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之物语》 正文 第一章·暗生 恐惧,无法抑止的恐惧。 夜色正浓,他蜷缩在被子里,要把自己深深掩埋在黑暗中。 不够,还不够,还要缩的再小一点,哪怕已经团成一个球,不够,不够!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铁窗之上坐着一家三口,女儿俏皮的晃着小腿,口中含着棒棒糖,可爱的歪着头,母亲爱怜的摸着女儿略显淡黄的发,父亲四处张望。月光洒向人间,披上一袭轻纱。皎白之光透过铁窗,地上却只有冰冷的铁的影子。 他透过黑暗惊恐的看着,拼命的躲藏,在这小小的被子里,想要将自己变成尘埃,瞪大的双眼,颤抖的身体,和内心的狂吼: 出去!出去!出去! 他要出去,他不要如此狼狈的恐惧着害怕着,他要去面对它们,如他此前所想,与它们对话! 但是身体早已不受思想的控制,这是本能,对恐怖恐惧的本能,这是上层生物对他们的威压,此刻,身体面对恐惧,而心灵只能无能的叫嚣,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人好奇怪啊。”小女孩歪歪脑袋,“嘘。”父亲竖起食指,“我们歇歇就走。” 夜色更浓,有雾弥漫,蔓延进屋子,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而屋内黑暗更甚。 身体更进一步的蜷缩着。心灵,思想,,在此刻分离崩析。 一家三口早已悄然消失,但屋中愈显寂静,月光移动,映照不透黑暗 有物蹲在墙角,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是看着虚空。又有两物自门前跨越而进,一身黑衣,黑雾蔓延,一物向前跨步手提锁链,欲靠近他却被另一物拉住,轻摇头,两物就这样跨出屋子消失在墙后。 于是一切归于寂静,恐惧更深。直到一声蟋蟀长鸣打破所有斑斓,暗影消失,恐惧暂缓。源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的控制权这一刻才重回他手中。 他猛地掀开被子,睁开真实的双眼。房顶之上,有暗金色眼状物俯视而下。 “罪!”他带着恐惧与愤怒的颤音。 眼睛眨了眨,“干嘛?你又没死。”有声音在空旷的室内环绕。 “你明明可以驱赶它们!” “可你的恐惧是我的食粮。”有一身黑色绒衣少年立于床畔,漆黑如墨的双瞳盯着林源,“恐惧c绝望c怨恨c不甘····这可都是我的食粮。” 月光映射,它身后的影子是一团不停挣扎变幻的混沌。 林源无语,有风透窗而来,他打了个冷战,才发觉之前的恐惧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匆匆跑进浴室,在一片热气缭绕中,金色的眼瞳又浮现在镜子上。 “给你说个事。” “什么?”林源没好气的回答。 “你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 林源一滞,任由水流冲荡身体,半晌,“哦,然后呢?” “然后?”罪低低笑着,“你准备好迎接所有悲伤绝望了吗?我可是已经准备好随时收取你的灵魂了。” “两年前你就这样说了,我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林源关掉水龙头,擦拭着身体,“你老这样赖在我身边,烦不烦?” “之前只是开胃菜而已,这两年里我看着你的灵魂从纯白到掺黑再至绽光,在不停的得而复失,失不复得中,你还能绽光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 林源撇撇嘴,“又回避那个问题。”他套上新的睡衣,“那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呢?” 他换了个话题,关于罪为什么在他身边的原因,两年来他也不知道问过多少次。自从两年前父母因车祸去世起,罪就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在他每一次面临失去c体会渺小c不甘c绝望时诱惑他与之做交易。他的灵魂归属于罪,而罪能改变他正在经受的命运。说实在,出卖一点灵魂就能换来心爱的人喜欢上自己,讨厌的人悄无声息消失,梦寐以求的事物唾手可得,对一个正处于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少年来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些许灵魂而已嘛,神话故事中为一己私欲而将全部灵魂献于恶魔者不知几何。何况,这个要与他交易的,自诩为罪的家伙,可曾声称所谓的“神”为它拔鞋都不配。犹记那时,他还曾嘲讽它怎落得个如今要与人交易的地步,却被它一笔带过,只言若他愿意交易灵魂,它便能予他世界。可一想到那些梦寐以求的事物以如此方式得到就总是不舒服。物倒也罢了,可是人,那种对感情的玷污让他无法忍受。 珍爱的事物就是因为得来不易才更加可贵,若能随随便便得到一切,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呢? “因为那些曾经只是悬于上空的恶,开始一点一点坠入你的灵魂。我仿佛已经看到你在交织的痛苦与绝望中凄鸣哀嚎。”罪坐于旁侧的沙发上,挑眉邪笑。 “走着瞧喽。”林源耸耸肩,扑倒在床上。 “拭目以待。”金色瞳孔闭合,余音在房中围绕。 林源翻了个身,侧身看着地上的月光缓缓移动,久久不能入眠。 这两年来他最大的失去无异是父母双亡,而收获,林源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子亚,昕凝,凰,他有了很多朋友呢。他目光又是一凝,现如今,谁敢来抢走这些,他会拼命的。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传来一声冷笑,林源闭目不再理会。 罪悄然立于窗前,仰头望月,如狱墨瞳映不出一点光芒。它喃喃“你那么胆小,惶恐着,小心翼翼地,唯恐哪里不好就被人抛弃了,你去跟谁拼命呢?只要你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你就会瑟缩不前,固守一城。” 它转身,盯着林源,“可怜的家伙,因为得之不易,故而视若珍宝。因为习惯被伤害,所以一丁点好就能欣喜若狂。那你可知,把你推入深渊的不是我,反而会是那些你渴望拥有的美好。” “当希望被希望本身变成绝望之暗,你当如何自处?” “我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前奏 闭着眼睛将闹钟关闭,林源打了个哈欠,睁着惺忪睡眼去洗手间洗漱。这套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遗产,除此之外,就只有保险公司赔偿的五十万。两条人命,五十万,呵!那笔钱他至今未动,学校考虑到他的状况,免了他的学费,而他每天下午都会去打零工维持生计。 擦脸,稍微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锁门,下楼。 早读课,林源捧着一本书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身后有人用卷起的试卷重重敲了他头一下。林源捂着头,苦着脸回头,“丫头,干嘛!” 杜昕凝气呼呼的,“说,昨晚是不是去上夜网了!” “哪能啊,答应过你上课期间不通宵的。就是昨夜没睡好而已。”林源笑着解释。 “真的?”杜昕凝一脸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快读书吧。”林源转回头。 罪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魅惑,“看,她不信你呢。” “聒噪,本来就不能要求谁能全心相信谁。” “可你就愿意相信她每一句话。” 林源不搭理他,读起手中的课本,“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罪总是这样,一点小事也会被它扩大到一个夸张的地步。难道它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的心意改变?真是可笑! “那可不一定,一点点改变,潜移默化之下就能让你转换。何况你又不是一直纯白不变,经历过掺黑的你,从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不会变?现在的绽光不过是让之后的扭曲更加彻底而已。”罪坐在教学楼顶端,晃着双腿看着太阳跳出来。 “更何况,有我在,你怎么会不变呢?” 当第一缕阳光撒向人间时,罪一跃而下。学校里朗朗读书声不曾断绝,而罪恶亦悄然滋生。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而当那诱惑之音从心底响起,又有几人能不与之疯嚣? “又不吃早饭啊。”林源敲敲徐佳文的桌子,这是他偷偷喜欢的女孩,说偷偷貌似也不对,毕竟全班都知道他喜欢她的事实,除了她,或者说,应该除了她。 “不想去食堂。”徐佳文双手直摊,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回答。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林源得意笑着,递过去一袋煎饼,“喏,垫垫肚子。” “不想吃。”徐佳文把头一撇,转向另一边。 “那可不行,饿着肚子怎么好好上课。我放这了啊?”林源将袋子放在桌子一角,回到座位上看小说,心中一动。 “你又跑哪去了?”他在心中问着罪。 “你甭管。”罪在他心脏上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林源撇撇嘴,继续看着他的小说。眼角余光看到徐佳文坐直身子,小口吃着煎饼,嘴角轻勾。 同学,熙熙攘攘,端着餐盘,找寻位置。 打饭窗口前尚有许多人百无聊赖的排着队,或低头看手机,或与前后的人聊着天,只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提起些许动力。 有排队的,自然就有插队的。 瘦高的男子挤过队伍,径直插入三号窗口的最前列,昂着头,戴着耳机,跟随音乐跺脚打着节拍。 “喂,谁让你插队的?!”站在他后方,也即被插的那一方不乐意了,他排了那么久的队,凭啥你说插就插?就算插队是一个正常的事,可你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就插了我的队,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有点不对了吧。 李成正在享受着音乐,突然被人拽下耳机正不爽呢,又听闻这么一句话,心中无名火顿起。 “插你个队怎么了!不服啊!”他伸手推了赵文一下。 “你还动手!”赵文低头愣愣看了下胸口,火冒三丈,上前就与其扭打在一起。 青春啊,就是冲动与疯狂交织的年纪, 也是血与泪纷飞的。 李成一拳打在赵文鼻子上,鼻梁歪斜,酸痛直冲脑仁,血流如柱。顾不上捂鼻,赵文反手一拳打在李成嘴上,牙齿混着残血飞舞,落在不远处围观同学的餐盘里。 两人各自捂着受伤处,痛的直流泪,紧接着又要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有人斜穿而进,拦住两人。 肤白貌美,笑容温煦,皱起的眉头别有风味。就连被两人收手不及打中后的呲呲牙都好看无比。 “是苏书,苏书诶!”一旁有小女孩发出花痴般的叫喊。 苏书,校草,年级前三,学生会主席,家境优渥。各种赞美放在他身上都极其合适,他是生来就带着各种光环的人。 “大家都是同学的,为了这事伤了和气不值得,什么事都能好好解决,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算了。”苏书笑对着两人。 李成啐了一口血沫,伸手指着赵文,“你t等着,这事没完!” “呸!”赵文捂着鼻子,“来啊!,谁怕谁!” 苏书左右伸手拦拦,两人恶狠狠互瞪一眼,各自离开。 “散了吧,散了吧。”苏书带着和善的笑容清场。 “还是我们家苏书厉害吧!” “什么你家苏书,明明我们家!” 离开的女生群中不时传出小小的争吵。她们不会大声,毕竟还要在苏书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而感受到四周男生传来的各种情绪,苏书不由得苦笑一下,回到座位上继续自己的早餐。 “打的可真狠,牙都掉了两三颗。” “他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临走的时候就看见李成那家伙在打电话叫人。” “准备看戏喽。” 有从食堂回来的同学大声讨论着,迸发出远比讨论函数问题更大的热情。林源稍稍听了两句就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小说上,打架斗殴而已,虽然他学校不常有,但偶尔有一次也不能称之为奇。而且以他的性子,与己身无关的事向来不会太关注,不爱凑热闹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眨眼间上课铃声便已响起。一上午的时光瞬时而过,这些课程于他而言都是可听可不听的,因为无聊而忍不住打哈欠还被杜昕凝拿书狠狠敲了头。 中午是要在食堂就餐的,乱糟糟的大食堂中,学生释放着被压抑了一上午的情绪,各种声音充斥耳膜。他与几个相处较好的同学坐在一起,他们说,他听。偶尔一起捧腹大笑,仿若与他们是一个世界。他真的笑,真的与他们同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在真实参与。 他过着在他人看来普通的日子,但内心所经历又岂是一举一动所能体现的。举动,向来不是内心的表达。 不,或许其他人也一样吧。 下午的课他是不用上的,他要去奶茶店打工。走过食堂还在想着昨夜罪所说之话的他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望着连道歉都来不及说就急匆匆跑进食堂的人,眯了眯眼,想来是赶着打饭的人,学校中不乏这样赶在最后才去食堂的学生,或因学习,或是打游戏,谁知道呢。 已经十一月,温度下降了许多,可正午的太阳依旧咄咄逼人,林源加快了脚步。 林源应付着几位常客的调戏,偶尔看看手机,送给可爱小姑娘冰激凌再转身举手对店长示意从他工资里扣,店长大叔只能无奈的摆手示意他知道了,这样的事实在太常见了,他已经无力去管了。 手机“嗡嗡”震动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徐佳文的短信,将手头的奶茶调好递给客人后,他打开手机。 “下午放学到食堂后面的小池塘找我,知道你要工作,不用回我了。”他勾起一抹笑意,莫不是要有女朋友了?他拍拍傻笑的脸,不可以想那么多,说不定只是有事找他呢,可有事可以当面说啊,干嘛非要去小池塘那种偏僻的地方。诶呀c诶呀,又想多了。林源再次使劲拍拍自己的脸。 这一下午就在他的傻笑与拍脸交替中难捱又快速的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鸣乐 林源对着小小池塘轻声叹息,果然,他在多想什么呢,他都没有表白的意思,徐佳文又怎么可能会先说喜欢他,虽然他表白了也大概不会。 咬着草茎躺在枯草上,看着天边云彩被映出彩色,外面隐隐约约的学生打闹声,被放鸽子是很正常的事,如今没有遇到心里期待又隐隐害怕的事,他反倒松了口气。毕竟虽然来时心中不停地盘算着见面该说什么,但真的见面时又该是支支吾吾。他就是如此,却也无从去改,大抵喜欢之时就已低至尘埃,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伸直一条腿,他向后微仰。将手中的石子砸入池塘,撑起身子,“回家喽。”他自语着,却被树干上一物闪了眼。 “什么东西?”他眯着眼走过去,却是被包了一层锡纸的水泥钉。他无语的撇撇嘴,将剥下的锡纸随手扔在一边,继续嚼着草茎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例行公事的打了半小时的沙袋,洗过澡的他简单地煮了面条,坐在书桌前,摊开书,拿起笔,睡过去。 集市中人群熙熙攘攘,店家呼客声,妇人讨价声,小儿哭啼声,喧闹无比。 素衣男子站在路中,任由人群从两侧穿行,偶尔会被撞得身子一晃,但除了将身体摆正再无其他动作。 他似乎在等待着谁,整个世界,孑然一身。 一袭红衣在人群尽头向前,为这灰色世界带来唯一一抹亮色,如鱼入水,如鸟如林,拥挤的人群不曾让她停下丝毫。 她扑在他怀里,脆生生喊道:“源!” 他低头,混沌顿生,黑暗湮没,梦境破碎。 林源猛然起身,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温黄色的台灯,半晌回神。无奈的扭扭脖子,这都第几次了,却从未让他见过那袭红衣的样子。看看表,才四点半,睡是睡不着了,看书好了。他摸摸胸口,那里依旧没有罪的存在。 “奇怪,上哪玩去了。”林源自语着起身去冲了杯热牛奶。 ······ 一声尖叫短暂打破了晨读的宁静,但紧接着的警笛声彻底将这潭死水搅乱,班长的数次嘶吼也不曾让他们安静下来,索性就任由他们趴在窗台探着身子,直勾勾的竭力的看向鸣笛的方向,些许学生甚至下了楼去凑热闹。 林源斜靠在墙上,眯着眼看趴在桌上补觉的徐佳文,从早自习来她就在睡觉,喧闹也不曾吵醒她,他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欠,打算也补补觉。 “死的是赵文诶,听说李成已经不见了,警方正在找他诶。” “十有就是他干的,昨天还打架,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死手了。” “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林源微微挑眉,但依旧没有睁眼,死人而已,不值得他多关注,只要他所在意的那几个人无碍,世界末日他也不多关注,不过世界末日的话,多半也不会无碍吧。 “嗒嗒嗒。”有敲桌子声响起,他听见了文模模糊糊的“干嘛?”。刚睡醒的她比平常更显得娇憨可爱,自从全班都明了他喜欢她后,这份享受就几乎是他一人独享。几乎,除了隔壁班那位。 “抱歉啊,昨夜说好一起上夜的,我却睡过头了,害你一个人在网吧玩。”林源微睁眼,看见那讨厌的165 他们班是全校最差的班,隔壁班则是全校最好的班,本应是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但由这个165来演,却是癞蛤蟆与白天鹅的故事。可是架不住人家成绩好啊,高中嘛,那就是一个凭成绩说话的地方,好学生玩手机就叫放松,差学生玩手机叫不务正业。不忿也得忍着,谁让人家成绩好呢,成绩好到隔三差五全校演讲一下,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所以对他总是徐佳文送学习笔记的事,林源也忍了。 “你还好意思说。”缓过来的徐佳文一如既往的豪迈,挥挥手,“欠我杯奶茶啊!” “行行,中午就给你补上。”165,不,彭元笑着点头应诺。 “行行行,走你走你,我继续睡觉。”徐佳文又趴了下去。 “好好,那我回班了。”彭元带着宠溺的语气,直起腰,眼角扫了下依旧假寐的林源,发出一声嗤笑,大踏步走出教室。 林源睁开眼,看见徐佳文继续睡着觉,烦躁的翻了几次身子,用力撞撞墙壁,也没有了继续休息的念头,索性出去趴走廊透口气。 “不开心呐。”小小的人儿趴在他身旁,这是兰凰,小萝莉一枚。天真烂漫的性子下有着唯他知道的悲伤。 “还好吧。”他捏捏鼻子,然后揉揉凰的头,“不提这个,夜里去我那,我请你喝奶茶,给你留一份最爱的抹茶。” “好啊。”凰仰起脸,笑容灿烂,随后苦恼的晃晃头,“不要摸我头啦,会长不高的!” 林源微微笑着不说话,捏捏她鼻子,反过身,双肘搭在壁阶上,身子向后仰。 “出太阳了呢。”阳光闪耀着将楼墙与他的脸一同映成金黄色,凰看着他,突然开口,“我还想吃鸡排。” “还有糖葫芦对吧。”林源笑着接口,“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头。 “嗯嗯。”她乖巧的应着,眼睛弯成月牙,精致小脸,灿烂如花。 “喂,源,过来一下!”教室内有人喊他,晃了晃手中的物理作业。 “我先过去了。”林源对着兰凰歉意一笑。 “嗯,去吧。”凰将未出口的话咽回去,冲着源摆摆手,“快去快去,我吹吹风。” 看着林源走进教室,兰凰将小脑袋枕在栏杆上,看着视线尽头的人来人往,面目恬静。 “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你们自己再复习一下。林源,把你的英语试卷给我。”班主任宣布着一节课的结束,略显安静的教室就响起了诸多说话声,如草丛中的蟋蟀。长鸣不止。乍听悦耳,久听烦躁。 下课铃声响起,一上午就这么结束,要好的同学成群,结伴走向食堂。 林源苦恼的站在杜昕凝面前,“丫头,蹭饭,饭卡丢了。” 杜昕凝愤愤的跺了他一脚,“笨蛋!” 林源傻笑着蹭上去,“好丫头,丫头最好了。” 杜昕凝瞪了他一眼,“不许再近了,不然踹你!” “哦。”林源乖乖站立,做委屈状。 “走走走。”杜昕凝不耐烦的率先走前。“嗯嗯。”林源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不许再接近了!我还要找男朋友的!”杜昕凝气愤的声音。 “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哥。”林源如同小狗般在杜昕凝左右晃悠着。 ······ “欢迎光临,喝点····”书本被影子覆盖,林源边抬头边说着早已习惯的话,面前站着的却是两位警察,“什么?” “你就是林源?”年长一些的警察问道。 “嗯对,我是,有事吗?” “校园里的杀人案你知道吗?” “听说了。” “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就在这?” 警察点点头,拿出警官证在林源面前晃晃,吴良成。 “那你们问吧,不过我对案子可是一无所知。”林源合上书,压住心中的疑惑。 “昨天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你在哪里?”吴良成对着小警察点点头,示意他开始记录。 “嗯,我刚下班不久,去了趟学校食堂,待了一会儿后就回家了。”林源稍微想了想,回答道。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小警察提着证物袋,袋中装着一张卡片。 林源眯眯眼,“是我的饭卡,我今天中午还在找它。” “丢了?”吴良成饶有兴趣,“什么时候?” “应该是昨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 吴良成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只是听说他叫李成,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这张饭卡,所以例行询问一下。”吴良成挤出一个笑容,“那不打扰小哥你工作了,谢谢你的配合。” “啊,应该的,那你们慢走。” “嗯,再见。”吴良成转身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身盯着林源,目视他们离开的林源迅速报以灿烂笑容,“对了,来两杯红茶吧,会付钱的。” “不用,当我请客了。”林源爽朗的应了一声。 “是怎么了?”待警察走后,店老板凑过来好奇问道。 “没事,询问几个问题,大叔你继续歇着吧。” “不是你犯了什么事吧?”大叔很是担忧。 林源哭笑不得,“大叔,你觉得我像会犯事的人?” “倒也是。”大叔捏捏下巴,林源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纯良无害的样子,不像是会犯事的。 ··· “会是他吗?”小警察刘阳询问着。 “先观察吧,既然打了草,有蛇自然就惊动了。”吴良成扔掉手中的空杯,看一眼奶茶店的方向,“不过这样温润儒雅的孩子,真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啊。” ···· “我知道你杀了人。” 一条陌生短信在半夜吵醒他。 “什么鬼?”他嘀咕着回拨回去,接通了却无人说话,喂喂了几声后略有恼怒的挂断电话,半夜十二点恶作剧扰人清梦的家伙都该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礼成 林源站在黑板前演算数学卷子上的错题,粉笔末簌簌的下落,笔头重重一点算是解题完毕的信号。他回身正要将粉笔扔到讲台上,门却突然被推开,撞击墙壁的砰然声在教室回响,让许多歪斜身子松松垮垮的学生惊坐而起。 吴良成与刘阳径直走到林源身前,面容严肃,语气凛冽。 “林源,你与两起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局接受调查!”他拿出一副手铐,铁圈来回晃荡着。 林源后退半步,皱起眉头,“请你讲清楚,是协助调查,还是将我作为嫌疑人进行询问。” 吴良成还未开口,刘阳就已挤上前,语气暴躁,“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走!小小年纪怎的如此心狠手辣!” 皱眉更甚,“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人?” “对不起,请跟我们回局,不要让我们为难。”吴良成拉下刘阳。 “警察先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林源这孩子平常可是十分老实的。”数学老师将林源拉到身后。 “对不起,请配合我们!”吴良成已然带着怒意。 “哥!”杜昕凝不由得轻叫一声。 林源回头望去,杜昕凝前倾着身子,担忧的看着他,兰凰站起来,轻咬着嘴唇。便是徐佳文也目露关切。 他坦然一笑,语气温柔,“没事,哥答应过你不做坏事的。”他跨步向前,正视警察,坚定有力,“我跟你们走,但我希望将我放回来时你们能给我一个说法!” “哼,你还想回来?”刘阳冷哼。 “小刘!”吴良成怒斥,而后将手铐铐在林源手腕,一件外套搭在其上。 “走吧。”林源率先走出去,留下议论纷纷的教室。 “能告诉我为什么认为我是杀人犯吗?”林源看向吴良成。 “自己犯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刘阳冷嘲热讽。 “请告诉我。” “装,继续装。”刘阳阴声怪气。 “你闭嘴。”林源看向刘阳,眼神冰冷。 “你···”刘阳的后半段话被硬生生逼回去。 “孩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吴良成叹息道。 “我知道,但我坦白也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源看着吴良成。 吴良成沉默了片刻,“赵文的尸体今早在花园三期废楼里发现,我们找到他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发给你的短信,以及你短达七秒的通话记录。” 林源怔住,而后向后一靠,“手机在我兜里,你解锁看一下,是不是那条’我知道你杀了人’” “对,就是这个。”吴良成翻看后回答。 “哈。”林源后仰着脖子,“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证据指向我?” “·····” “不能说吗?那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 “·····” “不信?”林源瞥了一眼吴良成,“看来是具有决定性的证据了呢。那天我没有出去,所以不会是监控,那么,是有我指纹或者肌体组织的凶器之类出现在案发现场吗?” 他闭上眼,车内气氛沉闷,“我可不可以参与现场调查,在你们的监控下我也做不出毁灭证据的事。” 摇头。 “我能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呢?” 依旧摇头,但吴良成忍不住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会严格审查的,我们也不希望有冤假错案的发生。”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啊。”林源轻声,“毕竟证据那东西实在太好伪造,而且,”他细若蚊呐,“冤假错案都是数年后,哪比得上抓住一个杀人犯的奖励。” 更何况他孤家寡人,怕是上诉的人就那么几个,能不能重审都不一定。 ······ 苍白色的房间,炽烈的灯光掩不去铁窗的冰冷,林源眯着眼适应夺目的灯光,脚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铁窗外吴良成和刘阳已经坐下,“按照正常手续,审讯未成年人时应当有监护人在场,但你父母双亡,又无其他亲戚在本县,所以我们请了你的数学老师在外旁听。” 林源看着墙壁一侧的双面镜,笑了笑,那面的段琼看见这笑容心酸的用手掩住口鼻,不让眼泪掉落,她仍然不相信这么好的孩子会与杀人扯上关系。 “那我们就开始了。姓名。” “林源。” “性别。” “男。” “年龄。” “16” “11月13日晚,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 “可有人证。” “无证。” “此物可识。”刘阳举起一个证物袋。 林源眯眯眼,“一把水果刀,这就是凶器了?” “这上面有你的指纹,我们在赵文尸体附近发现,尸体创口也和此刀吻合。” “11月13日你为何要去食堂后园。” 林源沉默了片刻,他不能把徐佳文也牵扯进来,“散步就走到了那里,索性就在食堂后的池塘边坐坐。” “大概是几点。” “我六点下的班,到那里大概是6:20左右。” “那你几点离开的。” “应该是六点半,食堂门口有监控,应该能证实。” “我们查看过,监控显示你离开后就没有人再去过那里,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有你指纹的锡纸。” “我去池塘时锡纸就已经在了,我只是碰了它。” “那水果刀你作何解释!”吴良成厉声。 “···不知。” “林源!”吴良成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念你是个学生才对你好言好语,莫要不知好歹!” “我说了,”垂起的双目直视着对面,宛如大海般寂静,“我无罪!” 对面一下子安静了。 这样的眼睛,毫无感彩,就像他即将面对的并非牢狱之灾,而是呼吸这般不需要在意的事。 吴良成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今天就到这里吧,林源,希望你考虑清楚,证据确凿,你早些坦白还能争取减刑。” 林源不置可否,对着镜子,“老师,麻烦你告诉我妹,我没事的,让她不要担心。” “需要我帮你出去吗?”罪坐在台灯上,晃着双腿,令光明失色。 “然后坐实我杀人的罪名,不得不与你灵魂交易?别逗了。”林源手指敲打着桌子。“既然我是清白的,又为何要畏惧。” “是吗。”罪笑笑不说话,融入阴影中。 ······ “真的会是他吗?”吴良成苦恼的捏捏眉心。“现象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刘阳冷哼。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怀疑啊,所有证据都摆的太明显了,就像是怕我们发现不了似的。跟林源的交谈中能看出他是个细致的人,真做了案也不会粗心到将凶器遗落在案发现场吧。”吴良成叹口气,“再查查吧,去仔细查他这两天的行动轨迹,以及他与死者的关系,怎么看他都没有杀人动机啊。” “或许他就是个疯子呢,随机杀人也不一定啊。”刘阳随口接上。 “哪那么多疯子啊,你再去查,办案一定要细谨,不可以妄下结论!”吴良成教训道。 “知道啦。”刘阳拖长了声音回答,他以后也这样做了,因此丧了命,不过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表不表。 “你呀,”吴良成气笑,“你去吧,我再去和他谈谈。” ······ “林源,你当真对此事没有交代吗?” 林源叹口气,“此案我毫不知情,从何而来交代一说。” “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你。” “所以我才要求参观现场啊,你们现在怎么看现场都会下意识联想到我身上,案子破了,都放松了,一些东西你们不一定会发现。可我不一样,你们是为了破案而查,而我,是为了活命啊。” “···这个现在是不行的,现场还在取证中,你一个犯罪嫌疑人是不能去的。不过我可以破例将现场的照片给你看。” “聊胜于无,那便麻烦了。” 吴良成挥挥手,对进来的警察吩咐道:“先送他去单人牢室。”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启奏 翻看着一张张照片,于是空间成形,人物显现。 尸体趴在树下,半边脸对着天空,脖颈上露出紫色的勒痕,一只手不自然的压在身下,另一只手屈伸向前,指缝中布满黑色泥土。尸体周围有着清扫的痕迹,离尸体不远处放着一个锡纸叠成的千纸鹤,除此之外整个现场再无其他事物。 “所以说他们认为我是傻子吗?将锡纸叠成千纸鹤放在那么不和谐的地方,怕别人不查有没有我的指纹?”他指尖敲打着桌面,带有某种节奏。 “对了,那根钉子。”他在周围的树上寻找着,离尸体五步远的地方,树干上只留下一个不明显的孔洞,照片中只是极小的一点,若非他刻意寻找并记得这棵树所在位置怕是还看不见。 “好吧,如此简浅的作案方式。”他苦笑。他仿佛能看到那具刚死亡没多久的尸体,悬在线上,顺滑而下,月光粼粼,映出他明暗交错,撞在树上,顽强挂在树枝的枯叶随着他的颓然落地簌簌飘落。 再拿起另一组照片,废弃的屋子,地面上粉尘密布,到处可看到拖拽的痕迹,不少地方被清扫过露出坑洼的水泥地。鲜血溅在尘土上印下一大片暗红色,尸体正面躺倒,胸口处鲜血浸透,水果刀丢弃在一旁,在台阶处躺着摔碎屏的手机。 “所以说,我是怎么就被这么愚蠢的家伙陷害的?”林源后仰叹息。 “有头绪了?”罪侧躺在床上。 “是啊,以我的角度看简直清晰明了到不行啊。”林源闭上双眼。“只是不知道是有预谋的要陷害我,还是凶手在池塘边布置好后看见我,顺势陷害我。” “我是被文的短信引到池塘的,但她不可能害我,把她摘出去,不,摘出去的话,池塘那里的钉子和锡纸就毫无意义了。或者他打算两者都在废楼处理?可那样的话,我的动机就不存在了。他分开杀人,就用后一个杀人动机隐藏了前一个,那条赵文的短信才是真的拖我入水啊。水果刀似乎是上个月给文庆生时丢的,那就是早有预谋了。此人熟悉我,熟悉我与文之间的关系,那么对象就很清楚了。可为什么呢?他与那两人也同样没有交集,怎么就能杀了那两人?用什么方式将那两人骗至外面?最关键的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杀了人?彭元,你出的一道好题啊。” “13号他离开后回了家,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他没有回来过,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进去的。15号夜里没有找到有用的监控,花园三期那里的监控早就坏了,而从林源家到那里的路上有两条也是没有监控的。” “林源和那两人没有任何联系,赵文和李成的同学都说不曾见过林源和他们共处过,林源的同学那里也是这样说的。” “也就是说找不到杀人动机以及作案时间了?”吴良成吸口烟,身子重重压在靠椅上。 “换个思路想,也可能是他完美避过了这方面的调查,或许只是平常的一件小事让他记恨上了李成,趁此机会杀了他,被赵文看见后又杀了赵文灭口。” “如果他能完美避过,又怎么会在案发地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痕迹。” “第一次杀人,太过慌乱?毕竟杀人前可以保持冷静,按照计划行事,可当杀人时,就会被死亡冲击的慌了神。”刘阳试着说。 吴良成诧异的看一眼刘阳,“难得你小子说这么有道理的话。” “嘿嘿。”刘阳挠挠头,“总跟着师傅你我也是会成长的好吧。” “不行,果然还是很可疑啊,但是又找不到他不是凶手的证据。” “吴队,在赵文尸体那层楼里找到了林源的发丝,在被清扫过的灰尘里埋着。”鉴证科的人拿着两根短发找到吴良成。 “好啊!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还说自己没去过那里!”刘阳一拍大腿,兴奋的站起来抢过证物袋对着吴良成道。 吴良成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我再去和他谈谈,争取让他自己坦白,能减刑就减刑。” “这种滥杀的家伙就该直接判死刑,还减什么刑!”刘阳愤愤道。 “吴队,不好了!死者的家属到门口闹事,吵着要打死林源!”小警察冲进办公室。吴良成苦恼的捏捏眉头,“走,出去拦着。” 两家人穿着丧服,父亲怀抱着黑白照默默流泪,母亲哭天喊地,“儿啊,儿啊。”的声音凄厉的在警局内回响。 “家属请安静家属请安静。”有小警察徒劳的劝说着。 吴良成大踏步走上前去,“请你们放心,杀人者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母瞪着吴良成,一双眼红彤彤的似是将地狱装在瞳孔中,“法律的制裁?那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 “你说啊,我儿子就那样死了吗!”赵母冲上来拽着吴良成的衣服,哭喊着。 “请节哀。”吴良成低声,“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将凶手绳之于法。” “林源呢!”赵母咬牙切齿似是要吞了面前的吴良成,“凶手就是他对吧,让他出来偿命!” 吴良成垂目,“他现在只是嫌疑人,我们还在调查中,而且可以审判凶手的只有法律,请你们不要冲动。” “小刘,带他们去会客室,让他们冷静一下。”吴良成挣脱出来,他要去找林源,将这里发生的告诉林源,假如他心中还有良知,就该主动承认罪行! ······ “林源!”吴良成在铁门外低吼,坐在床边低垂着头的林源抬头看着吴良成,看着他的眼睛,吴良成的话被憋了回去。 血丝密布,痛苦与懊恼在眸中缠绕。 “我已经知道了。”他沙哑着声音,警局门口发生的一切罪都展现在他眼前,他自然也看到那些母亲的悲痛,美丽的人在仇恨的驱使下,比之魔鬼更狰狞。因此他也更痛恨,痛恨为了陷害他而令两个无辜者死于非命的那人。 “那你就老实交代吧。”吴良成的声音软了下来。 “带我去现场,我要找出凶手!”他往日的温和消失,狰狞显现。 吴良成一怔,而后勃然大怒,都到如今他还在坚持不认罪吗!好好,“还不承认罪行是吗?那些父母的痛苦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告诉你!现在的凶手就是你!鉴证科的人在赵文附近发现了你掉落在灰尘里的头发!你还敢说你没去过?等着法律的制裁吧!”他愤而离开,本以为这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好学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知悔改,愚不可及! 林源红着双眼,火焰在其中燃烧,他一定要找出证据! ······ “小刘!”吴良成的怒吼让警局一震,刘阳刚刚倒好的热水被吓得撒了一手,顾不得喊烫,他甩着手快步跑到吴良成跟前,“吴哥,什么事?” 吴良成喘着粗气,“去向检察院提交证明,即刻起诉林源故意杀人罪!” 刘阳精神一震,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好嘞!” 端起杯子又重重放下,吴良成脸上怒色难平,眼神晦明变幻,不知在想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行云 材料已经递交并获得了批准,少年作案,连杀两人,此事一时在网络c报纸上大肆文章。 警察通知了学校11月21号准备庭审,相关人员都可以去旁听。杜昕凝,付子亚,兰凰一时间不能接受。 “林源现在怎么样了?”赵媛媛坐到昕凝旁,面带忧色。 如今庭审通知都已下达,人们大多都认为是林源杀了人,只有少数几个依旧保持着对他的信任,如现在昕凝旁的赵媛媛,兰凰身侧的陈诗雨。 “还不知道,那边现在也不准探看,我哥他兄弟小妖正在想办法。”昕凝微垂着头,神情沮丧。 “会没事的,我们都相信他。”赵媛媛伸手握紧昕凝的手,借此传递给她力量。 “嗯。”昕凝沉闷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 “你们班那个林源怎么样了?”165问着徐佳文。 “不知道啊。”徐佳文大步走着,165小跑跟着。 “那应该就是他杀的吧,毕竟通知都下来了。”彭元漫不经心道。 “少背后嚼人根子!”徐佳文回头瞪了他一眼。 彭元双手举起,脖子下缩做投降状,“是是,不说了,不说了。” 徐佳文扭头继续前行。彭元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样的话他最大的对手就不再构成威胁了。 世界真美好啊。 ······ 林源坐在地板上,房间的墙壁上,床栏上贴满了各式贴纸,被各种线条相互连接,真相就在那里,他只需要找出证据,找出这所有一切的连接点。 吴良成早把他从单人间转到了普通牢房,不过他的狱友齐齐说夜晚见鬼,一个二个都吓的要求转移房间,这间房就只有他自己居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墙壁中心,那里贴着彭元的照片,两侧是两处案发中心照,而后各种环境照呈树状散发排列。 “没有证据而直接断定凶手可是推理一大忌哦。”罪坐在上铺,晃着双腿好心提醒他。 “我知道啊。”林源苦笑着向后仰倒,头枕双手。“可我毕竟不是侦探,既然这是陷害,那我肯定会怀疑若我出事后的利益所得最大者。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我现在也没法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出去,我认定是他了,实在没办法跳出去思考。” “那是不行的,一定要跳出去,哪怕凶手是他,你也要跳出去。只有思考的广了,你才能发现现在未曾注意到的盲点。” “说来容易,做来难啊。”林源侧躺着,双腿微屈,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略显无助。 罪耸耸肩,“谁让你是我的宿主呢,只好帮你一把咯。” “帮我跳出去?”林源一弹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它。 “不不,那是你的事。我啊,只是带你去一趟案发现场。”罪竖起食指轻轻摇晃。 眸中光芒略黯淡,林源颔首,“那也不错,代价呢?” “我还没那么唯利是图好吗,不要代价的,你也多拜托拜托我呗。”罪作伤心状。 “不,我不想养出依赖你的习惯。”林源正色摇头。 罪笑笑,轻拍手,两人已来到食堂后,池塘前。 林源仰头看着明月,深吸一口气,“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啊。” 罪悄然隐于黑暗,林源开始细细查看。 明明是平常路过无数次的地方,明明在照片上一寸一寸看过,现在站在这里,林源却依然涌上一股陌生感,感觉无从下手。 枯草上犹有白灰勾勒的痕迹,那是李成的尸体轮廓。照片上的场景迅速拓印到眼前:勾起的五指,蜷起的左腿,半边脸蹭在树上,在树皮上尚可找到些许血迹。林源看看树上的小洞,又看看对岸,尸体既然是从对岸运来,那自然要去对岸看看。 食堂后园与对岸夹着一条臭水沟,最短处也有近两米半的距离,深吸一口气,林源助跑后一跃而过,伸手抓住身侧的一根树枝借此稳住身体,他三两步登上去,在上面看着枯草夹杂着落叶铺满大地,林源用脚左踢一下右踢一下向前慢慢走着。 “啊哈,找到你了!”林源眼神一亮,蹲了下去。面前是与普通无异的地面,但细看还能看出一些差异。有那么大一块是细细洒落的土灰,遮掩的很好,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刷子。”他向一侧伸手,再收回已握着一柄刷子,细细扫开,露出逐渐清晰的挖痕,错杂混乱的数十道,显露出留下这些痕迹的人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与绝望。 他又看向对面,这里的土质与那里的土质倒是并无太大区别,就算知道这里是第一案发地也没什么用,不过有些东西似乎可以查一下。他探头看看下方的臭水沟,心中有了大概。 “我们回去吧。” “不去那一个看看?”罪出现在他身侧。 “不去,赵文明显是充分准备后被杀的,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掩盖痕迹,没有必要去。”林源摇摇头,“走吧,该去实证了。” 罪耸耸肩,打了个响指,又回到牢房之中。 “睡觉,睡觉。”林源伸了个懒腰,释放这些天的压抑。 “不应该先喊警察求证吗?”罪忍不住吐槽,“要不要把睡觉摆在救命前面啊。” “不急不急,睡觉先。”林源笑眯眯的,闭上眼,这些天他一直紧绷着身体,未曾休息过。如今既然已有了个大概,还是休息先。 至于说那些若毫无用处,那就逃吧,以人之力逃出生天,貌似还挺刺激? 罪不置可否,林源怎样选择都是他的事,后果由他自己承担。而它,只负责吸食他的灵魂,他越危险它才越有机会,不是吗? 不过,它似乎发现了点有趣的事,嘴角勾起笑意,它隐于黑暗。 宽阔的库房,三两暖黄色的灯洒下昏暗的光,映不出一丝暖意。人影凝立,仿若雕塑般死寂。 “到底怎么说!”付子桠压着怒火,低声吼着。 “大哥,那可不是一般事,兄弟们怎么也得好好商量啊。”长发遮眼的男子两脚翘在桌子上,微微的前后晃荡着身体,吐出一口烟,语气轻佻。 “三十万!再不同意我就去找其他人!”付子桠瞪着他,眼中怒火几要将他淹没。 他掏掏耳朵,“老兄,你打听打听,这一片除了我苍鹰,有谁敢做你这笔生意?三十万可不够我那些兄弟乐呵呀,做这事可是提着命呢。” 付子桠深吸一口气,紧闭上双眼,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双目紧盯着他,“那把装备给我,我自己来!” “哈?”苍鹰放下双腿,“你脑子秀逗了?”他脸上有着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他·妈的不肯给人,我买装备也不给!生意你他·妈还做不做!”付子桠猛然站起,愤怒的一脚踹开椅子,对着苍鹰怒吼。 “看来是榨不出钱了,三十万就三十万吧。”苍鹰耸耸肩,挥挥手,从四周黑暗中走出数十人,手持枪械,对准付子桠。 “你这是什么意思?”付子桠脸色铁青环顾四周,而后看着苍鹰,手摸到口袋中的弹簧刀。 “打劫呀。”苍鹰站起来,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孤身一人来谈三十万的生意,不打劫你打劫谁?” “你!”付子桠低吼着弹出小刀,四下防备着。他已经被逐步包围了。 “哈哈,不逗你了不逗你了。”苍鹰大笑着拍拍手,十数人放下枪械,束手站在一旁。 “你什么意思。”付子桠语气不善。 “黑的白的做生意都讲究诚信,黑吃黑我做的出来,欺负你一个平民算怎么回事。” “三十万!我只能给你五人!” “好!” “他对你很重要吧。”苍鹰站在付子桠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我兄弟!”他这样回答。 “好!”苍鹰重重拍拍他的肩膀,“虽然给你五人,但他们不可能为此卖命,至多为你提供火力支援,事有不谐,他们会立刻退出,丝毫不顾你性命。” “可以。”付子桠点头,“本来就不需要他们卖命。” “开过枪吗?”苍鹰回头看着他。 他摇摇头。 “得,做回赔本生意。”苍鹰继续向前走,“白狗,给我们的客人准备射击场,两天内教会他使用枪械。” “好嘞!”有人高声应着。 “去法庭是什么日子。” “21号,五天后。” “那时间充足,后天你去见他,告诉他劫狱的事,让他做好准备。这里到这里是押送车的路线。”苍鹰点着地图,付子桠顺着看过去。 “这里,交叉口,南至临城,北及汕水。事成之后你们归往何处皆可。” “我会为你们准备一辆车,会开车吧?” “会,飚过车。” “哟呼。”苍鹰吹声口哨,“那就不担心你逃命的问题了。” “五把乌兹,三把ak,七颗手雷,两把51式手枪。弹药管够,不过劫狱也不用那么多。” “你找多少人询问劫狱之事?”苍鹰认真看着他。 “只有你,这种事不可能问一人后再问一人。” “还算上道。”苍鹰点点头,“那就不担心风声走漏的问题了。” “你与老龟在这里,手雷开路,乌兹抢人,你若向南走,其余四人会在这里为你打掩护。”苍鹰划了一个圈。 “为什么是这里。” “按照警察的出警速度,你在这里遭遇警察的可能性最大。如果向北走,那便在这里。从监狱回来后告诉我你们走哪边。” 付子桠默默点头,又看着苍鹰,“你就不担心我付不起钱?” 苍鹰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而后又上下打量几眼,“不怕,当然不怕。劫狱后你们就是在逃通缉犯,悬赏金应该不少,我若是再干掉一两个不顺眼的警察,栽到你们头上,三四十万的悬赏金是跑不掉的。” 本来只是默默听着的付子桠闻声骤然警惕的看着他。 “放心吧。”苍鹰拍拍手将地图收起来,“在你还是雇主前我是不会这样做的。”他向着仓库深处走去,“哦对,提醒一句,别打死警察,不然你再大能耐也跑不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高临 梦境混乱无章,睡了一觉反而头痛无比,林源对脸拍着冷水试图清醒一下,罪骤然从镜中穿出吓了他一跳。 “大清早的,别闹。”林源没好气道,用毛巾擦干手脸。 “等下就去找警察求证?” “嗯,休息一晚就够了,该去证明清白了。” “有件事要先告诉你。”罪攀向上铺。 “什么?” “人是彭元杀的没错,不过他对怎么到的案发现场,途中遇到了什么,一概不知哦。”罪在上铺探着身子看林源。 “你什么意思?”林源抬头看着它,面色凝重。 “他对环境一无所知,也即他的记忆除了杀人过程别无其他。他是凶手,但有人操纵他完成了这一切。” “操纵?” “操控心智,篡改记忆,控制形体,诸如此类。” “彭元对此毫无察觉?” “对,他一个普通人,遵循内心的恨意以及偶然迸发的灵感,以此来解决自己的情敌,很自然的事。想必他会沾沾自喜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吧。” “也就是说,直接把彭元抓起来就无法找到幕后者了。”林源低头自语,“而且这事也不能告诉警察,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要有一个法子,将那人引出来,罪!”他抬头。 “干嘛?” “如果那人出现,你能不能找到他?” “废话,有谁能躲过我的眼睛。”罪没好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源右手持笔一下一下敲打着左手掌心,沉思着。 “林源,早饭!”看守的人送来一碗稀粥,一个馒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林源喊住他。 “什么事!”小警察很不耐烦,一个杀人犯怎么那么多事! “请你去找吴良成,就说我有与案子相关的事找他。”他尽量用着强硬生冷的语气,但凡有一点弱于人,这位小警察或许就不会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你说找我就找?哪那么多事!” “啊呀,突然不想供罪了呢。”林源突然转为很散漫的语气,躺在床上,二郎腿翘在床栏上,悠哉悠哉晃着脚。 小警察将信将疑的瞅着他,还是锁门去报告了吴良成。 “你要供罪?”吴良成在铁栏外,林源戴着锁铐坐在审讯室。 “你让其他人出去,把摄像头关了,我只和你说。” “吴哥····”小刘看着吴良成,吴良成盯着林源,点点头,“你们都出去,摄像头关掉。” 吴良成走进审讯室,站在林源背后,手掌若有若无的掠过他脖颈上方,这样可以给被审讯的人极大的心理压力。 “说吧。” “给你一个头等功的机会,你要不要。” 吴良成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抓住我,判我为杀人凶手,报纸会说此次吴队长你破案神速,但也会指出各种证据的不和谐,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挑茬拣刺。可如果你,吴良成,在抓获一名被各种证据指向的犯罪嫌疑人后,察觉到那些证据中的纰漏,本着一心为民,不制造冤假错案的职责,在其余警察准备庆祝时,不眠不休的找到疑点并抓获真正的凶手。想来报纸上对你就是一片歌功颂德,而上面自然也会给你记功,升官发财也在等着你吴队长。” “呵!”吴良成冷笑,眸中满是讥诮,“说的好听,那你倒是说说真凶是谁。” “这就是我要与你谈的了。”林源打了个响指,手铐应声脱落,他站起来,直视着惊疑不定的吴良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按我说的去查几个细节,相信你会收获到惊喜,只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吴良成看着他,看他目光坚定,带着自信的笑意,站在那里,一眼看去就会被他的自信气质感染。 或许是林源的笑容,或许是他看过的关于林源的档案造成的影响,鬼使神差的,吴良成点了点头,“说,我信你一次。” “好,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林源笑意更甚。 “说吧。”既然已经答应他一件事了,也就不介意再多一件事。 “查出真凶后,希望你不要立刻抓捕他。” “嗯?”吴良成皱紧眉头,“理由。” “理由那种东西我想编可以编出一堆,但我只想让你不要立刻逮捕他,让他参加我的审判,在法庭上揭穿他,就当是我微不足道的报复好了。” 吴良成了然的点点头,若能达到林源所说的地步,那姑且帮他一次就是了。 “那就请你去查这些东西了。”林源递去一张纸。 “就这些?”吴良成看过后诧异的抬头看着林源。 “你能判断出哪些是决定性的证据。” 吴良成转身出了门,“对了,你那些朋友前些日子来了几次,这两天若再来,便安排你们见个面。” “多谢了。” 铁门“咔哒”一声关上,林源长长吐出一口气,接下来就是验证他猜想的时候了,若成他自可无罪释放,若不成,就要依靠罪了。 甫一下课,彭元就抱着篮球冲向了操场,一班和九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他自然要多多表现,将羽绒服挂在栏网上,运球,转身,跨步投篮,一气呵成,篮球撞在篮板上,反弹而回,他一跃而起,凌空一个转身抱住球再次投篮。很快就有同学加入,虽凛冬将至,但篮球场上热火朝天,不时有人脱去大衣加入其中。 徐佳文坐在乒乓球台上看着手中的小说,昕凝走到她身前,“小妖说明天可以去看源,你要不要去?”徐佳文抬头看看昕凝,又侧头看看不远处的兰凰。 “不了,你们去吧。”她笑着。 昕凝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她转身走回,对着担忧看着这边的兰凰摇摇头。 挺直的身子垮了下去,兰凰似是松了一口气,她们都知道林源和徐佳文不会有结果,徐佳文对他没感觉是一回事,林源喜欢的太过卑微又是一回事,把自己喜欢到尘埃里其实已经丧失了去爱的能力,只是林源一直傻在里面。傻到认为只要不遗余力的对她好就足够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不敢犯错。 可不犯错,哪有机会会更进一步呢? 这样也好,让失望在林源心中慢慢积累,他总归会放下的,哪怕日子久一点,也比他这样一心一意的自作多情好,不求回报的付出从一开始就不能换来他要的。 秋风吹落叶,心思如纷飞落叶般错杂万千。 “林源,出来,有人探监。”狱警用铁棍敲打着铁柱,大声喝着。 正在做俯卧撑的林源双臂用力直身而起,“谁啊。”他边走向门口边问道。 “自己去看。”狱警向前带着路。 “啊哈,丫头,凰,还有小妖,你们都来了啊。”他热切的打着招呼,眼睛还看向他们身后。 “甭瞅了,蚊子没来。”昕凝撇撇嘴。 “我也没找她呀。来来,坐。”林源揉揉鼻子,给兰凰搬出椅子,让她坐下。 付子桠凑过去小声着,“我那边联系好人了,收押那天我会劫狱,你做好准备。” 昕凝和凰身子一紧绷,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 “不用不用。”林源笑眯眯的摆摆手,“开庭收押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而且我真想逃出去是很简单的。”他瞅了一眼坐在桌沿晃着双腿的罪,“我还待在这里只是想找出真正的凶手罢了。” “真正的凶手?”三人面露疑惑。 “嗯。杀人者我已找到,但他并没有本事完成这一切,他背后一定有一个人操纵着,我想找出那个人,他们两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真的可以吗?”兰凰忧心忡忡,小脸上满是担忧。 “哈哈,放心啦,我是谁啊,我可是····” “林源呐。”那三人异口同声接道,林源揉着凰发的手一僵,而后强扯笑容,继续顺毛,被凰羞恼的一巴掌拍掉。 ······ “这么肯定还有一个人?”罪似笑非笑。 “就像你说的,他知道所有案件过程,却对环境知之甚少,那不是一句紧张过度就可以糊弄的。以普通人的视角来看那确实不可能,但这个世界既然有你这样的存在,那么一些超凡力量的存在也不是不能接受,法律只能制裁165,那幕后的那一个,就只能交给我了。”他闭着眼睛如此阐述,“开庭那天,就交给你了。” “行行行,某人都用扫地出门来威胁了,不帮点小忙也不行啊。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滚一边去,骂谁狗呢!”林源气笑道。 “我还自降了无数个层次成了老虎呢,自损十亿伤敌八百,不准呐。”罪委屈着。 林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是,委屈您老人家了,您走好,不送啊。” “嘁!”罪不屑着化作黑雾消失。 在黑暗中看着林源灼灼有神的双目,罪神色狂热,“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熟悉我的力量,依赖我的力量,让我,让我好好品尝你那美味的灵魂!”它狞笑着,齿目锋锐。 ····· 付子桠一脸纠结的站在苍鹰面前,苍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怎么,他不愿意配合劫狱?” “不,他说不用劫狱,他找到凶手了。”付子桠低声。 “那三十万就不用了,只是这两天你枪械训练的五万,得给啊。”苍鹰站起来双目注视着付子桠的双眸,“给你两周,五万送来。送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庭审 “····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30年,缓刑两年,可有异议?”法官一敲案木。 “有!”林源坚定的声音压过所有喧闹,在偌大的法庭中激荡。 “有何异议,讲!” “我无罪!” 喧闹声再起。 “肃静!”法官连敲三下案木,“此前你一直供认不讳,为何此时翻案。” “因为我要抓住真正的凶手,”他看向旁观席的吴良成,“吴警官,之前的证据,可以呈上来了。” 吴良成站起来,对着审判席歉意点头,“刘法官,对不起,我们早已掌握真凶的证据,只是为了抓捕他,才有了今天的这出戏,此前未有通知,实在是抱歉。” “简直是胡闹!” “法官大人,”林源打断刘法官的勃然大怒,“您也不希望真凶逍遥法外,而一个无辜者锒铛入狱吧。” “之前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进行抓捕。”刘法官被林源噎回去,呛出来这么一句。 林源瞟了一眼旁观席上坐立难安的彭元,“一点私心,我想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但到了我被宣判之时,他仍不肯站出,那我也就没必要再为他留情!” “哦?你的意思是,那人正在此处?”刘法官勾起了兴趣。 “不错,”林源侧身,“彭元,你还不认罪!”他厉喝。彭元暴起离席,长期打篮球训练的过身走法让他避过两位警员,紧接着被小刘一脚踹在腹部,痛苦的倒地哼哼。 林源转回身去不再看他,拿起面前的一张照片,“我被怀疑是在李成死后,现场发现的跟我有关的证据。但被直接定罪却是在赵文死亡现场发现的一把属于我的水果刀,本没有任何杀人动机的我也因为赵文死前发送给我的一条讯息而被制造了杀人动机。”他咬重了“被”字,“既然后一个死于我手的人说我杀了人,那前一个杀人动机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不得不说,你还是有脑子的。” “赵文的死亡现场在花园二期,那是荒废的楼群,自然也没有监控,无法证明我在那,也无法证明我不在那。只是人死了,我应该就必须在那了。” “李成的尸体所在地有着留下我指纹的千纸鹤,以及我的饭卡,似乎我很愚蠢的就把作案证据留在那了,不过这很好的将警方的注意力转迁到我身上,所以我就被调查了。两人都是在夜晚死去,没有目击证人证明我在场,同样的,也没有目击证人证明我不在场,所以我就是应该在场的。” “每一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了属于我的证据,似乎我愚蠢到了用这种方式来嘲讽警察的地步。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不抓我抓谁?我不认罪谁认罪?彭元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没有想到你有着致命的破绽吧。”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在吴警官的细心调查下。” “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彭元坐在地上,不屑冷笑,已从最初慌乱回过神来的他重新梳理了一遍,自认为没有漏洞。 “以警察的角度来看,此案已定。但我深知自己是被陷害的,我就要用一切手段来解救自己。用什么方法能知晓自己是怎么被陷害的?变成你,变成那个幕后推动一切的人,用我的思维来模拟你的思维,那并不难,不是吗?” “看过所有现场照片,我就已经有八成认定是你了,还有两成是’我偶然被杀人者看见我在抛尸现场,所以他顺势将我作为替罪羊开始谋划’,可笑我居然还认为你不会是杀人凶手。” “你还记得李成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早晨吗?”林源顿了一下,“你去找徐佳文向她道歉你昨夜在寝室睡过头没有陪她去上夜网。可吴警官询问了你的室友,你那天夜里说要陪徐佳文上夜,夜自习结束就没了人影,大家都知道你在追徐佳文,所以对此并未特意关注,那么你能否告诉我那天夜里你去了哪里?” “我会去小池塘是因为徐佳文的短信,但是我托人问过她,她并未给我发过短信,而那时,你与她在一起,借了她的手机向我发送了短信,我们俩都知道她的性子,你也就知道我那些天是不会向她询问有关短信的事。” “呵,这些能说明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趁机耍你一下罢了,至于那天未能赴约,我自然有其他原因,我,”彭元咽了口唾沫,“我只是····” “一脚踩进臭水沟了对吧。”林源接口,斜视着他,“你那天早晨进寝室是光着脚的,宿舍门口的监控可以证明。” “不错,那又怎样!”彭元梗着脖子。 “从学校到网吧这附近,似乎只有池塘后面有一条不宽的臭水沟吧!”林源怒笑道。 “我不是踩了臭水沟,我,我,”他眼睛乱转,“我是踩到了饭店门口的垃圾袋!何况,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杀了人!” “你要证据?好!我一个一个列给你!” “我们学校的进出管理还是很严的,想从大门口出入就只有凭借出入证,尽管可以借用,可一旦被抓到,就是勒令退学的处分,风险太大。那些想出去玩的住校生就只有两条路,一:半夜十二点保安都入睡后,从教学楼东侧与家属院接壁的小围墙翻过去,围墙高三米,借助一侧的栅栏还是可以轻松越过的。”林源拿起一张照片示意给众人看。 “只是那毕竟要等到十二点,白白浪费了三小时玩的时间,岂不是不美?所以第二条路便成了众多人的首选,池塘后一条两米半宽的臭水沟,越过后再爬一个斜坡便到了另一个地方,学校之外的鲁家小区。小区里居住的多是老人,临近九点大多便熄了灯,而且那个小区更多的是没有人住,从那里出去简直没有任何的阻碍,除了最初的臭水沟和那个直高四五米的斜坡,证据,就在那斜坡上。” “想来,你大概是用帮李成找人打架的方式约他夜里出去见面,然后在斜坡上将他勒死。”林源拿起李成尸体的照片,“他的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喉骨碎裂也可证明这一点,他的背部有一块拳头大的青紫压痕,应该是你用膝盖顶住他背造成的,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浅浅的几圈细勒痕,是你将他捆绑后通过池塘边树上的钉子与线运来后造成的。” “如上一切你也可以做到,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彭元依旧不屑。 “凭这个。”林源拿起有着李成手指的照片,指缝满是泥土。 “那是什么?”彭元开始小心的打量自己的四肢。 “不用找了,并不是你的皮层组织,现在已步入冬天,大家都穿的不薄,尤其是你,已经穿上羽绒服了,所以很难挖破你的。”林源提醒他,看着他额头冷汗直冒,面色开始苍白,嘴唇哆嗦。 “看来你也明白了,他指缝中,与那些泥土夹杂的正是你衣物上的成分,若是你穿的是和普通人一样衣物,怕还不能确定是你。那些泥渍掩盖了挖痕,你清理后也没有再注意了。” 吴良成接过小刘送来的羽绒服,“这是今天从你寝室拿来的。”他将袖子背面拿到他眼前,上面有几条淡淡的痕迹,在黑色羽绒衣上不甚明显。 “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吗?”林源看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没有了,没想到这样还能被你翻盘。”彭元瘫坐在地上,苦笑。 “那关于赵文,是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吧。”彭元站起来,面露傲色,“虽然只是小小试一下,但还是比较满意的,总要让我来叙述完毕。”林源小小后退一步,示意他讲。 “上次文在你家过生日时,我就已经起意陷害你了,所以拿了那把水果刀,并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这次。李成之死如你所说,并不差多少,至于赵文,那就更是个愚蠢的家伙。我解决李成后去了赵文的寝室,带他去看了李成的尸体,那个家伙当时就惊坐在地上,哈哈,在他慌乱时我告诉他,我看见了你,林源,杀了李成,并打算借此嫁祸于他,他问我要怎么办,我就告诉他’你跟我走,免得他杀了你,造成你畏罪自杀的假象’,他就那样傻乎乎的跟我走了。这个世界充满着愚蠢的人,只有你能引起我些许兴趣,可是你却沉浸于那可笑的爱情,所以我要与你竞争,我要从各个方面击倒你。可是你这个可怜的胆小鬼,哈哈,胆小鬼!”他大笑着,猖狂而狰狞,“你居然认为你没有资格竞争,就因为害怕撵走我会让她不开心,进而不理你?简直,简直,”他抹掉眼角笑出的泪,面目平静,带着些许怜悯,“简直可怜的无可救药啊。” “如你我这样的人,就不该被这些礼仪道法所约束!你想要她对吗?那就去抢!有人拦你?那就干掉!处理尸体对你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你可以君临天下,又缘何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林源低着头不说话,彭元伸手递给吴良成,“抓我走吧。”他扭头看向林源,“经此一事,你该明白你这样的人应该做什么事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不再是困于一个情字,长大了,走出去,知道你会面对的有更多,而非这样的情短情长。 世事之小,小不过一个情字,可世事之大,又远非一情字可满。 警员解开林源的手铐,昕凝他们冲上前来抱住他,他垂着头,刘海遮住眉眼,“我赢了对吧?”声音低迷。 “嗯嗯,赢了赢了!”兰凰使劲点着头。 “意外的没有赢的感觉呢。”他揉揉鼻子,收起那副丧脸,“夜里请客,大醉酩酊,去去晦气!” “行,那我去选饭店。”付子桠应了一声。 林源看了一眼彭元离去的方向,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知道是谁了吗?”他在心底问罪。 “知道了。”罪懒洋洋的回着,“就是苏书。” “没想到,会是他。”那个阳光灿烂的人,总是带着温煦笑容帮助别人的人。 “内心的黑暗是能够凭借举动掩饰的,只是掩饰越久,积累越多,爆发的时候就会是令人颤栗的扭曲,他只是个小角色,我更期待你。” 林源撇撇嘴,“那你就甭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落幕 兰凰牵着他的衣角,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杜昕凝与付子桠都已回校,只有他们两个走读生在那里多喝了几杯。 小小的人儿醉醺醺的,一步三晃,林源摇摇头,停下脚步,兰凰撞在他身上,疑惑的昂起小脸看着他。 看着她醉意朦胧的双眼,他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她不满的摇头晃开,发出娇憨的声音,“不许捏!”,裹着厚厚的衣服,像一个可爱的小熊。 “好好,不捏。”林源宠溺的笑着蹲下去,“来,我背你回去。”兰凰歪着头看看他,然后摇摇晃晃的靠近他的背,然后扑上去,双臂成圈,牢牢环住他的脖子,又像树袋熊一样爬了两下,林源站起身来,轻轻托了两下,确保她舒服的趴在背上,柔声道“咱们回家。” “嗯嗯,回家,回家。”兰凰模糊的出声。 林源走的很慢,稳稳的,不让她受一点颠簸,夜很长,他不着急去处理某些事。 面前飘过小小的絮,在路灯下一束一束的落,林源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暖黄的灯光洒落,飘飞的细白的雪。 “下雪了啊。”他有些莫名的怅然。 “是啊。”凰出声。 “醒了?等下就到家了。”林源笑着,就要启步。 “等一下!”凰有些急。 “怎么了?不舒服?”林源微微侧头。 “不是,在这站一会好不好?我想看看雪。”她带着些许哀求。 林源沉默了一下,“好。”他又向后稍退半步,确保他们在灯光范围里。 兰凰的脸侧靠着林源的背,看着雪由小变大,地面由泥泞变成洁白,他的臂膀上也落了薄薄一层,只是很快就被她吹开。 “源。”凰鼓起小脸再次用力一吹雪花后开口。 “嗯?”他微侧头,些许雪块簇簇落下。 “我舅说他在打听我的地方。”她轻声着,却让他环着她的双臂不由得一紧。 “需要我帮忙吗?”他低着声音。 “可能要吧,到时候你去我妈那待几天好不好?”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他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得大起来。 “我没关系啦。”她轻笑着抬起手臂,微仰身,拂掉他头顶上的雪,捏捏他冰凉的耳朵,“毕竟我还是他女儿,没事的。”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环紧她,“如果有事,立刻通知我!” “知道啦知道啦。”她开心笑着,“我们回家吧。” “嗯。”他点点头,迈开有些僵硬的步子。 “跑起来跑起来!”她大笑着。 林源开始加速,雪花从他们身边经过,打着旋儿落在后面有些泥泞的脚印里。她开心的叫着,“奥,奥”声在楼野之间回荡。 一束束灯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 林源给兰凰掖好被子,“睡吧,我回去了。”他摸摸她的头。 “嗯嗯,去吧去吧。”她小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他又忍不住笑了。 不管即将面对什么苦痛,眼下的幸福依旧会使人欢乐,这或许就是人总能挺过难关的原因。 却也是人的弱小之处。 将门带上,确保从外面打不开后,他深深吐口气,“罪,走吧。” “好嘞,您的苦工已上线。”暗金眼浮现在他掌心,一阵眩晕后他已经出现在另一处。 他站在门前,低着头,拳头捏紧又放开,终于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来了!”里面立刻就有应答声,就好像那人就在等着他来。 “进来坐,进来坐。”苏书打开门,灿烂的笑着。 林源站着不动。 “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在法庭上看见你背后那一位时,就知道你要来了。”苏书回答的很坦诚。 “你能看见它?”林源诧异了。 “自然能,毕竟,”苏书认真的看着罪,“我的能力还来自于这位大人呢。” “罪!”林源转身厉声。 “甭瞪我!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刚刚来到这里,我还不能完全控制自身的气息,就影响到了一些人,不过,”它扫了苏书两眼,“能成长到你这种地步的倒是少数。” 苏书灿烂一笑,“毕竟我罪孽深重嘛。” “你什么意思。”林源目光一凝。 苏书开口,但声音轻微,然后转身向着屋内走去,林源不得不跟上来听清他说了什么。 “这就是心存善良的人和我们这样的人的差别了。”苏书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推到林源面前,一杯自己端着,伸手示意林源坐下。 “如果是我的话,就一直站在门口,毕竟你不能预料屋子内会不会有陷阱,哦。”他恍然大悟,“有这位大人在,有陷阱你也是不怕的。” “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你不是那个公认的热心肠吗?”林源紧盯着他。 苏书收起了笑容,一脸淡然,“那都是假的。” “可····” “林源,我问你几个问题。这个世界上,黑暗能否公然存在?” “····不能。” “会被那些所谓的光明撕碎,然后再如同渣滓一般残喘,那我们想要苟活怎么办?躲藏?隐蔽?可那样多憋屈啊。你知道吗?只有最璀璨的光明才能让我那些黑暗毫无忌惮的暴露!只有伪装光明,才能成为更璀璨的魔!”他略微提高声音又身体前倾靠近林源,轻声, “极恶,极暗,极凶,极戾之鬼,必披极善,极光,极柔之人皮。唯如此,它们方可接近你,悄无声息吞噬你。” 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一半被窗外的光映的忽明忽暗,林源看着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蓦地打了个寒颤。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又仿佛心凉之后,遍体生寒。 苏书向后慵懒一靠,双手搭在沙发靠上,“你是咱们学校学习最好的人,体格也好,又温柔和煦,待人如沐春风,虽不善言语,性格孤僻,却也使你有了几个真心朋友。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却总是小心翼翼的处理感情,就仿佛,”他用食指敲着额头,皱紧眉头,很用力的想,又灿烂一笑。“就仿佛一不小心她们就会把你扔了,你就又成了孤独的死小孩。你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没有了人疼爱你,还是?” “害怕没有了人约束你,你就会是那最残忍的魔?”他声音冷若冰霜,像冰冷而锋利的手术刀,将他解剖到底。 “喂,话太多了。”罪懒洋洋道。 苏书耸耸肩,坐回沙发。 “那么在法庭上,彭元的话,其实是你的话。”林源低着声,“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最矛盾的,坚强而懦弱,聪明却傻瓜,薄情亦重情,你是很好的实验对象。我想看看你的未来,你的走向,你在身边人制造的痛苦中的选择。不过,有这位大人在,我貌似就不能做了。但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我似乎也省了很多力。” “那么,要怎么解决我?”苏书慵懒的瘫在沙发里,等着最终的结果。 “看他,我不会出手。”罪消失在原地。 “那么你要怎么办?将我送到警察局?可是没有任何法律能制裁一个没有任何作案证据的无辜者。亲手杀了我?那你的双手就沾满了鲜血,何况,你还不一定杀得了我。” 林源沉默着不说话,苏书一口一口抿着茶水,静静看着他。 他要怎么做?杀人凶手已经被捕,不会有警察再去相信所谓的心灵操控,亲手杀了苏书,他可以吗?他能让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吗?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不一定能停下,他以后会不会就将杀人作为最有效的处理方式?那他将变成什么?与苏书无异,视人命如草芥? 他抬起头,其实早已有定论,他只是未能下决心。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哪怕我会因此再入囹囤。我要杀了你,哪怕我真的会堕落成魔。我要杀了你,不是秉持大义为民除害。只是,你会伤害到我的亲人,我自私自利c软弱成性,但我会杀了你。 于是扑击,如鹰展翼,如虎扑食,带着凌厉的气息要将面前的人扼杀,可如梦幻影,触之即散。林源迅猛站直,扫视整个屋子。 “不用找了,那位大人说他不会出手后,我就逃了,与你对话的,只是留下的心理暗示。现在,我与你都知道了你的选择,那么,下次再见。” “罪!”林源站在空旷的房间里怒吼。 “干嘛,干嘛。”罪掏着耳朵,斜眼看他。 “为什么不阻止他!”林源厉声。 “理由呢?”罪吹吹手指。 “他!”林源沉默了。 是啊,罪有什么理由帮他呢?苏书是它制造的,它定然很乐意看见苏书成长,而他什么都没有付出,有什么理由要求它呢? 他沉默着走出去,关上门,在闪动间回到兰凰家楼下,向着自家走去。罪漂浮在他旁边,看着他阴沉的脸。 “想不想拥有力量?不是你现在一拳可断木的力量,而是苏书那样的。他只不过受了我些许气息的影响,而你,我可以对你开放核心。” “又需要我多少灵魂?”林源不由得冷笑。 “不需要,只是可怜你将要面对不可抵挡的绝望,却连反抗的本钱都没有。当然,如果你想给的话,我是不拒绝的。” 林源沉默着继续前行。 “由你自己考虑,给你三天的时间。”话毕之后,它就消失在空气里。 林源孤身一人行走,雪花飘落的簇簇声,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似乎,也不是那么孤独,他仰起头,长出一口气,开始奔跑。 天地茫茫,孑然一身。 这世间终究只有他自己能支撑自己向前跑。 “你啊,本该孤独。”罪行走高空之上,伸手接住片片雪花,“你早晚会明白,那些所谓的亲情c友情c爱情,都是推你入深渊的存在。出生即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写在前面的话 火之卷九章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木之卷是讲一位女孩子的故事,希望那个女孩子能像木一样,或直或曲,不绝生长;刀伐雷断,不断生机。 因为课程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原因,所以每天只能一章,三千字是一章,七千字还是一章,十万字····还是一章。 第一本书,再怎么心大也还是有点紧张的。可能第二本会好一些,哈哈,是的,第一本还没写完第二本我就已经打稿了。(本来第二本才应该是第一本的····) 创作林源,不仅仅是一个角色,通他写我,写我看见的世界,写我渴望的生活,写林源自己,他的故事,更多的还是要由他自己来决定吧,就让这个故事慢慢展开,铺展画卷。 就先说这么多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己罪 “昨天你俩又喝了多少酒!”杜昕凝在他身后用着严厉的语气低声审问。 “也没多少,我喝了一瓶白的,她灌了两瓶啤酒,呀,打我干嘛!”林源吃痛扭头。 “还说呢,没我管着就胡乱喝了是吧!”她装着恶狠狠的样子。 “没事啦,我酒量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摸摸她的头。 “咳咳。”老师忍不住咳嗽两声,再不制止这课就没法上了,全看他俩互动去了。 教室里有起哄的笑声三两响起,林源讪笑着摸摸后脑勺转回去,又忍不住龇牙咧嘴,却是杜昕凝在背后使劲踹他。徐佳文翻了个白眼,兰凰捂嘴偷笑。 “咚咚。”教室门被敲了几下,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说着一口地方方言。 “老师,我是刚转来的蔡永进,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吧。”老师扫了一眼教室,“你就坐徐佳文旁边。”徐佳文站起来示意她的位置。蔡永进看过去,“好的老师。” 林源一直看着他,蔡永进纳闷的摸了摸脑袋,冲着林源笑了笑,侧身进了座位。 待蔡永进安定落座后,老师敲敲黑板,“我们接着说这一题····” 林源低头看着书,周围声音就渐次消弭。徐佳文不知道彭元与案件有关,只知道真凶另有其人,至于彭元,只是转学,他是这样告诉她的,只是纸包不住火,过不了多久她就该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他去了苏书的班级,被老师告知没有来,他在想什么呢,苏书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只是不知何时还会再遇见。 至于罪所说的力量,他···· “咚”的一声轻响,他又昏睡在课桌上,杜昕凝疑惑地推推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有些慌,林源是断然不会不理她的,“喂,源?源?”她又连呼几小声,“臭老哥!”这句犹如紧箍咒般的称呼居然也没有得到回应,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气紧张而慌乱,“老师,我哥晕过去了!” 老师愣了一下,急忙下了讲台来推林源,“快打120!”他疾呼。 罪站在一旁,看着教室变得乱哄哄,把视线落回林源身上,一层玉白光芒包裹着林源。 “又来了。”它有些无奈,每次林源身上出现这种光芒,它就无法回到林源的身体里,那是林源的灵魂之光,而能阻挡它的,唯有神王才可尝试一二! “尽管挣扎吧,不论你的前世是什么,这一世,你只是个可怜虫罢了。”它轻声着消散。 松高百丈,崖泉飞瀑,怪石嶙峋。 一身布衣,跪坐亭前。亭中棋盘落子百余颗,黑胜白。 “这山林草木便是一盘棋,更是一部法,我给你机会,能得多少,看你造化!”亭中老人带着不耐烦与嫌弃的语调,甩袖离去。 布衣低头沉默,站直身体,缓慢行走于山林之间。松木之间俱是行径,他走着,遇岔路口就随意的选一个前行,渴饮露蜜,饿食花果,手抚鸟兔,速堪虎豹。 七七四十九日,他行遍整个山林,直走一路,未曾折回,再来亭前,亭中一炷香已将燃尽,布衣看着飞瀑激石,白花四溅,步入亭中,捻白落子,白屠黑。 林间光芒大作,他走过的路,印下的每一个足迹绽着金光,于是天地在缩小,而他立在原地,周围化作虚空鸿蒙,唯有那寸天地映着他的身体。 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一一对应,最终落于丹田处,如一子落腹。 布衣低头一拜,鸿蒙破碎。 林源睁开眼。 梦中一切他都记的清清楚楚,只是可惜依旧未能看清那人面孔。昨日罪才许他以力量,今日他便梦到那位“源”的功法,是巧合吗?或许吧,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并非罪搞的鬼。罪的存在便会让他感觉沉闷与不适,而那位,只有深深的寂寞与空洞,如万灰俱灭般的寂。 也就是说,绝对不可以答应罪吗? 他咧嘴笑笑,侧侧头,凰趴在他床沿睡着了,看来是他突然昏睡过去被送到了医院。用解脱了嫌疑,紧绷心弦骤然放松而昏迷应该足以搪塞过去。 他坐起来晃了晃兰凰,“妮子,醒醒。” “嗯?”兰凰发出迷糊的声音,揉揉眼,“啊,源你醒了。” “嗯,刚醒。天冷,别趴那睡,到床上来。”林源朝另一侧挪了挪,给她留出空间。 兰凰迟疑了一下,就脱去外面的大衣,爬上了床。林源把被子给她盖上,又细心的掖好被角。 “昕凝她九点多回学校了,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就留这了。”她解释着。 “嗯,猜得到。”林源向后靠靠身子点点头。 “你是怎么了?” “老毛病了,就是一个梦,”他不会欺骗她,但有些事也说不清,“从我爸妈去世后就有了。”稍稍的错误引导还是可以的。 “嗯。”兰凰没说话,只是在被窝中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没关系的,你睡吧。”林源展颜一笑。 “你呢?” “我睡不着了,坐一会,早晨喊你。” “好,别让我迟到了。” “放心吧。” 林源把右手抽出来,摸摸她的头,然后轻轻拍打她的背。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罪坐在床尾栏杆上,背对着他。 “嗯。”他点点头,半晌又开口,“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的梦?我不知道,我从来不去看你的梦。”罪回道。我便是想看也看不了。 “哦。”林源不再说话,他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兰凰,怔怔出神。 分针一圈圈的转动。 “罪。”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什么事?”它的回答立刻就到,就好像它从未离开过他。 “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力量。” “看你心中有什么样的罪恶。”罪回答,“我是罪,但我并不制造罪恶,我只是让你看见你心底的恶,然后由你显现,那些罪,是你们的。就像苏书,他心中的罪恶是要诸物按他心意行事,所以他有了操纵心灵的力量。” “我的罪恶会是什么?”他喃喃。 “大概是拥有吧。” “拥有?这也是罪恶?”林源有些疑惑。 罪转过身来看着他,林源看着它如狱墨瞳,不自在的动动身子避开它的视线。 罪又转过去,“你渴望拥有那些感情,你希望那些能永远陪着你,你认为你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卑微如尘埃的讨好。你觉得这样都是正确的,渴望是正确的,不求回报付出也是正确的,可是你错了。” “你就是想拥有她们,想把她们牢牢绑在自己身边,所谓付出,只是你的手段。你自诩是她们的骑士,可你这个骑士赶走的不只是恐怖,还有幸福。你霸占她们,对所有人宣布你对她们的主权。你对自己独自拥有她们洋洋得意,可你又在惶恐,因为这种事情她们本身并没有意识到,可如果她们知道了,她们会远离你c抛弃你,而你,会为此发疯的捆绑她们,什么卑微如尘埃!当这种手段不起作用时,你就会是暴戾如君主!” “你是如此的渴望拥有她们,为了满足自己,你可以不去考虑她们的想法,你认为’我对你们好,你们就应该留在我身边’,你的罪,就在此。” 林源沉默着,看着兰凰的侧脸,“或许吧。”他这样轻声着,“那便是拥有,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力量。” 罪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兰凰,恍然,“种类太多,但大抵上也脱离不了操纵与毁灭两类,怎么,想要?” 林源仰头长出一口气,“古往今来,多少人在寻找着捷径,少少的付出换来大大的收获,那是极大的诱惑。不过,还是不了吧。总感觉答应了你我会很后悔。” 罪笑了笑,“不答应我,你会更后悔的。” “再说吧。”他不置可否。 时钟已经指向六点,他伸了个懒腰,推推凰,“妮子,醒醒,该起床了。” 兰凰扭动着又朝被子里缩了缩,“几点了?”迷糊而可爱的声音。 “六点整了。” “唔,让我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林源无奈的笑笑,牢牢的拥有吗?她们自己想要离开时,自己也会放手的吧。 大概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暖日 兰凰到底还是旷了课,说好的十分钟就成了一小时,小懒猫还是选择了赖床而不是早读,林源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兰凰要留在医院照顾他,反正老师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自是同意了。 他身体无恙,就直接出了院。天气晴朗,日子不错,地上积雪被清扫到两侧,树梢上偶有雪絮被风吹落。 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皆是笑意满满。 人间遍雪色,心间俱你颜。 前方有工人在路灯杆上挂着横幅,两人就停在那里看着。 “热烈欢迎白夜大师莅临我县!” 白夜,当代的国画大师,美术界的传奇。他的画,每一幅都让你有置身其境的感觉,站在他的画前,你似是能听到溪水流动的潺潺声,松涛声,鸟鸣声,能看到山峰峻峭,怪石嶙峋,飞鸟振翅。你不是在看一幅画,你是站在风景里感受山水雄奇。白夜的画早已超越了画的界畴,如果说厨界有厨神,那么白夜就是画界的画仙。印有白夜印章的山水画拿去拍卖,都是以千万起价的。却不知这样一位大人物,为何要来到这么一个小县城。 “怎样,妮子,要不要去看看?” 兰凰的成绩一直不好,没有学习天赋是一个原因,无心向学也是一个原因,她不止一次和林源提过不想上学了,都被林源劝谏回去。不上学就要去打工,就要早早面对成亲嫁人c相夫教子的恐惧,她自然是不愿的。她说如果她不上学了,就想要去学画画,不管好与坏,画出自己心中之景便已足够。 “去的人肯定很多,哪轮得到我一个普通学生。”兰凰笑笑,这种事情是和他们这些小人物没有关系的,那些上层人,哪怕是附庸风雅也必然会让那里座无虚席,能听白夜一番话,在他们这个小地方,拿出足够吹嘘很久了。 “试试,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兰凰斜了他一眼,心说你也知道试试才有结果啊,也不见你去告一句白的。心中虽如此想,她还是后退一步,对着林源拱手作揖,娇声道, “既如此,小妹就拜托林兄了!” 林源很是受用的眯起眼,一脸的满足,伸手揉揉兰凰的头,“好,此事为兄就负责到底了!” 兰凰两眼弯成月牙,两人相视大笑。 “妮子呐,以后成了大师,可要认真给我画一幅,我当传家宝的。”林源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还不一定能学呢,我那么笨,都不知道能不能画好。”兰凰噘着嘴,小脸上满是倔强。 “瞎说!”林源佯怒,“我们家妮子明明冰雪聪明智慧过人!” 兰凰翻了个白眼,蹦跳着踩着白线前行,林源跟在后面焦急大喊。 “你慢点,慢点!注意安全!” “没事啦,有你在嘛。”兰凰转过身,古灵精怪的做个鬼脸,哼着小调,一下一下踩着白线,两手左右挥舞着让自己保持平衡不踩出去,马尾辫一甩一甩的飞舞着。 憨态可掬。 呆愣在原地的林源不自觉已挂满微笑,小跑跟在她身后,偶尔伸手助她使力维持平衡,两个人就如孩童般在街道上欢笑追赶。 ······ 林源坐在电脑前,查询着这次白夜出行的信息,却原来是正在全国巡游讲座的白夜突然决定要到这座县城来,自言想要收一个徒弟,心血来潮选中这里,也是缘分。 “我不信佛,但行事很看缘分,本来是要前往靳城的,但是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江县’,一查还真有这个地方,这就是缘分呐。只好是对靳城那些喜欢我的人说声对不起了。”视频中三十来岁的男子爽朗的笑着,没有一点大师的架子,也没有大师仙风道骨的气质,中平气和,看见他只会认为是一个好相与的邻家大叔。 “据说这是您唯一一次有收徒的打算,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能和我们说说吗?” 林源关掉采访视频,双手枕在脑后,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双脚一蹬滑远了撞在床梆上停下来。这下可就有些难办了,若是普通讲座还好,入场券还能想想办法。可是收徒,怕是趋之若鹜,人人巴不得自己多一张券,又怎么会让出自己的。 可是既然答应了凰,夸下了海口,该做到的就一定要做到。 “跟我交易吧,你想要把场子包了都行。”罪坐在吊灯上晃悠着。 林源看了它一眼,叹口气,“再说吧,还有几天时间,若我没办法搞到,就只能与你交易了。” “哦?”罪侧目。 林源抿抿嘴,只要是与她们有关的事,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做到,不过是交易些许灵魂,他做得。 对待自己,他向来小气,可对她们,他大方到可以将自己所有送出去。 挠挠头,他站起来打算研究一下梦中的法,手机嗡嗡震动,他点开,是子桠的消息。 “林源是吧,付子桠在我们手中,带三万元到民权路163号仓库,我们好放人。” 他压住心中的情绪,拨打电话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喂?”陌生而随意的声音。 “我要听子桠讲话。”他沉声。 “来,付子桠,和你兄弟打个招呼。”声音由大变小,然后他听到子桠沮丧的声音,“源。” 林源松口气,子桠没事就好。 “听到了?快点来,我可不想管中午饭。” “为····”电话已被挂断。 从抽屉中找出一对指虎,和一根甩棍,他直接出了门。 ······ 用力拍拍仓库的铁门,小窗被打开,一双眼睛警惕的扫视四周,确认只有林源一个人后才打开门,林源抬步就要进门,却被人拦住,“等一下。” 林源皱眉看着西装男对着他微微侧偏脑袋,就有一人走向前拍打他的身体,然后对着西装男摇摇头。 “请吧。”西装男伸手做出请进的动作,然后大踏步在前带路。 付子桠安坐在椅子上,苍鹰双腿翘在桌子上,身子后仰,一下一下抛着一把弹簧刀。 西装男把林源按定在长桌前,不让他再前进一步,他侧头看看付子桠,子桠对他报以愧疚的眼神,他则确认了子桠并没有受到伤害。 “为什么要绑架他!”林源沉声。 “绑架?哈!”苍鹰冷笑,“人家可是傻乎乎自己送上门来的呢。”他打量林源两眼,“他没和你说?” “说什么?”林源皱眉。 “自然是劫狱呀,虽然最终没有劫成,但中间的花销总不能让我们来承担吧。”苍鹰放下双腿,走到林源身前,“你的这位好兄弟可是拿着弹簧刀单枪匹马来到我这大本营,试图让我抹了这笔账呢。” “好,三万元我给你,你放人!”林源很干脆。 “钱呢?”苍鹰眯着眼。 “你觉得我会带着三万元直接闯过来?你放了他,派人与我去取。” “老龟,你随他去。”苍鹰后退两步,拍拍付子桠的肩膀,“小兄弟,下次不要那么鲁莽了,这是现实,不是电影。没有那么多的孤胆英雄c快意恩仇,更多的是忍辱还不负重。庆幸你有这么个好兄弟吧,他今天要是打算抢人,你们俩谁都走不了。” “那也是我庆幸的,有这么一个兄弟。走吧,下次再有事不和我说,小心我翻脸!”林源假装生气。 付子桠沉默的点点头,林源一拳擂在他胸口上,“行了,多大点事,快走吧。” 林源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苍鹰,“你能劫狱?” “怎么?你也有狱要劫?”苍鹰似笑非笑。 林源摇头,“那么你在江县也是很有势力的?能不能帮我做回事?” “说说看。” “帮我弄两张白夜讲座的入场券。” 苍鹰怪异的看着他,“我是黑帮诶,你让我做这种事,未免·····” “价钱你说!” “必须要?” 犹豫了两秒,林源重重点头,“你可以坐地起价,只要不····” 苍鹰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要钱,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愿不愿意你决定。” “我的人情?我可是个小人物。” “庭审那天我也去了,你很不错,所以我愿意多结份善缘,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毫不犹豫的回答。 苍鹰笑眯眯的挥挥手,老龟从一旁堆积的废纸箱中翻出来三四张有些皱的入场券,“全送你了,送客!” 林源木然的接过入场券,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苍鹰。 “走吧。”林源伸手搭在付子桠肩上,并肩向外走。 阳光刺了刺眼,放下遮挡光亮的左手,他很不客气的给了付子桠一拳头,“再敢这样瞒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知道了。”跌坐在地上的付子桠笑意如流水,伸出手示意林源拉他一把,然后趁其不备赏林源一记右侧踢,居然敢偷袭他,哼! 老龟在后面慢腾腾走着,看着两位少年拳来脚往,不亦乐乎。 少年天性,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蕴养 “喂,源,把这个给陈敏送过去。”甫一下早自习,杜昕凝就递给林源一瓶纯牛奶。 “额,为啥?”林源恋恋不舍放下手中还未拆封的小说,这是他昨夜里从书店买到的,还没来得及看呢。 “今天是她生日啊。” “生日你就送瓶牛奶?”林源目瞪口呆。 “我这不是刚想起来嘛,你送去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那我是不是也要送?” “你觉得呢?”杜昕凝斜眼瞥他。 “额····”他看看手中的书,好吧,这新书看来自己是看不成了,虽然有点没诚意了,不过也没办法了。 ······ 陈敏去吃早饭了,他只好坐在她位上百无聊赖的等着。陈敏是文科,桌子上摊开的历史书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望之生畏肃然起敬,他是没本事去做好笔记的,听课就走神的他对这样认真听课做笔记的好学生只能报以敬仰之情羡慕之意,他也好想上课认真做笔记的,可惜。嘛,要是丫头知道了,估计又该骂他不知好歹了。 他心虚的四处看看,就看到了窗户外的罗贯。 罗贯,陈敏目前的追求者,肤若包子,包青天的那个包子。虽然被陈敏婉拒了几次,但仍处于不依不挠的状态,因为陈敏的缘故和丫头也算是好朋友。 罗贯径直走到陈敏位前,才看到被高高摞起的各种书遮挡着的林源,林源有气无力的趴在陈敏书上,“也来送礼物啊,你坐。”他倒是没有一点起身的意思。抬眼看看罗贯手中的礼盒,再瞅瞅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和书,唉,寒酸啊。 他叹着气直起身子,“陈敏去吃饭了,这是我和丫头给她的礼物,你待会和她说一声,嗯~,牛奶是我的,书是丫头的。我先走了啊。”刚刚坐下的罗贯只好又起身送他。他们二人实在没啥好说的。准确说是他林源和这样半生不熟的朋友着实没话说。他啊,是那种初见面就认一辈子的家伙,第一眼你会是我的谁,那么此生大概就不会变了。 他这样想着抬手揉了揉一心低头赶路的陈敏,却见她惊叫一声c弹跳而起,林源手尴尬的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看清是谁后,陈敏翻了个白眼,“你吓死我了!” 林源干笑两声,“那个,生日快乐哈。丫头和我的礼物都放你位上了。” “嗯,谢谢。”陈敏顺顺耳畔长发,脆声道谢。 林源笑笑,干脆又去揉她的发,被她一巴掌拍掉,“还有事不?没事我走了啊。” “啊,没事了,对了,罗贯也在你教室里等你,看了他礼物别嫌我俩礼物寒酸啊。” “不会的,我自己都忘了我生日了,你们还记得就足够了,那我走了。替我跟昕凝说声谢谢。” 望着陈敏干练的转身走向教室,身体挺直,自信的气质自然地流淌。 “自信的女孩果然很不错。”林源赞叹一声,揉揉鼻子,也转身回了教室。 圆满完成任务的林源只能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用手拨弄着橡皮,正面一下,反面一下,新书做了礼物,他就无事可做了。 “林源!”徐佳文喊着他,罕见的带着怒气。 “啊?”他腾地一下坐直身体,神情紧张,“怎么了?” “为什么,”她咬咬嘴唇,“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彭元陷害的你,还是因为我!”她将一份报纸拍到桌子上。 林源一手重重拍在脑门上,还以为可以瞒久些,这才几天啊,文是住校生,自然不会去买报纸,所以这是哪个天杀的给她看的?报纸倒是用了化名,可是,他瞄了一眼报纸的配图,彭元的个子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你听我解释啊。”他把手从脸上扒拉下来。 “不用解释了。”她盯着他,“我还没有脆弱到连这种事都无法接受的地步,既然是因我而起,那就是我欠你的。但是,再敢欺骗我,就当我们不认识好了!” “我错了,我错了。”他举双手投降,赔笑,“别生气了哈,绝对没有下次了!” “哼。”她冷哼一声坐回座位,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欠你的,自己想想要我还什么。” “呃,”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以身相许,以心相倾?” 她凌厉的目光霎时杀了过来,他抱头紧缩,瑟瑟发抖。 他喜欢她,认真且怂。 她满意的回头,他嘴角带笑。 他哪能真的让她还什么,她不欠他任何,是他欠。 “呐,妮子,入场券。”他把尽管努力碾平但仍有些皱的入场券放到兰凰桌子上。 兰凰看一眼入场券,又狐疑的看一眼他,忍不住开口,“不是你抢的吧?” “哪能啊,”他大笑着,“一个朋友的,不过人家不大想去看,就成这样咯。” 兰凰轻抿唇瓣,“谢···”一字未出口,林源大手落在她脑袋上,用力按了按,他双眸蕴满宠溺与温柔,“嘘,你是妮子哦,什么都不用说的。” 她下意识的两眼弯成月牙,随后用力拍开林源的手掌,看着林源夸张的甩手呼痛,捂嘴笑着,银铃悦耳。 江信市某酒店。 白夜站在窗前,房间被无声推开。 “拿来了?”他开口,不似采访中的温和,反而充满了杀伐凌厉。 男子无声而恭敬的双手递上一只卷轴,白夜伸手拿过,“退下吧。” 卷轴被缓缓拉开,无画无字,只有一点蓝光微弱的闪烁着,缓慢的划着圈,一点一点移向南方。 他看着那蓝点,怔怔出神,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他绝不平静的内心。 门被轻轻敲响,“大人,关御找您。” 白夜收起卷轴,“让他进来。” “哎呀哎呀,白大人呐白大人。”他话音刚落,状貌四十,胡子拉碴,形象随意的男子就已经闯了进来,自顾自的找了个沙发缩进去,舒服的呻吟一声才继续开口。“您这突然改了行程就不给个解释?” 白夜坐在藤椅上,冷笑,“便是你的上一任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您也说了,上一任嘛。”他没个正形的说着抬头,对上白夜的眼睛。 海啸。 巨浪似要掀翻天空,砸碎大地,带着令千军万马辟易的气势向着他砸落,无处可避,无能为力,这是令天地翻覆的伟力,他只能惊骇的看着那碧绿海水轰鸣而来。 他蓦地浑身一抖,再入眼已是透着阳光的玻璃墙,但他浑身却真的如同浸泡般湿透,白夜看着窗外,“现在,知道尊重了吗?” 关御长呼一口气,身上的水分被转移走,他站起身来长长一拜,“是小子无礼了,白大人见谅。” “可还有事?” “没事了没事了。打扰您了,小子这就告退。” 关御躬身退出房外,直腰长出一口气,不愧是他当上局长也无权查看资料的人,这种只一眼就令他无从反抗的实力,简直已经超越了人间的范畴。 唉,咋的就让他当局长了,他只想混吃等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光至 白夜的座谈会是周四举行,徐佳文和杜昕凝纷纷表示学习为重,那个座谈会听也听不懂的,不去不去,最后就只有林源和兰凰同去了。 林源早早起了床去喊兰凰,在门外等了许久才一同去吃早饭,座谈会九点半开始,倒是不急着赶。 “喂源,你说我去了能干嘛?”兰凰有些怯,即将见到的人是美术界的传奇,而她不过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小萌新,除了瑟瑟发抖还能干嘛? “能张牙舞爪,指不定白夜就会发现’咦,这个小姑娘颇有慧根呐,与我有缘,收了做徒弟吧’。”林源正色。 “边去!”兰凰翻了个白眼。 “嘻嘻。”林源嬉皮笑脸,“我家妮子那么棒,去听听说不定就顿悟了。” 兰凰扭头不想理他。 “好啦好啦,别担心啦。”林源揉揉她的发,“我陪着你呢,就当去学习经验了,乖。” “哦。”兰凰低声。 “怎么了?”林源绕到她身前,蹲下来看她,兰凰低垂着头,脸庞隐藏在阴影里,他有些担心。兰凰猛地仰头对他作撕咬状,将他吓了一跳。兰凰咯咯笑着,他轻呼一口气,勾一下她鼻子,“调皮!”兰凰对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他又揉她头的,虽然已经被揉两年了,但就是不能随便揉,会长不高的! 座谈会被定于这个小县城最豪华的大酒店一一帝皇酒店,大门口已设立好安保系统,凡进入的都需要经过检查,一些住客哪怕是心有怨言也只能忍着,毕竟门口那些端着枪的安保人员看着就不是好招惹的。 林源递去入场券,两人分别被检查后领到了位牌,并被指向十二楼,电梯中林源翻动着位牌,似乎位置都是安排好的,他好像被小小坑了一下, 会场中已有许多人,他们两人似乎来得还是比较晚的,许多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兰凰向后缩了一步牵住他衣角。那些人都是一身正装来表示对白夜的尊重,只有他们两个穿的很随意。 林源侧身拍拍她的头,牵住她的手,扫视一下全场,找到自己的位置,牵着兰凰走过去。那些目光渐次移开,两个小年轻,还是坐苍鹰的位置,没什么好关注的。那种在泥坑吠的比较狠的野狗,早晚会死在泥坑里。 拉开椅子,按着兰凰坐下,“好了,不用管其他人,等白夜吧。” “嗯。”兰凰点点头,林源坐在一旁,将印着苍鹰的名牌反扣在桌上,这下坐在这里的人大概都会认为他们是苍鹰的人,不过,似乎也没什么? 他揉揉下巴,握紧兰凰微微颤抖的手,兰凰看向他,他冲兰凰温暖一笑,低头玩起了手机。 他放松,让她知道没那么可怕,不必那么紧张就可以了。 而看着他玩小游戏总是输掉,兰凰不自觉的笑起来,渐渐地凑近他身旁,出谋划策,林源侧头看着兰凰兴高采烈的,小声的指点着,泛起安静的笑容。 会议室一侧的休息室中,白夜整理着衣服,习惯性的拿起卷轴,甫一打开,蓝光绽放。卷轴被他失手掉在地上,缓缓滚动着打开全貌,那微弱的蓝点此刻占据整幅卷轴,明亮如昔。 刹那而已,如海般的思潮从他身体里迸发,席卷整个小城,所有人心头一悸,只觉得窒息心闷,但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稍稍疑惑就不再去想。会议室中的人一阵窒息后抬头就看见白夜站在门口,心道不愧是大人物,出场就让他们喘不过气。 会场突然安静了,林源和兰凰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就看见白夜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兰凰紧张的捏紧林源的手,林源轻轻拍拍她的背,凑到她耳边,“看,他过来了,说不定是来收你为徒呢。”他调笑着。 “别闹。”兰凰低声,声调颤抖。 白夜站在一侧先对着兰凰温和的笑笑,然后对着林源开口,“你是,源?” 声音颤抖,三分久别重逢的欣喜,三分如在梦中的惶恐。 林源一愣,不确定的点点头,“我是,有事?” 瞬间泪落。 林源一下子慌了神,慌忙站起身来,“诶,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啊?”他递着纸巾,手足无措的低头看向兰凰,兰凰仰起的小脸上是和所有人一样的懵逼表情Σ(☉▽☉“a。 白夜抓住林源的手,“你不知道我是谁?”很急切,很激动。 “我知道你是白夜啊。”林源抽抽手,发现这位大叔手劲还蛮大,他都挣不开。“大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夜神情一下子低落了,他擦干眼泪,“没,不会认错的,不会的。”他喃喃转身,“各位,抱歉,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故人之后,失态了失态了,还请见谅。另外,座谈会推迟两天吧,我想先和他叙叙旧。”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与恭贺,并有次序的离开,卖白夜大师一个面子,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林源眨眨眼,他爸妈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不对,他从记事起就不曾见过白夜,就算他是爸妈的朋友,也不可能一眼认出已经长大的他,但他却是喊出了源,等等。 林源目光一凌,“你认识源神王!”白夜闻声骤然转头,屋中还未走完的人瞬间昏倒在地,林源伸手扶住兰凰,仰头紧盯着他,身子紧绷。 “不用担心,过后会醒来的,对身体没影响。”白夜温声,“孩子,你想起源神王了?” “不,只是梦见过些许片段。”林源摇头。 白夜咬牙,眸中怒火升腾,“该死的战域,转世都不能完全!” “你说什么?”林源皱眉。 “没什么,”白夜挥挥手,“你没有梦到我?” “没有,一直在梦一个红衣小女孩,最近刚梦到他去亭中求一部法。”林源紧盯着他,他不忌讳直接说出来,罪此刻还在他心上打盹,既然这人还不能将它惊醒,那就不足为虑。 “她啊,”白夜失神说道,“那你大概也猜得到,他是你的···” “上一世,我猜得到。” “他是源神王,是····”白夜张嘴却不能出声,看着林源疑惑的神情,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该死的人间客! 遥远的地方,相貌秀丽的年轻人正举着相机对准一只趴在粉红花朵上的幽蓝蝴蝶,突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惊起蝴蝶万千,他有些郁闷的揉揉鼻子,自语着,“人间都那么脆弱了,哪还能由着你们胡来啊。” 白夜忿忿的咒骂两声,“因为某些缘故,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他的身份,你自己慢慢梦吧。”他有些懊恼的拍拍头。 “你这幅孩子样可不要在她面前露出来,会形象崩塌的。”林源收起一直没有合拢的嘴。 “你女朋友?”白夜扫了一眼兰凰娇小的身子,“都那么久了,怎么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啊,”林源哭笑不得,“是朋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有多重要?” 林源低头看着兰凰,目光温柔,“愿用我所有换她幸福的那种重要。” “那不还是女朋友。”白夜撇撇嘴。 林源张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换个话题,“等会啊,源神王似乎是古代人,那你····”林源上下扫视着他。 “老夫已有五万余寿了,至于源,他死也已是万年前的事了。” “怎么可能,万····”林源下意识反驳,白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林源闭上嘴,从罪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该清楚这个世界和他熟知的并不一样。 “这里什么事都不能说,明年三月份我派人接你到我那里去一趟,就这样,我走了。”白夜霎时没了身影,走的干脆利落。既然已经确定他是源的转世,那他就要早些回去布置了。 林源张张嘴,郁闷的把话咽回去。 兰凰嘤咛一声就要醒来,睁开眼,是林源的笑靥如花,大大声的,“surrprise!” “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芽椐 被告知做了白夜徒弟的兰凰有些晕晕的,起初以为是林源骗她,但是白夜的助手说,“白大人说了,既然林源说你是他徒弟,那么他收了就是了,不过他现在有其他事要忙,收徒的具体事宜等以后再说。” 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好吗!林源是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的啊!好吧,确实应该笑得开心,可她就是笑不出来。 一巴掌拍掉林源捏她脸的手,这家伙从刚刚就一直在撑着她的脸做笑的表情,气死了! 林源甩甩手,“走吧妮子,未来的国画大师,请你林兄吃顿面吧?” “别闹。”兰凰翻个白眼,“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能学好。” “相信自己,去做就是了。我们家妮子那么棒,肯定可以的!”林源拍拍她的头,“我们走吧,座谈会都没了,你下午回学校上课不?” 兰凰黑白分明,晶莹透彻的眼睛狡黠一转,“我还没逃过课,不如,你带我逃一次?” 林源气笑,重重勾一下她鼻子,兰凰吃痛的捂住琼鼻,发出闷闷而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干嘛!” “略施小惩。居然还敢逃课了。” “哼,不带就不带,刮我鼻子干嘛。”兰凰冷哼扭头,端的可爱无比。 “谁说我不带了,只是帮你下决心而已,苦都吃了,你肯定不会半路跑回去上课了。” “是是,就你有理!”兰凰没好气的揉揉鼻子。 “走吧走吧,十一月的也没啥好看的,要不带你去电玩城吧。” “可我又不会玩。” “那看电影,这有部新出的《咱们结婚吧》,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不想一两个小时缩那不动。” “那你打算干嘛?”林源有些无奈。 兰凰认真想了想,“源,记得你说过你会飙车吧,你带我飙车吧!”她有些小兴奋。 “额。”林源哑然。 “好嘛好嘛。”兰凰拉着他胳膊撒娇。 “好吧好吧。”林源无奈同意,他怎么能拒绝撒娇的兰凰呢。“那我先去找车子。” 他给付子桠发去短信,“机车我用了。” 男人最喜欢的声音有两种,一种是女人在床笫之间的娇喘呻吟声,另一种是马达发动时有力的轰鸣声,那种震颤从机车传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仿佛身体与爱车合为一体,在风驰电挚间达到高峰。 兰凰双手抓紧林源的衣服,小小的身子后仰着,感受着风从一旁呼啸而过,她凑近林源耳边大声吼着,“源!我想把头盔去了!” “那你要小心!”林源同样吼着回答,“小心树枝!” 兰凰将头盔去掉,扎起的马尾辫向后甩动着,狂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她一下子抱紧林源,紧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温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林木枯枝,错纵横杂,阳光洒下,光与影在高速下从眼前不停地一闪而逝。 兰凰小心的站起来,双手扶着林源的肩膀,高声叫喊着,放肆的发泄着。 身后有紧迫的轰鸣声,兰凰回头看去,是两三辆机车正在紧追着他们,然后超过他们,兰凰坐回去,抱紧林源,“我们慢点。” 林源点点头,放慢车速,前面的机车后座的女人回身对着林源竖起中指。林源笑笑。 “你不追?”兰凰小声问着,林源此刻已把车速放的很低了。 “不追,我不在意这个的,你好就行了。” 兰凰抱紧他,听着前面的呼哨声,“源,超过他们!让他们连尾灯都看不见!” 林源诧异的扭头,看见兰凰倔强的小脸对着他,不禁会心笑了,“那就如你所愿。” 只要是你想的,我全都满足你。 国道上车辆不多亦不少,那三辆车子此刻只有红色尾灯还能被看见,林源捏下刹车,“抱紧我。”兰凰默默地环紧他,小脸贴在他左侧看着前方,林源无奈的支脚,把头盔给兰凰带好,“还能追上吗?”兰凰有些担心。 “当然是能的。” 红色的闪电在马路上疾驰,带起的尾风刮起一路烟尘。“哟呼!”三辆机车欢叫着,稍微减慢速度,后视镜中看见那道闪电时骤然加速,送给林源一地尾气。 林源露出邪恶的笑容,他跟小妖飙车的时候这群家伙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再次拧动油门,他伏下身子,码表瞬间蹦出了指数之外,仿佛在一瞬间后退了一下,然后就是超越的速度。 兰凰紧紧趴在林源背上,他的心跳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稳,她这样的旁观者都已经激动地不能自持,他却依旧平静,就好像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她微仰头看着他,突然有些羡慕他的自信,好像什么事他都不会害怕失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失败,全力以赴的去做一件事。她就不行,她总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很努力地去做,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缘故失败,她···· “妮子,我要超了,你小心。”林源的声音打断她的瞎想。她直起身子看着前方,三辆机车并排行着,再往前是两辆大卡车占据整条道路,“这要怎么超啊。”她这样想着,就感觉车子再次猛地加速,车头似乎都在一瞬间翘了起来。 “妈的,疯子!”看着林源来势不减,三辆机车都向两边靠靠,林源从中间一瞬而过,两辆卡车中间的缝隙堪堪能容下一辆摩托,在她的视角里似乎那条缝隙还在不断变窄,卡车的阴影向着中间,向着他们挤来,她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前就大放光明,摩托发出震耳的轰鸣声,在天地光影间前行。 兰凰喘着气,刚刚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惊吓过后那种刺激感萦绕心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讶异的发现林源都心跳加速了,“害怕了?” 林源放慢车速停靠在路边,“啊?什么?”他下车将兰凰抱下来,反应过来,“没有,只不过稍稍有些感觉。只有那种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才会有些刺激感。” 兰凰无语,翻个白眼,拍拍胸脯,“你胆子这么大,咋就不敢表白?” 林源干笑,“毕竟对你们和对我自己是不一样的。对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啊,对你们,就要尽心尽力尽善尽美了。” 兰凰沉默,耳畔不时是汽车飞窜的呼啸声,带起的狂风将她凌乱发丝一次次吹起,她抬手摸摸林源的脸,“没必要的,对我们太好,会让我们不是那么在意你的。” “没事啊。”林源灿烂的笑脸犹胜天上那轮暖日,“只要你们好就行了呀。” 她有些痛,紧紧抱住他,林源愣愣不知所措,还是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真的没事啦,我努力的意义不就是你们嘛,所以妮子要好好的,那样我就能好好的了呀。” “嗯。”兰凰脸埋在他胸膛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林源爱怜的轻抚她的背。 “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玩吧。”兰凰松开手,眼圈有点红。 “好。”他拍拍她的头,仰头身子后撑在车子上伸了个懒腰,白云遮住太阳在人间洒下阴翳。 “前面是曹家村,有一片茶花林,去看看吧?” “好。”兰凰点点头自己爬上车后座。 车子轰鸣驶向前方,小小的人儿搂着略显宽厚的后背,将时间甩在身后。 连着片的梯状山坡上是连绵不断的鲜红花朵,朵上点缀着白色斑点,深绿色的叶片随着微风舞动,漫山遍野的红色精灵中夹杂着少许早早开放的赛金光,白点间桃红条点,营长而椭圆形的花朵向着一身粉红衣服的兰凰点着头。美丽的花与可爱的人,相看两不厌。 兰凰在花间小道上雀跃的奔跑,张开双臂从花瓣上轻掠而过,惊起蜜蜂三两,蝴蝶四五,她咯咯笑着,宛若最美的精灵,林源坐在斜坡上笑意满满的看着兰凰。兰凰冲着他跑过来,双手捧着什么,一脸的惊喜与激动,“源,你看你看!” 林源站起来迎过去,兰凰如发现宝藏的孩童小心翼翼的把双手递到他眼前,是一只幽蓝色的蝴蝶,偶尔扑棱两下翅膀却也不飞走,就在兰凰掌心安静的待着,两根触须晃来晃去。林源揉揉兰凰的头,她舒服的眯起眼,“我家妮子果然心灵纯净,小动物都要亲近你呢。”兰凰扬起灿烂笑脸,又一路小跑回去,林源俯身拔起一根草茎,放在嘴里轻轻咬着,双手枕于脑后,躺在枯草上看着天空,偶尔起身看看兰凰,她一会儿消失在花丛里,一会儿高举双手追着小蝴蝶,一会儿蹲着小小的身子认真看着蜗牛在草上爬,十五岁的小姑娘此刻才有她应有的天真与欢乐。林源笑得很温暖。 我希望你的世界能一直阳光灿烂,微风刚好,点点露珠滴滴坠落,在青草上渲染出七彩的虹,云是懒洋洋的,鸟虫和鸣着一首名为希望的曲,我能看见你肆无忌惮上扬的嘴角,可以和你坐在摇椅上一起数星星,笨笨的你肯定数不清,而我就数你的心事。世界就是这样不被打扰的,安静的,你的世界。 “源,源,过两天美食节,你要带我去吃遍小吃街!” “好!”林源笑着高声回答。“不过我的小公主,是不是该先把中午饭解决了?” 兰凰沮丧着走到他身边,“不想回去嘛。”低垂着着头,低着声音,带着些许撒娇些许委屈,林源简直要化在泥土里了。他有些无奈的挠挠后脑勺,看看四周,小河,碎石,枯木,“吃鱼不?” “嗯···”略微思索后兰凰果断点头,“好,先垫垫肚子,夜里回去了你再给我做大餐。” “行。”他揉揉兰凰的头,脱掉大衣扔在草地上,捋起袖子,卷起裤腿。 “你要下河?”兰凰怯生生问道,这可是冬天诶,水超凉的好吗? “没办法,工具箱里没有钓鱼竿,我只能叉鱼了。”林源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刀,几小瓶调料,他晃晃瓶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他自语着打开盖子嗅了嗅,“还行。” 掂量了几根木头都不是很合意,他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簇小竹林,虽然有点不太好,可是为了妮子这有啥? 十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根削好的竹子站在小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河里不时被调皮鱼儿吐上的泡泡,聚精会神的转动着目光,微微调整着身子。 兰凰坐在河畔上看着认真的林源,双手托着脸颊。 机会一闪而逝,他动若雷霆,竹子划过一道黑色的残影扎入河水里,尾杆晃动着,林源伸手提起竹竿,用力一甩,一道黑影就落在岸上,兰凰小跑过去,一条三十多厘米长的鲢鱼正扑腾着,她顾不得脏,一把按住,然后高高举起来,“源,有了有了!” 林源笑笑,再次看向河面,河水略显浑浊,刚刚那一下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他要趁此再捕一条,双目灼灼有神,竹竿如臂使指扎向一处,他跳跃着返回河岸,接过兰凰手中的鱼,些许血水还在她掌中,“也不嫌脏。”林源责怪道,兰凰吐吐舌头,“在家也剖过鱼啦!” “那也不许你动手!在一边看着去,有我在哪轮得到你来做!” “知道啦知道啦!”兰凰调皮着,虚推林源,“快去做啦。” 林源微后仰着向前走着,就像被她推着一样。 刮鳞,剖鱼,冲洗,略微腌制,一条拿来烤,一条做石贴鱼片。 他把石头聚在一起围成一圈,留下一个小口,又特意挑了一个一面略显平滑的石头放在略远的地方,以免被烟脏了。放入枯枝,竹子浸水从鱼嘴处穿过,点火,耐心的等待着翻转,鱼皮炸开,盐粒融化在鱼腹中再缓缓浸入鱼肉,花瓣在高温下加速散发着香气,稍稍卷起边缘。于是略显干焦。竹子的水分烤干,“哔啵”声不绝于耳。再撒上些许孜然,坠落入火堆,在半空中燃出点点火花,香气开始蔓延。 兰凰在一旁吞咽着口水,眼眸中闪着小星星,林源笑着,“等一下就好了。”“嗯嗯。” 兰凰快速扇着风吹凉鱼肉,小小的咬着,被烫到又不舍得吐出来的样子让林源眼睛弯起来。他用小刀片下鱼肉,贴到那块石头上,高温让薄薄的鱼片瞬间焦黄卷翘起来,薄竹片一划而过,他轻轻一揭,再快速放下另一片,如此反复,兰凰就在一旁吃一口烤鱼吃一口焦鱼片。等林源结束后,兰凰手中还剩下大半条烤鱼,兰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他用水洗洗手再用纸巾擦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了她鼻子一下,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的兰凰单手捂着鼻子,怒怒的,“你干嘛!” “疼一下我的小公主啊。”林源轻笑着,兰凰怒瞪着他。他接过她手中的烤鱼,大口撕咬着,他是一点都不怕鱼刺的,吃鱼那么多年还从没被鱼刺卡过呢。 ···· 林源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兰凰在一堆三叶草里聚精会神的找四叶草,林源不时侧头看看她,就像担心孩子会走丢的母亲。兰凰手里捏着几片四叶草走过来,坐在林源一侧,把草茎穿过他的发,满意的看着,嘴角上扬,林源翻个白眼被兰凰死死地摁住脖子,他吐出舌头作死状,兰凰咯咯笑着,他也跟着笑,兰凰双手环膝看着花海,林源把玩着她的青丝。她向后仰躺,他伸直右臂让她枕着,兰凰侧过身看着他,“困了,我要睡一会儿。”“嗯,睡吧。”他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兰凰眨几下眼慢慢的双眼合拢。 “罪。”他轻声。 “好嘞。”它立于一侧,明白他的意思,打了个响指,于是微风经过此地都变成了暖风,凉意不在。 “冷一点多好,她不就缩你怀里睡了。” 林源枕着左手,声音很淡,“我若想抱着她睡,又何须费如此心劲。”他侧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兰凰,小妮子总是睡着的很快,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戒心,哪怕经历过黑暗也依旧如此。“我啊,只想照顾好她,保护好她。我不想侮辱了我对她的称呼。” 妮子,交谈之初便脱口而出的称呼,是他要保护她的愿望,如父对女。 太阳一点一点偏移,右臂有些酸麻,尽管妮子很轻,枕了那么久也还是有些气血不通了,他看向罪,罪无奈的叹口气,“知道了,知道了。”雾气坠落,血脉畅通。它啊,才是最懂他的人。 兰凰眼皮轻轻颤动,看来是要醒来了,林源眨眨眼,一直看着她,眼睛有点涩了。兰凰睁开眼,略显迷茫与呆萌,“醒了?”他理理她额头的发。 “嗯~”兰凰坐起来,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呻吟一声。站起来,小兔子般蹦跶两下,“几点了?”林源看看表,“四点了。”“唔,睡了那么久啊,那我们回去吧。” “好。”林源坐起来,左手绕过脑后握住右肩膀用力抻了抻。 路过超市顺便买了鸡蛋和排骨,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做两三个菜就可以了。 他在厨房叮叮咚咚,她在客厅趴着看小说,灯光明亮,人间温暖。 回到家的林源收到兰凰的短信。 “源,谢谢你,让我成为白夜的徒弟没那么轻描淡写吧?我也很想成为一个好画家,可我自己都不信自己能做到。好羡慕你的自信就像今天飙车时一样,你是如此坚信自己能做到,可我不行,我没有那样的自信,我做不到的。虽然很抱歉,你和白夜说一下,那个徒弟,我不做了吧。” 林源皱紧眉头,兰凰的不自信从高一见到她时就一直存在,平常做些事还好,一旦遇到一些重大的事就立刻显现出来了。和白夜说自然没什么,但这么好的机会,又是妮子她本身想做的事,怎么能就这样让她放弃。 “相信自己好吗?行与不行我们做过再说,你先和白夜学,学成学不成再两说。” “我那么笨,白夜的徒弟一定很受外界关注吧,什么都做不好的话会被很多人责怪的吧,我受不了的。” 林源有些苦恼的敲敲脑袋,妮子这样说,他真的不好劝说啊,妮子不是他,不是什么话都能承受住,说到底,她坚强之下还只是个小姑娘,脆弱的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那我让白夜秘密收你为徒?你先试试看能不能画,如果不能我们再另选他法好吗?如果不去做就放弃,你未来一定会遗憾的。” 很长时间的等待才收到兰凰的信息。“好。” 林源松口气,尽管有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他不得不为,“你要相信自己。”想了想,他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相信自己,不是嘴上说,然后简单的做。而是从内心深处,灵魂本源,骨子里,去认定自己能成功。这是一种骄傲,不因小失败而不相信自己,也不因小成功而得意忘形。因为相信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哪怕心中雾霭千重,也要拨开云障。找到自己的心。初心,本心。那颗信念的种子。你要相信,相信奇迹,相信美好。相信痛苦,相信灾难。这些是你的体验,也是养分。让种子生根c发芽c抽枝c开花c结果·····的养分。” “妮子,其实啊,我没你想的那么自信。只是有你们在我才那么自信。如果你不能相信自己,那就相信我好吗?相信我相信你会学好,有点绕哈。” 兰凰抱着手机,看着林源的信息,“傻子。”她这样轻声说着,“晚安了,我去睡了哦。” “嗯,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花蕾 2015年11月27号,星期五,晴,微风。 他还是没去学校,现在怎么请假老师都不会反对,不过奶茶店已经好久没去,这个月的工资怕是要没了,下午要过去看看喽。 盘坐在床上,他仔细回忆着梦中的情景,被点亮的百脉以及最终落于腹部的那一寸天地,只是久久不得其法。 略带失落的睁开眼,跟那个他相比,自己简直就是菜逼呀。 “这山林是一盘棋,也是一部法。”难道自己还要去学围棋?他挠挠脑袋,拿出手机下了几本围棋的订单。 他不着急,嗯···至少现在不着急,这种事情慢慢来就好。 用力打着沙袋,挥汗如雨。 他现在所经历的,所拥有的,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超凡的力量不过是一种保证,而他似乎也没有机会用上这种力量。 只是似乎,毕竟有罪在,而且已经出了苏书这种事。 “啊!”他低吼着一拳打飞沙袋,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有些烦躁的抬手敲敲头,起身去卫生间淋浴,,胡乱擦擦身子,他再次盘坐直身。 不去管脑中的杂念,他只想着那副脉图,想那个他从何启步,途径何路,自何而拐,在何停步,努力的让那寸天地与脉图相对应。 他行了四十九天落子,而他行了四十九遍观身。 林源看见了自身的经脉,堵塞的c畅通的c闪耀着金光的c崎岖的,就像山林间荆棘与丛木同在,流溪与巨石共存,但无论是什么,都有一个一一一一一在那里静静不动的一枚白色棋子,林源尝试着挪动它,顿时心口如遭锤击,他闷哼一声睁开眼,捂着心口皱起眉头,如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息。 “操之过急了吗?”他揉揉心口,抬头看表,竟是已过去两个小时到了十一点。 “该吃饭喽。”他自语着下厨,蒸米c切菜c煮鱼。 叮叮当当咚咚锵。 “我做了午饭,中午给你们送过去。”他群发了短信给昕凝与凰以及文,而后愉快的分好食物,摆盘装盒。 “妮子和丫头不吃香菜,文要点薄荷。”他自语着在文的鱼上撒了些许薄荷。 盖上盒子,拎袋走人。 赶到学校时恰好响起放学铃,他就站在操场旁的林荫道中傻乐呵的等着,先下来的依旧是凰,她是最馋他手艺的,其次是昕凝,死丫头为了保持矜持是不会表现的急匆匆的,心口不一的家伙啊。最后的才是文,在她看来,凰与昕凝和林源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一个要好点的朋友。 三人眼巴巴的瞅着她过来,徐佳文忍俊不禁,加快了步伐。 “开饭喽!”三人高呼一声不顾旁人侧目。 “这是文的,加了薄荷。” “这是妮子的,额外炒了土豆丝。” “丫头的,炒西兰花。” “嗯····”他看着空空的袋子开始沉思,他的饭呢? “我吃过了!”他这样说着,带着爽朗的笑,“你们快吃吧!” 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默契的将饭盒摆好,你拨一点鱼,她拨一点西兰花,她再加点土豆丝,再齐凑点米饭,昕凝再拿出随身携带的叉子。 “就知道你又会忘了自己那一份,快吃!”她气呼呼又怒冲冲的。 林源傻笑。 天空很蓝,阳光很好,白云朵朵,树叶飘飞,柔风阵阵。 校园中俱是青春向上的气息,洋溢着各种喜悦。 他仰头看着蓝天,数着飘落的树叶,看云被风吹散又聚拢,千变万化。 “落子无悔啊。”他这样轻声,在丹田之上落下第二枚棋子。 白色棋子间光纹交互。 第一步,成了。 双臂一撑,他站起身来,该去领工资顺便跟老板道个歉了。 ······ “林源呐。”老板面露难色,语气纠结。 “嗯?”正在点钱的他停下动作,疑惑的看向老板。 “要不,你以后就别来打工了吧。”老板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又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沉默了然,“我知道了。”他将手中的钱递给老板。 “不不,这是你工资。”老板慌张摆手。 “您收着吧。以后再有可爱小女孩来,麻烦老板送个冰激凌,钱就从这里面扣。”他又将手递了递。 “可····” “老板,你再不收,我可生气了。”生气了可是会杀人的。 “那好吧。那我就收着了。” “嗯,老板再见。”林源转身,毫无停顿的出了门。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林源自嘲的笑笑,原来,你被怀疑过杀人也会成为被恐惧嫌恶的理由,而为了不耽误生意,撵他走也是人之常情嘛。 可这车辆川流不息,四周行色匆匆,他却迷茫了,他该做什么去?习惯了每天下午站在那里,跟每一个顾客打招呼,偶尔唠唠家长里短,调笑或者被反调笑,突然就没了,心里空落落的,很是怅惘。 很烦躁,觉得身体是空的,又不知道用什么填满。于是愤怒,可这莫名其妙的怒火又不知从何而起,于是更加空落,愈加烦躁。 想要破坏,去宣泄这股烦躁,不加丝毫抑制。 但紧接着一条短信让他如坠冰河,再无他感。 “他回来了。” “放学我去接你。”他回道。 定了定神,他向家走回,至少要做些准备。 ······ 气温骤降,中午还是温热,临放学就已是凛冽。 看着凰一路小跑到他身前,小脸红扑扑的,搓着手哈热气,他将准备好的围巾给她绕好,再挂上毛茸茸的手套,戴上粉红色的帽子,仔细的将耳朵顾好。 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一直乖乖的由他打扮的兰凰开口,“那我们走吧?” “嗯,咱们绕着弯去。”他领着她。 机车上,她环着他的腰,风从耳侧穿行,呼呼作响,她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的愈发紧来掩饰自己不自主的颤抖。 她很害怕,怕见到父亲,怕父亲找到她母亲。 怕那曾经的恐怖再次发生,她们已经躲了两年,已经不愿再经历甚至回忆那些曾经。 他停车,左右看看,确保安全后拍拍兰凰的手,她有些僵硬的松开,林源先下车再将她抱下。 “走吧。”他拉着她上了另一栋楼。 “妈,是我。”她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四十岁的女人已有六十岁的苍老,鬓角霜白,左眼角有着一道愈合的小小伤疤。 “林源也来了啊,怎么不早说,屋子也没收拾的。”兰花略有埋怨的对着兰凰。 “没关系啦,又不是外人。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冻死了。”兰凰故作轻松,拉着林源进门。 “阿姨,水果我放桌子上了。”小心的错开地上散落的针织品,那是兰花一针一线编织的小工艺品,用以到市场上买卖,赚取她们母子俩的生活费用。 “我来收拾,我来收拾。”兰花带着喜悦俯身捡拾着。女儿已经好久没来了,这屋子里有了三个人就多了好多人气味,空冷的房间也变得鲜活。 “我来吧,您陪妮子说说话去。对了阿姨,我可是要在您这蹭晚饭的。”林源抢过兰花手中的物品,弯腰又扭头对着兰花笑道。 “都不早说,家里也没什么菜的。”兰花轻声埋怨着,带着些许歉意。 “没事。”林源笑着,“随便吃点家常菜嘛,我可很久没尝过您和妮子的手艺了。” “走吧走吧,交给他就是了。”兰凰拖着兰花,“咱俩去做饭,美死他!” 林源笑着点头称是,兰花也面带笑意被兰凰拖去厨房。 “妮儿,”兰花拉着兰凰凑近她,神神秘秘,“真不是你男朋友?”如果林源听到,一定会认为她和白夜有许多话可聊。 “不是啦!”凰哭笑不得,“就是好朋友而已。” “可惜了,多好的小伙子啊。”兰花择着青菜,碎碎念,“有礼貌,笑起来又好看,而且又真诚,最关键的是人温柔对你多好啊。” “好啦好啦,择你的菜吧。”兰凰挥舞菜刀,片着肉片。 林源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听着厨房里不真切的说话声与间杂着的笑声,嘴角便不住上扬,两手握紧茶杯,怎么能让这样的美好被打破。 绝不允许! 一桌子丰盛。 三人围着小圆桌落座,菜肴冒着热气,小火锅上白雾弥漫,林源倒着橙汁,兰凰分好碗筷,傲娇的对着林源开口,“我可是很久都没下过厨了,一般人可没这福气尝我的手艺!” “是是,妮子手艺超好,我三辈子修来的口福!”林源带着宠溺的笑容,伸手揉揉她的头,然后才注意到兰花正在看着他,讪讪然收回手。 “来来,别光说,快点吃,等会该凉了。”兰花和蔼而热情的招呼着。 “嗯嗯,阿姨您也吃。我来看看啊,滑肉片一定是妮子做的吧。” “哟,眼光不错啊,咋看出来的?”兰凰古灵精怪的笑着。 “因为有糊的啊。” “讨打!”兰凰怒着去捶林源。 “饶命饶命。”林源大笑着后仰左避右闪。 兰花在一旁看着笑,轻轻咀嚼着饭菜,喜悦此刻与那入腹的肉片一般温暖的充斥身体。 “妈,我回去了。林源他夜里就在这睡。”在门口换鞋的兰凰冲着正在厨房洗碗的兰花高声。 “好,我知道了!”兰花也高声回道。 “自己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个短信,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林源满是担忧紧张的看着兰凰,絮絮叨叨。 兰凰不让他送她回去,她担心她父亲会找到她母亲,有林源在至少兰花不会受到伤害。 “知道啦知道啦,裹好没?”兰凰仰着脖子让他看自己的围巾。 林源稍微帮她正了两下,“别不当回事,大事小事都通知我,我手机不静音。也甭管是几点,该说就说,我会尽快赶到的。”他不放心的又给她正正帽子,拉好上衣拉链,拽拽下摆。 “知道啦。”兰凰开始下楼。 “哪怕只是预兆也要给我说啊。”他忍不住又加一句。 “嗯嗯,我要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嗯····,先这样吧,你路上小心。”他苦着脸。 “嗯嗯。”她点点头,又小声,“别让我妈知道,免得她担心。” “好。” 林源目送她消失在街角转弯处方才上了楼。 兰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阿姨,您这是?”林源小心问道。 “是不是那个天杀的找到这了。”兰花开口,没有憎恨与惶恐,很平静。 林源沉默。 “果然是,我就说妮儿她怎么会突然带你来。”兰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17岁的他比兰花高了许多,她仰看着他,“你对妮儿说过要保护她对吧。” “是。”不需要更多誓言,这一句就足以让他为之付出一切。 “那你还在我这做什么?我都四十三了,活得够久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妮儿才15,她才需要你保护。”兰花严肃,提到凰时又温柔。 林源犹豫,“妮子她更担心你,我在这里她也安心,如果不是担心他会查妮子跟踪到这里,她其实都不必回去,而且她那么乖,答应了有事就告诉我就一定会说的。” “查妮儿?” 林源苦笑,“妮子她电影看多了,担心他知道她的手机号,通过定位知道你在哪里。” “那就让他来啊!有本事他就打死我啊!”兰花突然激动的大吼,“成天说什么我对你好我对你好,一有不顺心就又打又骂,回娘家觉得丢他面子了,用棍子打,买东西觉得浪费,用条子抽。他就是这么对我们娘俩好的!我可怜的妮儿啊。”兰花坐在地上捂面痛哭。 “阿姨,您,您别哭啊。”林源手足无措。 “我去找他!有本事打死我!”兰花站起来。 “别别,阿姨,阿姨!”林源拦着她,提高音量。“妮子是为了保护您才选择一人去面对的,您不要让她的心意白费!” 见兰花停止了外冲的举动,林源又轻声,“这么多年来,妮子也在长大。这两年里我一直在看着她,她心里压力重,她郁郁寡欢,我都看在眼里,可她的成长我也看在眼里。” “她以前爱哭,碰到难题了就懊恼的抓头发。”林源柔声,陷入回忆,嘴角忍不住扬起,“那时候的她孩子气十足,动不动就爱发脾气,踹起我来比我妹还狠。不过我知道,那都是她在害怕,她害怕我对她好是有所企图,害怕我会成为另一个他。她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时,她是哭着说完的,我那时候心痛啊,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揉揉她的头,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喜欢摸摸她的头,她喜欢蹭蹭我的手。” “她平常都待在学校里,您看到的也不多,我是看着她从遇题放弃到咬着笔头皱眉苦算,我看着她从爱乱发脾气到收起刺角,我看着她从孤僻到更加孤僻,我看着她学会承担后果解决事情,我看着她慢慢的,” “变成大人。” 林源闭上眼,捂住胸口,抓紧,手指陷入肉里,“我心痛,因为她本不该变成这样,她本该是个小公主,被宠出一身臭毛病,骄傲c不可一世,而不是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不去犯错,自卑胆怯躲起来哭,我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她。阿姨,您疼她,我也疼。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恨不得生啖他肉,那个人一定是我。” “可我不能那样做,那是他父亲,是他回忆起来还会带着笑容的人,与您一样,那也是她最爱的人,她恨他对您不好,可她也同样爱他。” “您与他之间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感情,您可以肆无忌惮的恨他,可她不能,她矛盾而愈加痛苦。” “她就这样成长到现在,请您相信她在您还未发觉时已经有能力去面对她即将面对的。” “请您相信她,相信您那个脆弱而坚强的女儿,好吗?” 兰花不说话,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眼中蕴藏着痛苦,木然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又蓦然回头,“保护好她!”她恶狠狠的。 林源松了一口气,而后仿佛在用整个灵魂宣告,“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兰花关上门,屋中传出隐隐的痛哭声。 林源瘫坐在沙发上,不时拿出手机看两眼,时钟上的数字一点点慢化,每一个跳动都仿佛在拨动心弦。 凰的短信始终未到,林源腾的一下站起来,他坐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天尽 兰凰一步一步上着楼,编辑着要发送给林源的短信。 “这么晚了,还知道回家啊。”头顶上方传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那语气中的冷嘲热讽与淡漠倒是始终未变。 她将手机装回兜中,松了一口气,既然在这里等她,那就是没等到母亲,她可以安心许多了。 “要你管。”她冷淡回答,“你怎么找到这的。”她拿出钥匙开门。 “有人看到你在这学校里就告诉我了。我到这之后问了你班主任你的地址。”蹲在墙角的他站起身来,比兰花略高一点的身材,长期干重活造就的健硕,短小的他有着意外的壮硕,只是眉眼间有着隐不去的暴戾,“她呢,怎么不在这屋里?” “妈没跟我在一起住。”凰走进房间,打开灯。 “哦?怕被我找到,还分开?”他冷笑着跟进去。 “她去其他城市打工赚钱供我上学了。”兰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想要学费?找我要啊。”他后靠着沙发。 “不需要。”她扭头看着他,“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我来找我女儿,有问题吗?”他摊手,“村里人可是一直笑我妻女跟人跑了,不跟我回去一趟?”他狞笑。 “不回,没什么好回的。”她冷漠回答,低头喝水,热气扑在脸上,眼睛湿润。 两年不见,他关心的不是她们母女俩的生活好不好,而是回去,要他的面子。 “哦?果然是翅膀硬了,不但会找男朋友甩开我,还会撒谎骗我了啊。” “你!”她大惊抬头。 “那小子不错啊,居然可以甩掉我。还有,她在哪,带我去找她!”他啧啧有声,只是言语冰冷。 她忍着落泪的冲动,尽量语气平和,“你想多了,我们是去他家。” “是吗?”他站起来,低头看着她,她畏惧向后挪了挪。 “还敢骗我!”他扬起手。 她身子一激灵,下意识就要往后躲,又强行停住,仰脸看着他,倔强与疯狂以及被掩藏的心若死灰,“你打啊!你现在连我都要打了吗?你打死我啊!” 他迟疑的放下手,她心中又泛起喜悦,她就知道,他还是疼她的c “啪!”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他,看见他快要喷出火的双眼。 恐惧沸腾。 她慌张的蹬脚后退,撞在沙发背上,又向角落挪去。 “长大了啊,敢骗我,敢忤逆我,还敢威胁我!”他甩甩手掌,“那让我看看你能耐大了多少!” 她尖叫着,手脚并用爬走,手机从兜中脱落,被他一脚踩碎,他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回来。 “说,她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放手,你放手,好痛啊。”她痛哭着,恐惧着,哀求着。 “不知道?”他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你知道我找了你们多久吗?你跟我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被迫抬起头,头发散乱,混着泪水,“你放开我啊!” “我让你不知道!”他一脚踹过去,她痛苦的蜷缩着,他去拿她的手机,但手机已经漆黑,“她的号码!”他低吼着,疯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声音微小,无声泪流。 他左顾右看,找着趁手的东西。 “砰!”林源一脚踹开门,正在踹着兰凰的他愕然停下。 林源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小小的一团与遍布的血迹,怒火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 他怒吼着,双眼血丝密布,如同一只野兽扑向他,而他一拳打去,林源痛苦地咳嗽着,再次扑上去,舍弃防御,不,已经没有防御这个概念,他要将面前的这个人撕碎! 拳打,脚踢,头撞,嘴咬,平日里练习的拳法早已无用,他就像一头真正的野兽。 他狼狈逃跑,林源鼻青脸肿,血迹斑斑,他大口喘着气,而后想起了什么,向着那一团小小爬去。 兰凰缩在角落阴影里,林源伸出手,她就抱着头尖叫,死命的退缩着。 他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用力抱住,语气温柔,“是我,林源,没事了,没事了,乖,乖,”他轻轻拍打着又放松,因为他一拍她就是一阵颤抖,他就那样抱着她,重复着,“乖,没事了,乖。” 她渐渐平息,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颤抖,他腾出手,拨打了120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他握着她的手,与她一同上了救护车。 “先生,麻烦你到另一辆车上····” “滚!”他怒吼着。她又猛地颤抖一下,他猛回头,温柔着,“不凶不凶,不怕,不怕啊。” “抱歉,我现在不能离开她,警察同志,过后我会再跟你们做调查报告。”他低头看着她,轻轻握着她的手,低声,“我会通知她的母亲,请你们不要外传这件事,她还需要正常生活。” “你的伤·····” “不用管我。”他不再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她紧闭着眼睛,恐惧在红肿的小脸上,青紫的身体上,挥之不散。 他另一只手死死捏紧,他要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看着她睡过去,他怜惜的抚平她痛苦皱起的眉头,看着她被送入手术室,猛然转身向着医院外走去,每一步,带着痛恨。 “你去干什么。”兰花远远地站着。 “杀了他。”他平静的回答,只是双手握紧,苍白,青筋暴露。 “不,你不能去。”兰花拦住他,“如果要杀他,那也是我去,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 “轮不到我?”林源嗤笑,咬着牙,一字一顿,“当她被打时,我就一定要杀了他!” “那是妮子!是我小心翼翼呵护着捧在手心里的妮子!”他低吼着推开兰花。 兰花拉住他。 他转头,带着不可抑止的愤怒,“阿姨,不要再拦着我!” 她一巴掌拍过去,林源愣愣的看着她。 “我四十三了,你才十七,你陪着她的时间远比我陪着她的时间多。我也活够了,我杀他。”自从到医院后,她一直都很平静,那是疯狂到极致的理智。 “你想让她再失去一个母亲吗!她受不了的!” “那你走了她就受的了吗!” 林源愣住,而后又笑了,温暖,“我啊,是不会离开她的。” “好了阿姨,”他又冰冷,“不要再阻拦我,他做了不该饶恕的事情,该被惩罚。” “那也是我们警察的事。”吴良成走上前。 林源冷冷看他一眼,继续向外走。 “如果赵玉文出事,我们会立刻抓捕你!” “呵,那你们也得有他出事的证据。”林源冷笑,脚步不停。 “林源!跟我们回去做笔录!如果你拒绝,我会以妨碍警察执法罪拘留你!” “你!”林源转身怒视他,“吴良成!你当真要拦我!”他似一头发怒的狂狮。 “跟我走!”吴良成丝毫不怵的回视他,“或者你有胆现在打死我!” 林源拳头捏紧又松开,咬着牙。 “好,我跟你去做笔录。”他松开手。 “警察先生,我就不用去做笔录了吧,我可什么都没参与。”兰花笑着道。 吴良成神色复杂的看着兰花,“希望您明白您该做什么。” “我知道的,我要在这等我们妮儿出来。”兰花看着手术中的牌子。 “快走。”林源冷冰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枯木 林源坐在审讯室里,紧闭着着双眼,笔录早已做完。但吴良成却以要多次核对笔录为由把他强行留在这里。 门被打开,林源稍抬眼皮,是一位没见过的警察,就又把眼睛闭上。 “看来我当初都不用设计陷害你,你自己都能把自己弄进监狱呢。” “苏书!”林源睁开眼,锐利之色尽显。 “不用试着和我说话,他只是个留音机。”警察机械的开口,“赵玉文我已经找到,需要我解决他吗?还是说,我控制着他去医院找兰凰?给你三小时决定哦。” “苏书!!!”林源怒吼,猛烈的挣扎着,锁铐发出扭曲的“吱呀”声,皮肤青紫,血管暴露。丹田之中,一子落地,他带着整个金属桌椅站起来,砸向铁门! 监控那头的吴良成瞪大眼睛,他才刚到监控室就看到这非人的一幕,视频中的林源还在疯狂的砸着门,铁门不堪重负的弯曲,然后翻飞。林源被桌子带的一个趔趄,他扯开手铐,带着脚链,拖着金属椅,低头,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向外走,狂奔! “快快,阻止他!”吴良成大吼着,“带上电棍!” 一排警察举着防爆盾堵在门口。 “林源,你放松,你放松。”吴良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啊!”林源发出咆哮的兽吼,“吴良成!你再阻我,我连你一起杀!” “有话好好说,你放松!放松!!” “让开!”林源怒吼着继续前行,铁椅在地上磨出火花,盾兵忍不住后退几步。 “我不能让!有什么事交给我们警察,我们来解决!”吴良成大吼着。 “你们来解决?他就要去找她了,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林源挥舞着铁桌,在地上砸出一片裂纹。 吴良成惊骇的咽了口唾沫,“我们会逮捕他,我们会的!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我们!”他轻摆手示意后方的警察动手。 林源猛然转头,嗜血的眸子盯住他,那个警察不禁两股战栗,他仿佛从那眸子中看到了无尽的死亡。 林源呃然一声,却是吴良成冲上去,电棍开到了最大功率,他扭过头死死盯住吴良成,哪怕晕过去视线也不曾离开他。 吴良成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快,将他捆严实了,送到兰凰病房,小刘,你带十个警察去守卫兰凰,赵玉文一旦出现,立刻抓捕!让外面的人不要再拍了!我去上报局长。” 可是林源挥舞着铁桌的那一幕已经被发到网上,并瞬间被转载了无数次。 “狂兽出笼,大闹警察局。”“他与警察不得不说的故事。”···· 苏书自然也看到了,他笑着对旁坐的罪说,“怎么样?” “做的很好。”罪微点头。 苏书收敛笑容,还是忍不住疑惑,“您为什么·····” “为什么寄居他身,却要把他推到峰顶浪尖?”罪站起来,“我啊,就想看他为了一人与整个世界对抗,偏偏用尽全力,却阻止不了的绝望模样。行了,你准备好以后被他撕碎吧。” “期待。”苏书挑眉,看着罪消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样的人生才有趣啊。” 林源被手机震动吵醒,睁开眼别扭的扭扭身子,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兰花看着他,“醒了?” “嗯。妮子怎么样了?”他看向病床上的小人儿,脸上裹着纱布。 “多处骨裂,皮肉组织多部坏死,万幸没有影响神经,医生说休养过后会无碍的,只是,哪怕注射了镇定剂,妮儿她也还不时抽搐,做的梦,一定很不好。” 林源心疼的看着凰,而后又怒火升腾,憋上一口气,使劲挣脱,锁链吱吱作响,却牢不可摧,林源松气,面目被憋的通红。 “阿姨,能帮我打开吗?”林源苦笑。 “我可没钥匙。”兰花视线不离凰半刻。 他苦笑着扭动身体靠近凰,直起身来看着她,仔细的,要将她刻进心里。 “对不起。”他低声复语。 对不起,说好的保护你却没有做到。对不起,说好的要让你一直幸福却让你痛苦。对不起,是我无能,对不起,对不起。 他眼中的泪坠落,浸湿床褥,低着头肩膀耸动,又仰起头,深深的吸口气将眼泪憋回去,他跳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守在门口的吴良成,“把链子打开,我不发疯了。” 吴良成铁青着脸不说话。 林源面露不耐烦,“快点打开,别逼我用自己的方式。” “当真不发疯了?” “不了,在她旁边我不想吓着她。” 吴良成走过去,打开锁链,林源扭动着手腕和脖子。 “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他这样已经犯了故意伤人罪,可以抓捕了吧?” “我们还在找,只是他从监控中莫名消失后就再没有出现。” “废物。”林源完全不看吴良成更加铁青的脸,“那就守好这里。”他又进了房间。 吴良成看着房门,深深吐口气。 “阿姨,您睡会吧,都一夜没合眼了。”林源看了眼兰花通红的双眼。 兰花晃晃头,“那你看好她。” “嗯,我不会再离开半步。” 兰花走出医院大门,被阳光晃了眼,一阵晕眩,身子左右摇晃,她用手搭在眼前,看着面前明亮而刺眼的世界,又回头看看阴暗的医院,在那阴暗里躺着她的世界。她抿抿嘴唇,坚定了心意。 她向家走去,慢慢的,足够身后那个人跟上来。 她进了屋,没有关上门,又进了厨房,拿了杯子出来。 赵玉文已经坐在沙发上。 “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她将手中的杯子奋力扔过去,赵玉文偏头避过,杯子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我有什么不敢的,那是我女儿,居然敢不跟我回家,打死也活该。还有你,也该打!都不管她,和什么人待在一起啊都是。” 兰花看着赵玉文脸上的伤,忽又笑了。 “你笑什么!”赵玉文怒道。 “看来那孩子还是尽心去保护她了。” 赵玉文摸摸脸上的伤,疼的手一抽。“你也找打!” “你来呀,有本事跟打妮儿一样打死我。”兰花走近他。 “你以为我不敢?”赵玉文冷笑。 “那你来!” “啪!”赵玉文一巴掌扇过去,兰花直接挠过他的脸,留下五道指痕。 赵玉文捂着脸瞪她,她冷笑连连,一脚踢去。 他面露狰狞,一脚踹过去,兰花登时被踹飞,撞到沙发倒在地上。 他大踏步走过去,跨过翻倒的沙发,腿上一吃痛倒在地上,却是她手持剪刀狠狠扎了他。 她举着剪刀疯狂的扑过去,他骇然的举臂挡住她,她死命的用力下压却被他一脚踹开。 他心有余悸的踢开剪刀,“好啊你,还真想杀我!” 他狞笑着走过去,她努力的爬向厨房。 “还想拿刀?你个臭婊子!”他加快脚步,她推开房门。 “什么味?”他猛然停下脚步,看见她诡异的笑着拿出打火机,他突然明白的,惊骇的伸手去夺。 门又被突然踹开,两人下意识看向门口,林源大喊一声不要,火苗燃起,烈焰暴起,火浪冲过,他最后的记忆是赵玉文惊骇而扭曲的面孔与兰花解脱的笑容。 ··· “咳咳。”林源痛苦的咳嗽着,撑起身子,茫然看着四周黑灰飘落,烟尘四起,耳边嗡鸣不断,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扒着门框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他甩甩头,试图让晕眩的脑袋清醒过来。 他走进去,周围是还在燃烧的针织品,在厨房门口,只有废墟砖砾一堆,他瘫坐在地上,愣愣的,傻了。 “林源,林源!”吴良成摇晃着林源大喊着。 林源怔怔的看着他,“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吴良成叹口气,挥挥手让医务员将他抱走。 等吴良成出去时,林源一个人坐在救护车厢边,看着楼梯口进进出出。 “妮子醒了吗?” “还没有,药效还没过。”吴良成坐在他身边。 “我该怎么和她说?她母亲和父亲同归于尽,她以后就是个孤儿了?”林源无力的苦笑。 “唉。”吴良成叹口气,拍拍他的肩。 “先送我回家吧,我换洗一下后去医院陪她。” “路上跟我说一下经过,笔录就暂时先不让你做了。” 林源沉默的点点头。 ····· “喂,没事吧?你的视频都在网上传开了,怎么回事?”杜昕凝一早发来的短信。 “丫头,我现在很低沉,不想说话,我没事,就先这样。”林源握着兰凰的手,他现在实在无力处理其他问题,满腔的怒火在那烈焰中烟消云散,他现在只有苦恼,该怎么和凰开口说这件事。 看着兰凰紧闭的双眼,林源叹口气,起身去倒杯水,回身就看见凰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白茫的天花板。 他快步走过去,“源,我梦见我妈了,”她平静的又哽咽着,“她跟我说再见,我追不上她,就看见她满身是血,我妈怎么了?”她看向林源,眸中水雾朦胧,泪珠坠落。 林源僵住,张张嘴又说不出话,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用力扯着头发。 “源,你告诉我好不好。”她哭泣着,哀求着。 “阿姨她,”林源张张嘴,抬眼看见她的眼睛,心中一痛,扭过头,“她和赵玉文同归于尽了,煤气爆炸。” 凰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冰冷,抽着气,发不出声。 “啊!”她凄厉的叫着,林源抱住她,她的指甲陷入他肉里。 “啊啊啊!!!”她嘶哑的不似人声。趴在他怀里,大嚎出声,声声泣泪,林源整个心都揪紧了。 她抽泣着,身体随之颤抖,渐渐无声,林源担心的扶起她,她已双目空洞失色,他猛烈的按动呼铃,“医生,医生!”他对着门口吼,又握紧凰的手,“没事的,没事的,你坚持住!” 医生带着护士跑过来,推开林源。 “心跳微弱,除颤仪,快!” “一,二,开!”“再来一次!” “一,二,开!” ···· 林源瘫坐在地上,周围声音忽又消弭,罪站立一旁,如狱墨瞳盯着如初生羔羊般脆弱的他,用着轻浮的语气,“你看,我早说过,你不答应就会更后悔的。” “我给你,我给你,什么都给你!你救她,你救她啊!”林源跪在地上,爬向它,又爬向兰凰,涕泗横流。 “这么卑微的灵魂可没资格供我吞食。”罪睥睨着他,“你不是有自己的力量吗?用你自己的力量啊。你啊,好自为之吧。”它消失在原地,声音从四面八方挤满这狭小空间。 “心跳恢复,心跳剧烈异常!快,镇定剂!小剂量!病人情绪十分不稳!” 又慢慢安静了,屋子里再没有其余人等,只有他如丧家之犬般瘫坐着,可怜,可恨。 他激动地爬到床前,紧握着兰凰的手,碰着她的额头,她的面颊。 “你滚。”她冷冷的声音。 “妮子,我,,”他愣神。 “你滚啊!什么狗屁保护!我被打的时候你在哪!我妈死的时候你在哪!滚啊!”她咆哮着。泪珠渗出。 他黯然的后退两步,勉强挤出笑容,“好,我走,你别激动,医生说···” “你滚啊!”怒吼声如重锤在屋中回荡,声声砸在他心头。 他又后退两步,撞在门上,拧门,看凰,兰凰并不看他,他黯然出门,看着凰,缓缓关上门。 屋外,他失神落魄。屋内,她落泪更甚。 他们,都认为是自己带来不幸。 但一个拼命要站在前方保护,一个死命要对方远离来保护。 都是守护。 兰凰看着窗外的明月逐渐被乌云笼罩,摸出兰花留在床头的手机。 林源坐在楼下长椅上,看着兰凰所在的房间亮着灯又熄灭。 她坐在窗前看着他一夜,他在楼下看着一屋黑暗一夜。 相隔很近,又很远。 “回去吧。”吴良成拍拍他僵硬的肩膀。 “她···”林源哑着声。 “她睡了,你回去吧。” 林源活动僵硬的身体,拍拍脸,失神的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生花 他将自己封闭在屋中五日,不曾出门,未进食粮,不见外客。五天后已是消瘦的不似人样。看着镜中干枯的脸,他拍了拍水,虚弱的走向医院。他不可能一直逃避,兰凰再怎么讨厌他也是他的妮子,他可以不陪在她身边,可以离她远远地,让她看不见他,但他依旧要去守护她,他不能躲着她,身处黑暗也好,看着她在光明就足够。 “什么,出院了!?” “嗯,病人强烈要求出院,我们也没办法。” 他已经丢开护士向着她家跑去。 想叩门,又缩回手,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 “妮子,是我。”他这般说着,感受到门那边的呼吸与心跳,他靠着门坐下去。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不见也没关系,能听到你声音也不错。” 他又沉默了片刻后才苦笑着开口,“抱歉,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门突然开了,他猝不及防向后仰倒,凰居高临下看着他,“现在你看到了?满足了?滚!”她冷冰冰的,只是带着鼻音,也掩不住红肿的双眼。 “喔,哦,好。”他愣愣的回答,慢慢的爬起来,然后抱住她,任她拳打脚踢挣扎着,只是用力抱紧不放手。 她累了,停下来,环紧他的腰,大哭出声,“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就像走丢的孩子在荒野中遇到了亲人般,委屈c喜悦c伤心,一股脑的冲出来,任由泪腺喷薄。 他抱紧她,仰头又埋头,眼圈霎时红了,“对不起,对不起。”他颤声。 她哭累了,一下一下抽泣着,他抱起她坐到沙发上,环紧她,轻抚她的青丝。 “妮子。” “嗯。” “明天着手阿姨的葬礼吧。” 她又悲从中来,哽咽着,“好。” “乖,不哭了,不哭了,妮子最坚强了。”他碰碰她的头,轻声哄着。 “源。”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饿了。” 他愕然,轻敲她的头,“这几天都没吃饭?” “嗯,不想动。”她捂着头。 “乖乖坐好,我去做。” 他进了厨房,清理好厨面,叮叮当当的准备食材。 “源。”她靠在门框上。 “嗯?” “当初你父母过世,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林源顿了一下,抬起头来,侧身看着兰凰,“那时候啊,好像也没想太多,爸妈不在了,但他们肯定也希望我好好的,就那样过去了,时间长了,也没那么悲伤了,想起他们来也都是在一起的欢笑,所以就要更好好的活着,毕竟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他走到她身前,用围裙擦干手,揉揉她的头,“所以妮子你也是,毕竟,你还有我。”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又稍用力揉乱她的发,看她懊恼的整理头发,笑着继续做饭去了。 兰凰走回卧室,将书桌上的一封信塞到床铺下,然后坐在餐桌前静静等待,像一个精美人偶,毫无生气。 “面来喽!”林源在厨房高呼,她回过神来,看向厨房带着些许笑意。 林源坐在她对面,看她大口吃着,笑着。 “慢点吃,别烫到,没人跟你抢。”他像八十岁的老太婆般絮叨。 “饱了!”她放下筷子,由他用纸巾擦去嘴边汤汁。 “那我们联系你姥爷他们?”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紧张看着她的神情c 她低着头,刘海垂下遮住眼睛。 “好啊,我来弄。” “嗯。”林源松口气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兰凰在屋中躺着,因为她身体还有伤的缘故林源不允许她多动弹,只在封棺时才准出来。昕凝在屋中陪着她。至于接待客人,是林源和兰凰舅舅兰军在操持。 林源迎着前来的客人,伸手请他们进去在兰花与赵玉文棺前祭拜,兰军在一旁记录来人的身份。按照林源的想法是不想把赵玉文和兰花的葬礼放在一起的,只是兰凰要这样做,他也只好遂了。 兰军走到他一侧,“林源,兰凰她以后接我们家住吧。她舅母也想照顾她。”这种家事他可以不问林源的,只是这两天里林源对兰凰的护犊子之情他都看在眼里,兰凰对他的依赖之情也显而易见。 林源抿抿嘴,看向内屋,“看妮子的想法吧,她要是愿意我没意见。她要是不想麻烦你们,我来养她。” 兰军点点头,“那我过后去问她。”林源点点头,“今夜里封棺吧,我去和妮子说一声,夜里她守灵。外面先拜托你了。” “你去吧。” “哥。”昕凝看见林源进来,轻轻叫一声,林源点点头,看见兰凰闭着眼,“睡着了?”他小声。杜昕凝点点头。林源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理一下兰凰额前碎发。“丫头,这两天辛苦你了。”杜昕凝拧了他腰一下,“别说这么客气的话,你是她朋友,我就不是了?” 林源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好,是哥错了,哥道歉。”杜昕凝瞪他一眼,要不是担心吵到兰凰,她就踹他了!林源轻轻笑,侧头看着兰凰,温柔而怜惜。昕凝张张嘴,“怎么了?”林源眼角看到她的欲言又止。 “兰凰她,她以后···” “我来养,我来照顾她,直到她找到一个愿意托付终生的。”林源轻声,“我要对她所遭遇的负全部责任。” 杜昕凝拽拽他衣角,心疼的不说话。他总是这样活得太累却又甘之如饴。 林源枯坐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兰凰,杜昕凝趴在那也睡着了。 兰军在门口轻轻唤一声林源,林源回头,兰军小声“快要到时候了,喊兰凰起来吧。” “好。”他理理兰凰的发,先唤醒昕凝,再摇醒兰凰。 “到时间了吗?”兰凰低着声音。 “嗯,起来吧。去送送阿姨。”林源扶她起来,杜昕凝帮她穿好衣服,林源再抱她到轮椅上,推着她到了灵堂,今日封棺,守灵三日后会运回祖地下葬。 锤子敲在铁钉上发出“咄咄”声,兰凰看着灯光下的棺盖一点点被砸实,眼泪无声留下,昕凝双手握紧她的肩膀。最后一根棺钉砸没,兰凰的精气神好像也一下子被砸进棺木里,软软的瘫在轮椅里,林源蹲下去握住她的手,“今夜里需要你自己来,我在内屋待着,有事喊我。明后两天我陪你。撑起来,阿姨在看着。”兰凰点点头无力说话。林源推她到火盆边。 她一只手搭在棺木上感受着,他在内屋靠墙而坐,听着她的心跳。 有人去,有人来,生命无常到所有都是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得到与失去,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 “我明天去上学吧?”兰凰对着林源开口。 “可你的伤····”林源不愿同意。 “你背着我去,总在屋子里待着我忍不住不想他们。” 林源想了想,“那我住你这,还是你住我那?” “我住你那吧。”兰凰沉思了一会。 “好,那我去收拾东西。” “妮子,这是有人给你写的情书吗?”林源在卧室大声打趣。 兰凰心中一急,“你不许看!” “放心,我不看。”林源走出来,把信给她,顺势揉揉她的头,佯怒,“我是那种偷看人信件的人吗!” “嘿嘿,不是啦不是啦,快去收拾,快去收拾。”兰凰推着他。 “知道啦知道啦。”林源装着不情愿的样子走回卧室,又猛地探出头,“谁写的呀!” “要你管。”兰凰翻了个白眼。 “不管不管,妮子翅膀硬了,管不了喽。”林源叹着气缩回头。 兰凰又翻了个白眼,转着轮椅到客厅,将信夹在书里。 ···· “你就住这间吧,之前是我爸妈的房间。”林源将兰凰推到他隔壁。 “行。” “那妮子你坐会儿,我去把东西安置妥当。” 兰凰看着林源忙里忙外,突然开口,“诶,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同居?” 林源停住,直起腰,食指一下一下敲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字面意思上,好像算。” “那你还要怎么追文啊。”她调笑道。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他还不清楚?”这次轮到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追到了是不是就要把我撵走?” “为啥要撵你?”林源一脸诧异,又一脸衰样,“何况追不追得到还两说呢。” “你啊,情商太低!”兰凰捂着嘴笑着,两眼宛若新月。 林源郁闷的继续收拾去了,好好的干嘛又说他情商低。 ···· 兰凰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眸与光洁额头。 “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喊我。”他交待一声就要说晚安,兰凰却拉住他,“等我睡着了你再走,我害怕。” “好。”他又坐下,爱怜的握住她一只手,她侧过身,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林源右手拿着棋谱摊在腿上翻看着,不时看两眼兰凰,后来索性就把书本一合,就那样仔细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他从未仔细的看过她,看她安静的眉眼,看她的鬓角,看她小巧的鼻梁与樱唇,看她如玉般的耳朵,看她发丝散乱。 感受到她的情绪,惶恐c悲伤c依赖c希望。 他稍稍握紧面前这个初见之时便下定决心要用一生守护的人的手。 她问他会不会撵她走。他不会,他从没和人说过,亲情c友情c爱情这样的顺序才是他的态度。 亲情,他已经没了,非要说有,那便是丫头。兰凰是友情,远在爱情之上,他可以孤独终老一辈子,他会难受,但并非不可接受。但是对她,他一点也不想失去。他知道这对将来会陪他一生的人很不公平,所以他会和那个人说清楚,尽管,更加不公平了。 听着兰凰平稳的呼吸,他轻轻松开手,掖好被角,小心的关上门,回屋盘坐。 那一日一子落腹让他拥有了非人的力量,今日再观身,圆润棋子上已布满冰纹,似乎随时都要破碎。他叹口气,睁开眼,关于下一步,他尚没有头绪该怎么做,小说中那些聚集灵气,以量破质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他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过所谓的灵气,何提聚集。 烦躁的扔开书,他侧身躺着,看着墙,想着那边入睡的兰凰,闭上眼。 但有明日,则尽可明日说,日子还长,他不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落红 林源推着兰凰进入教室,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一瞬间,而后成n,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兰凰抬头看着他。 “应该是说我,我之前闹了警察局,视频都传到网上去了。” 她捂嘴偷笑,“我看了呢,好多人都说是拍电影。” “引导舆论嘛。”他挠挠头,把她推到座位里,周围的同学冲着林源讪讪一笑,拿起书本挤到了其他位置。 “我有那么可怕吗?”林源一脸纯良的指着自己。 她又翻了白眼,低头看书不搭理他。 他只好走回去,转过身的刹那,笑容收敛,眼神冰冷,凰听不到那些交头接耳,可他现在听力远胜从前,自是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谈论的,是兰凰! 他拽住刚要坐进座位的同桌,“段东,跟我出来。” “干嘛干嘛。”段东嘴里还叼着个面包片,看见这一幕的兰凰摇了摇头,扭头去问后位课程已经上到哪里了,她笨笨的可不像源不听课也能拿高分。 “班里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在讨论凰!” 段东缩缩脖子,小心的看着他,“我说了你别打我。” “快说!”他语气更加冰冷,而眸中隐有怒火喷射。 “兰凰父母死于爆炸对吧,你也受伤了对吧?前些日子兰凰的闺蜜吴玉从楼梯上摔下去腿断了。” 林源皱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 段东更加小心的瞄了他一眼,朝后退退,“然后不知道是从哪传的,说兰凰是灾星,跟她有关系的人都会出事,还说她转来这边上学也是因为这···”他声音越来越小,林源身上散发的压迫力让他感觉呼吸都困难。 “滚开!”屋中突然传来兰凰的尖叫,林源立刻跑回教室,就看到杜昕凝护在兰凰身前与另一名女生对峙,他阴沉着脸走过去,与他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他站在兰凰身旁。 “我们是同学,是共处了两年的同学,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你们还在这里传谣言?要死吗?”他语言冰冷如来自九幽。 “可她也没说过她是灾星啊。”有人小声开口。 林源走过去,俯视着他,“灾星?”他伸手抓住那人的领口,任其挣扎,将其拖到窗口前,半边身子压在窗外,“谁是灾星,你再说一遍。”那人扑腾着腿,死死抓住林源的手臂,“你松开,你松开!” “好啊。”林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那人开始向着窗外倾斜。“我错了,我错了!她不是!她不是!” 林源一把把他扯回来,“还有谁这样认为吗?” “林源,你是能打。”兰凰对面的女孩赵雅倩看着他,“可这改变不了她周围人全部遇难的事实,谁知道她在这里会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就像刚刚的彭翔,不就是因为她而受难?” “是啊,我上个月和她说了说话,体育课就崴到了脚。” “还有我,借了块橡皮,差点就被车撞到。” 窃窃私语不绝,人言诛心,而当一件事被某个人具现化后,众多人都会下意识的靠拢,对号入座。 “砰!”林源一巴掌拍折面前的桌子,教室顿时安静。 “自己不小心出的事,凭什么怪在她头上!谁再说,我就让他像这桌子一样!”他咬着牙,想要将他们都吞掉。 他走到兰凰面前,抹去她眼角流淌的泪,“不哭,”他语气温柔,“我们回家,不与这群鬼怪待着。” 一言可杀人时,人比鬼怪更可怕。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谁做的了,唯有苏书能将人心操控到尽显恶丑一面。 他要将牙齿咬碎了,却依旧温柔的抱起兰凰,不再看他人一眼。昕凝紧跟其后,出门前瞪了全班一眼,徐佳文姗姗来迟,看着满地狼藉,很是诧异,“这是咋了?” 蔡永进小声开口,“林源发飙了。” ··· 兰凰面如死灰,双目空洞,讷讷开口,“源,我不会真是灾星吧?” “甭听他们瞎扯!”林源咬着牙,“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可爱,最应该被爱的妮子!” “可我爸妈,吴玉他们,真的出事了啊。”她又泪无声流。 “那只是意外,并不是因为你,你才是被害者!”林源低头看着她,“我不许你那样瞎想!” 她紧缩着,将脸埋在他怀里,又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无力的推着他,要让自己远离他,这是她下意识依赖的人,可她是灾星,她不能接近他。 “凰!”他低吼着,她怔怔的看着他,他眼圈已红,鼻梁发酸,“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以前的人生有多黑暗,我有多孤僻,你都知道。’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可外面若无光呢?那才是我的人生。是你带来了那一束光,你温柔可爱,调皮,小坚强,你跟我恶作剧扮鬼脸,卖萌装无辜,是你让我的世界鲜活,你怎么会是灾星!你是兰凰,是应该翱翔九天之上的凰,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凰!” 他很激动,眼泪落在她脸颊上,又仰起头,深吸口气将眼泪憋回去,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开口,带着哭腔, “我拜托你,不要那么想可以吗?”祈求着,软弱。 她环紧他,“我们回家,好吗?” “好!” 兰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蜷成一团,“源,”她闷闷的,“要不你这几天送我去白夜那吧?” “好!我今天就和白夜说。”林源用着斩钉截铁的语气。将兰凰送到白夜那,远离这个作呕的环境,有白夜的保护,相信兰凰可以很平安的成长。 她点点头,“把客厅的小说拿给我好吗?我想看看。” “好。”他快步走去又走回,拍拍她的头,“你不要再瞎想了,学校那边我来处理。你记住,你是我林源存在的理由之一,你是福星,是点亮黑暗的光。乖乖等我回来,下午回来给你做最爱吃的糯米滋。” 她不说话。 “那我先走了?”他要回学校,去撕了那群人。维护同学关系?已经没有任何情谊了,凡是参与的,都和敌人无异! “你去吧,我没事的。”她冲他笑笑,很灿烂。 很心疼。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秒针转动的滴答声,摊开的书页间夹着一个信封,兰凰低头看着,怔怔出神。不觉间睡了过去。 黑白的世界,毫无声响。 时间定格,空间凝固。有柔弱书生抬手捂嘴咳出血,有意气老人持戟向天战意不休,有蝴蝶翩舞铺天盖地。 有黑衣年轻人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而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异变从她而起,赤色的火焰灼烧尽黑白色彩,那火焰化作利剑穿透林源的胸膛,那老人持大戟向她冲来,那书生带起幽蓝蝴蝶卷走林源。 原来,不是老人与书生之战,是与她。 空间如镜碎裂,她双目无神。 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下意识看过去,惊呼出声,“你!”那柔弱书生居然就站在她身边! “你好啊小姑娘,不请自来很抱歉。只是很久没有普通人的念头中有我的存在,一时被惊到了,所以来看看,没想到吵醒了你,没事吧?”人间客和善问道。 兰凰呆呆的看着他,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她张张嘴,最后只问出一个问题,“你说,人会梦到未来吗?” “会吧,毕竟有那么一些人天赋异禀,总可窥探到时间一角。怎么,小姑娘在梦中看到了我的未来?”人间客饶有兴趣,按理说他已经超出了人间的范畴,人间之人不应该能与他有关联才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 “只是有你,幽蓝色的蝴蝶。”她喃喃出声,细若蚊呐。 “幽蝶?那是前些日子刚发现的···”他停住声音,皱着眉,从手掌中挑出一条白练,白练扎向虚空,杳杳不知归处。“这样竟然就沾上了因果?”他对着兰凰歉意一笑,“小姑娘,我要走了。” 看着人间客直接消失,兰凰双目呆滞,他说那幽蝶是前不久刚发现的,那是不是说她所梦见的也是近期之事,她会杀了源?!不! 人间客立于虚空中,看着兰凰苍白的脸c满蕴着痛苦的眼眸,幽然叹气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黑色绒衣少年,“你不该在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这个封闭的世界不应能诞生这样的存在。 罪倚着虚空,满不在乎的指指头顶,“你可以去问那家伙啊,我又不是自己来的。”它露出锋锐牙齿,笑着,“你会死的哦。” 人间客低头看向兰凰,“她的梦?” “不是我。”罪蹦蹦跳着,踩塌一片又一片虚空,“我不会插手林源即将到来的苦难,我不会以任何方式去推动那苦难的来临。他会经历什么,我皆不管。我啊,只在他经历绝望时对他伸出援手,顺便提出小小要求,要一点果腹之物罢了。” “你不必向我解释。” “憋的!人家明明才是对他最好的,要温暖了给温暖,该救命了去救命,甚至他照顾女孩我都给他帮助!可他却认为人家是只想吞食他灵魂的坏蛋!很委屈的!”罪对着指头作委屈状。又对他露出齿目锋锐的笑容,“而且,想你死的还有我啊。” “悉听尊便。”人间客略一低首致礼消失于此。 罪看向已做出某个决定的兰凰,又看向远在学校大发雷霆的林源,嘿嘿笑着散作黑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成灰 房间一点点变暗,阴暗渐渐占据空间。 “啪嗒。”一声,吊灯被打开,光明驱散,“怎么不开灯啊妮子。”林源略有疑惑,举着手中的袋子对兰凰献宝,“我买了糯米粉和芒果哦,等下给你做糯米滋哈。” 兰凰低着头,林源有些担心的走过去,看见兰凰揉揉眼睛,发出模糊的声音,“啊源,你回来了啊。”林源松口气,原来是睡着了。他略有责怪,“困了干嘛不去床上睡。” “嘿嘿,看着书就睡着了啊。啊~”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林源略有疑惑的看看她腿上合起来的书,也不再多想。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抱起兰凰,“那你先到床上坐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嗯。”她乖巧的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他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正要直身,兰凰紧搂住他,用力的,死死地,呼吸着。林源一愣,旋即轻轻拍打她的背,“乖,我就在这,不怕啊,乖。” 她推开林源,不让他看见自己要哭的样子,林源笑着轻轻敲一下她的头,“我去做了啊。” “等一下源!”兰凰喊住他,“怎么了?”他疑惑回身。她捏着被子,“我想吃红房子的抹茶蛋糕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好。”他爽朗笑着,走回来捏捏她鼻子,“在家乖乖等我,我现在去买。” “嗯。” 他在路上快步走着,红房子离他家还蛮远的,得快些喽。 ······ 提着一袋子蛋糕,轻慢的晃着,刚好抢到最后两块蛋糕的他心情还不错。 手机在兜中嗡嗡震动,他哼着小调打开,是凰的信息。 “源,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林源猛的退出短信界面,快速拨打120。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啊!!”他怒吼着,在周围人的侧目中拔腿向着自家跑去。 “喂,您好···” “有人自杀!地址是棉洋路翰林小区三栋401!!”林源怒吼着。 “好的,地址是···” “对!” “我们立刻出车。” 铁门紧锁,林源颤抖着插入钥匙,却死活拧不开,钥匙因用力过猛而断掉,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去。铁门连带着门框颤抖,却没有打开的迹象。 “开啊!给我开啊!”他哽咽着,吼着。 “当你看到这条短信时,我已经割腕了。动手之前拿着刀紧张的直晃,怕疼,怕割浅了。但看到血流出后反倒轻松了。原来,死也不过如此啊,至少比努力活着轻松多了。” 林源发了疯似的撞向门,“罪!打开它啊!” “认识你虽然才两年,但是却感觉很久了呢。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陪伴我。那么多朋友,应该也不是很多吧,你是最关心我的,我痛你痛是吧,哈哈,以后不能让你摸头了呢,不许哭哦。” “砰!”门框连带着墙壁断开,林源重重的跟着铁门撞在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冲向开着灯的浴室。 小小的人儿靠在浴缸旁,低垂着头,一只手耷拉在池水中已是殷红,手机无力躺在垂在一旁的右手边,发丝散乱,凄美无助。 他不敢靠前了,浑身都因恐惧发着抖,挪不开步子,重若千钧,眼中满是绝望。 “不要啊!”他凄厉的哭着,手脚并爬,像受伤而发狂的野兽,又像失去幼崽的母兽,绝望,疯狂。 最珍爱的就在眼前消逝,明明之前还在讨论以后的生活,可眨眼间,那朵白花凋零,花瓣沾满泥泞。 他抱着冰冷的小人儿,手腕处一道伤口已不再流血。他颤抖着,泪珠掉落着,因恐惧而崩溃的脸上涕泗横流。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他只会这样说了。 “呐,下意识的还是要给你个短信,或许我还是不想死的吧,可是这个世界我也找不到活下去的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吧,给别人带来灾难,我妈,我爸,以后的你。我逃不掉的,不论在哪我都逃不掉。我不想再给别人带来灾难了!我不要!可是我也不想死啊,我还没来得及出去看遍你说的世间好风景,我还没有去吃很多好吃的,我还没有去画一张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医护人员掰开林源紧抱的双臂,将凰抬上担架,四周乱糟糟的,人员走动,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可,谁能来救我呢?” 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窒息,明明在大口喘着,却吸不进一丝空气。手指青筋暴露,在地上抓扒着,指甲翻开,血肉模糊。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窒息。大脑停止思考。死掉,死掉,死掉就好了,你谁都救不了,你不是救世主,你是蠢蛋,是无可救药的弱者。 是灾星。 去死,你死了,他们就不会被你的命运牵连。去死,你死了,他们的人生就会正常,虽普通亦幸福。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嗬嗬嗬”他发着无意识的声音倒在地上,痉挛着,罪立于一旁,就无人可以注意到他。 “这种至深的绝望,”罪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身体无意识颤抖的林源,“还真是美味啊。”它蹲下去。 “你认为那些不幸都是你带来的,可你为什么没想过是他们给你带来不幸。不论你是否存在,兰凰家的家暴都会发生,你只是一头撞上去,明明是个坏人,这种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坏毛病是怎么回事。” 它拍拍林源的脸,“喂喂,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随着它的拍打动作笼罩在林源脸上,自他的七窍渗入精神中。 林源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样,清醒了没有?” 他坐起来,紧紧拽住它的衣角,“你能救她的对吧!” “救活之后,让她继续面对这些痛苦?” “我!”林源抬头瞪着它,厉声又缓声,“我能帮她。” “怎么帮?”罪不屑的笑了,“像你之前做的那样?灌鸡汤,给温暖?有用吗?” “我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去白夜那。” 罪发出一声嗤笑,“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离开能解决,她又何必自杀。人呐,是一种很愚蠢的生物,但凡还信着,就妄图去做到它,但最终换来的就只有满身伤痕。所以她之前还心存希望,希望能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好好的活着。可她发现她错了,有些东西她逃不掉的,只要她还活着,这痛苦就会如影随形。” “你又知道些什么?”林源看着它,逼视着。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杀了你,碰巧的是,当她醒来,身边恰好有一个梦中之人。所以那梦就是未来,所以她会杀了你,会杀了她现在的精神支柱,会给她亲近的人带来灾难。” “是不是你做的!”林源起身拽住它的领子。 罪无奈的拍飞他,“所以说我很委屈啊,我怎么会给你造成灾难呢,我明明是解救你出灾难的那一个啊。” 如葫芦般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林源半起身瞪着它,“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罪耸耸肩。“对了,”它仿若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意说道,“她其实没多大生命危险,你只是先入为主,这一池鲜红,按照血液浓度来算,其实不够人死亡的。只不过她一心求死,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的心意了。另外,你不去付医药费,医院那边不好抢救啊。” 林源一骨碌爬起来,冲出罪的小空间,打车向着医院奔去。 “还有啊,其实我救不了人的,你什么时候见过罪恶能救人呢?”罪对着已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喃喃。 她看着林源出了门,推着轮椅到门口将门锁住,林源家的门是从里面锁住就不能从外面打开的那种。 为什么还要等他回来呢?大概是自己还舍不得他吧,这个两年间一直疼爱她的人,用着他是萝莉控的理由强行挤入自己的生活,然后就死赖着不肯离开,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着暴脾气,只是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自己,从来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她凌晨两点突然给他打电话他也只会埋怨她怎么会失眠,是不是睡前喝茶了,而不是埋怨她吵了他的清梦。她出去吃烧烤碰到小混混了,是他拿着酒瓶子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敲回去,她半夜要吃糖葫芦了,是他冒着寒风,傻傻的跑到她楼下送给她。他这样一个老好人,怎么就会宠上她这样的灾星呢? 再见他一面,也该心满意足了,只是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办,她就这样突然离开,对他的打击会很大吧,可不要一蹶不振啊,不过还有昕凝和徐佳文,应该没问题的吧,只是少了一个她而已,他以后还那么长的日子,过着过着就该忘了她吧。 她这样想着,泪珠不争气的坠落,她胡乱擦擦,转着轮椅到了浴室,听说把割腕的手放到水里会加速流血,应该能赶在他回来前死掉吧,就是要给他房子带来晦气了呢,不过他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怪她吧,只会埋怨她怎么就丢下他自己走了。她想着林源可能会有的可怜模样,破涕为笑,眼角泪花晶莹。 左手搭在浴缸沿上,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源家的水果刀还真是多凶器呢,她这样想着右手在左手腕上比划着,该怎么划呢,她肯定是没有划第二下的勇气的,用劲大一些?可不要整个断掉呀,那样就太不好看了,会吓到林源的。她试探着把刀刃压到腕处,冰冷的刀锋刺激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闭上眼,狠狠划了一刀,有些痛,但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她眼睛眯出一条缝,看着手腕处血珠渗出,然后开始扩散成线,她慌忙把刀子一扔将左手浸入水中,水温温热,血液在里面先喷薄再扩散,她静静看着。 就这样要走了啊,死亡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比活着简单多了,可为什么那么多人拼命活着呢?哦,大概是因为舍不得放不下吧,谁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呢,活着拥有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她不想啊,她一点都不想啊,她想好好活着啊,像正常人一样,像那个人没回来以前一样,继续享受着林源的宠爱,她不想死啊。 泪珠如雨落,她大声哭泣着,透过泪眼朦胧似乎看见狂魔乱舞,有虚无缥缈的形体对她伸出手作邀请状,有放肆大笑声,有哭泣声,千奇百怪。 她突然好想他,也不知道那封信他会不会发现,会的吧,毕竟他那么心细,可万一发现不了呢?她抹抹眼,拿出手机,现在林源应该到蛋糕店了吧,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买到抹茶蛋糕,要是买不到,回来时就该哭丧着脸了,好丑的。她不停地抹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净,手机上的字都很模糊,不能哭,不能哭,都要不给他带来灾难了,应该笑的,对的,该笑的,她是最好的妮子嘛,当然要对他好了!她扬起灿烂笑脸,却止不住哭泣,于是笑脸消失,嚎啕大哭。 她有些怕,怕那边的路会不会很冷,黄泉路上会不会有很多厉鬼?她要自己去走一遭了,那个人连她走那三十来米的夜巷都会担心,要是知道她要走那么长的黄泉路,怕是会揪心的吧,他买的防狼喷雾都还从来没用过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到黄泉上用。 她突然很想他。 她突然不想死。 可她不能不死。 再见了,林源。 她笑着发送信息,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不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复芽 还是那个手术室,医生与护士在里面忙忙碌碌,所幸兰凰的血型并非什么稀缺血型,医院血库中就有大量的库存可供她输用。林源就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我可以救她吗?”他问着坐在一旁的罪。 “你修的法?不能。” “那我修它有何用!” 罪耸耸肩,“长生,力量,天下无敌。” “呵。”他惨淡一笑,“不能守护好我亲爱的,废物!” 手术室门滑开,他急忙凑上去,还未开口先被医生训了一顿,“你这个哥怎么当的!几天前还是挫击伤,今天又自杀了!你有没有照顾好你妹妹!”林源脸色暗淡,弯着腰直说对不起,“她现在怎么样了?” “供血已经恢复正常了,幸好抢救的及时。” 林源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谁说没事了!”医生横眉厉喝,“病人因出血过多,需要大量补血的食疗,你这个当哥的可不能放松!话说,你们父母呢?” 林源低声,“都去世了。”他又抬起头,急切,“我可以去看她吗?” “可以,去吧。最好不时喊她两声,看她有没有反应。在315病房。” “好的好的。”林源忙不迭的跑过去。 病床上,兰凰左手手腕缠着绷带,右手输着液,一个呼吸器快盖住她大半张脸。他坐在一旁,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她,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的心到现在都不能平静,后怕,怕她真的离去了,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再仔细些,看出她想自杀。痛恨自己。 心跳仪突然开始变化,兰凰的心跳正在不断减慢!他大骇伸手去按呼铃,却在触及前晕过去。 又是那熟悉的入梦感觉。 “滚开,让我出去!”他烦躁的大吼,去他·娘的入梦!他要去救她! “她快死了,而你救不了她。”有人从黑暗中走出,与他一样的面孔。 “你是谁!” “我是源,当然,不是你这个源,而是你的上一世。” “你不是他!他不是这样的!快放我出去!” “真要出去?你不想救她了?” “你什么意思!”正在左右找寻着出口的林源猛然转向他,目光中是隐而不发的怒火,“不要拿她跟我开玩笑!” 他耸耸肩,踱着步子,“罪救不了她,是因为它的身份代表的就是毁灭,可我不一样,我是源,是当初的万神王,我当然可以救她,或者说,知道救她的法子。” 林源紧盯着他,“那需要我付出什么。” “你不需要付出什么,毕竟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灵魂,而我真正想要的也不在你身上。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怎么,不想要救她的法子了?” “快说!” “啧啧,这脾气要改啊。”他啧啧有声,虚空而坐,“你从梦中得到的那部法,名为《千弈》,是自身与天地共下的一盘棋,你落一子,天地落一子。不过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胡乱的下了两手白子。” “说重点!” “你急什么,想要法子就乖乖听我说。”他瞪了林源一眼,又恢复自得自在的样子,“普通人下棋都讲究一个落子无悔,何况与天地下棋?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你若是能悔了棋,那是不是就能与天地对抗那么一小会?当年,我下满三百六十八手,就是凭那最后一子悔棋坐实了万神王的位置,哦对了,你一旦悔了棋,这一局千弈可就再也落不了子,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可就与你无关了。” “我说过,连守护亲爱的人都做不到,我修这法有何用。我该怎么做!”林源冷冰冰。 “很简单,你悔一子,那天地便要收回它落的那一子,你截下来,便能救她,前提是,你找得到天地落子何处。哦对,她还得有生命气息,死人可是救不活的。” “怎么找。”林源沉声。 “那就是你的事了。”他满不在乎,笑着“连这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想救她。”他背对着林源,挥挥手,在一阵晕眩中,林源又回到现实,看着凰,看看起伏很小的心电图,他再次闭上眼,沉浸心神去找寻黑子。 “万神王,源,我在混沌中倒是听过你的名字。”罪浮现在那灰色中,一身黑色,格格不入。 “哦?”正要消失的他又凝住身形,他上下打量着罪,恍然,“没想到你真的是那一位啊。” “你知道我?”罪略有疑惑。 “嗯呐,我见过另一位的,”他很轻浮的笑道“我们打过一架,所以略有了解。” “它死了吗!”罪罕见的带着愤恨。 “没呢,毕竟人家可是世间独一位的开天者啊。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大笑着消失,罪低头沉思,又蓦然抬头,视线穿过灵室看到外面的规则变化,那是天地之力。 林源看着体内发光的经络布满裂纹,剧痛在全身蔓延,天地间的压迫似乎要将他压碎,骨节之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如同锈死的机器。他全然不管,咬着牙,渗出血,要将那颗棋子移开,可它如扎了根般纹丝不动。 怒火升腾,狠意再起,随着念头而动,那枚棋子所在经络瞬间断裂。 似野狼又像孤注一掷的赌徒。悔不了棋,那我就毁了棋盘! 如遭重击,莫可测的伟力瞬间施加其身,林源气血逆行,耳鸣目眩,但精神力仍牢牢锁住那一颗黑子。 离盘。 毁脉。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截下棋子的方法,既然天地以他身体为棋盘,那毁了脉,天地也就没有再插手棋局的理由。 被掀了棋盘,谁还会在意散落的一两颗棋子? 顺着他的精神,遵循他的意念,那抹黑晶玉般的气息尽数灌注在兰凰身上。骨骼修复,血液再造,青紫消失,流逝的生命力也一一补回。 看着兰凰的脸色逐渐红润,心跳平稳,他满足的笑笑,牙齿被鲜血染红,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他还在梦中,如先前一样的第三视角。 那个人依旧一身素衣,沉默的在世间行走,经过战争c灾荒c地震c劫掠,他身边就多了几个小尾巴。那是他路程中所遇到的孩子,大不过十一二,小至三四五。 他们一同行走,林源看见那些孩子的玩闹,也看见他看着那些孩子时温柔的笑意。 只是这个世界依旧毫无颜色,沉默,如黑白默片,全然没有那个红衣女孩出现时的鲜艳与鲜活。 他们跨过大漠,跨过荒原,横渡海洋,最终在一座山前停下,山很高,高至天上。山很陡,陡若利刃。山很枯,毫无植物,唯有山石嶙峋。 孩子们,不,已经长成少年少女的他们在山脚结居,而他,独自登上。冻结空间的寒雪,滴滴划破空间的坠雨,噬人生命的枝蔓,欲吞噬活物的泥淖,如倾盆大雨的仙剑···· 他向上走着,默默承受着,皮开肉绽,骨断筋折,未曾停步。 哪怕它高至天上,他也一步步走完它,走进云海中,一身血衣见那红衣灿烂。 她被绑缚在玉柱之上,冲他笑笑。 天翻,地覆。 黑白之中充斥着一种颜色,血色。高居天上的众神纷纷坠落人间,以残肢断体。 人间下了一场血雨,不停不歇三天三夜。凡人惶恐,以为天灾来临,却意外地看见田野之中麦苗青翠,树木葱茏。人间不见血色,绿意满满,生意盎然。 他抱着她从云端跃下,不去管那身后残宫败阙。 相视一笑。 这个世界便顷刻间有了颜色,自她起蔓延整个人世,鸟语虫鸣,花草映衬,白云与树木投下影子,风带来欢呼。 林源从梦中醒来,“怎么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粮。” 他掀开被子,想来是他晕倒在床上被护士发现后送上了病床。 兰凰还在沉睡,不过看来已经并无大碍,几个医生正围着病床。 “你怎么起来了?”有医生看见他。 “我没事,你们在做什么?” “她突然间伤势全部复原,我们正在探究原因。”另一位正在本上写着什么。 林源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手拎一个,如丢小鸡般将他们都丢出去。 “过会儿我就去办出院手续。”说完后他就将门砰然关上。 他回到床前继续看着兰凰。 “没想到还真的被你做到了。”罪坐在一旁。 林源冷冷的看了它一眼,“没用的东西,滚。” “这话说的可就伤心了,”罪佯装委屈,“人家可是专程来让她苏醒的。” “什么意思!”林源面色一变,“她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天地之力可修外伤,可补灵魂,但不会照顾到她的心魂。她啊,”罪瞄了一眼兰凰,“可是一点都不愿意再面对这个伤心的世界呢。” “你要怎么做?要灵魂吗?拿去!” “要要要,当然要,多好的机会居然被我错过了,之前要是能救她,我怕是可以吞很大一块了,可惜啊。”罪摇头晃脑,“我先送你过去,出来后再收取报酬。” 它拍拍手,两人就已经回到林源屋中。 “准备好了吧,去她心魂最深处,带她回来。” 林源点点头,温柔的看看凰,“来吧。”他轻声。 通往黑暗的长廊,周围飘浮着灰色的六面晶体,上面演绎着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可这条路很长,长到他找不到她,在那些欢乐与悲伤中,他几乎要迷失自我,为她迷路而心急c为她吃上棒棒糖而开心c为她奔跑着转动风车而喜悦,为她缩在角落看父母吵架而心痛,看她一人在车站而心忧···· 哪怕这是过去,可他忍不住去触碰,去将脆弱的她抱住。 黑暗过后是黑暗,不大的空间,黑而有光,她抱腿缩在角落里来寻求安全感,他轻轻走过去。 “妮子,跟我回去好吗?” 她身体一颤,未抬头也未出声。 他坐在她身边,一腿伸直,一腿曲起。 “外面的世界很浑浊,很让人失望,哪怕光明灿烂却也比不上这一方黑室温暖。”他侧头看着她,“我知道让你出去很残忍,逼着你不得不面对那些悲伤。只是,你留在这里,那些悲伤也留在这里,你没有摆脱它。我们出去,去奔跑,将它甩的远远地,变成一个遥远的黑点,让它永远也追不上你。而你呢,可以驻足下来,坐在高高的山坡,安静的看着它,也可以看山坡上的小花,从花苞到花蕾,’啵’的一声在你眼前绽放,那是新生,和你一样的新生。” 他的手按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从头顶至发梢,“我们都知道这是个不好的世界,可这个不好的世界里还有好好的我们啊,我们陪着你,陪着你和这个不好的世界对抗,陪你去发现那些细小的微光,欢笑着捧到你眼前。” “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还,回得去吗?”她沙哑着。 “当然,”他灿烂笑着,“我这不是来接你回家了,走吧。” 他站起来,伸手向不过五岁体型的她,她伸出小手,怯懦的搭在他手上,他用力一拉将她抱在怀里。 “我们回家。” 这条路很静,只有他不停的絮絮叨叨声,她在他怀里慢慢长大,看着他,听着他的絮叨。 他已不能再向前,这条路在他脚下已经断了,他将她放下,“去吧,回到我们身边来。”他拍拍她的背。 “源,谢谢你。”兰凰很认真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妮子啊。” “哼,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她傲娇扭头。 “好好,你的你的。”他忍住笑,“那我就在外面等你了。” “嗯。”她看着他的身形变淡,然后深吸一口气,在这最后的短暂路途上奔跑,两侧光影掠过,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欢乐。 她骤然一跃,睁开眼,对着的就是他担忧的眼睛,而后是喜悦,在眼眸中绽放,如星辰般闪耀。 “我回来了。”她轻声开口,“不哭不哭。”就跟哄小孩一样。 “嗯,不哭,我不哭。”他擦着泪,但泪不止。 西海中一座孤岛。 剑三擦着头发,健硕的身体上还挂着水珠,随意将毛巾扔在一旁,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侍,最近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面容死板的男人推出一台电脑,“长老他们已经准备打开密境,玉山宗也要派一位弟子来竞争。至于凡世的有趣消息,就这一个。”侍指指电脑,上面播放的正是林源大闹警察局的视频。 剑三眯着眼睛看完,一拍手,“我要去看他,收为仆从似乎不错。” “现在不能。” “我知道,”剑三懒散的双手枕在脑后,“把岛上剩余几个解决掉,我不是有一个月假期?到时候再会。”他闭上眼,一柄飞剑在他身旁旋转,发出铮铮剑鸣。 西华山,西华寺。老和尚将小和尚的袈裟整好,“孩子,下山去吧,找到你心中的经,再回来。”小和尚单掌竖于胸前对着老和尚一稽首,“师父,那我就走了。”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小和尚向南而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绽放 “到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我,别让自己受委屈,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教训他。”林源晃晃他的拳头,兰凰一脸无奈的在那听着。 他们现在正在火车站,兰凰决定去另一个城市,既然梦里有白夜,那她就不能去白夜那学习画画了,她要尽力避免梦中的事的出现。她要去其他地方,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离开这地方,也远离那些伤心事,林源并未阻止,只是絮絮叨叨叮咛嘱咐如同老妈子。 “好啦好啦,知道啦知道啦,那我走了哦。”兰凰侧头偏向进站口。 “嗯,去吧。”林源欲言又止点点头。 “走了哦?”兰凰拉着行李箱走了两步又回头。 “凰。”林源喊了一声,兰凰停下步,转身笑吟吟看着他,他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埋头在她发间,哽咽着。 “乖啦乖啦。”兰凰轻拍着他的背,他不言语,只是用力感受着她的温度,她如宠小孩一般轻声哄着,然后推推他,“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嗯。”林源红着眼眶,浓重鼻音。 兰凰头也不再回的融入人群,只是不断抬起手臂擦拭掉落的泪珠。 此去一别,不知再见何时,不得知你安好否,不得知你衣暖否,腹饱否。 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我都只剩观望,而无参与。 惟愿,你真的安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积尘 林源回来上课已三天,也就是说兰凰也已走了三天,她说她不上学了,在奶茶店找了个工作,现在还在适应生活。而他的生活因为上次的事情,大多同学都选择离他远远的,不过他的生活倒是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反正他平常也不与人亲近。 “早点睡,晚安。”结束与兰凰的视频,林源扭头看向消失三天的罪。 “你是不是找到新的宿主了?” “不,不,哪里有比你更有趣的宿主啊。”罪戏笑着。 林源皱了皱眉,不再管它最近总消失的事,“那你回来是准备收取报酬了?” “嗯,一点点。”罪比划了指甲盖大小,郑重其事。 “在那之前,我有事要问你。”林源身体向前微倾。 罪向后一仰,懒懒散散,“你说。” “为什么不能复活死人?那些神话故事中复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不论是你这个自诩神魔不配擦鞋的罪,还是那个什么万神王的源,都不能复活死人,为什么?” “神话故事你也信?”罪嗤笑,斜眼看他,“你觉得贯穿诸天万界的黄泉是一条什么样的河?你认为建立轮回幽冥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那些神话故事里也就哪吒复生靠谱点,毕竟那是魂魄尚未进入幽冥就被收集,孙猴子闯地府?有去无回罢了!”它又小小的加了一句,“不过他现在倒是可以闯了。” “也就是说,还是你们实力不够。” 罪莫名的愤怒,“我不够?若不是!若不是!我早就立于万千界域顶端了!” “呵!”林源嗤笑一声不说话,所有事情都不存在若不是,现状就是你唯一能接受的。 “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复活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估计你不会接受。” “是什么?”林源抬抬眼皮。 “死百万而活一人,百万生魂筑基,从那黄泉中拉得一人而出。”罪的声音很淡,淡到没有起伏波动。 林源沉默不语,或许,他会接受。 “来吧,该付我的报酬了。” 林源看看它,意思很明显,“想要,自己来拿。” 罪柔和一笑,化作一团黑雾,没进他的眉心。 泛着乳白色光芒的灵魂飘荡在心湖之上,下方倒映着的是污秽不堪的淤泥,翻滚着,闪烁着点点微光。 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回魂体上,平常时它是不能触碰这团魂体,不过今时今日,既然林源已经首肯,那么那层光芒自然不能再阻它。 轻轻地,慢慢的,它从魂体上撕扯着,一毫米一毫米的,轻缓的,细细咀嚼着,品尝着,微闭双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神采飞扬,品尝着至味。 林源双手紧扣着沙发,一下又一下,牙关紧咬,咯咯作响,两侧太阳穴青筋暴突,双眼血丝密布,疼,太他·妈疼了,明明身体上没有疼痛的地方,可那种疼痛的感觉就像是从虚空中钻出来一样折磨着他的神经,虚的,空荡荡的,却充斥着实感的疼痛,不曾停歇的堆积,却在一瞬间抽离,他如同落在岸上的鱼,大口张着,渴望空气的注入来换取存活的感觉。 罪咂吧着嘴出现在一侧,笑着俯身在他耳边,“交易愉快。”再次消失在空中。半晌,林源勉强撑起身体坐好,瘫软在沙发上,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原来,只是这样的疼痛就可以换来想要的东西。 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 他瞪着天花板,心中闪过千百念头,睡了过去。 心湖之中,那一湖污秽翻腾着向上,触碰那淡去许多光芒的灵魂,虽然依旧被净化,但有那么一丝丝钻进去,触碰到纹理后被净化,烟消云散,可那污秽始终在翻腾,试图将那灵魂拉进深渊,同化为一体。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林源一夜无梦到天亮。 莫名的烦躁,他在座位上坐立难安,好动如猴子,拿眼睛不时瞟着隔着一个过道的徐佳文与蔡永进,老师在上面讲的正欢,他们在下面也玩的正欢。 一张纸,你涂一个圈,我画一个框,就那样玩起了五子棋。 恨其不争,怒其不幸。 亦或是自己从未如此接近的嫉妒。 以及吃醋都不得立场的烦闷。 已经三日了,看着她与他如此之接近,笑靥如花,欢声笑语几要压过老师的声音。他完全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丝毫,那种名为“恶”的情绪疯狂的心底滋生,一团郁气,携带令精神作呕的恶之气息从胸口上涌,梗在心口之上。 心绞。 他用手紧紧抓住心口,皱眉。 疼痛稍稍转移他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罪浮现在他心上,挥手拍散那团郁气,也将那其中蕴藏着的恶与杀意拍散。 “想杀吗?”它随口问道。 林源深深凝视着他们,回答:“想。” “那你付得起代价吗?”它来了兴趣,但依旧懒洋洋。 “付不起。”文会疏远他,丫头会不理他,他付不起。至于杀人本身的代价,他从未考虑过,一命而已,远不及她们的离开更让他恐慌。 他啊,从始至终都是依赖着她们生活的。他自强,是因为她们需要他自强来获得一个依靠。丫头是他的精神支柱,凰是他的寄托,而文则是他最后一点爱的寄存。他是如此的,如此的害怕着她们的离开,离开了,他的精神就崩塌了。 “那就忍,忍到你付得起或者能抹杀代价的地步,杀!以火燃,所有污你眼,扰你心者,皆当以炎湮没!” 他沉默,而后窒息,似乎杀掉蔡永进也没什么难度?紧接着悚然一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源在心中惊怒,“你!” 罪懒洋洋的打断他,“不是我哦,”语气随意,“那是你自己的罪,可不是我引导的哦。” 林源铁青着脸不再说话。 嫉妒使人发狂,原来他也会有因此对别人产生杀意的一天。是受到苏书事情的影响吗?他真的认为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这样不对。 他这样想着,却悲哀的发现那种想法似乎已在心中根深蒂固。 下课铃甫一响起,他就烦躁的推桌站起,桌椅响动声引得老师学生齐齐怪异的看向他,本已要沸腾的教室一瞬间又如热壶浇了冷水般寂静下来。林源没有注意到,心中的烦闷也不容他关注更多的事。 他趴在栏杆上,冷风吹来,吹开些许抑郁,他歪着头,看着台墩上不知谁放的一小盆多肉,小巧青翠,如莲绽开,用手指轻轻触碰,颤颤巍巍。 赵媛媛站在后门担忧的看着她的多肉,就怕林源一个冲动把它捏碎了。 杜昕凝走到他旁边,“怎么了?想凰了?”她侧身看着他。 林源微微晃头,把头埋到臂弯里,“只是有些烦。” “是怎么了?” 林源沉默着,杜昕凝望着他,温柔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闷闷的,“是文。” “彭元走之前她偶尔还会学习,可是从蔡永进来了,他们俩就一直在玩,玩五子棋,玩魔方,叠纸,从来不把心放在学习上。” “他们上课的说话声总是让我静不下心看一个字,做一件事。” 他抬眼,杜昕凝看着他,目光澄净,他避开,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不配看这样的纯净。 “我嫉妒。”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杜昕凝抬脚轻踹他一下,裤子上留下半边鞋印,林源转头看着她。 “傻子,不满你就说,嫉妒你就去改变,看不惯你去调整,一个人生闷气能改变什么!”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林源很沮丧,“我说了又能怎样,文会不和他说话吗?他们的关系会有改变吗?文还会觉得我多管闲事的,我凭什么管她啊。” “彭元说的真不错啊,”杜昕凝恨其不争,“你什么都不去做,你在这否定自己,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能管我,你不能说说她?” “你是我妹,可她····”林源急道,激动地直起身子。 “她是你朋友!”杜昕凝的声音拔高,引来旁人侧目,她张张嘴,又低音,“她是你的好朋友,你身为一个朋友去劝诫她有何不可?” “可我···”林源丧丧的趴在栏杆上,如同丧失梦想的咸鱼。 他不敢,他怕徐佳文会疏远他,他宁可被那抑郁怒火憋死,也不敢去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被徐佳文嫌弃的可能。 他害怕。 兰凰曾经以为当林源攒够了对徐佳文的失望就会放弃,可她忘记了这是多么胆小的一个人,胆小到坚强的去承担所有事,不敢麻烦他人,因为麻烦会带来厌恶,哪怕只是些许的不喜欢,他怕累积下去就会导致离开。 他已经不能再承受谁的离开。 杜昕凝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这次可是用上了力气,林源身体都一晃,她愤愤的离开了,赵媛媛干笑着凑上前把她的多肉拿走,捧在手里松口气。 “源,你也别担心,他俩顶多就是以前你和兰凰的关系,你去追嘛,你去追,徐佳文才会是你的。”不再担心多肉会被捏碎的赵媛媛拍拍林源的肩,“你看你多优秀,儒雅,谦谦有礼,聪明,长得好看,热心,你对她又好,干嘛不敢试。” “怕不成功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可不行,你还打算一辈子做朋友不成?” 林源如遭雷劈,他僵硬的看着赵媛媛,“你刚刚说什么?” “啊?一辈子做朋友?”赵媛媛小心开口。 林源失魂落魄,“我是真够傻的啊。”他懊恼的捶着头。 “喂,你没事吧?”赵媛媛侧低身看他。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媛媛,回头成事了,请你和你男朋友看电影,你俩去,我就不去了。”林源爽朗笑着,揉揉赵媛媛的头,喜滋滋的走回教室,留下赵媛媛在教室外莫名其妙。 林源乐呵呵的走回座位,徐佳文抬头看看他,他呲呲大白牙,杜昕凝有些担心,莫不是被打击傻了? 她又踹踹他,干净的裤子再次印上灰色鞋印,跟在后面的赵媛媛忍不住以手捂眼,这可是有洁癖的林源啊,也就他妹能印上鞋印不会惹他生气了,不对,兰凰也行,徐佳文也行,怎么都是女的?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赵媛媛瞅着林源的长腿,眸目中尽是跃跃欲试。 杜昕凝又踹了几脚,林源没动静,伏身写着什么,转身递给她。 “阴历11月30是文生日,你帮我挑礼物,我要那天表白!” 赵媛媛凑近,小心翼翼的抬脚在林源裤子上轻踹一气,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林源愕然的看着她,看见她神情中的小心翼翼和眸中的跃跃欲试,再低头看自己裤子上密麻的鞋印,顿时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他揉揉赵媛媛的头,语气中带着无奈,“不许有下次了啊。” “嗯嗯。”赵媛媛飞快的点点头,跑回座位上,哈哈,原来她也不会招他生气,咦,她为啥要试探这个? “想通了?” “嗯嗯。” 她松了口气,不论是放弃,还是放手去追,只要他做了,她们都会很欣慰。 杜昕凝爽朗的点点头,“行,还有十多天了,这个周末我陪你去挑。” “好。” 林源转身坐下,拍拍裤子上的灰,翻出一本小说,想通后的他虽然不能无视徐佳文和蔡永进的互动,但至少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了。 罪在他心脏上轻声叹息。 “你什么意思?”林源没好气的哼声。 “我好像又丧失了一个吞噬灵魂的机会,你为啥不直接拜托我呢?要人要心,开口就能得到,多简单,你表白还会被拒绝呢。”罪幽怨道。 “你就埋怨去吧,想要什么我自己来争。”林源冷声,罪没了声音。 翻腾着的污秽之上是光芒更加黯淡的灵魂,星星点点的黑斑在那光芒上甫一浮现就被净化,罪在一旁眯起眼睛看着露出森白獠牙。 “那我也只好自己来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筑厦 早早来到班级的林源先将包子和粥放在徐佳文和杜昕凝位上,再将新出的漫画放在赵媛媛位上,做完这些后他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来的很早,除了些许几个勤奋好学的在位上背着知识点,教室很空荡,他就不一样了,他只会看小说。 眼角有一抹黄色晃过,林源略抬眼,就看见蔡永进站在他位前。 “林源,可以谈谈吗?” 林源眯眯眼,“出去吧。” 林源望着楼下各式学生三三两两走进学校,“说吧,要谈什么?”他转身定定看着蔡永进。 蔡永进摆摆手打着哈哈,“你别这么严肃,我慌。”他也看着楼下,“我听寝室的同学说了你和徐佳文的关系,我好像走的太近了,让你误会了些什么,我用不用跟她保持点距离?” 林源右手捏紧拳头,他笑着,“不用,你突然远离她会刨根问底的,过段日子我就要向她表白了,到时候你注意下行为举止就行了。” 蔡永进诧异的看着他,“表白?!你·····”他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我知道了,祝你好运。”他转身回了教室,林源皱皱眉头,蔡永进那一副怜悯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觉得他不会成功? 罪添声,“再问一遍,要不要做个交易。” “不要!”林源斩钉截铁的回答。 “源!”徐佳文刚上到楼层就高喊他,他闻声转去扬起笑脸,看着她大踏步过来,“怎么了?”他轻声问。 “中午放学陪我去逛下街,我钱不够了,你先帮我付。”她理所当然的。林源一直这么对她的,都成习惯了。 “好。” 他们俩走在大马路上,林源在里,徐佳文在外。 “林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徐佳文转转眼睛。 “你说。” “有一对恋人,每次出去逛街的时候男的都要求女孩走他的右边,女孩以为是男孩想看马路上的风景才让她走里面的,直到有一天发生了车祸,男孩推开了女孩,女孩没事,男孩却死了,女孩才明白男孩让她走里面是为了保护她。故事讲完了。” 林源很认真的听完,然后思索了一会,“文,你这个故事有错误啊。想看风景不论在里边还是在外边都能看到的,能挡着一个人的视线的体型得多大啊。还有啊,两个人走的那么近,真的发生车祸了,推开能推多远?两个人还是都会有事的。再一个,为啥要推开?推开会把自己留在原地,扑一下能把两个人都带离原地的。” 徐佳文瞪大眼睛,半晌无奈的开口,“源,听完这个故事你这个反应虽然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你真的会注孤生的。” 林源想了想,然后伸手拽住徐佳文将她换到里面,徐佳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是说在里在外都一样吗?” “我是觉得都一样,但你不那样想啊,所以就还是让我喜欢的人走在里面好了。”林源佯装无辜的语气。 徐佳文翻了个白眼,“呆子。”她加快了脚步,林源站在原地笑了笑方才跟上。 想法改变了,他整个人都变了,以前都跟男闺蜜一样陪在她左右,对她好在她看来都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好。现在不管怎样,他要若有若无的向她传达他喜欢她的意思,制造暧昧,创造情意,他要让他的喜欢变得光明正大,他不想仅仅是黑暗中的守护。 烟尘漫天,山崖如林木般脆弱的摧折,大片的土地被掀起,坑洞遍地。 “剑三,你认了吧,如今我们这么多人在,你逃不了的!”白衣沾染土灰,剑五一人当前,身周数十人围成一个圈,正中心是拄剑努力不倒下的剑三。 “逃?我何时逃了?被杀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可是你们啊。”剑三啐出一口血水,冷笑。 剑五一时语塞。这个小岛是家族年轻弟子历练之地,往些年大家都是一同进一同出,有了机缘各凭本事,也没谁下过什么死手,可偏偏这个剑三,从始至终都在杀人,你站我面前了,杀。你在我上游喝水,杀。你踩我花了,杀。来时百多人,被他杀了近半,察觉到危机的他们集合起来围攻他,却又被他杀了个七零八落。今时今日,靠着布置良久的陷阱与数十位同伴的死斗才令他重伤待俎。 “你也甭嘴硬,今日,你便要死在这里!”剑七踏前一步,剑随心动直射剑三心口,剑三向后仰躺避开。 “也就是说,人都来齐了?”剑三自语,控制不住笑意,最后放声狂笑。 “你笑什么!”剑五的脸色很不好。 “笑你们这群蠢货终于凑齐了啊。”他挥手扬剑拍飞掉转而来的飞剑,“过了那么久,才堪入剑心,谁给你们的勇气向我出手?” “你!”剑五气急,持剑前冲。 “剑三,快些解决。”耳机中传来侍刻板生硬的声音,“我快挡不住长老们了。” “稍等片刻,稍等片刻。”他坐起身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剑五,轻声自语。 他是剑三,是剑宗这一代最不受欢迎的弟子,因为他疯狂,说癫狂也不为过。剑宗规矩,没有通过历炼的弟子不配有名字,可这个历练也配称为历练?毒兽稀疏,陷阱错漏百出,难怪他们剑宗排名一落再落,若非有个天剑境的老祖宗,剑宗被人覆灭了他也不觉得奇怪。既然如此,就让他成为这次历练的真正的历练吧,只是可惜,似乎没人可以通过。 长老们御剑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地面上是四溅的血液,残肢断体,本就气得发昏的长老脸色更不好了。 “剑三,你此举何意!” “一群废物,活着不如死了。”剑三盘坐在剑五尸体旁,用他的白衣擦拭着已破烂不堪的长剑。 “你!”长老气急又冷笑,“你看这是谁!”飞剑越过众长老停在半空,剑尖上挂着一人。 “哦,你杀了吧。”剑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我觉得你们最好也自杀,免得败坏宗门名声。” 长老怒极反笑,“我先杀了你这个畜生!”双指并剑,剑气如雨,但打中的只有残影,长老骇然的瞪大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剑三,剑身已碎,可他不怀疑那抵着他咽喉的剑柄能否要了他的命。 “孽畜,怎敢!”“竖子,放手!”厉喝声此起彼伏。 剑三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 “蠢货。”平淡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使他们暴跳如雷,于是人随剑至,寒光闪烁。 只是更快地倒下而已。 “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已入通神!”蓄了已久的美髯如今长短不一沾染血渍与尘土,狼狈不堪,但众人早已被震惊充斥心灵,以至于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剑三不答,招招手,天空中的飞剑落入他手中,侍摔落在地又迅速起身走到他身后。 剑三转身离开,侍紧跟其后。 “对了,我不叫剑三了,从今天起,我叫顽石不败!” “剑宗,不需要你们这种废物。” 他摆摆手,锋芒剑气从天空缓缓降落,他们不得动弹,疯狂的嘶吼着,扭动着身子,试图脱离禁锢,却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白剑气越来越近,即将面临死亡的绝望让他们发出眶烈的嘶吼。 如雨入海,那些剑气在他们身上一毫之处坠入一层元气,激不起一丝涟漪。 “老祖宗!”脱离死亡的他们慌忙起身拜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白眉老者,身似剑立,双手负后,剑气虽内敛亦刺人双目。 玉清宁不理这些废物子弟,只是看着顽石不败离开的方向。 “一柄好剑啊。”他慨叹着消失。 正在前行的顽石不败剑眉一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小岛。 “有问题?” “不,没什么。”顽石不败笑笑,“上次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地址已经查到,机票也已订好,你回宗门取回东西后就可出发。” “嗯。”他继续前行,空气安静而闲适。 “好好活着。”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侍脚步一顿又恢复正常,只是嘴角略带笑意。 拍落身上的灰尘,小和尚敲敲面前一户人家的门。 “囡囡,开下门!”屋中有男子高喊。 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打开木门,脆生生的,“你找谁呀?” 小和尚蹲下来,微一行礼,“小施主,小僧可以借一碗水喝吗?” “是谁呀?”没有得到回复的父亲走到门口,“啊,原来是位小师父,可是有事?” 小和尚站起来再一行礼,“施主,小僧赶路至此,口渴难耐,欲化一碗水喝,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男子爽朗大笑,“囡囡,你去写作业吧。” “好!”小姑娘如一团盛开的花朵又跑了回去。 “来来,小师父请进请进。”男子让开道路。 又一行礼,“多谢施主。” “哪的话哪的话,”男子走在前,“家中有些乱,小师父莫见怪。” 穿过堆放散物的大堂是水泥砌的庭院,一旁种着两颗红枣树,中间系着网状秋千,庭院一角是散乱摆放的锤锯与一地木屑木花,看来男子正在做着木工活。 “来,小师父,”男子递来一杯水,“常温的满口。” “多谢施主。” “小师父打哪里来?”男子擦擦手问道。 “小僧来自西华山,位处江荥市。”小和尚慌忙放下水杯答道。 “江荥市,那可是够远的啊。”男子感叹一句,抬头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小师父不如留此吃顿斋饭?” 小和尚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那便打扰施主了。” “不碍事不碍事,”男子爽朗大笑,“囡囡她妈就是信佛的。” “善。”小和尚低头竖掌。 “小师父此去何处?”男子在厨房高声。 “暂不知,只是听方丈之言,下山找寻小僧自己的经。” 男子肃然起敬,自己的经,经是菩萨活佛那般人才可注立的,此般远志,非同小可。 “预祝小师父早日注经。” “谢施主。” 厨房中菜刀与菜墩碰撞的“咄咄”声时不时响起,小和尚站在庭院中看着一朵早开的小花静默不语,囡囡在小屋里趴在窗前好奇的看着他,不时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 世事无常人有常。 人间无碍。 用过斋饭之后小和尚就动身离开了,走了一段路后回头,囡囡还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他高举双臂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站在门口虚抱女儿的母亲泪如雨下,那留于房中的一声“善”消弭了她久留人间的业障,避免了她堕落为恶鬼的可能。小师父说佛音明日日出之刻便会消失,今夜是她唯一能与女儿丈夫见面的时间,而后她就会被超度轮回,不再停留人间。 三年不甘,一夜化了。 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幻 “周六夜里我请你吃饭吧。”林源对着杜昕凝道,“就当老哥对妹妹的谢礼了。” 杜昕凝思索片刻,“把陈敏和段东也一起请了,我不跟你单独吃饭。” 最近这丫头似乎有和外校一学生谈恋爱的势头,总想着和他保持距离。 他能理解,但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要,只请你,你知道我性子,人多了我不说话。” “你跟我一起吃饭话就那么多!”杜昕凝忿忿。 “你是我妹啊。”林源理所当然。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杜昕凝摇头如晃鼓,“要请就一起请!” “我不要!”林源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就和你一个人吃饭!” “你不听话了是吧!”杜昕凝盯着他,盛气凌人,“不听话不理你了!” “哦,”林源委屈的低下头,“一起请就一起请,凶什么。” “你·说·什·么·?”杜昕凝阴恻恻的侧耳对他。 “知道啦!”林源提高声音。 “哼!”杜昕凝不满的哼了一声,“记得和陈敏说!”。“知道了。”委屈如小狗。 坐在一旁的段东哭笑不得,他真不知道林源为啥要反抗杜昕凝,每次杜昕凝只要一拿出“不理你了”这个法宝,林源就立刻投降,怂的比老鼠见猫还彻底。杜昕凝大概也是知道林源对她有多看重才敢这么胡闹吧。 不过就是他时常会受些无妄之灾,被林源不是瞪两眼的段东苦笑着摸摸鼻子,他当然知道林源在埋怨他不拒绝杜昕凝的提议,不过有免费饭蹭为啥不去? 兰凰来到这个奶茶店已经两个星期了,因为可爱精致的面容,乖巧懂事的性格,不卑不亢的处世行为,很快就和其余几个服务员打成一片。 “抹茶两杯,苍狗白云。”兰凰来到吧台旁敲敲台面,和一旁的路月聊着天,眼睛不时看向奶茶杯,翠绿色的奶茶在一分为二的心形杯中荡漾,白皙修长的手倒着乳白色奶泡,而后精准快速的画出一只可爱的小二哈在白云下懒洋洋趴着。动作优美而充满力量,一勾一画转折起伏,迅捷有力。 “好了。”温柔嗓音在兰凰耳边响起,“啊,好的。”兰凰慌忙应着将奶茶放在托盘上,摆好心形,快速向顾客走过去。 外面车水马龙,这里宁静如林,不大的空间里流淌着“y ul”的钢琴曲,她似是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 “还是只想和你一起吃。委屈”林源发过去信息。 “不行就是不行!怒火” “都好久没单独吃了。大哭” “再啰嗦就不去吃了。” “哦。委屈” 林源将手机扔在一旁,苦笑着向后仰躺在床上,唉,丫头这死性子啊,他拗她也犟,只能是他让步。 他单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着漆黑暗室,偶有汽车由远及近再远去,轰鸣声绕耳,车灯光透过窗户在屋顶划过弧线。 突然很寂寞。 那种孤独的感觉开始缠绕着心脏跟随它一起跳动。 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林源扑过去查看。 “我不去了。” 好嘛,一点都不寂寞了,就是有点,想哭。 他笑得灿烂,手机滑落在地,他趴在被窝里,大笑转呜咽,继而无声。 唯痛自流。 “早啊。”他笑着打招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杜昕凝不自然的扯扯嘴角,“早,早啊。” 林源坐下后就自顾自拿起书看起来,沉浸在文言文中不再受其他影响。 杜昕凝定定看着林源,看他轻声读着课文,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悄然松了口气。 她是他妹,所以她最知晓他会痛在哪。 “源。”她轻声。 “嗯,怎么了?”他轻合书,回头。 “今晚上····”她欲言又止。 “没事,我到时候自己去挑礼物,你忙你的去,我找小妖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丫头嘛。”他哈哈笑着。 “对不起。” “没事的哦。”他揉揉她的头,“你是我妹嘛。” 她突然有些不忍。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她也拿起书开始读书,他眸中满是她身影,笑意满满。 “诶,源,《赤壁赋》你会背吧。” “会啊。” “背一下’纵一苇之所如’后面的。” “凌万顷之茫然,浩浩呼如冯虚御风,而不知····”他忽然停下,试探道,“丫头,你不会是不知道,冯是pg吧?” 杜昕凝怒瞪他一眼,“要你管!” 林源不禁捂嘴偷笑,被杜昕凝忿忿踹了两脚。 小妖跟在林源后面,两人已经逛了三四家礼品店,林源却总是不满意。 “你跟奶茶怎么样了?”林源翻看着一个八音盒。 付子桠双手枕在脑后,似是无奈,“能怎样,第十四封情书石沉大海呗,反正就那样相处着。” “你也再大胆一点嘛。” “边去,一个胆小到现在才敢表白的人也好意思说我。”付子桠翻了个白眼,伸手拿起一个水晶八音盒,水晶中是一朵绽放的玫瑰,“就这个吧,也甭挑了,表白不是看礼物的,看心意的。” “哦。”林源应了一声,又顺手取下一个小挂坠挂在上面。 付过了钱,林源看看表,已是八点多了,他先跨出门,回头道,“待会去吃饭吧,有家面····”他看着斜对面,“不错。”最后两字低不可闻。 “怎么了?”付子桠上前一步,看着那边,杜昕凝陈敏段东三人渐次从一家餐厅中走出,他看着林源那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神情,大概明白了什么,不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杜昕凝早晨的话在耳边响起,原来是这么个对不起。他仰起头,用力眨着眼睛,想要将那酸热的感觉逼回去,身体抑不住的颤抖。痛吗?貌似不痛了,就是有些难受,感觉心脏那里被挖空了一片,有些窒息,像是被扼住了咽喉。背叛,愤怒吗?也不是,只是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悲伤感。 被遗弃在绝境中,拼命挣扎着得不到拯救。 “小妖,我先回去了。”他低微着声音,如行尸走肉。 付子桠站在原地看着林源步履蹒跚,突然一拳砸在路灯杆上,凄吼一声撒腿狂奔。 狼狈。 付子桠慢慢走过去,抚摸着铁柱上的拳印,他扭头看向那边,她们还站在那里,他向着那边走了两步又停下,笑笑,如果那人不配做林源的妹妹,那就不配吧。 他是她哥,但她不是他妹。 “昕凝····”陈敏看着林源狂奔的方向。 “不管他。”她生冷,僵硬,轻微颤抖。 “是怎么了?你们俩出什么事了?” “没事。”杜昕凝扭过头不愿回答。她要谈恋爱了,她与这个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要保持距离。她知道他肯定会原谅她,她也知道这样做有多伤他的心,可有些事,不受自己控制。 他关上门,无力瘫坐在地板上,痛如潮水般一股一股刺激着他的神经。 “罪。”他哑声。砸吧着嘴似是刚刚品尝过美味的罪站立一旁。 “你做了什么。” “啊啊,也没什么。”罪解释着,“自从上次吞食过你一点灵魂后,你的灵魂防御就没那么完美了。只要是像今天这样至深的绝望,都能让我玩吞食一点点哦。”它靠近,声音危险,“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最终推你入深渊的,是那些你珍爱的。” 林源抬头对着它扯扯嘴角,无力的勾下头不说话。 屋中寂静,罪指尖不时有黑雾缭绕。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不在意伤害我?”林源细微的声音打破寂静,没有愤怒,只有无力。 “因为你坚强啊。” “是不是我太过坚强,她们就可以随意伤?”他无力的倚墙靠着,双手骨节因撑着全身的重量而发青发白,灰棕色的眸子透着软弱与悲伤。 “对啊。你那么坚强,何必顾及你感受呢,你那么坚强,伤了便伤了,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你那么坚强。你那么坚强,全都忽略你,你也会笑的,你那么坚强,都能扛起一片天了,你都那么坚强了,不伤你伤谁呢?”它翘腿坐在沙发上,戏谑的看着他。 “从最开始,你给予的就是坚强的一面,所以你不可以软弱。你流泪了,他们当面会安慰你,背后却是十倍的不屑。看啊,这就是人性,还坚持什么呢,投入我的怀抱吧,让黑暗蔓延,把虚伪撕破。人啊,就该真实的活着,不是吗?”它张开怀抱,墨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谁在伤谁,你或我,谁的心,百般破碎却还百折不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灭 林源坐在教室里,礼物盒在位兜里,在手边。徐佳文下午没来上课,放学后他去找她,为了给她惊喜,他还特意拜托罪直接把他传送到她附近。 什么?那一夜?别逗了,林源怎么会选择投入罪的怀抱呢,杜昕凝伤害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敏感多疑,自然比常人更易受伤害,所以,习惯了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至于罪,它并没有说出更多诱惑之语。它不需要多说什么,他的敏感多疑足以毁掉他所珍视的。它可以慢慢等。 “喂,丫头,给我加个油,我有点怯。”林源转身对着杜昕凝。 她又踹了他一脚,“少废话,你估计就只能鼓起这一次勇气了,麻溜的表白去,别吞吞吐吐的!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只送礼物不表白别怪我不客气!”她恶狠狠的。 他笑了,“好嘞,遵命!” 蔡永进凑了过来,“林源,”他欲言又止,“你要不还是不表白吧,做朋友不是挺好。”杜昕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缩了回去。 林源抿抿嘴唇,怎么可能不表白,以前不敢说是因为害怕失去,可如果不说,难道真的一直做朋友,看她和别人厮守终老,而自己只能献上祝福?不,他做不到。哪怕只是想想就会心如刀绞。他现在就要去大声告诉她,他爱她,哪怕会被拒绝也顾不上了。 他不时地看表,等待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罪,找到她了吗?”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 “找到了找到了。”它漫不经心的回答,“想好要去了?” “嗯!” 心脏上的罪露出獠牙,“那便依你所愿。” 放学铃声响起,所有人一阵恍惚,而林源已经消失。 这里是商业街,各种服饰店鳞次栉比,珠宝首饰琳琅满目,人群川流不息,沸沸扬扬。哪怕是冬天,这里也火热犹如夏天。 他是冬天。 礼物盒早已摔落在尘土里,被激荡起的灰尘披蒙,原本握着它的手无力的垂在半空里。 世界变成灰色的了,可阳光那么刺眼,刺的那么痛,痛的想流泪。微风吹拂竟激起一阵颤抖。闹市安静了。她就在眼前,他仿佛还能幻听到她的声音,他能看见她,看见她挽着另一个人的臂,撒娇,被宠溺的勾鼻,欢跳,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欢喜样子。 不,应该只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 他踉跄后退,直到被人扶住肩膀,回头,它就在身旁“看,我又在你最悲的时候出现了” “我不需要你!“他暴戾的甩开它的手。 “是啊,你不需要,你还有朋友,亲人,你爱他们,他们也爱你,为什么非要执著于爱情呢?“它只是轻轻地说。 他如坏了关节的木偶般僵硬的挪着步子,“我没有!“他执拗的回答,头脑一阵阵发晕,最终栽倒在地。 它叹气,“你有,你比谁都清楚,朋友c亲人总归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你,唯有爱人不会,这是你的童话。可现实,从来都不接受童话啊,现实就是,你只能悲伤的绝望。因为他们都会离开,一个一个,带着你的心,留下不完整的你“它蹲身抚摸他的脸庞,“你的一生就是个被安排好的悲剧,而你还在可笑的反抗。木偶断了线,不被掌控,亦不能行动,那就是一件死物啊。“它消失,只留下他躺在小巷子里,干枯的天暴躁,雨,倾盆而下,大地散发出腐烂的气味,那是死亡的气味。 在那灵魂一角,已有些许污秽侵染而上,罪站在一旁,嫌恶的挥挥手,将那些污秽拍回底池。 “为何要如此做,那些东西可以帮你吞食不是吗?”源神王的灵魂从一侧走出,探头看着一瞬间死寂的污秽。 “我的食物怎么能被如此肮脏之物侵染。”罪冷声。 “肮脏?哈哈,承担所有罪的你不才是最肮脏的吗?”源神王哈哈大笑。 一瞬而已,罪掐着他的脖子直撞入心湖,那些污秽在即将触碰他背部时就如鼠见猫蜷缩在两侧瑟瑟发抖。源神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罪,抬起一脚将它踹飞,站起来拍拍青色长衫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有说错吗?承载,吸纳,不,本来就代表罪的先天之圣?世间所有罪恶都在你身上体现,难道还不够脏?” 罪镶在虚空里,咬着牙迸出字,“我只比他晚了一步!” 源神王摊摊手,“那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罪怒吼一声,脚踏虚空,一拳轰向源神王,他单掌而接,略微倾斜握住它的手腕,磅礴的能量一瞬间禁锢它将要消散的身形,而后轰然砸落在地,巨大的能量波冲击整个心湖,那些污秽在惨叫中烟消云散。 他飘然而起,落入混沌中,“你太弱,远不及他!” 罪咬着牙从湖底站起,瞥一眼在冲击中摇曳不定的灵魂,闪身到了体外。 又是一个梦,他被强制进入到了无悲无喜的状态,只是观看着。被遗弃的悲伤,目睹后的绝望,都似清风般拂衣而去,不激微尘。 那位源犹是少年,面容呆讷到冷冽的他是一家赌场的看门人。 站在门口,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用他冷冽的脸和不带烟火气息却总能让人最痛的拳头维持着这个赌场的平静。 直到有一天,他不平静了。 如往常一般站在赌场门口,一身麻衣的他不苟颜色,但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对他示好,谁也不愿意与一个实力强大又无牵无挂的人交恶。 他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再有半个时辰他就要到屋内镇场子,去看有没有人敢胆大到出千。他没有喜怒哀乐,人间一切在他看来索然无味,便是那些所谓荡气回肠动人心魄的战事,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 人间,很厌倦。 他再次扫了一眼集市,打算提前进去。时空仿佛在瞬间静止了,那一抹红色突兀的占据了他所有视线,精致小脸扬起灿烂笑容,如水眼睛灿若星辰,笑吟吟的看着他。 触动心魂。 心脏如同被什么敲击了一下,胸腔那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 似小鹿乱撞的慌张,又似小溪潺潺般柔和流长。身体骤然紧绷又放松,心室柔软了,整个人醉倒在那星眸中,仿佛那一眼是穿越千山万水,携带着爱念与思恋,投在他身上,只为让他知道她的存在。 嗨,不管多远,我来了。 红衣蹦跳着来到他身前,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挂在他身上。 “源,我找到你了。”小姑娘喃喃。他身体绷直僵硬,手足无措,耳尖发烧。 “喂,抱我啊。”小姑娘仰起头,不满的嘟囔。 未曾读过书识过字的他在看见小姑娘的脸后已经呆愣,脑海中只有四个字。 面容姣好。 这四个字就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词汇,他呆呆的张嘴说不出话,小姑娘气恼的攀着他的脖子爬上去,坐在他脖子上,精巧的小腿一下一下踢打着他的胸膛,些许白嫩裸露在外,他头顶似是已经冒出热气,头颅下垂,看见那小巧白嫩,头颅顿时也无处安放,四顾左右,对那些看小女孩的男人露出凶狠表情,而后双手在后虚托着小姑娘,狼狈的逃到赌场二楼。 他红着脸将小女孩抱放在床上,小姑娘有一下没一下踢着短腿,笑吟吟的看着他。 长长吸两口气,他平复下激荡的心绪,“你是谁?” “刚见面就这样问很没有礼貌啦,”小姑娘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又昂起头来看着他,“不过你问了,我就还是回答你好了。我是白晴,是你媳妇哦。” 只是刹那间的事,他就已被白雾环绕,热气一阵阵升腾着。 白晴乐不可支,咯咯的笑声让这个昏暗小室都明亮起来。 他从白雾中退出来,端坐在小凳上,面容已恢复冷峻,“不要胡闹,你到底是谁!” 白晴从床上跃下来,就要奔过来,他急道:“你就站那,不要过来!” 白晴委屈的撅噘嘴,旋即又转了一个圈,红衣璀璨盛过万千鲜花绽放,“人家真的是你媳妇啦,我从月老那看了我的姻缘,才下来找你的。”她似是察觉到说漏了嘴,两手紧紧捂住樱唇,只是眸中的笑意如溪水。 明眸齿媚。 他呆了一下甩甩头,“也就是说你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你会是我的,我的···”他支支吾吾,索性跳过,“所以就直接来找我了。” “对呀对呀。”白晴如小鸡啄米。 “简直胡闹!这种事怎么能听别人一言!”他下意识厉斥,是他就来找他,如果是别人是不是就找别人去了? “没有胡闹啊,月老爷爷又不会错,而且我已经观察你一个多月了。” 看他严峻,看他一丝不苟,看他刻板的可爱,看他生硬的心善,看他的好。 他皱皱眉,“月老,下来,你是天上的人?” 她捂嘴摇头,掩饰之意昭然若知。 他无奈的拍拍额头,“我一凡间物,如何会与一位天上神仙有姻缘,你还是回去吧。” “你不喜欢我吗?”她大眼睛蕴满水汽。 “我,我,”他面红耳赤,破罐子破摔,“我喜欢啊!” “那就行了,你来娶我。凡物也可成天上神嘛。”她爬上桌子,跳起来拍拍他肩膀,“本姑娘很中意你哦,敢不来娶我你试试,聘礼少了你试试,哼!”她双手叉腰,佯作大人状,仰头冷哼。 他有些想笑,看着她仰起的精致小脸,迟疑的抬手,犹豫着放在她微微摇晃的小脑袋上,轻轻按了按。 “好,我娶你。” 她舒服的眯起眼,在他不算宽大但布满老茧的手掌下蹭来蹭去。 林源睁开双眼,迷蒙的看见前方雨落如珠帘,然后才听见“噼啪”声。他侧侧头,看见一位小和尚撑着伞蹲在他身旁,半边身子已可见水色。 双手用力撑着墙,他挣扎着站起来,小和尚随着他的动作一同站起。 “小师父,谢谢你。”林源有些困难的开口。 小和尚只是点头致意,并不说话。他单手扶墙,踉踉跄跄的前行,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栽倒在地,被身后一只手及时扶住。 “施主,小僧云游至此,无地可宿,不知可否暂住施主家?” 林源看看他,满手污泥的拍拍欲炸裂的头,“小师父若不嫌弃,便跟来吧。” 小和尚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搀住他的胳膊,“施主,小僧法号缘尘,俗姓栗。”小和尚主动报了自己的姓名。 “缘尘小师父称我林源就好了。” “缘尘即可,小僧还担不起小师父一称。” 林源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雨下了许久,路上早已没了行人,偶尔会有车辆呼啸而过。缘尘看着怔怔出神的林源,这经,一时半会是寻不成了,他从未见过有谁身上会缠绕如此之多的业障,乍看是由林源散发的,细看却能发现是那些业障在无孔不入的侵蚀林源的身体,而他所诵之经竟毫无用处。 不救此人,他不能启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流风 林源洗过澡就去了自己房中,缘尘看着林源无神的脱衣c入室c擦身,摇摇头,收拾下自己后就在客厅中打坐。 林源抱腿紧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着。罪浮现一旁,露出森白牙齿,黑雾缭绕。 “罪,你说的还算数吗?”他抬起头,双眸中映着窗外的光,似一团火焰在灼烧。 “自然算数。”它露出 “你听见了吗?那咆哮声,听!”它侧耳贴在他的心脏处,“多么悲伤的狂吼:’留下!你属于我!’”它直身,望着他,蓦地大笑,“哈哈哈哈,你曾多么义正言辞的拒绝我,如今却在呼唤我。怎么,明白权与力的重要了,痛恨掌控不了一切的感觉了?”它握拳,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脸上露出掌控权与力的迷醉神情。 “现在,懂了吧?这才是人性。”它狰狞而阴冷,“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得到回报,你所谓的不求回报只是因为你还有可能得到回报!而现在,她要离开了,带着你破碎的心去投入另一个的人怀抱,你的回报,’砰’”它双手合在一起而后如同一颗炸弹爆炸般弹开。 “破碎了。”它邪笑,睥睨着世界,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车灯路灯的光仿若一幅流动的画卷。夜,静谧而躁动。“现在,我的服务依旧有效,只要你一声令下,所有的美好都会化为比你更悲的悲,这样一比,你就美好了吧。来吧,下令吧,来拥抱我给你的权与力。”它又一次张开怀抱,那里,如黑洞般充满吸引与死亡。 “那就,毁灭。”他沙哑,抬起的眸子布满血丝,“你说的对,这就是人性,如果没有你,我只会就此沉默,可当掌握权与力的那一刻,我就是暴君。我没理由不去获得我要的,如果这是深渊,我选择堕落,哪怕是无际的黑暗与寒冷,我选择承受。” “不,怎么会是黑暗与寒冷呢,有我在,你能感觉到的只有快乐啊。”它踏步而行,每一次落脚伴随着城市中的冲天爆炸,在它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成废墟。“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权与力,来接受它吧,这毁灭之王冠!” 他起身,拥抱,融为一体。它狂笑,“这就是我要的回报,从今日起我就是你,而你,在灵魂深处沉睡吧,你想要的,我全部为你拿到,我也很讨厌想而不得的感觉啊。” “世界,颤抖吧,暴戾之君王,复苏!” 正在客厅打坐的缘尘猛地睁开眼,眉头紧皱,难掩心中悸动,从林源房中传出的气息仿若整个人间的罪恶都聚集于此,身子僵硬,金色的佛光被压制的浅薄到几乎不能看见,动弹不得,他只能保持自己在这一厘之中不受侵扰,但想要去呼唤林源就已经做不到了。他低首,默经。 很黑暗,也很温暖,罪说的确实不错,它带来的就是温暖,虽然骗了他要了他的身子有点小气,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就这样吧。在无尽黑暗中缓缓坠落的林源调整姿势,不再看上方罪的姿态,转身主动投向更深处。就这样吧,那些东西就交给罪去获得,那些人交给罪来守护,想必它会的吧,毕竟那些人不过数十年的寿命,跟它的无尽相比不过尔尔,稍微费点心罢了。 这深渊是真深啊,都那么久了他还没到底,他的心有那么深?他没啥心机才对呀。没有光影,没有传说中的死前走马灯,他就那样被黑暗包融着,话说他现在应该是在向下坠吧?他扭头看着还算清晰的光亮,罪似乎站在天台上和谁说着话。是往下坠就还好,就这样坠下去吧,然后沉睡,那些感情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不用去管谁会伤害谁,不用再去小心翼翼的不犯错,也不用担心哪天会被谁抛弃,也不存在不理谁就被讨厌的可能。他这样,就算是永远不会再失去了吧?蛮不错的,在拥有那么多的时候永远不会再失去,怕是会被人羡慕嫉妒恨哦。 “你真的甘心吗?”源神王从一侧缓缓走来,路在他脚下延伸,直至远处,林源才发现自己一直就也没有下坠,他以下坠的姿势躺在平地上,只是所有都是黑暗,他也无法察觉自己的状态罢了,直到源神王的出现才让黑暗淡化些许。 “有什么不甘心的呢?文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丫头又因为要交男朋友了要来疏远我,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所以这样就很好了。罪要夺就去夺吧,它获得的就该是它的,都无所谓了。”林源坐起来,结束那个尴尬的下坠姿势。 “自己喜欢的人被罪拥有,自己的妹妹喊着罪哥哥,你所渴望的那些美好都被罪拥有,真的无所谓?” 林源手紧了紧,大字躺在平地上,“无所谓了,反正我要睡过去了,余下种种,与我无关。” “那你就随意吧。”源神王耸耸肩,转身走回。 “为什么要来劝我?”林源看着上方光影,罪好像正在和谁动手。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某人是怎么想的,现在知道答案了,就可以了。”源神王背对他挥挥手,“这里就是你的心,心室可以反映一个人最深的本质,你的这么暗,是别无所求还是绝望至极,你觉得呢。” “无所谓,都无所谓了。”林源喃喃。源神王消失,但黑暗并没有变回之前的浓烈,依稀淡淡的光,让这里像极了之前兰凰的心室。“比妮子还深的绝望···吗?”他失神。右手伸直在眼前,缓缓握紧,握住黑暗与虚无。 突然想起和罪的一次对话,那时候的他刚知道赵玉文的事,满腔怒火与同情,想要为兰凰做些什么。罪给了他一个建议。 “让她父亲死去。” “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所以你在意的究竟是她恨你一辈子,还是她痛苦一阵子后得来的幸福。” 他许久才回答,“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可以为了她们付出所有,但我不想因此失去她们,倒也不是失去了之前所做的便没有了意义,大概是因为会失去立场,失去站在她们身边保护她们的立场,也失去了,在她们身边获得温暖的资格。” “获得温暖的资格吗?”林源站起来,打算到处走一走,如今这一切都可以交给罪了,以它的能力,想必可以很轻易的获得吧,毕竟它可以满足她们的所有需求,轻而易举的那种。 罪握紧拳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实感,它产生意识便被投进了林源的身体,虽然可以幻化身形,但毕竟远非实体可比,而且林源的身体还蕴含着之前的天地之力,它简单开发后就可以承受它些许力量了。 “你占他身体便占,为何要毁了城市!”人间客带着怒意立于窗前。 罪无所谓的看他一眼,“毁了又如何?” “那就用你的力量来补救!”人间客怒喝,天地意志随他心意而动将罪紧紧束缚住,但转瞬间空间碎裂,虚空顿生,罪凌于虚空,傲意凌人“尽管只能调动一点力量,我也不是你可以挑战的!” 黑暗在一瞬间笼罩整个城市,活人死物皆弥散着黑雾,凡是存在,皆有罪恶,那都是它的力量! 曜日当空,人间客散发着灼灼光辉,法则缭绕驱散一片黑暗。 “哈哈,来啊!”罪一跃而起,仿若炮弹冲向人间客。它正要适应身体,人间最强是最好的磨刀石! 空间风暴在一瞬间毁灭整个城市,人间客立于风暴中央,五道龙卷接天连地,无形的意志降临令罪前进的途径举步维艰,挥拳,断空! 无穷的断层阻挡在罪身前,人间客瞳孔中倒映着罪不断挥拳的身影,“你就,只会避而不战吗?”那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在他耳畔响起,那断层中还有着罪,但他切切实实的被一拳打碎。 “我可是罪啊,人间无处不存在罪,你想用什么困住我?”罪邪笑着跺跺脚,城市地面上的黑雾翻涌着汇聚,化作泥沼将刚刚凝聚身形的人间客包裹。 刺目光辉穿透黑雾,人间客立于原地,金色光辉如水银泻地,将黑雾尽数驱散。 清风拂过人间,吹散迷雾,那诸多罪意被清风吹淡。 这里是人间,光明有之,黑暗亦有之,罪,不过人间一种。红尘之大,远不是一罪可盖。 人间客浮起,手指轻捻作翻书状。 只是那罪恶始终存在。罪露出森白牙齿,风再大,那罪意依旧顽固的存在天地间,令那清明蒙尘。 他灭不了罪恶,但他可以灭了罪!双手合拢,天地起褶,如书本合拢,一页页的厚重将罪挤压在中间,这一整片天地被折叠而起,在书本合拢前的一刻,罪仰头看他,露出嗜血笑容。 黑暗如箭柱,穿透书本直射天际,将这折叠的天地搅的七零八碎。 人间客单手下压,烈日下坠,覆盖整座城市,剧烈爆炸带着烈焰脉冲,在城市边缘撞击到空间禁锢又席卷而回,所有能量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中不得逸散,直在中心汇聚凝结,无穷烈焰凝为一点,空间动荡,轻轻一指点出,自那一点爆发出赤色烈焰,仅仅是冲击携带的风就将那空间屏障冲碎。 人间客任由身周空间碎片乱舞,眯眼看着下方。 在那里,赤焰染做黑色,化为靡粉,罪伸了个懒腰,随意的拍拍,就将那烈焰熄灭。 “你在不断的变强。” “不错。”罪浮起,总让它抬头,脖子都酸了,“我会越来越契合这具身体,也会接受到更多的罪,杀我,你没可能的。” “这里是人间,我的主场!”万年前他一己之力封了人间,他早已化作整个人间,在人间战胜他,痴人说梦! 隐于世界之外的规则化为实体,光纹流转,映照大道真理,而后汇于他身,他要直接解决罪,他感觉得到,随着时间的流逝,罪的力量正在爆发式增长,不可一拖再拖! 罪静静看着人间气数因过于庞大而显现白练,如太古苍龙灌注人间客,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尽情的变强吧,你最强的那一刻才是我最想要的! 人间凝固了,一切陷入静止,人间客借用了整个人间的气数力量,只为一击消灭它。 “知道吗?我是罪,不单单是人间之罪,稍晚他一步出生的我,承载的是整个万千界域的罪,你封闭了人间,也封闭了我从外界获取罪的途径,而今,你自己打开了封闭,真是多谢啊。” 人间客勃然变色,罪的存在竟然比他所想的还要更高!“不要!”他惊呼。 滔天罪意冲天而起,冲破那流转的光纹,接连万千界域,那些存在的,生的死的,强的弱的,在一瞬间爆发心中罪恶,曾经的一丝念想,暴戾,嫉妒,···那些被压死在内心深处的罪恶被勾引,蠢蠢欲动。 一瞬而起,一瞬而灭。 光纹再次覆盖整个人间,竟是罪主动断了联系。 滔天黑雾尽数归于它身,人间平和,它亦平和。 “你为何?”人间客死盯着它。 “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就借你之手多藏一会。”罪弹弹指尖的黑雾。“不必惊慌,你封闭人间面对的不过一个小小天庭,数百神王而已,跟我比,相差甚远。” 人间客蓦地笑了,“人间事人间了,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一身金光璀璨,他向着罪俯冲而去,“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滚出去!”孱弱书生也有意气干云。 “不知好歹。”罪撇撇嘴,罪意流淌。 简简单单的一弹指穿透屏障,人间客吐血倒飞。 “你有多强呢?圣境?玄境?”罪散漫的如同散步,却一步来到人间客身后,又是轻轻一弹指,它就那样惬意的在虚空走着,“总不会是虚境或者天境吧?” “你化作了整个人间,封闭了这里,但你敢为了杀我动用本源吗?要不要赌一把?” “赌是我更快地杀了你,还是人间更快地崩溃?星宇之外,还有不少家伙在觊觎着地球上的道与法则吧?” “你的最强只能对外用啦,对我没用的哦。” 不断倒飞的人间客定住身形,双手互叠,堪堪抵住罪的下一个弹指,他能抵消所有人间中的力量,但罪已经高出了人间。罪俏皮的从一侧探出脸,“不过我也不打算杀你,毕竟林源还想让杜昕凝她们度过一个安好的晚年,既然交易达成,我这个售后总该做好一些不是?” 从那弹指中涌出莫可沛御的力量充斥人间客的身体,“你的道很不错,人间·红尘,但也容纳不久我的力量,所以,快些把这城市复原吧。” “你····”人间客愣神。 “只是为了适应身体才打一架的。你赶紧的吧,再晚了,你的人间红尘百态可就只剩下罪了。” 人间客定定看它一眼,不再说话,罪的力量很庞大,但红尘之大什么容不下呢?这世间没有他不可调用的力量,罪的力量也不例外。 双手结印,罪涌入他身体的力量被灌输进本源,而后反哺天地。于是时光倒转,日月易辙。 一切如初。 鲜血上涌,青丝白发,时光逆行的代价纵使是他也不可抵消。 罪满意的点点头,“做的还不错,那一百年后再见。”它闪身回了房间,缘尘还在打坐,外面平静死水,林源的身体却已换了人主宰。 人间客苦笑一声回了本源,至少他本来要做的事做了,以后的以后再说吧。 而在星宇外,尽管那罪意一瞬,却仍是被不少人抓到痕迹,思潮在人间外游荡。 罪看着窗外灯光艳丽,墨瞳骤然动荡,它捂住头,眸中墨色之下是隐隐的灰棕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