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不干了》 第1章 崔九贞 崔九贞觉得自己上辈子有点遗憾,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来得及谈个正经恋爱,就因为过度熬夜睡过去了。 没错,就是猝死。 连个遗书也没来得及留下。 都说人在濒死时会走马观花地看一遍人生,可她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这人活在一本古言书里,与自己同名,不过三十来岁,死的时候夫君正在娶他的白月光。 这套路,一看是个要早死的配角,而主角正是她的亲妹妹崔元淑。 原以为是她自己作,可看到最后才晓得,这人委实有些悲哀。 明明自幼就与男主定下了婚约,若无意外,妥妥的一手富贵美满的好牌。 可坏就坏在,身为主角的妹妹和渣男主看对了眼,并且暗通曲款。 于是,作为挡路石的崔九贞就只能在女主的光环下,成为传言中与他人苟且后退婚,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亲妹妹顶替了她原本的婚事,与男主琴瑟和鸣,成为世人眼中的一对神仙眷侣。 到了后头,崔九贞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又无力报复回去,郁结于心,早早撒手人寰。 于是,那娶进门的白月光也以再嫁之身顺理成章地成了正室,而她仅仅是一副薄棺草草下葬,沦为世人笑柄。 所谓活着给妹妹铺路,死了给别人让路。 不得不说,有点儿憋屈,一生被迫成就了他人,自己却声名狼藉,凄零早亡。 而这些人最终不是名利双收,就是伉俪情深。 连她都忍不住想说一句欺人太甚! 偏偏,这样憋屈的人生如今落到了她头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九贞从午觉中醒来,亭子外也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响。 她有些烦躁地抬手挡住湖里反出的粼粼波光。 “奴婢见过大小姐。”有人上前行礼说道,声音带着股不耐的敷衍。 崔九贞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角,看向老妇人,着一身银灰盘口福纹褙子,深棕枝纹马面裙,脸上那毫不遮掩的神色让她微微皱眉。 这都什么事儿! 她不止一次疑惑,为什么穿书这种事会轮到自己,穿就穿了,还不给她做主角,真是死也不让她痛快。 瞧瞧,尽是些指望她收拾的烂摊子。 带着两个丫鬟前来的李嬷嬷见着许久无人回应,有些不满,便抬眼望向了亭子里。 只见目光所及之人青丝堆叠,丹唇皓齿,明眸善睐,因着刚醒的缘由,正柳眉微蹙不蹙,神色似云若雾。 整个人儿全像个没骨头般歪在躺椅上,一把纤腰起伏,竟平添几分撩人之意。 无论看过多少次,这大小姐的身形样貌都叫人惊叹,倒也不愧是崔家养出来的。 只是,再好看又如何,生的再富贵,还不得任由她捏扁搓圆。 想到这里,她眼底露出丝轻视,没等崔九贞说话,她朝着身后的丫鬟招手:“这是本月温家送来账册,夫人命奴婢给您送来,大小姐可要快些看完,府里的事儿多,奴婢可耽搁不得。” 听到这般不耐的声音,崔九贞有些好笑。 在她面前逞威风。 谁给惯的? “都说李嬷嬷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人,平日里母亲那边大事小事都越不过你去,就连陪嫁的产业也是你在一旁打理。” 崔九贞倚在竹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话带了几分探究,按照书里所说,这老东西可是在她水性杨花的事儿上出了不少力。 她不好好算算,都对不起她这一遭。 李嬷嬷听到这声看似夸赞的话,心底微微自得,面上也显露无疑。 “那是夫人抬举,奴婢不过是帮夫人处理些琐碎小事罢了,至于陪嫁产业,夫人一向身子不好,精力有限,也只得奴婢多帮衬几分。” “哦?那嬷嬷想必对府中中馈是再熟悉不过了。”崔九贞若有所思点头。 “这是自然。”李嬷嬷这厢回应道。 崔九贞盯着那些账册,这应该都是原主亲生母亲的陪嫁产业。 从府里的老夫人去后,原主又年幼,便由她的外祖母接管了。 虽说如此,可每月都是经上房的手才能送到这里。 真要做什么,原主也无从知晓。 自己的东西,还是得寻个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崔九贞若有所思地想着,趁着这说话的功夫,理理了现在的境况。 眼前的李嬷嬷是温家,也就是府中夫人的娘家家生子,自幼跟在夫人身边,得主子抬举,也跟着读过几本书会识文写字。 而如今的夫人乃是继嫡姐离世后嫁过来的填房,因着身子一直不大好,是以诸事都由她代为打理,也只有大事才会亲自出面,平日里甚少见人。 说起这位温氏,也是崔九贞的嫡亲姨母,是与她母亲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脑中过了一遍自己对这个姨母的印象,崔九贞眯起眼睛。 太淡了,平日里除却必要,原主也不会见她,连晨昏定省都不必去。 府里都说她身子不好,可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也没见着她多不好。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李嬷嬷,心中有了计较。 她可没忘,书里原主是如何被上下作践的,而其中,有一大部分“功劳”都要属眼前这个老婢。 说起来原主也是单纯的,除了将姨母教给她的温婉刻在骨子里,其他的,不说府中中馈,连为人处事都不懂一点儿。 与她那容貌才情皆不可多得的妹妹相比,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也是可怜,身为崔家嫡系长房的嫡长女,背后是整个崔氏,祖父又是当今帝师,虽早已隐退,可仍旧德高望重,帝宠不减。 朝中任谁不知崔家?不得给崔家三分薄面? 以原主的身份,即便嫁入皇亲国戚门户,也不会被薄待了去,可就是这样,偏偏还落得个无名无份薄棺下葬的结果。 她是怎么走到那个田地的? 好似就因着原主这桩婚事来着。 从身份贵重的长女嫡孙,到最后的声名狼藉,孤立无援,也不过就是这几载的事。 崔九贞吐了口气。 真真是一对狗男女才能干出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淡淡道:“账册就且放着吧……” 【新文启航,希望许久不见的大家多多支持呀!鞠躬感谢,还有一直等待的亲们,我回来了!】 第2章 不敬 “大小姐还是快些看了才好,奴婢还有事儿,耽搁不得。” 李嬷嬷想也不想打断她的话,不豫道。 说着,瞧惯了崔九贞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大丫鬟茗香和玉烟一如既往的沉默,更是不屑了。 崔九贞面色冷了下来,瞧瞧,这就是原主的处境,连个奴仆都能对她甩脸子。 若是从前也就算了,可如今坐在这儿的人是她。 “嬷嬷好似对我的命令有所不满?”崔九贞冷笑。 身边丫鬟们暗自交换了眼色,瞧着崔九贞头一回对上房的人冷下脸,一时也不敢贸然劝阻。 可惜李嬷嬷并未多想,只当和平日里一般,余光微睨道:“奴婢可不敢。” 崔九贞看着周遭几人习以为常的神色,轻扯唇角。 这送上门儿的靶子,不打白不打。 “竟然不敢,那就跪下。”崔九贞弯起唇角,娇艳的面容因这柳眉微扬而显得更加夺目明丽。 “什么?”李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是奴,我是主,主子要你跪,难道还不成了?”她点点脚尖,从竹椅上坐起身。 李嬷嬷这回听清了,脸色沉下。 她看着面前的人,可却不见对方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碍于身份,只得先忍下这口气。 “大小姐发话,自然是成。” 说着,她挺直腰杆儿跪在地上。 那一脸的不耐,是个人都能瞧出来。 见此,崔九贞又扫了眼那两个捧着账本的小丫鬟。 两人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账册伏地。 对于几人的神色,崔九贞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嬷嬷不服?” 她盯着李嬷嬷黑沉的脸色笑道。 “大小姐哪里的话,奴婢可没这个心思!”李嬷嬷咬牙,撇过脸去。 话是这么说,只希望这大小姐能有点儿好歹,没的受累的还是她。 崔九贞嗤笑,忽地敛起了嘴角,“没这个心思?可我瞧嬷嬷这脾性竟是比做主子的还大。” 说着,她吩咐道:“来人,上家法。” 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似是都未想到,因此愣住了。 崔九贞瞥了眼身后的呆愣的两个大丫鬟,“我的话是不管用了?” 回过神来的玉烟和茗香相视一眼,前者犹豫了下,走出亭子快步离去。 李嬷嬷回过神,面色沉下,若真对她动了刑,往后在府里下人们面前还如何站得住脚? 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有些紧张起来,其中一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对此,崔九贞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人多也热闹,不是么! “大小姐,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人,您不说一声就罚会不会不大好……”茗香见着事情闹大,悄声提醒道。 “怎么,我一个正经主子要罚一个下人,难道还要经过层层通报?” 崔九贞睨了她一眼,眼中嗤笑。 茗香低下头,不敢再说。 眼见着再这样下去,便不可挽回,李嬷嬷忙道:“大小姐,您这么胡闹是要府里不得安生吗?” 崔九贞扬眉。 “……如今又有贵客临门,若是惊扰到,可都担不起啊!” “嬷嬷觉得我在胡闹?”崔九贞笑了。 李嬷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不等她再解释,玉烟已经带着人过来。 “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她说道,身后的粗使婆子们已经将长凳摆好,就等着下令。 “二十个板子,都给我看好了打。”崔九贞扫了一眼众人,明显带着警告。 听完这话李嬷嬷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大小姐——” 她终是伏地恳求。 二十个板子,这要真打下去,不等于要了她半条命么? “还不动手?”崔九贞扬声发问。 在场的人皆身躯一震,就是李嬷嬷身边的小丫鬟,见形势不好,也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缩到一边。 很快,得了令的粗使婆子便上来将人拿了。 李嬷嬷想要甩开来人,奈何那几个婆子力气一个比一个大。 “放肆,你们给我放开……” 她挣扎了番,强作气定神闲,“大小姐,您这么做,夫人那儿如何交代,奴婢失了颜面是小,您若惹了夫人不豫,可是不值当啊!” “母亲可不会为了个下人不喜我。” 这老婢福享多了,倒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不过区区一个奴仆罢了。 温氏还不至于因此明面上就与她翻脸。 李嬷嬷还想再说,却被一个示意,堵上嘴硬拖了出去,亭子外很快便响起了一阵皮肉闷响。 崔九贞粗粗看了眼,原主这院子里的人倒还算听话。 板子打的是没有一丝含糊。 不过一会儿,亭子外便来了一行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对嬷嬷动刑的?”崔元淑上前推开行刑的人,怒道。 崔九贞挑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少女,个子不高,肤色却是白皙如玉,眉眼灵透,怒气冲冲的模样不见刁蛮,反而增添了一股娇俏。 一看就是自小娇惯大的小姐。 只见周围的人纷纷向她行礼。 “奴婢见过二小姐!” 闻言,崔九贞明了,这就是原主的主角妹妹了。 瞧着人,想起书中对她的描述:一袭青衣扶风弱柳,臻首娥眉,有堪比洛神之姿。 如今看来,倒也有那么几分,但也仅仅如此。 “这院子里能做主的人,除了我还有谁,妹妹这是明知故问?”她勾唇轻笑,淡淡说道。 “崔…大姐姐,你干的好事!” 崔元淑查看了一番李嬷嬷的伤势,只见那腰臀处已隐隐渗出了暗色。 拿下堵嘴的破布,含泪道:“嬷嬷这般年纪还对她用刑,大姐,你真是太狠心了。” “狠心?”崔九贞奇怪,“一个奴仆对主子不敬,我罚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又何来狠心之说。 闻言,半死不活的李嬷嬷喘了口气,立即道:“二小姐明察,奴婢不过来送几本账册,未曾有不敬之举啊!” 这板子可疼死她了。 先前离去的小丫头也连忙点头,“嬷嬷所言甚是,大小姐看也不看就让奴婢们跪下,分明就是有意而为。” 第3章 发落 “大胆,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份儿。”玉烟出口训斥,暗暗将这个又缩回去的丫鬟记下。 一个三等小丫头还想在这儿撒野,真当她们院子里没人了? 崔元淑安抚地拍了拍李嬷嬷,看向崔九贞,“嬷嬷平日里最是重规矩,怎会对主子不敬,大姐不经母亲同意就处置嬷嬷,可是对她不满?” “对母亲不满?”崔九贞摸了摸下巴,“你这么说,我确实觉着不满,放心,等李嬷嬷的板子挨完了,我亲自去上房说道。” “什么?你还敢动手?”崔元淑惊愕。 “为什么不敢?我说停了吗?你们还愣着作甚?” 最后那话是对着那几个行刑的粗使婆子说的。 “我看谁敢。”崔元淑忙挡在李嬷嬷身前。 “二小姐……” 李嬷嬷眼中含泪,看着身形娇弱,却坚定地挡在她面前的人。 只觉得心中甚是慰贴,对崔九贞算是恨上了。 如此歹毒,欺人太甚! 玉烟和茗香相视一眼,皆觉着麻烦。 后者出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在,恐婆子们粗手粗脚,伤了可如何是好,不如……” “我这儿是没地方坐了?非得要她站着?” 崔九贞扫了眼在她对立面的崔元淑,因着生气,双颊间浮出了两抹红云,娇态更甚。 她往身后的躺椅上靠了靠,“请二小姐坐下。” 崔元淑一双眸子微瞪,气结,“谁敢碰我,回头我一定让母亲惩治你们……” “怕甚?出了事儿我担着。” 崔九贞不疾不徐道,两人目光相交,瞧着后者眼中涌出的晶莹,立即移开了眼。 撇撇嘴。 真是熟悉的味道。 玉烟和茗香顿觉头大。 二小姐虽不是好惹的,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自家主子的命令,两人只得福身应下。 崔元淑没想到这些不长眼的丫鬟真会动她,一时有些愣住,虽有丫鬟护着,可也抵不过玉烟和茗香以及那几个婆子有力。 很快,崔元淑便被强行按在了不知从哪儿搬来的椅子上。 “大姐姐,快放开我,要是母亲知道了定不会饶你……” 片刻,她带来的丫鬟也被压在了一旁,堵起嘴。 任亭子外一团乱,里头,崔九贞却依旧云淡风轻。 “母亲那儿我自会去说道,就不劳你操心了。” “你若真动嬷嬷,我与你定不罢休。”崔元淑虽动不得,却望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透着认真。 罢休? 崔九贞笑了,这句话本该她说才是。 她们注定是誓不罢休的敌人。 想着,睨了眼,示意下去。 李嬷嬷慌了,“二小姐救命啊,大小姐要打杀奴婢,夫人,奴婢、奴婢不能伺候您了……唔唔……” 这会儿,粗使婆子不用教,已经忙将那叫嚷的嘴堵上了。 崔元淑看的心疼,眼中含了泪,几分屈辱,要落不落地哀声道:“嬷嬷……” 若是平日,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定是能让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可这是在崔九贞面前,她就是哭到打雷下雨,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还有力气叫嚣,看来打的轻了,再加五个。”崔九贞轻飘飘地说道。 李嬷嬷一听,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一个歪头没了动静。 半盏茶后,玉烟上前请示:“大小姐,二十五个板子,一个不少,可要奴婢将李嬷嬷送回去?” 说话间,崔元淑挣开了茗香,跑到发丝凌乱,低垂着脑袋,已经没了声儿的李嬷嬷跟前。 地上淌了滩血,连带着衣裳也是一片暗色。 瞧着触目惊心。 她不敢乱碰,只默默攥紧了手掌,落下泪来。 没有放过这点的崔九贞并未在意,声音低低地传来,“让人抬出去吧,教他们好生瞧瞧,往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句话意有所指,仿佛敲在众人心头,让院子里的人各自垂下了眼不敢多看。 玉烟咽了咽口水,自家小姐这几日脾气是愈发大了,人打完了不光落了面子,竟是连里子也不给了么! 她方才暗示了下,也是想让自家主子给上房那边儿一个台阶下,回头再跟老爷说道说道,事情怎么也不会太难看。 可不曾想,自家小姐这是铁了心了不打算留情面。 她也只得出去随意指了两个婆子。 此时,崔元淑站起身,挥开婆子,“不劳你费心,嬷嬷我自会带走,你还是准备好怎么同母亲交代吧!” 闻言,崔九贞扬眉笑道:“这就不关妹妹的事儿了,门在那边,不送。” 崔元淑气的跺脚,咬唇吩咐自己的丫鬟将李嬷嬷抬起。 没有粗使婆子,几人费了不少劲儿才将人抬走。 遣散了众人,玉烟和茗香这会儿才露出担忧。 瞧二小姐这模样,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崔九贞看了看天色,刚到未时,这个时辰午歇的也都该醒了,她动了温氏身边的人,今日是免不了要去正院走一遭的。 想着,她收起一身懒骨带着人回了正房里,两个丫鬟跟在她身后,一人奉茶,一人打扇。 静默间,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玉烟出声道:“大小姐,李嬷嬷这事儿,您有何打算?” 怕她不明白,玉烟刻意解释了一番。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最得脸的人,您今日发落了她,不是小事,便是老爷那儿,您也不好说道的。” 况且还有二小姐牵扯其中。 即使她们这边儿占着理。 崔九贞抬了抬眼,嗤笑道:“既然知晓利害,那你们怎的还让我动了那老婢?” 两人神色微变,伏首跪地。 “小姐恕罪,奴婢见您有心惩治,不敢阻挠。” “您的命令,奴婢自没有阻拦的道理。” 两人不敢抬头,崔九贞也看不见她们的神情,至于这话说的到底是忠心还是推脱,她也未急着下定论。 但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不会背叛原主倒是真的,虽也不见得多忠诚。 “起来吧,准备一下,去上房请安!” 两人闻言,皆松了口气,毕竟这些日子自家小姐难伺候,若是一个不高兴,再罚到她们头上…… 第4章 来人 “二小姐到底还年幼,有些事儿不懂。”萍儿叹了口气,“夫人,嬷嬷的伤也确实有些重。” 温氏睨了她一眼,“我已吩咐芙儿近日多照料,过几日就送去山庄。” “夫人,您要将嬷嬷送走?” “我不送,难道等着老爷送?” 今日的事必然瞒不住,老爷以及老太爷早晚都会知道,与其届时让他们动手,不如现在送出去占个先手。 好堵住其他人的嘴。 想到这里,温氏心中微沉,崔九贞过来本就不是向她赔罪,而是施压来了。 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手段。 脑中划过少女方才侃侃而谈,明丽张扬的模样,眸色深了深。 另一边,崔九贞出了上房院子便瞧见候在门口的老人,忍不住快走了几步,“怎的是您亲自来了,东苑离这儿可不近,着个丫鬟小厮跑腿便好,我又不是找不着路。” 穿着灰朴袍子,有些矮瘦的老人笑了笑,带着几分慈爱。 “给大小姐请安了,老太爷那儿有贵客,怕下人冲撞了您,是以派老奴前来接应。” 这人是老太爷身边的长随梁伯,如今崔府的大管家便是他的儿子。 按理说,他的年纪都该颐养天年了,可偏偏还跟在老太爷身边伺候,三五日的就给原主送些东西,是以崔九贞对他倒是颇为熟悉些。 这会儿又听说府里来的客人,崔九贞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让祖父这般厚待?” 一行人边走边说着。 “您去见过就知道了……” 声音渐渐远去。 东苑里,崔九贞只带了两个丫鬟,跟着梁伯穿过回廊,绕过临水的抱厦来到翠竹园外。 只见梁伯上前对着两个肃着脸,锦衣便袍的人说了几句,两人便让了开来。 “大小姐,已经到了这里,老太爷就在里头,您自个儿进去吧,丫鬟们就让她们歇歇脚去。” 崔九贞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反对,只点点头,经过那两个身姿笔直的男子时,脚步顿了顿。 余光瞥见那腰带上精致的暗纹,以及那黑沉的绣春刀,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形成。 府里来的贵客,且让身为曾是帝师的老太爷如此的,不会是那个人吧…… 翠竹园并不是一般的庭院,进了里头入目就是左右两块菜地,一片绿油油的,有的地方还挂着几个红红的东西,一看就是被打理的极好。 按照老太爷平日的习惯,此时多数在院子后头的池塘钓鱼。 崔九贞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后院的池塘前,果然,两道坐着身影映入眼帘,不远处还有四个穿着如外头看门的人一致,形同木头般地立着。 “祖父。”崔九贞按着记忆里上前请安,“……听说您有贵客,贞儿打搅了。” 老太爷已至花甲之年,两鬓斑白,面容虽多了几道皱褶,却依稀看得出曾经的英俊。 那简单的灰蓝道袍穿在清瘦的身上,显得更为精神矍铄,倒有几分肆意风流之气。 此时他眯眼一笑,连着胡子也抖了抖。 “你能主动过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倒也稀奇,过来见见人,讨样东西玩玩儿。” “原来先生就是想我的东西呢!”那个面朝着池塘,终于转过身的人笑道。 年约三十上下,面容和善,虽衣饰低调,却极为考究,隐约间透着股威严。 这样的身份,昭然若揭。 崔九贞刚想跪拜下去,那人却挥手:“起来吧,在这儿用不着那么多规矩。” “可………” “让你起就起。” 见着老太爷并未阻止,崔九贞自然应下,悄悄抬眼又看了看。 果然,自己没猜错。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不可能逃过两人的眼睛,放在他们跟前倒是有几分可爱。 “不必拘束,说起来我还抱过你,那会儿是两岁还是三岁?” 那人瞧出她的拘谨说道,似是想起什么般,有些追忆。 老太爷应声,“三岁,胆儿大的很,背着她祖母午歇的功夫,偷偷跑来的。” 这话说的崔九贞有些迷糊,也不知原主有这段往事。 那人点点头,“来,丫头,送你个小玩意儿。” 说着,要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哪只老太爷却道:“这个太贵重了,她消受不起,您手上把玩的碧亚就不错,孩子戴着也好。” 那人抬眼,撇撇嘴,“先生可真是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说着,到底放弃了解玉佩的手,将腕上缠绕的碧亚递过去。 老太爷却不置可否,示意崔九贞上前。 接下碧亚,她屈了屈膝,“九贞多谢您的赏赐。” 那人笑着,朝一护卫睨了眼,看向崔九贞:“今年十几了呀?” “回您的话,已经十五了。” “哦?许下亲事了?” 提起亲事,崔九贞默了默。 “……是……” 说着,在那人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半坐在护卫刚搬来凳子上。 “许的哪家?” “王用敬之孙。”老太爷接话道:“多年前与我有口头之约,去岁才换过庚帖定下。” “也算般配。” “还成吧!” 两人说着话,竟自有一股随意之风。 崔九贞不好打搅,恰巧瞧见老太爷的鱼钩动了动,便拉了拉他的衣袖。 对于许久不曾见过的亲近,老太爷有些惊奇,倒也没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嗯?今晚够吃了。”老太爷拉了的钩子,一使劲,一条肥美的鲢鱼便甩了上来。 当下,便有人上去处理了。 旁边的那人瞧见,酸了,“这池子的鱼还挺认生,尽瞧着你了,半天儿也不见咬我的饵。” 老太爷听了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哪里是瞧人,饵够大,鱼才能上钩。” 说完,他又看向崔九贞,“今儿个钓了不少,你就留这儿用饭罢!” 这话正合了她的意,忙道:“是,祖父。” 鱼钓够了,那人也没了兴致,干脆和老太爷进了内堂,崔九贞有眼色地亲自动手泡了茶。 虽全程有人盯着,可也不见丝毫慌乱。 得亏她从前也学过几手。 那人瞧见,怪赏心悦目,也就没让退下。 “……先生觉着之前的提议如何?”他吃了口茶,满口醇香,忍不住赞赏了崔九贞一眼。 【求票票呀!新书期间的票票很重要的,给了票票的,我爱你们一万年。】 第5章 退步 老太爷摇头,“您都管不住,更遑论他人。” 说着,不待他继续,又道:“我也老了,看不住。” 那人拧起眉头,有些无奈,“你平日里不也无事,教导个孩子罢了,府里的两个丫头不也是你启蒙的么!” 这说的就是崔九贞和崔元淑了。 “唉,您就甭难为我了,我们这几个老的都不合适,不如在后辈们中挑挑。”老太爷低头呷了口茶水。 “后辈中?” “谢家的小子就不错,听说学识过人,明岁若是下场,三甲有望。” “明岁下场?你是说谢丕?”那人赞同地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倒是常听人提起,是个不错的……” 一旁的崔九贞听了个大概,仍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大致听的出来是想让他祖父教导个孩子。 眼前是当今圣上,而他膝下刚好有一个太子,这时候似乎才十来岁。 难道说,这位是想把太子塞过来? 她想了想书里所说,老太爷并未教导过他,而未来的朝廷可是被这位太子搅和的一团糟。 说句不学无术都不为过。 再瞧那人见老太爷不松口,又装模作样地自顾自叹了几声,说起别的,“先生真不考虑归朝?自打你离朝后,宾之也总想学你一般退隐,三番五次来烦我。” 最后一段话竟是带了几分抱怨。 两人并未顾虑崔九贞在一旁。 老太爷不置可否,抬了抬眼皮,“您瞧我这院子如何?” “田舍花圃尽有,甚好!” “如此,何必再去那乌烟瘴气之地。” “……”那人一噎,还待再说,却见一护卫行来通禀道:“爷,谢大人求见,正在院外候着。” 一听这话,那人顿时头疼,“他怎么又追这儿来了?” “许是宾之的主意。”老太爷哈哈笑道:“您还是放他进来吧,若是见不着您,恐怕他也赖着不走了,我这儿庙小,可挤不下。” 那人闻言,气呼呼地挥挥手,嘟囔着,“……真是哪里都不得清静。” 眼看着再待着不合适,崔九贞寻了个借口行礼,退出内堂,到了外头正好瞧见护卫带着一个身着绯红官服之人朝这儿走来。 崔九贞很快便知晓了他的身份,朝中姓谢,又身居二品的,也只有名臣谢迁了。 想到书里他的事迹,对此,又带了几分敬意,屈膝道,“小女见过谢大人。” “你是?”谢迁有些识不得人,毕竟只听说过崔帝师的两个孙女,却未见过人。 按着这个年纪和衣着,应当是其中一人了,“先生的孙女儿吧?” 崔九贞应道:“是,小女是祖父的长孙女,名唤九贞。” 提起这个名字,谢迁有印象了,当初这名字可费了先生不少纸,他还和同僚打趣过。 这么一想,带了几分长辈的慈爱与特别,“都这么大了,果然出落的标致可人,难怪先生总挂在嘴边。” 崔九贞不知怎么接好,毕竟书里的原主和谢迁似乎没有过多少交集来着,她也不知道老太爷到底都说了她什么。 只能温婉地笑了笑,“您过奖了,祖父只是喜欢唠叨几句罢了。” “哈哈哈,说的是,先生就是喜欢唠叨。” 谢迁笑道,随后抬手挡住嘴,自以为一旁的护卫没瞧见似的,悄悄打听,“我过来,里头那位贵人可有说什么?” 崔九贞看了眼嘴角抽了抽的护卫,忍笑回复,“这个您得自个儿进去瞧瞧了。” 说完,她又福了福身,转而朝着另一边的厅堂走去。 谢迁见着没问出来,有些泄气,可一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便又挺直了腰杆儿。 “咳咳,走吧!”说着挥挥手让护卫带路。 内堂里头,谢迁行过礼,厚着脸皮讨了杯茶水喝,总算解了渴。 “……您这不声不响地跑出来,可叫臣等好找。” “你这不一下子就找着了。”那位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 谢迁轻咳了声,道:“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江南刚递来的消息,正等着您呢!” “无非又是那几件。”那位说着,到底搁下了茶碗,又突然发问,“你家老二今岁多大来着?” 谢迁疑惑,“刚好十八,您询问他做作甚?” “十八就有如此才学,倒是颇有先生当年风范,不如瞧瞧?”那位拢起袖子,思索着道。 谢迁不明所以,朝老太爷看去,哪知后者只顾着低头品茶,也不理他。 只道:“您若是想,回头我叫过来瞧瞧。” 听他们这么说,谢迁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出声,“犬子前不久又丧了未婚妻,恐不适合近贵人身……” “又丧了?” 老太爷这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那位闻言,果真嫌弃起来,“那些个丫头怎的都如此命薄,真是晦气!” 说完,也没了心思再说其他,招呼一声后,背着双手离去。 几个锦衣护卫忙地跟上。 谢迁这才抬袖擦了擦汗,“我这还没歇会儿又得跟着跑。” 说着,忙地向老太爷告辞,追着前头出去。 瞧见人都走了,崔九贞这才端着些小食进来,“祖父,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她将小食摆上,又径自泡了壶茶水。 老太爷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女儿家家的,无需多问。” 他挑个块蜜饯含在嘴里,熟悉的味道令得他松开了眉头。 “今儿个怎的想起过来了?” “多日不见祖父,孙女挂念,便过来瞧瞧。” 崔九贞笑道,悄悄打量,“祖父不会不喜吧?” “这什么话。” 老太爷瞧着严肃,实则却是个性子随和的,摆了摆手,与她闲聊起来。 平日里确实不常来,崔九贞初时有些陌生,不过很快便适应了。 “……祖父,方才听您和那位贵人说起,难道有什么人要进府求您教导吗?” 老太爷顿了顿,见着她睁着大眼实在好奇,便透露了些。 “是当今殿下,不好管教,我也没那个精力。” 一想起这位殿下,他顿觉头又疼了。 如今皇上正满朝野地给太子找先生,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教。 这不,都找到他这儿来了。 “那您口中那谢家的……” “不让年轻人去折腾,难道还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折腾?”老太爷睨着她,好整以暇地又拈了块蜜饯放嘴里。 【感谢大家的票票支持,爱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