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玉承风》 第一章 官道 夜色下,成州官道之上,一行人马缓缓走在宽敞的道路上。为首的一骑是个高大青衣汉子,一脸络腮胡子,背上背着把长枪,骑在一匹与他体型并不怎么合拍的小马上,看起来高大的身形仿佛要把小马驹压垮一般,可小马走的虽然缓慢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青衣汉子警惕的看着四周,道路两旁全是些一人合抱的大树,如果是埋伏,这里绝对是最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 作为扬风镖局的三把手,在成州江湖上混迹了将近二十年还能好好的继续吃这刀口上这碗饭,靠的不仅仅一手强悍的枪法,更重要的就是个处处谨慎小心,所以才会在看似安全的成州官道上还一直警惕着四周。 虽然这年头不是什么乱世,但这趟护送一行人的差事东家给的银子未免有点太多了,多到他凭直觉就知道这次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所以这次跟着自己的兄弟都是从镖局里挑出来的好手,对于不知道在何处何时会出现的未知敌人,多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一行人前前后后十余骑将中间一辆马车围着,因为白天一天赶路速度不慢,到了夜晚人困马乏的也就没有走的太快。只是众人都默不作声的赶着路,不停的往四周密林里望去,在夜色里虽说看不了太远处,但借着几柄火把和不太明朗的星光,还是可以避免被人悄悄摸到车队旁边的。 只是除了马蹄踩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哒哒声和林子里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渗人的鸟叫,四周一片安静。 显然众人都从为首那青衣大汉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出了些什么。虽然大家对三当家的平时谨慎小心的性格都了解,但一路走来三当家路上的表现却和往常送些安稳的镖格外不同。没人会因为三当家的异样而多嘴去问他有关这行东家的情况,对东家保密,这是行规。 平时就连平时最为话唠多嘴的人此刻也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警戒着,吃的这口江湖饭,谁也不会拿自己宝贵的小命开玩笑。 不紧不慢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快要走出这片绵延在官道旁的密林,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青衣汉子打马折回了后面的马车旁,拱手问道“庆夫人,过了这白杨林前面就是光前县城了,您看是咱们快点赶到县城寻个客栈歇息呢还是就到前面露宿一晚呢” 话音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等兄弟是无所谓,就是看这马都乏了,快是快不了,去光前县的话怕是速度上有些耽搁。” 马车里的人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把马车上的窗帘拉开,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在四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楚楚动人,想来这就是庆夫人了,不过看起来挺年轻的。 庆夫人看了下四周骑在马上的镖局汉子,不少人脸上都是露出疲惫的神态来,任谁天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走这么几天也会累得不轻。于是轻声问青衣大汉“付三当家的,去光前县咱们加快些速度不知道要多久能够到达县城” 青衣大汉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无所谓,可手下兄弟们却是不少都很是疲惫了,这几天一直都在赶路,根本没有怎么好好歇息过,难免有些兄弟会心里会发牢骚,可东家发话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丰厚的报酬在那里摆着呢。 “至少两个时辰。”他稍微一想便回道。 庆夫人听了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走到县城,又想着刚才这些镖局的镖师不少都是一脸疲惫,便不再坚持,开口说道“那就找个地方在这野外歇一晚好了。” 然后不等付当家回话,年轻的庆夫人又说道“镖局的弟兄们这几天都辛苦了,今晚先稍微休息下,明天到了县城再好好歇一天。”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面色一松,能好好歇一天洗去这几日来不停赶路的疲惫,那是最好不过。 付当家冲着庆夫人一抱拳,便驱马回到了队伍前列。沿着官道又走了四五里地,看着路旁不远处有个矮矮的小山丘。 一挥手吩咐众人停下“下路,到前面歇息吧。” 深春的路旁已经是翠绿一片,还有不少野花开在草丛中,虽然没有幽香阵阵,但是清风徐徐带着远处田间庄稼的味道也让人放松了不少。 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众人都下马活动着身体。脚可算是沾着地了,天天坐在马上可把人给憋坏了,到处都是伸懒腰的舒服声和打哈欠的声音。稍微活动了一下,不少人都从马上取下来随身带着的毯子铺到地上,盖一半铺一半,出门在外也不讲究了,凑合一下就好。 “小玉,秦卓,今晚你们俩负责警戒。”付当家的叫过正准备躺下的其中两人,说出了自己的安排。野外不比城里客栈,还是小心为妙。 被点名这两人闻言重新站起来,年纪大些的秦桌一脸幽怨的看向付当家,但也 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便拿着铺盖往远处走去。 那名叫小玉的少年看着这老大哥沉重的步伐微微一笑,扭头对着付当家说道“付叔您也早点歇着吧,一路上就您操心最大,有您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可能是年龄小的原因,他和付当家之间说话很随意。付当家听了少年的话显得很是受用,紧绷了一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心性真不错,一样的年纪我那不成器的孩子要像你这般稳重有心就好了,你也注意找个背风的地方,别凉着了。” 少年被他这么一夸也没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拿着毯子也往另一边走去。付当家看着他缓慢稳健的步伐点了点头,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给镖局一众人睡着的草地上撒了下驱虫的药粉熄了火把便也找个地方躺了下去。 只是他没有参与到手下弟兄们对于家乡城里哪座花楼里又新来的姑娘的讨论中去,听着一群男人们在那里吹天侃地,心里想的却是这趟活儿不要太难就好,又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沉沉睡去。 被付当家称作小玉的少年走到小山丘的山腰上,把手里的毯子放上青草坐了下去,仰头看着满天星光发起了呆。 他叫作虞承玉。 自打他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自己在何处长大都不知道。这辈子最开始的记忆便是跟着城里一群孤儿乞丐天天为了填饱肚子发愁,至于为什么自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随着慢慢长大懂事,他觉得是自己失忆了。 不知道为何他记不得在那之前的事情。 从那里记事开始,他就一直以为自己和那些孤儿一样,都是那场大乱和自己家人或是走失或是因为战乱而变得无家可归,可是他知道,那些人至少还记得父母家人,或许那有些模糊,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却不论怎么回忆,那都是一片虚无。 跟着那些孤儿乞丐过了半年天天都是饥饿与恐惧的日子,战火彻底熄灭,那些逃难的百姓回到家乡。有些幸运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有些人却再也没法看到往日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扬风镖局上代大当家的,粟扬风,在一次办事的路上,在虞承玉所栖身的那座破庙里看到了虞承玉,那时虞承玉正在望着庙里围着火堆的那些人发呆。那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当时他并未在意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长得还挺可爱的,就多看了一眼。虞承玉感觉到了粟扬风的目光,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个路边驻足而立的中年人。 眼神稍微触碰了一小会儿便分开,粟扬风收回了目光继续上路。有事在身,他也没有和当时只是个孩子的虞承玉说些什么。 等到秩序恢复,这些失散的孩童被官府一个个找到,集中在一起,在官府和民间一些乡绅的帮忙下寻找家人。 那些不幸的变成了真正孤儿的孩童,则是送去了一些工坊,军队或者愿意领养他们的寻常百姓家。 虞承玉那时候还没有名字。 别人问他叫什么,家人叫什么,是从哪里流落到这个被战火蔓延的小城的。他都一概不知道,不知道就没法回答。 很显然没人认为他是智力有什么障碍,因为他除了记不起自己的身世以外表现的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会认字写字。 因为不知道他的家人还在不在,负责安置这些流落儿童的官员们也没有轻易的把他安排走。 虞承玉便在官府里帮忙跑腿做些简单的事情,因为能认字写字偶尔还做些登记写信的小事情。 身边的孩童一个个的被带走被认领,虞承玉也不着急,当时他想着自己父母肯定回来找自己的。 就在最后一名孩童被远道而来的家人拥在怀里又是喜又是悲的时候,虞承玉觉得自己的家人可能不会来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这太过沉重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久别重逢,不少人都是颇为感慨,州府特意成立了这个衙门来安排这些孩童的寻亲与去向,见了太多的这种场面。就是对于这些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衙门众人也是心里五味杂陈起来。 第二章 光影 说是最后一名,可身旁不是还有一个一直很安静的在等待着的小孩子吗。 主事的那位官员看着虞承玉眼里还憋着的泪珠,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轻声对虞承玉说道“小家伙,你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各个州府之间就没法通知你的父母来接你,他们这会儿肯定在找你,别伤心,你一定会遇到你爹娘的。” 不知道是听了蹲在自己面前这位官员的安慰还是其他的原因,虞承玉眼里憋着的那些泪水被他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只是朝着这位官员重重的点了点头 。 看着那两个找到自己孩子的父母朝着官府里这些跪下身来行了个大礼之后便把眼泪抹擦干净再次感恩谢过就带着孩子走了,官府的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转身看到虞承玉之后又是叹了口气,有些和虞承玉熟悉些的人也上来哄着他,说带他去吃好吃的,还有说给他买点小玩意儿 “老郑,这孩子是怎么个情况啊” 一声话音传来,主事那位姓郑的官员从虞承玉身前站起身,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走到那人面前小声说道“这孩子记不起自己叫什么了,想要找到他家人很难啊” 那人听了这话有点意外地望了虞承玉一眼“咦,是你这个小家伙啊。” 郑姓官员也有点意外的问向来人“老粟你见过他” 原来来的人正是那个在破庙前见过虞承玉的粟扬风,对于虞承玉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 只是粟扬风没有想到居然又见到了这个小孩子,点点了点回答道“前些日子来送物资的时候见过一面。” 郑姓官员听了说道“战火一开,你们江湖中人也没少出力,你这位大当家的倒是辛苦了。这里的事情安排的也差不多了,把存档交给城里户部我们这个临时衙门也就已经完成使命,只是还有这个小麻烦。” 回头望了望还站在原地的虞承玉,郑姓官员又对粟扬风说道“既然你见过他一次,要不你就把这孩子收着吧。跟着你学点本事。” 粟扬风听着这话皱了皱眉,本来自己是领了朝廷的命令来运些物资的,竟然又碰见了这个小家伙,老郑竟然说要把这孩子交给自己 粟扬风心想这差事儿对自己一个江湖草莽来说似乎有些难啊。 但是想了想这不也是一种缘分吗而且听郑姓官员所说,眼前的虞承玉似乎很难再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一个想法就突然的出现在了粟扬风的心头,于是他蹲到了虞承玉身前,和这个自己见过一面的小家伙说起了想要收留他的想法。 听到粟扬风说先让自己跟着他,如果找到了父母就把他还给父母,虞承玉便跟着他回到了扬风镖局。或许因为年幼的虞承玉知道除了这样,自己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和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又见过一面,那就跟着他吧,况且对于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之前的记忆,虞承玉一点都没有。 虽然年幼,但基本的道理虞承玉还是明白的。他知道,跟着粟扬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着粟扬风长大以后就进了镖局在江湖上四处奔波。 只是还没有爹娘的记忆。 十二岁那年虞承玉便拜了粟扬风做了义父,也得到了这个名字。之前粟扬风只是给虞承玉起了个小名,在收了虞承玉做义子之后,特意找个了先生为虞承玉起了这个名字。 打那之后,这个名字就一直跟着他。 如果说自己怎么也想不出父母的模样已经与他们是否有过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一件很让人疑惑的事情,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也让虞承玉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 明亮的星空下,虞承玉端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如果有外人看着他,就会发现他此刻的状态有些和寻常人不同。 他的身上好像被附着了某些难以描述出状态的东西一样,似风似雾,却又非风非雾。只是被他身体吸引着没入衣服,再渗入体内,但是要仔细看,那些细微的东西又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只是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他和天地间构成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很显然虞承玉没办法弄清楚这些进入自己体内的东西是什么,只是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身体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事情从小说起,从被粟扬风收养了之后就虞承玉一直跟着他学习一些武艺。 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习的东西从简单的招式到对身体身法的锻炼,可那些东西都是显而易见的有迹可循的。比如一个人若是拿着把刀向自己砍过来,他就会用从粟扬风那里学过来的东西去去应对,去反击。事实证明那些东西很有用,那都是倒在自己面前的 那些人证明的。 难道自己从小到大身体上的这种状态也是种及其厉害的武学虞承玉很容易就否定了这种看法。 因为这套不知道怎么自己就会了的功法带给自己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好处,比如自己能轻易听到营地里那些人们打呼噜和说梦话的声音,以及马车上尚未休息的庆夫人正对着那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少年的说些什么。 虽然很早就发现了这无名功法对于感知提升的神奇之处,但是虞承玉对于窥探别人隐私向来没有什么兴趣。 把感知从营地收回来之后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名功法和自己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困扰在自己心头的两件大事,只是要弄明白这些东西需要的不是功法的进展,也不是自己毫无头绪的冥思苦想。 所以虞承玉很早就放弃了弄明白这些答案的想法,只是时不时的会毫无缘由想起这些,他有些好奇,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还活着吗自己为什么和他们走散了,父母还会再寻找自己吗 将这些时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念头挥去,虞承玉便把主要的注意力都用在了修炼功法上,只在营地周围留了些感知,以防真的出现什么不可知的危险。 感知着空气中弥漫的雾气一样的东西,他稍微催动功法,那些气就从四周缓缓飘向自己的身体,在进入身体之后便汇入经脉,最终仿佛江河入海般汇入丹田的一颗蚕豆大小的光团之中。 内视一番看到光团在这几年中一直随着自己的修炼不断的变大和变得更加像是实质的水滴一般,虞承玉很是高兴,冥冥中觉得如果将这无名功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必然会有想象不到的好处。至于这功法对于身体精神或者战斗又有什么好处,这个谜团还要慢慢揭开。 练功是件很无聊乏味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方式的练功,只是打坐冥想,不像其他武艺一样更注重技巧和身体的锤炼。 但是虞承玉和一些普通少年不同,不用像调皮捣蛋的孩子需要老师拿着戒尺木棍教育督促才会老老实实背书写字,也不会和小时候在镖局里一起练功的同龄孩童一般喜欢偷懒,他一直很勤奋。 不管是对于粟扬风教予他的招式心法还是对于这部就像刻印在心中的无名功法他都很用心去学习领悟,虽然有些枯燥无聊甚至是苦累,但是他依旧坚持。 这份坚持来自于跟随粟扬风和镖局前辈们行走江湖时那几次生死一线间的危险,也与自己身世有着很大的关系。 虽然虞承玉有个对他很不错的义父c可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久,他也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拳头硬才是最靠谱的。 第三章 夜袭 就在虞承玉不停地将天地之间这些细微的各色光点吸纳进体内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到了虞承玉的耳朵里,在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步伐之后,虞承玉有些意外,心想果然来了。 只是眨眼之间,虞承玉便催动身法奔到了营地之中,夜色笼罩的原野间只能看到虞承玉的残影略过,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 镖局众人已经熟睡了,寻找到付三当家的铺盖,虞承玉将他叫醒起来。 “小玉出了何事”虽然他并未睡熟,可是被眼前这十几岁的少年悄无声息的近身还是心里暗暗吃惊。 要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在半睡的状态下留心着周围的动静,难道这孩子身法也如此可怕付三当家只是见过虞承玉出手几次,对他那一手上乘功夫和敏锐的感知有所了解,却是没有想到虞承玉的身法也这般吓人。 “有人来,压低了脚步,人数不多,和咱们镖局一行人差不多,而且其中有个人一直跟着咱们两三天了。”虞承玉平静的回答。 听到虞承玉回答付三当家的并不意外“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了。跟着我们两三天了,一直到现在出手看来是想趁我们人困马乏打个出其不意了,看来来人也没有硬碰硬吃了我们的实力。” “多亏你的感知要比寻常人敏锐的多,这下咱们倒是可以给他们准备下了,嘿嘿。你去把其他人叫醒,把弓箭都拿出来,让他们都小点动静,一定要等人近了再出手。” 片刻之间,付三当家就做出了判断,不管来人是何来路何目的,先准备好再说。 朝虞承玉吩咐完了,付三当家悄悄向庆夫人的马车走去。 虞承玉将身边还在熟睡的众人一一叫醒,轻声说出了付三当家的安排。这些人一听情况也不犹豫,纷纷蹑手蹑脚的把兵器弓箭取出来,然后就地趴伏在四周,一些箭法好的往前匍匐着挪了几步的距离。 众人对此都很熟悉,没有人表现得太过意外,本来深沉的睡衣,瞬间清醒过来。 面对生死,没人会大意。 这时付三当家的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让人意外的是庆夫人也拿着一把细长的剑走了下来,只是将那位年轻的公子留在了马车中。 对于这位看起来像是名富贵人家的东家也一副要随着镖局里的兄弟拼杀的样子,付当家的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的取了一副弓箭出来也随着匍匐在地上的众人将身形隐藏在青草中。 这些常年与人厮杀的镖局汉子,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眼里露出了有些瘆人的眼神。 随着镖局的一行人都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之时,本来还有些细微声响的营地四周变得更加安静起来。 虞承玉也趴伏在前方,感知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向付三当家的点了点头。 一直看着虞承玉的付当家一见虞承玉点头,手挥了挥。身后众人便拿起准备好的箭搭上了弓弦,静静等着敌人的到来。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的人越来越近。 将身形隐藏在草地上趴伏着的镖局众人此刻心里也如同弓弦一般紧绷,都在静静等待着付当家的信号。 黑夜里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已经到了四十步的距离,已经能看到来人手里明闪闪的兵器。 付三当家还在等,等的是在第一波弓箭偷袭的那一刻能最大限度的虚弱对方这些人的战斗力。现在四十步这个距离虽然可以射杀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但如果对方一旦躲避掉第一波的偷袭,那接下来将是一场困难的苦战。 最好是能再近一点,既不至于让对方警觉从而让突袭落空,又能让这些人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距离,如果对方想逃,这个距离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在往后逃窜的路上被射成刺猬,等稳下阵型冲杀起来,已经折损人手带伤的这些人肯定不是对手。 至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会不会直接迎着箭矢冲上来,这个付三当家不是太担心。一是对方并不是驱马前来,二是人总是怕死的,硬着头皮硬冲,除非他们个个都是训练出来的死士。只要能让一大部分人丧失战斗力,那胜负就轻松许多了。 想清楚这些,付三当家看了一眼身后的兄弟们,虽然有些人看起来比较紧张,还是有不少人稳重的等待着自己的信号,想来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就在对方快要走到能看见镖局一众人并不是在酣睡的距离时,突然的停下了脚步。 这下镖局队伍里不少人心里都紧张起来了,难不成对方发觉了事情不对但此时他们也只能等下去。 只见来袭的队伍里领头的三人之中有一人抬起手做 了个手势,这些人骤然停了下来,那人转头压低了声音问向跟着自己的一个下属“跟了三天你确定这些人的人数没错吧,这也太安静了些。” “千真万确,小的一路上一直紧跟着他们,确定一路上并没有其他镖局的人手,也没有庆府布置在暗处的高手。”被问到那人阴恻恻的答道,显然时对于自己一路的观察很是自信。 “看他们一天都没有放慢速度,这般快的赶路肯定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怕是早就死死的睡过去了。秦凉,你是不是多虑了”为首三人的另外一人对这名叫做秦凉的多疑很不以为然,有些不在乎地说到。 秦凉听了身边这人不以为然的话不禁有些哑然,想到对方那一手在成州都赫赫有名的拳法,心中便踏实了许多。 秦凉望着镖局扎营的地方对身旁的人说道“柴六,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这庆夫人虽然从未在人前显露身手过,但老大前些日子打探到了这娘们其实是数十年前凄月老尼姑的关门弟子,据说一手缠花剑可是有了老尼姑的七八分水准,只是她一向低调,并未显露实力。既然这次敢自己带着庆芝虎的儿子单枪匹马的外出,手上肯定有些真功夫,小心些总没错的,她就交给你了,我和秦乐解决那些镖局的麻烦,不要留活口,扬风镖局的大当家的可不是善茬。” 一旁的秦乐和柴六听了秦凉这话便不再多说,招呼着身后的人压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付三当家看着来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在心中暗叫不妙的时候,这些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就继续向着自己一行人又走了过来,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秦凉等人的脚步悄无声息的前进,默默等待的镖局的箭手们也屏住呼吸瞄准他们。 三十步,这个距离绝对是理想的用弓箭突袭的位置,已经能在对方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射出两波箭雨。 付三当家把手一挥,镖局的箭手便松开了弓弦,在弓上已经跃跃欲试的一个个箭矢发出一道破空的声音纷纷射向对面的来人。 秦凉秦乐和柴六一见草地上突然射向自己箭,脸色都是大变,虽然夜色里视线不是太好对自己大为不利,但也凭本能的拿出武器朝着袭来的一支支利箭,或档或劈或侧身,躲避着这些致命的袭击。 “有埋伏”在秦凉柴六已经发现对方是在夜色的掩护下伏在草地上用弓箭埋伏的这一刹那,秦乐大叫了一声也把自己手中的长刀挥舞出一片刀光,将自己的身形防的密不透风。 但是他们三个身后这些身手没那么迅速的人却没反应过来,当即就有五六个人被射倒在了草地上,有些机灵的也拿着手里刀剑纷纷格挡着迎面而来的箭矢。 柴六秦凉也顾不得被偷袭的危险,把第一轮射来的箭都挡在身前之后向着镖局围在马车四周埋伏的人冲去,三十步的距离,两人把速度都提到了最大,浑厚的内里在体内不停流转,化作两道惊鸿便冲到了马车前方。 镖局众人见这两人竟是这么快的都冲到了阵营前面,立马将弓丢在了一旁,提起身边放着的兵器快速站起身来。 “小玉,护住马车,其他人冲上去宰了这些贼人”付三当家在看到柴六和秦凉冲上来的瞬间便一声爆呵,手中长枪随着起身朝着柴六便刺去。 虞承玉也将弓箭一收,身形变伏为蹲,脚下稍微一用力,跳向了马车,挡在了秦凉的前面,庆夫人更是二话不说把手中细剑拔出剑鞘朝着秦凉就刺。 秦凉一见面前这少年竟然是赤手空拳的站在了自己身前,心里暗暗一喜,提着手中大刀劈头盖脸的就砍去。 可是刀还没落下,一阵轻风飘过,眼角余光里看到竟然是庆夫人的剑到了,这让秦凉一惊,好快的剑,别说能不能一刀将这眼前少年斩成两截,就是这一刀真的砍下去了,自己也要被庆夫人手里的细剑戳个透心凉。 无数次的厮杀经验让秦凉想也不想的身体一顿,将手中大刀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放弃了虞承玉而砍向庆夫人刺来的一道剑光上。 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传来,庆夫人这直来直去的一剑就被秦凉挡住了,庆夫人见此也没有意外,本来她想的就是趁秦凉的刀砍向虞承玉的时候用自己这一剑帮虞承玉解围的,果然秦凉还是迎向了自己的剑。 秦凉见自己轻松挡了庆夫人的一剑有些意外,也不多想,稍微一收刀势力就又运起内力将手中大刀朝着庆夫人挥舞出去,反正旁边的少年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可是刚要和庆夫人过招,后腰便微微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如果庆夫人的剑刺来是剑意带动了一阵微风,那虞承玉这一下则是动作气息毫无任何外露。 秦凉在身体被刺中的瞬间庆夫人将这眨眼间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清楚,也是吃惊不小。就在秦凉收刀侧身迎向自己这一剑的这一个转身,那个少年身体微微前倾,手中就出现了一把一尺长的短刀,然后那把短刀就进入了秦凉的身体。 甚至在秦凉刚刚感 到疼痛的时候,那把刀轻轻一绞便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去,剩下的只有钻心的剧痛。 庆夫人看着那短刀上的一抹血红,心想自己刚才看着这少年一跃到了马车前尚未站住身形,而秦凉立马就持刀劈了过去,只怕他没有反应的机会,现在想来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既然付三当家让这少年护住马车,又凭这人幽魂一般悄无声息身法,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呢。 秦凉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在剧痛传来的瞬间便硬生生将砍向庆夫人的刀朝着刚才虞承玉站立的地方砍去,随着刀锋,秦凉的身体也侧倾过去,可是虞承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然后秦凉颈间微微一冷,接着就像刚才自己后腰被刺中那样完全没有声息。痛感伴随着对虞承玉身法的惊惧让他想要吼出声来,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握刀的手也从刀柄松开捂住了脖子,看着正向自己跑来的秦乐和面前脸色有些发白的庆夫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来就来了,还要带着自家一起。 电光火石般的一刺,看起来的还有些稚嫩的虞承玉就把秦凉的性命给取走。 出手果断狠厉,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人有的手段。 轻盈如风,狠辣迅捷。 第四章 剑与掌 看着眼前的秦凉瞬间变成了将死之人,庆夫人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身旁小子好恐怖的速度 柴六挥拳将面前长枪挡开,正要往前拉近距离攻过去,却看到虞承玉像个鬼魅一般从秦凉右臂下钻了过去,手里短刀轻轻一划便把秦凉这个帮里身手不弱的堂主杀了,脸色也是大变,要知道他和秦凉来到对方阵前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这也太吓人了,这人是谁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周围众人看到虞承玉瞬间击杀了一人,柴六放弃了击杀付三当家的念头,而且对方的长枪也不是自己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了的,正准备过去先把这个阴狠的小贼杀了。 放这么一个神出鬼没悄无声息速度还极快的人在战场乱窜,绝度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庆夫人被虞承玉的身法稍微震慑了一下心神过后提着手中细挡住柴六正要奔向虞承玉的路,而且付三当家的长枪又缠了上来,而镖局的众人已经带着武器冲到了人数已经是劣势的敌人面前,柴六一行人心里都有些苦涩。 千算万算没算到镖局里还有这么一个活阎王,这样身手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在成州默默无名吧,哪怕对方有些年轻。 本来是他们出手突袭,却又反被埋伏,是什么人,察觉了他们的到来。是镖局的人早有准备,还是有人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眼前对手极为难缠,柴六也没工夫想明白本来万无一失的安排,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柴六,是你”庆夫人刚和柴六过上两招就认出了来人是谁,随后心里觉得有些庆幸,如果不是镖局的人提前发现了这些人,又有刚才那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真要硬碰硬的恐怕付出的代价不会小了。 柴六见庆夫人认出了自己的行踪也不奇怪,将庆夫人和付三当家的铁枪长剑躲开,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旁边厮杀在一起的人里传来一声大喝“狗贼,杀我大哥,纳命” 只是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随后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正在缠斗的三人同时向那边望去,只见虞承玉站在那处缓缓将手掌收回,左手的短刀却只剩下一半。 一呼一吸,三次眨眼,秦家两兄弟就先后折在了虞承玉手里。甚至有不少人都不知道虞承玉是怎么将这两人给杀掉的。 看起来轻松至极,而且迅捷凛冽。就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也做不到如此随意的就把秦家二人给杀掉。 还在对战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付三当家和庆夫人都是面露喜色,而柴六则是一脸铁青。望着虞承玉的身影说道“想不到镖局里还有这等身手的人,这次是我等失策,折损了这么多好手,这个仇,来日定当好好奉还。” 柴六眼见刚一交手自己这边便大势已去,已经没有了战斗下去的信心,顿时萌生退意。 付三当家听到这话眉头微皱,只是不知道对方来历,如果是些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倒还好,可如果是对方势力太大那对镖局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庆夫人看着有了虞承玉的加入那边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听了柴六放的狠话只是一笑“好大的口气啊柴六,刚才死的是秦氏兄弟俩吧,这次你们玄刀会想趁火打劫却把你们三个折在这里,小半高手没了不知道等我回去你们玄刀会还能不能在成州站的住脚,报仇痴心妄想” 这位庆夫人说的话同样杀气凛然,与她清秀温柔的外貌有些格格不入。 庆夫人又朝着付三当家的说道“付当家的,这次全靠镖局的弟兄们舍身相护了,回到成州,我庆府必将重谢只要将这姓柴的留下,日后有什么麻烦,我等也会倾力相助。” 这一声庆夫人刻意加大了嗓音,旁边已经将来袭之人杀得一干二净的镖局众人听到之后都是心里一喜,都提着兵器将柴六围了起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人放了狠话还有些来历的样子,众人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现在作为东家的庆夫人表露了身份,同样说出了带有冰冷杀机的言语,那他们就不用太费力去做选择。 柴六见此,心里一狠,挥着双拳便想往外突围,只想自己能够逃掉。见识到了自己的诸多兄弟手下竟然被这些镖局的汉子埋伏之后立马死伤殆尽,他心里也有些慌乱。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片刻之后柴六也被付三当家一枪挑中然后被众人齐上乱刀剁成了肉酱。 只是柴六的拳法确实狠历,加上情势危急,下手更是果断。几名拦着柴六的镖局汉子也受了不轻的伤。 好在有庆夫人和付三当家一直牵扯着柴六的大部分心神,不然只怕受伤的人会更多。 这样的伏击与反埋伏镖局的人经历过不少,再加 上今晚仗着地形优势和夜色的掩护,虽然来袭的人众人,但这一仗打的缺颇为轻松。 不过这些镖局的镖师心里都明白,虞承玉在今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他先发现了来人,又轻松的将领头的三人给解决掉两个,恐怕这一仗还真不太容易拿下。 看着处理正在四周处理尸体的人,庆夫人问向站立在自己身旁的付三当家“付当家,想不到你们扬风镖局真是卧虎藏龙啊,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以后在江湖上必定是大有所为,当家的可知道他师承何处以他的手段就是你我对上也不一定能讨得便宜吧。” 庆夫人在来犯的众人死伤殆尽之后,就向付三当家打听起了虞承玉的来历。像这般身手的年轻人,应该又有来历才是。 付三当家听了庆夫人这话也是颇为自豪,一脸笑意的回道“过奖过奖,哪里说得上卧虎藏龙呢,比起庆府的高手如云,我们这些镖局跑江湖就不值一提了。小玉这孩子是前任粟当家的一手教出来的。 “至于小玉一身武艺却是杂了些,不止粟当家的,镖局里不少人都多多少少教过他一些。这孩子悟性好,人又刻苦,对镖局的长辈一向很尊敬,所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愿意教他些真正的手段。”付三当家补充说道。 听了这话庆夫人有些意外,本来想着虞承玉肯定是哪个前辈高人的得意弟子,没想到只是镖局的人随便教教就这般出彩了,那岂不是说天赋不是一般的高啊。 想到这里庆夫人望着付三当家的轻声说道“犬子最喜欢结交江湖上的豪杰,不知道明日付当家的能不能引荐一下” 付三当家听了这话一想,便猜出了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轻笑一声回道“举手之劳,夫人客气了。” 庆夫人微微一笑,便拱手告辞回到了马车上歇息去了。 一旁的虞承玉凭借这敏锐的感知将庆夫人和付三当家的对话听得清楚,微微一笑。马车里的母子俩来历已然明了,而且刚才在自己快要被秦凉伤到的时候,虞承玉很清楚感觉到了马车中有利剑出鞘的声音,看来里面一直没有在镖局人前露过面的公子哥,也不是一般人物。 庆府的名号在成州只要是稍微对江湖中人与事有些接触的人,都知道。刚才出手的是庆夫人,那里面坐着的,肯定是庆公子了。虞承玉对于这位公子哥顿时有了些好奇,作为同龄之人,那些大家的公子哥,和他这个在镖局吃饭的普通人,有没有什么区别呢 第五章 庆府 成州城内,扬风镖局的众人护送着庆夫人的马车来到了庆府门口。 已经下了马车改为骑马和虞承玉一路并肩而行的庆公子笑着拱了拱手“玉兄,你我一见如故,一路走来相谈甚欢,不如今晚就留宿在我庆府吧,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们俩再好好好好喝上几杯。” 虞承玉闻言摇摇头笑吟吟地说道“庆公子,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再来拜访吧,况且你这庆府大公子刚回家肯定有不少事情要等着处理呢。” 这个庆公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一路上和镖局的众人有说有笑,一点没有富家公子哥的纨绔劲儿,反而和这些身份普通的江湖汉子们打的火热。对于虞承玉更是一口一个兄弟显得格外亲近。 虽然对于他所想所思镖局众人是心知肚明,但是庆公子随和外向还带点痞气的性格确实对这些镖局镖师的口味,所以一行人路上相处的也算是融洽。 庆公子听了虞承玉谢绝了自己的邀请哈哈一笑说道“那就照玉兄的意思,只是明天你可一定要来,我还想让你教我几招呢。” 随后又靠近了虞承玉一脸神秘的说道“赶明儿个,我给你介绍一位住在府里了不得的人物。” 虞承玉看他这般神秘,而且也没有透露那位任何信息不由也有些好奇了,但是看他没有过多解释随即拱了拱手说道“一定,一定” 庆公子下了马将马车里的庆夫人迎了下来,对着面前镖局的人一拱手“弟兄们一行辛苦了,我已经安排了府里管事的找好了客栈,今夜先好好休息,明天庆某一定登门重谢。” 别看这位年纪不大,言语之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没有大家公子哥的倨傲。 镖局的人也纷纷下马还礼说了一番客套话便牵着马匹由庆府的管事带到城西的一间客栈里。 虽然这时候已经是暮时,可是客栈依旧十分安静,就在众人不解的以为进了什么黑店的时候,客栈掌柜小跑着来到了庆府的管事面前,姿态很恭敬。 庆府的管事对着客栈掌柜吩咐道“这是护送夫人回城的镖局好汉,路上可是为咱们庆府出了大力的,你给我好酒好肉的招待好了,可不要怠慢了。” 掌柜的一听连忙点头称是,呼唤着小二叫来几个打杂的把马接了过去,又安排了后厨立马做饭端酒。 很显然对于发生在官道旁边的厮杀庆府管事是已经知道了,又让掌柜的差人取来了一些药膏药丸递给了付三当家抱拳说道“各位就好好休息着,这客栈是我们庆府招待一些来城里办事的弟兄的,诸位尽管放心,有什么需要就对掌柜的说就行,我还有些事情,这就不作陪了。” 付三当家对于对方的客气也不意外,还了一礼就让庆府管事的回去了。 小二引着镖局一行人上到二楼一间客厅里,各自坐下之后付三当家对着虞承玉温和的说道“小玉啊,庆公子对你可很看重啊,这庆府可是成州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和他搞好了关系,以后来这州城里办事就方便多了。” 言语之中带着些暗示,让镖局其他人听了之后面带异色。虞承玉还年轻,能在庆府这个庞然大物中扎根下去,肯定比他们行走在镖局有前途得多。也就是他们镖局从小地方来,伙计们即是同事也多多少少沾点亲戚关系,没有什么外人之类的,付三当家才会这么说。 虞承玉听了付三当家的话知道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微笑着回道“付叔,庆公子为人豁达开朗,一路来和咱们镖局的弟兄们相处的都不错,明天我去他府里拜访一趟,多交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对于虞承玉的回答付三当家有些意外,能留在庆府可比在镖局里有前途多了。 不等他说些什么虞承玉又说道“我从小就在镖局长大,咱局里的人对我都是长辈和兄长一样,虽然义父早就养老不管事了,可我在镖局里还是很受大家照顾的。虽然我是个孤儿,但饮水思源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镖局的人听了虞承玉这番回答,心里都是大为高兴,不少和虞承玉关系不错的纷纷夸赞起来。 “小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性子人品没的说。” “这次还多亏了小玉宰了那俩,不然能好好坐在这儿还有几个” “是啊,当家的不是说嘛,小玉早就发现了那些狗贼,咱们埋伏好了一通乱射,剩下就是砍瓜切菜了。” 看着热闹的众人,付三当家哈哈一笑说道“行了,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点,不然以后镖局天天都是来挖人的说媒的了,你们还有个屁的饭吃。” 众人听了都是哄笑不止,只是接下来都是对虞承玉打趣的了。 “小玉啊,赶明儿个哥我带你去这成州的楼子 里逛逛,听说这城里的姑娘可是白呀。” “你个色鬼说什么胡话,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的好色,天天就惦记着逛楼子。裁缝店那家的小丫头不是天天往小玉家里跑,不如等回去咱们就帮小玉提亲去,不过这城里的姑娘不仅白,那眉眼抛得呀,啧啧。” 听着越说越跑偏的话题虞承玉心里有些好笑,不过在那夜一场激战过后还能看到这些平日里无比熟悉的面孔依然在这里欢声笑语,虞承玉心里也颇为欣慰。 自幼就是和这些人一起生活,很多往昔的面孔有些已经不在这刀光剑影里讨日子转行做了别的营生,有些却再也看不到了。 酒足饭饱,众人都回去休息了,虞承玉却悄悄的来到了付三当家的房间。 平时很少喝醉的付三当家今晚也是喝的红光满面,虞承玉给他泡了一杯清茶便坐到椅子上,抬头问道“付叔,刚才喝酒的时候人多嘴杂不方便多说,这庆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于庆公子您了解多少” 付三当家的看了虞承玉一眼说道“在成州城里道上有两家实力最大,一是那柴六和秦氏兄弟所在的玄刀会,另外就是庆府统御的庆合门了。” “这次庆夫人他们娘俩之所以会托咱们一路护送,是因为庆芝虎前些日子被人暗算,受了不轻的伤。而庆夫人和庆公子因为孤身去探亲没有带护卫,又急着回来成州主持大局,所以才会找上咱们,庆合门和我们大当家的有些交情,所以会选咱们,而且一路对咱也很是客气。” 喝了口茶付三当家继续说道“那夜来袭的人就是想把这娘俩给干掉,只要他们俩一死,那庆府就真的完了,庆芝虎也就这个儿子成器,剩下的要么是无心帮会里的权力,要么就是在帮会里威望不高,能不能稳住手下人心都是个问题。” “而这个庆公子之所以一直拉拢你,一是庆夫人授意,你别看这庆夫人是一介女流,可是这娘俩都不简单,二是你能一个人轻松杀掉秦氏兄弟,我估计这个消息马上就会传出去,这手段可以说得上是骇人听闻了。他一定是起了拉拢之心,需要你的实力去帮他稳住人心,也能震慑住帮里那些有别的想法的长老堂主之流。最起码自己人不能乱了。” 听到自己瞬间杀掉秦氏兄弟可能给自己带来些麻烦,虞承玉叹了口气,因为自己修炼那部无名心法前不久又有所突破,一时兴起的催动功法在秦氏兄弟身上试了试手段。却没想到将自己实力直接暴露了,但虞承玉也不担心,如果有人以为自己就是靠着速度和掌法,那他一定能给有这种想法的的人好好上一课。 付三当家的继续说道“玄刀会那晚被我们杀的是损失了不少人手,尤其是那柴六,一手拳法在成州江湖上也名气不小,只是庆夫人剑法玄妙异常,一直牵扯了此人的大半心神,而且我们镖局这次出来的都是好手,围困之下我才有机会取了他的性命。这一仗打得玄刀会未来几年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 “玄刀会这些人不用担心,既然庆夫人和庆公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会儿选到门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防御上,毕竟这个场子庆府是肯定要找回来的。” “庆公子拉拢你主要还是因为他庆合门内部,庆芝虎受伤这事儿有隐情不说,甚至他们母子二人的行踪都被玄刀会知道了,庆府这趟的水,可是有点混啊。” 听着付三当家对庆府现在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虞承玉不禁有些佩服这位镖局里的长辈了,毕竟是常年混迹在成州江湖上的人物,这般经验和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听出了付三当家话里的意思,虞承玉回道“付叔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而且一路上看庆公子为人挺坦诚的,我也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至于他成州城道上的人自己人掐架,咱是不会掺和进去的。付叔你对庆公子这人了解的多吗” 虞承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一直想着在庆府门口庆公子口中那位高人,一开始虞承玉想的是那位高人是不是隐藏在庆府里不出世的武林高手,但是听了付三当家的分析和自己的猜测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那人是个世俗高手,庆公子又何必下这么大功夫来拉拢自己呢,有这么一位高人坐镇庆府,那还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呢。既然不是江湖上的物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自己对于一直修炼的无名功法的困惑或许能稍微弄明白一些。 当然只是有可能而已。 付三当家见虞承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庆公子这个人,虽然咱了解的不多,但之前我在成州城里办事的时候也有所耳闻。” “虽然这人是庆芝虎大力培养的接班人,身份地位显赫无比,但行事却很有分寸,欺压百姓霍乱乡里这等事情从来没听说他做过,为人仗义疏财,在道上也有了些好名声。至于其他的因为他还没真正上位,就不知道了。” 说罢这些付三当家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其人能让庆芝虎作为接班人培养,应该是有些手段的,庆合会那一竿 子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第六章 春意 虞承玉听完了付三当家的讲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又给付三当家添了杯热茶便躬身告辞。 回到客栈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洗漱完毕之后虞承玉盘脚坐在了床上。稍微催动无名功法,天地间那些细小到肉眼看不到的颗粒被虞承玉吸纳进了身体。 一边像往常那样修炼着功法,一边回想着那夜和玄刀会那些江湖中人的战斗,虞承玉对于这个就像刻在自己脑海中的功法越来越好奇了,同时对于功法给自己身体带来的玄妙改变以及在战斗中展现出那些不可思议的表现相当的满意。 普通的练武之人修炼的内家真气,没有三四十年的稳扎稳打不可能有这般神奇的功效。而且真气对于身体的强化主要是在反应速度,身体的协调度,以及对于力气的大幅度提升。任何招式哪怕再玄妙没有真气的加成威力也小得可怜。 所以只练武不练气的那些假把式,只能去忽悠一下看热闹的门外汉,在真正的武学行家面前,就有些不值一提了。其实秦乐敢正面接虞承玉那一掌,也是一番交手下来发现虞承玉的内力并不雄厚,甚至有些孱弱。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虞承玉的手掌接触他身体的一瞬间,虞承玉体内积攒的那些来自天地间细小的颗粒从手掌进入了他的身体,片刻就把他五脏六腑绞碎了,直至到底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明明没什么内力的一掌竟然有这样的杀伤力。 想到这些虞承玉伸出手掌并指为剑,功法一催动,一团幽光从手指之间激射而出,悄无声息又速度极快的射向屋子里摆放着的一张桌子。 一声轻微不可闻的响声,桌子桌腿处出现了一个细洞,切面光滑平整,就像细细打磨出来的一样,如果仔细看,竟然能在切口处看到一层薄薄的冰花正在消融。 看着桌腿处的出现的变化,虞承玉心里暗想果然如此,在那夜一掌将体内那种神秘的能量打进秦乐体内的时候虞承玉就有种感觉,自己的功法突破了一层之后已经有了质变,最明显的就是现在可以催动功法将这种能量用在身体外。如果把刚才那一指当做偷袭手段使用的话,凭着恐怖的速度和无声无息的特质,恐怕没几个人能挡得住吧。 想到这里虞承玉有些兴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和自己使用类似手段的人,但是自己的功法是哪里来的呢很大可能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用了些现阶段自己还难以理解的手段传承给自己的,那就说明肯定有不少的人也修炼这种功法,只不过现在自己还没有见过罢了。 虞承玉对于庆公子口中那位神秘人也热切起来。 只是这种手段对于普通人是很可怕,对于和自己一样修炼有这种功法的人呢想到这里,虞承玉又催动功法,同样的从指尖射出一团幽光,这不过这次不是瞄准的别处,而是瞄准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 虞承玉有些紧张,他虽然有种感觉肯定不会自己把自己给弄的受伤了,可想到出现在指尖这团幽光那恐怖的杀伤力,还是放弃了就这样直来直去的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想法。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刚刚功法有了点成就,就先自己把自己给射穿了的大笑话,不过可以换种方式。 虞承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指尖那一抹淡白的有些透明的幽光,先是往前飘去,然后再折返回来,虞承玉看着缓缓飘向自己手臂的光点,功法一催动,体内的那股能量迅速的从丹田处沿着经脉运行到手臂然后透体而出,在手臂上凝结成了一面晶莹的光盾。而射向自己手臂的光点一接触到这面光盾便瞬间消散了,重新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房间中。 果然如此,虞承玉见体内的能量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不仅可以作为攻击的手段,还可以在自己的操控下变成内甲护臂一样作为防御的手段, 这下他心里更加的高兴了,如此一来就不怕被人偷袭而反应不过来了。 然后虞承玉又幻化出一团幽光,这次朝向自己袭来的速度加快了不少,而自己心意一动之下,体力能量在操控下变成的光盾又将光团挡住了。 在不停的加快光团袭来的速度但光盾依然能够阻挡住之后虞承玉便停下了自己的实验。 比起来第一次自己需要催动功法才能幻化出光盾抵挡,现在则是心意一动光盾便出现在虞承玉想要的位置上。这时虞承玉又有些疑惑,如果袭来的幽光能量大得多能不能挡得住呢,还是说需要同样加大光盾上注入的能量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虞承玉没有立马去实验,因为在自己不停的催动丹田处那股能量的这会儿,丹田处的光团变得有些暗淡了起来,虞承玉也觉得一直这样催动着能力有些疲惫,而且如果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估计会有不少的麻烦。 再次盘坐在床榻上运行起功法,不停的将天地间的神秘光点吸入体力,不停的补充着刚才的消耗,虞承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以前修炼这功法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并没有想到在刚有了小成之后就有这样的威力,今天稍微研究了一下,竟然是给了自己不小的惊喜。想来以后再遇到那些可怕的敌人就不会太狼狈了吧。 他也明白,这恐怕不是江湖中的手段。 虞承玉很高兴,很想找个人来分享一下自己功法的不可思议之处,随后他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小姑娘。 一想到那人,虞承玉就望着烛火发起了呆。思者有心,念者有意。明亮的星光下还有些冰凉的夜风将这思念带走,带向那远方同样等待着期盼着的人儿。 有些昏暗的烛光下,一张木质方桌上铺着些布料,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正在裁着布料。身旁顶针剪刀针线样样俱全,从一旁堆着的绣锦夏布来看,这应该是是一家裁缝店的内室。 年轻的那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长发简单的用细绳系了个朝天单马尾,与圆圆的脸蛋儿一起显得很有少女的可爱。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细细的眉毛下正盯着烛光发呆。 只是这可爱少女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她的左脸眼睛下有一块黄豆大小的红色胎记。因为这个胎记小时候街坊邻居的小孩子一起玩闹的时候有些淘气的孩子可是笑话过她不少次,只是那些笑话过她的人都被那个正在想着她默默修炼的人揍了不止一顿。 “你已经到了成州吧,一路上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危险没有,每次出门都让人家好一顿担心,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了。给你准备的夏天衣服已经做好了,可是用的最好的布料,那种穿在身上冰冰的布,为了这事儿爹可是骂了我一顿。说什么这么早就胳膊肘往外拐,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可你我那么好,我对你好点不也是应该的嘛。” 烛光照映下的可爱少女正在发着青春呆,浑然不知坐在对面的母亲看着她一副呆呆的模样正在微笑不止。 “他才走了几天呀,就这么想他了,是不是他也在想我呢”想到这里,小姑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妍儿”看着女儿正在傻笑不止,她母亲轻声喊了她一句,只是对面的少女一点都没有听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出来。 正在床上左手捧着个小茶壶右手拿着一卷书看的入神的中年男人听到了自家女儿没有反应,头也不会的叫了一声“小妍,你娘叫你呢”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女儿又是在想着那个少年发呆了。 这时少女可算是清醒了过来,一看母亲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脸顿时变得羞红,心想这天也不热啊,怎么脸这么烫。 妇人见自己女儿可算是恢复正常了,问道“是不是又想那虞承玉了,你看看你怎么的就被他把魂儿给勾走了呢,这长大了是不一样了,还学会发呆了。” 听着母亲的调笑小姑娘只觉得脸上更烫了,急忙跑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句“娘,我去烧洗脚水去。” 看着急急忙忙逃出屋子的女儿,妇人望着正在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丈夫说道“老甄啊,妍儿也十六了,你看这几天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看来咱们要准备准备嫁女儿啦。” 小姑娘名叫甄妍,看书的中年人就是这家裁缝店的甄老板。 甄老板头也不会的说道“小玉这孩子性格没的说,对咱家小妍也是百般呵护,而且对咱俩一向尊敬。你看他啥时候回来看咱们空着手来了更不要说能把咱家小妍哄得天天跟吃了蜜枣一样。就是他那一行你也知道,风里来雨里去的,从他跑江湖到现在受的伤还少了他只要一有个啥伤了,你看妍儿天天操心成啥样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抱着手里的茶壶喝了一口,甄老板继续说道“现在不是十几年前的乱世了,他学了一身武艺要在乱世肯定能大有作为,可是我不想妍儿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太平盛世还是找个别的营生的好,我可不想哪天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让妍儿守寡。” 甄老板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只是甄夫人听了觉得心里不是味儿,反口就是说道“你还说呢,你要是有那么些功夫咱那可怜的娃儿也不会” 只是甄夫人说了一半就不知想到了,泪珠子一下就淌了出来。 甄老板一看这下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走到夫人跟前轻轻的搂着甄夫人的臂膀说道“青儿,我的错,我就不该提那些,这不是都是为了妍儿好嘛,我也没有不让他俩来往,虞承玉和咱们那儿子一般大小,等他娶了妍儿,咱就当是自己儿子不就成了嘛。” 不说还好,这一说甄夫人哭的更悲伤了。 甄老板心里也有些凄切,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搂着怀里的夫人,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第七章 三公子 思念与牵挂不尽相同,只是该起床的还要起床,该忙生计的还要忙生计。 虞承玉早早地起了床,出去街上吃了些早点便在成州城里四处逛了起来。 太阳完全升起,成州城里变得热闹非凡。 赶着去读书的学生一脸的蓬勃朝气,期待能在今年的考试里考个好成绩。早起进城的小贩正在兜售着还带着露珠与泥土的蔬菜,渔夫也把依然活蹦乱跳的鱼虾推荐给前来问价的百姓。 而那些个看起来是做些力气活儿的汉子们在早餐摊位上则是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大包子,心满意足之后拿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就结伴大步向前迈去,更有些大家府里的管事也乘着马车前来采购食材杂货。 就连昨夜里在楼里偷得一宵春欢的失意文人也来不及擦去颈间那一抹朱红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好一派人间烟火。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虞承玉吃完早餐饶有兴致的到成州城各个地方都去逛了一番,果然州城和自己一直生活的那个小城大为不同。 来到一家书店,闻着空气里弥漫的墨汁与纸张那独特的气息,虞承玉满怀期待的走了进去。 先给甄妍挑了几本时兴的言情小说,听说小姑娘都喜欢看这个,随便翻看了几下,发现里面竟然对于男欢女爱描写的也颇为仔细,虞承玉不禁哑然失笑。倒也不怕小妍怀疑自己居心不良,现在的年轻人都早熟,对于书里写的这些早就有所认知了,再说了,这样将热恋男女的爱与欲都写的清楚的故事才更真实,又不是通篇全是什么玉腿香软。 又给粟扬风那俩孩子挑了些儿童喜欢看的漫画书,给甄老板买了几本山野怪志,这一行收获可不小。 至于给甄老板买的那几本山野怪志,虞承玉也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写的那些个树妖神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还有些写的剑仙修士,一剑千里气贯长虹何等不可思议,看到这些虞承玉倒是若有所思。 出了书店又给到别处给牵挂自己的和自己牵挂的人买了不少小东西,看了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 回到客栈把买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回房间,发现镖局里不少人都出去逛街去了,想来是既然来一次州城了,肯定要给家里买回去些新鲜玩意儿。 和还在客栈里养伤休息的几位打了招呼,虞承玉骑着马来到了庆府门口,门房一听他的名字便将他迎了进去。 门房带着虞承玉七拐八拐的向着庆公子的住处走去,看着府里不少人都好奇的望向自己身边这个俊俏的年轻人,门房笑着解释道“虞公子,这是二夫人和三公子交代过的,只要您一来就让小的给接到三公子的住处。您的事情小的知道一些,但是府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呢,所以这才有些好奇。” 虞承玉听了心里暗暗点头,虽然自己把玄刀会秦氏兄弟一个回合间就杀了事情迟早会传遍整个成州江湖,可他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麻烦呢。 “三公子我还以为庆源清是大公子呢,你们庆府有几位公子”虞承玉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门房听了呵呵一笑,毫不意外地回道“嘿嘿,虞公子,不只是您,很多人知道我们庆府除了老爷就是三公子管事之后都很意外,一般来说都是长房继承大业,可是我家老爷和别人的不太一样,都任由各个公子喜好来安排,而那几位公子,对于门里的是事务都没什么心思打理,所以就让二夫人和三公子负责了。” 来到一处院落前,门房朝着院落门口正在带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骑木马的美艳夫人躬身一礼“见过三夫人,小公子,这时三公子的朋友,公子交代小的将虞公子带到三公子的住处。” 那美艳夫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虞承玉,虞承玉也拱手一礼,挑不出什么毛病。 美艳夫人微笑着对着门房说道“原来是源清的朋友,去吧,可别怠慢了客人。” 门房躬身告辞,带着虞承玉继续往府里走去。 虞承玉对于庆府这些人的脸色都看的清楚,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看来是庆源清和庆夫人回来之后稳住了一众人心。虞承玉不由得又对这个庆公子高看了几分。 带路的门房继续说道“虞公子,刚才那是小公子,也是老爷的第四个儿子,三公子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和几位小姐。” 虞承玉听了微微一笑,心想这庆芝虎身体还真不错。 不多时便来到了庆源清的住处,门房领着虞承玉到了客厅吩咐了一个小丫鬟便告退了。 那个小丫鬟躬身低头对着虞承玉行礼之后便一路小跑去找庆源清了。 虞承玉站在客厅打量着厅里的字画和一 旁墙上挂着的刀剑,心想这庆源清也会功夫不过他仔细一想庆合会本来就是江湖中人,靠的就是拳头大,如果这些个公子哥不学上几手功夫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那夜在官道附近被埋伏的时候,庆源清也有掏兵器的声音。 只是没见过庆源清出手过,但那夜他在马车里一直没有动静,外面打的已经火热了都不见他现身,他应该能感知到才是。况且庆夫人和付三当家的一直都在盯着玄刀会的那些人,这事儿仔细想想是有些说不清的诡异。 不等虞承玉仔细去想,一声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哎呀承玉兄弟,可算是来了,我可是一顿好等啊。” 人未至,声先到。 等庆公子来到了客厅,一把搂着虞承玉的臂膀坐下,身后跟着的丫鬟端上来了两杯茶水摆在了二人面前。 庆公子把俩丫鬟打发了下去,随即起身把客厅的门给关上了。 虞承玉见此一笑的说道“庆公子,你这样就不怕我误会你要对我下杀手” 听了虞承玉的玩笑话庆公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这点身手要对你下杀手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不过是今天咱俩说这些话嘛,不方便别人听到。” 随即他收起了笑吟吟的脸色对着虞承玉压低了声音说道“承玉,你那天用的不是什么内功心法吧。”说完便直勾勾的盯着虞承玉的眼睛。 虞承玉听了他这话心里猛然一惊,丹田那股能量团立马散遍了全身,死死的盯着庆公子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随后虞承玉便脸色不变的对着庆公子冷冷说道“哦庆公子这话说的我有点不明白了啊,不是内功他还能是什么” “本来我对于这事儿没什么把握,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有了七八分的确信了,如果不是我在庆府门口对承玉你说的那个神秘人,恐怕你不会来吧。” 虞承玉见他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否认,只是端起茶杯淡淡的说道“庆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就不信我来庆府是真的想结交你这个朋友的” 庆公子听了心里暗暗骂道“本来看你是个腼腆老实的人,没想到演戏的功夫还真不赖。”不过他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而是也有模有样的把茶杯端起来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武林中人,而你,虞公子,却是能呼风唤雨神仙一般的人物。我虽然有点自恋,可是还没有自恋到会觉得您这样的世外高人会结交我这么个挂着个庆府公子名号的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虞承玉听了心里却是想笑,脸上也微笑着说道“庆公子你可是一点都不自恋。” 庆源清听了这句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虞承玉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说罢两人对视一笑。 接下来却还是庆源清先开口了“承玉兄弟,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家里一位嫡亲长辈那里听来的,你也别怪我一开始没和你说实话,只是听那位长辈说你们这些修行的人,大多都是心高气傲脾气古怪,而我们这些凡人,在你们面前就像是蚂蚁一般的存在,所以我也不得不小心啊。” 虞承玉心想你这叫小心吗,那位长辈怕是现在就听着这里的谈话的吧,看你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如果真想对你出手,怕是那位长辈立马就钻出来制住我了吧,不过你这位长辈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 就在刚到庆府的时候,虞承玉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在被人看着一样,可是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想到了一种可能虞承玉便把感知慢慢朝着庆府四处散去,果然在一处偏厅里感觉到了那股被监视着的来源。 只是他只能感觉到那人是个身材婀娜面容秀丽的女人,对方也察觉到了虞承玉知道了她的存在,只是她没有收回来自己感知的意思。 像是对虞承玉有些兴趣。 望着对面的庆公子,虞承玉说道“你这位长辈这会儿正看着咱呢,你是说正事儿呢,还是把你这位长辈请出来让我请教一下修行的里里外外呢” 果然一听到这话庆公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而一直萦绕在虞承玉身旁那若有若无的感觉也消散不见。 “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只是你到底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呢,如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年纪轻轻的修为就这么厉害只能说你资质太好了点。如果是在装糊涂,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呢”隐藏在庆府深处那个女子将自己的神识收了回来,但是对于虞承玉的好奇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庆公子看着虞承玉认真的说道“承玉,你对我庆府现在的处境了解多少” 虞承玉听了面前这家伙不再和自己云里雾里一通乱扯,而是开始认真的进入今天自己来庆府的正事儿,便也认真的说道“虽然玄刀会已经不足为虑,只怕现在庆合门比你们娘俩在路上时还要危险几分吧。” 庆公子听着虞承玉这话心里一惊,但是面色不变的说道“可以这么说,承玉你对我庆府如今的情况已然知道,但是我要说的是,这话对,也不对。” 虞承玉听了 挑了挑眉说道“愿闻其详” 然后庆公子贴着虞承玉耳语了一番,虞承玉听得面色变换不止。 听着庆源清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虞承玉开口问道“庆公子你有几分把握,这一着不慎,很可能面临的情况要比之前令尊大人受伤时候可要严峻多了。” 庆公子摇了摇头回道“没把握,只是承玉你愿意帮我一把的话那就很有把握了,绝对的把握。” 然后庆公子又说道“叫我源清就好,既然你愿意听我说这些,那就不再说那些有的没的这种鬼话了。” “你就不怕我非但不帮你,还把你的计划给那些人说道说道”虞承玉笑嘻嘻的问道。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就不怕,因为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哪怕我一个凡人不能和你做个交心朋友,我想这次对于承玉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至于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庆府有的,你尽管开口。”庆源清一字一顿的说道。 看着眼前庆源清坚定的眼神,虞承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个凡人,至少在遇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凡人,哪怕现在有了些不凡的手段。既然你开口了,我也就随手帮帮忙就好,说到底,咱们还算是朋友。” 第八章 风骤雨急 看着眼前庆源清坚定的眼神,虞承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个凡人,至少在遇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凡人,哪怕现在有了些不凡的手段。既然你开口了,我也就随手帮帮忙就好,说到底,咱们还算是朋友。” 听着虞承玉的给出的承诺,庆源清终于笑了起来,本来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下“虞兄,多谢了。” 然后庆源清站起身来郑重的躬身对着虞承玉行了个礼。 虞承玉没有躲避,笑着说道“作为朋友你这礼是不是有点大了” 庆源清笑嘻嘻的说道“不大不大,这可是我庆合门多少条性命呢。” 然后庆源清坐了下来和虞承玉说起来这成州的奇闻异事,又把门外守着的丫鬟叫了进来,那俩俏丽的小丫鬟端上些清酒小菜便守在了俩人身后,不时的端茶倒酒偶尔还插嘴说上那么几句。 对于庆源清和这些丫鬟们一点没有主子和仆人的样子,虞承玉却很是欣赏。那俩小丫鬟和小妍年纪差不多,其实自己也是这般大小,如果小妍不是被甄老板好心的当做亲女儿一样对待,只怕现在的生活连这俩小丫鬟都不如吧。 庆源清看着虞承玉一直在打量这俩一直伺候这自己的小丫鬟,便笑着说道“承玉你是不是看上了这俩丫头虽然在我这里她们被惯得没大没小,可是调教一番绝对好使唤。要不我就把她俩送给你得了,以后你这房里也好有个伺候你给你暖被窝的。” 只是他这笑容挤眉弄眼看起来也太贱了点。 俩小丫鬟听了也不害怕,一个气鼓鼓的瞪着庆源清,一个则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了虞承玉,一点也不害羞。 虞承玉看着庆源清说道“如果我真想收,源清你肯送吗就算你肯送,也要问这两位姑娘愿不愿意。” 庆源清听了这话脸色表情一凛,对着虞承玉说道“承玉你这话是说到我心里了,有谁把丫鬟当成人看的也就是在我这屋里,她们才敢这样。想来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庆府虽然下人众多,可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敬畏。你是人,我是人,他们也是人,人和人生来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就应该给谁做下人还要看脸色,还要被当做物件买卖。” 听了这话虞承玉心里一动,举起酒杯敬了庆源清一杯,俩人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痛快其实我知道承玉你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也都知道,改变这个世界我们还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可能。就只能改变一下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了。这两个小丫鬟大小就跟着我,一直被我宠着,才会让你觉得惊讶,你要是真的要,我还真的不给,这么些年我一直对她们说能做她们主的只有她们自己。而且相伴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我最得意的不是我这个公子哥的身份,而是她们俩。这可是我的两个大宝贝,给些什么都不换”庆源清畅快说道。 两个小姑娘听的是大为感动,眼角也变得有些湿润,赶紧给庆源清倒酒捏肩膀,跟着这么个主子,真和别的丫鬟下人不一样。 虞承玉听得也是佩服,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说道“知道你庆少爷不是常人,只是这恩爱就恩爱吧,没必要当着我面这么秀吧。酸,太酸了” 酸是真的酸,不仅这恩爱酸,就连入口的橘子也被虞承玉吐了出来“怎么这橘子这么酸,下次给你家采购的管事说说买之前先尝一尝。” 看着虞承玉被酸到脸型变得极为精彩,这几个人都是哄堂大笑。 虽然虞承玉平时看起来稳重成熟了一些,可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和庆源清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敞开心扉之后一番交谈下来,他觉得俩人性格脾气还真谈得来。 这样惬意的时光对于虞承玉来说并不多,虽然知道庆源清交好自己是有目的的,可同样的自己也需要对方的帮助。 想着那个庆府里的修行者,虞承玉问向庆源清“如果你要借刀,为什么非要借我这把刀呢,你府里那把飞剑不是更合适吗” 庆源清听了虞承玉这话却是神秘地说道“对于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等这边忙完了我就向你引荐一下我那位长辈,你同为修行的人应该比较好理解她老人家的苦衷。” 虞承玉见庆源清没有立马向自己解释也不在意,想到能亲自向那位请教一下,虞承玉还是很高兴的。他也不怕对方对自己图谋不轨,如果真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恐怕那人早就出手去客栈里把自己抓回来了。 清茶绿果,相谈甚欢。 虞承玉谢绝了庆源清让他留在庆府吃午饭的邀请,本来庆源清还嫌他太客气,不过在虞承玉向他讨要了几件东西之后庆源清也就喜笑颜开的将虞承玉送出了庆府。 中午和镖局还住在客栈里的几个镖师吃过 饭后虞承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直到深夜都没人见他出去。 傍晚时分,夕阳照映下的成州城安静肃穆,一缕缕炊烟从被晚霞染成橘色的烟囱上淼淼升起 庆芝虎被人偷袭身受重伤,成州的道上一片骇然,之后便是安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玄刀会,庆合门这两个成州内的庞然大物掐架,无论谁倒下,都有无数的苍鹰秃鹫盯着他们的尸体。那些中小帮会早早的就将人手收缩回来守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旦开打,都在等着能在他们无暇顾及的区域抢上那么一块肥肉。 昨天庆合门的少当家庆三公子回到了城里,消息立马就传了出去。而玄刀会三位堂主在庆公子归程的路上想要偷袭,却被全数反杀这个消息更是传遍了成州大大小小的街道。 不少人都觉得玄刀会这下要糟了,本来庆合门就隐隐压过玄刀会一头。而这次玄刀会又折了三位好手,这下势力更是大打折扣。 虽然纵横成州将近十年的庆芝虎身受重伤,生死不知。但少当家已经回城,只要能稳住局面,接下来就是对玄刀会的打击和蚕食了。 这些人静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等着去跟随庆合门狠狠咬伤一口平日里威风,但现在已经式微的玄刀会。 但也有一些人不这么想,比如此时正在一间屋子里围着张圆桌对着身旁几名汉子说些什么的郑十四。 郑十四原名叫什么知道的人很少,只知道他在堂兄弟众多的家里排行十四。早些年凭着家中兄弟和手里的一把钢刀,在这成州也打下了一块不小的地盘。但是郑十四最让手下信服的则是他的足智多谋。 围在他身旁的几名锦衣男子正听着他对于局势的分析。 “如果庆源清能镇住他爹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堂主长老,也不可能对玄刀会立马下手,如果他不想也像他爹莫名其妙的就被围攻受伤生死不知的话。” “十四,这话怎么说”旁边有个长相和郑十四看起来有些相似的男人说道。 “庆芝虎受伤,摆明了是有人捣鬼,他的身手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被玄刀会的几个堂主围攻就受伤呢很可能就是被人提前布好了埋伏,再加上手下没法来支援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郑十四缓缓的说道,他解释的很清楚,不然以这位堂兄的脑子应该很难想明白。 问话的那个人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说庆芝虎受伤是因为他们庆合会出了内鬼如果庆源清贸然对玄刀会出手的话很可能再被那内鬼摆上一道。” 郑十四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以为玄刀会这次就要倒了的人要空欢喜一场了。” 又有一人问道“如果庆源清有手段镇住那些堂主呢” “那些人为什么要勾结玄刀会的人就是不想看着庆府一直骑在自己头上,不想庆合会什么都是庆府说了算。如果那些人光明正大的联合着玄刀会呢,也许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庆芝虎,而是整整一个庆府呢”郑十四说道。 也有人早就猜到这些了,比如坐在郑十四下手处一个一直沉默着的汉子,也比如付三当家。 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汉子开口说道“林府和庆府表面看起来是庆合门管事的两家,其实林府一直都不太服气庆府,只不过以前庆芝虎一直镇着他们。这几年林府在庆合门的势力大了不少,而庆芝虎则是不如以前强势了,所以才会设计把庆芝虎弄成重伤,玄刀会没有立马趁庆芝虎重伤而庆源清又不在成州蚕食庆合门的地盘,而是派去好手截杀远在成州外的庆源清,很显然是和林府达成了什么协议。至于他们没得手让庆源清回到了成州,这样都没有对庆府动手,肯定是在忌惮着什么。” 郑十四接下话茬继续说道“四哥说的不错,这也是我疑惑。在外人看来这次是玄刀会和庆合门的过节,其实是玄刀会联合着林府对庆府发难。庆府纸面实力不如对方,自然不会主动发难,可是林府和玄刀会都按兵不动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既然撕破脸皮了,还这么有耐心吗这场戏啊,还有看头。” 被郑十四叫做四哥的那人说道“秦家兄弟是被那个叫做虞承玉的年轻人杀的,今天上午他去了庆府,一直待在庆源清屋里。能杀掉秦家兄弟,武功必然不凡,但是也不足以让玄刀会和林府忌惮的不敢出手。而且这人自从庆府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客栈里没有出门。” 正在他们说话间,有个人敲开门小声对众人说了句话。 “什么林府的人去了庆府这是想谈了”郑十四听了那人的话惊讶的说到。 房间里的众人互望了一眼,都对庆府的底牌有些好奇,竟然能让林府的人这么谨慎。 第九章 吹牛的吧? 庆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不少一身黑衣的汉子,这些人都是林府麾下身手不弱的江湖中人。 庆府客厅里,庆源清端坐在主座上,庆二公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庆府的虞承玉坐在庆源清旁边。 一阵脚步声传来,庆府管事带着林府的众人来到了客厅中。 “是你”其中的一名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青年看着虞承玉脸色一变惊讶的叫了出来。 庆公子见这人认出了虞承玉微微一笑说道“平兄认识我这朋友” 林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瞪着虞承玉。 虞承玉并不知道对方怎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气,转头看向庆源清,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庆源清开口说道“还没给大家介绍,承玉,这就是我们庆合门林府的人了,刚才那位是林平兄弟。”然后又指着林平旁边的青年说道“这是林角兄弟,而这四位则是伯父辈的了,都是我庆合门的堂主。” 然后指向走在最前面那名中年人说道“这是林克,更是门里除了家父说话最管用的。” 虞承玉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林府的六名来客见庆源清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样子表情各不相同。 林克则是微笑说道“源清,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吗” 庆源清哈哈一笑,没有理林克,而是对着林平说道“平兄,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要知道一说出来,这事情可变得不一样了。” 林平面色一红,恶狠狠的说道“算你命大” 虞承玉这才明白了,这林平八成就是那夜想杀庆源清和庆夫人的主使,而他的计划被自己横着一脚给搅乱了,怪不得对自己怨气这么大。 庆源清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又对着林克说道“世伯,你这儿子脾气可真不咋地,差你差远了。” 林克脸色一冷说道“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都这般功夫了,还有空在这里说笑,看来门主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接着又对着庆源清说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庆府的局面你也清楚。” 庆源清看着林克这般着急的模样心里一乐说道“哎,世伯,平时我最是尊敬您呐,觉得您有城府,可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呢。不要急嘛,时间还多,咱好好谈,况且我这在外面一路上的见闻可精彩得狠,想给世伯说道说道呢。” “来人,上茶”说罢庆源清又大声吩咐到。 等丫鬟把茶水端上来林克拿起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源清,咱们林家和庆家原来只是肃州乡下两户种地的,后来家父和令祖父一起来到这成州城里,靠着俩人手上的家伙从这成州以前道上那些大人物手里强抢豪夺硬生生打出了一片江山。” “家父和你爷爷是拜把子的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比亲兄弟还要抗事儿,当年南城口那一战,你爷爷被人砍中了大腿,是我爹背着他一路杀了出来。像这样的仗,他们两位老人家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同生死共患难一路走过来的,他们的情义。” “后来一路杀,一路打,才有了咱们庆合会,我爹是个容易知足的人,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开始享清福了,所以就把一家之主这个位子交给了你爷爷。” 看着眼前比自己长一辈的中年人青丝里的几根白发,庆源清接着话说道“伯父讲的这些我爹也经常给我说,他说那时候你们还小,不知道长辈们在城里是干什么的,我爷爷和林爷爷在城里和那些人打着拼着,你就在老家和我爹和那些乡里的孩子们斗,真是值得怀念的日子。” 林克听了也是颇为感慨,脸色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说道“那时候我功夫不如你爹,每次都是我被欺负了,他就拿着个棍子,不把欺负我的人打服了他就绝对不停手。” 又想起了一些往事,林克自嘲一笑望着周围的自己弟兄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你爹能打,后来我们几个都成了跟在你爹屁股后面的跟班,别人一说起来我们林家的兄弟们,都说这是庆大哥的马仔。” 虞承玉只是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原来林家和庆家渊源这么深,只是有些不明白,夕日的兄弟,怎么就会变成今天的对手了呢一番对话,也让他了解了一些成州江湖上过往的恩恩怨怨与峥嵘岁月。 庆源清听了这话说道“就是那时候你开始对我爹心生妒怨的吗” 林克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你爹一直都护着我们,跟着他也没人敢欺负我,那时候我是真的把他当大哥看的。” “只是后来咱们林家和庆家在成州站住了脚,也有了一 份基业,就把家人都接到了成州城里,记得第一次在门里见你爷爷的时候,他坐在门里聚义厅的主座上,我爹带着其他那些跟着他们的弟兄都站起身叫着门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爹流的血更多,出的力更大,但他心甘情愿的就朝着你爷爷躬着身子叫门主。” 庆源清听了默然。 “老一辈的选择我不作评价,但是来到成州之后,我就跟着你爷爷,跟着你爹继续在这片土地上争着,斗着。我也习惯了被人看成是跟着庆大哥的马仔,要说什么时候心里不平衡,大概是在你爹变成门主,而我只能做个堂主的时候吧。” “但那只是有些不平衡,在心里我还是认他这个大哥的。” “直到后来,我一直让大哥把玄刀会那些杂碎给赶出成州,可是大哥从来没有听我的建议。” “既然你庆芝虎做不到,那就我来做一个玄刀会而已,我就不信以我庆合门千百号好汉还不能把他给拿下了” 庆源清看着面色渐渐狰狞的林克,叹了口气说道“林克,你不觉得你的野心太大了点吗” 林克听了却是哈哈一笑说道“野心大如果没有野心还出来混什么江湖,不如回肃州乡下做个土财主去。” “我一次次的告诉庆芝虎我的计划,他一次次的拒绝,他庆门主不同意,我又能怎么办,我只有取而代之了。” 庆源清面色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就是你勾结玄刀会的理由这就是害我爹还想杀我的理由” “是又如何,既然已经出现了嫌隙,那就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我要把我爹送出去的东西亲自拿回来,他能忍,我忍不了这庆合门本来就是有我林家一半,我每叫一次庆门主,我就替这些年来为了门里拼了性命去建功的林氏族人不值一次。”林克狠狠的说道。 “只要你庆府答应把门主之位让出来,我二家还是世交,玄刀会我自然会让他们消失在成州的江湖上的。”林克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庆源清捧着茶杯冷笑一声说道“其实就是你一直活在我爹的阴影下不平衡罢了,哪有那么多深明大义,之所以你是堂主,我爹是门主,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你一直嫉妒他。你以为我爷爷没有考虑过你们兄弟几个吗就凭你们的身手还真坐不稳这个位子而林克你,空有一番身手,却嫉妒心太重,你站在我爹背后的不甘,你看着为了门里立下大功的那些好汉眼里流露的嫉妒,你有何德何能做这个门主怕是做了门主之后就要先把我庆府,把那些帮里能干的弟兄们先清理个干净吧” “还一统成州江湖醒醒吧,还把玄刀会当做大敌,你知不知道我爹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就是这些乌合之众才会被你这样的蠢材甘心利用吧。直到为什么你爹会让出门主的位置吗不是因为他无心权力贪图享乐,而是知道打下一片基业靠的是是勇,而守住这基业只有功夫是远远不够的,武艺好的能打的多了去了,还不是哪天就倒在了臭水沟里。” 听到这话虞承玉心里微微惊讶,对于庆芝虎有些好奇起来,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怎样的心机。只是现在没有功夫想这些,虞承玉看着林克越来越不善的脸色暗暗将体内真气运了起来,如果林克恼羞成怒贸然出手也只有自己能挡得住了。 说完这话庆源清只是轻蔑的盯着林克。 而林克却是脸色变了几下之后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任你口若莲花,我就看你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局面,如今庆芝虎重伤未愈,你拿什么和我斗。玄刀会虽然折了些人手,可只要能把你庆府推倒了,我林府加上玄刀会,成州这块地方还不是我说了算” 听着林克的宏图大业,庆源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玄刀会那些莽夫没了秦凉这个有点脑子的可能会被你利用,可就靠这些你能把我庆府推倒林伯父,你想的也有点太多了吧” 林克听了也是摇头不止说道“虽然知道你庆府有个了不得的老祖宗,但她如果能出手早就出手了,是真是假还另说,就算你们这位老祖宗身手再了不得,那又如何。还用得着让你这个小辈出头,只要我把门里那些忠于你庆府的控制住,你还有什么机会翻身如果这位老祖宗就是你庆府的底牌,那以后成州城里就再也没有庆府了吧。” 庆源清听了林克这话却笑出了声“哈哈,我还是高看你了啊林伯父,不说你连我庆府手里有什么牌都不知道,最起码你要弄明白我爹是不是真的重伤未愈吧,再不济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今晚只有我们三个和你们这群白痴在这里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茶。” 庆源清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就凭这些人还想和庆府斗,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 林府的众人听了庆源清这话面面相觑起来,林克一见自己人有些军心不稳了,连忙说道“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去分舵视察那天我早就安排好了,把那里的人都换成了我林府的手下,让玄刀会的人提前埋伏好了。这消息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在玄刀会的人一动手那些门里想上去 支援的人就被林府的人制住了。他们是门里的人,更是我林府的人。而且我早就调走了门里能去支援的忠于你庆府人,为的就是让玄刀会的高手好好招待一下你爹,我不信你爹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中了阳落沙那一掌,只怕现在庆芝虎能不能站着都是个问题。” 听着这话,庆源清却是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林克,你知道阳落沙的来历吗” 林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却是不变的说道“当初他在辽州遭到仇家追杀,一路逃到庆州来被玄刀会大当家的收留下来,难不成你想说他也是你们的人不成” 庆源清却没有回答林克的意思,缓缓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也该送你们上路了,还是告诉你们吧,免得你们九泉之下做个糊涂鬼。” “不管我爹是不是受伤了,就凭我身边这位承玉兄弟,就能把你们林府杀个鸡犬不留。” 第十章 火并 听了这话林克却是哈哈大笑“就凭他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成这么好骗,虽然知道他身手不凡,但是我们几兄弟都在,还能像秦家兄弟一样被这么个毛孩子给吓着了” 虞承玉听了庆源清把自己也给带上了,心里却是有点意外,但是把林府的人全杀了,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只是他没这个想法,也不会去做没意义的事情。 庆源清一笑说道“从我爹察觉你有异心开始,就一直苦恼怎么处理你,没想到不等我们动手,你们却自己忍不住了。我庆府只能感谢你们将这个天大的好事儿送上门来。” “如果不是阳落沙这个棋子埋的太深,我们还真可能着了你的道。对于玄刀会父亲早就有了计划,本来想借着阳落沙来给成州江湖上的众人演出戏看的,但是你却蠢到自己跳了出来。从你一开始和玄刀会的上层接触,我们就准备着这个计划,然后才有了那天我和我娘俩人轻装出城。” “我这个少当家的走了,剩下的就只有我爹了,至于你们的埋伏,我爹硬接了阳落沙那一掌就是做给你们看的。” “而我和我娘没有带任何人手就敢出成州,也是做给你们看的,不然玄刀会的那些蠢材怎么能舍得将秦氏兄弟和柴六这个大高手派出去杀我和我娘呢只是这下,玄刀会是真的要没了。” 听了这些林克有些呆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庆芝虎安排好的,只是他还有些不相信的吼道“哼,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你就不怕你真的被玄刀会的那些人给杀掉庆芝虎就不怕也折在了分舵里” 庆源清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想钓大鱼嘛,自然是要上香饵,如果不做的真些,你和玄刀会怎么会上钩呢我和我爹就是这两枚香饵,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不吃。我是遇到了位贵人才没有什么危险,而我爹则真是受了些伤,玄刀会的人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是手上还是有些真东西的。” 庆源清的二哥听到此话也是脸色一变,对于父亲和三弟的计划他向来没什么参与的兴趣,只是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出来打上一架罢了。而想到这凶险万分的计划也是冷汗直流,对于父亲受了重伤他更是担心,现在想来怕是装出来给这些林府和玄刀会的人看的。就是如此,可如果三弟真的在路上被玄刀会的人给害了 想到这里不仅是这位庆府的二公子,就连虞承玉和林府的人都佩服这父子俩这股子狠劲。 虞承玉虽然知道了庆源清计划的一部分,但对于整个事情的来回却不太清楚,只是有些感觉上的不对,并没有仔细去分析庆源清的所作所为。 现在想来那夜庆源清在车上没有一点动静倒是有些了然了,想必庆源清自己也是一张底牌,而这张牌则是和二公子一样的用来对付林家这些人的,如果庆源清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功夫,想必林府的人也不会就这样钻到今晚庆府这个网子里来,既然庆源清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那么他大哥二哥呢 而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在庆源清面前变数则是确保了这个计划的万无一失。 怪不得白天庆源清还能轻松的和自己喝酒谈心,原来是早有安排。 想到这里虞承玉有些吃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点,庆府能在很早之前就把阳落沙安插在玄刀会这个不意外。意外的是庆源清和他这两个哥哥能把自己的功夫手段一直隐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不过过了今夜,整个成州的地下世界只怕都是庆府的了吧。为了今天,值了,看来隐藏自己的手段和底牌还真会有些不菲的收获。 林克听了之后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有些不理解的喃喃问道“对付一个玄刀会,用得着这么处心积虑吗” 庆源清听了也不意外,既然摊牌了,那就使劲的打。 “世伯,对付一个玄刀会自然不用太多手段,只用叫那阳落沙失手重伤我庆府重要的人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只是想要整个成州,不得不下些功夫啊。” “你只知道凭着蛮力去打打杀杀,可是你把玄刀会都杀干净了这成州就是你的了吗那些中小帮会虽然实力一般,可要是拧成一股绳来你就是铁打的牙也咬不动啊。如果把玄刀会强行拿下,我门里弟兄又会死伤多少呢没有任何原有的你就能把玄刀会干掉,你让那些中小帮会怎么看你,虽然道上讲究的就是个弱肉强食,可你吃相太难看了,那会吓到人的只怕到嘴的肥肉还没咽下去,你就被那些人给趁你虚弱的时候要了你的命。” 看着表情木然的林克,庆源清继续说道“这次玄刀会和你林府想要谋害我庆府,我爹和我都差点把小命送到你们手里,这个出手的理由绝对够,而玄刀会在我遇到这位贵人的刀下已经断了小半臂膀,阳落沙又是我们的人,想来那边的事情解决的很轻松吧。而今晚那些等着看我庆府好 戏的,这个账我们就记下,等来来年算账的时候再慢慢收利息。” 虞承玉心道果然如此,在他偷偷溜进庆府就感知到了庆芝虎和大公子还有二夫人都已经不在府内了,府里的下人不在的不在,还留在府里的都和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公子全部躲进了一座宅子里。 心里微微一动,想来正盘坐在宅子里护着庆府这些家眷的那位“老祖宗”就是庆府最大那张牌了,只是看情形是不用打出来了。 而在庆府府内,到处都是带着武器隐藏在各处的麾下,看来今晚这戏还没唱完。 庆源清对于这一场精心谋划的杀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府的人,起初林府的众人还有些不信,但是看着庆源清毫不紧张的侃侃而谈,心里也都相信了不少。 想到这对父子的手段,林府众人都是惊惧不已。 林克有些惨然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对着庆源清一字一顿道地说道“那我林府,你打算怎么办” 庆源清听了也不意外,只是淡淡的说道“都是自家人,我爹还念着咱们两家这几十年的香火情分,你们回肃州好好做个土财主吧,如果还惦记着门里的事情,那今晚就不用走了。” 随后他指向另外一个林家长辈说道“林山你留下来。” 林山和林克都有些意外,不明白庆源清这是什么意思。 林山叹了口气,朝着这个晚辈点了点头。而林克则是眼色犹豫不定。 他们没有反应,不代表所有林家今晚来的人都没有反应。 林平一声怒喝“姓庆的好你个阴损小贼,竟然这么歹毒,今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砍了你” 说罢抽出藏在衣服里的短刀便砍了上来,林角看着自家兄弟一副拼命的样子,瞬间也红了眼,抽出刀子也跟了上来。 林克林山根本来不及阻止。 庆二公子却是面露狠色,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像是个环圈,只是除了手握那处以外别的地方都闪着寒光。 只是两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便没了动静。 甚至林家的长辈们还在犹豫是打是劝的时候,林角林平就倒在了地上,眼里的生机慢慢消散,林平的脖子上血喷了出来,而林角则是喉咙处出现了一个细微的伤口。 虞承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庆二公子手里的环圈很是诡异难防,能攻能守,交手了只是几个回合他卖了个破绽,那林平挥着刀子就刺了过来。庆二公子稍微一侧身躲过林平刺来的一剑,右手握着的环圈快速换到左手往前一划,林平的喉咙就被环圈外侧的利刃割破了。 而林角刚被庆二公子逼退了半步,看着庆二公子故意露出的破绽觉得有机可乘正要攻过去的时候,庆二公子还在空中的右手向着身后一甩,然后手掌一抬,一枚飞针就射在了林角的喉咙上。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比起来林平的惨状,林角只是喉咙伤口处渗出了几滴乌黑的鲜血。 那枚飞针上竟然有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瞬间发生的事情林府的长辈还没反应过来,这俩后辈就倒在了地上,不是他们反应不及,而是被先前庆源清的一番话已经乱了心神,都是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竟然是没来得及护住这两名嫡系子侄的性命。 虞承玉心里也是吃惊不已,外人只知道庆三公子在庆合门里驭下有道很有些威望,对于庆府其他两位青年公子了解的很少。只知道他们和一般公子哥一样,平时里并没有展现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今天看来恐怕庆家这几位公子,没一个简单的。 林克和身边几个兄弟见林平林角刚和庆二公子交上手,还没过上几招,就被放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 本来已经被庆府的手段骇人得失去了斗志的林家众人,看着地上倒着已经失去了生机林角,和还在捂着脖子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渐渐没了动静的林平。哪怕今夜被庆源清口中那些布置好的杀局震慑住了,可终究地上倒着的还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子侄。 不管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不是林府这些常年混在江湖上厮杀狠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几个堂主,就是寻常人见了这场面这时候也变得没有任何理智了。 已经惊醒过来的林克一个闪身抱住地上还在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浑圆的林平。 伸出自己粗厚的手掌下意识捂着林平已经没有多少鲜血流出的那处伤口,眼里早已经是血红一片。看着彻底没了生机的儿子,林克死死的盯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庆源清三人,目光里剩下的只有仇恨,缓缓的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虞承玉看着缓缓站起身来,眼里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有些绝望与疯狂的林克,知道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庆源清对于面前这一幕似乎有所预料,脸色一直风轻云淡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而庆二公子则是面无表情的盯着 对面林家这几人,手里的环圈握得紧了些。 林山叹了口气,缓缓将身形调整为蓄势待发的状态。 第十一章 背叛与末路 夜色笼罩下的玄刀会总舵,到处都是正在厮杀的人。 一方是全部一身血红色衣服,大多数人都是手里一把钢刀,每个人都是将手里的钢刀挥舞地带出一道道劲风,但也只能苦苦抵挡着突然来犯的另一行人。 而另一方则是一身黑衣,手里武器五花八门。 虽然人数相当,但由于来人是突然袭击,负责放哨警戒的人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就让对方杀到了自己总坛处,而且前段时间帮里折损了三名好手,在顶级战力上与对方已经相差太多,所以一时间场面对他们大为不利。 而来人自然是庆合门。庆芝虎带着庆夫人和大公子,身后还有几名堂主,一路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庆芝虎手里握着一把铁枪,枪锋所到之处竟然没人能走上一招。 而和虞承玉一同返回成州的庆夫人手里长剑虽然不如庆芝虎那般所向披靡,但剑身飘忽不定,本来是直来直去的长剑在她手里竟然像枚绣花针一样难以防备。 这边庆合门的人突然杀来,杀声阵阵鲜血飞溅,玄刀会总舵里正在商议着事情的主事们听到外面动静都是一惊,心想是谁竟然敢打到总舵里来了,要知道从玄刀会在成州站住脚之后从来都是自己打上别人家里,今天被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可真是头一遭。 也不多想,这些人提着兵器就跑了出去。 玄刀会的老大叫玄星宇,凭着手上这把钢刀和手下那些从来都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只用了十多年就把一个小帮会发展成现在成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只要再把庆合会一灭,他就是成州黑道上的皇帝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且自己玄刀会的实力还真的拿庆合会没什么办法。 所以这个想法只能是想法了。可就在去年,庆合会的二号人物林府林克托人找上了他。 本来他以为这是庆合会的阴谋,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成州混道上的人都知道林克的林府和庆芝虎的庆府两家从还没发际的时候就已经是世交了,而且林克和庆芝虎两人的爹是拜把子闯江湖的兄弟,而林克也一副唯庆芝虎马首是瞻的样子。 本来他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庆府,好挑起来庆府和林府这兄弟俩自相残杀的。后来和手下的亲信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这是庆合会的阴谋,自己告诉庆府也一点用都没有。如果这是林府真的想和自己合作,那即便告诉了庆府也顶多是他们自己的内斗,玄星宇想要的可不止于此。看着他们兄弟俩掐架哪有帮着他们兄弟掐架效果好。哪怕事发了,那林府也只能绑在自己这条船上。 有了主意,他便和林府之间暧昧起来,当然这其中知情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虽然知道自己和林克都是各怀心思,可只要大目标是一样的,先把庆府推到了再说,那些约定就先当真吧。 然后就有了林府暗中将庆源清和庆夫人悄悄出了成州去探亲的消息告诉自己,自己和林府设伏将庆芝虎重伤这一档子事。 只要庆芝虎这个庆府的主心骨废了,那玄刀会和林府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只是玄星宇没有想到去截杀庆源清这个庆合会少门主的人失了手,还折了自己手下三员大将。尤其是秦凉和柴六,一个是自己的智囊,一个是自己手下数一数二的好手。 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玄星宇气得差点要去林府砍了林克那个老狗。 只是大家暂时还是一条船上的,哪怕翻脸也要在分过脏之后,强忍着没有去找林府的麻烦用林家的性命来给那些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陪葬。 得知了今晚林府带着一众手下去了庆府夺权,玄星宇立马将帮里这些主事的都叫了过来,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庆府那边还没消息呢,这就有人杀到自家总舵了 玄星宇一行人瞬间便到了总舵院子里,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面孔,玄星宇吓得连刀都给扔了出去。 这不是那些庆府的亡魂来索命的吧怎么已经重伤不起的庆芝虎现在又生龙活虎的杀到这里来了 看到庆芝虎的那瞬间有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一下子涌进了玄星宇,以至于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到了是庆府冤魂来索命的滑稽念头。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缓过神来,猜到了真正的原因,转头望向身边的阳落沙,眼神里有不解有疑惑,还有不甘。 玄刀会的众人见自家老大们也出来了,心里安定了不少,只是周围在庆合会的人冲进来那瞬间地上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一见玄星宇这些玄刀会的的高手也都出现了,正在厮杀的众人都纷纷停手,退到各自阵营,拿着兵器对峙着。 庆芝虎看着正在盯着阳落沙的玄星宇,爽朗一笑说道“玄帮主,别来无恙啊” 玄刀会刚才一直在苦苦抵挡着来犯之人的帮众这才缓神来有时间思考这个一直困惑他们的问题,不是说庆芝虎这个庆合会的门主被自己帮里人设伏打成重伤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依旧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刚才可是有不少弟兄命丧于庆芝虎那一杆长枪下。 庆芝虎究竟是怎么被埋伏的其中内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在场的玄刀会大部分人只知道是庆芝虎身受重伤,至于是怎么受的伤,被谁所伤却是一概不知,而帮里那些知情的人则是纷纷望向了阳落沙。 被这么多杀气腾腾的目光同时盯着,一身白衣两手空空的阳落沙朝着玄星宇抱歉一笑说道“抱歉,夕日庆府对我有救命之恩。” 玄星宇眼神渐渐平静,看着阳落沙的眼睛说道“救命之恩那你来投奔我玄刀会也是庆芝虎安排的” 阳落沙躲避着玄星宇的眼神,好像不敢面对这个一直对自己像是亲兄弟一样的帮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玄星宇没有什么表示,既不愤怒,也不遗憾。 但是他身旁那些玄刀会的人却是纷纷拿着武器将阳落沙围了起来,更有破口大骂其忘恩负义的,也有对他表示失望的。 只是玄星宇对着将阳落沙围起来的众人说道“都退下。” 那些人纷纷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玄星宇,有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帮主,先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吧,咱们兄弟对他什么样他自己清楚,帮主你更是待他和亲兄弟一样,结果他却在背后捅了咱们一刀,这种忘恩负义的人难道还要放过他吗帮主你能忍,我们忍不了” 玄星宇看着那些或杀气腾腾或目光择人而噬的兄弟,只是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都退下,放他走” 听了玄星宇这话,和他那平静的眼神,那些跟随他多年知道他脾气的人带着不甘的眼神缓缓退下,将阳落沙留在了原地。 “你走吧,兄弟一场,我不杀你。”玄星宇说道,随机不再看阳落沙一眼。 阳落沙朝着玄星宇低头躬身一礼,缓缓向玄刀会总舵门外走去,只是他的身影越走越慢,也越来越萧索。 不管是庆合门的人还是玄刀会的人都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只是看他的眼光各不相同。 玄刀会的人对于这个潜藏在帮里地位颇高的内鬼,眼里尽是杀气与鄙夷。 而庆合门的则是毫无表情,甚至有的人眼里还有些可怜。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身影变得很孤单萧索的人对于自己出卖的玄刀会和玄星宇,是有感情的。而庆府对他有救命之恩,夹在中间肯定不好受吧。 场间的人都有些沉默,处于各种原因的沉默。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微微声响。 就在阳落沙快要走出门外的时候,回头对着庆芝虎说道“庆府的恩,我已经还了。” 说完这位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本来还想着劝说阳落沙作为助力的庆芝虎,在看了对方脸上的纠结,和做了选择之后的落寞,已经张开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又缓缓的闭上。 阳落沙已走,玄刀会再没有翻盘的可能。 见此人已经远去,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随即庆芝虎望着玄星宇沉声说道“设计杀我,还想杀害我夫人和儿子,这个仇我庆合会今夜一定要报。如果不是阳落沙念着往日的情谊,只怕我也糟了毒手,我庆府上下百十口都要命丧九泉,我庆合会上千兄弟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兄弟们,给我杀” 他的声音很大,底气很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 被出现在玄刀会的变故弄得有些诡异的气氛,随着庆芝虎的这句话,瞬间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样再次变得激烈起来。 屏住呼吸相对而立的众人,还带着侥幸心里的玄刀会众人,知道没什么变化了,那就拼命吧。 无数爆喝声传出。 庆芝虎率先提着手里长枪向玄星宇奔去,而庆合会的高手也提着武器挑了对手战在一团。 本来是相对而立的两方现在则是变成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战团。 喊杀声,爆喝声,惨叫声,兵器碰撞的锐响和不时有人倒地的声音让玄刀会的总舵变得噪杂不堪。 最惹人瞩目的是庆芝虎和玄星宇交手那处。 刀光好似大浪淘沙层层不断,枪芒如同烈火奔雷眨眼即至。 四周缠斗的人没有一个敢靠近他们,两人作为成州道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在各自擅长的武器上都是已入化境。只是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庆芝虎一直稳如泰山,而玄星宇则是渐渐不安,求救的信号早已经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人来支援,只怕是被庆合门的人给缠上了。 本来庆合 门的人数就是优势,又是主动发难的一方,一上来就先放倒了玄刀会的十多个手下,这下人数的差异对局势的改变就立刻体现出来了。 已经有不少的战斗都分出了胜负,庆合门的人仗着人数差异以多打少,而解决战斗的人又加立即入了还在纠缠的自家人手当中,摧枯拉朽一般玄刀会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玄星宇眼见大势已去,便生出了拼命之心。 刀锋更胜先前,每一刀砍出都在庆芝虎的长枪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只是庆芝虎已经转攻为守,不和他硬碰硬。即便是玄星宇不留余力的进攻,也没能在庆芝虎身上造成太重的伤势。 周围喊杀声渐渐平息,玄星宇的心里有些苦涩,有些不甘。 看着缓缓围上来的众人,玄星宇大喝一声再次朝着庆芝虎砍去。 虽然这一刀对庆芝虎造成不了太多麻烦,可是玄星宇要在这一刀砍出自己的气势和豪迈,砍出自己的怨恨与不甘,砍出人生四十年来的一幕幕过往,砍出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的恩恩怨怨。 虽是枭雄,已然末路。 庆芝虎没有接这一刀,纵身后退。 “以后成州就没有玄刀会了。”庆芝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到。 第十二章 出手! 看着虞承玉缓缓收回指向林克的手指,庆二公子脸色有些发白。 就在林家众人要殊死一搏的时候,虞承玉瞬间催动功法将体内的那股能量汇聚到左手离体而出,朝着林克一指,这点白光只是一个闪动便没入想要先把自己拿下的林克身体内。 林克有些不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出现在那里,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在他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原来庆源清说得是真的,这个人真又能力一个人就把林府上下杀个干净,” “这是什么妖术”带着疑惑,林克的眼里没了生机。 本来林克选择先拿下虞承玉就是仗着自己身手在林府一行人是最好的,虽然庆源清曾说过虞承玉很厉害,但是林克却想着自己只需要纠缠着虞承玉,好让自己的兄弟们先把庆府那俩小贼解决了然后再一起宰了虞承玉。 就算虞承玉功夫再好难道还能挡住他们兄弟四人联手不成 只是他没想到虞承玉确实不是普通人。 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和林平紧紧挨着。 林克是冲着自己来的,虞承玉轻描淡写地将他杀了便不再出手,而是静静的看着林山。 林山脸色有些发白,他知道虞承玉不是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年那么简单,不然庆源清和庆二公子也不会明知道杀了林平林角据会直面林家三人的亡命一博,而依旧选择让庆二公子出手了。 他本来以为虞承玉只是个武功相当厉害的角色,却没有想到对方用的手段却根本不是世俗武艺。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法了,那虞承玉是人是妖,还是什么剑仙之流的世外高人 看着虞承玉静静的盯着自己,林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怪物盯上了。 他一动都不敢动。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没有像其他三位兄弟一样对着这三个年轻人出手,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 林山和林家其他人不同,对于林克的计划林山从来都是反对,虽然自己也姓林。可为了个门主的名分就要去跟庆府拼个你死我活。何必呢 林山知道权力会让人失去理智,就像林克那样,可他今晚依旧来了,不论林家是否成功,他都要来,也是因为他姓林。 更是因为,他想的并不是权力,而是林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死活。 他知道林家其他人对自己是有些看法的,既然是混江湖的,那就要靠着狠劲儿来镇住手下,也威慑敌人。但是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林家其他人都觉得他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有点看不起他,以为他懦弱无能。 而也有人不这样看,比如庆芝虎,比如庆源清。 庆源清要留下他就是要借着他的手来稳住那些林府的手下,因为庆源清知道林山是个珍惜手下性命的人,其他林家的人见事情败露可能会选择直接开打,而林山不会,这个人会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流血最少的那种手段。 只是林山也没有想到,在庆源清已经许诺只要林府交权就不伤他们性命之后,林平会突然暴起。 事情已经变化成这样,就是林山也无能为力了,只能看着其他三个弟兄上去拼杀。 虞承玉见林山就这么怔怔站在这里有些意外,难道他被自己吓傻了不至于吧,林家那两位不是和庆家俩公子打得挺热闹的嘛。 存着想看看庆源清的身手的心思,虞承玉并没有再出手,而是转身看着场间已经交手几个回合的四人。 虞承玉在三人想要拼命的时候一击便杀死了林克,场间众人都是被他的手段给吓到了,虽然庆源清早就有所意料,可还是心头一颤。 想来那夜虞承玉是有所保留,并没有暴露太多修行者的手段。 但是其他三个人就不像庆源清这般了,庆二公子面色发白,而林府的两个人虽然也大感恐惧,可是见虞承玉并没有向他们出手心里稍微安定,哪怕到最后还是要落个林克的下场,可还要将庆府这两个小贼给弄死。 他们可不像林山那样心里早就打着其他的主意。 其中一个人还是林角的父亲。 虽然他们知道林山一直以来都是和他们格格不入,但此时此刻还是希望林山能伸出援手,但是林山一直没用动,只是怔怔的看着虞承玉,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 早已经被吓傻了吧,这个懦夫林家动手的两兄弟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发的迅捷犀利。 只要能将这俩人给杀了,为了林平和林角报了仇,哪怕今晚的打算早就变成了笑谈,哪怕他们的大哥,也是林府的主心骨林克已经倒在了地上。 杀我儿子杀我 大哥,那就拿命来偿吧,血债血偿,这是江湖上最基本的行为准则。 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哪里管得了虞承玉手段如何是人是妖。就是天王老子来挡路了也要先劈上一刀,管他能不能劈死。 已经处于疯狂状态的林家两位,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铁扇,对着庆二公子的环圈狂攻不止。那扇子时开时合,庆二公子一想手里射出暗器,那铁扇子便张开挡住,然后便合上朝着庆二公子头上拍去。 庆二公子的环圈和暗器配合着虽然能出其不意的杀掉林平林角,但是对于眼前这把铁扇却是没有一点办法,不一会儿功夫身手便出现了几道伤口。有的是铁扇张开时候划伤的,有的则是被敲中身体。 估计此刻庆二公子已经受了些内伤,虽然手里的环圈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在虞承玉看来他还能坚持一会儿才是。 至于庆源清对上的那个,则是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剑,一手短剑被横握着,一手则是直来直去的刺向庆源清。 庆源清则是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和庆夫人手里那把剑样式差不多,招式更是如出一辙。 那夜虞承玉清楚的听到了庆夫人的剑法叫缠花剑,对于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一开始虞承玉还有些奇怪,心想这是个什么剑法,怎么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不止是名字没有气势,就连庆源清手里的长剑出招也是没有气势。 在看了片刻虞承玉可算是明白了,那夜战斗开始结束的太快,庆夫人并没有展露太多的剑法,虞承玉自然没法看出来什么门道。 今晚看着近在咫尺的庆源清施展,则是解开了虞承玉心里的疑惑。 虽然缠花剑不像其他剑法一样剑气盎然气势凌冽,但是那两把短剑却拿庆源清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庆源清手里的长剑实在是太飘忽不定了,就像一条游蛇一样来回摆动,让人看不出到底是要用剑身横切还是要用剑尖直刺。 其中一把短剑就要刺到庆源清心脏的时候,本来还是直刺对方的长剑突然被庆源清一把收回横在胸前然后向上飘去,像是要从上而下将握着短剑的胳膊给斩断。 林家那位见此立刻将右手快要刺到庆源清的短剑收回,而是用左手横卧着的短剑想着庆源清肋下划去。而庆源清握着长剑的手猛然一扭,手腕也急速变换着角度,长剑便变砍为划,挡住了袭向肋下的这柄短刀。 庆源清手里的长剑此时就像是摇摆不定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角度的暗器一般,缠花剑的招式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在不确定里又有一些章法。总能及时的回防护住身体,又能在极小的角度里找到出手的时机。 虞承玉看得津津有味,一开始只是觉得缠花剑有些像是挥笔泼墨一样,后来慢慢发现在看似杂乱无章的出剑与变换剑招之间其实很有讲究。 刁钻,剑招变幻的极为迅速,攻守之间全凭那些隐隐的章法随时变幻,这就是缠花剑最大的特点,不停的纠缠着对方的身形,在这些变幻的招式之间可能突然出现一抹杀机,看似没有气势的剑招就变得杀意满满。 庆芝虎的枪最大的特点就是快,不出则已一出就是转瞬便至,只要对方露出一个破绽,那么长枪下一刻绝对会出现在那个可以攻破这个破绽的地方。 玄星宇的刀则是刀意绵绵不尽,一瞬间就能有数十刀劈出,可能每一刀都是杀机,也有可能在这数十刀里只有一刀才是真正致命的那一刀。 庆源清的缠花剑无形无意,只在变幻之间寻找着机会,剑身缠绕在敌人身形的无数方位上寻找能把对方置于死地的那个位置。 原来这就是庆源清的手段,果然也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林府来人恐怕也没有想到庆家的两位公子身手也不凡吧,不然也不会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只有这六人进了庆府,他们更不会想到,有一名锁魂使者般的可怕年轻人在等着他们。 第十三章 尘埃落定 就在虞承玉在一旁揣摩缠花剑精髓所在的时候,场间的局势对于庆府的两位公子来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先前林克暴起攻向虞承玉未果反而自己落了个突然身死的下场,庆源清心里一松,只要不被林家众兄弟发疯般地围攻,自己想来也能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支撑一些时间的。 只要林府里身手最恐怖的林克被制住或者被虞承玉牵扯住。 可是没想到自己和这些叔父辈的差距还是不小的,就算林克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自己兄弟俩还是被面前的两位叔父快要逼入绝境。 庆二公子的身上伤口众多,手里的环圈速度越来越慢,暗器也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体内的内伤更是严重。 而庆源清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手里缠花剑玄妙无比,但在实力差距下也被那两把短剑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三四刀伤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渗出。 看着虞承玉在那里也不出手,只是望着这两处厮杀在一起的众人。 虽然府里还有些埋伏好的手下,可那是留着应对今夜庆府外的那些林家手下的,现在还不知道玄刀会局势,他不能轻易动用。而他最大的依仗虞承玉则是没有选择支援他们兄弟俩。 就在庆源清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声闷响传来,庆二公子拿着环圈的手臂被那把铁扇子一下拍中。在这声闷响里还有一丝轻微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庆二公子一声惨叫,手里的环圈掉落在地。 忍者剧痛庆二公子把身形急速往回撤,与面前拿着铁扇正要再次杀过来的林家人拉开了距离。铁扇由合变张,扇叶处锋利无比,这一次竟是要朝着庆二公子的咽喉斩去。 场间的人都已经看出来庆二公子已经不行了,这一击就是最后的收尾。 庆源清急的大叫出口“承玉” 只是他话音还没彻底落下,庆二公子眼前的杀局已经被解除了。 庆二公子无力的靠在客厅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铁扇子离他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可再也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朝着地上坠去。 那握着扇子的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也朝着地面落去。 那只手,确实断了。 既庆幸又后怕的庆二公子前一刻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为自己就要身死当场。可下一刻,就在他已经闭眼等死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将把自己逼入绝境的那把扇子连着手臂一同斩断。 而白光在斩断臂膀之后立马换了方向朝着手里的主人胸口袭去。 没有任何声响发出,白光已经从林家那位断臂之人背后透出,依旧洁白如玉,没有一丝血附在上面。 而那团白光并没有停下,而是又朝着庆源清面前手里拿着两把短刀面色大变的那人袭去。 那人如同自己那位兄弟一样,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挡的动作也被这团光芒穿了个透心凉 从庆二公子岌岌可危到林家这位高手倒地,庆源清嘴里那句承玉才彻底喊出。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只是一瞬间就击杀了两名林府的高手。 在见识过虞承玉将林克用同样的方法杀死的三人这次对虞承玉这种手段又有了新的看法。本来虞承玉杀死林克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太意外,庆府的两个公子早就知道了虞承玉可不是普通人,对他的手段很是期待。 可此时两人还是一脸的惊骇,虽然他们知道府里那位老祖应该也会这样的手段,但是那位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示过,而且那位虽说是和庆府有些亲戚关系,可自打俩人记事起一共才见过两次。 现在看来这种手段不仅速度快,而且还不止只能直来直去的,而是被虞承玉操控着可以任意转换方向,最可怕的是杀伤力还极大。 就在这三人想看清楚这团白光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那团白光却化作点点微光的消散在了空中。 林山依旧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对于这一切不知作何感想,在虞承玉收手之后便低着头不再望向场间。 而庆源清则是一脸喜色,先前他夸下海口这是想唬住林克这些人,没想到虞承玉真的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手段。原本以为虞承玉能帮他们兄弟二人挡住林府的一名高手就行,现在看来,他想得有点少。 虽然知道今夜必定是这个结果,可是先前虞承玉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出手把另外两个林府的高手也给灭掉,而是让自己和二哥与林府的两人一番苦战,惊险连连不说,二哥也差点命丧当场。 好在虞承玉并没有一直袖手旁观下去的打算。 这下大局已定。 庆二公子则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虞承玉,在反应过 来之后忍着身上的伤朝着虞承玉躬身行了一礼说到“多谢虞兄救命之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好,看着对方这手段,那大概是和自家那位神秘的老祖宗一般的人物,莫非对方也年纪不小了那可要叫声前辈吧,可是自己三弟和对方称兄道弟,自己如果这样喊了,那感觉也太怪了点。 只是跟着庆源清有模有样地叫了声虞兄。 虞承玉看着庆二公子拘谨有些好笑,如果让他知道对方还想叫自己前辈,那真的要笑出声来吧。 庆源清倒是不知道二哥心里想些什么,大概是因为被虞承玉这手给吓得不轻吧,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修行者的手段确实太过骇人,而且很多人一生都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些,只是有的人会听说一些传闻,但传说中的那些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活神仙真的出现在面前,还展露出这般不可思议的手段,任谁都要吃惊不小吧。 这时庆源清对着虞承玉道谢不止,虞承玉也和这位庆合门的少当家客气了几句,便问向庆源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 庆源清将之前遣走的下人叫来,带着庆二公子去治疗伤势,自己身受的轻伤却不在意,只是稍微包扎了一下。听了虞承玉的话回道“等我爹他们回来吧,玄刀会本来就少了几个好手,今晚林府的人都被留在了这里,而作为玄星宇左膀右臂的阳落沙本来就是家父安插在玄刀会的一手暗棋,战力相差太多加上我们主动发难,玄刀会是不可能挡住我庆府的。” 他也不避讳林山,平静地对着虞承玉说到。 虞承玉听了点点头,然后转眼望向林山说道“这位伯父也是你们庆府的人吗” 见虞承玉问到了自己,林山有些意外,不等庆源清回答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姓林,怎么也不会为了权力而去出卖自己家族的,之所以会答应源清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林府血流成河,而林府手下那么多跟着吃饭的江湖人,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在今夜之后都变成一具尸体。” 虞承玉一听这话问向庆源清“这是你的安排吧。” 庆源清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地上的尸体,虞承玉幽幽说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吗本来以为你们大家公子哥都是锦衣玉食生活无忧,没想到也是如此的凶险,甚至到头来比我们这些生于微末的普通人更加凄惨。” 庆源清听了这话说道“是啊,虽然我们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些做官的经商的,得意的时候是呼风唤雨,可一旦卷入了大风大浪里,想要全身而退都难。不一样的江湖,一样的需要小心翼翼,高有高处的险,低有低处的难。” 对于庆源清这些话虞承玉很赞同。不过他却笑着问庆源清“我看你这个庆少门主做得很是开心嘛。” 庆源清听了哈哈一笑“那还不是有你这个神秘人物,不然今晚我就也躺在地上了。” 听了这话虞承玉是一点都不相信,明明有个老祖宗在坐镇庆府。 庆源清接下来话头一转“我是因为大哥二哥不愿意过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们比我要聪明的多,早就避开了这个位子。而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身后就是庆府,这是我需要守护的,我如果不能把这些想要我庆府的命的人除掉,那些站在我身后的人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和你换换,做个镖师四处闯荡去。” 虞承玉听了默然,自己从小在镖局长大,没有经历过这些勾心斗角,远不如庆源清想的多。虽然也经历过不少厮杀,可那不用思考太多,提着刀杀上去就是了。而像今晚这样庆府和林府还有玄刀会之间,充满了阴谋,权力,背叛的战场,比自己经历过的要危险的多,失败所付出的代价也要重太多。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要被卷进这样的阴谋里,如果有一天自己身边也有了需要保护的人,自己有没有能力去应对,有没有实力去护住那些人呢。 虞承玉以前没有想过这些,他在镖局从来都是让人护着,让那些长辈宠着。他没有经历太多的勾心斗角,没有见过这些阴谋诡计,这算是幸运的。 “哪里管得了前路如何,走下去就是了。”虞承玉在心里暗暗说到。 以前从来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考虑,只是一直提升着自己的实力来应对那些在镖局做事需要面对的危险。所以不管是对于武艺还是自己那本心法,他向来不会偷懒。 而现在发现了无名心法的众多玄妙之处,甚至这就是那些普通人口中所谓活神仙修炼的功法,虞承玉对于自己的身世就更加好奇了起来,也对于未知的前程有些忐忑。 只是现在对于修行这件事虞承玉是一无所知,心中的众多疑惑和不安只有在了解了修行界的真实情况才做决定吧。 庆源清看着自己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在思量些什么,并没有出声打扰。虽然他对于虞承玉的来历很好奇,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并不适合自己去问,只有对方主动想说, 或者那位老祖宗能问出些什么来,自己才能更了解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不管怎样,这个朋友对自己都是帮助甚多,如果能好好结交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想来以后有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也许虞承玉能帮得上忙。 第十四章 庆芝虎 正在两人都沉默着的时候,外面来了个人悄悄走到庆源清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虞承玉和庆源清对视了一眼,庆源清转头说道“走吧林伯父,那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父亲也马上回来了,咱们也不能让外面的人久等了。” 一直站在庆府客厅里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的林山听了这话木然的应了一声,跟着庆源清和虞承玉朝着庆府门口走去。 路上到处都是那些先前隐藏在庆府的庆合会手下,这时候都压着脚步跟了上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庆源清打了个手势,身后那些庆合会的人顿时都站立在了原地,只是拿着武器静静的等待着。 林山见此有些疑惑的看向庆源清,庆源清却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以防万一。 来到庆府门口,那些已经等待的有些焦急的林府手下看着只有三个人走了出来,顿时都警惕起来。火把照应下的三人身形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林府众人的面前。 一个庆源清他们知道,是他们的少门主,而林山则是自己林府的老爷,至于虞承玉则是面生得狠。 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领头的那个黑衣汉子冲着庆源清和林山一抱拳缓缓说道“少门主,林堂主,不知道二当家三当家现在在什么地方,林堂主,刚才你们一起进了庆府,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 林山没有回答,庆源清开口了。 庆源清沉声说道“林克勾结玄刀会,不仅门主遇袭是林克的安排,就连刚才庆府里,他们还想动手杀人夺权,只不过他们几个已经被我用门法处置了。勾结外敌这已经是死罪,只是没想到他们狼子野心还敢造反在场的各位,你们是庆合门的人,而不是林府的人,念在你们只是被人怂恿裹挟,而且对我庆合门向来有功,只要放下手里的武器,今晚的事情一概不究。” 听到林克等人已经身死,林家的这些手下都是又惊又怒,只是不等他们说什么,林山就又开口说道“林克等人已经被少门主用门法处置,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只要放下武器,我林山保你们无事。而且玄刀会的总舵已经被门主带人杀过去了。” 这些来得太快太突然,庆源清和林山的两人所说的话都如同晴天霹雳砸向众人,身手不凡的林家众人已经被杀了玄刀会在被他们庆合门进攻还有庆芝虎这个门主,居然伤好了 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还在消化思考当中,但见庆源清淡定的表情,这些人心里都有点发毛,不过仔细一想,如果林克没死,想冲出来庆府的人又如何挡得住。 那些知情的人还在思考消息的真假,接下来怎么做,而不知情的人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庆源清和林山。 而林山的亲信来投来询问的目光。 林山看着自己的亲信点了点头,那些人便不再犹豫,纷纷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这些人知道林山的性格,虽然不如其他几位林家人那么霸气,但是对待手下则是比其他几人好多了,既然他已经点头了,那就是给这些人吃了一记定心丸。 而忠于林家其他人的那些手下,却没有反应,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就在另外的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待来人走近了,众人一看都是确信了庆源清和林山说的,也都把手里的武器放了下去。 门主回来了,林山的人放下武器了,那他们的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呢给林克报仇站在这里的人都不傻,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回来的人正是庆芝虎,而随行庆合门的人都是身上带着些伤和血迹,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玄刀会总舵的战斗本来就没什么悬念,人数优势,顶阶战力又不成正比,阳落沙关键时刻被道破身份,就连最后玄星宇想要和庆芝虎拼命也没有这个机会,被众人一拥而上围困致死。 一代豪杰玄星宇身死,玄刀会这个成州数一数二的实力也变成了昨日黄花。 只是玄刀会的众人也杀了不少庆合门的人,活着的也个个都带着伤,庆夫人最惨,一条胳膊打着绷带,脸色苍白了不少。 庆源清看着母亲这幅模样,赶紧跑到庆夫人面前,关心的问起伤势如何了。庆夫人先是一见儿子把庆府门口的局面控制住了,心里一喜,但是看着庆源清也是身上好几道伤口,立马露出了担心的神色,随后一把把庆源清拉到身边问着些什么。 只是庆源清身上的伤轻多了。 娘俩一看俩人都没有大碍,都是松了一口气。 而庆芝虎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局面,将手里提着的一个东西抛在地上,大声喊道“玄星宇首级在此” 一双虎目扫过林府众人,没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只是看到虞承玉的时候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冲着虞承玉温和一笑。 虞承玉见此不敢大意,朝着庆芝虎拱了拱手。 庆芝虎见虞承玉对着自己行礼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心道这个儿子结交的修行者怎么如此客气,难道真是对于修行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赶紧侧过身躲了虞承玉这一礼,微笑的说道“贤侄不必多礼,要知道我和你义父也有些交情,而你又和源清相处的不错,看来咱们两家也很有缘分。” 虞承玉一听庆芝虎竟然和粟扬风认识,心底顿时好奇了起来,不过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只是回道“我和源清一见如故,确实是很有些缘分。” 周围众人见庆芝虎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客气,心里都是好奇起来,这人什么身份,竟然让门主都不敢受他一礼要知道成州城里也就那么几个大人物才有这般身份。而眼前这个小伙子这么面生,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顾这些人好奇的目光,庆芝虎朝着虞承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些什么。而是转头望向林山说道“我没想到啊,我庆合会庆林两家向来都如同一家人一般,可是林克贤弟怎么就想不开的要夺了我这个门主的位子呢,你要门主的位子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要加害于我呢。” 虞承玉一听庆芝虎这话心里却是大骂此人虚伪,明明是你设局把人家逼反的,现在却说这些个鬼话 不管虞承玉在心里对庆芝虎的感官再怎么极具下降,庆芝虎也不知道虞承玉的内心想法。 庆芝虎转头望向林府来的那些手下说道“本来我们庆府和林府是患难与共一同闯过来的,谁知道林克被那玄星宇挑拨离间,竟然真听了玄刀会那些包藏祸心的小人的蛊惑,他受了玄刀会的蒙蔽,而你们也算是受了玄刀会的蒙蔽,如果要让外人看咱们手足相残,那就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众人听到庆芝虎此话不知道作何感想。 而庆芝虎则是继续说道“本来依据门规,你们想要来我庆府火拼已经是大罪,但罪魁祸首是玄星宇,我取了他项上人头,就拿他的人头来给我林家的兄弟子侄送行而你们” 沉吟了片刻庆芝虎说道“眼下玄刀会余孽还没有清剿干净,我会带着你们将这些离间我庆合会,害的林家众多人丧命的贼人们杀个干净,你们可愿意戴罪立功” 那些林府的手下听了哪敢不从,纷纷面露狠色的说着为林堂主报仇,灭了玄刀会之类大义凛然的话语。 见到此情景,庆芝虎便定下心来,转头握住林山的手说道“林山老弟,以后林府就交给你护着了,谁要敢欺上门来你只管来找我,我会为林家这些孤儿寡母撑腰的,只是这段时间要你坐镇林府了。” 林山一听此话重重的点了点头,至于心里会不会和虞承玉一样骂庆芝虎,却没人知道了。 他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林家上下遭到庆府的灭门,眼见庆芝虎信守承诺,他也不再多留,便想着林家那些手下走去。 至于这件事情真正的原因,他自然知道,只是他哪里会乱说去,在庆源清向林克坦白了庆府真正的计划之后,他就和庆源清绑在了一条船上。 他知道庆府的秘密,而庆府知道他的软肋,互相制衡下,也算是重新归为和平。 林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代表林府安抚一众手下,那些林府的家眷还要他安排着返回肃州老家,就此富贵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远离了这些勾心斗角,也是他最希望的局面。 至于杀掉自己灭掉林府,林山毫不担心庆府会这么做,没有一点利益可言,而且道义上也会惹得众怒。几个罪魁祸首已经伏诛,把所有脏水都泼到玄刀会身上,已经死了的人是没法开口辩解的。 大局已定,林山带着林府的那些手下回了林府,而庆府的人自然是回到了庆府,至于虞承玉,则是向着庆芝虎庆源清告辞之后回了镖局所在的客栈里,只是约定好了明天再去拜访。 第十五章 再入庆府 扬风镖局众镖师落脚的客栈内,虞承玉和付三当家的对立而坐。 虞承玉将庆府发生的事情对付三当家的缓缓道来。 “好个庆芝虎,好个庆府啊,这一番算计把整个成州江湖都给算计进去了,这样的人,当真当得上一代枭雄了。”付三当家听完虞承玉的讲述之后,长叹了一声。 虞承玉也是面露感慨的表情说道“本来我们都以为庆府处境不妙了,可是这场纷乱下来,庆府是稳稳的坐到了成州城黑道皇帝的这把交椅上。” 付三当家点点头说道“庆芝虎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到了今天才发难,能有这个隐忍能力的人真不多,而他庆府三个公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直到今天,想来再也没人能小看这三个公子了,庆府一门个个都是豪杰,这场仗该他们赢。” 虞承玉点了点头,自己接触过的庆源清和庆二公子都不是泛泛之辈,一开始付三当家对于他结交庆源清就已经有所暗示了,这样的人物如果做不了朋友,那还是离远点的好。 不过现在自己的手段庆源清已经知道了,想来也不会再对自己打什么歪心思,不过对于庆芝虎他却生出了些警惕。 看来明天的庆府之行要小心一点了。 随后和付三当家又说了一会儿话虞承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像往常一样的修炼,虞承玉躺在了床上望着屋顶发起呆来。 想着这几天里发生的众多事情,想着远方的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想着城里的那些人,虞承玉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成州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昨晚上庆合门把玄刀会的总舵给拆啦,就连那玄星宇,都被庆芝虎给一枪戳死了,连头都被砍下来了。”一位已经吃了四个大包子的汉子稍做休息的放下了手中的粥碗和同行的人闲聊道。 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很显然是只想和身边熟悉的人聊这个话题,但嗓门和他那惹眼的身形一般再怎么压都压不住。 早餐摊上捧着各类吃食正在边吃边闲聊的各色人物一听这话,都竖起了耳朵,更有那些对于此类消息感兴趣的人拿着自己的饭碗靠近了这个汉子,就连忙的不可开交的摊主也放慢了炸油条的动作仔细听着。 那汉子一看这么多人一脸好奇的围了上来也没有闭口不言,而是兴致不减地继续和同行人说道“可怜那玄刀会纵横成州十几年,这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昨日黄花,真是让人唏嘘啊” “这位大哥,庆合门和玄刀会不是势均力敌吗,怎么就突然倒的这么快,以前两边小打小闹不少,可谁都奈何不了谁啊,怎么玄刀会突然就被打到总舵去了。”一名背着书包看起来一脸稚气的学生问道。 周围人一见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也这么感兴趣都是一脸哄笑,更有人打趣说道“你这学生不想着怎么考功名,怎么对江湖上的事情兴趣这么大,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也别读书了,跟着道上的人混江湖去吧。” 这少年顿时有些害羞的脸红了起来。 不过立马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这自然是有原因的,玄刀会左右护法你们知道吧,这俩人一拳一掌可是玄刀会里功夫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前不久柴六不知道什么原因悄无声息死掉了,而阳落沙则更不可思议,他竟然是庆合门的人,听说就是因为此人关键时刻反水,这玄刀会才毫无抵挡之力的被庆合门给拿下了。” 听着这个让人意外的消息,不少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被庆合门拿下,原来是自己人给阴了。”有人恍然大悟的说到。 又有人说道“你可别说,那庆合门自己也出了大事。庆合门之所以叫庆合门,是因为林家庆府这两家是世交,两家一起打的天下。而主事的一直是庆府,这林府心里不平衡,想要夺权。竟然和玄刀会的人勾结,暗算了庆合会的老大,然后想借此发难,但是没想到庆合门的老大竟然是假伤。” “没想到吧,林府的人也没想到,本来以为庆府群龙无首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了,就杀到庆府要强迫庆府把权力叫出来,可没想到庆门主却是杀到了玄刀会总舵,这个先不说。就说林府的人想逼宫,竟然被庆府的公子们给杀得就剩下一个林山了” 很显然这些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消息也让周围的听众吃了一惊,有人说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我们可是只知道庆合门把玄刀会给灭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那人有些自得的说道“只不过是和庆府的一个小管事儿点交情罢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听说的。” 说罢又端起来还有小半 的豆腐脑喝了两口继续说道“都以为庆府的几位公子就三公子常在人前露面,可是据我所知啊” 这时候众人看他的眼光就有些不一样了,能和庆府的管事儿有些交情,急忙挤到他身边攀起交情来。 这时旁边一个吃完了早点的年轻人起身喊道“老板,结账” 而早餐摊位的老板一直在听着众人的交谈也入了神,被这个年轻人一喊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炸的油条已经有些发黑了,不由地惊呼一声。急忙将油条捞了出来,不过看这样子是很难卖的出去了。惹得老板是一阵心疼,但是听了这些江湖密事觉得也颇为值得。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虞承玉,对于庆府的那些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他是一清二楚,但选择在这里听下去还是想听听有没有关于自己的那惊世骇俗的手段有没有被暴露一事。 虽然昨晚上他已经和庆家两位公子说了要帮他保密,也警告了林山一番。那三人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真的不想此间事情被人知道了而去到处外传,自然是把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一样。但是如果真的有哪个嘴巴不严的把虞承玉身上的秘密传了出去那也是麻烦不小,就算虞承玉有那些平常人难以抵挡的手段,可对于修行界一无所知的他生怕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听了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出来,虞承玉安心了不少。只是听刚才那些人所说能听出那些他们对于庆府的这一番手段的佩服,和对于林府背信弃义的鄙视,这倒是让虞承玉心里好一顿发笑,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怕会立马改变口风吧。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而庆府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遭到背叛与算计的那个弱者,而不得已的才出手将玄刀会和林府连根拔起。不仅道义上无可挑剔,更是向成州展示了自己的强大,相信这些事情彻底传开之后庆合门以后在成州真的要说一不二了,只是庆合门要变成庆门了。 想着这些,虞承玉便朝着庆府走去,那天庆源清告知了虞承玉有关庆府那位老祖宗的事情,只是没有立马向他引荐,现在事情处理的差不多,而虞承玉又在昨夜帮了庆府一手,到了庆源清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这本来就是庆源清和虞承玉交易的一部分。 就要揭开无名功法的谜团了,就要对于神秘万分的修行界有所了解了,一向稳重的虞承玉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到了庆府门口,昨天那位接待虞承玉的门房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等虞承玉开口那人就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虞承玉面前躬身说道“虞公子来啦,跟小的走吧,老爷和少公子都出去办事去了,不过老爷可是亲口吩咐下来,要是您来了就带着去二夫人那里。” 虞承玉听了一笑,便跟着这个门房想着庆府里面走去,心想昨晚上庆府把玄刀会的总舵给打下来了,可还有不少分舵和手下分散在成州各处,估计庆源清和庆芝虎这几天都要一直都不会闲着了。 跟着门房穿梭在庆府的各处,虞承玉突然发现今天庆府里可有点热闹啊,和昨天来的时候只有些家眷下人不同,今天则是有不少一看就是有一身武艺的黑衣汉子进进出出。 带着有些疑惑的问向给自己带路的门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庆府可比昨天热闹多了,难道你们庆合门的事情都是在庆府办的” 门房听了稍微一呆便明白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笑着说道“虞公子以前对成州的江湖没怎么了解过吧我们庆府和其他帮会不一样,其他帮会都有总舵演武堂这些平时商量大事的地方,而我们庆合门则是一直在庆府了,所以一有些大事儿庆府就热闹得很。” 虞承玉听了有些不理解,心想这庆芝虎也不怕麻烦吗,府里这么多下人家眷,难道当着他们的面谈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但当看到门房把他带到一间客厅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些家眷都参与到庆合门里的事务里了,怪不得庆合会没有选什么总舵。 只见昨天和虞承玉有过一面之缘的三夫人和手上打着绷带,一条手臂吊在胸前的庆夫人正在对着客厅里坐在下首处的一名手下说着什么。 主要是庆夫人在说,而三夫人则是偶尔的补充些什么,但是三夫人那个年纪还不大的儿子并没有在附近,应该是处理些帮会里的事情不方便带着那么小的孩子,交给老妈子带了吧。 庆夫人见有人来了顿时望向来人,一看是虞承玉,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温和说道“虞公子来了啊,还有多谢虞公子对我们庆府的援助大恩呢,只是门里事务众多,还没来得及亲自登门道谢呢。” 三夫人也是站起身来冲着虞承玉抱拳道谢。 虞承玉见昨天那个美艳的夫人今天竟然也如此有江湖人身上的豪迈,这一个抱拳之礼让他大感意外,不过虞承玉面色不变的回了一礼客气了几句。 庆府这些个公子公子夫人还真都是个个不凡啊,也不知道庆芝虎哪里来的这么大福气。 庆夫人见虞承玉也不矫情,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脸上 笑容更盛,对着三夫人交代了一句便带着虞承玉走出了客厅。 庆夫人带着虞承玉朝着后宅走去,含笑说道“虞公子,我这就带你去见府里那位长辈。说来公子你和我们庆府还真有些缘分呢,不仅一路护送救了我和源清的性命,而且昨天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粟扬风的义子,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 虞承玉听了也是一笑,客气的说道“伯母,我和源清也是挺能聊得来的,不然也不会答应他来庆府援手了,咱们不用客气就是了。” 庆夫人一听虞承玉竟然叫了一声伯母,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轻声对着虞承玉说道“行,既然你都叫伯母了,那我也以后叫你承玉吧,咱就不生分了。” 第十六章 姨奶奶 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虞承玉还向庆夫人请教起了缠花剑的众多玄妙。 刚见面就问别人功法诀窍肯定是不礼貌的,但是虞承玉可不管那么多,反正用庆夫人的话说都是自家人。庆夫人倒也没有藏私,给虞承玉稍微讲解了一下大概,至于缠花剑真正的玄妙之处,还要在实战中去慢慢体会。 庆府后宅的人见此都是对虞承玉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纷纷上来向着庆夫人行礼。至于庆夫人和虞承玉说笑之间也没人觉得失礼,毕竟庆府这些夫人都是江湖中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不一会俩人就走到了一处客厅里,庆夫人对着正在坐位上闭目养身的那人行了一礼说道“姨奶奶,虞公子来了。” 只是庆夫人吊着胳膊行礼看起来有些笨拙和滑稽。 但是这不是重点,一听这个称呼,虞承玉睁大了眼睛看着早就知道彼此存在的坐上那人,嘴巴微张。 姨奶奶这是什么称呼,虞承玉只知道对方是修行中人,想来叫个前辈就行了,居然连庆夫人都叫对方姨奶奶,那自己叫了庆夫人伯母,岂不是自己变成了对方这人的重孙子辈了。 看着对方比庆夫人还年轻的秀丽面容,虞承玉竟然是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了。 庆夫人把虞承玉的表情看在眼里,憋着笑对着坐上的“姨奶奶”告辞之后便退出了客厅。 看着虞承玉这幅呆头鹅的模样,坐上那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子也是笑出了声,本来庆夫人刚才在屋里她不好表现出来心里的好笑,毕竟自己说起来按辈分是对方的奶奶辈的,装也要在这些后辈面前装出来长辈的模样。 哪怕自己的外表任谁看了也会认为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被少女的笑容惊醒,虞承玉缓过神来也学着庆夫人,有模有样的躬身叫了一声“见过姨奶奶。” 坐上的少女一听这话笑的腰都快弯了,虞承玉见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啊,只是脸有点腼腆的红了。 少女的笑声可算停了下来,站起身来不停地打量着虞承玉,开口说道“本来以为你是哪个门派不出世的关门弟子,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对修行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啊,这一声姨奶奶要让我那些同门听了非要把大牙给笑掉不可,庆家那些晚辈叫了就叫了,你怎么也跟着叫起来了。” 虞承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知道什么修行界,连自己修炼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再说了,我可是一路走来都叫庆夫人伯母的,我总不能因为你看起来十五六岁就叫你一声小姑娘吧,我要是真这样叫了,庆夫人估计要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也要拿出剑来给我来上几下了。” 听着虞承玉这话小姑娘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甜甜的笑声就像风铃一样悦耳清脆。 她看着虞承玉说道“小家伙嘴还挺甜的,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虞承玉心想庆夫人都叫你姨奶奶了,怎么算也有个一百多岁了吧,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这说, 虞承玉笑着说道“打听女孩子年龄可不是太有礼貌的事情,姨奶奶想告诉我就告诉我,不想告诉我我就当姨奶奶十六岁好了。” 果然少女听了这话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还挺会说话的嘛,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本事,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今年呀,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哪怕虞承玉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在亲口听到少女自己说了出来还是一脸的震惊,难道修行还能活得更久不成 看到虞承玉一脸茫然,少女可爱的眼睛一转不客气地说道“怎么是不是想着我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妖怪。” 一看对方口气有点不善,虞承玉赶紧说道“晚辈哪里会有这么不敬的想法,这不是看到前辈功法通玄青春永驻觉得前辈了不起嘛,前辈你也知道,我对于修行可是一无所知啊。” 少女听了这话顿时又恢复了笑吟吟的表情,看着虞承玉说道“前辈这个称呼我可当不起,如果按照修行界的规矩,咱俩的修为差不多,直呼名字就行了,你可以叫我玉珂。” 听着对方这个名字,虞承玉忽然想起来什么,并没有叫对方名字的打算。而是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玉珂倒了杯茶说道“姨奶奶请用茶,叫我虞承玉就好了,姨奶奶你看,你的名字里有个玉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个玉字,看来咱俩还是很有缘分的,我就跟着庆府的人叫姨奶奶得了。” 果然听了虞承玉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玉珂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丝微笑,不过她却是把脸一板看似严肃的说道“你少来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你就不怕叫我姨奶奶就涨了庆源清那小子一辈,你俩 称兄道弟的,你想让他叫你虞大爷吗” “哈哈哈,想来姨奶奶只要你同意了,他也不敢说什么的对吧。”虞承玉笑嘻嘻地说道。 其实虞承玉自打一进门看到玉珂在庆夫人面前装严肃就隐隐的猜到了对方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古板无趣的人,而是真的就像一个十六七岁可爱少女一样,而且性子有些古灵精怪的。 虽然虞承玉在一些长辈面前表现的比较成熟稳重,可说到底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少年,和庆源清或者玉珂这些人打交道自然就变了个模样。 玉珂听了这话果然没有反对,大模大样的接过虞承玉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老气横秋地说道“嗯,孺子可教也” 虞承玉嘿嘿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挨着玉珂也坐了下来。 见虞承玉这一副不客气的样子,玉珂毫不在意,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庆源清他们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就觉得你也是个修行者,这才有了昨天你来庆府我对你用神识探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而且看你身上灵元凝结的数量比我都少不了多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听了这话虞承玉心里一惊,自己自打记事以来那部无名功法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只是下意识的去修炼了。而后来慢慢长大发现这无名功法有些神秘就一直修炼着,功法对于自己身体是有些神奇的改变,但虞承玉一向都是只知道修炼,而不知道这功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想来玉珂今天能看出些东西来。 看着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的玉珂,虞承玉笑嘻嘻的回答道“是不是我资质太好,根骨奇佳,乃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 玉珂听了虞承玉这有些无赖的说法,竟然是名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随后这位俏佳人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虞承玉正色说道“你把手伸过来。” 虞承玉听了这话心里一喜,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在玉珂面前,手腕朝上。 玉珂将皙白的手指放在虞承玉手腕上,一股灵元透体而出,顺着虞承玉的手腕进入到体内。 虞承玉一惊,心想如果对方起了歹意,只要心意一动,进入体内的这股灵力就能让自己受到不轻的伤,虽然自己也可以催动体内的灵力做出抵挡,但是经脉估计要被破坏一通了。 不过只是稍微担心,接下来就放心了,如果对方相对自己不利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玉珂看起来是个漂亮又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那些歹人,虽然虞承玉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不靠谱。 虞承玉也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这完全就是一种感觉,和玉珂三言两语间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玉珂把放在虞承玉手腕上的手指收了回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虞承玉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虞承玉一见玉珂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姨奶奶,怎么啦虽然我长得是有些英俊,可也用不着这么看着我吧,我脸上长花儿了” 玉珂听了这话有些微微的恼怒,本来已经收回去的那只白皙小巧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了虞承玉还放在桌子的手上,狠狠的瞪了虞承玉一眼。 虞承玉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恶意,只是被自己轻佻的语言逗的有些恼,便没有躲,只是看着对方的小手不轻不重拍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有点麻麻的,这是自己的感觉,而玉珂的手则是软软的,还有些微暖。 玉珂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只不过刚见面没多久而已,这个动作就显得有些不太对,脸色微微一红的便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对着虞承玉说道“就你,还英俊呢,门派里长得比你好看的俊男靓女多了去了。” 不过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虞承玉,一开始这个少年进门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可爱的。现在见虞承玉微笑着看着自己,发现虞承玉长得确实很有些俊俏,甚至对方那一双眼睛明亮又深邃,里面好像有点点星光在闪烁一样,而且眉毛和眼睛搭配的很秀气,好吧,玉珂承认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是能算得上英俊了,而且为什么自己对他的眼睛那么感兴趣呢 就在玉珂盯着虞承玉看的虞承玉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玉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轻咳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虞承玉听着玉珂这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像证明自己毫不在乎的轻咳,觉得眼前这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祖奶奶的小姑娘可真是有意思。 第十七章 是你吗 不等虞承玉说什么,玉珂面色一正的缓缓说道“你知道什么是修行吗” 虞承玉被这句话给问到了,心想我要知道那还来找你作甚啊。 玉珂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问题,对方是个对修行,修行界一无所知的人,自己这样问哪行。 随即换了一种说法说道“你知道怎么才能修行吗” 虞承玉听了摇了摇头,问也是白问,但是这个问题一定和自己那让玉珂都觉得有些惊讶的修为有关。 果然不等虞承玉回答,玉珂便又开口说道“人人都是能够修行的,首先你要明白这个问题。” 人人都能修行那为什么修行者如此的少,少到到现在为止就见过你一个。不然自己也不会到现在为止也是一直抱着那本无名功法不停的修炼,而连自己修炼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虞承玉心里这样想到。 看着虞承玉意料之中的表情,玉珂继续说道“因为修行很简单,就是把天地间的灵元纳入体内,只要能做到这个,那就可以叫做修行者了。只不过那些只能做到把灵元纳入体内的修行者,甚至称不上真正的修行者。” “那是不是要有什么条件”虞承玉不解的问到。 玉珂听了这话看了虞承玉一眼说道“算你还不笨,这么快就能想到其中的关键。想要不通过外力自行感知到天地间的灵元,除非有些先天体质特殊的人,但是这种人很少很少,可以说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虞承玉听了这话,又看到玉珂的面色变得一脸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开口问道“难道姨奶奶您就是这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玉珂被虞承玉这个马匹拍的有点受用,不过只是淡淡的说道“不错” 虽然语气有点淡然,但是看着玉珂脸上那种小姑娘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首饰一般喜哄哄的表情,虞承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起来这位也忒不经夸了点。 虞承玉嘴上却是换了一种说法“我说呢,一见姨奶奶我就觉得您绝对是了不得的人物,现在看来姨奶奶不仅容貌秀丽无双,而且对于修行无师自通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了不起啊,小弟佩服,佩服” 玉珂听了虞承玉这毫不掩饰的马匹不禁笑出了声“差不多就得了,你这就过了啊,真的佩服你怎么不跪下给我磕几个头” 虞承玉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想来以姨奶奶您这种世外高人是不会在乎这些俗世间的礼节的。” “你倒是光棍得很”玉珂轻笑说道。 不再嬉闹,玉珂接着说道“而对于那些不能自行感知到天地灵元的普通人,则是需要通过一些外力的帮助,一般都是服用一种特制的丹药而达到能够感知天地灵元的效果。” “这种丹药珍贵吗”虞承玉问道。 玉珂看了他一眼回道“并不珍贵,只是些普通的丹药。” “那为何修行者还如此之少呢”虞承玉有些不解。 “那时因为哪怕服用了这些丹药,只能做到感知和吸纳一些灵元而已,那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只有这个程度是无法成为修行者的。只有能做到把灵元激发到体外,那才能叫做真正的修行者。能把灵元用在体外的,或者用以战斗,就像你杀了林家那几个人一样,或者用作辅助修炼的途径。”玉珂缓缓的说道。 “辅助修炼”虞承玉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阵法符道,培植灵药,炼制法宝,驯养灵兽。诸多和修行有关的五花八门的手段都需要能做到灵元出体才行,而服用了丹药却无法做到这一步的,只能把灵元吸纳进体内起到些定神明目敏锐感知的作用,还不能成为修行者。”玉珂仔细的向虞承玉解释了一番。 “那修行者怎么判断哪些人是服用了丹药就可以做到咱们这样灵元出体的呢还是说就像老母鸡孵鸡蛋一样,只管喂他们些丹药,能不能破壳而出就全看个人造化了。”虞承玉继续问到。 听着这个有些粗俗的比喻,玉珂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挺贴切的,但是要让那些修行者知道虞承玉这会儿把他们比作了鸡蛋,也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样的感想。 玉珂被虞承玉逗得开心的说道“你这个比喻够好,但是只有咱俩说说就行了,要是到别的修行者面前这样说,只怕人家会立马拿出来法器给你劈成两半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只能等待。” 虞承玉心想原来这样,那就又有些不解的说道“那为什么不给所有人都喂点丹药呢,那修行者岂不是就越来越多了,那要是打起仗来还怕那来犯之人就怕他们不够杀的啊。想想如果这样做了,那以后像昨晚那样的黑帮火并,上来就是灵元满天飞,岂不是很有意思” 玉珂听了虞承玉这话又 是笑出声来,怎么修行在眼前这人看来就像是养鸡一样呢,再说了如果会修行了还用得着混这些帮派吗 虞承玉不见玉珂回答,而对方只是像看着弱智一样看着自己,仔细一想之后不由得脸上发烫,想来是因为这样做难度太大,而且修行者太多了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他这种半吊子修行者就能把普通人轻而易举灭掉,如果那些居心不正的人学会了修行,那这世道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普通人不说安居乐业了,就连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看着虞承玉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而变得有些红的脸,玉珂接着说道“刚才我探查了一下你体内的情况,发现你的情况还有些不同。” 虞承玉一听玉珂说到了自己,表情也变得肃然起来,他知道刚才对方用灵元探查自己的体内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只不过自己一直都在好奇修行界的事情,玉珂则在耐心的解答着这些疑问,竟是没有机会开口。 “在了解了你体内的情况之后我就对你越发好奇起来了,但是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才能告诉你你身体内的奇异之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等到自己正式进入修行界了再自己弄清楚这些东西。”玉珂面色郑重说到。 听了玉珂这话虞承玉沉默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完全不记得流落在那个小城之前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在脑海里“刻着”这么一部功法。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什么呢虞承玉在庆夫人庆源清被突袭那一夜之后发现了这部功法的玄妙,就开始思索起这个问题。 首先他不是和父母无意间失散的,再者,父母和自己失散的时候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不然也不会选择把自己流落在那个战火蔓延的小城里。以他们修行者的身份都不能解决的麻烦,那答案只可能是那些麻烦也是修行者带来的。 至于自己的身世要想解开,只能问问玉珂看出了些什么。 随即他朝着玉珂点了点头说道“玉珂你尽管问便是了,我一直以来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很好奇,为了弄明白这些,我自然知无不言。” 对于面前这个人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玉珂有些异样。本来两个人一直在开些玩笑,谈笑打趣间的让她很受用。本来对于虞承玉叫自己姨奶奶她只是觉得好玩,对于这么一个对修行界一无所知的人她占些便宜也没什么,纯粹是自己乐于这种没什么隔阂的相处,但虞承玉真的认真下来叫她的名字,她顿时觉得有些郑重起来。 但是仔细看着对方那认真而平静的眸子,她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会这么开心了。一直以来隐藏在心里那股阴霾像是团雾一样挥之不去,就连修行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她一直不苟言笑,而今天见了眼前这个少年,被对方逗得露出的笑容比以前几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好像是找到了往日里那些惬意的岁月。 而虞承玉此时眼里的认真,和那眼里好像隐藏着星光的灵动,她确认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虞承玉和那个人很像。 这种突然的感觉让她有些紧张,有些欣喜,还有些淡淡的伤感。 但虞承玉终究不是那个人。 第十八章 不说破 收拾了心神,玉珂不再多想,看着虞承玉问道“说说你的身世吧,我可不信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虞承玉听了缓缓说道“我是个孤儿,和那些十多年前因为战乱而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样。” 对于这话玉珂不意外。 虞承玉接着说道“但是我修炼这个功法以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什么武功心法,可是前些日子我才发现原来这无名功法竟然这么神奇。而一直伴随着我的疑惑的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我自己究竟是什么学会这部功法的,而我最大疑惑,就是怎么想我也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父母长什么样,我和他们有没有一起生活过,好像我从出生到我记事起那些记忆都丢失了,嗯,也好像是被刻意抹除了。” 玉珂看了一眼虞承玉,眼里有些同情地说道“这些并不意外,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顿了顿玉珂继续说道“你来历不凡,年纪轻轻的修为就如此深厚,甚至有点惊世骇俗,这都可以理解,都能归结于你的来历和身世上。其实刚才你说我是什么奇才,其实那不过是有些机缘罢了,虽然能自行吸纳天地灵元的人虽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些的,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这些年来的修行也是一直普普通通,并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 虞承玉听了不禁有些对自己刚才拍的马屁有些尴尬。 不顾虞承玉心里怎么想,玉珂继续说道“而你是真正的不凡,不是因为你很年轻就有了这般修为,而是因为你和寻常的修行者不一样。刚才和你说过,如果想要纳灵入体就需要服用一些丹药,而你的不凡就是因为这些丹药。” 看着虞承玉不解的表情,玉珂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在纳灵前服用的这些丹药,都是极其珍贵的天才地宝炼制而成,这些不凡的丹药使你能轻松的变成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也就是可以轻松的引灵出窍,而且那些丹药残留的药力,让你在吸纳天地灵元的时候比寻常人要快上不少,不然你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修为了。” 说罢玉珂伸出手掌并指为剑,朝着虞承玉扬了扬眉,意思很明显。 虞承玉见此也伸出了手指,然后两人同时朝着空中一指,虞承玉指尖的白色灵元与玉珂指尖的绿色灵元碰撞到了一起。 结果让虞承玉大吃一惊,玉珂的绿色灵元就此点点消散,而虞承玉的白色灵元则是继续朝着前方激射而去,眼见就要把客厅的墙壁洞穿,虞承玉赶紧催动功法,让那股灵元消散在了客厅里。 玉珂对此结果毫不意外,看着虞承玉淡淡说道“不仅你的灵元雄厚,就连灵元的属性也非同一般。” 属性虞承玉有些疑惑,不过他立马就联想到了自己那夜实验的时候出现在桌角空洞处的薄薄冰晶。 不过玉珂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而是接着说道“这个简单的问题我就不再和你仔细说了,想来等你真正踏入修行界的时候就会明白,这是最基础的东西,不用你怎么困惑。” 虞承玉心想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呗,我可是一点都不懂,别说基础了,就连那些修为最低的修行者都比我知道的多。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时候。 玉珂继续说道“你的修为深厚,灵元不凡,这些都和你纳灵前服用的丹药有关。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能炼制出这般堪称神妙万分的丹药,你父母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至于你的记忆缺失,想来你也能猜到一些,你的父母不是普通人物,在修行界应该也是赫赫有名的,不然也没法搜集到那些天才地宝只是给你纳灵用。” 随即玉珂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说道“用你的比喻来说,那些普通修行者纳灵前喂的是干草,而你打小喂的就是人参灵芝这些。” 毫不在意玉珂的打趣,虞承玉笑嘻嘻的说道“姨奶奶,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因为打小我被喂的饲料比较好,所以我就长得壮实了些。” 玉珂哈哈笑道“正是此意” 看着玉珂爽朗的笑容,虞承玉忽然想起了一个词“笑靥如花”。被玉珂笑容所惊艳到的虞承玉怔怔的盯着玉珂,好像想把她的笑给刻在眼里一般,再也不愿转动自己的眼睛。 感觉到了虞承玉眼里的异色,玉珂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看什么呢,我脸上也长花了” 虞承玉想也不想的回道“姨奶奶笑得好看,就是一朵花。” 玉珂心头猛然一震,想起那个人也会这样看着自己笑而发呆,也会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盯着玉珂,这样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玉珂肯定会拿出法器照着那人脸上来上一记。只是眼前这个少年有些不同 ,只是和那个人有些相同。 玉珂望着虞承玉,似乎想要把那个身影看地更清楚一点,她没有察觉,自己眼睛就这么不经意的变得有些湿润,那如同露珠一般晶莹的东西正在汇聚,是那个人留下的,也是玉珂不想流下的。 “姨奶奶,你没事吧。”虞承玉看着玉珂眼里多出了些不一样的神采,有惘然,有追忆,有欣喜,有不解。只是所有情绪都在那颗露珠快要凝结的时候变成了一种叫作思念的东西。 这所有的所有被虞承玉的一句话打断,玉珂转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没事,风有些大,吹到了眼睛。” 虞承玉知道客厅里没有风,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轻声说道“姨奶奶,水凉了,我去外面换点热水回来。”说罢便提起茶壶走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下玉珂一个人,那快要从眼里溢出来的东西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只是化作一团无形的雾气消散在了宽敞的客厅里,留下了一缕淡淡的哀思,萦绕在每个角落,萦绕在玉珂心里,也萦绕在虞承玉的眼中。 等虞承玉回来,发现玉珂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却不敢再放肆,生怕又调拨起了玉珂的情绪。 给玉珂换了杯热茶,虞承玉小心的说道“姨奶奶,我的记忆你有办法吗” 抱着一丝奢望,虞承玉问了一个应该没有答案的问题。 玉珂听了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以我的境界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我并没有在你体内发现封印的痕迹,记忆这种东西很是玄妙,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弄明白,我想应该在你到达了某个境界你那些封存的记忆就会回到你脑海里。” “但是找回来了对现在的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玉珂又大有深意的说道。 虞承玉默然,思索了片刻洒然一笑说道“既然弄明白了体力灵元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很知足了,至于身世,何必烦恼呢。等到需要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反正我这些年过得也不错,镖局的长辈们疼我,镖局的兄弟们喜欢我,义父待我也极好,甚至还有个可爱的小丫头一直陪着我。就不必纠结那些了,好好活着就行,在那些人眼里不管我是谁,我都是虞承玉。” 见虞承玉不再纠结身世,玉珂倒有些意外,点点头说道“这样才对,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性倒是老成,对了,你最开始是在哪座小城里小城里” 虞承玉随口回道“淮阴城。”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甚至错过了玉珂脸上的表情。 听到淮阴城,玉珂面色一下变得有些骇然,不过她立马低下头去,正在灌着茶水的虞承玉并没有留意到玉珂神情的变化。 虞承玉笑嘻嘻地对着玉珂说道“姨奶奶,今天多谢你为我解答了这么多的疑惑,虽然咱们说了不少修行的事情,可仔细想想我好像对于修行界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姨奶奶不吝指教呀。” 玉珂看着虞承玉笑嘻嘻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虞承玉到了获悉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能不能笑的出来,自己虽然猜出来了最有可能的真相,可玉珂却出于某种原因,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留在自己心里,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谁都不行。 不过玉珂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想了一下面露狡黠之色说道“只叫姨奶奶是不够的,修行之人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还想知道更多呀,那就要想想该怎么打动我。” 虞承玉看了看玉珂,心想姨奶奶你也想来敲我竹杠不成怎么打动你这位庆府的老祖宗呢,我身上又有什么是你这位能看得上的呢。 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把这些年来积攒的银子孝敬给姑奶奶” 玉珂笑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盯着虞承玉。 虞承玉心道果然如此,以对方的身份,如果缺银子庆府这些人早就献上去了,还需要自己这点身家吗于是站起身来拱身一礼说道“姨奶奶答疑解惑之恩无以回报,承玉愿意鞍前马后追随姨奶奶,赴舱蹈火再所不辞。” 听了虞承玉这句不知真假的话玉珂挥手说道“起来吧,看在你孝心可嘉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了,什么都不要你的,只要你这几天陪我在成州逛逛就行了。你这点身家留着自己娶媳妇吧。” 第十九章 有点乱 虞承玉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玉珂说道“就这” 玉珂看着虞承玉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要不就如你所说的,在我跟前做个牵马递茶的小厮吧,你这模样带出去倒也不寒碜。” 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虞承玉弓着身子来到玉珂身边,一脸媚笑的说道“小的见过主子。”看这模样还真像个合格的佣人,很谄媚,不像好人 玉珂有些微恼的说道“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无赖模样,不去唱戏只做个镖师真是屈才了。” 虞承玉听了这话之后不再逗乐,坐到玉珂身边一脸正色的说道“其实我在见到姨奶奶之前心里也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交谈。是以晚辈的姿态还是以同为修行者的身份” “但是见了姨奶奶之后才知道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本来以为修行者都是些孤高冷傲的世外高人,可猜测只是猜测,其他修行者我不知道,起码玉珂你不是这样的人,与其坐在那里打禅机,还不如这样轻松一点的好。” 玉珂见虞承玉又一脸正色,心里有些害怕,生怕这人又勾起自己的情绪。本来已经修炼得波澜不惊的心神,在和虞承玉接触之后变得敏感起来。就是因为他身世的那个影子越来越多吗 不再多想,玉珂脸色不变,淡淡说道“好啦好啦,中午请我吃饭” 虞承玉微微一笑“全凭姨奶奶吩咐。” 时至晌午,虞承玉走进成州一家有些名气的酒楼里,吩咐掌柜的安排了个安静的隔间,又叫了一桌宴席,便坐在隔间里发起呆来。 上午和玉珂告别之后他便回了客栈。 付三当家见虞承玉回来了,便说起来要返回镖局了,一行十多天多出,大家都有些想家了。此间事了,昨天大伙都在成州城里逛了一天,该办的事情已然办完,大家商量了一下就不多再停留。 昨天上午虞承玉去到庆府的时候,庆府就把一份大礼送到了客栈里,付三当家叫着诸多弟兄,喜气洋洋地将这些银票银子挨个分了。 银子到手的众人自然不会吝啬,都是跑去成州各处撒欢去了。 镖局的镖师们在昨夜的放纵之后都是一脸的疲惫,至于他们昨夜做了什么,虞承玉不用猜便知道。 喜欢喝酒的肯定是一夜豪饮,喜欢色相的则是在花楼里流连。而那些有了家室的则是白天出去给家人买了些家用,至于有没有出去花天酒地,那就不是虞承玉能知道的了。 和大家伙一商量,虞承玉觉得自己先留下来几天,只是让镖局的人给粟扬风和裁缝店带了个口信,说自己在成州还有些事情处理,没法立马返回。 而众人见此也不意外,对于这个小伙子大家都是打心底里喜欢,对于虞承玉和庆府来往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以前那么多年的相处,他们都知道明里暗里这个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命。 一行人一一和虞承玉告别,说些保重放心的话便个个喜哄哄的策马出了城,马背上,怀里都放着大大小小的行囊。 他也想早些回去,对于有些人,对于有个人,他很思念。 但是想多了解一下修行界的事情,不得已的只能在成州城里多待上那么几天。有些遗憾又有些期待的等到了中午,来到这间和玉珂约好的酒楼里。 等着玉珂来,等着她来解答自己还有不少的疑惑。 虞承玉上午和玉珂一起说了不少,他弄明白了自己修炼的无名功法是怎么回事,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有些离奇,有些秘密。但他没有想立马弄清楚这些,就像玉珂说的那样,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而现在自己的小日子过的也还不错,如果自己想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那自己肯定能过的很好。 因为虞承玉发现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而且自己好像在修行者里还算的上资质实力挺不错的那种,应付凡尘俗世中的事情肯定是小菜一碟。 如果让自己选自己怎么选呢虞承玉没有答案,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于自己真正的身份他虽然从小到大都很好奇,但听了玉珂的话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弄清楚答案的想法了。 做个不平凡的普通人老老实实过一辈子,体验人世间的生死别离凡间五味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自己既然选择留下,选择通过玉珂了解修行界的更多事情,那自己心里肯定有些好奇,有些向往吧。 虞承玉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花。 端起来茶杯,发现里面没有茶叶,没有开水,虞承玉自嘲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桌子上虽然有茶叶,但虞承玉并不喜欢,他只喜欢喝白开水,这能让他心静。 茶杯里的开 水还很烫,虞承玉没有急着喝,而是望着茶杯继续发起了呆。 既然想不明白怎么选择,那就不去想,一切顺水行舟好了。把自己的小日子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没有立马返回镖局所在的小城,想来那些人都有些担心吧,粟扬风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自己也是他的义子,粟扬风肯定会担心的,虽然他从来都是豪气冲天,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创出一番事业来,可粟扬风自己却选择了急流勇退,正值壮年的时候把一手创办的镖局交给了现在的大当家,那位和粟扬风同生共死闯荡了几十年的兄弟。 对于粟扬风这样选择虞承玉是知根知底,还不是因为遇上了一个女人,那个把粟扬风豪情万丈的心融化成了柔情似水的心的女人。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倒是说得一点不错。 托着付三当家把自己这边的情况捎给了粟扬风,想来自己这位义父心里能安心不少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虞承玉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 上午和玉珂独处了一上午,见识了她那时而惊艳时而古灵精怪时而伤感的表情之后,虞承玉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所思念的小姑娘有很大的不同。 看着茶杯傻笑着,比较着这两个女人,虞承玉连自己身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哪怕他是个感知极其敏锐的修行者。 如果说那个小姑娘因为和虞承玉一起长大,虞承玉对她的感觉不一样,那么玉珂则是另外一种情况。不止因为玉珂的年纪,不止因为玉珂比那个小姑娘漂亮多了。而是玉珂眼里偶尔流露出的那种眼神,那种表情。和时常陪伴在虞承玉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很不同。 小姑娘自然是甄妍。 甄妍对于虞承玉来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陪着甄妍长大,陪着甄妍度过了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时光,俩人早已经熟悉无比,只需要一个眼神,甄妍就能明白虞承玉在想些什么。 虽然虞承玉还不能彻底弄明白俩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玉珂,在她流露出那种或是伤感或是思念的表情之后,虞承玉也会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惘然。 玉珂真实年龄比自己大了太多,虽然外表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那么她一定经历了好多的事情吧,比如生老病死,比如离别不舍。虞承玉在对方眼里看到的思念,应该是思念一个再也无法回到玉珂身边的人。 修行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需要看着无法修行的亲人,从青丝到白发,那一定很煎熬吧。对于玉珂思念的那人,虞承玉有些好奇起来,是亲人,还是爱人,或者是友人呢 这个女人,这个女孩,对于虞承玉来说就像是一团雾一样,他有些好奇玉珂思念的那人,也有些好奇玉珂在修行界的经历。如果能知道这些,相信可以帮助虞承玉做出选择,到底是进入修行界,还是做个普通人,安稳的过一辈子,娶个媳妇,生上几个孩子,就像粟扬风那样。 如果自己娶的是甄妍呢想着甄妍那可爱的面容,如果让她抱上俩孩子,想想那个画面虞承玉都觉得好笑。 不仅是觉得,虞承玉确实傻笑了起来。 只是希望甄妍不要太担心自己了,因为很想知道修行界的事情,迫不得已的需要在成州城多待些时日,但愿镖局里那些人带回去的话能让甄妍安心不少吧,虽然虞承玉知道她肯定还是会担心。 等到对修行界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自己就立马返回,一个人的话走的能快不少,最多四五天就能回去,想着自己给甄妍准备的礼物,甄妍肯定会很高兴,很吃惊吧。 虞承玉甚至能想到甄妍的表情,肯定是睁着大眼,嘴张的老大老大的,想到这里,虞承玉温暖一笑。 茶杯里的开水也凉的差不多了,虞承玉拿着茶杯便喝了一口。 可是他抬头喝茶的时候感觉自己身边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大吃一惊的同时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咳咳咳” 虞承玉被呛到了。 第二十章 子非鱼 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可是身前突然多出一个人,自然是吓了一大跳。 咳了好一会,可算是好了些,虞承玉看着对面坐着喝茶的人幽怨地说道“姨奶奶,可不带这样吓人的。” 来的人自然是赴约而来的玉珂。 想着虞承玉刚才的傻笑,和被自己吓到的滑稽表情,玉珂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没有存心想吓你,只不过你想哪家的小姑娘想的入神了,这才没发现我早就来了。” 虞承玉有些呆,开口问道“姨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 玉珂回道“可有一会儿了呢,这一会儿你傻笑了三次,眉头皱了两次,来来来,跟姨奶奶说说,你想哪家的小姑娘了。”语气里充满着八卦和好奇。 听着玉珂竟然观察得如此仔细,竟然已经来了好一大会儿了,虞承玉的脸色变得有些红,对着玉珂说道“姨奶奶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小姑娘” 玉珂鄙视地说道“你当我这百十年是瞎活的啊要连这都看不出来,那还怎么应你这一声声的姨奶奶,还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省省吧你。” 虞承玉听了这话有些尴尬,以年龄来说自己叫玉珂姨奶奶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被对方一句话拆穿还是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姨奶奶,我看你也有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嘛,如果我想的是个小姑娘,那我猜你想的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 恼羞成怒的虞承玉想都没想的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一想心里觉得好后悔,万一玉珂也真的恼了,那麻烦可大了。 谁知道玉珂听了这话只是脸有些微红,随后便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如果我不是想的公子哥你说怎么办。” 虞承玉嘿嘿一笑说道“那如果我想的也不是个小姑娘,姑奶奶你又怎么办呢” 玉珂被虞承玉这句话有些唬着了,一脸狐疑地盯着虞承玉看了一会儿说道“怕了你不成,说吧,赌些什么” 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虞承玉不禁有些哑然。怎么玉珂就没有一点修行者世外高人的样子呢还是修行者都是这样 虞承玉说道“既然姨奶奶这么有自信,那咱们就赌一个问题好了,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 玉珂听了有些意外,本来还想着虞承玉会和自己赌些法器之类修行者随身带着的东西,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竟然只要一个问题对方有什么想要问自己的,难道是 “除了你身世外的问题。”玉珂有些担心地说道。 听了玉珂这话,虞承玉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随即想到什么,颤声说道“难道姨奶奶知道了我的身世” 玉珂一听此话心里大为后悔,怎么自己就不打自招了呢以这小子的脑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呢,自己这一百多年岂不是白活了,连这小子的脑子都不如。 这倒是玉珂想得有点多了,虞承玉压根没看到当时她脸色的变化。 就在玉珂对自己大意失言后悔的时候,虞承玉却又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姨奶奶,咱们就不说这个话题了,我都已经放弃了弄明白这个问题的打算。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就放心吧,我不问这个。” 虞承玉当然能听出来玉珂对于自己的身世有些瞒着自己的地方,可自己连要不要进修行界都没有做好决定,又怎么会对一个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解决的问题那么在意呢,哪怕有些好奇,虞承玉也不会想去立刻弄明白。 玉珂听了这话心里一松,盯着虞承玉说道“好吧,那就这样说了,谁输了,谁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一定要说真话。” 看着玉珂一脸郑重的表情,虞承玉点了点头说道“绝对的” 这位姨奶奶真有些小孩子心性,虞承玉心想。 就在俩人都一脸自信的看着对方,想着自己赢定了的时候,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 俩人看了看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先吃饭” 然后俩人就又是一笑。心里想的也一样,对方这个性格还挺合自己胃口的,当然,这是作为朋友来说。 翡翠一般的青菜只用简单的水煮一下,没有放太多调料。清蒸的大虾螃蟹外壳已经变成红色,旁边摆着一个瓷白的小碟,里面盛的蘸料。已经炖得软糯的红烧肉则是均匀的摆在盘中,每一块大小都像是照着模子切出来的一样。就连哪条糖醋的大鲤鱼,也摆放的端端正正。 有型,有香,有色。 接下来就是味道了,夹起来一块红烧肉放到玉珂碗里,虞承玉说道“姨奶奶你尝尝,这是店里的招牌菜。” 玉珂没想到虞承玉居然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有些不习惯 地点点头。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突然出现了一个给自己夹菜的人,想适应是有些难的。 尤其是那人走了之后,自己平时吃饭都是很将就地自己在房间里稍微凑合下吃点。连吃饭都不再讲究,那又哪里有人给自己夹菜呢。 看着面前碗里的这块红烧肉,玉珂终于拿起了筷子,夹起来虞承玉送来的那块红烧肉送到了嘴里。红唇微张,贝齿不露,细嚼慢咽下,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就进了肚子,只留下满口浓香。 玉珂脸色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果然不错 虞承玉看着玉珂的表情,心里一乐,便又勤快的给玉珂剥了个大虾。 看了一眼虞承玉递过来剥好的大虾,玉珂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蘸了调料便放进嘴里。吃完了说道“行了行了别管我了,你也趁热吃吧,我还能真拿你当下人不成” 虞承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是下人就不能给你剥虾仁了” 玉珂听了想到了些什么,瞪了虞承玉一眼说道“油嘴滑舌。” 玉珂也没有再理虞承玉,而是对着桌子上丰盛的菜品下起了功夫。 虞承玉也有些饿了,便不再和玉珂客气,也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等等,这菜怎么少得这么快低头正在剥螃蟹的虞承玉忽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就他和玉珂俩人,怎么也不会有人偷吃啊。 抬头望去,虞承玉看到了一个极为精彩的画面。 只看到对面的玉珂再也不顾什么形象,一手一个鸡腿,一手一个羊蹄,左边一口右边一口正在啃得带劲呢,看着她满是油腻微微鼓起的脸颊,虞承玉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位姨奶奶了。 这时送酒的小二把门打开,拿着两小坛酒也走了进来。 看着这位漂亮姑娘的一副饿死鬼吃相,饶是见多识广的小二也有些呆了,和虞承玉一样的呆了。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玉珂眼珠飞快转动,给了小二和虞承玉一人一个杀人般的眼神。 虞承玉低下了头,强忍着不笑出来,小二则是一个激灵放下酒坛就退了出去,然后轻轻把隔间的门给关上。 玉珂真是个很有特点的女孩子,当然这个女孩子要加个引号。 虞承玉拿起了酒杯,正想给俩人一人倒上一杯酒呢,玉珂却直接拿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虞承玉叹了口气,只能也学着对方,拿起了酒坛子,四目对视下俩人隔空碰下下酒坛,虞承玉只喝了一口便把酒坛放下。而对面的玉珂则是一口气喝了半坛子。 不仅吃相豪爽,就连喝酒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与一般女人不同。 酒并不烈,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果子的香味,很独特,当然也很好喝。本来对酒兴趣并不是很大的虞承玉也快将这一小坛子酒给喝光了。 吃饭的时候说话有些不礼貌,但是喝酒的时候不说话更不礼貌。 好酒需要搭配的并不是好菜,而是可以把酒言欢的人,如果没有人的话,最起码要配上一壶好茶。 玉珂这时候吃的也差不多饱了,现在正在喝几口酒夹一筷子菜怡然自得。 虞承玉看着玉珂问道“姨奶奶,这里的菜做的还可以吧。” 听出来了虞承玉的小心思,玉珂也没有揭穿他,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不错,想不到你还挺有心呢。” 虞承玉心想这还是自己临时问庆府那位给自己带路的门房,哪里称得上有心呢,不过你也吃好喝好了,接下来就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姨奶奶,修行界的人都是你这般平易近人好相处的吗”虞承玉问道。 玉珂摇了摇头说道“这还不是看在你叫了这么多声姨奶奶的缘故,不然早就把你打发走了,你看庆府那些人,哪个敢对我像你这般随意的。” “相反,修行界的人都很冷漠,性情中人很少。甚至很多人在修行界连朋友都很少,修为越高,就越像孤家寡人。”玉珂端起茶杯继续说到。 “我还以为人人都像姨奶奶你一般好相处呢,如果那样的话我倒是真的想去见识一下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又觉得又没什么必要去修行界了。”虞承玉说到,对于这个意料中的答案他并不意外。 修行是何等的了不起之事,只要修为有所小成,那可以说已经脱离了凡人这个概念了。是真正的陆地神仙一流,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对于这种莫大的诱惑无动于衷玉珂有些意外。 “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修行界但却一丝可能都没有,最终只能化作一堆枯骨,你倒好,就因为那些人不好接触,就要放弃修行了不说你资质之好,机缘之大连我都有些嫉妒,就你现在的修为,放在一般门派里也是个长老管事之流。也不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怎么想的,看起来聪明伶俐的,这一点却是连个三岁小孩子都不如。” “ 你知道那些普通人,那些知道何为修行的普通人,为了能进门修行界看一眼,愿意付出多大代价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恨铁不成钢,玉珂很是恼火,刚被美食美酒带来的好心情顿时化作了这一连串的嫌弃与鄙视,劈头盖脸的朝着虞承玉就打了下来。 虞承玉听了没有反对什么,继续问玉珂“修行是为了什么,为了变强,为了活得更久吗” 第二十一章 上等下人 玉珂默然。 虞承玉继续说道“我不想变强,也不想活太久,只要我这一辈子过的够快乐够精彩就行了,我也不想看着那些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不想看着那个小姑娘一点点的变成一堆白骨我却无能为力。” “也许你会说我胸无大志,这不错。” “就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修行修行界的哪个人不是自私自利,为了能高上一个境界,让他们拿刀把他们亲爹亲妈亲儿子杀了他们都愿意,甚至还想多些这种机会,而你却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普通女人就愿意放弃修行,你这话要说出去只怕别人都会笑你是个傻子。”玉珂语气更加冷漠。 “那又如何,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我自己过得开心,只要我能和那些对我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修行的路太远,我看不清,但是眼前的幸福却近在咫尺。”虞承玉说到。 “值得吗”玉珂反问了一句。 “值得,为了那个人我可以放弃,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平凡的活到老,生些孩子,种些田地。到老了还能回忆起走过的真实的一生。”虞承玉回答到。 玉珂不再冷漠,她越想让这两个影子不要融合在一起,但这两个影子接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听到虞承玉可以为了那些人放弃成为一个修行者,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 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玉珂盯着虞承玉说道“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想过这个吗” 轮到了虞承玉默然。 “其实你可以选择修行下去,一个姑娘而已。修为高了想要多少女人没有还怕没有这一个普通人” 玉珂的语气像极了那些引诱着人走向欲望深渊的恶魔。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玉珂并没有放弃说服虞承玉的打算,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虞承玉盯着玉珂说道“那有人能替代你所想所思那个人的位置吗” 玉珂面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沉默了很长时间, “对不起姨奶奶,我不是故意的。”虞承玉看着玉珂苍白的面容,语气里有些不安,也有些内疚的说道。 叹了口气,玉珂没有为难虞承玉的意思“不说这些了,咱们的打赌是你输了。” “嘿嘿,姨奶奶,我真的没有输。”虞承玉见玉珂不再沉默在某种情绪里,脸色变得轻松起来,笑嘻嘻的说道。 “那你想的是谁那模样还不是思春了今天说不明白,嘿嘿,要你好看。”玉珂学着虞承玉的表情,学着虞承玉的语气,同样笑嘻嘻的说到。 “姨奶奶,说好了,我这话说出来,你绝对不要拿出武器一剑砍了我。”虞承玉有些怂了。 “想什么呢,我用的是刀。” 玉珂不再与虞承玉较真,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虞承玉却能感觉的到玉珂的情绪很明显的在一番交谈中起伏不定了几次,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出去逛逛。”玉珂走出了隔间,头也不回的向虞承玉说到。 结账之后虞承玉也出了客栈,发现玉珂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街上因为到了饭点而稀疏的人群发呆。 感觉到虞承玉也走了出来,玉珂挪动了脚步。 古董店,饰品店,胭脂水粉店,书店,裁缝店 各种五花八门的门面都让玉珂逛了个遍,其中也有一些对于玉珂外表身份不太合拍的店。甚至连端着饭碗的店主看着玉珂都有些意外。 毕竟玉珂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美貌姑娘,虽然今天玉珂只穿了一件寻常的素色长裙,但举止神态里那种清新脱俗却掩饰不住。 在一家裁缝店里出来,虞承玉看着手里多出来包裹好的一件男装,愈发好奇起来。但是他却没有问什么,只是做着重复的动作,结账,再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纸袋布包默默的拿在手里。 在店主那有些好奇,有些佩服,有些羡慕的眼神里,虞承玉一头雾水的跟着玉珂继续往前走去。 忽然他明白了些什么,这件衣服好像挺合自己的身材的。 他懂了裁缝店老板的眼神,见过带着下人逛铺子的,没见过还给下人买衣服的。尤其是这种用料不凡,价值不菲的衣服。 在想明白了店主此时的心情,虞承玉狠狠的瞪了还站立在店铺门口目送他和玉珂离去的店主一眼,便继续跟着玉珂往前走去。 你若不言,我便不语。 只是扮演好一个跟班,小厮,下人的身份。 在从一家画像店出来的时候,玉珂拿着一张画像仔细看着,笑出了声。虞承玉不知道 玉珂在笑些什么,大概是觉得画里的自己好笑 画像中玉珂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表情含笑未笑,直视前方。也不知道当时看的是那个正在那些毛笔认真作画的人,还是看着那人身后挂着的一张山水画。又或者是只存在玉珂眼里的那些画面。 玉珂身后的虞承玉则是提着,胳膊下面夹着,腰带上绑着大大小小的布包小袋子,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这就是刚才画像店的一幕。现在被栩栩如生地刻在了这张薄薄的纸上。 “姨奶奶,你应该心疼一下我的。”虞承玉看着正在微笑着端详手里那副话的玉珂幽幽说道。 一路上沉默无语,只是跟着玉珂,看着她饶有兴致的到处逛,不停买。身上的东西已经多的快要拿不下,再这么逛下去只怕虞承玉要拿嘴叼着了。 玉珂回头看了虞承玉有些幽怨的面色,脸上笑意更盛,却没有说什么,把手一挥,虞承玉只觉得身上那些提着夹着的物件就一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之前在裁缝店玉珂买的那件男装。 果然是给自己买的,虞承玉确认了这个事实。 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得到答案的虞承玉并没有来得及问玉珂些什么,而是被玉珂这一手隔空摘物给吓到了。 一身轻松的虞承玉提着那个装着衣服的包裹围着玉珂转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压下自己的惊讶面带询问之色的问道“姨奶奶,这又是什么路数,那些东西去哪儿了” 玉珂则是带着有些戏谑的问道“你不是对修行没什么兴趣吗,不是挂念着要和那些普通人平静的过上一辈子吗,还问这些干嘛,不打算修行,我给你说了这些又能如何” 虞承玉被玉珂斗气般的回答气的毫无脾气,在心里喊道,我又没得罪你,你又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妈,用得着这么想我去修行界吗。不就是对于修行还没拿定主意吗,你至于这样吗,你至于这样吗。 收拾了已经被玉珂搞得有些失态的心神,虞承玉看似淡定的回道“这不是被姨奶奶你这手神通给吓到了吗,我就是有些好奇,有些好奇而已。幸亏这附近没什么人,要不然被你吓到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玉珂盯着虞承玉,看着这个少年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被自己的语言激过之后变得有些恼羞成怒,最后变成了看似淡然,她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笑嘻嘻地说道“只是好奇吗” 虞承玉表情不变的说道“姨奶奶,对于修行界,我听了你大概的讲述之后并不是特别向往,你为什么要刁难我呢就因为我不想修行,不思进取吗” 玉珂见虞承玉终于讲出了他的疑惑,并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对于虞承玉不想修行,有些恼,有些恨恨。 抬头看了一眼春光里明媚温暖的太阳,玉珂对着虞承玉说道“走,出城玩玩去。” 虞承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对于玉珂突然变得难以琢磨起来,虞承玉很疑惑,但是他并没有问。从那些和甄妍一起看过的书里,虞承玉知道了这是女人独有的一些特点,想弄明白还是算了,虞承玉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但他隐隐觉得和玉珂所思念的那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