚又前往三十层。 我忍不住抱怨道“男人说话,女人瞎说什么?” 拉米亚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顿时气馁,说“我刚刚说‘您太英明了,我亲爱的长官。’” 拉米亚微笑道“这才差不多。你之前不还告诉我,金钱不重要,名声才重要吗?这让我颇受启发。再说了,他算是我们的大靠山,我们替他卖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说“可五十万金元也好,能抵得上五年房租了。” 拉米亚说“可你已经有豪宅了呀,我们不必再为房租发愁。” 那房子怎能住人? 拉米亚“只要不再闹鬼,我倒不介意住进去,而且有你陪着,哪里都好。” 这话说的我心都快融化了,自然毫无异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九 人近中年 我将钥匙放入门锁,屏住呼吸,我认为屋子里应该已没了危险,因为雕像已经不在,而且现在是白天。 拉米亚全副武装,腰间悬着宝剑与步枪,我想告诉她神剑弹或许没用,她却说“我还是用枪心里踏实。” 打开门,我朝左右看看,屋子里半个鬼影也没有,甚至还有些不知从何处照射而来的阳光。但这一细节,未免令人生疑,因为屋子里并没有对外的窗户。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放心——走进去,拿下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扭头走人,最多一小时就能完事,简单、干脆、明了。 拉米亚端着枪,全神戒备,说“我掩护你,要小心。” 我笑道“亲爱的,你太大惊小怪了,这是我第三次来这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儿的一切危险已经被我破除,只要拿下这瘆人的肖像” 我手指刚碰上那画像,画像中的女人伸出发青的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魂飞魄散,叫“我错了,对不起!”她力气极大,一下子把我拉向她,我看着她那张古怪阴森的脸朝我越来越近,那似笑非笑的、如同吊死鬼般的嘴角,仿佛即将张开,咬我一口。 拉米亚扯住我另一只手,往外回夺,可她似怕我胳膊撕裂,不敢用全力,一瞬间,我们又到了那草地上,这里依旧幽静,让人血液冰冷的寒意四处飘荡。而且,这里与外头不同,这里是黑夜。 拉米亚枪头一抬,那个画像中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双目血红,一言不发,她干瘦至极,似乎体内一滴血都不剩了。我握紧被拉伤的腕部,说“小心,她之前会召唤影子。” 拉米亚说“她是异空间的恶魔?” 我说“也许是瓦希莉莎那样的怪物,是吸血的怪人,但没瓦希莉莎那样强。”不然我刚刚已经死透。 拉米亚问她“回答我的问题!”她倒也不莽撞地开枪,不过我怀疑她是白问了。 画像女子转身飘开,四周并没有敌人,我又见到了曾经见到过的那些门,它们仿佛建造于空气的墙壁上,通往另外的地方。 我可不想打开它们,更不想它们自行敞开。 我和拉米亚跟着那个女人,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她飘入一条林间小道,在一间腐朽破败的林间小屋前停止。小屋墙上,用血液写着“玛雅人,自尽三圣女,请宽恕我的罪孽,请赐我永恒长眠。” 突然间,我们被湮没于幻影中,那些阴郁的树林变得生机盎然,鸟语花香,那小屋也焕然一新,屋顶上点缀着鲜花与鸟巢,显得那么的悠闲有趣,引人入胜。 拉米亚说“是她让我们看这些过去的景象?” 我认为这与乏加的脑电波类似,与我们在思维的表层交换信息。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与画像中那个女孩儿携手走向小屋,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已有些凄凉,病怏怏的。 我说“这男人就是亨利佩慈?” 拉米亚说“多半是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乏加亨利佩慈的生平,他一定是黑棺的住客,但不知道是在浩劫前还是浩劫后,这当中有一段不短的空白期。 亨利说“海西,我的心肝宝贝,我觉得你近来好多了,脚步有力,精神甚佳。看来那个雕像确实对你助益良多。” 少女叹道“父亲,你总是如此如此离经叛道,为何不相信医院的名医,却非要借助这些这些中世纪的巫术?” 亨利笑道“亲爱的海西,第一,那些所谓的名医以及现代的医学手段,根本治不好你的病,他们甚至都无法确诊。第二,这雕像可不是什么中世纪巫术,它更古老,更神秘,是来自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玛雅。第三,你也看见了中世纪巫术的神奇,竟能开辟这空间,让我们得以在黑金字塔内,漫步于明媚阳光之下。” 海西摇头道“关于你说的第三点,那也是现代的科学技术,是朗基努斯教授在这屋子里发现了空间的重叠,你就别念叨着那些迷信思想啦。” 我不禁说道“这姑娘口中的朗基努斯,肯定又是我那位无所不在的祖先!” 拉米亚不以为然“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他未必与你有什么关系,也未必是海底监狱的那一位。再说了,即使真如此碰巧,我倒觉得这人把大伙儿都害得不浅。” 她这一盆冷水浇得我心里冰凉,不敢再认祖归宗。 亨利又说“女儿,你总是爱泼我冷水,一点不念及为父的一番苦心。这是不是你们女人爱挖苦人的刻薄天性导致?” 海西说“唉,我该说你什么好?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非把家里装饰的全是老古董不可,又让我穿得不伦不类,我不是什么中世纪的贵族!我是个年轻时尚的女性!你呢?你也不是什么亨利佩慈伯爵,而是亿万富翁,一个投机倒把的商业银行董事!” 她说着说着,咳嗽起来,痰中有血,亨利唉声叹气,他们走入小屋,不久拿着伊克斯女神像走出。亨利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女神像上,让海西捧着女神像, 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姿态让我想到了奥奇德。 拉米亚说“这下可以肯定了,事情发生在浩劫前。” 我喟然长叹,感慨万千,拉米亚问“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不,我只是感慨于中年男人日子过得艰苦,这位亨利爵士对女儿的宠爱关怀显而易见,耗费了无数心血。然而呢?女儿却不领情,反而对他诸般挑剔,让他里外不是人。这或许就是古书本中描述的中年危机。再联想到我的养父,我不由地为我的将来而暗自心惊。 我会不会也成为一个操劳过度、头发稀疏、略微发福的老男人?若真是那样,确实是天大的噩耗。 在我出神的片刻间,幻觉产生了变化。这里的花草树木已呈现金黄色,虽然很美,却显现出了颓势。海西换上了一件更为古典的东方长袍,她手捧女神像,病容一扫而空,恰相反,此刻的她目光是如此威严,如此有神。 一群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女,以及亨利爵士站在她面前。 亨利裹着一身红色长布,说“当心中怀有勇气与虔诚,就能获得女神的恩赐,在死后享受极乐!谁愿意展现诚心?” 一个俊俏的男子踏上一步,褪去衬衫和背心,在海西前跪倒,亲吻伊克斯女神像,旋即,他从亨利手中接过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鲜血喷洒在女神像与海西身上。 我和拉米亚都是一颤,拉米亚说“他们中邪了!” 我指着海西的嘴唇,说“看!” 海西哆嗦着,眼神中闪烁着少许不忍。亨利脸色发青,也有退缩之情,可这似乎并非他第一次这么做,因此并不如何惊讶。我看见海西与亨利的嘴略微张开,他们的犬牙隐约比其余的牙长一些。雕像上的一部分鲜血流入海西的手掌中。 拉米亚说“他们被这雕像改变了,变成了勒钢、迈克尔他们的同类。” 我说“这是不是一种奇特的狂犬病?我听说古代有这种疾病令人发狂嗜血。” 拉米亚问“这种病会传染吗?” 我说“好像被咬了就会。” 拉米亚抿了抿嘴,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然后再度景象全非,开始有树木落尽了绿叶,变得光秃秃的,好似灰色的骨架,草地上到处是一块块黑斑,像是凝结的淤血。 这里多了那座祭坛,海西坐在祭坛前,雕像被置于她的腿上,她显得恐慌万分,泪水化开了她的妆容,眼角下是黑色的泪痕,嘴角旁是红色的血痕。 亨利爵士朝她走来,说道“女儿,为什么把那些信徒拒之门外?伊克斯会不高兴的。” 海西叫道“你还在想什么?妈妈她被伊克斯害死了!” 我见到那些环绕在半空中的门,像是捉迷藏般,时隐时现,我猜,这邪恶的雕像增强了法力,引来了更多异界的恶魔,正是那些影子。 亨利说“她走得很安详,没有丝毫痛苦,而且,她死后将升往天堂。” 海西小声说“那是什么残渣的天堂,什么样的天堂会吸人的血,把我们变成这种残忍的怪物?” 亨利挤出笑容,说“可伊克斯治好了你的病,你现在完全健康了,而且你一直不相信中世纪的巫术,可看看你自己,你现在拥有多么强的力量?” 许多黑影凭空浮现,把我们吓了一跳。拉米亚说“他们长得像那些信徒。” 我说“可能是些是些能量的波动吧,人死后会散发出某种热量。” 拉米亚奇怪地看着我,说“你还真想用科学道理解释一切。” 我笑道“谁让我祖上是科学人士呢?” 海西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父亲,不是亨利佩慈爵士!我认识的父亲是个慈善家,是个善良的人,不是骗人结束自己生命的恶徒!” 亨利扯着他原本就稀松的头发,说“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蓦然间,海西开始念咒,手指对准亨利,亨利爆发出骇人的叫声,像是我们熟知的红色恶魔在咆哮。 唉,这可怜的中年男人,他全心为了亲人,可却不得好下场。中年正如绝症一般无可治愈,正如末日一般不可阻挡,将这位富有而好心的男人逼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 玛雅旧物 虚幻终于破灭,花园仍旧压抑而阴冷,画中的女人站在小屋门前,古老的木墙上仍留下血字。 我和拉米亚谁也不通“巫术”,我只能问“海西是不是杀了亨利爵士?” 拉米亚叹道“看样子是的,而且即使她这么做了,也没摆脱雕像的控制。” 我们是门外汉,这样的猜测多半是白费力气,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海西想让我们进入这屋子。 我靠近木门,发现这屋子被一层薄薄的影子覆盖着,难怪它看似幽蓝。我面向拉米亚“亲爱的,我向你展现一手我的绝活。” 她微笑点头,答道“我拭目以待。” 我的影子握住门把手,转了转,往里推,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挡着,只开了一条裂缝。 我不由一阵胆寒,说“里面有人!”这手感、这阻力,不像是家具堵门,而是门后的人朝外推。 拉米亚问“是亨利佩慈吗?” 我不知道,但多半是他! 拉米亚举枪瞄准,我使足了力气,砰地一声,门还是被关上了。 拉米亚手中多了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儿,她笑道“亲爱的,现在轮到我了。” 我惊愕万分,那是一颗手雷!我急道“你确定?” 拉米亚说“我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我确定必须这么做。” 后来我才知道,这手雷叫做以太雷,和神剑弹的原理相似,其中含有一种叫以太的物质,对超自然的怪物有奇效,当然也能把人类炸得缺胳膊断腿。 拉米亚说道“后退!”把手雷一拉一甩,手雷骨碌碌滚到门前,发生剧烈的爆炸,先是把门炸碎,一团淡蓝色的光也扩散开去,屋内传来刺耳的怒吼。 我问“这手雷多少钱一颗?” 拉米亚说“不便宜。” 我说“还是向迈克尔收些费用吧,不然要揭不开锅了。” 拉米亚皱眉道“现在别说这些。” 只听呼地一声,一个厚重的黑色棺材朝拉米亚扔来。拉米亚一拳将棺材从中劈开,紧接着,从门中冲出一个衣衫褴褛,几乎秃顶的人,那人脸上的肌肉深深凹陷,瘦得仿佛树枝,可从五官中,依稀可以看出他正是那个亨利,他满嘴都是尖牙,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人。 可见一旦中年危机处理不好,儿女不孝,到了老年,只怕境况都将像亨利一样凄惨,连进食都成问题。 亨利率先扑向拉米亚,拉米亚朝他开枪,洞穿亨利咽喉。我喊“别用神剑弹,否则这次亏大了。” 拉米亚喊“少啰嗦,快些结果了他。” 我对自己的枪法颇为自知,于是手持匕首,从后夹击。 亨利的伤口处已经流不出血,可他动作仍矫健异常,就算他不是血族(我认为血族其实正是一些狂犬病患者),也相差不远。他不待拉米亚继续射击,一个翻滚,躲入了树后。 拉米亚与我互望了一眼,我们绕着圈,逼近他躲藏的那棵树,只要他稍稍露出一点身体,拉米亚绝不会落空。 然而他却不在原地。 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亨利从身后的一棵树中现形,仿佛一根新长出的树枝。我叫道“在后面!”他朝拉米亚念了咒,霎时,荆棘重重生长,将拉米亚缠住。 拉米亚挣扎了一下,震断了几根荆棘,喊道“我没事!你专心对付他!” 亨利从树中跃下,我朝后一躲,避开了他,我注意到他的双手像是戴上了木头手套,手指部分是尖锐的木刺,这是一件厉害的兵器。亨利喘着粗气,瘦骨嶙峋的身体时不时抽搐着,看来施展这样的法术,对他损耗不小,他想要吸血。 我急忙翻找药水,可探入口袋,却不由暗自咒骂——我已经耗尽了存货,目前无药可用。亨利朝我一扑,木爪刺向我脑袋,我低头避开,还没来得及还击,他已双爪下压,攻势竟密不透风。 我左手挡了一下,朝后躲闪,猛然他一个头锤,我像是被石头砸了一般,一时头晕眼花,全不知身在何处。 拉米亚喊道“鱼骨!别和他硬拼!” 她的话令我回过了神,重新振作起来,亨利的爪子几乎触到了我心脏,我立刻身体后仰,爪子在我胸口留下了抓痕,鲜血淋漓,我跪在地上,朝后滑了几米,拉开了距离。 我仍记得在无水村时奥奇德的教导,我也曾是仅次于弥尔塞的剑术高手,虽然拾荒与暗杀的日子令我有些不擅长正面作战,但儿时所学已成为我的本能,我不该这么弱,即使敌人是个吸血妖魔,我也不该如此狼狈。 拉米亚在我身边,事关她的安危,我更不可能落败。 我凝聚所有的意志,这让我注意到我的影子与我同在,我感到臂膀充实有力,血流过心脏,令它极快地跳跃,刹那间,我准备好了,我抛却了匕首,左掌长出了鱼刺枪。 亨利凄厉地长啸,朝我冲锋,我屏住气息,刺出长枪,意志令黑影变化,一道锐利的黑风闪过,亨利停在半路上,他的心脏处破开了个大口子。他不可思议地看着 我,摔倒在泥土中,他的皮肤迅速龟裂,化作了灰尘。 这正是奥奇德所说的念刃,我终于学会了一直未能领悟的石杉。 我看见鱼刺枪缩回了左手,这景象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用匕首割开缠绕拉米亚的荆棘,看着她胳膊上布满划痕,我心疼不已,只想早些带她回去治疗。 拉米亚说“都是些皮外伤,你胸口的伤才严重。”她拿出医疗针,我们各扎了一支。 这时,我们见到海西走向亨利爵士残留的骨灰,她捧起一些,将脸埋在骨灰中,似在哭泣。 我担心她也朝我们攻击,拉米亚摇头道“我觉得不会。” 等候了一会儿,海西抬起头,脸上恢复了生机,她开口说话,声音虚无缥缈,黯然神伤。 她说“我出手袭击父亲,被父亲逃脱,他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我用法术将他封印住,可他也向我施加了诅咒,让我一辈子成为伊克斯三姐妹的奴仆。我们就这样互相牵制,被关在这里,谁也无法离开。” 拉米亚问“那这许多年来的死者” 海西说“是伊克斯通过我施展邪术,召唤异界的幻影,诱骗那些居民自尽。伊克斯是自尽的女神,最早,她们是玛雅人的三位女祭司,她们在雕像前自尽而重生,获得了邪恶的力量。” 她一边说话,一边加速老化。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拉米亚认为或许让她吸血能挽救她,但她用眼神制止了拉米亚。 她说“伊克斯三姐妹之一的灵魂仍活在雕像中,小心,必须找到驱魔的方法,或者毁灭那雕像。而我将解脱了,多谢你们。” 我问“三姐妹?那样的雕像还有两个?” 海西点点头,她已无力开口,多年来偷窃的生命在此刻尽数归还,霎时,她身躯腐朽,也化作了一片灰烬,与她的父亲一起,留在了花草之间。 拉米亚握着我的手,在他们的残留之前跪了少时,为他们祈祷。 我叹道“将来,等我四十岁之后,你可得对我好一些,免得我和这亨利一样悲惨。” 拉米亚奇道“这算什么话?难道海西就不惨吗?难道这不都是亨利的错?” 女人啊女人,你们的天性难道只会让男人背锅?然而智慧如我,自然知道不该与她争辩。 那小屋中的家具都破旧极了,亨利这百年间恐怕一直在棺材中沉睡,联想到奥奇德,我的心情更为沉重,几乎难以喘息。 我发现一张部分地图的照片,另外还有几张照片,似乎是个展厅的,正中的那个橱窗里是另一个雕像,与迈克尔的那一个颇有不同。 我喜道“是另一座雕像的线索!你说迈克尔愿意出什么价?” 拉米亚嗔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蝇头小利?人家可是侯爵,应该让他欠你的情,而不是欠你的钱。” 她可没经历过身无分文的苦日子,虽然在荒野上有钱也没用。 照片标注的位置是旧金山艺术博物馆,应该离这里不太远,乏加有旧时旧金山地区的地图,应该可以问她。 我们把相关线索打包带好,又花了不少功夫找到了出口,当我们走出草地,正在那幅画之前。 这幅画也是一件古物,我们担心一旦出了这件屋子就会完蛋,商量了半天,却毫无办法。我说“这画很邪,常言道‘祸害活千年’,我看它不会如此脆弱。” 我们抱着冒险一试的心情将画取下,我开门时担惊受怕,刚打开一条缝隙,却发现让瓦冷领着几个看似专业人士等在屋外。 他们一见到我们,发出惊喜的叫声,迎了上来,当看到我们用窗帘包着的画,更是惊得魂飞天外,嚷道“快停下!” 让瓦冷吼道“别动!你们两个笨蛋!退回屋子,让我们来处理!” 我们只能无奈地返回,让瓦冷他们全忘了这屋子里死了多少人,竟义无反顾地走入其中。随后,我见他们取出一层层帆布,各式各样的仪器,围着那幅画大张旗鼓地忙活着。 拉米亚叹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我说“有权有势者的世界,我们更不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一 盗墓罪徒 我们的雇主痴迷地望着被塑料纸层层包裹的画,像是个想要恶作剧却怕被责罚的孩子,既想伸手一探究竟,可毕竟不敢。 等他聚集了足够的意志力,这才注意到我们带来的那些线索——博物馆的照片,伊克斯三女神的传说。 他因激动而哽咽,因痴迷而咬牙,我注意到他眼角挂着血红色的泪,他说“把一切都告诉我。” 拉米亚示意让我说,我于是将亨利与海西的故事娓娓道来,我也许不擅长讲述传说,但迈克尔仍听得很入迷。 他说“原来如此,slendide!” 他一跃而起,说“朗基努斯夫人,请您在屋外品尝鄙府精心为您准备的晚餐,而我,有话与朗基努斯先生说。” 拉米亚躬身腿退下,我料到接下来是奖赏的时候了。 迈克尔说“这幅画是无价的,与雕像连在一起更是如此,这倒让我头疼了,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我忍不住说“我只要金元就行。” 迈克尔喊道“金元?那些都是虚的!唯有艺术与信仰永恒不灭!” 我说“金元也是一种信仰,若非这么多人信仰它,它根本毫无价值,问题在于信它的人太多了。” 迈克尔大声道“可我坚持不用金钱感谢我的朋友,我从来不这么做!因为金钱使人堕落,使人改变,当你拥有足够多的的金钱,你就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优秀的朗基努斯了。这种事,我见得不少,我不忍见你如此。” 我急道“我倒情愿试试,你可以当做那金钱考验我,钱越多,考验越大,我习惯习惯,以后就能不受金钱的诱惑了。” 迈克尔说“不,不行,不能这样。让我再好好想想。” 我怀疑他其实是不是很穷,只能靠倒卖艺术品为生?可他又毫无疑问是黑棺权力顶端的人之一,看他的吃穿用度就能知道,这万万无法作假。 他说“我可以写信推荐你,让你在游骑兵中升官?可游骑兵不归我管,里面的制度森严,这么做多半碰壁,而且定会令父亲不满。” 他又说“我可以替你美言几句,让游骑兵的长官特别关照你?或者” 我忍不住说“侯爵,你不会真的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吧。” 迈克尔说“差不多。” 我惊愕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迈克尔说“因为我不需要钱,我的手下也不需要,我想要的东西,通常一句话就能取得。我想要调动的人,也只需托人传信即可。我不像你们,我居于金元体系之上,我是黑棺的神祗之一。你看见过神祗付钱给信徒吗?” 我只觉上当受骗,恼道“你见过神祗在信徒那儿坑蒙拐骗,只占便宜的吗?” 迈克尔说“我见的多了,这就是身为神祗的好处之一。” 我无言以对。 迈克尔忽然走近,拥抱了我,说“我曾经许诺过给你我的友谊,现在,这友谊又变得更深厚,更可贵了些,继续努力吧,要记住,你是我的好朋友了,我会向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宣扬此事,从此以后,你会发现自己的路越走越宽。” 这个只会说漂亮话的骗徒,他其实一文不名。 迈克尔又说“你其实应该感谢我。” 我怒道“什么?” 迈克尔说“在黑棺中发现的所有文物,都应当上缴官方,不得私藏,如果以之牟利,就是倒卖文物的重罪,要判驱逐之罪的。我不予分文,是避免你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喊“世上竟有这等无耻的道理?我是冒着生命之险才取得的” 迈克尔说“是,是,组织不会忘了你。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打开一个箱子,我以为里面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是一面红色的锦旗,上面用花哨的外语写着“国家功臣”几个字。 他把锦旗塞给我,我气得无法思考,接在怀中,发现锦旗中另有五百信用额度。 迈克尔说“这就是我们发掘文物的奖励标准。” 我发誓从今以后,若我再找到什么古玩,他是休想看见一眼。 此时,我闷闷不乐,气得胸痛,迈克尔亲自送我和拉米亚出了宅子,他说“不久之后,我将在黑棺博物馆举办盛大展览,贤伉俪必会受邀,还请务必光临。”说这话时,他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待我们回答,他已急匆匆地返回家中,多半是对着那两件古董浮想联翩去了。 唉,先是那个面具,又是这个迈克尔,这两个可恨的东西。更何况那面具可能也是受这迈克尔指使,仔细想想,这雕像和画像都是我宅子里的,不该是我的东西吗? 我和拉米亚在等电梯,我说道“得想办法在迈克尔那里偷些东西回来。” 拉米亚嗔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游骑兵,不能知法犯法,尤其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你看看那家伙吧,他甚至连饭都没请我吃一口。 拉米亚说“但我已经吃饱了。” 我心下更怒亏他还有脸叫我朋友? 拉米亚当我说着玩儿,并不当真。我冷笑一声,心意已决,但在那之前,我得找些黑果,重新制造阿蒙之水,迈克尔一看就是粗心大意之辈,想要偷些值钱东西,易如反掌。 现如今,我感受到古时书中那些劫富济贫的侠盗之心了。正是为富者不仁,当权者奸诈,令穷苦弱小者蒙受不公,才会有人揭竿而起,以武犯禁。我鱼骨一身铮铮铁骨,此去纵然艰险,却定要替苍天讨回公道,就算迈克尔府上真的没有一分钱,偷他些衣裤首饰也并无不可,只是哪里可以销赃,不,卖掉他那些不义之财,倒要花些心思询问一番。 拉米亚指了指她的脖子,说“看这儿,迈克尔说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见到一串镶满宝石的项链,这多半是什么便宜货。 拉米亚摇头道“这也是出自伊甸大师之手,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比金元保值多了。你看,侯爵还是挺有诚意的,你不许去找他麻烦,听见没?” 我回答她说我听见了,可其实我没听见,我得找个好时间去望望风,探探地形,他那宅子像是座小城堡似的,我得弄清值钱的东西在哪儿。 回到家,贝蒂和萨尔瓦多已经回来了,恰好刚开饭。贝蒂看见拉米亚的项链,又是一通大呼小叫,我从她眼中看出了显见的嫉妒。我坚持认为这项链是迈克尔骗傻子的伎俩,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嫉妒的,更不明白为何她们女人这么吃这一套。 唉,或许,多数女人仍受虚荣驱使,被虚荣洗脑,千百年来,仍未改变。正是这种虚荣,让毫无价值的石头有了价值。 贝蒂母亲名叫阿玛丽,是个四十余岁的女人。我说“阿玛丽,饭菜味道很好,多谢了。”她朝我微笑,竟似有几分清秀。她做饭的手艺确实不错,这是属于家的味道,比无水村千篇一律的蘑菇强了百倍,这让我心里的怒气平静了下来。 拉米亚向我讲了游骑兵的工作制——他们这一行相当于古时警力与军队的结合,一大半人负责摩天楼各个要地的巡逻值守,一小半在黑棺之外领导镇上的民兵,如果有重要任务,会派出精锐,去探索镇外的荒野。这些工作在内部之间轮转,这段时间萨尔瓦多和贝蒂是在摩天楼里头轮班,这是公认的美差,因为不必冒生命危险。 萨尔瓦多说“对了,久楠长官让姐夫明天去接受体测。” 拉米亚问“这么快?他也要接受改造?” 我问“像拉米亚这样的改造?” 萨尔瓦多笑道“姐夫,得看体测的结果。结果成绩越好,越能接受更先进的改造。” 我又开始担心,我之所以到摩天楼里,以为能够从此摆脱了前半生的苦难,可以在摩天楼太太平平地享福。可看这两天的走向,事情不对劲,因为我已经受尽了伤,吃足了苦。如果把我改造成像拉米亚一样强,他们只怕会把我往死里使唤。 哦,乏加,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吧。我万能的守护精灵,你能篡改体测的结果吧,就像你往我户头里打些零花钱那样轻而易举 乏加让我自生自灭。 我好恨这冷酷无情的天堂。 萨尔瓦多说“以姐夫的身手,我看结果不会差,他会得到重用的。” 贝蒂笑道“那样我们也能沾光,大家的生活就能好起来啦!”她从冰柜中取出袋装啤酒,给每个人灌满,让大家举杯欢庆。 她不知道若非迈克尔吝啬,我们现在已经能住在宽敞的新房子里庆贺乔迁之喜了。 萨尔瓦多叹道“我也想成为姐姐那样优秀的战士,更好的保护黑棺,保护家人。” 贝蒂说“可那样你得经受大手术,就会变得不伦不类,不能与我结婚啦!” 气氛瞬间冰冷,桌上的人陷入寂静,贝蒂捂住嘴,歉然地看着拉米亚。拉米亚淡然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我觉得贝蒂是故意的。 我说“这手术听起来真是妙极了,我倒等不及让他们在我身上开刀,这样我和我妻子就真正般配,不然我总觉得配不上她。” 拉米亚低头轻笑,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萨尔瓦多说“姐姐,你找了个好丈夫,我本来担心他对你不好,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了。” 贝蒂说道“那么,让我们为朗基明天体测顺利而干杯!” 所有人的杯子碰在了一块儿,我察觉到贝蒂与拉米亚之间颇不愉快,这屋子也着实狭窄而拥挤,可总体而言,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二 外科手术 我们转乘电梯,直达五十楼,游骑兵军营的入口是冰冷而庞大的铁门,不过与深海监狱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拉米亚用掌纹开了门,我们的婚讯看来已然传开,迎面走来的游骑兵都瞥向我们。这一层楼的大部分设施皆由铁铸,显得单调、乏味又凝重,充满威慑力。 军营占据了五十层到六十五层,一楼的电梯只能到达这层,其余楼层必须通过军营内部的快速电梯上下。正如之前所述,黑棺的电梯系统错综复杂。 我记不清拉米亚办了多少手续,最终,我的档案齐备。在一间有大玻璃窗的会议室前,我见到一位白色短发的女人,她体型精悍,瘦弱而有力,应该就是拉米亚的上司久楠。 久楠笑道“看着你们俩,真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日子。”她握着拉米亚的手,神态很亲热。久楠是游骑兵的指挥官之一,也是住在高层的贵族。 她和拉米亚寒暄几句,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说“你们找到了尤涅,执政官很高兴,因为他的拓荒大计终于能付诸实施,这是大功一件,你们的功劳不会被忘记的。” 我觉得她没说实话,我们的功劳非但会被遗忘,而且没有半分奖赏。 拉米亚说道“是,长官。”顿了顿,又说“关于朗基努斯的入职申请” 久楠说“根本不是事儿。你猜怎么?昨天的晚宴上,迈克尔侯爵专门向大家隆重介绍了你这位丈夫,他还说朗基努斯具备某种超能力呢,你说,这可多新鲜?” 迈克尔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忘恩负义,如此一来,我劫富济贫的计划倒不忙于一时。 我的腰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也好似雄壮了几分,此刻的我一定孔武有力,威风凛凛。 拉米亚笑道“真的呀?他人可太好了。” 久楠又说“迈克尔说完之后,大家问沉稳寡言的勒钢侯爵,他也对朗基努斯不吝溢美之词。所以,你看,我今天一大早就亲自出来迎接你们俩了。” 拉米亚说“蒙你抬爱,这可真让人受宠若惊。” 我依旧莫测高深,沉默不语,向久楠鞠了一躬。 久楠说“他话真少,一看就是高人风范。” 我淡然一笑。 拉米亚说“他只是有些紧张害羞罢了。” 我失去了笑容。 久楠说“我们有动用尤涅的无数设想,不久你们又要忙活啰。但在这之前,本周安排你们四人闲差,就在大楼与镇子上值班,拉米亚,你去吧,我带着朗基努斯到处走走。” 我想着该如何讨好这位女爵,以便让我更快升职。现在我有了响亮的名声,她必然会重用我。我预计我不久又会立下大功,随后一路高升。 离我君临黑棺之日,想必已经不远了。 久楠说“我们游骑兵分为两个阵营。”说到这里,她露出笑容,说“你别误会,这并不是说我们两个阵营是对立的,恰恰相反,我们常常合作呢。” 我回答“我明白,长官。”常常合作并不重要,偶尔敌对才是重点。 久楠说“五十层到六十五层属于我们瓦尔基里突击联队。六十六层到八十层属于麦宗实验室。我们都是军事组织,又都是科技组织。但麦宗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与我们不同,大家就是在这里有了小小的分歧。” 我知道拉米亚已经向她汇报了吉良的背叛,说“麦宗实验室把人改造成恶魔。” 久楠说“这么说也不确切,人怎么能成为恶魔呢?那个谁对,吉良,他只是部分变化为类似恶魔的一种形态。” 我说“你说的都对,长官!” 久楠带我径直来到了六十四层,这里像是古代百科全书中描绘的医院,从地板、墙壁到灯光全是干净的白色,走廊上有许多诊室和手术室,从中传来电锯切割的声音。 我不禁头皮发麻。 久楠仿佛带着孩子参观展览馆的母亲一样,我们来到许多橱窗前,我看到那是各类金属的器官,许多管道把它们固定在半空。 这让我想到乏加出生的实验室。 但我心情很平静,要在这世上生存,人总要付出些什么。 久楠指着一个蓝色的肺,说“这个肺叫蓝桥,我们在原有基础上做了改造,它重了五百克,却能让人在水下潜泳两个小时,而且还能防弹。” 我们朝前走,她又给我看了一个蓝色的心脏,说“它叫做钢铁要塞,重了六百克,能承受高速的血流,并自带电击起搏功能。” 然后是蓝色的骨骼,蓝色的血管,蓝色的肌肉,蓝色的鳞甲,蓝色的眼球。我心如止水地看完,打算快点溜走。 久楠笑道“总而言之,除了那个部位,我们几乎可以实现人体的全面生化改造。” 我问“长官,是哪个部位?” 她冲我神秘一眨眼,说“你懂的,听说你的那地方挺不错。” 我脸红心跳,觉得她在暗示什么,刹那间,对妻子的忠诚与对前景的期盼在我心中冲突不休。 她却说“人体 的大脑,我们只对它没辙。唉,真想知道当年制造乏加的手艺。” 为什么我心底有一点点小失望呢? 我们走到中央餐厅,科研部门的军官在此用餐,久楠点了两杯咖啡,我们坐下,久楠叹道“拉米亚和萨尔瓦多是我的孩子,当年,就是我收养了他们。” 我说“那您就是我的岳母了。” 久楠哈哈笑道“这么说也不错,不过我这人向来秉公处事,正因为你是拉米亚的丈夫,我反而要更严格地考核你。” 我乖觉地没有接口。 久楠又说“我也接受了改造,我无疑是活得最久的游骑兵之一,要不是改良了身体,我早就那场大战中被恶魔撕成碎片了。现在,我战斗的年代已经过去,是你们新一代登上历史的舞台。人类的复兴是一场漫长的战役,我们都需要耐心和勇气。” 我想要的是权力,不过倒与黑棺的大业并不冲突。 久楠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她说“蓝桥肺能过滤尼古丁,这是最大的好处。我的牙也全换了,不然一眼望去,满口焦黄,那可多难看?”说着自嘲地发笑。 我看着她头上的标语“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我没说什么。 久楠说“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游骑兵,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要是移植了蓝桥肺,他会不停咳嗽,不停吐血,一个小时就见鬼去了。有的人如果移植了铁手铁脚,会让他躯干的骨骼早早坏死。比如贝蒂与萨尔瓦多,他们只是注射了一些血清,添加了小零件,增强了心肺功能。” 我说“拉米亚到底经受了多少改造?” 久楠说“像她那样的人万中无一,纵观瓦尔基里联队的历史也寥寥无几。她的眼睛、四肢、心脏、肺、咽喉、肠胃以及作为丈夫,你也知道的,她看似窈窕淑女,可体重足足增加了五十千克。” 我知道,可我不管这些,她是我妻子,我钟爱的妻子。 她抬头看着烟雾,掐灭了烟头,说“她像是恶魔的孩子。” 我说“奈法雷姆?” 久楠低头正视我,说“你听说过?” 我说“在我拾荒的生涯中,在某处读到过类似的文件。” 久楠“是,奈法雷姆,是这么叫。有些人认为这些体质特异,能够承受大规模改造的异人,体内有恶魔的血统,是堕落天使的后裔。可照我看来,他们就是生来奇特,基因变异。” 我觉得有些渴,喝了口咖啡,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您可以想想迈克尔侯爵” 我突然想到这或许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久楠嘘了一声,说“永远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 我用力点头,把咖啡一口喝完,侍者收走了咖啡杯。 久楠说“拉米亚可以算作人类,然而侯爵他们并不是。” 我说“迈克尔认为自己是某种神。” 久楠想要摸出烟盒,但中途作罢,她说“就现在而言,确实是这样。迈克尔、勒钢,还有剑盾会的那个瓦希莉莎,他们完全可以这么说。” 我说“这无疑也是某种疾病,一种剧烈的基因突变,您觉得呢?” 久楠说“或许也是,只是他们变得不再是人了,在人之上还是人之下?这可不好说。” 这时,那个侍者走近我们,递给久楠一张小纸条。久楠看了看,眼神很惊诧,说“你和拉米亚真是天生一对。” 我以为她是在恭贺我们,忙不迭道谢,她却说“你的体测结果出来了。” 我愕然问道“可我还什么都没”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咖啡杯,杯沿有我的唾液。 久楠说“你也是那种异人。” 我问“奈法雷姆?” 久楠站起身,捏了捏我的肩与胸,她说“快些开始吧,手术至少要持续整整一天。” 我方寸大乱,觉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行,我央求道“能不能给我时间考虑考虑?” 久楠笑道“不行,我们的手术已经安排满了,今天是最后的空档期。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替你操刀。” 我问“我能不能选改造的器官?” 她诡异地上下打量我,说“放心,我们不会动你那里。” 我惨声道“哪哪里?” 她的手顺着我的胸膛往下移动,令我毛骨悚然。 她笑道“你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三 巫术大师 我不断做着噩梦,在梦中追逐着转瞬即逝的幻影,终于什么都没记住。 我听见拉米亚的抽泣声。 久楠说“孩子,我们尽力了。” 不祥的预感,让我如临灭顶之灾。 拉米亚说“手术没成功吗?” 久楠说“很失败,我从来没这么失败过,连最小的部件都没更换成功。” 拉米亚问“他能活下来吗?” 久楠说“能,但是” 拉米亚急道“但怎么样?” 久楠说“但他没能增强哪怕一根手指头,真令人失望透顶。” 我恨这老太婆,她有什么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拉米亚松了口气,说“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活着就好。” 久楠说“手术还可能影响他那部分功能。” 我顿时紧张得像是即将被杀头。 拉米亚问“什么?什么功能?” 唉,我纯洁的妻子,你有时太过正经,这不是明摆着吗,这个恶毒的老贼婆她 久楠“他的脑部被麻醉太久,在一个月内也许会有些古怪。” 我认为久楠是在故意拿我开涮。 久楠说“来吧,亲爱的,我亲自送你们去病房。” 我听到推车移动的声音,病床晃动,朝前行进。拉米亚问“怎么回事?体测报告不是说他很适合改造吗?” 久楠说“是这样,我们起初打算先换他的肺,但他的血里有毒,渗透过医生的手套,把医生弄晕了。我们试了许多方法,可没找到合适的手套,只能作罢。” 拉米亚叹道“他的体质本就特殊,我看无需强化,就这样挺好。而且他的剑法高超,我亲眼见到他用刀刃发射出不弱的能量,杀死了一个怪物。” 久楠点头道“那是剑盾会所谓的念刃。” 拉米亚问“念刃?” 久楠说“我曾经认识一位擅长念刃的老手,他告诉我他们精通神秘学,能够将意志转化为向外发散的力。嗯,我可以把朗基努斯介绍给那人,我记得那人住在第十五层,他或许能从那人那儿学到点东西。” 唉,我已经精通了念刃,学无可学,那所谓的老手在我面前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闻到药水刺鼻的气味,他们将我抬上了一个病床,久楠说“好好照看你丈夫,向他表示我的歉意,因为我不小心把手术刀留在他胃里了,等下周我会帮他取出来。” 拉米亚急道“喂!” 久楠笑道“你呀,就是太容易上当,他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病房中只剩下我和拉米亚,拉米亚亲吻我的额头,我想拥抱她,可麻醉的药性还没过去,他们下药的量也太大了。 我记得在古代书中看到过一招,叫做医闹。我可以装得半死不活,赖在游骑兵营地,不讹个千百万的我就不走。现在的我,无疑具有了施展这种妙招的所有条件。 时过境迁,然而祖先们伟大的智慧是永不过时的。 拉米亚哼着小曲,坐在我身边,她的嗓音可比乏加的好上太多。 忽然间,广播中有人说道“拉米亚上校,拉米亚上校,有突发状况,请立即前往第八十层待命!”随后报上了一串密码。 拉米亚咒骂了一声,轻轻抚摸我的脸,说“别担心,我立刻回来。” 我亲爱的妻子,你为何如此温柔体贴?我发誓,如果我将来成为执政官,将让你享受无极的富贵。 她走后没多久,我听到另一人的脚步声朝我走来,那无疑不是拉米亚,因为那人的脚步声很轻。 我想大叫,可张不开嘴,而且那人用一块布遮住了我的脸,只露出我的鼻孔。我心里直喊“我错了,我错了,我绝不会干医闹这种事。”然而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把我挪到了推车上,随后朝外逃,一路畅通无阻,不久,我听到电梯叮咚作响,我心中祈祷“乏加,乏加,快替我报警。” 谢天谢地,乏加女神听到了我的祷告,她说“你在哪儿?我立刻通知久楠。” 我想“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根本就是个植物人。” 这时,我能睁眼了,不巧的是,那人发现了我,他是个脸色灰白的短发男人,他眼中绽放红光,于是我又昏睡过去。 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轮椅上,被绳索绑住了手脚,这一次我认为我能够动弹,彻底恢复了活力,但我不打算暴露,以便能突然发难,从这群绑匪手中逃脱。 绑匪中有人说“他眼球转动恢复了常态,他醒了。” 我愤怒地睁开眼,瞪着绑匪,他们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古怪的三角帽,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我处在另一个手术室,这里是手术室吗?我见到地上画着六芒星,六芒星上燃着蜡烛,六芒星中央有个手术台,手术台上铺着一张浸染了不知道是羊血还是牛血的毯子。 但愿不是人血。 我不料黑棺中还有这种地方。 我问“你们说清楚,这是要做什么?我是迈克尔侯爵的朋友,你们这罪行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其中一人拿着手术刀朝我走来,我说“误会!全是误会一场!我们也可以和睦相处,我一直很尊敬你们。” 那人喊“你甚至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确实答不上来。 那人身后的一个绑匪说“奇怪,明明对他用了吐真剂,为何没用?” 拿手术刀的绑匪说“他的血液有不弱的毒性,连瓦尔基里联队的军医手套都能渗透,或许吐真剂被他中和了。” 我沉住气,我感到我的影子似乎能活动。 影子或许不能触碰正常世界的实体,可我会石杉的剑术,我能把影子化作念刃,造成破坏。 我联系不上乏加,可认为局面并非完全无望,不妨和他们周旋。 拿手术刀的绑匪说“给他加大剂量!” 我铆足劲儿驱使影子,可慢了半拍,他们把针剂注入一根塑料管,我看着那塑料管延伸入我血管里。 我的头似乎霎时重了百倍,可我意识清醒,这吐真剂(鬼知道有什么用)依然无效,为了防止他们进一步采取措施,我装作昏了头,希望能蒙骗过关。 有人说“起作用了。” 他们都除下面罩,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有一人是潜入瓦尔基里联队的奸细,他似乎也是迈克尔的同类,或者说是嗜血型狂犬病患者,因为他的双眼能发出催眠人的光。此人说“早就该生效了,我的催眠术加上吐真剂,他怎么可能抵抗得住?” 主刀医生——那个拿手术刀的绑匪——说“可别危及他的性命,我们还要改造他。”这人是个圆脸的老头。 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说“联队的人杀了吉良,我们可不能白白损失了精英。” 他们他们是麦宗实验室!麦宗实验室在联队里有密探!他们现在是要杀我为吉良报仇?可他们早就可以动手了。 主刀医生说“把将要移植的圣体取来给我!” 我想起吉良那凄惨的模样,不禁心惊肉跳,但强迫自己镇定,打算看看他们接下来想做何事。 他们推来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是一个个玻璃器皿。主刀医生说“吾乃费尔亥尔,此次黑契约仪式信徒之首,亦是即将赐予眼前愚者启示的施恩者,请上界者聆听吾等祈愿,让这愚者能皈依吾教。” 他的声音比无水村的太阳王更惹人厌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费尔亥尔说“鱼刺朗基努斯,我是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 他叫错了我的名字,我想破口大骂,但突然记起我现在正装作被药物强迫顺从,我说“我明白。” 费尔亥尔笑道“很好。”他指着那个已经暴露身份的密探,说“阁下看到了你的体测结果,你也是堕天使之子,神灵的后裔。瓦尔基里联队的人根本不知道你高贵的身份,妄称你是变异者,哼,他们真是亵渎而无知。” 我想告诉他,他们把这里搞得鲜血淋漓,其实也是万分邪恶,十足渎神。 费尔亥尔说“天意使然,瓦尔基里的手术失败了,你没能进一步得到强化,你难道觉得这是巧合吗?不,这是神显灵了,是神让我们有机会救赎你,让你来到我们这一边,接受我们的恩赐。” 我忍不住说“能付我个几千万吗?” 费尔亥尔脸上变色,他说“不行,我们的虔诚不能用金钱衡量,但我们会赐予你超越金钱的好处。” 这群黑棺中的大人物,嘴上都说的伟大之至,一旦要他们付钱,一个个都扣扣索索的。 费尔亥尔说“这仪式必须要让你充分明白我们将要对你做的事,也必须要你亲口承认接受,你现在会答应我们的,对不对?因为我们的本意也是为了造福人类,终结这苦难的时代。” 如果吐真剂真的有效,我说不定会顺着他的意思,但现在他可全盘失算了。 慢着,如果我不答应,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费尔亥尔取出一条不断蠕动的红色龙虾,但这龙虾长着人脸,钳子好似利爪,我每一根毛发都因寒冷而竖了起来。 费尔亥尔紧盯着我,把龙虾对准我的嘴,说“来吧,答应我,接受上界者的力量,你将在瞬间拥有超越一切人类的体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四 点金残臂 另外一人走入手术室,喊道“慢着!” 费尔亥尔朝他怒视,说“不要打扰我!班纳!” 班纳说“他是难得的实验体,不能浪费,你这‘上界龙虾’还不足以让他获得相应的力量。” 他拿出另外一个盒子,说“而我这个‘辉煌之手’就不同了。” 费尔亥尔变得异常紧张,说“你根本就是胡来!没有人能承受辉煌之手而存活。” 班纳说“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有比他更合适的样本吗?” 两人争执不下,结果那位狂犬病间谍说“在吐真剂的作用下,让他自己选择,他选中哪个是哪个。” 费尔亥尔说“好吧,这很公平。”他和班纳站在我面前,手中各捧着个所谓的“圣体”,他的龙虾,班纳的胳膊,那胳膊像是从死去多时的恶魔身上砍下的,散发着腐朽的恶臭。 班纳说“鱼刺朗基努斯,听我的召唤,接受我的馈赠。这只辉煌之手能让你点石成金,百战百胜,安上这只手,然后加入我们麦宗教团吧。 我听到点石成金四个字,反抗之心一下子全没了。 我问“点石成金是什么意思?” 班纳似没料到我还能发问,他说“顾名思义,你可以把石头变成金子,把人的血肉变成石头。” 我似乎听到过这样的故事——某个国王点石成金,结果把自己的亲人全变成了雕像。 我又问“会不会失控,把我的妻子害了?” 他们面面相觑,费尔亥尔问“他的话怎么这么多?不应该是我们说什么,他全都照做吗?” 狂犬病间谍“不要纠结于细节,关键是他依言行事,反正他休想逃脱。” 他们的这个仪式问题很大,必须我亲口许诺才行,而且他们弄错了我的名字,这可怨不得我。 班纳和蔼地说“放心,鱼刺,我的孩子,这辉煌之手的发动需要咒语,当你念咒时,才能实现变化。” 我对黑棺的金元体系所知不多,可在上世纪,黄金价值飙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倒不妨让他们得逞。 我说“我选辉煌之手。” 费尔亥尔急道“迄今为止,辉煌之手的排异反应已致十人死亡,无一幸免。你要想清楚了,鱼刺!” 我答道“我不在乎,富贵险中求。” 费尔亥尔叹了口气,朝班纳点了点头,班纳于是把那恼人的宣言重复一遍,又道“鱼刺朗基努斯,你愿不愿意接受吾主的教诲,从而获得吾主的恩宠?” 我大声道“我鱼刺朗基努斯愿意!”让鱼刺朗基努斯去死吧。 他们都面露喜色,互相握手庆祝,我倒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至少比作弄人的久楠差不到哪儿去。费尔亥尔说“班纳,虽然我不同意,可我祝你成功。” 班纳肃然道“多谢。” 他们又给我注射了一针,我感到右臂麻了,全无感觉,班纳手中多了一根反射着白光的锯子,我惊恐万分,可发现自己的脖子已无法转动。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我的右手锯断,缝上了辉煌之手,他手法灵活得不可思议,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手术。 班纳擦去汗水,说“听天由命吧。”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开始向“上界者”祈求。 我右手缝合处膨胀起来,发起黑色的水泡,向上蔓延,我急得呜呜直哼,他们十分惊惧,班纳用手术刀刺破水泡,流出黑色的血,我想告诉他这么做没什么用,至少给我打些抗生素之类的,可我无法开口,他们也没打算这么做。 我右手不疼,可右边的脸疼,很快发展成牙疼,我脑袋发热,直冒冷汗,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全无常识,直接将冰水浇灌到我的头上,替我降温。 班纳大喊“有希望,他已经撑了两个小时,比之前所有样本加起来活得更久!” 我忍不住叫道“你最好别让我死!否则我饶不了你!”这时我发现能说话了。 班纳说“迷途的孩子,放心,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着。” 手术室门口有人说“瓦尔基里的人在六十六层门口,声称我们绑架了他们的士兵!” 费尔亥尔急得直搓手,说“派人搪塞回去,就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班纳说“放心,他们根本不知他在哪一楼层。” 门口的卫兵说“领头的是勒钢侯爵!” 众人相顾失色。 费尔亥尔说“他已经发了誓,算是我们的人了。” 狂犬病间谍说道“勒钢可不易对付。可别起了冲突,闹得无法收场。班纳,你还得折腾多久?” 班纳说“至少两个小时。” 狂犬病间谍说“我给你一个小时。”说罢闪身出了病房。此人与勒钢是同一族的,地位应当不低。 班纳咬牙道“给他注射恶魔血清。” 费尔亥尔道“你疯了吗?万一他变成半恶魔了怎么办?” 班纳说“总好过让他死了。” 他们从冷藏柜中取出散发着白雾的针筒,针筒里是蓝色的液体,我喊“不要,我能撑” 班纳喊“我是为了你好!”不管不顾地给我打了一针,我手臂的黑水泡越结越快,结成圆球,掉落在地。我认出这圆球居然是黑果——我用来调配药剂的原料。 这辉煌之手的效果与班纳原先说好的不一样。 这时,右臂开始消肿,恢复成正常的手臂,痛楚也随之消退殆尽。班纳欣喜如狂,镇臂高呼,费尔亥尔说“恭喜你!” 班纳说“不,恭喜我们!也恭喜鱼刺!” 费尔亥尔说“是的,我们又多了一员得力干将。”他们开始分发冰镇啤酒,我也得到了一瓶,喝了一口,口感比贝蒂的袋装啤酒好上十倍。 班纳说“但游骑兵仍并不知情,我们可以把他派入游骑兵内部,作为我们新的奸细,毕竟安昂阁下的那一招只怕已经不能用了。” 那个狂犬病间谍原来叫做安昂。他们这群笨蛋,竟还没发觉弄错了我的名字,以至于那誓言对我并无约束。 班纳替我松绑,嘱咐道“新皈依的孩子,启动这辉煌之手的咒语很简单,你只需念‘有效之物,自然有效。’随后触碰物体表面,法术就会发动。手的效果不能频繁发动,使用过一次之后,你需要大量的休息,补充营养才行。” 我按住那椅子,喊道“有效之物,自然有效!”那椅子表面瞬间被镀上了一层金,我喜出望外,可却发觉里层仍有部分是铁制。 班纳说“你要记住,只能转化南瓜般体积的东西,不超过十千克。” 这很够用了,毕竟我不是用这手臂来作战的,而是为了发财。我一天能制造十公斤的金子,很快,我就将富可敌国。 班纳又说“现在这年代,黄金不值钱,一千克金子价值一百信用额度。” 我如坠深渊,问“那岂不是只能赚些零花?” 班纳说“所以这手臂的主要用途,还是用来作战,它能产生极强的爆发力,一拳约有火箭炮般的威力,但必须拉近距离,更不用说能彻底将事物的成分” 话没说完,我手指上长出一颗黑果,掉落在地,骨碌碌作响。 班纳干笑道“可能是有些副作用,如果我们有更多时间能来研究,唉,可惜” 我向他伸出右手,摆出握手的姿势,说“谢谢你,医生,这就足够了。”班纳略显担忧,可仍与我握手。 结果,他们把我当做自己人,嘱咐我当卧底时一定要小心,欢送我离开了这阴森可怖的手术室。 乏加很快联络了我“你没事吧。” 我说“好得很,你怎么知道是麦宗实验室绑走了我?” 乏加说“单纯从可能性上判断,只能是他们。你怎么获释的?” 我说“他们意外地好说话,我想我和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乏加“朋友?” 我说“他们似乎脑子有些问题,我告诉他们团结的重要性,他们也这么觉得。” 乏加“他们替你移植了恶魔的组织了吗?” 我笑道“他们可比迈克尔慷慨得多。” 乏加“与恶魔做交易可不容易。” 我已经与恶魔做了太多交易了,债多不压身。 乏加问她算不算这些恶魔之一,我觉得她不算,因为她至少很讲信用,也很讲义气,而且不唱歌时还很可爱。 麦宗实验室的铁门与瓦尔基里的那一个几乎一模一样,门开之后,我见勒钢掐住安昂——那个狂犬病间谍——的脖子,把他高高举起,安昂脸上充满愤怒,勒钢则带着冷笑。 拉米亚看见了我,喊道“朗基!”她跑过来,我把她抱住,她不停说道“太好了,你还平安吗?” 勒钢松开了手,安昂重重摔落。安昂咬牙道“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麦宗会替我找回公道的!” 勒钢说“我也希望如此,你用催眠术潜入瓦尔基里的基地,绑走人质,我本可以杀了你。” 安昂狞笑道“你不敢,你不敢惹恼麦宗!” 勒钢说“尽管尝试激怒我,无勇与无谋,我情愿属于前者。” 安昂虽然嘴硬,但显然畏惧勒钢。勒钢说“带上朗基努斯,我们回去,我不想把事情激化。” 我问拉米亚“勒钢侯爵是我们瓦尔基里一边的?” 拉米亚说“当然,他可是久楠的上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五 三位巨头 事实证明,如果有机会和能力说谎,就应该说谎,能避免许多麻烦。 拉米亚大声嚷道“什么?你这右手是恶魔的?” 瞧她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把我的右手再剁掉,换回原物。 我冲她“嘘”了几声,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拉米亚捧着我脑袋问“他们没把你洗脑吧。” 我说“如果洗脑了,我还会说实话吗?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换手这事。” 拉米亚握着我的右手左看右看,没瞧出破绽,即使我自己看来,也没任何痕迹,连断肢处两边的皮肤颜色也无丝毫不同。我告诉她麦宗实验室弄错了我的名字,拉米亚显得难以置信,她说“不可能,实验室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我立刻意识到是乏加救了我,她在我被绑架的同时更换了电子记录,我在这儿是有守护小天使的。 我和她商量了一番,决定暂且不告诉勒钢换手的事,拉米亚不想让我卷入复杂的间谍战里去。她同时告诉我晚上迈克尔的博物馆有重大展出,我们夫妇被邀请了,勒钢亲手送来的请帖。 我立刻想到这是我拓展人脉的好机会,我要往上爬,必须要新的机遇,而拉米亚的权势已不足以支撑我的雄心,迈克尔这位朋友则有些靠不住,所谓狡兔三窟,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迈克尔派让瓦冷送来了几套礼服,因为此次展出的物品归功于我,所以迈克尔认为不能让我没面子,不然他也没面子。他可真是虚荣,害得我也成了虚荣的信徒。 贝蒂对这事十分羡慕,她白了萨尔瓦多一眼,叹道“朗基可真好,萨米,你什么时候能向你姐夫那样风光?” 萨尔瓦多说“我会努力的。” 贝蒂总是喜欢攀比,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我也是这样。我当年对弥尔塞可是嫉恨交加,唉,那些年轻时的岁月,回想起来,真是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黑棺古典博物馆同样位于第八十三层,是整个黑棺赫赫有名的建筑,贵族区的楼层稍高,这博物馆只有两层楼,却也给人以一种精致典雅,气派恢弘之感。 走入博物馆,见明亮的灯光倒映在光洁的地板墙壁上,整个房间设计奇巧,厚实的大理石与稳重的古木构成了建筑的大部分区域。在明灯的照耀下,可见橱窗中造型奇特的展品,墙上挂着名贵的画,时而一座座雕塑和图腾穿插于大厅各处。 我并非鉴赏的专家,但现在也装作很懂行,一边走,一边指点江山,拉米亚只是微笑不语,与我从宾客之中穿过。 这时,一束光照在了一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对准了他。此人有光滑的黑色长发,宽阔的脸庞,深邃的双眼,留着一丛黑色的山羊胡,他穿紫色西服,手指上戴满了钻戒,他个子不高,但每个人看他时,表情都很是尊敬。 拉米亚说“他就是现任执政官密苏里提亚多。” 我幻想着这样的桥段我走上前,与他握手,他立刻察觉到我的过人之处。第二天,我受到他的邀请,被他委以重任,我顺利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对我赞赏有加,收我为义子,并赋予我权势地位,令我一步登天,成为黑棺的权贵。 拉米亚问“你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顺手替我擦汗,我这才注意到我激动得大汗淋漓。 迈克尔将话筒递给他的养父,密苏里走上台阶,说道“谢谢,谢谢,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此。迈克尔是我的义子,我对他的成就一向挑剔,然而,当见到这里辉煌耀眼的一切,我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恭喜你,我的孩子!还有所有的来宾,请尽情欣赏吧!” 人群拼命鼓掌,密苏里与迈克尔握手,他又说“我记得人类的历史,曾经有繁荣昌盛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连星空的光辉都会在人类的不夜城前黯然失色。但那些美好的时代已然逝去,很多瑰宝已然遗失,可以说,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他低头轻叹,可旋即又抬头道“看看这儿吧,看看这儿的一切!这里,记录了人类文明的风貌!这里,古代与今朝重叠在一起,让我们穿越了时空!这里,我们可以从这惊鸿一瞥中,窥见人类曾经是如何强大,如何兴隆,文明是如何发达!这座博物馆让我激动万分,让我不禁缅怀过往,又更燃起了雄心壮志!” 他高举血红的酒杯,高喊“在这悲伤的纪元,我们不仅需要物质的支撑,更需要精神的指引!人类的拓荒精神,如黑暗中的灯塔,照耀着我们,吸引着我们!我们要驱逐那些恶魔,遏制那些灾难,重建文明,重建科技,重建光荣,让这博物馆的一切发扬光大,最终,我们将以自己作为人类而骄傲,而自豪!” 人们的情绪完全被他调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整齐划一地鼓掌喊道“为人类骄傲,为人类自豪,执政官万岁!” 密苏里将话筒交还给迈克尔,迈克尔欣然一笑,说“现在,我邀请德高望重的麦宗教授,上前来揭开今夜新展品的帷幕。” 麦宗无疑是黑棺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受封公爵,掌控实验室,握有无数重大的秘密,与现任执政官相比,他的 地位几乎毫不逊色,他曾是执政官的有力人选。 麦宗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头发凌乱,不修边幅,一身贵重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像是偷来的一样。他大约五十岁年纪,可没有胡须,头发也不白,这让他看来年轻了不少。他匆匆上台,举止无礼,像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自闭少年。 人们屏息等着,麦宗把帘布一掀,露出了那副海西画像,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变了,从不耐烦变得十分专注,他凑近看了片刻,又揭开了伊克斯女神像的帘布,这一次,他神色惊讶,走到一旁,目不转睛。 迈克尔说道“这两件物品是一位英勇的游骑兵发现的,他名叫朗基努斯,也是五十年来第一个从三十层亨利豪宅中生还之人。” 我并不知道自己有怯场的毛病,直到此刻,当灯光落在我头上,两百多双眼睛盯着我看,我慌张得连如何笑都忘了。 迈克尔看出我不对劲,微笑道“他是个沉稳的男人,我觉得他无意居功,但我也算是亲历此事,可以替他讲述。”他开始绘声绘色,甚至添油加醋地把伊克斯女神、海西父女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的学识确实渊博,口才也十分出众,执政官看着迈克尔,眼神极其赞许,似乎这个不务正业的义子比务实而可靠的勒钢更得他的欢心。 迈克尔说完,又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麦宗说“这雕像并不完整,还有两件缺失,是吗?” 迈克尔干笑道“是吗?我们都知道麦宗教授是神秘学的大师,您觉得呢?” 麦宗说“这雕像很不寻常,我倒很想研究一番,如果”他并没说完,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 我对拉米亚说“我总觉得以麦宗实验室的行事风格,他会派人偷。” 拉米亚说“放心,这个雕像和画像是赝品。” 我大吃一惊,问“你怎么了知道?” 拉米亚说“这是当然的,这是古典博物馆的惯例,人人都知道。迈克尔从不把真正的展品留在博物馆里,而是放在最安全之处,他给大伙儿看得都是连夜仿造的,只有在执政官要求之下,他才会把真品示人。” 我说“原来如此。”但我曾经告诉迈克尔还有两座雕像,并且给了他其中一件的下落,他在这里没泄露半点口风。 他显然防着麦宗,还有其他的人。 一个极美丽的年轻女人走过人群,执政官站起身迎接她,起初,我以为她是执政官的妻子,可看两人的神态却又不像。她将金发梳得整整齐齐,紧贴着头型,穿华贵的礼服,却让人觉得她穿的是骑士的铠甲。执政官平视她,两人的笑容彬彬有礼,却又保持着距离。 她对迈克尔说“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倒想亲手替你揭幕,而不是这无趣的麦宗。” 迈克尔握住她的手一吻,深深鞠躬,笑道“不管怎样,我都感激至深,女士。” 麦宗面无表情,对女子的玩笑无动于衷,显然在想自己的心事。 我问“她是谁?好大的气派。” 拉米亚说“她是缇丰女公爵,最早的执政官,就是她发现了乏加,并启动了黑棺。她和密苏里、麦宗并称黑棺的三巨头。” 我愕然道“她这么年轻?怎么保养的?” 拉米亚低声道“她和密苏里、麦宗、迈克尔一样,都是血族,这让他们的寿命变得很长。” 我说“不不不,亲爱的,是嗜血型狂犬病患者。” 拉米亚笑道“随便你吧,只要你不嫌这名字啰嗦。” 我环顾四周,感到血液在瑟瑟发抖这里究竟有多少这种这种血族患者?我想起瓦希莉莎、亚伯饥饿时的表情,只想与拉米亚溜之大吉。 缇丰女公爵向我们走来,我觉得她如此威严,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 她先握了握拉米亚的手,笑道“尤涅是我们的希望,感谢你,拉米亚。” 拉米亚说“万分荣幸。” 缇丰又与我握手,她的手坚定有力,我似乎正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六 即将远征 缇丰说“我听到过迈克尔屡次提及你,一个初来者能引起如此喧哗,这可真是少见。” 我答道“我坚信黑棺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因为黑棺有无限的机会,能让我一展所长。” 缇丰笑道“说得好!世界虽已沦陷,但人类并未灭亡,黑棺是人类剩下为数不多的堡垒,我们自然希望招贤纳士,让更多才能过人者与我们共事。” 她其实正是黑棺的女王,甚至执政官都不得不对她忌惮三分,我须向她展现我的口才与智慧,在短短几分钟内让她印象深刻才是。 我说“我走过山川与湖泊,见过天灾与人祸,我相信黑棺想要拓荒,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旧金山废墟了,只要给我一定的权力,我定会交出完美的答卷。” 缇丰微笑道“你还真敢提要求,在这年头,野心家可不少,但名副其实者可不多。” 我昂首道“野心家?不,我不是野心家,当此乱世,正该有人挺身而出,扫荡群魔。” 缇丰再次笑了笑,说“真抱歉,那边的人叫我了,请允许我失礼告退。” 我没看见任何人叫她,她只是找借口离开罢了。但我并不气馁,我坚信这短短的交谈足以让她记住我。 拉米亚说“缇丰负责黑棺的娱乐与商业,与我们游骑兵关系不大,你想从她那儿得到机会,这可找错了人。” 我低声道“那岂不是正好?在她手底下做事,总好过到外头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拉米亚问“那你怎么说‘挺身而出,扫荡群魔’?” 我“我嘴上是这么说,可不会那么做,我现在只想过清闲日子,我现在只想搞钱。” 拉米亚叹道“看到你这么有干劲,我也算放心了,但你得谨慎,密苏里、缇丰、麦宗他们三人之间明争暗斗,容不下墙头草。” 我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不能摇摆不定,至少不能太久,只是迈克尔此人看起来颇扶不起。 又在人群中混迹许久,我根本分不清其中哪些是血族,哪些是常人。拉米亚说血族只是极少数,如何分辨他们?拉米亚说不用在意就好。 展览会结束后,迈克尔的男仆叫住了我们“朗基努斯先生与夫人,侯爵盼你二人前往一会。” 见到他时,迈克尔仍在他的书房,却又不仅只他一人,勒钢也在场,同时还有个不认识的女人,她一头长长的金发,衣着开放,身材夺目,青春洋溢,目光咄咄逼人,像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雕像仍被迈克尔红色血幕遮蔽,他不看我们一眼,说“朗基,你听说过东方一位曹王的事吗?” 我说“什么曹王?” 迈克尔说“曹王是东方古代的一位君主,某天,他得到了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人让他神魂颠倒。他问手下‘这女子是谁?现在在哪儿?’手下告诉他‘在东南方的海对岸,有一个叫吴的国家,那个国家由两个义兄弟统治。这画上的女子是其中一人的妻子,她还有个妹妹,与她一般美貌。’” 金发少女笑道“迈克尔,你快些说重点啦!” 迈克尔又说“曹王对那两位美女朝思暮想,他亲自率领大军,制造船只,千里远征吴国。结果,他非但没能得逞,反而落败,战死无数将士,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朗基努斯,你如何看待这故事?” 我想了想,告诉他“至少曹王尝试了。” 迈克尔颤声道“是的,至少他尝试了。”他的眼睛无法从雕像上拿开,他喃喃道“还有两个姐妹。” 我忽然有糟糕的预感。 金发少女说“哥哥想集齐雕像,想得快要疯了。尤其是今天的展出大获成功,他只想快点找到另外两件,好再向别人炫耀。” 迈克尔大声道“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只有一个雕像,比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我必须要集齐三件,我不能容忍我的藏品残缺不全。” 他终于望向我,说“朗基,我的朋友,我最信赖的人,我能求你为可怜的我做一件事吗?” 我当即说道“不行!” 迈克尔说“为什么不行?” 我说:“因为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迈克尔伸出手,说“行行好吧,同情同情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只要替我去旧金山博物馆走一遭,那雕像一定还在博物馆里,神奇的法力保护着它,唯有你能够破解。”他把那些照片在我眼前晃动,我看那照片已经起皱,他一定抚摸了千百遍。 金发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异常,充满期待。勒钢仍淡漠地微笑着。 我说“好,如果要我去,我要两百万金元,少一分都不行。” 金发少女捧腹大笑,说“真是名不虚传,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你敢和我们讨价还价?”这时,我才看清她长长的犬牙,她也是血族嗜血狂犬病患者。 迈克尔说“可你得明白我的困境,我所有的钱都花在博物馆藏品上了。” 我更是气愤,斥道“你从我这儿免费收东西,把钱全给 了别人?亏你还叫我朋友?你每天买的这些奢侈品,都够我一家整整三十年的衣食住行了!”拉米亚似想要劝阻我,可终于没那么做。 迈克尔倒也没生气,他瞪大眼睛说“那些奢侈品?可那些是必不可少的花销啊?” 我试图理解迈克尔的思维,在他的概念中,钱是一回事,朋友是另一回事,拿钱给朋友是绝对不行的,不买珠宝首饰也是绝对不行的,两者在他脑中倒也泾渭分明,有理有据,不知道执政官是如何把他宠成这幅傻样。 我表面上恢复了平和,说“那请允许我拒绝,我刚刚从卑鄙的绑架中逃得性命,还在养伤期间,这一点勒钢侯爵可以作证,我实在觉得我不适合此刻外出。” 突然间,那金发少女朝我袭来,她动作不比勒钢慢,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优雅与流畅。 拉米亚试图抓住她,但被她闪过,随后,她的手抓向我的咽喉,肌肤在灯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 我发动念刃,使出“铁莲”,一层影子隔开了她的手,她的力量不强,被我挡住。 她颤声道“拉森魃。”神色震惊,一下子逃离我身边。如果她不走,我就要用辉煌之手揍她了。 我说“这并非什么拉森魃,而是念刃。你们说的拉森魃到底是什么?” 勒钢说“曾经是我们血脉的分支,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已经消亡。你并非我等同类,却罕见地也能操纵暗影之力。” 他指着金发少女说“贝拉德莱万妮,她是缇丰的义女,也算是我们的远亲。” 贝拉说“现在可以算是近邻。”她与我和拉米亚握手,她的手心很冷,当她的手与我的接触时,我看见她伸出长长的指甲,这令我大骇,但她只是轻轻挠了挠我,低声笑道“你很出色,这么早结婚,真是可惜。” 我说“可惜,不,不可惜,我很幸运。”她虽然看似年少,可言行举止,一看正是那种中纵横情场的老手,我可不想沦为她的俘虏。 贝拉说“迈克尔哥哥为他的文化事业投入重金,令人钦佩。而且,我同样为玛雅文明那血腥而神秘的三姐妹而深深着迷。好吧,我愿意承担你开的价。” 我问“两两百万?” 贝拉说“对,两千万信用额度。但我有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毕竟之前为了两千万,我险些为乏加丧命。 贝拉说“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那博物馆里未必有什么危险,这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说:“这没什么问题。” 拉米亚对勒钢说道“长官,那我也” 勒钢摇头道“你明白规矩,你和他是夫妻,夫妻二人总要有一人留在黑棺里。” 我不知道这规矩为何如此荒谬,这是为了防止叛逃吗?茫茫荒野,浩劫末世,我们又能逃去哪儿? 拉米亚皱着眉,咬着唇,遗憾地看着我。 她并不是那种爱争风吃醋的女人,她是在担心我被这贝拉吸血吃肉。 我低声告诉她别担心,她吻了我,我也吻了她。 贝拉叹息道“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这人心肠最软,这会害我掉眼泪的。” 勒钢说“我已向执政官申请了尤涅的调度权,这是尤涅首次‘试航’,你们不仅要前往旧金山博物馆,还得沿途收集些物资回来。” 我吃了一惊,万没料到此行如此隆重,我说“可长官,你看我瘦骨嶙峋的模样,我不是干苦力的料。” 勒钢说“会有一支游骑兵同行,这次行动是执政官亲自下令的。” 我正急于建功立业,听闻这次远行如此受重视,心里涌出喜悦之情,早知道是这情况,我也许不该向迈克尔要钱。 拉米亚问:“全是我们的人吗?” 勒钢答道:“麦宗也出了一半,因为他们想要分享尤涅的使用权,不得不出力。我们已经在此事上达成一致,放心,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耍花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七 拓荒黎明 勒钢让我从游骑兵中自拓荒黎明己挑选两人,作为我这支小队的队员。 拉米亚肯定不在人选之列,我略一斟酌,微笑道“勒钢。” 场面沉寂的可怕。 贝拉笑道“你想指挥勒钢?他是你的上司,比你高了至少七、八阶!” 勒钢说“我自然不介意外出,但黑棺之内仍有要务。” 我说“迈克尔”拉米亚熟练地捂住我的口鼻,她说“我们会在出发之前把名单准备好。” 贝拉笑道“可得快一点,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截止之期。” 拉米亚与我告退,在电梯中,拉米亚说“因为你们乘坐尤涅,此行多半不会有危险,但你所选的人也会影响勒钢对你能力的评价。你现在是少尉军衔,要展现一定的领导力。” 我不懂少尉军衔是高是低,只答道“在我众多优秀的品质中,领导力也是最为突出的。” 拉米亚笑道“我搞不懂你是在盲目自信,还是在耍嘴皮子,不过你得谨慎选人。你对瓦尔基里联队还不熟,等明儿一早,我带你去选几个优秀的士兵。” 我说“鄙人慧眼识珠,只要稍稍打量,就能看明一人的才能体魄,夫人不必替我操心。” 拉米亚说“你可别闹笑话,选了比你高级的军官。”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想选久楠呢。” 拉米亚哈哈一笑,说“不准。” 打开家门,萨尔瓦多与贝蒂还没睡,这一天可真够漫长的。贝蒂问“展览怎么样?是不是见到了很多大人物?” 拉米亚叹道“都是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贵族。” 贝蒂说“只要高攀上一位,我们就能出头啦。” 我说“照目前的情况看,贵族们只会把你当做牲口使唤。” 贝蒂笑道“我倒情愿呢,可没人看上我呀。”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起远征博物馆之事。萨尔瓦多喊“姐夫!你一定要选我!” 拉米亚断然喝道“不许!” 萨尔瓦多说“为什么?我也是少尉,和姐夫军衔一样,可以听他的指挥。” 拉米亚说“外面太危险了,上一次我几乎失去了你。你又不像你姐夫那样经验丰富。” 仔细一想,我非带萨尔瓦多同行不可,他为人温和,又有些莽撞,可却是我的亲人,我可以信赖他,将他培养成我的心腹,随着我未来权力渐长,我必要有个信得过的副官,萨尔瓦多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笑道“拉米亚,亲爱的,你也别太紧张,让他多锻炼锻炼不是挺好?反正有我罩着,他肯定不会有事。” 贝蒂也说“是呀,姐姐,这是个好差事,既能出名,又没什么太大的危险。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了,难道你认为萨尔瓦多不够格吗?” 拉米亚说“鱼骨,你决定吧。但如果你确定要他,必须保证他活着回来!” 贝蒂嚷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太不吉利了!” 拉米亚只看着我,我心中一软,几乎改变了主意,但萨尔瓦多急道“朗基,相信我!我会表现得非常好!” 我点头道“就这么定了,亲爱的,放轻松,我们会没事的。” 拉米亚不再劝阻,这一晚也再未说什么。 次日,倒是萨尔瓦多推荐了一个大高个儿,此人身高将近两米,体魄魁伟,联队的人都叫他活靶子,意思是如果在战场上,他会成为敌人集火的目标,但他也经过了许多改造,据说曾在恶魔的围攻中替战友吸引了火力,更如有神助地存活下来。他脑子有些迟钝,是萨尔瓦多的好友,目前军衔是军士长。 萨尔瓦多指导我去领小队装备,我让活靶子扛回一个大包,里面是三个弹夹,合计十八枚神剑弹,大量步枪子弹、一些干粮、医疗针剂、夜视镜以及短柄铁铲、工具盒、氧气面罩和短剑匕首。 他们两人飞快地拿取物资,我根本没接受过新兵训练,一时手足无措。 活靶子问“萨米,长官他怎么连我都不如?我算是手脚慢的了。” 我心中有气,斥道“你胆敢妄议上司?这是违反军规之罪!” 活靶子吓了一跳,说“不敢,不敢。” 身后忽然有人说道“你们就是鱼骨小队?” 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扎着脏辫的黑人走向我,他身后另跟着两人,也都是虎背熊腰之辈。他与我握手,说“你可以叫我西苏斯,我是中尉,可这次行动,你我都是小队长。” 他还算客气,将来我高升了,或许用得着他。我说“快集合了吧。” 西苏斯看了一眼我的背包,露出古怪的神色,说“少尉,你没经过行军训练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答道“我不太注重这些细节。” 我们朝集合地点走,西苏斯说“这一次共十二人,其余六人由麦宗实验室出,贝拉小姐是我们首要保护的目标,你位列第二。” 我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西苏斯说“你不知道?据说 博物馆中的目标物只有你能取出。” 我傲然回答“你们无需保护我,在你们还未踏出黑棺第一步时,我已经在荒野行走了上万公里。” 西苏斯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拉米亚长官的丈夫。” 我瞪着他看,心想“他会不会以为我是靠女人上位的?” 事实即使真是如此,可他若当面说出来,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好在他没有明说,只是淡然一笑。 我们座电梯来到一楼大厅,不久,麦宗实验室的人准时到达,那个费尔亥尔也在其中,还有迫斯特,此人曾在我与拉米亚的婚礼上捣乱,但此刻他们见到我,倒并不显得敌意满满,费尔亥尔还趁旁人不注意,向我眨了眨眼。 对了,他们以为我被洗了脑,和他们是一伙的,既然如此,我倒不必戳破他们这幻想。 贝拉姗姗来迟,她也穿着游骑兵的军服,可看起来像是乔装打扮的女模特儿,她浓妆艳抹,美丽动人,把军服穿出了时尚感,凸显出她充满魅力的身躯。她迈开长腿,身子一扭一扭,朝我们招呼道“为什么你们都无动于衷?我现在不好看吗?” 西苏斯答道“长官,您很漂亮,但我们要出发了。” 贝拉打了个呵欠,说道“好吧,你们与勒钢一样不解风情。” 她领我们走入一楼广场的一间小屋,我见到小屋中有一个黑色棺材,她打开棺材盖,躺了进去,说道“你们知道规矩,不许在天黑前打开它,明白吗?” 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记起传说中那些血族都是畏惧阳光的。就像迈克尔他昼伏夜出一样,贝拉无法承受阳光的照射。 咔嚓一声,棺材锁死了,只有贝拉能打得开。 四个小队各出一人,握住棺材旁的把手,将它抬起,这棺材很牢固厚实,无法轻易破坏,我们也没胆子违抗她的命令。 西苏斯下令用一块布遮住黑棺材,让镇上的人无法看清我们抬得是什么,我们出了摩天楼,从游骑兵专用大道上走过,两边是用黑色的挡板制成的高墙,像是监狱内部似的,不久后,我们离开专用道,又走了一公里,到了城外。 大门正在扩建,以期未来尤涅能开入城区支援建设,可这工程浩大,只怕要拆除城墙边上大量建筑。 而他们为尤涅在外临时搭建了个巨型车棚,尤涅唯一的弱点,便是怕那些油腻的暴风雨遮蔽视线,这车棚可以暂时让它保持清洁。 一个干瘪的老兵站在尤涅前,看到我们,他露出笑容,说“我叫沃登,是尤涅的司机。你们这一路上的行程就交给我吧。” 他让我想起了老威,礼数周到,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握手,当他来到我面前时,指着我和萨尔瓦多说道“听说你们俩找回了尤涅?” 我点头称是,他叹道“真是伟大的好东西,只可惜了老威这人,唉。” 我和萨尔瓦多对视一眼,我说“是可惜了,他人挺好的。” 沃登让我们爬着扶梯走上车,说道“尤涅第一次试航启程!”声音随着尤涅的广播系统远远传开,城墙内响起一片欢呼声,黑棺中开始放烟火,光芒被太阳掩盖,但或许这正是我们人类真正向末世挑战的黎明曙光。 他们还改造了货舱,里面有个休息室,我和西苏斯的小队负责看守贝拉的棺材。我早已不忌讳死亡,可有个黑色棺材在我们当中,仍让我觉得怪异。 车子颠簸着行过荒野,时而摧毁挡路的废墟,我们还隐约听到恶魔的嚎叫声,知道天色渐晚,黑夜降至。通常,恶魔会避开尤涅,以免被尤涅压死,但如果大群恶魔来袭,目前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我想起一直以来在荒野中徒步行走,如今却成为了拓荒的军人,只觉恍如隔世。 萨尔瓦多说“姐夫,会顺利吗?” 我答道“傻小子,这是当然的,我不相信我每一次出行都会如此不顺。” 活靶子说“长官,你说我们这趟差事,能不能让我们升官?” 我希望如此,可答不上来。西苏斯说道“这次远征更多是荣誉层面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如果我们能带回许多物资,今后执政官就能更加放心大胆地使用尤涅。” 我说“一辆尤涅肯定不够,我听说在北方的恶魔成群结队,宛如海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八 始祖力量 我恨打呼噜的声音,尤其是游骑兵改造了的铁桥肺发出的鼾声,让我欲睡不能,心情愈发糟糕。 何况这是在密闭的车厢内,伴随着尤涅轰鸣的引擎,更令人备受折磨。 奇怪的是,我记得拉米亚似乎并不打鼾,她就像个纯洁无暇的小天使似的。 贝拉已经出了棺材,她开始对着镜子梳妆,像是想去赶舞会。她的美或许与拉米亚不相上下,可她却将这份美世俗化了,仿佛人人都能品尝她一口,因此她纵然艳丽,却亲自让这份美艳大打折扣。 贝拉敞开游骑兵皮衣的衣领,露出她该露出的那些部位,她叹道“游骑兵的品味有待提高,这制服太难看了。” 我说“可不是吗?外面的强盗也是这类穿着。” 贝拉笑道“你看,总算有个明白人。” 我俩一说话,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我心生快意,因为是他们先扰人安睡的。 这时,车停了,司机沃登打开内部广播,我们听他说道“还请一位长官上来看看。” 西苏斯对我说“我们去。” 贝拉说“我也要去!” 沃登又说“小心,前方有不少恶魔。” 我们通过内部管道向上爬,一直爬入驾驶舱,贝拉大声道“天哪!该隐保佑!” 在尤涅灯光的照射下,我见到三个大象般体型的黑色恶魔,它们比红色恶魔更壮了一圈,四肢撑地,一双并未完全退化干净、却早已无用的翅膀,脸上一对獠牙。在这些黑色恶魔周围,三十来个白色恶魔与五个红色恶魔缓缓走动。 恶魔以植物为食,但也喜欢吃肉,它们的食谱很广泛,即使在末世也能支撑庞大的数量。 贝拉问“尤涅上装备了什么武器?比如说火炮?” 沃登说“还没来得及改装。” 恶魔们自然也发现了我们,它们转过头,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然而恶魔对巨大的尤涅甚是敬畏,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看那儿!” 恶魔们用人类的尸体堆积成了一个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个与尤涅一般巨大的黑色恶魔,它似乎并未苏醒,又或者已经死了。 这些恶魔在祭拜它。 沃登调整灯光,我看清那个黑色恶魔其实是个雕像。 我松了口气,贝拉却说“为什么恶魔会雕刻?” 这话又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是啊?恶魔怎会精通这种手艺?莫非恶魔也拥有思考的能力? 我敢断定从来没人敢在夜间世外行走,所以没人见到过这景象。即使有,那人只怕也死了。 沃登问“长官,怎么办?乏加说的那个罐头工厂就在前方三公里的地方。” 西苏斯说“我们绕道,不与它们冲突。” 我说“不,不能在恶魔面前示弱,否则它们必会追击,我们开近,但别碰上那雕像,让它们领略尤涅的压迫感,就这么开过去,即使压死了恶魔也不要紧。” 西苏斯问“你有把握吗?这么多恶魔,一旦遭遇围攻怎么办?” 我说“逃走也一样,局面会更被动。”我决定一举掌控局势,夺得此行的指挥权,因为没人比我更熟悉野外,而军事行动不允许有两个下令的声音。我大声说“照我说的做!” 西苏斯说道“凭什么?你只是个少尉!” 我说“就凭尤涅是我找到的!” 西苏斯说“那是拉米亚长官的功劳!” 我说“就连拉米亚都不会这么说!在来黑棺之前,我已经能独自在荒野存活几个月甚至一年了!” 贝拉说“西苏斯,闭嘴。” 西苏斯像是中了一枪,他说道“小姐,我是游骑兵的中尉!您无权” 贝拉忽然亲了西苏斯一口,这让西苏斯瞬间没了声音,两人分开,我见他们嘴唇上连着一丝红色唾液。 贝拉吸了西苏斯的血。 西苏斯当场昏迷。 贝拉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说“沃登,照朗基努斯说的做。” 我叹了口气,心知根本没解决指挥权的问题,这只是让问题延后了,下一次出现分歧,西苏斯仍会与我争吵。 可惜我没能在远行之前争取更高的军衔。 即使车厢内有冷气,沃登的汗也打湿了衣襟,他驱使尤涅朝前开,有几个白色恶魔碰瓷,被压在车胎地下,这车胎强韧坚硬,沉稳可靠,比车身材质更为特殊,立刻将它们压扁。 恶魔们并不愤怒,反而让开了。我是对的,它们对巨型的事物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似乎惯于受大块头恶魔的欺压,或许这也是它们避开摩天楼的原因之一。 我们与那恶魔雕像擦身而过,一点点远离。沃登如释重负,开始擦汗,说道“该隐在上,真是惊险。” 就在这时,我听到恶魔们放声呼喊,像是一只只猛虎长啸,贝拉忽然打开车窗,朝后张望,我喊道“小心!快回来!” 贝拉说“别紧张,糟糕,糟糕,那个大恶魔醒了!” 我和沃登大惊失色,我说“那不是个雕像吗?” 贝拉喊“你自己来看!” 我从车窗看去,那个恶魔雕像的皮一块块碎落,熔岩般的火光流淌于它的体表,它仰天嚎叫,其声回荡于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足以与尤涅初次启动时的引擎声相媲美。 这个恶魔并非雕像。 贝拉急道“你这白痴,你看看你出的主意!我们应该绕道的!” 我说“绕道也没用,而且我怎料到这恶魔不是雕像?”如果是寻常恶魔群,我们已经过关了,可偏偏这是恶魔的祭祀场地。 沃登对话筒喊“全部抓紧了!”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尤涅发出轰鸣,急速冲出。这就是尤涅的过人之处,它全速行驶,能达到120公里,而且车盘稳定,不易侧翻。 然而我们撞塌了好几座小楼,没法提速。贝拉怒道“你这蹩脚司机!不会在大道上开吗?” 沃登惨声道“这里街道狭窄,本就不畅通。” 那熔岩恶魔朝尤涅冲来,脚步震裂的大地,它抓住尤涅,用力摇晃,尤涅甚是沉重,连这恶魔都举不动,可我们在里面却被撞得头破血流。 沃登转动方向盘,居然把熔岩恶魔甩开了几步。沃登骂道“撞你老娘!去死啊!”他技术纯熟,尤涅撞中熔岩恶魔,熔岩恶魔摔倒,压塌了更多楼房。 但熔岩恶魔立即起身,毫发无损,它大怒,朝尤涅喷出烈火。贝拉看见火焰,花容失色,放声尖叫。可尤涅的铠甲是反核弹金属,火焰烧了半天,我们感受不到丝毫热度。 楼下车厢的人喊“究竟怎么回事?” 贝拉说道“都给我闭嘴!沃登,找机会逃!” 沃登调转车头,但三头黑象恶魔撞中了轮胎,尤涅受阻,更多的恶魔爬上车体,车身刚刚被熔岩恶魔烧过,仍然滚烫,可这些恶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又或者疼痛感被对于熔岩恶魔的恐惧感压下,它们爬至车窗,用力敲打,这自然无法损坏特制玻璃分毫,然而沃登视线受阻,根本无法操作。 我说“尤涅的雨刮器几乎是铡刀!” 沃登大叫,转动雨刮器,将这些白色恶魔劈开。然而熔岩恶魔的拳头上燃起烈焰,一拳砸在车窗上,发生爆炸,我们在车窗上见到了些许极为细小的裂纹。 贝拉喊“怎么办?” 沃登已吓得失神,熔岩恶魔再度燃起火拳,它似乎认为尤涅的出现对它是一种挑衅,非要将尤涅杀死不可。尤涅车窗再遭重击,裂纹没有加深,可谁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我咬牙道“我出去!引开它们,然后你们立即关门!” 贝拉迟疑片刻,说“多谢,我不会忘记你的英勇,也会转告拉米亚。” 我说“我可不一定会死。” 我在浑身涂满硬化药水,一开门,用辉煌之手把一个迎面而来的恶魔打得粉碎,随后把门关紧。 我转过身,心想“千万别落空!” 随后我打空了神剑弹,都命中那熔岩恶魔脑袋。熔岩恶魔大叫,光这叫声就足以让我耳聋。 神剑弹未能杀它,它皮层太厚,以太弹也无法穿透,就像人被蚊子扎了几下。但它已被我激怒,一团烈火喷向了我。 我纵身一跃,跳下了车,硬化药水令我没摔断腿,我使出石杉,杀了两只白色恶魔,其余恶魔还在往尤涅上爬,我朝恶魔群的缝隙中穿,忽然间,那熔岩恶魔再度喷火,我躲开了,可爆炸的冲击让我摔得不轻。 熔岩恶魔的拳头燃起炽热的火焰,双眼落在我身上,我知道它这一拳是对准我的。 然而在下一秒,一个人影落在熔岩恶魔的肩膀,一掌斩断了它巨石般的脑袋。 熔岩恶魔如那些小楼般倒了,其余恶魔愣了几秒,吓得一哄而散。 那人举着恶魔脑袋,任由恶魔的血淋满他的全身,月光似被这血染上了一层暗红。 我看清他是亚伯。 亚伯跳落在我面前,鲜血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在地上成了黑色的斑点。 他朝我伸出手,我一时如在梦中,过了许久,才被他扶起。 他用苏美尔语说“你为何隐藏实力?” 我不由说道“我其实根本” 亚伯神色失望,他说“说古语的同胞,值得一战的对手,望你早些恢复力量。” 他用手指在我的额头、鼻梁和嘴唇上点了点。随后,他将恶魔的头颅如抛小石子般扔远,就此消失不见了,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向。 这一幕令车窗中的贝拉与沃登目瞪口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九 慈悲为怀 黑夜中,唯有尤涅隆隆之声,回荡于无人的古城。 我们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里,越远越好,逃到旷野,等待曙光。 贝拉叹了口气,问“那是我们的同类” 我说“嗜血型狂犬病” 贝拉说“是血族”听她语气似乎有些恼了。 我说“他自称是亚伯,你知道亚伯” 黑棺的贵族几乎全是该隐教的信奉者,他们自然熟知这则故事该隐因为嫉恨,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亚伯,从而背负了上帝的罪孽。 她说“亚伯这名字并不常见,尤其是他如此强大。” 我决定如实相告,免得她去问萨尔瓦多。我说“他说他正是数万年甚至是数十万年前的那一位。” 贝拉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幽然叹道“他实力强横,随他说了算,就算他说自己是上帝,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我说“不能怎么样,但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贝拉问“他为什么救我们” 我说“因为我击败过他。” 贝拉睁大眼睛,突然笑出了声,她喘了几口气,笑道“你你击败过他哈哈,他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压断你全身骨头。” 我说“这是事实,不然他为何待我如此客气” 贝拉学我的语气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懂他说的话,但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西苏斯转醒,他昏沉沉地说“我这是怎么了” 贝拉说“你享受了我的亲吻。” 西苏斯表情畏惧,嘴唇发白,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默然不语。 我趁势说“既然贝拉小姐支持我,我希望你此次行动遵照我的指挥,不许违背。” 西苏斯叹道“随便。” 沃登找了一处相对开阔,便于逃跑的地方,在座椅上打起了盹。我们用医疗包里的绷带止住了血,回忆起刚刚的事,只觉得我们一开始把事情想得太过乐观。在悲伤的纪元,夜晚比想象中危险得多,连尤涅也未必是坚不可摧的。 我回到下方车厢,他们纷纷询问经过,我简略说了。萨尔瓦多听说又遇见了亚伯,显得惊讶万分。 费尔亥尔说“你们没有搜集那熔岩恶魔的血肉骨皮吗” 我回答没有,他扼腕痛惜。 迫斯特叹道“如果能移植这熔岩恶魔的力量,或许是与发现尤涅同样的丰功伟绩,甚至更胜一筹。” 费尔亥尔说“是,那样我们就能制造更强的超级士兵了。” 西苏斯说“超级士兵你们那邪恶、残忍的手术杀死的人不计其数就算动员黑棺所有的人,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迫斯特怒道“说什么呢瓦尔基里那孱弱无能的改造如何能与我们相比” 西苏斯说“但我们信奉的是科学,唯有科学能够拯救人类你们借助恶魔的邪法,只能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两人越说越火大,迫斯特长出一只恶魔的角,西苏斯拔出手枪,我和费尔亥尔立即挡在他们当中,好在他们给我面子,各自退缩,生着闷气。 活靶子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去博物馆我说“按照原计划执行,等天亮我们进入罐头工厂找食物。” 睡了一小会儿,宝贵的晨间来临,贝拉又回了棺材。沃登睡眼惺忪地把尤涅开回市区,碾碎了众多低矮建筑之后,找到了那家罐头工厂。 西苏斯进去侦查,回来报告“这里居然是个强盗的巢穴,而且都是丑陋的变异人,似乎罹患皮肤恶疾,火力不弱。” 费尔亥尔说“工厂里的罐头只怕早被他们搜刮一空了。” 西苏斯说“如果找到他们包装罐头的机器和材料,可以带一些回去,我们需要这种技术。” 迫斯特打开枪械保险,喊“干他们” 西苏斯点点头,对我说“长官,由你指挥。” 我顿时慌了神,因为实话实说,我根本没指挥过军事行动,拉米亚也没教过我。但很快我已想到当初拉米亚与我找到尤涅的那一战,我说“我们依旧分成四队,迫斯特小队负责留守,其余三队分别从三个入口进入厂房,见一个,杀一个,不要手软,小心谨慎。” 费尔亥尔说“很好。”西苏斯见费尔亥尔并无异议,甚是吃惊,也说“遵命。” 根据乏加的地图,我、萨尔瓦多、活靶子走正东门。萨尔瓦多一马当先,我说“萨米,我很看好你,你不可让我失望。” 我有心让他多锻炼锻炼,有我坐镇,对手只是乌合之众,他不会有事的。 萨尔瓦多坚定点头,在第一层我们并未见到强盗,空气中有一股食品腐烂的味道,他和活靶子两人娴熟地行进、停止,在转角与门口小心侦查。 约三分钟后,萨尔瓦多一枪结果了个吊儿郎当的强盗,活靶子一通扫射,也干掉一个,他的枪法委实不敢恭维,而且他的体型也不易找掩体。 强盗发现了我们,脚步声四处响起,子弹呼啸着飞来。萨尔瓦多开枪还击,又有敌人被接 连被他所杀。强盗们喊道“敌人枪法很好”开始龟缩在墙后,不轻易现身,萨尔瓦多扔出手雷,炸得敌人鸡飞狗跳。 我惊讶于萨尔瓦多的身手,他确实远不能与拉米亚相比,但比我认识的绝大多数拾荒者强得多,他没必要飞檐走壁,力大无穷,他的枪法与素质实属上乘。 活靶子大吼,举起一个铁箱子朝前冲,我急道“你这是胡闹什么”他已冲入敌人掩体之后,箱子一转,鲜血飞溅,似乎砸死了人,随后,他拔出枪连续射击,敌人发出惊呼和惨叫,一边后撤,一边朝他开枪,我见活靶子身上流血,但只是皮外伤。 萨尔瓦多借着活靶子的掩护开火,将逃跑的敌人一一射杀,我数了数,共八个敌人横尸于此。 我问“他的身体也和拉米亚一样” 萨尔瓦多说“他是天生力气大,皮肤表面经过硬化改造,寻常的枪弹无法进入他的骨骼。” 活靶子很笨重,但是个制造敌人混乱的好手,前提是他面对的是会害怕的人类。他勇猛到了莽撞的地步,不知是好是坏。 如果敌人瞄准的是他的眼睛,他多半已经死了。 我们在工厂的深处见到了妇女和孩子,我问她们是不是被强盗绑架的,她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这些强盗真的是强盗还是藏身于工厂、苟延残喘的难民我不知道,我并未见他们杀害无辜。为什么那些女人的说辞不一样或许她们是被绑来的,只不过有些已经习惯,有些还没被“驯服”。 又或许一半说了真话,另一半在撒谎她们并非奴隶,而是强盗们的家人,她们之所以说自己是遭受了绑架,是怕我们斩草除根。 西苏斯的情报有误,我们或许杀错了人。 我说“我们不杀妇孺,看看还有多少罐头,留下一点,让她们自生自灭。” 萨尔瓦托叹道“可这样等于宣判了她们死刑。” 我说“总好过我们亲自动手,你认为该怎么样” 萨尔瓦多说“黑棺需要人手,我们可以把她们带回去。” 我斥道“人手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粮食土壤被毁了,太阳散发着致命的光,所有的谷物几乎都无法种植,除了那些变异的植物能生长我们没有食物的来源” 萨尔瓦多说“黑棺能够自给自足。” 我说“拉米亚说过目前黑棺中的人口已经达到它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而且黑棺对我们而言是个黑箱子,连乏加都不知它如何生产用不尽的食物和水。” 萨尔瓦多显然倍受良心煎熬,说“可如果我们要复兴人类,怎能不拯救这些需要救助的人” 这小子真是纠结,当年背叛拉米亚时为何如此干脆 我懒得说什么大道理,喝道“我得到的命令是带回物资,找到雕像,可没有沿途救人这一条。” 萨尔瓦多问“你觉得那雕像比人命重要” 我回答“是的,在这纪元正是如此。” 蓦然间,其中一个女子手中多了把枪,对准了我们,我大吃一惊,忙用右手抵挡,她一枪击中了辉煌之手,我侥幸无事,我扔出匕首,结果了她,其他女子大声尖叫起来。我看见她们要检那武器,快步走上前,结果萨尔瓦多拦住了我,大声说“住手住手别过去” 我怒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局面愈发混乱,我想起了多年前无水村的叛变,明白当时奥奇德的选择,唯有用强横手段建立威信,才能制止局势恶化。 正因为萨尔瓦多暴露了弱点,所以她们才有勇气反抗。 必须让她们亲眼见到我残忍的一面,必须让她们见血,唯有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才行。 我一拳将其中一个拾起枪瞄准我的女人打得手骨寸断,鲜血洒在了每个人身上,她们吓得缩到了墙角。 我骂道“混账真是脏了我的手” 我明白我表现的与那些恶徒强盗没什么两样。 或许我一开始应该柔声细语地安慰她们但她们永远不会信任我。 永远不要低估敌人,我并非不死的怪物,我还不够资格去慈悲。 萨尔瓦多表情不忍,我说“活靶子,你去看看其他人需不需要支援如果他们完事,准备搬东西。” 我用枪指着其中一个女人的孩子说“现在,告诉我食物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 抵达目标 我与西苏斯、迫斯特、费尔亥尔三队汇合,各自都并没有大碍。 我质问道“西苏斯!你怎么判断他们是强盗的?” 西苏斯听我语气不善,表情也很是不快,他说“他们持有枪械,占据我们的目标工厂,即使不是强盗也非常危险,必须先下手为强。” 费尔亥尔与迫斯特在这一点上倒与西苏斯达成一致,迫斯特说道“至少我们完成了任务。” 我望向那间小屋里的妇孺,又朝他们投以质疑的目光。 费尔亥尔说“如果他们是‘强盗’的亲友,已经与我们结下了大仇。如果他们与强盗并无瓜葛,我们也管不了他们。” 我叹了口气,知道我们这一次鲁莽的突袭或许已注定了她们的灭亡。 我们前往库房,库房有一扇大铁门,我用搜来的门卡将其打开,只见至少一百吨的罐头堆在眼前。这些人想必在这儿安营扎寨也不太长,并未消耗多少。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意,有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我心中的愧疚也随之消失。我说“给她们留下十分之一,其余我们全搬走,让沃登把车开近些。” 我们各自选了一个罐头,用火略微加热,里面的油滋滋作响,肉的口感和味道都正常,并没有腐坏,我们笑着填饱了肚子,唯有萨尔瓦多仍闷闷不乐。 我搂住他肩膀,说道“萨米,怎么愁眉苦脸的?你之前展现的身手很不错。” 萨尔瓦多叹道“鱼骨,我仍觉得她们很可怜。” 此人多愁善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在拉米亚的面子上,我唯有和颜悦色地开导他。 我说“你也知道,我们自身难保,之前若是我们不杀这儿的守卫,死的就是我们。” 萨尔瓦多说“我们可以选择不来这儿打扰他们。” 我说“黑棺镇的人需要食物,越多越好,而且这里的保鲜技术,保鲜设备,如果黑棺能借鉴并重现,我们实是做了一件造福于民的好事。他们手里有我们要的东西,而他们绝不会与我们合作。” 萨尔瓦多问“所以我们就杀了他们?她们呢?那些遗孤呢?” 我说“我现在想的只是黑棺的居民百姓,你和我们是一边的,不是和她们一边。” 我像哄孩子般说了一通,萨尔瓦多表面上好过了些,我不确定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有些事做着做着就会麻木,等他麻木的时候,就是他接受的时候。 至少他还信任我,愿意跟随我,这才是重要的。 我们找来推车,把罐头全都运上了尤涅,等我们忙完,意识到再过不久又将天黑,于是回到那方便行车的旷野等待下一个早晨。 贝拉坐在她的棺材上,手中拿着一袋饮料,用吸管吸入口中,我见到那是红色的液体,但其余人都装作没看见,我也不问。 贝拉问“离博物馆还有多远?” 我说“如果乏加的路线图没错,我们后天就能到。” 贝拉又问“乏加的路线图通常不会错,对不对?” 西苏斯答道“就怕地形变迁,让地形地貌与百年前截然不同,有时前方会出现异空间。” 贝拉皱起秀眉,问道“可以避免吗?我已经有些不耐烦啦。” 我说“一般而言,越重的物体,越不易受异空间的影响,或许尤涅能正常行驶。” 然而我并不是搞科学的,这话也并没有什么根据,我只是希望早点结束这次远征,拿到我的酬劳。 在我拾荒的生涯中,我杀过幼小的恶魔,可并不习惯残杀弱小的人,我担心照眼前的走势,未来会犯下此罪,我自信能保持理智,可最可怕的是,我的理智强迫我进行这样的杀戮。 我们的目的地是旧金山古代艺术博物馆,这是新建的,与现代艺术博物馆截然不同。 两天后的晚间,我们到了,博物馆的造型像是一座双楼的教堂,两座高塔并肩而立,在高塔之间是它的广阔展厅,历经百年岁月,它的外形依然完好,在月光照耀下,表面并无裂痕,只是那些疯长的树木缠住了它。 一些窗口破碎了,不知是不是人为造成的,透过窗口,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不过我不认为会有哪些闲来无事、自身难保的人偷走这些古物,除非是迈克尔此类吃饱喝足、衣食无忧的公子哥。 离天亮还有大约是一个小时,贝拉急切地说“我们这就进去!” 迫斯特转动腕表,说“里面没有恶魔的迹象。” 我说“要小心,这腕表只能侦测常见的恶魔,还有些不常见的,对我们而言无法侦查,还是老样子,迫斯特一队留在车里守着。” 迫斯特摇头道“尤涅无需守卫,少量恶魔根本不敢靠近,如果真遇上大群恶魔,我们还是只能待在车里。” 我点点头,贝拉取出乏加绘制的博物馆地形图,说道“从正门入内,应该一直朝最北面走,亨利佩慈的照片上显示的橱窗应该是在北面。” 我惊讶问道“通过一张照片,乏加能甄别得这么准确?” 贝拉笑道“这我就搞不懂啦,总之只能相信乏加。” 我们不复多言,西苏斯一队擅长探测放哨,于是走在前方,我们尾随其后。 推开博物馆的门,就是一条走廊,我们通过夜视镜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长满杂草,看不出有人走过的迹象。 过了走廊,则是展厅,分隔成一个个房间,我看见古希腊的雕塑,东方的字画,欧洲某国的油画,蛮荒文明的图腾,古代战场上的马车等等。 如果迈克尔在这儿,肯定恨不得把这里完好的展品都搬空。 西苏斯三人慎重前进,可这里并无人迹,更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即使如此,每当我听见有人踩碎小石头的声音,仍不禁心惊胆颤。 寂静中,我听见蹄子响声,踏、踏、踏地,回荡在走廊上空,其他人顿时全部察觉,端起枪,对准声音方向。那蹄子声音朝这边来,伴随着如马喘息般的声音。 这博物馆中如何会有马? 走廊的远端出现一个魁伟庞大的身影,像是书中的驼鹿,一对角奇形怪状,像是乱长的珊瑚。 虽然我们藏身于黑暗,它也知道我们在这儿了,它朝我们大叫,我听出它声音中的敌意。我说“开火!” 我不确定是不是需要用神剑弹,反正我自己的已经用完,我们制定的计划是,由迫斯特使用神剑弹谨慎开枪,其余人用寻常子弹射击。 那驼鹿低头转动双角,它的角实在太大,将子弹挡住,神剑弹对它无效。火光亮起,我见那双角是血红的,长满了尖刺。随后,它迈开大步,撞向我们,来势迅猛。 活靶子大喊“躲到两旁!”他一把拽下一块门板,驼鹿双角将门板撞得七零八落,活靶子倒下,驼鹿停了,萨尔瓦多绕到驼鹿背后,继续射击,那驼鹿震怒地甩头,把一个游骑兵撞飞。但我们人多枪多,一轮齐射之后,它惨声咽气。 我见到过变异的动物,但这驼鹿变化惊人,它满口的牙又尖又利,对角闪着寒光,上面留有骨头,是被它刺死的人骨,它的双眼如猫一般闪着荧光。 活靶子伤得不重,另一人也还活着,贝拉说“真是麻烦,你们谁去前面探路?” 它如此体型应当是独居的,可它这模样显然恶魔化了,未必不是群居。 我说“我去,你们在这儿两旁埋伏好,如果有,就引出来杀了,避开鹿角。” 走了大约两百米,我在大厅中见到了其余驼鹿,一共三头,它们在吃铺满地面的草,坚硬的牙咀嚼着,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当它们抬头时,角的高度几近三米。 我涂上毒蛇之血,悄然靠近,但我大意了,没服阿蒙之水,当我离其中一头只有三米时,另一头恰好转过脑袋,看见了我。 我一个箭步,刀刺入最近的那头后腿,它痛的嗷嗷大叫,伸腿踢我,被我惊险避开,毒素令它麻痹,它很快躺倒了。 另外两头驼鹿放声怒吼,似是在痛惜同伴之死,它们一同冲向我。我躲闪不及,立刻使出“铁莲”,我耳中响声大作,脑袋一晕,人朝后摔倒。我翻了几个跟头,再去看它们,它们也被我的念刃震得晕乎乎的。 我立刻逃出大厅,它们眼睛亮着红光,在后对我穷追不舍,我跑到走廊,它们气急败坏之下,撞破了大厅的门,又是缓了缓。它们跑得远比我快,但我趁它们发愣时拉开了距离,它们一时追不上我。 跑至包围圈,子弹从两旁射出,一头驼鹿瞬间被神剑弹击杀,剩余一头立刻反应过来,低头一撞,居然将墙板撞得粉碎。有人被压倒在门下,驼鹿的重量完全压在他们身上,他们痛苦大叫。 忽然间,贝拉跳至驼鹿后背,驼鹿扬蹄腾跃,但贝拉的动作迅捷优雅,在一瞬间又到了驼鹿正前方,她一伸手,手掌如刀一般刺入驼鹿下巴,当她抽出手后,那驼鹿发出悲鸣,轰然倒地而死。 她不仅迅速,而且轻盈,仿佛与我们处于不同的宇宙法则下,她以数倍于驼鹿的速度行动,可却仿佛蚊虫,轻巧得不可思议。我们见她擦拭着血红的手,一时都被她深深震慑。 贝拉嘘了一声,说“喂喂,干什么?你们这么多男人盯着人家看,人家好怕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一 埋骨之处 我遇到的血族全是惊人的生物,但好在她与我们是一边的。贝拉或许远比瓦希莉莎弱小,但对凡人而言,她依然宛如神明。 我该如何与他们并列争权? 门板下的人没死,只是鼻青脸肿,迫斯特的手折了,扭曲变形,萨尔瓦多给他打了一针,相信很快就会好转。 这是我第一次带队出征,最好没伤亡,我甚至不希望迫斯特死,毕竟他和费尔亥尔把我当做自己人,而且他们的生还也能提升贵族们对我能力的评价。 我问“需不需要休息?” 贝拉说“不需要,快进快出,早点完成这差使。” 我不解相望,总觉得她似乎是比迈克尔更狂热的古董收藏家,她途中总是迫不及待的。 贝拉看出我的困惑,说“等天一亮,我就不能动啦。” 我们顺着我探过的路前行,踏入那片草地,我蹲下用光照,发现这草是红色的。 我说“驼鹿是被这血草吸引而来。” 西苏斯附和道“不错,这年头,人不像人,野兽不像野兽,都朝恶魔的方向变化。” 迫斯特冷笑道“我假装没听见你这话,但你给我小心些。” 贝拉说“还记得吗?那张照片显示的橱窗就在这一带,快去找雕像!” 我们唯有分散了去找,此地展品繁多,一时间并无收获。同时,我们还得小心可能存在的危险,我紧张不已,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生怕稍有闪失,令他们惨死,毕竟在这地方,人的性命脆弱的宛如薄纸。 随着搜索范围渐增,我时不时喊“萨尔瓦多,别去那个角落!活靶子!退后,先用手电筒照!迫斯特、强森!别趴地上,太危险了!费尔亥尔,景元,那辆马车很诡异,别靠太近!” 他们不听我的,我行我素,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满头大汗。 贝拉忽然喊“都给我安静!我听见了什么!” 我闭口不语。 贝拉走到先前驼鹿吃草的地上,俯身听了一会儿,说“这下面,地板下面有声音。” 我服下奥丁之眼,地板下有人窃窃私语,那像是一种祈祷,虔诚、低微得近乎无声,然而努力去听,却令人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悲伤。 地板下似乎有数十人,近百人!都是少女,或是极幼小的孩子! 萨尔瓦多问“怎么样?” 我说“见鬼了,有人在里头,他们都很绝望。” 贝拉问“是异空间?” 我们都认为很有可能。 我说“好,我进去看看,那雕像说不定就在里面,你们没听到我的指示,千万别轻举妄动。” 如果真是伊克斯女神像,他们很可能会因此自尽,我未必来得及救这许多人,更无法应付这许多影妖。 萨尔瓦多说“注意些,别大意。” 迫斯特取出炸药,放在地上,我们躲到远处,将其引爆,一声足以致人耳聋的爆炸,地板下方露出一个窟窿,洞不浅,大约两米半,有台阶向下,足够容常人行走。 他们用钢铁绳索拴住我的腰,我鼓足勇气,坚定意志,往下走。 这地方全是暗的,只是个地道,红色的砖墙,用木架支撑着不倒,一股腐臭味儿。 那些年幼的声音时断时续,我是不是疯了? 这让我想起了乏加出生的那个地下设施,我得小心类似的精神攻击。 凝神,凝神,一刻不能放松,一刻不能分神,继续朝前走,提前察觉最细微的危险,我是唯一能抵抗伊克斯诅咒的人,我必须保全自己。 我大概犯了个错,我应该让个某个炮灰走在前面,如果他出事了,我可以救他,但如果我出事了,没人能救得了我。 这墙上有一块红斑,颜色更深一些,是不是血手印?好像是的,那气味儿更深更浓了,我闻到过,那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味道。我该戴上氧气面罩吗?可那会让我分心,也会遮挡我的视线。 听见了吗?我似乎听见了一句完整的话。她在说什么?或许是那是什么人? 我就在刚才,见到一个小女孩儿朝里走,她穿着血红的袍子,那是我的幻觉吗?我已经遭到精神攻击了? 我没法分辨真实与假象,因为全无痕迹,即使我被影响了,我也不知道。 我总有一天得找出防范的方法,但现在会不会太迟了? 我确确实实听到了,是个小女孩儿“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死后,真的能变漂亮?” 另一个少女“感谢你,先生,让我鼓足勇气,我不怕死了,我现在即将走向自由。” 又一个不同的少女“先生?我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想活下去!什么?不,不,先生,我真的不想” 少女“先生,我把性命献给伊克斯女神!” 少女“先生,我的死真能让我的妹妹好转吗?” 我听见了无数少女的声音!她们很可怜,很凄凉,那个所谓的先生正逼迫她们她们自杀。 这里就是伊克斯雕像所在,伊克斯三姐妹之一。 一阵冷风吹来,我意识到自己深陷幻象中了。 那是一群来博物馆参观的女学生,穿着整齐的校服,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女愁眉不展,似乎被人孤立,还受人取笑。 她走到伊克斯女神像前,那雕像是个披着长袍,迈步行走的少女形状。瘦小女孩儿被雕像吸引,盯着雕像看。 一个西装笔挺的大鼻子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他问“你有心事吗?孩子?” 她看着他,很快扭过了头,问“先生,你是谁?” 大鼻子男人说“我是这里的馆长,我很乐于帮助你,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这场景消失了,另一场景浮现。馆长让瘦小女孩儿穿上红色长袍,穿过这地下通道,他捧着伊克斯女神像,在途中向她柔声细语地讲述玛雅人关于伊克斯女神的信仰。 他说“有些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相反,死亡是崇高的,是与伊克斯三姐妹的契约,当你死后,生前的一切痛苦都将不复,你将进入最美好的天堂,在那里,你将成为伴随伊克斯女神的精灵,不仅自己可以过得很好,还能帮助家人摆脱困境。” 女孩儿颤声说“死?” 馆长的表情陶醉、虔诚,在幽暗中,他的脸显得极瘦,颧骨高耸,笑容诡异,他说“别害怕,你所要做的只是相信。” 他们来到通道的尽头,这是一间宽阔的密室,密室中已经有许多红衣女孩儿等着瘦小少女,她们像是玩过家家般围城一圈,期待地看着来者,但她们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像是一群饥饿的小恶魔。 当瘦小女孩儿在她们中间坐下时,她们开始唱诵,那迷魂的歌词单调而刺耳,热情却隐隐透着邪恶。 然后,其中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站起身,她脱下兜帽,露出枯瘦而惨白的脸,微笑着拿起一柄匕首,跪在女神像之前,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我重重捏紧拳头,指甲刺入肌肤,头脑因疼痛而清醒。 我已经在那密室里,地上堆满了那些那些尸骨,骨骼很矮,是那些女孩儿的。 那个馆长诱骗她们,成立了个残忍的邪教,让她们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祭典伊克斯三姐妹。 在尸骸之中,那直立的邪神像正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可越是如此,脊梁骨越倍感冰冷。 我的身后有人痛苦低哼,我回首望见贝拉、萨尔瓦多他们已全在这密室中,他们为什么我不是让他们别跟来了吗? 他们无法动弹,但缠住他们的并非他们的影子,那些少女的尸骸上长出白色的花,花瓣化作轻柔的绳索,披在他们身上。贝拉如在做着无法醒来的梦,双眼紧闭,身子发抖。 当花瓣飘过时,我听到少女们在欢笑,似乎她们真的在死后找到了幸福,贝拉她们是被这笑声吸引至此? 我还清醒,因为我承受过同样的危机,可我同样神经麻痹,身子不听使唤。 女孩儿笑道“新的朋友,欢迎欢迎,欢迎来到我们死后的世界,我们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新朋友啦。” 萨尔瓦多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竭力说“馆长骗了你们,你们并非身在极乐的天堂。” 女孩儿们说“可我们很幸福,非常幸福。”“我们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我们永远在一起,是最快乐的家人。”“我们再也不出去,外面的世界太大太危险,我们在这儿最安全,永远是光明的。” 我急中生智,说“你们想看星星吗?” 她们说“星星?确实,我们已经很久没瞧见了。” 我说“世界变了,现在,一抬头,就能见到亿万颗星星,将夜空照耀成淡紫色,那是来自茫茫宇宙亿万光年之外的光辉,超越了时空,遥远而神秘,说不出的美。你们在极乐净土,却肯定见不到星辰。” 唯有黑暗中,星星才会显现。 她们窃窃私语,过了几分钟,一个女孩儿说“好吧,我们偷偷放了你,你带我们去看夜空,去看星星。” 在我恢复行动的一刹那,我释放出我的影子,将那女邪神像抓住,它脱离了祭坛,刹那间,那些少女发出哭喊“你骗人!你破坏了我们的家园!”“这下我们该去哪儿?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大伙儿!” 她们发出逃难者的哭嚎,可我硬起心肠,毫不理会,再过不久,声音变得极为微弱,她们似乎真正地逝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二 邪魔之血 从结果上看,我确实欺骗了她们,但我告诉自己,我本可以把这雕像带到屋外,这样她们就能见到星夜,她们未能弥留,这倒也出乎我意料,总而言之,这不是我的错,只是误会罢了。 游骑兵们摇晃数下,恢复了平衡,他们神情依然恐惧,尚未能摆脱那些少女悲剧的阴影。 我说“得手了!快撤!” 贝拉说“把雕像给我!” 我还未来得及这么做,清脆的声音敲击于地,密室的门突然关上,那是铁门,不易打开。在尸骸的小山中钻出一个男人,他形如枯槁,一头灰白短发,脸正中的鼻子又尖又大,他就是幻觉中那博物馆的馆长。 他的话语声犹如梦呓“你们害了我的孩子们。” 我看见他口中尖锐的犬牙,他与贝拉是同胞,他同样被雕像转化为了此类妖异,遭遇与亨利相似。 贝拉一瞬间闪至他面前,手掌如同铡刀,从馆长的右肩切入,一直割至左腹,馆长痛呼,朝后退避。贝拉厉声呼喝,用更惊人的速度追上了馆长,但她一脚踏入骨头堆中,没料到里头有陷阱。 咔地一声,两个捕兽夹如尖牙般咬入她的血肉,贝拉痛得大叫,跌落于尸骸间。 我喊“射击!掩护贝拉!” 不待我说,他们已经开枪,霎时枪林弹雨,但馆长纵身一跃,躲到一个橱柜后,子弹把橱柜打成了马蜂窝,可馆长却不见了。 迫斯特骂了一声,他身躯胀大,半边成了恶魔形态,费尔亥尔说道“小心别把恶魔引来!”似乎这么做有不小的风险。 我急忙上前替贝拉查看伤势,她已经把捕兽夹拆开,腿伤极快地愈合,她喊“让我吸你的血,快。” 我骇然道“不行!” 贝拉猛扑向我,我犹豫了一瞬,她的牙已透过衣物,咬入我肩膀。这感觉令人十分舒泰,像是与爱人拥抱于温暖的午后一般,我的血犹如决堤,流入她唇齿间,过了半分钟,她说“你躺一会儿,千万别动。” 我感到虚弱无力,说“你吸错人了!我是除你之外最可靠的战士,你怎能” 贝拉说“有我足够了!” 此时,馆长从天而降,落在游骑兵景元身上,一口咬入他脖子,景元的血像是喷泉,朝各处喷洒,他顷刻间闷哼着躺倒,我知道景元活不成了,心中悔恨,这意味着我要付景元的抚恤金。 贝拉追击那馆长,一眨眼,她已经在馆长身后,然而馆长的脑袋完全翻转,像是猫头鹰似的,口中吐出长舌,贝拉有些吃惊,双手一转一推,没被长舌缠住。馆长又钻入了骨堆中,像是入水的鱼。 贝拉咬牙道“是斯密茨之血?” 萨尔瓦多问“什么斯密茨?” 贝拉说“是血族消失的血脉之一,擅长器官变化,他融化成血水,在地下游荡。” 萨尔瓦多霎时开枪,击中我身边的一团血,血液表面泛起波澜,一转眼溜走,是那馆长,他想先杀了我。 我急忙喝下毒蛇之血,以防不测。 贝拉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像是古代僧侣坐禅,过了十秒,她倏然一动,抓住活靶子身后现身的黑影,馆长“哇哇”厉吼,口中长舌宛如铁鞭,砸向贝拉。贝拉躲开,两拳击中馆长脑袋,第一拳让他的脸凹陷下去,第二拳令我们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 馆长举起手,用锋利的指甲做最后的顽抗,贝拉喊道“接着!”将馆长朝迫斯特扔去,迫斯特用恶魔的巨臂一捏,将馆长拦腰捏断。 众人齐声欢呼“干掉他了!” 贝拉长舒一口气,说“真不容易,都做的不错” 此刻,我发现活靶子有些不对劲,他身子歪斜,像是一下子半身不遂了。我瞪大眼睛,看清活靶子喉咙已被切开,却没鲜血流出。 他的咽喉处是他体表唯一的弱点。这意味着他被馆长的舌鞭击中了,馆长临死前攻击贝拉的那一击,其实对准的是活靶子。 我急喊“萨尔瓦多!小心!” 活靶子哀声呼号,双眼翻白,双手抓向萨尔瓦多,萨尔瓦多反应过来,一个鱼跃,活靶子没能扑中。 贝拉咬牙道“是寄生的伎俩,好个卑鄙的杂种!”活靶子转动身躯,嘴里的舌头一伸一缩,像是刚睡醒的、有气无力的蛇。 迫斯特喊“趁他还没适应,用神剑弹杀了他!” 活靶子行动迟缓,位于众人之间,众人一轮火力过后,活靶子浑身千疮百孔。 我们别无办法,活靶子在被馆长击中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 然而馆长还活着,他的血从活靶子体内流出,泊泊冒泡,缓缓凝聚,众人震惊于他的生命力,不知该如何是好。 贝拉说“有没有火焰喷射器?有没有汽油?” 众人面面相觑,西苏斯说“没带。” 我大声说“看我的!”走上几步,用辉煌之手伸入血水,小声念咒。不多时,血水成了凝固的金箔。迫斯特与费尔亥尔互望一眼,面有得色。 我问贝拉“这下解 决了吗?” 贝拉说“是,他死绝了。现在把雕像给我。”她接过雕像,前后仔细看了一遍,面露笑意,说道“就是它,伊克斯三姐妹的神器,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险些全死在它的邪术之下,亲身领教后,思之不寒而栗。 萨尔瓦多跪在活靶子尸体前,哭得十分伤心。我什么都没说,摸着他脑袋,陪他站了一会儿,直到他抬头看我,我说“走吧。” 他问“活靶子的尸体怎么办?” 我说“留在这儿,还能怎么办?我们没带汽油,无法火化。” 萨尔瓦多说“就就这样处置?” 我说“他有遗孀吗?他有孩子吗?” 萨尔瓦多点了点头。 我说“那才是他最珍贵的遗物,他的尸体可不是,我们会替他申请高额的抚恤金。” 萨尔瓦多小声向我道谢。 我们在密室中搜索一番,发现了馆长的日记馆长是个叫柯瑞坡的人,他自从收藏伊克斯女神像后,很快便被女神像控制了精神,他依照玛雅邪教的习俗,在来参观博物馆的女学生中挑选那些忧郁弱小的,引诱她们加入伊克斯教会,并让这些少女秘密发展教徒。 这邪教的最终目的是让少女们死于邪神像前,但起先,她们会如同家庭一般聚会,讨论那些欢快的话题,形成紧密的气氛,让人产生精神上的压迫和依赖。 惨剧发生于末日之前,在某一天,在馆长的授意下,她们集体自我了断。 这做法让我厌恶至极,但那些少女的“灵魂”却自称留在了快乐的死后世界。 然而那真的是她们的灵魂吗?那真的是那些可悲的少女吗?我认为不是,那只是脑波的残余,回荡在这血腥残忍的密室中,继续替伊克斯三姐妹施行祭祀之举,引诱外人死于驼鹿之角。我消灭的并非那些少女,而是被伊克斯蛊惑的邪灵。 我找到贝拉,说“长官,我有个想法,你能替我向勒钢转达吗?” 贝拉说“但说无妨。” 我说“与其寄希望于找另外一个尤涅,不如饲养这些驼鹿,充当运输队。” 贝拉笑道“驼鹿?” 我答道“是的,这些驼鹿经过变异后很强壮,很迅速,而且耐性不俗。它们只需吃草” 贝拉说“是这些血草。” 我说“不一定,这些血草将它们进一步变成了凶残的怪兽,可其实未必是它们真正的食物。荒野上生长最快的就是这些草木,我看在黑棺的镇上也不少。” 贝拉说“你也看到这些驼鹿发起疯来有多可怕,万一失控,只怕会死很多人。” 我说“但可以试试,找些小驼鹿来养,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贝拉叹道“小驼鹿?上哪儿找呢?我们可不敢冒险进入森林。” 我走向大厅一角,揭开一块布,里面躺着五只小驼鹿,它们尚未如父母般进食,也并未表现出恶魔化的迹象,睁开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们,眼中唯有惧意,并无敌意,先前搜寻时,我故意挡住了这一块地方。 贝拉微笑道“我们杀了它们的父母,然后把它们带回去抚养长大?” 我说“伊克斯的邪教利用性命制造了那些血草,而血草会让这些小驼鹿变得凶残,现在我们捣毁了邪教,这血草很快就会枯萎,它们缺乏照料,无法生存。我倒觉得我们是助它们的父母解脱,也替它们找到了新的家园。” 贝拉说“你说起来倒也振振有词。我还以为我们血族才是最擅长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的。” 不然我该怎么办?自责自己是个残忍卑鄙之徒?我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实现黑棺定下的大方针。 我说“在找到可靠的交通工具前,总得进行各种尝试,不是吗?” 贝拉叹道“你这少尉可着实大胆,以你的身份,本不该提出这许多非分之想。不过你这少尉也当不了多久了。” 我心头一震,急道“可我此行有功无过,你怎能” 贝拉笑道“放心,我将告诉母亲,她会让勒钢升你的官儿,不过在你够格之前,还是学着低调点好。” 这让我满心喜悦我意识到我又结结实实地朝前迈进了一大步。 但景元、活靶子的死又令我心生阴霾。我知道在远离黑棺的地方,世界更为神秘,更为凶险,与之相比,我们这里简直和平得宛如新手村。 黑棺目前的人手与科技尚不足以支撑它的梦想。 我也是。 我需要强大的盟友,如亚伯那样的异类可遇而不可求,但至少得有贝拉这样的身手。可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会愿意以身犯险,拓荒远行呢? 我万不愿把拉米亚牵涉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三 怪异空袭 小驼鹿蹦跳着,也愿意吃我们找来的植物,只是它们随地排泄的习性令人头疼,我们不得不时常打扫,好在尤涅的通风系统帮了大忙。 它们不害怕我们了,也不知道是我们杀了它们的长辈。 我对它们的生活习性毫无头绪,该如何驯养它们?或许附近有动物园之类的地方,留有古代的资料,可供借鉴。 夜间,我们继续在空旷的荒野安营扎寨。途中我们又找了不少物资,堆在货仓里,这让货仓顿时拥挤了许多。 一位叫强森的游骑兵说“谁要出去透透气?” 正武笑道“我正好得去外头解决,顺便看看星空。” 费尔亥尔叹道“那些密道中的女孩儿,我总算知道她们的感受了,在这铁罐子里待得太久,为了看一眼星辰,我也情愿上当。” 我大声说“我们本就住在黑棺里!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西苏斯说“至少黑棺里空气清新,还不是你带来的这些小家伙污染了空气?” 我说“当心外头危险,有恶魔出没。” 正武说“长官,恶魔不敢靠近尤涅,而且我们会盯紧的。” 这句长官让我心头窃喜,我说“好,想外出的可以外出,但不能松懈。” 贝拉说“我与你放这些小家伙跑跑。”她拿着雕像,我们打开舱门,来到车外,小驼鹿高兴地满地溜达,肆意妄为,要不是贝拉动作神速,绝管不住它们。有时,贝拉把一头小驼鹿轻轻放倒,见它仓惶的模样,她被逗得哈哈大笑。 此刻,她全然就像个正值青春期的顽皮少女,而不是吸血的异族。 我说“小心,你应该把雕像留在车里。” 贝拉说“我总觉得这雕像很神奇,很精美,有那种古老而永恒的意味,我也不知为什么,我急着只想解开它身上的谜团。” 我后退几步,把一只小驼鹿捉了回来,又说“你不会也中了伊克斯姐妹的邪术吧。” 贝拉答道“如果我中了邪,我应该满脑子只想着自杀吗?” 我说“或许是骗别人自杀,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晚风拂动着贝拉的金发,她拨开飘动的发丝,朦胧的月光照着她,令她宛如夜晚与月亮的女精灵,她说“还有一个,不知道会在哪儿。” 我说“最好永远也不知道,我总担心集齐雕像会出事。” 她说道“雕像能把人变作血族,对我们而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问“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这雕像上有病毒,接触多了,就会染病而已。” 贝拉轻柔地把一头小驼鹿转了个身,让它回到圈子里,她笑道“是该放这些小家伙走走,至少它们会尿在车外。”随后,她肃然道“血之诅咒并不是病毒。” 我说“我认为这是一种嗜血型狂犬病,病毒源通过血液传染。” 贝拉叱道“胡说,你知道我们如何制造自己的同类?” 我不太想听,可好奇心终究赢了,问“怎么做?” 贝拉脑袋凑近,牙齿在我脖子旁游移,我感到后背上流下冷汗,听她柔声说“我把你浑身的血吸干,只需要几分钟,到那时,你就会死。然后,我会把我体内三分之一的血输入你体内。你将死而复生,你的心脏不再跳动,甚至不见了,另一颗肉瘤取代了它。你再也无须呼吸,你将比最饥饿的老虎更急切地渴望鲜血,而且,这渴望强烈至极,让人发疯。那时,你就成了我们的同胞,我们称之为‘血亲’。” 她的牙刺入我肌肤,很疼,我骇然说道“别” 她笑了笑,说“你想得美,执政官下令,决不许我们再制造任何同类。” 她离我远了些,使我有种死里逃生的解脱感。 我说“或许是通过大量的血液交换才能” 她说道“你的偏见极其固执,朗基努斯,随你怎么想,但就我所知,除了这仪式之外,再没有其余方法能制造血族,而这雕像却超越了我的认知,它或许牵涉到血族的起源,能让我们追溯到最初的血族。” 我问“你们不是说该隐是最早的那个么?” 她说“该隐终究只是神话,我们有此信仰,却并无定论。” 我说“可我亲眼见过亚伯,你也看见了。” 她笑道“你不相信血族的诅咒,却相信那人真是亚伯?”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是,可能魔法的尽头是科学,也可能科学的尽头是魔法。 我低头见到小驼鹿环绕在我身边,居然并不乱跑。贝拉笑道“这群笨蛋,它们把你当做亲人了?” 我让它们去找贝拉,它们居然听懂了,贝拉伸手抚摸它们的脑袋,说“动物比人单纯,比人可爱,它们傻头傻脑的,甚至不记得你的坏处,你觉得呢?” 我说“和大多数人相比是如此。”这时候,我觉得放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喊道“都准备回舱!” 突然间,空中无声无息地落下一根钢铁似长索,将贝拉紧紧捆住,贝拉惊叫起来,一松手, 将雕像抛给了我。 我看见那长索来自于一个深蓝色大章鱼,它漂浮着,离地六米,身体大约两米,三根触臂各约三米,我来不及惊讶,立即招出鱼刺枪,使出念刃,那触臂被我斩断,贝拉摔在我身边。 章鱼挥舞其余两根触臂,我抓起贝拉一躲,但未能躲开,触臂捆住了我的双脚,将我向上提,我把贝拉扔开,自己被吊在半空,无法施展石杉,这正是我技艺仍不成熟之故,我把雕像又抛给了贝拉。 贝拉怒道“你们愣着做什么?朝它开枪啊!” 话音刚落,枪弹连连命中那大章鱼,它似乎是钢铁之躯,子弹只在它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伤不了它分毫。贝拉奋力挣开束缚,动用她的神速,手掌劈砍,钢索断裂,我摔回了地面。 章鱼剩余的触臂一刺,杀了个游骑兵,我见到它其余两根触臂正在重生,但这一次长出的并非钢索,而是血肉。它体外的要么是铁甲,要么是它的皮层。 我的腿伤了筋骨,立刻打了治疗针。章鱼飘动,追向贝拉,触臂朝她连抓,贝拉用神速左躲右闪,陡然间跳起身,踢中章鱼,那章鱼失衡,从空中坠落,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贝拉踏在章鱼身上,目露凶光,双拳不断砸向章鱼,它的铁甲被撕开,贝拉开始将它一块块皮肉剥碎。 见她已经得胜,正在虐杀敌手,我们也不再射击。 然而,章鱼体内倏然钻出一人,那人指尖射出一道火焰,贝拉身上着火,厉声尖叫,显得又惊恐又痛苦。我看那人佝偻着身子,是个其貌不扬的瘦老头,戴着墨镜,头上一顶古怪的学院帽,他手中握着一根木刺,刺入贝拉心脏,贝拉的身子僵住了,老头用奇异的手法灭了贝拉身上的火,将贝拉抱起。 我以为贝拉死了,心中惊骇,但立时想起瓦希莉莎也被亚伯重创过心脏部位,她还活着,只是失去了意识。 我们朝老头开火,老头躲在章鱼身后。我喊“绕!往前绕!近距离作战!”忽听风声大作,那老头背后长出蝙蝠般的翅膀,霎时已腾空而起,带着贝拉,飞向远方。我们一轮齐射,可我们早已耗尽了神剑弹,老头中了几枪,行动并未受阻,转眼消失在山后。 西苏斯急道“必须救回她,不然我们全都要上军事法庭,而且必然是死刑!” 我怒道“是哪些混蛋说要兜风透气的?” 迫斯特说“现在不是甩锅的时候,而且你是长官,无论怎样,你都要负全责。” 我急火攻心,头晕脑胀,可立时强迫自己镇定,我说“你们全进入尤涅,再不许给我出来!” 迫斯特问“那贝拉怎么办?” 我说“我去救,你们别给我碍事!” 沃登通过广播系统喊道“用尤涅追更快!” 我大喊“够了!全给我闭嘴!给我照顾好驼鹿!”不再管他们,全力向山后飞奔。 之前我伤了腿,可伤势不重,更何况现在顾不得疼痛,我是所有拾荒者中最快的飞毛腿,当我全速冲刺时,偶尔能够追上野兔。 我服下奥丁之眼,药水能让我侦查到数十米外的活动,可那个章鱼腹中的老头离我远不止数十米,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可万一他改变方向了呢?若是那样,我跑得越快,错得越离谱。 前方传来恶魔的呼喊声,我急忙喝下阿蒙之水,但很快意识到它们看到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老头从低空掠过,惊扰了它们。 我找向恶魔那边,它们并未注意到我,我绕过恶魔群,继续竭力奔跑,快马加鞭。此时,我感到从辉煌之手中传来力量,令我疲倦一扫而空,腿脚更为有力。 对,费尔亥尔说辉煌之手能改善我的体质,现在终于证明了他这句话的正确性,我现在跑得像一匹马那样快。 大约跑了半个小时,我又没了把握。我茫然四顾,万分幸运地在地上见到了一滴血,那血在黑夜中反射着月光,有几分耀眼。 那是贝拉的血,她还有一些意识,并没试图让自己的伤口愈合,这是她给我的线索。 一圈两米高得铁栅栏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跳,居然灵敏地翻越过去。 在茂密树林中,我见到一个个漆黑的大牢笼。 真是见鬼了,这里竟是个动物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四 猿猴丛林 由于植物泛滥,这儿简直像是个失控的雨林,若非我见到墙上的文字,我又怎能得知这里曾经是动物园? 笼子里的动物大多失踪,也许是无人喂养而死,也许是灾难降临而死,可我难以断定是否有其他危险,唯一确定的是那个绑匪,他应该藏身于动物园的深处,不然为何他非要专门从此经过? 在几棵树上,我听见急促而尖锐的呼喊声,我抬起头,见到成群高壮的猿类,他们体型与常人相当,爬上爬下十分灵活。它们从一棵树爬向另一棵树,张开嘴,露出满嘴的尖牙,它们必然是食肉的,而且已称霸了这片小树林,幸好并未发现我。 我仍处于隐形中,不想打草惊蛇,然而我怀疑自己弄错了方向,那绑匪是如何通过这里的? 如果他能安然无事地闯过这群猿类,难道这些猿类是他饲养的? 我在丛林中完全迷了路,兜兜转转,却无法找到贝拉留下的记号。我心中不安剧增,生怕那个神秘的绑匪已经害死了贝拉。 这时,我察觉阿蒙之水即将消失,我急忙找一间躲藏的小屋,这里似乎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场所,我推开门,脑袋微微一乱,药效结束了。 我见到三只猿猴正在撕咬它们的同类,受害者是一只毛发金黄的大猿猴,浑身鲜血淋漓,另三只凶嫌毛发则呈现褐色。我被这残忍的一幕震惊,而它们回过头,吱吱大叫,同时朝我发难。 我用铁莲,寓守于攻,先杀了一只,另一只扑咬我的脑袋,我低头避开,鱼刺枪化成一道白光,将它脑袋刺穿,并刺破了天花板。最后一只发出惊恐的叫喊声,仓惶朝外逃,我一扯枪柄,往下一压,天花板的石块乒乓落下,把那一只砸得头破血流。我一步踏上,也将它刺死。 我前去查看金黄猿猴的状况,它用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犹豫着该不该也结果了它,可贝拉关于动物的言论令我打消了这念头。我见它气管险些被咬断,于是用治疗针医治它的伤,过了几分钟,它的呼吸声变得顺畅了些。它低头朝我道谢,朝外爬去。 我大喊“喂,你不能走,你想去做什么?”可它已出了门,跑向林间,我阻止不及,只能摇头叹气。 这里有几台动物园的电脑,可已经断电,无法开启,我撬开一个保险柜,里面有纸质的关于动物园兽群的百科书,我找到那些猿猴的名称,它们似乎是某种金毛猿猴,可体型已经变大了数倍。 书上说这种猿类在族群中会有一只首领,它们跟从那首领活动,首领占有所有的雌性,并且会杀死潜在的危险,其中雌性的毛发呈金色,雄性的毛发呈褐色,我救下的那一只是雌性了? 我翻找到驼鹿那一页,里面简单介绍了饲养的方法。 我认为这里或许会有动物诊所,那里的药物应该已经过期很久,可纸质的资料应还有留存,我应当能从中借鉴一二。 但我来这儿可不是学如何驯养驼鹿,而是来救贝拉的。 我走出小屋,心中惊呼糟糕,只见树上攀爬着数十只猿猴,全都注视着我,我立时握紧鱼刺枪,但那只被我救了的母猴跳落在地,指着我吱吱发声,随后,一只体型最大的雄性猿猴走向了我,它气派很大,身后跟着一家老小。 我意识到它们或许并无恶意。 那大猿猴指了指母猴的脖子,又指了指小屋,它的随从进屋,把那三只猿猴的尸体拖了出来。大猿猴神色愤怒,用力击打其尸身。 我猜测这三只阴谋叛变,所以打算暗中铲除这猿猴首领的羽翼,我说“原来如此,很荣幸能效劳。”我认为它多半是听不懂的,然而大猿猴却朝我鞠了一躬。 我问“见过一个长翅膀的怪客由此飞过吗?他怀抱着一个女人。”一边说,一边连连比划。 猿猴首领点点头,拉着我的手,随后爬上了树。那母猴抱了抱我,似是示意我跟上,另有许多小猿猴跟在我身边,低声鸣叫着。 我心想“这些猿猴害怕那个绑匪,希望我能替它们杀了他?它们倒也不蠢,连我都想利用?好吧,算它们精明。” 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它们带我到了一处小山,山上有一间漆黑的两层屋子,屋子的阳台上,我见到了那个绑匪,贝拉就在他身边,躺在一具石棺中,那绑匪的模样令我心惊,他长出一条如船锚的尾巴,双手指甲又尖又长,脑袋全是白色,呈光滑而畸怪的方形,后脑骨凸起,一张脸上的表情显得贪婪、饥饿与恶毒。 他像是那些白色恶魔,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色恶魔,他没有长角,个子算是瘦高,不如其余白色恶魔健壮,眼睛里充满邪恶的智慧。他身上穿着衣物,我由此断定他是那绑匪变化而成的。 奥丁之眼的作用下,我的视力得以增强,我见到伊克斯姐妹雕像位于贝拉的腹部,那恶魔用尖锐的手指缓慢地做着手势,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雕像闪着红光,像水一样流淌于贝拉体表。 它在用贝拉做祭品,试图增强邪神像的作用,莫非它也听命于伊克斯三姐妹?玛雅人难道也曾与恶魔接触? 我无暇思考,立即展开行动,我并没有神剑弹,唯有尽可能接近它,将石杉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吹来一阵晚风,树木哗啦啦地摇晃着,恶魔全神贯注,充耳不闻,我的机会来了。 我脚步轻柔,宛如野猫,飞快地穿过草地,绕到小屋后方,为了以防万一,我再度服下阿蒙之水,这让我产生了一丝担心,生怕使用过度,让拉米亚成了寡妇,好在我硬撑着忍耐过去。 我记得那时埋伏拉米亚的吉良能看穿隐形,我不能大意。 我小声地推开门,找到通往二层的楼梯,穿过走廊与房间,我看见了阳台,两扇大落地窗将阳台与房间隔开。那个方脸恶魔仍在念咒,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外太空般怪异。 落地窗可以横移,可如果我打开落地窗,它立刻就能察觉到我,我站在离落地窗两米左右的距离,认为窗并不厚,我的石杉能够穿透窗户,威力不会减弱多少,至于能不能伤它,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双手紧握鱼刺枪,影子与身体融合,突然间,我听见狗吠声,一只几乎如狮子般大小的黑色猎犬出现在落地窗之后,它对着我咧嘴大叫。我当机立断,使出石杉。 那猎犬一扑,挡在恶魔身前,石杉击碎了玻璃,将猎犬斩断,那猎犬流出明亮的血,染红了那恶魔与贝拉。 恶魔转过身,抓起猎犬的尸首,毫不怜惜地扔在一旁。他举起手指,发出一道火焰,我再使用铁莲,轰地一声,我和他之间的屋子陷入一片火海。恶魔手指转动,屋里的火焰变作三个火焰的人形,朝我发动攻击。 这恶魔奇特的发力令我措手不及,唯有后退,一个火人挥拳,我闪身躲避,拳头击中了木墙,燃起另一团火。我将鱼刺枪横扫,击中其中一个火人,那触感介于虚实之间,似乎它们并非真实存在,也并非不存在,那火人朝后踉跄,然而,另一个火人伸手擒抱我,大火顿时燃起。 我身上剧痛,发动念刃,阴影覆盖了我,将火焰熄灭,风一吹,我暴露在外的肌肤似乎被撕开般疼,但我觉得这火人与我的影子一样,是非虚非实之物。 这令我脑中灵感迸发,若有所悟,试图让影子离体,挡住其中一个火人,它居然如我所愿行事。我对付另一个,刺中火人数次,将它结果,我的影子也很快结束了战斗,似乎它战斗起来比我更坚决,更强悍,并且熟练掌握了我所有的剑术。 我掌握了运用影子的诀窍,想到了个主意,我踏上一步,将影子置于黑暗中。 恶魔说“你是血族?你是拉森魃的血族?” 我喝道“我是人类,却足以与血族平起平坐!你的死期到了,恶魔!” 恶魔露出冷笑,他拿起伊克斯雕像,我看出他很虚弱,他再度做手势,在他身前裂开了一个窟窿,那窟窿中喷出火炎,但那火炎宛如幻觉,并不引燃周围,随后,之前遇到过得那一类铁甲章鱼从窟窿中升起,窟窿却隐去了,章鱼的触臂挥舞晃动,击碎墙壁,阻挡住我,并朝我逼近。 这时,我的影子到达了目的地,它从背后刺中恶魔的心脏,恶魔痛苦地大吼,他回身抓向我的影子,但影子变作虚体,躲入暗影中。 我咬牙冲刺,从章鱼触臂的缝隙中穿过,从恶魔手中夺过雕像,恶魔喊“你做了些什么?混账!蛆虫!”我将鱼刺枪一刺,再度刺中了恶魔,恶魔惨声呼喊,体型缩小,翻身跳下阳台,下一刻,他高高飞起,我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错失了杀他的良机。 铁甲章鱼仍在后方肆虐,我横抱贝拉,跳出屋子,那章鱼并未追来,过了一会儿,召唤之法似乎结束了,它自行消散。 我从贝拉胸口拔出木刺,贝拉低哼一声,顿时苏醒,我想开口说话,贝拉却用红唇堵上了我的嘴。 她并没吸我的血,相反,我感到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将血送入我口中,我的烧伤刹那间已经不疼了。 贝拉放开了我,笑道“怎么样?感觉是不是一级棒?” 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得知这梗,我疲累极了,无法接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五 天渊之隔 贝拉笑着问“你不打算再饲养些猴子吗?” 那些猿猴在树上大吵大嚷,似在欢庆我除去了恶魔,有些猿猴甚至送来了一些难以下咽的水果。 我叹道“它们太聪明,黑棺承受不起,我也驯养不了。” 贝拉说“这话不假,太聪明的人呢,也无法控制,这和动物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在小屋中搜查那个恶魔的线索,找到一本残缺的日记。 日记中他透露自己名叫坛奇,一直在找伊克斯三姐妹雕像,他在古典博物馆外设置了某种“魔法仪式”,当我们将伊克斯雕像取出时,他立即得知,并展开了行动。 贝拉胸口的伤势已经愈合,她皱眉眯眼,咬唇片刻,说“这人好恶心,他肯定是想把我献祭给伊克斯。” 我说“我赶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的仪式消耗了他大部分力量,而且还未成功,胜败可以说系于一线。” 贝拉说“这座邪神像里有奇异之处,我不累,正相反,现在我感觉精神十足,仿佛从没受过伤似的。” 我顿感不安,说“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或代价?” 贝拉摇头道“别瞎担心,我好得很。” 此时,早晨即将来临,晨曦将树木染上了万紫千红的色彩,贝拉让我立刻带她到地下室。 地下室被坛奇打扫过,清除了茂盛碍事的植物,一尘不染。 贝拉躺在沙发上,说“我会睡得像头死猪,你得守着我,寸步不离。” 我说“这是理所应当的。” 贝拉打了个呵欠,说“奇怪,我倒不那么困,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心知这是讨好她的良机,虽然我救了她的命,可我也深知人们对这样的大恩多么健忘,女人更容易记得那些让她们心情愉悦的闲扯闲聊,毕竟谁愿意想起那些惊险的时刻?我记得读过一本东方的,里面有个叫苗人凤的伟大英雄,他的老婆就是被甜言蜜语拐跑的,令人不胜嘘唏。 我说“当然可以,但我也倦了,如果你看见我心不在焉,昏昏欲睡,请别见怪,那不是因为你无趣,而是我实在太累。” 她说“怎么会?我大概是世上最擅长聊天的人,你睡不着的。” 我不由暗暗叹气。 贝拉问“我了解拉米亚,她是游骑兵中冉冉升起的明星,你能娶她,真是好幸运。” 我笑道“但我也并非等闲之辈。” 贝拉拍手道“我就喜欢你这份自信,之前你那句话怎么对坛奇说的?‘我是凡人,但能与血族平起平坐!’这话真是精彩。” 我奇道“你听见了?” 贝拉说“我看似昏迷,其实对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 我心想“没必要过早暴露野心,韬光养晦才是明智之举,尤其在这群强势的血族之间更是如此。”于是答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让坛奇分心。” 贝拉忽然问“你和拉米亚做过了吗?” 她把话聊死了,我根本无法回答。 贝拉笑道“别不好意思,我知道拉米亚的状况,她确实很美,美得让人心动。可你只能从精神上爱她,对不对?” 我说“我爱她,这就足够了。” 贝拉说“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精神上的伴侣,可身体上呢?你在身体上还得找个伴。” 我大笑起来,掩盖尴尬,我说“没必要,对我来说,那种事根本可有可无。” 贝拉说“可有可无,但有总比没有好,对不对?” 我不接口。 贝拉抬头盯着我,说道“游骑兵鱼骨朗基努斯,我都暗示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在故意装傻?现在你随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读到过古代奇异的杂谈,其中声称血族并非生者,而是冰冷而活动的僵尸,贝拉的外表极为诱人,可之前我抱着她时,她的身躯冷若冰霜,她的心脏并跳动,血液宛如死水。 至少活人不是这样。 但这并不关键,关键是我不能背叛拉米亚。 我郑重答道“我绝不会对你不敬,长官。” 贝拉一字一句地说“我命令你对我不敬。” 我站起身,离她远了点,说“恕难从命,小姐。” 她表情困惑,自语道“这可怪了,你现在什么感受?” 我甚至不理解她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说“你喝了我的血,就应该听我的话,将我的命令奉若圣旨猜对。” 我愕然道“会这样吗?” 贝拉举起手腕,手指划开一道小伤口,晶莹的血从中流出,她观察我的表情,可我心中并无波澜,她令伤口愈合,叹道“这是为什么?你真的一点渴望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暗忖是不是得罪了她。 贝拉说“我们血族的血对凡人拥有极大的魔力,只要你品尝哪怕一滴,都会为其滋味儿而神魂颠倒,也随之沦为我们的忠仆,即使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无法抗拒。你见 过迈克尔家的让瓦冷吗?” 我说“当然。” 贝拉说“让瓦冷定期受迈克尔恩惠,能饮其些许血浆,他仍是凡人,可又与寻常凡人不同。血族的血液几乎能治愈凡人所有的伤势与疾病,并赋予他们更长的寿命。让瓦冷已经有将近一百岁了,你能看得出来吗?” 我仔细想想,实是难以置信。 贝拉说“告诉你个秘密,黑棺中的血族唯有三十人,包括我在内,各个儿都古老的很,而其余住在贵族区的贵族,都是喝我们血的仆从,我们叫他们‘食尸鬼’。他们并非你们,也并非我们,他们也都活了很久,可不能违抗我们的命令,因为服从已成了他们的本能,而且一旦我们停止供应我们的血,他们立刻就会死。” 我心中暗惊,问“你不单单是为了治我的伤,你是为了控制我?” 贝拉面无愧疚之色,笑道“这是当然的啦,只是没想到你这么顽固。” 我想起我曾喝过瓦希莉莎的血液,莫非她当时也怀揣如此目的?或许是鱼的诅咒,让我天生能抵抗血族的法力,瓦希莉莎没能得逞,贝拉也同样失手。 她倦意渐浓,说道“好啦,你好好守着,千万别开小差。”说完此言,她顿时浑身麻痹,直挺挺地躺着,仿佛成了一具尸骸。 她并不提防我,然而我也并无加害之心。她用诡计对待我,可我无法报复,我全部的前程仍系于她,从某方面来看,无论她的血对我有没有效,我只能对她俯首称臣。 我也意识到单凭能力与功绩是无法更进一步的,因为我并不是她们圈子里的人,她们血族——黑棺的统治者——无法完全信任我,血脉的隔阂更胜过努力,唯有接受她们的血,接受她们的改造,接受她们的奴役,我才能真正进入黑棺的核心阶层。 否则,我们之间仿佛隔着天渊。 我依照奥奇德的方法盘膝冥想,偶尔担心那个坛奇去而复返,好在平安地等到贝拉苏醒,可萨尔瓦多他们的安危又令我坐立不安,我意识到做一个尽职尽责的首领是多么艰难,似乎每个人都成了无能脆弱的幼童。 我说“从这里到尤涅,用不了一个小时。”这一次我会下令所有人全程留在车内,直到进入黑棺城墙。 贝拉问“这是什么?” 她从床下翻出一沓资料,其中无疑有另一个伊克斯女神像,那是个跪地祈祷的女人,下方纸上有一行字“泛美金字塔”,“纪元古董拍卖行”。 她笑道“啊呀,看来下一件也有着落啦!” 我知道自己肯定面无人色,说道“决不能让迈克尔看到!” 贝拉奇道“为什么?” 我说“你知道他的脾气,他肯定会让我再跑一趟,我不想再出去,我只想在黑棺中巡逻!” 贝拉说“你不愿意?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我说“我已经不负所托,倒不觉得升官发财是什么紧急的事。” 贝拉用寒冷的手抚摸我的脸颊,揶揄道“拯救我的王子,原来你也是怕死的。” 我说“是,我怕死,那是因为我的性命不属于我一人,而同样属于我的妻子,我的亲人,我的下属,这几天以来,我意识到性命和尊严是无价的,是金钱无法收买的。” 贝拉说“如果我再加上两千万信用额呢?” 我震惊地退后一步,喉咙发干,问“什么?” 贝拉说“嗯,那就四千万好了,我不像迈克尔,我认为金钱可以买到一切。” 我的耳中回荡着金币的叮当声响,宛如丧钟,我咬咬牙,说“好,我愿意再走一遭。” 贝拉叹了口气,道“你之前不是说性命与尊严是无价的吗?我可不想用金钱弄脏了你。” 我说“我那个似乎罹患了某种精神分裂症,有时说出来的话,我自己都不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我记不起之前说了什么,您不必放在心上。” 贝拉哈哈笑道“随你怎么说,只要你别不认账就好。” 我更担心她不认账。 鉴于伊克斯三姐妹雕像极其危险,我认为在找到必要的防护措施之前,不应当将它们凑齐,否则不知会有什么乱子。 贝拉说“反正腿长在你身上,你什么时候拿给我们,我就什么时候付钱。” 门口,那些猴子居然正在替我们站岗放哨,看见我们出来,一齐鼓掌鼓噪。 贝拉笑道“我认真考虑在黑棺建一个动物园,聘请你为园长。” 我说“如果钱多活少,我自然万分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六 纪元帝国 潜回尤涅时,发现死了更多的人,迫斯特、西苏斯两队全数阵亡。 我觉得天似乎塌了,找到萨尔瓦多,幸亏他没事,而那些小驼鹿也都建在。 我怒道“我不是让你们躲在尤涅里吗?” 萨尔瓦多说“是,是,我确实这么做了,但迫斯特和西苏斯执意要行动,西苏斯说如果找不过贝拉长官,我们都会死。” 我说“他们在大晚上擅自行动了?” 贝拉叹道“一看你就是新手,你离开之前为什么不选个副官?” 我怀疑就算让萨尔瓦多接管,他们也不会听命。 萨尔瓦多说“他们等到白天才走,而且他们有恶魔探测仪,所以觉得至少能自保,可他们一出尤涅就出了事。” 他指着地上另三具尸体,他们穿黑色的长袍,头戴一顶方形的帽子,像是把脑袋装在显示器里,血染上了衣物,可这衣物却平整得毫无褶皱。 我问“是不是这三人袭击我们,我们反击,也干掉了他们,双方两败俱伤?” 萨尔瓦多说“我在尤涅中并没出去,这三人出现在迫斯特他们面前,迫斯特、西苏斯他们用枪瞄准着三人我犹豫着该不该支援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旁观” 我说“你做得好!是他们违背了我的命令,你没有。” 费尔亥尔接口道“这三人有神秘的力量,一瞬间让迫斯特他们纹丝不动。他们说自己来自于萨克拉门托的纪元帝国,希望我们将尤涅交给他们。” 我问“什么?纹丝不动?” 费尔亥尔神色凝重,说“是的,可不像是博物馆地下那样,我看见迫斯特他们被漆黑的大手束缚住了。” 我不知他们是不是和坛奇是一伙儿的,望向贝拉,贝拉说“他们是冲着尤涅而来,目标并不是雕像。” 我说“为什么不用尤涅把他们压死?沃登呢?” 萨尔瓦多战战兢兢地说“他当时也在车外方便。” 我急道“他在车里不能解决?车里的厕所是摆设吗?” 萨尔瓦多摇头道“我劝过他,他说最多几分钟的事,他想在‘铁盒子’外头散散心。” 我这才发现沃登死在灌木丛后。能驾驭尤涅的人才不多,我看着他,仿佛见到我的佣金从我口袋中迅速地飞走。 我问“后来呢?” 费尔亥尔说“我们拒绝抗命,他们就接连处决迫斯特他们。他们说黑棺必须意识到纪元帝国的皇帝才是救世主,才是正统的人类,黑棺必须遵从纪元帝国的指挥,尽早投降。” 我喊道“这群混账!迫斯特为什么不反抗?他不是能变成半恶魔吗?他的力气难道连挣扎都做不到?” 费尔亥尔叹道“他们在迫斯特完成变身前就杀死了他,当他们做完这事,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沃登。萨尔瓦多和我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在车里等你们回来。而他们则守在尤涅周围。” 我问“他们怎么死了?” 萨尔瓦多迟疑了一会儿,说“有人替我们杀了他们。” 我只觉得这件事愈发离奇,问“是谁?是恶魔吗?” 萨尔瓦多说“我们睡了一小会儿,并没有看见出手的人,等我们醒来,他们已经被杀,当时还是白天,不可能是恶魔。” 这时,从树林中走出两人,身穿剑盾会的铠甲,一人高大,一人矮小,那高大的人摘除头盔,高声笑道“朗基,我们又见面了。” 我喊“弥尔塞?是你?”同时,我看清另一人的徽章是剑盾,那是公爵的标志,我略感惊慌,那人已除下面罩,是瓦希莉莎,她朝我微笑地点头致意。 萨尔瓦多骇然道“是剑盾会的女公爵?” 瓦希莉莎说“我曾许诺向黑棺派遣大使,并奉上厚礼,但思来想去,还是我亲自前来为好,弥尔塞剑法超群,是他替你们杀了这三个凶手,这也算是我们聊表诚意。” 贝拉朝瓦希莉莎注视片刻,神态异常郑重,她似乎感受到了女公爵身上那非同凡响的血脉,于是躬身道“我很荣幸,古代的同胞。” 瓦希莉莎说“我也同样荣幸,同胞,我希望你能允许我们与你同行,我保证会遵循黑棺的一切法律,并无丝毫歹意。” 贝拉问我“你怎么觉得?” 瓦希莉莎是可怖而远古的妖魔,如果她进入黑棺,实是福祸难料,可黑棺中也并非没有制衡她的手段。而且眼下我们根本没有拒绝她的余地,即使我们能抢先躲进尤涅也无济于事。她的力量可能穿不透尤涅的铁铠,却也足以把尤涅掀翻。 我说“我们别无选择,而且她应该没说假话。” 我们邀请她与弥尔塞进入驾驶室,弥尔塞与我握手,极为热情友善,我看了看他的徽记,问“你成了子爵了?” 弥尔塞说“是的,我坚持认为我还不够资格,缺乏历练,但公爵大人竭力提拔我。” 我又问“你们打算在黑棺中住多久?” 弥尔塞说“不久,若能达成盟约,我们会派新的大使过来,如 果不能,我们也会尽快返回总部。” 我向上天祈求一定要结盟成功,那也是我今后重要的筹码。 沃登死了,我看着尤涅的驾驶室一筹莫展,萨尔瓦多说“我可以试试,沃登对我简要说过一些。”他开启了一打按钮,握紧方向盘,尤涅启动,顺顺当当地朝前驶去。 这真是意外之喜,如果萨尔瓦多能熟练驾驶尤涅,我们今后就用不着黑棺那些软脚虾了。 萨尔瓦多说“我从小就向往开车,在望不到边际的旷野上,朝最远的方向开,或许这与我小时候逃亡的记忆有关。我觉得我天生与尤涅有缘。” 他未来会是我的心腹,我自然不吝溢美之词“不愧是拉米亚的弟弟,我没有看错人。但你别分神,当心翻车,毕竟你不是那些老司机。” 萨尔瓦多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看我做什么,或许他误解了老司机的含义,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 瓦希莉莎向贝拉表达了结盟之意,贝拉说“我很乐意,但还得看执政官与长老院的意思。”她停顿了片刻,又说“我听说过剑盾会‘瓦希莉莎’之名,听说你替人类卖命,杀过不少同胞。” 瓦希莉莎答道“我只杀那些越界之辈,他们滥杀人类,若放任他们不管,世界就会知道我们,将我们视作威胁,我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贝拉笑道“是的,但这件事我们内部也能解决。” 瓦希莉莎望向荒凉无人的废土,她说“最后并没有什么区别。” 贝拉说“即使是我们,也不知道世界怎会成为这个样子。” 瓦希莉莎说“之前你们遇上的是纪元帝国的牧师,我们已经和他们交手过多次了。” 贝拉问“他们很危险?” 瓦希莉莎说“他们狂妄至极,认为自己才是这片大地的统治者,我不知他们的疆域在哪儿,可他们近来似乎打算入侵这一带。” 贝拉说“他们已经是我们的仇人了。” 瓦希莉莎说“他们兵力很强,武器充足,而且一直在找寻失落的古代科技,我虽然对黑棺了解不多,可认为单凭黑棺无法与之抗衡。” 贝拉笑道“你们剑盾会是不是也拿他们没辙?” 瓦希莉莎说“我自信可以将他们如幼小的羔羊般宰杀,但过度的自信曾险些害死了我。”说出此言,她朝我看了一眼。 弥尔塞说“他们使用的是类似念刃般的异能装置,用精神驱使力量,驱使物体,甚至幻化成形,之前我若非偷袭,或许未必能胜过那三个牧师,他们携带的武器能产生意志的屏障,阻挡我的念刃。” 贝拉问“他们认为尤涅是属于他们的?” 女公爵说“他们认为加州废土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属于他们。” 贝拉又问“你们不想要尤涅?” 我吃了一惊,生怕她激怒瓦希莉莎,正想着该如何打圆场。瓦希莉莎摇头道“我们只想阻止纪元帝国获得此物,我们剑盾会的外骨骼铠甲是足以负重载物的。” 除了黑棺与乏加,我们的科技实则落后于剑盾会,或许比纪元帝国差得更远。 贝拉问道“那么,你们想没想过与纪元联合?毕竟我们都是人类。” 瓦希莉莎说“即使在人类文明的顶峰,也无法避免战争,与其被他们吞并,不如未雨绸缪,设法消除他们的威胁。” 贝拉还想说什么,我忙向她做手势,她说的话都像试图激怒瓦希莉莎,把我们往火坑里推,这可能就是女性间同性相斥的缩影,就像贝蒂与拉米亚一样,话里都带着暗刺。 可瓦希莉莎不是好脾气的拉米亚,她曾是灭绝人性的魔女。 贝拉笑了笑,对我说“你该算一笔账啦。” 我问“算什么账?” 贝拉说“回去之后,我会给你两千万信用额,但在你的英明指挥下,游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你是要赔偿抚恤金的。” 我仿佛挨了当头一棒,眼冒金星,我问“为什么是我来出?” 贝拉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自愿成为领队,自然要负全责。” 我唯有装傻,急道“我根本不知道有这规矩。” 贝拉笑道“你在签字的时候都不看的吗?游骑兵外出探索的规矩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我说“我根本没来得及看,这是霸王条款,能不能起诉?” 贝拉嗔道“起诉谁?执政官?这法律是执政官定下的。” 我的心往下沉,像是一条死鱼,再也浮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七 北欧神器 在荒野中,人命不值一提。但回到黑棺,人命贵得让人肉疼。 结账窗口的女人替我算了一笔账,我可以选择一次性付清抚恤金合计一千三百五十万信用额,或者在二十年中陆续付三千万,此外还有尤涅与神剑弹的租借费用。 我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我冒着性命危险,用人所不及的超凡技艺,拼死拼活挣来的两千万,转眼散尽大半。但我面对的是整个体制,体制内的我是无力抗拒的。 我现在只想辞退游骑兵的工作,听说在下层有做雇佣兵的生意,或许那种赚头更好。 当我晕头转向地从银行出来时,迈克尔的仆人找到了我,他说道“侯爵请您立刻拨冗光临。” 这二世祖还嫌害得我不够惨吗? 我说“我很累,正要回家睡一会儿,不想见那鸟人。” 仆人说“是吗?侯爵正考虑回购您在三十层的亨利豪宅,他最近收回了一笔债务,正急着想把钱花出去。” 我拥抱那仆人,说“我怎会舍得让我们的好朋友迈克尔久等呢?让我们快些动身。” 仆人问“您现在不困了?” 我说“当然困,但我一见到侯爵就会精神抖擞,这就是所谓的友情。” 迈克尔不在书房,而在楼上的客厅,客厅内是古典的木制地板,优雅的金边家具,以及松软的沙发和一尘不染的钢琴,迈克尔坐在钢琴前奏曲,弥尔塞、瓦希莉莎坐在沙发上,贝拉和勒钢则悠闲地站着。 弥尔塞朝我挥手,我想开口说话,但气氛微妙,还是莫要打扰,迈克尔似乎用上了血族的魔力,乐声格外打动人心。 一曲终了,他们鼓掌,迈克尔这才笑道“朗基,我们都在谈论你,想不到你与贵客竟有如此经历。” 我想催他直接说买房的事,迈克尔却东拉西扯,我人微言轻,只能耐着性子听他们交谈。 迈克尔说“两位贵客,祝我们的盟约一切顺利,天长地久。” 我不料他们在一天之内就议定了结盟的条约。 瓦希莉莎说“弥尔塞会留在这儿,充当下一任大使的助手,我该早些动身回去了,也盼望贵方的大使早日到来。” 迈克尔说“您孤身一人远行是否太危险了?可要小心白昼。” 瓦希莉莎说“这对我而言并不为难。” 我本担心他们让我护送,好在并未成真。 弥尔塞站起身,与我相拥告辞,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他达莉亚的事,想必他急于知道,我得找个机会让他如愿。 他一直爱着达莉亚,我至少得让他得知达莉亚的结局,虽然我也无法确定。 他们走后,迈克尔变得格外热忱,激动的眼眶发红,大声说“朗基,你无论如何得再帮我一次!” 我已经无力痛斥他了,我说“我帮你,你也得帮我。” 迈克尔说“我用四千万的价格买回你的房子,再加上贝拉答应你的四千万,你觉得怎样?” 我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淡然地说“这话题我爱听。” 迈克尔说“泛美金字塔,这受诅咒而不祥的大厦,在上世纪,我就觉得这尖锐的高楼狂妄自大,按照东方人的方法,它破坏了风水,极端邪门儿。而现在,我知道第三座伊克斯女神像就在里头。” 我点头道“就在里面的‘纪元古董拍卖行’。” 勒钢说“纪元帝国的‘纪元’,这是巧合吗?” 我说“我希望是的,不过这雕像太过危险,那大厦可不是黑棺,里面现在一定是恶魔肆虐,鬼怪丛生。” 迈克尔说“还有那个恶魔坛奇,他既然知道泛美金字塔,肯定会试图从中作梗。” 贝拉点头道“他自己无法破解邪神像的法术,只能依靠我们,再设法抢夺。” 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此行如果尽遣精英而遭遇不测,即使成功,我也没多少赚头。可如果是我独自前往,侥幸生还的机会又有多少? 迈克尔说“我太看重你了,朗基,你是我最欣赏的人类,我现在命名你为我最好的人类朋友。” 我心想“是最容易利用的人类朋友吧。” 迈克尔说“无论何时,你的安危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你随我来。” 我们走着走着,居然到了一个类似射击场的地方,这里色彩单调空白,仿佛置身于空旷白色的宇宙中,地下升起一个橱窗,迈克尔从中取出一柄纯黑色的、如波浪造型的步枪,他说“这是我赠送给你的礼物,有了它,你就可以忘掉世界上大部分没用的枪械了。” 这枪的造型新潮至极,像是某个造型设计师灵光乍现的杰作,我问“这枪有什么用?” 迈克尔说“这是我央求勒钢从联队实验室中拿出的最高杰作,赏给我的挚友先生——那就是你!” 我接过枪,地上升起个靶子,迈克尔说“试试吧。” 靶子离我大约五十米,我瞄准后开了一枪,枪口射出淡绿色的荧光,我知道自己略微偏了,可仍命中目标 。 我惊讶无比,又开了三枪,也都正中靶心。 我说“这枪里是神剑弹?它能自动追踪?” 迈克尔笑道“我命名它为‘昆古尼尔’,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神枪,它永不落空,然而实际上并不可能,但只要你的枪法别偏的厉害,它能帮你修正弹道。”他抚摸那光洁而漆黑的枪膛,自豪地说“而且,它的弹药是无限的。” 这话一瞬间让我对黑棺的科技惊异无比,以至于说话结巴,我问“这这如何可能?” 迈克尔说“这我也不懂,是缇丰女士提出的理论促成了此物,她认为当今的太阳会产生一种名叫以太的物质,而以太可用于产生神剑弹。她很乐意让人替她试验这柄枪,以期验证她理论的重要性。我调整了权限,赋予你和拉米亚两人。” 我看着那美丽的枪体,喃喃道“拉米亚会爱死这宝贝的。” 迈克尔说“我就不给你说明书了,我也没有,你记住,这枪的弹夹有上限,最多只能产生八枚神剑弹,当用完这八枚神剑弹后,它在一天之内能自行补充。请注意,这神剑弹是不能取出来的,只能从枪管子打向敌人,你可别想以之牟利。”说罢他哈哈大笑。 我问“弹夹容量有升级的可能吗?” 迈克尔笑道“暂时没有,但以防万一,我们为它配备了备用弹夹,你可以使用其余45子弹或神剑弹。它比我们目前使用的枪好上一万倍。” 我紧紧握住迈克尔得手,激动地不知言语,这一刻,我终于觉得他为人挺好,值得为他效力。 迈克尔说“你以为我的馈赠仅此而已吗?不,迈克尔侯爵对他看中的人一贯慷慨至极!” 地板中升起另外一个橱窗,里面是另一件漆黑的武器,像是一个极粗的螺丝刀的柄。 他说“瓦尔基里联队的另一件实验武器,我称其为‘姆乔尼尔’——既用传说中的雷神之锤命名。”他将那螺丝刀柄递给我,说“小心,非常重。” 对他这血族而言可能不算什么,可我险些弄断了左手,只能用辉煌之手将它握住,这东西至少有二十公斤。 迈克尔说“我已经对你做了授权,你可以用声纹开启,只需说“姆乔尼尔。”说完,他躲到一旁。 我喊道“姆乔尼尔!”刹那间,我见到一道雷光无声喷出,稳定成形,像是一柄光剑。 迈克尔答道“看,这就是雷电的力量。它电量极大,只要擦中一点,就能让人浑身麻痹。它很热,足以熔穿一块铁板,而它周围产生的磁场能削铁如泥,更美妙的是,它的能源也可以通过太阳来补充,充电二十四小时,使用两小时。” 这武器足以与昆古尼尔媲美,可他如此慷慨,倒让我觉得受宠若惊,我问“你真的要把它们都给我?这肯定是黑棺的最高机密。” 迈克尔叹了口气,说“你可真多心,但我实话告诉你好了。养父要我推荐试验新武器的人选,我报上你的名字,你被选上了。” 我喜道“我?想不到我的名声竟传到了执政官耳中?而且竟蒙他青睐?” 迈克尔说“新式武器并不只是这两件,其余的实验者另有他人。我和勒钢推举你们夫妇,承载我们黑棺的使命与未来。” 说罢,他拥抱了我,说“朋友,去吧,替我把伊克斯女神像带回来。” 我哭笑不得,说“弄了半天,你还是为了这事儿。” 迈克尔说“那才是最重要的,我对高科技其实一直持保留意见,别忘了正是神秘的科学力量毁灭了世界。而那些古典之物中,另有神秘奇异的魅力。” 我左手抱着昆古尼尔,右手抱着姆乔尼尔,像是从超市采购而归的丈夫回到家中,拉米亚献上了长长的亲吻,我笑着把礼物送给了她。这让她欣喜若狂,比结婚那天也不遑多让。 她捧着黑枪,爱不释手,不复平素的冷静,喜道“这真是太棒了!为何迈克尔一下子转了性子?” 我说“也许是尤涅让执政官产生了信心,而剑盾会的到来也让执政官觉得必须要进一步增强兵力了。” 贝蒂酸溜溜地说“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的,他们只不过想让人替他们卖命。” 我和拉米亚都无法反驳。 仔细一想,贝蒂说的没错,这先进的武器是为了让我们代替贵族们,去探索更为危险之地,武器未必能让我们今后的行动更安全,却无疑能让贵族们更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八 现场勘查 不知何人派来的信使站在门口,我睡意未消,刷着牙,从他手中接过了信,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拉米亚从背后搂住我,问“亲爱的,是谁?” 我说“送信的,我看看是谁送的?” 送信人是迈克尔,打开信封,里面的字花里胡哨,迈克尔写道“亲爱的朗基努斯。 我万分遗憾地知会你,前往泛美金字塔的旅行不得不延后。伊克斯邪神像中残留有邪恶的意念,必须慎重处理。 我咨询过可敬的麦宗公爵,他认识一位精通神秘学的驱魔师,此人住在十五层的海科特街第60号,请替我将他邀请至我的府上。 你或许担心瓦尔基里联队今日的差事,不必,我已向勒钢替你请假。” 拉米亚叹道“他把你当做使唤的仆人了。” 我说“是‘最好的人类朋友。’不过这也是好事,我可以逃掉一天的公差。” 十五层是低层,居民都是些卑微而辛苦的人,为了留在黑棺想尽办法,低声下气,谨小慎微的活着。但我还听说在那里存在着强横霸道的势力、鬼鬼祟祟的买卖、种种见不得光的丑闻以及被黑棺明令禁止的商品。 那就像是豪宅中最狭窄隐秘的角落,聚集了太多无法清理的灰尘,鱼龙混杂,乱象丛生。 拉米亚皱眉道“要我派几个游骑兵陪你去吗?” 我急忙道“我可不想付抚恤金,算了。” 拉米亚说“你已被升为上尉,最好还是有人跟着行事为妙,我让萨尔瓦多跟着你。” 我笑道“那也不错,正好和他熟络熟络感情。” 不管怎样,萨尔瓦多对黑棺肯定比我熟悉的多。 贝蒂听说我们要去十五层,立刻罗列了一批采购清单,因为十五层的那些小商品丰富多样,远近闻名,而一些特色小吃也十分便宜。 我说“我们是去办公的,可不是去旅游。” 贝蒂说“我是和萨米商量呢,再说了,朗基,你好歹也是大人物,不必这么死板板的吧。” 她的阴阳怪气令我暗暗不快,心想“总有一天,我会拆散你和萨尔瓦多,让你后悔莫及。” 我们到一楼转乘电梯,恰好见到弥尔塞,他十分惊喜,说“我正好去找你。” 我告诉他运气不坏,碰巧我今天去十五楼公干,那事估计费不了多久,等于放了我半天假。 弥尔塞说“这不错,你正好带我四处走走,免得别人认为我是间谍。” 我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内奸?” 弥尔塞嘘了一声,说“不要张扬,保密保密。” 我这位兄长在剑盾会里似乎混的不错,幽默感显著渐增。 萨尔瓦多说“放心,十五楼没什么机密之处,执政官恨不得把那里给忘了。” 弥尔塞说“萨尔瓦多,对不对,你就是朗基的小舅子?” 他们俩性格中都有一份正直的天真,又是屡次相遇,很快便聊得很熟。我本打算把萨尔瓦多历练成铁石心肠、行事果决的人物,可被弥尔塞这么一搅合,只怕又把萨尔瓦多带上了正路。 弥尔塞偷偷对我说“我想知道达莉亚的事。” 我点点头,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稍后会告诉你的。” 十五楼的电梯开了,瞬间,市场商贩的叫卖声令我吃了一惊。这一层是低层居民集会的地方,街道上摆满了铺子和地摊,人潮涌动,似乎全世界的人都争相来此凑热闹。 我问萨尔瓦多“海科特街在哪儿?” 萨尔瓦多说“跟我来了吧。” 没走多远,遇上了一队巡逻兵,领头的是个游骑兵少尉,跟着三个民兵狩猎团,民兵狩猎团是游骑兵的补充与后备,分担游骑兵繁忙的警务工作,直接向缇丰女士负责,他们的装备很差,有点炮灰的意思。 我向那个少尉出示证件,他说“原来是长官,您来此有何贵干?” 我说“来找一位驱魔师,上头的贵族点名要见他。” 少尉说“如果您有空,是否方便帮我们查一起命案?” 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勤劳的人,不想浪费那半天休假,但出于客套,我问“怎样的命案?” 少尉说“在曼恩街的棚户区发现一具女尸,被人残忍地分体咳咳,然后用火焚烧,令她面目全非。” 我说“我不负责命案调查,抱歉。” 少尉说“死者是个游骑兵少校。” 我和萨尔瓦多齐声喊道“什么?” 少尉说“现场有她遗留的徽章和证件,是个游骑兵少校。” 少校在游骑兵中职位颇高,人数不多,为何会在贫民层?又为何会被人残忍杀害? 我说“你报告上级了吗?” 少尉说“已报告,我还以为你们就是被派来查案的。” 萨尔瓦多对我低声说“如果已经有人接手,我们可不能管,免得起了冲突。” 我于是说道“我会去命案现场看看的,但这 事不归我负责,你把地址告诉我。” 等那少尉走后,弥尔塞说“游骑兵真是不好干,伤亡率太高,就算在黑棺里也不安全。” 萨尔瓦多急切地说“这可是大事——游骑兵的军官在贫民层被人折磨致死,这件事若发生在废土倒也罢了,可在黑棺之中,等于挑战整个黑棺法制的权威,上头一定会要求彻查,我看这集市也要关停一段日子了。” 我奇道“要闹这么大吗?这集市与命案未必有关系吧。” 萨尔瓦多说“你不懂,长老们只要稍稍示意,下头的只能重拳出击,他们都怕长老说他们玩忽职守,所以过犹不及。” 这事会惊动长老院? 我不由想象着如果是我破获此案,将会带来多么大的光荣与利益——我捍卫了游骑兵的尊严,替所有的同僚报了仇,更挽救了这繁荣的集市。如果说找回尤涅、获得神像对平民百姓来说是遥远而虚无的事迹,那这件发生在他们身边的谋杀案,无论如何都会令我成为民众的英雄。 我说道“我们立即去命案现场看看。” 萨尔瓦多问“不是要去找驱魔师吗?” 我说“别死脑筋,听我的,快带我去。” 同时,我联系乏加“我的小天使,告诉我目前哪位游骑兵前来查案?” 乏加说“勒钢刚接到报案,正在商议。” 我问“能让他知道我正好在十五层吗?” 乏加答道“很容易,他会收到提示的。” 不久,楼层话筒中传出声音“请朗基努斯上尉立即赶到曼恩街三号,与游骑兵少尉波尔联系。” 萨尔瓦多不知我和乏加的小小密谋,他惊讶道“怎么这么巧?” 我笑道“此乃天助我也。”可笑到一半,我不由担心万一自己破不了案,那岂不是颜面尽失? 弥尔塞问“你怎么不笑了?” 我说“你有没有办过命案?” 弥尔塞说“没有,我们剑盾会不管此类事务。” 我又望向萨尔瓦多,萨尔瓦多说“我倒碰巧遇上过几起凶杀案,通常就是找人问话,搜集证据,然后交给办案的长官处理。” 那可没救了,偏偏我就是那个长官。 到了案发现场,见那木头棚子已被烧毁,黑棺的消防系统极其先进,很快浇灭了火,但死者已被烧得惨死。 少尉波尔——既之前遇到的那人——说道“长官,我们又见面了。” 我说“很好,很好,你对案情怎么看?”如果此人有真知灼见,我倒不妨将功劳让给他一小半。 波尔说“我全听长官差遣。”一句话把问题推回给了我,我瞪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 我走上楼,一股焦味儿扑鼻而来,死者被整齐地“分开”, 弥尔塞提醒道“你的药水能增强你的感官。” 我立时醒悟,喝下奥丁之眼,房间里的细节增强了些,我看见杂乱的痕迹,指甲在地板上留下划痕,墙上略有破损,幸亏火被及时浇灭,否则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 我说“这里曾有过打斗。” 游骑兵少尉拿来手电筒,照亮了屋子,细节呈现在我们眼中。弥尔塞说“打斗者有一方不正常。” 的确,从墙上的印记来看,一方是用的利器,但这利器像五根手指,在某些地方留下深深的口子。 另外,我还感到这屋子压抑得让人心底寒冷,肠胃发颤,又肮脏得让人恶心,这种厌恶感并非来源于那尸体,而是这屋子本身,像是被诅咒过一般。 那个波尔浑身哆嗦,不发一语,不久悄悄溜了。萨尔瓦多脸越来越白,他喊道“抱歉!”夺路而逃,跑到屋外,大口大口地呼吸,我和弥尔塞倒能忍耐。 弥尔塞说“是念刃保护着我们。” 我说“这屋子在侵蚀我们的意志?有人在这里布置了古怪的仪式?” 弥尔塞说“不对,你想想,这两人在这儿搏斗,尸体也分解地乱七八糟,那凶手怎会有闲情雅致布置什么仪式?他杀了人后,一把火烧了这地方,随后就逃了。” 他说得也不一定对,但至少比全无头绪要强。 忽然间,我发现了更奇特的地方,我看少校的残躯,她的某些部分有针线的痕迹。 她身子断裂处都曾被针缝过。 难道她曾受过重伤,四肢被人用牢牢地缝合起来? 那为何她头颅的部分也是如此? 她整个人就像是散落的洋娃娃零件,一个个部件曾经用线固定在一块儿。 凶手用可怖的手段杀了她后,难道又试图将她拼接完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九 沉船幽灵 纵然我见惯了不合常理之事,可仍觉得此事不合常理。 我站起身说“这位游骑兵少校,她叫什么来着?暂且不管,她在这屋子——很可能是她的住宅——遇上了凶手,他们斗在一起,少校她并没用枪,也没用任何兵器,敌人用铁爪手套一类的武器将她杀死” 弥尔塞斟酌道“也可能是她用此类武器?又或者并非武器,而是像猫虎一类的爪子?” 我说“她?她并没有经过恶魔改造。” 弥尔塞说“你继续说。” 我渐渐找到感觉了,我曾有一本侦探,深深为之着迷,翻来覆去读了不下五十遍,只可惜附近没有能让我装腔作势的烟斗。我慢慢踱步,说道“凶手行凶后,将她身体拆散,弄得零落一地,却又有闲情雅致替她缝上止血的丝线?然后他情急之下,又烧了一把火,试图掩盖证据?” 弥尔塞说“这凶手是不是有间歇性的精神病?他不可能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悠闲。” 我环顾这间棚屋,相对于低层平民而言,她这里算宽敞的了,上下两层合计三十平方米,住的人不多,或许与她合住的是她的丈夫或父母。 楼下未被烧着,我在橱柜中找到了男人衣物,我找到波尔,说“把附近的邻居都找来。” 询问得知,这位丽塔曼少校并非独居,她和她的弟弟住在一块儿,不久之前,她找了个男朋友,并将此人带入了黑棺居住。 这位少校的状况倒与拉米亚相似,这念头让我心生怜悯,我发誓一定要替她找出真凶。 我悄声问乏加“能调取这两个人的资料吗?” 乏加说“她的弟弟是黑棺的平民。而关于她的男友,并无相关资料。” 这怎么可能? 乏加说“在第一层到第二十九层里,居民最多,胡乱无章,这里有所谓的‘黑民’,是帮派违法运送进来之人。因此,他并不曾在黑棺的资料库中登记过。” 黑民? 我问“黑民是怎么进来的?” 乏加说“通常是伪造证件与逾期不出,当地的帮派收取高昂的会费,他们甚至有办法移除计时装置。” 我说“但黑民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乏加说“很难,但也并非没办法。” 我问“什么办法?” 乏加说“非我多能知晓。” 唉,她毕竟只是自顾不暇的小天使,而并非全知全能的上帝。她一定很寂寞,从远处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心潮起伏,芳心萌动,渴望这位英勇的叔叔能多握着她,陪她聊聊天,抚慰她枯竭冷漠的心 乏加说“恶心。” 我问“恶心心?” 乏加说“讨厌!” 我问“讨厌厌?” 乏加终于说“闭嘴!” 我倍受打击,无奈之下,收摄乱绪,问“那这个黑民躲在哪儿?” 乏加不再理我了,真是开不起玩笑的孩子,当初她用鬼歌折腾我,我也没不理她。 我问其中一个神态关切的女子“小姐,向我描述一下那个男人。” 她说“这人很强壮,有些凶,头发长长的,但面容很英俊,不超过二十岁。他一看就是那种帮派角色,身上纹着花纹。” 我问“怎样的花纹?” 她说“一个拿剑的恶魔,像是那种瘦了许多的红色恶魔。”说到这里,她低声说“他本来绝不会暴露肌肤,可那一次很偶然,这一层的通风系统坏了,他除下衣服擦汗,我才看见,他肌肉好得很呢!”聊起这,她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我惊讶于这女人居然不怕这凶恶的嫌犯,甚至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莫非对女人而言,对爱情的渴望当真大于一切吗? 我问“这人平时在哪儿工作?” 她说“他替集市打扫垃圾,别看他那样,为人很老实。” 这可让人大跌眼镜——能被游骑兵少校看中的男人,一身帮派打扮,居然老老实实地扫大街? 我说“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她说“就三个小时吧,我大早上就看见他出门了,随后发生了火灾,黑棺自动灭了火。” 我注意到她的房子与这一间正相对,从她狭小的窗口,有一架望远镜。 我问“你偷看这间屋子?” 她干脆地说“是,我忘不了那个男人,所以我看他在阁楼换衣服,他也不在乎。” 我吃了一惊,又心生希望,说“那你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她仔细想了想,说“并没有,事情发生时,我可能还没睡醒。” 我说“真的?我看你只是喜欢那男人,所以替他作伪证!” 她用力摇头,说“不,我真的真的我想不起来,我也许正好在看窗口,看他回来更衣,可我” 我严厉说道“此事牵涉极大,如果你知情不报,我可以把你赶出黑棺!让你连黑民都做不成!” 她急道“不要,我”忽然间,她双目翻白, 在我面前晕倒。 这情形很不对劲,似乎是某种精神冲击,强行令她遗忘所见之事。我命民兵将她掺走。 萨尔瓦多说“如果这事儿牵涉到邪术与魔法,不如去问问那个驱魔师?或许会有线索。” 我这才想起还这茬,问“这人会不会是个骗子?”之前我已经在奸商手中上了个大当,对黑棺中的陌生人总不免戒备。 萨尔瓦多说“那可是迈克尔侯爵要见的人,驱魔师就算有一百颗脑袋,只怕也不敢耍侯爵。” 弥尔塞也说“屋子里邪门的很,你也感受到了那种精神压迫,如果那个驱魔师真的灵验,倒也不妨一试。”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想不到我这熟读一本侦探之人,居然要借助这招摇撞骗的神秘学家,可不论如何,那个驱魔师是难免要去见的。 绕过一片矮房,见到一片低墙,墙上是黑瓦的屋檐,点缀着植物,竟是个闹中取静的寺庙。 我们推开门,是一个庭院,这庭院的摆设简单而高雅,低矮的树叶与石头灯盏错落其间,我不知此人是如何在这不见阳光之处种植这些植物的。这院子不小,倒也可以饲养驼鹿。 我们走向院中古色古香的大宅,刹那间,我只觉精神紊乱,心神不宁,仿佛在廊柱之后埋伏着众多凶恶的敌人。萨尔瓦多面露惧意,停步不前,他说“小心,是个陷阱!不能贸然进去!” 弥尔塞说“是念刃。”说话间,长剑已在掌中。 我挡住了那人的精神攻势,点头道“确实是。”也释放出了鱼刺枪。 一个面有病容的老人从门后走出,手中握着一根涂着黑漆的木杖,可仔细一瞧,他也并不算老,他梳着大背头,双眼凌厉,穿着黑色西装,挺胸收腹,脸上无一丝皱纹,却给人以极为苍老之感,似乎是某种被时代抛弃,却又死活不肯舍弃自己尊严的老军人。 弥尔塞低声说“奥奇德。”巧合的是,我恰好也想到了养父。这老人身上有与养父相似的气魄,可他又与和蔼的养父不同,他格外严肃,又彬彬有礼。 他说“来客是谁?是剑盾会的?” 弥尔塞说“是的,先生,我们听说此地有一位神秘学大师,特来拜访。” 老人的背挺直了几分,他迈步走出,木杖竖起,他说“对我使用念刃。” 我知道剑盾会中常有此礼仪,由一位剑术导师考校学徒的剑术。通常剑盾会的战士都会学一些念刃,纵然有高下之分,可却都明了念刃之理。导师通过突发检查,让学徒经受考验。 弥尔塞点头道“是!这是八仪剑,传授自奥奇德爵士。”说罢,他朝老人冲去,一剑直刺,念刃的作用下,这一剑破空时发出巨响,但我知道弥尔塞收发随心,绝不会伤了老人。 这老人将木杖一横一转,弥尔塞的剑顿时变得软绵绵的,紧接着,弥尔塞的剑掉落在地,又被老人木杖敲得滚落在弥尔塞脚旁。 弥尔塞震惊地仿佛见到达莉亚躺在我床上。 老人说“你的意志力仅此而已吗?” 弥尔塞捡起长剑,朗声道“不仅如此,先生,接下来我会使用‘石杉’,我曾用此剑劈开大石,还请先生量力而行。” 老人表情森严,说道“非你量我之力,而是我在量你之力。” 弥尔塞全神贯注,悄声呼吸,刹那间,他抡圆长剑,用意志发出锋锐凌厉的力量。 老人并未躲闪,居然将木杖一扔,单手一挡,这招威力充足的“石杉”被老人徒手接住。 弥尔塞惊骇地仿佛发现达莉亚还活着,而且变成了男人。 老人说“行了,你的念刃已很不错,考虑到你的年龄,是相当出类拔萃的。” 他指着我说“轮到你了。” 弥尔塞惊奇地问道“朗基,你也学会了念刃?” 我点了点头,鼓足力气,将鱼刺枪捅出,我的意念驱使影子狂涌向前,老人露出冷笑,用同样的手法去挡我的石杉,但我稍加操纵,念刃陡然转弯,从背后刺向老人,可老人如同赶苍蝇般随意一拂,我的影子顿时消散。 老人说“真是异想天开,你还没学会走路,已经想着学飞了?” 我们惊讶于老人的神技,弥尔塞说“先生,我们甘拜下风,可否请老先生告知尊姓大名?” 老人说道“我只是一艘沉船里的幽灵罢了。”他语气中流露出懊丧之意,转身走入屋子,关上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 骑士美德 萨尔瓦多欲言又止,他迟疑良久,终于跟上问道“朗基,能不能教我念刃?” 我问“你为什么要学?我实话实说,这门技艺远不如枪械实用。” 萨尔瓦多说“我只是想多一技傍身,我想变得更强,能帮上你和姐姐。” 念刃的道理浅显易懂,可运用起来又不那么简单,就像有的人天生擅长围棋,有的人一辈子也无法入门,这正是命运的莫测之处。 我微笑道“只要你姐姐不反对,我会抽空教你一招。” 萨尔瓦多说“那就这么定了。” 我们正站在驱魔师的院子里,那个自称“幽灵”的老人似已准许我们入内,他设下的念刃屏障已然消散。 我们走向大宅,我问“他的剑术比奥奇德更强,你觉得呢?” 弥尔塞点头答道“他肯定是剑盾会的耆宿,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我记得剑盾会有个不近人情的规矩——唯有剑盾会能废除你,你无法脱离剑盾会,擅自离去者皆是叛徒。当年的奥奇德长住我们的村子,可其实他是剑盾会的代理人。 如果确定老人曾是剑盾会的一员,弥尔塞唯有禀报瓦希莉莎一条路可走。瓦希莉莎多半不会在黑棺内抓人,但也定然会引起争执,剑盾会也不会善罢甘休。 整洁而简朴的房间,我们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岁月仍不能掩盖她的美貌,她已经很老,可明亮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与清瘦的脸颊仍令人遐想她年轻时的风姿。 老妇人说“海尔辛没吓着你们吧,孩子们。”她语气柔和,让我想起村子里最亲切的奥莱婶婶。 老者高昂着脑袋,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喝茶。我心想“他叫海尔辛?”现在,我想起久楠曾提到过在低层住着一位剑盾会的隐者,定然就是他。 我说“女士,我是代替迈克尔侯爵来送信的,他想请一位驱魔师,不知是否是您?” 老妇人说“我曾替侯爵效力,但我的丈夫此后竭力反对我再施展我的技巧。” 海尔辛大声说“你的身体不能如此操劳!你应该静养!” 老妇人朝海尔辛笑了笑,说“长久不动,铁会生锈,人会生病,我必须时常运用我的法力。” 她面向我们,又说“侯爵屡次派来特使,但都被我丈夫的念刃吓退,但这一次,他总算找对了人。” 我不料这位海尔辛居然有胆量抗拒侯爵征召。 老妇人朝我躬身道“我叫瑶池,还请转告侯爵,我答应他了,后天定会登门效劳。” 弥尔塞面向海尔辛,说道“先生曾是剑盾会的人。”这并非问题,而是陈述。 海尔辛说“是又如何?” 弥尔塞说“您居于此间,是否是为了剑盾会的使命?” 海尔辛说“如果我是间谍,黑棺会容我活到今天吗?不,我在此只是个人意愿。” 弥尔塞说“那先生此举,有违剑盾会的律法,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知道他是死脑筋,不懂变通,忙低声说道“你也看到他何等厉害,别激怒他。” 弥尔塞说“可他是剑盾会的叛徒。” 我说“他是我们黑棺的永久居民,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海尔辛紧皱眉头,说“我认识奥奇德,我是奥奇德的授业恩师。” 我们大吃一惊,心中敬意剧增,弥尔塞说“那您是我们的祖师了,可那也不能违背剑盾会的会规。” 海尔辛说“关于八仪剑,可不仅仅只有石杉这一绝招,我有连奥奇德都未曾来得及学会的招式,如今可以传授给你们。” 我对于平白无故的好处,一贯是多多益善的。我说“真的?那可多谢先生了。” 弥尔塞却说“对不起,我不能受你的恩惠,我不能向组织隐瞒您的行踪。” 海尔辛说“随你告密,我不求回报,也根本不在乎剑盾会,我只是想完成我对奥奇德的义务。” 萨尔瓦多鼓足勇气,喊道“我我能否也拜入大师门下?” 海尔辛说“自然可以,随我来吧。” 他站起身,走向后边的房间,瑶池笑道“请对这些孩子们客气些,不要过火。” 海尔辛大声说“妇道人家,管好自己的病,别多管男人的事!”瑶池莞尔一笑,不以为意,似乎这只是夫妻间寻常的对话。 我和萨尔瓦多跟着海尔辛,弥尔塞无可奈何,只能紧随其后,我们到了另一间宽敞而一尘不染的大屋,两旁摆着武器架,以及剑盾会的铠甲,铠甲显然已经坏了,并无标志显示他的爵位,可铠甲的造型很威武。 海尔辛说“八仪剑,源自于远古中世纪骑士的八大美德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灵魂、诚实、公正。这八大美德集于一体,令骑士高贵,蒙受苍天祝福,成为上帝之剑。” 萨尔瓦多像最用功的学生那样反复念诵着,我看着弥尔塞,知道他从小便仰慕这八大美德,才令他成为如今这模样。他展现出来的言行虽然迂腐,可并 不虚伪,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人,那已经成为了他性格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海尔辛说“与这八大美德相对的,是八种招式,我认为弥尔塞只教会了你们其中的三种或四种,对不对?” 我说“父亲他承认自己并未学全,我只会石杉与铁莲。” 弥尔塞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他说“我也是。” 海尔辛说“那你们还有许多要学。”他先走向萨尔瓦多,用木杖点着萨尔瓦多的眉心,萨尔瓦多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他面前。海尔辛是在测试萨尔瓦多的意志潜力,就像当年奥奇德在孤儿中挑选徒弟一样。 大约过了半小时,萨尔瓦多大汗淋漓地崩溃了,他伏地喘息,哭泣不已。海尔辛说“他是个初学者,但很有潜能,今后我希望你每周来此接受指导。” 萨尔瓦多艰难地说“是大师,遵命。” 海尔辛接下来向我们展示了“游樱”。他调动意念,一圈如樱花般的光芒环绕其体,那光芒游至他双腿,他跃上空中,竟直达天花板,并倒着行走,宛如蝙蝠。他落地之后,光芒凝聚于手指,喊道“使用铁莲!” 我急忙使出这招,他手指朝我一点,我顿时觉得仿佛自己被尤涅撞了,人朝后弹出,势如飞箭。我吓得放声大叫,但海尔辛将木杖劈落,我被一堵柔和的墙挡住。 弥尔塞忙道“朗基,你没事吧。” 我勉强说“还还好。” 海尔辛说“游樱的秘诀,在于将念刃集中于自己体内,令自己的体能急剧增强,比那些寻常的血族更敏捷健壮。如果集中在拳头,你的力气将高涨十倍,如果集中在腿脚,你将爆发出三、四倍的移速,七、八倍的高度。如果集中在腰腹,你在空中可随意施展任意动作,仿佛行走于平地,你们还只是初学而已,切忌急躁。” 我见海尔辛的手臂上,肌肉坚硬地仿佛铁块,我问“肉体会不会承受不住‘游樱’?” 海尔辛说“很可能,但锻炼游樱的同时,也能增强基础的体魄。” 他又挥动手杖,我感到那柔和的气墙再度环绕着我,我伸手去推,却无法推开。 海尔辛说“这招是‘牧羊’,将念刃化作盾牌,围困对手,让他无法行动,当然,我使用这招通常是为了救人。” 他详细讲述了口诀,并说“你们还很年轻,不必着急。八仪剑的每一招都很实用,如果学全了八剑,却不能熟练运用,就等于获封骑士却全无美德,只会受人唾弃。可若恪守任意美德,坚定不移,亦有令人称道之处。八仪剑之所以称作‘念刃’,是与你们的精神息息相关。” 他传授时很认真,让人认定他打从心底里相信这些美德。我只感到遗憾,因为在这纪元,遵从这些信条的人只怕会命不长久。难怪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与时代相悖、英雄气短的沧桑。 弥尔塞跪地忏悔道“大师,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也收到了你的好处,我实不知该如何处置,才能令自己安心,才能维持八大美德的平衡。” 海尔辛说道“八大美德并非囚笼,而是高深的哲理,你的行动当受其指引,而非受其阻挠。随你的心意,由你自行决断吧。” 顷刻间,弥尔塞抬起头,目光清澈,说“好,我绝不向任何人泄露大师的行踪。” 海尔辛说“多谢了,可我并不介意。” 我心想“弥尔塞这死脑筋居然能想通?这可真是奇怪。” 但也有可能是新学的念刃改变了弥尔塞。 念刃是人性的体现,不同的人,会展现出不同的效果。比如我的念刃是影子,奥奇德和弥尔塞的念刃近乎无形,而习练特定的念刃或许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 我见海尔辛那双眼中,依稀闪过一丝笑意。 会不会他在传授念刃的同时,也在我们脑中设立了屏障,让我们无法向外人透露他的秘密?如若不然,他为何如此热心地将至理倾囊相授?我们和他只是素不相识的人。 但也许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我承受过多次脑波侵扰,这一次却并无知觉,是的,是我多虑了。弥尔塞只是单纯地被海尔辛折服了而已。 我望向瘫坐在地的萨尔瓦多,一时又无法确定,干脆不再多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一 亡者生还 瑶池夫人替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这一餐在三十层至少得花三百金元,她的形象在我眼中愈发光辉起来。 海尔辛大师说“你这女人真是不听劝,我让你少操劳些,何必做这么多饭菜?” 瑶池夫人朝他笑了笑,海尔辛闷头吃饭。 她说“海尔辛是为了我才来黑棺的,我身子患病,唯有在黑棺中,我才能活下去。” 海尔辛答道“我只是为我自己,因为我与剑盾会闹翻了,无路可走。” 瑶池夫人点头笑道“当然。” 我决定再向瑶池夫人求助,即使我不相信所谓的魔法仪式,可那屋子确实令人倍感异样。我问“你们听说曼恩大街的杀人案了吗?” 瑶池夫人叹道“低层比上层要大得多,这里就像是个小镇似的,帮派势力在这儿大行其道,火拼不断,命案并不罕见。” 我说“死者是个叫丽塔曼的游骑兵,你们听说过她吗?” 瑶池夫人惊呼“丽塔?是她?她怎么死的?” 我注意到她悲戚万分,如同丧失了亲人,说“她死在自己家中,我不便描述她的死状。” 瑶池夫人泪光莹莹,说“她是个好姑娘,是十五层最正义和勇敢的守护天使,可是这儿的帮派作恶多端,与黑棺上层勾结,她非要追查,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的脑子又乱成了一锅粥,听她这么说,难道还要扯上帮派?而帮派又会引出黑棺高层? 我读过这样的故事,那些无知地向黑幕挑战的人通常会家破人亡,我接下这案子,是不是又为自己挖了个火坑? 或许我该向勒钢说明我并无破案的能力,就此摆脱这烂摊子。 瑶池夫人握住我的手,说“请你一定要查清真相,我和丈夫会全力协助你。” 我正想婉拒,萨尔瓦多说“她的那间屋子,您去过吗?” 瑶池夫人说“我去过很多次,给她送些小礼物,可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 萨尔瓦多说“那屋子很压抑,让人心头沉重,就像是到处潜伏着那个杀人犯一样。” 瑶池夫人望向海尔辛大师,问“是念刃?” 海尔辛大师说“有可能,也或许是残留的脑波。” 瑶池夫人说“请务必带我去看看。” 萨尔瓦多全然不明事态,万一我们揭开了某个大秘密,牵涉到了上头的某人,就会大难临头。 海尔辛大师说“我也去,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无法劝阻,匆匆用餐完毕,我们出发前往那凶宅,当站在屋外时,瑶池夫人开始颤抖,她低声说“冥火。” 我和弥尔塞齐声问道“什么是冥火?” 瑶池夫人摇头道“我要凝神找寻,请恕我暂不回答。” 她走上楼,当看到丽塔曼的尸骸时,泪水夺眶而出,但她忍住哭泣,闭上眼,触碰那尸骸的心脏处,过了五分钟,她双手如撒礼花一般张扬,我们这才看清屋内有白色的火焰正在燃烧,那火焰像是蠕动的虫卵,又像是半透明的蝉茧,粘附于各地,透着肮脏、污秽,它本是隐形的,却被瑶池夫人逼迫显形。 海尔辛说“这孩子被人制造成了活尸?” 瑶池惨然道“不,她异变了,成了畸形尸。” 海尔辛握紧了木杖,关节发白,这武功惊人的剑术宗师已极其愤怒,浑身仿佛蕴含着一场雷暴。 我问“什么是活尸?什么是畸形尸?” 瑶池说“那是一种古老的邪恶仪式,邪术师将找来的腐烂尸体拼凑成一整具,缝得十分严密,然后,借助自然的力量,让那尸体复活成受诅咒的怪物。” 我立刻接口道“我读到过一本书——弗兰肯斯坦里的怪物就是如此!” 瑶池说“你很渊博多学,不错,就是那样。” 我问“丽塔少校一直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瑶池说“绝无可能,不然我早就会察觉,她失踪已有多天,肯定是在这段期间内,她被人杀害,经过魔法仪式而复生。” 我说“书中描绘的并非魔法,而是超自然的科学。” 瑶池叹道“你如果如此坚持,就由得你。” 我说“她有个男朋友,还有个弟弟,他们一起失踪了。” 弥尔塞推论道“如果夫人说得没错,也就是说,这屋子里的死者早就死了,现场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活动的僵尸?” 瑶池说“是畸形尸,是活尸突然发生异变,成了半人半野兽的怪物。” 我“这畸形尸袭击了丽塔的男友,他奋力反抗,杀死了‘丽塔’。难怪这墙上会有利爪的印记,是他们打斗时留下的。” 瑶池“畸形尸很难死去,它会一次次死而复苏。” 我点头道“所以,那个男友只能用火烧死了‘她’,因为他别无选择。” 这结论很荒唐,可却能完美地解释现场种种不同寻常之处。 萨尔瓦多问“案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个男 友是无罪的,真正有罪的是将丽塔变作活尸的那个恶鬼。是谁害了她?为何要令她重生?而为何要将她送回住处?” 瑶池说“要塑造一个‘活尸’,只有另一个活尸才能办到。活尸体内有一种邪恶的力量,叫做‘冥火’,那冥火会让人类感到不适与厌恶,正是这冥火令死者活动,通常,我们可以通过追踪冥火,找到活尸的下落。” 我们都大吃一惊,问道“这一层还有另一个活尸?” 瑶池说“我无法判断。”她抚摸丽塔的尸体,泪水簌簌而下。 我说“只能在这一层,他要带着一个浑身缝线的游骑兵乘坐电梯,并走过一大段路?这如何能瞒得过巡逻的游骑兵?” 海尔辛说“你不曾见过活尸,活尸的外表与常人无异,他们的冥火能产生微妙的幻象,遮蔽那些缝线和伤疤,让他们看起来一切如常。也可能是凶手杀了丽塔,将她变化,又送来此地。他可能在任一楼层,甚至可能在黑棺之外。” 我想到活尸,就想到无水村的那些复生者,这念头让我如坠冰窟。 我“那我们该去哪儿找?那不是大海捞针吗?倒不如算了,我看时候不早,我也该下班回家抱老婆了”说着,我看了看手表,可其实我没有表,所以我不知道时间。 瑶池双手像是绕圈缝针,令那些冥火聚在一起,她取出一块黑布,将其包好,交到我手上,说“凭借冥火的残余,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你能察觉到另一具活尸。” 我问“一定范围是多大?” 瑶池说“在三十米之内。” 我说“请恕我多言,可这又有什么用?我们全无方向,这件事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去向长官汇报” 瑶池说“这黑布中的冥火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 我深感不知所措,海尔辛说“听说丽塔近来正调查血契帮派的案子。” 我问“大师,你如何得知?” 海尔辛说“她很信任我,曾在与我聊天时谈起,此事多半与血契那群人脱不了干系。” 我叹道“只能去血契帮那里走一遭了。” 此时,波尔少尉从楼下走来,他低声说“长官,我听到你要去找血契帮的麻烦?” 我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深意,问“血契帮怎么了?” 波尔说“它们是黑棺低层势力最大的帮派,手段残忍,在这一层占据了大半个街区,那儿就像是龙潭虎穴,其余各层,哪怕黑棺之外都有他们的据点。明智之举是报告上级,等待批示,不可贸然行动。” 我问“为什么黑棺容忍血契帮”但我意识到答案很简单,黑棺放任血契帮,是因为他们懒得管低层的事,且很可能控制血契帮的是某个贵族。 我有些气馁,但丽塔的惨状就在我眼前,她是为这些困苦而被遗忘的人死的,是因为黑棺贵族们的刻意纵容而死的。 我怎能让一位女英雄的性命就这么白白逝去?如果假设死者是拉米亚,我怎会中途罢手? 我要成为统治者,而不是个畏难的懦夫。 我静思片刻,说“血契帮的总部在这一层?” 波尔说“不,十五层是低层的中枢,但总部在另外的地方,至于在哪儿,没人知道。” 我说“总有人知道。” 波尔说“很可能这一层的血契帮‘层头’知道,但他们帮派的火力很强,数十人一起用枪瞄准你,比恶魔的巢穴更危险。” 我提声道“难道他们敢对游骑兵动手吗?” 波尔说“别忘了他们很可能是杀害丽塔曼的凶手。” 我说“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们作对。” 波尔急道“那是因为我们从未闯他们老家,去捉他们的层头!若惹急了那帮家伙,他们可是先动手再说的。” 萨尔瓦多忽然说道“波尔少尉,你可以先回去了,放心,我们不蠢,绝不会鲁莽行事。” 波尔似卸去了重担,他说道“这才对啊,长官,我们这儿不讲究横冲直撞那一套。”他嘴里嘟囔着,离开了宅子。 等他消失,萨尔瓦多说“我曾经听人说过,负责这一层警务的游骑兵很可能向血契帮通风报信。如果我们执意前往,只怕会直接坠入陷阱。” 我问“波尔是血契帮一伙的?那他早就知道杀害丽塔曼的凶手了?” 萨尔瓦多说“瞧他的神态很害怕,我觉得不像。他根本被蒙在鼓里,生怕稍一不慎引火烧了他自己。” 我又问“你在这一层有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 萨尔瓦多说“我认识一位民兵,他是我在这儿的朋友,当初是我引荐他进入黑棺的,他不会背叛我。” 弥尔塞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那‘层头’不可能一直待在老巢,这儿有什么玩乐的地方?他晚上会不会去走走?只要摸清他的动向,要捉住他易如反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二 无法地带 霓虹灯勾勒出女子妩媚的外形,悬挂于低矮的二层房屋上,楼层的灯熄灭,营造出夜晚的气氛。人们并无倦意,反而如夜行动物般躁动。 低层人物——贫穷的、肮脏的、凶恶的、散漫的、妖艳的、丑陋的、卑微的、奸邪的——穿梭于街头,或站在路边摆出撩人的姿态。 刺耳的噪音从俱乐部门中传出,是那种“不知好听在哪儿”的吼叫声,比乏加贫乏的曲库好不了多少。 我坐在俱乐部对面的小阁楼,通过红黑色的窗口,看着街上走过的人物。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穿得西装笔挺,手里拿着香烟,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走向俱乐部的大门,四个气势汹汹的人跟随着他,门口的保镖恭敬地替他开门,请他入内。 他就是血契帮这一层的层头陶乐。 我服下阿蒙之水,跳落街头,尾随在后,也进入了俱乐部。幸运的是,层头一进俱乐部便去上厕所,他的随从蛮横地把厕所中每一个人都赶了出来。 但他们没见到我,我留在厕所里,这里臭味儿熏天,通风系统也不能挽救,比腐烂的尸体更让人受不了。 陶乐开始放水,同时嘴里唠叨着脏话,我等他完事,现形在他身后,匕首抵住他的喉咙,他整个人僵硬住了,乖觉地不说话。 我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陶乐冷笑道“你最好快一些,我今晚还要找乐子呢。” 我问“是你杀了丽塔曼?” 陶乐说“你弄错了,我没本事对付得了游骑兵,她的身手很厉害。” 我问“那是谁干的?” 陶乐问“你那么关心做什么?你她妈到底是谁?” 我我注意到他想要拔枪,捏住他手腕,斩掉了他左手拇指与食指,他剧痛之下,摔在污秽的水中,他怒道“你死定了!你全家都会死光!” 我一脚踢在他腹部,他口中喷出秽物,脸色如土,放声大叫。屋外的保镖撞破了门,他们拿着枪,尚未来得及瞄准,我已经把他们四人全部打翻在地,又在片刻之间踩断了他们的手掌。 他们开始鬼哭狼嚎,我把他们击晕,又说“陶乐,想起什么了没有?” 陶乐举起肥大的双手,颤声说“我绑架了她的弟弟,要挟她将她捉住,可我也是受人要挟才这么做的,我从来不敢惹游骑兵,我也不敢做的这么绝!” 我问“是谁要挟你的?” 陶乐急切地说“一个男人,一个叫科洛夫的男人。我只负责将丽塔引去见科洛夫,他亲自出手捉住丽塔后,我就此不管了。” 我问“第一,我要知道丽塔曼的弟弟现在怎样了。第二,我要知道这科洛夫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陶乐又吐了口血,说“那个孩子?他很好,我并没有拿他怎么样。至于科洛夫?他是个疯子,是个怪物,他已经离开黑棺了。” 我又问“科洛夫是血契帮的重要人物?” 陶乐摇头道“他是我们老板的生意伙伴,而且他他很残忍,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这人很古怪,莫名可怕,我站在他面前就想尿裤子,他在我面前杀我那些女孩儿,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我也是受害者。” 我说“把那个孩子交给我!” 陶乐说“当然,当然,可他不在我手里。” 我一把掐着他脖子将他提起,辉煌之手加上初学的游樱,我在一瞬间能使出接近拉米亚的力量,他被我掐的险些窒息,当我将他放下时,我冷冷地说“我会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他说“那孩子是烫手山芋,我不敢留在我这儿,我把他交给交给老板的人了。” 我问“老板的人又是谁?” 陶乐说“我现在就要见他,他多半已经到了。” 突然间,厕所的墙被人撞碎,灰尘中,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影扑向了我。我使出铁莲,那人一拳打中了念刃护盾,护盾顿时碎裂,我惊讶于他的凶猛,朝后退开,他抓住陶乐的衣领,将他提起,这肥胖的男人在他手中仿佛待宰的小猪似的。 他满头金发如刺猬的毫毛般炸开,戴着圆墨镜,一身绣满黑色花朵的粉红t恤,褐色肌肤透着一抹惨白色,笑容张扬而凶恶,他大笑道“你的功课没做足,你根本不知道这头猪今晚要见的人是我。” 我问“你是血契帮的老板?” 那人说“不,但也差不多了。” 他将陶乐朝我一扔,我一躲,陶乐在墙上撞得粉身碎骨。我震惊于此人的力量,更震惊于他的残忍他为何要杀他的手下? 那人说道“我本就是来杀他的,这肥猪闯了太大的祸。” 我问“你知道科洛夫的下落?” 那人摘下墨镜,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透出红光,他说“我们也在找这杂种,他利用我们的信任,给我们惹了大麻烦。” 我看出此人是血族,在黑棺中据说只有三十个血族,他是其中之一,那一定是黑棺的贵族,我已经碰上了红线,以此人的势力,要查出我是谁应该 不难。 我说“我要去找科洛夫,这儿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来人说道“你对我的手下动手,就想如此一走了之?” 我说“你的手下?你不是本就想杀他吗?” 来人说“但在我动手杀他之前,他仍是我小弟,仍由我罩着。你伤了他,就是扫我的颜面,而在黑棺,我的颜面可非常宝贵。” 我不想问他是谁,但他开口说道“我叫索寞,是麦宗的义孙,在你死之前,最好牢牢记住。” 他突然朝我冲了过来,速度远超常人,但不及贝拉,我再度使用铁莲,他的重击令我撞碎了厕所的另一侧墙,直接摔入女厕,里面的女人大叫起来,朝外逃窜。 索寞喊道“你是什么人?如何能挡我的拳头?” 我陡然使出石杉,他被我击中,也飞了出去,我夺路而逃,混入熙熙攘攘的俱乐部。索寞的咆哮声盖过了吵闹的音乐,他推开人群,紧追在后。 我不愿与他拼杀,此人极为强悍,不易对付,就算我真能杀他,也必然得罪了麦宗。我刚逃到街头,发现阿蒙之水已经用完,而九个持械的帮派成员包围了我。 索寞猛然一跳,飞过十多米之远,落在我面前,他胸口有一道伤痕,是被我念刃所伤,此时尚未复原。他咬牙道“我要将你撕成碎片,吸成干尸。” 我看了看周围,说“我只是凡人,你却不敢与我单打独斗?” 他微微一愣,狞笑道“我不敢?”他活动筋骨,抖擞精神,对所有手下说道“你们全都散开,由我与他对决。” 我伸出鱼刺枪,与索寞相对,索寞显得毫不在乎,绕着我慢慢迈步,说“我好像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是新来的联队新兵,最近闹了不小的动静。你是迈克尔那一边的?” 如果他知道我的来历,应该会投鼠忌器,现在隐瞒也没什么用了,更何况他们要隐瞒的丑事更多。 我大声道“我是鱼骨朗基努斯,迈克尔侯爵的朋友,来此追查丽塔少校一案!” 索寞说“朋友?迈克尔真是个白痴!人类只不过是我们的奴仆,怎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他割破手腕,血落在地上,顷刻之间,一直浑身燃火、大约三米长的大蜥蜴出现在他身前,我心中一凛,知道这并非幻觉。 索寞喊“我要宰了你,迈克尔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街头的人发出热烈的起哄声,有人推搡着朝前,有人爬上楼,他们挥舞着拳头,挥舞着衣物,挥舞着酒瓶,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我知道弥尔塞与海尔辛就在人群里,绝不会有危险。索寞似乎很高傲,我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说“如果我赢了,把丽塔曼的弟弟交给我。” 索寞说“你不可能赢。” 我说“我赢定了,因此你不敢答应。” 索寞双目燃着怒火,喊道“很好,但我会要你的命!” 这并非他第一次这么说,他跳向我,打出一拳,我用鱼刺枪挡住,他仍在半空中,朝我踢出一腿,我低头避过,耳畔风声大作。 他连续攻击,都没有奏效。他很精于格斗,可并不像我那样在生与死之间摸爬滚打。这时,那只火蜥蜴从背后攻击我,它浑身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我并未与它接触,可已感到皮肤剧痛,它扑咬向我,就像一个火盆朝我扣下,我用铁莲挡了一挡,但索寞从后一撞,我后背剧痛,摔向了人群。 索寞哈哈大笑,比划了割喉手势。我吐了口血,站起身来,还好背后骨头没断。 索寞说“怎么样?后悔吗?” 那火蜥蜴朝我飞速爬来,人群惊恐地大叫,纷纷跑开,它又是一跳,我用辉煌之手一拳击出,这一拳将火蜥蜴轰成了碎片。索寞骇然惊叫,脸色惊疑不定。 他不知道辉煌之手的重击仅有一次。 我踏上一步,说“你还要不要试试?”这火蜥蜴比他更强壮,他应该知道承受不住我一拳。 索寞朝后退,对手下喊“愣着做什么?开枪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三 另起炉灶 我喝道“你输了把人交给我” 索寞又喊“开枪开枪” 那些匪帮之人瞠目结舌,都说道“我动不了。”他们的四肢似被钳制,无力行动。 我也大感意外,知道是海尔辛大师出手相助,我说“你败给了我难道还不承认你们贵族只有这点气量吗” 索寞哼了一声,蓦然叫道“我还没输”再度出拳打向我脑袋,我横枪正面格挡,朝后滑出好几米远,但在索寞背后,我的影子刺穿了他的腹部。索寞双眼睁大,眼中充满血丝,回头一望,说“你你是拉森魃” 我答道“随你怎么想你还想继续” 索寞大吼,血流环绕全身,伤势开始复原,但他全身都是破绽,我立刻又刺中了他,他双手撑地,眼中流露着怯意,他说“你若杀了我,麦宗会宰了你。” 我说“但至少我还有逃命的余地,而你没有。” 索寞思考再三,用讨饶的语气说“我答应放了那男孩,但你不许伤害我,可以吗” 我用枪尖指着他的咽喉,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索寞说“我只是喝了他的血,一点点儿,无伤大雅的量。” 我问“你把他变成奴仆了” 索寞急道“没有这你放心,我不缺奴仆。” 我划破他的喉咙,他惊恐之下,用手掩住,用血加速治愈,不久后,他治好了伤,惨声喊“带上那个曼恩街的男孩”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上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儿,他长得很秀气,事实上有些太秀气了,留着长发,穿着单薄的衣衫,露出瘦弱的肩膀,以至于像个姑娘。在昏暗的火光下,我看清他神色憔悴。我走向他,用外套罩住他身体。 我问“你叫什么” 他神情呆滞,却流下了眼泪,说“我叫贝特,贝特曼。”他小声说“姐姐怎样了” 我答道“等会儿再说,我们先走。” 索寞站起身,我看了他一眼,他神色震怒,如同被逼迫的恶狼,他不敢再与我斗,却仍说道“你今后会有苦头吃的,游骑兵” 一眨眼间,他身后所有的党羽全中了一剑,大腿上鲜血狂喷,但这出血量远不能与他们脸上的恐惧表情相匹配,念刃深深震慑了他们。 是海尔辛的剑术,真是超凡入圣,令人心驰神遥。 索寞不敢再叫嚣,他或许会猜测某个法力可怖的贵族罩着我,他钻入人群中,很快不知去向。 我和贝特便离开了。 我找到弥尔塞、海尔辛他们,海尔辛看了看这孩子,说“他心里伤得很重。” 瑶池抚摸他的头发与脸颊,说“还认得我吗我是瑶池,是你姐姐的朋友。” 贝特抿嘴哭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他说“我要姐姐。” 瑶池说“留在我们家吧,你姐姐的事,我们会慢慢告诉你。” 贝特点点头,我知道从他这儿也问不出什么,也不愿加深他所受的打击,于是说道“我还要继续追查那个科洛夫的下落。” 海尔辛说“时候不早,我和瑶池也当归家。” 我忙道“大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海尔辛摇头说“瑶池的身体撑不住,而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而且她明天还要准备准备,后天去迈克尔府上。” 瑶池握住我的手,说“我知道很难,但务必请用那个冥火护符,它也许能帮你找到那活尸。” 他们走后,我看萨尔瓦多与弥尔塞并无罢手之意,我说“萨尔瓦多,你去和拉米亚、贝蒂说一声案情,我和弥尔塞继续追查。” 萨尔瓦多说“不,他们肯定已得知我们查案的消息,我继续跟着你。” 弥尔塞说“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说“索性在这儿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在街边找了个饭店摊,店家把饭菜端出来,我这才意识到黑棺的食物也未必比我烤的狗肉干净多少。 但钱都付了,只能认命,经过这段时日的安逸,我的铁胃或许是该回炉重造了。 我吸着炒面,把陶乐的口供告知他们,萨尔瓦多喝着廉价啤酒,说“果然是血契帮干的” 弥尔塞用布擦净油腻的嘴,说“但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那个科洛夫。” 萨尔瓦多说“陶乐会不是会想脱罪,说了谎,把所有罪都推给了这个并非血契帮的科洛夫” 我说“可如果这是谎话,也未免太蹩脚了。” 萨尔瓦多说“就因为它蹩脚,反而会更容易骗人。” 我有些后悔,或许刚刚该捉住那个索寞,以证实陶乐的话,然而索寞是个烫手山芋,我绝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不过索寞确实说了一句话,他说科洛夫给他们血契帮惹了大麻烦,如此看来,陶乐并没有信口胡诌。 萨尔瓦多听了此言,默默喝着酒,半晌后开口说道“那个科洛夫是不是黑民多半是,他应该逃往镇上了,而掩护他逃走的肯定是血契帮。” 这正是最麻烦的 地方,黑棺镇占地不小,鬼知道那个科洛夫逃往哪里,更可能他通过血契帮逃向镇外,因为镇子的出入控制与摩天楼相比天差地远。 乏加的声音令我吃了一惊“我或许另有线索。” 我装作上厕所,避开另二人耳目,我想道“什么线索” 乏加“我另有出入黑棺的渠道,今天火灾发生之后,我帮助一个黑民出了黑棺。” 我心生猜疑,将脑袋抵住脏乎乎的墙,问“黑民是科洛夫” 乏加说“不,是另一个,现在回想起来,那人是丽塔曼的男友。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问“你怎么办到的你也是血契帮的”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乏加赚取外快的手段,她几乎掌握了黑棺所有的内在网络、通讯装置以及记录档案,尤其是她现在有了自由意志,这么做简直易如反掌,神鬼难测。 乏加说“并非血契帮,我会让那人联络你。” 看来乏加在黑棺中的棋子已经不少了,这未免让我有些吃醋。 她说“放心,在所有棋子中,你是最特殊的。” 听她如此坦率,我哭笑不得。 乏加认为那个失踪的男友深知丽塔之死的隐情,仔细一想,难道不是吗科洛夫将丽塔制成活尸,正是为了对付那个男友,或者更可能是向他示威。 吃饱喝足,我们断了线索,无所事事,沿着十五层集市闲逛,我猜黑棺里也有拾荒这一行,在不少摊位上,我见到了一些古代先进的小玩意儿,像是某种便携式通讯装置,以前或许很值钱,可现在都成了废铜烂铁。 过往的辉煌都不免逝去,我毫不觉得怜惜,恰恰相反,我认为永恒的生命是畸形的,死亡是个好归宿。辉煌的尽头是什么我想会是可怖无比的癫狂。 我告诉弥尔塞无水村灭亡的故事,他哭了,这也难怪,因为我险些给他戴了绿帽子。 不,是他险些给我戴,不过达莉亚算了,没什么意义。 我说“我没能及早发现父亲的不对劲,我做的还不够。” 弥尔塞擦去泪水,答道“没有人能指责你,我更没有资格,你说得对,我是个叛逃者,是个无能的杂碎。” 但他又咬牙起誓“我定要找到达莉亚,只要她还活着,我哪怕走遍异空间也要找到她。” 如果她还活着,那又会是怎般模样 无尽的生命,辉煌的太阳,令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我每一根汗毛因寒冷而竖起,我已见识过太多可怕的事,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仍是我噩梦中的噩梦。 从街的另一边闪出一个人影,他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穿着沾满灰尘的衣衫,他说“先生,你认识独眼女仙吗” 独眼女仙 乏加说“是我。” 我咧嘴一笑,说“是的,我认识她。” 少年想了想,说“说出她经常吟唱的曲子。” 我不假思索地说“失落之河。” 少年躬身道“请随我来,先生们。” 电梯到了一层,他径直走向摩天楼之外,在门口有个扫描装置,防止携带未申报的违禁品出入,乏加免去了我们的检查。 少年说“进入摩天楼比外出摩天楼难得多,但其实都不容易,可独眼女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大家都很崇拜她。” 我问“她这么做不怕把摩天楼搅得一团糟吗” 少年说“先生,你应该看看低层,那里的人,都觉得自己朝不保夕,时时刻刻都在苟延残喘。” 弥尔塞问“那为何不住在外面。” 少年说“先生,瞧您说的,难道您不知道太阳的恶毒” 弥尔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在摩天楼里没有尊严的活着,未必强于外面的海阔天空。” 少年说“长命总比短命强,活着总比死了强。” 我不敢这么说,可我现在活得很好,也没有与他争辩的理由。 在黑棺镇的钴铬园区旁有一间不小的黑棚屋,少年将我们领了进去,几个较年长的高个儿少年在里等着,手上都拿着枪。 我对乏加的幼年教育方式实在不敢苟同。 我问“是你们帮十五层的那个黑民逃离黑棺的” 一个坐在椅子后,老板气派十足的少年似乎从鼻子里出声,他说“没错,我只想知道告诉你们情报有什么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四 阁楼女妖 我说“我是独眼女仙派来的,这难道还不足够?” 少年说“听着,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作善堂的买卖。那个黑民给了我不少好处,我怎能轻易出卖他?” 萨尔瓦多说“我们是游骑兵中的军官,如果合作愉快,今后我们自然会还你的人情。” 少年微笑着说“很好,我说不定会想从监狱里捞几个人出来。”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高个儿少年拿来了一沓照片,说“以后听到阿比老板的名字,你们就会知道是我来找你们了。” 我看那些照片,是一个个房屋,用黑棺的材料所造。 阿比说“那个黑民要找黑棺镇上所有血契帮出租的房屋,可那就太多了,他又说哪些屋子格外阴森,我给了他这些。” 照片也不少,共有八张,背后附有地图,很是详细周到。 我说“我们分头找,如果发现可疑,就到镇上的酒吧等着” 阿比说“不必如此麻烦,我们有最先进的联络工具,这可是游骑兵都无法全部享用的高级货。” 他拿出三个乏加牌耳机,分给了我们,此物的造型已经过改良,与之前大为不同,可仍让我想起了往事。 阿比说“这玩意儿很方便,你们三人能即时通话,而且全不必担心被监听,一共六百金元,谢谢惠顾。” 我心里暗骂,但只能付账,他教会了我们使用方法。出了小屋,我们聚在不远处的小酒馆,把照片的地点分了分,我说“萨米,你别贸然行动,随时记得联络我和弥尔塞。” 萨尔瓦多似有些不甘,说“朗基,我也是游骑兵精锐,并非毫无经验的菜鸟。如果遇上情况,我会自行判断。” 我说“你当初自行判断,结果把拉米亚诱入敌人的包围圈中,你忘了?”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头说好。 我们商议好了,分头行动。 我盯着一栋三层的小楼,它是东方古典式样的,乍看上去,与之前我找过的两个相比并无特异之处,但当我走近一些,我怀中的冥火球传来微弱的震动。 依照瑶池的理论,有人在此遗留下冥火。 我服下奥丁之眼,感官范围扩大,在顶楼有一个人,是个女人,她似在哭泣。我心中的警觉愈发强烈,不由自主地拿出姆乔尼尔,无声的电流形成长剑。我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木板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我知道她察觉到了我,这让我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 通路变得十分窄小,仿佛变成了走不到尽头的迷宫,在迷宫的今后又似乎是直达地狱的深渊,令人想要转身拔腿就跑。 这个女人肯定是凶手,她就是杀害丽塔的人,而且她手中绝不止一桩命案,真不知有多少令人发指的罪行该算在她头上。 我非杀了她不可,越早越好。 我走入屋子,她是个很怪异的女人,黑色利落的短发,精雕细琢的脸颊,红色而凄凉的眼眸,如红缨般的嘴唇,苍白如雪花的肌肤,纤柔的身躯,穿着古代军队的衣裤。她十分美丽,可总使我反胃,看着她,就让我仿佛患上了某种传染病,能令人肌肤溃烂,死得惨不忍睹。 她跪在地上,面前时一个惨死的男人,大约二十多岁,他是被活生生咬死的,身上满是齿痕。 我怒道“待着别动,举起手来!” 她急切地喊“不是我杀的。”她眼中仍含着泪水,可她骗不了我。 我说“我让你待着别动!”游骑兵是有手铐的,我拿了出来。 她暴起发难,抓起木桌扔向了我。我用雷剑将桌子斩成两截,没发出半点声响,同时,我指派影子朝她袭去,她喊“真不是我,抱歉!”她跳在天花板,借力反弹,一脚踢向了我。我用“游樱”挡住,和影子夹击她,但她身手极其高明,似乎与贝拉很相近,我们僵持住了,她无法伤我,我也无法伤她,而且她似乎手下留情。 我渐渐清醒,意识到不对劲,我根本毫无证据,她不一定是杀人嫌犯。她只是脱不开干系,因为冥火从她身上发散在外。我记得瑶池对我说过冥火能让人心生偏见,无论她是否无辜。 我说“束手就擒吧,我会给你公正的审判。” 女人说“对我而言,从不存在公正。”她手指闪光,刹那间,我见数道火光飞向我,仿佛散弹枪,我使出铁莲,手中雷剑转动,将这些火光拦住。她咬咬牙,身上的冥火绽放出奇异的光芒,让她若隐若现,难以看清,若非我的奥丁之眼明察秋毫,我早已看不清她的动作。 我对乏加耳机说道“我遇到强敌,快来支援!” 她脸上变色,想要从窗口出逃,但顷刻间,地上那个男人的尸体升起,他开始变形,受伤之处非但愈合,而且长出厚重而尖锐的羽毛,他发出令人胆寒的鸣叫,成了个鹰身妖怪。 我喊道“畸形尸?” 女人哭道“亲爱的!不,不!”畸形尸一个猛扑,咬中女人的脖子,女人浑身麻痹了似的,被畸形尸高举过头顶,畸形尸用力甩头,像是一只在撕咬耗子的猫。 我一剑斩断畸形尸的脑袋,女人摔落在书架上,她哭道“不要,亲爱的!不要!” 我说“他不再是你的”话音未落,畸形尸再度站起,他趴在地上,掉脑袋之处发出空洞的声响。女人说“糟了,他在叫同伴!” 我问“他还有同伴?” 从窗口钻入另一个鹰身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咬我,我用雷剑将它斩死,随后,天花板粉碎,另一只畸形尸从破洞中落下,它用鹰爪刺入我肋部,剧痛蔓延,我大喊一声,用铁莲将它震退,使出石杉,将这鹰身怪物杀死。 女人说“很抱歉帮不上忙,它们的牙对我而言是剧毒。”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鹰身怪物出现,我交替使用铁莲、石杉,但仍不免被它们抓中,鲜血让我伤处又热又痒。我拼出全力,击退了它们一轮攻势,可听声音,屋外另有多个怪物正在逼近。 我喊“你得帮我,如何才能解毒?” 女人说“需要冥火,我只要一点儿就够了。” 我将瑶池夫人的那个冥火球扔给了她,希望能够管用,女人触碰到冥火球,说“对。”紧抱着它,模样像是餐前祈祷。 我又奋力挡下两只,第三只和第四只却暗算了我,我被打倒,一只怪物用尖嘴刺向我的脑袋,我还来不及说遗言,那女人的冥火仿佛箭雨,将那两只畸形尸一同击毙。 她将我拉起身,说“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我问“怎么会有这许多?” 她说“因为它们根本不会死,只是伪装成石像。” 我记得黑棺镇某些废弃的园区中多有这种可怖的石雕,原来竟是这种畸形尸。我看着那些被我斩碎的畸形尸一点点拼凑完整,成了冰冷僵硬的石头,也许没几天又能照样凶猛。 她用悲伤的表情看了屋子最后一眼,我们破窗而出,我看到另有一小群畸形尸浮在半空。她说“它们能嗅到我的气味,它们天生以我为食,必须将我藏在密不透风的地方,它们的嗅觉范围能达到三百米。” 我问“你不用呼吸?” 她说“不用。” 我又问“你是血族?还是活尸?” 她惊讶地看着我,过了片刻,说“活尸。” 我突然想到——或许可以用我的影子,加上海尔辛的牧羊,将这女活尸保护住,隔绝她泄露的冥火。 我朝她虚劈几剑,念刃与影子将她环绕,她转头观察片刻,说“管用了,现在,我们躲起来,悄悄远离。” 我用乏加耳机对弥尔塞他们说“情况有变,到酒馆与我碰头。” 萨尔瓦多问“朗基,你还好吗?抓到嫌犯了?” 我说“或许不是嫌犯,而是受害者,总之你们不用赶来。”一边说,一边把医疗针剂注入我体内,这针剂是黑棺医学的杰作,能显著地修复伤口,恢复精力。 我强撑着护住这女活尸,就像抓住即将坠落悬崖者的手,我手指又痛又麻,手筋颤动,肌肉也将近撕裂边缘,等离开那些畸形尸大约五百米后,我实在支持不住,散去了念刃。 女活尸说“畸形尸与我们是同类,可又是专门吃我们冥火的怪物。” 我看着她,仍不免心生鄙夷、猜忌之情,觉得若是与她触碰,就会染上某种极恶心的绝症,但我用意志压下这份厌恶,伸手说“鱼骨朗基努斯,游骑兵上尉。” 她与我握手,当我碰上她的肌肤,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甩手而去的冲动。 她说“索莱丝。” 我问“屋中的尸体是科洛夫干的?” 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正是追查这混账才到了这里,现在这王八蛋的头上至少有两件命案了。” 索莱丝摇头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所见的,远不是全部。” 我说“这一点多半不假,他另一个受害者是游骑兵的少校,丽塔,你认识她吗?” 索莱丝说“我从未见过。”她想了想,又说“我似乎听‘废钟’那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五 瘟疫新娘 我问“废钟是谁?” 索莱丝说“我的朋友。” 我又问“他也和你一样,是活尸?” 索莱丝点头道“是的,我们混入黑棺后就分开了。对,我想起来了,他认识了那个叫丽塔的女孩,住在高塔中。” 废钟就是丽塔的男友!他也是一具复生的尸体?他和索莱丝都来自黑棺之外?我倒不知道黑棺是如此破绽百出,任人随意出入。 我说“你和他既然是同类,为什么不住在一块儿?” 索莱丝说“我们活尸不能聚集,你也知道,我们体内的冥火会惹人生厌,如果两者叠加,我们立刻就会被人发觉,到了那时,后果难以想象。” 此时,她撤去了某种幻觉,我眼中的她全然变了模样,她像是那些惨死后被人整容出殡的尸身,偶尔可以窥见骇人的细节。 这正是瑶池说的,冥火赋予这些活尸的伪装。 她等我看清楚了,立即恢复原貌,她说“我是被诅咒的死者,所有人都讨厌我,除了泰。” 我问“那个泰就是阁楼上的死者?” 索莱丝很伤心,但没再哭。她说“是,可他现在是畸形尸了,只为了以我为食。” 我叹道“畸形尸?不,他只是个死者,你就当他死了吧,若下次再面对他时,千万别动摇,那只会害死你自己。” 索莱丝哭道“可我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对我而言,现如今阳光的致命程度胜过凡人,我好不容易” 我仍不免讨厌她,甚至憎恨她,认为她每说的一句话都是谎言,认为她会带给我恶心的疾病,可我强迫自己理智。 我心想“她走投无路,身手超凡,而我正在用人之际,我可以收留她,给她容身之处,若是这样,我的小分队又多了一员强将。绝境中的人最容易被打动,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她可比萨尔瓦多这熊孩子强上百倍!” 问题在于,我该把她收容在哪儿? 也许我可以不卖三十楼的亨利豪宅,那里的诅咒已经除尽,她身为活尸,想必也不会害怕。千金易得,贤能难求,我确是需要钱,但迈克尔或许是对的,钱只不过是虚构的信仰而已,终有一天,我会更需要良才。 我说“如果你协助我破案的话,我可以替你找到住所。” 她抬头看我,眼中充满不信任。我心里的火登时熊熊燃烧我认为如此卑劣的生物,怎能拒绝我给予的恩惠?即使稍有勉强也不行。 我想大声呵斥她,可硬生生忍住,我说“相信我。” 她说“除了泰,没有人能忍受冥火,也从没有人善待过我。” 我强笑着说“我可以试试。” 她喃喃说“好吧,事情反正不会更糟了。” 我真想骂她不知好歹。 如果世上真有造物主,生灵也必有三六九等之分,她无疑处于底层,而我则位于高层,是谁给她勇气对我如此无礼?地上甲虫的生命,难道不是在我一念之间吗?即使那些讨人厌的吸血臭虫,我也是能一脚踩死的 当然,我完全明白这是冥火试图操纵我的思维,我习惯于应对精神攻势,相信不久之后,这些不公的念头就当不复存在。 我和她走向酒馆,那些畸形尸终于消停了,一路上平安无事。 她告诉我“是科洛夫制造了我和废钟,我们是兄妹。” 我问“科洛夫同样是活尸?” 她无奈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问的是废话,险些又把我激怒。 她继续说“我们活尸能通过仪式,将这诅咒之火分享给其余尸体。这本该是充满爱的过程,就像人类女子分娩一样,可科洛夫却是个残暴的怪物。他制造我们,只是为了喂养他那些畸形尸。所以,我和废钟逃离了他。 但科洛夫是个狠角色,科洛夫是个刽子手,科洛夫阴魂不散,科洛夫从不放过任何人,我们逃脱十多年,他终于得知我们住在黑棺里。” 我问“我听说他和黑棺中的帮派做生意做的很大,所以他才能轻易混进来。” 索莱丝说“是,他是金州废土上一个强盗匪帮的首领,占据了很大的地盘,甚至连恶魔,他都有办法应付。他和血契帮的生意往来已经很久了。” 我说“你们的消息肯定是被血契帮走漏给他的。” 索莱丝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几乎不出门,除了泰之外,也避免和任何人接触,他们都说我是泰的‘瘟疫新娘’。因为我的缘故,泰也被大家疏远了,讨厌了,可泰始终不介意。” 我不敢相信那个泰是如何能忍耐索莱丝的,在我看来,她就像是浑身沾满鼻涕般惹人厌。我知道这念头错误至极,可就是挥之不去。 我问“泰为什么能不为所动?他是不是也被你做成了” 索莱丝显得有些愤怒,她说“没有,我绝不会对泰那么做,他甚至反复要求我将他也变成和我一样,因为他想承受我的苦,可我没答应。” 她又说“泰很特殊,就像是命中注定会来拯救我的人一样。他 真正将我当做妻子那样对待。他会吻我,拥着我,让我在他怀中入睡,可现在” 我不想听,我不敢想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胆敢拥抱她,那画面让我浑身不自在。 同样,我也不愿听到那个废钟与丽塔是真爱的废话。 索莱丝恸哭不已,我心肠软了,说“节哀,现在重要的是找到科洛夫,还有废钟,我怀疑废钟去找科洛夫报仇了。” 索莱丝的瞳孔扩大,仿佛惊怒的猫,说道“我也打算这么做,可科洛夫绝不是我和废钟能对付得了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而是将泰变成那样?” 索莱丝说“这是他手段最残忍的地方,是他惩罚叛徒的规矩,他会将你最亲密的人变成畸形尸,让它活生生咬死你。如果未能得逞,他才会亲自动手。” 我问“他不怕你逃走?” 索莱丝摇头说“他从不怕,因为他已经盯上我们,我们逃不掉了。” 我冷笑道“这一次他全盘算错了,他以为这是在他的地盘里头?这里是黑棺,他是在挑战整个黑棺的权威。放心,我会请求增援,他别想逃得掉。” 索莱丝急道“增援?不!你不能这么做!我和废钟都是黑民,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我安抚她,告诉她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在我心底,我认为把她和废钟驱逐出境没什么不好,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害虫,是核废料的残渣。可理智告诉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脏,我不能那么做。 我来到酒馆,弥尔塞已经到了,可并未见到萨尔瓦多。弥尔塞看我狼狈,大吃一惊,问“你遇上了什么?狼群吗?” 我说“更糟糕,是狮群。”又指着低头掩面的索莱丝说“索莱丝,这是弥尔塞,他是个最值得信赖的人。弥尔塞,这是索莱丝,她是个特殊证人。” 弥尔塞脸色犹豫,盯着索莱丝看,我只在他小时候见过这表情,那时他尿了床,看着床上的污渍又气又恼。 索莱丝并不伸手,抿嘴不语,弥尔塞手在剑柄上游移片刻,说“你好。”在椅子上坐下。 我用乏加耳机问道“萨尔瓦多!你听到吗?萨尔瓦多?” 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说“他听到了,但不能回答你。” 我和弥尔塞都认识到发生了何事,我保持镇定,问“科洛夫?” 科洛夫说“游骑兵?我没料到游骑兵的嗅觉如此灵敏,是索寞或者陶乐出卖了我?真是的,我真该处理得干净些。” 我强迫自己不显露出一丝慌张,问“萨尔瓦多受伤了?” 科洛夫说“是的,他很勇敢,是个出色的士兵。他想逮捕我,用枪指着我,而我很不习惯被人用枪指着。” 萨尔瓦多这白痴!我不是让他别擅自行动吗? 科洛夫叹道“这是个很大的世界,也是个无法的世界,人的死亡与牛羊的死亡无异,游骑兵为何要多管闲事?” 我说“因为你在黑棺镇上杀了人,死者中有游骑兵。” 科洛夫说“此言并不确切,我只是让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杀死他们的,是另两个不祥之人。” 索莱丝厉声道“我会杀了你!科洛夫!我不会再逃!我会用我的余生追杀你,让你尝尝撕心裂肺的痛苦!” 科洛夫说“啊我的孩子,他们已经逮捕你了?” 我说“索莱丝在我们游骑兵的保护之下。” 科洛夫笑道“保护?他们定然也无法忍受你们,不久之后,你们就会被浑身浇上汽油,从活着直到被烧成焦炭。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我们这一族通常的下场。” 索莱丝咬牙道“在此之前,你会先死!我要你死得比泰更惨!” 科洛夫说“那个男人叫泰吗?他可真罕见,人类之中,也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人,是你天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伴侣,他们会与你相爱,产生胜过冥火诅咒的爱情。然而这样的人,注定活不长,也注定会让你伤心难受。 你知道吗?在我的刀斩断他的胳膊之前,他仍在大声哀求我放过你,放过你这背叛我的小人。他的哀嚎与惨叫,由于融汇了爱情,听起来愈发美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六 逃离魔掌 索莱丝又开始流泪,可她的眼神那是让人看了颤栗的眼神,属于复仇女神的眼神。 我说“你逃不掉的,游骑兵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科洛夫笑道“哦,我会的,而且轻而易举,黑棺镇的围墙对我形同虚设,我唯一留在这儿的理由,就是有些未了结的家事。” 他指的是索莱丝,即使到这地步,他仍未放弃杀死索莱丝与废钟。 我说“你打算怎样?” 科洛夫说“很简单,我们约定见面的位置,我带着你的人,你带着我的人,互换筹码,随后各走各路,问题就解决了。”他似乎在开玩笑,可语气僵硬而死板,很轻易地显露出他的残忍。 我说“你杀了游骑兵,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吗?” 科洛夫说“让我再重复一遍,我并没有杀丽塔曼,我只是让她奇妙地重生了,你只需要把索莱丝交给我,随后捉住‘废钟’,让他顶罪,你好交差,我也好交差。我相信游骑兵一贯是懂得变通的人群。” 我说“不可能。” 科洛夫叹道“别这么斩钉截铁,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永恒溪水的废墟见面,带给我我的女儿,但我不想见到任何其余游骑兵,否则这孩子也将经历奇妙的复生。” 萨尔瓦多开始剧烈地哼声,似在忍耐酷刑,我关闭了乏加耳机。 索莱丝将她那复仇之眼对准我,神色可怖,她说“你会照做吗?” 我说“永恒溪水的地形是怎样的?” 索莱丝说“那是上世纪的野营营地,周围有茂密的树林,便于他躲藏。”她捏拳站起,说“我是非去不可的,但你休想将我当做人质。” 我略一思索,笑道“他犯了个大错,我们根本不必去永恒溪水,他已经暴露了他现在的藏身处。” 索莱丝与弥尔塞同时问道“真的?” 我问乏加“你能定位他吗?小天使?”科洛夫可不是什么知识分子、科学疯子,他不可能知道乏加耳机不仅仅是通讯装置,还能用于定位。 乏加说“已经定位成功,他在‘运动页原’,那儿有一栋黑棺材料制造的别墅。” 索莱丝问“‘小天使’是谁?是游骑兵的探子?”她秉持着一贯对所有人的不信任,这让她原本就招人厌恶的特性雪上加霜。 我说“小天使是一位仰慕我的娇嫩少女,就像是常常扑到我怀里,蹭着我让人痒痒的胡须,恳求我疼爱的、水灵灵的女儿一样。” 我本想讨好乏加,但乏加说“我随时可以减少你账户中的储蓄,你知道吗?” 我大惊失色,心中急想“你这又是何必?” 她说“如果你再说任何令我肉麻的话,我会惩罚你。” 这恶臭而腐朽的世界令人好坏不分,我不能怪她,当然也错不在我,错得是这个世界。 我说“他在运动页原,我们必须在他离开之前赶去。” 索莱丝立刻说“我带路,我熟悉这一带。” 我让乏加尽快通知勒钢,让他派遣增援,乏加答应会让那个少年老成的阿比老板调派人手。 我们三人走向酒馆门口,但突然,另一个坐在门口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是个冷若冰霜、苦大仇深的英俊少年,穿着黑色背心,浑身肌肉匀称,脖子上纹着恶魔的长角,他的表面年纪看似只有十八岁,比索莱丝还小了一、两岁,我一看见此人,立刻知道他是谁,因为光看着他的脸就让人肠胃抽筋,怒火中烧。 弥尔塞拔剑出鞘,朝那个少年一劈,但少年站立着毫不抵抗。弥尔塞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情绪,长剑停在了离少年脸颊几厘米之处。 索莱丝喊道“废钟?” 废钟说“妹妹,许久不见,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么?” 索莱丝说“我听说了你的事,你的恋人也遭遇了与泰同样的下场。” 废钟说“我同样听见了你们的交谈,这游骑兵没答应交出我和索莱丝,这很好,我信任他了。” 我暗骂他是个没教养的野种,居然敢偷听我们这些上等种族的谈话。我心里清楚他这么做算不得错,可冥火让我看他万事不顺眼,尤其是两个活尸聚在一块儿,让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群食人鱼包围着。周围那些醉酒不归的居民将目光瞥向我们,敌意越来越显著。 我说“先离开这儿,找到科洛夫的老巢,我们连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我们走上街,弥尔塞的表情很是不快,若非他也精通念刃,恐怕早就拔剑砍人了。他下意识地远离索莱丝和废钟,这让我自觉孤立无援。 索莱丝说“许久不联系,你过得怎样?” 废钟漠然道“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索莱丝说“我只是只是想感谢你当初带着我逃走,若不然我早就死了。” 废钟说“科洛夫是个杀人疯子,冥火让他比恶魔更残忍,比畸形尸更凶恶。你猜我看见他做些什么?我跟踪他,进入他秘密的巢穴,他四处捉幸存的人类,将他们关在铁笼子里,让他们繁殖,再 将他们宰杀。我们生前很可能来自于那群人里。” 索莱丝不禁闭上了眼,咬紧了嘴唇。我感到胃液翻腾,尤其这话是从一个活尸口中说出来,更是令人作呕。 弥尔塞问“你们不记得你们生前的事?” 废钟说“不记得,我们没有半点生前的记忆。” 索莱丝哀叹道“我们很可能由不同的尸体拼凑成形,所以我们已经成了不同的人。” 我问“所以说,科洛夫将人当做牲口养?” 废钟说“不止如此,牲口、奴隶、泄恨的目标,取乐的对象,他的残忍没有界限,即使那些恶魔,也无法与恐怖的科洛夫相比。”他看着我,又说“而且,他把人类贩卖给黑棺。” 我问“什么?黑棺?” 废钟说“对,卖给血契帮。” 我大喊“简直荒谬,黑棺的人口控制一直很严格,我们的食物储量一直都是勉强足够的。” 废钟说“我只是告诉你我偷听到的。” 我说“那你听错了,黑棺可没富足到购买奴隶。” 废钟不再理我,而是面对索莱丝,说“我曾经试图杀死科洛夫,但没能成功。这一次,我们的胜算仍极渺茫。” 索莱丝摇头说“这两位游骑兵能帮上忙的。” 废钟说“我很清楚,他们并非易与之辈,可科洛夫他是个不死的怪物。我们逃离的那一天,我在他秘密的洞窟中埋藏了炸弹,那炸弹的威力足以炸毁一层楼。我躲藏在两百米之外,依然被那爆炸震撼,可可我并没有杀死科洛夫。” 索莱丝问“你确定炸中他了?” 废钟脸上肌肉抽动,他说“我百分百确定,因为我通过望远镜望着大火,我看见他的肉身完全烧毁了,只剩下一具黑色的骨头,可那骨头仍在行走,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盯着我看。在那时,我立即返回你身边,带着你逃了。我很害怕,害怕已经受了重伤的科洛夫。我甚至一点儿再刺杀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低下头,重重喘出一口气,说“但现在,他杀了丽塔,杀了我的爱人,杀了救赎我的女神,我唯有唯有一条路可走。” 索莱丝说“我们必须复仇,我们不能再逃离自己的命运。” 弥尔塞问“你那些炸弹也炸死了科洛夫那些奴隶?” 废钟说“是,这是必要的,我别无选择。” 弥尔塞目露恨意,说“那你与科洛夫其实是一丘之貉,你同样是滥杀无辜的活尸。” 废钟森然道“收起你这些废话吧!与其让他们在科洛夫手中受苦,我慈悲地让他们解脱了。” 弥尔塞说“但你是个残暴的屠夫!” 我挡在他们之间,说“算了,弥尔塞,世界已经毁了,我们都是燃烬的灰尘,黑与白,善与恶?你还相信那一套?我们都身在灰色地带,是这些灰尘让我们活着。” 弥尔塞说“他们现在只是在自保,根本不是存心帮我们!我怀疑他们随时会背叛。” 我说“那又怎样?这世界已容不下纯白的人,但我们也必须除去那些纯粹的黑暗,纯粹的邪恶,比如科洛夫!” 弥尔塞扭过头,默默走了片刻,说“朗基,你没说错。” 废钟知趣地不再开口,这么做是正确的,他和索莱丝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激怒弥尔塞。 我开始认真思考收留这两个万人恨的活尸,他们无疑都很强大,却又无疑问题重重。他们看似拒人千里之外,强硬固执,可其实格外脆弱,我感到他们是用这冰冷的伪装掩盖自己的脆弱与自卑。 正因为这份脆弱与自卑,让他们更易被打动,更容易对人类生出依赖。 换言之,只要我能忍耐他们,让他们留在黑棺,他们必永远忠诚于我。 他们对人类的善意渴望至极,我只要给予他们一些友善的施舍就足够了。 但目前还不必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偷袭科洛夫,如果能成功,我就成了黑棺的英雄。 我们到了运动页原之外,这里曾经是体育馆,可现在场馆已经倒塌,场馆外建着一座孤零零的小楼,窗户里亮着灯光。 我服下奥丁之眼,发现楼内楼外有不少人,都是些守卫,分不清哪一个是科洛夫,我听不见萨尔瓦多的声音,但愿他没死。 我本想培养他做我的僚机,但现在我只盼着他活着,否则拉米亚必然伤心欲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七 活尸头目 来时路上,我们似乎忘了最重要的的事。 我说“除了畸形尸之外,科洛夫有什么古怪的邪术?” 废钟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和索莱丝明明对科洛夫怕得要命,却不知道他的底细? 我慎重地说“科洛夫很神秘,是个不好对付的狠角色,我们得知道他的情报,制定方针。” 废钟说“他能将畸形尸当做猎犬使唤,这难道还不够?” 我说“那好,我和弥尔塞擅长剑术,也擅长在近距离内隔空伤人,我们有一定的防卫能力,但体力有限。我擅长潜行,弥尔塞更精通正面作战,你们会什么?” 废钟举起手,我看见他的手灵活的扭动,像是一条蛇,他说“我能用冥火一定程度上重塑我的身体,我能躲避子弹,如毒蛇一般伤人。” 他这番阐述令人喜出望外。 索莱丝摘取自己的几根头发,将头发扔出,把一段孤墙刺得千疮百孔,她说“你见过我的能力,记得么?” 简单来说,他们姐弟是生命力超常的,体力惊人的,并拥有异能的强悍战士,我必须收留他们,无论代价怎样。 弥尔塞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相信他们,说道“朗基,告诉我敌人的分布情况。” 我说“一层共五人,二层六人,三层五人,他们并未交谈,一、二楼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弥尔塞问“心不在焉?” 我答道“是,他们都坐着不动。他们应该是血契帮,不情愿替科洛夫卖命。” 毕竟科洛夫天生可憎,血契帮的人也许出于畏惧或贪婪充当科洛夫的佣兵,可他们不可能尽力,我和弥尔塞至今饱受冥火影响,科洛夫的冥火只能更强,更惹人厌。 弥尔塞说“科洛夫多半在顶层,这样,我、索莱丝、废钟从正面突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隐形上楼,用姆乔尼尔刺杀科洛夫,或者优先救出萨尔瓦多。” 我叹道“我用完了药水,但我可以从后方墙壁爬上去。” 废钟说“我对潜入很在行。” 弥尔塞说“很好,我们会尽快解决佣兵,上楼与你们汇合。” 这方案简单粗暴,可我们准备时间有限。 此时正值黎明,黑暗正浓,月光也已消失,那些佣兵多半犯困,我们轻易到了别墅边,我看了看墙壁,是近似于黑棺的防阳光材料,虽然光滑,可不难攀爬,我找到个借力点,用游樱掌握平衡,开始向上撑,多年拾荒者的历练让我非常善于此道。 我见废钟犹如壁虎,一瞬间已没声息地爬上了五米,他的手伸长,真像是一条蛇,将我卷住向上提,我颜面无光,示意无须帮忙,但他仍带着我朝上移动。 这时,楼下有人喊“入侵者!”枪声乱响,接着扑通几声,沉重的身体倒地,二楼的人匆忙向下跑。我抬起头,朝三楼的窗户看了一眼。萨尔瓦多双手被绑,吊在天花板上,应该没死,几个穿着皮衣的血契帮佣兵举枪对着门口。 一个短发红衣的矮个男子背对着我,安然坐在椅子上,他非常瘦,瘦得像长期挨饿的难民,他说“愣着做什么?下去看看情况。” 这正是科洛夫的声音,他口音蹩脚,用词很不流畅,听来却异常冷酷。 废钟撞破玻璃,手臂变得如同消防水管,指甲锋利如刀,抓向科洛夫后脑勺。科洛夫一抬手,掐住废钟的手腕,他并不回身,大笑道“我知道你,孩子,你最惯用的伎俩就是偷袭” 他话音未落,姆乔尼尔已斩入科洛夫血肉,这断金切玉的电磁长剑在他身体当中停住,我未能将他斩成两截。 是他的骨头,他的骨头坚硬至极。 科洛夫发出痛呼,松开了废钟。那些佣兵回身朝我们射击,我用铁莲挡开子弹,躲到柜子背后。而废钟的动作如同流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身躯,正如他所说,子弹击不中他。 科洛夫喘着粗气,放声大笑,他说“原来是声东击西?真没想到还有人类能忍受你的冥火。” 废钟喊道“我对付科洛夫,其余的交给你!” 我答道“你的家事,你说了算。” 废钟手臂甩出,缠住科洛夫,同时他的皮肤变得非常坚硬,而他的另一条手臂闪着金属的反光,似一柄铡刀斩向他的仇敌。科洛夫双手向外撑,将废钟的手臂推开。废钟的手刀斩中目标,发出金属撞击之声,科洛夫浑若无事,哈哈大笑,逃离废钟手臂的圈子。 我对付的那三人朝我开火,我施展铁莲,防住了一轮,再斩出念刃,杀了一人。另两人喊“见鬼”我用游樱加速,将第二人刺死,随后一个滑步,姆乔尼尔将那人烧得浑身冒烟。 科洛夫说“你们太天真了,真是让人可笑。” 我一剑急劈,却忽又变作斜削,再度击中科洛夫先前受伤处,科洛夫表情显得有些痛,可他仍在发笑,说“花拳绣腿而已,我还以为你们会聪明地用神剑弹呢。” 他的骨头又一次阻止住了雷刃,而雷刃的电流没法烧焦他。 科洛夫朝我冲来,我情急之下,挥出辉煌之手,他和我的拳头在空中对撞,我们同时装碎了身后的墙。我痛得大叫,科洛夫却若无其事。 废钟宛如潮水般发动攻势,他动作灵敏而迅速,在一秒钟内手臂振动数次,指甲宛如蛇牙,都落在科洛夫身上,科洛夫肌肤伤痕累累,可他的骨头却坚不可摧。科洛夫承受着攻击,笑道“你这可笑的勇气是哪儿来的?孩子?你应该记得你的炸弹对我有什么效果。” 随后,科洛夫暴露的黑色骨头伸出一截,朝废钟手臂一切,手臂被科洛夫切断,废钟掩住伤口,咬牙后退。我喊“你的伤要不要紧?” 废钟说“我是活尸,这算不了什么,替我挡他一会儿。”他抓起断臂,接在断裂处,似乎这样就能复原。 我发动念刃,朝科洛夫猛攻。科洛夫的双手手肘处伸出骨头,抵挡念刃,他步步后退,脸上依旧带着嘲弄的笑容。我知道他有恃无恐,即使当年废钟的陷阱毁灭了他的血肉,可他的骨头仍维持着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弥尔塞与索莱丝出现在门口,索莱丝用冥火将头发变作尖针,刺中科洛夫后背,同一时刻,弥尔塞的念刃击中了科洛夫。科洛夫摔在地上,迅速爬起,这一回,他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张开嘴,放声尖叫,那声音像是被割了喉咙的乌鸦般难听。 索莱丝喊道“当心!他在释放冥火,召唤畸形尸!” 一瞬之间,我觉得这屋子被诅咒了,每一个角落都比粪坑更肮脏,更恶臭,湿滑的烂泥混杂着下水道的脏水,流淌在墙壁与地板上,让我恶心反胃。我意识到这是幻觉,于是坚定意志,可我浑身每一存肌肉都异常不适。而且,我看得出,弥尔塞与我境况相同,这冥火在阻挠我们行动。 科洛夫咬牙道“自高自大、恶毒偏见的人类!我向你们恭敬谦卑,你们却残忍以报!我渴望你们的救赎,你们却还以唾弃与抛却!现在呢?现在轮到我做主,轮到我将你们如臭虫般碾碎,如牲口般玩弄了!” 他一拳击穿了地板,人朝下坠落,我当机立断,在同时用雷刃切开地面,摔了下去。 科洛夫用他的黑骨肘刀砍我,我用奥奇德的武艺还击,他被我击退,我则险些挂彩。 在我周围,那些死去的佣兵接连爬起身,变成了畸形的怪物,他们像是饥饿的猎犬,却都长着人的脸,嘴里流着口水,发出凶恶的低吼声。 科洛夫笑道“人类就是一群狗!我给你们三分颜色,你们却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我渴望被你们接纳,但你们用刀尖将我逼入血海之中!谁给你们的权力?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我再也不做人了!” 畸形尸朝我张开嘴,前肢抓向我肩膀,我用姆乔尼尔劈了它,它散发出一股恶臭,令我头晕脑胀。 弥尔塞突然出现,他迅速刺出三剑,将我面前的畸形尸封住。他扶起了我,说“撑住。” 我道“小心!”一剑斩落扑来的尸犬。 科洛夫正在追击索莱丝与废钟,他的速度和力气都令人畏惧,虽然并不擅长格斗,可在成群的畸形尸帮助下,兄妹两人处境极其危险。 我看了科洛夫一眼,快速说道“我有个计划。” 弥尔塞喊“那就快点去做!” 我说“我的辉煌之手能将钢铁变成金块,或许可以弄断他的脊椎。” 弥尔塞问“你怎会有这么多鬼把戏?” 我喊“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主角挂吧。” 弥尔塞问“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说不清。 我说“你得替我挡一会儿,再用‘牧羊’封住他哪怕一秒钟。” 弥尔塞大喝“行动!”刹那间,他接连发动游樱,石杉,杀伤畸形尸,我突破重围,冲向科洛夫。科洛夫正指挥着畸形尸,等发现我时,我已离他近在咫尺。 弥尔塞发动念刃,科洛夫霎时无力动弹,我的右手探入之前斩伤他的伤口,喊道“有效之物,自然有效!” 科洛夫击中了我,我重重倒地。畸形尸们蜂拥而至,但索莱丝与废钟合力将我救出。 我见到科洛夫表情扭曲,他单膝跪下,随后趴到地上,他的脊椎部分确实被我摧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八 歪理邪说 在这一刹那,畸形尸失控了,陷入混乱中,有些朝别墅外逃,有些变成石雕,有些茫然等死,有些仍在攻击,可已经不成气候。 科洛夫抓住一条尸犬,下了个命令,尸犬驮着他飞奔而去。 索莱丝惊呼“别让他逃了!”她横身飞扑,但那条尸犬像风一样快,她没能得手。废钟手臂暴长,也差了半截,剩余尸犬变得愈发凶猛,弥尔塞、索莱丝、废钟被团团围住。 我知道决不能让科洛夫落跑,那些尸犬没注意到我,我爬起身,全力追逐。 我看清地上尸犬的脚印,他没能甩开我,也许他体内的诅咒之火所剩不多,他必须在维持尸犬与治愈自身之间抉择,我一边替自己扎针用药,一边将念刃集中在双腿。 我追踪他,来到一座孤独的小山坡上,黎明的前夕,天空是紫色的,人的黑影在这紫色的幕布前显得很清晰,我看见了科洛夫,他半躺半坐在一座不知名的坟墓前。 那畸形尸朝我吠叫两声,科洛夫杀死了它,说道“吵得让人心烦。” 我说“你逃不掉了,游骑兵会收押你,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受罚,肯定是死罪。” 科洛夫笑道“受罚?我已经被你们人类处刑过多次了,你说的对我并不新鲜。” 我说“我不关心,你以前多惨与我有关系吗?你触怒了黑棺,这才是你该死的原因。” 科洛夫似没听见我说的话,又或者他也不关心,他只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我也有个母亲,就像我制造索莱丝、废钟一样,是她制造了我。她让我意识到,我们活尸本不必活得太委屈。” 他碾死了几只爬过的蚂蚁,又说“母亲带着我,试图在废土上找到容身之处。我们找到了个村庄,那儿有围墙,相对安全,他们在地里挖坑,必要时可以躲避风暴,我们母子恳求人类,他们收留了我们。” 他低下脑袋,把蚂蚁分解,露出虚弱的笑容,说“但我们有冥火,冥火可以创造一些奇迹,比如替他们治病,可却治愈不了人的心。母亲替他们做了很多事,可他们并不领情。一个月之后,他们将母亲杀了,将她分成了好几块,脑袋插在木架上烧毁。 他们说母亲是捉小孩儿吃的女妖,但他们村子里根本没少过一个小毛孩,你相信吗?就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就有罪。他们不听辩护,不找证据,不信理性,只认定他们的偏见。” 他将冥火注入死去的蚂蚁体内,蚂蚁爬起,试图回到蚂蚁的队伍中,可其余蚂蚁很快杀死了它。 科洛夫摇了摇头,说“我受够了,友善有什么用?善良有什么用?恭敬有什么用?助人又他妈的有个屁用?你就像块肉,他们饿了就吃你,然后把你当屎一样抛弃。” 我说“我们都一样,在贵族眼里,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科洛夫骂道“一样个屁!我们的生命比虫子都不如,人类至少会忽略虫子,可他们天生厌恶我们!”他望向一边,说“你只是在利用我的孩子,然后,总有一天,你会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烧死,算作你为民除害的功绩。” 我心头有火,喝道“胡说,我偏不信,我绝不会让你言中,我会善待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与人类没什么不同。” 科洛夫笑道“那你会遭遇不幸的,相信我,命运对我们总是不公平,不是我们倒霉,就是我们所爱的人倒霉。” 他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耐烦地回身张望,盼着游骑兵快点赶来,将这大嘴巴锁进大牢。 科洛夫说“世界上的恶魔都是人。” 我认为他在瞎掰,套用宗教上原罪的说辞,试图让我动摇,我答道“你就会这些老一套吗?” 科洛夫说“你见到的那些白色恶魔、红色恶魔、黑色恶魔、熔岩恶魔,他们都是人变得。就像我们活尸一样,他们变异了,成了恶魔。” 我说“你这话有什么根据?还不是危言耸听?” 科洛夫微笑道“我知道,知道的很清楚,因为我观察过,它们被恶魔附体,患上了诅咒,我们活尸又何尝不是?我们不再是生前的我们,他们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我驳斥他“关于末世浩劫的理论可不少,还有人说恶魔是从异空间来的,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就算研究明白又如何?我们只想在这世上活着,没空刨根问底。” 科洛夫说“我遇到过一个人,西蒙玛格努斯,你听说过没有?” 我心头巨震,说“玛格努斯?他在哪儿?” 科洛夫说“他是纪元帝国的枢机主教,他也肯定了我的观点。他认为人类的诞生与恶魔息息相关,而恶魔在我们的身体里埋下了一些按钮,一些入口。 大部分人,一旦被恶魔触动了开关,就会异化,成为嗜杀的疯子,就像白色恶魔、畸形尸那样没脑子的畜生。 而极少数人,血统却截然不同,这些少数人——西蒙称为‘奈法雷姆’——可以反过来掌控这样的力量,保持理性的同时,变得异常强大。” 我记得乏 加就被卡戎的人称作奈法雷姆——恶魔的后裔,看来这一套理论由来已久,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恶魔曾经是人,难道我还能举着白旗去和他们谈判交友吗? 科洛夫说“你自然是奈法雷姆,我们活尸也是,黑棺的贵族也是。” 他说“我能听得到,我能闻出来,你也被恶魔碰过,某个很可怕的恶魔。我们原本都是人类,可现在不再是了。 某种仪式改变了我们。对我们而言,是死去、分解、重生,而对血族而言,是失血后补充魔血。你呢?你经历的仪式又是什么?” 我坚定地站着,可心里却只想扭头就走,我告诉自己不必理会这个魔头,可鱼的眼睛却似乎布满夜空,向我低声呓语,诉说着恐怖的,令人发疯的真理。 忽然,远方传来大呼小叫,游骑兵的增援来了。他们现在才到,无疑有摘果子的嫌疑,可至少能让我暂时避开科洛夫,我不必再单独看守他了。 科洛夫笑道“恐惧,是恶魔降临的契机,人类休想再捉住我,羞辱我,折磨我!我不为自己的罪孽而辩护,恰恰相反,我为我对人类做的报复而自豪!”顷刻间,明亮的冥火烧毁了他的身躯,他化作了灰烬,连骨头都没剩下。 弥尔塞与萨尔瓦多在人群里,拉米亚、久楠也在,我没见到废钟兄妹,他们也应该避开,那是为了他们好。 我和拉米亚拥抱,详述了案情的经过。我没告诉拉米亚那个西蒙玛格努斯,那得留到以后了。科洛夫关于奈法雷姆与恶魔的理论本就靠不住,我也索性不告诉任何人。 也许他是对的。 那又如何? 十个小时之后,我、弥尔塞、萨尔瓦多在勒钢的办公室,勒钢捧着资料簿,在办公桌后读着,我只觉得背后的椅子不太舒服,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沙发,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坐到沙发上,可又觉得沙发太软,未免不称我的钢背铁臀。 于是我又坐回了椅子。 勒钢说“朗基,你知道我们黑棺的游骑兵是有一些规章制度的。” 我说“什么?我刚刚破了大案,你就和我说这个?” 勒钢说“是的,比如在长官面前得保持敬意,最基本的敬意就是坐着别动。” 我无奈地说“是,长官,但你也得找几张好点的椅子。” 勒钢说“好,我明天就把这些椅子换掉。” 他顿了顿,又说“时代虽然混乱,但黑棺的主旨是带来秩序,尤其在摩天楼之内查案,取证自有一套流程。” 我根本没空读那些条条框框,问“长官,什么流程?” 勒钢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总之有该死的流程。” 我们同时笑了,我就知道勒钢根本不在乎。 勒钢说“你击杀了科洛夫,虽然是大功一件,可并没有带回来任何可供受审之人,这未免美中不足。” 我说“索寞被证实和血契帮有关,而血契帮长期以来一直非法从事黑民运输,黑棺的安全设施漏洞百出,形同虚设。”说到这儿,我担心自己损坏了阿比老板与乏加的利益,于是点到为止。 勒钢说“我们会加大力度,打击黑民犯罪。然而我们动不了索寞,他是贵族,在低层可以做任何事,能约束他的唯有麦宗。” 弥尔塞问“任何事?难道他杀人放火也无法制裁他?” 勒钢说“当然,会有制裁的,我们会在长老院指控他,但那无疑会破坏黑棺政局的平衡。”他叹了口气,又说“而且,我们需要血契帮。” 我们齐声问道“什么?” 勒钢说“这是执政官的意思,我不便多问。” 弥尔塞说“你们不愿管理低层,所以培植那些不法之徒作为代理人?” 勒钢说“你们的汇报就到此为止吧,朗基努斯少校,萨尔瓦多上尉,还有弥尔塞先生,多谢你们,守护了游骑兵的尊严,我还有要事,我们就此别过。” 我很遗憾,没能一口气升至上校,可看在勒钢与我的交情份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由于我被恶魔附体,不小心顺走了勒钢办公室的一些或许不那么值钱的小玩意儿,大家都是朋友,希望他不会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十九 黑民转正 迈克尔富丽堂皇的宅子里,我陪着海尔辛、瑶池与贝特,走向迈克尔的收藏室。瑶池的目光在壁画和雕像上流转,向往地说道“这里的一切充满着魔力。” 海尔辛说“幼稚的玩意儿。” 贝特则显得很害怕,他是丽塔遗留的弟弟,心灵受了创伤。但当他看着某件艺术品时,会变得很专注。 门开了,迈克尔躬身相迎,他笑道“欢迎光临寒舍,贤伉俪的到来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 瑶池说“侯爵的藏品让人大开眼界,我也不胜荣幸。” 收藏室内,勒钢与贝拉都在,迈克尔替双方引荐,随后迫不及待地将伊克斯女神像取出,他用红色透明的琥珀将两件雕像包裹起来,防止意外发生。 瑶池完全被吸引了,她走向雕像,手掌转了转,迈克尔的法术消退。迈克尔“啊”了一声,随后说“真让人吃惊,名不虚传。” 她露了一手,如果迈克尔之前可能还认为她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此刻已然打消了疑虑。 瑶池跪在雕像前,海尔辛说“别伤着身体。” 但瑶池并未听见,她先轻碰第一座雕像,又碰第二座雕像,说“我感到两座雕像中有强大的强大的守护灵,数千年的死亡,死者悲伤的信念仍困在这雕像中。” 迈克尔问“有危险吗?” 贝拉说“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亲身体会过这雕像致命的力量。”她与瑶池四目相对,说“你必须结束这上面真正的邪恶根源,女士。” 瑶池突然痛苦地大叫,海尔辛将她搂在怀里,念刃化作无形气墙。瑶池颤声说“我不能,现在不能,她们很固执,很强大。” 勒钢问“那该怎么做?” 瑶池说“现在,将雕像藏在藏在最坚固的保险箱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它们。我必须建立一个法阵,而你们得集齐三件雕像,缺一不可。” 我问“为什么不把雕像毁了?” 在场至少有三个声音喊道“你是疯了吗?” 声音来自于瑶池、迈克尔与贝拉,他们看人真准。 瑶池说“这些古物价值无穷,我们只要驱除上面的邪灵就好,它们值得一代代流传下去。” 迈克尔笑道“亲爱的海尔辛夫人,此言真知灼见,非同一般,我真是愈发敬佩你了。” 瑶池说“我的法阵最快在十天后完成,你们能在十天后取得第三件雕像吗?” 迈克尔说“泛美金字塔离这儿远不远?” 我说“这一次,我们不用尤涅,徒步前往,隐蔽行事,十天虽不足以往返,但二十天肯定足够。” 迈克尔说“好的,少校,你办事最让我放心。”又对勒钢说“我亲爱的兄长,无论朗基想要什么人,想要怎样的装备,请务必满足他。” 我趁势说道“勒钢长官,我有两位理想的人选想征召入伍。” 勒钢问“他们是谁?” 我说“一位叫废钟汉堡,一位叫索莱丝牛排。”他们的姓其实是科洛夫,但我总不能如实说。 勒钢说“你把他们的详细资料填一份交给我,我会处理。” 我面露难色,说“他们其实是黑民,但确实有极出众的才能。” 勒钢沉思片刻,说“我可以网开一面,他们打算住在镇上还是摩天楼里?” 我说“摩天楼,我会设法安排他们的住处,不劳长官费心。” 勒钢说“入住黑棺会产生高额的费用,你确定能支付得起?” 我说“我打算让他们住亨利鬼屋,至少房租能免了。” 迈克尔与贝拉同时大笑起来,贝拉叫道“贫穷真能让人什么都不怕吗?” 迈克尔说“没穷过,不知道。” 我心里有气,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换做是我,我也想从不贫穷。 迈克尔说“你不打算把亨利鬼屋卖给我了?” 我答道“我也很遗憾,可暂时暂时不卖了吧。”这巨额的损失令我疼到了肉里,可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迈克尔说“也罢,我最近打算在黑棺镇建立下水道工程,能省一些是一些。” 我倒不知这纨绔子弟还负责黑棺的民生。 勒钢是我认识的最干脆的人,他说“结了,你让他们有空来游骑兵营地报道,但所有入住摩天楼的手续都必须齐全,他们是你的人,所有行为都由你负责。” 我霎时又想打退堂鼓,这倒并非我怯懦怕事,但汉堡与牛排天生是受诅咒的,他们就算不想惹是生非,但暴躁的人类极容易对他们产生负面情绪,除非他们一辈子足不出户。 思来想去,既然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唯有认命。 迈克尔的注意力移至贝特曼身上,他说“这个孩子是谁?” 我忙道“他是游骑兵丽塔曼的弟弟。” 迈克尔问“是那位追查血契帮而英勇牺牲的女英雄?”他走向贝特,贝特本就有些紧张,迈克尔这么做令他朝后退。 迈克尔 以吸血为生,以吸血为乐,这孩子并不知道,可他就是怕,就是畏惧,因为他的遭遇令他十分敏感,他只是怕陌生人罢了。 迈克尔说“他受了很多苦,精神上很脆弱。” 瑶池答道“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迈克尔说“你们只能让他吃饱穿暖,却无法慰藉他的心灵,他的灵魂活在莫大的痛苦中。” 海尔辛问“你能洞悉他的灵魂?” 迈克尔说“我懂得可不少,海尔辛先生。”他向贝特友善地伸手,我生怕贝特拒绝,惹怒了迈克尔。 过了半晌,贝特把小手放在了迈克尔手里。 迈克尔笑了笑,来到墙边,指着一副画,那幅画中是个骑着战马的骑士,穿金戴银,威风凛凛,他问“孩子,告诉我,你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贝特睁着眼睛,看了很久,说“他很孤独,作画的人想让人觉得这骑士很孤独,很空” 迈克尔又让贝特看了几幅作品,询问他的感受,贝特都说出了让人一言难尽却又细思恐极的评论。 迈克尔似乎很满意,点头道“你的才能与你的外表一样出众,孩子。”他对瑶池说“请允许我收养他。” 瑶池说“可我们已经收养他了。”如果她对迈克尔的意图与本质十分担心,她没表现出任何迹象。瑶池是我见过最从容而稳重的人。 迈克尔说“你们是否还未正式提出相关申请?请恕我直言,在我这里,他收到的教育与培养将远胜低层。” 海尔辛说“那也请恕我直言,侯爵,我知道您对血液的饥渴,只怕难以遏制。” 迈克尔脸上笑容消逝,他说“先生,你知道的不少,但却不了解我的人格与信用。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这孩子受任何伤害,如果他成年之后想加入我族的行列,我自然欢迎。如果他不愿意,我仍然对他一样慈爱。” 瑶池与海尔辛还想说什么,我朝他们使眼色,说道“我也替侯爵担保,他是我见过的最守信用的人。” 这句话十分之违心,可我相信迈克尔在金钱上的吝啬与他对人类的关怀并不冲突。 瑶池不再多言,海尔辛答应了。他的剑术也许无人能及,可他也无法孤身与整个黑棺相抗,更何况迈克尔的要求还算合理。 迈克尔问我何时能准备好第三次探险,我答道“预计后天我们就能出发。”迈克尔表情洋溢着幸福,勾肩搭背地把我送出了门。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认为瑶池和海尔辛有些沮丧,我说“对不起。” 海尔辛问“你为何道歉?” 我说“我之所以帮迈克尔说话,是因为我了解他,他能控制住自己,他并不是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野兽。” 海尔辛说“血族某种程度上是对的,那个孩子肯对他开口,可面对我们,他始终不言不语。我的念刃并不能治愈心神之伤。” 瑶池说“如果侯爵真能治愈他的灵魂,并将他抚养长大,也是一件好事。” 我问“瑶夫人,能不能请您再帮我个忙?” 她笑着说好。 我带着他们来到三十层的豪宅,打开了锁。亨利豪宅一如既往的压抑阴沉,过往惨案的阴云仍挥之不去,可除去了画像和雕像之后,我确定已经不会再闹鬼了。 汉堡与牛排——废钟与索莱丝各自在房间中,他们都在读书。房间被他们打扫得十分干净,我挑租客的运气不差。 瑶池认识废钟,也立即意识到索莱丝是活尸。她望而却步,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她深知这是冥火的恶果,可无法压抑反感。海尔辛用念刃增强了她的意志,瑶池这才宁定如常,说“我为我的失礼而抱歉。” 她礼数太周到了,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我简略引荐了他们,废钟问“我们现在不是黑民了?” 我笑道“这是我拍胸脯保证的事,你们放心,我之所以请瑶池夫人来,是为了让你们能正常外出,不至于引发乱子。瑶池夫人是最出色的驱魔师。” 瑶池说“我无法彻底消除冥火毒咒,但我能教会你们压抑冥火的方法,那样,你们能将冥火在人心中激起的不良反应压抑至最低。” 索莱丝喜道“那可太感谢了,我一定好好学。” 瑶池说“不必客气,你们也给了我增进学识、改善自我的良机。这一过程并不简单,需要长期不懈的坚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 夜闯民宅 第三次伊克斯女神行动开始了。 拉米亚这一次执意同行,勒钢也特批了这一请求。萨尔瓦多仍很积极,但我连哄带骗地回绝了他。 行动队员包括我、拉米亚、索莱丝、废钟,以及勒钢。 他们兄妹二人并未经过游骑兵的训练,枪法不准,也不善用游骑兵的装备,但他们的体能和耐力远胜过常人数十倍,而拉米亚信任我的选择。 索莱丝和废钟使用了瑶池的训练法,现在,他们已将冥火的坏处降低了一半。拉米亚面对他们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只是偶尔觉得他们会背后捅刀子。 我们沿着旧金山旧市区的街道走,白天赶路,夜间休息。考虑到活尸对太阳极其过敏,他们穿着特制的游骑兵轻装甲,浑身上下只露出嘴唇。他们感觉还好,因为他们能耐严寒和酷热。 至于勒钢?他一直在地下,如鼹鼠般跟着我们,他与我们的作息时间相反,可总能跟上。我不知道他为何参与此行,也许他只是想外出走走。 泛美金字塔也是一栋摩天楼,高约两百四十米,是古代旧金山天际线的一部分,乏加说它初建时的造型引起了大争议,人们称其不吉利,像是印第安人的图腾和巫毒。当我看着它的照片时,觉得与黑棺相比,这座老前辈根本显得人畜无害。 根据资料它在上世纪2033年进行了改建,由高档办公楼变成了龙蛇混杂的小公司聚落,鼓励那些新兴的初创公司进入。纪元古董拍卖行是其中某个网上交易古董的电商企业。 乏加委托给我另外一个任务在泛美金字塔里有一座基站,是古代用于远程通讯的,那些设备已经关机,可由于先进的工艺,或许仍能开启。她希望我们启动这一基站,她可以与我们取得联系,一些帮助,即使是短时间的也好。 乏加总爱说些深奥的名词,我似懂非懂,不过事情听来倒也简单——在地下找到开关,砰地开启,等待乏加降临。 市区仍是绿色植物与钢筋水泥共生的王国,照着地图,我们花了半天功夫,来到了泛美金字塔之前。这曾经是古代旧金山最闻名的摩天楼之一。现在?只能说它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它的表面布满裂纹,颜色暗淡,植物将它里里外外缠绕了一圈,灰尘与空气从碎玻璃中穿过走廊,西面倒塌了,瘪进去一块,这让它更像个残疾的孤寡老者,或是残缺的木乃伊。 拉米亚说“我们得等勒钢侯爵,听他的指示。” 我说“那得等到晚上,意味着我们要与恶魔正面冲突,如果里面真有恶魔的话。” 拉米亚叹道“是,可你也知道侯爵的实力,有他在,哪怕恶魔再多,我们也应当能顺利到达顶层。” 我们在离泛美金字塔两百米开外的街区找了个小店,里面相对干净,植物不多,食物当然也不能吃了。 拉米亚坐在我身边,废钟兄妹坐在远端,拉米亚斜靠着我肩膀,我抚摸她完美的脸颊,不停喂他们兄妹狗粮,他们专注于自己交谈,并未留意我们。 拉米亚笑道“这就是夫妻一同行动的坏处,我们总是分心。” 我说“分心什么?我专注得很,我专注于疼爱我的老婆。” 拉米亚说“你不是曾经说过,不宜在危险时刻谈论幸福的事吗?那样会短命的。” 我说“我有光环,不用怕。” 拉米亚问“什么光环?” 我说“主角光环。” 拉米亚哈哈笑道“那是什么?” 我理所当然地答不上来,那只是古时候人们常说的俚语。 她在我怀里静了一小会儿,低声说“我考虑再动个手术。” 我有些惊讶,问是什么手术,她回答说“你知道就是恢复我那些该有的器官,我想为你生个小孩。” 我说“我根本不在乎。” 拉米亚苦笑道“但我是你妻子,却不能让你快乐,我总觉得亏欠你。” 我说“你已经让我无比快乐了。” 拉米亚吃吃笑了,说“可总还有些缺憾,不是吗?” 我说“那也很容易弥补,比如用其他的部位” 她皱眉问“用什么部位?用手吗?” 我笑道“那也可以,只要你愿意的话” 然后她用爱的小拳拳打得我大呼小叫。 我问“那手术有什么坏处吗?” 拉米亚说“可能会导致我战斗力下降一些。” 我吻了她,说“我会让你一辈子都不必再战斗,不必再受苦了。” 拉米亚笑道“你这张嘴也总能让我快乐。” 我说“你也是。” 于是我又莫名其妙地挨了她一拳。 我把她拥紧,开始幻想与她养儿育女的幸福画面,然后我立即打住,将那画面从脑中赶走——我虽然是主角,可也不能过度挑战人品。 地上几块石砖分开,我见一个人从泥土中升起,像是未凝固的水泥,当凝固之后,勒钢出现,他衣物齐全,是不是他在变形的过 程中飞快地脱衣穿衣? 拉米亚急忙拉着我立正,说“长官!” 勒钢朝我们点头致敬,说“我们进去吧。” 拉米亚指着腕表说“探针显示周围有恶魔。” 勒钢说“抱歉让你们等了我那么久,我会解决。” 他再度沉入地底,我站在窗口观望,见他在地底游动,每当他升起,他会变成黑色的狼,将恶魔的喉管如竹签般撕碎,将它们的脊椎如烟卷般折断。 他杀恶魔就像恶魔杀小孩儿一样,他比贝拉强得多,在我看来,无法分清他与瓦希莉莎孰强孰弱。 周围的十余个恶魔甚至未察觉到这猎兽的存在,已经全数死亡。废钟与索莱丝也深受震撼,当活尸在真正的妖魔之前,也会瑟瑟发抖吗? 勒钢返回后说道“走吧,我有预感大楼里危机四伏,而我只有晚上的时间。” 我抢着喊道“长官,这真是让人敬佩无比的杀戮表演!” 勒钢说“这没什么可夸耀的,我只是对付它们时用对了战术,当策略正确时,一切都会轻而易举,甚至以弱胜强。如果是正面冲突,过程就会变得相对丑陋。这也是我们游骑兵研究恶魔的出发点。” 我说“的确是至理名言!”说着取出纸笔,胡乱涂鸦了几行。如果勒钢想看我写了些什么,肯定会大失所望,好在他并没看,而是直接走向大楼。 拉米亚轻轻捏我的脸,笑道“勒钢不怎么吃拍马屁这一套。” 我说“他在暗爽,心里肯定十分受用。” 穿过泛美金字塔三角网格形状的走廊,我们进入大厅,植物茂盛地覆盖、攀爬、纠缠、垂落于一切物体、一切构造。 看见那楼梯了吗?两边的扶手成了蔓藤的幕布,表面罩着湿滑的苔藓。天上的吊灯则成了巨大的花篮。那个已经干涸的喷泉水池,种类繁多的红花绿叶从中涌出,一些宏伟的梓树和樟树则从地面一直长到天花板。 而这些植物的果肉是人类无法食用的,我怀疑它们甚至是以前人的尸体为食。我在其中见到了黑果,可现在我已不用采摘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黑果会自辉煌之手中诞生,这让我调配药剂变得更为方便。 拉米亚取出昆古尼尔,我取出狙击步枪,我们藏身于黑暗。 勒钢走向电梯,按了数下,根本不管用。 我低声说“拍卖行在第四十层。” 勒钢说“那就走楼梯。” 拉米亚查看腕表,并未显示恶魔,勒钢说“不用看了,它只能侦测最基本的恶魔类型,这座摩天楼很不寻常,我们尽量不惊动其中的居民。” 我们走向消防楼梯,推开门时,连接处嘶哑地作响,勒钢坚持走在最前方。 我说“小心有陷阱,很麻烦。” 类似这样的大楼,或许在低层住着强盗或拾荒者,他们会布下许多防御措施,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对那些头脑简单的恶魔来说,它们遇到障碍,很可能就会放弃探索。 除了我们轻微的脚步声,漆黑的楼道很安静,植物的清香中混杂着腐烂的臭味儿,常在市区拾荒的我并不陌生。 我牢记乏加让我办的事儿,可目前还是不节外生枝为妙。 突然间,头顶的灯亮了一下,短暂的照明,我看清了走廊两边,横七竖八的桌椅形成了掩体,许多持枪的人等待着,发出低微的呼吸声。 或许自从我们打开安全门时,就已经惊醒了他们,从打扮上,看不出他们是不是杀人劫道的,还是仅仅在此苟活,可他们拿着枪,我们的处境不妙。 勒钢举起双手,湛蓝的双眼缓慢地左右观望,说“我们并不想引起冲突。” 他们紧张的咳嗽起来,一个人引发多人咳,像是连锁反应,又或是暴露在废土空气中令他们健康恶化。一个山羊胡子喊道“那你们为什么在夜间闯入?你们肯定打坏主意呢!” 勒钢说“我们只想前往四十楼,如果打扰了你们睡眠,还请见谅。” 我喝了奥丁之眼,发现这一层至少有一百人,上一层也差不多有这个数,不少人住在这里,他们哪儿来食物? 山羊胡子说“把你们的枪和食物都扔下,乖乖给爷走,若不听话,爷让你们脑袋开花!” 灯再度亮起,我看见这些埋伏者口中嚼着蘑菇干。 这蘑菇的模样我很熟悉,熟悉至极,无水村的蘑菇造型奇特,我从未再任何地方,任何图画书中见过。 除了此时此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一 层层向上 我用下巴对准他们,扬了扬头,问“在吃什么?” 山羊胡子说“关你鸟事。” 我叱道“这蘑菇是哪里来的?回答我!” 拉米亚看着我,她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激动。 勒钢走向山羊胡子,山羊胡子手中的枪咔嚓一声,说道“给我站住!” 勒钢说“我想和你们的首领谈谈,你没有首领的气味儿。” 山羊胡子手在扳机上颤动,勒钢离他越近,他越是紧张。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枪头按下,那是一个圆滚滚的,肥胖高个儿,他穿一件整洁的蓝色衬衫,头发半秃,牛仔裤,脸刮得很干净。 勒钢说“阁下,你好,请允许我们安然通过,我们必不会惊扰诸位。” 胖高个儿说“你们是什么人?” 勒钢说“我们是黑棺的文明人,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希望前往高层,那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胖高个儿双目扫过我们,我和拉米亚知道他们容易对废钟他们产生偏见,于是挡住他们。胖高个儿叹道“我们只住这一层和上一层,再上层太危险,我们造了墙,堵死了所有口子,你们上不去。” 勒钢问“可我们必须向上。”他看了看窗外,说“或许可以允许我们攀爬?” 胖高个儿说“攀爬?天上有那些长翅膀的恶魔,只要爬到四层之上,就会没命。而且我说了,楼上太危险,全是可怕的魔怪,我敢打包票,不少是你从不敢想象的。” 我说“你们不可能把楼道堵死,肯定有门可供出入,对不对?” 从他们的表情中,我知道我猜对了。胖高个儿说“好,我可以放你们通行,但唯有一个条件。” 勒钢与他握手,说“请说,对了,顺便一问,不知尊姓大名?” 胖高个儿说“汤尼,汤尼索普,你叫我汤尼就好。”他咳嗽了一会儿,说“我们这儿有人失踪,失踪了好几人,我们想去高层找找,可就是不敢。如果你们身手真的不错” 我说“少糊弄人!你不是说路都被堵死了吗?为何向上找而不是外出找?” 汤尼说“你不明白,外面的恶魔极少闯进来,他们害怕这栋楼。我们堵死的楼层是奇异的领域,有时候,人会莫名其妙消失,或许是到了墙的那一边。” 拉米亚与我对视一眼,说“异空间?” 汤尼说“我这些同胞可以作证,事实上,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本就在商量趁白天打开锁,上去找人。” 山羊胡子喊“是的,汤尼的儿子小汤尼也失踪了,还有不少孩童,大伙儿都很着急!” 紧接着,一个老头喊道“这堵墙是神圣的,是伟大的先贤竭力所造,我们世代在此繁衍,岂能逾越?那些失踪的人,只不过是墙索要的贡品,我们岂能斤斤计较!” 汤尼怒道“烂嘴老头!失踪的是我儿子!你们护墙协会的遗老遗少别给我捣乱!要不然我先拿你祭祀那墙!” 这一幕让我很熟悉,我犹记得无水村在灾难之前产生的争执。碎嘴不允许奥奇德打开那密道,而在密道之后,奥奇德找到了那雕像。 勒钢说“替我们开门,我们会尽所能找寻线索。” 汤尼说“我请求与你们共同行动,别看我这样,我也曾是身手不凡的拾荒者。”他威信很高,不少人随他主动请缨。 勒钢说“客随主便。”他让开了路,汤尼领我们上楼。 那堵黑色的墙在安全门后,这正是建造黑棺的奇妙金属。汤尼说“我们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打开这扇门了。” 索莱丝问“那么,你们怎知道墙后有怎样的危险?” 汤尼摇头道“我们全无头绪。”他翻找钥匙,手激烈地发抖,很是害怕。 门发出轻微的低吟,朝后开了,这面墙约有一米厚,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推开了墙上的铁门。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很容易惊动入眠的东西。 勒钢伏地查看了一番,说“没有人来过这儿,没有人的气味儿,人的脚印,什么都没有。” 汤尼说“你敢肯定?会不会在楼上?” 勒钢说“如果他们没经过这里,如何能到更上层?” 汤尼说“我怎么知道?这里是奇特的异空间,我感觉他就在上面。” 我问“你感觉?这是什么鬼?父子的心灵感应吗?” 汤尼怒道“他肯定在这栋楼里,就在上头!” 突然间,嚎叫声充斥楼道,某种东西四肢着地,发出狗奔跑的声音,朝向我们这儿,上方和同层都有。 我说“是白色恶魔!”汤尼一伙人吓得魂不附体,但又拥有莫名的勇气,竟没有人想着逃回墙后。 勒钢说“你们四人守住上方,我守住下方,坚守不动。” 这安全门不大,仅能允许三个常人通过,如果是两个白色恶魔,则显得拥挤,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会同时面对两个敌人。然而这里是转角处,我们无法发挥枪械远距离射击的优势。 我说“拉米亚、索莱 丝,你们在中间射击,小心别打中自己人。” 拉米亚说“怎么可能?” 我低声喊“姆乔尼尔。”雷剑成形,闪着暗淡的蓝光,废钟亮出双手,手指如刀刃般明亮。 两只白色恶魔出现,我和废钟立即出手,将它们斩杀。随后它们接踵而至,凶猛鲁莽,冲劲十足。 有些极为灵敏,避开我的招式,可拉米亚立刻用昆古尼尔补上一枪。索拉斯用冥火令她的头发伸长,像是缠着丝线的箭矢,掩护她的兄长。废钟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至极,没有恶魔能真正打中他,而他总能够重伤敌手,最多两、三下就能杀死一只恶魔。 恶魔的尸体很快就堵死了门,后续的恶魔见状似乎罢休,攻势终于消停了。我回头看勒钢那边,他一个人杀死的恶魔比我们四个人都多。 废钟与索莱丝的冥火扩散在外,让我立刻对他们产生了一瞬间的痛恨,可我早就应付自如。同时,我注意到汤尼一伙儿举枪对准废钟与索莱丝,我使出念刃,用“牧羊”将他们锁住,说“别给我添乱!” 汤尼表情惊恐不已,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废钟、索莱丝盘膝静坐,将冥火回收。我答道“我们是经过改造的游骑兵,你该感谢我们之前对你们客客气气。” 汤尼表情缓和,说“好的,抱歉。” 我问“你‘感觉’到你儿子在这一层吗?” 汤尼说“不,他不在,我觉得他应该在更上面。” 我不相信他的感觉,我不相信汤姆这个人,他会不会有什么盘算?我想赶他走,可又找不到理由,毕竟勒钢已经答应了他。 勒钢说“我们继续走,汤尼先生,请你们注意安全。” 此后接连十层楼波澜不惊,偶尔会有一、两只白色恶魔蹲坐在地,在下一秒,勒钢就会要了它们的命。我万分庆幸,觉得那四千万赏金正向我招手,只可惜身为游骑兵的最高长官之一,勒钢不能每一次都随我们行动。 再朝上,楼塌了,压垮了楼道,勒钢望向汤尼,说“有没有路可以绕?” 汤尼说“有的,在走廊的那一边还有安全楼梯。” 拉米亚问“如果安全楼梯分多处,你们堵住一面又有什么用?” 汤尼说“所以共有两面墙,分别堵住两个口子。” 到了此层,我闻到一股尸臭味儿,起初还淡,可很快浓的像是大战后无人清理的战场。我们都有一定程度的夜视力,勒钢本就是夜间的动物,拉米亚则凭借她的夜视镜。 勒钢脸色不好看,他用布塞住了鼻子,叹道“我已不用呼吸,可曾经人类的本能依然让我闻到这恶臭,警戒些,同伴们,这儿的恶魔种类不同。” 很快,我们发现了那恶臭的一点线索,前方有大量积水,淹没了办公室,这水极为粘稠,像是泥浆一样,或许是厕所漏了。 拉米亚说“亲爱的,你背我。” 我说“怕什么?就是寻常的臭水沟而已。你连恶魔的血都不怕,害怕这区区脏水?” 拉米亚说“但这可不一样,血可比水干净多了。” 我想告诉她这无疑是谬误,但和任何一个可悲而明智的已婚男人一样,我早已放弃和老婆讨论真理了。 勒钢变作狼形,攀上天花板,倒着通过这区域。索莱丝用头发,废钟伸长手臂,也都用天花板作为通道。我长叹一声,背着我亲爱的夫人——更确切的说,她坐在我肩膀上。她半金属的身躯看似窈窕,可有一百公斤重,幸亏我有辉煌之手与游樱支撑,但我怕这历史悠久的地板撑不住。 汤尼他们跟在后头,一脸执着,对这脏水不以为意。 勒钢突然喊道“有异状!” 天花板上本粘附这一个个白色小球,像是嚼过的口香糖,那口香糖开始膨胀,成了白色的蠕虫,那些蠕虫朝勒钢喷出尖端带着钩子的丝线。勒钢毛发坚硬,丝线被他弹开。索莱丝、废钟则大声喊叫,被这丝线割开了肌肤。 废钟咬牙道“那是什么?” 拉米亚换上弹夹,接连点射,她枪法神准,将白色蠕虫纷纷击落。汤尼一伙也帮忙清理,可他们枪法太烂,有几回险些打中我们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二 狂人独白 我喊“别添乱!我们能应付!” 这些白色蠕虫的丝线很锋利,能轻易割开肌肤,但上方的是活尸与血族,便效果不佳。然而针线太过密集,勒钢不得不保护眼睛口鼻不被刺入。蠕虫细小,勒钢一抓就能杀死,可又太过分散,对付时着实吃力,倒是拉米亚的点射收效显著。 勒钢咆哮,爪子闪烁着红光,一挥之下,发出类似念刃之力,将大片蠕虫斩碎。索莱丝的头发旋转,像割草机修剪草坪一样清除蠕虫,白色的虫尸像雨一样落下。 待得扫清了前方障碍,勒钢下令“迅速前进。”我在水中努力迈步,这脏水既没有变深,也没有转浅。 路过某处时,我看清水底亮着微光,一些蘑菇覆盖地面,那蘑菇与我记忆中梦魇般的蘑菇十分相似。 拉米亚枪指斜上方,将天花板上点缀的白色圆球全部打碎,它们落入水里。我正盯着蘑菇看,却见到那白色圆球吸引了水中另外的生物,它们靠近,泛起波动。 那是长着三个犬脑袋的人形恶魔。 我毛骨悚然,喊道“水下!水下!” 一只三头犬魔咬向我的腿,我拔出匕首,涂抹毒蛇之血,刺死了它。另外一只绕到我身后,拉米亚拔出久荣长剑,将它三个脑袋一并斩断。随着蠕虫尸体落水,更多的三头猎犬冒出,从水下水上一齐袭来。 汤尼他们被犬魔盯上,纵然他们枪炮犀利,可已经有人受伤,再过一会儿,又有人被拖入水底,咬成碎片。我和拉米亚正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 我们都知道这时不能为素不相识的人冒险,如果阵脚一乱,我们至少会被咬伤,而这脏水中或许有致命的病菌。 忽然间,索莱丝从天而降,黑色短发伸长至两米,盘旋飞舞,纵横交错,将攻得最急的犬魔或杀死,或杀伤。之后,废钟落下支援,他双臂如同蟒蛇,将犬魔卷住绞杀。大群犬魔集中攻击他们那边。 拉米亚说“你得去帮他们!我这里能应付。”从我背上跳下,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嫌不嫌脏,她用神剑弹连射,杀死数只犬魔。 我跑向索莱丝,用念刃强攻,替她解了围,随后又相助正在僵持的废钟,将他那边的犬魔消灭。 此时,勒钢再度变化,他成了个骇人的蝙蝠,双翼发出如刀一般的风,将犬魔与蠕虫摧毁大半。汤尼一伙儿尚在搜救被犬魔拖走的同伴,我喊“他们活不成了,快离开这儿!” 疾冲了漫长的二十米,我们爬上了岸,除了勒钢之外,我们每个人都臭不可闻,但我觉得我的嗅觉已经麻木了。 勒钢落地,恢复原状,他离我们很远,虽然表情上并不嫌弃,可我知道他嫌得很,他的嗅觉比我们灵敏百倍,换做是我,早就落荒而逃了。 汤尼有几个手下受了伤,他们开始发寒发热,脸色蜡黄,他们的伤口被污水感染了。拉米亚想给他们治疗针,我说“那没用!治疗针治不了风寒。” 我又将废钟、索莱丝叫到一边,说“他们是自愿跟来的,明白吗?我命令你们不许再为救他们擅自行动。” 废钟冷冷说道“我只是为了救我的蠢货妹妹。” 索莱丝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或许这是她的本能,活尸向往人类的善待,所以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善待人类?但如果这份善意得不到回馈,而是报以恶毒,就会产生科洛夫那样的魔鬼。 我小声说“听着,牢牢记住,你们虽然是我小队的成员,可你们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你们是最宝贵的财富,任何任务,任何利益,任何人的命,优先级都在你们自身安危之下,我说得够清楚了。” 索莱丝问“宝贵的财富?” 我瞪她一眼,说“是,我说话就是这么直。” 索莱丝低头微笑道“谢谢你,这很好。” 这时,汤尼绝望地大叫,他拔出匕首,割断了奄奄一息者的脖子。他哭道“我很抱歉,但你们会没事的,你们会被救赎的。”他身边的幸存者拍着汤尼的背,表情哀悼,并没有怪他。 勒钢看了看手表,说“离日出还有五个小时,你们需要休息吗?” 一到早上,我们就将失去勒钢这最强的战力。我说“无稽之谈,长官,休息是什么?” 恰巧我见到一块亮着微光的指示牌,指示牌显示“通讯基站”并配以一个向前的箭头。 我说“你们等我一会儿。” 基站门后躲着两个三头犬魔,我用姆乔尼尔结果了它们,基站上方是线槽,下方是一排一排长方形的机柜,但都停电,我认得电源字样,把每一个机柜都开启,随后走到总控台,按下了总电源开关。 等了一秒钟,整个机房被指示灯照亮。我等待着沉睡的女神被这光芒唤醒。 乏加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她说“你成功了,鱼骨先生。” 我觉得她情商不够高,她应该先问候勒钢,再问候我,否则岂不尴尬? 勒钢说道“乏加,你好。” 看吧,看 吧,他抢着接话了,他显然很不满意。乏加,你不懂人心鬼蜮,在这世道,伴君如伴虎,往往说错一句话就能要人命。而在上个世纪,人们就已经为了拍照时站着中间位置而明争暗斗了。 乏加说“勒钢侯爵,您有何吩咐?” 勒钢问“你已经知道这大厦的地形分布了?” 乏加答道“是的。” 勒钢问“附近有没有能用的浴室?我想让我的朋友们休整一会儿。” 乏加说“在此后有个蓄水池,曾经是个人工温泉,并备有洗衣烘干设施。我检查了相关指标,应当尚能满足您的要求。” 勒钢点头道“足够了。” 到了上一层,勒钢将蜂拥而来的三头魔犬杀得四散逃窜,一路势不可挡,见他如此,我不禁自问我们的气味儿当真如此难以忍受吗? 他快马加鞭,带我们来到乏加所说的浴室。乏加已经恢复了浴室的供电,池子里已准备好了热水。 乏加说“你们很幸运,这浴室的水仍很清洁。” 勒钢说“我本人无需洗浴,诸位请尽快使用。” 拉米亚也是个有洁癖的人,她很高兴,似比与我结婚那天更胜一筹,她拉着索莱丝冲刺般钻入了女士一边。 我认为和自己老婆一起沐浴是天经地义的,但被废钟拦了回来,我怒道“我只是想保护她们!万一有危险呢?” 废钟说“我认为长官夫人与我妹妹能够自保。” 我轻声说“愚蠢的属下,你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废钟愕然道“人心的险恶?谁?” 我说“勒钢。” 废钟问“他怎么了?” 我说“我认为他想偷看那一边,所以才会煞费苦心,布下这么一个局,否则你认为他会如此着急领我们来这儿吗?如果他真的如此着急,又怎会有闲情逸致让我们在这儿休闲?” 废钟奇道“侯爵看起来不像是个如此无聊的人。” 我急促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单纯的活尸,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废钟说“可就算他看一眼,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说“这是原则问题,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看我老婆的身体。所以,我要去那一边,充当护花使者,哪怕勒钢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动手杀我,我也要血溅当场,宁死不屈。” 废钟说“那你岂不是看到我妹妹了?” 我平静地微笑道“你以为我很想看吗?不,我是个正直的人,那样的美景,不,景象简直污染了我的眼睛,可为了我心中不屈的铁则,我宁愿做出这伟大的牺牲。” 废钟指了指远处的屏风,我看见勒钢的影子坐在那儿。废钟说“可是侯爵一直坐在那儿没动啊?” 我愤怒地说“他为了偷瞧甚至使用了障眼法?好个卑鄙而强大的家伙” 勒钢敲了敲屏风,说“我并不是障眼法,你说的话我全听得到。” 我顿时魂不附体,缩到浴室角落,说“我全然弄错了!” 废钟问“弄错?” 我紧张而恐惧,说“他并不是为了偷看那一边,而是为了偷看这一边!” 多么险恶而难测的人,他的谋略行事简直处处超乎我的想象。 废钟说“他如果要看,进来洗就行了,何必等在外面?” 我沉默半晌,说“你不知道偷看的乐趣所在,他就是这么乐在其中的一个人。” 废钟问“你怎么知道偷看会有乐趣?” 我紧张地大汗淋漓,无言以对,好在此时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池水。 勒钢说“如果你的废话说完了,快点出来,我们时间不多。” 我心中暗暗叫苦,说“废钟,我洞悉了勒钢的秘密,他要杀我灭口,到了那时,你一定要誓死保护我。” 废钟说“你告诉我要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高过一切,不是吗?” 我怒道“你这笨蛋!难道不知道随机应变吗?” 废钟阴郁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说“长官,你是个很滑稽的人。” 他不理我,从一旁的干衣机中取出已经蒸干的轻甲,走了出去。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外头,勒钢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深邃,但我更深邃的智慧让我从中读出了许多。 那里头满满写着吃人二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三 昨日重现 好在似乎是我多虑了。 从另一侧楼梯向上,乏加在远端制造噪音,吸引走了楼道周围的恶魔。奇怪的是,我们虽然洗过了澡,但尸臭仍源源不绝,仿佛整栋楼散发着这气味儿。 拉米亚问“楼下为什么不这样?” 汤尼说“或许是恶魔,他们本就臭不可闻。” 我们头一次闯入恶魔老巢,大概这很正常,可再上了十层楼,勒钢发现恶魔在此绝迹,臭味却更浓了。 楼道一层不染,像是被人反复打扫过,灯亮着,光如同幽灵的幻影,时隐时现。 我觉得墙上有一张张脸看着我,可真细看时,什么都没有。我发誓我听见小女孩儿的喊叫声,不单单是小女孩儿,老年人、男人、女人、嚎叫、欢呼他们曾活在这里,他们的脑波在此挥之不去吗? 勒钢问“汤尼,你要找的人呢?” 汤尼触摸墙壁,叹道“不在这儿,还在上面。” 我说“我开始怀疑你在耍我们!” 汤尼激动喊道“我为什么要耍你们?我的亲人失踪了,我好几个兄弟也死了!我已经无法回头!” 我争不过他,唯有闭嘴,他损失最大,所以嗓门也最大。 乏加说“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在下楼时可以去西面车库看看。” 我问“那里有什么?” 乏加说“交通工具,我已经替你们打开了舱门。” 我不禁问道“是尤涅?” 乏加说“是小型的清洁核能运输车,不及尤涅那么大,但也有充足的能源,相对而言更好操纵。” 我和拉米亚为之欣喜不已,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数着楼层,我们已经在三十八楼了,离目的地已然不远,不幸的是,这一边的楼道又被堵死。勒钢叹道“绕路吧,要非常小心。” 刚来到走廊,灯霎时全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全神贯注,警戒可能的危险,做好战斗准备。勒钢问道“乏加?” 没有回答,我说“有人切断了电源。” 忽然间,在奥丁之眼的效用下,我听见头顶有轻微的呼吸声,我说“头上!” 黑色的人影扑向我们,我举起雷剑,看清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黑色恶魔,它身形纤细瘦小,身上长着蛇一样的鳞甲,隐于黑暗中。那恶魔一脚踢中了姆乔尼尔,雷剑脱手落地,光芒消失了。 勒钢早已变作人狼,双爪将隐藏恶魔撕裂,但一转眼的功夫,众多隐藏恶魔爬上他的身躯,疯狂撕咬,勒钢的毛发胜似铠甲,但这些隐藏恶魔的牙也锋利得很,我听见勒钢连声怒骂。 我拔出匕首,靠近拉米亚,喊道“它们比我们更擅长黑暗作战!” 拉米亚摸出手电筒,隐藏恶魔立即将其捏碎,我用牧羊形成屏障保护住我们两人。拉米亚手持长剑,我们两人背靠背站着。这些隐藏恶魔像是变色龙般,并非单单夜视所能看穿。 我喊道“索莱丝!废钟!你们没事吧!” 索莱丝说道“暂时还好!”废钟闷哼一声,像是被击中了。 我挥出念刃,击杀了一只,拉米亚的斩击则频频落空,在这里,我们至少是半瞎,拉米亚惊人的力气和精准全派不上用场。 我说“我们与索莱丝他们汇合!现在只能自保,全依靠侯爵了。” 拉米亚点点头,她抽出信号枪,打出一枚,地上出现微弱的红光。隐藏恶魔将那红光熄灭,可就在这一瞬间,我们赶到废钟他们那边。他们都受了伤,换做常人早就死了,但他们本就是死而复生的活尸,这伤势还算不重。 索莱丝问“汤尼他们怎么办?” 我说“只能不管了!” 这时,有人在漆黑的角落中祈祷,急促而恐惧,忧伤而虔诚。 那是汤尼。 他念道 “漆黑之夜,混乱之月, 我们深陷恐惧,我们寻找着太阳的宫阙, 我们并不畏惧逝却,我们并不畏惧流血。 我们只是害怕见不到阳光的炽烈,永生的希望就此幻灭。 啊,太阳王,是您指引我杀死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并派遣使者,替我们打开了封印之墙。 啊,太阳王,是您说我的孩子病入膏肓,性命必绝,唯有找到您,才能让他从死地重觉。 来吧,太阳王,我们已然至此,我们离您不远,请赐我永生之血,助我化茧成蝶。” 这祈祷如寒冷的深渊吞噬了我,我血液像是被冰冻住了。 我意识到我们上当受骗!汤尼的孩子根本没失踪,他只是患上了绝症,而汤尼悄悄杀死了他,或许还杀了其他孩子。 因为他认为自己能让他们复苏,因为他想制造恐慌,逼迫这儿的居民同意他开启封印之墙。 我们恰好到来,他便利用我们,一路护送他们向上,他以为我们是太阳王派来的援手?他和奥奇德一样,他在找这大厦中的某个东西。 像是 奥奇德的那个红色人像。 我破口骂道“杂种!杂种!我要杀了你!” 忽然间,汤尼浑身散发着血色光芒,那些隐藏恶魔在一瞬间并没有见到汤尼,原本即将落在他身上的爪牙转向了汤尼的同伴,汤尼颤声泣道“谢谢您,太阳王!谢谢您!替我开辟了道路!” 我陡然醒悟,放出我的影子,在黑暗中,影子如鱼得水,它的视觉成了我的视觉,它的本能成了我的本能。影子击出匕首,剑光宛如群蜂众蝶,将周围的隐藏恶魔击伤,它们异常敏捷,可却远不及白色恶魔耐打。我连续使出石杉,击溃这些恶魔刺客。它们畏惧了,爬上楼顶,重新集结。 影子将姆乔尼尔扔还给我,雷剑之光照亮了几米远。拉米亚找回手电筒,借着光亮,索莱丝与废钟各自杀了几只恶魔。然而景象仍令人心惊,在屋顶仍攀爬着一百多只隐藏恶魔,远非我们能够应付,我们已经被围攻了将近一个小时,或许快天亮了。 拉米亚问“侯爵?” 一只两米高的蝙蝠飘落在地,他双足抓着另一个奇异的白色恶魔,我认出他是那偷袭贝拉的坛奇。 勒钢恢复原形,对坛奇说“让这些恶魔散开!” 坛奇唉声叹气,大声念咒,那些隐藏恶魔飞快爬走了,像是潮水退潮。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勒钢捏住坛奇的脖子,说道“这些恶魔全是坛奇招来,我和他稍稍交谈了一番,达成了共识。他同意不再阻挠我们取得雕像。” 拉米亚笑道“您谈判的方法可不怎么温和。” 坛奇咬牙道“你精通恶魔的契约,我只能只能从命,但愿我不会后悔。” 勒钢高声道“我的契约很简单,答应我的要求,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如果不答应,我会令你毁灭。” 坛奇厉声说“好!好!就这样吧!” 勒钢松开手,坛奇躬身而退,退到窗口,他长出双翼,变作恶魔飞远了。 我猜勒钢或许懂得该如何与恶魔打交道,他不仅勇猛强大,而且学识渊博。 勒钢看了看表,说“还有一个小时日出。” 汤尼的同伴已全被杀死,我说“我们被汤尼骗了!他被这儿神秘的力量逼疯,他是来找太阳王的!” 拉米亚问“就是无水村的那个?” 我急道“决不能让他得逞!” 可仔细想想,即使汤尼找到了某种雕像,又能怎么样?奥奇德也花了好几天才变成怪物。 汤尼需要太阳,或许是太阳长时间的照射才能唤醒所谓的“太阳王”。 勒钢说“我们是为伊克斯女神像而来,如果汤尼想唤醒太阳王,那就由他去好了。” 我说“如果汤尼真的成功了,这摩天楼里所有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恶魔都会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 而我怀疑这里是否有那么一个可以遏制它的鱼缸。 勒钢说“会有办法的,但让我们先办正事。” 之后我们没花多大功夫就来到了四十层,勒钢嗅了嗅,说“他朝更高层去了,现在,让我们看看伊克斯雕像是否在拍卖行里。” 这一层臭味几乎中人欲呕,即使我们习惯了下层的折磨,这一层却更近了一步。 办公楼的铭牌早已腐蚀得看不清,不知哪一间是拍卖行的仓库。勒钢说“不能分散,我们一间间搜过来,如果是古董拍卖行,一眼就能看出。” 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连时光也无法掩盖的痕迹,但似乎并非恶魔,下层的恶魔避开了这里,不知它们在畏惧什么。这里都是些卖小商品的店,我忍不住摘些小首饰塞到包里,拉米亚轻声说“喂,你别偷懒。” 我咳嗽一声,问“侯爵,那个坛奇的目的何在?你说他是想阻挠我们找到雕像?” 勒钢说“他真正想要捉的人是你,因为他不能触碰那雕像,而雕像上的诅咒能令人麻痹,产生自杀的念头,连我也难以抵抗,唯有你连续逃过两次。” 我点头道“所以他埋伏在此。” 勒钢说“他本可以等我们取回雕像后再动手,可这栋楼让他很不适,迫使他尽快行动。” 我说“或许正是太阳王的缘故。” 勒钢说“或许是太阳王,或许单纯是这恶臭。” 我问“你和那个坛奇和他达成了什么契约?” 勒钢低头致歉,说“请允许我暂且保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四 赞美太阳 当我在各个房间中穿梭,推开货架,打开箱子时,我仍在想着那个该死的骗徒。 汤尼绝不会有机会变成太阳王,我会用涂满毒蛇之血的匕首将他的肥头大耳割下来当马桶 废钟喊“在这儿了,对不对?” 他设法撬开了拍卖行的铁门,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房间,拍卖品形形色色,琳琅满目,我们第一眼就看见了伊克斯邪神像,不出意外,房间里全是尸骨。 邪神像的形状是个吊死的红衣女人。 我回忆起上两次的惨剧,心有余悸,我的影子浮出掌心,这让我嘴唇发干,一层薄薄的汗覆在我肌肤上,我说“你们全出去,把铁门” 蓦然间,手电筒熄灭,我站在空旷的走廊上,黑暗无限延伸,寒意渗入我每一根血管,我大声喊“拉米亚!亲爱的!” 我回过头,红衣女人低着脑袋,惨白的脸上,血红的眼睛凝视着我,漆黑的长发垂到我脖子上。 她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我不是叫你,我有老婆了,抱歉。” 她雪花石膏般的手抓住我,我忍不住放声大叫。 恐惧如钳子一般挤压着我的神经、我的大脑,我听见悲伤的叫喊,我看见刀在挥舞,血正飞溅,我看着我爱的人长出羽毛,伸出尖牙,变得丑陋而扭曲,散发死亡的气息,我又看见我割断她的躯体,用火烧死了她。 是拉米亚的记忆,废钟的记忆,索莱丝的记忆,她们的情感汇聚成血海尸潮,冲击着我。伊克斯姐妹利用她们凄惨的过去试图摧毁我,也试图用我的过去摧毁他们。 我苦苦忍耐着,似朝下坠,坠入寒冷的冰窟,砰地一声,我也许摔落在沙漠中,灰尘钻入我的鼻孔和嘴巴。 感觉半真半假,这是谁的记忆? 我看见执政官密苏里提亚多,他伸出手,挠着我下巴的毛发,我此刻正是狼人形态,我是勒钢,这是勒钢的记忆。 我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他并不是迈克尔,他与勒钢长得很像,但勒钢留着短发,而此人留着长发。 密苏里说“我的猎犬们,狩猎开始了!” 那人也变成狼人,我和他咧嘴而笑,喜悦涌上心头,能在夜间与我的兄弟共同作战是何等快意之事。 我们四肢着地,完全成了狼,那是冰原恐狼的体型,世界上最大的狼种,我们跑过沙丘,那是敌人的军事营地,其中至少驻扎着一百个士兵。 我——勒钢——对兄弟喊道“你对付左,我对付右。” 兄弟摇头道“我左,你右,谁杀得多谁赢。” 勒钢咧嘴低吼,说“不许作弊,不许算错。” 兄弟喊道“我数到三”蓦然冲下山坡,勒钢微笑,迅速追上。 他们开始杀戮,疯狂而残忍,勒钢被打瞎了右眼,炸断了后腿,但他吸食敌人的血,治愈了伤口,营地由安静变得吵闹,又从吵闹变作安静。 勒钢计算自己杀了七十个人,他赢了,但他心中并不高兴,相反,他很恐慌。他知道自己的兄弟绝不逊色于自己,这差距不该这么大。 他嚎叫两声,嗅着味道,发现兄弟并不在军营。他哀鸣着找向气味所在,发现了兄弟的尸体。 他绕着兄弟奔跑,伏地恸哭,又将自己的血喂给兄弟喝,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兄弟在勒钢怀里变得萎缩干枯,迅速成了枯骨。 勒钢明白杀死兄弟的绝不可能是凡人,他想找寻敌人的踪迹,可太阳已在天边,勒钢找了一块大石,替自己挖了个洞,躲了进去。 至夜间,他失去了所有线索,愤怒让他狂躁不安,但他不同于其余血族,不同于其余刚格尔(一种拥有狼血脉的吸血鬼),即使在他狂怒之时,他也不会丧失理智。 他找到了他的养父,密苏里流下了血泪,他抚摸勒钢的脑袋,发誓要替义子报仇。 他们确实办到了,那是一群丑陋的吸血女妖,混迹于当地游牧民的帐篷中,在白天,她们像是患上贫血病的漂亮女人,见不得光,而在晚上,她们是最疯狂嗜血的妖魔。 勒钢得知他的兄弟曾在几天前从她们口中救下无辜的凡人,所以她们要报复。她们冒充卖身的女子,到军队中作乐,当兄弟冲入帐篷时,遭到了偷袭。 他亲手将这些异教徒绑在沙漠荒野中,当白天来临之际,她们被太阳活生生烧死。 勒钢不明白他的兄弟如何会死在这群软弱无能的女妖手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他也注意到当时兄弟的尸体周围并没有多少鲜血。 他已经逃离了她们的包围,他安全了,伤势正在愈合,是另外的人杀了他,某个强大得令他无法反抗的血族,某个掌控全局的猎食者。 但勒钢接受了这结局,此事盖棺定论,他并无异议。大部分情况下,真相唯有强者才能获悉,也唯有强者才能不被致命的真相害死。 他结束了自己的记忆,勒钢钢铁一般的意志令我振作,我离开了这儿,不断向上升。 我突 破了黑暗,挣脱了幻觉,微弱的灯光中,我见到了一扇门,门上有个指纹锁,在眼睛的部位有道亮光。 我尝试用我的指纹与虹膜,门开了。 门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他说“欢迎回来,未来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仍叫朗基努斯?” 我意识到这声音并非来自于人,至少不是现在的人,前方有一个便携式电脑,屏幕中是朗基努斯教授,我曾经数次见到他,并认为他是我的祖先,因为他真的和我长得很像。 朗基努斯说“现在是2060年,你那里呢?是多少年了?但我在胡闹什么呢?你能来到这里,一定非常不易,还是长话短说为妙。我用那个伊克斯女神像制造了开启异空间的通道,而且我有许多许多事要告诉你。” 我这才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我问“乏加?”但乏加没有回答我。 我的祖先说“长话短说,你就是我,而我就是历史上的圣朗基努斯,刺死圣子的那一位百夫长。由于染上了圣徒之血,我受到了诅咒,成为了血族,而且是非常古老,法力深厚的血族。我作为血族并未作恶,而是造福人类,因此他们认定我为圣徒。” 我想略过这段对话,按了按空格,却没有用,我冲着屏幕大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历史,什么叫‘我就是你’?你有话就快说,我的同伴都在下面。” 其实我并不确定这里是在第几层,是四十层之上还是地下室,我只想找到返回拍卖行的方法。 这并不是什么人工智能,他只是一段影音,专门等着我到来,所以我的问题徒劳无益。 朗基努斯说“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血族了,那是因为圣徒之血的特殊性,以及我的修行领悟造成。我可以通过自我牺牲,转世轮回,行善积德,渐渐摆脱诅咒。到我这一代,我已经几乎没了血族的特征,但却保留了血族的力量。这是古往今来无数血族梦寐以求的境界,我怀疑连该隐都做不到,如果历史上真有那么一号人物的话。”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同时大感不满“为什么到我这儿就没剩下多少?” 朗基努斯说“你现在多半记忆模糊,也感到虚弱无力,这很正常,只要你能来到此地,就证明你还‘活着’,对不对?通常,从我新生到完全复苏需要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一百年之后,你将成为足以媲美血族先祖的伟大人物。但我之所以留下这地方,是为了给你一点小小帮助,加快这一过程。” 我急道“那就搞快点!” 朗基努斯说“世界的毁灭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各方的理论与应对都不同。” 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万料不到他在最关键之处居然岔开了话题。 朗基努斯说“血族中的古老者是最早预料到世界末日近在咫尺的一群人——他们认为祖先该隐将会在某天苏醒,将所有血族的鲜血汇聚于自己的身体之内,完成他成为上帝的目的。所以,当世界变得动荡和危险的2040年左右,他们开始建造防护物,或者开辟异空间,并躲在其中长眠不醒。” 我打了个呵欠,借此表达不满,可他根本不知道。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啰嗦得如此让人讨厌,尽管那个人自称是上世纪的我自己。 朗基努斯说“血族们错了,毁灭世界的并非是该隐,但他们当中的古老者确实借此躲过了劫难。 真正毁灭人类的是太阳,它在一天之内杀死了上百亿的人,太阳光中产生了奇异的成分,被太阳光照射过的人,哪怕只被照射了一点儿,就会融化成血水,维持液态大约一个小时,随后,他们恢复自我,却并不再是从前的自我。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靠近其他人,其他生物,与他们或它们血肉融合。” 我发觉自己止不住地颤栗,我骇然问道“太阳王?” 朗基努斯说“这类生物,或者说这个生物,自称为‘太阳王’,他们会产生莫大的快感,诱发宗教狂热般的快乐,急于分享给旁人。唯有极其特殊的人类才能避免直接的异变,可我估计也难免被太阳王同化或杀死的命运。 我不知道太阳王能活多久,虽然他们自称永恒,可我认为并非如此,如果长久无人可以融合,他们会进入沉睡,并且缩小成雕像、或是融入地底、或是躲入植物中。 现在,我将告诉你一句咒语,这咒语能激发你一部分的潜能,如果你在这栋大楼里还有关切的人,我的建议是——带着他们立刻逃走,因为这栋大楼的上半部分已成为了太阳王,它的墙壁、地板、立柱之中,埋藏着那些沉睡的太阳王,引发无止境的恶臭。它们可能不会醒来,可一旦醒来,场面会多么壮观?我相信你能够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五 逃离末日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掐住那显示器中的脸,强迫他把话讲完。朗基努斯开始清晰地念咒,咒语仿佛唤醒了我体内的鱼刺——千万根鱼刺,在我的手腕、骨头、肠胃、心脏里攒着刺着。 我发出惨痛的呻吟,像是病痛已久的病人,我的手指融化了,黑色的血从中流出,落在地上,形成阴影。 朗基努斯说“我曾经的足迹吸引着你,让你无意识地追踪我,如果你足够幸运,应该已经遇上了我留下的那个鱼缸。” 我痛苦地问“鱼缸究竟是什么?” 朗基努斯说道“血族中有一位先祖,名叫拉森魃,我——你——曾与他有一场决战,我杀死了他,意外地吸了他的血,那血中有暗影的剧毒,我不得不接受治疗,将毒素排出体外。” 我突然觉得他能听懂我的话,他之前只不过在伪装。 朗基努斯说“拉森魃是暗影血族之祖,他无疑十分邪恶残忍。但他的力量却能遏制太阳王,现在,我已唤醒了你体内暗影之血,你可以在暗影中自由行动了。” 我睁开眼,能看见这世界以截然不同的样貌呈现在我面前。万物之上皆有叠影,那不仅仅是它们的影子,而是它们在另一个世界的镜像。 我能看见异空间的入口了。 我手忙脚乱地找到一扇模糊的门,这时,整座大楼似乎都在震动,墙壁粉碎,柜子倒塌,屏幕中的朗基努斯微笑道“再见,未来的我。” 我进入门中,霎时跌入了暗影之潮,可我在其中能游动,而且像鱼在水中穿梭那样快,我很快找到了另一扇门,开门之后,我见到拉米亚他们。 他们看见我,也吃了一惊,拉米亚问“朗基,你又失踪了!” 索莱丝问“这地震是怎么回事?” 勒钢问“女神像呢?” 我抬起头,指着层顶,喊道“必须快逃!” 层顶裂开了,人的手、人的脑袋、人的牙齿、人的头发,像是新生的婴儿,无数新生的婴儿一般从血水中渗出。而随着他们出现,臭味扑鼻而来,血水倾倒而下。 我使出牧羊,念刃激活了我的影子,一层黑色屏障横在他们上方,那血水像有知觉般调转方向,而屋顶那些苏醒的太阳信徒发出惋惜的尖叫。 他们喊道“为何拒绝我们?为何不膜拜新神?太阳为我们打开了辉煌之门,使我们都能飞升” 勒钢的爪子变得异常巨大,他利爪一挥,层顶的人体登时七零八落,可一秒之后,他们又长全了,继续那令人发疯的嘻哈。 勒钢喊道“我们走!” 乒乓巨响声中,墙壁破裂,太阳信徒们横档在前,我们只往前冲,黑色屏障将他们碾压成肉泥,这一回他们没有再站起。 拉米亚说“这对他们有用!” 我说“这是暗影之血的力量。” 此刻,这楼层已成了屠宰场,成了酷刑地狱,每个角落都有复活的古人,从墙上,从地面,从头顶,从水池和立柱,甚至从窗帘背后,都不断伸出血淋淋的人头和人手。 我本以为汤尼不会这么快成功,可我错了,也许这栋大楼一直受太阳照射,令太阳信徒们的睡眠很浅,他只需找到唤醒他们的方法,而且他办到了。 我喝下毒蛇之血,又割破手腕,将血液洒在他们每个人头上,这本会毒死他们,至少毒死拉米亚,可现在我知道不会了,我的血化作暗影,能遮蔽阳光,从太阳王手中保护他们。 拉米亚急道“你大量失血,会没命的!” 我说“不会,快跑!” 勒钢冲向窗口,说道“我带你们飞下去!” 废钟说“会有飞行的恶魔袭击我们!” 勒钢说“总好过这些怪物” 话音未落,窗口出现一张庞大的脸,遮蔽了所有景色,那张脸由无数人组成,形成汤尼的样貌。 汤尼喊道“见证这伟大的奇迹!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他张开嘴,由数百具尸体组成的舌头撞破墙壁,伸向我们,他碰上我的影子,舌头瓦解,汤尼痛的大叫,千万人随他惨呼。 我看见暗影淡了许多,立刻再施展念刃,这令我心跳加速,快得似要破碎,我喊道“到了二十层下面,他们似无法到下层!” 我们朝下狂奔,途中太阳信徒不断涌现,他们有些畏惧我,有些并无畏惧,狂热地大叫,撞击屏障,遭受了重创,也令屏障逐渐削弱。勒钢怒吼,他双爪连抓,斩碎那些拦路的敌人。 刹那间,整个楼道变得血红,成了个大手掌,我们被捏在其中。那手掌瞬间被暗影腐蚀出个窟窿,我们朝下坠去。索莱丝头发伸长,废钟手臂如绳,合力制止了坠落之势。 屏障破灭,我唇边流下黑血,我的眼球也似乎被高血压撑爆了,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拉米亚抱住我,颤声说“你休息吧,我们能杀出去!” 我说“决不能被血沾上皮肤,一点不行。” 一团血从天而降,罩住废钟,我大骇之下,扑了进去,将 废钟拽出。废钟浑身染血,可却并未被融化,他吐出口中脏血,喊道“谢谢!” 看来活尸能抵挡太阳王的融合,也许索莱丝和勒钢也可以,唯一有危险的就是我和拉米亚。 汤尼的声音——万人的声音——四下回荡“啊,难以消化之物,但太阳王是无所不能的,融入太阳王之后,你们就会明白,你们就会逐渐接受,也许融合的过程需要一年,但我们很耐心,我们会帮你们,和我们在一起吧,接受我们的爱吧。 拉米亚苦笑道“真是恶心的表白。” 勒钢拉住我们,继续朝下跳,这时,新的活力充斥于我体内,我本已失血过量,可现在又变得精力充沛。 这是瓦希莉莎当年对我的回报,是这远古血族的魔血源源不断在我体内造血。 我再一次洒出暗影之血,笼罩所有人,拉米亚喜道“你好了?” 我说道“亲爱的,你抱着我,我当然好得快。” 她轻轻在我唇上吻了一口,我又险些好了。 我们应当已经到了第十五层左右,却见到那些恶魔冲向我们,我很快意识到它们并没有敌意,它们在逃命,太阳王之血像是暴雨般降临,连恶魔的异空间都阻拦不住他们。我看见一头红色恶魔被血水卷入,它摔倒在地,皮肤溃烂,第二次站起、第三次站起,终于彻底沉没。 勒钢双拳重击地面,地板塌陷,我们落在下层,勒钢再出拳爪,使我们接连坠落。骤然间,我们下方出现一张血红的大嘴,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废钟甩出长臂,抓住一根管道,我们荡向走廊,躲开了这陷阱。 走廊上出现一人,令我魂飞天外,脑袋一片空白。 他是奥奇德!他怎会在这里? 奥奇德笑道“我的孩子,世界上所有的太阳王都是一人,当世界各地的太阳王苏醒时,我们可以出现在世界各地。我们都是太阳王,而太阳王就是我们。你释放的黑鱼没能杀死我,很遗憾,对不对?我不怪你,我依然渴望着与你团聚。” 我咬牙斩出念刃,奥奇德用铁莲封住,他是全盛时的奥奇德,武艺更胜过弥尔塞,他赞美道“你从哪儿学会了石杉和牧羊?你遇到海尔辛大师了吗?” 勒钢本可以帮忙,但现在已经日出,他昏昏欲睡,行动无力。我对付着奥奇德,即使有废钟、索莱丝相助,一时无法取胜。霎时间,拉米亚连续射击,神剑弹打爆了奥奇德的脑袋,奥奇德哀呼道“她让我想起了达莉亚,达莉亚在哪儿?”我斩出暗影,奥奇德落荒而逃。 拉米亚扛起勒钢,我们目前还在十层,仅仅十层楼,大约五十多米的距离,可却如此遥不可及。 拉米亚蓦然想起一事,说“在四十楼时,你穿透了墙壁,不知去向,能再办到吗?” 我脑中灵光一闪,喊道“或许可以试试!你们都离我近一些!”我把双手手腕都割开了,鲜血喷洒,把他们每个人都淋了个遍。我的血像活动的水母,扩散延伸,将他们全部罩住,这几乎让我昏厥。我们抱在一起,我带着他们跃入附近的一扇暗影之门。 我们似落入了狭窄的河流,我知道这是大楼中的阴影,普通的阴影,可通过这阴影,我们进入了某个异空间的碎片。 漫长的漂流后,哗啦水声中,我们跌落在一个地下室,我看见一辆卡车,大约两米半高,六米多长,造型颜色与尤涅很相似,这就是乏加说的小型尤涅。 拉米亚喊“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开启尤涅的吗?” 我说“它不会像尤涅那么复杂!” 我们胡乱按了按钮,这一层恢复了电力,我大喊“乏加!乏加!” 我们的小天使说“听见了,现在开启闸门与车门。” 闸门升起的速度缓慢得让人发疯,我跳入驾驶舱,拉米亚把勒钢用遮布遮上,我试着启动,卡车轰地一声疾驰出门。 拉米亚喊道“你会开车吗?” 我说“我是老司机了,怎么不会开?” 拉米亚有些怀疑,说“是吗?” 可我这辈子从来没开过车,这是真的。地面一块大石颠簸,车子剧烈晃动,险些翻车。好在很快我就掌握了诀窍。 我们回望泛美金字塔,那些太阳王的身躯如血色霉斑,覆盖了大厦,他们的歌声盖过了卡车的轰鸣声,传入我们耳中。 金字塔底的那些人,无疑都会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不来,他们的命运会怎样?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六 洪水时代 夜幕来临,令人恐惧的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废土并没有因此更令人绝望。 我把卡车停在一间废旧工厂的空地,勒钢结束了睡眠,他见到我们已然脱险,松了口气,问“太阳王究竟是什么?” 我告诉他正是太阳王毁灭了人类,生命的源头也成为了生命的终点。 勒钢望着星空,摇头说“我还以为太阳只对血族是诅咒,现在轮到人类了。” 我想象太阳升起的刹那,我曾经以为此景很美,可现在却令我血液冰冷。 我说“这些太阳信徒,这些血肉集合体到处都是,他们可能就像被埋藏在地底的化石那样,与花草树木融为一体。”说到这儿,拉米亚将放在树干上的手挪开了,她说“像这样的植物也是?” 我说“很可能,也可能不是,我们没有手段检测它们。” 勒钢问“那个疯疯癫癫的汤尼,还有与他同行的人,与太阳信徒有关吗?” 我说“这些太阳信徒会产生宗教信仰,他们似乎觉得与其余人融合是神圣的使命,是与生俱来的职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与其余人类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拉米亚打了个冷颤,低声重复“生命的大和谐?这个词好诡异。”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拉米亚说“我也没那个意思,还是换个词吧。” 我总觉得拉米亚对古代的某些梗很敏感,看来我以后说话要非常小心。 勒钢说“我们可以称太阳信徒为‘感染者’,那些感染者会吟唱祈祷,蛊惑像汤尼那样的人。” 我说“目前看来,是这样。” 勒钢问“现在的太阳呢?它似乎不再使人感染了。” 我说“它仍会感染人,但危害轻得多,只是令人产生变异,那些变异最终也是致命,可不过缩短了人类十多年的寿命而已。” 勒钢说“但它不再促成那些感染者。” 我答道“是的,那悲剧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在那之后,阳光的危害减弱了,减弱了许多倍。” 勒钢叹道“我们血族本就无法在太阳下生存,所以时刻躲避,反而因此得救。” 我说“即使太阳恢复正常,可感染者会找寻未受感染的人,将他们同化。” 索莱丝说“我和废钟似乎能抵抗这种影响。” 我说“是的,还有血族似乎也能暂时豁免,也许最终仍难免融合,可至少比人类瞬间融化强得多。” 勒钢说“我们必须找到消灭太阳感染的方法,并时刻侦测太阳光的异变,否则我们的重建大计仅是空谈罢了。” 我说“我读过书,地球存在了数十亿年,太阳也照射了地球数十亿年,可仅有那一瞬间,那真正微乎其微的片刻,太阳光是有害的,这是小概率事件,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勒钢说“但小概率事件的代价太大了。” 他起身说“你产生的暗影能伤害太阳感染者。” 我立刻将那凝重的失落感一扫而空,因为我从中见到了受重用的良机。我说“是的,我能办到,唯有我能将这些病毒这些腐败清楚干净!我是这灾难的终结者,我对这世界来说,是真正不可或缺的福音。” 勒钢点头道“你这话虽然夸张,但没说错。” 我喊道“因此,长官,我必须要求更大的权利,更大的自由!唯有如此,我才能放开手,完成这神圣的丰功伟绩。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贪图名利,而是为了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勒钢说“好,回去之后,我升你为中校。” 我皱眉道“中校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上校吧,我不能比我老婆官小,不然在家还怎么做人?” 勒钢说“中校再加上一等功,如果你升得太快,军营内会有闲话。” 我急道“闲话比得上这世界重要吗?中校加一等功,每个月涨薪三百金元,不能再低了!” 勒钢叹道“最近军费紧张,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摇头道“侯爵,你这样做我很为难的,你的眼光要放得远一点。” 勒钢说“这样吧,中校加一等功,每年发放一年游骑兵食堂饭票如何?” 我说“我们谈论的是关于人类,关于世界的大事,你怎么斤斤计较?一年份饭票无论如何太少了,两,不,三年的还差不多。” 勒钢双手并拢,说“食堂的事不由我管,不过我倒可以让人在你每一顿午饭中加一块肉,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怒道“这世界爱咋样咋样吧,我不救了!” 我们陷入僵局,我意识到勒钢只需一句话就能把我赶出黑棺,犹豫着该不该服软,勒钢说“我另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们都可以从中获利。” 我在他面前坐下,说“真的?我听着呢。” 勒钢说“首先,我们宣传这件事——太阳王、感染者、腐蚀一切的血水,数万人凝成的肉身,完完全全地告诉执政官,告诉长老院,必须劝他们相信。随后,我们以你为核心班 底,制定一个拯救世界、消除灾患的完备计划。” 我喜道“听起来妙极了!” 勒钢说“有了行动纲领之后,我们成立专案部门,问黑棺要钱要人,要物资要权力,他们必须要给,不然黑棺也岌岌可危,对不对?” 我鼓掌道“正是如此!” 勒钢又说“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我们有了名目之后,可以成立太阳王毁灭基金会,号召黑棺的平民百姓出钱出力,并许诺事成之后给予丰厚的回报。他们见黑棺高层如此支持,肯定会不遗余力、争先恐后地参股,我们手中的股权就能翻十倍,甚至翻百倍不止,你看这买卖做不做得?” 我全听不懂他的道理,可觉得正确至极,因为的确众人拾柴火焰高,我见识过宗教的疯狂,任何宗教都会用末日与死亡来恐吓信徒,激起他们的狂热愚昧之情,这么做合情合理。我说“就该这么办!” 勒钢说“我看就这么说定了,但你必须先参股,现在拿出的本钱越多,将来获得的好处越多,你觉得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急道“是,是,这一趟我能拿四千万的好处费,我全都” 拉米亚一脚将我踢飞,喊道“白痴,你被侯爵耍得团团转!”又对勒钢说“一等功与中校头衔足够了,我保证朗基会鞠躬尽瘁的。” 勒钢微笑着朝拉米亚鞠躬,说“上校,您比您丈夫更明智。” 我爬起身,忽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拉米亚之所以阻止我,怕我有钱了学坏,唉,我这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见识短浅了些,未能如我那样高瞻远瞩,穿越了时空的局限。 嫉妒是原罪。 可现在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取出第三座伊克斯女神像,放在勒钢面前。 勒钢愣了半晌,说“原来你没忘了拿。” 我说“这可是四千万,可不能忘了。” 勒钢将女神像推还给我,说“伊克斯三姐妹各自拥有骇人的魔法,能将人类变成吸血的怪物,现在,她们的灵魂仍在女神像里,仍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 索莱丝问“她们会不会也是血族?” 勒钢说“有一定的可能,但不知她们是哪条血脉的。” 我问“血族有多少血脉?”上世纪的我声称我也属于血族,并吸食了暗影之血,而勒钢属于野兽血脉,这让我产生了好奇心。 勒钢神情变得颇为郑重,他说“你听说过古籍圣经中该隐与亚伯的故事吗?” 我说“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勒钢说“血族另有一本属于血族的圣经,叫做诺德文书,在诺德文书中记载,该隐杀死了亚伯后,他受到了上帝的诅咒,成为了史上第一位血族,所有的血族血脉,最早都源自于该隐。” 拉米亚说“可我读过的诺德文书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上面说该隐是上一位替人类受罪的上帝之子,就像基督一样。” 勒钢说“那并非真正的诺德文书,而是执政官修改过的,为了在人类之中制造该隐崇拜的宗教。真正的诺德文书中记载该隐成为吸血的妖魔,不容于人类,被上帝流放,注定孤独,他耐不住这苦难,于是,他在人类之中挑选了三位最杰出的人物,赋予他们鲜血,让他们成为了血族的同类。这三位远古血族,就是第二代的祖先,他们分别为以诺、伊拉德与吉拉。 这三位血族又各自制造了属于自己的子嗣,这些子嗣的鲜血各自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特性——血肉变化的力量、猛禽野兽的力量、黑夜暗影的力量、未卜先知的力量、蛊惑人心的力量、操纵亡灵的力量、制造幻觉的力量、掌控自然的力量这第三代的祖先异常强大,他们联合起来,杀死了第二代的祖先,使得该隐伤心欲绝,再次自我放逐。 第三代血族各奔东西,他们又各自转化凡人,制造属于自己的后代,他们正是我们血族真正的先祖,由于他们诞生于圣经所述的大洪水之前,我们又叫他们洪水先民。现如今,我们已不知道曾有多少洪水先民,只知道黑棺中只存在四条血脉了。” 他指着自己,说“比如我源自刚格尔的野兽之血,贝拉源自托利多的优雅之血,迈克尔源自梵卓的卓越之血” 我问“拉森魃之血呢?” 勒钢静了片刻,说“拉森魃之血早已灭绝,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凡人能拥有暗影血脉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七 销毁实验 当车在荒野中行驶时,我望着左侧窗外的风景,风将岩石削成种种形状,笔直的山像是棱角分明的堡垒。 风景很美,但却很危险,因为我顾着看风景,险些把车开下了悬崖,场面一时极其混乱,拉米亚、废钟、索莱丝在车里上下翻滚了好几圈。 拉米亚抱着脑袋,抚摸着撞出的肿块,说道“你到底会不会开?” 我辩解道“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开得差很正常。” 再说了,专业开车的老威和沃登都曝尸荒野,我还活着,至少我比他们强。 拉米亚说“那你好歹看着路啊?” 其实都是这景色的错,景色令我分神,当然这崎岖而未修的道路也有错,路政部门是吃干饭的吗?还有近来发生的大事令我心事重重,这些都是不可抗力,而我?我简直不禁同情我自己,更佩服自己能开出这么远的路。 车子一半的轮胎腾空了,我们四人鼓足了力气,才把它拉回原处。 拉米亚说“我们给这辆小尤涅起个名字吧,它并不是尤涅,可能用处比尤涅还大。” 我随口说“化妆舞会?” 拉米亚摇头道“不好,太拗口了,而且与尤涅不像。” 我觉得名字如何无关紧要,我仍在想勒钢告诉我的事——很久以前,人类就与血族共存,但那时候人类并不相信血族的存在。血族隐藏在人类的幕后,通过他们的血操纵人类历史。他们能控制人心,而人类统治着世界,所以,相当于血族将世界握在掌中。 但血族的处境其实很危险,由于他们在白天必须睡眠,且在阳光照射下将很快灰飞烟灭,因此人类能轻易灭亡血族。血族们之间形成了不可违背的约定,他们称之为化妆舞会铁则,竭力消除血族在世界上行动的证据。唯有隐藏,他们才能存活,唯有隐藏,他们才能继续以人类为食。 这群猎食者害怕着猎物,又如寄生虫般依靠着猎物,他们早已落后于时代,却借着人类的帆船存活,直至人类超越了他们。 这一铁则流传至今,虽然世界已经破败,但在黑棺中,大部分居民仍不知道执政官与贵族是吸人血的怪物。 拉米亚说“我决定了,我们叫它朱诺如何?” 我说“可以是可以,但到时候还得勒钢说了算。” 拉米亚说“侯爵让你负责解决太阳王的事,你有什么头绪了没有?” 我说“首先,要解决太阳王,先得保存自己,不能被他们的血沾上一点,我们应该借鉴剑盾会,穿上毫无缝隙,连水都无法渗透的铠甲,才能与太阳王战斗。” 拉米亚说“然后呢?” 我答道“然后,我可以确定他们现在都在沉睡中,必须有人主动唤醒他们,在此之前,他们并无威胁。至于唤醒的方法,就是照射阳光,充足的阳光。” 我指着地面,说“在太阳王沉眠的附近,极可能会有一种可以食用的蘑菇,以及那种三头犬魔出没。如果发现了蘑菇或犬魔,就能确定太阳王的大概方位。他们或许成了雕像,或许埋在地下,或许伪装成树木,总而言之,我们应该能看出端倪。” 拉米亚点头道“从你的经验来看,确实如此。” 我说“他们总说自己永恒不死,趋于完美,可他们是有弱点的,第一,拉森魃之血能伤害它们,甚至杀死它们。第二,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它们必须进入沉睡状态。我认为是夜晚,它们由太阳诞生,可能夜晚的黑暗对它们有害。” 拉米亚说“在夜间他们也能自由行动,你在无水村时不就是这样吗?至于前一种方法,如果他们数量太多,只靠你一人是远远不够的,能不能用火烧死它们?” 我说“若有机会,我们可以试验一番。” 我们把车开入城中,下车搜城,我不担心勒钢找不到我们,他似乎能嗅到我们的气味儿,到晚上,他就会出现。 我在一栋封闭式的商场角落见到了无水村的那种蘑菇,拉米亚仔细聆听,果然听见了细微的呓语,那呓语让人听不清,可又拼命想靠近,一旦听清了,在短短几天内就能让人发疯。 这就是太阳王的颂歌。 我们四处翻找了一圈,索莱丝说“看这儿,这个很可以!” 在某根石柱上,我看出有人的轮廓,于是用匕首将这轮廓挖出,它并未苏醒,可明显那颂歌声响亮了许多。 拉米亚表情痛苦,咬牙道“真是可怕,即使我知道它是什么,仍然忍不住” 废钟说“我和索莱丝是活尸,可以抵抗他的腐蚀。” 拉米亚苦笑道“那最碍事的只怕是我啦。” 我和她从附近的加油站搬来油箱,随后,废钟将这人像放置在阳光下。拉米亚站在远处,用枪对准雕像。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听见了仿佛在天边的歌唱声。我愤愤地说“比乏加唱得还难听!” 拉米亚问“你听过乏加唱歌?她什么时候和你交情这么好了?” 我说“你别吃醋,她就像我女儿一样。” 拉米亚笑道“吃什么醋?我也很喜欢乏加呢。” 忽然间,人像化作血水,滴落在地,我立即点燃了满地汽油,这感染者变成个人,身上长出众多器官,他露出阴森的笑容,说道“这温度,这火焰,岂能与太阳相比?” 他朝我冲来,我长剑刺出,暗影石杉将他洞穿,太阳感染者发出难以置信地尖叫,伏在地上,不久停止了呼吸,我怀疑他是装死,又刺了几剑,果然他发出怒吼,再度跃起,我用暗影牧羊将他碾成碎片,这一次终于确定他活不成了。 我说“确定了,他不惧火焰,再找一个!” 仍在那蘑菇附近的柱子里,我们将另一个挖出,这时,太阳已经落下,城市沦入了黑暗。 索莱丝说“它会不会害怕室外的暗影?就像血族在太阳出来时躲到室内入眠,太阳感染者也是,他们也许比血族更脆弱。” 我们同时想到了什么,喊道“月光!” 我们把实验目标抬到月光之下,他蓦然大叫一声,像被火烧着了屁股。他不再是石像,成了个鲜血淋漓的人,他身上不断出现细小的裂纹,这令他惊恐至极,朝着有遮挡之处逃去。我抢上几步,用念刃将他斩成肉酱。 废钟说“确实有效。” 勒钢的声音从旁传来,他说“不,他只是受了惊吓,可月光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我们抬头看着那月亮,这是一个上弦月,大约只露出八分之一的月面。我说“月面越是明显,对它们就更为致命。” 勒钢说“他们之所以陷入长眠,或许与月圆有关。” 我说“对,你们想想,太阳感染者仅仅被阳光擦中一点儿就无药可救,相反的,如果他们被圆月照中一缕,他们就不得不进入睡眠,否则难以保命。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毁灭了世界之后,又都消失了。他们也有畏惧万分的天敌,拉森魃的血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满月之力。” 索莱丝说“可惜离月圆时分还早得很呢。” 勒钢说“不用等,我可以召唤月圆时的光。” 我们惊讶不已,可又相信他并未吹嘘,勒钢或许并不古老,可他经受过非人的修炼,令他犹如古老血族那样强大。 他说“我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再准备个实验体。” 勒钢回来时,抓着个昏迷的强盗,他咬开强盗喉咙,将他的血洒了个完美无缺的圆,勒钢坐在月下,冥想了大约半个小时,随后,他双手朝天,像是原始丛林中的狼王般发出狼嚎。 一束柔和的月光落在勒钢身上,勒钢说“在月圆时沐浴月光,我的野兽之血会更强一倍,我通常用这种方法对付棘手的强敌,可没料到还有这用途。” 趁着那月光尚未消失,我们将感染者送入其中,正如我们所料,当第一缕月光照上他时,他露出绝望的神情,在短短十秒钟内,他彻底化作了灰烬。 勒钢说“现在可以断定两点一、太阳感染者会躲在室内,因为那样能避免满月。二、月光能杀伤太阳感染者,月圆时就是感染者的灭顶之灾。三、朗基努斯的念刃对单个感染者非常有效。” 拉米亚说“四,火焰对他们而言就像洗热水澡。” 勒钢说“我们可以制作最严密的防护服,防辐射的那一类。小队成员搜索地下那些没有窗口的地方,看看是否有凝固的人像。” 我说“不能将他们集中保存,那些歌声会控制人心,可能效用会放大,逼疯搜寻队员,我们可以慢慢来,陆陆续续将他们销毁。” 可惜并没有大量制造月圆之光的方法,即使是勒钢的血咒,施展起来也极为麻烦。 勒钢说;“也许麦宗会有法子,听说恶魔与月光关系紧密,其中会有线索的。” 我问“麦宗?他不是一直和我们对着干吗?” 勒钢答道“他远不是黑棺中最阴险的人,相比于其余长老而言,他还算听得进道理。此外,我们必须找寻拉森魃幸存的血脉,如果这血脉还幸存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八 大桥之战 必须承认,我是个聪明人,否则我无法成为最出色的拾荒者。然而聪明如我,居然也会在世间迷路,以至于受到我妻子和属下的质疑,这正是时代的悲哀造成的。 拉米亚问“这里是哪儿?” 我说“放心,亲爱的,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只希望等到晚上,勒钢返回,替我们指路,可现在离天黑还有十个小时,而在夜间,我们又得避免恶魔,不宜开车。 拉米亚说“我们的存粮用完了。” 我说“也许我们可以搜刮个强盗巢穴什么的” 强盗们在平时似乎无处不在,转角都能遇上,现在却藏头露尾,世界似乎变得辽阔至极,让人与人无法相遇。 前方出现一座峡谷,峡谷上有一座长得骇人的桥,它的建筑材料是黄色的石头,斜着向上,成了拱形,我看至少可以令三、四辆朱诺并排通行。它的一部分被缭绕的白云遮住,贸然开上桥太冒险了。 拉米亚说“黑棺与泛美金字塔之间根本没有桥。” 我说“一定是空间扭曲,凭空出现的。”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我总不能说是我的错。 索莱丝说“还是开上去吧,开得慢一点,也不会掉落悬崖。” 我们于是驾车向前,拉米亚打开天窗,手持昆古尼尔,枪上的强光穿透了一部分的云雾,我觉得我们像在天上飘。 用时速二十公里开了半个小时,我们通过了云烟,桥变得更宽阔了,竟拓宽成了个圆形的广场,我能见到广场中央有黑色的大树,高得也令人咋舌,可仔细一看,又似乎是某种水晶矿物。广场周围,这种黑色尖刺交错丛生,密密麻麻,每一根都足以把人完全遮挡住。 我驾驶朱诺缓速绕行,废钟探出脑袋,说“这矿藏好像是黑棺的建筑材料!” 我一个激动,险些翻车,停稳之后,我问道“你确定?” 废钟说“是,我确定,我曾见过黑市中买卖这种材料,贵的要命!” 这话让我头晕眼花,如沐春风,我心想“我发财了!我财富自由了!我鱼骨朗基努斯就要成为黑棺最富有的人”黑棺要扩建城区,需要大量这种黑水晶,这里的矿藏如此丰富,我简直可以把整个黑棺重造一遍不,十分之一遍。 拉米亚叹道“你别笑,我们本质是出来拾荒的,除了雕像之外,所有捡回去的东西都要上缴,黑棺只会付我们一部分好处。” 只听一声尖啸,一声炸响,朱诺被火焰笼罩,好在它与尤涅一样坚固,否则我们已被炸碎,火焰与浓烟环绕车身,随后,枪弹如风暴般打中车身。 我问“是强盗?强盗占据了这里!” 拉米亚说“总之是敌人,我们后撤!” 后方也有人包围,朝朱诺发射火箭筒,朱诺硬扛了下来。拉米亚用昆古尼尔射击,将后方众人全数击倒,我看见他们穿着红黑色的大衣,头戴方形头盔,衣物上绘有标志,我喊道“是纪元帝国的人!” 突然间,车似撞到了障碍物,我们无法后退,那是某种无形的力场。拉米亚说“我们下车,用黑水晶做掩护!” 敌人再度一轮齐射,又扔出手榴弹、烟雾弹、闪光弹,我们缩在黑水晶背后,叫苦不迭,处境危急,好在拉米亚用昆古尼尔百发百中,敌人也不敢冲过来。 拉米亚说“他们早就在这儿了?还是刚到?” 我说“应该是刚到,不然他们的包围网肯定更严密。” 拉米亚问“敌人有多少?” 我喝了药水,说“大约剩下二十五人左右。” 废钟说“我杀进去,你们掩护我。” 索莱丝说“我也是。” 我摇头道“我一个人够了。”摸出阿蒙之水,全身变得透明。 拉米亚说“小心,敌人说不定能反隐形。” 我笑道“我可不仅仅只有这一招。” 拉米亚给我一个飞吻,我快步走出掩体,此刻,敌人持续不断地用火力压制,同时,身穿重甲、手持战锤的冲锋队走向我们阵地,这重甲并不是剑盾会那种外骨骼,没有助力系统,只是用铁铸的防护甲胄,这些穿甲者力气惊人,或许比白色恶魔更强。 我握紧雷剑,电光成形,给他们脖子一人一剑,那是他们甲胄最薄弱之处,他们鲜血流出,死在我身后。另两个重甲战士厉声咆哮,朝我砸落兵器,我关闭姆乔尼尔,翻滚着躲开他们的重击。我判断他们无法看到我,可他们兵器的攻击范围太大,加上远处火力不绝,我不敢随意出手。 几道细细的黑影闪过,刺中他们的眼睛,他们发出惨叫,不久倒毙,我见到索莱丝与废钟已到了近处,那是索莱丝的黑发。 废钟喊“轮到我了。”他快速冲刺,动作宛如流水,躲开射向他的子弹,重甲战士朝他砸出一锤,废钟双手将重甲战士双腿缠住,将他一拨一转,那人身不由己地被废钟当做挡箭牌,遭到同伴火力痛击,废钟推着他前进了十米,这人已死,但继续充当废钟的大盾。其余重甲战士喝道“放开他!”其中 两个扛着火箭炮,对准废钟,霎时炮弹轰鸣。废钟朝上一跳,躲到黑水晶矿上,避开下方如潮的火焰。 我和索莱丝一人一边,杀了火箭炮兵,敌人又抛出闪光弹,我们急忙闭眼躲到掩体背后。 我看见索莱丝腹部流血,中了几枪,问“你受伤了?” 索莱丝说“我是活尸,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我说“你留下,我和废钟能应付。” 索莱丝点头道“我很快就好。”我眼睁睁看着她把头发伸入自己腹部挖子弹,这让我头皮发麻,不敢多看。 废钟已孤身切入敌人后排,他就像条不断扭曲,动作变幻莫测的水蛇,而且即使被子弹击中,仍能继续奋战,那些轻甲士兵唯有任他宰割。 我能找到他们兄妹作为属下,只怕是点满了幸运值,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故事的主角,开点挂又怎么了? 就在我思索之际,有人用锤子砸了我脑袋,我头破血流,大叫着摔倒,那是个重甲壮汉,但在下一秒,他被拉米亚洞穿了喉咙。 拉米亚也前进到近处,正在照看索莱丝,她喊道“你又在发什么呆?” 我昏头昏脑,说“我忘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忽然间,索莱丝喊道“废钟!废钟那里出事了!” 我见废钟神色痛苦,似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喉咙,被人举在空中,那是四个黑袍人所为,他们各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个装置,发出淡蓝色的光,紧接着,其中两人拿出手枪,朝废钟脑袋开火,废钟惨叫,脑袋垂落。 拉米亚急道“废钟他” 索莱丝身子颤抖,说“不,他还没死,冥火能赐予他第二次性命,只要及时把他救下救治就好。” 拉米亚朝那死人射出狙击子弹,但他们身前有无形护盾,子弹未能穿透。 黑袍人喊道“这里已经是纪元帝国的领地,任何闯入者皆格杀勿论!”“荣耀属于神圣的皇帝!大地的一切皆属于神圣的皇帝!”“死去的战士必将被铭记!我们必将拯救世界,结束苦难!”“罪人们,你们的罪孽将由你们的血来清洗!” 我屏住呼吸,见黑水晶投下的阴影连成一片,能抵达黑袍人身后,我躲到黑水晶之后,遁入阴影,大约游了十五秒,我钻出影子,这些黑袍人的背后并没有护盾,我先是一剑砍倒一人,随后,我的影子与我同时刺出石杉,又斩杀两人。 剩余那人表情惊怒,忽然大声念咒“圣枪之雄,守护信徒!”他胸前的另一个装置发出一层金光,笼罩了他,石杉命中他要害,他却只是后退了一步,手中装置发亮,我感到浑身都被牢固的铁箍困住,无论如何挣扎皆纹丝不动。 拉米亚从远处开枪,但未能穿透此人的护罩,拉米亚眸中含泪,脱下头盔,仍不断开火,大喊“放开他!放开他!” 那人蓦然五官扭曲,哇地鲜血狂喷,他蜷缩成一团,眼睛望向身后,说“你你这叛徒。”旋即没了呼吸。 我和废钟同时摔落在地,我抱起废钟,发现不远处站着另外一人,那是个消瘦的黑衣老者,他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无疑也是纪元帝国的人,他面带微笑,举止优雅,目光对准拉米亚。 老者说道“我亲爱的拉米亚,我们又见面了。” 拉米亚身子发颤,怒容满面,说道“你是你是西蒙玛格努斯?” 西蒙说“似乎时隔多年,你仍然恨我,这可真让人伤心。”他转头面向我,说“你似乎爱着这个人,甚至为他流泪。” 拉米亚变得冷漠如冰,不再显得软弱而激愤,她说“你敢伤他一根毫毛,我会把你打成马蜂窝。” 西蒙笑道“放心,拉米亚,我只是为了你好,现如今,我见你有了值得托付之人,只会为你高兴。你不像你母亲,将自己交给一个平庸软弱之辈,那才令我无法忍受,想要拯救你们。” 拉米亚说“你管那叫拯救?” 西蒙说“我确实救了你这位爱人,不是吗?”他并不理会拉米亚的威胁,手按住额头,过了片刻,说道“我劝你们快点离开,帝国的后续部队很快即将到达,我们虽然缺乏可靠的车辆,但相信我,一旦被他们盯上,你们是无法逃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十九 有志少年 我们驶离的过程中,拉米亚一言不发。索莱丝费尽地激活废钟的冥火,废钟醒来,只是有些虚弱。 我劝慰着说“拉米亚,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西蒙的下落,我要杀他很容易。”他是纪元帝国的某个主教,我们不再对他一无所知了。 拉米亚咬咬嘴唇,说“你知道最让我害怕的是什么吗?” 我问“是什么?” 拉米亚说“我甚至没勇气向他开枪。” 我说“你是怕他杀了我,并非没有勇气。” 拉米亚说“不错,我担心你的安危,但我更能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我知道他如果想杀我们,我们一个也休想逃脱,他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那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之辈了。” 前方,勒钢站在道路旁等着搭车,我们接起了他,告诉勒钢白天的情况。 勒钢说“那座桥本不存在,旧金山没有那样的建筑,你们鬼使神差地驶入了异空间。” 我说“异空间?不,更可能是异空间降临,与现实空间重叠了。” 废钟说道“但那种黑色水晶是货真价实的。” 勒钢说“不错,古代的人将这种水晶称作余烬,黑棺里曾有一定的存货,但随着镇子的扩建,余烬已经耗尽,我们正愁无处可寻。这么说来,那个纪元帝国也在找寻余烬?” 我说“是的,他们也在扩张,占领尽可能多的战略要地,而且离黑棺已经很近了。” 勒钢摇头道“你经历的是空间扭曲,事实上,那座桥可能离我们很远,等空间扭曲的迹象一结束,他们会被传送回原处。” 我愕然道“那么我们遇上这个西蒙玛格努斯完全是巧合?” 勒钢也曾听说过拉米亚的故事,他说“如果不是巧合,那说明这西蒙玛格努斯潜移默化间操纵你们接近他,引诱你们进入异空间。若是如此,他的力量更令人不安。” 我怒道“这个老变态,为什么老缠着我的拉米亚不放?如果是萨尔瓦多倒也算了” 拉米亚嗔道“什么叫‘倒也算了’?” 我忙说“当然不能算了。但我想或许在西蒙那里,萨尔瓦多能感受到缺失的父爱,对他的性格成长有些好处。” 拉米亚推我一把,说“少贫嘴。” 勒钢说“但纪元帝国的牧师确实声称他们的远征军已抵达萨克拉门托,按照古地图,那里离这里相隔数百公里,而空间扭曲进一步扩大了这距离。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丰富的余烬矿,加快建设,增强兵力。” 索莱丝说“他们有奇怪的装置,能制造力场,让人无法行动。” 废钟轻按脑袋,仍有些糊涂。 我说“是,我们要开始担心战争了。” 勒钢说“我们要担心的事很多,比如太阳可怕的剧变,比如越来越多的恶魔,比如太阳感染者的苏醒,比如食物与水源的短缺,远在千里之外的纪元帝国仍不值得多虑,至少我们还有应对的时间。” 我们一致同意如果太阳感染再一次爆发,那仍将是灭顶之灾,可黑棺能保护我们。 我说“如果黑棺之外的百姓听说太阳感染的事,肯定会引发暴动,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抢着进入黑棺。” 勒钢默然片刻,说“我也在考虑这一点,这件事暂且不宜外泄。” 索莱丝问“如果不告诉他们,万一太阳剧变再度发生,他们可就死定了。” 我为这活尸天真的善良而叹息,说“那又如何?人类已经灭亡过一次,他们如果足够优秀,就能进入摩天楼,如果不够优秀,他们没有资格成为人类存续的火种,只能沦为燃尽之后的残余。” 索莱丝摇头说“任何人都有存续的资格,在生命面前,应该人人平等。” 我反问道“如果要你选择两个脑袋残缺的白痴,和两个身心健全的常人,作为最后的亚当和夏娃,你会怎么选?” 索莱丝居然真的认真沉思,我瞬间明白了,她是个极为自卑的活尸,她认为自己或许连个残障都不如。 拉米亚握住索莱丝的手,说“索莱丝,人生快乐的秘诀在于,别为虚无缥缈的事而烦恼,你别理鱼骨的怪问题。” 我的妻子真是个可爱的怪人,她很快就适应了与活尸相处,不再因冥火而厌恶他们,而我还没能完全习惯。 索莱丝说“不,这对我很重要,对我们活尸来说,懂得更多的道理,我们的冥火就越完善,灵魂就越接近人类。” 拉米亚转头对我说“鱼骨,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妈同时落入水里,你会先救谁?” 我急道“这是什么鬼问题?我是个孤儿!” 拉米亚说“假如你妈还活着呢?” 我嚷道“这也太离谱了,我拒绝回答!” 拉米亚笑着对索莱丝说“你看?人类最擅长的就是逃避,你也得学着点儿。” 索莱丝用微笑回应了拉米亚,我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但看来她是明白了。 经过曲折的六天行程,我们安然到家。朱诺的出现再一次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而且最令我高兴的是,这一次我不用付抚恤金,我从贝拉那里净赚了一笔,贝拉可比迈克尔这个吝啬鬼干脆得多。 我在游骑兵营地结了任务,填了形形色色的记录,做了些安全检查,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在银行户头上查到了进账,又过了三个小时,游骑兵下发了晋升通知和中校徽章,当然还有一等功的奖赏,引起满营掌声。回到住处,我沐浴在贝蒂妒意如潮的目光与阴阳怪气的恭喜中,这滋味儿真让人回味无穷,就好像当年拉米亚伸在我嘴里的脚丫子 拉米亚宣布“从今天起,你要把所有收入上交给我,由我来管账,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 这句话犹如响亮的耳光,将我硬生生从美梦中抽醒,我问“这是什么道理?” 拉米亚说“这是黑棺里的规矩,夫妻双方由女方管钱。” 我惨声道“哪里有?我怎么没见到这条法律?” 拉米亚说“不是法律,而是不成文的传统,就像结婚前新郎得在黑棺里买房一样,此事并未成文,然而却由来已久,听说在上世纪,人们就已经这样做了,这是人类存续的优良传统,是一种叫做‘女权主义’的伟大思潮。” 我恨女权。 我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拉米亚笑道“那你就不答应好了,反正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打了个冷颤,无法说半个不字。好在拉米亚让我保留着今天的收入,这让我有种从太阳王追命中逃脱的幸存感。 我该想想如何用这四千万搞些小金库。 饭后,拉米亚取出一本厚厚的资料,上面写着游骑兵自费身体改造指南,哼着小曲,大大方方地找到那些令人窘迫的页码。我想象着拉米亚动人的身躯,想象着我们未来的某一天,情不自禁地搂着她,陪她一起看。 她红着脸说“你给我控制着点儿,顶得我好疼。” 我叹道“姆乔尼尔的剑柄是有点儿硬,它就这点儿不好,太粗,太重,有时候不太方便。” 她说“那就把剑柄扔了。” 我骇然答道“扔不得,它象征着我的剑道。扔了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的人生只怕会走上歪路” 拉米亚笑道“那就给我把它藏藏好,塞到该塞的地方去!” 我说“亲爱的,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文明?” 拉米亚说“我都看这种书啦,还能文明到哪儿去?” 我问“这手术大概要多少钱?全包在我身上。”毕竟事关我未来的幸福,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 拉米亚摇头道“不用,这是我游骑兵的福利,我能报销大部分的费用,剩下的用我的积蓄足够了,我不能让人说我一味只靠男人养,对不对?” 我亲吻她嘴唇,说“亲爱的,你太懂事了。” 拉米亚笑道“没办法,这也是女权主义的一部分。” 我爱女权。 这时,萨尔瓦多在门外敲门,说:“姐姐,姐夫,你们睡了吗?” 拉米亚喊“你姐夫把我折腾得够呛,还没睡。”说罢哈哈大笑。 我说“他才十七岁,你不怕把他毒害了?” 拉米亚说“这叫给他打预防针。” 萨尔瓦多在外清了清喉咙,说“姐夫,我想单独和你商量点事儿。” 我和拉米亚对视一眼,拉米亚双手一摊,说“我不知道。” 我莫名其妙,推开门,萨尔瓦多说“我们能到外头去说吗?” 我们来到三十四层唯一的半透明玻璃,从这里,能看见外面的风景,宁静的月光洒落在简陋的镇子房屋上,温馨而又凄凉。 萨尔瓦多咬牙半天,说“贝蒂让我向你借钱,说如果要和她结婚,必须在中层买一套房子,她看中了三十三层的一套四十平,那里的租户付不起房租,黑棺打算回收,尽快出售” 我大吃一惊,守财奴的本能让我吓出一身冷汗,但他毕竟是我和拉米亚最亲的人,我勉强镇定,问“要多少?” 萨尔瓦多说“一千五百万。” 我觉得他还是把我的血吸干好了。 萨尔瓦多大声说“不,姐夫,你别误会,我并不打算真问你借钱,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赚钱娶她,我只是希望你别再一味地保护我,比如这次任务,我觉得我能够胜任,我想多多立功,也和你一样,早些升到校级,拿更多的津贴和赏金。” 我不忍打击他,事实在于,这一次如果他随我同行,只怕早就“王者为众,众者为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 驱逐之术 萨尔瓦多说“这段时日,我都在海尔辛大师家学习剑术,我已经不一样了,相信我,我不会像活靶子那样轻易死去。” 我答道“你还是用枪为好,所谓剑术已经落伍了。” 他急道“可剑术能引发念刃,那可完全不一样。” 我说“你想的容易,我和弥尔塞练了整整二十年,才有如今的境界,然而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不如狙击枪和突击步枪好用。” 萨尔瓦多恳切地说“姐夫,我已经掌握了些诀窍,我觉得我很快就能脱胎换骨。” 我心中冷笑道“这算什么?开挂吗?我和弥尔塞辛辛苦苦学会的绝技,你居然说已经摸到门路了?” 我抓了抓他头发,说“会有机会的,你耐心一点。” 萨尔瓦多说“可我若不赶快,贝蒂会不会没耐心?我最近觉得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很近,越来越会打扮” 我说“莫欺少年穷,她若是转投他人,将来你发达了,就把她丈夫搞破产,娶她女儿,大小兼收,这件事我一定帮你。” 萨尔瓦多被我逗笑,这小子以为我是开玩笑吗?我已经在想帮他报复的种种计划了。 此时,拉米亚走来喊道“喂,朗基,迈克尔派人找你。” 我问“大半夜?” 拉米亚说“对他们而言,半夜就是中午。” 男仆带着我到十五层,海尔辛与瑶池的家,到这时候,这一层集市的喧嚣仍未散尽,几乎每一间房子都经过改造,成了多人群租之地,因此带来了混乱,也带来了人气。这些身处黑棺底层的人在汗臭与污秽中彻夜辛苦,盼着有朝一日能逃离这泥坑,前往中层,然而他们之中的半数,仅仅能维持在黑棺不被逐走,剩余将近一半,则不得不充当黑民,替帮派卖命,或是缴纳高额的费用。 步入海尔辛宽阔的训练道场,瑶池笑道“欢迎,朗基努斯中校,很抱歉深夜打扰你,但我们必须在凌晨时举行驱魔仪式。” 迈克尔一跃而起,先与我握手,再与我拥抱,他热情得让我以为他想要吸我的血,但他只是兴奋过头,就像初次被人带入娱乐场所点了陪酒女郎的纯良少年一样难掩兴奋之情。 除了海尔辛大师之外,贝拉和勒钢都在。海尔辛皱着眉,显然还在担心妻子的健康。 三座雕像被置于一个六芒星法阵的中央,法阵每一尖端都点着蜡烛,每一个角中央都放着一小碗血。 瑶池走向法阵,咬破嘴唇,亲吻每座雕像,霎时,她像是年轻了四十岁,变成了绝丽之姿的少女,周身漂浮着银色的光芒。 迈克尔说“slendide!” 火焰中飞出一朵朵小火苗,血碗中飞出一缕缕血线,瑶池跳着狂野而优美的舞蹈,在她手指指引下,火苗点燃了血线,一个个六芒星浮现于空。 她喊道“小心,她们要出现了,保护我!” 海尔辛拔剑在手,瑶池说“你不行,你是我的亲人,这只能恶化状况,中断仪式。” 海尔辛怒道“这法则简直愚蠢至极!” 贝拉花容失色,说“我受不了这种气氛!”匆匆逃离道场。 勒钢说“迈克尔、鱼骨,准备,就我们三人,每人对付一个女妖,决不能让瑶池受半点伤害。” 迈克尔笑道“你比我还热心,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即将面对传说中的凶杀三女神,心底颤栗不休——毕竟我可不是勒钢、迈克尔这样强横的妖魔。 血族们认为,古代世人所崇拜的圣人或魔神,都有可能是血族的伪装,而这三女神无疑是操纵人心、嗜血好杀的异类,她们的信徒要么死亡,要么变为吸血的怪物。 她们符合血族的特征,她们通过邪法,让自己弥留在雕像上,或许是将自己的血肉重铸成雕像,这又像极了太阳感染者。 血族们认为该隐是血族的始祖,然而其实世界各地的血族对起源之说都有不同的看法。 我们或许正面对着三位血族祖先。 我施展牧群,一层影子覆在瑶池身上。迈克尔做了个手势,影子之上又罩了一层血色铠甲。瑶池点了点头,继续全神贯注,海尔辛大叫道“多谢!” 突然间,她们降临了。 道场内的所有事物皆呈现出血红色,静的可怕,却有一颗巨大心脏的跳动声。我试图找到那心脏,没看见任何迹象。 三个衣不蔽体的瘦小女人站在三个方向,她们每一个的眼神都异常痛苦,异常愤怒,她们一边尖叫,一边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我喊“别冲我发脾气,我也是刷完牙洗过澡之后又被叫过来的!我老婆还在床上等我!” 迈克尔与勒钢瞪着我,好像我说错了话。 她们冲向瑶池,勒钢变成狼形,迈克尔成了红甲骑士,各自挡住一个。我用铁莲护体,朝我这边的伊克斯女妖斩出雷剑,她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到我身后,我急忙转身,可她又到了我身前,一脚把我踢飞。 也许多年的沉睡让她变得衰弱,可 她仍几乎和勒钢旗鼓相当。 铁莲与游樱救了我的命,我取出鱼刺枪,左右手都有兵刃,她再一次用神速袭来,这一回到了我头顶,伸爪刺向我的颅骨。我的鱼刺枪自动竖起,挡住了她这一抓,我惊喜之余,右手竭力斩出石杉。她被念刃切中,可身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我惊骇地大喊,她双爪刺我,像要将我开肠破肚,我立即沉入阴影。她愣了片刻,双爪朝阴影乱刺,把木板石板切碎,直至露出下方的铁板,可我绕到她背后,鱼刺枪扎中她后背,她痛地尖叫了一声,可那伤口就像被针扎似的。 怪了,这鱼刺枪当年可曾伤了亚伯,难道它只对亚伯有特效? 女妖的爪子如子弹般探出,我险险地躲入影子,像是地鼠,她暂时拿我没办法。如果她此时袭击瑶池,我可阻止不了,但她狂怒之下,只盯上了我,我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断激怒她,等待仪式完成。 我再一次打算偷袭,突然间,我看见她身子融化,成了一滩血水,我一斩落空,知道大事不妙,果然那团血水化作浪头,浇了我全身,战斗服被溶穿,我肌肤开裂,剧痛在浑身流转。我使出游樱,念刃之力聚集在足,朝前一跃,躲入影子。 我曾经淋过酸雨,但这血水酸性更强,我抹了脸颊,皮肤成了黏糊的液体,我痛得似乎神经在被钳子猛夹,无一刻休止。无可奈何之下,我唯有将念刃散布在身体各处,一层黑影由内而外地形成薄膜,这么做竟意外地有效,它隔绝了酸液,缓解了伤势,而同时,瓦希莉莎的血开始治愈我。 如果用辉煌之手,能不能将她凝固成黄金?但她极为快速,我根本来不及念咒,而我又不能一味躲藏,否则一旦她注意到瑶池,一切将功亏一篑。 我取出毒蛇之血,喝入腹中,在下一次我被她的血水击中之后,我的血会融入她的血,那就试试谁能毒死谁吧。 我探出身子,石杉念刃袭向她,不出意外,她变作一团血流,一瞬间躲开了念刃,在半秒钟之后将我席卷上天,我用铁莲抵挡,但铁莲也在片刻后也被熔穿,我心想“机会只有一瞬间!”她的血滴穿透护盾,落在我脸上,我连续翻滚,我的血混入其中。 她骇人地尖啸,鲜血汇聚成人,身子歪歪斜斜,左右摇晃着,我的剧毒在她体内肆虐,连这半生半死的女妖也备受折磨。我强忍着伤势,用雷剑刺出,灼热的电流终于重创了她,她痛苦地朝后退,我又连续猛击,她身上开始冒烟。 我继续追袭,却没料到她再度发生了变化,她开始膨胀,成了个体型纤瘦而高大的红色恶魔,一根根白刺突出体外,我大惊失色,迅速躲闪,可她的利爪犹如雷霆一般朝我刺来,我用暗影铁莲试图护体,可它在这怪力面前,简直连纸都不如。 一层血色铠甲替我挡下这一击,一只黑狼又将她击退,瑶池平静而祥和的咒语响彻室内,女妖发出绝望的喊声,她开始瓦解——并非自行融化为血,而是真正的消亡。不仅仅是她,其余两个女妖也是如此。 我发现自己不在这道场里了。 我在丛林中,一座金字塔上,这金字塔大约二十米高,由无数台阶组成,在金字塔的顶端是一个祭坛,此时正是月夜,伊克斯三姐妹面对着下方无数玛雅人,他们正在跪拜。 在祭坛中央有个早已死去的少女,可伊克斯三姐妹却仍注视着祭坛,目光忧虑。 我能听懂她们的话了。 姐妹之一说“她并非我们所崇拜的伊克斯女神,她极为邪恶,她并没有指引那些少女的灵魂前往极乐,而是吞噬了她们。” 姐妹之二说“她到底是什么?她到底在哪儿?” 姐妹之三说“她就在这祭坛上,她一直苏醒着,她能听见我们说话,她贪得无厌,总有一天会毁灭我们的国度。” 我看清三姐妹的样貌,她们的眼睛在夜间异常明亮,她们有着血族特有的犬牙,她们确实是古代的血族。 姐妹之二说“将这祭坛粉碎,她的力量就会衰弱。” 姐妹之三说“粉碎的祭坛会令她逃走,但万一她又找到了其余法器呢?” 姐妹之一说“为了我们的子民,为了真正的伊克斯信徒,我们必须封印她,哪怕用我们的血肉,我们的性命,我们的灵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一 柴米油盐 我摆脱了这幻觉,这记忆,勒钢、迈克尔和我一样,也都似乎刚刚从噩梦中苏醒。 我说“那幻觉很不对劲三姐妹三姐妹并非伊克斯女神,她们只是为了封印那污染了伊克斯祭坛的某种邪恶而牺牲自己。” 现如今,伊克斯三姐妹消失了,那邪恶呢?那邪恶又在何处? 迈克尔走向邪神像,将它们抱在怀里。我神经紧绷,生怕出现一个吞噬人灵魂的恶魔,占据迈克尔,那可就万事休矣。 海尔辛紧紧将瑶池搂住,她重又变得衰老,更异常虚弱,海尔辛握她的手,叹道“我不该让你胡来。” 瑶池笑道“别担心,这对我有好处。” 迈克尔说“女士,现在这雕像上的” 瑶池说“我再也感受不到邪恶,除去它的历史上血腥的故事,这雕像已经没有危险了。” 迈克尔大声说“这是我一生中至为重要的时刻,是我们血族历史上最为璀璨的宝物之一。我感谢你们每一个人!瑶池女士,是您让这藏品变得安全!勒钢,是你作为朋友,支持我走到这一步!海尔辛大师,是您没有固执己见,放手让贵夫人帮我!贝拉她人呢?算了!最后,是你,鱼骨朗基努斯,我忠诚而了不起的朋友,这件事你居功至伟!” 我本来可以借机再讨一笔奖励,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更何况三姐妹的记忆阴森得让我心中难安,我说“你确定没事了?可你也见到那记忆” 迈克尔说“瑶池夫人是绝对的权威,我相信她的判断不会出错,三姐妹就是这雕像上最后的诅咒,现在,这宝物已经彻底干净了。” 他打了个响指,让瓦冷不知从哪儿冒出头来,手中捧着个礼盒,笑道“请接受我为你准备的薄礼,我亲爱的朗基努斯,这是我们友谊的另一证明。” 我现在满身强酸,皮肤坑坑洼洼,如果不及早治疗,多半命不久矣,但礼盒的出现吊住了我一口活气,我迫不及待地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两柄钥匙,一本房产证。 迈克尔说“如你所知,我司职你居住街区附近的管理之权,碰巧,在三十三层有一间租户因为拖欠房租,而被逐往低层,我于是擅作主张,将此屋调拨给你使用。” 我捧着礼盒,目瞪口呆,我感到我的血都往脑子里涌,然后,我眼前一黑,万事不知。 我是在游骑兵军用医院好转的,毒血的灼伤经过医治,已经好了大半,他们说会留下一些疤痕,但没有疤痕是血族的魔血治不好的。 迈克尔替我保管了那礼盒,探望我时,他把那礼盒转交给我。 我搂着他搂得如此用力,话语如此感激,以至于迈克尔怀疑我的取向,而最让我惊骇的是,他似乎乐在其中,这让我赶忙远离此君,将他送走。 我理所应当地应该将这房子赠送给萨尔瓦多,可我决定再等等。等什么呢?不知道,就是想再等等。 我反复看那证书,看着证书上我的名字,越看越是顺眼,至少比那三个鬼头鬼脑的邪神像顺眼的多,唉,我何必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操心呢?拉米亚不是说过吗?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开心。 等废钟与索莱丝来探病时,我托他们替我保管礼盒。 奇怪的是,我没见到拉米亚,护士告诉我她早上来过,可又匆匆离去。等到午后,拉米亚才来。 我问“你去哪儿了?” 拉米亚神色憔悴,歉然笑道“抱歉,我见你没事,去萨尔瓦多那儿了。” 我问“萨尔瓦多,他又怎么了?” 拉米亚说“他试图开枪自杀。” 我吓得宛如炸鱼,一坐而起,问“他还活着吗?” 拉米亚叹道“是,子弹正中他太阳穴,可他的改造以及近来炼成的念刃偶然地保护他头部未收重伤,他捡回了一条命。” 我怒道“他干什么?不就是我没借他钱吗?我还以为他多有骨气” 拉米亚说“和你不借钱无关,昨天,他见到贝蒂和另一位实验室的游骑兵中校在餐厅用餐。” 我问“昨天?昨天晚上我还和萨尔瓦多谈话” 拉米亚摇头道“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没人告诉你吗?” 我愕然片刻,又说“用餐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还整天和贝蒂的母亲用餐呢,难不成贝蒂他爹也要自杀?” 拉米亚苦笑道“别耍嘴皮子,他们是单独用餐,是约会。” 我陷入了沉默。 拉米亚说“萨米试图将贝蒂从那中校身边带走,贝蒂当场和萨米分手,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取消了婚约,萨米向那个中校提出决斗,却被他击败了。” 我说“退婚流?” 拉米亚问“什么退婚流?” 我说“似乎是上世纪的术语,你别介意,我总觉得贝蒂将来会被打脸。” 拉米亚说“总而言之,他死里逃生,你得好好劝劝他,我毕竟是女人,他心目中最尊敬的人还是你。” 我说“这件事容易极了,我这就去把那中校狠揍一顿,骑着他 脑袋拉屎” 拉米亚急道“你别那么恶心。” 我说“这只是比喻,我是个文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拉米亚嗔道“你总是怪话连篇,现在给我正经些吧。”她想了想,又说“那个中校是缇丰女士手下某个长老的忠仆,据说前景光明,还是不宜将矛盾激化。” 忠仆的意思是这人喝了某个血族的血,成了专属食尸鬼。而前景光明之意,是此人将来很可能晋升血族行列,如果他和贝蒂结婚,那贝蒂未来岂不是也会成血族了?若真是如此,萨尔瓦多将来拿什么打脸? 我强撑着爬起床,说“我这就去开导开导萨米,然后,今晚我们就把贝蒂一家赶出租屋。” 拉米亚说“不用我赶,他们已经连夜搬到四十层去了。” 我叫道“什么?说搬就搬,这十多年都是你付的房租,她们可一毛都没出,难道不问她们讨回来?”十多年,那也是将近一千万信用额的巨款了,还不算水电费用。 拉米亚摇头道“算啦,别斤斤计较。” 我问“四十层是那中校的房子?” 拉米亚说“可不是吗?” 我想不通——贝蒂确实还算漂亮,可也不是国色天香,她军中职位不过是上士,也算不上才能出众,那中校怎么会被她迷得服服帖帖? 或许这可以归咎于爱情,让人无法理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贝蒂和那中校之间眉来眼去,只怕由来已久。 今天夜里,我是无法吃到贝蒂母亲的家庭晚餐了,这可真是遗憾,我或许可以溜到她们家去逛一圈 此时,一位军装整齐的上校率人走入病房,说“拉米亚上校,朗基努斯中校,根据上级通知,请随我前往参加长老会。” 我一时晕乎,问“长长老会?是在” 上校说“是在九十层之上。” 拉米亚也激动不已,说“可这是何等光荣,我根本毫无准备。” 上校说“我也是临时受到通知,你们只穿军装即可,请快一些,长老们可不愿多等。” 长老会,除了三巨头之外,另有三人,是黑棺权力之核,权力之巅,他们无疑都是血族,而且是极为古老,令人生畏的嗜血贵族,这六大公爵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合纵连横,他们手下的子嗣,以及被他们利用的棋子,在黑棺中上演着一次又一次背叛与结合的戏码。 我们乘坐特殊的电梯,通过层层关卡,经过搜身与消毒,到达了九十层,在这里,五层并做了一层,成了极为高大广阔的空间,头顶金色的灯光照耀着整层楼,我见到青色的草地,万紫千红的鲜花,一栋如同白宫般的城堡,六条红色的帷幕如瀑布般从屋顶垂落,恰好触碰地面,静止不动。它给人以庄严之感,可巨大幕布倒映着红光,为整栋建筑染上了鲜红的色彩,又增添了残酷与审判之意。 我们接近城堡,几头小驼鹿撒欢地跑向我,我不由喊道“原来他们把你们养在这儿了!” 上校说道“它们由勒钢侯爵承担饲养费用。” 它们围着我撒娇了片刻,上校催促我们别惹恼了长老院,我们继续朝前,走过奢侈的令人心颤的走廊,步入了宛如皇宫议事厅的会议室,这里是法庭式的建筑布局,六位执政官坐在高台背后,下方则是几排舒适的桌椅,坐着长老们要召见的血族与忠仆(食尸鬼)。 密苏里提亚多、缇丰、麦宗坐在正中。 除了这三巨头之外,另有一个长发的黑人血族,五官俊美,留着短须,气度宛如美洲古老帝国的皇帝,据说他叫麦克斯韦尔,与提亚多、缇丰是相同的血脉,其实力令人畏惧。 在麦宗右边,坐着个双目低垂,面带微笑的老人,他头发仍是半黑半白,可却给人以极为古老的怪异印象,听说他叫诺里斯,与麦宗交情很不错,擅长令人毛骨悚然的法术。 一个光头的男人坐在缇丰身边,他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勇猛卓绝的人,可他眼中闪烁着虔诚、狂热的光辉,像是一种满脑执念的僧侣或牧师,令人不禁猜测他会不会时常把人绑在火柱上活生生烧死,他是牧师博驰,在黑棺中不遗余力地推行他信奉的宗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二 危言耸听 长老会的坐席之下,是勒钢、迈克尔、贝拉这些侯爵,共九人,那些伯爵并未获邀。 执政官说“上校,中校,你们让本庭足足等了二十分钟。” 迈克尔大声说“大人,朗基努斯中校刚刚从重伤复原,如此责备他并不公平。” 执政官说“可我看他此时精力充沛,似乎并非动弹不得,而是他缺乏对长老院的尊敬。” 麦克斯韦尔悠闲地说“提亚多,别纠结这些小事,我们都有永恒的生命,不是吗?” 我对他产生了感激之情,这位麦克斯韦尔公爵目光沉静,像是一座黑色的希腊雕像。 执政官答道“如果我们处理得好,我们确实永恒不灭,但在这年代,有许多致命的威胁,甚至多于上一世纪。” 他转过头,对我说道“比如太阳感染者。” 我终于明白为何会受邀来到这如此隆重的会场了,他们将讨论这至关重要的议题。 缇丰说“诸位,有请勒钢发言。” 勒钢站起身,用清晰而雄辩的口吻将泛美金字塔之行详尽道来,并讲述了我们针对太阳感染者的实验,以及纪元帝国扩张的行为。 大厅中有人知道详情,有人不知道,此言引发阵阵惊呼。缇丰居然还笑得出来,她说道“哪怕仅剩下一个太阳感染者,对我们也是极大的威胁,因此,我提议将黑棺目前首要的战略,调整为清查黑棺镇——既硅谷附近所有的状况,全部销毁,决不能放过一点儿。” 六位执政官进行了表决,一致同意此提议。 执政官对麦宗说道“博士,您可以开始了。” 麦宗打了个响指,从大厅一侧,三个士兵推进来一辆小车,推车上是一盆泥土。我看着那泥土,感到它极为危险,令人倍受威胁。 麦宗戴上眼镜,说道“我第一时间得知了勒钢侯爵的发现,并根据其理论进行了试验。这泥土既是被新近消灭的太阳感染者。” 所有贵族皆露出好奇的表情,一位女侯爵说“世上真没有比它更恶心的东西啦。” 我在血族群中见到了贝拉,本来以她的性格,她应该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可现在她却意外地沉默。 麦宗说道“我同时发现,当太阳感染者的残余冷却并在黑暗中放置一段时间后,它的化学成分会改变,逐渐趋向于‘余烬水晶’。” 血族们发出叫喊声,情绪激动者站起身,伸长脑袋,牢牢注视着那泥土。 执政官问“你的意思是” 麦宗说“没错,太阳感染者的遗骸就是构建黑棺的主要建材,余烬水晶,太阳燃尽了古文明的生灵,我们在其余烬上建造了这座伟大的丰碑。” 我和拉米亚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我骇然四顾,黑棺的墙中仿佛随时会伸出万千手臂,抓向我们。 麦宗说道“放心,它绝对安全,太阳感染者也会死亡,绝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 执政官说“人类也曾以为太阳绝对安全,可然后呢?” 麦宗缓缓说道“我们不能用小概率事件来否定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保证黑棺并不会突然活转,边唱着歌,边把我们像火锅食材那样吃了。” 迈克尔起身说道“大人们,据说黑棺早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开始建造了,那这些这些余烬水晶是从哪儿来的?” 一点儿错没有,麦宗理论最大的漏洞在于,黑棺所需的建材根本无从谈起,难道早在浩劫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被太阳剧变杀死了? 人们看着麦宗,静待他的回答,麦宗答道“根据年代检测,黑棺的余烬水晶大约是三十万年前形成的。” 血族们异口同声地喊道“三十万年前?” 麦宗答道“是。” 缇丰说“这意味着三十万年前,太阳也曾也曾” 麦宗说“根据我的理论,三十万年前,太阳光也发生了剧变,毁灭了一切生灵,太阳王很快被月光所杀,随着地质变迁,成了这些余烬水晶,也就是我们如今的黑棺。” 执政官问道“是否可以断定——每一次太阳剧变都将间隔三十万年?” 麦宗答道“我并没有找到其余年代的余烬水晶,并不能简单推断,也无法断定太阳剧变是不是人为造成的。” 我忍不住问道“人为?什么人能具备如此可怕的手段与力量?” 麦宗叹道“科学的尽头或许是玄学,与真理相比,我只是个无知的白痴。我假设太阳剧变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科学实验的产物,但也可能是我错了,我根本毫无证据。” 他抓着凌乱的卷发,说道“但目前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太过担心,如果一直担心末日降临,那社会就将毁灭,末日也将提前光顾。我真正想要说的是,我找到了发现太阳感染者的方法。” 血族们欣慰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并不用呼吸,但这是身为人类时养成的本能,执政官说“该怎么做?” 麦宗拍了拍其中一位穿咖啡色军装的士兵,那士兵发出大喊,须臾间,他脑 袋上长出恶魔的尖角,身躯也变得更健美强壮,将近两米。 他变得比白色恶魔更充满压迫感。 麦宗说“恶魔本能会畏惧余烬水晶,但我调整了这些士兵的脑神经,让他们能够感应到太阳感染者,只要在他们附近一百米之内存在此类威胁,他们立刻就能知道方向。” 牧师博驰忽然说道“且慢!你这些士兵是从哪儿来的?为何我们从未见过?” 麦宗说“是我秘密培育的试验品。” 执政官森然说道“你瞒着我们,秘密研制强化过的半恶魔士兵?你根本不把长老院放在眼里吗?” 麦宗搓了搓双手,可我觉得他这么做并非因为慌乱,而是感到无聊,他说道“如果我对你们说了,你们不会答应,那我的研究便无从谈起,那将导致现在,我们根本无法找寻太阳感染者。” 执政官哼了一声,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麦宗想了想,说“并没多少。” 执政官怒道“你”一时竟无言以对。 麦宗说道“提亚多,我可以继续了吗?” 执政官无奈地点了点头,麦宗又说“根据实验,月光对太阳感染者有显著地杀伤效果,越临近圆月,效果越强,这就给了我们大批量销毁太阳感染者,获取燃尽水晶的机会。” 他取出一张地图,贴在一块白板上,说道“首先必须排除在黑棺内部有太阳感染者。” 索寞——那个血契帮的参股者——惊呼道“大人,这如何可能?” 麦克斯韦尔说道“太阳感染者会不惜代价地同化他人,并唱出蛊惑人心的颂歌,如果有迹象,绝无法瞒过我们。” 麦宗叹了口气,目光透着倦意,像是大学教授面对着总是心存侥幸的学徒一样,他说“并不能肯定太阳感染者一直会被本能左右,在我看来,他们与人类一样——与我们一样,都拥有智力,而且是不凡的智力,近万年来,我们血族尚能在人类之中隐藏自己,压抑吸血的欲望,你怎么知道太阳感染者中不存在异类?不存在狡猾而可怖之辈,懂得伪装,混入了黑棺,在暗中捕猎着,同化着?” 他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麦宗说“所以,我们必须排除这种可能性——尤其是低层帮派林立,黑民泛滥,黑棺对他们而言千疮百孔,这就造成了极大的漏洞。中层、高层有严格的人员登记,所有凶杀案都会被彻查,我相信对机智的太阳感染者而言,不会离开低层的猎场。” 我忍不住心想“他可能是血契帮的幕后金主,现在他后悔了吗?”可看他的表情,没显露出半分后悔的意思。 执政官说“那我们立即彻查低层!” 麦宗说道“朗基努斯中校必须在场,据说他已能熟练使用拉森魃的力量,除了月光之外,这是唯一已知的办法。” 大部分血族对此深为震惊,缇丰喃喃说道“该隐在上,拉森魃?一个凡人?” 我心情大好,能让人敬畏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执政官说道“连你的巫术都不行?” 麦宗说“我试过闪电与火焰,无效。在我们找到模仿月光的手段之前,唯有借助中校的力量。” 我喊道“我愿意效劳,可加班工资得翻十倍”拉米亚赶忙堵上了我的嘴。 勒钢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低层存在这么一个感染者,一旦被他发现我们在找他,他能化作血水,顺着缝隙逃往任何地方,更何况在人员繁多之地。因此这行动必须极端隐秘。” 麦宗走向那地图,说“行动细节由游骑兵决定,我仅我的强化士兵,他们能侦测处于活动与休眠状态的感染者,且不会受余烬干扰。”他指着那地图说“这张地图,是黑棺的地下层。” 我从未听说黑棺还有地下的空间,而这张地图显示地下空间极其广阔,八条通道延伸了至少五公里远。 麦宗说“当排除黑棺内部的感染者之后,就需要游骑兵进入四百米之下的地下水库与矿场。在这里,如果存在的话,太阳感染者呈现雕像状态,只要不接触大量阳光,可以安全的搬运,我们将其集中在密闭的仓库内,等月圆之夜再一并处理。” 执政官说道“黑棺地下设施是机密,不能令太多人得知。” 麦宗说“修改人类的记忆是梵卓之血的特长,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三 胡编乱造 我从咖啡桌上拿起咖啡杯,又看了我的徽章一眼现在我是朗基努斯上校了,这可真让人满心欢喜,百看不厌。萨尔瓦多少校、废钟少尉、索莱丝少尉坐在我周围,一年半的时间,我们干的着实不赖。 但也真是人不如狗的一年半。 起初,我跟着特搜队穿着便衣,沿着二十九层朝下,层层不落,钻缝入洞,加班加点,三天之内搜完了将近三十层楼,仅仅证明麦宗白白担心了一场,不过说实话,当搜查结束时,我们背地里嘴上骂着麦宗,可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太阳王并没有麦宗想象的那么危险,这对我们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某方面来说,我们宁愿证明麦宗是错的,也不愿证明麦宗是对的。 那之后,所有游骑兵,不分瓦尔基里与实验室,全部开始三班倒,通宵达旦地进入黑棺的地下层,这里是黑棺的地下水库、采石场与铁矿场,位于地下四百米之下,可以见到上世纪惊人的重型盾构机,比尤涅不遑多让的钢铁巨兽,只可惜它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或许黑棺的建筑师本打算围绕着黑棺建造复杂的轨道运输系统,绝非民用,而是军用,否则何必藏得那么深 这水库与深层地下水相连,可以保障黑棺镇的用水,虽然有极轻微的污染,但居民们既不知道,也不在意。可黑棺本身并不需要这地下蓄水池,它的清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在地下深处发现了那种蘑菇,以及大量的三头犬魔,在全副武装的游骑兵面前,它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我们有伤亡,但直至整个行动结束,因此而死的都不超过十人。 然后则是体力活了。 要游骑兵们克服心理恐惧并不难,他们绝大多数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认为这只是些遇难者的活化石甚至连化石是何物都要科普,这也难怪,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一般好学,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圣朗基努斯的重生者。 艰难的是一旦发生异状,需要及时处理,有几回,感染者居然苏醒,他们同化的能力极弱,仅能杀人,并不能复活,我赶去替他们收尾,并用蹩脚的借口蒙混过去。 随着清查活动的扩大,我们都成了矿工,而非警官与战士,我们用推车将感染者雕像往上搬。雕像很多,他们是如何渗透到地下的我答不上来,或许他们被圆月照中之后化作血水,拼命朝下钻,却仍难逃沉睡的命运。 为什么太阳王之中并没有至今清醒者难道竟没有一人懂得躲避月光我不愿深究,就像麦宗说的那样,想那么远对我们没好处。 黑棺镇曾是一个叫硅谷的地方,残留的建筑不高,但却复杂而宽阔,每一座都必须搜寻,这里也存在这感染者,数量不多,可面积不小,长老院催命般地让我们加快行动,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们也不敢怠慢,第一次侦查行动花费了三个月,随后每个月再分地区细致搜查。 每个月都有一次接近满月,那就是我们销毁感染者和制造余烬的时机。我们迅速而有效地工作,将雕像堆积至广场,驱逐一切平民,让月光替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事。当销毁之后,我们将余烬重新运回地下,麦宗说在越黑暗与寒冷的地方,它们凝结成水晶的速度越快,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用于建设。 我们终于有了能将黑棺镇完整建成,并将镇子的直径扩大一倍的建材。用执政官的话来说这是一次伟大的战役,人类终于查明了真相,向末世的罪魁祸首宣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当然,随着行动圆满结束,所有游骑兵都获得了丰厚的加班费,我个人也晋升为上校,并厚着脸皮提拔了萨尔瓦多他们。不久之前,剑盾会将弥尔塞召回,并派来了新的外交官与保镖,黑棺与剑盾会的关系朝好的方向发展。弥尔塞一走,不免让我觉得失去了重要的盟友,但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我希望弥尔塞在剑盾会中加官进爵,他与我的兄弟情义对彼此都是保障。 萨尔瓦多仍没从贝蒂离开的打击中完全复原,他拒绝接受任何感情,可以看出她是他的真爱。但好的方面是,他对念刃的练习更加刻苦。 我把三十三层那间房子给了他,他执意独居,我有几回去那里看他,都能见到他留着贝蒂的照片和曾经的衣物。 我会理解地拍着他的肩膀,用温厚的目光凝视他的双眼,柔声说“凡事不能过度,要注意身体。”他则会涨红了脸,说“我没有,你误会了” 我当然会说“不,不要掩饰,我会帮你。要不要我去他们家帮你顺点气味新鲜的我上次看贝蒂穿了一条半透明的袜子挺不错” 然后萨尔瓦多会轰走我,还怪我偷看贝蒂,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子,可是他现在正在青春期,谁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呢我也不与他计较。我只是偶尔抽空,偷偷从贝蒂的住处,把萨尔瓦多渴望之物悄悄送到萨尔瓦多的桌子上,像古代满足孩子美好愿望的慈祥的圣诞老公公那样 拉米亚终于有时间完成我们期望已久的手术,在此,我不便描述细节,只能说,那几天,我仿佛比清查感染者那一整年都累,累得直不起腰。如果某一天,我死在家中, 死在床上,会不会算是因公殉职我觉得应该算,毕竟我是在替游骑兵的大校卖命。 是的,她又升了官,仍然是我上司。 现在,我暂时被派往低层的警局担任探长之职,似乎是勒钢想让我暂时悠闲几个月,然而这里满是帮派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时常发生暗杀,我明白手下的民兵团里没几个干净的,只是我暂时懒得管。 萨尔瓦多忽然说“姐姐说她想要个孩子。” 我叹道“我问过相关专家,他们说这很难,我和拉米亚都是所谓恶魔的后裔,生育是个难题,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废钟递过来一张广告单,说“长官,你最好看看。” 我问“是什么你又要去听演唱会了”最近黑棺中有一个女人唱歌火了,常常在各层的歌厅剧院演唱,废钟作为一个活尸,居然挺迷这类,真是活尸之耻。 废钟摇头道“与那无关。” 我读道“荒野惊魂十天,本周黑棺畅销书榜榜首,讲述游骑兵拓荒史上的曙光,尤涅发现的历程,以及著名游骑兵朗基努斯上校与作者爱恨情仇的故事天才美少女作家贝蒂斯塔著。作者曾在游骑兵中崭露头角,冉冉升起,旧金山荒野上各处皆留下她的倩影芳踪。其后,她退伍全职写作,其作品风格诡异而真实,更充满惊人的游骑兵内幕” 我和萨尔瓦多齐声怒道“这是什么狗屎” 废钟说“你们认识这贝蒂斯塔” 萨尔瓦多浑身颤抖,说“她就是贝蒂贝蒂她退伍当作家了” 我喊“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书到底写了什么” 索莱丝举手说“我不久前看过,讲述了长官你和萨尔瓦多书中叫萨多在完成任务的途中为了贝蒂斯塔争风吃醋,不过她很明智地保持冷静,正确地处理了这段感情,并领导你们一次又一次度过危机,并最终依靠她开启并带回了尤涅。然后,她为了顾全你和萨尔瓦多的兄弟之情,毅然斩断情丝,离开了你,并离开了游骑兵,将所有名利抛在脑后。” 我气的直拍桌子,喊“放屁放屁这杀千刀的婆娘” 萨尔瓦多说“她这么做是不是泄露了游骑兵机密” 我说“泄露个头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混账东西,我要向报社揭发她” 废钟说“她巴不得你与她对质,报纸也渴望话题,你们吵得越凶,她的书销量越好。” 索莱丝笑道“最有趣的是,她还拿她家中遭窃来做宣传,说书红了之后,家里的贴身衣物频繁被盗,或许是哪个无耻的痴情书迷干的。” 我和萨尔瓦多对视一眼,我看到他额头流下冷汗,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说“她在书里用我的名字,我能不能问她收费她明显侵权了。” 索莱丝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要回兵营去啦,长官,谢谢你请客。” 我急道“我可没说请客我所有钱都要上交的喂喂”可这没用,他们和萨尔瓦多迅速抛下我走了。 我看了表,下午三点半,离下班还有两个钟头,我在外头摸鱼,局里那群败类定然也不干正事,这么做虽然对不起这一层的居民,可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指望我几个月内把这群害虫全部带上正路绝不现实,几个月后,我回军营当差,这里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更何况他们待我还算客气。 我板着脸回到局里,副警长谢八德乖觉地迎了上来,笑道“长官,什么事惹恼了您我和兄弟们去替你摆平。” 我说“你们看过那本荒野惊魂十天吗” 十个人中有六个人点头道“当然看过,写的很精彩”“我们就猜到主角一定是您,您就是我们游骑兵中的传奇英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四 箱底旧案 在这娱乐贫乏的年代,这种毫无营养、文字苍白、满纸荒谬的,就是贫苦人最好的消遣了。 我问了他们关于利益之事,这群草包又能有什么用? 有人说“我认识个线人,可以替你找血契帮教训教训这女的。” 我瞪他一眼,说“她住在中层,血契帮能在中层做什么?” 他们唉声叹气,开始装模作样的办公,局子牢笼里关着些痞里痞气的帮派人士,但只要帮派交了保释金,他们就又能回到街上肆意妄为。 迟早有一天,我会为这里带来正义,可现在我还没空,我快下班回家了。 我闲着无聊,发现我桌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其中是一沓资料,我问“谁给我的?”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头绪。 我得试着办些正事,把注意力从贝蒂的烂摊子里抽出来,在此荒废下去,我的所有斗志只怕都会荡然无存。 那是一份关于低层失踪人员的档案,我看了几张,浑身冷汗,不由坐直了身子。那些都是黑民,但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还有些不足十四岁的孩子。这些案件一直延续了十年,失踪人数超过六十。 六十个无辜的孩子失踪了! 资料整理的非常详细,不像是假的。 我对副手说道“谢八德!你过来给我看看这些!” 谢八德快步走来,一张张读过,他的表情并非异常惊讶,像是早就知道。 我问“这些是你放在我桌上的?” 谢八德急忙摇头道“不,长官,不是我!” 我说“你们接到过类似报案吗?” 谢八德叹道“是的,长官,但你也知道,失踪的都是些黑民,我们可没法管。” 我说“我们是在黑棺之内,不是在黑棺之外,涉及人命,尤其是六十条人命,岂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谢八德说“可我们很忙,您也知道嘛,我们这儿乱的要命,每天都有重案与命案,哪有空查这种?” 我骂道“忙什么?忙于和帮派的人称兄道弟吗?” 他脸色变了,不吭一声地退走,我环顾四周,他们躲闪着我的目光,我无法判断是何人给我的档案。 档案最后有个不起眼的地址,那是在十三层四十四号,给我档案的人想让我去找他? 这会不会是陷阱?毕竟我得罪过血契帮,得罪过索寞,得罪过麦宗。 我站起身,喝了口水,拿起档案往外走。 谢八德喊道“长官!” 他的语气不再恭敬,像是看着一个愣头青即将自讨苦吃的腔调。 我“嗯?”了一声。 谢八德说“你其实不必查这案子。” 我问“你知道绑匪是谁?” 谢八德叹道“我不知道,但你惹不起,我们也惹不起。” 我说“你不知道是谁?怎么知道惹不起?” 谢八德说“我打个比方,如果你查到是上头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问“你认为是上面的人干的?比我这个上校更高?” 谢八德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低头叹气,说“我劝过你了,长官,我再劝你一句,别逞英雄。” 突然间,我释放出我的影子,影子与念刃融合,掐着谢八德脖子将他举起,我喝道“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谢八德痛苦不已,所有探员都吓得退后,谢八德竭力说“曾经曾经有人追查过,他们也都失踪了。” 我问“游骑兵吗?” 一个老民兵说“是的,我们没能追查下去,因为上面找到了罪犯,那些人承认了罪名,案子已经结了。” 他们的说法自相矛盾,一个人说这幕后水很深,另一人说这已经结案。 我说“你怀疑抓错了人?” 老民兵不敢说任何一个字。 我又说“你怀疑那些被抓的是来顶罪的?” 老民兵用力摇头说“那些罪犯的神情很不对,他们认罪时就像说梦话一样” 说话就像做梦?这让我想起了拉米亚的父亲,想起了被西蒙操纵的人。但不排除另有可能。 老民兵又说“可上级并没有怀疑,而是很快审判,将那些罪犯处决。” 我问“找到那些黑民的尸体了吗?” 老民兵说“是在黑棺镇外的树林里找到的,他们白的像幽灵,像是流尽了流尽了鲜血。我知道这里头有蹊跷,但长官,我们真的难有什么作为。” 我见谢八德行将断气,放了他,又说“结案是在什么时候?” 谢八德闷声不响,老民兵说“我记得是在五年前。” 我问“然而失踪案呢?我看到档案中最近的日期就是在前天!” 他们都不再答话,可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我扫视他们每一个人,问道“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吗?” 屋里很寂静。 我离开警局,前往那个不吉 利的楼层,不吉利的号码,我问乏加“能给我些线索吗?” 乏加说“这里是低层,我在这儿的资源有限,要不要我替你通知勒钢或迈克尔?” 我说“不,先不要惊动任何人。” 也许正如老民兵所说,这里头水很深,但我是游骑兵的上校,我总得独力解决一些麻烦,我在这里尸位素餐了整整一个月,而在我眼皮底下,罪恶仍在发生。我至少得查清这一桩案子,为这儿的人做对一件事。 我现在完全清醒了,我来到黑棺,是为了治理好黑棺,带给人类曙光,而不是混吃等死地度过一生。 那是个不超过三米半高的房子,分上下两层,脏乱污秽,第二层得低着头才能走路,走廊两旁住着形形色色的低层人。有人试图偷我东西,被我捉住,但那只不过是些小孩儿,我放了他们,随后,我索性把游骑兵上校的徽章戴上。 屋外很吵,唱曲的、吵架的、狗叫,各门各类,五花八门,我敲了敲门,没人回答,里面的人只怕听不见。 我推门入内,关上门,屋外的喧嚣一下子被隔绝了,昏暗的橙色灯光,家具稀少,几乎家徒四壁,却没有任何异味儿。 我听见一个人在说话“援军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来?什么?你说那个人会杀了我?为什么?他是谁?鱼骨朗基努斯?对,对,我还记得他,他现在是大人物,不会计较那时的事,对不对?我们现在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我没听见与他对话者的声音,但他肯定在和某人对话。他的声音非常耳熟,可我想不起他是谁。 我走到他身后,看见他蹲着,正和一个没接电源的显示器面对面,他年纪不大,很是消瘦,他说“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就在今晚,我必须必须找人帮忙” 他在和关闭的显示器聊天。 我把档案抛在他一边的地上,他回过头,我的怒火被点燃了。 是那个骗子面具!是卖给我亨利豪宅,险些害得我丧命的骗子面具! 他起身说“啊,上校,欢迎光临寒舍。” 他似乎要给我一个欢迎之吻,我一拳把他打了个人仰马翻。 我指着档案,森然道“给我解释,不然我就把你赶出黑棺,让你到荒野吃土。” 面具抬高脑袋,止住鼻血,他说“我别无选择,快来不及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我知道其他的民兵和游骑兵不会帮我,我只能在你身上赌一赌。” 我知道此人虽然可恨,但绝不会是那歹毒的绑匪,我说“这些资料是你整理的?” 面具说“我是私家侦探。” 我骂道“你是个骗子!” 面具忙道“那次是公平的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怒气消了,毕竟正事要紧,而且如果没有亨利豪宅,我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我说“这些失踪案很有规律,都是在每年特定的时间段集中发生的,失踪的人都是黑民,又全是不超过十八岁的青少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面具说“他们都是清白的、未经人事的孩子。你发誓要彻查到底,不会半途而废吗?” 我说“我不发誓,但至少今天,我会把能做的事做到。你说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面具说“那是个仪式,仪式就在今晚午夜,我们必须赶快。” 他的意思是,在黑棺中存在着一个诡异的教派?那些被捉的孩子都是祭品? 我头有些疼,看表说“他们那个邪教有多少人?” 面具说“不多,可我不确定究竟多少。”他取出一柄手枪,那手枪看起来有些年头,极为不靠谱。 我说“我得通知游骑兵总部。” 面具说“没时间了,那会打草惊蛇的,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问“游骑兵里有他们的人?” 面具点头说“不仅仅游骑兵,在贵族里也有,甚至在长老院里” 我恼道“长老院仅有六人,你在说谁?” 面具叹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上一次的案子被极快地压下,就像火苗般被瞬间熄灭了,我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权势,我只能想象。” 我说“上一次也是你捣的鬼?” 面具说“上一次是那位游骑兵主动查案,我只是协助他,线索。从那之后,我躲避着这案子,躲避着这里巨大的邪恶。” 我问“这一次你为什么不躲了?” 面具说“我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儿,她是黑民,她才十三岁,父母都是残渣废物。她不见了,她如果死了,她的妹妹将无人照顾,她委托我找她的姐姐,我不得不不得不这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五 理智推测 他在说谎,哪儿来那么戏剧性的事?一个少女被绑走,她孤苦伶仃的小妹妹找私家侦探帮忙?我可不傻,不会为这骗傻子的故事而心软——即使我已决定帮他。 门被人推开,屋外的噪音短暂地传来,有个纤小的人影走向我们。她是个大约十二岁的少女,皮肤脏兮兮的,眼睛明亮,穿着大概是她姐姐的衣服,怀里捧着个铁盒。 她急道“面具先生!你还不去救我姐姐吗?”这时,她看见了我,吓得大叫道“绑匪!”她从铁盒中取出一把小刀,对准我,吓得鼻涕眼泪喷涌而出。 我看了面具一眼,面具说“阿希,此人并非恶党,而是一位善良的警探。” 阿希点点头,擦去眼泪,把那个盒子交给面具,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不少铁币和纸钞,大约一百铁币可以兑一个金元,里头大约三十金元左右,在这里算一笔不小的钱。 阿希说“面具先生,你迟迟不去救我姐姐,是因为我没付定金吗?我现在付钱啦,你快点去吧。” 我看清她膝盖流血,只穿着一只鞋,脚底都被磨破,于是拿游骑兵的自救包替她包扎,给她涂了些消毒药,她痛的直吸气,说“谢谢,不过我没钱付给你。” 面具说“这铁盒子属于血契帮,你从他们那儿偷的?” 阿希再度泪水滚滚,说“是,我很害怕,有人看见我了,可我可我宁愿不要这条命,也要救姐姐。” 面具喃喃道“孩子,我不需要钱,我需要的是为之拼命的理由,而你已经给我了。” 我承认我是个容易上当的人,连面具这样的疯子也能骗我,现在,如果他们在演戏的话,这演技实是毫无破绽,已经成功地把我骗到了,我发誓不惜代价也要替阿希救回她的亲人。 门被人用力踹开,一个穿背心的男人出现,他手里拿着砍刀,破口大骂道“阿希!小杂种,你死定了,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你会被抓去卖” 我一剑洞穿了他的喉咙,将他朝外扔,撞翻了他身后的另一人。我抓着另一人未死者的头发,走到阳台,把他悬空拎着,下方凌乱的人群叽叽喳喳地朝上看着。 我大声说“我是鱼骨朗基努斯,游骑兵上校!阿希由我罩着,你们最好别让她掉一根毫毛!” 那个未死者骂道“什么狗屁游骑兵?我会把她剁成”我一拳打碎了他满口牙,念刃钻入他的心,他本就很害怕,念刃会让他更害怕,害怕得像一条丧家犬。 我把那铁罐子在他眼前晃一晃,说“血契帮的好处我收下了,别忘了向索寞问好。” 我把他扔下了楼,他满脸是血,落荒而逃。 我回过身说“他们不会再招惹你了。” 阿希眼中闪着星星,叫道“哇,面具先生,你的帮手好帅。” 我把铁盒留给她,说“面具,告诉我那仪式的地点,你和阿希留在这里,我会替这案子真正收尾的。” 面具说“我必须去,那地方在神秘而灰暗之地,如被神遗弃的罪恶之城,唯有在我指引之下,信徒才能到达。” 我说“我们本就在罪恶之城。” 面具说“那它就是罪恶之城中最黑暗之处。” 我说“阿希怎么办?” 阿希嚷道“我自然跟着你们去啦!” 艰难的纪元铸造坚强的心,她既然如此决定,我们也不必太执意保护她幼小的心灵。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儿,即使我的威名也未必能保证她百分百安全。 第二层也是黑棺中第二大层,与第一层相比也没小多少,而与第一层的金碧辉煌截然相反,这一层则是屠宰场、棚户区与陋街小巷的集合,低矮而脏臭的房子,油腻而黏滑的地面,昏暗幽红的灯光,伴随着种种粗俗之音。 即使黑棺的排风系统,也无法驱散这儿的种种恶臭。 我踏在了罪恶的温床上。 这里与其余低层一样,作息毫无规律,勤劳的人必须忍耐游手好闲的帮派分子彻夜不眠的吵闹。我、面具、阿希走在街上,即使我们很显眼,也没人看我们。 我察觉到了异样,问“怎么回事?” 面具说“他们是意志薄弱的凡人,我让我们在他们眼中宛如尘埃,他们即使见到我们,也不会留下印象。” 我很惊讶,说“你也会念刃?” 面具说“这并非念刃,我精通一门前所未有的语言。” 我重新打量眼前的侦探,不管他是否是骗子,他拥有奇妙的能力,也有不错的侦查手段,我无论何时都用得上这样的人。 我说“要不要加入游骑兵?跟着我的人都会发达的。” 面具摇头道“我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连上帝之笼也无法束缚我。” 我说“我可以把你用诈骗罪关起来。” 面具说“也许你可以加入我的侦探社,赚头肯定比游骑兵好。” 我怦然心动,问“真的?”但我又立即摇头,说“我才不会上当,你是个穷鬼。连从我这儿骗走的钱也救不了你。” 面具说“终有一天,你会看穿世界的真相,投入我的阵营,与我一起并肩作战。” 这面具喜欢用些神神叨叨、玄之又玄的词,就像那伪装成鱼的恶魔似的。 在前方突兀地变成了一片围栏,高大的铁皮将这片区域围住,血腥味浓厚的血水顺着水渠流出,进入排污管道,这气味儿令人作呕,根本瞒不过任何人。 面具说“这里是屠宰场,有一些人工饲养的猪。” 我倒不知道黑棺里有这样的地方。 面具说“猪肉唯有上层的人类贵族——那些血族赏识的食尸鬼——才能享用,凡人不能品尝此佳肴,但正因为此,他们可以掩盖自己的罪孽。” 一股寒意贯穿我的脊梁骨,也许这里头并非唯有猪肉 此地由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着,装备不坏,可不超过十人,我服用奥丁之眼,看到他们头盔之下的脸满是伤疤和纹身,他们是血契帮的佣兵。 我低声说“看样子不用你们了,在最隐蔽的地方躲着,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面具说“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件事向你坦白,向你忏悔。” 我说“什么鬼?” 面具说“鉴于你的名声高涨,我已经用你的名字抢注了商标,打算推出相应的产品。” 我怒道“什么?你这混账又阴了我?” 面具说“这是合理利用资源,如果你不死,我会给你分成的。” 真是个不吉利的疯子,我怎么会死?对手又不是亚伯那样的梦魇。 我以策万全,在脸上、喉咙、腹部和心脏涂了硬化药水,又喝了阿蒙之水,我之所以如此郑重,都是因为谢八德他们过度的恐慌让我也不由紧张,而且,这地方确实可疑,可疑极了。 这屠宰场是专供贵族食物之处,本就很不寻常。绑匪居然利用这里,他们的背景不一般,很不一般。 面具说可能涉及长老院,这无疑绝无可能,但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是真的,六人之中谁最可疑? 首先凭借我华丽的推理,得排除执政官 我一个接一个撂倒那些护卫,他们的防护太严,我无法敲晕他们,只能在他们脖子上来一刀,这不能怪我,而是他们不给我手下留情的余地。 我防止意外,干掉了他们中的每一个,他们的血混入猪血中,尽管我怀疑其中并非全是猪血。 货仓里是被宰杀的猪,挂在钓钩上,猪圈的味道从更深处传来。当路过一个六米长的货箱时,我一阵恍惚,觉得箱子里有白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滚圆滚圆,正看着我,那眼神很惊恐,也很可怖。 我用辉煌之手将锁变成了金粉,打开了铁皮箱,事实证明里面并没有人,至少并没有活人。 我不想数多少,数字已经没意义了,他们全部因失血而死。 不止六十个,这还仅仅是未腐烂,未被销毁的罪证,十年间,只会更多,多得无法想象。 我想起废钟的话——科洛夫将人类奴隶贩卖给黑棺。他并没弄错,我也没弄错,黑棺确实对外来的居民审核严格,但那些奴隶并非被买来成为居民的,他们甚至算不上奴隶,他们只是消耗品。 我刚刚从箱子里见到的人眼,那应该是人的脑波残留在这金属板上,或许也就是世人所称的鬼魂。 我竭尽全力,才抑制住胸腔中的怒火,逝者已去,我只希望仍有生者,我想的很简单,我并不是主持正义的英雄,我只是受阿希托付,来救她相依为命的姐姐。 无声无息地走过猪圈,一座黑色的小教堂,我从窗户跃入,借着火光,他们正在仪式之中。 他们共有六人,被关在小笼子里,挂在三米高的地方,我认出阿希的姐姐,他们都抱着身子蹲着,她在哭,其余人也在哭。 在笼子下方,一群青年在笑着狂欢,他们拿起地上的长矛长戟,往笼子里刺,有时长矛不够长,他们不得不跳起,那些被绑架者试着躲避,可笼子狭小,他们躲不开。 笼中人受了伤,血从笼子滴下,这些人张大嘴巴,如游戏般去接。 他们并不是血族,可很像,他们并没有血族的犬牙,他们呼吸粗重,凭借奥丁之眼,我听见他们有力的心跳。 他们也不是食尸鬼,那些对血族忠心耿耿的奴仆,食尸鬼不会如此为血液疯狂,他们只喜爱主人的血,常人的血令他们反胃。 有两个人朝我这边缓步靠近,我虽然隐形,但仍小心地藏在柱子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六 误杀屠子 这教堂里很冷,像是亡者用哀怨的目光注视着我,诅咒着我,而我却无从得见。 靠近的两人,一个是竹竿般的女性,一个是肥壮的男性,都穿着贵族阶层才能负担得起的贵重礼服,在这泥泞、阴冷、肮脏的地上散步,石板上响着尖锐的脚步声。 女性望着那些狂欢者,叹道“没一个把持得住。” 男性说“他们一遇上血,就暴露出野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女性说“但他们也算经受洗礼了吧。” 男性嗤笑一声,说“当然,我们只是交差罢了,难不成真找牧师来替他们念经文,在额头上画十字架?” 女性说“让他们找些乐子,他们也就这样了。” 我听闻古代信封某种宗教的人将经受一种洗礼,由圣职者住持仪式,令信徒浸泡在洁净的水中,净化身躯与心灵。 这些绑匪是宗教疯子,他们在每年这个时候,绑架黑民中的纯洁者,用他们的血完成这洗礼。其余奴隶呢?如果仅仅是完成年度仪式,为何要害这么多人? 我看清在教堂黑暗的角落另有笼子,里面有人,瘦骨嶙峋,满身秽物,惊惧地瑟瑟发抖,不敢看仪式的过程。 我猜测那些奴隶是受洗者的食物,就像上等人吃上等佳肴,下等人吃残羹剩菜那样,这些低层的血族用从荒野抓来的、奄奄一息的奴隶的血过活。 受洗者像是某人饲养的宠物犬。 那么,这里是唯一的一处?我深表怀疑,在其余楼层会不会也存在类似的猪肉屠宰场?又也许他们找到了其余的幌子? 受洗者陷入更大的癫狂,更频繁地刺矛,沐浴于那些孩子的血雨。 该死,我意识到这里头有黑幕,可我看不下去了,若再耽搁,那些孩子就会死。 我绕柱而出,用鱼刺枪刺穿两个受洗者心脏,他们居然没死,痛苦大叫着,手指指向我。我趁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左右连刺,在受洗者们的咽喉、眼眶、额头、心脏处破开窟窿,他们无力地倒下,却都还活着,然而又未能像血族那样用自己的血医治自己。 他们只是些半吊子的血族,也许还不如高层培养的食尸鬼,短短几秒钟,他们已被我废了。 竹竿女人和肥壮男人喊道“怎么了?”“谁在那儿?” 我正面凝视他们,他们用面纱遮住脸,看不清容貌,他们很可能是高层贵族,甚至是黑棺血族中的两人。他们实力未明,我不打算冒险,趁着药效未逝,我逃向角落。 肥壮男人双眼发红,喊道“看见你了!”他跳着踢向我,我躲在一根石柱后,他那一脚把石柱踹断,我激活姆乔尼尔,斩向他的脚踝。他腿一缩,灵活地左腿飞踢,我横着雷剑,等着他自投罗网,可他腿脚坚硬似铁,我反而被他击飞,撞中了墙壁。 敌人追击而至,他大喊“你是那个游骑兵!你是朗基努斯?” 他认出我了?认出了姆乔尼尔?但这并不足为奇,高层的血族都像是四处撒网的蜘蛛,擅长捕风捉影。他摆出拳击架势,在几秒钟内挥出十余拳,我翻滚着躲开,地面石屑飞扬,像是被机枪扫射过似的,他变拳为掌,朝我劈落。 他确实凶猛强悍,可速度不快,甚至不如贝拉,我从最初的狼狈中摆脱而出,施展游樱,在一瞬间闪过他那一掌,姆乔尼尔直刺他胸腹,他气急败坏地大叫,可这一击必中无疑。 竹竿女人挥舞一根鞭子,卷住肥胖男人,一扯将他救下,而另一根鞭子打向我头顶,我用鱼刺枪格挡,她冷笑一声,鞭子旋转,向蛇扭动身躯一般,从侧面打了过来,我释放铁莲护住侧面,听见了宛如玻璃破碎的响声,我的念刃护盾被击碎,她这一击也宣告无效。 肥壮男人怒道“你可知道自己在与谁打交道?趁你没做出更大的错事,我命令你退下!” 我确实不知道,也根本不想知道,这件事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水,我还是装作无知为妙,但在此之前,我不能让她们两个逃走,不管她们是哪个长老的亲戚,她们不可以活着离开。 我说“你怕被我在这儿宰了吗?猪猡?” 竹竿女人放声大笑,露出雪白尖锐的牙,更显狰狞和暴戾,她说“你被凡人瞧不起了!莫迪!” 我听说过莫迪,他是高层的血族,和迈克尔、勒钢他们走得很近,似乎是一位伯爵,这线索让我更接近真相,也让我处境更加危险——她打算杀了我,而且很有把握。 莫迪也狞笑道“那你还不赶快帮我一把?” 竹竿女人在莫迪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流下两道血线,莫迪捏紧拳头,像是刚刚被抽血的体检者,骤然间,他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吼叫,再一次发难,他张开双臂,朝我一扑,我朝后避让,莫迪猛然一个撞击,我人仰马翻,不知翻了多少跟头——他的力气竟瞬间提升了一倍。 我受了些伤,头上流血,幸亏铁莲替我挡住了大半力道。 竹竿女人的鞭子趁隙偷袭,攻势变幻莫测,我一边勉力挡住她,一边躲避莫迪凶悍的强攻,这让我毫无 还手之力。忽然,她的鞭子上下飘忽不定,卷住姆乔尼尔,将雷剑卷离了我的手,我大喊道“不好!”莫迪从旁撞来,我被撞得腾空而起,接连撞碎墙壁,碎石破瓦簌簌而下,把我埋住。 局面看似危险,其实是我兵行险招,他们必定会掉以轻心,因为血族对人类的轻视刻在他们的血肉之中,无可消除,那将是我取胜的时刻。 竹竿女人说“莫迪,去打碎他的脑袋。” 莫迪笑道“这还用你说?” 他两拳将碎石打散,愕然道“他他不在下面!” 竹竿女人惊呼“什么?” 我已顺着阴影出现在她背后,捡起地上的雷剑,重重地砍掉了她的脑袋,我不管她的亲爹亲娘究竟是谁,又是谁的老婆情人,这一剑真是畅快至极。 莫迪暴喝道“不!你杀了赛佛萝丝!你全家都必死无疑!” 赛佛萝丝?我记得她是迈克尔的同僚,负责黑棺的农业部门,她是一位侯爵!我杀了一位侯爵! 我看了看她的脑袋,又看了看她的尸体,捡起脑袋,按在尸体上,想试试她能不能活过来,但她没有,正相反,她皮肤加速风化,一转眼就没了。 我说“啊呀。” 莫迪怒道“啊呀什么?”瞬间一个下勾拳中我腹部,我低声痛呼,体内的血管似乎破了,大口吐血。莫迪掐住我的脖子,又一拳打向我头颅,然而,我的影子熟门熟路地给他后背来了一下,他手臂受伤,松开了手掌,我和我的影子前后夹击,朝他一轮急砍。 奇怪的是,他身体一下子变得坚如磐石,我们只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划痕,他也不反击了,就这么无赖般地龟缩着,任凭我们风吹雨打,他自岿然不动。 我必须杀了他,不然赛佛萝丝的命案就会事发,她的确是个罪犯,可也是得罪不起的人。 我奋力一剑,铛地一声,我被他弹得退后了两步。他一下子能动弹了,大叫着猛冲出去,像是头敏捷的棕熊般,我急忙从后追击,可莫迪将碎石朝我扔,就像炮弹似的,我只能不断躲闪。 他熟悉地形,在这里很容易躲藏,而且一旦遇上巡逻士兵,我实是有口难辩,我急得汗流浃背,可知道来不及了。 这时,一声枪响,莫迪厉声哀嚎,背后心脏处有血流下,不久,他在地上蜷缩,飞速老化,成了灰烬。 我看见面具从黑暗中走出,阿希跟着他,神情紧张,但她立即就看见了笼子里的姐姐,哭着奔向了她。 我忍不住问“你用枪杀了这血族?” 面具回答“这是致命的武器,我用它杀死罪恶之人。” 那并不是神剑弹,神剑弹的声音没那么响,而且我怀疑神剑弹也无法通过命中心脏杀死血族。 可能这莫迪有心脏病,跑着跑着,就仙去了,不管如何,反正不是我杀的。 我们释放了笼子里的所有人,他们惊吓过了头,一个个傻愣愣的,只知道哭,面具从教堂旁的小房间内找来了衣物,根本不够他们所有人穿。 我头大如斗——他们看见我杀了赛佛萝丝和莫迪,当然,我也很快会杀死地上这些受洗者,销毁我执行正义的“罪证”,可这些奴隶,这些被绑架者,即使我是他们的恩人,也无法保证他们能抵挡血族的精神拷问,不把我招供出来。 我不能杀了他们,我做不出那种事。 我无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正义,寄希望于友情,这许多人都是我的证人,他们能证明我只是制止了凶残的罪犯。 我说“乏加,替我通知勒钢,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过了片刻,乏加答道“我通知他了,另外有一支游骑兵已经在路上了,他们离你非常近。” 我骇然道“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 乏加又静默了一秒,说“我暂时查不到。” 这教堂里不可能有其他人,他们瞒不过我的药剂。刹那间,我意识到很可能是我警局的人向幕后主使发出了警告。 我咬牙问“我警局里是否有人在背后偷偷摸摸” 乏加答道“该警局在一个小时前出了命案,有人死了。” 我大惊失色,问“谁死了?” 乏加说“所有人都死了,黑棺的防火系统也没能及时浇灭那大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七 夜间访客 我透过牢狱的铁栏,望着一成不变的墙壁,已经整整八个小时了,他们不许任何人探望我,也不许任何人与我说话。我自然可以轻易逃脱,可那不行,那是下下之策。 八小时之前,当游骑兵赶到时,我束手就擒,反抗并无意义,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妥善处理。他们无疑认出了我,可没人提问,他们知道这事有蹊跷,知道很不同寻常。 他们都选择保持沉默,不像某个冲动莽撞、擅自行动的白痴。 那个面具偷偷逃了,带走了阿希姐妹,其余奴隶和黑民则被游骑兵控制住,那个游骑兵指挥官也并未询问他们,是勒钢吩咐的吗? 鱼骨,与他们周旋,与他们谈判,表现得人畜无害,你对他们还有用,他们或许会网开一面。 可我只是查案,我杀的至少都是违抗执法的恶徒,我并没做错什么。 无关对错,你早就知道的,这件事牵扯到了某方面的利益与名声,他们本想杀人灭口,但来不及了。 也许也许赛佛萝丝就是那个黑手,这件事全由她引起,我杀了她,结了案,黑棺即使不嘉奖我,至少会放我一马。 我总比死人有用。 别抱有幻想了,如果赛佛萝丝只是个棋子,这件事极可能牵涉到六长老。 问题在于,是谁? 根据我华丽的推理,首先得排除执政官,因为他是个大公无私、志向高远的楷模,更因为如果是他,我就完蛋了。 我希望是麦宗、博驰或诺里斯,他们看起来是长老院中不受欢迎的那一类人。 乏加说“抱歉,我不能更多的消息,长老院在商议你的案子,可他们所在的房间,我暂时并无法侦测。” 我问“拉米亚还好吗?” 乏加说“还好,她已经镇定下来了,她寻求久楠与勒钢的帮助,勒钢答应了她。这是黑棺有史以来第一次血族的高层被杀害,事情很严重。”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乏加,乏加说“我会去查的,可是很不乐观,赛佛萝丝和莫迪都是执政官一派的。” 我说“他们是叛徒,是埋伏在执政官阵营中的奸细!” 乏加说“希望如此。” 监狱的门开了,勒钢出现在门口,见到他,我信心增长,不知为何,我觉得勒钢会帮我。 勒钢说“长老院让我来审问你。”他身后跟着另两个年轻血族,应该是其余巨头的手下。 我说“总算来了,为什么不早点儿?” 勒钢答道“长老院不想这件事被寻常游骑兵知道,牵涉的人越少越好。” 我问“那些奴隶和黑民呢?你问过了吗?” 勒钢说“什么都问不出,他们似乎受了极大的创伤,失魂落魄,不愿回想起此事。” 我心中一凉“有人抹去了他们的记忆!而且这么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是极强大的血族所为。” 另一个血族说道“勒钢,你难道没察觉不对劲吗?有人试图掩盖真相!我看了现场照片,有人挪动了尸体!” 还有一个血族冷笑道“真相?我们只需要看见应该看见的,听到应该听到的。” 勒钢忽然对他们说“你们出去!” 他们表情不悦,说道“你想违背长老院的命令?” 勒钢说“执政官在此案上行使独断权,他不想让任何人干扰审问。” 那两人无可奈何,我心底越来越没底,房间内只剩下我与勒钢。 勒钢低声说“那不仅仅是抹去记忆,而是用蛮横的意志力重创了他们的脑神经。现场只发现了两个贵族的遗骸,还有那些血契帮的残渣,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我忙道“有些类似血族,又比普通人类强不了多少的人物,他们用酷刑,以血洗礼自己。他们都被我杀了,可尸体没风化,你没找到他们?” 勒钢苦笑着摇头,他说“据我所知,黑棺中唯有三个梵卓血脉的血族能在短时间内摧毁许多人的大脑——缇丰、麦克斯韦尔、我的养父,连迈克尔也做不到。” 我说“如果迈克尔能想出这么严密的犯罪,这世界还是完蛋了好。” 我和勒钢都大笑起来,我意识到勒钢是站在我这边的。 勒钢说“血族的强弱有很大的部分可根据血统与年代判断,第三代的血族是目前已知最强的,被称作洪水先民,幸亏这些魔头都已确定死亡了。第四代的血族也是可怖的怪物,被称作远古先祖,他们有些还行走于世,但稀世罕见。第五代的血族被称作崇高长老,像缇丰、麦宗与麦克斯韦尔都是第五代的,相比之下,他们还算正常。” 我问“执政官呢?” 勒钢说“他的血统奇特,介于第四代与第五代之间,如果是敌人,最为棘手。” 我听他说到“敌人”二字,心中一颤。 勒钢在我耳边低声说“再明显不过了,是执政官,他想掩盖这案子,长老院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没人能阻止他。” 我对自己所谓华丽的推 理能力彻底绝望,我说“他们难道不能凭借这丑闻将他搞下台?” 勒钢说“密苏里掌握了黑棺中重要的秘密,这是他屹立不倒的本钱。而长老们不愿意与他公开闹翻,他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说“那我们就如实告诉他们有多严重,不就得了?” 勒钢摇头道“那反而会令局面恶化,如果逼急了,密苏里很可能会动用黑棺的秘密,没人能料到会引起多大的祸患。密苏里正在找人顶罪,如果找到了,其余长老就不会深究。” 我慌了,问“替罪羊不会是我吧。” 勒钢笑道“不,他们都知道你没那么大的权力,也知道你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小石头,说“我坚信念刃之力,如果密苏里想要摧毁你的脑组织,你应该能抵挡得住,这护身符只是保险。” 我颤声道“他他可能也会害我?” 勒钢说“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明天长老院会开庭审问你,今晚他必定会行动,以求万无一失。” 我问“长老院不会派人守着吗?” 勒钢说“他们懒得如此,他们只追求政局稳定,不想激怒密苏里。而你在他们眼中,只是一枚可以丢弃的棋子。” 我问“你审问了我这么久,会不会也有危险?” 勒钢说“这就是唯一的好消息,他还信任我,尤其是莫迪和赛佛萝丝死去之后,他暂时没有别的心腹了。他会让我做走狗,却不让我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又说“示弱给他看,装作让他得逞,否则他会杀了你。他不太情愿杀你,因为你是很好用的走卒,但惹怒了他,他会的。” 这话让我手脚冰凉,如坐针毡。 诚如勒钢所说,在深夜,当灯光寂灭之后,密苏里亲自来了。 他打开了牢房的门,只一个念头,我已经浑身麻痹,这正类似于那些脑波冲击,足以与伊克斯姐妹相提并论。他非常非常强,几乎与瓦希莉莎一样危险。 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面容,因为他有自信,他的意念力能令除了其余长老外所有人都瘫痪昏迷。 他走到我的床前,我觉得自己正朝罪孽的深渊坠落,找不到任何依靠。 密苏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不知该不该回答,但我开不了口,还是不答为妙。 密苏里说“我也许该让你喝我的血,把你变成忠心耿耿的食尸鬼,但你经受了许多改造,意志力非同一般,这就着实不便。” 我感到似乎一柄刀子刺入了我的脑袋,我痛得浑身痉挛。 密苏里一边进行着他的心灵手术,一边说道“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保留一些私人爱好,一些放松的空间,一些他可以在繁忙之余,能够悠闲享受的时刻,不是吗?我自问我对黑棺,对人类问心无愧,但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我有多么急切地想看到这世界恢复往昔的荣光。” 突然,他下手极重,我怀疑我的脑子已经被他搅得七零八落了。 密苏里说“我是个完美无瑕的人,是血族与人类的领袖,我不能让他们那样看待我,但你必须知道,即使我毫不掩饰,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只是只是有些洁癖,我非常看重我的名誉,你会明白我的,对不对?渺小的人类?” 这时,勒钢给我的石头穿透我的衣物,进入我的血管,我得以恢复了一丝清醒,这感觉异常奇妙,就像是我被替换了,掉包了,密苏里折磨的是一个虚假的灵魂,而不再是我的。 密苏里说“啊,很好,完成了。你将不记得任何案情,你将一问三不知,你守卫了我崇高的名声,在此,我必须感激你,鱼骨朗基努斯。” 我不小心说“不用谢。” 密苏里表情僵住了,他问“什么不用谢?” 我发现他似乎戳破了我的伪装,惊恐万分,说“那个我完全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老兄,你是谁?你贵姓?你妈可好?” 密苏里眸闪红光,我心胆俱裂,似乎自己身在一处充满妖魔鬼怪的狭小密室里。 就在此刻,突然警报声大作,密苏里哼了一声,遮住脸面,一瞬间就不见了。 乏加问“你还好吗?” 我气喘吁吁,说道“小天使,多亏了你,我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八 庭审期间 我又被带到了长老院面前,就如上世纪的法庭戏,这儿的座位满了,所有贵族——不分血族还是人类——都对此案很感兴趣。 这才是密苏里害怕的原因,他生怕我说出的真相被大众猜测,有损他的光辉形象。他一直鼓吹黑棺将救赎这末世,他自己则是领导这场救赎的救世主,他享受受人崇拜,可同时,他也享受他那黑暗的小秘密。 密苏里喝道“肃静!肃静!”但堂上本就安静得很。 他又说“鱼骨朗基努斯,你被控谋杀了第十七层末卡维大街警局所有警员,并谋杀第二层屠宰场员工十人,贵族两人,此外,你涉及绑架、囚禁、屠杀黑民与奴隶之重罪” 缇丰笑了一声,麦宗叹了口气,密苏里用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说“两位有何异议?” 缇丰说道“凡事皆有动机,朗基努斯上校为什么像疯了般突然间大开杀戒?” 密苏里说“也许他真的疯了。” 缇丰说“如果他真是难以遏制的杀人狂,那何必专程从十七楼跑到二楼?沿途却不曾伤害一人?” 密苏里说“是很奇怪,但我们都见过更奇怪、更残忍的事,不是吗?” 迈克尔起身说“大人,请容许朗基努斯上校为自己辩护。” 按照密苏里原先的计划,这时我应该变成了个开不了口的傻瓜,他就能把这场戏导演下去了,可现在他未能如愿,我呢?我该说什么?说多少? 这就像在法庭上与他讨价还价,如果我不当场越过他那条底线,他就会容我多活一段时间,或许不会很久,可我需要这时间去赢得更多的时间。 我告诉他们我得到一条线人的线索,查明血契帮绑架黑民,走私奴隶,特地去查案,在过程中,我遇上了血契帮佣兵阻挠,受到赛佛萝丝与莫迪的夹击,迫不得已杀害了她们。我也怀疑警局的惨案是帮派的报复行为。 在我讲述时,密苏里并未打断我,至少表明他并无不满,事实上,在经受了他的精神摧残之后,我能体察到他极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显得很满意,至少暂时松了口气。 这其中的关键,是那些奇特的、弱小的血族,他最想掩盖的正是这些受洗者,他甚至不怎么在乎赛佛萝丝与莫迪。可能他仍想将我杀了,为属下报仇,但只要我不说受洗者,他可以推迟报复之举。 缇丰用一支笔的末端轻点自己的下巴,显得干练而动人,她说“密苏里,你怎么看?” 密苏里说“听来并无明显的破绽。” 缇丰又问“麦宗,你呢?” 麦宗说“很合理,比杀人狂的故事合理百倍。” 密苏里并未理会麦宗显著的嘲讽,他说“上校,为何不将案情上报?你是黑棺军中的功勋战士,对于游骑兵的规章制度想必不陌生。” 我说“我急于救人。” 密苏里说“我知道你这类人,你们利欲熏心,一意孤行,狂妄自大而自私自利,总想独占功劳,把所有人都视作障碍与累赘。你并不是想救人,你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行动胜过一百人,一千人,是不是?” 迈克尔大声说“父亲,据我对朗基的了解,他是有些贪婪,但我们谁又不是呢?更多时候,他显得明哲保身,绝不会冒无意义的危险。” 密苏里冷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迈克尔说“但本质上,他是个英勇的骑士,会为了心中的正义而不惜豁出性命。”他拍了拍手,让瓦冷拿来一些档案,他说道“案发之后,我在第一时间命人搜查了莫迪的住宅,发现了他与血契帮往来的证据,足以证明他是二层‘祸宏左冷’屠宰场的实际拥有者。这至少表明当场的那些奴隶绝非朗基努斯上校囚禁!他确实是去救人的。” 如果不是迈克尔离我有点远,我就扑上去拥抱他了。 密苏里眼眶收缩,瞳孔扩张了半毫米,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他说“迈克尔,我的孩子,请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了游骑兵的探员?” 迈克尔说“我天生的浪漫主义情怀令我一直渴望成为侦探,朗基努斯是我朋友,而莫迪曾是我的属下,我不能容忍我的朋友因我的属下而背上不该有的罪名。” 我大喊道“迈克尔,我将来有了孩子,你就是他的教父!” 迈克尔朝我微微一笑,密苏里却说“你擅自搜查贵族的府邸,此外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是怕迈克尔知道那些弱小血族的存在。 迈克尔好奇地说“并没有,难道我疏忽了?” 密苏里察言观色,知道迈克尔并未说谎——迈克尔不是那种擅长说谎,面不改色的人,他说“赛佛萝丝呢?你找到她相关的证据了么?” 迈克尔说“我并不知道赛佛萝丝的住处,况且——尽管我和勒钢的友谊天长地久——我不想抢了游骑兵太多风头。” 密苏里的目光扫过勒钢,勒钢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偶尔目光与密苏里交汇,密苏里发出叹息,可我体会到这叹息声中颇为喜悦。他深信勒钢已替他销毁 了赛佛萝丝府上一切线索。 博驰——这个秃驴牧师——喊道“但这个凡人杀死了我们中的成员!甚至不经审判!不留情面!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我们神权毫不掩饰的挑衅!” 我喊道“他们要杀我!我根本逃不掉,难道就让他们杀了?” 瞧博驰的表情,似乎觉得我应该老老实实让血族大人们吸干了血才好。 麦克斯韦尔叹道“感情上说,我倾向于赛佛萝丝与莫迪是无辜的,可事实上看,却绝非如此。莫迪和赛佛萝丝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一人涉案,另一人只怕难辞其咎。” 诺里斯说“一个凡人,击败了两位第七代、第六代的同胞,这固然是惨痛的损失,可此人的实力值得我们重新审视。”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难道他们想把我变成血族,补齐他们的成员?可我还没能与拉米亚养个孩子呢。我听迈克尔说,他们血族并没有人类常有的欲望,他们只想吸血,并从吸血中使两种欲望同时得到满足。拉米亚好不容易做成了手术,我还想多享几年福。 密苏里说“如果在中世纪,甚至是法治微弱的上上世纪初期,他残杀我们同胞的行为足以让他成为我们的仇敌。” 迈克尔大声道“可现在我们是在黑棺中,我们试图重建上世纪的文明!如果他所作的一切合乎正义和法律,他又有什么罪?” 密苏里环顾左右,说“迈克尔,我警告你,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别把我的恩宠当做你肆意妄为的护身符!” 迈克尔说“我只是为我的朋友两肋插刀而已。” 密苏里敲击法槌,说道“足够了!我在此宣判,迈克尔提亚多因滥用职权、御下不严之罪,被剥夺侯爵头衔与黑棺内所有相应官职,贬为男爵,赋闲在家思过。” 迈克尔目瞪口呆,但过了片刻,他笑道“我们为友情付出的代价,再如何沉重也不为过。” 我万分愧对迈克尔,也为我一直以来轻视他心目中的友谊而无地自容。黑棺的长老们并不反对,因为迈克尔是他的义子,他们乐于见密苏里自断左膀右臂。 密苏里又注视着我,我知道我的性命不会有危险,他不想逼急我,我也不想逼急了他,他只是不甘心不报复。 他说“鱼骨朗基努斯违反军规,杀害黑棺贵族,我提议除去他的军衔和官职,并将他逐出游骑兵军营。” 我一时间竟茫然无措,随后心中一股怒火直往上烧,我为黑棺立下这无数功勋,难道他一句话就能抹杀?更何况我所杀皆是罪恶之徒! 迈克尔怒道“父亲!你疯了么?在没有月光为武器的情况下,唯有鱼骨能对付太阳感染者!他对黑棺而言无可或缺。” 麦宗说“密苏里,这我们需要拉森魃之血,也需要这极为特殊的奈法雷姆。如果你要放弃他,我们实验室很乐意接收他。” 执政官闭目片刻,说“很好,你提醒了我。那么,我暂且将鱼骨朗基努斯降为中士,对于他的真正刑罚,还需与诸位共同定夺。” 缇丰叹道“真是乱了套。”她起身走向厅外,执政官忽然问道“缇丰女士,你的女儿贝拉最近如何?为何屡次缺席贵族间的宴会?她以往对此可是乐此不疲,她一直是个宴会动物。” 缇丰指了指迈克尔,说“这些孩子都到了叛逆期,已经不那么可爱了。” 诺里斯微笑道“在黑棺之内,同胞也在死去,这世界真是奇妙,不是吗?” 麦宗说“麻烦事还真是不少。” 麦克斯韦尔说“这场闹剧已经闹得足够惊人,是时候罢手了,密苏里。” 密苏里神色冷漠,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麦克斯韦尔在气势上与他争锋相对,说“我知道的不多,但如果我知道多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心里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虽然是嗜血的异人,但如果偏离了人性,我们就将沦为野兽。” 他们言尽于此,各再不语,六位长老相继离去,游骑兵押送着我,返回牢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十九 暗夜猎手 他们释放了我,我虚弱得像是患病,朝家的方向走。 我知道执政官的地位仍稳如泰山,这意味着我的仕途完了,而且,他一直会记得此事,在我被世人遗忘的时候静悄悄地将我杀死。我不能告诉拉米亚,否则她也会遭殃,我将不得不疏远我的妻子。 有人在我家,可拉米亚却不在。 那是一个仲裁者,这些守卫黑棺大门的侍卫,穿着威严的铠甲,微弱的灯光照射着他,他显得不再神圣和蔼,而是可怖可憎。 拉米亚说他武装到了牙齿,虽是凡人,但却胜似血族的精英。 他问“你的妻子拉米亚与你的妻弟萨尔瓦多在哪儿?” 我怒道“是密苏里派你来的?” 他走上一步,说道“该我问你,你必须回答,不然我有权处决你!” 另一个仲裁者从阁楼上走下,从两边堵住了我。 我看着他们,视线变得狭窄而模糊,远方的一切都难以看清,但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却分毫可辨。我说“把他们还给我。” 我的声音低沉的令我陌生。 一个仲裁者举起步枪,里面无疑有神剑弹,他说“执政官对你慈悲,可若你不乖乖合作,性命也将到此为止。” 刹那间,我朝他冲去,手中鱼刺枪虚晃,他举枪连射,可我一直斜着跑,这骗过了他,我刺中他的咽喉,可未能刺穿他的铠甲,他身上没有一点缝隙。 姆乔尼尔被他们收走了,否则强烈的电流会让他吃尽苦头。 另一个仲裁者开火,我往家具后一躲,那家具顿时散了架。第一个仲裁者再度瞄准,可我的影子将他的枪击飞。 他们喊道“你犯了大错了!朗基努斯!” 我答道“我所犯最大的错误,就是未能早些杀了密苏里!” 那持枪的仲裁者再度射击,我使出游樱,飞檐走壁,行踪不定,他依旧全数落空。随后,我刺出念刃,他左臂有一面金属盾牌,将念刃挡住。 此时,那无枪的仲裁者拔出一柄双手剑,朝我重劈,我跳上阁楼,他这一剑将橱柜与桌子扫得稀巴烂。 我心想“该死!该死!该死!我要你们的命!我要密苏里的命!” 我心跳加速,脑袋嗡嗡鸣响,宛如蜂巢,可由于愤怒,巨大的力气灌注于我的四肢。瓦希莉莎赐予的血,海尔辛传授的游樱,辉煌之手的神力,以及我影子中蕴含的意志,刹那间融汇于我的掌心。 无枪的仲裁者又击断了一根柱子,阁楼开始垮塌,我从破洞中钻出,一枪疾刺,这仲裁者的铠甲破碎,血肉飞溅,他撞破了后墙,倒地不起。 持枪仲裁者惊呼道“这他妈的是什么?” 我精疲力竭,仍转身面对他,他开启了身上的某个开关,我看见他胸前出现了一片炮孔,他这铠甲像是小型的坦克似的,布满种种枪炮。 忽然,一个拳头洞穿了仲裁者,他铠甲上迸射火花,朝前摔下,鲜血流了一地。 一个穿黑衣的蒙面人说“那一招很精彩。” 他是勒钢。 我觉得应该为这一招命名,答道“它叫做‘弑神’。” 勒钢并未赞美我这天才的主意,抛给我一件游骑兵制服,可用兜帽遮脸,说“快些,随我来。” 我们乘坐电梯直达十三层的贫民窟,来到面具的那个小屋,拉米亚、萨尔瓦多、废钟、索莱丝都在里头,他们关切地迎接上来,拉米亚与我拥抱,说“亲爱的,我大概都知道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与你共同承担。” 我抱住脑袋,叹道“我搞砸了,我完全搞砸了,各位,真是抱歉。” 废钟答道“这不算什么,你是我的恩人。”索莱丝也道“也早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随时可以为你牺牲一切。” 我抱了抱废钟,又抱了抱索莱丝。萨尔瓦多最后一个向我问候,他仍有些魂不守舍,好在我不用担心他成了二五仔,他现在和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面具蜷缩在角落,泪流满面,说“为何抢占我的家园?难道还嫌我不够穷苦吗?若要夺走我栖身之所,还不如将我的纯洁一并取走” 他说话时盯着索莱丝和拉米亚,这混球想得倒美。 勒钢说“我派人抢先一步,将你的家人与属下带到这里。” 我问“你怎么知道面具的住处?” 勒钢说“我要与你单独谈谈。” 我们走过楼层之间的一座木桥,到了一个无人的屋顶,从这儿眺望,整个楼层更是脏乱无比。 我有些理清头绪了,我说“你是故意把我调到警部的?也是你让面具去找我的?” 勒钢说“我知道执政官的洗礼时期即将到了,即使没有面具,我也会指引你去看穿执政官的罪恶。” 此时,我心中竟出奇平静,我并不恨他将我逼得走投无路,我说“把真相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勒钢说“在泛美金字塔,你见到了我的记忆,应该能理解我为何恨密苏里提亚多 。” 我说“他杀死了你的兄弟!” 勒钢说“不仅仅如此,密苏里杀了他,吸干了他的血,他觉得我还有用,所以留我的性命。而我的兄弟性格如火,得罪了当地的大血族,密苏里不愿保护他,反而亲手处决了他,并且吞噬了他的血与灵魂,令我的兄弟万劫不复。” 他转过头,双目如狼犬般闪烁,他说“他以为我很忠诚,也以为我并没发现真相,可仇恨的种子早在那些年就埋下了。我和兄弟来自于东方的蒙古草原,我是混血儿,他是蒙古族,我们是安答,是同血同魂的亲友,虽非同父同母,可亲情胜过世上万物。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杀了密苏里提亚多。” 我说“你为什么等到今天?无论多么强大的血族在白昼必须睡眠,只要你知道他藏身处,派你的仆人动手就行了。” 勒钢说“密苏里比我更深知这一点,数百年来,他控制着人类中的强者,沉睡于最深最严密的城堡,几乎从不在外过夜,即使有,也无法掌握他的行踪。而他的疑心很重,我不能露出丝毫对他的不忠,暴露一点儿反叛的企图。他是现存的、我所知道的最强血族之一,掌握着黑棺中的命脉,我必须等到能够一举击杀他的机会。” 我问“所以你拉上了我?你也见到了,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杀死那两个仲裁者,如果真要面对密苏里,而密苏里又如同你想象中的那么强,我们依然没有胜算。” 勒钢说“我听说你曾击败过瓦希莉莎也束手无策的强敌,因此认为你深藏不露。” 我目瞪口呆,想告诉他那是我自己胡乱吹嘘的,可又不知该如何措辞。 勒钢笑道“放心,我也考虑到了你名不副实的可能性。那一次泛美金字塔之行,我所梦寐以求的所有条件都已集齐,你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可我并不要求你能正面杀他。但是,在我告诉你我的计划之前,我必须确信你心中仍有崇高与牺牲的精神,能够为弱小与不公挺身而出。” 我说“所以,那个警局,那些绑架案,都是为了考验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密苏里的秘密?” 勒钢说“我暗中查探了许久,才查明了这一黑暗之谜,知晓了密苏里的本性。 数百年前,密苏里曾在前往美洲大陆探险的一艘船上,船遇上了海难,将船上与他同行的所有血族棺材送上了遥远的海滩,他醒来之后,异常饥饿,找不到可供吸血的凡人,所以,他吸自己同胞的血,把他们一个个杀害,对血族而言,他就像人类中的食人魔,‘食亲’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而他将这往事隐瞒起来,不让任何人得知。 但他从那时起,就已沉迷于此道,单单人类的鲜血已不能满足他,他必须从自己的同胞身上获取食物。 他在印第安人中悄悄制造些子嗣,等他们成长到一定程度,密苏里再杀了他们,以他们的鲜血为食。等他在殖民地定居后,他又从那些殖民者中挑选合适的人选——都是些无依无靠的人,将他们变成血族,用以果腹。 ‘食亲’的举动一点点成了密苏里心中沉重的负担,他害怕被其余血族发现,同时,他的愧疚感也与日俱增。他开始信奉古代的一种宗教——基督教,渴望通过向神父忏悔,减轻负罪感。 食亲也让他的力量飞速增长,他成了卡戎公司的董事,成了人类中的富豪,成了美国的幕后推手,又成了德高望重的血族‘崇高长老’。他不得不花更大的心血,去遮掩他的恶习,随着秩序的建立,他无法再随心所欲地宣泄欲望。 他的瘾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不可理喻,直至在血族中创立了基督教分支,诱骗一些穷困而弱小的高年代血族信奉,对他而言,这些受洗者这些有信仰的血族之血,既是美味,又能洗净他身上的罪孽。弱小血族并不知道自己的信仰会导致灭亡,他们是真以为自己找到了家庭和归宿,这让他们更加可悲,而密苏里更加不可饶恕。 但密苏里知道这些血族毫无价值,他杀死他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你也见到了,这些‘弱血者’几乎不比人类强到哪儿去,如今到了黑棺,密苏里用野外低价购入的奴隶喂养这些弱血者,用一些纯洁的人类给弱血者宗教洗礼,再用这些弱血者,满足他丑陋而扭曲的食欲。 这就是屠宰场幕后的故事,这就是密苏里必须掩盖弱血者的动机,他不能容忍别人发现他是个食亲之徒。也许即使暴露了,其余长老也拿他没辙,但密苏里精神上的洁癖与自我崇拜催促他必须消除一切证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十 两个魔鬼 我接过勒钢递过来的水壶,里头是浓郁的咖啡,仅那香气就让我精神一振,我们继续耐心地等着,期待勒钢计划的一幕发生。 我们是在第四层的某个角落——杰诺亚街,“无主义”佛堂,这里曾是上世纪一种流行的佛教所用的寺庙,一间小院子里分布着三间朴素的东方小屋,但讽刺的是,现如今,这佛堂被改造成了风格奇特的酒吧,红色灯光如流水般洒过各个角落,哥特打扮的客人三两结伴,在本该幽静冷僻的屋子里喝酒聊天,乐队奏着吵闹而混乱的歌曲。 这里是低层,来的客人却不乏高层贵族。 “无主义”酒吧的拥有者是贝拉。 一个瘦老头靠近了我们,他揭开面罩,我认出了他,他是坛奇,那个曾偷袭贝拉,又在泛美金字塔埋伏我们的半恶魔怪客。 我问勒钢“他就是你请来刺杀执政官的杀手?就凭我们三人?” 坛奇神色苦恼,说“不,我仅仅是顾问,若非我已与勒钢建立了契约,我是不愿释放那恶魔的。” 我更是一头雾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看见一群穿红色雨衣的女孩儿走向酒吧,她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丑有美,大约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贝拉穿着美艳的红色吊带衫,露出部分纤细而嫩白的肌肤身躯,她笑了笑,领她们走向后院。那些酒客想纠缠这些诱人的女孩儿,但贝拉的手下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骨头拧断。 这景象令我颤栗,令我仿佛见到了伊克斯邪神的仪式,我知道,我这怀疑是没有根据的,贝拉仅仅是接待了一群她结交的少女朋友,可这阴森的寺庙,诡异的音乐,暗红色的灯光,贝拉神秘的笑容,让我的胃在震颤。 勒钢说“设法隐藏自己,别让贝拉或任何人发现。” 我喝了阿蒙之水,悄然绕过人群。勒钢变成一头黑色的猎豹,没声息地跳上了一棵恰好可以俯视内院的矮梧桐树。坛奇飞上围墙,伏在屋顶,如变色龙般成了砖瓦的颜色。 女孩儿们整整齐齐地站着,院子里没有其余人,只有她们,贝拉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有痛苦,都有折磨,都在为生命挣扎,都在痛恨自己的命运。黑棺是个森严而无情的地方,你们之中,有些是在低层得不到教育与抚养的穷孩子,有些则是在中层学校中受欺压的丑小鸭,还有些是贵族,可你们的父母仍不过是其余贵族的奴隶。回答我,你们痛苦吗?” 她们都说道“是的,我们很痛苦!” 贝拉手中多了柄黑色的镰刀,那镰刀上长满人的脸,它是从何处出现的? 贝拉握住一个矮胖少女的手,将她带至身边,她吻了矮胖少女,忽然间,那少女开始吐血,过了一分钟,她站起身,变得很苗条,很有魅力,眼睛也大了不少。那少女“啊”了一声,说“我我心想事成了!” 少女们眼睛发亮,合十双手,说“伊克斯女神,也请赐予我们福音吧。” 我打了个冷颤,爬上树,靠近勒钢,低声问“瑶池夫人不是确定伊克斯三姐妹已经被驱散了吗?” 勒钢说“那个被封印者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伊克斯三姐妹封印了她的力量,但她早就选择了贝拉,让她成为傀儡,替她促成了逃脱的条件。” 我记得当时的经过——贝拉突然出现在迈克尔府上,热心地愿意替迈克尔集齐所有女神像,她自己出钱——连续两次支付费用,甚至跟随我们进入荒野探险。她这时候已经被操纵了吗?又或许是坛奇掳走她时,对她动了手脚? 勒钢说“坛奇向我坦白,他之所以阻挠我们夺得邪神像,是想守护伊克斯三姐妹的封印。他劫持贝拉,则是为了净化她灵魂中那邪灵的蛊惑,但由于你,他未能成功。当三座雕像重新齐聚时,邪灵的力量重新融合,而瑶池夫人驱逐了三姐妹后,那邪灵真正附在了贝拉体内。” 我想起从那之后,贝拉变得十分不正常,她是个活泼而放纵的女孩儿,可渐渐变得深居简出,闷闷不乐,言行举止颇有些鬼鬼祟祟。 我说“瑶池夫人为什么没能发觉?” 勒钢说“因为瑶池夫人也受了她的影响,她潜意识中想帮助这邪灵脱困,自己却没想过原因。” 我问“那个邪灵究竟是什么?” 勒钢说“坛奇没告诉我,他十分忌惮邪灵的姓名,甚至觉得只要提及邪灵,他就会被这邪灵发现。然而这邪灵的本性残忍,她通过死去少女的灵魂获得力量。” 我说“怪癖。” 勒钢点头道“是,就像密苏里一样,是个心灵畸形的魔鬼。” 我说“她并不是玛雅人的伊克斯女神,我看到过伊克斯三姐妹的记忆,她们说伊克斯女神被人冒充了。那个邪灵甚至” 勒钢微笑道“甚至连三个远古先祖也束手无策,唯有牺牲自己的性命才能封印。” 我说“连恶魔都觉得她危险,想要阻止她逃脱。你你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勒钢答道“我不瞒你,早在泛美金字塔时,坛奇已经如实招供了一切。” 我说“所以你促成了她的释放,你想用她来杀死密苏里?” 勒钢将咖啡壶塞在我怀里,说“我等待复仇的时机,终于等来了一线希望,我不得不冒这个险。我从不信仰上帝,可我信仰兄长之灵会赐予我复仇之运。” 我说“这可是不着边际,你怎能断定这邪灵有你预料的那么强?又怎能断定这邪灵一定会攻击执政官?” 勒钢答道“凭借我对密苏里的了解,以及对局势的判断,我最敬爱的朋友,接下来,无论你见到什么景象,都不要轻举妄动。” 此刻,贝拉喊道“你们的前世通过自己神圣的死亡,能将福报传至自己的下一世,唯有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才能从苦难中解脱,收获渴望的幸福。蕾贝卡现在很美丽,不再肥胖而丑陋,是因为她前世信仰我,把性命托付于我,今世才有此恩惠。” 众少女不禁动容,都说“是的,伊克斯大人。” 贝拉说“很好,我感受到了你们的诚信与信仰,我今夜将开恩拯救两人,谁愿意用伊克斯之镰,将自己的性命献给我?” 两个少女抢出人群,最早走到贝拉身边,贝拉将伊克斯之镰递给其中一人,她默念伊克斯之咒语,结束了自己含苞待放的生命。紧接着,另一个也倒在了贝拉的怀中,鲜血染红了贝拉的晚礼服。 我忍住救人之心,同时咒骂自己的怯懦与自私,勒钢冷静地看了我一眼。 贝拉小心翼翼地将两具尸体横放在地,那些少女敬畏万分,恭恭敬敬地跪地祷告,称颂那两位勇敢的信徒,并宣称要以她们为榜样。 贝拉又说“然而仅有勇气尚不足够,你们必须建立功德。回去之后,你们需互相帮助,将更多迷途苦难者带到我这儿,引导她们也收获我的教诲,我的祝福。” 她还想杀更多的人,吞噬更多的灵魂,从本质上而言,她与执政官并无差异。 然而她不是我的敌人,而执政官想要我们的命。 我听见墙外有人说“我闻到血腥的气味儿,缇丰女士,你是否也闻到了?” 贝拉目光惊异,立即遮住脸面朝反方向走,但顷刻间,她身躯无力,双足发软,绊倒在地上,我立刻知道这是强大的精神袭击——密苏里来了! 是勒钢通知他来的,可他为何断定密苏里一定会来? 因为因为密苏里想要找替罪羊,他想用另一个邪教掩盖自己那个洗礼教的罪行,他想维持自己完美无缺的光辉形象,彻底消除长老会与所有贵族的质疑。 勒钢选的时机完美无瑕,他利用我揭露了洗礼教,又利用伊克斯邪教引诱密苏里上钩。密苏里不会怀疑贝拉体内寄宿着邪灵,他只会感激勒钢的机智和善解人意。 密苏里必然会到场,而且,他还会精心挑选证人,目睹贝拉的罪行。 长老们都很精明,或能察觉到两者间的不同,可是他们并未亲眼见证洗礼仪式,也并未见到贝拉的传教。 对密苏里而言,这简直是上天赐下的礼物,实在太方便了。 执政官跃过围墙,落到院子里,他看清此地的一切,脸上的表情欣喜若狂,但转瞬即逝,他大声喝道“贝拉,原来是你!” 紧接着,缇丰与博驰相继飘落,五个仲裁者与二十个游骑兵从正门冲入院子。我急忙用暗影将自己遮住,以免药效退去。 勒钢会不会过于乐观了?三位血族长老,加上这强大的援兵,贝拉的邪灵能否抵挡得住? 缇丰看着贝拉,表情复杂,她立刻明白了发生之事,犹豫着是否该保护自己的义女,又或者撇清一切关系。 密苏里指着贝拉,厉声斥责“自从惨案发生之后,我念及黑棺所有居民的安危,深知真相绝不简单,于是,我寝食难安、不遗余力地收集线索,既为了洗清关于我本人的种种污蔑,也为了找到真正的凶手!贝拉,缇丰之女,你!正是在幕后操纵赛佛萝丝与莫迪的首领!你,正是以残忍手段杀害无辜凡人的败类与害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十一 夺命追击 贝拉的双手在地上乱抓,留下一道道划痕,她说“你放开我,放开我。” 但密苏里不打算放松,他正集中意志,想要摧毁贝拉,让她无力抗辩。 缇丰说“松开她,至少给她辩解的机会。” 密苏里说“那也只能是卑劣的狡辩,在场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她们足以证明贝拉的罪行!”他满口仁义道德,如果我不是早知道真相,定会被他的悲天悯人感动。 缇丰提高嗓音“我再说一次,放开我的养女!” 密苏里怒视缇丰,然而缇丰也散发出旗鼓相当的威严,犹如审判生死的女战神,密苏里叹了口气,说“你也牵涉其中了吗?” 他终于放了贝拉。 缇丰说“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抓起一个女孩儿,问“回答我!这里发生了何事?” 女孩儿害怕万分,但缇丰的意念令她镇定了些,她说“我们伊克斯说我们唯有在她面前自杀,将虔诚的意志奉献给她,死后才能获得幸福。” 缇丰将她抛在一旁,说“这并不像是赛佛萝丝的邪恶教会。” 博驰怒不可遏,道“亵渎者都一样,纵然形式不同,可本质都是渎神的孽种!” 密苏里问那女孩儿“已经持续多久了?” 女孩儿答道“我不知道,因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死了,而我们也会很快死去。” 密苏里怀抱着她,仁慈地说“可怜的孩子,你必须明白,黑棺之中存在着光明与正义,我们怜悯着凡人,就像牧羊人关怀着小羊。” 或许密苏里说的没错,他并不吸凡人之血,他只是将凡人喂给弱血者,再用弱血者大快朵颐。 贝拉站了起来,缇丰、博驰和密苏里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她,无数枪口瞄准着她,她无路可逃了。 缇丰说“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做?” 贝拉哭道“别逼我!别逼我!你们没看到吗?我别无选择,她并不让我逃脱。” 密苏里问“她是谁?” 贝拉说“她是个忘记身份的灵,她是个漂泊万年的神,她是个遭遇背叛的魂,她是个渴望复仇的鬼。” 她开始发笑,她说“一开始,她告诉我她能逆转这诅咒。她告诉我能将我由血族重新变成人类,让我能享受人的温度,人的爱情,人的缠绵,人的美食。我受够了,我受过了做这冰冷而死去的妖魔,非人非鬼的吸血怪物。她说能治愈我的疾病,只要我只要我照她的话行事。” 博驰说“这你就相信了?我们身上的血咒乃是祝福,也是惩罚,唯有经受着惩罚,我们才能享受这祝福。这让我们高于人类,也低于人类。我们比人类更神圣,也比人类更不洁。我们是行走于世的神,亦是逃离地狱的魔。” 贝拉说“然而我真的体会到了,那些女孩儿她们的心情与炽热的希望,都汇入我的身体,让我升华了,缇丰女士,我的母亲,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 缇丰皱眉道“什么正确的路?” 贝拉说“我们由人堕落成死尸,再由死尸升华成神灵。” 密苏里喝道“真是荒谬绝伦!”他双眼放光,贝拉发出凄厉的叫声,再一次被沉重的意念力击垮。 我注意到了贝拉的转变。 她长出一个血红的头颅,那个头颅的脸面部分像是戴着一副白色面罩,刻着简单的五官,并无表情。四条纯洁如白玉的手臂破开她的血肉,摇曳在外。她的长发疯长,变成黑色,覆盖了全身。长发中又冒出一张张空洞的脸。她有一根白骨的尾巴,而那尾巴的末端是血红的镰刀。 这畸形的怪物甚至比太阳王更令我胆寒,太阳王并无固定的形状,而这邪灵就像是无药可救的畸形儿。 密苏里惊呼道“这他妈到底” 我和勒钢也险些说粗口,这古老的邪灵实在骇人,不单单是她那诡异的外形,而是她散发出的黑暗与邪恶。 邪灵发出悲鸣,镰刀斩向密苏里,密苏里朝邪灵伸出手,喝道“臣服于王!”我感到无形的波动压迫向我,思维变得极为紊乱,这多半是密苏里全力的精神攻击。 但镰刀继续下落,密苏里未料到自己攻势无用,用非人的速度朝后一闪,那镰刀刮起刀风,割裂了地面,将一个仲裁者一分为二。仲裁者们骇然喊道“找掩体!找掩体射击!” 神剑弹射向邪灵,邪灵飞快躲闪,仍被击中数枪,她身子颤抖数下,似乎很疼,紧接着,她口中低吟,发出杂乱的乐声,仲裁者们与游骑兵们大喊“女鬼!女鬼!”他们开始胡乱开枪,胡乱挥砸,一分钟之后,游骑兵纷纷开枪打碎了自己的脑袋,仲裁者脱下头盔,效仿了那些游骑兵。 邪灵操纵他们自杀了。 博驰脱去牧师长袍,露出满是赘肉的身躯,突然间,他大喝一声,身上出现血色的花纹,他单手拔起一棵梧桐树,朝邪灵扔去,邪灵的镰刀将那梧桐树斩碎。 我有些担心博驰会把我们这棵树也拔了,但邪灵朝博驰低声吟唱,博驰捂住脑 袋,怒道“任何人都休想动摇我的信念!”咆哮声中,他朝邪灵狂奔,一拳打中邪灵面罩,邪灵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博驰又重重一踢,邪灵将整面石墙撞得粉碎。 也许这博驰的力气比勒钢更强许多。 密苏里说“做得好!” 缇丰从旁现身,站在远处,密苏里说“你为什么不出手?” 缇丰叹道“我是个淑女。” 这时,透明的身影穿透碎石,那是那些死去的人,穿着红衣的怨灵,表情狰狞,手持镰刀,冲向三个长老。 博驰喊道“是幻觉?” 密苏里脸色剧变,说“不是!”一个怨灵朝密苏里挥刀疾刺,密苏里拔出一柄细剑,剑上鲜血流淌,将这怨灵洞穿,怨灵流出白色的血,密苏里喊道“是死灵等离子体!” 怨灵好似潮涌,我预计至少有上千之数,他们是千万年来为邪灵献上性命的亡者,他们的信念成了脑波残余,又形成了巨大的能量。 缇丰剑法高超,可并不进击,反而一步步后退,攻击她的怨灵并不多,大部分集中在密苏里与博驰身上。博驰像是传说中的狂战士,他被刺出伤口,伤口流血,却反而越战越勇,他的拳头卷起狂风,能在一瞬间击溃一群怨灵。密苏里的鲜血在他体外形成凝重而庄严的铠甲,那些怨灵一靠近这铠甲便方寸大乱,被密苏里轻易杀死。 密苏里望向缇丰,怒道“缇丰!你在发愣吗?” 缇丰微笑道“战争是男人的事,我们女子只需遥望观战,沉醉于两位的英姿,这又有什么不对?” 密苏里哼了一声,他释放出更强的意志,怨灵不堪其压迫,尖叫着逃向远处。密苏里说道“缇丰,如果你想趁人之危,长老院不会饶恕你!” 缇丰摇头道“我比你明白事理得多,我知道传统与轻重。” 勒钢低声说“密苏里已经很虚弱了,他使出太多意念,消耗了太多神血。” 神血又被称作魔血,既血族体内的鲜血,那是他们的生命之源,也是他们的力量之源。 密苏里与博驰互视一眼,走向那堆碎石,密苏里的血汇聚于细剑之刃,细剑变得约有两米长,而博驰的双手被血液包裹,像是两柄战锤。博驰一拳猛击,像是发射了一颗血色炮弹,只听轰隆巨响,那石堆似乎被数枚手榴弹炸了一般,烟尘升起大约三米多高。 博驰大笑道“我重伤她了!” 一卷长发缠住博驰双脚,博驰摔倒在地,那长发旋转,将博驰撞向密苏里,博驰力气可怖,但反应稍慢,他另一只手上仍裹着血色圆球,正击中了密苏里,只听见金属粉碎的声音,密苏里铠甲飞散,密苏里怒道“博驰,你这白痴!”急忙朝后退开。 但邪灵出现在他背后,镰刀切开了密苏里肌肤,穿透他胸膛,密苏里发出惨痛的叫声,回肘猛打,那邪灵被他击飞,落在远处。她唱出杂乱的乐章,另有幽暗的身影浮现在她身边,布满上空。 密苏里大口喷血,他转头看向左右,惊觉缇丰和博驰都已逃了。他表情愤恨,突然爆发出神速,如离弦之箭般逃离了众鬼影的追击。 邪灵低声微笑,众多能量体回到她体内,她重又变回了贝拉,她也已虚弱至极,朝反方向跑去,如鬼魅般失踪了。 勒钢说“我们追击。” 我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问“追谁?” 勒钢说“贝拉。”然后朝密苏里那边赶。我没想到他也有这种幽默感。 那个恶魔坛奇跟上我们,勒钢嗅着密苏里的气味儿,不会跟丢。 我说“密苏里会不会去游骑兵营地?” 勒钢说“在他脆弱的时候,他不会信任任何人,他会前往他的密窟,除了他之外,从未有人进入过那儿,也从无人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儿。” 我说“那里就是他所掌握的黑棺秘密所在?” 勒钢说“是的。” 我又问“可他比我们更快一步,我们该如何进里头?” 密苏里虽受了重伤,可只要经过吸血和睡眠,他能很快复原,到时,勒钢至今的布局岂不白费了? 勒钢说“在泛美金字塔时,你曾带着我们通过暗影通道,穿越了空间,你还记得吗?” 我愕然道“你指望的是这办法?” 勒钢说“是,只有你,才有可能穿过层层防御,进入密苏里的避难所,给予他最后一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十二 王权陨落 我难以想象为何勒钢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我,但我没有让他失望。 执政官当然前往了一百层之上,勒钢的权限仅能让他抵达第一百层,这还是因为非常时期,他从密苏里那儿获得的特殊权限,那些仲裁者护卫认为他是去保护执政官的,并未阻拦。 这里古色古香,宁静优雅,令人仿佛置身于古代庭院、青山绿水之间,甚至空气也格外清新,自然是古代科技模仿而成的。 勒钢说“该怎么做?” 我说“必须找一处影子,直达上层的阴影。” 我们同时看着那如飞翼般的屋檐,恰好一处灯光照落,大片阴影覆盖了地面。勒钢说“靠你了。” 我用暗影之血遮蔽了我们三人,随后沉入黑影中,进入异空间。 我本以为会失去方向,但并没有,我知道上下左右,更知道该如何追逐,我甚至无需勒钢嗅到执政官的气味儿(当然也不可能有)。 我料到他会去哪儿,我对黑棺的顶层熟门熟路。 是圣朗基努斯的记忆指引着我,他无疑与黑棺的建设有关。 这是黑棺最顶层,但又并不在黑棺之内,就像亨利豪宅一样,这儿是一处虫洞,一个隐秘的异界。 我见到中世纪城堡般的装饰,砖墙、壁炉、骑士铠甲、武器架、壁画、旗帜,木桌木椅,玻璃吊灯,这房间很大,像是个皇宫的舞厅。 执政官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走来,他念了句咒语,大厅中央的地板分开一条裂缝,升起一具水晶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尸体抱着一本极厚的书。 执政官面露喜色,快步走向那古尸。 勒钢拦在了执政官与古尸之间。 执政官表情震惊,但他立即明白了,他挺直身躯,显露出威仪,说“我早就该知道的,你让我去找那个贝拉,并非是出于忠心。” 我和坛奇走到勒钢身边,分列左右,执政官并不认识坛奇,但我解开了游骑兵头盔,执政官愣了愣,哈哈大笑,说“我当时怎么没杀了你?朗基努斯中士。” 勒钢说“你杀了我的安答,吞噬了他的灵魂,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仇恨,更大的耻辱。” 执政官笑得厉害,他走到一旁的酒柜,拿起一瓶红酒,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其余理由,就这?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小仇恨?哦,勒钢,勒钢,我的孩子,我以为我把你教得很出色,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拔枪击碎了那红酒,酒瓶中的鲜血洒了一地,他是个古老的怪物,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复原的机会。 执政官双手高举,无奈叹道“真是无礼,我们可是在黑棺最神圣的地方,能不能有点儿骑士精神?” 勒钢答道“我本就是荒蛮民族的勇士,对我而言,杀你的理由并不需要太多,也不会在意用何种手段。” 密苏里装作若无其事,回头打趣般说“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我记得上次我来时,门还锁得好好的。” 勒钢说“朗基努斯拥有顺着暗影,穿梭异界的能力。” 密苏里打了个响指,说道“啊!这就叫专业!我真是错的离谱了,中士,像你这么出众的人物,理应受到最高礼遇。”他朝我们走近一步,勒钢露出了长爪,我拔出姆乔尼尔与鱼刺枪,坛奇变化为恶魔。 密苏里亲热地说“朗基努斯,别这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猜怎么着?我决定颁布一条新号令,授予你公爵头衔,并赐予你长生不死的高贵血统。我可以不动声色地杀死缇丰,让你继承她的一切财富,你将成为六位长老之一,成为我最信赖的盟友。” 他声音中充满诚信,像是我一辈子的老朋友在恳求我照顾他的小狗般恳切,他的意念悄然渗透向我,只要我稍有动心,我将不可逆转地背叛勒钢。 我答道“勒钢是我的朋友,没有什么能动摇我对他的友情。” 勒钢微笑道“这也是我的回答。” 密苏里收敛笑容,板着脸道“真是太幼稚了,你们和迈克尔玩了太久的过家家,所言所行,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的目光越过我们的肩,对准那具干尸,他说“祖先,你能帮我个小忙吗?” 我吃了一惊,回过头,那具干尸动也不动,我立即知道上当。密苏里撞向勒钢,勒钢在一瞬间变成狼形,挥爪重击,密苏里笼罩在血铠甲中,被勒钢击退,密苏里喊道“你一直在隐藏实力!真是好样的!” 坛奇低声道“你畏惧火焰,血族,在我的火焰面前,你绝无立足之地!”他双手燃烧,喷出两道扇形烈火。密苏里跃起躲开,地面熊熊燃烧。 突然,墙壁两边发出寒气,将火焰熄灭。坛奇舌挢不下,再度喷出火焰,可寒风大作,火焰又在瞬间消失。 密苏里笑道“恶魔,这里是神圣之地,你以为没有灭火的措施?即使上世纪那些蹩脚的办公楼都不会任由火焰肆虐。” 坛奇怒道“我是火焰恶魔,岂能与寻常的火灾相提并论?”他接连扔出火球,可房间内 的魔法顷刻间抵消了烈火。 密苏里喊道“勒钢,你从哪儿学会奴役恶魔的本事?” 勒钢说“你们守着干尸,不能让他靠近!”他毛发张扬,像是一团黑色之炎,扑向密苏里。密苏里抓住勒钢手腕,刺剑一闪,勒钢高声吼叫,胸口出现一道重伤,但他立即用利爪挠中密苏里,穿透铠甲,密苏里也被开膛破肚。密苏里提起勒钢,两拳将勒钢打得飞出。 密苏里冷笑道“即使我的力量仅剩十分之一,解决你也绰绰有余!畜生!” 勒钢四肢撑地,龇牙咧嘴,愤怒低吼,他的伤口愈合,而密苏里的伤还在,这是勒钢的优势,他的技法和力量仍不及密苏里,可此刻,他的持久性更胜敌人。 我说“勒钢,与他拖延!我们没必要着急!” 勒钢远比我冷静,足智多谋,他比我更清楚局面怎样。 密苏里答道“很好,很好,我随时可以逃走,然后让亲卫队解决你们这些小麻烦。” 勒钢说“如果能逃,你早就逃了,何必多言?你怕我们破解这干尸的秘密。” 密苏里笑道“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能与这祖先交谈?我出去叫来援军,根本不需要十分钟,你们又能做成什么?” 我摇头道“你出不去,开启出口的机关在我们身后。” 刹那间,密苏里凶相毕露,他用更快更凶猛的态势发动冲锋,他已是穷弩之末,可依然快如骏马,勒钢扑上前,与他扭打在一块儿,他的利爪嵌入密苏里的血肉,用牙齿撕开密苏里血管,密苏里怒喊,他把勒钢高举,重重摔倒,随后折断了勒钢手骨。 我和坛奇冲动之下,想上前相助勒钢。但勒钢喊道“我一个人对付他!你们退后!” 密苏里勒住勒钢咽喉,他笑道“为什么?我亲爱的义子,为什么你突然变得固执了?为什么你突然像个骑士和贵族,要与我单打独斗?你意识到他们两个即使相助,也会在一瞬间被我杀死,对不对?” 蓦然,勒钢变作一只极强壮的黑豹,他的尾巴反而卷住密苏里的喉咙,猛然一扭,咔嚓一声,密苏里发出痛苦的呼喊,勒钢挣脱密苏里,将他摁倒,双爪连续刺穿密苏里,鲜血宛如潮涌。密苏里暴喝,一脚将勒钢踢开,勒钢在墙上优雅地一踏,落在密苏里面前,缓缓踱步。 勒钢说“我的安答死时,他的灵魂已与我同在!我并非孤军奋战,是我的安答在天之灵,借我的手,终结你这罪恶的暴君,你这卑劣的噬魂者。” 他朝密苏里逼近,每一根毛发都令人恐惧,令人像是陷入了黑暗丛林,不知危险将从何而知。 此时,他是捕食者,密苏里成了猎物,他要将恐怖刻入密苏里的骨髓。 密苏里颤抖着,他终于害怕了。在这一刻,勒钢的精神超越了这黑棺的王者,他让密苏里想到了死亡。 密苏里大喊“就因为微不足道的谋杀,你就要杀害我?我是人类的英雄,我与卡戎公司合力建造的黑棺保存了人类的火种,在我领导之下,人类的文明将复兴,将壮大,我!是!伟!人!你们杀了我,正是毁灭了人类的前程!毁灭了这世界最后的希望!” 勒钢说“人类并不需要血族来拯救,我们只不过是躲藏于人类中的寄生虫,一群懦夫,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你更是吸血鬼中的吸血鬼,我族的败类,我会杀了你,黑棺仍会继续向前。” 密苏里瞪大眼睛,绝望地指着那干尸,说“我告诉你这秘密,如何能让这祖先对你们开口,他会赐予你们力量,他能帮助你们掌握黑棺中的至高权力,他能帮助你们杀死黑棺中的任何威胁。我愿意放弃一切,我愿意离开黑棺,永远在你眼前消失。” 勒钢前冲,像是一团黑雾霎时笼罩了密苏里,他咬断了密苏里的喉管,挖出了密苏里的心脏,密苏里难听地惨叫让我不禁捂住了耳朵,但不久后,他开始惨笑。 他说“喝光我的血,勒钢,吞噬我的灵魂,那样你将收获我的力量,继承我的意志。” 勒钢冷冷说道“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将依靠自己变强,而不做食亲的孬种。” 他砍掉了密苏里的脑袋,这黑棺执政官的尸体霎时燃烧殆尽,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残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十三 傻瓜继任 勒钢说起我听不懂的语言,似在向死去的兄弟祈祷,又或许是悼念执政官。 这时,有人说“弑君者,靠近我。”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声音让人产生末日将至的恐惧感,那声音来自干尸。 勒钢似乎一下子成了初上战场的少年,显得犹豫不决,担惊受怕,但他还是照干尸说的做了。 我们得以仔细观看干尸,他根本还是个孩子,至少死的时候是,可他明明活着,他让我觉得自己面临着亚伯。 勒钢问“祖先,你究竟是谁?” 干尸说“我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但我记得自己很古老,非常古老,在我还是凡人的时候,石头会说话,星星会流血。” 我们都无法开口了,无可抑制的敬畏与恐惧油然而生,那并非魔法,而是人的本能,我们天生畏惧莫测的神灵。 干尸“我看着你们杀死君王,本可以阻止,但我察觉你比君王更值得我的力量。” 他又说“你选择并不吸食密苏里的灵魂,你高贵的心拯救了你,如果你当时那么做了,密苏里反而会摧毁你,吸尽你的血,他擅长此道,而你却不行。” 我心中暗叫“好险。” 忽然间,两边的黑色骑士雕像活动起来,铠甲瓦解后,走出两个被缠在绷带中的僵尸,两个木乃伊。其中一个木乃伊向勒钢伸出手,勒钢并未抵挡。 干尸说“我赐予你生杀之权,从此以后,你可以用我的仆从,处决黑棺中任何敌人,即使是五位长老,也未必能逃过一劫。当你决定要这么做时,只需将你的鲜血滴入我的口中,而这座大厅之门,随时向你敞开。” 勒钢说“我并没有要杀的人了,祖先,我的仇怨已经结束。” 干尸说“死亡的威胁更胜过死亡本身,所有长老已经知道你获得了这权威,他们会畏惧你,也会敬重你,明智地运用它,你会超越密苏里。” 勒钢说“我并不追求执政官之权。” 干尸说“你不必,但谨慎地选择你要追随者,不要重蹈覆辙,你的任何选择都将决定这里未来的命运。说吧,说出你愿意推举者的姓名,我会将其变为现实。” 勒钢毫不犹豫地说“迈克尔提亚多。” 我忍不住笑道“迈克尔?你是想把黑棺变成游乐园吗?” 勒钢答道“有何不可?” 干尸说“此事已定下了,我会让所有长老知道密苏里的死讯,也会让迈克尔成为继任的执政官。请在此稍候片刻,我当放三位离开。” 我们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勒钢与坛奇喝着葡萄酒,我闻着味道不太对,颜色也太红了些,只能敬而远之。 我觉得坛奇意外地好相处,于是问他关于贝拉与伊克斯之事,坛奇叹道“我们是恶魔。” 我说“这答案也太敷衍了,我难道看不出来?” 坛奇说“好,说些劲爆的内幕,当然全是我的推测——当太阳剧变发生之后,在一个小时之内,异空间与现实世界发生了重叠,未被融合的人类变成了种种恶魔,逃过了太阳感染,代价是他们的理智,他们永远丧失了人性与心灵。” 我不禁说“我听人这么说过!当前那些密布荒野的恶魔都是人类所变。” 坛奇答道“可我不一样,早在两百多年前,我就已经被恶魔附体,我的体质特殊,本就是恶魔的后裔” 我指出“奈法雷姆?” 坛奇笑道“正确,奈法雷姆。我们这类人,可以掌控特殊的能力,而不丧失自我,比如成为血族,比如被恶魔附身,比如成为活动的尸块。然而,那个冒充伊克斯的邪灵却不同。” 勒钢说“她能匹敌三位血族长老,单凭贝拉是绝无法办到的。” 坛奇说“附身于我的那个恶魔,认识附身贝拉的那个恶魔,他们都是堕天使,曾经与天堂作战而落败。” 我说“这简直越扯越离谱了!”当然,血族的古老传说已经够呛,可如果涉及到恶魔与天使,我不得不怀疑这位坛奇有点儿神志不清。 坛奇说“贝拉——伊克斯邪灵——本名叫贝尔菲格,和我体内的那一位福赛格姆,是很久以前的战友。天使因落败,而被创世神——不管是叫西方的‘耶和华’还是叫埃及的‘拉’——放逐至地狱中。 早在天使战争时期,贝尔菲格就已经变得极为残忍和恶毒,她不仅仅是堕天使,而是真正的屠夫和杀手,她杀戮过往的同胞,并享受虐杀的过程。 她是被人类召唤回这世界的,那可能是在数千年前,人类的文明尚在襁褓中时,她比我早得多,也疯狂得多。 当她逃离地狱时,附身于一位寻常的原始部落少女。贝尔菲格是十分强大的堕天使——或恶魔,凡人之躯无法承受她,创世神的诅咒折磨着她,那身躯开始腐烂,她于是大开杀戒,吞噬人类的灵魂,以维持自己的生命。 但那终究不能长久,她寄宿的身躯死去了,对她而言,还算幸运,她找到了玛雅人的金字塔,那金字塔上有一块祭祀用的石板, 于是她将灵魂融入了石板中。那石板恰好是伊克斯女神的祭坛。” 勒钢问“你们恶魔还能附身于物体?” 坛奇说“必须是寄托人类信仰之物或地点,这样,就可以汲取灵魂中的信仰之力,维持自己的生命与力量。贝尔菲格轻易吞噬了伊克斯女神——我怀疑伊克斯女神仅仅是人类信仰的集合体,并非真实的神祗。在那之后,她开始利用伊克斯教,维持并壮大自己。” 我说“她和密苏里一样,都是擅长伪装的噬魂者。可惜他们未能同归于尽。” 坛奇说“伊克斯三姐妹最终发现了事情的部分真相,于是封印了贝尔菲格。我——福赛格姆——降临人间后,开始找寻我昔日的战友,偶然间,我找到了伊克斯邪神像,从中见到了贝尔菲格的端倪,可我也从她体内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邪恶,甚至远胜过战争时的她。 我本想将她释放,可那份不安越来越严重,我暗中观察她,发现她利用邪念,不断引诱人类向她奉献自己的生命,那正是在博物馆中,记得吗?” 我说“当然,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坛奇说“我假装成为她的同谋,从她口中套出了她的经历,那让我毛骨悚然。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天使的尊严与高贵,真正成为了凶神恶煞、魑魅魍魉。” 我问“你都是恶魔了,难道还讲正义善良那一套?” 坛奇说“我们只是战败而囚禁,天堂的天使让世人以为我们代表着罪恶,可我们仍渴望着救赎,找回昔日的荣光。我很感激我寄宿的人类,因此,我想为这世界做些什么。首先,我必须找到另外两件邪神像的下落,再设法找到消灭她的方法,但在那之前,太阳剧变发生了。” 勒钢问“荒野中那些恶魔,并未像贝尔菲格的初代宿主那样不断腐烂。” 坛奇说“堕天使之中也有强弱之分,福赛格姆与贝尔菲格属于强者,而现如今大多数恶魔并非如此,人类的精神无法承受他们的灵魂,肉身却可以。 其中的最强者——我们堕天使的领袖——晨星路西法,统领猩红军团,他令人怀念,我渴望再度追随他。” 我吃了一惊,问“晨星?” 坛奇未察觉到我的惊骇,点头又道“在他之后,则是六位堕天使大公 阿斯莫迪斯,阴谋之王,统领银之军团; 阿巴登,吞噬者,统领黑曜石军团; 大衮,暗杀者,统领铁之军团; 亚兹拉尔,死亡天使,统领白雪之军团; 彼列,永世深渊之巨兽,统领绯红军团。 巴尔,篡位者,统领反叛者军团。 这七位领袖,曾引领我们在末世之战在堡垒与天堂的军团对峙,即使人类遗忘了我们,我们依然坚守了整整九十天” 勒钢聚精会神地听着,我却打断他道“那个晨星——路西法,他也和你们一样逃出来了吗?” 坛奇说“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仍在追寻那古老的过往,一些事已被我遗忘,又或者真相已模糊不清,我只想找到他,问个清楚。” 我又问他那七位堕天使的下落,他们是否仍在地狱?坛奇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的记忆中,地狱成了抽象而虚幻的概念。 我究竟在纠结什么呢?或许这个坛奇就是个妄想狂,因为伊克斯邪神像刺激了他,让他幻想出这些乱糟糟的理论。 这时,神秘的祖先说“现在,你们可以离去,六位长老已经等候在外了,请将迈克尔带至此间。” 我忐忑不安,而勒钢与坛奇表面却很镇定。 我们出现在执政官的楼层电梯口,缇丰、麦克斯韦尔、诺里斯、博驰、麦宗和迈克尔正等着我们。迈克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还穿着睡衣。 他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亮了,诸位亲爱的长老,还请原谅我这卑微之徒想要睡眠的小小心愿吧。养父他已经把我罚得够惨,我实在不想加班加点。” 缇丰微笑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帝王之才,迈克尔公爵。” 麦克斯韦尔说“真是深藏不露,令人惊佩的才智,我愿意追随于你。” 诺里斯说道“你做到了我们不敢想象的事,我早就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博驰指着迈克尔说“神选择了你,而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请接受我最诚挚的祝福!” 麦宗说“快点去继任吧,我们都困了。” 迈克尔像是觉得这是某种糟糕的整人节目,他苦笑道“勒钢、朗基,你们说说,玩笑开到这份儿上,是不是太” 我明白为何长老们对迈克尔如此推崇,而不将其视作儿戏了,勒钢完全正确,首先,执政官已死,他们并无意追查凶手。其次,有些时候,选择一个好心的傻瓜登上王位,胜过一个野心勃勃、锋芒毕露的枭雄。 勒钢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一起上前,拉住迈克尔的手腕。 勒钢说道“当上执政官后,别忘了还我的钱。” 我说道“你的第一条政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一 拯救淑女 我告诉拉米亚自己想要退伍的消息时,正在和她练剑。 在我的训练下,她的技术越来越好,进步显著,不再如最初那样生涩。 拉米亚兴奋而吃力,脸色微微泛红,闻言娇躯一颤,她喊道“什么?”手中长剑竖劈,力气加倍。 我卸下她的力道,退至离她两米之处,说“我已经和勒钢说好,他允许我退伍,拿少将的全额退休金。” 拉米亚说“你这就退休了?你抛下我们这些瓦尔基里联队的战友们不管,难道你将来就混吃等死吗?” 我答道“我岂是那样的人?我和那个面具商量好了,用我的名义开一间侦探社,我拿四千万参股,面具负责揽活,五五分成,我们很快就会富可敌国。” 说话间,我高接抵挡,左躲右闪,拉米亚连连使出剑盾会剑招,虚实结合,有几次我险些被她木剑打中。 她说“你忘了当初被那面具骗的多惨吗?” 我说“当然没忘,可这一次他跑不了。而且我都问过了,面具说他是智障人士,可以享受黑棺的关爱福利,我们只要交一半的税。” 拉米亚喊“你被智障人士耍得团团转啦!”我的木剑和她的缠在一起,她趁势拿我的手腕,将我抱在她怀里,摁倒在地,我急忙喊停——这里是海尔辛的道场,我们俩再纠缠下去,我另一柄宝剑只怕就要出鞘了。 拉米亚放我起来,说“我赢了。”她的汗水顺着她脖子往下淌,淌入她的道服,她故意扯了扯湿透的衣服,说“今晚别上我的床。” 我急道“这怎么可以?” 拉米亚做了个鬼脸,说“罚你,谁让你不早和我说?” 我忙解释“我忙得很,三天前才和勒钢杀了执政官,前天陪迈克尔视察贫民窟,昨天又要办离职手续” 拉米亚说“打住!你昨天办离职手续时,就应该告诉我了。” 我说“我那天也有事,不是还要和面具签合同吗?” 拉米亚扑上来掐我脸颊,叫道“你合同都签了?” 我惨叫道“放心,我找乏加看过了,那合同没问题,面具这一次没有骗人。” 拉米亚恼道“好哇,你告诉乏加却不告诉我,这一周你都别想碰我。” 我急中生智,说“你不要孩子了?” 拉米亚咬咬牙,说“那就三天,三天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她退开两步,向我行了个优美的抱拳礼,将木剑一扔,落入一旁的武器架,走入了更衣室。 我的腰有些酸,仔细想想,也许是该让她赦免我一周,以免伤了根本。 瑶池夫人出现在门口,她朝我鞠躬说“贵夫人的剑法进步神速,她的天赋更在萨尔瓦多之上。” 我想起她可能听到我和拉米亚的对话,微觉尴尬,说“是啊,多谢夫人借我们道场,每周都要麻烦你们。” 瑶池夫人笑道“海尔辛其实很欢迎你们来,我也是,你们来时,这里会热闹许多。” 我说“能蒙受大师亲自指点剑术,也是无上的荣幸。” 瑶池夫人和拉米亚已经很熟,拉米亚像是她不曾有过的女儿,瑶池夫人则像是拉米亚早已身故的母亲,我确实很喜欢来此,海尔辛的每一句指点都让我受益不尽。 瑶池夫人问“有关于贝拉的消息了吗?” 我叹道“还没有,她可能是在低层,甚至可能已经逃离了黑棺,藏在镇上,有些尚未动工的余烬建筑是她最好的藏身处。” 瑶池夫人黯然道“我未能察觉到恶魔的迹象,真是惭愧至极。” 我说“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您释放了那恶魔,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要饭的乞丐,甚至是路边的尸体了。” 瑶池夫人说“我夫君曾经说过‘心如明镜,剑如其人’,念刃的力量源自于心,你对待敌人的态度决定了你念刃的强弱。朗基,你是个奇特而了不起的人,但你的心仍未坚定,因此,你的念刃仍未臻完美。” 我将她的话默默重复一遍,深觉大有道理,可又难言其妙。 瑶池夫人又说“当你遇见敌人——那些强盗、恶魔、血族或活尸,你必须决定如何对待他们,是毁灭他们呢?还是了解他们?是救赎他们?还是出于守护的目的,仅仅将他们赶走?不同的情况,不同的敌人,采取不同的心态,你的念刃将无所不能,变幻莫测。” 我开始流汗,因为她说到了我隐约感受过,却无法突破的境界。 念刃是人类对付异类的绝技,是人类隐藏的潜能,就像血族的魔血,活尸的冥火一样,如果能像海尔辛那样强大,真是令人梦寐以求。 我忽然灵光一闪,愕然道“您您是故意放走贝尔菲格” 瑶池夫人说“如果我不这么做,贝拉就会死。可因为我一时心软,导致更多无辜的少女遇害,我难辞其咎。” 她确实有责任,可她也是我的恩人,她的慈悲心造成了悲剧,可若不是她对贝尔菲格的纵容,执政官不会死,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成为他的牺牲品 。 我大声说“您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您,世上没有谁比您更令我尊敬了,您的身子不好,切莫自责,否则万一不舒服,我如何向海尔辛大师交待?” 瑶池夫人说“多谢你这番话,我该去为你们准备晚餐啦。”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不能总是麻烦你们。” 瑶池夫人说“海尔辛不在,如果贵夫妇不嫌弃此地的粗茶淡饭,还请多陪陪我。” 拉米亚从旁走来,说“那好啊,夫人,我和朗基正好替你们打扫道场。” 我们把地板拖了两遍,陪瑶池夫人吃了饭,我问海尔辛大师去做什么。瑶池夫人皱了皱眉,说“但愿一切顺利。” 此时,道场门响,贝拉尖声叫道“放开我!老头!放开我!你想对我怎样?我警告你对我规矩点儿!”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海尔辛竟抓住了贝拉。 海尔辛将贝拉五花大绑,扛在肩上,走入餐室,我担心他会受伤,好在他一点儿伤都没有。 瑶池夫人喜道“想不到如此顺利。” 海尔辛说“她体内的恶魔正虚弱,被我用念刃制住,若不是三位血族长老曾合力围攻她,她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消耗,那样就会造成小小的麻烦。” 我注意到那绳索是用一根根白色的布条搓成的,上面画着红色的字迹,这是瑶池制作的封魔工具。 贝拉看见我和拉米亚,忙道“喂!朗基、朗基老婆!别让这色老头欺负我!”她还不知道我和勒钢已经洞悉了她的身份。 拉米亚摇头道“海尔辛大师是为了救你。” 贝拉怒道“救我?你瞎眼了吗?” 我说“贝拉小姐,你体内藏着恶魔之事已经众人皆知,如果那恶魔长久不吞食灵魂,你的身躯将会在几个月内变得丑陋苍老,虚弱无力,你希望这样吗?” 贝拉神色惊惧,似在问“你已经知道了?” 我说“而且,若不遏制这恶魔,你眼下享有的奢靡与权势都将不复,你再也无法参加任何一场宴会,也无法再被众人环绕,挥金如土,你觉得可以忍受吗?” 贝拉咬牙道“我该怎么做?” 我说“现在,新任执政官迈克尔已经下令,要将你活捉,念在你也是受害者,他特赦了你的罪,但唯有一个要求——你必须驯服体内的贝尔菲格。”这当然是我现编的,可我相信迈克尔和勒钢也会同意如此处置,唯一的难处是说服坛奇,不过坛奇这恶魔挺好说话的。 贝拉惊呼道“什么?迈克尔执政官是什么鬼?还有,你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 我说“不错,现在,你意下如何?” 贝拉茫然道“那就试试吧。” 瑶池笑道“恶魔已经与你的灵魂融合,想要毁灭她,必会毁灭你,但我可以削弱她的戾气,增强你的意志,直至你们能够共存,通过饮血,就足以维持你们的生命,就像古代治疗癌症那样。” 我暗想“贝拉的戾气其实也很重。” 贝拉说“那要多久?” 瑶池说“我预计需要两年时间,您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限制您的行动,只是您必须每隔两天,到寒舍接受治疗。” 海尔辛说道“但若你想逃走,我发誓一定会将你逮回来,届时唯有杀你一条路可走。” 贝拉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她说“真是没法子,讨厌!讨厌!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瑶池将贝拉带入早已准备好的仪式中,很快,神圣的光芒环绕着她们,我们三人站在一旁,紧张地守着。 我听见海尔辛的声音钻入我的脑海,就像乏加那样对我说话,他说“听说你开了个侦探社?” 我忙道“是的,大师,您有何吩咐?只要替您办事,我一律五折收费。” 海尔辛悄然说“瑶池这么做会加重她的病情,我需要找一种药,能补充她丧失的魔力。” 我问“补魔?” 海尔辛瞪着我,我也不知说错了什么,总而言之,补魔、练剑这一类词好像确实有点不妥。 他说“没错,卡戎公司涉及的领域很广,是世界著名的制药公司,他们研究超自然现象已有几百年,或许有类似活化体内魔法血脉的药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 卡戎重工 我去见迈克尔,让瓦冷告诉我执政官正在黑棺地下,参观黑棺的动力源泉。 我从不知黑棺还有这种地方,本以为黑棺的能源全部来自于太阳能。 勒钢给了我特许,我搭乘秘密电梯去找执政官,能源核心像是个巨大的炼铁厂,交错折转的粗厚管道横跨过近两百米的距离,连接至一个半径约三十米的发光蓝色球体,迈克尔正陪同缇丰女士,聆听她的介绍。 仲裁者士兵发现了我,迈克尔欣然转身,笑道“啊,我的朋友,你和我们血族待得越久,越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惯。” 我问“这球体是” 迈克尔现学现卖,说;“它叫尤科斯冯反应炉,与尤涅的原理相近,不过规模大了千百倍,通过其余能源操纵可控核聚变,在一定时间内产生有限的能源,但如果时间无限,能源也是无限。” 缇丰说“密苏里原本隐瞒了此地,但他死后,迈克尔获得了权限,我们已经让乏加接管了这设施。” 我们站在高高的钢铁架子上,高约三十五米,下方,我见到尤涅驶来,将余烬水晶送入管道中。 另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子——他多半也是血族——说道“余烬水晶很坚硬,唯有通过这反应炉内的超高温灼烧,才能变形和塑造。” 缇丰指着瘦弱男子说“他是密苏里的首席科学家罗盖恩博士,多年来,他也被密苏里幽禁在此,替他卖命。” 我叹道“密苏里藏着的底牌可真不少。” 迈克尔说“他忘了自己该为黑棺服务,而不是以此要挟黑棺,现在,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开这些知识,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权利,分担指责。” 他又说“我决定完善黑棺的教育体系,成立科研所、大学、高中、中学、小学,面向整个黑棺镇招募智商出众的人才,并招纳那些怀才不遇的专家学者来此任职。” 我说“我觉得乏加一个人就够了。” 迈克尔笑道“如果仅限于黑棺镇,自然绰绰有余,可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湾区,下一步,将是旧金山,甚至是加州。我们需要武器、需要食物、需要工业,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源源不断的贤能。” 缇丰说“这是苦难之时,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英雄辈出,群星璀璨。” 我心想“可人类壮大,对你们并不算好事,你们岂不是又得隐藏在铁幕之后了?” 迈克尔或许心里没数,但缇丰女士却不可能没想到过,她的城府很深,在我面前只字不提。 我问“执政官,你找我来是” 迈克尔喊道“我亲爱的鱼骨,你永远只需要叫我迈克尔。现在,乏加通过研究密苏里的资料,又有了重大的发现,我们或许很快就能多拥有一个镇子了。” 我说“什么?单单这一个镇子还没整治完呢,你不知道街头巷尾有多少个犯罪集团。” 迈克尔说“那些在任何年代都无法除尽,有时候,将密集的人口疏散,便于我们治理,乏加,让朗基看看!” 墙壁上出现大屏幕,屏幕上是湾区地图,我看见在我们西南面大约五十公里处有一个红点。 我预料到这是什么意思,忙递上一张名片,迈克尔接过一看,皱眉问“鱼骨朗基努斯与面具无名玩家侦探事务所?” 我忙道“是啊,我退伍去干了这行。” 缇丰掩嘴微笑,我察觉到她似有嘲讽之意,忙说“我的合伙人说,将来肯定会门庭若市,前途无量的。” 迈克尔喊“啊呀,难道你要我付你钱吗?” 我说“如果涉及到拓荒,我们的收费是每往返十公里两百万信用额,价钱绝对公道。”顿了顿,又说“但对于诸位长老贵族,我可以打八折。” 迈克尔愕然无语,缇丰笑道“你知道吗?如果你不退伍,现在已经能混到中将了,在游骑兵中,你将直接听命于勒钢,这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我说“可工资不高。” 缇丰摇头道“不可理喻,对那个位子的来说,财富能用金钱衡量吗?” 我说“对不起,大人,我读书少,只认钱。” 迈克尔嚷道“好,好,好,我付钱就是,现在我手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他继承了密苏里所有财产,可他本就凌驾于金元体系之外,他随口一句话都能让人一夜暴富。 乏加说“鱼骨先生,许久不见。” 我喊“你想我了吗?小天使?” 缇丰与迈克尔惊讶地看着我,我觉得不应让他们看出我与乏加的好交情,急忙摆出严肃的神色。 乏加清了清嗓子,地图上那个红点展开,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黑色建筑,那像是一个重工汽车装配厂房,长宽皆有两百米,高五十米,用得似乎是余烬水晶。 乏加说“卡戎重工总部,我追查了百年前的资料,黑棺所用的建材大部分都是从此处运输而来。” 我问“里面有许多太阳感染者?” 乏加否认道“未知,但很可能也存在着类似黑棺 的这个尤科斯冯反应炉。” 我立刻明白过来“不错,不然上世纪的他们无法锻造余烬水晶,建造黑棺。” 乏加说“卡戎重工总部里,不太可能存在恶魔,但说不定会有人定居,也不排除太阳感染者。” 我说“即使有,他们一定未能苏醒,那就很好办了,再过几天将临近月圆。” 乏加还说“重工总部中,或许还存在类似朱诺那样的运输车,架构与朱诺类似,通过可控核聚变与太阳能实现永动。” 迈克尔说“你此行的目的,是清除那儿可能的威胁,并确认尤科斯冯反应炉的存在。” 我犹记得上一次在罐头厂里,那些被我们抛弃的老弱妇孺,我问“如果已经有居民,那该怎么办?” 迈克尔说“务必说服他们加入我们黑棺阵营,如若不然,就把他们押回黑棺。放心,我不会做密苏里那样的事。” 这一点是我最赞赏迈克尔的地方,他对人类的同情心近乎圣母,让人反而担心人类占他的便宜。 我又说“是我单独行动吗?” 迈克尔说“你可以挑游骑兵中你信赖的人,也可以选择开朱诺前往,但万一出事,他们的抚恤金” 我笑道“放心,我挑的人是绝不会死的。”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起海尔辛的委托,又问“乏加,你知道卡戎公司在附近有制药研究设施吗?” 乏加检索片刻,在地图上标注了另一点,说“离卡戎重工直线大约十公里路程,就是卡戎制药总部,那里并非余烬建筑,极可能隐藏着恶魔。” 我说“知道了,多谢。” 缇丰说“我们可没让你去那个制药公司,请别节外生枝。” 我说“那是另外的一桩案子,放心,支线任务不会影响主线任务的。” 迈克尔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上代圣朗基努斯是个不可救药的游戏迷吧。 迈克尔说“这一次拓荒尤其重要,比发现尤涅更甚,如果我们能拥有两个无限能源引擎,并启动那儿的重工厂,黑棺的工业力量将强上好几个台阶。”他取出几个乏加耳机交给我,说“也许那儿的网络与此地相通,那就可以使用这通讯装置,一旦有事,务必与我们联系,我们会立即组织支援。” 我可以直接感受乏加的脑电波,用不着这玩意儿,不过还是收下了。 乏加说“鱼骨先生,再见。” 我向他们道别,通过秘密电梯返回了黑棺。 行动日期在两天之后,在那之前,我有一堆跑腿的活要忙。 我先找到拉米亚,告诉她这一次行动,她执意要我选她同行,我好不容易劝她打消了念头。 随后,我找到了废钟与索莱丝,他们欣然同意前往,毕竟我是他们的老上司。索莱丝甚至打算和我一起干个体户,因为她生性腼腆,不喜欢拥挤的军营生活,更害怕冥火外泄,导致混乱,而废钟嘴上不说,似乎也有相同的打算。 我怦然心动,但说“那可不好,勒钢是我朋友,我怎能老挖他的墙角?你们暂时待在军营,升官发财,我会想办法的,这得慢慢来。” 离开鬼屋,呸,豪宅,我前往十三层四十四号,侦探社的地段真是糟糕无比,我决定等做完这第一笔买卖,就搬往好一点的楼层。 面具在黑暗中一个人吃泡面,我见惯了危险和诡异,却仍觉得此情此景有些阴森。 我笑道“好消息,凭借我了不起的人脉,拿下了一个几千万的大单子。” 面具看了看手边的委托书,表情郁闷,我上前一瞧,全是些调查出轨和谣言的小事,我说“你这市场推广是怎么做的?” 面具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得有些耐心。而且,凭借你在黑棺中的威名,我预感我们很快就要火了。” 我闻到一股焦味,急忙冲到厨房,等扑灭了火,面具那破旧的火炉以及整个房间都已完蛋。 面具陷入了自闭。 我说“你加油把这些小案子处理完吧,目前我们刚做生意,重要的事口碑和人气。” 面具说“哦,对了,有个叫贝蒂的女人要找你。她留了名片,说明天一早在三十层的咖啡馆,不见不散。” 我怒道“什么?是这婆娘?” 面具说“如果你出轨了,给我些封口费吧。” 我骂道“去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 狗血套路 我告诉了拉米亚关于贝蒂的邀约,因为上世纪有某种狗血剧,常用此类无聊的误会制造冲突,我还是诚实些为妙。 拉米亚问“她找你什么事?” 我说“这我也想知道。” 拉米亚笑道“她那本书写得可真有趣——你和萨尔瓦多争风吃醋,哈哈,说不定她真喜欢你呢。” 我忙说“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唯利是图的骗子而已。” 拉米亚指了指她的肩膀,我替她按摩,这是个不错的信号,今晚也许有戏。 她说“我并不担心你俩发生什么,只是别让萨尔瓦多看见就好。” 我说“哪有那么巧?这种恶俗的剧情怎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连二流的家也不会用这套路。” 拉米亚笑道“三流的说不定会用,就比如贝蒂。” 我们又聊了几句,拉米亚指了指床铺,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唉,过两天我又要外出了,她居然可真半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过也许是贝蒂约我这事刺激了她的好胜心,又或许她想让我进入圣贤模式,以免被贝蒂所诱。 早晨,我到那咖啡店,又等了十分钟,贝蒂姗姗来迟。她精致地化了妆,竟显得妩媚动人。 可我见到她就心里有气,大声说“今天你请!” 贝蒂说“这是自然,拉米亚最近好吗?” 我说“当然好。” 贝蒂问“萨尔瓦多呢?” 我恼道“你还有脸问?你不是和那个中校恩爱去了吗?” 贝蒂叹道“其实那只是暂时的,吕西安中校很得缇丰女士的青睐,他正在接受训练,希望获得成为血族的授权。” 我幸灾乐祸,可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漠然道“你后悔了?” 贝蒂说“不,我从一开始也并不喜欢他,我只是利用他认识的出版社人脉罢了,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成为家,我必须抓住时代的机遇。” 黑棺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任何产业都很有前景,她是对的,在苦难的年代,一本、一支曲子、一场歌剧,都能极大的鼓舞人们的精神,成为传奇。 我叱道“你却利用的是我和萨尔瓦多的名字,利用我们的功绩,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贝蒂点着了一支烟,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她吸了一口,说“我听到了一些谣言,据说是你促成了新执政官的继位,是不是?” 我说“是又怎么样?” 贝蒂叹道“难怪他们都在称颂你,说你是黑棺的英雄,报纸上翻来覆去介绍你的功绩,你成了黑棺的名人,拓荒的大明星,人类的守护者。” 我又惊又喜,竟不知我的声誉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贝蒂说“这几天你一定很忙吧,如果你有空去中层走走,你就会发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你的事。” 我兴奋地快要心脏病发作了,我不得不拧自己的大腿肉,用痛苦不让自己笑出声。 贝蒂又说“我与出版社的编辑谈论过,他们要我借上本书的热度,我打算写一本长篇侦探系列,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鱼刺朗基努斯,主要以你为主,讲述你在拓荒过程中的隐秘经历,可我需要第一手的材料,你的切身感受。你现在不是游骑兵了,因此不再受限于保密协议,对不对?” 我好不容易恢复镇定,说“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 贝蒂说“每出版一本书,我愿意付你百分之三十的收益。这是上一本的。”她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的金元晃得我眼花缭乱,至少有二十万金元。 我说“真是,你太客气了,大家这么熟,以为我是这么贪财的人吗?”随后,我抬头对服务员说“给这被小姐来一杯大杯奶昔,最贵的那种,算在我账上。” 奇怪,她的那个信封怎么不见了?奇怪,为什么那个信封会到了我的口袋里?这世界真是太他么的奇怪了。 贝蒂微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性格。”她又给我一份协议书,说“你可以仔细读一读,里面大概说你会给我独家的机密,无论我问你什么,你都必须如实告诉我,而且不许告诉另外一个文字工作者,否则你要付双倍的违约金。” 我说“你确定?有些秘密会导致杀生之祸,你以为我前段日子为什么进监狱?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贝蒂咬咬嘴唇,说“我会小心的,从此以后,我会与你悄悄见面,隐瞒我们之间的协定。而你,尽量别把太危险的事告诉我。” 我说“等你有钱了,最好雇最好的保镖,住在最保密的地方。” 贝蒂说“多谢你给我的忠告。”她与我约定了见面的暗号,忽然间,她在我耳畔说“你告诉萨尔瓦多忘了我吧,我不用他养我,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 我们握了握手,她匆匆走了。 我抬起头,哈哈笑了几声,转过脸,见到萨尔瓦多远远地站着,表情像是看见了牛头人现场。 这是什么沙雕发展。 我走向萨尔瓦多, 他转身快步走开,竟使用了游樱,我化作一团影子,瞬间抓住他胳膊,萨尔瓦多停住不动了,很好,这场面还在控制之内,至少不像贝蒂中那样我和他为了贝蒂大打出手。 我说“我和她没什么的。” 这话也俗套无比,可我还能怎么说?对不起? 萨尔瓦多苦笑道“那你为什么见她?” 我该不该把秘密协议的事告知?我或许可以告诉拉米亚,可不能告诉萨尔瓦多,他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他对贝蒂念念不忘,肯定会利用协议想要追回贝蒂,那可就真闹大了。 我说“我威胁她要告她损害名誉罪,她愿意付赔偿金。”说着取出信封给他看。 萨尔瓦多松了口气,他说“她也很可怜,从小时候起,她就比任何人都渴望出人头地。”顿了顿,又说“她和你很像。” 我说“别胡思乱想了。” 萨尔瓦多说“我想来找你,你不在家,我想来豪宅这里看看,所以路过这店。”他声音和脑袋都低了下去,忽然又抬头说“我并不是故意跟踪你。” 我说“放心,如果你是跟踪我,我早就能察觉。” 萨尔瓦多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将离开黑棺。” 我顿时如坠云雾,问“什么?你想走?你离开黑棺又能去哪儿?我绝不答应,你姐姐也绝不答应。” 萨尔瓦多说“弥尔塞师兄在的时候,我曾向他提出过请求,想要去剑盾会学艺,他答应替我问问,昨天,他的回信到了,剑盾会一位伯爵愿意收我为徒,我将从最基本的开始学,游骑兵也已同意我暂时前往剑盾会。” 我说“剑盾会的那些把式,海尔辛大师都会,你在哪儿学不是学?” 萨尔瓦多颤声说“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想离贝蒂远远的,我想靠自己一点点爬起来,一点点振作,我真的受够了,姐姐对我关爱得太深,而你像担心婴儿一样担心我。我只想自己去闯,在陌生的地方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我不禁默然,在我心底,我认同了他的说法,他是对的,他和无水村中的我一样,甚至和贝蒂一样,都想离开别人为我们铺好的路,离开自己曾经渴望的人,去冒险,去闯荡,去实现梦想。 我说“废柴流?” 萨尔瓦多问“什么废柴流?” 我说“你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门派,受到师兄弟们的白眼和欺凌,你基础很差,学得很慢,又被那些师父师伯严厉责骂,不过,门派中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对你很好,你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 萨尔瓦多说“姐夫,你在编故事吗?那我可有些惨啊。” 我又说“然后,你会发现在晚上专门有高人偷偷传授你武艺,并要求你不要声张。在那之后,门派高层被杀,你因此受人诬陷,面临惩罚,连善待你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不得不奋起反抗,用高深神功打伤了门派的高官,仓皇出逃,浪迹江湖。终于,真相揭露,门派的首领其实是你爹,你娘其实是女性恶魔,你的身世介于正邪之间,就注定你会一生波折” 萨尔瓦多似乎晕了,他说“这都是什么呀!” 我说“主角模板。” 萨尔瓦多说“什么主角可我父亲母亲都不过是普通人,剑盾会的首领更不会是我父亲。” 我叹道“正常来说,剧情不会如此,可现在事情的展开有些太俗套了,你已经落入了退婚流,应该不介意再套用废柴流。” 萨尔瓦多瞪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姐夫,你有些不正常。” 我哈哈一笑,在腰间摸索片刻,取出我常用的两柄匕首,说“这匕首上已浸润了太多毒蛇之血,永久附上了剧毒,连红色恶魔都能很快毒死,你虽然未必用得上,可如果遇上了非常危险的事,也许能用此保命。” 萨尔瓦多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他说“姐夫,我会想念你和姐姐的。” 我说“我们也是。”停顿了一秒,又说“别忘了问剑盾会首领他是不是你爹。” 萨尔瓦多说“我死也不会问的。” 我笑道“那就当他是吧,祝你在剑盾会混得比我好。” 萨尔瓦多不再说什么,他把匕首珍重地收下,毅然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四 难念的经 方向盘的皮套摸着很粗糙,我启动引擎,为朱诺的鸣响吸引。我现在明白老威为什么把载具视作第二任妻子了,它们实在有可爱之处。 废钟坐在后方,检查物品。索莱丝则将狙击步枪拆开又装起,将枪管擦得一干二净。 我再也无权享受游骑兵的装备套件,座椅底下的行李箱中,塞满面具找来的二流货色——木头枪托的步枪、塑料水壶、廉价手电筒、上世纪保留至今的干粮、只有酒精棉的医疗包、一柄多功能军刀。 照他的理论,我这条命苟活至今,已经证明不必用太好的装备,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攒人品用的,保佑我能有运气,根本用不着它们。 我问“你们的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废钟说“还行,能过得去,但我还是用冥火更得心应手。” 索莱丝说“瞻礼斯逼我学枪,我进步了很多。” 我愕然道“瞻礼斯是谁?” 废钟说“索莱丝的新男朋友。” 车险些撞上一块岩石。 我们坐稳之后,我喊道“新男朋友?是游骑兵吗?” 索莱丝说“是的。” 我说“可你你的冥火,他不介意?” 索莱丝说“我已经能将冥火压抑至极低的地步,我和他还没有同居,所以并没露出马脚,但我会小心的,长官。” 我说“你可真是”索莱丝可怜兮兮,渴求人类的善意,我不能劝她放弃来之不易的爱情,可她毕竟是活尸,稍有不慎,我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来的正常生活可就完了。 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相劝。 废钟说“长官,由她去吧。” 我说“是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索莱丝微笑道“你信不信是他追我的?” 其实索莱丝是个外形出众的女孩,在常人眼中姿色秀丽,但那是被冥火掩盖后的假象,假象过后,她就像是一具离腐烂只差一步之遥的尸体。 我喊道“这个混蛋!” 索莱丝轻呼一声,笑着陷入沉默。废钟问“长官,你在吃醋?” 我说“当然!你们就像是我的儿子和女儿,这个瞻礼斯好肥的胆子,居然敢瞒着我做这种小动作?” 索莱丝说“朗基,我明白你对我们很好,当世界抛弃我们时,是你接纳了我们。我也想早些对你说,可你一直忙着” 我说“那么,你们咳咳有没有” 索莱丝有些害羞,仍说“是的。” 我觉得我要吐血了。 索莱丝说“你听说过匹诺曹的故事吗?” 我怏怏地说“我还真听过。” 索莱丝说“我相信这传说,如果我们和人类能长久相爱,冥火就会升华,将我们变成人类,而不再是这幅模样。我和瞻礼斯,这既是我的爱情,也是我的考验。” 我想斥责她胡思乱想,想纠正她这不切实际的梦,可又实在不忍心。 我说“废钟!你有什么事要坦白吗?” 废钟说“我现在是中尉了。” 我说“不是这方面的,是你有没有找女人!” 废钟说“没有,我也找了个男人。” 我眼前一黑。 我的中年危机提前到来了,而且比我想象的更糟,这就像我的女儿未婚先孕,而我的儿子被人掰弯,更可怕的是,我还不能劝阻。 废钟说“长官,开车时请正视前方,集中注意力,如果你太累,我可暂时替你。” 我咬牙从死亡的深渊爬了回来,现在多想无益。 南方似乎发生过地震,山路崎岖,裂缝暗藏,旅途十分艰难,好处在于,南方的恶魔相对黑棺北面较少,这也与我听到过的传闻相符——北方才是恶魔集中的地方,我怀疑有不少类似坛奇这样的,甚至不乏像贝尔菲格之辈。 黑棺在过去着重探索北方,其实他们弄错了方向,南方可能更适合拓荒。我看了乏加给的地图,卡戎制药比卡戎重工离我们更近,它位于一座废弃小城的郊区,我们抵达时,刚刚是上午十点半,时间卡得很完美,白天,恶魔不会活动,是我们行动的良机。 我看见灰色的围墙阻隔了许多白色的厂房,厂房之间通过白色的管道方便通行,另有一座五层的办公楼,表面布满植物,灰蒙蒙的,像是被死亡的阴影裹着。 我戴上乏加耳机,没任何声音,我叹了口气,试着回思圣朗基努斯“教授”丰富的学识,仍一无所获。这个上世纪狂热的游戏迷没留给我半点关于电脑技术的天赋,一点儿也没有。 我一脚踹开了行政楼的铁门,然后,一只五岁小孩般高矮的白色老鼠扑向了我,我吓得一跤摔倒,眼见索莱丝用长发将这老鼠活生生捏死。 我说“索莱丝,你得洗头了。” 废钟说“你应该关注的不是这大的不正常的老鼠吗?” 我说“这种怪事,我们见得还少吗?不过是寻常的变异而已,我还见过这么大的蟑螂呢。” 废 钟一抬头,说“长官,你真是乌鸦嘴。” 我看见头顶全是成年人胳膊大小的蟑螂,它们黑色的翅膀一振一振,蓄势待发。 我喊道“不要慌,不要慌!蟑螂肉很好吃!” 废钟说“你该想到的不是吃吧。” 我说“我只是鼓舞士气罢了。” 蟑螂朝我们扑下,废钟身体里又伸出两条多余的胳膊,四条手上全伸出尖锐的利爪,蟑螂飞近,就被他斩成碎末,流出黑色的液体。蟑螂吱吱作响,那是它们的脚摩擦墙面产生,也是它们被碾碎时的恶心声音。 我说“你的冥火又有长进了!” 废钟说“是,可是想压抑冥火,就必须更加慎重。” 我掣出姆乔尼尔,用强烈的电流将蟑螂一个个烤焦,香气四溢,同时,我发现索莱丝躲在我和废钟之间,表情慌张。 我喊道“不是吧,你怕蟑螂?” 索莱丝说“还真有点儿,我从没见过这么讨厌的虫子。” 我抓起一只死蟑螂,递到索莱丝面前,说“送你的礼物!”索莱丝尖叫着狠狠抽了我两个耳光。 我怒道“危急关头,你还顾着窝里反?” 索莱丝说“谁让你犯贱!” 我对这个不孝女太失望了。 蟑螂是聪明的物种,等我们杀了几十只后,它们开始有序撤退。 我若有所思,废钟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们黑棺不是食物短缺吗?” 索莱丝骇然掩耳,尖叫道“不要再说了!” 我说“我们可以通过饲养这种变异蟑螂来补充粮食,我敢保证它们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我考虑在镇上投资开个蟑螂饲养场,进军饮食业,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索莱丝怒道“不许!” 我说“鼠目寸光!凭什么不许!” 索莱丝说“不许就是不许!没有为什么!” 唉,女人发起脾气都是不讲道理的,索莱丝这活尸也不例外。 我说“你可以瞒着我找男朋友,我不能做主开店做买卖?” 索莱丝叫道“那能一样吗?我谈恋爱可没碍着你,你饲养蟑螂是在扰民!” 我长叹一声,不愿和她争执,女人吵起架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废钟说“索莱丝其实说得没错,正常人一听到蟑螂就厌恶,你的饲养场非但开不起来,还会败坏你的名声。” 我心中一凛,知道他说到点子上了,唯有悻悻作罢。 这办公楼里形成了奇怪的生态,蟑螂和老鼠共存,老鼠吃蟑螂,而老鼠老死后,蟑螂又吃老鼠。我们这些贸然闯入者受到他们热情招待,可不久之后,它们似乎被我们的手段震慑住了,对我们避而远之。 不过蟑螂与老鼠的泛滥说明这里不太可能有太阳感染者。 我说“他们用小白鼠做实验,结果老鼠变异,逃出了牢笼。” 废钟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大量的变异。” 我说“而且这种变异彻底改变了遗传基因,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制造” 索莱丝说“看这儿!地图!” 那是卡戎制药的区域地图,他们共有五个厂房,每个厂房又分割成不同的实验室与制药厂。我仔细研究了一番,叹道“老规矩,先到楼下开启备用发电机,然后打开电脑,让乏加读取里头的档案,找到海尔辛要的那种补魔药。” 索莱丝问“补魔?” 我问“有什么奇怪?” 索莱丝说“不,不奇怪,但你说到补魔时为什么笑?而且笑得很邪恶。” 我叹道“索莱丝,人类的思维很复杂,有些上世纪的梗你还是别追问为妙。” 索莱丝好奇地想追问,但我不想让自己在她心目中沦为低俗之徒,笑而不语。 我说“发电机在地下室。” 索莱丝说“你和废钟去吧,我怕蟑螂,就留在这儿。” 我说“你好歹也是游骑兵中尉,死都不怕,怕什么虫?” 索莱丝说“我反正就是怕,你再怎么说也没用。” 所以说养女不如养儿,真要上阵干仗,还得靠儿子。 废钟说“我们分头行动,我直接去药品库,勒钢说我们需要大量药品。” 在上世纪,食物与药物的保存技术有了飞速增长,它们确实可能并未过期。 我叹道“好,我去地下室,你们都小心些。索莱丝,尤其是你,你现在背后有只蟑螂。” 其实并没有,但索莱丝仍尖叫着给了我一拳。这儿的老鼠和蟑螂并没碍着我,我现在身上的伤全源自于她,莫非我这次出行要死在她手里?那可就太不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五 外交胜利 这里是个防空洞类的设施,可又似乎有过一场洪水,现在成了苔藓、蔓藤以及鼠类虫类的天下。 我朝前走,地面黏糊糊的,我每一次抬脚都不顺利,这气体充斥药味儿,我不得不取出面具的二流氧气面罩。 地窖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蟑螂与老鼠死伤惨重,铺满地面,招来更多的蟑螂取食,自然界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我从死的活的虫鼠遗骸中穿过,保持警惕,它们不敢袭击我,我也不想袭击它们。 道路拐角处有人在埋伏我,我停下脚步,谨慎起见,我涂了硬化药水,一个人闪身而出,用枪远远指着我,我也用枪指着他,他喊道“站住!你是何人?” 他们是人类,也许是强盗,反正不是黑棺的游骑兵。我说“你又是什么人!” 事实上,他们共有六人,陆续从拐角出现,五柄枪对准我的脑袋,不过铁莲加硬化药水,应该顶得住。这些人比我们来得早,就是他们杀死了这儿的蟑螂老鼠。 其中一人的衣着打扮太显眼,他应该是纪元帝国的牧师,此时戴着个类似乌鸦的氧气面罩,像是古代欧洲的验尸官。 我问“纪元帝国的?” 那人说“黑棺的游骑兵?”他的氧气面罩里似乎有个话筒,能让人听清他说的话。 我尚未答话,牧师说道“把他捉住!” 我立即扭头就跑,他们开枪射击,但我动若脱兔,蜿蜒蛇行,子弹都打偏了。 我记得那内部地图,这地窖像个迷宫,很庞大也很复杂,他们未必知道我要前往的是电机房,我可以绕路。 沿着一条本该是车辆行驶的圆形地道,又往下走了一层,这里更加潮湿阴暗,暂时看不出有太阳感染者的端倪。 突然间,我察觉到了不对,听见隆隆水声,抓住一旁的蔓藤朝上爬,只见滚滚洪流涌动而过,那洪流气味儿更加刺鼻,竟透过了氧气面罩。 面具这抠门的混账,人命关天,他不知道拾荒的装备不能有半点马虎吗? 洪流平缓,下方已没了立足之地,然而那些老鼠蟑螂却跑出来喝洪水,喝的肚子膨胀。 我心想“这些都是制药的废水,难道是循环系统的一部分?这些动物都以此水为生?” 看来这废水非但没毒死它们,反而让它们大得惊人。 忽然间,废水被排尽,一些喝饱肚子的蟑螂老鼠躺着不动,我见到一群肥大的人眼沿着水道跑来,他们浑身赘肉,一根毛发也没有,长得也几乎一模一样,是那种最丑陋愚蠢又凶狠的脸,各个儿都是两米高矮,他们抓起蟑螂老鼠,像是啃烤肉一般张嘴就咬。 那药水和这场面让我难受无比,我不知道人能为了生存适应到这样的地步——他们究竟是谁?是某种低能的二十胞胎吗?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况的?又怎会与老鼠蟑螂形成诡异的生态? 我忍住排斥的心理,暗忖“别管地下,关键是地上,我去打开发电机。” 二十胞胎中只有五人在用餐,其他人傻愣愣地站着,那五人的胃口也太大了些,过了一个钟头,他们吃的干干净净,我发现这二十人同时胖了一些,竟看不出谁吃了饭,谁没吃。 等他们走后,我抵达了机房,开启了开关,电流转动,房间亮了。 我问“乏加,这里有网络吗?” 乏加说“有的。” 我松了口气,说“这里简直太别扭、太肮脏,比太阳王还让人恶心。” 乏加说“稍等,我在读取资料,好了,你要找的药物叫‘顾思虎以太维他命’,目前已经没有存货。” 我大失所望,说“那怎么办?难道要用其他方法替瑶池夫人补魔?” 乏加说“我不知道另有其他方法。” 我叹道“这很简单,只要找个体内也有魔力的人” 乏加说“闭嘴,我不想听。” 我笑道“原来你都懂啊,你这个小恶魔。” 乏加说“这里的网络档案上记载了调配以太维他命的方法,你可以前往原料室,取一些以太原料和维他命药浆,随后放入便携反应炉中。” 我的视网膜上出现了路线图,我叹道“好吧,我本来还想舍身忘死,替瑶池夫人补身子呢。” 乏加说“你根本没那种功能。” 我说“试试总好过不试,我这是为了报恩,没有别的念头,你可别用有色眼光看我。” 乏加说“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能再低了。” 你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乏加,她不过是个老妇人,我还能从中享受乐趣吗? 目前只能照乏加的话去做,我十分不想遇见那群丑陋的肥猪,相比之下,蟑螂们就显得可爱多了。 乏加指的路线只有猴子能顺利前往,好在我的身手不逊于猴子,她让我爬进一根通风管,我拆除了几个栅栏,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实验室,分上下两层,有亨利豪宅那么大,这一路上的药水味儿熏得我浑不知身在何方,幸亏我有极强的耐药性。 乏加 说“剩余的以太原料在右手边b12柜子里,维他命药浆在a33” 我找到后,乏加指点我放入那个便携反应炉,让我调配了几个参数,反应炉开始制药。 这时,那些纪元帝国的人迅速冲上阶梯,将我包围,我大吃一惊,才意识到奥丁之眼药效过了。他们腿上绑着个小型的推进装置,似乎能极大增强他们的弹跳力,因为刚刚他们只一跃之下,跳过了四米高的楼梯。 那个牧师叹道“多谢你,游骑兵,我们也是为找补充魔力的药物而来。若不是你,我们恐怕无法调配此物。” 我问“你们也是用魔法的?” 牧师答道“纪元帝国内部的高层都擅长此道,而我们所用的一切科技,或多或少都利用了以太的能源。” 我说“你们之中如果有那么多法师,难道不能通过那种方法互相补充你懂得。” 牧师笑道“那种方法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古代凡人为了享受乐趣而编造出来的旁门左道,通常,我们的魔力会自行再生,可万一出现消耗过度的情况,就不得不依靠卡戎公司的这种特效药。” 一个纪元士兵将手放在反应炉上,说“此物我们也必须带回帝国。” 我说“帝国的军队已经深入到旧金山以南了吗?” 牧师摇头道“我们并不属于帝国军,而是帝国中的佣兵公司——西蒙玛格努斯黑门集团,我们奉枢机主教西蒙玛格努斯之命,前来旧金山,传播西蒙主教的伟大信仰。” 我说“又是这个老家伙。” 众士兵十分愤怒,这牧师却挥手示意众人平静,他说“主教是为人类着想,他的信仰中包含着魔法的力量,荒野中幸存的人类,一旦相信并学习了本教,就能获得魔法之力,能够从恶魔与恶劣的环境下保护自己。” 我说“我们可不可以商量商量?你们把这机器带走,里头的药给我,我有朋友急需要用。” 牧师说“据我所知,世界上存在的所有法师都应当被纪元帝国管辖,难道黑棺中存在着这么一位叛逃的法师吗?” 我答道“放屁!谁说所有法师都归你们纪元帝国管?谁说只有你们法师用得着这些药?” 士兵们喊道“别废话了,结果了他!” 我拔出枪,说“哪个不要命的不识相?” 牧师注视着我的枪,忽而露出微笑,他说“你这枪你也是赏金协会的人吗?” 这下我更摸不着头脑了,我问“什么赏金协会?” 他指了指我的枪身,我看见上头写着“iba——为安全而生”的喷漆。我记得这枪是面具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便宜货。 牧师说“iba正是国际赏金协会的缩写,在上世纪,这协会是个世界性的合作组织。西蒙主教至今仍以身为该组织的委员而自豪。” 我十分确定我和这组织没关系,但这人的态度如此之友善,让我忍不住想冒充一番。 我笑道“啊,我想起来了,是的,我确实受雇于那样的人。” 牧师与我握手,说“同志,里头的药物已经制成,你可以取走了。” 谢天谢地,我蒙混过关,面具的便宜货理论难道是正确的?这些便宜货虽然不好用,但能带来好运? 我说“万分感谢,同志。” 牧师说“我全名为左梯莱曼,你可以叫我左梯,事实上,国际赏金协会至今仍然存在,也仍然在运作。”他给了我一个小簿子,说“你可以按照这小簿子的指示,凭借这杆枪,到某个地点领取通缉令和赏金任务。” 我问“那个协会也是纪元帝国的?” 牧师说“不,它从不曾隶属于任何国家,现在更不会了。协会十分神秘,即使浩劫也未能使其中断。我们都能从协会中收益,协会也能感受到我们的贡献。” 我从反应炉下方拿出一个大药罐,里面至少有一百粒以太维他命,希望足够替瑶池夫人补补身体了。 我说“很高兴认识你,左梯,我叫朗基努斯,代我向西蒙主教问好。” 左梯欣然道“你若有兴趣,也可以聆听主教的教诲,只可惜目前我没空” 说话间,我不小心往旁看了一眼,见两边的玻璃上,竟已爬满了那些诡异的肥胖怪人,他们瞪大眼睛,用同样凶恶与贪婪的目光看着我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六 兄弟天下 纪元士兵们问道“那些他妈的是什么?肥仔游乐园?” 又有人问“马戏团吗?” 左梯敲了敲办公室玻璃,说“这是防弹的,他们未必能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肥仔挥拳重击,玻璃粉碎,他们朝我们落下。 纪元士兵口中念道“以西蒙玛格努斯之奥义,看我蓝焰神拳!” 我只觉得这咒语十分羞耻,我是说不出口的。他们抛下枪械,用拳头将坠落的肥仔打得头破血流,肠穿肚烂。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拳头异常厉害。 然而一瞬间,肥仔的惨状已经复原,随后,他们张嘴撕咬士兵,左梯哼了一声,手中扔出一个绳圈,卷住一个肥仔,肥仔燃烧,霎时已成了烤猪,他收回那绳子,继续套住那些恶心的东西,大烧大烤。 肥仔们嘻嘻哈哈,发声奸笑,那个被烤焦的肥仔立刻又站起身。我冲上去补上雷剑,他发出怪异地笑声,咕噜咕噜,咯咯嘞嘞,我看着他皮肤变黑,可再度恢复原状,我拔出武器,朝后躲闪,避开了他的拳头,他打碎了我身后的铁柜。 这些肥猪是不死的! 左梯解开牧师袍,施展魔法,一圈六柄手枪浮上半空,他喊道“卧倒!”手枪枪管极粗,同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打爆了六个肥仔。 之后,这些肥仔的头再一次从肩膀中升出,他们不仅仅是不死之躯,力气比熊还大,比大象差不了多少。 我说“地形不利!先别恋战,从这儿出去再说!” 我们撞破了玻璃门,我和左梯掩护士兵撤退,当我的念刃杀死数个肥仔后,我清楚地看见躲在远处的肥仔肌肉颤抖,被杀的肥仔血肉开始恢复。 刹那间,我想起他们啃食残骸的景象,我立刻喊道“这些肥猪在分担伤势!” 左梯喊道“不错,而且他们还能汇聚力量!” 一个肥仔变成了个肥胖的巨人,他身后那些变成了瘦子,肥胖巨人大笑着撞向我们,我使出“弑神”,左梯六枪齐发,肥胖巨人朝后倒,压塌了地面,整个办公室崩溃。我们早已进入了通道,我喊“乏加,往哪儿逃?” 乏加指明方向,说“之前出现的这些怪物大约三十人,只怕还有更多。你们除了向上跑,逃离此地,别无选择。” 左梯那边的人受了伤,可并未殃及性命,我们沿着管道飞奔,跑到一半,左梯忽然停步,说“这地方很不错。” 我们位于一个平台,居高临下,后方是一面墙,如果那些肥仔靠近,我们的火力足以撂倒数百人。 我说“与他们硬拼可划不来。” 左梯说“必须消灭这些邪恶的怪物,不然会有更多的人被他们所杀。我们之前地形不利,只能避战,可现在不同了,在这形势下,他们径直冲锋,就只不过是一群肉靶子而已。” 我心想“纪元帝国的牧师倒也并不全是恶棍。” 过了一会儿,他们果然出现,沿着泥泞地面奔跑而至,满身的肥肉都在翻飞。左梯喊道“开火!” 他们的枪法也烂的可以,但这些肥猪目标太大,跑得又慢,根本无需瞄准,一扫就是一大片。他们靠近,被放倒,爬起身后又前进几步,再一次血肉模糊,可他们仍在接近中。左梯的六柄大口径手枪用完了子弹,他打了个响指,手枪自动上膛,继续猛打一通。 我子弹打完,左梯他们递过来一把,我心想“这样子岂不是白赚了?”偷偷藏了几颗在口袋里,用完了继续问他们要,他们都是好人,马上给我,半点也不含糊。 前方的那些肥仔被我们干掉了至少二十次,终于倒地不起,全都瘦骨嶙峋,像是一夜之间耗光了十多年积蓄精华的单身汉。 我们如释重负,击掌相庆,我说“只要知道如何对付,这些肥仔倒也不算惊险,至少与太阳感染者相比差远了。” 左梯说“你说的是那些余烬怪物?” 我说“你们也知道了?我们双方的叫法不一样,可其实所指相同。 就在此时,左侧有人喊道“还没完,还有更多!” 我们不及去找声音来源,就见到肥仔们重新爬起,我望向远方,我们一齐颤声道“不会吧。” 道路那一边,又跑来两百多个肥仔,我看清从他们身体中伸出不易察觉的细线,黏住前方的肥仔,似乎将能源与热量输送过去,这让前方的怪物们继续活蹦乱跳,他们欢呼道“谢谢!兄弟!喔喔!” 左侧那人又喊“这边,我这边!” 那说话的是另外一个肥仔,声音像女人,她的眼睛与下面那些白痴怪物不同,她更理智得多。 纪元士兵使出蓝焰神拳,摆出架势,怒道“你是什么怪物?” 女人说“我想活命的话就和我来,我知道该如何躲开它们!” 我心生疑虑“会不会是陷阱?”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不跟她走,我们会被肥猪们生吞活剥。 我喊道“还请领路!” 她带我们走入一旁小门,爬上一座梯子,她把那梯子收好, 关上了门,我们在狭小漆黑的管道中爬行。我悄悄对乏加说道“让索莱丝与废钟离开,到开阔的地方,守着朱诺。” 乏加说“你也千万小心,在这里,我无法保护你。” 我说道“多谢关怀,我的小恶魔。” 十分钟后,我们爬出管道,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库房,女人说“就是这儿,他们找不到来。” 左梯表情放松了许多,我四周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余出入口。 左梯说“多谢你,可敬的女士,我们有许多话要问你。” 女人说“问吧,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们,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把这些恶鬼全杀了。” 我说“我反对!” 他们全瞪着我。 我说“我反对叫他们恶鬼,而应该叫肥猪。” 左梯咳嗽一声,说“女士,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女人说“我没有名字,你们叫我腐肉就好。” 我总觉得她这称呼十分让人心酸。 左梯无奈叹道“好的,女士,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肥猪有什么弱点吗?” 腐肉说“他们最初并没有这许多人,而是只有六个,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是卡戎公司负责这个‘血肉兄弟’实验的核心工作人员。” 我问“那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腐肉痛苦地说“因为我想不起来,我不愿用另外一个名字代替我原来的名字,所以我情愿没有” 她似乎快哭了,我怕惹了众怒,不敢多问。 左梯说“请继续说吧。” 腐肉说“卡戎公司是研究超自然现象的跨国集团,他们研究那些古代传说,比如血族、比如恶魔、比如狼人、比如法师、比如木乃伊还有那些梦啊、异界啊这类东西,他们试图从中挖掘出科学规律,并用来牟利,这些你们了解吗?” 左梯说“事实上,纪元帝国中有些伟人正是源自古代的卡戎集团。” 腐肉说“是,那就好。我们卡戎制药研究的主要方向是血液——血族的血、狼人的血、法师的血,浩劫发生之前,我们正在开展的一个项目,涉及一个古老的血族分支——斯密茨血族,依照那位血族祖先的手稿,研制某种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物。” 我说“变成血族后,几乎就是长生不老了。” 腐肉说“是的,可他们也畏惧阳光,我们的目的,就是竭力避免这一副作用,让我们仍是常人,只不过性命大大延长,我们会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像人类千万年那样。” 左梯叹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们人类的寿命或许短,可我们在短时间内能绽放出比任何血族更光辉灿烂的光芒。” 腐肉说“是的,蒙您教诲,可当时我们并没有想那么多,我们只是依照上面的指示,用血族的血进行种种测试。我们不断进步,已经可以用普通血族的血延长动物寿命,并没有食尸鬼那样的成瘾效果。我们决定申请活人实验,一旦成功,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说“如果真是那样,血族和人类的地位将彻底相反,血族将成为人类的食物。” 腐肉说“是,但我们并没有从血族那边考虑问题,因为我们是人类。 某一天,项目有了重大进展,集团总部在喀尔巴阡山脉发现了一小瓶血,那瓶血的保存方法极为奇特,有人鉴定它至少有一万年之久。” 我们都惊呼道“一万年?” 腐肉说“是的,至少一万年。我们用之前对普通血族血液所使用的的分离中和法,打算小心翼翼地实验。可是,卡戎公司的总裁却下令让我们尽快取得成果,用他的话说‘灾难就要来了,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这瓶血以及它的成果很可能关乎人类的存亡。” 我吃了一惊,问道“他怎么知道末日将近?他是什么人?” 腐肉说“没人知道总裁是谁,可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一旦违背他的心意,他能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众叛亲离。所以,在他的一再催促下,我们打算忽略动物实验,直接将这血液用于人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七 连窝铲除 我问“谁这么倒霉?成了你们的实验品?” 腐肉沉默了很久,说“我们自己。” 我竟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斥责她。 腐肉说“要进行人体试验,需要经过大量的手续,进行严格的筛选,经过一层层审核,我们没时间了。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做,而且我们认为这是光荣,我们是为人类做牺牲。我们预料到会失败,以为最坏的后果就是死亡,可那血液那血液抹去了我们的自我,让我们成为这种这种群体,这种不是个体的个体” 这确实很像太阳王,而且他们活到今天,并未受太阳王的影响。 左梯问“你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腐肉说“我和我的丈夫在一个团队,我们那时正在争吵,我发现他和另一个女人有染,他们想要谋杀我,在那血液中动了手脚,我并没有死,可却能独力存活于群体之外。” 所以说办公室恋情应该是禁忌,是红线,一旦处理不好,整个办公室就完了。我和拉米亚算是办公室恋情吗?曾经是,可后来我不是退役经商了吗? 我是多么的明智。 腐肉继续说道“我们他们很快失控,成了这种低能的怪物,他们只有吃喝的本能,以及把别人同化的愿望,他们将实验室的员工一个个变成了我们,我们不断壮大,整个办公楼都成了地狱,那些药品药剂混入水池中,成了浓厚的毒液,令蟑螂和小白鼠都变异了” 我和左梯对视了一眼,也许他也觉得这些血液兄弟与太阳感染者颇有相似之处。 我问“你们知道外面发生了灾难吗?” 腐肉说“当然,可不知道多严重,我们见到与我们相似的,却更为糟糕的人类进入大楼,他们的血肉能融化和融合。” 我心中一凛,问“太阳王?他们在哪儿?” 腐肉说“他们离开了,放过了我们,我确实感到与他们是同类,只不过是不同的族群。” 她解开自己身上的袍子,我不知道她原先是怎样的,可现在的她,身体没有任何特征,看不出男女,只是个丑陋肥胖高大的人类,既可怜,又可悲。 她说“我想到过要自杀,可办不到,如果我没能死去,他们立即就能找到我,设法将我纳入群体。我也想过离开,可每当我远离时,巨大的痛苦就会逼迫我返回。我们都被诅咒了,他们畸形而恶毒,一百多年来,他们不断捕捉误入办公楼的人,将他们杀害,或者融入大群,我只想结束这一切,唯有他们全都死了,我才会死。” 我问“我乐意帮忙,可怎么才能办到?这些血液兄弟根本不知有多少。” 腐肉正想回答,却忽然将目光对准受伤的纪元士兵,她厉声问“他们是被血液兄弟咬伤的?” 左梯问“怎么了?” 腐肉猛然一扑,抓住一人,其余士兵以为她发疯,厉声喝阻,左梯却说“让她查看!” 腐肉瞪大眼睛,伸出肥胖的、颤抖的手,我看见那士兵伤口处长着近乎隐形的血管,一直延伸至管道处。 她尖叫“他们要找来了!” 蓦然间,血管膨胀,像是吸饱了血的水蛭,士兵低沉地发笑,我看见他毛发脱落,脸变得圆润而丑陋,一眨眼间,他变得肥硕健壮,不断长高。 我拔出剑,斩向那黏连的血管,腐肉说“砍不断的!” 诚然如她所说,我这一剑像是斩中了空气,但如果他们与太阳王是近亲,拉森魃之血未必不管用。 我将黑影缠绕鱼刺枪,再度砍落,士兵的血管断开了,他发出刺耳的大吼,表情狰狞,穷凶极恶又痛苦不堪。腐肉欣然喊道“快,快,可以杀他了!” 左梯悲叹道“抱歉了,兄弟!”扔出雷电绳圈,将这士兵电得五内俱焚,倒地而亡。 腐肉说“我背后,我背后也有一些,快帮我斩断。”我照之前那样做了,她似乎很疼,跪在地上,掩面哭了一小会儿,立即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 纪元士兵说“我们就守在这里,他们只能从管道一个个下来,朗基努斯先生可以砍断他们的血管,我们各个击破。” 腐肉指了指墙壁,说“他们可以轻易击碎这面墙。”那人嘟囔道“他们未必有这么聪明。” 但我们不能冒险。 我说“先逃跑,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她推开一旁的铁门,我们再度不分左右地狂奔一气,又继续攀爬排气管,到了另一处小房间,她说“好,希望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 我问“我总不能一根一根血管去砍,要除掉这些血液兄弟,你有什么好建议?” 腐肉指着墙边的箱子,从中取出一罐黑色药水,她连声咳嗽,说“这是那年我的丈夫毒害我用的药剂,我只有这么多,但应该足够了。他们会定期释放洪水,那些洪水是他们的饮用水,也是用来捕捉蟑螂老鼠的,只要把这药水倒入走廊尽头的蓄水池,就能让他们与我一样解脱。那里有许多血液兄弟把守,你们千万小心。” 我从这药剂 中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转开瓶盖,又仔细嗅了嗅,我认为这里头是毒蛇之血。这让我对她的计划信心更增。 左梯问“你是说能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腐肉说“不可能,他们已不具备个体思维,他们的大脑已经萎缩,身躯营养过剩,这药水能很快杀死他们。” 我发现她显著地衰弱,莫名间不禁悲哀,问“你不会也快你怎么样了?” 腐肉蜷缩在墙角,她开始变瘦,脸颊显露出个人特色,很快,她便瘦得宛如骷髅,可她的独特让她与之前相比显得异常美丽。 至少现在她是人类了。 我握住她的手,说“我立即替你去办,坚持一会儿。” 她笑道“我现在美吗?” 所有人齐声说道“美极了。”“如果不是我有妻子,我一定会娶你。” 她笑着笑着,哭泣起来,她说“永别了,我的名字叫路德安娜。” 我们都说“多么美丽的名字!”“真是梦中情人一样。” 路德安娜侧身躺倒,就这么逝去。 左梯给手枪上膛,表情凶狠,纪元士兵们也都咬牙切齿,目中含泪,我看不见自己,但恐怕和他们一样。 左梯说“到蓄水池那儿去。” 我说“不用,我一个人足够了。” 左梯喝道“你在说什么呢?那儿有许多肥仔,你一个人又能办到什么?” 我喝了阿蒙之水,不多时,我透明无形,左梯他们大吃一惊,随后笑道“真有你的,游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我想说我已经不是游骑兵了,但转念想想,又何必反驳呢? 乏加将地形图呈现在我脑中,我打开门锁,开始朝蓄水池前进。那些恶心的肥仔并未看见我,但他们肥硕的身躯堵住了路,我用拉森魃之法潜入暗影,躲过了他们,十分钟后,我找到了蓄水池。肥仔们漫无目的,散布各处,甚至在池水中走来走去,做着极端无聊又令人作呕的事,比如挖鼻子,比如抠脚,比如放屁,比如排泄。 我惊讶于这些肥仔将自己的饮用水竟如此珍重,若不是我意志坚定,早就大呕特呕一通了。 我给他们加了点料,将毒蛇之血全倒了进去,还加入自己包里的存货,然后溜之大吉。 我回到房间内,纪元牧师问我进展,我说“事办成了,就看之后效果怎样。” 这时,乏加耳机响起,里头是索莱丝,她问“朗基,你让我们等得好久,听说你遇上危险了?” 我说“一切都还好,你那儿呢?” 索莱丝说“还行,我和废钟遇到了一些肥仔的袭击,我们逃脱了。” 我急忙问“你们受伤了没有?” 索莱丝说“并没有,怎么了?” 我放心下来,笑道“不,只是这些胖子身体里只怕有蟑螂卵,我很担心你们。” 索莱丝怒道“你是个白痴!我才不相信你!” 我说“相信我,如果你知道真相,会觉得蟑螂卵其实每那么糟!” 废钟的声音响起“他们发现我们了!” 索莱丝说“都怪你!鱼骨!” 我顿时忐忑不安,喊道“快逃,我立即上来帮你们!” 话音未落,那些肥仔的惨叫声震耳欲聋,一声高过一声,我心头一热,见到纪元士兵们的眼中也满是兴奋之意。 左剃说“对,他们只要一个人喝水,剧毒就能传遍他们每一个人!而且这群肥猪一口气能喝一吨。” 我偷偷打开门去看,那些肥仔一个个浑身发黑,成了黑色的雕像,这些雕像的身材都正常,看起来顺眼极了。 死的血液兄弟,才是好的血液兄弟。 我问“索莱丝,你们那儿怎么样?” 索莱丝说“他们都突然死了,是怎么回事?” 我笑道“是我干的,你们不必感谢我,因为你们欠我的实在太多,感谢也没用。” 索莱丝说“你别嬉皮笑脸的,药找到了吗?” 我看着手中的药罐,叹道“放心,有我替她补魔,瑶池夫人会长命百岁的。” 索莱丝骂道“去你的。” 左梯他们与我开始朝外走,他认为与我已经交情不浅,于是试图劝我信奉他们那个西蒙神教,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八 临近要地 我们继续开车,前往卡戎重工,左梯他提议要搭车,我不知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同意让他们同行。 废钟问“你们要去卡戎重工做什么?” 左梯微笑道“如果那里存在居民,我可以传播西蒙主教的教义。” 我说“如果真有人住在那儿,我们黑棺会收容他们,左梯老兄,你还是靠边站吧。” 左梯说“收容与传教并不矛盾,我只是教会他们一些防身的技巧,并无坏处。” 我转动方向盘,绕开一道深谷,说“你们会不会强制邀请他们信仰西蒙?” 左梯躬身回答“不,只要他们熟练掌握西蒙的法术,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索莱丝问“你们纪元帝国曾经袭击过我们游骑兵,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左梯叹道“纪元帝国很庞大,人员众多,各自肩负不同的任务,现如今驻扎在萨克拉门托的只不过是远征军。我们只负责传教,不会主动与游骑兵冲突。” 我有些闷闷不乐——因为我觉得黑棺才是人类拓荒的希望所在,可想不到早在我们之前,纪元帝国已经扩张得极具规模。如此一来,我们那些“末世黎明”的口号岂不都成了假的? 我说“所以说嘛,你们还是随远征军来的。” 左梯“如果我国的同胞曾经冒犯了你,我深表歉意,我向你发誓绝不会阻碍游骑兵的任何行动,除非万不得已。” 废钟低声说“万不得已?那情况可太宽泛了。” 我急忙制止,生怕激起冲突,引起多余的麻烦。 路很难走,地震形成了深谷与山峰,往往得开很远,才能找到下山的陡坡,有时我恨不得将朱诺径直开下山崖,反正它没那么容易损坏,只不过我自己怕疼。 经过两天的绕弯,我终于见到了卡戎重工的建筑群。黄昏下,巨大的支架、高耸的起重机、巍峨的烟囱,一颗宛如月球的蓝色球体,那确实是尤科斯冯反应炉,但它现在暗淡无关,也许需要维修或是开启。 人类建造了这用钢筋铸成的命脉,这无情冰冷的巨型工厂,我看着它,似乎能听到庞大的工业机器发出震耳的鸣响,重工业的巨兽们在不断创造属于人类的世界,不断毁灭大自然的美景,这无疑很残忍,也无疑很壮观。 左梯愁眉不展,我明白他的心思,他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他始终必须为纪元帝国担忧。他认出了反应炉,并且从未料到过这里会有如此重要的资源。 他叹道“实话对你说,朗基努斯兄弟,我们必须好好商讨关于这地方的所有权了。” 我说“这没得商量,我们黑棺要定了。” 纪元士兵们的手不由地摸上了枪托,废钟与索莱丝也站起身,面对着他们。 左梯喊道“我愿意给你丰厚的财富,只要你向黑棺隐瞒这发现。我们并无意占据此地,所以,我只需要你不开口就行。” 我说“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能商量的事。你们纪元帝国想占据黑棺的后方?门都没有。” 左梯摇了摇头,很是沮丧,他说“如果那儿存在居民,而他们另有主张,你会听他们的意见吗?” 我答道“我的任务就是排除一切障碍,让黑棺接管此地。” 左梯说“包括杀人?” 我并未回答他,在心底,我知道答案,可我不愿事情到这一步。 左梯身上的六柄枪抬起枪口,对准我们。他说“朗基努斯,请你们下车。” 我问“这就是你要传的教?” 左梯说“我对纪元帝国有公民的义务,你能理解我。” 我说“我好心让你搭车,你却拿枪指着我脑门儿?” 左梯答道“我知道自己正在犯错,可如果我们处于战争,这么做无可厚非。” 索莱丝动了动头发,将六柄枪卷住一甩,左梯惊骇地大叫,在密闭的车厢中,他不敢开枪。废钟给了他们每人一拳,他们晕了,除了左梯。左梯又拿出雷电绳圈,废钟在一瞬间折断了他的手臂。 我停下车,把他们全扔出车厢。 索莱丝问“为什么不杀了他?他知道反应炉的位置了。” 我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但左梯他确实在加州废土上做着救苦救难的举动,因为他的善举,我饶了他一命。 我答道“人死的时候会失禁,我不想弄脏了朱诺。” 废钟笑道“很有道理。” 我擅长记忆路线,纵然一路上绕了千百个弯,可仍能回忆起黑棺与卡戎重工间最快捷的路线,这条路即使厚重如尤涅,也能抵达,如果一切顺利,大约需要两天时间。 正如我说的,我是最出色的拾荒者,在荒野上,我明察秋毫,仿佛全知全能的神。 我露出微笑,得意地看着索莱丝和废钟,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突然间,前方地形剧变,车掉下了山坡。 我们哇哇大叫,索莱丝怒道“你乱笑什么?”话说一半,车轮碰上了平滑的地面,继续飞速向下,我们正行驶在陡峭的 坡道上,快得让人心慌意乱,我不敢刹车,否则车会翻。 幸亏这条坡道顺利抵达山脚,我缓缓刹停。我们都在惊愕中,长久沉寂不语。 我说“一切都在我预料中。” 他们没接话,看来都生我气了,这能怪我吗?应该怪那毁灭地形的地震才对。 我说“刚刚我的驾驶技术不错吧。” 骤然间,大地震动,我看见一只黑色巨象恶魔朝我们跑来,废钟说“快开车!” 我将油门踩到底,朱诺猛冲向前,黑色恶魔与我们擦肩而过,相差不过毫厘。索莱丝说“它又追来了!快!快!” 废钟左右张望,说“目前只有这一只恶魔,就在这儿干掉它。” 没错,如果再往前,就是反应炉,那里未必没有恶魔,只能趁着它独身时迅速解决。 我说“你们拖住它,我用毒蛇之血!”说话间,我把车停稳,废钟与索莱丝跳下车。那恶魔挥手抓向废钟,废钟如蛇一般扭身躲开。索莱丝头发延长,缠住恶魔后腿,恶魔咆哮,双足分开,将她长发震断,它体内长出尖刺,回身撞向索莱丝,索莱丝用长发护体,摔向远处。 废钟双拳伸长,重击黑色恶魔脸部,恶魔承受不住这重拳,身躯摇晃,但转瞬间恢复平衡,冲往废钟,但它一迈步,立即摔倒,是索莱丝的长发又再一次缠住了它。 我飞身一跃,鱼刺枪刺入它的眼珠,它嗷嗷地怒吼,爬起身,再次挣脱束缚,它发疯般抖动身躯,双眼充血,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 废钟问“剧毒没用吗?” 我说“它太大了,至少五分钟后才生效!” 我们找到索莱丝,她腿受了些伤,我们带着她没命地跑,这恶魔陷入剧烈的暴躁,紧追不舍,接连把沿途的岩石撞碎,两分钟后,它撞在一座山上,发出悲鸣而死。 毒蛇之血的毒性似乎更强了些。 我问“都伤得怎样?” 废钟说“我没事。” 索莱丝说“腿断了,但修养一个小时肯定能好。” 我将她抬上车,心中过意不去,说“是我有些粗心,惊醒了这怪物。” 索莱丝微笑道“别提了,根本不算什么。” 我把车藏在一处山坳,静候夜晚结束。索莱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说“朗基,在黑棺之前,你一直独自在荒野生活吗?” 我答道“差不多,我是个拾荒者。” 索莱丝问“像这样的黑色恶魔,你曾经杀过吗?” 我说“只杀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没人敢惹这种怪物。” 索莱丝叹道“瞻礼斯他很崇拜你。” 我精神一振,问“是你那个男朋友?” 索莱丝说“是的,那天,我在食堂吃饭,他主动坐在我身边,我们聊的就是关于你的事。” 废钟也说“你也许自己不知道,你在游骑兵中的短短一年半时间堪称传奇,你有很多崇拜者。” 我高兴至极,可又忍不住后悔心酸,难道我退伍与面具合伙做买卖是错误的选择? 索莱丝又说“我不善言辞,可每次和瞻礼斯聊起你,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在我看来,他就像是你赐给我的礼物一样。” 我摇了摇头“唉,真是天真的家伙,这小子只是用我做借口来泡你罢了。” 索莱丝也向我摇头“不是,我完全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为什么” 我笑道“你在胡说什么?他看中的不是你的容貌身材,难道看中的是我?索莱丝,你是个美女,千万别看不起自己。” 她看了看废钟,又看了看我,浅笑着低声说“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就像是我们的兄长,不,不仅仅是兄长,更像是导师,像是慈爱的长辈,和你在一起久了,我觉得自己越变越像人类,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变得和你们一样。” 我心中咯噔一跳,急忙阻止她大放厥词“别说这种败人品的话!你可没有主角光环。” 索莱丝与废钟都笑了,废钟说“你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词。” 一个人影走出月光,靠近朱诺,我们顿时察觉,我开启近光灯,看清是个瘦弱的女人,穿得像是土著民一般。 她说“是你们杀了黑色恶魔吗?我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九 悲哀村庄 她的名字叫维林,她说她是号泣村的人。维林说话时颇为害怕,似乎在提防着某种危险——可能是恶魔,也可能是我们。 她说“能不能和我去村子一趟?” 我看着她,她的身体很瘦,但并不纤弱,像是我们这些擅长奔行的拾荒者,她让我们去号泣村做什么? 我打开车门,跳到她面前,问“什么事?” 维林用急促的语气答道“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又问“号泣村在哪儿?” 她指着尤科斯反应炉说“就在大铁球边上,我们住在大铁球的地下避难所中。” 我问“你们是大铁球的居民?有多少人?” 她说“三百多人,我求你了,赶快和我来吧。” 我朝索莱丝与废钟点了点头,说“请带路。” 维林快步奔出,猫着腰,穿过起伏的山丘,她来到离“大铁球”大约三百米远的地方,我居然见到了一个极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我们被这景色震住,直到维林催促,我们才继续前进。 湖泊旁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我见到山洞中的铁架和坚固的电梯。这里和无水村一样,也是个地下避难所。 维林按下开关,喊道“是我!维林!” 一个监视摄像头拍到了我们,里头的人喊“你怎么带外来者?你知道规矩的,维林!” 维林急道“他们三人杀死了一个巨象恶魔!他们能帮我们!那总好过坐以待毙吧!” 那人叹了口气,电梯门开了,将我们送入地下。 电梯门开,我见到了熟悉的灯光,避难所的昏暗让这白色灯光呈现出压抑而温馨的色彩,让我想起了无水村的岁月,钢板走廊两边站着几个壮汉,拿枪对准我们,这又与无水村不同了,无水村是禁枪的。 维林说“把枪放下!连巨象恶魔都撞不死他们,你们又能怎样?” 一个黑人喊道“你怎么帮他们说话?我们现在的乱子还不够多吗?” 维林说“什么叫你们的神经太紧张了,我们需要外援!让我去见瑞银!” 我们走过走廊,脚步踏在钢板上梆梆作响,洞窟很大,比无水村更大一些,像是个地下的城镇,所有建筑几乎都连在一起,用银色钢板铸造而成,就像是一艘地下的航空母舰,村中的人们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们。 越往前走,持枪的战士越多,两两搭档,监视着我们,一扇铁门背后,三个人站在办公桌后,两个强壮的黑人男子,一个皮肤苍白的中年女士,让我想起了古代一种奥利奥饼干。 中年女士神色困顿,两个黑眼圈很醒目,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她梳着马尾辫,穿着古时军方的迷彩服,身形矫健,腰间挂着两柄手枪。 维林兴冲冲地说道“瑞银!我带来援军了!” 中年女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们,最后目光又回到维林身上,她说“即使是作为我的女儿,你也太胡来了!” 维林的肤色是黑白混血儿的特征,不知她的父亲是这两位黑人中的哪一位。 我伸出手,说“我们是黑棺的游骑兵。” 瑞银没有与我握手,反问“没听说过,什么黑棺?” 我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黑棺是离这儿不太远的人类聚集地,我们正在拓荒,想把剩余的人类联合起来,保护起来。我们有很强的兵力,也有充足的资源,更有先进的科技,能保护你们不受恶魔与灾难的危害。” 瑞银说“很强的兵力?你这是什么意思?向我炫耀武力吗?” 我怒道“你”但想起我此行是来何谈,而不是强占,于是辛苦地压下脾气,我说“我能帮你的忙。” 瑞银眼中闪过犹豫之情,她望向左边白胡子的黑人,那黑人问道“你们会什么?” 我指着维林说“她亲眼见到了,我们三人与一个巨象恶魔硬碰硬,将它宰了!这还不是我们三人的全部实力!我们可以” 面具说过,有时为了推销我们的生意,应该尽可能撒谎,而且撒大谎,谎言越大,越不容易被拆穿。 略一停顿,我继续说“我们甚至可以在数百恶魔的包围中来去自如!” 两个黑人齐声说“别吹牛了!” 我冷笑道“我们是游骑兵中的精锐,你们与我们相比,简直是井底之蛙——我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右边一个年轻黑人举枪对准我的脑袋,说道“如果我现在崩了你,你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我已发动牧羊念刃,他像是被绳索捆住,表情惊恐而艰辛,却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虐菜的感觉真是1024 我松开了他,他怏怏放下手枪,低头不语。我说“我们是为帮你们来的。” 瑞银思索再三,叹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究竟要什么?” 我答道“正如我所说,我们是黑棺派来帮助你们的,我们会为你们保护,会为你们建造城镇,让你们能安居乐业。” 瑞银说“你要我们臣服于你们?” 事实上,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尤科斯反应炉,但她说的也在理,她们在此定居,如果要占有“大铁球”,她们是绕不过的坎。 我说“不是臣服,是合作。” 她双手放在头顶,往后捋头发,发出长长的一声“天哪!”。维林紧张地看着我们,深感不安,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否引狼入室了? 过了片刻,瑞银说“我不能立刻答应你,但如果你们帮我们解决了麻烦,我或许可以考虑。” 我问“什么麻烦?” 瑞银说“大铁球里的麻烦,非常棘手。” 我是不是个灾星?到哪儿哪儿出事?我记得上世纪似乎有这么一个人物,是个受诅咒的小学生,所到之处,必有谋杀,我或许也被如此诅咒了? 我说道“无论什么麻烦,都包在我们身上,你但说无妨。” 瑞银取出地图,铺在桌上,让我们看,她说“号泣村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往大铁球的地下室,另一条通往偏移湖泊的临时水坝,我们通常从地下室进入大铁球,摘去工厂里的果子充当食物,再从偏移湖泊取水,这样就能保证我们的存活,你明白吗?” 我两眼就把地图全记住了,这是我的专长,这村子确实很大,能住下一、两千人,更何况它靠近清水源,这简直是上天恩赐的风水宝地。 我们必须占领这里,这里会是最重要的战略中枢,比黑棺更适合作为复兴之国的大都市。 我说“那现在呢?工厂那里变得不安全了?” 瑞银说“大约一个月前,一群诡异的恶魔占领了那里,那些恶魔恶心至极,更叫人害怕,我们派去工厂取食物的拾荒者都无法再回来。” 我问“无法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瑞银说“他们被囚禁了,被恶魔变化为可悲的怪物,那些恶魔有个首领叫做索坎,他放回了我们中的一员,那个女孩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告诉我们索坎的口信“他会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死的苦不堪言。” 白胡子黑人说道“我们派了一队拾荒者进入工厂,想剿灭那些恶魔,他们都带着枪,可他们全没了消息。” 年轻的黑人说“不,这么说并不确切,索坎特意让我们看了他们的惨状,他们也都成了凄惨悲凉的牲口,唉,老天,老天” 瑞银说“我们的村子是个紧密的团体,绝不会放弃那些同胞可我们试图救人,去的人也沦陷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索坎手下有怎样的火力?有怎样卑鄙的诡计。 我们无奈,只能关闭通往工厂地道的大门,可索坎送来一封信,他说会持续打击我们,折磨我们,直至我们每一个人都沦为他的奴隶。他说到做到,这一个月来,我们每一天都有人失踪,随后,我们能在夜间,听到那些失踪者的号泣声。” 白胡子黑人说“大家都很紧张,村子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正商量着是不是该撤离这里。” 他们的绝望显而易见,再也掩饰不住了,按照面具的市场理论,这是发战争财的好机会。也许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而我们有保护他们的实力。 我告诉瑞银“我们会保护你们,我们会击败索坎,但如果我们成功了,从今以后,号泣村必须纳入黑棺的保护之下,成为黑棺的一员。” 瑞银怒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我叹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世界充满着危险,不仅仅是索坎,也许还会有其余恶魔,其余怪物,其余疾病,其余灾难,你们仅仅依靠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瑞银说“你是在威胁我们?” 我说“我是在帮你们。现在,我要求你向我承诺,一旦铲除了索坎,号泣村的大门将永远向黑棺敞开。” 瑞银咬了咬嘴唇,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说“我们这就离开,什么都不会做,你们自己解决索坎的问题。我相信你们也逗留不了多久,等你们离开之后,我们再接管此地也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 隐蔽尸骸 瑞银死瞪着我,似乎随时会拔枪与我拼命。迈克尔嘱咐我以和为贵,以德服人,如果局面真成了那样,他还会付我钱吗? 我等了漫长的一分钟,瑞银说“好,就这样吧,脏李伯格,你带他们去大铁球。” 那个叫脏李伯格的年轻黑人恨恨说道“这边走!” 维林说“我也去!我会在途中告诉他们我们所知的一切。” 瑞银叹道“你这固执的孩子,好吧,但千万别把自己扯入危险中。” 维林略一迟疑,说“我们本就濒危了,母亲。” 脏和维林领着我们走过船舱般的走廊,维林说“我一直建议母亲放弃号泣村,另外找定居点。我们有枪,也有存粮,我们总能找到住处的。” 脏摇头道“妹妹,你这是盲目乐观了。我拾荒时走了很远很远,我告诉你,没有人能在地面生存。” 我说“胡说八道,我们黑棺在地面上建造的房子可以抵挡辐射,驱逐恶魔,甚至扛住风暴。” 维林变得很亢奋,她问“真的吗?黑棺真能做到这些事?” 我昂首回答“这是当然,我告诉你,我们简直是来做慈善的,这些好处都是免费赠送,不收你们一分钱。” 脏冷笑道“但我们必须俯首听命?” 我说“这算是小小的代价,我们黑棺有公正和完善的法律,食物和水应有尽有,居民平均寿命达到六十岁,简直像是天堂般清明。” 这话说的简直连我自己都信了,我确有做生意的天赋。 脏只是低声哼哼,维林望向脏,说“哥哥,你别这样,我觉得他们很有诚意。” 脏李伯格说“我们到了。” 一个圆形的大铁门挡住了去路,门表面锈迹斑斑,可依然厚实,不知道索坎是通过什么手段绑架村民的。 维林说“索坎把捉住的女人都放了回来,她们的身子里全是全是白花花的寄生虫,没一个人能挺过两天。而男人回来的人说,男人被黑色的怪物缠住,他对他们动用酷刑,却不让他们他们死。” 我遇见的恶心怪物足够多,害得我已经麻木,于是答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维林说“还有怪物,小怪物,一种令人作呕的恶魔,我见过它们,可不知道它们有何危险,你们千万小心。” 我们点头答应,脏转动轮盘,铁门敞开,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涌来。 维林突然抢先一步,踏入门内,说“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我们齐声喝道“胡说,快滚!” 维林说道“我只在远处看,绝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脏李伯格严厉地说“你是放不下他吗?” 维林带着哭腔回答“是的,是的!我爱着他,我要见他一面,哪怕死了也好。” 我一拳打晕了她,将她交给脏,脏很感激,说“多谢,我妹妹容易冲动,多谢你制止她。” 他说完之后,匆匆关上了门走了,我饮下阿蒙之水,变得透明,说“我先去侦查一番。” 废钟说“他们很可能已经听到门开的声音,提防着点儿,他们或许会有所察觉。” 我朝他竖起拇指,随后动身,穿过一个个高大的装置、半径两米的管道、黑漆漆的工程电梯以及密如血管般的电线网络,在这个大铁球的中央有一个小铁球,它半径大约十米,目前并未运转,呈现墓地一般的黑色,所有管道与电线都最终汇聚到它身上,像是人眼珠中的瞳孔。 这或许就是尤科斯反应炉的内核。 我花了四十分钟,搜遍了建筑上下,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物,这让我好生纳闷“莫非中了瑞银的计?可她们这陷阱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而且如果是演戏,那演技也太逼真了些。” 我回到废钟与索莱丝那儿,把情况告诉了他们,索莱丝愕然道“会不会他们发现我们,躲起来了?” 废钟说“不可能,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底细,没有躲避的理由。” 我说“我们三人不能分散,这样,你们跟我一起走,我走在最前头,说不定它们发现你们,就会冒出头,我可以趁隐形效果还在,将他们解决。” 照此策略,我们顺着梯子向上爬,一直爬到第四层,走近那个黑色内核。我想先启动反应炉,这样就能惊动隐藏在这儿的敌人——无论它们是怎样的凶恶,总好过见不着它们的面。 突然间,建筑物的大门被人撞开,我们吃了一惊,见到是纪元帝国那伙人。左梯敏锐的眼神扫视工厂,看见了废钟,说道“阻止他们!”他们施展咒语,掌中出现蓝色的光圈,举起枪口,朝我们射击。 他们离我们至少两百米远,可子弹呼啸着,威力丝毫不减,打在钢架上炸开,爆发出蓝焰,这咒语让子弹变成了火球! 索莱丝头发伸长,她伸手摘下,扔向子弹,将子弹在空中引爆。我喊道“干得好!加油!”他们不断射击,索莱丝不断挡下,我越看越是惊讶,不禁汗颜“索莱丝的身手只怕已经比我强了 ,我可是她老上司,这让我情何以堪?” 她是活尸,远超人类常识的活尸,在人类中住的越久,她的冥火就会越强,而且进步神速,废钟也是。 我听说过的,那些一开始贫穷的、可怜巴巴、人畜无害之辈,一旦有了钱,就会突然转变,像个暴发户似的颐指气使,展现出丑陋凶恶的一面。她们在未来会不会疏远我?看不起我?因为我不再是他们的长官了,我再也无法对他们名正言顺的下令,我就像个老弱无力的孤寡老人,被这对无情的儿女抛弃。 我已经能看见了,看见在不久的未来,我抱住他们的腿,哭着挽留他们,可他们把我一脚踢开,让我滚得远远地。 废钟问“怎么有哭声?你怎么了?” 我握住他的手,凄凉地说“你和索莱丝都要答应我,不要忘恩负义,不要做不孝子孙!” 废钟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现在谈这做什么?” 子弹从我们头顶飞过,我仍喊“快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索莱丝急道“别添乱,我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左梯下令众士兵靠近追击我们,局面更加紧迫。但刹那间,他们所在的地方天翻地覆,全然变了模样,尸体,到处都是尸体,发黑的、堆叠的像小山般的尸体将他们围住,将他们挤在中间。 那些尸体从哪儿来的?它们本来并不在那儿! 他们看清了自己的状况,异常惊恐,他们试图将尸体推开,但尸体中钻出白色的蠕虫,像是卫生棉条般大小,往他们身体里钻,他们想要念咒,还没发声,已经被蠕虫塞住了嘴。 蠕虫很灵活,很滑溜,甚至能挤入他们的眼睛而不伤眼球。这些士兵被密密麻麻的蠕虫扑满身躯,倒在地上,模糊不清地喊叫着。 左梯的六柄手枪一齐开火,将蠕虫打得粉身碎骨,他往回跑,可更多的尸体,堆得整整齐齐,像是大块大块巨型年糕,挡住了他的退路。 左梯拔出长鞭,鞭子上电流滋滋发亮,他打向蠕虫,那些蠕虫用尸体做掩护,他这鞭子伤不到它们。 可能这么做对不起左梯,但他们替我们吸引了火力,我们可以干自己的事了。 索莱丝颤声说“我们也也一样!” 我发现我们也陷入了尸体的迷宫中,数百具尸体堆成了墙,蠕虫从尸体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里探出头,拂过我们的脸颊,似在找可以钻的地方。 废钟和索莱丝抓住我,往上一跳,落在一根长长的横杠上,这里也有尸体,索莱丝的长发变成许多尖刀,斩裂那些蠕虫,她动作之精准,手法之熟练,加上蠕虫的大小形状,看似正在阉割,让我心中发寒。 废钟体内长出多臂,也一刻不停将蠕虫撕碎。我使出铁莲,念刃将靠近的蠕虫碾成肉酱。可尸体能从任何地方出现,而尸体中的蠕虫是无穷的。 骤然,我脚底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瞧,我踩入了一个黑泥坑,坑中百来条蠕虫顺着我的腿往上爬。我立刻使出全力,黑影笼罩了我的全身,将蠕虫震下。 索莱丝朝上指,我抬起头,看见了维林所说的那种小恶魔。它们体型宛如婴儿,皮肤白而破碎,像是被一条条白色绷带裹住,它们脸上长着邪恶的金色小眼,四根手指的小手像是在搭积木一般,凭空晃动着。 是它们在操纵这些尸体,这些蠕虫! 我喊道“索莱丝,废钟,这些东西!” 索莱丝和废钟点头,扔出长发,掷出长臂,我发出念刃,那些小恶魔突然消失,我们攻击落空。 但如此一来,那些尸体也消失了。 我们跳至角落,隐藏形迹,我们找不到它们,它们暂时停止了攻势。 废钟问道“怎么回事?它们究竟在哪儿?” 我说“它们躲在异空间,这些尸体也是,这些小恶魔能随时从异空间出入,发动攻势。” 索莱丝问“这意味着只有你能攻击它们?” 我用阴影之血缠绕身躯,答道“这是自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一 生儿育女 在阴影中,我找到了异空间的入口。 这里非常阴暗,一层一层的黑尸,堆砌至数十米的高空,形成立柱与墙体,尸体中的蠕虫窥视我,试图偷袭我,我不时使用念刃保命。 这里不是密闭空间,而是野外的仪式场所,我见到黑色的天空,怪异的鸟,好似人脸的云,模糊不清的星辰,我感觉自己是在梦境中,却又被这真实所震撼。这并不是空间重叠导致的,我确确实实到了恶魔们所在的异空间。 当空间重叠时,我像在做一场虚幻的梦,而现在,我在如梦幻般的现实中。 我无法描述具体的感受,我完全被这恐怖而奇异的景色迷住了。 好在我仍知道自己的使命。 白色的小恶魔在这儿失去了神出鬼没的能力,我毫不费力地追上它们,刺穿它们的脑袋。它们死了,像是缠满绷带的三岁儿童,却被我杀死。我心里有些动摇,但强迫自己坚定不移。 突然间,尸体的上方响起尖叫声,紫肤色的女人从空中落下,朝我猛攻,她们的手脚像黑色章鱼的触臂,容貌却甚是秀美,我手中雷剑运转,电光流动,斩中她们,迫使她们痛苦地退后,可她们很强,并没受多重的伤。 她们手臂表面有坚硬的鳞甲,挥舞起来像是铁鞭,迅猛沉重,足以打碎白色恶魔的骨头。我不停移动,接连躲闪,有几次被击中,铁莲的防御险些被击破,与此同时,我还要提防那些蠕虫。 幸亏我动作不慢,即使被围追堵截,我仍然找到了有利的位置,恰好她们连成了一条线,我集中意志,使出弑神念刃,当她们胸口被洞穿时,惨叫声像是悲哀的北风。 一瞬间,她们都逃了,尸体重归平静,蠕虫陷入沉睡,这尸骸的迷宫总算消停。 我听见人类的哀嚎,遂朝哀嚎方向走,在尸骸围墙的尽头,我看见了一些受害者,很快意识到他们是号泣村的男人。 我躲在一棵树后,更仔细地观察——他们被黑色触臂捆绑在树上,更多的紫色女人正在喂他们蠕虫吃。男人的肚子很大,肿起一个个薄膜,薄膜中是那些白色小恶魔的胎儿。偶然间,薄膜破裂,紫色女人赶忙将新生的白色小恶魔抱住,满脸慈祥,用最温柔的动作抚摸它们,照看它们。 生育后的男人并没死,另一个紫色女人走近他,与他紧紧拥抱,男人竟发出喜悦的呼喊。 我心跳加速,恐惧与兴致并存——这些紫色女妖将男人捉住,利用他们生产这些操纵空间的小恶魔,与人类的繁衍规律恰恰相反,是由男性生育的,就像是像是海马。 一个男人从树上飘落,他的皮肤像是黑色绷带,本该是脸的地方没有五官,或者是被绷带缠住了。 他说“他们很快乐,也很痛苦,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难道他发现我了?我并没有回答。 他捏住一个号泣村男人的脸颊,说“当男人与女人在一起,男人比女人更快乐,但生儿育女的痛苦,却由女人承担,这很不公平,你觉得呢?闯入者?” 他果然知道我在这儿。 我喊道“你就是索坎?” 索坎回答“啊,想不到你知道我,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说“你为什么要折磨号泣村?能不能高抬贵手?你的领地是这儿,与他们根本没关系。” 索坎说“当你对一事一无所知时,任何想当然的评论都显得很愚蠢,闯入者。” 我说“那你说来听听,我或许能替你排忧解难,找出折中的方法。”我独自一人绝无法胜过这么多紫色女恶魔,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祭出名为嘴遁的神秘力量。 索坎握住一个紫色女恶魔的手,将她从男子身上拉开,他一拳打碎了那个男人的脑壳,男人发出愚蠢的号泣声,而那些蠕虫吐出唾沫,修复男人的伤。索坎哈哈大笑,说“他们只是生育的工具,蠕虫不会让他们死。” 我见他折磨人,却并不怎么生气,因为我确定这些男人爽得很,吃些苦也是活该,不是有句话吗?男儿牡丹花下死,便称英雄也枉然。 索坎说“三十年前,我正是在号泣村出生的。我的父亲是号泣村的凡人,我的母亲则是这些紫色夫人。” 我深感震惊,不料这其中竟有这样的渊源。 索坎说“我的母亲是误入号泣村的女恶魔,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她,羞辱她。不在这位面时,她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生育的方式也和人类相同,只不过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我见过我母亲最后一面,可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哪个混账。” 他又说“你看我这怪模样,我本来也会死,但一位恩人拯救了我,他带我来到这儿,让我了解我的身世,了解这些紫色夫人。他说他叫斯密茨,是一位血族,你听说过他吗?” 我说“听说过,斯密茨似乎是血族的祖先之一。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索坎脸上的绷带肌肤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问“为什么太好了?” 我说“我听说过斯密茨,你也认识他,我们有共同的话题 ,这难道不好吗?” 这是没话找话,可厚着脸皮尬聊也是一种本事。 索坎说“不好,因为你从号泣村而来。我的誓言,让我不得不杀死号泣村的每一个男人,因为他们都可能是我的父亲,更因为他们每个人必然是我的仇敌。” 我急忙说“我可以让他们补偿你,怎样?我看你受了三十年的苦,怎么也该补偿你三千万信用额,不过现在他们很穷,能不能按揭三十年慢慢还清?你可以算些利息” 他抓起一具僵硬的尸体,那尸体中的蠕虫变得宛如毒蛇。他说“这些尸体,这些蠕虫,是我精心培育的,是用来杀人的武器。这位面是个危险的地方,你知道我存活的多年间,用它杀了多少恶魔吗?” 我决定继续恭维他,说“我是个为了杀恶魔而训练多年的新手,我可以好好向你请教,对了,我可以拜你为师。” 刹那间,索坎闪现在我身侧,将尸体当做战锤砸向我,我以鱼刺枪抵挡,震得骨头剧痛,如杀鱼般惨叫。 索坎再当头砸落,我用鬼魅般的身法躲开,但那尸体中的蠕虫骤然缠住我的右手,我死命捏住蠕虫,喊了咒语,将那蠕虫变成金粉。 索坎左手挥拳,我被击飞,大概在空中飞了有十米吧,撞塌了一堵尸墙,发黑的尸体朝我摔落,我化作一道黑影逃开。 他说“斯密茨先生说过,这是拉森魃的高深绝技,难怪你能穿梭空间,你是拉森魃之血的始祖之一?” 我喊道“不错,你如果怕了,就这样认输如何?” 索坎跳起,尸体战锤再度袭来,我使出游樱,再让影子与我重叠,这让我的动作几乎与贝拉一样灵活,他横扫竖劈,看得出是身经百战,武艺纯熟的战士,但如何能与我相比?我可是身兼奥奇德与海尔辛两位宗师亲传的学武奇才 他用卑鄙的变招砸中了我的后背,我口喷鲜血,如游鱼般逃离险境。 索坎动了动手指,我身边的一具尸体爆炸,我被蠕虫一通狠咬,狼狈至极。我怒道“有种别用尸体!占地势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怒气勃发之下,我用念刃将蠕虫震离身躯。 索坎走向我,说“你体内有强大的鲜血,是这鲜血让你的伤势复原,否则你早已死了。” 我当然知道是瓦希莉莎救了我,我唯一的胜算是逃离这尸堆,摆脱不利的地形,可这恶魔几乎和勒钢难分高下,即使不凭借这些尸体,我又能活多久? 我变成影子,影子宛如流水,全速逃离,但这索坎跑起来风驰电掣,像是引擎残暴的跑车,十秒钟之内已离我近在咫尺。 让他追,他追上我之后,就该我让他吃苦头了。 蓦然间,他劈出尸体战锤,我早有防备,鱼刺枪与之再度交锋,我手骨剧痛,但在同时,鱼刺嵌入尸体中,我和他僵持,忽然间,我吐出拉森魃之血,将他和我一起罩住,随后纵身一跃。 他立刻将暗影击碎,我落在不远处。他的目光朝左右扫了扫,索莱丝与废钟将他包围,现在是三对一。 我的撤退只是幌子,我在找异空间的通道,以便能将他带到主战场。 索坎说“你以为在这儿就能不死吗?”他一闪身,攻击距离最近的废钟,他可错了,废钟的动作行云流水,令索坎的攻势落空。陡然间,索莱丝的发针击中了他,却完全无效,他的身躯强壮得不可思议。 索坎高高跃起,劈断了我们站立的钢管,随后继续追击,像疯狂的狮子。我们抵挡了一会儿,实在挡不住,三人朝另一方向逃,索莱丝喊道“他太强了!这可真没想到!” 我答道“别急,老策略,你们设法困住他,三秒钟后,我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索坎猛然一冲,抓住索莱丝的头发,我急忙将她头发劈断,索坎那骇人的兵刃击中了我,我再度喷血,掉落在下面一根横杠上。 索莱丝说“废钟,保护他!”废钟抢先一步将我扶住,带着我躲开索坎。 我迷迷糊糊,绞尽脑汁地想主意,但骤然间,我见到无数金光击中了索坎,那金光似是有形的物质,状若锋锐的金色长剑,将索坎刺穿,重重钉在了墙上,这一回,是索坎遍体鳞伤。 发射金光的是一位重甲战士,他个子不高,站在二十米远之处,铠甲上有剑盾会公爵的标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二 第二公爵 索坎用力挣扎,那些金色的剑被他逼出,他厉声暴喝,霎时恢复自由。 剑盾会公爵说“还行。”听声音是女人。她手中长剑朝前指,宛如统帅万军的女战神,金色的光芒凝聚成剑形,如疾风暴雨般袭向敌人。 索坎将那尸体战锤舞得像是旋风,抵挡的同时,朝女公爵靠近,女公爵又说“好奇特的武器。”她朝前踏上一步,长剑再一次下压,于是那上百道金光凝聚为一道光芒,我听见鸣金般的声响,尸体战锤被从中剖成两半,索坎中剑,鲜血如喷泉般飞离了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站立不住,直接摔落在低层。 我被这威力强悍的念刃震住了。 此时,一个小恶魔出现,双手紧张地做手势,令索坎陷入尸体的包围,剑盾会公爵并没意识到其中伎俩,只是看着这一幕。一眨眼,索坎、尸体、蠕虫、小恶魔,消失在我们眼前。 女公爵“啊”地惊呼起来,说道“他们能躲入异空间?” 我急喊“不能放他跑了!”我再一次身披暗影,坠入异界,刚一动身我就后悔了——我一个人够吗?不会被打脸吧。 但我已无法回头,回头只会更没面子,我只能祈祷,祈祷索坎已经半死,再无还手之力。 我赌对了。 我恰好落在索坎身边,同时双剑在手,鱼刺枪对准索坎心脏,姆乔尼尔对准索坎咽喉,索坎那惊人的速度不见了,他根本动不了,只能勉强保持清醒,小恶魔发出怪叫,扑向我,我发动牧羊念刃,将它弹得远远的。 索坎倔强一笑,他的眼神凄凉而仇恨,令我心寒。他说“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们的复仇不会停止,我誓要杀尽号泣村的每一个男人!无论老幼都得死!即使我死了,紫色夫人们也会继承我的意志。” 我收起了武器,索坎略显惊讶,他止不住地咳嗽,那牵动了他的伤口,血仍不停地流。 他是个恶魔,这是恶魔的鲜血,他现在很虚弱。 我斩断了我的手指,左眼萎缩,鲜血淌过脸颊,落在地上,滴入他的鲜血里,他显得惊慌万分,喊道“灵魂契约?” 我将鱼刺枪刺入他的心脏,他发出濒死的哀嚎,但他并没有死,他也不会死,他抓住我手掌,想将我推走,可现在的他并没多大力气。 他勉力问“这是什么?” 我说“精灵球。” 他茫然不解,我也不是很懂,但契约已经完成了,只要我活着,这契约将永远约束他。 我放开了他,说“我的契约很简单,从今以后,放过号泣村,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属下,都不许再袭击那村子。” 他喊道“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你已经杀了数十人,足以抵偿血债。 索坎如发寒热病般颤抖着,过了半晌,他说“如你所愿。” 我不发一语,走过他身边,穿过尸墙,索坎起身跟着我,我镇定自若,气定神闲,面无惧色,虎步龙行,在这危机环绕之地,依然彰显大将之风,豪迈之气。 这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盖世豪情,当世能有几人能够? 他说“你的腿发什么抖?” 风一吹,冷汗打湿的衣襟令我格外寒冷,我说“发抖?我这不是发抖,我们人类走路就是这样的。” 索坎说“你不必害怕,你自然知道灵魂契约是最强的律法,令我永远无法伤害你。” 我说“是啊,我自然知道。”其实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明白我刚刚做了些什么。圣朗基努斯给我的记忆像是守财奴给儿子的零花钱,比挤牙膏还少。 我走到产子树墙,那些男人都已神志不清,各个儿憔悴虚弱。 我大声问“你们谁是维林的相好?” 我问了三遍,有五个人竭力睁眼,说“是我。” 真他么的操蛋,维林这丫头可忒风流了。 我找了其中一个最英俊的,说“这些人你随便处置,但切记我们的约定。” 当索坎望着他们时,他眼中有复仇的喜悦,他也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是杀他母亲的罪魁祸首,三十年前,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还是不懂事的孩童,而我估计号泣村的人均寿命不会太长,很可能索坎的仇人早就死绝了。 他要的只是宣泄,那就让他宣泄吧。我不是主持正义的法官,只能以最小的代价,尽力让双方都满意。 我回到现实世界,废钢与索莱丝迎接了我,废钢问“你的眼睛” 我说“很快就会复原,不必担心。” 他又问“那个索坎死了吗?” 我昂然说道“不,结局更好,我降服了他,他答应放过那村子一马。” 索莱丝叹道“你信得过他?” 我自尊受挫,摇头叹曰“我可敬的索莱丝,你这话说得可真让我失望,我可是黑棺的传奇人物,哪一次我曾办事不利过?” 索莱丝笑道“我只知道跟着你可遭了不少罪。” 我霎时仿佛被迈克尔附体,正想与她辩论, 却见到剑盾会的女公爵坐在一旁。 我们朝她走去,她彬彬有礼地起身,我们同时向对方鞠躬,我说道“公爵阁下,我们是黑棺的游骑兵,我是鱼骨朗基努斯,这位是废钟,那位是索莱丝,多谢你出手相助。” 公爵取下头盔,我心中惊异,万不曾想到她是个比拉米亚更美的女孩儿,她的笑容自信而纯洁,目光清澈而忧伤,一张脸像是古典艺术与现代风格的完美融合,若非她展现了刚猛凌厉的念刃,我定会认为她无法在这险恶的废土中生存哪怕一秒。 她说“我是剑盾会的公爵,九隐士之一,娜娜克里斯蒂安,三位可以叫我克里斯蒂娜。” 我喊道“果然是九隐士,阁下剑术之神妙,绝不逊于瓦希莉莎公爵的怪力神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胜钦佩。” 克里斯蒂娜微笑道“你就是击败亚伯的勇士?瓦希莉莎对你推崇备至呢。” 我似乎吃了个热气球,快要飘上天了,但我敛去笑容,沉声说“请最多不要向超过一千个人宣扬此事,我是个低调行事的避世者。” 克里斯蒂娜说“来不及了,瓦希莉莎已经把你的事传遍了整个剑盾会。” 我放声大笑,可立即用拳头塞住自己的嘴,过了片刻,我叹道“唉,她怎能这样?这真是真是大违我本意。” 克里斯蒂娜说“我正在前往黑棺的途中,因为我接到调令,命我去接任特使之职,对于这次旅行,我是期盼已久的。” 我注意到她精美而凸出的犬牙,这非但没让她显得可怖,反而让她如猫科动物般惹人怜。 我问“阁下也是如瓦希莉莎阁下一般” 克里斯蒂娜说“正是,白昼降至,我需先行离开,待晚间再与诸位相见。” 我说“我们可以守护您的栖息之地。” 克里斯蒂娜说“不必,这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我独来独往惯了。”她想了想,又说“我听瓦希莉莎介绍黑棺的重要人物,竟得知缇丰也在黑棺之内,你可知道她是我曾经最亲近的姐姐?” 我盯着她的鞋,想着也许该替她擦干净,可这样拍马屁会不会太露骨了? 思索许久,我觉得还是悠着点儿好,溜须拍马讲究润物细无声,那才是最高境界。 我摸出手绢,擦泪说道“我对缇丰公爵也是忠心耿耿的,如今你们姐妹重逢,真是感人至深,再好不过。” 克里斯蒂娜说“一百多年前,我曾与她有过争执,闹得不欢而散,但经过这场浩劫,我们劫后重逢,应该能尽释前嫌了。” 我问“不知你们双方为何争执?” 克里斯蒂娜显得很不确定,她说“我不同意她的一些做法,她似乎杀了对我很重要的人,也反对我去找寻” 我问“找寻什么?” 她说“找寻某个隐士,她说那人是我幻想出来的,本就不存在。”说到这儿,她笑了笑,说“不必介意,这都是我擅自的妄想,不劳诸位费神,再见啦。” 我说“是啊,彩蛋什么的都是邪道,不必纠结。” 她问“什么?我是彩蛋?” 废钟说“阁下不必理会长官,他有时自己都不知自己所言何意。” 戴上头盔后,克里斯蒂娜摇摇摆摆,笨笨地走了,我们遵从她的意愿,并未跟着。 我如释重负,说“还好她没和我们争抢此地。” 废钟说“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索莱丝说“她是血族吗?我从未见过这么天真的血族。” 我们还有正事要干,我走近反应炉,乏加运行了测试程序,说“它完全正常,且输出功率足以与黑棺相当,我们发现了第二绿洲。” 好极了,现在,我们只需敲定这里的所有权就好,唯有乏加能启动反应炉,而号泣村根本不知道自己坐在一座无穷的宝山上,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我们敲打铁门,过了二十分钟,铁门才开。 维林看见我肩上那小子,喜极而泣,喊道“杰森!你果然果然还活着。” 看来我救对人了。 我说“他很好,就是养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父子平安,恭喜恭喜。” 维林问“什么?他养了什么儿子?” 这现实如此残酷,我实在不忍心告诉这可怜纯真的少女结果,我花了不少口舌,才细致入微、活灵活现地让维林了解到了杰森遭遇的悲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三 进步号角 瑞银双手支在桌上,将她的手枪拆开,清洁枪管,抹去灰尘。我坐在对面等着,对她的装腔作势异常反感。 她以为她是谁?我可是刚刚救了她们的恩人。 瑞银说“你只救回来杰森一人?” 我答道“其他人已没必要救了,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她眉宇间似乎很不快,很纠结,又说“你杀了索坎?” “不,我没有,但我能保证索坎再不会成为你们的麻烦。” “那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撑着桌子站起,心中愤愤不平,再也遮掩不住,我提高嗓门“我们将来是要治理这村子的,说谎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明确告诉你,索坎的事已经解决了,对你们而言,他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你就当他是个无害的幽灵好了。” 瑞银说“杀了索坎,再回来与我谈臣服。其余条件,我们一概不接受!” 我怒道“你这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她身边的两个黑大汉又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他们还不知道就这点火力对我们三人是不够的吗? 维林插话“母亲,他说得对,我们太弱小了,必须和别人联手才能活得下去。” 瑞银严厉地叱道“我们村子已经存在了六十年,祖祖辈辈住在这里,我们独立顽强地生存着,非但活的好好的,而且还保留了尊严!” 维林说“他们帮了我们,救了我们!要不然我们根本没法活。” 瑞银“好,我们很感激,也愿意与他们通商,建立往来,但绝不是低头投降!绝不是摇尾乞怜!他们是来奴役我们的,你以为他们比索坎好到哪里?” 我大声怒斥“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从索坎手中救了你们所有人!” 瑞银说“你翻来覆去的就只有句话?第一,我不相信。第二,你没杀了索坎。等你杀了他之后,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 在这一瞬间,我真想刺穿这女人的心脏。 维林“母亲!听听他们的吧!朗基努斯先生说了,他们能延长我们的寿命,能带给我们最好的医生,能让我们吃上丰富美味的食物,能让我们自由自在地在陆地上生活,而不是在这儿做蚯蚓地鼠!他能带给我们天堂般的生活!” 瑞银给了她一耳光,骂道“你被他骗了!你这小贱人!你和村子里的男男女女做那些不知廉耻的勾当,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管你!现在可不一样,你竟然吃里扒外?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你爸当初就该把你射进下水道!” 我插上一句“黑棺有更好的安全措施,那是一种很薄的塑料薄膜,丝毫不影响使用者的感受,也可以杜绝大部分传染病,你们可以了解一下” 瑞银拿枪指着我,怒道“给我滚!蛊惑人心的混蛋!给我滚出克!” 我要杀她易如反掌,可想起迈克尔吩咐的和平方针,我只能忍着。我们退出村长办公室,没走多远,一群年轻人等在路口,他们看见维林,喊道“怎么样了?” 听说这儿的人一辈子都吃素,难怪长得都很瘦。 维林指着我们说“黑棺的游骑兵们帮了我们大忙,可母亲仍固执的匪夷所思。” 一个瘦高的黑人说“她太老太顽固,默守陈规,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了。” 维林说“是啊,照她的理念,我们只能一辈子躲在地下,饱受病痛,吃着单调的食物,活得不超过四十岁!我一直劝她说,我们应该多出去走走,与外头的人交流” 一个瘦小的白人说“就连拾荒的人,她也不许走远,她时刻提防着我们叛逃,就像个多疑的暴君!” 维林说“自从哥哥出走被杀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了,她已经无药可救。” 另一个黄种人说“她今年多大了?五十岁了吧,偏偏就是她命长,唉,什么时候” 他们大声抱怨着,一队持械的卫兵听见我们交谈,喝道“说什么呢?当心把你们全抓起来!” 维林冲他们骂道“混账东西!”又对她的随从们说“我们去食堂!” 我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个大房间,这是公共食堂区域,就和无水村一样。维林替我们要了些菜,端上来一看,全是类似番茄酱与土豆泥,菜品单调,油水不足,他们一辈子就吃这个? 维林看出我对食物不满意,问“你们在黑棺,一定有许多好吃的吧。” 我说“就比如这土豆,我们会用一整锅的油炸它们,炸得金黄发脆,香气四溢。你吃过猪肉没有?” 他们都喊道“我们吃过一回!”“有一次拾荒者捡回来几个猪肉罐头,维林偷出一个,我们用火烧熟了,都尝了一小勺。”“那真是我一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瑞银那个老太婆说我蛊惑民心?那我就蛊惑着让你瞧瞧,小年轻是最容易争取的,我会让你这里不得安宁!终有一天,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维林这些年轻人会获得统治权! 我取出面具准备的粮食,恰巧有一罐牛肉,当它一出现在桌面,他们的目光再也没离开过它。 我说“黑棺的人之所以长寿,是因为他们既吃肉食,又吃素菜。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就会有美好的未来。” 维林伸出手,紧握着牛肉罐头,像是握住了她的生命,她的希望。我点头说“可以,拿着吧,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小礼物。” 他们急忙放倒火上烤,等热了之后,一打开,牛肉酱那甜美的味道令食堂仿佛天国降临。他们迫不及待地拿出勺子,一人一勺品尝,表情宛如饿鬼,又像是醉鬼,赞美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连食堂的厨子都望眼欲穿,等他想要加入时,罐头里已经连一点肉末都没剩下。 面具准备的物资杂七杂八,竟然还有啤酒、咖啡和面包干,我索性全拿出来让他们开宴会,他们兴奋得昏了头,狂野地大叫,高声地欢唱,蹦蹦跳跳,载歌载舞。维林眼中满是憧憬,就像是三岁小孩看着新奇好看的玩具似的。 我趁机添油加醋地讲述黑棺的种种奇迹,我说“黑棺目前有扶贫的政策,你们如果加入,我可以安排你们当中的优秀人才去黑棺住个几年,那里有最新奇的潮流,最美丽的风景,最高明的科技,还有最漂亮的人物。我们会帮助你的故乡也变得和黑棺一样好。唉,只可惜” 维林看着我,笑得像个花痴,我怀疑再闹下去她就要爱上我了。这些教育不足的女孩儿容易意乱情迷,更何况维林本就是个不稳重的人。 我急忙拿起一罐啤酒,倒了一点儿在杯子里,举杯喊道“朋友们,很遗憾我们即将走了,不能把福音带到此间,但不要紧,今天一聚,足以使我们的友谊长存!” 他们围着我们仨,仿佛我们是他们最亲的朋友,最爱的长辈,男孩儿们都与我们拥抱,女孩儿笑着跑来,献上最热情的亲吻。我牢记我肩负着外交使命,牢记着对拉米亚的忠诚,才能够坐怀不乱。 当然这些女孩儿瘦骨伶仃的,我也不忍对她们怎样。 我有一点醉了,并不是因为啤酒,而是因为这醉人的氛围。在众人环绕下,我伏地身子,压低嗓门,对他们说“知道吗?有一个秘密。” 维林比我醉的更厉害,她痴迷地与我四目相对,脸贴的很近,微黑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色,笑道“什么秘密?” 我说“你的母亲之所以长寿,肯定是因为她藏着不少肉食,只供她自己享用,不单单是肉食而已,她的存货里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只是她不分享给你们!” 维林格格地轻笑,说“少胡说了!我不信,除非” 我问“除非什么?” 维林说“除非你亲我一口。” 众人开始起哄,我望向废钟和索莱丝,他们都说“放心,我们不会去告密。” 我给维林脸颊一个长长的吻,维林像个母鸡一样尖叫着,所有人都高兴地仿佛打赢了一场世界大战。 我站起身,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朋友们,天色已晚,我们要去外头的卡车里过夜了。” 维林喊道“你可以睡我的床!”那些年轻人居然为维林的大胆鼓掌,维林毫不羞怯地笑着,握住我的手。 我摇头道“不,那有负我的使命,我们黑棺是礼仪之邦。”尽管他们百般挽留,我们三人还是离开了村子,回到卡车中。 索莱丝说“朗基,你让他们太激动了。” 废钟说“是,局面好像会失控。” 我双手一摊,无辜地说“放心,放心,年轻人就是这样,劲头一过就会没事的。” 次日一早,有人敲车门,我以为是克里斯蒂娜,结果是维林,还有许多人,远不止她之前的那些跟班。 她身上都是血。 门一开,她扑入我怀中,哭着不说话,但她身后的村民开始有人鼓掌。 我十分纳闷,问“孩子,怎么了?” 维林说“昨晚,我们去搜查了母亲的房间,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藏了很多很多‘好东西’。” 我被她吓得完全清醒了,因为当时我只是瞎掰,我问“那那你母亲呢?” 维林深深地拥抱我,说“哦,我的外交家,我替您处决了她,我替大家处决了她,也处决了她那些可恨的同党。” 村民们都说“维林,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替我们惩罚了罪人!”“我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审判,参与了处决!” 索莱丝、废钟与我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维林说“朗基努斯先生,我崇拜您,我们每个人都崇拜您,为了您,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我们的大门为黑棺敞开了,我们很高兴能追随您,成为黑棺的一份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四 播种信仰 我站着死在处刑架上的瑞银,她的心脏受了致命伤。她并非死于我手,但确实是因我而死。 维林他们簇拥着我,每个人的眼睛都满是虔诚与感激,仿佛光凝视着我,就能让她们舒适,就能让她们不再饥饿口渴,不再疲倦劳累,仿佛我是她们的神。维林不再渴望我的爱慕与亲吻了,因为只需靠近我,接近我的灵魂,就能让她狂喜。 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我们还只不过是喝啤酒、开派对的朋友而已,最多她对我有些小小的爱意,可现在为什么 是感恩与爱情改变了她?是希望与光明令她蒙受洗礼? 不,是愧疚、是恐惧、是贪婪、是欲望。 她亲手杀了村子的领袖,杀了自己的母亲,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她深知自己大逆不道。 因为愧疚,她必须找个人——她信服无比的人——告诉她并没有做错。 因为恐惧,她必须找个人——强大而铁腕的人——保护着她不被杀害。 因为贪婪,她必须找个人——与她狼狈为奸的人——赋予她曾属于母亲的权利。 因为欲望,她必须找个人——象征至高权威的人——引领她前往她梦想的方向。 我并没有因为做了正确的事而受人崇拜,却因将人引上邪路而成为神祗。 但这是最优的结局,号泣村从一个掌权者更替为另一个掌权者,村子里并未发声动乱——至少现在没有,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还活着。 我凝神使出念刃,散发出气势,我并不能做到像海尔辛或密苏里那样震撼百人,可至少因念刃之效,我精气神充足,算得上是个像模像样的领袖。 我高声说“瑞银夫人犯了罪,因此受了罚! 她身为领袖,应该为村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她却只顾着自己长命百岁,而不与村民们共同分享健康与财富,这是她的第一条罪行! 她面对着巨大的危机,却龟缩不出,坐以待毙,若非瑞林将我们带到这里,村子注定将灭亡,她难堪重任,尸位素餐,这是她的第二条罪行! 她在我们击败了索坎之后,拒绝兑现答应的承诺,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只顾及自己的权利,这正显现了她的自私,这是她的第三条罪行!” 忽然间,一个头发花白的矮壮老人率领一群持枪者闯入广场,他怒道“闪开!不想死的就给我闪开!把那个叛变的婆娘给我交出来!” 维林面无人色,躲到我身后,小声道“是高木先生!他是上任村长!” 高木先生喝道“你说的那些狗屁统统臭不可闻!瑞银是被谋杀的!而且杀人犯是她的亲生女儿!把她交给我!我要将她千刀万剐!” 维林与我贴的更近了,她意识到只有我们才能保住她,因为她害怕,所以她唯有依靠我。 而高木还不够害怕,这村子还不够害怕。 我说“高木先生,你年纪一定不小了。” 高木喊道“我已经六十岁,这村子里没人比我资格更老!村子伟大的创始人格伦先生我也认识!” 我说“那你是否记得,三十年前的某天,村中出现了一个紫色皮肤的女恶魔?” 高木顿时沉默,他狡猾多疑的眼睛左右一转,喊道“那又怎样?” 我说“你羞辱了那个恶魔!让她怀上了孩子!” 人群轰动,目光对准了高木。高木大喊“你在污蔑我!我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去搞什么恶魔!” 他虽然理直气壮,但我知道他在撒谎,他一定是这里胡作非为的霸王,吃穿用具都是最好的,否则他不可能活到这一把年纪,当他吃饱穿暖之后,他会管不住自己那玩意儿。他不是谦恭有德的奥奇德,他只是个拳头硬的粗鲁败类。 维林鼓足勇气,喊道“你是个人渣,在村子里娶妻纳妾,没人敢阻止你!要不是你年纪大了,恐怕至今仍不会收敛。可现在不一样了!朗基努斯先生来了,他是我们的救世主!” 高木气急败坏,举枪朝维林射击,他离得尚远,子弹威力锐减,废钟走上前,双手轻拂,将子弹全部打飞。维林的人惊讶地爆发出欢呼声,而高木的人则露出懦夫的表情。 我说“那就让我告诉你们,索坎究竟是怎么回事!索坎正是那个恶魔女人生下的孩子,他之所以杀害村民,是为他惨遭虐待而死的母亲报仇!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认为,当时残害那个女恶魔的带头者,是不是高木?他该不该为村中的死者承担罪责?” 村民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瞬间爆发,他们喊道“正是高木!不会有别人!”“他一直是最好色!最野蛮的!”“高木与瑞银为我们带来了灾祸与危险,而朗基努斯先生为我们带来了正义与安全!” 无需审判,高木已经被定罪,而且他根本没有自证清白的机会。人们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辩解和喝骂,他惊慌失措,与他的爪牙一起持枪对准大怒的民众,骂道“退后!退后!” 我大声说“你被判死刑了!恶霸!”说话时,我朝他一指,这只是个助威的动 作,我并未发动念刃,也并未使出暗影,但在高木头顶,空间出现了短暂的扭曲,阴影中,我看见了索坎。 我自己也惊了——他怎么在这儿?我难道扔出了精灵球吗? 那漆黑的恶魔露出苍白的脸颊,快意的笑容。高木抬起头,脸上仿佛心脏病发时被电击的那种表情,他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索坎说“我认得你这张脸,你就在那天的人群中,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多谢召唤!朗基努斯!” 他伸出尸体战锤,其中钻出巨大的蠕虫,高木那些人想逃,却被蠕虫一股脑全绑了。这之后,似乎那些小恶魔施展了法术,高木一伙被拽入了虫洞,无影无踪, 索坎说是我召唤了他?我是怎么办到的?难道开启了某个缝隙? 现在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 人群仍沉浸在那一瞬间的震骇,恐惧刻在了他们的脸上,也刻在了他们的心里。他们会永远记得我惩罚了高木的罪,我召唤了恶魔索坎,我象征着正义,我也象征着灾祸。 我告诉他们安静,他们于是安静。 我说“依照约定,这里已归黑棺统治,我任命维林为这里的治安官,暂时代理黑棺治理此地,她直接向我负责,任何不服从她的人,都等于向我、向黑棺挑战!索坎永远监视着此地!” 维林他们竭力鼓掌,高声营造气氛,顷刻之间,人们都接受了这一转变。 又整整闹了大半天,我解散了人群。维林跟着我,像条小狗,她问“朗基努斯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答道“我真的得走了,但最多两个月后,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都说“我们会想念你的,先生!”“先生,请千万别抛下我们不管。” 他们如此盛情,倒让我很不适应,不过这不正是我期望的么?我离君临黑棺的地位还天差地远,但至少我君临了号泣村。 我们走到卡车边,克里斯蒂娜背着自己的大棺材等着我们。 我这才想起竟让她等了足足一天,万分过意不去,说“阁下,真是抱歉,我们被紧急的事务缠身” 克里斯蒂娜说“不要紧,我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每个血族都像克里斯蒂娜这样好性格,我不介意成为她们的奴隶。 她把棺材放到后方车厢,与我们一起坐在前头,此时离天明还有八个小时,必须小心恶魔。不过有克里斯蒂娜在旁,我们处于开挂状态,可以高歌猛进。 她问了我们号泣村发生的事,我详细告诉了她,她说“你们现在离开可不明智。” 我说“当然,我们会尽快返回,不过我已经震住了他们,他们会老实的。” 她问“那个维林像是个合格的领袖吗?” 我看着废钟,废钟看着索莱丝,索莱丝看着我,我说“有一群人帮她。” 克里斯蒂娜叹道“我听你的描述,那都是些毛躁的年轻人,各有各的想法,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半情侣半朋友,依靠裙带关系支撑的体系是无法长久的,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教她们该怎么做。” 我说“我把黑棺的法律简要告诉了他们,只有信仰,他们会照办的。” 她问“信仰?他们信仰什么?” 我答道“他们信仰我,认为如果跟着我会有好处,违逆我会有惩罚。” 克里斯蒂娜笑了,她说“好吧,这也不错。” 我仔细想了想我自己的回答,意识到我再也脱不了干系,号泣村的局面由我造成,也必须由我来收拾。它几乎是无水村的孪生姐妹,经历过相似的经历,面临着相同阶段的相同问题。如果奥奇德不曾发现太阳感染者雕像,我可能已经和维林一样,被推上了最高的位置。 号泣村信仰我,那我也应该将它视作我的第二故乡,我的精神寄托。黑棺选择号泣村作为它开疆拓土的第一站,凭借它优渥的地理位置与资源,它具备成为未来黑棺帝国核心都市的一切条件。 我要让它成为它理应成为的模样,维林她们认为我能带给她们信服,我必须证明她们没有信错人。 我曾经的梦想未必要在黑棺实现,现在,号泣村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五 姐妹叙旧 我带着克里斯蒂娜去见长老们。 迈克尔高升之后,搬到了执政官府,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的我获得了出入黑棺所有楼层的权力,但这只不过具有象征意义,象征着他们对我的器重和信任。勒钢和迈克尔知道我通过暗影能随心所欲地前往各处,却不知道乏加能帮忙抹去关于我的所有监控录像,整个黑棺与我自己家区别不大,唯一的不同在于,黑棺太大了。 当然,关于我的出入权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其中不少谣言将我与黑棺中贵族的失窃案联系在一块儿,这让我很生气,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诬告。 我告诉自己,作为公众人物,承受诽谤也是代价之一,如此一来,我便能宽宏大量地原谅那些匿名的指控了。 只是如何处理那些失窃的物品,可着实让我有些伤脑筋。 迈克尔在一座东方式的寺庙建筑内接见我们,他伸出手,笑道“啊,赫赫有名的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即使在上一纪元,我也为血族中女剑豪的威名而心醉不已。缇丰公爵不止一次向我提起您,真想不到您居然成了剑盾会的九隐士之一,您的风采毫不逊于瓦希莉莎女爵。” 克里斯蒂娜(下文简称克里斯)答道“我也听闻黑棺中的新执政官开明贤能,文雅有礼,今夜得见,并未令我失望。” 迈克尔握住克里斯伸出的手掌,亲吻她的手背,却亲在了厚重的手套上,他毫不介意,说道“我的好朋友朗基是个令人愉悦的伙伴,我相信他在途中与你相处得很好,是吗?” 克里斯说“的确,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某些时候有些古怪,但这古怪的风格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我总觉得在哪儿遇上过这样的人。” 我闻言叹息,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身为主角,哪怕我是个残障人士,娜娜小姐现在也应该寻死觅活地爱上我了,可惜这不是后宫流轻。 迈克尔瞧见她带着的大棺材,说“您旅途劳顿,是该休息了,我已嘱咐我信赖的管家让瓦冷在第八十八层为您安排了住处,我以名誉担保,那豪宅即使对您这样高贵的女性而言,也一定是相得益彰的。您还有其余行李吗?” 克里斯答道“多谢您的体贴,但在此之前,我还想见见我的姐姐。” 迈克尔说“当然,我已第一时间知会了缇丰公爵,我相信她也一定迫不及待” 一秒钟后,身穿黑色礼服,仪态仿佛女元帅的缇丰走入庙堂,她看见克里斯,露出笑容,克里斯也是。但缇丰显得矜持而克制,克里斯则温柔而诚挚,她们并没握手,而是心有灵犀地拥抱在一起。 我的理解是,在上世纪,血族间已经存在着某种私密圈子,不为人类所知,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缇丰和克里斯未必是亲姐妹,但她们成为血族之后,通过某种仪式成了亲人,而且她们名声远播,闻名于血族的世界。 缇丰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克里斯说“我的姐姐,你也一样美。” 迈克尔搂住我肩膀,说“我和朗基还有事要谈,不便逗留,两位自便。” 我觉得陪他还不如陪美女,于是大声抗议,但迈克尔把我硬生生拽走了。 他问我“怎么样?找到反应炉了吗?” 我说“当然,不然怎么从你兜里赚那些金元?” 我向他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号泣村发生的一切,没隐瞒任何细节,同时,我还将我心中关于号泣村的宏大设想灌输给他,迈克尔听得来劲,不停用手绢擦血汗,连连点头,时不时来一句“slendide”或“excellent”。 最后,他叹道“我同意,号泣村将是我们未来版图的重工基地,也是最重要的中枢城市,而你将是那座城市的创始人。” 我精神一振,心头发热,刹那间,心中涌出千谋百计,万般策略,该如何运筹帷幄,如何布局扩张,如何发展经济,如何招商引资,如何推动科技,如何文化输出,如何降低恩格尔系数,如何共建小康社会,种种畅想与前景在我脑中变得清清楚楚,丝毫不乱。 迈克尔说“然而,发展需要钱。” 我的心沉入了海底,颤声道“要多少?” 迈克尔说“你是创始人,你说了算。我提议将你本次的酬劳——两千万信用额度——作为先期资金投入到城市建设中,你觉得怎么样?” 我怒道“为什么要我出钱?现在那里就是一个破村,哪里值两千万了?” 迈克尔说“当然不值,但你要不要反应炉的股权?我可以让百分之十给你,这是个吉利的数字,未来肯定十分光明。”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友谊的小船在金钱的风暴面前说翻就翻,我还以为迈克尔当上执政官后会变得更阔绰,想不到他还是一样地杀熟。 我咬一咬牙,就当白跑了这一趟,因为迈克尔犯了大错,在如今的世界上,反应炉是独一无二的,而信用额只是黑棺印刷的工具。我答道“成交。” 迈克尔喜道“je tai!”这似乎是法语“我爱你”的意思,可现 在我深深怀疑此话的真实性。他又说“现在,让我尽快筹备,早早让工程队驾驶尤涅,携带物资与建材,前往号泣村,开始初期的建设。我们的余烬与钢材很充裕,但也只能有选择的建造,你认为该先造什么?” 我说“先造粮仓和哨所,还得造个市政府与纪念碑,先攘内安外吧。” 迈克尔说“as de roblè!英雄所见略同。”前面那半句话似乎是没问题之意。 我两手空空地返回庙堂,感觉再一次被迈克尔榨干了血,但这都是为了梦想,如果我有一个亿,这一个亿都得投进去。 那对姐妹仍在谈话,我虽然绝不会对拉米亚不忠,可看美女能延年益寿,也有助于提高我和拉米亚养小孩的成功率,这是不是一种迷信?可在末世,许多迷信的传言已经变成了现实。所以,我喝了阿蒙之水。 这药水的毒性不小,可我是如此地坚韧不拔,不惧牺牲,我承受巨大的痛苦,伏在地上,偷看着她们。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个秉性低劣的人,请理解我刚刚被迈克尔蒙骗,不得不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伤势。 可惜她们没穿短一些的裙子。 缇丰苦笑道“我始终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漂泊在外?如果有你相助,我或许已经成为了血族的女王。” 克里斯说“你还在想那座岛屿?那个理想国?” 缇丰说“是啊,我本该在那座岛上实现人类与血族的共存,而不是待在黑棺,穷极无聊,无所事事。” 她们谈的都是正经话题,没什么花边绯闻,这可真让人难受。 克里斯握住缇丰的手,说“姐姐,你变了,你已经失去了失去了动力。” 缇丰叹道“经历了这样的浩劫,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我确实感觉老了。但你呢?你还在做着那个荒唐的梦?你还在找那个不存在的人?” 克里斯说“在浩劫之前,我觉得我似乎找到他了,可那就像是一场梦,很快我又什么都不记得,我又再一次陷入寻找中。” 缇丰说“你是不是中了疯狂之血的邪术?所以才产生了这种荒谬的念头,什么不存在的人?那就和该隐的传说一样不切实际。” 克里斯答道“不,我确定我神智清醒,那些末卡维族早就灭亡了,现在我和你一样迷茫,我只能寄希望于命运了。” 我对她们在说什么一点儿也听不懂,或许是某种无聊的彩蛋。 缇丰说“对了,明晚有一场宴会,你必须出席,黑棺的所有血族都会在场。” 克里斯叹道“可我并非黑棺血族,我是剑盾会的隐士。” 缇丰说“就算你是人类也可以参加,因为我邀请你了,还有你,朗基努斯。” 我大吃一惊,喊道“我不在这里!” 她们都笑了,缇丰说“你不仅有暗影之血,还有隐秘之术,作为黑棺中最特殊的人类,人们口中的英雄,血族与人类之间的桥梁,你也获得了参加我们特殊宴会的资格。” 我想起三十多个血族环绕着我一人,盯着我的脖子虎视眈眈,这让我觉得自己仿佛误入了某种类型片现场的清纯女孩儿,面对一群大汉,倍感无助而绝望。 我问“那宴会是关于什么的?” 缇丰说“一场比武,决定谁能获得下一个成为血族资格的战斗。” 我想起贝拉说过的那种可怖仪式,急忙摇头说“我不参加,我开挂过度,参加了必胜无疑,但也没什么意思。” 缇丰说“如果你不参加,现在的你,就是窥探长老隐私的疑犯,我可以把你抓起来,处以宫刑。” 她这话说的真可笑,好像我会害怕似的,不过也就是一场比武嘛,参加了没什么损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六 机械工程 这一层全是整洁而死板的办公楼,六米左右的高度,分为上下两小层。黑棺的千百个官方文员在此工作,我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但总之他们看起来很忙,捧着文件走来走去的样子。 唉,一群可悲的社畜。 有些人认出了我,找我签名,我很欣慰,他们不愧是黑棺的公仆,文化素养确实喜人。 办公楼之间有小咖啡馆,档次比三十层那个高一些,贝蒂戴着墨镜,在角落里等我。她看见我,装作毫不在意,其实显然如释重负了,毕竟我和她利益相关,她下半辈子过得宽裕与否全在于我一念之间。 她说“你果然活着回来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话?” 她又取出二十万金元给我,说“预支的稿费。” 那金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我的口袋里,真是不可理解的现象,因为我显然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我对侍者说“给这位小姐倒一水缸最好的咖啡,我请。” 贝蒂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我不禁感慨这社会的堕落,没有比严肃庄重之人被误解为幽默滑稽者更悲惨的世界了。 她取出一个高档录音机,说“尽量说的自然些,带点口音也无妨,这些录音的片段是作为豪华版图书的赠品。” 我有些紧张,开始讲述,先是卡戎制药,再是卡戎重工,我显然不能说是我策动了号泣村的剧变,只是说他们兑现了最初的承诺。 贝蒂一边记录,一边发问,采访持续了两小时,她显然很高兴,却又若有所思,说“内容很丰富,可我的读者群里有你的迷妹,女孩子嘛,对打打杀杀兴趣不深,嗯,有必要做一些人设的修改。” 我警觉起来,问“什么修改?” 她说“那个左梯可以修改为英俊的中年人,与你做成c,穿插些爱啊恨啊,你攻他受什么的。” 我怒道“什么c?你别瞎搞!那可是个老头!” 贝蒂点头道“了解,那就写成小小的心动,营造些暧昧的气氛,这样改能让销量翻倍。” 我本想阻止,但这句话让我全盘答应。在如今的年代,我们要有包容的心。 贝蒂又提出让书中维林和瑞银母女为争夺我而相爱相杀,我觉得她这改动反而会让我和拉米亚先相爱相杀,竭力劝阻,她接受了,但很不情愿,似乎若非如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凑空缺的字数。 还好我没告诉她娜娜克里斯蒂安与缇丰的事。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方砖般的照相机,说“下一次多拍些照回来,我们可以让书迷抽奖,也能大赚一笔。” 我抱怨道“保命还来不及,哪有空拍照?” 贝蒂笑道“不用多,只要五、六张就够了,你杀了恶魔之后,在尸体旁摆个ose就行。” 没法子,我要养家,只能听从这最为典型的拜金女的建议。 我说“那么,下次再见了。” 贝蒂看着侍者端来的一水缸咖啡目瞪口呆,我付账而去。 面具仍在侦探社,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一顶乌龟形状的帽子戴着,他应该不知道此物在上世纪有不好的寓意,还好他并未成亲。 我笑道“我的合伙人!你这打扮挺新潮啊!” 面具说“我寄希望它能赐予我好运,避过将来的祸端。” 我咳嗽一声,点头说“你那些案子都忙完了吗?” 面具笑着说“对我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指着桌上大约三千金元的存单,那是我的分成,唉,真是少,不过我们是赔本赚吆喝,这也没办法,不知道面具为此抓了多少出轨的狗男女。 他问“你不是应该赚回来两千万吗?” 我放声大笑,东张西望,说“外面的天很蓝,你别总是宅着,该出去走走为妙。”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面具说“你又被人骗了?” 我急忙说“我进行了一项很重要的投资,那是迄今为止最前景光辉的大项目,我们现在是号泣城的创始人物!” 面具叹了口气,神色居然显得很怀疑,这无知小儿简直欺人太甚,我如此精明,这世上怎会有人能骗得了我? 我岔开话题,说“黑棺来了剑盾会的大人物,一位大美女,剑术可真是厉害,她叫娜娜克里斯蒂安。我带她去见了缇丰,原来她们是姐妹,这两人站在一块儿,确实令人大饱眼福。她们对我眉来眼去的,但我是个正人君子” 不知怎地,面具的帽子变得愈发绿,愈发亮,那绿光真是刺眼。他沉默了有一小会儿,说“别把她们招来,只怕没什么好事。” 我感到面具很害怕她们,问“你怕什么?她们又不是你老婆?” 面具说“谁说的?” 我不由地大笑道“神经病,是个女人就是你老婆么?” 面具也笑了,他取出一个黑色盒子,说“我在黑市上发现了一盒有趣的录影带,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这小屋中有个老旧的放映机,一架 快入土的投影仪,我见他微笑神秘,顿时会意,说“我们要抱着瞻仰古代遗产的庄重心态来看待。” 面具说“这是当然的。” 我们盘膝而坐,我找了找这房间,没有纸巾,这可真是遗憾,他开始放映,画面上是一个办公室,一个穿着正装的漂亮女士安静地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胡子走向她。 哦,这上世纪的风土人情,总是这么的让人激动。我不禁双手紧握。 一回头,我见到上次我们帮助的小姑娘阿希站在我背后,还有她那个被救出的姐姐,她们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那不断变幻的画面。 我魂飞魄散,喊“谁让你们进来的!” 阿希说“你没关门啊,我们就进来了。” 我看那影片还在文戏中,如释重负,说“出去!我们在研究机密文件!” 阿希喊道“你别唬我,我知道你在看不文明的东西,你不让我看,我就去马路上宣传!” 我五内俱焚,正想着该如何哄骗她,影片中的人说“我是朗基努斯教授,这是卡戎公司的机密,这份资料决不能落入七等以下的人员手中。” 我一听这剧情不对劲,回头一看,确实是以前的我。我倒没料到他我居然拍过这种片子,难道是为了公益吗?想想也不可能。 圣朗基努斯说“这里是卡戎重工的总部,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尤科斯冯反应炉,又名为太阳能驱动可控核聚变反应炉。”画面拉远,那里确实是上世纪的卡戎重工,充满科幻气息的工厂设施,简洁而神奇的光芒让这工厂仿佛正施展魔法。 我问“不是那种那种方面的吗?” 面具说“你要看那种方面的?我也有,我这就去翻” 我急道“不,就看这个!” 圣朗基努斯说“理论而言,永动机并不存在,但凭借尤科斯,我们实现了一定限制条件下的永动。卡戎重工意识到存在世界末日的可能性,而这些尤科斯冯反应炉,正是他们——我们——可以用来应付世界末日后,重建人类文明的手段。” 以前的我真是风姿不凡,这讲解简直是纪录片水准。但接下来的画面更让我震惊。 “我”走到反应炉的控制面板前,输入了他的掌纹,于是地板朝下陷,无人机摄像头追踪着他,进入了地底,这里又是另外一个工厂,一百个矫健的金属铠甲排列在橱窗之内,每一个大约两米左右。 圣朗基努斯说“这是名为“最后的晚餐”批次的重工业机器人,简称st,它们使用较出色的人工智能,直接从反应炉获取能源,可以用于建设、巡逻、防卫与侦查工作,并服从卡戎公司高阶人员的一切命令——除了伤害另一个高阶人员之外。它们的工作效率是普通法国男性的二十倍,普通美国男性的五倍,是普通中国男性的三倍。” 我惊讶过度,合不拢嘴,这正是我实现夙愿最需要的!有了这些帮手,我在短短几年间就能造起一座小号的黑棺! 我急忙暗中呼唤乏加“你见到了吗?小公主?” 乏加说“是,真是惊人的发现,我搜索过反应炉的主控电脑,并没有相关记载,这确实是最高机密。” 我问“是真的吗?” 乏加搜索了一会儿,说“是的,我找到了相应的用户接口。” 我问“你能获得这些机器人的控制权吗?” 乏加说“很遗憾,不能,它们目前的控制者只有两位,一位是画面中的朗基努斯教授,另一位是卡戎公司早已逝世的董事会主席。只有清晰的朗基努斯教授声纹能唤醒他们。” 我喜道“那不就成了?我的声音就行!”这消息让我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即就返回号泣村。 乏加说“我不确定,我需要进一步校对你和朗基努斯教授的声纹” 我又问面具“你怎么会找到它的?” 面具说“我听闻你要去卡戎重工的事,忽记起似乎见过黑市中有贩卖类似的东西。” 我搂抱了他,也搂抱了那两个小女孩,吓得她们扭头就跑。我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流泪说道“这下,我们发财了,真真正正的发财了。我们可以成为废物人类,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全靠机器人养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七 大师传火 拉米亚外出拓荒去了,我没法告诉她这好消息。 在勒钢充满军人气息的豪宅中,我摆弄着一座女武神雕像手里的鹅卵石。突然,石头掉落在地,我头皮发麻,深怕自己闯了祸,好在它没摔坏。 即使坏了也不能怪我,谁让它这么不结实? 勒钢正在书房中翻阅军情,我进门后笑道“你听到消息了吗?我又立功了。” 勒钢抬头一笑,回答“恭喜你。” 我说“我刚刚没找到迈克尔,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勒钢说“他可能在筹办晚会,拓荒到了紧要关头,我们现在都忙得很。” 他不再说话,埋头苦读,我有些尴尬,便在他屋中随意走动,翻阅书籍。勒钢并没阻止我。 我打开一本书,说“论后勤,好书。行军打仗,后勤几乎是最重要的,后勤关乎军心的稳定,关乎” 勒钢说答道“你说的都没错,那就请开始读吧。” 他是嫌我吵?若是那样,他为什么不明说? 我说“我可能要问你借点钱。” 勒钢说“借多少?” 我说“六千万金信用额,采购一些建设的必需品。” 勒钢写了张支票给我,说“现在,请让我安静一些吧。” 我知道勒钢爽快,可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我哆嗦着上前与他握手,问“多少利息?” 勒钢皱眉道“不收利息,但一年之后必须归还,好了,我的朋友,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他为什么对我如此施恩?即使我们的友谊非常深厚,可六千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啊,他会不会以为我在用密苏里的事要挟他?恐吓他?天地良心,我根本没这么想过,但他万一这么想,那岂不糟糕?不,我必须解释这并不是敲诈,只是小小地试探我们的友情。 我咳嗽一声,说“听着,勒钢,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你还不明白我这个人吗?我们经历了那么许多事,你完全可以信得过我,这钱我肯定会还,并不是刘备借荆州,借钱不还的人,还能叫做人吗?” 勒钢放下书本瞪着我,目光有些凶,我果然没算错,他把我想成了卑劣的敲诈犯!可我明明只是一心为公 这六千万是封口费吗?不,更有可能是杀头饭!他只是为了暂时稳住我。 我急道“朋友,你冷静,千万冷静,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这六千万我不要了” 勒钢怒道“给我出去,爱干嘛干嘛,别打扰我办公就行!” 我颤声说“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勒钢怒极反笑,说“本来不会,但你再不走,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化作影子,滋溜一声没了影。 到了下层,我总算能理智思考了——勒钢并不会在乎暴露谋杀密苏里的罪行,因为他和迈克尔是统一战线,有那位干尸祖先撑腰。 一年时间,这六千万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花,我先得组织一支商队,在黑棺中采购尽量多的物资和武器,再用尤涅和朱诺运到村子里。我还得从迈克尔那里买更多反应炉的所有权,迈克尔不是勒钢,他多半会狮子大开口。 我本来不必如此着急,可号泣村的位置太优越了,优越到就像一个美女在我面前昏迷不醒,任由我尽情偷窃她的财物。 采购的事我可以交给面具,他坑人的能耐是一流的。 海尔辛府上,贝拉的声音从道场传来“啊呀,夫人,你可得学会保养才行,女人要对自己好,男人才能对你好,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我专程带了这瓶丽薇娅嫩白润肤水,我已经是半死不活的血族,是用不着的,你用着试试看” 我苦笑道“瑶池受得了她吗?” 海尔辛说“事实上,瑶池很喜欢贝拉,她虽有些吵,可对待瑶池非常热忱。” “她体内的贝尔菲格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很多,再过一个月就会被净化。” 我拿出以太维他命药罐,海尔辛接过,看得出他在竭力掩饰激动的心情。 我说“大师,但愿瑶池夫人她能恢复健康。” 海尔辛不是个擅长道谢的人,他点了点头,问“该如何服用?” 我叹道“有些麻烦,必须是您先服用,然后通过那种方式过渡给她。” 海尔辛表情窘迫,他大声问道“哪种方式?” “就是那种夫妻咳咳你懂得,我不便描述。” 海尔辛骇然道“我们都七老八十了,怎能” 我悲哀地说“我从古代书本上看到的补魔,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海尔辛的表情由失望变作坚毅,由坚毅变作无畏,仿佛随时愿意为瑶池牺牲性命,我不由感动,告诉了他实情“其实我是开玩笑,只要她直接服用就好了,每天饭后一粒” 这时他的表情像是要拔剑砍我,我并不意外,唉,人类从来就是这么的忘恩负义,轻浮善变,即使高贵如海尔辛也不例外。 我们僵了一分钟没说 话,海尔辛说“我欠你多少钱?” 我说“不,我怎敢收您的钱?您传授的剑法都救了我多少次性命了?” 海尔辛拔出木剑,我准备跑路,却听他说“你已经掌握了石杉、铁莲、牧羊、游樱,我将传授你其余四剑。” 他走向庭院,我怀着敬畏的心情跟着他——从我幼小时,我就崇拜着奥奇德,渴望得其剑法真传,而现在我面对的是无论剑法还是品德都更远胜奥奇德的海尔辛,在我心目中,他已取代了养父,甚至更胜过奥奇德一筹。 虽然我不认同他隐居的方式,可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伟人。 海尔辛说“八仪剑源自骑士的八大美德,上一次我已详述,这力量似乎源自于上界的神,无论你叫祂上帝还是佛祖。你累积的功德越多,你心中的理念越坚定,便能领会更强的念刃。剩余的四招是之前四招的进阶,你必须更刻苦地修炼。” 我答道“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 海尔辛微笑道“这当由我来判断。” 陡然间,他出现在我背后,移动过程中的狂风激起地面的草屑,这神速竟在我眼中形成了数道残影,似乎我的脑子还未能反映过来。 他说道“这是游樱的下一招‘激流’,你用念刃刺激身体的血液,引发更大得痛苦,但这痛苦会让你远胜过之前的境界,踏入神明的领域,使用激流时,你甚至能举起十吨、二十吨的重物,或在水面上自由行走。” 我问“大师,这痛苦有多大?” 海尔辛说“足以让人发疯,所以需要你意志坚定。” 紧接着,他演示第二招,须臾间,他形影模糊,笼罩在阴暗的雾气中,那雾气弥漫得很快,我来不及脱离,已被包围。我望向四周,毛骨悚然,觉得海尔辛无处不在,仿佛每个方向都会出现利刃。 他说“这是铁莲的进阶‘暗云’,你的念刃将隐藏你,极大的削弱敌人,他会变得缓慢而多疑,你可以大胆出击,因为他已经逃不掉了。” 霎时,海尔辛的剑刃已指着我咽喉,而我根本没感觉到他的靠近。 我擦了擦汗,为了掩盖心中的惊骇,说道“这里可真热。” 随后,海尔辛闭上眼,塞住耳朵,说“你试图用全力攻击我。” 我喊道“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我现在全力一击,有可能杀死一打恶魔。” 海尔辛大声说“照办!” 我不由自主地照做,拔出鱼刺枪,使出了弑神,骤然,强大的力量直朝海尔辛而去,但海尔辛站着不动,那力量不见了,他连一根头发都没被吹动。 我张大了嘴,表现得像个白痴。 海尔辛说“牧羊的进阶剑招‘无痕’,当我在意识中将你排除时,你也无法伤害我,你的一切攻击都与我无关,但我也绝不会主动伤害你。” 我问“敌人如果随手扔炸弹,埋地雷呢?” 海尔辛笑道“人是活的,当敌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破坏时,你悄然撤走,他根本拿你没办法。” 他睁开眼,竖起长剑,下一秒,他成了风暴的中心,剧烈的火焰与雷电从他开始向外爆发,形成漩涡,响声震耳欲聋,我离他二十米,可皮肤灼热而刺痛,像是被扎了针,浇硫酸一般,不得不用铁莲抵挡。 海尔辛说“石杉的进阶‘灭绝’,你的念刃成为火焰风暴,在你二十米之内的敌人将倒霉透顶,大难临头,这一招攻守兼备,离中心越近威力越强,能将子弹在半空中融化。” 我问“这招看起来好危险,自己在这里头会不会太热?会不会烧焦自己的衣服?大师,当心把你的院子烧着了,不然可惜了。” 海尔辛的目光对准他的衣物,又瞪着我看,我大概没问到点子上,但他很快收招。 他说“当你使出激流时,你必须唤起巨大的渴望;当你使出暗云时,你必须拥有守护身边人之心情。当你使出无痕时,你必须心平气和,忘记一切仇恨。当你使出灭绝时,则必须将敌人当做刻骨铭心的仇敌。使用进阶念刃的高手,需时刻掌握自己的情绪,才能随心所欲地展现各种变化。” 我欲言又止,海尔辛说“有问题就问,我会回答你。” 我问“这样变来变去,会不会变成疯子?这年代挺缺心理医生,而我心里其实挺娇嫩的。心理健康,也是健康的一部分。” 海尔辛冷冷说道“那你自己最好给我学一点儿心理学,现在,给我开始练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八 法师之国 结果我又在海尔辛家蹭饭,瑶池夫人的手艺让她的形象在我眼中愈发光辉,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怦然心动 停!打住,鱼骨,当心大师砍了你。 我怀疑自己也许中咒了。听说在古代有一位邪恶的魔法师叫做弗洛伊德,他创造了一种居心不良的魔咒,让中咒者容易被年长成熟的女性所吸引,或许我正是读了他的咒术书,故罹患此厄,这才如此魂不守舍。 瑶池夫人给我夹菜,我的筷子不小心碰上了她的筷子,我似乎遭受了电击,啊,这诡异的、不合时宜的电流 贝拉在一旁笑道“他是不是练伤了神经?” 海尔辛说“高阶念刃让他的情绪不太稳定,无论怎样的表现都不足为奇。” 瑶池夫人温柔说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喃喃回答“你是个美丽的女士。” 瑶池夫人露出微笑,说“多谢夸奖,也多谢你的特效药,我感觉好多了。” 我说“为您补魔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海尔辛知道这典故,我只怕难逃一刀,好在他似乎不知道。 海尔辛与我喝珍藏的葡萄酒,我兴致盎然,向他们讲述号泣村的光辉未来。海尔辛说“如果我年轻三十岁,我一定会去这荒野上闯闯。” 我立刻说“等我造好了城,你们可以搬到号泣村住,那里的余烬也能抵挡恶劣的天气,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大湖,水质很干净。” 贝拉说“真的?我可不可以投资入股?” 我喜道“求之不得!你拿的出多少?” 贝拉说“我得回去和缇丰大人商量商量,她的眼光一向很准。” 我该不该把st机器工人的事告诉他们?这事他们迟早得知道,可如此重要的资源,血族不会任由我一介凡人独占的。只可惜拉米亚不在,我找不到人商量。面具?他比现在的我还糊涂。 突然间,我喊道“不好!” 贝拉问“怎么了?” 我说“我在途中遇到了纪元帝国的牧师,那人知道号泣村的位置,也知道卡戎重工里的反应炉!他们是否会试图抢占我的村子?” 海尔辛的眼神变了,瑶池也是,前者的眼神警惕,而后者显得凄凉柔弱,海尔辛说“纪元帝国不会这么做,他们离那里太远,如果长途跋涉得不偿失。” 我说“大师,女士,你们与纪元帝国有过节?” 瑶池说“我也曾经是纪元帝国的牧师。” 这让我大吃一惊,问“这么巧?现在不是了?” 瑶池说“不是了,他们可能仍在追缉我,而若不是为了我,海尔辛也不会与剑盾会决裂。” 我问“这是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 瑶池看着海尔辛,海尔辛喝了口酒,说“让我们从头说起,你听说过奈法雷姆这种异人吗?” 我答道“都听了好几遍了!” 海尔辛点头道“很好,那解释起来就容易得多。这一类异人很容易获得奇特的能力,比如那些强大的血族,比如你那两个活尸手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奈法雷姆的血统。 数千年前,一些奈法雷姆陆续觉醒,他们并没有变成血族,也并没有死而复生,更没有被恶魔附体,他们只是获得了一种被称作“魔法”的能力,自认为看见了这世界的真相,他们的寿命并没有因此增加,也并没有渴望鲜血或生肉,更没有长出黑毛与尖牙,从任何外在习性上看来,他们仍然是人类,可本质上,他们已经截然不同。 他们在精神层面上进化了,他们掌握了魔法,他们形成了组织,自称为法师。” 他指着瑶池,说“瑶池就是这样的人,纪元帝国的统治阶层也是。” 我和贝拉点头道“听懂了,请说下去。” 海尔辛于是继续说“法师们意识到这世界与原先所看到的截然不同,血族、狼人、幽灵、活尸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类一直面临着这些异类的威胁,对自己被操纵的事实浑然不知。 然而,法师们自己也已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了,他们视自己与血族拥有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是食物链顶端的玩家。血族们成立了世界幕后的庞大机构,利用人类的无知,满足自己的利益。法师们也联合起来,建立组织与血族明争暗斗。 这一组织就叫做纪元会。” 我说“就是纪元帝国的前身了?” 海尔辛说“并不尽然,事实更为复杂。纪元会虽然强大,可内部也出现了斗争,最终分裂成为了四个新的集团剑盾会、卡戎公司、恶魔之女、迷宫守护者。” 贝拉说“有两个听起来很耳熟啊。” 海尔辛答道“剑盾会就是如今的剑盾会,他们源自西方梵蒂冈教廷的虔诚信徒,使用的念刃,其实也是魔法的一种,偏向于近距离作战。我们用魔法锻炼自己的肉体,是纪元会中的打手与士兵。 卡戎公司信奉金元政策,是庞大的跨国集团,涉及生物、医药、重工、军火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们将魔法伪装成科技 ,是四大组织中最富有与最公开的,他们操纵选举,控制选民,为纪元会资金。 迷宫守护者是顽固派,他们坚信法师的身份决不能被凡人知晓,忙于制止那些泄密的行为。他们是法师中的法官、警察与杀手,不放过任何泄密者,哪怕某个法师当众变个显眼可疑的魔术,他们也会千里迢迢地抓人受审。 恶魔之女就是现如今的纪元帝国,他们是法师中的精英,擅长通过法师的族谱和血脉,找出那些血统和天赋最出色的法师,这些天赋卓绝者被认为传承着强大恶魔的力量,恶魔之女会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的潜能完全发挥,用以对付那些超越常识的怪物和现象。” 我说“这组织里莫非全是女性?” 瑶池说“最开始的传统是,他们只找那些未成年的、血统超凡的女性奈法雷姆,让她们觉醒为法师。” 我怒道“这根本是性别歧视!谁说男儿不如女?” 瑶池笑着回答“根据概率学来说,女性法师成材率更高,据传说,在欧洲人类中世纪的黑暗年代,各个国家猎杀巫女的行动,正是因为女性的魔法天赋更容易显现,后果也更为严重。 但后来,出现了一位强大的恶魔之子,他的法力空前绝后,为恶魔之女创造了新的辉煌,那位恶魔之子破例成为了恶魔之女的首领,从他开始,恶魔之女开始少量地发掘男性进入组织。” 我叹道“这也许与上世纪男性娘炮化的趋势有关,据说末日之前,男性外出化妆的比例和花费已经不比女性少了。” 瑶池说“这我不清楚,或许是吧。” 这么一说,我是不是也该买些化妆品保养保养了?因为颜值越高,法力就越强。我觉得我颇有成为小鲜肉的潜质。 瑶池说“然而,血族比法师们更狡猾,也更擅长精神控制,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渗透了剑盾会与卡戎公司,将这两个组织的首脑变成了傀儡。事情变得很复杂,血族和法师本来是暗暗对立的,可到后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敌友难分。” 海尔辛说“浩劫之后,恶魔之女募集迷宫守护者的一些残余,他们开始拓荒比黑棺早了五、六十年,占领了俄勒冈州与一小部分华盛顿州,这就是纪元帝国。” 我问“好,恶魔之女成为了纪元帝国,那么,瑶池她是怎么从纪元帝国逃出来的,里面是不是有些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 瑶池起身收拾碗筷,说“时候不早了,听说你今晚还要参加晚宴?” 我说“那晚宴不参加也罢,我只想把故事听完。” 瑶池抚摸我的头发,说“孩子,故事的结局就是,我和海尔辛幸福地生活在黑棺,与你畅所欲言,喝酒聊天。至于之前的经过,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无意透露,事已至此,倒也不必强人所难,也许哪天趁瑶池孤身一人,我可以把她灌醉,然后从她嘴里套出完整的往事。 贝拉挽住我胳膊,说“走啦,走啦,大红人,去参加我们血族最重要的晚宴吧。” 我如果不去,缇丰威胁要把我阉了,我当然是不惧任何恐吓的然而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以和为贵,我给她个面子又何妨?难不成他们还能当场把我的血吸干吗? 贝拉说“咦?你怎么流冷汗、咽口水?” 如果事情不对,我就找血族中最弱的,把他当成人质,溜之大吉。 贝拉与我约好在她的住宅前碰面,唉,这就是身为红人的麻烦之处,应酬实在太多。拉米亚如果知道我和贝拉出双入对,会不会吃醋?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贝拉看见我的打扮,哈哈大笑,说“你带着枪和剑做什么?” 我说“不是化妆舞会吗?” 贝拉说“你化妆成什么人了?” 我说“吸血鬼猎人。” 贝拉笑道“亲爱的鱼骨,如果你不想死得很惨,最好打扮的正常一些。” 我只能把枪和剑扔进了垃圾桶,不过在裤中藏了姆乔尼尔,这未免让我看起来太大了些,可也没法子。这柄剑重的可怕,好在我的裤子足够结实。 灯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十九 重赏之下 宴会举办地是长老层的大剧院,它有些像是一只停歇的雄鹰,暂且收敛了双翼,却蓄势待飞,它很是高大,充满着压迫感,又颇为新潮。 走入剧场,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会客大厅,明亮的吊灯让人晕眩,来宾们穿着光鲜亮丽、五光十色的礼服,戴着奇形怪状、难辨真容的面具,侍者举着餐盘,穿梭于宾客之间。 餐盘上是生肉与红色的酒。 这就像是一场文明人聚在一块儿,参观屠宰场的荒诞剧。 我就是那砧板上的鱼? 我喊道“借过,我去上厕所。” 贝拉拉住我说“厕所在那边,不在外面。” 我说“我渴望在自然的环抱下,让我的液体归于自然。” 贝拉说“你在黑棺里头,哪儿来的自然?” 迈克尔遥遥喊道“看哪,我的人类朋友,黑棺游骑兵的传奇英雄!” 这下我逃不掉了,他们都看见了我,围住了我,争相与我握手,由于他们戴着华丽的面具,我只能通过他们的体型辨别他们是谁。 据我所知,缇丰和娜娜应该是飞机场,如果她们不是,为什么每次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像贝拉总是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好身段。 人很多,远不止三十个,甚至不止六十个。 夺目的灯光,熟悉的人物,陌生的血族,独身的异客,美丽的服饰,精致的珠宝,贪婪的眼神,暗流涌动的政局,尔虞我诈的名利场。 年长的血族极度危险,他们不经意间散发出操纵人心的气息,我透不过气,强迫念刃生效,保住自己不被他们变成傀儡,或者被逼成疯子。 迈克尔说“贝拉,你和鱼骨如此亲密,难道不怕在他们家中引起小小的纠纷吗?” 贝拉笑道“我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我是不会把让他把我拉进厕所,由他对我做出格的事。” 我说“我是肯定不会的,你也别反着来。” 他们发出笑声,迈克尔命侍者专门为我准备一瓶不掺血的葡萄酒,我和他们碰杯。缭乱而璀璨的光芒,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在面具之下聊着话题,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无趣,试图让自己变得出名。 勒钢出现在我身边,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很高大,而且如标枪般笔挺。 他说“你别紧张,基本没你什么事。” 我说“我怎会紧张?不紧张是我的绰号,泰然自若这个词就是为我发明的。” 勒钢说“今天来了许多候选者,将由贵族们投票决定谁能成为下一个贵族,获得头衔和封地。” 难怪这儿这么多人,可他们都喝血吗? 勒钢回答“不,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习惯以血液为食,其他都还是凡人,但他们渴望成为我们的一员,所以勉强自己喝下去。” 啊,所以你们在看笑话。 勒钢做了个“嘘”的手势,让我保守秘密。 迈克尔说“鱼骨,我一直说,如果你不能成为我们黑棺的贵族,那未免太遗憾了。你难道不想不朽吗?” 我答道“我家庭美满而幸福,夫妻和睦恩爱,对我而言,不朽的收获尚不能与之相比。请原谅我忍痛婉拒。” 据我了解,成为血族之后,在那一方面几乎和死人并无差别。如果让我失去对拉米亚身体的渴望,那还不如杀了我好。 迈克尔叹道“我不该用我们之间的友谊强迫你做出决定,你不必求任何人原谅。” 贝拉在我耳边说“吸血时的快乐,比起人类间那庸俗的互动强的多了。你可以让拉米亚品尝更大的愉悦。” 我东张西望,问“厕所在哪儿?” 贝拉笑道“你想逃?没门儿!今天你非全程陪我不可!” 一个消瘦的老人走向我们,他肯定是坛奇。贝拉看见了他,我却不知她脸上的表情。 坛奇说“贝尔菲格,我能感受到你仍在她体内。” 贝拉说“福赛格姆,你少危言耸听,我已经能控制堕天使了。”她拽住我走开,远离了坛奇。 我听说长老会审判了贝拉,认定她无罪,但必须接受治疗,那就像上世纪的精神病罪犯一样,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变相替她脱罪了。 至于那些惨死的少女,唉,人死不能复生。 迈克尔走上演讲台,敲了敲酒杯,开始他最擅长的脱口秀。他虽然是执政官,但却很有喜剧演员天赋,三言两语就把人逗得大笑,而且包袱接连不断。 当然,由于他身份高贵,他说的笑话,人人自然都要捧场。 迈克尔说“上一任执政官留下遗嘱,使我们能够发现黑棺中隐藏的一些同胞——他们血液中的魔力微弱,但仍旧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对他们不幸的遭遇深表同情,并将他们邀请至此,享受同等的权利。” 我立刻醒悟“密苏里在黑棺中藏了弱血者,充当他的零食储备。迈克尔将这些弱血者救出来了?难怪今天人这么多,都快上百了。” 百个血族,居住在不足四万 人类中,这太极限,太危险了,我不知道血族的胃口多大,但黑棺的人口很可能不足以承受。 血族对血液的渴望不逊于人类对任何事物、任何娱乐的追求,足以与那些沉迷于药品之流媲美,当他们进食时很容易失控,将猎物吸至濒死甚至死亡。因此,根据黑棺中隐秘的律法,每一个成为贵族的吸血者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训诫与严厉的考核,才能受封。 而这些弱血者几乎没受过任何教育,如果不严加约束,他们会成为失控的野兽。 我听见缇丰的声音“这些孩子真是让人头疼的负担。” 克里斯说“他们很可怜,但执政官太心软了。他们是违规被制造出来的产物,依照传统,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得处决。” 两人默然片刻,克里斯又问“姐姐,听说你在研究人造血?” 缇丰说“是的,那些血液能让我们摆脱对人类的需求,然而极其难喝。” 克里斯笑道“那可很难卖吧。” 缇丰说“只有走投无路的家伙才会买,所以我只是种着玩儿玩儿。” 我心想“还有这种好事?如果是真的,不失为解决问题的良策。” 迈克尔说“我们在此团聚,正是愿将贵族的殊荣与权利授予下一位值得尊敬的公民。” 博驰走到迈克尔身边,说道“选举依然是使用一对一决斗的方式,但在比武的过程中,必须充分展现骑士精神,博得六位长老与荣誉嘉宾的首肯,如果出现任何不道德的行为,经过我们投票商议,将至少判负,甚至会有下一步的惩罚。” 一个高昂的年轻声音响起“请问公爵大人,何谓不道德的行为?” 博驰说“目前仅有一条规矩不允许割掉对手的脑袋,刺穿对手的心脏,其余的一切皆由现场的裁判裁决。” 年轻声音问“裁判是谁?” 博驰说“是剑盾会名震当世的女剑豪娜娜克里斯蒂安公爵。” 很遗憾,我本以为裁判会是我,毕竟我也是剑术方面的权威。 贝拉攥紧我的手,轻轻摇晃,说“你要不要出场?你要不要出场?你要不要出场?你一定想出场” 她这复读机般的本质让我不厌其烦,我说“可我已经拒绝了迈克尔。” 博驰又说“当然,我们尊重自主选择权,如果比武获胜者不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错失永生的机会,仍可以获封爵位,并获得六百万金元的赏金,与七十三层豪宅一套。请有意参赛者尽快前往克里斯蒂娜公爵那儿登记。” 我虎躯一震,霎时昂首挺胸,器宇轩昂,面带冷笑,目光如炬,从裤裆中摸出姆乔尼尔,展现出无敌而无畏的气势。由于裁判亲自出场比赛,这场比武的结果已成定局。 贝拉笑道“啊,你果真要出场?” 我笑道“是时候让世人见识见识真正的剑术了。” 我走向克里斯,向她报名,克里斯尽职地像小学时的班委干部,规规矩矩地摸出纸笔,把我的名字记下。 她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统计无误,走上演讲台,她的美貌震惊当场,唯有我暗暗叹息,因为她的胸口一马平川,未免美中不足。 克里斯说“参赛者共十六人,分别为迈克尔执政官的养子索萨,勒钢的养子纳尔雷” 我倒不知迈克尔与勒钢都已经有了养子,不知是长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像我一样是偶像派加实力派? 麦宗那边提交的参赛人数最多,莫非都是他实验室的新士兵?恶魔改造加上血族之血,会诞生怎样的怪物? 有几个名字引起了欢呼,但我没记住,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比赛的胜利者已经内定了,必然是我。凭借我和迈克尔、克里斯的良好关系,就算我有那么一点点小小落败的可能性,难道他们不会替我将我的对手判负吗? 是的,我已经看穿了这场比武的真相。参赛者的实力固然重要,但真正重要的是人脉,是名声,是权势。就像参加上世纪的选秀节目一样,大多数被选上的,幕后都有势力非凡的金主。 我偷偷走到迈克尔身边,朝他眨眼,说“待会儿帮着我点儿,你懂的。” 迈克尔说“鄙人可是铁面无私的执政官,你说这话是想我逮捕你吗?” 这残酷无情的混账,竟丝毫不顾友谊? 我颜面无光,灰溜溜地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 寒霜残剑 寒风不知从何处吹过, 穿过这即将化作修罗场之地, 我的脸是冷的, 我的心是冷的, 我的血是冷的, 我的剑是冷的, 我的剑在我的手上,也在我的心中。 人们只看见我手中的剑,却看不见我心中的剑。 当我的剑出鞘时,敌人的血会冷,如冰一样寒冷, 落在地上,成了干涸的红影, 倒映出我一刹那无的剑,象征着无可避免的死亡, 死人,也总是冷的。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我就是这么冰冷,这么绝的剑客。 看台上的克里斯问我“你向大家介绍下你自己吧。” 我戴着随手捡来的面具,背对着所有人,双手负于后,低头不语,她这话未免破坏了我精心营造的神秘气氛,若回答,更令这一代剑圣般的气势dàng然无存。 我抬头叹道“我本无名。” 克里斯说“你分明叫鱼骨朗基努斯,是一名侦探。” 我心中暗怒,表面上不动声色,叹道“名只是代号,只是面具,而我,已超脱了名,超脱了利,超脱了自我。” 索寞在台下起哄道“真的,那如果你赢了,我可以代你接受这些奖赏。” 我说“这是不行的。” 观众中有人居然笑了,去他么的。 他们问“你不是不要名利的吗?” 我说“名与利也不过是个象征,是个代号,虚无缥缈,若有若无,既然若有若无,有与没有,并无分别。” 他们又笑道“是啊,那你不如没有好了。” 我不能再说话了,否则我苦心经营的人设将崩塌,我是来创造无敌的神话,可不是来让这群混蛋血族耻笑的。 娜娜克里斯蒂安说“各位,谁想先上来挑战这位视名字为无物的” 我抢着说“冰霜残剑。” 克里斯忍住笑意,说“冰霜残剑?” 其实,我不该头一个跳上舞台,正确的策略是等到最后一刻,等所有人都打得精疲力竭之后,再上场摘取胜利的果实。然而,我决定创造连胜十五人的壮举,此事必将在黑棺中成为话题,再度炒我的名字。人们会为我疯狂。 黑棺一百零一楼,打听打听谁是头?朗基努斯一扬眉,群龙四散鱼为首。 好诗。 我听见脚步声响起,这让我很想去看看对手,可我不能看,我必须用王一般的姿态藐视他,这才是君临天下的气概,这才是冰霜残剑的排场。 克里斯问“还请报上你和你主人的名字。” 来者大喊“我叫阿姆狄乐,我是麦宗主人的仆从。” 是个女人。 克里斯说“好的,请你们开始吧。”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动,狄乐似乎拔出了什么武器,说“朗基努斯先生,请转过来吧。” 我说“你的话很多。” 狄乐回答“你的话也不少。” 我说“我平时不怎么说话,你可知为何今天我对你多说几句?” 狄乐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将死在我的剑下,我会让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临前多听听人类的声音” 克里斯打断了我,说“我提醒一句,比武时不能杀人,否则以杀人罪论处。” 我想了很久的台词被她这么一搅合,引起台下人的笑场,以至于接下来的话没法接了。我怀疑这个克里斯蒂娜是存心来拆台的。 狄乐突然开枪,打断了我的腿,我惨叫着滚倒在地,怒道“怎么还能用这玩意儿?” 狄乐说“只要不出人命,随便用什么武器,对不对,公爵大人?” 克里斯说“规则是这样,但你开枪时应该提醒一声,突然袭击有违决斗礼仪,警告一次。” 狄乐说“了解,是我不好。” 我大喊“她犯规了!这两枪打断了我的动脉,我快要死了,快要” 克里斯说“你要死了吗?那可不行,毕竟人命关天,快点认输吧,我们可以替你输血。” 我咬牙站起,用瓦希莉莎之血治好了伤,这时,我才意识到狄乐用得是神剑弹,这婆娘为了取胜,真是不惜血本。 克里斯喊道“那么,再度开始!”说罢退后,狄乐又朝我开枪,我在她开枪的一刹那使出游樱,子弹很快,但我算了提前量,得以躲开。 我冲向狄乐,突然间,狄乐整个人变成了红色,双角伸长,那是个矮了二十公分的完整红色恶魔,朝我猛击一拳。我一侧,令这一拳落空,她一甩尾巴,缠住我的脚,将我倒吊在天。 我喊道“犯规!犯规!这根本不是人!是替!是替攻击!” 麦宗说道“她经过了先进的恶魔改造而已。” 麦宗实验室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我拔出雷剑,使出石杉,将她尾巴割出了血,她凄厉地喊叫着,我朝下摔落,蓦然间,我在地上一弹,已经使出了激流,剧痛如电击,在我每一根神经肆虐,也令我爆发出神力,我一拳打碎了她满口尖牙,当空一翻,将这大个子踢出十米远,她险些摔出了场。 她爬不起来,已然陷入昏迷,很快变回了人形,她的衣物全碎了,我这才看清她是个样貌端正的女黑人。 我骂了一声,朝她竖起中指,忽然间,我意识到这有损于我的形象,我解下外,解开腰带,想罩住毫无遮掩的她,克里斯蒂娜却说“鱼骨朗基努斯判负。” 我大惊失色,喊道“什么?我明明赢了!你这是黑哨!” 克里斯蒂娜说“第一,她是个女孩子,你却对她做出不雅的手势。” 我说“这手势的意思是请请她吃香蕉。” 克里斯蒂娜说“第二,她是黑人,你这动作涉及种族歧视。” 我怒道“你在上世纪是个白左圣母吗?现在这年代哪有什么种族主义?” 克里斯蒂娜说“我确实是个保守的环保主义者。第三,你对着她脱掉外裤子做什么?是不是想进一步做羞辱的举动?” 我喊道“这可真是冤枉!我是想做个绅士,替她罩上” 克里斯蒂娜说“可鉴于你之前的表现,我觉得你这借口毫无说服力,抱歉,朗基努斯先生,你的实力超人一等,可品德仍不足以成为贵族。” 我趴到在舞台上,颜面无光,倍感不公,巨大的抑郁让我不想动了,直到勒钢把我抬下了场,迈克尔朝他招手,我们三人坐在一块儿。 我说“迈克尔,你怎么能让这个克里斯蒂娜瞎折腾?” 迈克尔拍着我的肩膀,笑道“算了,反正你淡泊名利不是吗?” 我叫道“那可是六千万信用额!加上一贵族区景观别墅!” 勒钢说“但除了你之外,我敢打赌所有人都会选择永生。” 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和克里斯蒂娜串通好了,故意坑我落败?如果我此时答应选择成为血族,他们会不会改判,至少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那不行,我还是认栽为妙,我还有未完成的梦想,我想成为人类的救世主,而不是成为人类幕后的怪物。 我即使输了,狄乐也再无法战斗,她被人抬走。 结果证明,若不是遇上我,狄乐说不定能一路取胜到底,剩余的那些都是普通人类,既没有念刃,也没有冥火,更没有经过拉米亚那样彻底的改造,他们只是些擅长兵器的特种兵而已。麦宗派出的几个恶魔实验体摧枯拉朽,横扫各路豪强,很快这场选拔成了他们内部的斗争。 老实说,这几人比狄乐差得远,我越看越有气,在看台下大声嘲讽他们,结果害得其中两个人想要揍我,他们因冲动犯规而被罚下。 我心里平衡了许多,但我认为我得罪麦宗了,接下来最好还是避避风头为妙。 克里斯说道“朗基努斯先生,管好你的嘴,不然我可要驱逐你了,别说我此举冒犯了执政官,我也是无奈为之。” 我摊开双手,表很无辜。 剩下的麦宗仆人遍体鳞伤,状态并非上佳,恶魔实验体确实厉害,可并没有血族那惊人的自愈能力。 这时,一位俊秀的黑发少年走到了这恶魔之前,他有着湛蓝的双眼,拔的鼻梁,红色的双唇,表严肃,这是个容貌仿佛在勾引人犯罪的美丽的孩子,他绝不超过十六岁。 他说“我是索萨迈克尔。” 我大声问“这是男的女的?” 索萨又说“我是迈克尔执政官的义子。” 我大吃一惊,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迈克尔,迈克尔道“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收养他时他还是个婴儿,我可没料到他会长这么美。我当时是在做善事,没半分邪念!” 我长叹道“美之心,人皆有之,迈克尔,我懂你。”好在迈克尔是血族,在某方面比人类高尚百倍,我不用担心这少年的心受到那些不便描述的待遇。 那恶魔实验体喊道“你怎有胆量面对我?小孩!别以为仗着自己是执政官的义子,我就不敢打断你的下巴。” 索萨的红唇向上弯曲,目光调皮又危险,但一瞬间,那眼神又变得清澈而纯真。 他说道“我要为父亲的荣耀而战,奋战不屈,绝不退缩!”说罢,他拔出一根细剑,对准那近乎三米的庞然大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一 兄弟决斗 红色的大块头朝索萨招了招手,索萨摇了摇头,说“你先。” 这是正确的策略,他与敌人相差悬殊,主动进攻就是找死,但被动防守呢?结果多半也是一样。 他毕竟只是个凡人小白脸,就算是迈克尔选中的人,又如何能与我相比? 恶魔实验体一步踏上,已到了索萨身前,又一拳打出,他不敢杀了索萨,因此这一拳更像是打苍蝇。 索萨眼中闪着微光,他避开这一拳,细剑刺穿恶魔实验体的手腕。随后,他翻了个跟头,站在敌人手臂上,恶魔实验体发出饱含愤怒的痛呼,另一只手朝索萨抓去,但索萨再一个后空翻,已到了恶魔的肩膀。 我看傻了眼。 这少年不仅经过游骑兵的改造,而且改造的十分成功,这令他轻盈地不可思议,仿佛随时能飞上天。而他手中的利剑甚至比姆乔尼尔更锋利,又是什么金属的? 他如果轻易赢了恶魔实验体,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大喊“这小子在你肩上,快拍死他!” 迈克尔与勒钢盯着我看,我立即改口“加油!索萨!” 恶魔做出大动作,身子回旋,想把索萨甩开,索萨身体失衡,朝后摔倒,我心中大喊“就是这样,趁他失控,结结实实给他一拳,结束战斗!” 在一瞬间,索萨从怀中摸出个特制炸弹,黏在恶魔肩膀,跳向远处。一阵火光,一通巨响,伴随着恶魔嗷嗷地大叫,索萨如滑冰般绕了个圈,停在十米之外。 我喊“这不是犯规吗?炸弹都用上了。” 克里斯说“轻微犯规,警告一次。” 我怒道“我只做了个手势就被罚下场,他这只换来一次警告?这警告有什么用?” 克里斯答道“他还在战斗中,你是在战斗后羞辱对手,情节不一样。如果他在战斗之后朝敌人丢炸弹,你觉得我会不将他驱逐吗?” 我还想争辩,迈克尔笑道“你是在嫉妒吗?”又叫道“索萨,干得好!”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确实很嫉妒,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折中的办法是立即闭嘴。 恶魔实验体冲出火焰,凶猛地追击索萨,但是索萨动如脱兔,翩若惊鸿,用异常优美迅速的动作辗转腾挪,恶魔实验体抓不住索萨,却接连被他那利刃刺伤,终于,麦宗叹道“算了,雪里昂,算了。” 那个雪里昂不再冲动,他变回了人类,浑身是伤,朝索萨行了一个优雅之礼,说“我服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索萨朝雪里昂伸出手,将他扶起,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尽释前嫌。 我对这假惺惺的礼仪厌恶得很,面前的可是刚刚大战一场,可恨至极的敌人,取胜之后还要握手言和?我们何时成了如此虚伪的动物?换做是我多半又会被罚下。 这就是世道对一个真性情的人无情的迫害。 克里斯说“那么,这一场是索萨取胜,恭喜你,英勇的孩子,剩下的唯有勒钢侯爵之子纳尔雷,你想挑战索萨吗?” 舞台上多出了另一个容貌极其出众的少年,他肤色相较于索萨略黑,可一头长发,加上黑曜石般的双眸,纤细而修长的体魄,也令人不禁浮想联翩。我记得好像是古代类似的刑罚似乎是三年起步,死刑封顶 咦?我为什么会想到那方面?近墨者黑,是不是纯良的我被那个污秽的面具传染了? 纳尔雷点头说“索萨。”索萨看着纳尔雷,脸上露出笑意,说“纳尔雷。” 看来他们早就认识。 我叹道“勒钢老兄,想不到啊想不到。” 勒钢冷冷看我一眼,说“想不到什么?” 我说“迈克尔倒也算了,想不到你也好这一口。” 勒钢取出一柄小刀,开始修指甲,可修着修着,那指甲越来越长,越来越尖。我心中一凛,望向迈克尔,却见迈克尔朝我微笑,唇边露出尖尖的牙,他的嘴里可真红,红的像刚喝了血 我索性逃到麦克斯韦尔身边去了。 麦克斯韦尔朝我点头致意,仪态宛如古埃及的法老、中东的国王,说道“朗基努斯先生,真是可惜啊,不料你会落败。” 我说“我本人并不觉得可惜,没选中我是贵族的损失。” 麦克斯韦尔笑道“的确如此,索萨,纳尔雷,两位黑棺中最具天赋的少年,真是让人怜爱而赞赏。” 我说“最具天赋的少年?” 那不应该是我吗?哦,不,我已经不是少年了。 我问“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他们成名很久了吗?” 麦克斯韦尔答道“在我们血族中可谓人尽皆知,这两位少年的聪明与才智、意志与修养,都可谓出类拔萃。执政官密苏里曾对他们垂涎三尺,想要从迈克尔与勒钢手中将他们夺走,令他们变作他自己的子嗣,但可惜他的这一愿望未能实现。” 这么说,勒钢杀死前执政官,或许不单单是为兄弟报仇了?这段隐情如果被贝蒂知道,不知又会写出多么缠绵纠葛,肉麻尴尬的桥段了。当然,更 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还是不告诉她为妙。 我问“他们经过瓦尔基里联队的改造?” 麦克斯韦尔说“是的,他们经受的是最先进的实验性改良,比贵夫人的更胜一筹。” “将来变成血族后,会不会产生排斥?” “目前还不清楚,我对技术方面并不在行。” 舞台上,纳尔雷与索萨都抛弃了兵刃,索萨说“我们来打赌把,纳利(这是昵称),谁输了就请赢家吃一年份的塔克冰淇淋。” 纳尔雷哈哈笑道“赢家会成为贵族,还有胃口吃冰淇淋吗?” 索萨说道“那就是赢家请输家吃好了。”话音刚落,他骤然出手,一个前冲,用拳击的架势击打纳尔雷脸部,纳尔雷斜着避开,身子灵巧地倒转,如猫般用后退蹬踏反击,命中索萨腹部,后者如蝴蝶般飘走,卸掉了大部分力道。 他们都年轻气盛,崇尚进攻,不喜防守,更喜欢冒险去赌,哪怕拼着中招,也要占据上风,令对手同样吃亏。而且他们的武术动作又掌握得炉火纯青,一举一动既飘逸又灵动,这委实是一场赏心悦目,酣畅淋漓的决战。 索萨使用的西洋拳术,加上一些自由搏击的套路,攻守平衡,灵巧间不失刚猛。纳尔雷则宛如优雅的猫科动物,动作舒展而奇妙,总能发动意想不到的反攻,充满威胁,变化多端。 时而,索萨击中纳尔雷一拳一脚,立刻就会被纳尔雷来个重重的过肩摔,挨打后,他们表情显得恼怒,又很是欣喜,斗志愈发高昂,他们绝不是在搏命,而是在与一起长大的朋友嬉戏。 他们开始飞檐走壁,你追我赶,在轻柔的幕布上借力,似乎轻的没有重量。他们是如此地投入,以至于忘了在场的父辈与贵族们。正是他们沉浸其中,才为我们奉献了一场极其精彩的表演。 他们毕竟是人类,一个小时的激烈攻防令他们疲累,忽然间,他们近身缠斗,扭打在了一块儿,两人美观的体魄互相缠绕,汗水令他们肌肤发亮,肌肉的碰撞发出鼓点般的声音,就像是刚刚出炉的,被烹饪得嫩滑多汁的三分熟牛排那样,让人向往,让人饥饿,让人仿佛成了贫穷的流浪汉,想为了饱餐一顿不由得铤而走险 麦克斯韦尔说“朗基努斯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擦了擦口水,敛去笑容,说“病?我没病,我好得很。是这剧场太热了。” 麦克斯韦尔说“可是如果太热,你应该流汗,而非” 我鼻子一凉,鼻血落下,我叹道“看,是不是太热导致的?” 麦克斯韦尔笑道“随你怎么说。”他又叹道“年轻的美少年,总是秀色可餐,我能理解密苏里,看着如此出众的花朵,任谁都想据为己有,看看能开出怎样的果实,尝尝他们的鲜血是否甜如蜜糖” 他的笑容让我意识到他也是个吸血鬼,这满屋子就没几个正常人,我赶紧向他告辞,他点头挥别。 这么说来,我年轻时也是村里出名的俊后生,还好当时没被这群血族看见,不然只怕难逃厄运,难保清白之躯,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 舞台上,纳尔雷双足交叉,勒住索萨脖子,并抓住他一条胳膊。索萨没力气了,可强忍着不认输。纳尔雷喊道“放弃吧!” 索萨勉力喊道“绝不!” 纳尔雷叹了口气,松开索萨,索萨朝后一抓,落了个空,纳尔雷闪身躲在一旁,说道“你赢不了我,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你有所消耗,承认落败吧,你还有后年。” 索萨笑道“那一年份的冰淇淋呢?” 纳尔雷露出微笑,说“放着诸位大人在此,听得清清楚楚,我是抵赖不掉的。” 他们走近对方,双手紧握。如果换做是我,这时候就请纳尔雷吃一招猴子偷桃,定能反败为胜,只可惜这冠冕堂皇的决斗不允许这凌厉的杀招。 克里斯蒂娜说道“勒钢之子,纳尔雷取胜!” 所有人由衷地拍手鼓掌,勒钢对迈克尔说“抱歉了,兄弟。” 迈克尔叹道“好说,兄弟,一切都好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二 婚姻问题 我并未料到久楠会出现在面具的店里,而且她还没给我好脸色看。 她正在吞云吐雾,白烟让她的脸模糊不清。 面具说“这位长官要见你。” 久楠说“你这混蛋。” 她怎能跑到我的地盘骂我?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她最多算是我的岳母 我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说道“长官,您身体还好吗?” 久楠说“别来这一套!” 我豁出去了,索性起身去亲吻她起皱的脸,这让我憎恨自己,仿佛我成了那些卖笑的。 久楠一脚把我踢开,笑道“去你妈的。” 她的笑证明她心情好转了。 她在笑,却不知我觉得自己很脏,我问“您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久楠打开一罐啤酒,吮光泡沫,说“你为什么挖走废钟和索莱丝?” 我喊道“他们也退役了?” 久楠说“你明白规矩,我不许他们退役,他们是走不了的。我只是来问问你,这是你的意思吗?” 我不料他们两人如此冲动,我正在筹备第二次去号泣村的远行,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我把心一横,说“我的确希望他们来帮我。” 久楠把烟蒂扔进未喝完的啤酒里,这啤酒可不便宜,我见状一阵心疼。 久楠说“你是执政官那里的红人,你是我们游骑兵中的名人,你是黑棺的传奇故事主角,你还是血族中的宠儿,但别忘了,你曾是我部下,你也娶了我的养女。” 我答道“我绝不会忘,长官,我和拉米亚一直很感激你,尊敬你。” 久楠的笑容很诡异,她说“我可以把那两个人还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她看着我的脸,可目光在我身上游移,我霎时明白她要什么了,可我该不该给她?如果真演变成那样,我该如何面对拉米亚?清纯如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我又如何能喂饱这胃口极大的大妈? 人要有气节,要有尊严,在此艰难的抉择时刻,我只想念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久楠说“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两千万信用额,我同意他们退伍。” 我脸色剧变,问“可不可以肉偿?” 久楠说“不可以,你的肉不值钱。” 我不禁大怒,可想要争辩,却无语凝噎。 我写了张支票给她,久楠惬意地将支票弹了弹,摇头说“赞美这张小纸片吧,上头写的是人类的福音。”随后收进了口袋。 我心中骂声不绝。 她摸了摸我的脸,说“拉米亚和你最近关系不错吧。” 我答道“托您的福,我们很好。我们正打算要个孩子。” 久楠霎时愣住,她说“你知道的,拉米亚是改造人,她没有器官,怎能” 我奇道“不是您替她做的手术吗?她现在那方面已经健全了,我们都很感谢您的妙手。” 久楠摇头道“我从没做过那种手术,瓦尔基里联队是生产战士的,绝不会植入与战斗无关的器官。” 这让我脑子全乱了,我说“可我明明已经和拉米亚这么说,不是您动的手术?” 久楠说“不管是谁,瓦尔基里联队也肯定没类似的手术品种。” 那与我共度每一个愉快夜晚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擅自到外头动的刀吗? 突然间,我听乏加说“她在装傻,这种改造是联队的机密,不便外传。” 我恍然大悟,心领神会,说“是,长官,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自然懂。” 久楠眨了眨眼,斜着嘴一笑,说“我倒是越来越不懂了。”她把手伸进口袋,攥了攥支票,发出欢快的笑声,走出了门。 我和面具像是挨了重重的一刀,却又侥幸逃过一劫,心中虽然不甘,可又感到释然。 我问“采购的物资全了吗?我得快点出发,以免纪元帝国从中作梗。” 面具领我到街另一侧的仓库,里面的货物堆积如山,我几乎以为面具快把黑棺搬空了。他说“到时会有工人把货物搬到车上去。” 我立即说“我这就去联络。” 经过打听,迈克尔正在长老院,我抵达那一层,在长老院建筑外的大草地上看见了勒钢、迈克尔与天才二人组——纳尔雷与索萨,另有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记得他叫贝特,是当年活尸科洛夫谋杀案的幸存者,已故游骑兵丽塔的弟弟,对,他也被迈克尔收养了。 他们正在与驼鹿玩耍,这些驼鹿现在已长得很健壮,很高大,勒钢像是神话中的德鲁伊般,拥有与动物沟通,促进动物生长的奇迹之手。 纳尔雷似乎还未成为血族,他已经受封为男爵,但迈克尔决定稍稍延后变化的仪式。 迈克尔也看见了我,喊道“孩子们,看哪,游骑兵中的大人物来了!” 我叹道“很遗憾,是前游骑兵。” 迈克尔与勒 钢分别与我拥抱,那三个孩子遵循贵族的礼仪,向我躬身问候。 纳尔雷说“朗基努斯先生,您的身手的确名不虚传,只一击就打败了阿姆狄乐,她据说是目前恶魔实验体中最强的。” 看来这小子倒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说“孩子们,你们还有很多要学呢。” 迈克尔、勒钢与我走到一旁,我说“我担心纪元帝国会派兵攻打卡戎重工,我们得事先布防。” 迈克尔说“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你认为什么时候该动身?” 我说“只要尤涅有空,带上两百吨的建材,一百吨的食物,我们立刻就走。” 迈克尔点头“我会命人加快准备余烬的进度。” 勒钢说“拉米亚已经从拓荒返回,她执意与你同行。” 我叹道“她如果这么想,那可是万万阻止不了的。”不过我和她还没有试过在尤涅里办事,以她的性格,只怕会想尝尝滋味 迈克尔问“你脸红什么?” 我说“你们血族是不懂的。” 迈克尔笑道“多半没好事,快滚吧,别污染了我这些纯净的孩子。” 我说“纯净就是用来被污染的,我不介意用我肮脏的心灵给予他们人生宝贵的第一课。孩子们,快到叔叔这儿来吧” 结果迈克尔与勒钢一同追杀我,把我赶走。 我和拉米亚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可惜时间紧迫,于是她决定用另外的法子代替交谈,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晨间,我和她握着手,在镇上看着面具指挥装卸货物,我把关于号泣村的美好未来灌输给她,她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会向久楠申请去卡戎重工常驻。” 我说“我已经挖走了她不少人,她绝对舍不得你。” 拉米亚倔强地抬起脸庞,说“哪怕她降我的级,我也不愿与你长久分居。” 我心情激动,紧拥着她,说“你千万不能降级,不然万一我买卖翻船,可全得靠你养活。” 拉米亚抿嘴轻笑,说“你就知道钱,没有钱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我过得像狗一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忍受拉米亚陪我一起受苦。 一条孤独的狗走向亲密的我们,不,是我看错了,是面具。他眼神哀怨,说“车子准备好了。” 我喊道“那么,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拉米亚问“车由谁来开?” 我说“司机。” 拉米亚问“司机是谁?” 我望向面具,面具望向某个临时工,那个临时工歇工回家了。 我惨声道“糟了,我忘记找司机!”尤涅与朱诺截然不同,我开得了朱诺,开不了巨兽尤涅。 拉米亚叹道“他们说尤涅是诅咒之车,已经死过两任司机,没人愿意接手。” 我说“难道他们还能违抗游骑兵的军令?” 拉米亚说“即使有军令,现在找一位来不及了。” 面具说道“我可以开车,实不相瞒,我有过多年驾驶经验。” 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侦探社只能暂停营业,毕竟卡戎重工才是重中之重。 出了城,我们一路朝南开,我一开始就画好了路线图,暂时很顺利。 夜间,驾驶舱的门被推开,我一回头,是索莱丝和一个高大的国字脸游骑兵。 他朝拉米亚和我行军礼,说“两位长官!” 索莱丝笑道“他是瞻礼斯,我向你提到过的。” 他就是勾走索莱丝的那个混账东西? 拉米亚说“你好,少尉。” 我从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想着该如何刁难这混球,瞻礼斯握住我的手,激动万分,说“长官,我是你的书迷,我一直想着能见你一面。” 情商极高的我,知道巴掌不打笑脸人,我说“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喝杯啤酒。” 他坐下了,开了一罐啤酒,我问“你有房子了吗?在第几层?有多大?你拿得出一百万信用额的礼金吗?” 瞻礼斯呛了酒,连连咳嗽,索莱丝红着脸说“朗基,你又不是我父亲,问这些做什么?” 我瞪着瞻礼斯,对索莱丝说“怎么不是?别忘了是我收养了你!” 索莱丝扭头说“我现在不想谈论这种问题。”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但废钟出现在车厢内,说“在货物中发现了两具棺材,非常厚重,不知是什么时候搬上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三 弑神之人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我望向面具,面具喊“不可能!我买的货物里绝不会有棺材!” 我又转盯着瞻礼斯,瞻礼斯说道“是的,使我们搬上车的,我们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运送这两位大人。” 我问“两位大人?” 两人从门口现出身影,拉米亚瞪大眼睛,说“是缇丰大人?” 另一人是剑盾会外交官娜 燃烬之余二十三 弑神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燃烬之余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四 温和惩戒 村子里的人大多是墙头草,当局势不对时,他们爽快地投降了,好处在于,村里死伤不重,坏处在于他们是墙头草。 维林把那些最早投降的人带到我面前,我该如何处罚他们?他们之所以遭殃是因为效忠于我,是因为我未能防止左梯告密,我应当负大部分的责任。然而若无惩罚,下一次面临敌人时,他们还是会打开城门的。 我走向跪着的人,维林仍在大声痛斥他们。其中有的人是维林那青年军中的成员,也是起先与我开宴会的朋友,有些则甚是陌生。 我让维林停止控诉,俯视着这群被指控有罪者,我柔声说“全是我的错,是我的罪孽,是我没能守护你们这些忠诚的朋友,这些可敬的人民。我相信如果是我,面临生死关头,也未必能保持忠贞不二。” 他们抬起头,水汪汪的眼中充满希望。 我大声说“但是,你们背叛的不仅仅是我!维林、曼训、托德你看看这些遍体鳞伤、饱受折磨的同胞,难道你们不觉得他们的痛苦是由你们造成的吗?在他们坚定的信念面前,你们难道不羞愧吗?” 其实无论他们是否投降,维林等我的狂信徒也一定会受苦受罪,这句话全无逻辑,但神权统治本就无需逻辑。谁说自杀者就一定会进地狱?谁说奢靡之城一定会毁灭? 一味施恩是无法控制人心的,罪孽必须得有严厉的惩罚,畏惧比喜爱更利于我的统治。 我对一个哭泣的中年人说“告诉我,你是否忏悔?”此人据说是头一个向那些蛋黄行商跪地求饶的。 他低头惨声道“是的,我忏悔,我万分愧疚” 我召唤了索坎,索坎用蠕虫将他绑住,欣然消失,那人的惨叫声似乎仍回荡在室内。 我说“他将在恶魔手下遭遇无尽的、惨痛的酷刑!他会体会无数次分娩的撕裂感,他会看着一个个罪孽的小恶魔从自己体内诞生,他会希望自己从未投降,他会希望自己能早些死去!” 我的描述让他们不安了,他们大汗淋漓,眼神躲闪,希望避开我的怒火。 我指着一个罪人,他是维林的朋友,我说“你曾经是我最坚定的信徒,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因此,你的背叛最令我心痛。” 他大喊“我绝不会再犯了!我发誓!” 我缓慢地割掉了他的两根无名指,他起初惨叫,但突然间,他咬紧牙关,死命忍耐着。 我说“斯万内斯,活下去,再度成为令我骄傲的战士吧。” 他哭泣道“是的,大人,我永远会跟随您。” 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站在维林身边,维林他们替他止血。 我亲手斩断了剩余者每个人的无名指,这才释放他们,让他们得到治疗。 我说“我的惩罚并非到此为止,而是暂且告一段落,我将在此逗留一段时日,考察你们是否悔过,是否赎罪。若我发现你们仍有迟疑,我会让你们面临索坎。明白了吗?” 他们用最大的嗓门,声嘶力竭地呼喊“明白”,我让他们反复喊了许多遍,直至血液涌上了脑袋,令他们满脸血红。 我又问“你们之中谁懂得记账?谁懂得买卖?” 维林指着自己说“我懂,母亲都教过我。” 我说“我会颁布新的制度,从今往后,你们需用劳动换取黑棺的货币,再用黑棺的货币换取生活用品。但今天,我格外开恩,每个人都能领取三金元。随后,我会成立军需处,由维林负责记账,你们可以从军需处用金元采购商品,也可以出售自己的物品,换取金元。” 他们发出震耳的欢呼声,这虽未必是发自真心,但也许他们习惯了之后,会自发地相信和维护这一信念。 随队而来的游骑兵中有人擅长此道,很快就与维林他们建立了默契,投入忙碌中。 我回到拉米亚身边,拉米亚笑道“你可真威风,不像是干这一行的新手。” 我答道“这村庄是属于我的,这城市未来必定辉煌无比,你相信我吗?亲爱的。” 拉米亚说“我相信你,不过并非像他们那样狂热。” 我说“我也不希望你像他们那样狂热,狂热会导致盲目。” 拉米亚握住我的手,我能感受她的脉搏,她的心意,她对我的爱比狂热更真挚,更深厚。 索莱丝和瞻礼斯走来,索莱丝说“朗基,重工厂里残存的敌人已经被消除了。” 我问“什么?还有残存的敌人?” 索莱丝说“是的,也许是左梯派来的,他们想暗中埋伏,结果索坎提醒了我们,一旦知道他们的位置后,想要战胜并不难。” 我暗呼侥幸,如果我冷不丁后脑勺挨了一枪子儿,瓦希莉莎之血或许也救不了我。 我独自一人来到反应炉核心面前,乏加说“你可以随时启动反应炉,启动之后,下方是你那些st机器人。” 我战战兢兢,问“这反应炉会不会有辐射?我还没和拉米亚养小孩儿呢,会不会有影响?” 乏加说“这设施很安 全,无数员工曾在这里工作,并未报道显著的异常。” 我又问“但那是一百年前,这设施已经一百年无人维护了。万一将来我们的小孩儿长了一条猪尾巴怎么办?” 乏加说“你和她都是奈法雷姆,如果能有孩子,极大的概率并非常人,长猪尾巴并不算什么重大事故。” 我说“你说的可轻巧,万一他是魔王降世,撒旦降临呢?” 乏加说“那我倒真想看一看,别废话了,到底动不动手?” 我说“如果真出了事,你将来得赔我个一、两个亿。” 乏加说“我会赔你两亿枪子儿。” 我一边干笑,一边冒冷汗,为乏加新开发的冷幽默程序而暗暗心惊,万一她不是开玩笑呢?这怎么可能嘛,她就像我可爱的女儿一样 一声仿佛穿越时空般的鸣响,引擎启动了,神圣而强大的光辉如天国开门般照亮了整座设施,一瞬间,我几乎睁不开眼,但片刻后,光线归于缓和。 乏加说“果然不出所料,它与黑棺的网络是相连接的。” 我照着圣朗基努斯的做法,试了试声纹,密门开了,通往st机器人的道路畅通无阻。 我的军团,我的忠仆,我的财富,我的权势,我的筹码,我的底牌,我的力量。我将用以改造末世的修改器,我的前世留给我的系统漏洞,这些都属于我,只属于我,有了它们,我就有了能与黑棺长老们讨价还价的底气。 从今天起,我朗基努斯终于站起来了,我再也不用臣服于任何人!我将成为一方诸侯,一方霸主!万千人类将跟随我的脚步,迈向如太阳般光明不不明不暗的未来! 缇丰在我背后说“真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 克里斯说“是啊,真是奇特。朗基努斯先生,你还真有许多事瞒着我们呢。” 天已经黑了,是该她们醒来的时候,我怎么没料到呢?她们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我尚未转身面对他们,已感到沉重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 缇丰问“朗基努斯,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沉稳地转身,泰然自若,镇定如常,我的仪态无可挑剔,我的举止不卑不亢,历史上任何外交官,见到此时我的举动,必然会为之折服。 克里斯显然被我的气势震惊,她问“你不必跪着呀?站起来说话吧。” 我说“两位公爵大人,是乏加给我的情报。” 缇丰笑道“我就知道是乏加,这些机器人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说“它们是建设用设备,用来加速城建的,对不对,乏加?” 乏加通过广播说“正确。” 这很好,我的小天使与我一搭一档,默契得很。如果缇丰知道我心怀不轨,而乏加又有自由意志,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缇丰问“它们是受乏加控制的吗?” 我说“是的。” 乏加说“解码还需一段时间。”暗中对我说“快给我授权。” 我想“该如何授权?” 乏加说“你大声说,将管理员权限归于faca,地址段为全开放,立即就能生效。” 我骇然道“她们不是傻瓜,这不是铁定露陷?” 乏加说“她们是老古董,对技术一窍不通。” 这怪丫头的用词越来越接近人类了,或许她能通过轻易图灵测试,把那些蠢人耍得团团转,当然,她瞒不过我,因为我有圣朗基努斯遗留的深厚智慧。 我斟酌一番,说“这地方的管理员权限,一定已经归于faca了吧,至于地址什么的,全开放也就可以了,立即生效的,是吗?” 缇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个技术宅。” 几个指示灯宛如呼吸般闪烁,一个女声说“对外来访客授权完毕,faca获得管理员权限,另外,欢迎回来,朗基努斯教授。”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她们盯着我,像是毒蛇盯着青蛙。 我哈哈大笑,说“乏加,你想不到也会开玩笑?这声音模仿的真像。” 乏加说“多谢夸奖。” 缇丰叹道“管他呢?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这儿的事交给乏加就好。” 克里斯说“是,我们也该动身了,对手是死灵法师,还是出其不意比较有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十五 死灵法师 我问“死灵法师?那是什么东西?” 缇丰说“你根本不必知道,来吧,我们得提前埋伏。” 我问“要开尤涅吗?” 缇丰说“当然,那地方可不近,我们驾驶尤涅,在靠近那地方时步行。” 克里斯说“缇丰,敌人是死灵法师,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缇丰点头道“了解,不必带太多的人,跟我们去的必须全是精英,任何死伤都会反噬我们自己。朗基努斯,你去下令吧。” 我前脚还没迈,她又说“你的妻子必须同行,我们需要她作为狙击手。” 反正有这两位女公爵顶着,敌人只要不是那个可怕的亚伯,我们此去与痛打落水狗并无分别,我也不必担心拉米亚的安危。 我留下索莱丝与瞻礼斯,还有几个游骑兵,带上面具、拉米亚、废钟。这时,所有人都惊骇地见到那些机器工人走出工厂,它们的动作很协调,也许乏加还能训练它们进行战斗。我是不是该设法给这支军团配备武器?若手下有一支机器人部队,那我可威风极了。 面具启动开关,尤涅轰隆咆哮,根据缇丰的指示在废土上行驶,这里应该是出城的路,鲜有房屋与高楼,或许曾是农田或者公路,尤涅可以尽情地全速前进。 大约一个小时后,缇丰说“看,是麦田,我们到了!” 在这残酷的纪元,小麦却并未灭绝,它们成了最顽强的植物,到处生长,泛滥成灾,它们已含有致命的病菌,会引起肠胃的变异,所以,它从人类的口粮变成了谈之色变的毒物。人们早已忘了自己曾以小麦为生,转而称其为毒草。 但恶魔却很喜欢吃。 拉米亚说“麦田附近容易有恶魔。” 缇丰说“不会有的,相信我。” 我们把尤涅藏在树后,开始下车移动,走了半个小时,月色晴朗,我们见到一座农场,农场中有房屋与谷仓,显然已经荒废,呈现出灰蒙蒙的凄凉感,说它可能闹鬼也不足为奇。 拉米亚找了棵树木,爬上树枝,她说“这里视线很好。” 我也开始往她那棵树上爬,目标是她那根树枝,她笑道“你上来做什么?别打扰我。这里坐不下。” 我说“坐得下,我们贴在一起不就行了?” 拉米亚挥拳道“滚,现在是在工作。” 我急道“老夫老妻了,你忸怩个什么劲儿?” 缇丰很不快,说道“朗基努斯先生,如果你再捣乱,我会让你的公司倒闭。” 唉,这年头,与自己老婆开玩笑都有人管,她是不是嫉妒了? 缇丰说“鱼骨,请你隐形,离我们近一些,其余人藏在麦田里,用神剑弹支援。” 农场中的土地是灰色的,小麦似有知觉般避开了它。风吹得小麦宛如潮汐般摇动,也发出海浪之声,然而临近农场,这里十分安静,寂静的像是神话中的冥界。 缇丰和克里斯走向农场,缇丰摆弄着手里的一件仪器,那像是指南针,又像是手表,也许是带指南针功能的手表。 月光似乎变了,凝聚于从农舍中走出的一个男人,他的脸白的像是恐怖片里的鬼,金发,大鼻子,穿黑色大衣,一双眼让人看得极其压抑,像是他不经意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在抑郁症的晚期挣扎着。 他令我颤栗,他非常非常可怕,超越常理,超越生物,超越凡世,超越永恒 不对,我为何会这样想?是他当然某些特征让我胡思乱想吗? 缇丰和克里斯停步,那个死灵法师也站立不动,他们形成了个等腰的三角形。 缇丰朝他鞠躬说道“桑吉特缇丰。” 克里斯同样行礼,说“娜娜克里斯蒂安。” 死灵法师说道“啊,久仰久仰,我听说过缇丰女王的名声,你几乎登顶血族世界的顶峰——这呼声在杀死了奥古斯都乔凡尼之后尤甚,可惜这世界却中途毁灭了。” 缇丰问“你叫什么?” 死灵法师说“我叫安布罗撒乔凡尼。” 缇丰说“你也是乔凡尼一族的?” 这个安布罗撒乔凡尼也是血族了?我怀疑乔凡尼一族又是血族中的一个血脉,瞧这一大家子,烂事儿可真不少。 安布罗撒答道“奥古斯都乔凡尼恰好是我的父亲,不仅是亲生的父亲,也是血族的父亲。” 克里斯说“乔凡尼的传统一向如此,你们总是在自己的家族中选人。” 安布罗撒说“我们只信任自己的家人,当然,如果有外来的成员表现出色,我们也不吝赐予其乔凡尼之名。” 缇丰指了指死灵法师的手,我看他手里攥着一颗黑色宝石,那宝石一定非常值钱,否则缇丰和克里斯不会专程为此而来。 我能不能把它抢了,再卖给缇丰? 安布罗撒说“为何你们会知道这石头?谁告诉你们的?” 缇丰答道“诺里斯乔凡尼。” 诺里斯?他和缇丰都是黑棺的长老 ,是诺里斯委托缇丰来这儿的? 安布罗撒陷入短暂的沉默,很快又将其打破“缇丰小姐,灾难之前,我的父亲曾与你携手共创大业,你们想建立一个属于血族的理想国,然而你谋杀了我的父亲,并篡夺了属于他的财富和地位,这既是我所知的实情,我说的有没有错?”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缇丰不对,但这正是权力斗争的本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缇丰说“我必须澄清,是奥古斯都乔凡尼试图杀我,但被我与我的同伴们反杀。” 安布罗撒又说“诺里斯——我愚蠢的弟弟——慑于你的威胁,投靠了你,你于是拥有了乔凡尼家族遍布全球的资产,并且获得了卡戎公司的股权,以及黑棺的地契,这些话,你总不会反驳了?” 缇丰说“这正是奥古斯都失败后的结果,如果他不曾想暗算我,我们说不定会相安无事地渡过一段平稳期。” 安布罗撒拿起手掌中的黑色石块,说道“你想当然地认为,杀死我父亲之后,就能够得到他所有的遗物,包括这远古的封印之石吗?” 缇丰说“这都亏了诺里斯,他一直在整理奥古斯都的遗产,在一份资料中,他读到了关于封印之石的记载,这是奥古斯都生前一直试图找寻的东西。” 安布罗撒笑道“无能的诺里斯,唉,他居然被个女人像个畜生般使唤。” 缇丰说“这只是其中一块,另外还有几块,它们会在月圆之时,于特定的星象下显现出实体,就像你现在持有的这一块。” 安布罗撒耸耸肩,说“这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缇丰说“诺里斯认为他的父亲奥古斯都,一直在寻找成为神的途径,奥古斯都并不是白痴,他如此苛求的事物,想必有极大的价值。” 安布罗撒说“你可知道什么是神?我们已经不朽了,我们已经凌驾于人类之上,我们的力量甚至超过了大象,我们的速度甚至能快过跑车,我们能做到一些人类认为不可思议的事。那么,请告诉我,桑吉特缇丰,你认为父亲想成为怎样的神?” 缇丰摇头回答“我不关心,但我不能容许奥古斯都的秘密,落入一个仇人后裔的手中。” 安布罗撒说“那就全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原因,你们对这封印之石根本全无所知,你们连父亲想成为怎样的神灵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变得极其严厉,刹那间,荒野上响彻了他的喊声。缇丰手中出现巨大的血剑,它有一人多长,伸缩不定,变幻无常,血光环绕着这骇人的兵刃。克里斯也把她金色的长剑取在掌中。 突然间,拉米亚抢先开枪,神剑弹射中安布罗撒,他的脑袋当即爆炸了。我觉得这安布罗撒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强的不得了,谁料竟如此不堪一击。 缇丰朝那农舍斩出一剑,血像瀑布一样冲垮了农舍,我见到农舍中全是尸体,那些尸体睁开眼,朝缇丰和克里斯张牙舞爪地扑来。 克里斯立即拿起封印之石,但那石头像是蒸发了一般。克里斯表情痛苦,低声说“这是假的!石头上有诅咒!” 缇丰说“这不是假的,这石头能变成幽灵!他也不是安布罗撒!他是一具寻常的尸体!”她朝那些尸体攻击,以她的力量,这几剑足以斩断坦克或装甲车,那些僵尸却异常坚硬,她的剑勉强只将它们剖开。 克里斯手臂一振,发射出金色的剑光,刺中僵尸的脑门,将它们放倒。她喊“他就在这里不远处,找到他!” 废钟说“在那里!” 尸堆中的一具正坐着,他的脸缓缓变成安布罗撒,在他手中仍握有那块封印之石。 废钟冲向他,手臂伸长,手掌变得锋锐如刀,斩向安布罗撒的脖子。安布罗撒抓住废钟,他的手掌上带有黑气,迅速朝废钟身上蔓延,一瞬间,废钟浑身被黑气包裹住了。 缇丰喊道“糟了,是死亡之触!”血剑朝安布罗撒猛刺,安布罗撒用那黑手挡开,又连续躲闪克里斯的金剑,拉米亚的神剑弹,在躲闪的同时,他说道“原来是罕见的活尸,我曾见过你的同类,他们非常有趣。” 我扶住废钟,问“你感觉怎样?” 废钟答道“没事,这法术杀不死一具尸体。” 克里斯迫近安布罗撒,但突然间,安布罗撒硬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脑袋。克里斯的剑把他斩得四分五裂,我们知道已经太迟了,这地下一定埋藏着许多尸体,他已带着封印之石远走高飞,我们根本无法阻止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