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大福晋》 1、穿越(修) 昏昏沉沉中醒来,伊青禾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一样,稍微动一下就浑身冒汗、软弱无力。 身处怪兽横行的星际,哪怕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都能徒手撕裂落单的异兽,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无力感?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此时的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桃红色的背面绣着百鸟朝阳图。床边挂着用纱做成的帘子,这种纱她只在史书中见过,具体是什么种类并不清楚。 古色古香? 别说她生活的星际时代早就没有这么古典的东西,就算是有,她现在也不应该在此处。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派往战场,结果因为指挥错估了形势,他们落入敌人的圈套被包围,无奈之下她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 伊青禾星际有名的战将,以其卓越的战绩、出色的容貌而闻名。她们的敌人是个残暴的种族,尤其对颜色出众的女子来说,落到它们手里简直生不如死。 若非如此,伊青禾也不会毫不犹豫的自爆。在她看来,哪怕是死无全尸也比落到它们手里强。 只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还活着?全身除了脖子无一处有伤痕?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至少在伊青禾的认知里,星际最有名望的军医都不能。 伸手想要摸摸脖子,低头就发现眼前的手指白皙修长,虎口更是一点老茧也没有。 这可不像她。 作为战将,她从记事起就是训练营、战场、训练营,哪怕身体跟别人不同晒不黑,可虎口、双手的指腹有余训练早就磨的厚厚一层老茧。 再看这双手,让她想起一句古话‘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只有那时候的千金小姐才能把双手保养成这样? 这里当真处处透露着古怪。 好在屋子里没人,她倒是能先一步探查环境,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伊青禾双手撑着床想要做起来,身上传来的无力感让她有些气闷。想她堂堂星际战将,什么时候这么无能过。 “哎呀,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身穿青色衣裙手上端 着托盘的少女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屋里的人会醒,少女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就是紧张的走过去扶着她往床上躺。 不了解形势,又没从少女的身上感觉到危险,伊青禾抓住少女的手顺势躺了下去。少女的手跟她这具身体差不多,都没有茧子,不同的是少女的手要比她的手粗糙些。 结合少女的话,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丫头。 记得之前有人说过古时丫头也是有等级的,这丫头能进的主人的屋,地位应该不低。那她知道的应该不少,也应该是最了解原主的人之一。 “你,”她想说你去哪了。在不了解形势的情况下这句话最不容易让人起疑,若是运气好还能套出一些话来。 只是她嗓子实在太疼,刚说出一个字就冷汗涔涔。 少女赶紧拿帕子给她擦汗,嘴里不停的说道:“小姐您伤了嗓子还是别说话了。”她小心的觑了下伊青禾的神色,见她似乎不如之前的悲怆,这才小声的劝道,“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小姐您别生气,那可是大阿哥,今上的儿子,多少人家都求不来的富贵,皇上把小姐指婚给大阿哥,那说明小姐您合适,是对您品行的认可。” 伊青禾不说话,少女越发大胆起来,“就像那圣旨上写的,说您,您秀外慧中、堪称良配。”小丫头大字不识几个,这话还是听在前院当管事嬷嬷的娘说的。她娘还说她是小姐的贴身丫头,日后跟着小姐出嫁,有福气。 转身给伊青禾倒了杯温水,小心的伺候她喝下去,少女紧接着说道:“堂小姐自小就嫉妒您,您又何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伊青禾依旧不动声色,脑子则快速运转,短时间内被她拼凑个故事大概来。 她确实是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魂魄穿越了时空来到‘古时候’的一个官家小姐身上。小姐脖子上的伤应该是用绳子勒的,确切点说应该是小姐不满意皇帝赐婚的对象,被个什么‘堂小姐’一刺激,就想不开上了吊。 包办婚姻都废除数千年了,她穿越的这个时空还流行皇帝赐婚,也确实够‘古’的。 别看伊青禾是战将就以为她耿直不会转弯给人下套子,实际上她还是个擅长演戏的戏精。其演 技甚至比她的异能都要出色。 只见伊青禾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头顶的纱帐,缓缓地说着:“嫉妒吗?” 喝了些水润喉,喉咙总算没那么疼,能让她多说两个字。 丫头像是生怕伊青禾不相信似的用力点头,“当然啊,就算入了太子东宫又怎样,一个庶福晋而已。不说太子已经早就有了侧福晋,如今又指了嫡福晋,以堂小姐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 太子妃出身名门、瓜尔佳氏有多少厉害的人物能没有手段?就说毓庆宫的李佳侧福晋、阿玛可是轻车都尉,是有爵位的人家。堂小姐的阿玛是什么,不过一个五品官,还是虚职。伊尔根觉罗氏是大族不假,但堂小姐是庶出的庶出,他们这一支也并不显赫,就自家老爷独得圣上看中,如今添为兵部尚书。 府里的人都知道当年老太爷糊涂偏心眼,老爷跟那位关系可不好,如今都是那位死扒着老爷不放。若真有个什么事儿定不会给堂小姐出头。 原来如此。 她也是读过史书的,知道古代人比较重视嫡庶,某些朝代庶出混的甚至连嫡出身边得力丫头都不如。这具身体的主人说不定就是这样,太子啊,那不就是储君。庶福晋,应该就是小妾? 到时候太子登基,小妾就不是普通的小妾了,就算她是王妃也要给人家弯腰行礼。‘心高气傲’的原主脑子一糊涂寻了短见,也不稀奇。 她伊青禾不是原主,人生也只有那一次迫不得已,不过就算是那样她也是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尽管还没弄明白自身的处境,她打算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想罢,她对着侍女说道:“我饿了。”没有原主的记忆,为了不露馅她只能尽量少说话。好在她如今伤的是嗓子,少说话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这回侍女是真的高兴了,“小姐想开了就好。您如今伤了嗓子,很多东西不能吃,奴婢让厨房炖了些粥。” 粥? 又是一个在历史课上学到的东西。 星际人基本上都是靠营养液生活,能喝的粥大部分也都是合成的,像这种熬制出来的也只有最顶尖的家族才有机会喝到。 可惜她伊青禾是个孤儿,没这个福气。 在侍女的帮助下坐起 来,伊青禾轻启朱唇喝了一口米粥。顿时一股清香在口腔中散开,香味直达脑海,让她整个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难怪某些人平日里省吃俭用就为了能吃上一口原始的事物呢,这味道当真好喝。 第一次喝粥,伊青禾没控制住喝了一整碗。就在她懊悔自己‘崩了人设’的时候,侍女笑道:“小姐就应该这样,不过您已经昏迷两天了,第一次也不能用太多。奴婢让人在厨房给您温着,您先休息,等睡醒了在用也不迟。” 伊青禾心里松了口气,原身两天没吃东西了?难怪她使不上力气呢。 喝过粥又吃了药,大概是任务完成,侍女这才端着东西离开房间。 侍女走了之后伊青禾并没有如她想象的去休息,而是先闭上眼睛打算修炼试试。 星际自有一套修炼方法,它能快速的修复身体创伤。像现在这样身处陌生的时代又没有能力自保,是伊青禾最不能接受的,她最相信的始终都是自己。 别以为古人就傻,万一她演技不成功没能骗得过他们,被拆穿了身份,她也要有能力逃跑不是? 只是这套修炼方法也有一定的限制,也不知道她现在这具身体怎么样,能不能修炼。 就在这时,伊青禾的大脑里出现一个人影,若她看过这具身体、就会发现这个人影跟她现在的身体一模一样,就是跟她本人也有七分相似。 “你是谁?”星际人都知道大脑的重要性,被别人入侵大脑她还没有察觉,伊青禾顿时充满了警惕。 那人看着伊青禾有些心虚,到底是自己的不对,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就是你啊,不对,应该说我是伊尔根觉罗氏,你现在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 伊尔根觉罗氏?这具身体的灵魂? “这么说你没死?既然这样我把身体还给你。”伊青禾不想死,但她更做不来霸占别人身体的事情。若这人的灵魂不在,霸占也就霸占了,关键是人家的灵魂分明还在。 谁知伊尔根觉罗氏听到这话急切的摇头,“别,是我不想要这具身体了。”她本来就存了死志,谁知忽然发现有个灵魂坠落,她下意识的就给扯进来。 扯进来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就自己现在这处 境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么?想来想去到底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伊尔根觉罗氏或者应该说大福晋,她其实是重生人士。 上辈子她被指婚给大阿哥也曾欢喜过、期盼过,只是随着皇阿哥们大婚,皇子福晋里她的身份最低、又一连生了四个女儿而变得战战兢兢。 大阿哥又不是‘老实’的,他一心比过太子,想要得到皇上的认可,可惜选错了路,被有心人利用陷害。 为自证清白,大阿哥选择了自刎。可惜康熙完全没感觉到儿子的心,他坚定的认为大阿哥是威胁他,于是为了泄愤,把她这位嫡福晋挫骨扬灰,就连他们的女儿最后也被和亲了。 大清的公主、宗室格格和亲蒙古不稀奇,只可恨康熙心太狠,她女儿和亲的地方不是环境恶劣就是人品残暴之人,一个个都不得善终。老三甚至刚嫁过去还没一年就没了,她才十九啊。 只要想到前世,伊尔根觉罗氏就恨意冲天。 2、交谈 随着四个女儿的惨死,她的魂魄也紧跟着消失,原以为以为会魂归地府,哪里知道又回到选秀那一年。伊尔根觉罗氏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蠢笨,就算是重生也未必玩得过那些人,但若要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人生,对她又是何其残忍。 于是,她尝试着改变。她重生在三月,天气不冷不热,先是借口晚上冷捂了好几天的棉被、紧接着晚上又把棉被掀开挨冻,最后她成功把自己弄生病,只能免去这次的选秀。 她想着若能成功脱离大阿哥,自己就放下前世,好好地生活,也不去报复谁。 可惜造化弄人,她没参加上次的选秀,结果大阿哥也没选大福晋。兜兜转转,康熙还是把她赐婚给了大阿哥。 说完这些她苦笑一声,“我是不是很蠢?” “是有够蠢的,你说你死后没直接投胎,那么多年你就没查出来当初是谁陷害的你?”鬼魂不能参与人间事她能理解,但是按照她的说法自己至少待了五六年?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个蛛丝马迹,不是蠢是什么? 换做是她就算当时做不了什么,重生后也要提现弄死对方给上辈子的自己出气。像伊尔根觉罗氏这样一味逃避的,她真看不上。 “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吗?”伊尔根觉罗氏好奇的问道。 伊青禾摇头,有什么糟糕的,在糟糕能比星际恶劣,更何况既然是重生,就算不知道凶手,总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防备着也就是了。 在她看来大阿哥一家惨死是因为在府里发现了龙袍,只要没有龙袍,皇帝还能无中生有杀子?必死之局不就解决了? 剩下的,慢慢算计呗。 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也不怪我把你弄到这糟糕的局面里?”上吊自尽也是一时糊涂,她心里清楚若自己真的死了,阿玛、额娘会被她连累成什么样。 若这位姑娘不介意,是不是就能代替她活下去。伊尔根觉罗家也就不会出事儿? “这身体你真的不要了?”伊青禾诧异非常,必死的局面都给她说开了,到时候照着做就行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想要回来。 活着不好吗? 能重生一次就是优待,谁知道走了之后面对的是什么,万一是灰飞烟灭呢? 哪知伊尔根觉罗氏摇头,“大阿哥一心生嫡子,他总觉得皇上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嫡出。我连着生了四个女儿,虽然大阿哥对女儿也是疼爱,可你根本不知道我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说什么自己愚蠢斗不过别人都不过是借口,她最大的执念还是因为生了四个女儿。那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太令人窒息。 伊青禾冷笑,这样愚蠢的男人也活该不招皇上待见。要她说,皇上不待见他的根本原因是他占了长这个字。 书上可是说过,古时人最喜欢的就是‘立嫡立长’,他占了个长字,可不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没有夺嫡的苗头还好,若有一丁点苗头,肯定会是第一个被弄死的。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真的很对不起让你面对这样的局面。” 伊青禾不在意的摇头,生子?等她把前世的异能找回来有那个什么大阿哥受的,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对方好好尝尝生子的滋味。至于那些算计,她更不在意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她解释道,“虽然你不在意这具身体,但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便宜。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就当是跟你做交换。” 伊青禾向来如此,从不占别人便宜,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无所谓。她觉得古时佛家有句话说的挺对‘万事都有因果’,如今灵魂都出现了,想必这个因果论也存在。她可不想欠下伊尔根觉罗氏什么。 她本想说不用,毕竟‘伊尔根觉罗氏’免除了整个家族的一场灾难。这样看来反而是自己占了便宜。不过伊青禾坚持,她想了想说道:“若有可能,你若能找到凶手就让她尝尝我上辈子的苦楚。” 这辈子虽然有些事情改变了,既然她依旧嫁给了大阿哥,说不准未来还会有人陷害他。找出这个人不管是对谁都有好处。 伊青禾点头,“那你的父母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这回换来伊尔根觉罗氏沉默了,阿玛戎马一生,与额娘也算恩爱,他们家本就不是靠女人上位的,恰恰相反,因 为自己的出身不高,兄弟们都很拼命的想要给她撑腰。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出能为家族做点什么。 “我明白了。”看她的样子上辈子自家人虽然努力,情况应该不算好。正好自己别的本事没有,说起打仗肯定不会比古人差,星际的炼体之术随便一个人都能学习,到时候找个理由给他们就是了。还有那些有关战术的书籍,她脑子里有一些,星际腕表里面装的更多。 这个腕表是跟她的灵魂绑定的,应该也跟着过来了,一并给他们也无妨。 伊尔根觉罗氏感激的点头,“我看你的穿着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如我把记忆也留给你。”没有记忆很容易出差错。大家对巫蛊一类的比较敏感,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当成异类烧死的。 “多谢,那你呢。你走了会去哪儿?”伊青禾向来敏感,这敏锐度救过她不少次,她总觉得这位姑娘若离开身体下场并不会好。 感受到她的担忧,伊尔根觉罗氏笑笑,“谁知道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接受。 说完这话,她闭上眼睛,只见无数白色的光点从她身上转移到伊青禾的灵魂上。伊青禾知道,那就是伊尔根觉罗氏的记忆,这辈子加上辈子的。 接受记忆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伊青禾怕自己漏掉什么更是格外的小心。等她彻底掌握这些记忆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下来了。 睁看眼就见一妇人神情憔悴的坐在她的床前,根据记忆她知道这是伊尔根觉罗氏的额娘觉禅氏。 觉禅氏见到女儿醒来搂着她就是一通哭泣,“我的儿你怎么那么傻,” 觉禅氏十分自责,她知道那家人脸皮厚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无耻,伊恬看着嘴甜的一个小姑娘,一朝得志居然是这幅嘴脸。 可惜事关皇上指婚她捂着还来不及,不能让人知道,更不可能给女儿报仇,只能把亏咽到肚子里。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 “额娘,”喝过药声音依旧沙哑,原以为很难喊出口的两个字,看到女人哭,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喊了出来。学着伊尔根觉罗氏以前的样子,她轻声说道:“女儿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当然不会了,伊恬是太子庶福晋跟她不一样,伊恬不需要走礼,只是一顶小轿抬入毓庆宫,她可是三礼六聘一样不少坐着大红花轿出嫁。 记忆里伊恬有说过自己是三个月之后入宫,她如今作为新嫁娘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有很多事情要做,两人又直接撕破脸,想要见面确实不容易。 伊青禾有些可惜,她原本还想着给原主收点利息呢,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3、家族 觉禅氏心疼女儿遭了罪,见她认错,又怕自己说多了惹的女儿胡思乱想,只叮嘱:“你的事儿额娘一直让人瞒着,”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觉禅氏知道后就封锁了消息,别说外人,府里的下人知道的也就两三个,一个是觉禅氏身边的嬷嬷,一个是伊尔根觉罗氏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头。她昏迷了两天,都是两个丫头轮流照顾她的,药也是这俩丫头偷偷煎的。 在就是她阿玛、额娘和兄弟了。 科尔坤子嗣并不丰,她上面只有一个兄长额尔赫,一个年仅九岁的弟弟额腾伊。三个孩子放在星际不算少,在这个以‘多子多福’的年代显得有点不够看。 府上人丁虽说不算丰盛但一家人的气氛很好,兄弟姐弟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就算偶尔也磕绊,过个一两天额尔赫与额腾伊都会主动来找伊尔根觉罗氏和好。说句她在蜜罐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伊尔根觉罗氏自尽的行为有些自私了,不过也能理解。就是因为被宠的太过天真,一旦发现自己又回到原地无法改变,想不开也正常。 伊青禾与她不同,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体会过亲情,此时被觉禅氏搂在怀里,她有些无措。 “既然你醒了,午后也来露个脸。”女儿昏迷了两天,她们也很着急。前面还能拖着,谁知道隔壁一朝得志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今天一大早跑来说些有的没的。 她很确定自己的管家能力,女儿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若是旁人一两句话就打发了,伊恬是未来的太子庶福晋,她可以不给庶福晋面子,但太子的面子必须给。对方一副不见到她女儿不罢休的样子,说女儿上吊的事情跟她没关系,觉禅氏可不信。 “不过你放心,她也蹦跶不了多久,日后有她受的。”她说的是事实,伊恬介绍自己从来都是‘我玛法是轻车都尉,大伯是户部尚书’,好似这样她的身份就能高贵一样。 伊尔根觉罗氏是大族,他们这一支原本也显赫过的,先祖穆齐纳噶哈国初来归,曾被封为三等伯并二等云骑尉。按理讲就算是世袭乃降到科尔 坤这一辈也该有个爵位,本来也是如此,若是正常的爵位继承科尔坤应该一等骑都尉,爵位是不高只属于四品还不如他那个尚书。 话又说回来,在京城这地界,有爵位和没有完全是两回事,它代表的是荣耀。身上有爵位哪怕官职不高,别人也会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人’。 觉禅氏和科尔坤并不是稀罕这个爵位,只是觉得恶心。 你道她家的爵位是怎么没的? 还不是老爷子偏心,他喜欢的儿子一事无成,就上书用爵位给儿子换了个五品的官职。他心里清楚自己活着还好能压着老大帮衬庶子,自己死了,老大绝对不会管他,如此不如多给点家产在给个官职。 当然他未必不清楚,等他真的这样做了,只会把两家人推的更远。可那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 伊恬话说的漂亮,只是觉禅氏从不接招,但凡有个宴会,她从不会主动带着伊恬。只是架不住伊恬脸皮厚,两府住得近,这边有个什么动静他们都能知道,知道她们不待见就偷偷的跟在后面。 两人可以不在乎这个庶弟,但不能让人看了伊尔根觉罗氏一族的笑话,每次觉禅氏都是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还要微笑的介绍,以显示两家关系好。 如此,别提多怄得慌。 伊青禾了然,难怪原身被养成那样的性子,原来这一家人都够包子的。像伊恬这样的人家她见的太多了,人家就是知道你有顾忌这才会没脸没皮。你若是也来个不管不顾试试? 家里的人不给力,那就只能她自己来。午后还要过来是?很好 伊青禾给了觉禅氏一个乖巧的笑容,“额娘,你放心女儿不会给咱家丢脸的。”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觉禅氏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都怪她。 擦擦眼睛,她扯出一个微笑,“行了,你好好休息,额娘不打扰你了。”女儿脖子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她还要去想想办法。 用过膳食又喝过汤药,伊青禾再次以休息为借口把人打发出去。 本来她是打算先修炼的,什么都不如有武力傍身来的有底气,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原身的记忆在整理一遍,还有脖子。 闭上眼睛,果真 在脑海里发现了她在星际时用的空间物资包。星际可比现在发达多了,很多东西都有,她的物资包里面更是如此。 从里面翻找出治疗外伤的药水,小心的涂抹在脖子上,想了想她又喝了一支营养剂。这具身体两天没吃东西,喝粥根本不管用,还是先用营养剂填饱肚子再说。 做完这些,她才小心的下床,坐在屋里的铜镜前。镜中的女孩十六七岁,脸色苍白的很。柳叶眉、樱桃口,与伊青禾眉间锋利不同,她更显得柔和温婉。 此时她本就漂亮的颜色,因为这抹苍白更显得楚楚动人,让人恨不得把人护在身后好好保护着。 伊青禾挑眉,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做了个同样的动作。 “有趣,当真有趣。”谁能想到人死了居然还能穿越时空呢。 想着过不久还要见人她索性也不去睡了,原身虽不能说是个才女,一手小字写的极好。午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她,至少她要先把原身的‘技能’复习复习。 好在她之前也握过毛笔,学起她的字体来倒是不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姐,您醒了吗?” 伊青禾耳力惊人,早在她敲门前就把东西收拾妥当,此时她随手整理一下衣衫,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喊道:“进来。” 来的依旧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小丫头,此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姑娘确实是原身的贴身丫头,是从小伺候她的。丫头是家生子,本名叫什么不记得了,原身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书香,她还有一个大丫头叫墨香。 书香手里捧着一身淡粉色的旗装,脸上有些忧心忡忡。“小姐,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衣裳,您看看合不合适。” 这件旗装是觉禅氏找出来的唯一一件不算厚但是高领的旗头,给此时的伊青禾穿刚刚好能遮盖住她脖子上的淤青。 书香本来是打算伺候伊青禾更衣的,等伊青禾抬头,她惊讶的指着她的脖子,“小姐,你” 伊青禾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只是比周围的皮肤显得白皙一些。 她不好意思的说着:“嗯,刚才多擦了点粉,没想到还真的遮住了。” 顿了一下又用伤感的语气说道:“堂妹如此 不依不饶怕是来者不善,我总要做些准备。” 书香立刻笑了起来,“小姐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她家小姐出身比堂小姐好,长相也不次什么,没必要看堂小姐的脸色。 说句不好听的,以往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小姐是尚书家千金,她家小姐的阿玛是五品官呢。想想就来气。 像她们这些贴身的奴才与主子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书香当然希望主子好。 伊青禾的脖子上确实擦了粉,也不担心会穿帮,她在书香的伺候下穿上旗装。 如今她已经搞清楚了,这里是古时候的大清朝,女人们穿的是旗袍,男人则留着长长的辫子。今日也幸亏是在自家,若是出门访客,尤其是入宫请安,都必须要穿花盆底。 花盆底跟旗装一样是清朝的‘特色’,其以木为底,鞋底高5-15厘米,上细下宽、前平后圆,多为十三四岁以上的贵族中青年女子穿着。 这么高的鞋子,又是木头的想想就脚疼。 伊青禾吸了口气,看来日后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练习花盆底。 “好了,小姐您瞧。”淡紫色的旗装上面绣着花开并蒂的图案,衬的她更是淡雅出尘。 书香恭维道:“小姐您这长相日后肯定能把大阿哥迷的团团转,”随后她又冷哼一声,“小姐您端庄大气,长相好,不像堂小姐妖妖娆娆,看着就……” “住嘴,”伊青禾收敛笑容,“祸从口出,你这脾气要好好改改了。她是什么性子你也只,这话传到她耳朵里,你我都要吃挂落。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 她知道小丫头是为了哄她,可这个时代主仆分明。当初原身可是在皇子府,皇阿哥身边的人都会被人收买,这个府里谁知道又有多少别人安插的眼线。 她如今比个常人都不如,自己都谨慎小心,可不愿意被个丫头连累。 书香赶紧跪下,“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伸手把人扶起来,“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同样的我也担心你。” 几句话把书香说的眼泪汪汪,“小姐您放心,奴婢日后肯定不会再犯糊涂给您惹麻烦。” 伊青禾亲手给她擦擦眼泪,又整理了下衣衫这才搭着她的 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她想到什么又停下来,“你知不知道等会儿都有谁会过来?” 书香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道?伊青禾不觉得意外,她对着书香耳语几句,书香点头离去,没多久又匆匆赶了回来。她走的有些急,还有些气喘,福福身,说道:“主子,都打听清楚了,老爷的同僚还有伊尔根觉罗家的堂老爷、庶老爷们都来了,还有一些姻亲家族。” “走,先去正院请安。”果真如此,这是不是就是古语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原身的记忆里他阿玛虽官居尚书,同母兄弟一个没有,与那些庶出的也并不是都亲近。 伊青禾心里有了计较,不过还要问过觉禅氏才行。 觉禅氏看到伊青禾很高兴,不等她行礼就把人拉到身边。伊青禾身体僵硬,她还是不能习惯这样与人相处。正好科尔坤也在房间,她顺势从觉禅氏的怀里退出来,对着科尔坤愧疚的说道:“让阿玛担心了。” 科尔坤与觉禅氏不同,他眼睛里也满是疼爱,不过依旧摆着脸,“哼,” 觉禅氏不高兴了,她一拍桌子,“哼什么?还不是你那好侄女干的事儿,我儿什么性子,若不是她说了过分的话,我儿能想不开。”这个老不死的,不去找他侄女算账,居然冲着她死里逃生的女儿冷哼,简直,简直是老糊涂。 别管科尔坤在外面如何威严,实际在府里他就是个妻管严,此时觉禅氏一发威,他就怂了。“夫人别气,我这,我也不是冲着青禾,我是气的伊恬。” 他轻咳一声,对着伊青禾说道,“青禾啊,阿玛也与人说清楚了,咱家跟隔壁不同路,你日后也不用担,她若是在踩到你头上,该怎样就怎样不用客气。” 青禾,也是原身的名字。 科尔坤说这话也不只是因为伊恬。昨日明相前来道贺话里话外也是警告他莫要想着两边下注。能做到尚书,科尔坤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昨日就跟明相表明了心计,把自己与庶弟葛尔汗也就是伊恬阿玛之间的恩怨说了个清楚。 觉禅氏对着科尔坤满意的笑着,早就该这样了,偏偏死老头子顾忌着什么‘家族荣誉’。葛尔汗一个庶子能代表的什 么荣傲,同样都是庶出,他还不如雅图呢。 伊青禾乖巧的点头,随后她看向觉禅氏。“额娘,等下都有谁来。女儿听说前几日来了不少族人,女儿虽然被赐婚,未免别人说咱骄傲,不如把那些婶婶、伯娘们都请来说说话。也顺便打消某些人的念头。” 觉禅氏有些担心,她当然知道女儿的意思,只是…… 伊青禾伸手扯了扯衣领,“额娘您看。女儿擦了粉。” “这,”觉禅氏惊讶的站起来,她想要伸手摸摸伊青禾的脖子,却被伊青禾躲了过去。 开玩笑呢,若是让觉禅氏上手,不就穿帮了。 4、设局 她咬咬牙神情纠结,低着头用低落的声音说道:“她常说稚子无辜,两家长辈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在我们身上,说要与我做姐妹。是我蠢,信了她的话。” 猛然抬头她双手紧握,一脸坚定,“以前的事情是我蠢被她利用,以后不会了。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想要踩着咱们上位,女儿绝对不会如她所愿的。额娘,既然她要来,索性咱们把族里的夫人们都请来。” 又是低落的声音说道:“若让她带着人来,谁知道出去又要怎么编排咱们。” 伊青禾虽不是专业的演员,可此时把一个被伤透心却看开了、逐渐变得坚强的姑娘演绎的淋漓尽致。她声音低落,屋子里的人也随着她低落;她一脸坚强,屋子里的人看了心疼的都要碎了,更加恨挑事的伊恬。 觉禅氏恨声说道:“我儿说的没错,她们那一家子从根儿上就是烂的,如今又傍上了太子,更是张狂。对了,额娘还没问你,她跟太子怎么回事?” 按理讲皇上既然把她女儿赐婚给大阿哥,那他们整个家族就都是大阿哥的人,万不可能发生这种,两个女儿分别赐给对头的事情。 别看大阿哥与太子年纪都不大,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已经隐隐在别苗头。说白了,她女儿就是这皇权之下的牺牲品。 皇上重视太子,自然要打压大阿哥,所以就给大阿哥聘了自己女儿做嫡福晋。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家,觉得女儿配不上。而是这不合常理。 大户人家娶妻都有讲究,嫡出肯定要高出庶出,长子又有不同,哪怕这个长子是庶出,他的妻子人选也要比其他非嫡出的高。 皇阿哥们选嫡福晋看的并不仅仅是岳家的官位,还有他整个氏族内的佐领,确切的说是看这个福晋身后有多少的权势人脉。 瓜尔佳氏原本是满洲旗,后来入了汉军,她家在正白旗不说佐领,都统、副都统都有好几个。不巧,伊尔根觉罗氏家一个都没有。 可偏偏是这样出身的自家,被皇上赐给了大阿哥。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是皇上在打压大阿哥一脉。 皇上皇阿哥十几个,如今还好 说,等到后面皇阿哥都大婚,就她女儿出身最低,很难保证大阿哥心里不会有想法。 她女儿已经如此艰难了,伊恬还给她添堵,觉禅氏只要想起来心肝就疼。 选秀回来女儿神色就不太好,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如今见女儿神情还不错,她旧事重提。 伊青禾抿唇,从记忆里翻出前几日的事,缓缓道来:“其实女儿也十分困惑,只知道忽然有一天她被太子亲自送回了储绣宫,太子还让嬷嬷们多照看着。” 储绣宫就是所有待选秀女们住的地方。 伊青禾是从一品大员的女儿,与伊恬并不住一间房。原身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落选,表现并不积极,对这个堂妹更不会多加关注。 她也是后来听同住一屋的人说酸话,才知道伊恬居然跑去了花园子,结果遇见了太子。太子喜好美人,伊恬的长相又比较明艳,被看上也不是难理解的事情。 宫里的嬷嬷都是人精,太子都不用把话说得很明白,就知道什么意思。 皇上对太子出了名的有求必应,不过是一个女人,太子开口他自然不会反对。 “哼,果真跟她娘和祖母一样,都是狐媚子。”科尔坤不好说,觉禅氏没那么多的顾忌。她说就说还狠狠地瞪了科尔坤一眼,瞪的科尔坤只能赔笑。 伊青禾不知道,伊恬的祖母当年笼络了老爷子害的她祖母郁郁而终还不算,后来还把注意打在科尔坤身上。觉禅氏成婚三年只生了一个儿子,她打着关心科尔坤的名义想把娘家侄女塞给他做妾。 别说科尔坤因为自己额娘的事情对妾室厌恶,就算他纳妾,也不会选仇人的侄女。 明给不行,对方居然来阴的。还好科尔坤没上当,将计就计把那女人送到他好弟弟葛尔汗的床上。两个人成就好事,那女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若她还执意把人往科尔坤身边塞,再蠢的人也能明白她的险恶用心。 伊青禾或许不懂,觉禅氏却不意外伊恬会用手段。只不过伊恬比她额娘聪明,居然选了天底下第二有权势的男人。 握着伊青禾的手拍了拍,觉禅氏当即就决定让人给族人们传话,把她们都请过来。 觉禅氏的面子可比隔壁大得多,等伊恬跟在 额娘身后过来,尚书府早就热闹起来。 “伯娘安,姐姐安,原以为又跟前几次一样扑个空,没想到姐姐居然出来了,妹妹还以为姐姐要羞到出嫁都不出门子呢。” 明明做了那么恶毒的事情,伊恬就跟没事人一样,张口姐姐,闭口伯娘喊的亲热。 伊青禾羞涩一笑,用力憋红了脸,她小声的说道:“我是比不得妹妹的,皇子大婚就是繁琐麻烦,我自是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哪里能像妹妹这般不用再加备嫁,整日串门子。” 她说的真挚眼神清澈腼腆,一时间众人竟然不能分辨出她是在讽刺伊恬只是个妾、还是真的羡慕。 伊恬一张脸涨得通红,被伊青禾激起来的气不上不下在心里徘徊。 这个蠢货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仔细盯着伊青禾的脸,尤其是在她脖颈间徘徊,那里一片白皙,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应该啊。 前日说了什么话她自己最清楚,按照她对伊青禾的了解,对方回头就应该一根绳子吊死了才对。如今怎么看着不像呢。 伊恬神色变幻,她忽然上前拉住伊青禾额手,“姐姐,妹妹就知道咱们缘分不是旁人能比的。谁人能跟你我一样,一辈子的姐妹加妯娌。瞧瞧姐姐头上这个发簪都跟妹妹的像极了。” 伊青禾头上有根淡紫色的发簪,伊恬的头上也有一根紫色的簪子,不过她的颜色比较深。把这种明明款式不同、颜色也不是很相同的簪子说成一样,伊青禾也佩服她的脑子。 她不只是说,还伸出手准备去拿。 没忽略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结合她从原身那里弄来的记忆,伊青禾怎么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慌张的往后退,左边的肩膀故意送到她手上,刺啦一下身上的衣服被勾开,脖子和半边肩膀露了出来。 “啊,”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伊青禾的脸上带着哭腔,“我自问没有得罪过妹妹,为何,妹妹为何要如此羞辱与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她就想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大家在大家的眼睛里就是伊恬故意找话题去扒人家的衣服。虽说后院都是女 人,可这样实在太过,也难怪人家会想不开。 “当真放肆,你一个太子庶福晋妄图与嫡福晋称妯娌在先,如今居然大胆到当众扒人衣裳,谁给你的胆子?葛尔汗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齐什布的夫人怒喝。 齐什布乃当朝内阁学士、礼部侍郎,他的夫人万分注重礼仪。伊恬干的这事儿在她眼里简直不能忍受,她知道葛尔汗一家与这边有龌龊,平日里宴会见两家尚可,从未当众闹出不愉快来。心里想着葛尔汗还没糊涂到家。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还没糊涂到家,是人家科尔坤一家子一直在隐忍。当着她们的面都敢去扒未来大福晋的衣裳,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还有那出口的狂言,‘妯娌’这话也是她一个庶福晋能说的,她这是看不起大阿哥还是野心勃勃看不上太子福晋? 越想越生气,齐什布夫人对葛尔汗夫人说道:“我知她不是你亲生,可基本的礼仪你都不上心吗?她这话传出去你们府上能好,哥儿能好?” 齐什布夫人三连问,问的葛尔汗夫人眼泪掉下来,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怕丢人,拿帕子擦擦眼,“我们府上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我不管别人还把我当成眼中钉呢,人家可是我们老爷心上人表妹生的娇娇女,我这个黄脸婆管得着?” 葛尔汗夫人心里也哭,怪她当初不听人劝,又被葛尔汗花言巧语迷了眼,自以为找到了良人。那曾想她娘家出事后,葛尔汗就像是变了个人。不,应该是他本就是这种人,如今不过是恢复了本性而已。 青梅竹马的表妹姨娘,她上头还有人家亲姑姑婆婆,若不是怕她死了,孙子要守孝怕耽误前程,这群黑心肝的早就弄死她了。 “你,”齐什布夫人见她哭的伤心也不好在说什么,她摔着衣袖,算了,还是等她回去把这事儿跟当家的说说,让齐什布亲自去找葛尔汗。 齐什布为二品,是整个伊尔根觉罗家唯二的高官,他也是天子近臣,深的皇上信任。若是连他都不站在葛尔汗身后,呵呵 就算将来伊恬能把太子哄得团团转,背后没有家世支持,她照样玩不转。 道理,伊青禾懂,伊恬?伊恬似乎并不懂。 她 板着脸看向还闹着要撞墙的伊青禾,“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是她陷害我。”还撞墙呢,真想死谁拦得住,她们一拉一扯分明就是演戏。 觉禅氏气的浑身发抖,“陷害你?你算什么东西,我女儿用得着这样陷害你?”觉禅氏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不跟小辈多计较,有失分寸。如今她若不是被拽着,早就上去给伊恬几巴掌了。 她红着眼眶,对齐什布夫人等歉意的笑笑:“本来今日是想跟各位话家常,如今实在是抱歉。我们两家的恩怨大家都清楚,以往为了咱们伊尔根觉罗的荣耀,我们老爷是打破牙齿和血吞,心里恨得要命也不跟他们计较。” 恶狠狠的瞪着葛尔汗夫人等人,她咬牙说道:“可是今日你们也看到了,这口气我若是咽下去,还配做人额娘吗?若是大阿哥知道了,又会怎样看待我的青禾?” 两个人被指婚,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单独说是小姑娘的玩笑,一个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让人钻空子。 齐什布夫人神情严肃,“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伊恬到底已经被指婚了,就像你说的,太子的面子必须给。这件事闹大了对大阿哥也不好。” 觉禅氏点头,“伊恬我不会动,但总要有人为此付出点代价。”母代女受过不过分? 齐什布夫人也知道今日的事儿必须让觉禅氏出气,人家姑娘也真是冤枉,还有大阿哥,这些都要考虑。 觉禅氏要去找隔壁晦气,其他人也不好多待都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没人,伊青禾才停下哭喊,她抬手擦擦脸,没想到这具身体泪腺如此发达,她想哭眼泪就能出来。 “小姐您?”书香震惊的看着伊青禾,伊青禾前后反差太大,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你以为我真的想寻死?我有这么傻?”刚才哭喊的用力,此时嗓音也就有些沙哑。“你让人悄悄把阿玛喊回来,那家人不要脸的很,可别让额娘吃亏。” 既然占据了原身的身体,那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星际的人都知道伊青禾护犊子,她手底下的人若是谁被欺负了,她能打到人家老家去。 如今她不适合出面,只能把科尔坤叫来撑场子。 就算对方那个‘老夫人’出面又如何 ,她可是逼死了科尔坤的亲额娘,科尔坤不给她面子谁都不能说什么。 至于闹大,伊青禾巴不得闹大呢? 不过这件事最终也没能如她的意闹大,葛尔汗在女色上糊涂人也没本事,却不傻。知道是自己女儿理亏,任由觉禅氏夹枪带棒的骂,就是不还嘴。甚至他额娘想要闹腾都被他给压了回去。 “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科尔坤对着葛尔汗冷冷的说道。从小到大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好,葛尔汗更是很少叫他大哥,每次这样称呼都是他理亏想要占便宜的时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女儿受了委屈,你家想这样过去,绝无可能。” 葛尔汗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样?”叫大哥既然不能得到好处,他索性不叫,开始跟科尔坤谈判。 “五万两银子,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从我家任何人的嘴里说出去。” “我呸,科尔坤你做梦,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葛尔汗的额娘听到这话破口大骂。 觉禅氏挡在两人中间,她目光清冷,“这些年你们抢了我们可不止五万两,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在做梦?”当初分家。老爷子偏心,好东西都给了葛尔汗,明明那些东西应该是科尔坤的。里面甚至还有科尔坤额娘留下的金银首饰。 5、大阿哥 就因为老爷子快断气了,所有人都说让他们忍,别把人给气死了。明明不是他们的错,却让他们忍让,作为既得利益者,葛尔汗更是一声不吭。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他一句话就好。 可他没有。 “大哥,你真的还要任由大嫂胡闹?你要想清楚了,我女儿现在可是太子的庶福晋,闹大了,日后可别怪弟弟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哟呵,瞧瞧爷听见了什么?太子的庶福晋好了不起啊,怎么着太子的侧福晋就能无法无天了?来来来,正好也让爷瞧瞧你的本事。” 众人回头就见三个穿着光鲜的少年公子站在大门口,说话的正是三人中站在中间的那位。 只见少年眉目清秀十七八岁模样,他一身浅蓝色蟒袍,袖口和衣领为暗金色,腰间盘着同色的腰带上挂着两块坠子。发现他们看过来,少年收起拍打手心的折扇,改为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转了几个圈。 “奴才科尔坤见过大阿哥。”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康熙朝的大阿哥,伊青禾刚刚被赐婚的夫君胤禔。 说起康熙朝这位大阿哥,众人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倒霉。 今上早年孩子生得多,胤禔排行第五,只是孩子死的也多,他前面的四个都没立住。等到了胤禔出生时,康熙突发奇想就把人送去大臣家养着,想以此保住这个孩子的命。 只是康熙并不是个长情的,他生母纳喇氏又只是个不甚受宠的庶妃,渐渐地康熙就把他忘了。 还是后来三阿哥都去了上书房,明珠提起此事,康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宫外。 就这样胤禔被接了回来。 刚开始康熙对胤禔还是有些愧疚的,给了不少好东西弥补,时间长了他就觉得也就那么回事。自己当初可是为了他好,再加上胤禔回宫总是跟身为太子的嫡子胤礽别苗头,时间一长那点子愧疚消耗殆尽了。 甚至因为两人总是对着干还有点生气。 胤禔呢,本是满心欢喜的回了宫,结果发现汗阿玛心里自己一点位子也没有,他后面的弟弟对着太子哥哥、哥哥的叫着,态度亲昵 ,对着他就冷冷淡淡,哪怕嘴里称呼着大哥,眼神中依旧透露着不耐烦。 他自小在大臣家长大,那大臣是把他当祖宗供养长大的,别说态度敷衍,只要他有一个不满意就诚惶诚恐。 前后差距那么大,小胤禔又没人引导,越想越偏激,人就走进了死胡同。 他开始跟兄弟们比较,什么都比,宠爱、学问,甚至身高长相。胤禔读书晚人却不笨,很快就超越了上书房大部分人。 为什么说是大部分呢?因为有一个人文治武功无论哪方面都压他一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最厌恶的太子。 三年前他十四,汗阿玛说要给他选个嫡福晋,胤禔高兴的不得了。结果呢,汗阿玛说伊尔根觉罗氏和李佳氏都不错,伊尔根觉罗氏生病没能参加选秀,李佳氏转头被他赐婚给太子做了侧福晋。 大阿哥:…… 哪怕这件事只有他与额娘知道,胤禔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看,人家宁愿给太子做小也看不上你。你就是比不过太子。 大阿哥很生气。 但那是皇帝是他阿玛,他能怎么办? 大概康熙也知道自己理亏,他甚至许诺下一届给你选个更出色的嫡福晋。 大阿哥,大阿哥信了他的鬼话。 然后这届选秀就被指婚了伊尔根觉罗氏。 倒不是说这位尚书之女拿不出手,从一品大员的女儿又是天子近臣,足够做皇子福晋了。但架不住人他有比较啊。 太子也在这届被赐了婚,嫡福晋是瓜尔佳氏都统伯石文炳的女儿。瓜尔佳氏出身名门,额娘与祖母都是宗女,他们这一支都统就有三四个,更别说副都统和佐领了。伊尔根觉罗氏有什么? 她祖上到也出过伯,不过都是三四代之前的事情了,祖父甚至因为宠妾灭妻被弹劾撸了爵位。 两相比较,一个是天上高高挂着的云,一个就是那脚底的淤泥。 三年前那个李佳氏,人家的阿玛还是个三等轻车都尉呢。轻车都尉,手里头有兵有权。 胤禔气的砸了屋子里的摆设,太欺负人了。 事情已成定局,他能怎么办? 最后还是惠妃托人打听了科尔坤家的情况,发现伊尔根觉罗氏跟大阿哥的经历有些相似。她把 这事告诉大阿哥,大阿哥生起了同病相怜之感,无形之中对伊尔根觉罗氏的观感好了很多,甚至是有些期待。 昨日又听纳兰揆叙感慨葛尔汗与科尔坤明明是兄弟,为人处世却相差甚远,葛尔汗脸皮之厚人之无耻,他就有些担心。 圣旨已下,他跟伊尔根觉罗家就是一体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过来走上一遭,让众人看清楚自己的态度。 他得告诉众人,科尔坤一家子是他大阿哥照着的。 现在他看见了什么?? 葛尔汗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在威胁他未来老丈人。 这怎么能忍? 他不觉得这是葛尔汗给科尔坤难看,葛尔汗没这个胆子,他觉得这是太子故意让葛尔汗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他。 如此一想,他脸更臭了。 一把拉起科尔坤,他对还跪在地上的葛尔汗视而不见。 科尔坤有些受宠若惊,他拱拱手,“让大阿哥看笑话了。”有心解释几句,又怕大阿哥听了对他女儿有想法,害了女儿幸福。一时间科尔坤不知如何开口。 落后大阿哥几步的纳兰兄弟俩上前,“小子纳兰揆叙,这是我弟弟揆芳见过尚书大人。” “原来是明中堂家的两位公子,幸会幸会。两位公子出类拔萃果真是人中龙凤。” 纳兰揆叙,明珠的嫡次子,比大阿哥胤禔小两岁,他是胤禔的伴读,两家又是姻亲关系,在大阿哥身边看到他不奇怪。纳兰揆叙今年不过十五岁已经被封为佐领,可谓是前途无量。 纳兰揆芳比亲哥哥要小上几岁,科尔坤对他倒是不熟悉。 除了这两位,明珠还有位嫡长子名叫纳兰性德,他文采斐然堪称一代大家,只可惜天妒容颜英年早逝。 “科大人,方才在门外就听见您愤怒的声音,不知所谓何事?”接收到大阿哥传递过来的讯号,纳兰揆叙问道。 科尔坤下意识的看了大阿哥一眼,随后叹息,他刚想说什么,伊恬忽然开口:“大伯,不过是无心之过,为何大伯咄咄逼人。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请大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宽容侄女几日功夫,也好让我们去凑上一凑。” 伊恬决口不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用忧愁、失望的目光看着科尔坤。 这还不算,末了她又说了句,“我知大伯看不上我阿玛庶出,可你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一句话让科尔坤变了脸。纳兰揆芳轻笑出声,他用手臂捅了捅大阿哥,毫不避讳当事人还在,轻易戳穿了她的意图。“你这老丈人的侄女有意思啊,这是给你老丈人上眼药呢?” 很多人都知道大阿哥最在意的是他庶出的身份,这女人故意当着大阿哥的面说科尔坤厌恶庶出,不是上眼药是什么?这是巴不得两家闹掰了。 啧啧啧,他昨日还听额娘说呢,这女的之前总是曾尚书府的帖子参加宴会,如今攀上高枝就不认人,当真是白眼狼啊。 不不不,说她是白眼狼都侮辱人家白眼狼。 伊恬的脸色一变,她快速的调整过来,只还是让看着她的大阿哥看到了。 大阿哥冷哼,“怎么你也觉得本阿哥是个蠢货,分不清谁好谁坏,能任人摆布?”说道蠢货俩字,胤禔咬牙切齿。他刚回宫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出了不少差错,太子没少嘲讽说他蠢。 这个女人能被太子看上还真是蛇鼠一窝,一个德行。 觉禅氏抬起头,“大阿哥容禀,奴才觉禅氏。本来这件事我们是不打算往外说的,可有些人你为她着想,她反而倒打一耙。奴才的女儿也是人,凭什么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圣上赐婚是奴才等没想到的,大阿哥天资绝色、清秀贵气,奴才从不敢妄想,小女更是如此。结果晚上伊恬就去跟小女说了些不好的话,小女心中难过,这几人就躲在闺中未曾外出。” “伊恬却不依不饶,今日更是带着一帮子人去到奴才家里,她,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扯小女的衣裳。” 除了伊青禾上吊,其他事情觉禅氏一字不落的全部说了出来。 本来他们闹哄哄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大阿哥一来更是有远处的跑来看热闹。如今觉禅氏这话无异于把伊恬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她往日努力维护的形象轰然崩塌。 周围人指指点点,尽管他们因为伊恬的身份不敢说太大声,那目光也够她难受的。 伊恬涨红着脸愤怒的抬头看向觉禅氏,“你怎么不说你女儿不满赐婚上吊自杀?”伊恬早就买通了伊青 禾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若不是知道伊青禾上吊了,她又怎么会去扯她的脖子。 哇,这个信息可比之前那个还要劲爆,皇帝赐婚居然敢上吊。别说纳兰家兄弟就是大阿哥都紧绷着唇。 “妹妹,我自认对你不薄,为何你总是一再污蔑我?”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的伊青禾就这样出现在众人身后。 伊青禾在家久等不见阿玛、额娘回来,担心他们吃亏,不顾阻力执意出来。她来的也是巧,刚好听见伊恬这话。 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她知道这件事是不能传出去的,先不说科尔坤一家会如何,就是她自己也会被上位者处死。 看到她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伊青禾走过去面向群众,“各位乡亲、街坊,能被圣上看中是我们尚书府的荣幸。可现在居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散播谣言。我伊青禾死不足惜,但我不能让养育我十几年的阿玛、额娘背上这不忠不义的罪名。” “现在我站在这里,愿意接受你们的检查,看看我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上吊自杀。只希望你们检查过后,能还我们尚书府一个公道。” 伊青禾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睫毛微微颤抖,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一脸坚定的站着。 大阿哥心里很不是滋味,伊青禾的样子让他想到曾经的自己。他怒喝一声:“够了,”冷脸看着葛尔汗,他语气冰冷,“葛大人,跟本阿哥入宫一趟。” 他未来的嫡福晋被太子庶福晋的娘家人逼迫成这样,他若不给出气,日后谁见了不骂他一句缩头乌龟,还有谁愿意跟在他背后干出一番大事业。 葛尔汗瘫倒在地上,“大阿哥饶命,奴才愿意赔偿,五万两银子是,奴才马上就赔偿。”说着他还爬过来去抓胤禔的腿脚。 胤禔一脚踹过去,“滚,”他福晋的名誉就只值五万两? 之前他不明白,现在知道了。五万两是补偿,补偿他福晋被污蔑。呵,别说那是他胤禔未来的福晋,就说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千金小姐。要人命的话也不是区区五万两银子就能补偿的。 纳兰揆芳给了葛尔汗一个白眼,“这话说的,要不然我把你全家都杀了,事后给你烧五万两纸钱,你看行不行?”刚才伊 小姐扬起了脖子,他哥不好意思看,他年纪小没顾忌。纳兰揆芳看得清楚,人家姑娘的脖子也就是白了一些,一点淤青都没有。 张嘴说瞎话到这个地步也是够了。 “这不可能,她院里的丫头明明听见书香尖叫,尚书府还慌乱了好一阵子。”说伊青禾没上吊,伊恬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若真没上吊前两日怎么不出来?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掩盖了脖子上的伤痕。 对,就是这样。 伊青禾睁开眼睛,眼眶还有泪珠再闪,她像是被伊恬的话吓到,后退了两步。“我院子里的事情为什么你会知道?难道、难道你……”她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承受的打击太大一时间不能接受。 纳兰揆叙绷着脸,往一品大员家安插眼线,葛尔汗一家还真是胆大。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不过科尔坤也够无能的,被人安插了人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科尔坤笑了起来,他语气悲凉,“你果然往我府里安插了人。”深吸口气,他对着大阿哥解释,“奴才早前就觉得府里不太对劲,为何我们有点事情他们很快就能知道。正好府里有了喜事,她又跑去找小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于是奴才就决定将计就计演了一场戏。” “没想到还真把人给炸出来了。”被逼到这份上,科尔坤无奈只能临时想出这样的谎言来。大阿哥他不担心,就怕骗不过纳喇家的两位公子。 “走,都跟本阿哥入宫,是非曲直自有汗阿玛定夺。”自认为抓住了太子的痛脚,大阿哥有些兴奋,声音都跟着颤抖。 这是老二的庶福晋,这件事完全可以栽赃给老二,说是他让人干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自己这个大哥。 如此,即为伊尔根觉罗氏出了气,也狠狠的让老二栽个跟头。 哈哈哈,他真是太有才了。 因为高兴,他整个人昂头挺胸迈着八字步,伊青禾在后面看过去就感觉是只螃蟹在横着爬。 她心想怎么感觉大阿哥很高兴的样子,难不成这是个傻子? 再想想原身给的记忆里,似乎大阿哥从没算计赢过别人,倒是其他皇子,谁算计他都是一个准。 只要是坏事,背锅的永远是他。 让她嫁这么个男人,是不是对她伊戏精的惩罚? 郁闷不过片刻,伊青禾又变的斗志昂扬。她伊青禾能从一个孤儿杀出从围,成为大名鼎鼎的星际战将,什么时候怕过。不就是斗呢,男人蠢,她大不了自己上,谁怕谁? 6、处治 大阿哥这个人有时候比较轴,他认定的事情十头马都拉不回来,谁劝说都没用。就像现在他认定伊尔根觉罗氏这事有阴谋,是太子让人羞辱他的,那就一定是这样。 出宫之前额娘还说,‘伊尔根觉罗氏这姑娘跟着你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他刚开始很不以为然,如今想来,还是额娘有先见之明啊。 就太子那心性,对付不了他可不就对他福晋下手么。 想到这里,他后退两步来到伊青禾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别怕,汗阿玛还是讲道理的,等会儿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话。有我呢。”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伊青禾:…… 这大阿哥是不是脑补了什么?他哪知眼睛看见自己害怕了,她明明是兴奋。听说古人的脑子九曲十八弯,聪明的很,能跟这样的人过招她心里高兴。哪像他们星际,大家都奉行的是武力解决。 再说就他这个小身板,以前的自己能打千百个。 心里这么想,眼里却有一丝感动闪过。 大阿哥是她活到现在唯一一个说让她不要怕的人。 羞红着脸,乖巧的点头。 大阿哥心怦怦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白皙粉嫩完全跟他们男人不一样。跟她说话都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就怕一不小心把人吓到。 要说漂亮,伊恬肯定比伊青禾漂亮娇媚,伊青禾却长得分外合自己的审美,每一处都像是长在了他的喜好上。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不够有气势。 嗯,回头跟额娘说说找两个彪悍的嬷嬷给她。 觉禅氏提着的心放下大半,是谁说大阿哥脾气暴躁、冲动易怒的,眼前的少年不止长的气宇宣扬,说话也是彬彬有礼,最主要的是知道关系她女儿啊。 与她想象中得知嫡福晋家世不出众,满脸怨愤是一点也没有。 果真是传言误人,好好地翩翩少年被传成那个样子。 觉禅氏是女眷不了解大阿哥,科尔坤不同,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就跟见鬼似的。这真的是那个说不了几句话就暴跳如雷、没脑子的大阿哥?别说他,就是明中堂恐怕都很少见大阿哥这幅样子。 随后又想,他女儿真是了不起,还没成婚呢就把大阿哥吃的死死的。如此,他算是放下半颗心。 回头再跟女儿说说让她尽量劝大阿哥别掺和夺嫡的事情,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算将来太子登基不会重用大阿哥,至少他们富裕的生活保住了。 这就足够了,总比斗来斗去将来没命的好。 只要大阿哥他自己不动,明中堂那边怎么使力都没用。 皇上的心思,科尔坤多少能猜出来一点,得知皇上赐婚,他不是不绝望的。大阿哥那倔脾气,皇上这分明是想要他们跟着陪葬。原本他都做好了跟着明珠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皇上不给他们留活路,死前把能享受的全都享受个遍,顺便再给皇上宝贝的太子添添堵。纵使日后被满门抄斩,他也认了。 如今发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科尔坤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养心殿,正好碰到太子从里面出来。“大哥这是有事儿?刚才汗阿玛还说呢,科尔坤是忠臣良臣,他的侄女虽说只是个庶福晋,也会让内务府给置办点东西当嫁妆。” 他摊手,“孤本来是不同的,庶福晋就是庶福晋,哪能乱了规矩。可汗阿玛非说太子庶福晋与别人不同。汗阿玛非要给,你说孤有什么办法呢?” 胤礽一脸‘我能怎么办’的样子,这贱贱的语气听的伊青禾都想要握拳摁死他丫的。大阿哥这个跟他‘敌对’的人听到会如何? 现在她明白了,难怪世人都传大阿哥暴躁易怒呢,就皇太子这样子的,换个人他也会动怒啊。 原以为大阿哥又会跟以前一样冲上来,这里是养心殿门口,汗阿玛很快就会知道。 啊哈,今天有事给大哥上眼药的一天,胤礽眼里的笑意更浓。 结果大阿哥只是对着他冷哼一声,转头去看跟在他身后的梁九功。“梁公公,麻烦梁公公通报一声,胤禔有事求见。” 梁九功看了跟在大阿哥身后的众人一眼,“大阿哥,这些人是……”这些人里他只认识科尔坤,其他人并不认识。大阿哥带着男男女女这么多人来找皇上,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斜了太子一眼,大阿哥故意大声说道:“这位尚书科尔坤 想必梁公公不陌生,那个长的畏缩的男人是葛尔汗,太子庶福晋的阿玛。”明明可以介绍说是科尔坤的庶弟,他偏偏拐个弯说是太子庶福晋的阿玛,还是当着太子的面。 伊青禾勾起嘴角,这个大阿哥也不算笨吗,知道怎么说话能抓住人的痛脚。那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传出那样的名声的? 尚书大人、尚书夫人和尚书家的小姐,这是大阿哥对伊青禾一家子的介绍。太子妃庶福晋阿玛、太子庶福晋额娘、太子庶福晋祖母和太子庶福晋,这是伊恬一家的介绍。 这样奇葩的介绍,别说太子就是梁九功嘴角都控制不住的抽搐。 大阿哥啊,还以为他改了呢,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亏都不会吃啊。不过比起以往倒是聪明不少,难不成指了福晋的人都这样? 再看看太子还是一样的高傲矝贵啊。也许是太子本就聪慧,所以才会感觉不出来变化。 所有心思只在一瞬间转换,梁九功弯身行礼之后就进去禀报了。 太子收敛脸上的笑容,伊恬忽然上前,她眸中带雾,语气哀婉,“殿下,殿下,他们害我。” 大阿哥轻喝一声,满脸的鄙夷,“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挑拨是非。殿下可真是好眼光。”他可是听说了,这女人是太子自己求来的。 太子脸黑,他回头怒斥:“你给孤闭嘴。”看大哥的表情就知道是伊恬一家子惹事了,不然大哥也不会洋洋得意到如此地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科尔坤的嫡女,胤礽心里有了计较。 “大阿哥,皇上请诸位进去。” 大阿哥得意的哼了一声,一马当先往养心殿里面走,胤礽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随后就是科尔坤等人。 “儿臣(奴才)叩见汗阿玛(皇上)。” “起,保清你有什么事儿?”胤禔还有个小名叫保清,太子保成,所有的皇阿哥里只有他与太子有两个名字,这也是太子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今日保清出宫他是知道的,这是有惹事了。 大阿哥冲动易怒果真深入人心,连康熙都是这么认为的。胤禔求见,他第一反应不是受欺负,而是他惹事了。 伊青禾下意识的往大阿哥那边看过去,她自己虽然是孤儿,可在星 际也见过别人受了委屈回家告状,那些家长们哪个不是‘谁欺负你了’,撸袖子准备找人干仗的架势。 原身的记忆里大阿哥虽然也不如太子受宠,但对比上别的皇阿哥,皇上还是会偏心他的。她很难相信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大阿哥,对康熙他应该是期待的? 或许失望的次数太多,此时的胤禔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科尔坤往前一步,“回皇上,事情是奴才引起的,奴才……”从接到赐婚圣旨,家里怎样的欣喜,到伊恬做的事情,他全部都说了出来,“奴才想着,她如今已经被指婚给太子,闹大了不好看,但奴才女儿的委屈也不能白受,就打算让他家赔点钱给女儿做嫁妆。” “当年奴才阿玛过世,分家如何皇上您应该也有耳闻。五万两银子,奴才自认要的不多。”康熙自己早年也吃过偏心的苦,那时候对科尔坤很同情,还关心过他。 科尔坤这样一说,他还真想起来了。 打仗虽然死人,但战后打扫战场却是个好差事,科尔坤的先祖就跟着上过不少战场,他家的家底就是这样一点点赞起来的。到了他阿玛这一代,至少也能有二十万的家私。 按照规定这些东西一大半应该给科尔坤,结果那个老头说科尔坤有本事自己赚,葛尔汗不行,所以来了个调换把大半东西给了葛尔汗。说真的康熙当时自己都惊呆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奇葩。 五万两,他都觉得科尔坤厚道。 “然后呢?”若只是这样,老大也不会气冲冲把人拉到他这边评理。 “伊恬说她买通了奴才小女院子里的丫头,说小女因为不满赐婚上吊自杀了。”本来科尔坤是忐忑的,只有他知道女儿上吊是真的,短短三天功夫,脖子上的淤青肯定不会全消。 就在刚才觉禅氏偷偷给他打了手势,女儿脖子上的淤青没了。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石头却放下了。 伊恬做的事情说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她百口莫辩,科尔坤也不担心她再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 “汗阿玛,伊尔根觉罗氏是汗阿玛刚刚赐婚给儿臣的嫡福晋,仅凭一个小小的庶福晋肯定是不敢如此行事的,定是有人想要给儿子 难堪,让她做下这等龌龊之事。”他说着还看了太子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不能忍,“大哥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孤在陷害你?孤要的是堂堂正正打败你,可不屑这种手段,还是卑劣的对付一个未来会成为孤大嫂的女人。” 胤礽生气,非常生气,他没想到大哥会这样想他。果真是个蠢货。 康熙也跟着说道:“保清还不快给保成道歉。”太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老大这话他也不爱听。 “科尔坤,这件事朕敢保证不是太子所为。” 科尔坤点头,“太子品行高洁奴才也相信不是太子所为。此时若不是她自作主张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挑拨太子与大阿哥之间的关系。” 胤礽听见科尔坤相信他,高仰着头看了大阿哥一眼,“还是科尔坤你看得明白,不像有的人,蠢而不自知。” “保成,”康熙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在康熙的心里,自己虽然最疼爱胤礽,但对保清也不错,他最不希望看到两兄弟掐架,还是在未来儿女亲家面前。他要脸。 好在太子还算是听话,只是冷哼一声表达不满,就不在说话。 太子消停了,大阿哥不满意,他瞪大眼睛看着科尔坤。科尔坤是脑子进水了不成?这件事它就是太子干的,自己和他女儿可都吃了亏,如今他居然帮太子说话。 这要不是他未来老丈人,他能跳起来喷他一脸。 哼,还说他蠢,他看科尔坤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会儿他要嘱咐一下纳兰揆芳,让明珠平日里多带着点科尔坤。他大阿哥的岳父怎么能没脑子呢,传出去有损他的威名。 也难怪他福晋会被欺负了,瞧瞧这阿玛,不被人欺负才奇怪。 此时他越发坚定了给伊青禾找两个厉害嬷嬷的想法。 事情总要解决,康熙本就不喜欢葛尔汗,如今他心爱的太子还要被连累,对他更是没有好感。“葛尔汗,朕命令你三日之内给科尔坤八万两银子,以作补偿。另外,你教女无方还胡搅蛮缠、企图蒙蔽圣听,现革职。小伊尔根觉罗氏、”他想说小伊尔根觉罗氏赐婚的事情不作数。 刚下了圣旨就收回,说出去不太好听,但他也不想要这样的女人去太子后院 ,谁知道会给太子带来什么麻烦。天下美人多得是,回头多给太子寻两个也就是了。 只是他话刚开头就被太子打断,“汗阿玛,儿臣看不如就把她贬为侍妾。”他解释道,“汗阿玛前脚刚下了圣旨,若是收回肯定会把事情闹大,那样不论是对儿臣还是大哥都不好。还不如照旧,回头一顶小轿把小伊尔根觉罗氏抬进来。” “当然,这件事尚书家的千金确实受了委屈,儿臣也愿意出两万两银子,算是补偿。”小伊尔根觉罗氏入宫后肯定不会在得宠,至于他出的银子,他相信汗阿玛事后会给他补回来的。 胤礽说这话并不是为了伊尔根觉罗家,他纯粹是为了自己。明面上说怕别人觉得康熙眼光不行,寻了个这样的女子,实际上他是怕别人说他没眼光。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小伊尔根觉罗氏是他看上请的旨。 不想损了自己的面子,当然就要让别人受委屈。 别人受了委屈,他若是一点血也不出,汗阿玛又该觉得他不对了。如今这样刚刚好。 太子算盘打的噼啪响,大阿哥不愿意就这么算了,“谁稀罕你那点银子,感情当众被扒了衣裳的不是你福晋。”银子算什么,他若是这样算了,传出去别人不知怎样笑话他呢。 这可是奇耻大辱,别人肯定会说他大阿哥是缩头乌龟。 “那大哥想怎样?”太子好脾气的把皮球踢了过来。 大阿哥一时说不出话,只嘟囔一句:“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哪里有什么好主意,他只知道伊尔根觉罗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就按照太子说的办。朕记得朕私库里还有一套上好的头面,梁九功你在挑两匣子珍珠,绸缎布匹给送到尚书府。”葛尔汗被查办了,小伊尔根觉罗氏也受到惩罚,还有太子都作出了补偿,老大还想做什么? 他知道大伊尔根觉罗氏受了委屈,他多给点补偿总行了。 大阿哥还想说什么,纳兰揆叙拼命给他使眼色,他这才不甘心的闭了嘴。 从养心殿出来,远离了宫门口,他才不满地说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汗阿玛明明就是偏心。” 纳兰揆叙扶额,他苦口婆心,“大阿哥您也说了皇上偏心太子 ,试问你以往与太子打嘴仗哪次赢过?”大阿哥张张嘴说不出话,他不想承认自己从未赢过太子。 “既然明知皇上最后还是会如此行事,何不把眼前的好处抓在手里。容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话,大福晋与二福晋家世差距本来就大,石家肯定会给太子妃准备不少嫁妆,咱们还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多给大福晋准备准备,将来就算不能压过太子妃,最好也不要相差太多。” 大阿哥是头一份,若嫁妆最少,到时候难免被底下的兄弟看轻。他阿玛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到时候纳兰家也会帮忙出力。 科尔坤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家底子薄,拿不出太多的东西做陪嫁。要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次不要脸皮去跟葛尔汗掰扯五万两银子。 伊青禾不愿意看到科尔坤如此,她说道:“伊尔根觉罗家家世如何皇上心里清楚,我倒是觉得量力而行就好,过了反而不美。”刚才虽然只是一小会儿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这个皇帝善用平衡之数,且很多事情心里自有成算。 伊尔根觉罗家什么样他能不清楚,若她也跟着比拼嫁妆到时候在皇上心里肯定就落了下成。如今有了葛尔汗和太子给的十一万两银子,自家在凑点,她觉得可以了。就算将来在妯娌中间不是顶级,也不会是垫底的存在。 纳兰揆叙赞叹道:“姑娘聪慧,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过皇上也知道我纳兰家与大阿哥的关系,若我们不帮着准备皇上才会猜忌呢。”他阿玛早就说过,他们不但会帮忙,还会大张旗鼓的帮忙,就是这样可能会让科尔坤被人嘲笑了。 自家嫁女儿反倒需要被人帮忙准备嫁妆,说能坦然接受那是骗人的。但若这事儿是明珠的意思,他公然反对也不好。别人都说明珠为人谦和,但他跟明珠共事多年能不了解他的为人? 科尔坤没说话,大阿哥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谁出不一样。我手头也还有点银子,明儿让人也都送来。” 大阿哥也是有月例银子的,加上惠妃给的,康熙的赏赐,明珠这些年的孝敬等等。他平日里吃喝都在宫里,用银子的地方不多,也就给攒了下来。具体有多少他不知道,反正肯定不会少。 他这样子看的伊青禾眉头突突直跳,这是银子的问题吗?是尊严。 她身为一个星际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这个大阿哥居然看不懂。 呵,还皇室阿哥呢。 7、后续 翌日一大早,伊青禾就被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书香,你在说什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伊青禾有了紧迫感,她回来就开始修炼,为了修炼顺利她还喝了存储在空间包里的基因药水。 基因药水只是最低级的配置,作用也是调理他们的身体,好让他们打好基础,成年后有更好的起点。 伊青禾是孤儿,她是在十五岁被检测出有超凡的天赋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只可惜一步晚步步晚,她比别人晚了十五年打基础,却要付出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才能追上对方。 自此有了星币,她第一反应就是购买基因药水,哪怕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用不上了。 别人的空间包都是高级货保命的东西,她空间包就是各种药水,似乎这样就能把小时候的遗憾补上似的。 她也没想到上辈子屯的货这辈子能用上。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是满族姑娘,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居多,就是出门也是坐马车居多。还有这三年浑浑噩噩无意中糟蹋的,已经有了损伤。 她想要修炼,就必须先把身体的亏空补上。 伊青禾买的是第一代药水,这种药水据说效果最好,但也最疼,不像后来研究出来的效果虽然打了折扣,却没有一点副作用,更不会有疼痛。 而这种药水之所以还能产出,为的就是他们这些要去前线战斗的人。 伊青禾是个狠人,她昨晚可是喝了整整两支,疼了一整个晚上。就是现在她还能感受到手指抽搐,浑身无力。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伪装,书香根本没有发现。 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让伊青禾哪怕在睡梦中都会有所警惕,现在她简直怀疑书香在跟她开玩笑。 “小姐,宫里惠妃娘娘派了人过来,给您送了两个嬷嬷。”书香又重复了一边。来传话的丫头可是说了,这两个嬷嬷是大阿哥特意给她家小姐求来的。 哈? 这个憨批又在闹什么,她这边正愁怎么把身边的人支开呢。一个人习惯了,她可不想再来两个人跟在屁股后头。 “小姐,小姐?”书香还在疑惑她 家小姐怎么没动静,就见她家小姐红了脸颊。 她恍然,原来小姐害羞了。书香也跟着高兴,“外头都传言说大阿哥暴躁,奴婢看大阿哥对小姐真有心。”你看昨日知道小姐被欺负了,今日就送了嬷嬷过来。 这可是惠妃身边的嬷嬷,身上带着品级的,像堂小姐这样的人若是再要欺负小姐总要掂量掂量。 伊青禾疑惑的看着书香,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是好事儿。不说日后出门身后多了两个尾巴,就说正因为她们是惠妃送来的,万一做错了事情她都不好管教,更有可能在自己做事的时候指手画脚。 “啊?不能,不是说把人送给小姐了。”送给小姐,当然就是小姐的人,小姐是主子,做奴才的还有不听主子话的?书香表示不懂。 有句话叫做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给了她,她也不能真把人当普通嬷嬷使唤。 伊青禾住的地方就叫青禾院,与她额娘住的墨韵居相隔不远,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青禾来啦,这是张嬷嬷和费嬷嬷,惠妃娘娘请说你昨日的事儿,特意给你找来撑腰的。两位嬷嬷可了不得身上都有着品级,规矩更是一等一的好。” 送人嬷嬷的行为虽然看着挺让人无语,毕竟是大阿哥的一片心意。她刚才也听说了,两位嬷嬷不只是有品级规矩好,还会些拳脚功夫,日后女儿出门也能护的女儿周全。 “嬷嬷好。”伊青禾走过去福福身。 两位嬷嬷赶紧避过去,口中连连:“不敢不敢,奴婢见过小姐。”来之前她们可是被交代过的,日后伊尔根觉罗小姐就是她们的主子,就连卖身契惠妃都让人带来了。 “奴才见过小姐,这些是惠妃娘娘特意让奴才带给小姐的,说是给小姐添妆。大阿哥还让奴才带来十万两银子,给您压箱底。” 来福是钟粹宫惠妃娘娘跟前得力的大太监,昨日大阿哥去了钟粹宫,今日惠妃就让他出宫,想也知道是大阿哥说了什么。再看惠妃让人送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若不是对未来的大福晋满意,也犯不着送这些。 本来他就应该敬着,如今脸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谄媚的不行。 银子的事儿他已经跟尚书夫人说过了,交给小姐 也是夫人的意思。 伊青禾看向她额娘,觉禅氏点头,她这才对着皇宫的地方行礼,“奴才多谢娘娘。”古代就是不好,动不动就要下跪,哪像他们星际只要点头就好。清朝更是无语,还要自称奴才,对满族人来说能自称奴才居然还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既然东西送到,奴才就告辞了。” 来福走了,伊青禾想了想,说道:“额娘,那女儿就先带着嬷嬷们去安置了。” 尚书府人并不多,偌大的后院只有两个女主子,伊青禾的青禾院有别的千金两倍大。院子大,房间宽敞,屋子也多。 伊青禾左边原本住着她的奶嬷嬷,右边紧挨着她的就是两个大丫头的房间。她指着左边第二间与第三间说道:“嬷嬷们若不介意就住这两间如何?” 张嬷嬷说道:“奴婢们听小姐安排。” 又拨了两个小丫头给两位嬷嬷,伊青禾这才带着书香出去。原身之前的丫头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现在又来了两个,大阿哥还真是好心办坏事。 此时被她称为‘好心办坏事’的大阿哥正在上书房读书,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三阿哥见状直接说道:“大哥,人们常说一想二骂,莫不是大哥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惦记上了?听弟弟一句,回头多做点好事,咱们身为皇阿哥更应该以身作则,做坏事不好。” 康熙规定皇阿哥六岁必须去上书房读书,三阿哥胤祉康熙十六年出生,如今不过读了五年书,就有掉书袋的趋势,说起话来摇头晃脑与教导他们的太傅如出一辙。 若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三阿哥是个好弟弟,看到哥哥打阿嚏还知道关心大哥。实际上呢,两人关系并不算好,他分明是反讽。 大阿哥斜眼看了三阿哥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这个老三就喜欢跟在太子屁股后头找他麻烦,他读书比别人晚,不如老三会掉书袋,他说一句老三能有四五句在后面等着他。 “三哥,不是一骂二想吗?弟弟怎么听说的跟你不一样,莫不是三哥听错了。依弟弟看,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想大哥呢。” 说这话的是今年才七岁的八阿哥胤禩,胤禩的生母是辛者库出身,如今只是个没名分的庶妃 。清宫规定后妃嫔位以下是没有资格养育自己孩子的,是以胤禩刚出生就被抱给了惠妃抚养,而良氏也住在惠妃的钟粹宫。 自己和生母都在惠妃手底下讨生活,胤禩也就很自然的被打成大阿哥一脉。平日里他说话也是多有偏帮大阿哥。 换做以往大阿哥或许不会说什么,此时他凑到胤禩面前,表情有点不自在。“八弟,你真觉得有人在想大哥?”八弟的学问是公认的好。去岁他刚刚来上书房读书,汗阿玛考教功课他就得到了夸赞。 别人都说老三会读书,依他看老三也是不如八弟,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 对八阿哥说的话大阿哥深信不疑,他嘴里嘀咕着:“一定是伊尔根觉罗氏”他让额娘送嬷嬷去尚书府,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了。说不定就是伊尔根觉罗氏收到他的礼物,发现自己对她好,感动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就说嘛,自己的这个主意棒极了,不明白额娘昨日怎么那副表情。 八阿哥听到这话扭过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以往都说大哥冲动,如今怎么看大哥如此蠢呢。之前送嬷嬷他就不说了。知道的明白他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额娘对未来大嫂不满呢。 毕竟只有规矩不合格,才会赐教养嬷嬷。大哥就没想过这一层?额娘居然还由着他。 大阿哥不知道八阿哥心里想的,此时发现自诩读书厉害的三弟居然有说错的时候,他感觉机会来了。 “三弟,大哥觉得你真应该跟八弟好好学学,在咱们兄弟之间说错没什么,出去若是错就丢人了。你可是自诩咱们兄弟之间最会读书的人呢。” 说起这个大阿哥就十分不齿,老三每次说个话都摇头晃脑,一副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真当谁不会读书一样,他若是最会读书又把太子置于何地?此时见三阿哥这个虚伪的家伙被八弟怼的哑口无言,大阿哥就跟自己打了胜仗一样高兴。 三阿哥脸色涨红,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随后恼羞成怒,“老八你就会捧臭脚。” 一句话说的大阿哥和八阿哥脸色都变了。大阿哥挡在八阿哥前面,“老三你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自己先找事还说错话, 别人反驳怎么了?什么叫捧臭脚,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大哥。” 说着他砰地一声双拳砸在三阿哥的书桌上。 上书房的书桌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打造,坚固异常,大阿哥这一下把自己的手都砸出血了,可见心中的愤怒。 “大哥,”其他皇阿哥见大阿哥真的生气了,担忧的看着他。五阿哥就坐在三阿哥后面,他胆战心惊的站起来,指着他的手说道:“大哥,你受伤了,要不趁着太傅们没来去包扎一下。” 他伸手扯了三阿哥的衣袖,“三哥,三哥你就服个软,”三阿哥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为什么要让他服软,他活该被欺负?随后五阿哥的话打消了他继续杠的念头。“这事儿若是闹到汗阿玛那里去,咱们都要吃挂落。” 汗阿玛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把三阿哥给浇醒。尽管他嘴上不服气,心里却清楚这事闹起来是自己没理。老大就是个愣头青,他若是不管不顾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三阿哥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大阿哥说道:“大哥,是弟弟不会说话,对不起。” 大阿哥冷哼一声,心里有些失望,他还等着老三闹起来呢,闹起来他才能得到好处,都怪老五这个多事精,大好的局面被他搅黄了。 果然,弟弟们除了老八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老三忒惹人厌。今天的事儿他记下了,等有时间一定回敬老三。 三阿哥何尝不是如此,他自小也受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老大那个缺心眼的,若不是老八多嘴,他怎么会输。等有时间他非教训教训老八不可。 兄弟们各有心事,等太傅过来上课,又好似恢复了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如果忽略大阿哥包扎上的手。 与此同时,佟皇贵妃的承乾宫 皇宫就像是个漏风的筛子,有个什么事儿转眼就能穿个遍,惠妃早上让人带着东西并两个嬷嬷出宫的事儿早就传遍了。 皇上就一个,后宫的女人就是天然的敌人,此时能看敌人的笑话,何乐而不为?尤其荣妃马佳氏,她与惠妃都是早年跟着康熙的,当初两人就是你争我夺,如今早就不是她们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 “本宫听说惠姐姐给尚书府千金送了两个嬷嬷, 可是她规矩有欠缺?也是,毕竟伊尔根觉罗家不是大族,咱们应该理解。” 惠妃的脸色怒色一闪而过,她长相并不是特别出众,尤其在美人如云的后宫。如今年纪不小,宠爱更是不如从前,很大程度靠的是大阿哥。而荣妃长的比她好,宠爱比她多,除了三阿哥,她还有个得宠的女儿。 是以,哪怕如今自己是四妃之首,荣妃也从不给面子,夹枪带棒不是第一次。 深呼吸,惠妃挤出个笑容,“荣妃妹妹果真消息灵通,只是这一知半解可不好。姐姐知道妹妹自然不会说什么,传出去外人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她坐直身体对着佟皇贵妃的方向解释:“胤禔昨日出府发现伊尔根觉罗氏被人欺负了,偏她一个小姑娘性子软绵,被欺负了也不会说话,这不胤禔就心疼了。他特意寻我点名要两个会拳脚的嬷嬷,说是好给伊尔根觉罗氏撑腰。” 说到这里她笑了,“这孩子,臣妾前两年给了他几个宫女,他还真就当宫女使唤上了。原以为他还没开窍,却原来在这等着呢。” 皇阿哥们满十三就会有母妃赐下宫女教导房事,晚些的也会在大婚之前赐宫女,惠妃也不例外。只不过如今三年过去了,那两个宫女如今还是当初的样子。 惠妃还以为是不合大阿哥的喜好,哪知大阿哥却说‘他自己因为是庶出吃了多少苦,如今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吃这个苦。他又不是色中饿鬼,既然不着急有子嗣,有没有女人又有何区别?’ 一番话说得惠妃难过不已,她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庶妃很能了解给人做妾的苦,既然儿子没那心思,她又何苦给儿子添堵呢?还不如做个大方的额娘,让他们小两口日后自己过去。过成什么样,谁也怨不着她。 惠妃想得明白,哪怕一开始因为伊尔根觉罗氏的出身生过气,如今事情成了定局,她只会向前看,绝不会扯儿子后腿。 “本宫怎么听出一股子酸味,惠妃你莫不是再吃未来儿媳的醋?”佟皇贵妃玩笑道。惠妃如今并不得宠,因为胤禔每个月也才分得一日时间,因此佟皇贵妃并未把她当成敌人,两个人偶尔还能玩笑几句。 她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来是说笑的 ,只德妃抬头,“自古婆媳是冤家,惠妃姐姐有这想法无可厚非。”佟皇贵妃说笑,她这话直接把人打成就是吃醋,无形中还在挑拨惠妃跟伊尔根觉罗氏的关系。 惠妃直接没了笑脸,她虽然不是不是佟皇贵妃一系,但对德妃这个爬床宫女依旧没有好感。“这话说的好笑,本宫可不像德妃,本宫啊,没别的想法,就盼着胤禔能跟伊尔根觉罗氏好好过日子。然后生一两个孙子孙女就成了。” 一句话噎的德妃下不来台,佟皇贵妃眼里闪过畅快的笑意。活该,让你爬床,还想借子上位,没门。 她语气温和的说道:“惠妃不愧是名门出身,某些人就是小家子气,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也是跟惠妃一样的想法,等过几年胤禛长大了,挑一个出身好性格好的。两个人能和和美美,本宫啊,就知足了。” 一口一个名门出身,小家子气,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这屋子坐着的四妃和贵妃也就是德妃是包衣出身,其他的,诸如惠妃和荣妃也是满洲大姓。 惠妃出身纳喇氏,父亲索尔和虽然只是个五品,她的祖父德尔格尔曾历任吏部侍郎兼佐领,袭世职一等男兼一云骑尉;曾祖父金台石更是了不得。金台石乃是叶赫那拉一族的族长,他的妹妹乃是皇太极的生母,当今的曾祖母。 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学士明珠更是惠妃的叔父。 再说荣妃她的阿玛是员外郎,同样不出色,但她是满族老姓,且马佳氏的先祖当中从商的比较多,说白了就是有钱。她也是经过大选入的宫。 佟皇贵妃与德妃的恩怨大家都知道,钮祜禄贵妃明哲保身轻易不说话;宜妃跟德妃也素有恩怨不会帮着她;刚刚她又得罪了惠妃。至于剩下的荣妃,荣妃与她又没什么姐妹情,当然也不会开口。 德妃脸上的温婉表情快要挂不住,这群贱、人,尤其是佟佳氏,一个蛋都不会下,哪里来的脸说儿子,那明明是她的儿子。还有胤禛也是个白眼狼,不认生母。 佟皇贵妃时刻关注着德妃,看到她生气,自己就高兴,连带着看惠妃都顺眼不少。“正好,前些时日表弟送了些东珠过来,那颜色有些粉嫩,本宫老了,用不着 。等会儿本宫就差人送到尚书府。” 康熙的额娘是佟皇贵妃的亲姑姑,她为了表示自己与皇上亲近经常以表弟称呼,此时又故意说的送字,以显示两人关系亲厚,不是某些人能比的。 惠妃有些意外,皇贵妃出手那肯定是好东西。“臣妾替伊尔根觉罗氏谢过娘娘。哦,也多谢荣妃妹妹和德妃妹妹,多谢你们开了个好头。”若不是两人开口,她未必能得这样的好处。 胤禔说的对,伊尔根觉罗氏家底薄,为了能缩减与太子妃之间的差距,她们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了。 反正她现在年纪大了,皇上就算是去她宫里,看的也是胤禔的面子,她不怕得罪谁。若捧着皇贵妃能得到好处,她乐意。 一天之内得到两回赏赐,伊青禾是懵逼的。再看那一匣子东珠,个大浑圆色泽明亮,每一个都是极品。 “奴才多谢皇贵妃娘娘赏赐,愿娘娘心想事成。”无缘无故得了别人的好处,她当然也要说些好话。 等屋里没人了,她这才无措的看着觉禅氏,“额娘,这……”她家跟佟家也没关系啊,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事情。 事实上从她醒来就发现很多事情跟原身上辈子的记忆不一样。首先上辈子她那个堂妹不是入的太子府,而是三阿哥后院。大阿哥也没有给她嬷嬷,更不可能替她张罗嫁妆全门面。 在伊尔根觉罗氏的记忆里她的嫁妆虽然不是最少的,但也不多,在妯娌中倒数,也就比五福晋和十三福晋多点。五福晋的阿玛是个五品小官,十三福晋跟她一样。 惠妃都没有单独给她送东西,更不用说八竿子打不着的皇贵妃。这一匣子东珠看着不多,价值可不比惠妃送的东西少。 觉禅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上位者赏赐东西总比大阿哥这冷不丁送个嬷嬷好。“应该是好事,你别多想。咱们明日去谢恩说不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上头赏赐了东西,都要入宫谢恩的,“对了,你也准备点东西到时候送给惠妃娘娘。毕竟是未来婆婆,讨她的欢心很重要。” 啊?她还要准备? 伊青禾有些为难,原身会的东西挺多,可她不会啊。她如今也就字拿得出手,总不能送一幅字?听说大阿哥目不识丁、呃,不是,大阿哥学问不好,她要是送字万一再觉得是侮辱他呢? 武器什么的她空间包倒是有,复古的匕首、弓箭都不缺,但这东西想也知道拿不进去。 8、出府 伊青禾试探道:“额娘,要不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寻些好东西?”昨晚的痛苦不是白受的,她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她记得自己空间包里有个扫描仪,枚红色镯子的样式,这个扫描仪可以扫描一些古董器物,是但年自己因为课程落后老师看不过去送给她的淘汰品。 虽然是淘汰品,只能用于历史课的古物鉴赏,对如今的她来说却有大用处。有扫描仪在,她不用担心会买到假货,说不定还能简陋。 再则,她对古代是真的有些好奇。 星际的天空灰蒙蒙的,人来人往总是行色匆匆,就是那些商店也大都是机器人在照看。每件商品都有标价,想要什么自己拿就好,无需人招呼。 原身的记忆里大清的街道是不一样的,虽然她去过的地方不多,可街上的繁华、小贩的叫卖声都足以让伊青禾想往。 难得女儿想要出去,觉禅氏很高兴,“去,多带点人和银子。” 也许是女儿还没有嫁给大阿哥的缘故,此时的科尔坤还是那个为官清廉的尚书,并没有跟明珠等人沆瀣一气、买卖官职搜刮民财。 觉禅氏是个能人,当年老太爷留给科尔坤的家产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价值加起来不会超过五万两银子,如今十几年过去,在她手里翻了倍。加上她自己的嫁妆田产收入,置办点贵重物品也出得起银子。 女儿要出门,觉禅氏当即让管家支取了一万两银子来。“咱家虽不富裕,给娘娘和阿哥买礼物可不能马虎。” 伊青禾摇头把银子推了回去,“额娘,这银子您自己收着,都给了我,女儿该羞愧了。再说大哥成婚在即,家里也需要银子。” 葛尔汗赔的八万两银子、太子给的三万两还有今日大阿哥给的银子,觉禅氏一分没要全给了她。她手里的这些银钱加起来肯定比尚书府还要多,再拿这一万两,就真不是东西了。 早前家里就说过大哥作为嫡长子,娶妻的银子肯定不能少,最低也要五万两起步。那时候谁都没想过她会嫁给皇阿哥,家里给她准备的压箱银子只有一万两,这些压箱钱放 在普通人家绝对足够了。 六万两银子差不多掏空了尚书府,也好在小弟年幼,暂时不需要大笔的银子,不然尚书府真的要捉襟见肘了。 伊青禾心里清楚,她此时多要一点银子,大哥那边就会少一点。 况且她听书香说,如今她嫁入皇家,大哥的婚事恐怕也会有变化,以往不敢想的高门大户会很乐意嫁女儿。如此五万两银子恐怕远远不够。 手头若是没钱,她拿了也就拿了,如今她手握巨资,又如何会接下这一万两银子? 不管觉禅氏说什么,伊青禾都不接,觉禅氏感慨,“你们兄妹能为对方着想,额娘心里高兴。” 昨晚上老大额尔赫还说妹妹嫁入皇家需要多准备些银子傍身,他打算过几年在成婚,先把银子给妹妹做嫁妆,让妹妹风光出嫁不至于被人看不起。而他自己也打算发奋读书,将来好做妹妹的靠山。 今日女儿又说把银子留给哥哥娶媳妇,她怎能不欣慰?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有别,伊青禾与额尔赫虽然是亲兄妹,但成年后也很少见面。在原身的印象里她与哥哥的感情也很一般,去没想到对方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伊青禾上辈子是孤儿,她内心是渴望被人关怀。别说什么人家关心的是原主,此时她就是原主。 哥哥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能小气,她打算等会也给额尔赫买些东西。 回房间换了身方便的衣裳,把书香留在院子里看家,带上墨香与张嬷嬷并数名侍卫出发。墨香与书香一样都是家生子,她的老子是府里的采买,对外面的情况比较熟悉。 “小姐,您打算买些什么?东大街这边胭脂水粉衣料铺子比较多,北大街书斋里的书籍比较齐全……” 不愧是经常出府的,墨香把这附近摸得透彻,哪里的东西齐全哪里便宜她如数家珍。 伊青禾先开车帘看着外面,沿街有不少小贩在叫卖,食物的香味儿直达脑海,让她口舌生津。舔了舔嘴角,她放下车帘看向张嬷嬷,“嬷嬷,不知道娘娘和大阿哥喜欢什么,有什么忌讳?” 张嬷嬷挑眉,原以为小姑娘是给自己置办嫁妆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前主子和大阿哥。张嬷嬷是纳喇家特意寻来的,一家 子都在明珠的手上,她对惠妃自然是忠心的。因此看到伊青禾眼里有惠妃和大阿哥,心里也高兴。 “娘娘那边什么都不缺,倒是对卫夫人的书法略有几分偏爱。大阿哥,”说到这里她无奈的笑了一下,“小姐大概也知道外面的传言,事实上大阿哥文采也不错,只是因着传言这些年越发厌恶读书。小姐若想要送礼,书籍字画最好不要沾,其他的,到没什么忌讳。” 惠妃的容貌在四妃里算是最不出众的,早些年她得宠一个是家世,另一个就是写的一手好字。宫里人都说皇贵妃是才女,可很少有人知道在文学上惠妃才是那个家学渊源、文采非凡的。 还有大阿哥,好好一个翩翩公子却传出那样的名声。 既然卖身契在伊青禾的手里,伊青禾就是她的主子,她做事自然希望伊青禾能好。 伊青禾低头开始琢磨起来,大阿哥那边好说,武器不能送,她手头到有不少箭弩的设计图纸,其中诸葛连弩她觉得大阿哥肯定会喜欢。 星际有不少人热爱研究古文化,尤其是古代兵器。比如宋代让骑兵闻风丧胆的神臂弓;三国时期蜀国诸葛亮研制出来可以连射的元戎弩。 这两种□□威力强大不说,元戎弩更是可以连射。 而经过星际人的改造,这些笨重的古代兵器已经可以作为单兵使用。 如果她历史没错的话,元戎□□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已经失传。神臂弓的图纸也要在过上几十年被一个叫纪晓岚的人发现,不过大清是骑兵居多,他怕有人学会对付大清,随后又把图纸给烧毁了。 如今这两种图纸也只闻其名,所以她才会丝毫不担心自己露出破绽。到时候直说自己在某本古书里面发现的就好了。 至于惠妃的礼物? 伊青禾想了想对着墨香说道:“哪里能淘到好的字帖和书画?”她特意加重‘淘’这个字。 好的书籍字画不便宜,她手上银钱是有不少,却还要当做压箱银子,伊青禾并不准备花太多去准备礼物。想要花费少量的银子买到好东西,那就只能去淘。 墨香眼珠子转动,随后展颜,“奴婢想到了,外城的琉璃厂那边因为是文客居住的地方,好东西不少。奴婢听说,大少爷之前经常去那边淘东西,还淘回来不少字画。” “那就去琉璃厂。” 墨香紧接着就打开马车门,对着前面的车夫说道:“小姐说了,去琉璃厂。” 车夫是尚书府专用的,对京城的路况十分熟悉,当下就调转马车。 琉璃厂还真不愧是文客爱来的地方,刚下马车就闻到一股书香味。 伊青禾也不着急,一间接着一间的逛着。有扫描仪在,还真被她低价买到几件好东西,其中就有卫夫人的真迹书法。 9、入宫 一行人一直逛到天快黑才往内城走,虽然逛了一天很累,但看着怀里的东西,伊青禾觉得很值。回到尚书府,打发张嬷嬷和墨香去休息,伊青禾带着淘来的东西去了正院。 这个时间全家人都会在正院坐着喝茶。 “回来了,看你的样子收获颇丰?”还不能伊青禾行礼,科尔坤就开了口。 伊青禾轻启朱唇勾出一个笑容,淘来的东西都被她放在一个蓝色碎花包袱里,让人收拾了一下上首的桌子,她把碎花包袱放了上去。伸手打开,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妹妹,你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啧啧,这还没嫁人呢,真舍得啊。”额尔赫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明明是他的亲妹子,以往他生辰都没见妹妹如此上心,特意出去逛了一天选择礼物。 “就是啊,姐姐,你这还有笔墨纸砚呢,我听说大阿哥不通文墨,东西给他也是浪费,正好弟弟的笔毛秃了,不如给弟弟。”明明刚刚换了新的毛笔,额腾伊却睁着眼睛说瞎话。 伊青禾伸手在他圆嘟嘟的脸上拧了一把,把包袱里的文房四宝推到一边,“今天运气好,捡了两套文房四宝,你挑一套,剩下一套我打算给八阿哥。” 给大阿哥等人买了东西,总不能不给家里人挑,大哥她给挑了一套带有名人批注的《四书》,弟弟如今还在官学,正好买一套文房四宝。 随后又想到惠妃膝下养着个八阿哥,遂多挑了一套。 科尔坤拿起两款砚台看了看,不确定的说道:“这是龙尾砚?” 文房四宝有很多种,有名的砚台诸如歙砚、洮砚、端砚,尤其是端砚最受人欢迎。但科尔坤知道,比起端砚,今上对南唐时期的龙尾砚更是钟爱。 看到龙尾砚他第一反应就是让女儿明天献给皇上。 随后他又皱眉长叹一声,“可惜了。”可惜这砚台上面有个裂痕。 想想也是,能认出龙尾砚的肯定不止一人,别人没要应该就是因着这个裂痕。以科尔坤的眼光来看,这裂痕想要修复如初太难了。 “小妹你花了多少银子?”砚台是好砚台,若价格不高也无所 谓权当让小妹高兴了,若是价格高昂被人欺骗,额尔赫想着他明日就去给妹妹找回场子。 伊青禾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额尔赫倒吸一口凉气,这比他想的要贵了一倍啊。按照他的想法,这虽然是名砚卖个一千两就顶天了。他没想到妹妹花了两千两。 伊青禾摇头,“是二百两。”她伊青禾是那种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扫描仪可是全能的,不仅仅是物品的真假、年代其中还包括了它的价值。这款砚台,扫描仪给出的价格在五百到两百两之间。伊青禾来了个狠的,直接两百两买下来。 这也是因为砚台有裂痕,不然别说两千两,两万两都未必会卖给她。 裂痕对于别人来说有些难,对伊青禾太简单了。 作为孤儿,她很小的时候就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修复古董、做陶器她都干过。 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选的这几块砚台虽然是名品,但都有些瑕疵需要修复。而正是因为自己可以把它们修复如初,所以她才会都买了回来。 她敢这样做自然是不怕穿帮的,原身看书驳杂,话本传记不少,甚至有些还从书里学过一些古方研制胭脂。到时候她就说曾在书里看到过,本来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却不想成功了。 她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送礼。 一块完整的龙尾砚能卖到两万两,她若是转手就是百倍的利润。 原身的记忆里,科尔坤跟着明珠贪污除了她这个大福晋之外,还有就是伊尔根觉罗家穷。为了给原身撑场面,科尔坤可是把家底都掏光了。 她虽与科尔坤相处不过短短两日,科尔坤对她的维护看在眼里。如此,她更不愿意看到对方走上歪路。 所以,她必须要保证自己嫁过去之后伊尔根觉罗家还有足够的银子度日。 额腾伊不像哥哥和阿玛想得多,听到姐姐还能修复砚台,他满眼崇拜,“姐姐好厉害。”他当下挑拣了一块破损最严重的砚台,“我喜欢这个。” 伊青禾的砚台有四五块,除去龙尾砚,还有两块端砚和洮砚。额腾伊心想,姐姐没做过,万一做不好其他的砚台还能找人修复,然后送人。他这个破损严重的自己用无所谓,送皇 阿哥可必须是好东西才行。 时间紧迫,伊青禾打了声招呼,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拿上工具去修复砚台了。 科尔坤看着她亮了一晚上的灯,神情复杂。 他不知道,其实伊青禾半夜就把东西做好了,只是怕引起怀疑,故意亮着灯。 虽说有原身的记忆,入宫对她来说却是第一次。她从来都是个识时务的,能屈能伸,她很明白如今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除非有一天她强过所有人可以自行指定规矩,否则她只能向别人低头。 惠妃只是四妃之一,觉禅氏递牌子求见惠妃,最先见的也是皇贵妃。 也许是那天惠妃给了德妃没脸,佟皇贵妃很好说话,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让让人把她们带到了钟粹宫。 钟粹宫里惠妃早早地就等着了,见了觉禅氏和伊青禾都不用人行礼,抓着她的手就给拉到旁边。“早前选秀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好,还想着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要便宜谁,没想到皇上把你指给胤禔。我高兴的两天没睡着觉。” 惠妃是个聪明的,她事情看的明白,伊尔根觉罗氏注定会成为她的儿媳,她自然不会给对方难堪,反而是说着欢喜的话,称赞着。 “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前些时日就凭着自己当年的喜欢挑了些首饰。今日你来了正好,一会儿我让人带着你去私库,看上什么别客气尽管拿。” 惠妃太过热情让伊青禾有些无措。觉禅氏热情,她能当成是对亲生女儿,是正常的。惠妃?她上辈子没嫁过人,见到的别家婆媳也没见谁家这样。 她红着脸用巧劲挣脱惠妃的手,俯身行礼,“娘娘选的东西极好,奴才受之有愧。听张嬷嬷说您喜欢卫夫人的书法,特意寻来一本字帖送给娘娘。”虽然是本字帖但好歹是真迹,也算拿得出手。 惠妃有些欣喜,“快拿给本宫瞧瞧。”她还以为伊尔根觉罗氏会送她针线一类。昨日未来的太子妃入宫就送了皇贵妃和荣妃针线。 佟皇贵妃会做人,昨日不仅送了伊尔根觉罗氏礼物,还有石家那边也不曾落下。不过石家昨日午后就来谢恩了,正好与尚书府错开。 惠妃到不怪尚书府今天才来。早 些年皇上就给石氏派了教养嬷嬷,大家就心里有数了。再说石家家大业大好东西多,不想尚书府完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需要准备也情有可原。 字帖有些旧,惠妃却完全不在意,因为她看得出来这是真迹。此时惠妃笑的更开心了。“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娘娘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说着她还往后看,后面跟着的宫女手里还拿着别的东西,她很好奇都有什么。 这宫女上前几步把东西呈给惠妃,惠妃打开看了看,随后惊的站起来,她站的急差点打翻宫女手里的东西。 “这,这是?” “奴才听说大阿哥尚武,昨日运气好,在一本古籍里面夹着张图纸。奴才猜大阿哥应该会喜欢,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了来。” 惠妃看了伊青禾一会儿,心想这姑娘虽然出身不如太子妃甚多,却有一颗灵巧的心思。有这样一位嫡福晋对胤禔来说其实也不错。 10、嘚瑟 “这套文房四宝是奴才昨日淘来的,因不知八阿哥喜欢什么,所以选的端砚。”说着她还不好意思的笑笑,指着其中的一个点说着,“砚台这个地方有些瑕疵,不过奴才已经让人给修补过了。” 惠妃仔细的看着伊青禾手指着的地方,随后又看了她一眼。她见过不少贵女,像伊青禾这样说话坦诚的却很少,尤其是现在。换成旁人哪个不是努力展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往自己的身上贴金。伊尔根觉罗家都好,说的都是什么大实话。 给老八准备礼物也就算了,至于伊青禾说的什么瑕疵,若不是专门指出来,她都发现不了。 “你有心了,尚书夫人教养的好女儿。”惠妃满意了,对着伊青禾不住地夸赞。 太子自小没了生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荣妃在帮忙照看,三阿哥也与太子最为亲近。可昨日太子妃并没有给三阿哥准备礼物,如此一对比高下立见。 惠妃一脸夸赞,不管是真心还是面子情都让觉禅氏惊喜不已。“娘娘谬赞,这孩子都被奴才娇惯坏了,日后怕是要劳累娘娘。” 她这话一方面是在给惠妃打预防针,一方面也是变相的告诉惠妃:我家家世虽然一般,但女儿也是千娇万贵养大的,并不是能随意任人欺负。 也不知惠妃是否听懂,只见她笑着摇头:“夫人这话严重了,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本宫这一辈子也没个女儿,儿子只活了胤禔一个。青禾这孩子本宫是越看越喜欢,若不是怕夫人舍不得,本宫都想现在就把人留在身边。” 惠妃是明白人,八阿哥如今虽然养在她膝下,生母还在。就凭着他生母那样的容貌,老八如今的宠爱,将来一个嫔位跑不了。嫔位就有资格教养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老八肯定是会回去的。 纳喇家没有故意磋磨儿媳妇的,从来都是盼着儿子与儿媳妇好。她祖母如此,额娘与婶娘都是如此。若伊青禾与大阿哥感情好,惠妃也只有高兴的份。 觉禅氏有意讨好,惠妃也是存了交好未来亲家的心思,三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和谐。走出宫门,伊青禾还有些恍惚,这跟她 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晌午大阿哥带着八阿哥到钟粹宫请安,惠妃把伊青禾送的东西放到他手里。“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娘今日入了宫,这是特意送给你的。额娘给你打听了,东西是昨日人亲自去寻来的。额娘看了,是个用心的好姑娘。” “还有老八,” “额娘,儿子也有?”八阿哥有些意外。 他出身不好,宫里的兄弟嘴上不说,心里看得起他的没几个。老九是一个,大哥?大哥虽然没有那心思,不过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会无意中伤人。就连无意中遇见的姐姐妹妹,也会下意识的躲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死的。 说不伤人那是假的。 他知道今日伊尔根觉罗氏会入宫,本来就没有期盼着会给他礼物,尤其是得知昨日太子妃并没有给三哥带东西,更是一点心思都没了。 如今忽然听到自己还有礼物,说真的,挺意外,还有点淡淡的惊喜和不知所措。 “你大嫂娘家一般,东西不是顶好,你别嫌弃。”惠妃说着就把那套文房四宝递给了八阿哥。 大阿哥探头看了一眼,“呦呵,宣纸、湖笔、徽墨和端砚,大手笔啊,这一套没个几万两可下不来。”几万两银子的东西,额娘还说不是顶好,真不知道什么东西算好的。 惠妃给了胤禔一个白眼,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能不知道,这是把她想象成什么人了。她解释道:“尚书夫人说了,也就是笔墨纸花了些银子,砚台是端砚不假,因为有瑕疵,所以并不贵重。” 大阿哥狐疑的看了他额娘一眼,随后又拿过砚台仔细观看,他摇头:“额娘,您唬儿子呢?这砚台浑然一体,哪里有瑕疵了,儿子怎么没看出来。八弟你来看看,” 皇家阿哥都是精英教育,鉴赏课从小就有,大阿哥就算是不感兴趣,基本的还是能看得出来。就像他说的,这砚台一看就是个古物件,他是一点瑕疵没找到。 八阿哥仔细观察片刻,随后紧跟着摇头。 惠妃有些得意,“看不出来,青禾说砚台这,”她拿过来仔细找找,想要找出今日伊青禾说的那个位子,只是找了一会儿没找出来,就放弃了。“反正,就是这砚台有些瑕疵,她找人给修 补过了。” “能修补的一点痕迹没有,可见是个高手。”八阿哥并没有因为砚台被人修复过就觉得被人怠慢了。 皇阿哥到了去上书房的年龄,康熙都会给儿子准备笔墨纸砚,像宣纸、湖笔都好说,上好的徽墨和端砚比较难的,就是皇家也不例外。 上书房的皇阿哥们,除了出身大族的大哥、太子、四哥五哥,就连三哥刚开始用的砚台都很一般。不过三哥跟太子交好,太子手头好的端砚和徽墨不少,所以后来三哥自然也用上了好墨和好砚。 八阿哥手里的墨是好墨,是惠妃拜托纳喇家给他寻来的,砚台与兄弟们相比较就很一般。如今这块砚台,他看着比太子现在用的都还要好一些。 像八阿哥这种出身的人,心思总比别人敏感一些。在伊青禾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却让八阿哥心里暖烘烘的,很是感动。 大阿哥叫住快要走出去的八阿哥,“八弟下午去上书房把这套文房四宝都带上,咱们好好去羞羞老三。”老三不是爱捧太子臭脚么,怎么不见未来的太子妃给他准备礼物。 哼,明珠有句话说得对,出身并不能决定什么,还要看行事作风。看看他福晋,就是比太子福晋会办事,给他长脸。 下午,大阿哥带着八阿哥早早地去了上书房,还不等他开口,三阿哥贱兮兮的说道:“大哥来了,听说今日尚书夫人入宫了,不知咱们未来大嫂给大哥送了什么礼物?比之太子的龙纹玉佩如何啊?” 昨日,瓜尔佳氏送了太子一块玉佩,那玉佩正中央是天然形成的龙形,为此基本不来上书房的太子昨日居然破天荒的过来陪他们上课。 原以为自己说这话大阿哥肯定会暴起,毕竟那龙形玉佩就连汗阿玛都没有,实属罕见。尚书府又不如瓜尔佳氏是传承百年的世家,谁都知道拿不出好东西来。 谁知大阿哥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有些得意的从袖袋拿出一张图纸,他小心的铺在自己的书桌上,斜了一眼坐在三阿哥旁边的太子。“看见没有,神臂弓。这个弟弟们不陌生?” 他清清嗓子故意卖弄,“骑兵的厉害大家都知道,相传在宋朝时期有人发明了专门对付骑兵的弓,这个弓箭厉 害就厉害在能射穿马腹。正是因为这神臂弓,宋朝才得以在铁骑虎视眈眈下,得意多存活三百多年。” “伊尔根觉罗家不如伯府,家底不丰找不来这天然形成的龙纹玉佩。不过,她运气好,昨日偶然在一本兵书里寻了这个图纸。”大清如今并不算太平,隔上两三年就会打仗,最频繁的还是与漠北蒙古那边。 蒙古铁骑的厉害大家都知道,他相信有了这个神臂弓,日后在与蒙古对战,大清肯定能占据上风。 明明很得意,他还故作叹息,“要我说伊尔根觉罗氏就是太过不自信,送了个宋朝的神臂弓图纸还不算,就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那个元戎弩也被她找了出来。要我说,她肯定是很早就看上了本阿哥,早早地把东西寻来准备讨好我的。” “真是的,本阿哥又不是那等会给嫡妻没脸,在嫡妻没入门就弄一堆小妾的人。她完全犯不着啊。” 这话他是看着太子说的,什么意思就连七岁的八阿哥都听明白了。 11、神助攻 太子的脸都绿了,他垂眼看向腰间的龙纹玉佩,昨日有多得意,今天就多碍眼。龙纹玉佩罕见不假,能比得上神臂弓和元戎弩?这可是能直接增强士兵战力的好东西。若真让大哥把这图纸献出去,将来在军队的威望谁还比得上大哥? 怕是瓜尔佳氏自家都要称赞大哥了。 大哥显摆东西还不够,偏偏还要在他身上踩一脚,提什么小妾。 昨日石氏入宫,汗阿玛特意把他叫过去,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注意不要宠妾灭妻。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宠爱李佳氏,那是因为李佳氏长的好,又会小意奉承,还是汗阿玛曾经圈中的大福晋人选之一。 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对她另眼相看。他不过就是故意气大哥而已。 看出太子不高兴,三阿哥又跳出来,“大哥这话说的不对,太子与我等终究不同,侧福晋也是要上玉碟的,又怎能跟其他小妾相提并论。” 大阿哥看傻子似的看着三阿哥,这个老三,昨日的账他还没算呢,如今又上蹿下跳。 也许是心情好,大阿哥脑子转的快,他看着三阿哥说道:“老三,你这话敢当着石家的格格说吗?”女人就没有不爱拈酸吃醋的,老三这话若是让石家格格听见,将来绝对要给小鞋穿。 大阿哥摸着下巴,要不,他回头让人传出去? 嗯,就说老三觉得侧福晋地位特殊堪比嫡福晋,所以太子宠着没什么? 气氛有些僵硬,五阿哥生怕两人又闹起来,到时候他们也会跟着倒霉,他着急的想要转移话题。脑子转动的时候看到八阿哥怀里抱着东西,他眼睛一亮,“八弟,你手里拿着什么?瞧你宝贝的,是卫庶妃还是惠妃娘娘又给了你好东西?” 大阿哥哈哈大笑两声,他心里恨不得对着五阿哥竖起大拇指,老五这话茬接的太好了。不等八阿哥开口,他摆摆手说道:“五弟就是眼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伊尔根觉罗氏入宫,给老八带了一套文房四宝。”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身后的八阿哥,示意八阿哥把东西展示出来,嘴里说着‘就是湖笔、宣纸、徽墨和端砚’,脸上得 意的神情快要掩盖不住了。 末了他还对着三阿哥说道:“哎,老三,老五不说我差点忘了问,昨日石格格给你送了什么?荣妃娘娘好歹也照看了咱们太子殿下两三年,你又惟太子马首是瞻,总不至于什么都没给?” 大阿哥到底是个直肠子,不擅长演戏。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都要维持不住了,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在嘲讽老三。五阿哥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多嘴。 一句话说的三阿哥脸色胀红,太子更是拂袖而去。 他似乎还嫌弃不够,冲着太子的背影说道:“怎么就走了呢,别啊,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 大阿哥这一张最会得罪人的嘴,八阿哥都恨不得去给他封起来。 太子并不是个宽厚的,真的惹怒了他让汗阿玛知道,能有你的好处? 明知道汗阿玛偏心太子,大哥还去招惹他。他就不想想日后太子上位能有他的好处?有这样一位大哥,八阿哥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都重了。 七阿哥捅了捅八阿哥小声的说道:“大哥说的是真的,伊尔根觉罗家真的送了你一套文房四宝,还是端砚?” 整个上书房皇阿哥里只有他俩生母是庶妃,也只有把他俩用的砚台不是端砚。以往有八阿哥陪着,七阿哥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连出身不如自己的八弟都用上了端砚,七阿哥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好比两个学渣,倒数第一和第二,本来大家都是倒数,忽然有一天倒数第一窜了出去成了学霸,而倒数第二依旧是倒数,他反而因为对方的上升变成了垫底的存在。 这种感觉…… 七阿哥因腿脚问题本就有些自卑,以往有老八作对比还好些,如今一块砚台就让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子。 八阿哥微笑的脸上一顿,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起来。 七哥与九弟终究是不同的,他心里清楚七哥与自己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生母身份低,两人处境差不多。而小九,小九与人交往从不看出身,合得来就好,合不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他都不买账。 午后跟众位兄弟显摆了伊青禾送他的图纸,上完课胤禔就去找了康熙,他直截了当,“汗阿玛,伊尔根 觉罗氏送了儿臣两张兵器图纸,儿臣特意送来给汗阿玛。” “哦?呈上来。”事实上康熙下午就已经知道了。胤礽在大阿哥那边受了气,自然要来康熙这里告状。胤礽说大阿哥得了好东西不知道先孝敬给汗阿玛,说不准是准备私藏,康熙虽然训斥了他,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对劲儿的。 他特意没去后宫,未尝没有在这里等着大阿哥的意思。 把图纸给了梁九功,大阿哥傻笑着摸摸头,“这不是昨日太子跟儿臣显摆了石家送的玉佩,儿臣就拿着图纸也去跟兄弟们显摆显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您送过来。” 大阿哥与太子掐了这几年,对太子多少有些了解,他怕太子又跟皇上说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赶紧解释两句。 康熙拿着图纸的手一顿,随后摇头失笑,“你们俩,你说说都是马上要大婚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完就低头认真看起来图纸。 伊青禾的这个图纸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改良过的,就拿神臂弓来说,以往的神臂弓沉重体积大,她这个重量只是原始版的三分之一,弓箭的威力却是原始版的两倍。元戎弩亦是如此,同样的十箭齐发,箭头上面还有凹槽,比以往的更锋利。 康熙看的入迷,这东西当真神奇,怪不得前人能取胜呢。 小心的收起图纸,他感慨的说道:“伊尔根觉罗氏有心了。”可不是有信了么。今日下了早朝,科尔坤还送了他一块龙尾砚。 “多谢汗阿玛给儿臣找了这么个福晋。汗阿玛您不知道,她不止给儿臣送了这两张图纸,还有几本兵书呢。”大阿哥给康熙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得意的说着。 他一连孺慕信赖,看的康熙脸色微红。自己当初为什么选中伊尔根觉罗氏,原因只有自己最清楚。 老大跟太子时长争锋,他有意把老大作为太子的磨刀石,又担心老大势力太过,所以才会选科尔坤的女儿为大福晋。 本是为了打压大阿哥的,如今却被误会成是为了他好。康熙的脸皮在后也会臊得慌。 大阿哥也是他的儿子,若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又与太子不和,自己何尝不疼? “梁九功,你一会儿挑些好东西送去尚书府,顺便再拿两千两金子给伊尔根觉罗氏压箱底。到底是长子福晋可不能让底下的弟弟们小瞧了。”没太子的时候康熙就是个慈父,此时他终于记起来这是长子福晋,就算注定出身不如底下的弟弟们,只要嫁妆丰厚那就是底气。 胤禔大喜,“儿臣替伊尔根觉罗氏谢汗阿玛。” 12、请帖 “小姐,门房说伯府送了帖子过来,有一封是专门给您的。”书香神色怪异的走过来,轻声说道。 她说的伯府不是别家,正是瓜尔佳氏未来的太子妃府上。太子妃生于康熙十四年十月,这封帖子就是请尚书府去参加她生辰礼的。 只是以往像这种帖子,只需要给一封就可以,这次居然收到两封,她才会觉得奇怪。 伊青禾绣花的手一顿,她放下针线,“拿过来我看看。” 打开帖子就被上面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吸引,她赞叹一声:“好字。”每个小字如同一朵梅花绽放,她写字用的墨应该也是特制的,闻着还有一股梅花特有的清香。 看了几眼,她合上递给伸手书香,“收起来。” 今天初一,瓜尔佳氏的生辰宴摆在初九。 张嬷嬷神情严肃的说道:“石格格这事儿做的对,如今咱们小姐身份毕竟不同,合该给小姐单独下帖子。”不管太子和大阿哥怎么争斗,两人将来会如何,大面上都要过得去,张嬷嬷怕伊青禾不懂,还准备给她解释了。 不过, “太子殿下与大阿哥不合不是秘密,小姐还应该防备有人趁机刁难。” 石家掌管着整个汉军正白旗,是正白旗旗主,其中依附她家的贵女也不少,保不齐就有脑子不清楚的想要踩着小姐表忠心。又或者瓜尔佳氏随便暗示几句,来个鸿门宴。 初九摆生辰宴,并不代表这日就是她生辰,她也不怕扫了兴致。 相反,若是让伊青禾没脸,那也是间接的打了大阿哥的脸不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说不准太子一高兴就收入门人了呢?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书香打了个哆嗦,她苦着脸,“嬷嬷,你说的好吓人啊。”她以往也跟着伊青禾参加过不少宴会,知道小姐们会有点小摩擦,哪里像嬷嬷说的都上升到皇阿哥了。 轻飘飘的看了书香一眼,张嬷嬷严厉的说道:“那是以往,小姐如今可是未来的大福晋,多少人都盯着小姐呢,自然不能行差踏错。还有你们身为小姐的贴身丫头,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规矩。” 身为皇子福晋总要在皇宫里住上 一年半载,皇宫规矩森严,稍有差池可不仅仅是自己掉脑袋那么简单,还会连累主子。 尚书府是真的没想到自家能入选皇子福晋,不只是书香这些大丫头,就是伊青禾的规矩都不是特别好。她这规矩若是嫁入寻常人家自然没问题,在皇宫还是不行,更别说跟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太子妃比较。 太子妃越完美,作为她的妯娌压力就会越大,尤其还是当嫂子的。就像大阿哥与太子一样,她们也难免被人拉出来比较。 伊青禾不是那种自大看不起人的,相反,她上辈子摸爬滚打一路摸索出来,最能认清楚形势。所以,穿越而来的这三个月她不但每天过一遍原主两辈子的记忆,还拿起自己最讨厌的针线学习做衣裳。 就像张嬷嬷说的,作为主子不求自己针线活多好,但也要过得去,偶尔给婆婆、相公做些针线表示表示。 书香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嬷嬷,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好好学规矩的,尽量不拖后腿。” 话说到这份上,伊青禾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次性说个明白。“你和墨香从小跟着我,今年也有十六,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嫁了,去我庄子上做个管事嬷嬷?” 她并不是真的原主,不可能一辈子都按照原主的性格做事,书香与墨香是最了解原主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所怀疑。在一个从原主的记忆里、史书上她都看得到宫里并不是好去处,两个姑娘性子单纯,宫里并不适合她们。 就算只是在宫里待上半年就会出宫,这半年提心吊胆的,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管事嬷嬷就不同了,等她出宫了,若是她们愿意也可以到府里来。到时候就算发现自己与原来不同,也可以说是在宫里改变的。而府里她自己就能当家做主,不用担心谁会给两人下套。 “今天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你回去好好想想,不急着回答。”三媒六聘一套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一年,她们还有时间。 书香点点头,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小姐你放心,奴婢会好好想的。” 既然要参加宴会,衣裳首饰自然要早早地准备起来,好在她马上要大婚,最近做的衣裳比较多,不用现做。 伊青禾相中 了一套浅紫色如意襟立领的衬衣,这件衬衣袖口的内袖是黑色绣花,下配的是同色百褶裙,很素净但是穿在她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在。 还有一套同样是如意襟立领的衣裳,与浅紫色不同,穿上更显得温婉。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想着石家虽是武将但统领的是汉军,瓜尔佳氏又是出了名的才女,她眼神在两件衣裳来回好几次,最终选了浅紫色那件。 “书香,让绣房照着这件赶制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啊?”好好地为什么要再做一件,那不是浪费? 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防患于未然啊。”她决定了日后的衣裳每次都要做上两件一样的,用不上更好,要万一用上了呢? &amp;&amp; 十月初九,伯府热闹非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是没有请柬的也都送了厚礼过来。尚书府住的地方距离伯府有些远,路上遇到不少前来祝贺的马车。看到尚书府的标志,众人纷纷让路。 伊青禾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若是以往她家哪有这种待遇,大家的地位都一样,谁不是在后面乖乖排队走着。如今不过是被赐婚给了皇阿哥,待遇立刻不同起来,刚才给他们让路的可还有一个轻车都尉家的呢。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他们让路,遇上宗室或者公侯之家总要客气一番。最后让来让去自家居然跟纳兰家的马车走到了一起。 “给和硕格格请安。”纳兰明珠的夫人乃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宗室郡主。 要说皇家的这些公主、郡主、县主们,活的最自在最幸福的大概就是这位和硕格格了。她与明珠感情甚笃,两人成婚后明珠一直没有纳妾,后院只有她一人,她更是给明珠生了三个儿子,且个个了得。 若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长子早逝。 “尚书夫人客气,”这位和硕格格很好说话的样子,见伊青禾给她行礼,还没等人蹲下就把人拉了起来。她伸手指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年轻姑娘,“这是我娘家侄孙女,辅国公绰克都的次女,她从小就跟着我到处应酬,不少人都认识她。” 她转头又对着侄孙女说道:“华英,我把青禾交给你了。” 爱新觉罗华英羞涩的点点头,她偷偷看了觉禅氏一眼,又红着脸低下头。 13、恶意 觉禅氏对着她客气的笑笑,“有劳华英格格。” 华英的阿玛是辅国公,她虽是宗女却没有品级俸禄,觉禅氏身为一品大员的夫人也用不着对着她行礼。 虽然奇怪纳喇夫人为何让她娘家侄孙女过来,不过想着她自己没有女儿,孙女又小,不适合带着青禾,也就释然了。 如今的明珠说句权势滔天也不为过,有他家的人跟着,女儿确实也能免去不少麻烦。纳兰家想的这么周到,觉禅氏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侄孙女也是康熙十二年生人,算算日子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只她额娘去的早,如今府里也没人给她张罗,我又是个没女儿命、爱管闲事的,就想着指不定哪日就遇见合适的。”她这话意有所指,觉禅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什么意思。 她笑道:“格格出身高贵,气度不凡,又有您帮衬着,将来不管是嫁到哪家都是那家的福气。” 虽然绰克度只是个辅国公本人也并不是特别受皇家器重,以自家的身份那也是高攀的。不过这毕竟是大事儿,觉禅氏不敢擅自答应,总要回头问过儿子和科尔坤。 纳兰夫人摇摇头,“咱们不是外人,我也不说那要面子的话,辅国公府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他阿玛兄弟又不是个能干的,能保住当前的爵位我就知足了。” 纳兰夫人的阿玛是原英亲王阿济格,阿济格为努尔哈赤第十二子,阿霸垓大妃所生,也是多尔衮的同胞兄弟。 阿济格少年时也曾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这才得以被封英亲王。 只是后来,多尔衮病重,他犯了糊涂想要取而代之成为摄政王,然后被削爵幽禁赐死。自此英亲王一脉没落下去。 明珠人还不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改变对夫人的看法和态度。面对焦躁的夫人,他还出言安慰,暗地里接济等。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现在的权势,想要帮忙有心无力。加上夫人的兄长、侄子自身不努力,反而游手好闲起来,到现在哪怕有了明珠的提拔,依旧不得重用。 明珠夫人心里着急,更让她着急的是家族某些男丁不想着自己努力,居然把主意打在 女眷身上。 他们想要用联姻来保证自身的地位。 就像现在一样,因为有明珠夫人在,宗室其他不得志的族人都对着他们卑躬屈膝,就是比他们级别高的贝子、贝勒见了面也会道一声‘辅国公安’。 华英算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对这个侄孙女就跟自家女儿一样,她不希望华英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把主意打在尚书府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华英也就名声说着好听是个宗女,实际上比有实权的三品大员家姑娘都不如。尚书府的大公子她也派人打听过,能力尚可,科尔坤又简在帝心。最关键的,当然还是科尔坤后院干净。 伊青禾与华英并肩走在纳喇夫人身后,她好奇的打量华英。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位姑娘,她正是自己未来的大嫂,额尔赫的嫡妻。 原身的记忆里,这姑娘也是在她与大阿哥赐婚的圣旨下来没多久由明珠夫人做媒说与大哥。两个人成亲比她早,她与华英倒也接触过,是个不错的姑娘。 若不是她阿玛跟着明珠犯了错,华英与大哥堪称完美。 正想着,一行人就来到伯府。 府门口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原身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让她明白,这位就是未来太子妃的额娘,石文炳的夫人——多罗怀愍贝勒常阿岱第二女,礼烈亲王代善的曾孙女。 妇人身边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年纪不大,派头十足,她端正的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稍有不足的人看到她下意识的就是心虚、气息矮了一截。 伊青禾看向少女,少女也看向她。明明是微笑和善的眼神,她却从中读出了不服气、想要一较高下等诸多信息。 轻扯嘴角,玩味的笑笑。这位未来的妯娌当真是有意思,难不成现在就打算同她下战书?她从不是个退缩的人,别人都堵到家门口了,自然不能怂。 于是她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瓜尔佳忆梅气的不轻,若不是从小的教育她早就绷不住了。 这个伊尔根觉罗氏果真与大阿哥一样惹人讨厌。 原本她是没打算现在就跟伊青禾对垒的,只是前几日太子无端发了好大的火气,还把她送的玉佩给砸了。那玉佩是她花费了好 几年时间好不容易寻来的,就是为了送他。 昨日还高兴的带在腰上,今日就砸个稀巴烂,忆梅怎能不生气。 瓜尔佳氏曾经也管过内务府,在宫里有自己人。那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却原来又是大阿哥,哦,还有这个伊尔根觉罗氏。 好像是伊尔根觉罗氏送给大阿哥那个莽夫什么武器图纸,大阿哥在太子面前好一阵嘚瑟,惹的心高气傲的太子不高兴了。这事儿是送礼引起的,太子不高兴就拿她送的玉佩出气。 其实瓜尔佳氏与太子差不多,都是心气儿高的主。太子砸了她的玉佩,她心里不痛快,不敢去找太子的晦气,只能来找伊尔根觉罗氏这个‘罪魁祸首’。 今日这个宴会原本她是没打算大办的,谁让伊尔根觉罗氏让她丢脸了呢。她自己看不上大阿哥那个莽夫,却知道有个人对大阿哥情根深种的,而她今日也把人请了过来。 那人可不似伊尔根觉罗氏这般家里只出了个尚书,她家跟自家一样都属于名门望族,额娘、祖母都是宗室郡主。 最重要的那人脾气可不好,出了名的刁蛮。 虽然在自己的生辰宴上闹起来对自己也不太好,但只要伊尔根觉罗氏倒霉,她就不介意。不只是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期待。 想到这里,瓜尔佳忆梅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她伸手拉住伊青禾。“伊姐姐咱们真是有缘,日后还望姐姐多多关照,我这先给姐姐见礼了。” 伊青禾并不知道大阿哥无形中又给她树立了个敌人,她不动声色的扶住瓜尔佳忆梅让她无法屈膝行礼。 若不是她精神力强大对人的恶意比较敏感,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对着人笑的柔和的姑娘对她充满恶意呢? 演戏嘛,原来的伊青禾不行,但是她擅长啊。 她收回手的瞬间就对着瓜尔佳忆梅行了福礼,“瓜尔佳格格安。您可是圣上亲封的固山格格,合该我给格格行礼。我虽然年长格格两岁,不过君臣有别,若格格不嫌弃换我闺名青禾即可。” 瓜尔佳忆梅神色一顿,多日不见怎么觉得伊尔根觉罗氏变得……聪慧很多? 14、耿氏{错字} 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后面的马车齐齐让路,中间一辆浅黄色的马车徐徐驶来。看到这辆马车瓜尔佳氏脸上得体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她甚至自以为隐晦的看了伊青禾一眼。 伊青禾一直关注着瓜尔佳氏,就算她表现的在隐晦也还是被发现了。她立刻明白这人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者这就是瓜尔佳氏找来对付她的人。见此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能让未来太子妃如此重视的,来人身份必定非凡。像这样有身份的人按理说原身应该记忆深刻才对,可惜她搜遍了原身两辈子的记忆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在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直到她嫁给大阿哥,也并未见到过如此嚣张之人。黄色乃是皇室的标准,就说身为皇子福晋的伊尔根觉罗氏等人、除了太子妃谁用过浅黄色的马车? 而这辈子的记忆…… 仔细回想一下,别说还真让在她犄角旮旯找到了一个人————安亲王岳乐的亲外孙女,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耿氏。 说耿氏就要提她额娘柔嘉公主了。 柔嘉公主为岳乐第二女,继福晋纳喇氏所生,她一出生就被先帝福临养育宫中,原本皇室子女大都是为抚蒙做准备的,先帝当初也是这个打算。只是他与岳乐交好,柔嘉公主嘴甜与董鄂妃关系也不错,有董鄂妃吹枕头风,福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她指婚给靖南王耿精忠之弟、三等子耿聚忠。 柔嘉公主的一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两人成婚十载,她未曾有所出。康熙十一年好不容易有孕,挣扎着生下一女,人却在七月过世了。 这个女儿就是耿氏。 柔嘉公主过世后,康熙每年都会接耿氏入京住上一段时日,安亲王岳乐就像是再跟康熙比较似的,随后也会留外孙女住上三五月,如此耿氏在耿聚忠身边的日子反而不如在京城多。 二十六年也就是去年耿聚忠过世,耿氏干脆带着家产前来京城。耿氏要守孝,住在皇宫不方便,就留在安亲王府。 伊青禾说在犄角旮旯找到关于耿氏的记忆,那真不是虚话。 二十三年的时候,也就是伊尔根觉罗氏刚重生 那会儿,耿氏忽然来了尚书府。她什么也没说,只让原身撑着病体跪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扬长而去。 那天她坐的就是浅黄色的马车。 刚重生的原身那时候误以为耿氏是惠妃派来,来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的,过后见没事情发生也就给忘了。 哦,耿氏不是旁人,在原身的记忆里她最后嫁给了纳兰揆叙,还给对方生了五六个姑娘。 马车缓缓地停下,上面走下来一位身穿鹅黄色旗装的姑娘,果不其然,正是耿氏。 “见过多罗格格。”众人纷纷行礼。 康熙有时候是个很仁慈的皇帝,柔嘉公主早逝,耿氏作为她唯一的女儿,今上名义上的侄女,他给了耿氏一个多罗格格的封号。 原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了,瓜尔佳氏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耿氏应该会给面子的,哪知对方凉了她们片刻,这才走到自己身边站住。 耿氏居高临下的看着伊青禾,毫不掩饰自己对大阿哥的情谊。“你就是伊尔根觉罗氏?”她的手上还拿着马鞭,用一端轻慢的挑起伊青禾的下巴,语气轻蔑,“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尚书府也配肖想大阿哥?” 伊青禾垂下眼帘冷笑,很好,自从她被测出有超凡的天赋已经很有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了。 来者不善伊青禾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她抓住耿氏的马鞭站了起来。“耿格格好家教。尚书府配不配大阿哥,那是皇上说了算的,难不成你耿家比皇室都厉害,皇上都说本小姐与大阿哥是良配,偏你有诸多怨言。” 说着她有看了身侧往前半步的瓜尔佳氏一眼,“耿格格若是对这桩婚事不满大可以入宫去找皇上,今日可是瓜尔佳格格的生辰宴,你不给本小姐和大阿哥面子,若不是也想要佛了伯府瓜尔佳格格与太子的面子不成?” 耿氏来者不善,她猜多半与瓜尔佳氏有关系,瓜尔佳氏想看她与耿氏闹腾,自己却置身事外看笑话。 呵,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如今伯府大门口人不少,大阿哥明珠一党人员、太子索额图一党,就是宗室也有,耿氏居然没头脑的当中发难,她是真不怕皇上生气? 皇上宠爱她如何?真以为让她初入宫自由就能与皇阿 哥相比了。自己如今是板上钉钉的大福晋,连明珠夫人都知道在外面要维护她。 为的什么? 说白了还不是怕她出了丑,丢了大阿哥的脸。 耿氏如此明目张胆,她相信不只是大阿哥一党就是太子党心里也不会舒服。 石文炳夫人、明珠夫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明珠夫人眼神冷冷的看着石文炳夫人,石文炳夫人尴尬的笑笑,随后她收敛笑容走了过来。 “耿氏,你跑到我伯府门口闹事,也太不将我伯府看在眼里。看在安亲王的面上,今日你若是前来贺喜,我伯府敞开大门欢迎;若是找事,对不起,就算是拼着得罪安亲王,本格格也要去金銮殿上闹上一闹。” 石文炳夫人什么人,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暗骂了女儿一生糊涂,做事不过脑子。想要找伊尔根觉罗氏的麻烦多的是人选,为什么非要找这个耿氏。耿氏这种人不好控制,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伤到自己,得不偿失。 伊尔根觉罗氏丢脸她其实也是愿意看到的,但不是在女儿的生辰宴上,尤其是在伯府门口。只希望耿氏能有点脑子,知道顺着自己给的台阶往下走。 耿氏到底也没有蠢到家,她冷哼一声就往里走,不过在路过石文炳夫人的时候轻声嘲讽了一句,“不过是个和硕格格,娘家比之贝勒府还不如,真不明白你怕她什么?石家还比不过一个明珠?” 一句话不仅仅是嘲讽了石文炳连带着还把她娘家给讽刺了,石文炳夫人的脸色涨成猪肝。 伊青禾挑眉,这个耿氏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谁都敢得罪。 石文炳的夫人为多罗怀愍贝勒常阿岱第二女,礼烈亲王代善曾孙女,若是按照族亲她辈分与华英相同,应该称呼明珠夫人一声姑奶奶。 额娘说过石家算是诗书礼仪世家,讲究规矩,那作为石文炳的夫人给自己的堂姑奶奶面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也只有夸赞的份,她没想到这在耿氏看来居然是件丢人的事儿。 随后又想到柔嘉公主自幼抚养宫中,如今安亲王府当家做主的是岳乐的三继福晋赫舍里氏,并不是耿氏的外祖母,她得不到好的教育也正常。 原身的记忆里八阿哥未来的福晋 郭络罗氏就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据说还是安亲王最宠爱的女儿生的。可她的规矩跟这位耿氏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一个两个都这样,伊青禾严重怀疑安亲王福晋是故意的。 当然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她才不会去做好人提醒。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想纳喇家就算有再大的胸襟也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康熙? 康熙若是想继续把纳喇家绑在大阿哥这条船上,肯定会给纳兰揆叙换福晋。若是继续让这女人嫁给纳兰揆叙,他们还能趁此机会与明珠一家断了联系。 不管是史书还是原身的记忆,明珠做的坏事都不少,若大阿哥还跟明珠绑在一起,早晚会被连累。 没了明珠,对大阿哥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这样一想,她就有些蠢蠢欲动。 15、撑腰 花园里贵女们分坐两派,其中一派是以伊青禾、华英等为首的大阿哥一脉;另一派就是以今日的东道主瓜尔佳氏、安亲王府的格格们、耿氏为首的太子党。 工部尚书之女熊欣欣凑到她耳边说道:“不过是赐婚给了太子,封太子妃的旨意还没下来,就这么张狂。万一到最后太子妃换了人,伯府得尴尬成什么样?” 熊欣欣与伊青禾同为六部尚书之女,交际圈差不多,两年年岁又相当,称得上一句朋友。她阿玛熊尚书是大阿哥一脉的人,熊欣欣以往如何先不说,如今说这话有些踩着瓜尔佳氏奉承伊青禾的意思。 伊青禾并没有因为她这话就对她热络几分,她低头拨弄着手上的茶盏,平淡的说道:“瓜尔佳氏什么出身,册封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她对大清的规矩不了解,在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也是这样,赐婚的圣旨说的是嫡福晋而不是太子妃。太子妃是超品,嫡福晋却不是。伊尔根觉罗氏身为大阿哥嫡福晋,其他皇阿哥的嫡福晋是要给她行礼的,瓜尔佳氏虽然也只是嫡福晋,可她的夫君是太子。 问题来了,她们到底是谁给谁行礼? 因此瓜尔佳氏大婚后两人每次见面都很尴尬。 想着原身跟熊欣欣也有一点情分在,她又多说了一句:“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应当注意才是。” 熊欣欣有些讪讪的,随后她尴尬的笑笑:“您说的是。” 熊家只是汉军旗,熊欣欣本来想要仗着自己与伊青禾熟悉提前过来混个脸熟,表明自家立场,所以才会踩瓜尔佳氏一脚,却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诸位,忆梅感谢诸位前来参加我的生辰礼,为表谢意我先干为敬。”瓜尔佳氏坐在上首,她端起酒杯,底下的贵女们有一个算一个也都跟着端起酒杯站起来。 瓜尔佳氏一连喝了三杯,底下的贵女也跟着一口干。 贵女们喝的酒要么是果酒要么是花酿,伯府拿出来的是用梅花做成的花酿,度数不高,喝到嘴里还有一股梅花的香味儿。 三杯酒过,瓜尔佳氏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伊青 禾面前。“伊姑娘,这杯我敬你,日后希望伊姑娘能多加关照。” 瓜尔佳氏笑的大方得体,好似刚才门口发生的那些不存在般。 伊青禾也跟着站起来,她微微摇头,“格格客气,若说照顾日后怕是要格格多多照顾我才是。这杯我先干为敬,格格随意。” 她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毛病,人家是未来的太子妃,自己奉承几句没毛病。谁知耿氏不高兴了,她冷哼一声:“谁人不知大阿哥与太子不和,你说这话也不怕丢了大阿哥的脸。皇上选了你这么个大福晋真是瞎了眼。” 一句话说的满院子安静,大阿哥与太子不和是真的,但这话是能往外说的?别说她们,就是太子与大阿哥明面上都是好兄弟的模样。 耿氏这样直接撕破脸,伊青禾严重怀疑她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专门来挑拨大阿哥与太子的。 别说伊青禾就是瓜尔佳氏现在都有些后悔让人给耿氏传信了。这个耿氏还真是如传言般,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话若是让太子听见肯定又要埋怨她了。 “耿氏你给我住嘴。”两人还没说什么,耿氏前面一位十几岁的姑娘暴呵出声。她脸色比伊青禾与瓜尔佳氏还难看,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恨不得给耿氏两巴掌。 这个蠢货,话是这么说的? 紧接着她赶紧站起来,“伊姑娘,瓜尔佳格格,耿氏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她口不择言,但这绝对不是我们安亲王府的意思,我们安亲王府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我阿玛常说皇上是他见过少有的盛世明君,皇上选择的福晋自然也是最适合大阿哥的。” 她不是旁人,正是安亲王府的十九格格,安亲王岳乐与三继福晋赫舍里氏所生。因赫舍里氏乃索尼的女儿,元后的亲姑姑,他们今日坐在了太子这一系里面。 说真的,身为太子党,她也想要打压大阿哥一脉,但绝对不是像耿氏那样。你讽刺伊尔根觉罗氏也就算了,带出皇上是什么意思。说伊尔根觉罗氏配不上大阿哥,你大可以说是她使了手段啊。 真以为皇上是你亲舅舅了?敢说皇上瞎了眼,就算是亲舅舅,你看皇上会不会记恨上你。耿氏如何她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会不会连累安亲 王府。 这样想着,她怒瞪耿氏,“还不跟伊姑娘道歉。” 十九格格眼里的不容拒绝让耿氏更来气,她指着十九格格怒骂:“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指责我?况且我说的也没错啊,伊尔根觉罗氏就是配不上大阿哥。”皇上就是眼瞎。 这回她没敢喊出来,只在心里默默说道。 别人不知道她喜欢大阿哥,皇上能不知道,阿玛还没过世的时候皇上还曾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夫君,说到时候给她指婚,她都说了自己喜欢大阿哥。原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大福晋,哪里知道皇上居然给大阿哥指了伊尔根觉罗氏。 她是真的喜欢大阿哥,从小就喜欢。明明自己才是个跟大阿哥青梅竹马的人,伊尔根觉罗氏凭什么插进来? 伊青禾面无表情的看着耿氏闹腾。与大阿哥不过才见了一面,说好感肯定是没有的,顶多就是觉得这个人尚可。若不是皇家赐婚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早就想法子退了这婚事,也不用费脑子想怎么保住大阿哥的狗命。 “耿格格口口声声本小姐配不上大阿哥,那你可敢跟我入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谁都没想到伊青禾会这么大胆说出这样的话。 随后就见她苦涩的笑笑:“就像十九格格说的,大阿哥人中之龙确实不是寻常人能配得上的,我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被指婚给大阿哥。伊尔根觉罗氏确实不如耿家有名望,我也不想因为家世让大阿哥被人嘲讽。” “所以,耿格格你到底敢不敢去跟皇上说。说你想要嫁给大阿哥,说我不配?” 耿氏还未说话,外头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伊尔根觉罗氏,你给小爷闭嘴,你把小爷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众人回头,就见一身杏黄色蟒袍的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带着随从站在月亮门前。说话的人正是她们谈论的大阿哥。也不知他们在这边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伊青禾像是才发现他一般,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后就是羞红脸低着头不去看他。 大阿哥冷哼一声,“爷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就算不是你换了旁人那也都是高攀,所以你也不用妄 自菲薄。再说尚书那也是一品大员,若这都是小门小户,什么样的才是高门?反贼的亲眷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看着耿氏说的。 耿聚忠的哥哥可是靖南王耿精忠,当年平三番就有她家。不过是耿聚忠聪明没有跟着哥哥谋反罢了。 三年前汗阿玛还问过自己对耿氏的看法,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当时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如今算是明白了,原来耿氏看上了他,想要做他的福晋。 别说她是耿家人,就算不是,凭她脾气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汗阿玛也不会看上她。 耿氏没想到大阿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后退一步,她身后是之前坐着的小凳子,这一下绊倒在地上。 大阿哥看都没看一眼。 太子也走了过来,他责备的看了瓜尔佳氏一眼,责怪她为什么要去请耿氏。紧接着也看向伊青禾,“大哥说的没错,汗阿玛选择你为大哥嫡福晋,自然是觉得你能配得上。有些人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耿氏,他自然也是更希望伊尔根觉罗氏为大福晋的。耿家还有人在,若是大哥娶了耿氏不说安亲王府会不会倒戈,就说当初‘三番’的残部恐怕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大哥。一个明珠已经让索额图焦头烂额了,若是再来一个‘三番旧部’,他的地位能稳? 伊尔根觉罗氏就不同了,科尔坤不过是个尚书,不足为据。 大阿哥给了太子一个白眼,暗怪他多事。伊尔根觉罗氏是自己未来的福晋,自己自然会为她撑腰,用得着你来做好人。 不行,伊尔根觉罗氏瞧着就有些笨笨的,太子这人又惯会装模作样,他要提点着点,可别让她被骗了。 你当大阿哥等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太子说今日瓜尔佳氏生辰宴请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伊尔根觉罗氏。大阿哥觉得瓜尔佳氏是太子未来的福晋,太子与他素来不和,这肯定是鸿门宴无疑。他怕伊尔根觉罗氏吃亏,这才跟在太子身后出了宫。 看看,幸好他来了,不然伊尔根觉罗氏还不知道要被安亲王府和伯府的这群人给逼成什么样呢? 大阿哥觉得自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腰板挺的笔直,脸上难掩得意的神色。 16、报仇 连太子都为伊青禾说话,瓜尔佳氏脸上难堪的神色一闪而过,她不自在的上前几步走到伊青禾面前,带着歉意说道:“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委屈,我给你道歉。” 伊青禾故作慌张的躲了过去,她连连摆手,神情惶恐,“这件事本就不是格格的错,格格又不知道耿格格喜欢大阿哥,缘何能把错处推在格格身上。” 太子和大阿哥频频像瓜尔佳氏看去,原先没觉得,如今被伊青禾这么一说,还真有种瓜尔佳氏故意的意思。瓜尔佳氏气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想说伊青禾是故意这样,可看她眼神清澈又觉得应该不是。 太子哈哈笑了两声,他语气温和的说道:“伊姑娘大气,这样,孤做主了,让耿氏过来给你敬杯茶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看如何。” 赐婚的圣旨已下,心里怎么想不重要,明面上太子还是要维护瓜尔佳氏的。 大阿哥不满的说道:“哼,耿氏可是连带着侮辱了整个尚书府和汗阿玛的,一句道歉就完事,那尚书府的脸面可真廉价。” 在他说话的同时伊青禾也跟着说道:“殿下说的,奴才没意见。” “伊尔根觉罗氏。”大阿哥没想到伊青禾会说这话,气的跳脚。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自己在这边给她找场子呢,她那边答应的倒是痛快。太子怎么啦?有自己在,她完全没必要怕啊。还是说她对自己没信心,觉得自己对付不了太子? 一想到在伊青禾心里自己比不过太子,大阿哥不舒服起来。 太子得意的看了大阿哥一眼,心说还是这个伊尔根觉罗氏识时务懂进退,不像大哥总是跟他作对,不给他面子。只是可惜了,被指婚给大哥。 他与大阿哥从很小的时候就别苗头,就算心里觉得伊尔根觉罗氏不错,为了给大阿哥下马威他更要促成让耿氏道歉这件事。 耿氏尤不服气,十九格格亲自压着人过来。“殿下,对不住,耿氏都让我阿玛给宠坏了,您多担待。” 她亲自斟茶放在耿氏手里,见耿氏依旧‘我没错’的样子,心里气个半死。她咬牙说道:“ 你这样只会让大阿哥觉得你蛮不讲理,衬托的伊尔根觉罗氏平行高洁,换做是我是大阿哥,我也看不上你。” 大阿哥话说的难听,十九格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尚书府在如何那也是跟着打天下的,人家对皇室忠心耿耿。耿家呢?祖宗强势又如何,‘三番’平定才多少年,皇上心里的气儿说不准还没顺呢。 这个时候不说夹着尾巴做人,争取让皇上给自己找个好人家过一生,偏偏要去跟未来的大福晋呛声,还大言不惭的说皇上不长眼,这不是找事是什么? 十九格格是嫡女,在亲王府颇受重视,她面色严厉的看着耿氏,一副耿氏不同意就不罢休的样子。耿氏偷偷看一眼大阿哥,发现大阿哥满脸的嫌弃,她内心酸楚。 眼含泪水的看了大阿哥良久,大阿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再看看伊青禾,此时所有人都满脸同情的看着伊青禾,对她就算不敢明目张胆的鄙视,眼里的厌恶也是隐藏不住的。 耿氏咬咬牙,万分不情愿的往前走了两步,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手里的茶杯递了出去。 十九格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心里直骂耿氏,面上扯着微笑还要拼命给她圆谎,“伊姑娘,耿氏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回头我一定禀告阿玛,让阿玛好好教训她。” 伊青禾差点嘲笑出声,年纪小,若她没记错,耿氏也是十三年出生,月份比她还要大。这都叫年纪小,谁年纪大? 她自己吗? 诚惶诚恐的摆摆手,“格格严重了,一点小事。”说着就伸手准备接过茶杯。 就在这时,耿氏忽然扬手,茶杯飞了出去。在她对面站着的是伊青禾与十九格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茶杯是往伊青禾脸上去的。 茶杯还冒着热气,若是泼到人脸上,就算不会留疤,也必定是疼得很。 “小心。”大阿哥心揪了一下,他刚才为了躲着耿氏往外走了几步,距离伊青禾有些远。一想到伊青禾的脸被烫伤,他就恨不得把耿氏大卸八块。在他看来耿氏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分明就是想要打他的脸。 胤禔的脚刚刚迈出去一步,戏剧化的一幕出现,那盏茶水没有泼到伊青禾脸上 ,反而尽数泼向十九格格与瓜尔佳氏。 此时的站位是伊青禾旁边站着十九格格,另一边是太子,太子的旁边站着耿氏,瓜尔佳氏就站在伊青禾与十九格格中间。 耿氏这杯茶大半数泼在了瓜尔佳氏的脸上,十九格格脸上虽然不多,却有几滴泼到眼里。“啊啊啊,”两人同时尖叫出声,伊青禾也仿佛吓傻了一般后退一步。 “放肆,”太子瞪了耿氏一眼,打算上前去查看瓜尔佳氏的伤势,谁知这时候耿氏忽然上前,两个人撞在一起。好巧不巧,耿氏的嘴巴肯在太子的下巴上,留下殷红的口脂与两个牙印。 大阿哥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了,眼睛睁老大:这样也行? 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赶紧绕过去把伊青禾拉倒他身后护起来。太子与耿氏撞到一起无所谓,大不了娶了她做侧福晋,若是太子撞上伊青禾,乐子了就大了。 把人拉离了事故中心他还不放心,对着伊青禾教导,“日后没事还是少出门,像这种鸿门宴就算是下帖子能不来就找个理由拒了。千万别等出了事,在后悔就晚了。” 伊青禾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对着大阿哥感激的点头,“多谢殿下,今日给殿下添麻烦了。”紧接着她放低了声音,“其实我也猜到今日宴无好宴,只是担心不来会给殿下带来麻烦,所以”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大阿哥脸上一阵发热,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怕什么,你是皇子福晋,若是有人敢给你脸色看,你尽管怼回去。”同样他也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再说还有我呢。”他说的很小声,就算伊青禾耳力比旁人好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花院子里兵荒马乱,不一会儿正院的夫人们都出来了,太子脸上的印子还没擦干净让人看了个正着。 觉禅氏与纳喇夫人最先看的是伊青禾与华英,见两人一个被大阿哥护在身后,一个与其他贵女躲得远远的这才放下心来。 觉禅氏看着完好的女儿心里是高兴的,原本他们都担心大阿哥心高气傲会对女儿不好,此时见他居然会护着女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相对的纳喇夫人的脸色就不是很好。 耿氏与太子在大庭广众抱在一起 ,想瞒都瞒不住。 去年皇上就试探过打算把耿氏说给她二子揆叙,只是因为跟耿聚忠忽然过世婚事才被搁浅。就在前些时日耿氏一年孝期满,皇上又旧事重提。 耿氏喜欢大阿哥的事情纳喇夫人也有耳闻,自然不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左拖右拖眼看着拖不下去了。就在她打算捏着鼻子认了的时候,耿氏忽然给她来这么一出。 没当场气死,都是她气度好。 闹了这么大的乌龙,生辰宴自然没办法继续下去,等觉禅氏得知此事的缘由更是搂紧了伊青禾,“老天爷保佑,好人有好报。”若不是耿氏泼偏了,这一杯滚烫的热茶就泼在女儿的脸上。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咒骂倒茶的十九格格。 说不定就是这俩人商量好故意的呢? 不只是觉禅氏,所有得知此事的夫人们都觉得伊青禾命大,耿氏抖了手。没人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她们在心里默默同情的伊青禾本人。 星际生活环境恶劣,弱肉强食,若是你表现的稍微软弱一些就会被欺负。为了不被别人当成欺负的对象,伊青禾从来都是这样,不主动找事,谁若是敢找她的麻烦都是狠狠地报复回去。 来到大清三四个月,她这个毛病是深入骨髓的,改不了。 今日这事儿她不相信瓜尔佳氏不知道,还有十九格格,嘴里说着道歉,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尤其她那句‘年纪小不懂事’,深深把伊青禾恶心到了。 星际人都知道伊青禾是常胜将军,却不知道她这个常胜与自身的两种‘异能’息息相关。 原本她以为换了个身体,‘异能’肯定是没有了,却不想一个月前她第一种‘异能’又给修炼出来。 没错,耿氏泼茶杯还有撞上太子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因为她能控、制、人、的、身、体。 这种控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却让人防不胜防,根本无从查觉。 比如今天,就连耿氏自己都以为是没拿稳茶杯泼出去的,根本不会想到是伊青禾控制了她。 伊青禾是个不喜欢欠人恩情的,大阿哥不问缘由的维护了她两次,她自然要回报大阿哥。耿氏这个人一看就是认死理、会给人带来无数麻烦的,既然大阿哥对 耿氏也没有那意思,她正好帮忙解决这朵烂桃花算作是报酬。 至于把人推给太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太子与大阿哥是对立的,从他对自己的防备和轻视就能看得出来,太子对大阿哥党的成见颇深;就目前的情况看,自己与大阿哥是很难改变的,到时候也势必要与太子对上,既然早晚都是敌人,此时有机会她自然要给对方添堵。 再次,瓜尔佳氏不是想要看她跟耿氏的戏,正好她把耿氏送过去,让她们日后天天演戏。 虽然她与太子、大阿哥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仅有的两次,她也是对大阿哥好感多于太子的。不为别的,就说太子毓庆宫的姬妾此时就有十数人,大阿哥后院还是干干净净。大阿哥维护自己大部分是出自真心的,是把她当成自己人这样。而太子? 太子虽然也会维护瓜尔佳氏,但他明显会有迟疑,不如大阿哥干脆。 17、第 17 章 大阿哥一路护送伊青禾到尚书府,府门口伊青禾欲言又止,大阿哥见状误以为她心里不舒服,抢先说道:“你放心,今日的委屈不会让你白受的。” 耿氏羞辱尚书府在先,又打算泼她热茶毁容,十九格格的脸还在眼前,大阿哥怎会善罢甘休?还有瓜尔佳氏,没事弄那么烫的热茶做什么? 伊青禾摇头,她小声的说道:“别,不过是些许委屈,再说最后倒霉的也不是我,若您不依不饶的去跟皇上告状,皇上心里会如何想?我不想连累大阿哥。” 就大阿哥这脑子好好的牌都能给打的稀巴烂,这件事让他去指不定朝哪个方向发展呢。她就是怕大阿哥回宫乱告状才会停下来打算提醒他。 不管是原身记忆里还是她这段时间打听得来的消息,大阿哥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实在不咋地,此事又涉及太子,还不如装作大气隐忍让皇上愧疚来的实在。 “你关心我?”大阿哥有些激动,语气都有着颤抖。 什么不想连累他,不就是担心汗阿玛偏心太子训斥他吗?喜欢他担心他有什么难为情的,真不明白她为何要找诸多借口,直接说出来不好吗。他们满洲儿女又不是汉女扭扭捏捏的。 除了惠妃谁这样直白的关心过他这个人?就说明珠那不也是为了纳兰家的荣耀?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他转过脸不去看伊青禾,语气急躁的说道:“本阿哥做事用得着你教。” 这臭屁的模样看的伊青禾恨不得给他一个脑瓜崩,真不会说话,也难怪别人提起他没个好脸色。 抑制住蠢蠢欲动的手,伊青禾轻声说道:“这件事说我受了委屈,可跟瓜尔佳格格比,别人肯定会觉得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若咱们再去皇上面前不依不饶,皇上会如何想?” 一个‘咱们’成功让大阿哥的脸色缓和下来,只是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不好意思拉下脸说句话,“行了,爷还能不知道怎么做事,我回宫了,你也赶紧回去。记住爷说的,平常少出门子就在家绣绣花、看看书,怎么都行。” 看着大阿哥的背影,伊青禾呼出口气,也不知道这人会不 会听她的劝。 伊青禾回府就看到觉禅氏调侃的目光,“人走了。” 她有些尴尬的微红了脸,解释道:“我就是怕大阿哥回宫去跟皇上告状、与太子别苗头在连累咱家,这才多说几句。”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觉禅氏笑的更畅快了。“我懂我都懂。”大阿哥长的不错,出身又好还知道护着她,换做是旁人也会心生好感。女儿又没接触过外男,未婚夫妻相互喜欢、依依不舍很正常。 不,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没懂,您不但没懂,还想歪了。 &amp;&amp; 按照大阿哥的一贯作风,发生这种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跟康熙告状,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康熙的愤怒。哪知这次他什么都没说,请了安就出去了,弄的太子一头雾水。 这真的是那个没便宜都要沾点便宜的大哥?今日怎么转性了?他还等着大哥开口说这事儿,顺便诉诉委屈呢。大哥不说那他等的这半天不是白等了。 大阿哥斜了太子一眼,冷哼一声就去了惠妃处。跟惠妃他自在的多,闷头灌了一杯茶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末了,他还说道:“太子真当我傻不知道他的打算,哼,自己惹出来个烂摊子想要我给他兜着,他想得美。” “他跟耿氏当众啃在一起这件事,汗阿玛总要给耿家和安亲王府一个交代,耿氏的身份做嫡福晋都使的,可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她最多也只能当个侧的。” 他掰着手指头在那边数着:赫舍里氏、瓜尔佳氏、连带着降将汉臣十三家、正白旗多铎那一系、安亲王府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耿家。 太子身后的势利可真不少。 安亲王府就是个墙头草,经常在自己与太子身边摇摆不定,汗阿玛正是知道如此还会听之任之的。他要的无非就是自己与太子之间的这种平衡。 可如今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再加上这耿氏与当年‘三番’有关系,恐怕太子那边马上就要焦头烂额了。 惠妃忍不住泼他冷水,“太子不是你,若真像你说的这样,恐怕这个婚未必能成。”一个女人算什么,只要他想,有的是法子让这事成不了。 大阿哥的脸也跟着冷下来,“简单,让人在太子时长走动的地方多说点耿 氏能带来的好处,我就不信太子不动心。”明珠如日中天,一个索额图眼看着要压制不住了,太子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只要娶耿氏好处多与坏处,他肯定乐意。 “额娘,这事儿还要跟明珠通个气,别让他给搅合黄了。”汗阿玛有意把耿氏许配给揆叙,耿氏看上了他,这事儿搁在谁心里肯定都不会痛快。结果现在倒好,她又跟太子搅合在一起,虽说是个意外,也够人恶心的。 就明珠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有可能给耿氏和太子一个教训。 “我这不是为了伊尔根觉罗氏,我就是觉得耿氏与太子般配,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惠妃:…… 她什么也没说啊,儿子这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过显然她那个笨蛋儿子还没有发现。 惠妃并不打算去提醒他,儿子这傻乎乎的表情还挺可爱,她乐的看笑话。 大阿哥与太子半句没提伯府的事情,康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他在伯府和毓庆宫都安插了人,只要他想,不到片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知道出了何事,他内心才会不平静。 科尔坤好歹也是六部之一的尚书,耿氏羞辱于他,言语中还有对自己的不敬,太子三两句就要揭过,他心里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 有心想说太子只是仁慈不忍心苛责一个姑娘,但这违心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清楚,太子说那些话分明就有失偏颇,他是想要通过这样来打压大阿哥。伊尔根觉罗氏是未来的大福晋,她没脸不就等于是大阿哥没脸? 而耿氏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心机颇深的女子。当初看上大阿哥未尝没有想要帮着大阿哥搏一搏的意思在,如今知道做大福晋无望,转头奔向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耿氏身后有安亲王府的支持,能跟瓜尔佳氏一争高下,等胤礽做了皇帝,皇后是谁还真不好说。 不,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安亲王的主意,就是他在背后挑唆的。 越想康熙越觉得可怕。 他本就觉得安亲王府与胤礽走的有些近,这才想着把耿氏许给明珠的儿子,用以牵制安亲王府。如今耿氏当众做出此时,赐婚肯定是不成了。 可这个耿氏他也绝不可能给胤礽。 还没等他相处如何处置耿氏,就听梁九功来报胤礽求见。 康熙第一次脸上没了笑容,“让他进来。” “儿臣见过汗阿玛。” “这么晚了,胤礽可是有事?” 胤礽的心里咯噔一下,以往汗阿玛都是称呼他保成,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胤礽。果然今天的事情汗阿玛知道了。 可如今箭在弦上,他又不得不过来。胤礽拱拱手,“汗阿玛,今日在伯府……听说太医院的烫伤膏有奇效,儿臣想要给瓜尔佳氏求一些送去。另外,”他顿了一下,还是说道,“儿臣跟耿氏,儿臣想求汗阿玛赐婚,纳她做侧福晋。” “纳耿氏?胤礽你可想清楚了?”原本因为康熙给瓜尔佳氏求药膏而缓和的脸色,又因为这句话沉下来。 太子深呼吸,“决定了。儿臣想了一下午,这件事若成了对瓜尔佳氏肯定不公平,只是众目睽睽,若儿臣无所作为别人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会如何想。怕会说当今太子没担当?” 惠妃是个雷厉风行的,只一下午的功夫就让人不着痕迹的说了不少耿氏的好话,还让人传到了毓庆宫去。 与大阿哥一样,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太子就会格外关注。耿氏喜欢大阿哥是让他心里有些恶心,但与她带来的好处相比,这一点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康熙了解太子,太子又何尝不了解康熙,这才踏着月色前来相求。 而他这句‘太子没担当’也确实让康熙犹豫,谁让康熙是个在乎脸面的人呢。 “儿臣知道汗阿玛担心什么,您放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儿臣跟您保证日后肯定不会过分宠爱耿氏,更不会让她有机会生下皇嗣。”‘三番’旧部只是乱了,并不是全都消灭,若耿氏有了孩子确实是个麻烦,这一点胤礽还是拎得清的。 康熙沉默良久,随后叹息一声,“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这样。明日你让耿氏和安亲王府备份厚礼送去尚书府,好好给人道个歉。还有耿氏的规矩,朕到时候找两个教养嬷嬷一起送过去。” 以往康熙可以不计较耿氏的规矩如何,现在既然要做他的儿媳妇,还是太子的侧福晋,将来的后妃,规矩不好可不行。 18、后续 得知康熙真的把耿氏赐给了太子做侧福晋,大阿哥嗤笑一声。虽然早猜到会是这样,但真如此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拉着八阿哥说道:“老八,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些兄弟加起来都比不上太子一根头发丝。” 他不信汗阿玛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闹出来的,给伊尔根觉罗氏赏赐安慰是应该,为什么还要给瓜尔佳氏和安亲王府?他可是听说了瓜尔佳氏那里赏赐的东西比伊尔根觉罗氏要丰厚的多,是不是在汗阿玛心里伊尔根觉罗氏终究是不如瓜尔佳氏的? 还是说在汗阿玛心里他始终比不上太子? 答案大阿哥心里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高兴不起来。 八阿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他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以耿氏的性格就算汗阿玛送了教养嬷嬷,这脾气早已经深入人心怕是改不过来。日后毓庆宫有他乱的时候,大哥咱们就看戏就好。” 耿氏以往没少往皇宫跑,八阿哥出身低没少被她挤兑欺负,两人本就有宿怨。自从指婚的圣旨下来,伊青禾给惠妃、大阿哥东西的时候都不会忘了八阿哥那一份。八阿哥心思细腻看得出来,礼物都是精心挑选的并不是敷衍做面子。 八阿哥敏感又极容易被人感动,短短几个月伊青禾就被他当做自己人。 一个本就有仇,一个自己人,八阿哥心偏向谁自不用说。 说起耿氏大阿哥忽然想起来,安亲王府还养着一个外孙女郭络罗氏,郭络罗氏与耿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样的刁蛮任性。 他看着八阿哥严肃的说道:“老八,我看安亲王府的教养很有问题,你日后没事也少跟老九来往。大哥不是说老九不好,只是安亲王府的那个郭络罗氏。男女七岁就应该避嫌,咱们兄弟都这么优秀,小心被她缠上了。大哥我就是前车之鉴。”不管是耿氏还是郭络罗氏沾上没好处,晦气的很。 大阿哥这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八阿哥却听明白了。 郭络罗氏生于康熙二十一年,安亲王岳乐第七女所生唯一子嗣。大阿哥为何说她晦气,这位和硕格格刚检查出来 怀孕没多久,额驸明尚就因为诈赌孙五福二千余两被判斩监侯,不等她出生人就没了。 到二十三年七格格也因为思念夫君没能熬下去。 明尚的父母早就不在人世,其他族人觉得郭络罗氏是个灾星,克亲,不愿意抚养,就把人送到安亲王府,由安亲王抚养。 九阿哥的生母宜妃乃郭络罗氏,与明尚为族亲,她觉得郭络罗氏可怜平日里没少把人叫到宫中,为其撑腰。 八阿哥与九阿哥交好,慢慢的就与郭络罗氏熟悉,两年年纪又相当,大阿哥能不担心。 跟耿氏不同,岳乐收留耿氏纯粹是跟康熙别苗头不是因为喜欢耿氏这个外孙女。郭络罗氏的祖母可是岳乐唯一爱的女人,他对郭络罗氏是真心喜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万一郭络罗氏喜欢上老八,岳乐说不准真会为这个外孙女去求皇上,谁能保证皇上不会答应? “八弟,郭络罗氏什么品行你比我清楚,别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耿氏以往跟他说话都是高仰着头的,仿佛喜欢自己是一种恩赐。郭络罗氏可比耿氏在安亲王府的时间更长,那性格八弟真能受得了?就算八弟不计较,他额娘呢? 大阿哥敢拿自己的脑袋做担保,郭络罗氏能看得起她才奇怪。到时候八弟夹在中间,不得难受? 八阿哥的手一顿,察觉出大阿哥是真心为他着想,内心温暖,他郑重地说道:“大哥你放心,弟弟明白。” 此时的八阿哥还不是后世那个想要一搏帝位的八贤王,他只是个刚刚入上书房的七岁孩童。不过皇室的孩子向来早熟,大阿哥说的这些他都能明白。 以往他与郭络罗氏也都是保持着距离的,且他并不认为郭络罗氏会喜欢上自己,虽然明白了大阿哥的意思,却并不打算跟九阿哥保持距离。 因为出身纵使他兄弟众多,真心能交好的也就这么两三个。他与大阿哥差着岁数,若疏远了老九,就真的没朋友了。 从大阿哥这边出来正好碰到九阿哥,九阿哥拉住八阿哥吐槽:“你说汗阿玛怎么想的,咱们兄弟谁不知道那个耿氏看上了大哥,汗阿玛还把人赐给太子,这不是恶心人吗?” 就汗阿玛疼爱太子的那个劲儿,九阿哥 严重怀疑他是脑袋抽了,不正常。 八阿哥嘴角抽搐,敢这么说当今皇上的也就只有九阿哥一人。九阿哥的生母可不是无名无分的人物,他才不信老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阿哥也没等八阿哥说什么,他早就习惯了八哥这种不得罪人的性格,他紧接着说道:“不就是被人看到搂在一起,又不是故意的,随便找个地方远嫁不就得了,再不成还可以和亲蒙古。” 这种事吃亏的又不是太子,如今被汗阿玛这么一搞,他想起太子都会觉得绿云罩顶。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太子居然还愿意了。 他愿意了。 “八哥你刚从大哥那边回来,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九阿哥实在忍不住八卦的内心,这才巴巴的过来找八阿哥。 八阿哥微微笑:“是不是内幕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大哥说婚事是太子自己去求的。想来太子大度,是真的不介意。” 自己的女人别的男人,那男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反正八阿哥自己是想不明白的。 九阿哥的嘴张的老大,还能这样? 他竖起大拇指,太子,真男人。 九阿哥晕乎乎的走了,八阿哥轻轻地勾起嘴角,心情愉悦。 赐婚的圣旨下达,炸晕了不少人,瓜尔佳氏气的砸了屋里的摆设,此时再看皇上送来的赏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皇上这是觉得自己理亏提前送来安抚吗?这样打瓜尔佳氏的脸,就不怕臣子寒心。 她在这边生气,石文炳夫人走了进来,她脸色也很不好看。伸手挥退了所有人,她面带寒霜,“怎么?这下你满意了?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去找个伊尔根觉罗氏做什么?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整个石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瓜尔佳氏张张嘴,想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只是她也知道额娘的手段,辩驳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诺诺:“谁让她给大阿哥送了那样的礼物,若不是她,太子能扫我的脸。额娘,女儿被打脸,出口气都不成吗?” 爱新觉罗氏都要被气笑了,到了这个时候女儿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教训别人没错,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何须你亲自出手?”女儿是太子福晋未来的 太子妃,她想要教训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就算对方是皇子福晋又如何,一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一个顶天就是亲王福晋,站哪边不是明显的事情? 以往还觉得女儿聪慧,怎么这次办了糊涂事。 耿氏什么身份,她身后可有安亲王府做后盾,如今她进了太子东宫,女儿将来还能被册封为太子妃? 若不能,石家做这个嫡福晋还有什么意义? 这才是爱新觉罗氏最生气的原因。 瓜尔佳氏张张嘴,她也不敢跟额娘呛声,只能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耿氏嫁过去?”她又小声的埋怨几句,“皇上也真是,怎么就下旨了呢?”就算是为了安亲王府也可以选择别的方式嘛,为什么要赐给太子? 爱新觉罗氏看了女儿一眼,心想幸亏她让人把消息拦下来了,若是让女儿知道这件事是太子自己求来的,她怕是更难接受。 皇上对太子是真的好,明明是太子求的,他宁愿自己担着这名声也要让太子有个完美的形象。 伯府生气,安亲王府耿氏同样生气,“我不嫁,太子有什么好,我又不喜欢他,我就要嫁给大阿哥。” 岳乐气的一巴掌扇过去,“嫁给大阿哥?别说圣旨已经下了容不得你不同意,就算没这圣旨,你以为你跟大阿哥还能有个什么不成?我堂堂安亲王府教导出来的姑娘,决不允许去给人做小。” 大阿哥的嫡福晋已经定下来,她想嫁大阿哥也只能是个侧。侧福晋放在入关前那也是福晋,能跟嫡福晋平起平坐,如今这就是个妾,说好听点顶多算个贵妾。 安亲王府的外孙女,靖南王的后人去给别人做妾,嫡妻还是个不如自己的。他岳乐丢不起这个人。 再说,外孙女可是在大阿哥面前跟太子抱在一起的,大阿哥是有多窝囊才会忍下这口气娶了他外孙女。 大阿哥他不要脸的吗? “你应该庆幸很多人还不知道你喜欢大阿哥这件事,不然你就给我等着在家庙孤独终老。”说完这话岳乐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又转过头,“若我没记错耿家还有人的?你若老实跟嬷嬷学规矩嫁人这件事就算了,若是还敢惹出事端,就回耿家。” 耿家地处偏远,耿昭忠的人品不错,想来他的后人也差不到哪里去,照顾一个耿氏也绰绰有余。 耿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安亲王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不能。” “我不能?”安亲王都要被气笑了,他冷笑两声,“那你就看着,看看我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因为先皇的事儿,他一直约束儿孙莫要张狂,这些儿孙在他面前乖巧的人,他以为自己起到了作用,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19、拐弯(错字) 安亲王说道做到,很快耿氏就发现自己的院门被上了锁,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小院,连请安都省了。她拿起剪刀想要威胁安亲王,剪刀被粗壮的嬷嬷抢过来,屋里又被收拾了个干净,别说针线,就是瓷器尖木棍都没有一个。 耿氏开始绝食,安亲王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她身边一直伺候的丫头心有不忍。:“格格,您这是何必呢?大阿哥真有这么好?”别说她,就是其他人也不能理解耿氏。 太子的侧福晋啊,将来怎么也能封个妃位,若生了儿子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当个贵妃、皇贵妃。大阿哥有什么,顶天就是个亲王。但世人谁不知道,太子与大阿哥不对付,将来能不能封王都不好说,跟着他岂不是受罪? 再则,“王爷发了话说只要保证您在婚前是活的,其他任由您折腾。” 安亲王府自然是安亲王说了算,府里的当家主母又不是耿氏的亲外祖母,更不可能为了耿氏去跟安亲王犟。 小丫头是真心为了耿氏好,见耿氏只是转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劝说的更加卖力。“圣上赐婚谁敢违背,您将来总归是要嫁给太子的。您说您现在为了大阿哥要死要活,太子心里怎么想?您将来靠谁?耿家那几位堂少爷吗?” “奴婢是真心为了格格您好,您这样折磨的只有自己,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耿氏的神色来回变换,只是她又不甘心,她是真心喜欢大阿哥的,为什么大阿哥就是不喜欢她呢? 良久她才说道:“你说的对,扶我起来。” 小丫头以为她想通了,实际上耿氏心里念着的还是大阿哥。再过不久就是索尔和夫人的寿辰,到时候大阿哥肯定会去的,她想见大阿哥。 耿氏安静下来,安亲王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过有人却并不开心。 康熙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心里暗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耿氏这么好用的棋子居然没能用的上。 对安亲王,康熙的心里一直扎着一根刺,不能拔每次想起都会刺痛。 安亲王不仅手握重兵,他与先皇的关系也甚为亲密。当年先皇与孝献皇后董鄂氏就是就是在安 亲王府相识。也是安亲王一直给两人打掩护,等大家都知道此事的时候两人早就情根深种,爱的难分难舍。 若董鄂氏是个寻常旗人女子,或者只是个汉女都好说,偏偏她那时候是襄亲王福晋,先皇的弟弟博果尔的妻子。 董鄂氏入宫经历了重重阻碍,大概正是这种历经磨难才能在一起的爱情,让先皇对董鄂氏更是百依百顺,独宠她一人。 那时候的康熙已经出生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汗阿玛与皇祖母争执;额娘备受冷落暗自垂泪,还有自己得不到一丝的目光。 恨意在他心里悄然发芽,他不只是恨抢走汗阿玛的董鄂氏,更恨的还是把两人凑作一团的安亲王。 再后来董鄂氏过世,先皇也跟着不好。明明自己有儿子,先皇居然想要传位给安亲王,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康熙跟福全不一样,他是有野心的,新仇旧恨,就算这件事不是安亲王的错,他也怪罪到安亲王的身上。 若当场让他报了这个仇还好,谁让那时候他小呢,安亲王手里兵马众多,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轻易动不得。 耿氏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太子求婚后。他料到了耿氏肯定会不愿意,到时候只要耿氏闹腾,自己就能以‘抗旨不尊’、‘不敬太子’等罪名收缴安亲王的兵权和爵位。 甚至他这边网都张开口就等着耿氏往里钻,没想到居然又被安亲王躲过去了。 耿氏不闹,他就没有理由收缴安亲王的兵权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明珠。 朝堂上如今分成两派,一派是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一派就是以明珠为首的 大阿哥党。早些年索额图还行,这几年越来越被动,太子一系被打压的厉害。 他本来想着要除去明珠的,大阿哥是他给太子选的磨刀石,他想要的是刀越来越锋利,可不是被磨刀石磨断。大阿哥势利大就必须要铲除,最好让两人达到势均力敌的地步。 别看安亲王福晋是索尼的女儿,安亲王这个人奸猾的很,一直都没有明确站队。现在太子纳了他的外孙女,两边的关系更近一层,想必安亲王府也会更亲近太子。再加上耿家残部,太子的势力就有了反超的趋势。 若他此 时处理了明珠,大阿哥一党群龙无首,索额图恐怕会趁机把人都打压下去。到时候那就是太子一家独大。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在得知耿氏安静下来后他才会说可惜了。 可惜不能处置了明珠这个蛀虫。 明珠大概不知道因为耿氏的出现,历史在这里出现偏差,本应该在今年被弹劾的他,虽然也被人弹劾,但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之后在不被重用,郁郁而终。 康熙只是晾了他一段时日,紧接着又委以重任。 而科尔坤因着自己女儿才被赐婚,还没来得及上明珠的这条船,朝廷的这次动荡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他依旧是吏部尚书。尽管如此,科尔坤也吓得不轻 让人把伊青禾招来书房,科尔坤说起这段时日的事情,“原本朝堂上的事儿阿玛是不应该说给你听,可你日后就是大福晋,大阿哥与明珠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跟咱家一样分不开的。” “阿玛看得出来大阿哥并不像传言那样蛮不讲理,你是个聪慧的孩子,阿玛希望你日后能多劝劝大阿哥。” 自古夺嫡都是惨烈的,他原本想要做个纯臣,可皇上偏偏把女儿指婚给了大阿哥。就算他不站队,日后大阿哥败了伊尔根觉罗氏依旧不会有好下场。 他想说劝大阿哥别跟太子争,争不过,转头又怕这么说让大阿哥厌弃了女儿,由犹豫良久他才说道:“你能劝就多劝劝,让他少跟明珠等人混在一起。”皇上忌讳结党营私,若大阿哥不跟明珠等人来往过密,将来应该也不会太凄惨? 科尔坤不确定的想。 怕女儿死心眼,大咧咧的跟大阿哥说这话,他又多说了一句,“到时候记得说话委婉着点,能劝就劝,若是不能,就,就注意保护好自己。” 女儿只是一介妇孺,只要女儿不掺和进去,至少也能保住一条命。 他从未盼过女儿光宗耀祖,什么天子外家更是想都没想过。他所想最多的也不过是怎么能保住女儿的命罢了。 伊青禾有些感动,她没想到阿玛喊她是为了这件事。 这个时代是男权社会,能做官的也都是男人,女子的地位何其卑微,不说别的就说那宫里头石碑还立着呢。 ‘后宫不 得干政’写的明明白白。 也就皇上幼年登基,早些时候会跟太皇太后商量政事,如今不说皇上,大臣们谁回家也不会跟妻女说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就是科尔坤平日里回家也不会多说政治上的事儿,就算是说也是跟儿子,至少在原身的记忆里今天的事是头一回。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头,“阿玛您放心,女儿会尽量劝他的。”史书上这位大阿哥的结局就不好,原身的记忆当中更是死的惨烈,若大阿哥不好,作为他的福晋自己肯定也得不到好下场。 星际环境恶劣,若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去战场拼杀,她所求的不过是个能吃好喝好的平淡日子。 这个时代哪怕有着诸多不如意,但吃喝不愁日子安稳,目前她是满意的。伊青禾并不愿意看到有人破坏她的生活。 哪怕是大阿哥都不行。 只是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法则,别看她身份说出去多厉害,在这个时代生活也有着诸多的限制。就说之前控制耿氏这件事。其实她那天有想过控制瓜尔佳氏和太子让他们出丑的,只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一阵心悸。似乎若她当真一意孤行,执意如此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此她才不得不改变策略把主意打在耿氏身上,利用耿氏间接的给瓜尔佳氏一个教训。 20、封爵 当然也仅限于小小的教训,若是涉及人命,她猜测同样也是不行的。 伊青禾从不小看任何人,当年教授历史的老师就给他们讲过: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古人的很多工艺到他们那个年代依旧是无法完全复制出来的。 习惯了武力解决问题,像现在这样需要动用脑力的事情还是头一遭,想想还真是新鲜。 “对了,”科尔坤话锋一转,“你送给大阿哥的那个神臂弓和元戎弩已经制造出来了,效果惊人。”说到这个科尔坤两眼放光。 今日皇上叫上文武百官在骑射场实验新制造出来的两种弓箭,刚开始谁都没放在心上,有的大臣甚至还偷偷聊天。等结果出来,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干劲儿。 他是文臣不假,祖上也是马背上出来的,骑兵的威力如何他心里清楚,说句夸张的话那真的是无敌了。大清为何能打败基数众多的汉人从而入关?皇上为何对草原忌惮不得不每年送公主去和亲? 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字:骑兵。 草原兵马强壮,战术惊人,远非步兵能比的。两方对战死伤惨烈。 科尔坤拿起桌上的箭矢,这箭头与以往的箭头也不相同,乃是三菱形,不管是杀伤力还是穿透破甲能力都非常强悍,至少科尔坤从未遇到过比它强劲的。 放下三菱箭,他又拿起旁边那一支,这只箭与三菱箭又不相同,叫做马箭,专门用来射杀马匹的。这中间配合上神臂弓对骑兵的效果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众所周知,骑兵的速度很快,人往往躲闪不及就被马蹄踩死。若马匹死亡,马背上的人摔下来就是重伤,严重的甚至能当场死亡。 神臂弓配的是马箭,元戎弩则是三菱箭。马箭就不说了,三菱箭甚至把战士的盔甲都给穿透了。 也就是实验,射击的不是要害部位,不然那将士都要当成死亡。 “你没在场不知道,这三菱箭造成的伤口很深,就算把箭矢扒下来,伤口也会一直成流血状态。实验的时候有太医在场能及时包扎,换做战场等到战事技术怕 是要流血而亡。” 元戎弩一次能连发十箭,战场上人员密集确实是最合适的兵器了。 这两件神兵利器算是大阿哥献上的,皇上甚至当场就封大阿哥为贝子,赏赐黄金百两。就连他都得到了皇上的夸赞,得了一件黄马褂。 伊青禾静静地听着,两件神兵的威力她早就清楚,她心中并无任何得意的神色。甚至她这段时间利用从星际带来的物资包里面的东西,还制造出了几把袖箭。 这袖箭是在元戎弩的基础上设计的,同样能连射十支箭矢,箭头也是三菱形的,杀伤力不弱,但更适合力气小的女子和小孩使用。 她打算大婚前给家人都配备上袖箭以防万一。 科尔坤得了个黄马褂心里美滋滋,伊青禾却觉得皇帝真是抠门。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谁贡献的,不说跟大阿哥一样给个爵位,给点银子也好啊,起码实惠。一件黄马褂顶什么用? 亏得阿玛还把龙尾砚送给了他。 “圣旨到,吏部尚书科尔坤接旨。” 一大早就有天使前来宣旨,伊青禾与觉禅氏一头雾水,两人快速的换好衣裳与科尔坤等人跪在大厅前。 “奴才科尔坤接旨。”今日本是沐休,他穿的是常服,圣上下旨又不能让人久等,换好官服就匆匆赶来,脸上还有这汗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科尔坤功于社稷、正直无私……特封为三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骥尉,世袭乃降,钦此。” “恭喜尚书大人,大人接旨。”前来宣旨的是乾清宫的大太监,虽不是梁九功这样太监总管,也是得用的,自然认识科尔坤。 科尔坤还没有回过神,伊青禾就跪在他身后,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官服他这才反应过来。“奴才科尔坤多谢皇上,奴才定当不负皇恩死而后已。”他是真的激动,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说话都带着颤音。 没想到啊,没想到兜兜转转,有生之年他家还能再次获得爵位,哪怕只是个轻车都尉,他都觉得满足,无愧列祖列宗了。 “公公辛苦,不如进去喝杯茶水。”擦擦脸上因激动而流出的泪水,科尔坤对着宣旨的太监说道。 那公公摆摆手,他转身让出身后跟着的人,指着他们手里 的托盘说道:“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圣上都记着呢,这些是赏赐给格格的。” 格格虽然汉语也是小姐的意思,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这么称呼的。像科尔坤以前只是个尚书,身上并无爵位,他的女儿就没有资格,如今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轻车都尉还不如他官职来得高,伊青禾却能被人称呼一句格格。 当然,她这个格格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将要成为大福晋。可就算是如此,伊尔根觉罗氏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昨天晚上得知皇上只给了件黄马褂,伊青禾还在嘀咕皇上小气,没想到今日就又是加官进爵又是给赏赐的,还有自己的份。她脸上有些不自在。 抬眼看去,康熙送的赏赐还真不少,金元宝有五十个,每个至少有十两;银元宝一百;其他绫罗绸缎若干,还有两匣子色泽圆润的珍珠、用金银打造的惟妙惟肖动物。珍珠不用说,这些动物造型的金银角用来打赏人最好不过。 屈膝对着皇宫的方向行礼谢恩,伊青禾就让人把东西接过来。 觉禅氏让人封了个大红封,一家人目送这群天使离去。走到门口发现隔壁居然有脸跑出来观看,觉禅氏冷哼一声,“关门。” 伊恬闹的那一场她还记着呢,真以为赔了钱就完事。没门。 葛尔汗脸上讪讪的,被皇上训斥过后,他到底还要点脸不敢轻易找上门去。他额娘可没他想得明白,她对着觉禅氏呸了一口,“小人得志,咱家伊恬现在可是入了太子东宫的,日后那就是娘娘,日后有他求你的时候。儿啊,你怕他作甚。” 伊青禾没忍住笑出声,她转头看向那边,清脆的声音响起,“老太太,您还在这做美梦呢?伊恬入了太子宫不假,却只是个侍妾,哦,错了,是被太子厌弃的侍妾。您觉得日后太子登基,她能被封个几品?” 老太太脸一耷拉,三角眼白了她几下,“那还不是你们家见不得人好。” “哈,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也难怪某些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在五品官上转悠就是上不去。原来根子在这呢。”一味地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不在自身找错误,有这样的额娘,葛尔汗能出息就奇怪了。 觉禅氏出来拉了她一把 ,“你个傻丫头,理会她作甚,小心把这痴病传染到你身上。” 伊青禾俏皮的吐吐舌头,她拉着觉禅氏撒娇,“哎呀,额娘,咱家又没有那血脉,怕什么。” 母女俩一唱一和在自家大门口把对方挤兑个遍,葛尔汗觉得丢人又不好跟女人吵架直接扭头回去了。老太太倒是想要吵,不过她心有顾忌。她又不是真的傻,自然知道自家孙女跟伊青禾这个未来的大福晋比不了,再则她还想要借助科尔坤的地位帮衬伊恬,还真不敢吓死手得罪她们。 伊青禾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若是知道了,恐怕怒喝她异想天开了。两家本就不和,如今更是闹到皇上跟前去了,她是怎么有脸说让科尔坤去帮助伊恬的。 21、鸿雁 科尔坤封爵是件大事,不出片刻伊尔根觉罗氏的族人就都知道了,不少人前来道喜。他们前脚刚到尚书府后脚大阿哥带着八阿哥也来了,大阿哥身边的侍从手里还提着两只大雁。 “快去把小姐叫出来。”满洲贵族有送走礼有送大雁的习俗,见到大阿哥提着大雁过来科尔坤就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他没想到大阿哥会选在今天。“大殿下里面请。” 大阿哥矜持的点点头,“恭喜尚书大人。”他也是刚知道科尔坤被封了轻车都尉。幸好今日出宫多带了银子,不然空着手过来就尴尬了。 八阿哥有意在科尔坤面前卖好,他从侍从手里拿过贺礼,“半路上得知大人被封爵,大哥亲自去挑选了些贺礼,故而耽误了些时辰。”‘亲自’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胤禔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他瞪了八阿哥一眼,“老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堂堂皇阿哥,亲自挑选礼物,传出去哪里还有威严。就算是未来老丈人,那,那也有够丢人的。 大阿哥欲盖弥彰,科尔坤受宠若惊,他激动的双手接过贺礼,“两位皇阿哥能登门就是奴才的福气,快里面请。” 他激动并不是为了贺礼,而是大阿哥的这份心意。这说明大阿哥是在意他女儿的,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今日过来道贺的不只是男宾,在附近居住的女眷也有人来。伊青禾正和觉禅氏招待客人,得知大阿哥过来,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确定没问题,这才带着张嬷嬷等人出去。 半路上就遇见往里面走的大阿哥,大阿哥看到他不自在的别过脸。他粗鲁的从侍从手里抓过大雁塞到伊青禾怀里,粗声粗气的说道:“给你的。”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去。 八阿哥伸手扶额,这个大哥,关键时刻害什么羞,没头没脑还不温柔,也不怕未来大嫂误会。得,关键时刻还是要他这个好弟弟帮衬,他微笑的对着伊青禾说道:“伊格格别误会,我大哥这是害羞呢。这大雁可是他去郊外的皇家猎场亲自捉来的,为了活捉这对大雁,大哥守了三天三夜。” 不等他把话说完,大阿哥 回头使劲儿拽住八阿哥的手臂,“老八,走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你别听老八胡说八道,这就是额娘给准备的。爷,爷才没有那么闲给你抓这玩意儿。” 大阿哥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从他把大雁塞给伊青禾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绯红就出卖了他。他本来想说这是额娘给准备的,如今被八阿哥一语道破,心脏怦怦直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伊青禾噗嗤笑出声,这样的大阿哥真是可爱呢。 怀里的大雁嘴是黑色的,身上的羽毛却为浅灰褐色,头顶到后颈为暗棕褐色,前颈近白色。 星际早就没有了大雁这种生物,她在课本上见到的也都是雪白色的,大阿哥送的两只她还是头一次见。 张嬷嬷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前面大阿哥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个是鸿雁,鸿雁雌雄相似,不太好分辨。您看这个翅膀短些的是雌雁,雄雁的嘴巴也比较突出。” 实际上走礼需要送的大雁就是鸿雁,鸿雁与鸳鸯一样都有男女之情的意思,象征着男女之间美好的爱情。 不过想要活捉有些难,更别说还要是一对儿。就像八阿哥说的那样,并不是谁都有毅力蹲守个三天三夜。时间长了,走礼也就没有那么讲究,只要是大雁就行。 当然皇家侍从多,活捉个鸿雁不难。张嬷嬷也没有想到大阿哥会不假他人之手,她心里暗想,看来日后还要把大福晋的地位提一提了。 张嬷嬷话落,大阿哥的脚下一滑,走的更加快速了。伊青禾在她的打趣下也不免红了脸颊。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她低头正好跟雄雁的眼睛对上。单手搂着它们,伸出一只手点了点雄雁的额头,鸿雁张嘴想要去啄她。伊青禾轻笑一声,她打算好好养着这对儿鸿雁。 鸿雁的双脚绑着红绳,伊青禾也不怕它们飞掉,就这样搂着回了她的院落。 “书香,让人找个大点的笼子过来,还有食物和水。”伊青禾没养过动物、家禽,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给点食物、水,搭个舒服的窝。“再去问问府里谁会养,把人调过来。” 她阿玛倒是养着几只鹦鹉,回头得闲她过去问问,鹦鹉跟鸿雁应该 差不多? 嘱咐人好生照料着,她又去了觉禅氏的正院。 大阿哥前来送鸿雁的事情觉禅氏已经知道了,不只是她,屋里的夫人们都知道。此时看到她进来,难免有人打趣,“我就说青禾是有福气的,看看,还没过门大阿哥就如此重视。惠妃娘娘也是个和气的,你啊,心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可不是么,现在的大家公子有几个像大阿哥一样亲自动手抓鸿雁的,谁不是把事情丢给家丁。” 说这话的是内阁学士齐什布的夫人,她女儿成婚没多久,嫁的是个宗室。那宗室可没有大阿哥这份心,别说亲自动手,就是抓来的雁也不是鸿雁。 原本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跟大阿哥一比较,嫁过女儿的谁能不酸。 觉禅氏心里也高兴,“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别说还没嫁人,就算是嫁了人,我这心里也放不下。” 齐什布夫人赞同的点头,除非是那糊涂父母,不然谁不是呢。只要还有一口气儿,总要担心儿女们过的好不好。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不怕笑话,皇家的媳妇哪里是好做的,她嫁过去又是长嫂,下面还有个太子妃妯娌。两人同年赐婚,能不被比较。我倒不是盼着她能压倒太子妃,只怕时间长了,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他们这一支也没有几个出众的人物,就算没有太子妃作对比,后面的皇子福晋呢?总有出身比她家高贵的,到时候青禾这个长嫂地位岂不尴尬? 大阿哥现在看着还好,只是不知道这份好能持续多久。只要一想到女儿日后可能会过上凄苦的日子,她的心就揪起来。 伊青禾见不得觉禅氏悲观的样子,她握住觉禅氏的手,“额娘,女儿看着大阿哥不像是不讲道理的,女儿出身比瓜尔佳格格低这是事实,他早就知道。您看他现在对女儿的样子,应该是个不计较这些的。您啊,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女儿能把日子过好的。” 大阿哥年纪不小,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二十八年的腊月,满打满算她还能在尚书府待上一年时间。 齐什布夫人接话,“瞧瞧,你还没青禾想得明白。我也听说大阿哥品行淳朴,他又是那个位子,将来两人相互扶持,感情肯定一日胜过一日。到时候你别眼红他俩感情好,把你这个额娘放在后面就成。” 屋子里的人严格说来都是大阿哥党,大家也都是明白人,齐什布夫人说这话也不怕人传出去。 按照大阿哥的地位和野心来看,两人日后可不就需要相互扶持么?这人跟人越是艰难的环境越容易产生好感,感情才会深厚。 22、婚期提前 “尚书夫人请留步,” 今日是初一,京中有品级的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觉禅氏从慈宁宫出来,就被惠妃叫住。 “惠妃娘娘安。”觉禅氏转头给惠妃行礼,还不等她蹲下就被惠妃抬手拉住。“夫人客气,今日天气甚好,夫人若无事不如陪本宫走走?” “谨遵娘娘吩咐。” 惠妃在前,觉禅氏落后她一步紧跟在身后,之后是身穿浅蓝色旗装的伊青禾。三人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一群宫女嬷嬷。 一行人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延禧宫门前停下。“今日花园子的花开得不错,青禾不如让嬷嬷带着四处转转。” 从二十七年赐婚到现在两人相处快一年的时间,惠妃对她是越来越喜欢,称呼也从以前的伊姑娘到现在青禾长、青禾短,甚是亲切。 伊青禾灿烂一笑,她这大半年养的好,光彩照人,笑着的时候让人心情更是愉悦,跟着开心起来。 她的爱好惠妃多少知道些,说这话向来是有些事不方便她知道,伊青禾索性顺水推舟。反正不管两人说了什么,事后额娘肯定会告诉她的,她并不执着于现在就知道。 于是她开口:“还是娘娘疼我,就知道我喜欢这些。” 伊青禾的善解人意让惠妃更加喜欢,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她直接说道:“尚书府的教养很好,青禾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 “娘娘谬赞,日后怕还少不了要麻烦娘娘。” 惠妃摇头,日后青禾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她照顾儿媳妇不是应该? “我是个直爽人,就直说了。今日叫夫人过来没别的事情,主要还是两个孩子的婚事。”她抿唇顿了一下,放低声音说道,“皇贵妃娘娘的身体越发不好,恐怕很难挨过今年。胤禔年岁不小了,我想着是不是让两人早些成婚?” 明珠管过内务府,就算惠妃没有坏心思,这东西六宫也都有她纳喇氏的人。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皇贵妃佟佳氏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入了年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惠妃生怕她熬不过去耽误自己儿子大婚,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可尽管如此,进了五月她依旧是 大病不起。今日更是连请安都告病没去。 皇贵妃位同副后,她若病死,儿子肯定要守孝,而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到时候肯定是要给佟佳氏升份位。继后也是国母,到时候胤禔怕是明年都不能大婚。明年他都二十了,惠妃能不着急上火? “本宫让人查了,五月二十六,六月初九和二十二都是好日子。您看让他们提前大婚如何?”三礼六聘还差最后两样,二十六和初九是近了些,皇家也不是准备不急。 虽然身为四妃,但惠妃从不以权势压人。她是可以直接请康熙下旨的,不过为表示对尚书府的尊重,她还是选择先问问对方的意思。 “当然,日子虽然赶,该有的东西本宫保证一样不少。”相反她还会更隆重几分。 内务府那边有纳喇家的人盯着,想必不敢以次充好,她这些年也算得宠,手里的好东西不少,留一些给老八,剩下的她打算都塞过去。 “娘娘能想着青禾,那是她的福气,一切娘娘做主就好。” 觉禅氏是聪明人,她虽然有心多留女儿两年,又怕中间发生变故。就像惠妃说的,大阿哥眼看着二十了,一个屋里人没有,满心只等着嫡福晋过门。若再等上两年大婚,只怕下头的三阿哥孩子都有了。 到时候就算惠妃不塞人,皇上也不会看着儿子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与其等着大婚前面对大阿哥的房里人,还不如让女儿嫁过去呢。第一个女人在男人的心里总有着特殊的地位,太子为何对李佳氏如此好?还不是如此。 如今刚入五月,距离六月二十二还有将近两个月时间。虽说皇阿哥成婚聘礼嫁妆不用福晋娘家准备,自家太好的东西没有,黄花梨的家具也早早地准备齐全了。如今差的都是琐碎的小件,两个月时间完全来得及。 惠妃在屋里与觉禅氏说着婚事,外头大阿哥带着八阿哥过来请安。在外头碰见伊青禾,他下意识的张嘴说道:“伊尔根觉罗氏你怎么在这?我又没说昨晚梦到你,想见你了。” 说完这话他又意识到不对,说漏了嘴,脸色涨红的厉害。他瞪着伊青禾,“呸,爷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那眼神似乎要是伊青禾敢说听见了 ,他就要上去揍人一样。 伊青禾忍着笑用力的点头,“嗯,奴才没听见大阿哥说想我了。” 大阿哥一蹦三尺高,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谁,谁想你了。你,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想啊想的,好不知羞。” 八阿哥看不下去了,大哥真的好蠢,他难道看不出来大嫂在故意逗他?男人订婚后遇见未婚妻是不是都会这样?平日大哥的脑子就不太聪明,如今倒好直接没有了。 未免影响大哥在大嫂心里的形象,八阿哥开口:“我跟大哥前来给额娘请安,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未来大嫂在,想必尚书夫人也在,此时没见到人也只能是在屋里与惠妃说话。 果然,伊青禾身后的嬷嬷站出来,“娘娘正在跟尚书夫人说话,这会儿应该差不多说完了,奴婢先去禀报一声。” 嬷嬷这样一说,大阿哥也反应过来了。昨晚额娘是跟他提过这事。他看看伊青禾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红了耳朵尖儿,平复心跳他看着远方说道:“本阿哥最是重视嫡出,对嫡妻自然也如此。就算推迟了婚期你也不用担心失宠,完全没必要把婚期提前。” 伊青禾:…… 大阿哥再说什么玩意儿?好好地怎么就跑到推迟婚期上面去了?再说他对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还‘不用担心失宠’。 若不是身份不对,她真想拧着大阿哥的耳朵告诉他:你想多了,她一点都不担心。 “两位阿哥,还有伊格格,娘娘请你们进去。” 大阿哥一马当先,八阿哥在路过伊青禾的时候快速的说道:“额娘担心皇贵妃娘娘的身体,所以想着把婚期提前。”这并不是什么好话,因此他说的声音极小,也就保证跟前的伊青禾能听到。 伊青禾惊讶的挑眉,仔细回想原身的记忆,这位皇贵妃确实死在了二十八年的七月。上辈子的原身七月初二生了女儿,初十皇贵妃崩。明明皇贵妃早已病入膏肓,却有人传言是她女儿克死了皇贵妃,害的这个小姑娘一出生就不被待见。 而原身还在月子里却要去哭灵。一连七天,为自己的身体埋下隐患。 女儿受的委屈太多,原身的这段记忆尤为深刻,她稍微一想就浮现眼前。 从延禧宫出来, 不等伊青禾问,觉禅氏就把惠妃的话告诉了她。她怕女儿多想,临了又加了一句:“惠妃是担心你害羞,这才把你支开。” 婚姻大事就从来没有当着姑娘的面说的,姑娘脸皮薄,怕的就是她们不好意思。 “那额娘您同意了?” 觉禅氏拉着她的手叹息,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额娘看得出来惠妃不是多事的人,只是身在后宫,并不是她不愿意就能不做的。”皇上对大阿哥不如太子,并不表示他不在乎这个儿子,若大阿哥房里一直没人,皇上赏赐,谁敢拒绝? 她是过来人,很能明白那种感受,哪怕大阿哥不受用,女儿嫁过去心里也未必舒服。 何必呢? 第23章 三合一 担心迟则生变, 觉禅氏走后,惠妃就去乾清宫求见康熙。 “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前大婚?惠妃,朕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 你可知道这事儿若是开了先例, 朝臣们会如何想?”康熙一脸失望的看着惠妃。 在他的记忆里惠妃是后宫诸多女人里最懂事,不给他找麻烦的。她这个人严格遵守了‘雷霆雨露皆君恩’这句话, 他给就收着, 给多给少都不会抱怨,更从未主动跟他要过什么。 也此次,惠妃长相虽不是最出众, 但在他心里的位置很特别。 惠宜德荣四妃,他把惠妃放在首位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她知本分,而不是因为胤禔为长。若说长, 荣妃生的承瑞才是他第一个儿子;荣妃又是给他生了四子一女的人,由她做四妃首位相信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这话若是宜妃等人说出来,康熙不觉得奇怪, 偏偏是惠妃。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皇上,胤禔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他跟您一样重视嫡妻、嫡子,这伊尔根觉罗氏不进门他也不愿意纳小。可,可他都十九了,一个知心人都不没有。胤禔脾气冲动易怒,最经不得别人挑拨。臣妾想,既然他重视嫡妻, 想来也愿意听嫡妻劝说。” ‘嫡妻、嫡子’几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并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惠妃在说嫡子的时候满脸的嘲讽。可仔细一看,她依旧是原来 抿下唇,她不确定康熙是不是在听,只能继续说下去。“臣妾如今只有他和老八两个儿子,老八速来懂事不让人操心,就是胤禔” “求皇上成全。”说着她重重的磕了个头。 跟觉禅氏她能实话实说是担心哪天皇贵妃没了儿子要守孝,跟皇上她是绝对不敢说这话的。皇上多情,不管是元后赫舍里氏、继后钮祜禄氏还是如今的皇贵妃佟佳氏,在他心里都有着特殊的地位。 佟佳氏又是他的亲表姐,若自己说怕她死了耽误儿子大婚,康熙绝对会震怒。 天底下人都知道皇上重视嫡出,她索性就用这个理由。 说这话其实她也存了试探的心思。她想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有没有胤禔,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比不上太子她认,她不敢想的是胤禔在皇上心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看的惠妃脸上冷汗直流。他叹息一声,“罢了,朕让钦天鉴重新给老大选个合适的好日子。” 他看出来了,惠妃根本没说实话,什么老大不愿意碰别的女人,根本就是借口。老大重视嫡出他信,这个大概跟自己宠爱太子有关系,可要说他为了嫡子不要别的女人,康熙一个字都不信。 不要孩子不代表不能有女人,想避孕有的是法子。 康熙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惠妃真正的用意。表姐的病情他看在眼里,惠妃大概也担心这个? 女人,儿子,他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儿子这一边。 见惠妃还想要说什么,他摆摆手,“朕会在这两个月里面挑日子的。”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那一眼,惠妃就明白皇上看穿了她的心思,好在目的达到了,她也不再多做纠缠,转身离去。 康熙张张嘴,摇头失笑,他这是被用完就扔了? 笑过之后他又把梁九功喊进来,“你跑一趟钦天鉴,看看最近两个月有什么宜嫁娶的好日子。另外在让人去内务府说一声,看看胤禔的礼走到哪里了,让他们快点把礼走完。记得警告他们一声,朕让他们快,可不是偷工减料的,若是被朕发现决不轻饶。” 大阿哥和太子同年被赐婚,太子是储君,他的大婚自己一直盯着,对胤禔就难免会疏忽。今日若不是惠妃过来,他都要忘记了,今年他还没有问过胤禔的婚事。 忽略了儿子,康熙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后他又给自己找了诸多借口。自己可是一国储君,国事本就繁忙,还要忙着太子的婚事,分身乏术。 “喳。” 惠妃不愧是胤禔的亲额娘,她所选的三个日子与钦天鉴送上来的差不多,全部都宜嫁娶。最后康熙选了中间的六月初九。 初九宜嫁娶,初八刚好宜送嫁妆。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赶紧的再去清点一遍,可别落下什么。” 婚期提前,尚书府忙的脚不沾地。 伊青禾的大哥原本也是打算今年成婚,日子就订的六月。嫁娶有很多讲究,其中有一条就是若一家出现儿女同年嫁娶,必须先娶后嫁,先嫁后娶不吉利。现在她婚期提前,导致大哥的婚期也不得提前。 五月底刚给额尔赫娶了妻子,如今又要嫁女儿。哪怕有新媳妇分担,觉禅氏还是脚打后脑勺,累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她知道很多人都关注着自家呢,觉禅氏心里憋着一口气,势要做到最好。皇家送的聘礼、嫁妆她都给伊青禾装了进去,一百九十二抬塞的满满当当;自家、包括整个亲族又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 这六十四抬全都是好东西,就说家具,紫檀木难得,科尔坤还是给女儿弄了一套桌椅,剩下的全部是黄花梨,红酸枝都没有。绸缎、皮毛还有古董字画,也都凑了一箱子。 除却这两百多抬的嫁妆,压箱底的银子也有二十万两。压箱底的银子大部分都是大阿哥送来的,尚书府置办这些东西已经不容易,根本拿不出太多的余钱。 举全族之力置办这样丰厚的嫁妆伊青禾是拒绝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知道她家世低,嫁妆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到时候该看不起她的还是看不起。与其为了门面哭了娘家人,还不如就这样,过得去就成。 只,在这件事上她说了不算,全家没一个听她的。 没办法,她只能出去找了些破损的字画、瓷器来修复。觉禅氏不知道伊青禾藏了五万两银子,是她这大半年攒下来的,只等着明日上轿前偷偷塞给爹娘。 胤禔是皇长子,他大婚万人瞩目,不只是伯府,很多人家都跑出来探虚实。当年元后大婚整整三百二十台嫁妆,裕亲王福晋也有二百四十多抬,大福晋…… “哎呦,你们瞧,这嫁妆还真不少。” “到底是皇家阿哥,陪嫁少了,这位大福晋日子怕是不好过。” “得了,伊尔根觉罗家能拿的出手就没几个人,他们能准备多少东西?我看这些都是内务府送的。啧啧啧,嫁到皇家就是好,得了聘礼,还省了嫁妆。” 看热闹议论是常事,就最后这位的话过于酸了。他身边的人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远离了几分。他们又不傻子,内务府准备嫁妆聘礼不假,东西都是定数的。 远的不说,就说恭亲王常宁,他的福晋家世更低,只是个正五品的郎中。当年这位福晋大婚,嫁妆可只有一百八十台。大阿哥是皇子,就算内务府给准备的多,又能多到哪里去?二三十台顶天,总不会多一倍。 如今这嫁妆抬过去可有一百多了,再看后面还源源不断,就知道大福晋嫁妆丰厚。 那人似乎习惯了被奉承,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他冷哼一声,故意高声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看嫁妆不能只看台数,这箱子也是有讲究的。”见吸引人了视线,他越发得意。 有人看不惯这人的样子,指着嫁妆箱子说道:“这话倒也不假,不过你们看尚书府的箱子,若是我没记错,是当初内务府送嫁妆的箱子。”内务府的箱子都是红酸枝打造的,木材虽不算最金贵,架不住它大啊。 若是装满,这里面一箱子东西,拆分出来能抵得上别家两箱。 那人不服气的说道:“那也有可能是尚书府爱面子里面只装了一半没装满啊。”反正东西在箱子里他们看不见,只要箱子多,一样够面儿。 眼见两人吵起来,旁边又有人说道:“快看后面的嫁妆箱子,”我的天,他没看错,居然是紫檀木和黄花梨的。紫檀的箱子不多只有六个,剩下的全是黄花梨。 “乖乖,这都多少箱子了?”这是数箱子已经数迷糊的。 “你们说尚书府的人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箱子为什么要放在最后面,打头多好啊。” “这个我知道,我姨家的二表哥的岳家表妹婆家的儿子在尚书府当差。听他说,尚书府也给准备丰厚的嫁妆,想必后面这些就是了。” 这话说出口,刚才一直说尚书府不好的人更不高兴了。他继续冷哼,“我还是那句话,伊尔根觉罗家又没多少人才,这箱子里八成都只塞了一点,能装半箱都是多的。” “哎,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跟人家尚书府有仇啊,大家都高高兴兴数箱子呢,偏你在这泼冷水。”他家有个七拐八拐的亲戚在尚书府,也就默认自己是尚书府的人,见这人一直说尚书府的不是,心里有些不高兴。 正说着,也不知道是谁调皮扔了个果核在路上,抬箱子的人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他脚下一滑,人仰躺在地上,箱子也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因为他松手,箱子并不是垂直落下的,箱子上并没有上锁,东西呼啦散落一地。 变故发生的太快,后面的人也差点扑了上去,这一顿手没抬稳也差点脱手。觉禅氏把箱子装得太满,虽然没跟前面的一样撒出来,边上也露出一些。白花花的一片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一行人赶紧停下收拾东西,只是东西装的太满,匆忙间根本塞不下去。 “呦呵,刚才是谁说人家连半箱都装不满的,若这是半箱,也不知道你们家一箱有多少东西。”无形中打了脸,这人得意的说道。 他那亲戚说过尚书府是厚道的人家,从不做面子功夫,如今看来尚书大人确实如他亲戚说的这样。别看人家不显山露水,家底不薄。 这其中的插曲伊青禾等人并不知道,只是尚书府家底丰厚的消息不胫而走。 伯府, 今日接嫁妆,一大早爱新觉罗氏就让人去尚书府那边盯着了,得知科尔坤配送了二百多抬嫁妆,她顿时放下心来。 “这下我儿放心了。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她怎么比得过你。”伯府的下人可不是外面的百姓能比的,不用别人说他们就知道前面的一百多台嫁妆都是内务府送的东西。他记性好,当初内务府送聘礼嫁妆也过来看过,很多东西与那时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尚书府真正准备的只有后面的六十四抬。 伯府祖上如何先不说,如今的当家主母是宗室格格,老夫人也是宗室,就算没有内务府的嫁妆也能轻易准备个二三百抬出来。 “额娘,”瓜尔佳氏娇嗔一句。她就是担心,谁让之前因为伊青禾,她吃了挂落呢。 瓜尔佳氏与太子幼年就相识,太子长相俊美、出身高贵,她早就心生好感。少女怀春总是患得患失,太子一句话她能记很久。 “但年元后大婚整整三百六十抬嫁妆,继后以贵妃礼入宫,也有着二百八十抬的嫁妆。伊尔根觉罗氏准备了两百五十多抬,咱家不如就比她多个三十二抬。” 女儿只是太子嫡福晋还不是太子妃,就算是太子妃也没有比元后嫁妆多的道理。还有继后钮祜禄氏,皇上对钮祜禄家一直有优待,当年就允了她带着嫁妆入宫,后来被册封为皇后,钮祜禄氏更是给她又补了一份嫁妆。 继后的嫁妆前后加起来也有三百二十抬,她家也不好比继后多。 三十二抬在瓜尔佳氏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差别,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越过前面的两位皇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那额娘您到时候记得塞满一点,伊尔根觉罗氏就不说了,耿氏那个贱、人的嫁妆也不少,女儿嫁妆若是少了,岂不是丢了伯府的门面?” 说到这个不管是爱新觉罗氏还是瓜尔佳氏都不太高兴。她们也没想到安亲王府会给耿氏准备那么多得嫁妆。 皇室嫁娶对嫁妆并没有严格的规定,耿氏嫁的还是太子,当初也带了两百六十抬的嫁妆,比伊青禾还要多四抬。 想到这里,瓜尔佳氏有些幸灾乐祸,堂堂皇阿哥嫡福晋嫁妆比一个侧福晋还不如,不知道等会晒妆大阿哥的脸往哪里搁。 嫁妆一台接着一台的送入阿哥所大阿哥的住处。 今日所有的皇阿哥们都被批准休息,不管有没有去上书房读书的,全都去大阿哥处看热闹。 大阿哥特意换了一身红色的皇子蟒袍,就连八阿哥都一改之前的打扮,穿的像个小金童。 等所有的嫁妆抬入后院,三阿哥站在门口故意大声说道:“好家伙,二百五十六抬。”他故作同情的想要拍拍大阿哥的肩膀,又被大阿哥的眼神吓的缩了回去。 三阿哥由不甘心,他紧接着说道:“大哥,咱们都知道大嫂出身不高,嫁妆是少了点,您别往心里去。” 此时太子的脸上笑开了花,给了三阿哥一个赞许的眼神,他也走了过来,“三弟说的没错,科尔坤到底是才升上来的轻车都尉,祖辈不显,能准备这些嫁妆实属难得。大哥也无需介怀,耿氏的嫁妆虽多,咱们也都知道其中有耿家的半个家产,再加上安亲王这个外祖。” “不过,耿氏出身虽高,也不能跟未来大嫂比。谁让她爹娘早逝呢,大哥你说是” 太子一口一个比不了,话里却处处透露着耿氏比伊青禾强。他还故意称呼科尔坤为轻车都尉,其中的深意大阿哥听得懂。 太子如今的两位侧福晋,耿氏与李佳氏。按照规矩,侧福晋是有资格享有嫁妆和聘礼的。只不过因为是侧福晋聘礼并不多,只有六十四抬,就算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内务府准备的嫁妆也有限,堪堪九十六台。 耿氏就不说了,她嫁妆箱子比伊青禾多四抬,李佳氏当初也带了一百八十台的嫁妆。抛去内务府所准备的,自家也凑了八十多。 太子那话分明就是在贬低大阿哥,堂堂大阿哥的嫡福晋,嫁妆居然还不如太子的侧福晋多。 大阿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十分难看,早在之前他就做好了福晋嫁妆不如人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太子跟老三居然会在这时候挤兑他。 大好的心情就这样被两人破坏了,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崩断,若不是八阿哥死命拽着他,说不准大阿哥就冲过去跟两人干起仗来。 太子挤兑他也就罢了,两人本就不和,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再怎么说自己的也是大哥,老三这个跟屁虫凭什么。 老五也有些埋怨老三,大哥成婚是喜事儿,他就算是跟大哥不和,也不应该这时候闹起来。真把大哥惹急了,闹出事,被汗阿玛知道,他能得什么好? 跟着太子,就以为自己也是太子了不成? 他本来不想管这闲事,可又怕真的闹到汗阿玛哪里去,因此也凑了过去。“大哥,大哥你消消气,咱们先晒妆。嫁妆箱子不算什么,说不定里面塞的东西好呢。这东西好不好总要晒出来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虽然是劝说大阿哥,但五阿哥的声音极小,三阿哥毕竟是太子那边的人,太子有多小心眼他心里明镜似的,他也怕得罪太子。 大阿哥把这话听进去了,他对着三阿哥冷哼一声,就吩咐人准备晒妆。 八阿哥拉住五阿哥,他脸色往常惯用的微笑不见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五哥,大嫂什么出身咱们心里都清楚,你说这话是真心想劝大哥,还是往他心口撒盐?” 在座的谁不清楚大嫂什么出身,说实话尚书府能拿出这么多嫁妆他都意外。太子与大哥不和,三哥惯会给太子打头阵,等会这箱子一开,他不用想都知道三哥会说什么。 大哥本来就在气头上,等会在听三哥乱说,万一因此记恨上大嫂可怎么办? 大嫂人好,他并不喜欢大哥因为出身和嫁妆而让大嫂难堪。 八阿哥话音刚落,那边三阿哥就开口,“哎呀,咱们大嫂这嫁妆,这,这嫁妆真,真好,好。”看到有人去开箱子,三阿哥看都没看摇头晃脑的就准备嘲讽,只是他头摇到一半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话却说不出来了。 等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科尔坤能准备出这么多的嫁妆。 箱子里满满当当,开箱子的时候甚至因为动作不够温柔掉出来不少。 三阿哥说不出话,大阿哥只觉得扬眉吐气,他就知道他福晋是喜欢他的,肯定不会让他在兄弟之间抬不起头。既然福晋如此表示了,他也要给福晋撑场子不是。 “老三,大哥可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不过没关系,过两年你也要大婚,大哥等着看你福晋家的嫁妆如何?比不过太子妃没关系,若是连太子的侧福晋都比不上,那?呵呵” □□十抬嫁妆又如何,只不过好看,里面的东西可比不上科尔坤准备的这些。嫁妆单子他刚才看了,里面还有二十万的压箱底银子呢。 想到什么,他故意叹息,“哎,谁让伊尔根觉罗氏出身不行呢,这二十万银子还是太少了,早知道就多给她弄点。太子,趁着还没大婚,你要不要去给伯府送点银子,别到时候太子妃压箱底还不如爷的福晋,给您丢了人。” 太子的脸黑了,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就是他没把握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伊尔根觉罗氏这二十万两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他心里明白的很,里面有一大半还是他当初贡献的呢。原以为科尔坤是用它买料子打嫁妆了,却原来根本没动。 有了这二十万两压箱底银子,谁还敢说伊尔根觉罗氏的嫁妆薄? 不,其实就算没有这二十万两银子,也没人敢在小看伊青禾。就像五阿哥说的那样,她箱子虽然不多,里面东西满当。耿氏比她多几台又如何,真要比起来两人指不定谁的更有价值呢。 当年柔嘉公主的嫁妆可是都给她带来了,还有耿家的家产,安亲王准备的一些东西。 太子之前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气愤尴尬。 大阿哥伸手拍了拍五阿哥的肩膀,“五弟,晚上留下一起喝酒啊。”这个五弟平日里跟他不亲近,关键时刻倒是会说话。 无意中真像的五阿哥:…… 大福晋带了丰厚的嫁妆瞬间就被传了出去,有人羡慕,有人脸色难看。不过这些都跟伊青禾没有关系。 明日大婚,她今天晚上就被勒令只吃了个半饱,然后就被要求回去休息。 满族的婚礼有些特殊,真正的婚礼是在晚上,但是新娘子却要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也就是说她明天要忙活一整天。不仅如此,大婚期间新娘子还不能如厕,要一直等到子时客人散去才行。 难得的她这晚没有修炼睡下休息了。只觉得刚刚睡着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梳洗打扮。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来了,来了,大阿哥来了。” 伊青禾呼出一口气,还不等她动弹,觉禅氏又交待一句,“记住,今天一定要少吃喝,最好别喝水。熬一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说完她就急匆匆出去了。 手上被塞了玉如意和苹果,喜婆拿过盖头给她盖上,额尔赫把人背出去送上花轿。 花轿沿着内城走了一圈,最后在大阿哥的正院停下。 大阿哥的住处早就张灯结彩一片红火,正院更是如此,连盆栽上都系着红绳。 按照规矩,今日大婚叩拜,惠妃是没资格出来的,他们要到明日才能见到人。 六月的天比较炎热,大红的吉服又厚重,原以为伊青禾此时早就汗流浃背,谁知掀开盖头她脸上一滴汗珠都没有。 “大嫂真漂亮,难怪大哥念念不忘。” 一句话让大阿哥红了脸,伊青禾也紧跟着低下头。大阿哥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对着说话的人道:“小九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念念不忘了。” 九阿哥胤禟对着大阿哥做了个鬼脸,他才不怕,额娘早就说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他怎么折腾都不过分。再说大哥又不是太子,惹恼了大哥顶多就是当面训一顿,过后就忘了;太子不行,太子会记仇,让他丢脸,他找到机会就能把人整治一番。 “九弟,咱们先出去,让大嫂好好休息。”八阿哥拉拉九阿哥,九弟什么都敢说,他怕大嫂面皮薄,不自在。 胤禟跟八阿哥交好,对他的话还是会听的,两人带头走出去,小阿哥们哪好意思再待着,也都跟着往外走。 伊青禾是大福晋,她上头没有嫂子,留在屋里的是裕亲王和恭亲王福晋并太子的侧福晋李佳氏、耿氏。 看到伊青禾,耿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与恶意。昨日太子在大阿哥这边丢了丑,回去就把她跟李佳氏骂了一顿,李佳氏还好,也就占了个名字好听,家世并不显赫。她最倒霉,足足被喷了两个时辰。 耿氏当初也带了十万两的压箱底银子,原本她还沾沾自喜,觉得别人肯定比不过她。昨日却被太子讽刺了个够。 今日在看到伊青禾一身大红,而她身上银红色的旗装,心中的悲愤更是掩盖不住。 不等裕亲王福晋开口,她张嘴道:“听说大嫂带了二十万压箱底的银子,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尚书府居然这么有钱。” 屋里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不可思议的看着耿氏,她与大阿哥的纠葛,两人多少有些耳闻,只她如今都嫁了太子,前尘自然就做不得数。只是谁都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大阿哥大婚的时候发难。 裕亲王福晋跟裕亲王一样是个老好人,她张嘴想要岔开话题免得新娘子难堪。只是伊青禾却开了口:“让耿侧福晋见笑了,这事儿说来还要感谢太子殿下。怎么耿侧福晋不知道么?去年殿下可是给了好几万两银子的。” 紧接着她羞涩的低下头,双手搅着手指,声若蚊蝇,“还有大阿哥与额娘,额娘与大阿哥疼我,大阿哥每次出宫都偷偷给塞银子。” 这把恩爱秀的好,耿氏的脸当场就变了。大阿哥给尚书府送银子的事儿不少人都知道,耿氏自然也有所耳闻。 她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伊青禾说的额娘是惠妃,想当初惠妃对她可是谨守礼仪的,哪怕自己极尽讨好她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自认自己比伊青禾出身高贵,长得也不差,没想到看不上自己的惠妃也向着伊青禾,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狐媚子。” 伊青禾扬起微红的小脸,不赞同的说道:“耿侧福晋叫我一声大嫂,那我就托大说一句。侧福晋是皇室太子的侧福晋,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家,像这种话日后可不能随意乱说。也只有那不识字的市井泼皮爱说这话,若是让人得知皇家侧福晋张口闭口狐媚子,别人怎么看太子殿下。” 她这话说的甚是严肃,好似真的为‘弟妹’着想的好嫂子。 恭亲王福晋和裕亲王福晋齐齐看向她,两人心里都给她打了个‘不好惹’的标签。裕亲王福晋还好,恭亲王福晋只觉得畅快。 别看恭亲王福晋是长辈,她出身低,耿氏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加上她府里还有一个吴氏。吴氏乃是吴三桂的后人,因为这层关系,当初耿氏可没少给她甩脸子。而她,又不得恭亲王宠爱,自然不敢得罪耿氏。 如今来了个不怕耿氏的,她怎能不觉得畅快。 “你,”耿氏伸手指着伊青禾,伊青禾却一脸包容的笑着摇头,“听说皇上赏赐了耿侧福晋两个教养嬷嬷,如今看来这两个嬷嬷并不曾用心。你也别怪我多事,长嫂如母,我既然嫁了大阿哥,自然要承担起这份责任。你放心,虽然你多次无故找麻烦,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改明儿,有时间我定会向汗阿玛提一提这事儿。” “那两个教养嬷嬷应该换了。” 一番话下来说的李佳氏没忍住笑出声,她跟耿氏属于对立关系,自然不会帮着耿氏说话,相反,她巴不得耿氏与大福晋闹起来呢。到时候得了太子厌弃,她依旧是毓庆宫最受宠的人。 耿氏这个人脑子不行,李佳氏原本没看在眼里,只不过谁让她身后有安亲王府撑腰呢,就算是看在王府的份上,太子也会重视几分。 一个月才多少日子,毓庆宫女人不少,她原本占的就是大头,如今耿氏分的可不就成了她那一份? “你笑什么?”耿氏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李佳氏。李佳氏可不是伊尔根觉罗氏,她就不信李佳氏敢给她没脸。 裕亲王福晋可算是见识到了安亲王府的教养,怕耿氏不管不顾真的闹起来,她赶紧说道:“大福晋跟着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前面还有的忙,正好我们出去瞧瞧。” 惠妃这个正经婆婆不能过来,招呼女眷的事儿自然就落在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身上。 没敢去拉耿氏,她转头拽了李佳氏往外走。 裕亲王福晋心想,太子这是想要做什么,明知道耿氏与大阿哥有些不清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耿氏关在毓庆宫不让她出门么?难不成他猜到耿氏会闹腾,故意的? 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管太子怎么想,耿氏闹腾这一出,却把她心里对太子的好感闹没了。 所有人都走了,耿氏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心有不甘的跟了出去。 伊青禾嗤笑一声,她之前就不怕耿氏,如今更不用说。只要耿氏敢来找她的麻烦,她不介意用星际的手段教教她怎么做人。 新房里安静下来,外面院子里格外热闹,尤其是前院,太子和三阿哥或许是昨日吃了亏,今日拼命的灌大阿哥。 再看大阿哥这边,八阿哥还小,祈祷的作用不大,他还要想法子拦住要凑热闹的九阿哥与十阿哥。剩下的五阿哥一看架势不对早早地拉着七阿哥躲到一边,四阿哥倒是在,不过因着皇贵妃身体不好,他这段时间有些阴晴不定,此时正一口一口的灌着闷酒,没发现大阿哥那边形势不对。 纳兰揆叙倒是想要过去,只是他被赫舍里家的人给拦住了。两边素有恩怨,此时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大阿哥也发现自己势单力薄,看着依旧拼命敬酒的太子和三阿哥,他冷哼一声,闷下手里的酒。“老三,小酒盅喝着多没意思,难得你今日看得起大哥,来人啊,给本阿哥拿碗来。来,大哥我敬你们,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说着大阿哥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他把碗倒过来,一滴酒不剩。然后他紧盯着太子和三阿哥。 胤禔心里冷笑,真当他憨傻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今日就要把这俩人喝怕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找茬。 太子的酒量他不太清楚,老三他还不知道。想喝过他,没门。 三阿哥还真被大阿哥的架势给唬住了,他有心退缩却被太子拉了一把。太子小声的说道:“老三你怕什么,咱们可是两个人。今晚一定要把老大喝晕让他洞不成房。” 大婚之夜醉过去,相信大哥醒来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大哥处处与他过不去,他自然要送大哥一个‘难忘的’婚礼。 三阿哥咬咬牙,用力的点头,“好,我听太子的。”他早就上了太子的船得罪了大哥,如今想要下船肯定不行,还不如就这样一路走下去。等到太子登基,看在他如此忠心的份上,怎么也会给个亲王。 “主子,奴婢刚才让人去前院偷看了一眼,太子和三阿哥两个人正欺负大阿哥呢。”雯秀走进来,凑到伊青禾耳边轻声说道。 书香、墨香到底没有跟着过来,两人都在这之前嫁了人,如今在她嫁妆庄子上做个管事娘子。雯秀就是她特意提拔上来的四大丫头之一,雯秀机灵专门负责打听消息。 她就是担心大阿哥心里没数喝多了误了洞房,所以才让人去前面看看,哪里想到就看到这幅画面。 太子连同三阿哥与大阿哥一个人比试,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两人合起火来欺负大阿哥么? 欺负大阿哥? 那怎么行,既然大婚了,大阿哥就是她的人,自己人只有自己能欺负,伊青禾一向分的很准。 她对着雯秀招招手,“你现在门口守着,一炷香内不要让人进来。” 雯秀也不问为什么,当下就搬个凳子坐在门口。 伊青禾快速的换下一身红衣,从窗户翻了出去。 敢欺负大阿哥破坏她的婚礼,两人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正好,她另一种异能也回来了,今日就拿太子与三阿哥试试威力。 前后院距离并不远,伊青禾又特意选的没有灯笼的地方走,竟然一路有惊无险走到前院门口。她抬头往里面看,大阿哥一身红衣太明显,她一眼就看到了。 可不就像雯秀说的么,两个人逮着大阿哥一个人灌酒。 勾起一个微笑,她嘴角微动,发现‘异能’起了作用,深藏功与名满意的溜了回去。 大阿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变化,还是他福晋见他被欺负特意给他加持的。此时的他只是微微有些醉意,一碗酒灌下去,他皱眉。这是酒?怎么一点酒味儿没感觉到。刚才一大碗下去肚子火辣辣的,如今竟然跟喝了水一样。 再一抬头就见太子和三阿哥打了个酒嗝,两人脸色微红。他当下嘲讽道:“太子,老三你们俩什么意思,我喝酒你们打什么酒嗝。”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喝酒的是他们俩呢。 太子和三阿哥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奇怪,刚才明明没喝酒,肚子居然开始不舒服起来,就好似大阿哥那一碗酒喝到自己肚子里一样。 这个想法太荒唐,两人自然不相信,他们只当是自己刚才喝了不少,如今酒劲儿上来了。 第24章 二更 两人迟迟没有端起酒杯, 大阿哥好似打了胜仗的公鸡,他昂首挺胸在两人面前走了几步,傲慢的说道:“怎么?两位是打算认怂了?” 他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拉拉大阿哥的喜袍, 一脸苦相。他心说:我的大阿哥哎, 今日可是你大婚,大喜的日子就算是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明知道太子跟三阿哥不怀好意, 不趁着现在他们晃神开溜, 居然还刺激对方。 脑子呢? 小太监的动作并不算隐晦,太子和三阿哥都看见了。给了他一个冷眼,太子粗暴的从身边侍从的手里夺过酒碗, 三两下喝下肚,“老三。” 三阿哥的酒量并不如太子,可太子都喝了, 他能说什么。咬咬牙,他也跟着喝下去。先前他就喝得不少,又被伊青禾‘重点照顾’了, 这一碗酒过后,他脸色托红,眼睛也往上翻,脚下蹒跚站立不稳,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大,大哥,该,该你了。今,今儿大婚, 我们一碗, 大, 大哥必、必须喝三碗。”说完他还呵呵的笑起来。 自己果真是聪明啊,一比三,他酒量再差也能把大哥喝趴下。 大阿哥奶撸了撸袖子,伸出一只手,“拿酒来。” 小太监心里发苦,大喜的日子跟太子他们较什么劲儿,只是他一个奴才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怕大阿哥真的喝高了,小太监只倒了半碗酒,没敢倒满。 “满上,满上,我说小墩子你哪边的,”半碗酒糊弄谁呢?这不是让太子看笑话? 小太监一噎,心想他这是为了谁?赌气似的又抱过酒坛子给他添满。 大阿哥赞许道:“这才对嘛,咱们不像有些人投机取巧,我胤禔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一碗就满满一碗,绝不弄虚作假。”说着他还故意看向太子,刚才太子那碗酒可没满。 依旧是没有酒味儿如同喝水似的。大阿哥觉得奇怪,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反而故意摇晃几下露出醉意。 对面的太子和三阿哥继续打嗝,尤其是三阿哥,他本就有些醉了,此时差点没趴下。 大阿哥看了三阿哥身后的小太监一眼,“没见你家三爷喝醉了,还不赶紧扶着,摔着了,小心荣妃娘娘拿你们是问。” 太子与大阿哥聚在一起本就是引人注目的,如今大阿哥又特意拔高了音量,吸引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胤禟扯着八阿哥的衣袖说道:“八哥,大哥的酒量可以啊,两个对一个,他居然把三哥给喝趴下了。”别看他与八阿哥交好,与大阿哥却不太熟,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看在八哥的面上去帮帮忙,如今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大哥一人就能应付。 七阿哥与五阿哥也走了过来,七阿哥心有余悸,幸亏刚才五哥拉着他躲了。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三阿哥的脸更红了,他一把挥开小太监,“我没醉,还能喝。” 胤禔看着三阿哥的太监,“等什么呢,还不给你们三爷满上?” 小太监无奈只能给三阿哥倒酒,三阿哥是真的到了极限,一碗酒过后直接摔在地上,来了个屁股蹲。 “好,大阿哥好酒量。”人群里大阿哥一脉的人纷纷喝彩。 太子的脸色难看,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听到那些人的喝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憋着一口气,势要把大阿哥喝趴下。 两人你来我往,大阿哥越喝越清醒,反观太子脚步空虚若不是身后有人架着,绝对会步三阿哥的后尘。到那时他丢脸可就丢大了。 索额图一看事情不对,赶紧让人把太子架走。他拱拱手,“恭喜恭喜,**一刻值千金,我等就不耽误大阿哥了。” 大阿哥却并不准备放过他,伸手搂住索额图的脖子,“别啊,难得索大人看得起本阿哥亲自过来与本阿哥说话,来来来,咱们喝它几碗。” 索额图倒是想挣扎,只明珠也走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想躲没处躲,只能被狠狠地灌了两碗酒。 看到他双眼泛红胤禔这才满意的放开。 “小墩子走了。”还记着今日是大婚,狠狠地出了口气后,他招呼小墩子就打算去往后院。路过明珠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明珠的肩膀,“前院就麻烦明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与前院的喧哗热闹不同,正院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侍女嬷嬷守在门口。大阿哥在门口整理下衣袍,确保自己衣衫整洁这才推开房门。 房间里伊青禾安静的坐在床上,他以手抵唇轻咳几声,“那什么,天也不早了,我,我先去洗漱。”说完就落荒而逃。 盖头下的伊青禾勾起嘴角,看大阿哥那样子,就知道她的‘异能’成功了。此时想必太子和三阿哥已经趴下了? 能成为星际赫赫有名的战将,伊青禾靠的就是这个‘以己之道还施彼身’的能力。 星际的生活是残酷的,尤其是孤儿,没人护着,需要自己寻摸吃喝不说,还要防备别人抢夺。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觉醒的这种能力。 后来经过修炼,能力发生了变异,不仅仅能用在自己身上,还可以用在别人身上。不过用在别人身上的效果会被削弱,就如同现在她把能力用在大阿哥身上,醉的就成了太子和三阿哥。 大阿哥并不知道是伊青禾帮他的忙,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还跟她说起这事。他语气得意,“太子与老三还想两个人灌我,结果还不是一个个全都喝趴下了。哈哈哈,你是没见看老三那酒品,喝醉了居然抱着别人大腿嚎啕大哭,拉都拉不住。” 胤禔连说带比划,伊青禾单手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比划一阵,他有些遗憾,“可惜索额图来的太快,不然我再灌太子两碗,说不定他也会闹出笑话呢。” 太子可不是老三,老三闹出笑话没什么,若换做太子,肯定会影响他的形象。 大阿哥在屋里聊的痛快,外面听墙角的众人着急的不行。不是说**一刻值千金,大哥倒是上啊,怎么还聊起天来了? 六月的天,外面又没有冰盆,他们躲在这边可不是为了听他们聊天的。 十阿哥是个小胖子最受不住热,等了一会儿他就不耐烦,“没意思,九哥,我先回了。”平时十阿哥是怎么凉快怎么穿的,今日为了应景穿的可是长袍,这会儿他满脸是汗,上一滴还没擦干净,下一滴又落下。 人一热,脾气难免会暴躁。 “九弟,十弟都走了,咱们也走。”八阿哥拉着他紧跟上十阿哥的步伐。若不是怕九弟没分寸闹的厉害,他也不会跟着过来。 康熙帝儿子十多个,除去喝趴下的太子和三阿哥,四阿哥因为皇贵妃身体不好没来凑热闹。五阿哥与七阿哥一个因为养在太后身边性子温和,不主动惹麻烦;一个因为身体有恙略微自卑,基本都是绕着他们走的。 剩下的十二阿哥才四岁,十三、十四还是小豆丁。前来闹洞房的也只有老九和老十两个。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别谁都能折腾,如今老十受不住热自己走了,八阿哥反倒松了口气。 外面没了动静,屋里反而不自在起来。尤其是伊青禾,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别看她上辈子是战将,实际上也不过刚满二十,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更别说做那种事情。不可否认她对大阿哥是有好感的。她也知道今晚两人必须要发生点什么。 只要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就浑身不自在。 大阿哥跟她差不多,也紧张的不行,先前看过的画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此时他甚至不敢多看伊青禾哪怕一眼。 也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是谁主动,两个人慢慢靠近,抱在了一起。 屋里红烛闪烁噼啪响,床上红色的纱幔遮盖了春光。 习惯了早起,哪怕昨晚折腾半宿,卯时大阿哥准时睁开眼,小心的抽出手臂,目光触碰到伊青禾光滑的肌肤,昨日的事情跃入脑海,他脸色绯红。 拿过床边的衣衫穿上,他走到桌前。 一晚上过去,红烛依旧在燃烧,他拿过旁边的剪刀剪灭其中一根,等另一根烧到同样的位置在一剪刀下去。 看着两边同样长短的蜡烛,他满意的勾起嘴角。 听人说红烛同时熄灭代表着将来两人能白头到老、同生共死,他希望自己跟伊青禾就是这样。 胤禔不知道,伊青禾在他抽出手臂的时候就醒了,她没睁眼就是打算看看大阿哥要做什么。 红烛的传言她也听说过,虽然并不相信,可见到大阿哥这么做,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涌出一阵喜悦。脸上也不知不觉的勾起个幸福的笑容。 辰时初,张嬷嬷带着人准时来敲门,伊青禾在众人的服侍下穿上福晋吉服,今日她要去给康熙与后宫诸位妃嫔请安。 余光看到一个眼生的嬷嬷拿起床上的元帕,脸上难免染上红晕。 张嬷嬷满身欢喜,她走到大阿哥身边轻声说道:“殿下等会儿记得走慢点,等着福晋。” 大阿哥神经粗,惠妃特意让人叮嘱她多提点一些。听说昨日正院叫了三次水,大阿哥又没经验,想也知道大福晋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张嬷嬷不知道,伊青禾早就趁着沐浴的时候抹了药膏,此时除了双腿有些酸涩,并无其他不适。 “啰嗦。”他正高兴自己娶了福晋呢,张嬷嬷说这话什么意思,真是扫兴。他自己的福晋当然会等着,他都想好了,等会就拉着福晋的手过去,让大家看看他对自家福晋多满意。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胤禔带着伊青禾慢慢的往乾清宫走去,今日是大婚后的第一天,两人必须身穿吉服三跪九叩。 康熙仔细观察,见胤禔的脸上并无不悦,他眼里的欢喜不像是装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随后又有些骄傲。他就知道伊尔根觉罗氏适合胤禔。 “胤禔,你已经大婚了,日后要好好办差,莫要在耍小孩子心性。”昨晚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太子是有些过,胤禔也不够聪明。他就不知道找个理由躲过去?非要跟他们较个高下。 胤禔撇撇嘴,汗阿玛也真是,明知道他刚大婚,还在他福晋面前数落他,这不是落他面子嘛。 康熙对胤禔还是有感情的,拉着两人絮絮叨叨说了有大半个时辰,随后又给了不少赏赐,这才让两人回去。 从乾清宫出来,两人转道去了慈宁宫太后处。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乃康熙嫡母,她原本住慈安宫,两年前太皇太后崩逝,才迁入慈宁。 “太后不管事,向来是以汗阿玛的喜好为准,你也不用担心她为难你。”知道伊青禾不了解宫里的情况,胤禔一边走着一边给她说着慈宁宫的情况。 他们可是在乾清宫待了大半个时辰呢,相信太后早就已经知道了。因此胤禔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刁难。 事实也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太后与他们说了不过一盏茶功夫,给了赏赐就让他们离开了。整个过程太后都是和颜悦色的,甚至还拉着伊青禾亲自给她套了个玉镯子。 去过了慈宁宫,还不能去惠妃处,他们还有佟皇贵妃与钮祜禄贵妃需要拜见。 伊青禾明显感受到了大阿哥的心绪不高,悄悄地伸出手指握住他的。 大阿哥不自在的红了脸,他粗声粗气的说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只是嘴里这样说着,手上终究没舍得放开。 刚才他不过是想到了额娘,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嫡亲的婆婆,却不能第一时间接受儿媳的拜见。 大阿哥虽然没说,伊青禾多少也猜到一些,她挑眉,扬了扬两人交握的手指。那你倒是放开啊,握那么紧做什么? 口是心非 四阿哥早早地在承乾宫门口等着,看到大阿哥,他快步走过去。“大哥,大嫂安。额娘身体不好,她怕过了病气,就让弟弟在这等着。” 一个久病,一个新婚,若是在不管不顾让人进去叩首,万一有点什么,也解释不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大阿哥道:“既然是皇贵额娘的吩咐,那我们就在门口磕个头。”说着就领着伊青禾对着佟皇贵妃居住的地方两跪六叩。 一套流程下来,伊青禾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一个托盘递给四阿哥。“这是我偶然得到的灵芝,四弟让太医瞧瞧,可对皇贵额娘有用?” 灵芝滋补,性温和,她手上这个有五百年之久,算得上佳品。宫里送东西有讲究,最怕送些容易让人动手脚的,比如药材。 她今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据说四阿哥为人正直,承乾宫又有太医常驻,东西给了四阿哥,也不担心被人动手脚。 虽说皇贵妃的病情大家都清楚,她也担心万一真的不好,被有心人引导在自己身上。 命硬,对女人来说可不是好兆头。 灵芝品相不错,四阿哥感激的说道:“多谢大哥大嫂。”他跟大阿哥关系只能说一般,前有惠妃娘娘送药材,如今大哥、大嫂又送来珍贵的灵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刚刚大婚手里能有什么,这灵芝一看就知道是大嫂的陪嫁。尚书府如何,大家也都清楚,五百年份的灵芝,就是在陪嫁里,也必定是极其珍贵的。 放在以往,四阿哥肯定不会接受,如今为了额娘,他还是让人收下了。 别看佟佳氏贵为皇贵妃,家世不俗。只她生病时日过长,再好的家世也经不过她这样消耗。好的药材难寻,到如今承乾宫所剩也不多。至于佟家? 佟家还有个女儿在宫里,又怎会把全部的精力投在病重的额娘身上? “贵额娘钮祜禄氏,她乃是继后的嫡亲妹妹,果毅公的女儿。”果毅公的女儿,真正要论起来比皇贵妃的出身都高。 拜见完钮祜禄贵妃,总算是轮到惠妃。 伊青禾心想,幸亏惠妃乃四妃之首,不然她们还要多走几遭。 延禧宫惠妃早就翘首盼望,看到两人过来也不等他们跪下就拉到身边,“快上茶,还有点心。”摸摸伊青禾的手,把人摁到椅子上坐下,“跑了一上午累坏了,快坐下歇歇。” 大阿哥哭笑不得的看着额娘忙乎,他语气微酸,“额娘,您儿子在这呢?”看额娘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伊青禾是她女儿呢。 给了他一个白眼,惠妃没好气的说道:“那么大一个人自己没手脚啊,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去。” 真是蠢儿子,青禾被折腾一晚上本就疲惫,又跟着跑上跑下的能不累?她这是为了谁? 伊青禾也有些不习惯,“额娘,我自己来就好,您也坐。” 惠妃是真的高兴,儿子娶了妻、两人相处还不错,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大半。 “娘娘,可要备膳。” 延禧宫有小厨房,妃位的份例也不错,惠妃早早地就让人准备了午膳,她打算留两人在延禧宫用膳。 墙上的自鸣钟指向十一,时辰尚早,不过惠妃担心两人肚子饿,打算提前用膳。她刚想开口,就看到又有宫人从外面进来,“娘娘,皇上身边的梁公公到了。” “快请。” “奴才梁九功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大阿哥、大福晋请安。传皇上口谕,今日在延禧宫用午膳。” 惠妃一脸惊喜,“有劳梁公公,”今日她要留儿子、儿媳用膳皇上是知道的,他却还说出这话,显然是要给儿子做脸面。 她一高兴就给梁九功封了个大红封,随后又让人端了些点心过来,顺便让小厨房多做几样康熙爱吃的菜。 “皇上日理万机,等他过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青禾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大阿哥疑惑的看着惠妃,“额娘,汗阿玛怎么会想起到延禧宫来?”皇贵妃身体不好,他午膳基本都是在承乾宫,已经有小半年没去过别处了。 “蠢,你到底是皇上的长子,你大婚他能不给你做脸?” 两人说话太过随意一点也不把伊青禾当做外人藏着掖着,在伊青禾的心里后妃都是高高在上的,像惠妃这样随和她还是第一次见。 胤禔大婚有三天假期,今日不用去上书房也不用上朝理事,其他皇阿哥不行。惠妃又让人去阿哥所喊了八阿哥回来,像这种时候惠妃从来没瞒过八阿哥,她是真的把八阿哥当做自己另一个儿子对待的。 乾清宫,康熙一直记着时辰,眼看着要到午时,就往延禧宫赶。在宫门口正好碰到前来的八阿哥。 “见过汗阿玛。” 康熙点头,“你额娘叫你过来的。”康熙早已经习惯了惠妃的处事态度,看到老八丝毫不觉得意外。一边往里走,他一边说道,“学业如何?可有不懂的地方?” “师傅讲的详细,又照顾儿臣新入学。” 康熙简单的问了几句学问上的问题,见八阿哥答的不错心里甚是满意。他对着惠妃说道:“胤禔和胤禩你教导的很好。” 今日他原本是去的承乾宫,得知老大夫妻特意送了灵芝过来,心中感动。伊青禾是他特意挑选的,她表现的越好不就说明自己眼光好? 宫里人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既然老大福晋入了他的眼,他自然要护着点。所以就来了延禧宫。 康熙去了延禧宫,后妃们很快就知道了,虽然大阿哥是长子,下面的弟弟到时候未必不会这样,可有些后妃心里还是泛酸。 荣妃撕扯着自己的手帕,内心愤愤不平。皇上就是偏心纳喇氏。 她与纳喇氏同时入宫,同是庶妃位,自己生的子女可比惠妃多,凭什么惠妃能成为四妃之首?惠宜德荣,自己反而屈居末位。 如今惠妃的儿子大婚,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自己呢?她的老三现在还在阿哥所昏睡呢,皇上怎么不过问?大阿哥也是,老三不过是听命于太子,他怎么不知道下手轻点。逮着她儿子拼命灌酒,有本事去把太子灌醉啊。 荣妃不知道,昨日太子醉的也不轻,不过他那边伺候的人多,也用心。当天晚上被催吐了不少,今日才能醒来,并不是大阿哥故意‘欺负’三阿哥。 当然就算她知道,以她的性子只怕也会把责任怪罪在大阿哥身上。太子与她到底有些情分,又是储君,她又怎会去得罪太子? “等着,过两日非让你好看不可。” 再过几日就是集体请安的日子,到时候大福晋肯定到场,她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第2回7章 回门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臣**妾**误**了**时**辰**,** **还**望**太**后**娘**娘**赎**罪**。**”**找**了**太**医**过**来**给**德**妃**与**赫**舍**里**氏**看**过**,**钮**祜**禄**贵**妃**就**匆**匆**赶**来**慈**宁**宫**。**可**即**便**是**这**样**,**时**辰**上**也**过**了**。**除**了**觉**禅**氏**,** **百**官**的**夫**人**都**已**离**去**,** **剩**下**的**都**是**等**着**认**识**大**福**晋**的**宗**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之**前**钮**祜**禄**贵**妃**就**让**人**过**来**跟**太**后**报**备**过**了**,**这**会**儿**太**后**自**然**不**会**去**怪**罪**于**她**。**“**都**起**来**吧**,** **德**妃**与**赫**舍**里**贵**人**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后**身**边**除**了**养**着**宜**妃**的**五**阿**哥**,** **还**养**着**德**妃**的**女**儿**七**公**主**。**德**妃**时**常**会**过**来**探**望**七**公**主**,**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太**后**问**起**她**也**正**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至**于**赫**舍**里**贵**人**,** **谁**让**人**家**出**身**赫**舍**里**氏**、**是**元**后**的**嫡**亲**妹**妹**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钮**祜**禄**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德**妃**扭**伤**了**脚**需**要**静**养**些**时**日**,**赫**舍**里**贵**人**、**赫**舍**里**贵**人**没**什**么**大**碍**,** **不**过**却**不**适**合**过**来**请**安**,**臣**妾**让**人**送**她**们**回**宫**休**息**了**。**”**德**妃**的**情**况**她**实**话**实**说**,**赫**舍**里**氏**那**边**有**些**含**糊**了**,** **她**总**不**能**说**赫**舍**里**贵**人**当**众**破**了**裤**子**,**气**的**吐**血**了**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种**情**况**她**都**觉**得**丢**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本**就**是**顺**带**的**,**太**后**也**没**多**问**,**大**家**转**头**就**说**起**别**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出**了**慈**宁**宫**的**大**门**,**惠**妃**推**了**伊**青**禾**几**下**,**用**下**巴**点**了**一**下**那**边**的**觉**禅**氏**,**好**笑**的**说**道**:**“**去**吧**,**别**误**了**时**辰**就**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禅**氏**对**她**是**真**的**好**,** **她**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心**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觉**禅**氏**上**下**打**量**她**好**几**遭**,** **看**到**她**与**往**日**没**有**不**同**才**松**了**口**气**。**她**小**声**的**问**道**:**“**大**阿**哥**与**惠**妃**对**你**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儿**出**嫁**要**到**满**月**才**能**回**门**,** **觉**禅**氏**等**不**了**这**么**久**,**哪**怕**惠**妃**表**现**的**再**好**,**她**还**是**会**担**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握**着**她**的**手**,**眼**眶**湿**润**。**轻**轻**地**眨**巴**几**下**眼**睛**,**把**眼**里**的**雾**气**眨**散**,**她**舔**了**舔**嘴**唇**这**才**说**道**:**“**都**挺**好**的**,**大**婚**第**二**日**大**阿**哥**就**把**阿**哥**所**的**事**物**、**还**有**私**房**交**给**女**儿**管**理**。**额**娘**也**不**错**,**这**段**时**间**都**把**女**儿**带**在**身**边**指**点**。**”**&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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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耿**氏**的**规**矩**如**何**?**郭**络**罗**氏**小**小**年**纪**就**传**出**跋**扈**的**名**声**。**在**看**看**她**自**己**的**女**儿**,**出**身**谁**不**夸**赞**?**一**大**家**子**踩**着**个**孤**女**往**上**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起**她**,**惠**妃**就**一**阵**鄙**夷**,**但**人**家**就**是**因**此**得**了**安**亲**王**看**中**。**安**亲**王**觉**得**她**贤**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公**主**的**情**况**与**耿**氏**、**郭**络**罗**氏**还**不**相**同**,**她**已**经**成**年**到**了**能**明**辨**是**非**的**时**候**,**所**以**她**才**不**会**去**操**心**。**若**三**公**主**也**跟**郭**络**罗**氏**一**般**,**幼**年**来**到**她**膝**下**,**就**算**她**不**倾**囊**相**授**,**最**基**本**的**规**矩**也**会**教**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都**跟**郭**络**罗**氏**一**样**,**自**家**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她**才**说**安**亲**王**福**晋**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心**想**这**里**面**的**门**道**真**多**,**星**际**人**就**很**少**耍**心**眼**子**。**她**在**宫**里**待**的**这**几**天**比**上**辈**子**学**到**的**东**西**都**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心**里**也**清**楚**,**能**学**到**这**些**是**惠**妃**的**功**劳**,**惠**妃**是**真**不**把**她**当**成**外**人**来**看**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七**月**初**九**新**妇**回**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回**门**礼**是**内**务**府**给**准**备**的**,**惠**妃**查**看**过**之**后**又**给**添**了**不**少**东**西**。**辰**时**一**到**,**她**就**催**促**着**两**人**出**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穿**着**一**身**绛**红**色**衣**袍**,**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知**道**的**明**白**他**今**日**回**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上**刑**场**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惠**妃**和**伊**青**禾**都**看**呆**了**,**大**阿**哥**见**状**更**加**得**意**,**他**弹**弹**袖**口**,**“**怎**么**被**爷**的**英**俊**气**质**给**迷**住**了**?**你**不**必**如**此**,**爷**这**个**人**重**规**矩**,**你**是**爷**的**嫡**福**晋**,**不**管**什**么**时**候**府**里**都**是**你**说**了**算**。**爷**,**爷**也**是**你**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成**婚**一**个**月**,**胤**禔**还**是**容**易**害**羞**,**像**这**样**肉**麻**的**话**以**往**就**很**少**说**,**只**因**他**说**情**话**容**易**脸**红**。**偏**偏**,**有**时**候**吧**,**他**又**控**制**不**住**对**伊**青**禾**说**‘**真**心**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嘴**角**抽**搐**,**呵**呵**假**笑**几**声**,**抬**脚**上**了**马**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么**蠢**的**大**阿**哥**,**她**真**是**无**话**可**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惠**妃**身**边**的**嬷**嬷**凑**趣**的**说**道**:**“**娘**娘**,**您**瞧**,**大**阿**哥**与**福**晋**感**情**真**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惠**妃**点**头**,**她**明**白**嬷**嬷**的**意**思**。**成**婚**前**惠**妃**没**少**担**心**,**担**心**两**人**感**情**不**好**,**老**大**会**把**青**禾**跟**太**子**妃**比**较**;**如**今**两**人**感**情**好**,**她**高**兴**。**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儿**子**这**么**蠢**,**万**一**日**后**儿**媳**妇**嫌**弃**怎**么**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啊**,**天**生**就**是**操**心**的**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可**不**知**道**他**额**娘**心**里**想**什**么**,**见**伊**青**禾**不**理**他**,**他**紧**跟**着**坐**进**马**车**。**“**你**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是**嫌**弃**爷**呢**?**”**随**后**他**又**摇**头**,**“**不**可**能**,**爷**这**长**相**如**此**出**众**,**兄**弟**里**,**也**就**老**八**、**老**九**勉**勉**强**强**与**爷**比**肩**。**就**连**太**子**拍**马**都**赶**不**上**,**你**怎**么**会**嫌**弃**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哦**,**爷**明**白**了**,**你**肯**定**是**觉**得**爷**太**出**色**,**自**己**配**不**上**,**所**以**才**会**露**出**这**个**表**情**。**”**他**拍**拍**胸**脯**,**“**爷**都**让**你**私**底**下**叫**爷**的**乳**名**了**,**你**担**心**什**么**。**”**谁**家**女**人**敢**喊**爷**们**的**名**字**,**也**就**他**宠**着**伊**尔**根**觉**罗**氏**。**&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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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进**门**那**一**出**觉**禅**氏**很**满**意**,**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什**么**,**她**想**大**阿**哥**既**然**愿**意**在**外**人**面**前**给**女**儿**争**的**脸**面**,**私**底**下**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娘**,**女**儿**还**能**骗**你**不**成**。**大**阿**哥**这**个**人**看**似**凶**恶**,**其**实**人**,**嗯**,**挺**可**爱**的**。**”**紧**张**的**撞**车**顶**,**可**不**就**是**可**爱**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觉**禅**氏**看**见**了**,**伊**青**禾**笑**起**来**眼**里**有**光**,**满**脸**幸**福**的**样**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就**好**,**那**就**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娘**,**我**就**说**吧**,**咱**们**青**禾**命**好**,**谁**见**了**不**喜**欢**。**刚**才**我**可**是**看**见**了**,**大**阿**哥**看**青**禾**的**眼**神**情**意**绵**绵**,**两**人**只**会**越**来**越**好**。**”**华**英**跟**着**凑**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姐**姐**你**别**怕**,**若**是**日**后**大**阿**哥**对**你**不**好**,**我**给**你**出**气**。**我**都**跟**八**阿**哥**说**好**了**,**让**他**给**盯**着**,**省**的**宫**里**的**女**人**往**大**阿**哥**身**边**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到**半**年**的**功**夫**额**腾**伊**跟**八**阿**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两**人**无**话**不**谈**,**在**对**待**伊**青**禾**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将**来**若**大**阿**哥**或**者**惠**妃**往**后**院**领**人**,**住**宫**里**的**时**候**八**阿**哥**负**责**搅**黄**它**;**大**阿**哥**出**府**后**这**事**儿**就**交**给**额**腾**伊**负**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总**之**,**要**保**证**伊**青**禾**在**大**阿**哥**府**里**独**一**无**二**的**地**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腾**伊**忽**然**出**声**吓**了**觉**禅**氏**一**跳**,**“**臭**小**子**,**你**不**去**前**院**陪**着**大**阿**哥**跑**这**里**做**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腾**伊**不**高**兴**的**嘟**着**嘴**,**“**我**跟**大**阿**哥**又**不**熟**,**再**说**我**都**很**久**没**见**姐**姐**了**,**当**然**是**过**来**看**看**姐**姐**啊**。**”**他**恨**自**己**过**了**八**岁**,**不**然**也**能**跟**着**额**娘**入**宫**去**探**望**姐**姐**。**此**次**见**了**姐**姐**想**要**再**次**见**面**怕**是**要**等**到**大**阿**哥**出**宫**开**府**,**太**久**了**,**他**才**不**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胡**闹**,**”**这**个**儿**子**与**前**面**的**兄**姐**岁**数**差**的**多**,**一**家**子**都**宠**着**,**把**人**都**给**宠**坏**了**。**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新**女**婿**上**门**谁**家**不**是**陪**着**,**何**况**那**还**是**皇**阿**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对**着**额**腾**伊**招**招**手**,**“**额**娘**,**阿**玛**与**大**阿**哥**难**免**说**些**政**治**上**的**事**儿**,**小**弟**才**几**岁**,**他**哪**里**懂**这**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是**啊**,**额**娘**。**”**华**英**也**开**口**帮**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觉**禅**氏**伸**手**点**了**点**额**腾**伊**,**“**你**们**一**个**两**个**都**为**他**说**话**,**全**都**惯**着**他**吧**。**”**话**是**这**么**说**,**到**底**也**没**有**在**赶**他**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回**宫**的**路**上**,**伊**青**禾**想**起**阿**玛**与**兄**长**的**脸**色**,**好**奇**的**问**道**:**“**你**们**在**书**房**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她**阿**玛**与**兄**长**脸**色**那**么**难**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一**脸**得**意**,**“**你**担**心**岳**父**会**为**难**我**?**放**心**,**岳**父**大**人**与**兄**长**很**好**,**”**他**可**是**皇**阿**哥**,**谁**敢**为**难**他**。**他**就**说**伊**尔**根**觉**罗**氏**爱**他**深**入**骨**髓**吧**,**这**点**子**时**间**都**要**担**心**,**额**娘**还**不**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我**担**心**你**说**了**什**么**弱**智**的**话**,**丢**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清**清**嗓**子**,**“**不**过**你**放**心**,**你**是**我**的**人**,**岳**父**和**兄**长**那**也**是**自**家**的**,**我**都**是**给**足**了**面**子**的**。**”**他**今**日**可**是**谦**虚**的**很**,**都**没**摆**皇**阿**哥**的**架**子**,**纯**粹**把**自**己**当**做**是**新**女**婿**来**看**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样**,**爷**好**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呵**呵**,**“**好**,**真**好**。**”**伊**青**禾**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大**阿**哥**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若**真**是**这**样**,**阿**玛**与**长**兄**怎**么**一**脸**生**无**可**恋**、**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同**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深**吸**一**口**气**,**“**那**敢**问**爷**,**您**都**说**了**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能**有**什**么**,**”**大**阿**哥**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就**是**些**朝**堂**上**的**事**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科**尔**坤**是**个**疼**女**儿**的**,**原**本**是**不**打**算**问**,**后**来**没**忍**住**还**是**问**了**大**阿**哥**关**于**夺**嫡**的**看**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俩**人**一**个**敢**问**,**一**个**还**真**敢**说**。**&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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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胤**禔**自**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科**尔**坤**是**什**么**人**,**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他**才**觉**得**一**言**难**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大**阿**哥**之**前**他**做**了**数**中**准**备**,**甚**至**也**想**好**了**,**若**大**阿**哥**真**的**对**那**个**位**子**感**兴**趣**他**该**如**何**。**但**他**万**万**没**想**到**大**阿**哥**的**野**心**如**此**‘**别**致**’**。**若**非**情**况**不**对**,**他**很**想**说**,**你**是**十**八**岁**,**不**是**十**八**个**月**没**断**奶**离**了**皇**上**没**断**奶**不**能**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十**指**还**有**长**有**短**,**皇**上**偏**心**太**子**在**正**常**不**过**,**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情**赔**上**一**辈**子**,**至**于**吗**?**&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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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科**尔**坤**拉**着**觉**禅**氏**,**“**你**先**坐**下**,**坐**下**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觉**禅**氏**挥**开**他**的**手**,**“**坐**什**么**坐**,**我**就**这**一**个**女**儿**,**能**不**担**心**。**”**只**要**一**想**到**女**儿**根**本**不**似**她**说**的**这**样**过**得**好**,**她**就**浑**身**难**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摸**摸**鼻**子**,**科**尔**坤**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阿**哥**人**还**是**可**以**的**,**只**是**,**只**是**过**于**憨**厚**了**。**”**说**憨**厚**那**都**是**客**气**的**,**他**越**试**探**越**觉**得**这**就**是**个**二**傻**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咱**女**儿**的**性**子**你**也**知**道**,**大**阿**哥**又**处**在**那**个**位**子**上**。**他**是**不**争**也**要**争**,**”**说**到**这**里**他**深**深**叹**息**,**“**他**那**个**性**子**我**都**怀**疑**他**是**怎**么**活**这**么**大**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算**是**看**出**来**了**,**大**阿**哥**一**脉**也**亏**得**有**明**珠**在**,**不**然**被**人**吞**了**还**给**人**数**钱**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的**意**思**,**大**阿**哥**这**有**问**题**?**”**觉**禅**氏**指**了**指**脑**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科**尔**坤**斜**了**她**一**眼**,**含**糊**的**说**道**:**“**差**不**多**吧**。**”**谁**家**不**是**男**人**当**家**顶**梁**柱**,**大**阿**哥**这**个**性**子**还**要**别**人**给**他**操**心**,**又**怎**么**给**女**儿**做**顶**梁**柱**?**说**不**定**还**要**女**儿**事**事**给**他**操**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娇**滴**滴**养**大**的**女**儿**,**日**日**为**大**阿**哥**操**劳**,**忙**碌**不**断**,**科**尔**坤**怎**能**不**后**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是**这**样**觉**禅**氏**反**倒**放**心**了**。**她**伸**手**拧**了**科**尔**坤**几**下**,**“**说**话**你**也**不**说**清**楚**,**我**险**些**被**你**吓**死**。**不**就**是**人**蠢**了**点**,**到**时**候**你**和**两**个**儿**子**多**帮**衬**着**点**也**就**是**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我**说**这**样**没**什**么**不**好**,**人**蠢**就**不**会**有**花**花**心**思**,**女**儿**才**能**把**人**牢**牢**抓**在**手**里**。**”**觉**禅**氏**是**女**人**,**看**事**情**跟**科**尔**坤**不**一**样**。**对**她**来**说**,**只**要**丈**夫**的**心**在**自**己**身**上**,**一**心**一**意**跟**自**己**过**日**子**,**就**算**日**子**苦**点**,**也**是**高**兴**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一**直**跟**太**子**作**对**,**女**儿**作**为**大**福**晋**,**她**这**心**就**没**放**下**来**过**。**如**今**明**白**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跟**女**儿**说**说**,**转**移**注**意**力**就**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说**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女**儿**赶**紧**生**个**孩**子**出**来**。**不**拘**男**女**,**这**男**人**一**旦**做**了**父**亲**,**还**需**要**什**么**父**爱**,**他**爱**儿**女**都**来**不**及**。** ****w****c**o**m** **请**牢**记**:**,****</p> 第28章 后章丧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等**觉**禅**氏**跟**伊**青**禾**细**谈**,** **册**封**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的**消**息**传**来**。**这**则**消**息**可**高**兴**坏**了**佟**国**公**府**,**一**门**双**皇**后**,**哪**怕**如**今**这**个**是**三**继**后**,** **也**是**莫**大**的**荣**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惜**,** **高**兴**劲**儿**还**没**过**,**丧**钟**传**来**,** **当**了**三**天**皇**后**的**佟**佳**氏**役**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后**丧**钟**敲**得**响**,** **伊**青**禾**本**就**浅**眠**,**第**一**声**就**醒**了**。**她**推**推**身**边**的**大**阿**哥**,**“**快**起**来**,** **佟**皇**后**没**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宫**里**的**丧**钟**也**是**有**讲**究**的**,**皇**宫**里**配**敲**响**丧**钟**的**也**只**有**三**个**人**,**都**不**用**猜**就**知**道**没**的**是**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迷**迷**糊**糊**被**推**醒**,** **等**反**应**过**来**伊**青**禾**说**的**什**么**,**整**个**人**瞬**间**清**醒**。**他**一**边**快**速**的**穿**衣**服**一**边**说**道**:**“**怎**么**会**,**前**两**日**不**说**要**大**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皇**后**病**重**都**说**活**不**成**了**,** **就**连**皇**上**也**如**此**认**为**,**那**日**从**承**乾**宫**出**来**更**是**下**了**册**封**皇**后**的**旨**意**。**圣**旨**下**来**的**第**二**日**他**们**还**去**拜**见**过**新**后**,**佟**佳**氏**脸**色**依**旧**是**苍**白**,**不**过**看**着**精**神**不**少**,**就**连**沉**着**脸**的**四**弟**都**跟**着**露**出**笑**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以**为**是**真**的**要**好**了**呢**,**居**然**是**回**光**返**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衣**裳**穿**了**一**半**就**顿**住**了**,**“**小**墩**子**,**小**墩**子**赶**紧**把**爷**素**色**的**衣**裳**拿**过**来**。**”**因**为**新**婚**,**他**现**在**穿**的**衣**裳**比**较**喜**庆**不**适**合**出**席**丧**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好**在**他**衣**裳**多**,** **素**色**些**的**有**好**几**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带**来**的**衣**裳**虽**也**都**是**喜**庆**居**多**,** **好**在**惠**妃**之**前**提**醒**过**她**,** **月**牙**白**、**浅**蓝**色**的**衣**裳**也**有**几**件**。**挑**了**件**最**素**的**,**脂**粉**都**没**擦**,**两**人**就**往**外**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满**六**岁**的**皇**阿**哥**都**住**在**阿**哥**所**,**大**阿**哥**夫**妻**出**门**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皇**阿**哥**都**推**开**了**门**,**相**□**□**点**头**,**他**一**马**当**先**带**着**大**家**快**步**往**前**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八**阿**哥**快**跑**两**步**走**到**伊**青**禾**面**前**,**大**哥**走**得**快**他**担**心**大**嫂**跟**不**上**,**想**过**来**看**看**,**如**今**见**大**嫂**脚**下**健**步**如**飞**,**气**息**匀**称**游**刃**有**余**。**“**大**嫂**好**体**魄**。**”**科**尔**坤**是**文**臣**,**他**还**以**为**大**嫂**跟**宫**里**那**些**文**臣**家**出**来**的**姑**娘**一**样**文**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像**是**看**穿**八**阿**哥**的**意**思**,**伊**青**禾**笑**着**说**道**:**“**别**看**我**阿**玛**是**文**臣**,**祖**辈**也**是**马**背**上**打**下**来**的**,**阿**玛**是**一**刻**都**不**敢**忘**。**我**们**兄**妹**不**敢**说**武**艺**多**好**,**骑**马**射**箭**也**是**从**小**玩**到**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走**得**快**,**伊**青**禾**也**不**逞**多**让**,**后**面**的**皇**阿**哥**跟**不**上**的**已**经**小**跑**起**来**。**刚**开**始**还**好**,**没**一**会**儿**三**阿**哥**吭**哧**吭**哧**开**始**掉**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弟**,**麻**烦**你**带**着**点**三**弟**。**”**此**时**可**不**是**搞**个**人**恩**怨**的**时**候**,**伊**青**禾**见**他**已**经**落**后**到**跟**七**阿**哥**一**起**,**张**口**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是**女**子**,**虽**说**游**刃**有**余**也**不**好**带**着**三**阿**哥**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再**看**一**眼**七**阿**哥**,**怕**他**硬**撑**着**,**又**说**道**:**“**七**弟**可**还**能**跟**得**上**,**若**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提**前**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七**阿**哥**擦**擦**头**上**的**汗**水**,**这**汗**水**一**半**是**跑**的**,**还**有**一**半**是**急**出**来**的**。**“**多**,**多**谢**大**嫂**,**我**没**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佟**皇**后**没**了**,**汗**阿**玛**心**里**肯**定**不**舒**服**,**若**他**们**去**的**晚**了**,**谁**知**道**气**头**上**的**汗**阿**玛**会**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可**不**想**去**挑**战**汗**阿**玛**的**耐**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八**阿**哥**顿**住**,**“**大**嫂**,**我**跟**九**弟**他**们**带**着**点**七**哥**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阿**哥**所**到**承**乾**宫**原**本**需**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如**今**被**他**们**缩**短**到**两**刻**钟**。**到**了**地**方**也**顾**不**得**去**擦**汗**,**大**阿**哥**等**人**就**被**拉**去**穿**孝**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时**承**乾**宫**正**殿**,**四**阿**哥**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大**阿**哥**等**人**到**来**后**走**到**他**身**边**跪**下**。**伊**青**禾**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四**阿**哥**如**今**也**不**过**十**一**岁**,**还**是**个**孩**子**,**骤**然**失**去**额**娘**,**他**的**心**情**可**想**而**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子**福**晋**与**公**主**们**是**跪**在**一**起**的**,**伊**青**禾**走**过**去**跪**在**最**前**头**,**在**她**身**后**错**开**一**步**跪**着**太**子**的**两**位**侧**福**晋**耿**氏**与**李**佳**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佳**氏**眼**睛**含**泪**哭**的**梨**花**带**雨**,**耿**氏**比**她**要**逊**色**的**多**,**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暗**自**摇**头**,**皇**上**等**下**肯**定**会**过**来**,**若**是**看**到**耿**氏**如**此**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她**低**头**从**身**上**抽**出**手**帕**沾**沾**眼**角**,**眨**眨**眼**睛**,**悲**伤**的**情**绪**溢**满**全**身**。**嘴**角**颤**抖**,**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佳**氏**哭**声**一**顿**,**真**没**见**过**比**她**还**能**演**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耿**氏**咬**牙**,**真**是**个**贱**、**人**,**装**给**谁**看**呢**。**她**都**没**见**过**佟**皇**后**几**次**面**,**更**别**说**伊**尔**根**觉**罗**氏**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从**嫁**人**到**现**在**也**就**见**过**一**回**,**能**有**什**么**感**情**。**真**应**该**让**大**阿**哥**看**看**,**看**看**这**个**女**人**的**虚**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里**骂**着**伊**青**禾**,**她**也**抽**出**特**制**的**手**帕**沾**沾**眼**角**,**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也**不**出**头**,**随**大**流**,**别**人**哭**她**就**哭**,**别**人**不**出**声**她**就**默**默**流**泪**,**保**证**自**己**不**出**错**就**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眷**这**边**想**对**安**稳**一**些**,**皇**阿**哥**那**边**出**了**些**状**况**,**不**,**也**不**能**说**是**出**状**况**,**不**过**是**太**子**上**了**几**炷**香**就**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子**是**元**后**嫡**出**,**佟**皇**后**虽**然**也**是**皇**后**,**地**位**比**之**元**后**肯**定**是**低**的**。**太**子**不**留**下**哭**灵**其**实**也**不**算**错**,**大**家**都**能**理**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偏**佟**佳**氏**一**族**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太**子**分**明**是**看**不**起**佟**皇**后**;**看**不**起**佟**皇**后**不**就**是**看**不**起**自**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隆**科**多**蹭**的**站**起**来**拦**住**一**只**脚**跨**出**殿**门**的**太**子**,**“**殿**下**打**算**去**哪**?**”**&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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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后**养**子**等**同**于**半**个**嫡**子**,**若**没**有**他**,**四**弟**的**身**份**比**大**哥**和**十**弟**都**要**高**。**一**个**大**哥**已**经**够**他**烦**躁**的**,**日**后**再**来**一**个**四**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往**太**子**跟**四**阿**哥**关**系**还**不**错**,**只**因**佟**佳**氏**被**册**封**皇**后**,**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防**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时**他**正**心**烦**意**乱**,**隆**科**多**还**往**枪**口**上**撞**,**太**子**岂**能**给**他**好**脸**色**。**“**怎**么**?**四**弟**喊**你**一**声**舅**舅**,**你**就**真**以**为**自**己**是**皇**阿**哥**们**的**舅**舅**了**不**成**?**你**去**问**问**长**泰**、**纶**布**,**孤**喊**一**声**舅**舅**他**们**敢**应**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长**泰**、**纶**布**乃**是**一**等**承**恩**公**噶**布**喇**的**亲**子**,**元**后**的**兄**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隆**科**多**怒**目**而**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打**算**往**外**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一**边**鄂**伦**岱**伸**手**拦**住**他**,**鄂**伦**岱**摇**头**,**“**殿**下**话**不**能**这**么**说**,**奴**才**知**道**没**资**格**做**您**的**舅**舅**,**可**如**今**躺**在**那**里**的**是**皇**后**娘**娘**。**第**一**日**,**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下**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鄂**伦**岱**这**话**诛**心**的**很**,**他**就**差**明**着**说**太**子**不**孝**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子**大**怒**,**还**不**等**他**伸**手**索**额**图**走**了**过**来**,**“**鄂**伦**岱**你**这**话**就**不**对**了**,**佟**皇**后**是**皇**后**不**假**,**太**子**乃**是**原**配**所**出**,**地**位**本**就**不**同**。**你**忘**了**,**册**封**圣**旨**第**二**天**,**佟**皇**后**可**是**去**坤**宁**宫**给**元**后**行**过**礼**的**。**况**且**,**太**子**的**两**位**侧**福**晋**不**一**直**都**在**那**边**跪**着**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继**妻**是**妻**没**错**,**对**着**原**配**嫡**妻**确**实**要**行**妾**礼**,**甚**至**在**一**些**讲**究**的**人**家**,**原**配**嫡**出**子**女**的**地**位**还**要**凌**驾**于**嫡**妻**之**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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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件**事**就**算**闹**到**皇**上**那**边**去**,**佟**家**也**得**不**到**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国**维**与**佟**国**纲**对**视**一**眼**,**走**上**前**来**,**“**索**大**人**,**欺**负**小**孩**子**就**没**意**思**了**。**他**们**也**不**过**是**为**皇**后**娘**娘**心**痛**而**已**。**”**紧**接**着**转**头**看**向**隆**科**多**二**人**,**“**你**们**两**个**给**太**子**道**个**歉**,**太**子**是**元**后**嫡**出**,**怎**能**跟**他**人**相**提**并**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大**阿**哥**一**眼**。**&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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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越**说**太**子**的**逆**反**心**越**重**,**说**出**的**话**也**开**始**口**不**择**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子**没**有**发**现**从**他**说**出**这**话**来**,**大**阿**哥**震**惊**的**表**情**,**以**及**背**对**着**众**人**的**四**阿**哥**双**拳**紧**握**,**拳**头**上**青**筋**直**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配**吗**?**实**在**是**太**过**扎**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寒**着**脸**,**“**胤**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熙**生**气**了**,**平**日**里**他**都**是**亲**切**的**称**呼**保**成**,**如**今**居**然**喊**起**了**胤**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态**度**伤**了**太**子**的**心**,**太**子**不**敢**相**信**的**抬**头**,**“**汗**阿**玛**?**”**他**说**错**了**吗**?**皇**贵**妃**还**不**能**满**足**佟**家**,**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后**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年**孝**昭**皇**后**册**封**,**他**年**幼**无**力**阻**止**,**如**今**他**已**经**成**年**依**旧**不**能**阻**止**。**孝**昭**皇**后**被**下**过**绝**育**药**,**她**本**人**又**高**傲**,**不**肯**抚**养**别**人**的**子**嗣**,**他**虽**然**难**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佟**佳**氏**膝**下**可**是**有**四**弟**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是**说**汗**阿**玛**终**于**厌**烦**了**他**,**打**算**扶**植**四**弟**上**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人**一**旦**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很**难**□**□**,**太**子**就**是**如**此**。**康**熙**略**带**责**备**的**目**光**就**足**以**让**他**乱**了**分**寸**,**他**猛**地**推**开**前**面**挡**着**的**人**跑**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熙**伸**伸**手**,**终**究**没**有**拉**住**太**子**。**他**瞪**了**一**眼**还**停**留**在**身**边**的**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随**后**又**冷**冷**的**看**着**隆**科**多**与**鄂**伦**岱**,**两**人**被**他**的**目**光**看**的**冷**汗**涔**涔**,**先**前**因**为**太**子**被**训**斥**的**得**意**不**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革**除**隆**科**多**正**蓝**旗**副**都**统**、**銮**仪**使**等**职**。**革**除**鄂**伦**岱**一**等**侍**卫**、**广**州**驻**防**副**都**统**职**。**佟**国**维**、**佟**国**纲**教**子**无**方**停**所**有**职**务**罚**俸**三**年**。**索**额**图**教**唆**太**子**不**敬**所**罚**等**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句**话**把**太**子**的**行**为**定**性**在**索**额**图**的**教**唆**上**,**而**他**本**来**想**说**教**唆**太**子**不**敬**嫡**母**,**又**想**着**毕**竟**是**太**子**,**若**真**有**这**样**的**评**价**,**日**后**怕**难**以**服**众**,**嫡**母**二**字**又**咽**了**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国**维**、**佟**国**纲**觉**得**自**己**冤**枉**,**若**不**是**索**额**图**出**来**,**他**们**也**不**会**前**来**给**自**家**孩**子**撑**腰**。**皇**上**一**句**话**,**佟**家**里**子**面**子**全**没**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索**额**图**觉**得**自**己**更**冤**,**他**来**是**想**大**事**化**小**免**得**太**子**被**皇**上**怪**罪**,**现**在**可**好**,**自**己**给**太**子**背**了**锅**,**辛**苦**打**拼**出**来**的**前**程**没**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珠**想**笑**,**谁**知**康**熙**眼**睛**一**转**,**“**胤**禔**身**为**大**哥**却**不**知**劝**阻**兄**弟**,**罚**俸**半**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amp;**a**m**p**;**a**m**p**;**a**m**p**;**伊**青**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气**急**,**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两**边**一**个**是**皇**帝**外**家**,**在**京**城**横**着**走**无**人**敢**得**罪**的**佟**佳**氏**;**一**个**是**康**熙**无**脑**偏**袒**的**皇**太**子**胤**礽**。**他**们**帮**谁**?**又**敢**帮**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管**他**们**帮**了**谁**,**另**一**个**铁**定**会**出**手**摁**死**他**们**。**大**阿**哥**又**不**像**太**子**有**个**偏**心**眼**的**爹**,**他**与**佟**家**皇**上**会**选**谁**不**过**是**明**摆**着**的**事**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汗**阿**玛**,**”**&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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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知**道**皇**上**偏**心**,**却**没**想**到**皇**上**能**眼**下**到**这**种**地**步**。**自**从**佟**佳**氏**当**了**皇**贵**妃**,**隆**科**多**就**让**人**堂**而**皇**之**的**称**呼**‘**舅**舅**’**,**这**件**事**她**身**处**后**宫**都**知**道**,**不**相**信**皇**上**不**知**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放**纵**隆**科**多**她**管**不**着**,**却**不**允**许**佟**家**人**欺**负**到**她**头**上**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惠**妃**说**话**开**始**,**场**面**就**安**静**下**来**,**承**乾**宫**包**括**赫**舍**里**氏**的**族**人**、**钮**祜**禄**贵**妃**和**国**公**府**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此**时**被**皇**上**找**个**理**由**&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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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公**主**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抬**眼**就**感**受**到**伊**青**禾**的**目**光**,**想**着**刚**才**汗**阿**玛**说**的**话**,**她**看**向**伊**青**禾**的**目**光**充**满**同**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哥**这**无**妄**之**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惠**妃**,**”**康**熙**冷**喝**一**声**,**结**果**发**现**惠**妃**脊**背**挺**得**笔**直**一**脸**不**为**所**动**,**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头**脑**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可**谁**让**他**转**头**就**看**到**明**珠**笑**了**呢**,**就**是**老**大**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怎**能**不**生**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错**是**不**会**承**认**自**己**错**的**,**康**熙**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他**过**来**是**打**算**给**表**姐**上**柱**香**的**,**如**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转**过**身**,**康**熙**拂**袖**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天**的**哭**灵**过**去**,**伊**青**禾**第**一**时**间**去**找**了**惠**妃**,**她**担**忧**的**说**道**:**“**额**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惠**妃**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小**声**的**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皇**上**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就**算**发**现**自**己**错**了**也**不**会**当**场**就**承**认**,**而**他**此**时**误**罚**的**越**严**重**,**将**来**反**应**过**来**给**的**补**偿**就**会**越**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过**,**今**日**皇**上**居**然**妥**协**了**是**她**没**想**到**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悄**无**声**息**的**打**量**伊**青**禾**,**她**发**现**这**个**儿**媳**还**真**是**旺**她**们**。**自**从**订**婚**后**老**大**很**明**显**诸**事**比**以**往**顺**遂**不**少**,**也**不**像**以**前**一**样**整**天**吵**嚷**着**夺**嫡**、**与**明**珠**混**在**一**起**商**量**着**去**收**买**谁**谁**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往**的**儿**子**见**面**都**是**说**太**子**如**何**、**明**珠**说**应**该**如**何**,**现**在**儿**子**说**的**最**多**的**就**是**伊**青**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真**的**惠**妃**心**里**是**高**兴**的**,**更**别**说**伊**青**禾**对**她**也**是**孝**顺**的**,**如**此**她**更**愿**意**用**尽**全**力**去**护**着**这**两**个**小**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儿**子**刚**成**年**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正**常**,**她**只**希**望**时**间**长**了**儿**子**能**彻**底**明**白**过**来**,**那**样**她**才**是**真**的**放**心**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本**来**是**担**心**惠**妃**,**怕**她**怒**急**攻**心**有**个**什**么**,**她**没**想**到**惠**妃**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w****c**o**m** **请**牢**记**:**,****</p> 第29墙章 挖墙脚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皇**后**的**葬**礼**还**算**顺**利**,** **除**了**第**一**日**的**闹**剧**后**面**都**很**正**常**。**只**不**过**太**子**这**次**连**上**香**都**懒**得**过**来**,**弄**的**佟**佳**几**个**人**脸**色**铁**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实**在**的**伊**青**禾**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就**像**昨**晚**惠**妃**说**的**。**佟**家**真**是**没**事**找**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满**太**子**如**此**对**待**佟**皇**后**你**们**事**后**找**个**时**间**教**训**不**就**得**了**,** **非**要**在**丧**礼**上**闹**起**来**。**现**在**好**了**,** **太**子**干**脆**不**来**。**当**年**孝**昭**皇**后**的**丧**礼**,**太**子**没**跪**却**也**是**每**天**一**炷**香**,** **以**日**代**年**如**素**了**二**十**七**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 **呵**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家**丢**人**最**高**兴**的**不**是**惠**妃**与**大**阿**哥**一**行**,**而**是**德**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报**应**,**当**真**是**报**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孝**昭**皇**后**过**世**的**时**候**德**妃**还**是**个**贵**人**,** **那**时**候**她**亲**眼**所**见**佟**佳**氏**是**如**何**的**嘲**讽**孝**昭**皇**后**。**堂**堂**国**公**府**、**满**洲**大**族**钮**祜**禄**氏**出**身**,**死**后**无**儿**无**女**不**说**,**亲**兄**长**还**在**她**棺**木**前**闹**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时**候**佟**佳**氏**怕**是**没**想**到**吧**,** **她**死**后**佟**家**也**上**演**了**同**样**的**闹**剧**。**当**然**佟**家**比**钮**祜**禄**氏**大**胆**,**钮**祜**禄**氏**好**歹**是**自**家**兄**弟**闹**崩**,**而**佟**家**居**然**把**主**意**打**在**太**子**身**上**,** **真**当**别**人**不**知**道**他**家**打**的**什**么**主**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家**这**是**想**要**走**钮**祜**禄**贵**妃**的**路**子**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年**孝**昭**皇**后**过**世**,**皇**上**封**了**她**亲**妹**妹**为**贵**妃**,**皇**后**无**子**,**皇**上**心**中**愧**疚**,**所**以**贵**妃**就**有**了**十**阿**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样**的**,**佟**佳**氏**没**了**,**宫**里**还**有**个**小**佟**佳**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惜**啊**,**佟**家**的**野**心**可**比**钮**祜**禄**氏**大**多**了**。**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皇**上**心**里**能**不**清**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偏**宠**外**家**是**一**回**事**,** **被**惦**记**屁**股**底**下**的**椅**子**又**是**另**外**的**事**。**佟**家**想**要**走**钮**祜**禄**家**的**路**,** **不**是**一**般**的**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娘**娘**,** **那**四**阿**哥**”**在**德**妃**凌**厉**的**目**光**下**,**嬷**嬷**后**半**段**话**被**下**了**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永**和**宫**的**人**都**知**道**,**四**阿**哥**,**那**是**德**妃**娘**娘**的**禁**忌**。**在**永**和**宫**,**提**及**佟**皇**后**顶**多**会**被**训**斥**责**骂**一**顿**,**四**阿**哥**是**万**万**不**能**提**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收**回**目**光**,**德**妃**冷**冷**的**说**道**:**“**本**宫**说**过**多**少**遍**了**,**那**是**佟**佳**氏**的**儿**子**,**她**的**儿**子**与**本**宫**何**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永**和**宫**的**大**门**并**未**关**闭**,**康**熙**带**着**四**阿**哥**走**到**门**口**就**听**见**这**样**的**话**。**康**熙**脸**上**表**情**难**看**,**就**四**阿**哥**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他**袖**笼**里**双**拳**掐**出**了**印**子**,**还**真**以**为**他**不**在**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佟**皇**后**不**过**去**世**几**天**,**小**小**年**纪**的**四**阿**哥**就**尝**尽**了**人**情**冷**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娘**没**了**,**佟**家**与**小**佟**佳**氏**以**得**了**额**娘**临**终**遗**言**为**由**把**承**乾**宫**值**钱**的**东**西**全**都**搬**去**了**小**佟**佳**氏**的**屋**子**。**苏**培**盛**去**御**膳**房**拿**膳**,**得**到**的**永**远**是**冷**掉**的**事**物**。**就**是**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也**开**始**浮**动**,**有**门**路**的**试**探**着**找**门**路**远**离**他**这**位**已**经**‘**失**宠**’**的**皇**阿**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日**,**汗**阿**玛**把**他**叫**到**乾**清**宫**,**说**他**年**纪**还**小**不**能**没**有**额**娘**,**正**好**他**生**母**如**今**已**经**是**妃**位**也**有**资**格**养**育**自**己**的**儿**子**,**问**他**愿**不**愿**意**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阿**哥**是**迷**茫**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时**候**不**知**道**德**妃**是**他**生**母**,**每**每**看**到**德**妃**过**来**就**躲**得**远**远**的**;**后**来**得**知**额**娘**不**是**亲**额**娘**,**那**个**经**常**‘**偶**遇**’**他**,**笑**的**一**脸**温**柔**的**女**子**才**是**,**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德**妃**的**。**可**惜**,**那**时**候**德**妃**有**了**别**的**儿**子**,**她**的**笑**容**也**不**再**给**他**。**对**着**他**只**有**冷**漠**疏**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胤**禛**猜**,**可**能**是**小**时**候**他**的**态**度**伤**了**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乍**然**听**到**这**话**,**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渴**望**回**到**额**娘**身**边**,**又**怕**额**娘**不**要**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带**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汗**阿**玛**来**到**永**和**宫**,**却**不**想**听**到**的**是**这**样**冰**冷**的**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德**妃**无**意**间**的**一**句**话**比**这**些**时**日**所**有**的**刁**难**都**要**让**他**心**寒**如**刀**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冷**着**脸**,**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汗**阿**玛**,**胤**禛**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门**之**隔**的**德**妃**。**罢**了**,**德**妃**与**表**姐**之**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额**娘**是**个**善**良**的**女**子**,**她**并**不**是**不**要**你**,**给**她**些**时**日**她**会**想**明**白**的**。**”**他**如**是**安**慰**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嘴**上**说**着**德**妃**善**良**,**这**件**事**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刺**。**晚**上**康**熙**独**自**来**到**永**和**宫**,**“**朕**知**你**与**表**姐**之**间**有**些**积**怨**,**胤**禛**是**无**辜**的**,**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朕**打**算**把**他**送**到**永**和**宫**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德**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康**熙**带**着**四**阿**哥**走**后**德**妃**才**知**道**她**来**过**,**那**时**候**她**就**猜**到**皇**上**是**为**了**什**么**,**原**以**为**皇**上**听**到**她**的**话**会**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不**过**一**下**午**,**皇**上**旧**事**重**提**,**还**想**把**胤**禛**这**个**白**眼**狼**送**回**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撕**扯**着**帕**子**,**德**妃**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皇**上**,**七**公**主**(**皇**十**二**女**)**才**四**岁**,**十**四**也**才**两**岁**,**臣**妾**实**在**没**有**精**力**在**照**顾**一**个**孩**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来**之**前**康**熙**抱**着**侥**幸**的**心**里**,**他**想**德**妃**在**他**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温**婉**贤**淑**、**知**情**知**趣**,**只**要**他**表**现**出**难**处**,**想**必**德**妃**会**愿**意**替**自**己**分**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亲**耳**听**到**她**说**这**话**,**康**熙**非**常**不**舒**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低**头**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声**音**有**些**凉**,**“**老**四**都**十**一**岁**了**,**他**自**己**都**能**照**顾**自**己**,**并**不**用**你**废**多**大**功**夫**,**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既**然**四**阿**哥**自**己**能**照**顾**自**己**,**又**何**须**臣**妾**呢**?**”**很**久**之**前**她**不**是**没**期**盼**过**四**阿**哥**喊**自**己**一**生**额**娘**,**哪**怕**是**偷**偷**的**,**哪**怕**只**有**一**声**,**她**都**满**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阿**哥**呢**?**他**避**自**己**如**蛇**蝎**,**别**说**喊**额**娘**,**远**远**看**见**她**都**绕**着**走**的**。**反**而**是**对**着**佟**佳**氏**,**她**的**仇**人**,**张**口**闭**口**额**娘**、**额**娘**的**喊**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要**一**想**到**四**阿**哥**用**喊**佟**佳**氏**的**语**气**喊**自**己**额**娘**,**德**妃**就**觉**得**怒**气**上**涌**。**就**仿**佛**她**一**直**努**力**忘**记**的**过**去**,**时**刻**被**人**提**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德**妃**油**盐**不**进**,**拼**着**康**熙**厌**恶**也**不**打**算**要**回**四**阿**哥**,**康**熙**也**怒**了**,**“**德**妃**你**当**真**不**要**老**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臣**妾**出**身**低**微**,**四**阿**哥**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养**子**,**理**应**有**高**位**妃**嫔**照**顾**。**贵**妃**、**惠**妃**和**宜**妃**,**甚**至**是**荣**妃**都**比**臣**妾**合**适**。**”**德**妃**跪**在**地**上**,**寸**步**不**让**,**说**什**么**都**不**打**算**把**四**阿**哥**要**回**永**和**宫**。**她**甚**至**都**想**好**了**,**若**皇**上**一**定**要**把**四**阿**哥**送**回**来**,**她**也**不**会**过**问**,**就**权**当**没**这**个**儿**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哗**啦**,**”**康**熙**把**桌**上**的**茶**杯**扫**落**地**上**,**他**语**气**森**森**的**看**着**德**妃**,**“**乌**雅**氏**,**你**这**是**在**怨**恨**朕**吗**?**”**当**年**是**他**亲**口**答**应**了**表**姐**,**乌**雅**氏**生**了**儿**子**就**给**表**姐**养**。**如**今**乌**雅**氏**不**要**亲**自**,**不**是**怨**恨**他**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样**是**把**儿**子**送**了**出**去**,**换**做**是**宜**妃**,**他**相**信**宜**妃**肯**定**会**满**心**欢**喜**,**高**高**兴**兴**把**老**五**拉**回**翊**坤**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天**子**一**怒**,**屋**子**里**伺**候**的**人**普**通**全**都**跪**下**,**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唯**恐**德**妃**说**错**了**话**惹**的**皇**上**大**怒**。**德**妃**也**怕**,**但**让**她**跟**四**阿**哥**同**住**一**个**屋**檐**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臣**妾**谁**都**不**怪**,**只**怪**造**化**弄**人**。**”**德**妃**出**身**包**衣**,**十**三**岁**入**宫**就**被**分**配**到**了**承**乾**宫**。**佟**佳**氏**见**她**貌**美**,**就**打**发**她**去**做**个**洗**脚**婢**。**心**高**气**傲**的**德**妃**怎**么**能**受**得**了**这**等**屈**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乌**雅**氏**一**族**,**不**,**或**者**应**该**说**内**务**府**几**大**包**衣**都**有**着**野**心**,**乌**雅**氏**不**过**是**他**们**推**出**来**试**探**皇**上**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佟**佳**氏**身**边**小**心**奉**承**了**几**年**,**终**于**让**德**妃**寻**到**机**会**爬**上**龙**床**。**那**时**候**康**熙**正**新**鲜**,**对**德**妃**十**分**之**好**,**他**甚**至**许**诺**等**有**了**孩**子**就**给**她**升**份**位**,**做**一**宫**之**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时**候**的**德**妃**还**比**较**天**真**,**轻**信**了**皇**帝**的**话**。**皇**帝**生**了**她**嫔**位**不**假**,**可**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她**不**敢**怪**罪**,**只**把**这**一**切**归**咎**在**佟**佳**氏**的**身**上**。**她**觉**得**这**是**佟**佳**氏**的**报**复**,**报**复**她**爬**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年**佟**佳**氏**不**管**不**顾**要**走**了**她**的**儿**子**,**她**早**就**当**那**个**孩**子**已**近**死**了**。**如**今**佟**佳**氏**没**了**,**她**的**儿**子**凭**什**么**要**自**己**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熙**从**未**想**过**德**妃**能**如**此**固**执**,**耳**边**又**想**起**胤**禛**的**话**,**‘**既**然**德**额**娘**不**愿**意**,**汗**阿**玛**何**必**抢**走**呢**,**儿**子**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蹭**的**站**起**来**,**“**德**妃**,**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没**有**额**娘**就**没**有**额**娘**,**胤**礽**他**都**能**养**的**这**样**好**,**在**加**一**个**老**四**又**何**妨**?**到**时**候**太**子**与**老**四**一**起**长**大**,**兄**弟**感**情**肯**定**更**甚**,**肯**定**能**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熙**想**的**很**好**,**太**子**却**不**这**样**认**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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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老**四**跟**老**三**一**样**从**小**就**跟**在**太**子**的**屁**股**后**头**,**如**今**被**太**子**‘**陷**害**’**,**他**却**不**觉**得**活**该**,**竟**有**种**怒**其**不**争**的**气**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我**们**爷**心**善**,**不**跟**四**弟**计**较**。**”**伊**青**禾**轻**飘**飘**的**夸**赞**一**句**,**让**大**阿**哥**得**意**不**已**。**随**后**她**眼**珠**子**一**转**,**笑**道**:**“**保**清**,**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大**阿**哥**不**解**,**她**缓**缓**道**来**:**“**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四**弟**如**今**生**活**正**直**水**深**火**热**,**若**你**此**时**伸**出**援**助**之**手**,**你**说**四**弟**会**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阿**哥**与**佟**皇**后**感**情**如**何**她**也**听**惠**妃**说**起**过**,**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太**子**当**众**羞**辱**佟**皇**后**肯**定**会**在**四**弟**心**里**扎**下**一**根**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太**子**又**如**此**使**唤**四**阿**哥**,**难**不**成**还**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四**阿**哥**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猜**,**太**子**是**觉**得**四**阿**哥**威**胁**到**他**的**地**位**,**想**要**先**下**手**为**强**。**四**阿**哥**名**声**没**了**,**日**后**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伊**青**禾**的**心**里**四**阿**哥**还**是**个**孩**子**呢**,**太**子**这**样**做**有**些**过**了**。**更**别**说**史**书**上**最**后**四**阿**哥**做**了**皇**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里**四**阿**哥**会**不**会**做**皇**帝**伊**青**禾**不**知**道**,**但**她**知**道**大**阿**哥**不**适**合**做**皇**帝**。**剩**下**的**皇**阿**哥**里**面**,**既**然**四**阿**哥**在**历**史**上**能**成**为**皇**帝**,**这**里**赢**面**也**应**该**比**其**他**皇**阿**哥**大**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史**书**上**说**雍**正**帝**是**个**重**情**的**皇**帝**也**是**小**心**眼**的**皇**帝**,**十**三**阿**哥**一**直**跟**着**他**因**而**获**得**了**铁**帽**子**王**的**封**赏**,**大**阿**哥**那**张**嘴**太**容**易**得**罪**人**,**她**就**盼**着**此**时**先**释**放**善**意**,**万**一**日**后**大**阿**哥**管**不**住**自**己**的**嘴**得**罪**了**四**阿**哥**,**希**望**他**能**看**在**今**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子**刁**难**四**弟**,**你**却**事**事**照**顾**,**不**说**大**臣**们**如**何**评**价**,**就**是**汗**阿**玛**知**道**了**,**也**会**觉**得**你**是**个**好**哥**哥**,**比**太**子**还**好**的**哥**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摸**摸**自**己**的**脑**门**,**想**象**着**汗**阿**玛**夸**赞**自**己**的**样**子**,**他**脸**上**露**出**傻**笑**。**回**过**神**来**他**清**咳**几**声**,**眉**眼**一**挑**,**“**这**么**简**单**的**事**儿**爷**会**不**知**道**,**还**用**你**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嗯**,**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在**意**赞**许**,**免**得**福**晋**飞**上**天**。**作**为**男**人**总**要**比**自**家**福**晋**更**聪**明**才**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低**头**浅**笑**,**在**大**阿**哥**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收**敛**,**她**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大**阿**哥**多**聪**明**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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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七**月**的**天**正**是**炎**热**的**时**候**,**书**房**里**只**有**小**小**的**一**盆**冰**,**大**阿**哥**皱**眉**,**“**四**弟**你**这**也**太**节**俭**了**,**大**哥**知**道**你**要**守**孝**,**可**也**不**用**如**此**苦**着**自**己**。**佟**皇**额**娘**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提**到**佟**皇**后**,**四**阿**哥**拿**笔**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他**擦**擦**手**,**“**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没**发**现**四**阿**哥**的**眼**神**在**他**的**穿**着**上**一**扫**而**过**,**眼**里**的**寒**冰**融**化**了**少**许**。**&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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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自**认**找**到**大**阿**哥**的**错**处**,**狠**狠**地**奚**落**。**四**阿**哥**跟**他**都**是**皇**上**给**太**子**安**排**的**人**,**三**阿**哥**一**直**把**四**阿**哥**当**做**是**自**己**的**劲**敌**,**他**奚**落**大**阿**哥**的**同**时**也**没**忘**记**带**上**四**阿**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感**受**到**手**掌**下**僵**硬**的**胳**膊**,**大**阿**哥**冷**哼**,**“**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老**三**跟**自**己**也**就**算**了**,**他**俩**的**额**娘**就**不**对**付**,**两**人**互**相**揭**短**在**正**常**不**过**。**老**四**跟**他**可**无**冤**无**仇**,**犯**得**着**这**样**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是**说**跟**着**太**子**的**都**是**这**幅**德**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阿**哥**双**手**抱**胸**,**大**婚**那**日**他**喝**醉**酒**没**少**被**兄**弟**嘲**讽**,**还**有**额**娘**也**被**连**累**的**禁**足**,**一**桩**桩**一**件**件**他**可**都**记**着**呢**。**他**早**就**想**要**报**当**日**之**仇**,**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老**四**的**表**情**明**显**就**是**抗**拒**的**,**三**阿**哥**自**认**为**找**到**了**机**会**,**怎**会**就**这**样**算**了**。**“**我**不**会**说**话**也**总**比**大**哥**你**这**强**盗**行**为**好**?**怎**么**,**老**四**没**额**娘**护**着**,**你**就**去**他**房**里**抢**东**西**?**大**哥**,**脸**呢**?**惠**妃**娘**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拿**东**西**的**虽**然**是**老**四**的**奴**才**,**可**上**面**的**东**西**看**着**都**不**像**是**老**四**在**用**的**,**尤**其**是**那**两**匹**深**红**色**的**布**料**。**前**些**时**日**承**乾**宫**发**生**的**事**他**也**知**道**,**此**时**想**当**然**的**认**为**大**阿**哥**也**跟**小**佟**佳**氏**一**样**,**打**着**某**种**旗**号**去**老**四**那**边**抢**东**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气**急**松**开**四**阿**哥**跑**过**去**揪**住**三**阿**哥**的**衣**领**,**“**你**个**蠢**货**,**爷**忍**你**很**久**了**。**”**老**三**说**他**行**,**说**他**额**娘**不**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快**,**快**拉**开**他**们**。**”**伊**青**禾**本**就**不**放**心**大**阿**哥**一**直**在**门**口**张**望**,**看**到**大**阿**哥**去**揍**三**阿**哥**当**即**张**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给**自**己**身**边**的**奴**才**一**个**眼**色**,**奴**才**们**会**意**全**都**过**去**抱**住**了**三**阿**哥**。**伊**青**禾**紧**跟**着**过**去**抱**住**大**阿**哥**的**手**臂**,**脚**下**偷**偷**给**了**三**阿**哥**一**下**。**“**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阿**哥**嗷**的**一**声**叫**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青**禾**穿**的**可**是**花**盆**底**,**鞋**底**子**有**三**寸**(**十**厘**米**)**高**,**她**又**是**用**了**力**气**的**,**三**阿**哥**不**哭**才**怪**。**&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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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阿**哥**说**着**还**抹**了**把**眼**泪**,**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随**后**他**指**着**地**上**的**东**西**说**道**:**“**汗**阿**玛**您**看**,**这**就**是**内**务**府**这**个**月**分**给**四**弟**的**东**西**。**”**明**晃**晃**的**红**色**料**子**就**摆**在**最**上**面**,**康**熙**想**要**忽**视**都**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知**道**汗**阿**玛**国**事**繁**忙**,**四**弟**不**愿**此**等**小**事**再**来**麻**烦**汗**阿**玛**,**可**是**儿**臣**心**里**难**受**啊**。**皇**额**娘**没**了**,**他**们**就**这**么**作**践**四**弟**。**”**&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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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阿**哥**也**抬**头**看**了**大**阿**哥**一**眼**,**还**以**为**这**个**大**哥**是**大**智**若**愚**装**作**没**脑**子**呢**,**如**今**看**来**是**真**的**没**脑**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汗**阿**玛**能**不**知**道**背**后**有**人**,**而**且**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他**不**说**不**过**是**怕**让**他**猜**中**,**到**时**候**不**好**处**理**。**大**哥**居**然**明**晃**晃**说**出**来**,**不**是**让**汗**阿**玛**下**不**来**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算**了**,**大**哥**今**日**也**是**为**了**他**,**人**蠢**了**点**本**性**良**善**,**若**日**后**自**己**有**本**事**了**,**看**在**今**日**的**情**分**上**,**稍**微**护**着**点**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皇**上**宣**召**,**贵**妃**与**四**妃**来**的**很**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臣**妾**参**见**皇**上**,**”**五**人**跪**下**,**康**熙**却**迟**迟**没**有**叫**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朕**把**后**宫**交**给**你**们**管**理**,**你**们**就**是**这**么**给**朕**管**的**?**老**四**那**边**的**东**西**是**谁**让**人**送**去**的**,**啊**?**德**妃**,**你**不**要**老**四**朕**忍**了**,**如**今**看**着**别**人**如**此**欺**辱**他**,**你**就**不**心**疼**?**还**有**贵**妃**,**朕**让**你**管**着**后**宫**,**你**就**是**这**么**给**朕**管**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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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在他衣裳多, 素色些的有好几套。 伊青禾带来的衣裳虽也都是喜庆居多, 好在惠妃之前提醒过她, 月牙白、浅蓝色的衣裳也有几件。挑了件最素的,脂粉都没擦,两人就往外赶。 满六岁的皇阿哥都住在阿哥所,大阿哥夫妻出门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皇阿哥都推开了门,相□□点头,他一马当先带着大家快步往前走。 八阿哥快跑两步走到伊青禾面前,大哥走得快他担心大嫂跟不上,想过来看看,如今见大嫂脚下健步如飞,气息匀称游刃有余。“大嫂好体魄。”科尔坤是文臣,他还以为大嫂跟宫里那些文臣家出来的姑娘一样文弱。 像是看穿八阿哥的意思,伊青禾笑着说道:“别看我阿玛是文臣,祖辈也是马背上打下来的,阿玛是一刻都不敢忘。我们兄妹不敢说武艺多好,骑马射箭也是从小玩到大。” 大阿哥走得快,伊青禾也不逞多让,后面的皇阿哥跟不上的已经小跑起来。刚开始还好,没一会儿三阿哥吭哧吭哧开始掉队了。 “五弟,麻烦你带着点三弟。”此时可不是搞个人恩怨的时候,伊青禾见他已经落后到跟七阿哥一起,张口说道。 她是女子,虽说游刃有余也不好带着三阿哥跑。 再看一眼七阿哥,怕他硬撑着,又说道:“七弟可还能跟得上,若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提前说。” 七阿哥擦擦头上的汗水,这汗水一半是跑的,还有一半是急出来的。“多,多谢大嫂,我没事,咱们还是赶紧走。”佟皇后没了,汗阿玛心里肯定不舒服,若他们去的晚了,谁知道气头上的汗阿玛会如何? 他可不想去挑战汗阿玛的耐心。 八阿哥顿住,“大嫂,我跟九弟他们带着点七哥。” 从阿哥所到承乾宫原本需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如今被他们缩短到两刻钟。到了地方也顾不得去擦汗,大阿哥等人就被拉去穿孝衣。 此时承乾宫正殿,四阿哥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大阿哥等人到来后走到他身边跪下。伊青禾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四阿哥如今也不过十一岁,还是个孩子,骤然失去额娘,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皇子福晋与公主们是跪在一起的,伊青禾走过去跪在最前头,在她身后错开一步跪着太子的两位侧福晋耿氏与李佳氏。 李佳氏眼睛含泪哭的梨花带雨,耿氏比她要逊色的多,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 暗自摇头,皇上等下肯定会过来,若是看到耿氏如此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她低头从身上抽出手帕沾沾眼角,眨眨眼睛,悲伤的情绪溢满全身。嘴角颤抖,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李佳氏哭声一顿,真没见过比她还能演的人。 耿氏咬牙,真是个贱、人,装给谁看呢。她都没见过佟皇后几次面,更别说伊尔根觉罗氏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从嫁人到现在也就见过一回,能有什么感情。真应该让大阿哥看看,看看这个女人的虚伪。 心里骂着伊青禾,她也抽出特制的手帕沾沾眼角,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伊青禾也不出头,随大流,别人哭她就哭,别人不出声她就默默流泪,保证自己不出错就行。 女眷这边想对安稳一些,皇阿哥那边出了些状况,不,也不能说是出状况,不过是太子上了几炷香就走了。 太子是元后嫡出,佟皇后虽然也是皇后,地位比之元后肯定是低的。太子不留下哭灵其实也不算错,大家都能理解。 偏佟佳氏一族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太子分明是看不起佟皇后;看不起佟皇后不就是看不起自己? 隆科多蹭的站起来拦住一只脚跨出殿门的太子,“殿下打算去哪?” 他是佟国维第三子,母赫舍里氏所出,从小颇为受宠。在佟佳氏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就让四阿哥以舅舅相称。 太子身穿杏黄色蟒袍,见隆科多居然敢拦着他,还用责备的眼神看他,心中大怒,“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孤。” 佟佳氏被册封为皇后,最不高兴的就是太子,他总觉得这是在抢夺属于他生母的东西。当年钮祜禄氏为继后,他年纪小懵懵懂懂,如今可不是当年,更别说佟佳氏身边还养着个四弟。 皇后养子等同于半个嫡子,若没有他,四弟的身份比大哥和十弟都要高。一个大哥已经够他烦躁的,日后再来一个四弟? 以往太子跟四阿哥关系还不错,只因佟佳氏被册封皇后,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防备。 此时他正心烦意乱,隆科多还往枪口上撞,太子岂能给他好脸色。“怎么?四弟喊你一声舅舅,你就真以为自己是皇阿哥们的舅舅了不成?你去问问长泰、纶布,孤喊一声舅舅他们敢应吗?” 长泰、纶布乃是一等承恩公噶布喇的亲子,元后的兄弟。 “你,”隆科多怒目而视。 太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打算往外走。 另一边鄂伦岱伸手拦住他,鄂伦岱摇头,“殿下话不能这么说,奴才知道没资格做您的舅舅,可如今躺在那里的是皇后娘娘。第一日,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下。” 鄂伦岱这话诛心的很,他就差明着说太子不孝了。 太子大怒,还不等他伸手索额图走了过来,“鄂伦岱你这话就不对了,佟皇后是皇后不假,太子乃是原配所出,地位本就不同。你忘了,册封圣旨第二天,佟皇后可是去坤宁宫给元后行过礼的。况且,太子的两位侧福晋不一直都在那边跪着呢。” 继妻是妻没错,对着原配嫡妻确实要行妾礼,甚至在一些讲究的人家,原配嫡出子女的地位还要凌驾于嫡妻之上。 索额图怎能容许别人如此污蔑太子。他伸手一指,伊青禾这边瞬间就成了焦点。 伊青禾默默挪动几步,让出想要藏在她身后的耿氏和李佳氏。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她才不会给这俩人分摊注意力。 不理会两人铁青的脸色,他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们想要破坏佟皇后的哭灵?”太子往外走原本就是谁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就连最能挑事的大阿哥都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偏偏这两位跑出来找存在感。 这件事就算闹到皇上那边去,佟家也得不到好。 佟国维与佟国纲对视一眼,走上前来,“索大人,欺负小孩子就没意思了。他们也不过是为皇后娘娘心痛而已。”紧接着转头看向隆科多二人,“你们两个给太子道个歉,太子是元后嫡出,怎能跟他人相提并论。”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大阿哥一眼。 大阿哥莫名其妙,佟国维真当他傻啊,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一个是汗阿玛外家,深的汗阿玛宠信;一个是汗阿玛最为看重的太子,两人相争未必会有事。自己算什么,他此时跳出去不是给他们背锅? 真当自己傻啊。 大阿哥一个眼神都没给佟国维,反而哭的更大声。 此时,大家都在默默观看佟家跟太子的热闹,大阿哥一声大哭,使的很多人翻白眼。但不可否认,如此才是最聪明的。 鄂伦岱刚愎自用高傲的很,佟国纲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佟国维。他固执的拦着太子,“不行,今日你一定要留下。” 闹大就闹大,就算皇上过来,只要他咬死一切都是为了皇后,皇上也说不出他的错来。而若是他让步了,国公府在京城贵圈还怎么抬得起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鄂伦岱与隆科多还不相让,别说太子、索额图,就是明珠都皱眉。 难不成佟家如此有恃无恐,闹到皇上那里能全身而退? 还是他们忘了早些年的法喀? “都给孤滚?”太子一甩袖子,“孝昭皇后孤都不跪,你们认为她配?” 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越说太子的逆反心越重,说出的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太子没有发现从他说出这话来,大阿哥震惊的表情,以及背对着众人的四阿哥双拳紧握,拳头上青筋直冒。 她配吗?实在是太过扎心。 皇上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寒着脸,“胤礽。” 康熙生气了,平日里他都是亲切的称呼保成,如今居然喊起了胤礽。 他的态度伤了太子的心,太子不敢相信的抬头,“汗阿玛?”他说错了吗?皇贵妃还不能满足佟家,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后呢? 当年孝昭皇后册封,他年幼无力阻止,如今他已经成年依旧不能阻止。孝昭皇后被下过绝育药,她本人又高傲,不肯抚养别人的子嗣,他虽然难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佟佳氏膝下可是有四弟的。 还是说汗阿玛终于厌烦了他,打算扶植四弟上位? 人一旦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很难□□,太子就是如此。康熙略带责备的目光就足以让他乱了分寸,他猛地推开前面挡着的人跑了出去。 康熙伸伸手,终究没有拉住太子。他瞪了一眼还停留在身边的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随后又冷冷的看着隆科多与鄂伦岱,两人被他的目光看的冷汗涔涔,先前因为太子被训斥的得意不见了。 “革除隆科多正蓝旗副都统、銮仪使等职。革除鄂伦岱一等侍卫、广州驻防副都统职。佟国维、佟国纲教子无方停所有职务罚俸三年。索额图教唆太子不敬所罚等同。” 一句话把太子的行为定性在索额图的教唆上,而他本来想说教唆太子不敬嫡母,又想着毕竟是太子,若真有这样的评价,日后怕难以服众,嫡母二字又咽了回去。 佟国维、佟国纲觉得自己冤枉,若不是索额图出来,他们也不会前来给自家孩子撑腰。皇上一句话,佟家里子面子全没了。 索额图觉得自己更冤,他来是想大事化小免得太子被皇上怪罪,现在可好,自己给太子背了锅,辛苦打拼出来的前程没了。 明珠想笑,谁知康熙眼睛一转,“胤禔身为大哥却不知劝阻兄弟,罚俸半年。” 大阿哥&amp;伊青禾:…… 两人气急,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两边一个是皇帝外家,在京城横着走无人敢得罪的佟佳氏;一个是康熙无脑偏袒的皇太子胤礽。他们帮谁?又敢帮谁? 不管他们帮了谁,另一个铁定会出手摁死他们。大阿哥又不像太子有个偏心眼的爹,他与佟家皇上会选谁不过是明摆着的事情。 “汗阿玛,” 大阿哥刚开口,另一边惠妃赶紧说道:“皇上教训的是,大阿哥身为长子却不知道劝阻太子因而得罪了佟家确实该罚。依臣妾之间半年俸禄太少了,像他这样的合该关上个一年半载以儆效尤,若皇上觉得不解气处死他给佟家与太子出气也并无不可。” 惠妃是真的生气了,她一口一个佟家与太子,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她知道皇上偏心,却没想到皇上能眼下到这种地步。自从佟佳氏当了皇贵妃,隆科多就让人堂而皇之的称呼‘舅舅’,这件事她身处后宫都知道,不相信皇上不知道。 皇上放纵隆科多她管不着,却不允许佟家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从惠妃说话开始,场面就安静下来,承乾宫包括赫舍里氏的族人、钮祜禄贵妃和国公府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此时被皇上找个理由 荣妃差点笑出声,惠妃居然敢跟皇上呛声还是在气头上,简直找死。她恨不得多说两句好让皇上把惠妃给废掉。 转头接触到三公主的目光,看到女儿眼里的哀求,冲动的脑子瞬间清醒。 算了,她还是不去蹙皇上的眉头。 三公主松了口气,额娘和哥哥都不聪明,她就怕两人被谁随便挑拨几句脑子一热就往前冲,还好额娘能听进去她的劝。 三公主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抬眼就感受到伊青禾的目光,想着刚才汗阿玛说的话,她看向伊青禾的目光充满同情。 大哥这无妄之灾 “惠妃,”康熙冷喝一声,结果发现惠妃脊背挺得笔直一脸不为所动,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头脑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可谁让他转头就看到明珠笑了呢,就是老大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怎能不生气。 错是不会承认自己错的,康熙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他过来是打算给表姐上柱香的,如今 转过身,康熙拂袖而去。 一天的哭灵过去,伊青禾第一时间去找了惠妃,她担忧的说道:“额娘。” 惠妃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小声的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皇上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就算发现自己错了也不会当场就承认,而他此时误罚的越严重,将来反应过来给的补偿就会越多。 不过,今日皇上居然妥协了是她没想到的。 悄无声息的打量伊青禾,她发现这个儿媳还真是旺她们。自从订婚后老大很明显诸事比以往顺遂不少,也不像以前一样整天吵嚷着夺嫡、与明珠混在一起商量着去收买谁谁谁了。 以往的儿子见面都是说太子如何、明珠说应该如何,现在儿子说的最多的就是伊青禾。 说真的惠妃心里是高兴的,更别说伊青禾对她也是孝顺的,如此她更愿意用尽全力去护着这两个小的。 如今儿子刚成年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正常,她只希望时间长了儿子能彻底明白过来,那样她才是真的放心了。 伊青禾本来是担心惠妃,怕她怒急攻心有个什么,她没想到惠妃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9章 挖墙脚 佟皇后的葬礼还算顺利, 除了第一日的闹剧后面都很正常。只不过太子这次连上香都懒得过来,弄的佟佳几个人脸色铁青。 说实在的伊青禾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就像昨晚惠妃说的。佟家真是没事找事。 不满太子如此对待佟皇后你们事后找个时间教训不就得了, 非要在丧礼上闹起来。现在好了, 太子干脆不来。当年孝昭皇后的丧礼,太子没跪却也是每天一炷香, 以日代年如素了二十七日。 如今, 呵呵。 佟家丢人最高兴的不是惠妃与大阿哥一行,而是德妃。 报应,当真是报应。 孝昭皇后过世的时候德妃还是个贵人, 那时候她亲眼所见佟佳氏是如何的嘲讽孝昭皇后。堂堂国公府、满洲大族钮祜禄氏出身,死后无儿无女不说,亲兄长还在她棺木前闹腾。 那个时候佟佳氏怕是没想到, 她死后佟家也上演了同样的闹剧。当然佟家比钮祜禄氏大胆,钮祜禄氏好歹是自家兄弟闹崩,而佟家居然把主意打在太子身上, 真当别人不知道他家打的什么主意? 佟家这是想要走钮祜禄贵妃的路子呢。 当年孝昭皇后过世,皇上封了她亲妹妹为贵妃,皇后无子,皇上心中愧疚,所以贵妃就有了十阿哥。 同样的,佟佳氏没了,宫里还有个小佟佳氏。 可惜啊,佟家的野心可比钮祜禄氏大多了。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皇上心里能不清楚? 偏宠外家是一回事, 被惦记屁股底下的椅子又是另外的事。佟家想要走钮祜禄家的路, 不是一般的难。 “娘娘, 那四阿哥”在德妃凌厉的目光下,嬷嬷后半段话被下了回去。 永和宫的人都知道,四阿哥,那是德妃娘娘的禁忌。在永和宫,提及佟皇后顶多会被训斥责骂一顿,四阿哥是万万不能提的。 收回目光,德妃冷冷的说道:“本宫说过多少遍了,那是佟佳氏的儿子,她的儿子与本宫何干?” 永和宫的大门并未关闭,康熙带着四阿哥走到门口就听见这样的话。康熙脸上表情难看,就四阿哥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他袖笼里双拳掐出了印子,还真以为他不在乎。 佟皇后不过去世几天,小小年纪的四阿哥就尝尽了人情冷暖。 额娘没了,佟家与小佟佳氏以得了额娘临终遗言为由把承乾宫值钱的东西全都搬去了小佟佳氏的屋子。苏培盛去御膳房拿膳,得到的永远是冷掉的事物。就是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也开始浮动,有门路的试探着找门路远离他这位已经‘失宠’的皇阿哥。 今日,汗阿玛把他叫到乾清宫,说他年纪还小不能没有额娘,正好他生母如今已经是妃位也有资格养育自己的儿子,问他愿不愿意回去。 回去? 四阿哥是迷茫的。 小时候不知道德妃是他生母,每每看到德妃过来就躲得远远的;后来得知额娘不是亲额娘,那个经常‘偶遇’他,笑的一脸温柔的女子才是,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德妃的。可惜,那时候德妃有了别的儿子,她的笑容也不再给他。对着他只有冷漠疏离。 胤禛猜,可能是小时候他的态度伤了她。 如今乍然听到这话,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渴望回到额娘身边,又怕额娘不要他。 带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汗阿玛来到永和宫,却不想听到的是这样冰冷的话。 德妃无意间的一句话比这些时日所有的刁难都要让他心寒如刀割。 冷着脸,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汗阿玛,胤禛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门之隔的德妃。罢了,德妃与表姐之间…… “你额娘是个善良的女子,她并不是不要你,给她些时日她会想明白的。”他如是安慰道。 嘴上说着德妃善良,这件事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刺。晚上康熙独自来到永和宫,“朕知你与表姐之间有些积怨,胤禛是无辜的,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朕打算把他送到永和宫来。” 德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康熙带着四阿哥走后德妃才知道她来过,那时候她就猜到皇上是为了什么,原以为皇上听到她的话会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不过一下午,皇上旧事重提,还想把胤禛这个白眼狼送回来。 撕扯着帕子,德妃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皇上,七公主(皇十二女)才四岁,十四也才两岁,臣妾实在没有精力在照顾一个孩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来之前康熙抱着侥幸的心里,他想德妃在他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温婉贤淑、知情知趣,只要他表现出难处,想必德妃会愿意替自己分担。 如今亲耳听到她说这话,康熙非常不舒服。 低头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声音有些凉,“老四都十一岁了,他自己都能照顾自己,并不用你废多大功夫,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 “既然四阿哥自己能照顾自己,又何须臣妾呢?”很久之前她不是没期盼过四阿哥喊自己一生额娘,哪怕是偷偷的,哪怕只有一声,她都满足了。 四阿哥呢?他避自己如蛇蝎,别说喊额娘,远远看见她都绕着走的。反而是对着佟佳氏,她的仇人,张口闭口额娘、额娘的喊着。 只要一想到四阿哥用喊佟佳氏的语气喊自己额娘,德妃就觉得怒气上涌。就仿佛她一直努力忘记的过去,时刻被人提醒。 德妃油盐不进,拼着康熙厌恶也不打算要回四阿哥,康熙也怒了,“德妃你当真不要老四?” “皇上,臣妾出身低微,四阿哥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养子,理应有高位妃嫔照顾。贵妃、惠妃和宜妃,甚至是荣妃都比臣妾合适。”德妃跪在地上,寸步不让,说什么都不打算把四阿哥要回永和宫。她甚至都想好了,若皇上一定要把四阿哥送回来,她也不会过问,就权当没这个儿子。 “哗啦,”康熙把桌上的茶杯扫落地上,他语气森森的看着德妃,“乌雅氏,你这是在怨恨朕吗?”当年是他亲口答应了表姐,乌雅氏生了儿子就给表姐养。如今乌雅氏不要亲自,不是怨恨他是什么? 同样是把儿子送了出去,换做是宜妃,他相信宜妃肯定会满心欢喜,高高兴兴把老五拉回翊坤宫。 天子一怒,屋子里伺候的人普通全都跪下,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唯恐德妃说错了话惹的皇上大怒。德妃也怕,但让她跟四阿哥同住一个屋檐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臣妾谁都不怪,只怪造化弄人。”德妃出身包衣,十三岁入宫就被分配到了承乾宫。佟佳氏见她貌美,就打发她去做个洗脚婢。心高气傲的德妃怎么能受得了这等屈辱。 乌雅氏一族,不,或者应该说内务府几大包衣都有着野心,乌雅氏不过是他们推出来试探皇上的。 在佟佳氏身边小心奉承了几年,终于让德妃寻到机会爬上龙床。那时候康熙正新鲜,对德妃十分之好,他甚至许诺等有了孩子就给她升份位,做一宫之主。 那时候的德妃还比较天真,轻信了皇帝的话。皇帝生了她嫔位不假,可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皇上她不敢怪罪,只把这一切归咎在佟佳氏的身上。她觉得这是佟佳氏的报复,报复她爬床。 当年佟佳氏不管不顾要走了她的儿子,她早就当那个孩子已近死了。如今佟佳氏没了,她的儿子凭什么要自己养? 康熙从未想过德妃能如此固执,耳边又想起胤禛的话,‘既然德额娘不愿意,汗阿玛何必抢走呢,儿子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蹭的站起来,“德妃,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没有额娘就没有额娘,胤礽他都能养的这样好,在加一个老四又何妨?到时候太子与老四一起长大,兄弟感情肯定更甚,肯定能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康熙想的很好,太子却不这样认为。 皇宫里没有秘密,德妃不要四阿哥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传言一出说什么的都有,唯独太子偷着乐。 老四身份提高了又如何,他额娘不还是不要他? 结果呢,汗阿玛说了什么? 他居然要亲自抚养老四。 太子险些气炸了肺。 所有的皇阿哥里只有自己是汗阿玛抚养长大的,为此太子一直很得意。他把这个当做嫡子的殊荣,是他这位皇太子特有的。 太子本就怀疑皇上打算培养老四,见此已经歪了的心思更歪,他觉得这就是征兆,是汗阿玛想让老四替代她的一个讯号。 表面上太子对老四确实比以往更亲近,实际上四阿哥的生活却比以往更苦。整个皇宫大概只有皇上还沉浸在他们‘兄友弟恭’之中,其他人都看的清楚。 大阿哥对伊青禾说道:“看,我就知道太子不是东西,不像我表里如一。” 胤禔与皇太子都开始参与政事,很多得罪人的事情都被太子抢过去扔给老四处理,美其名曰信任、锻炼老四。老四也是个蠢的,太子给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看看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才几日,前朝就传出四阿哥‘冷血’的传言。大阿哥不用想都知道是太子干的。 老四跟老三一样从小就跟在太子的屁股后头,如今被太子‘陷害’,他却不觉得活该,竟有种怒其不争的气氛。 “那是我们爷心善,不跟四弟计较。”伊青禾轻飘飘的夸赞一句,让大阿哥得意不已。随后她眼珠子一转,笑道:“保清,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 见大阿哥不解,她缓缓道来:“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四弟如今生活正直水深火热,若你此时伸出援助之手,你说四弟会如何?” 四阿哥与佟皇后感情如何她也听惠妃说起过,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太子当众羞辱佟皇后肯定会在四弟心里扎下一根刺。 如今太子又如此使唤四阿哥,难不成还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四阿哥好? 她猜,太子是觉得四阿哥威胁到他的地位,想要先下手为强。四阿哥名声没了,日后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在伊青禾的心里四阿哥还是个孩子呢,太子这样做有些过了。更别说史书上最后四阿哥做了皇帝。 这里四阿哥会不会做皇帝伊青禾不知道,但她知道大阿哥不适合做皇帝。剩下的皇阿哥里面,既然四阿哥在历史上能成为皇帝,这里赢面也应该比其他皇阿哥大? 史书上说雍正帝是个重情的皇帝也是小心眼的皇帝,十三阿哥一直跟着他因而获得了铁帽子王的封赏,大阿哥那张嘴太容易得罪人,她就盼着此时先释放善意,万一日后大阿哥管不住自己的嘴得罪了四阿哥,希望他能看在今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太子刁难四弟,你却事事照顾,不说大臣们如何评价,就是汗阿玛知道了,也会觉得你是个好哥哥,比太子还好的哥哥。” 大阿哥摸摸自己的脑门,想象着汗阿玛夸赞自己的样子,他脸上露出傻笑。回过神来他清咳几声,眉眼一挑,“这么简单的事儿爷会不知道,还用你说?” 嗯,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在意赞许,免得福晋飞上天。作为男人总要比自家福晋更聪明才对。 低头浅笑,在大阿哥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收敛,她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大阿哥多聪明啊。”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味呢?”他怎么觉得福晋在挖苦他? 伊青禾抬头真诚的看着大阿哥,“怎么会呢,您瞧我真诚的眼睛。” 大阿哥看了半天,“可能是我眼花了。那行,你先休息着,我去隔壁四弟屋里瞧瞧去。”说真就站起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太合适,回屋换了身月牙白的蟒袍出来。 大阿哥走后,张嬷嬷凑趣:“福晋心善,” 她苦笑一声,自己哪里是心善,从出生起她的善心就没了。她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 如今太子正的圣宠,大阿哥一心跟太子对着干,到头来能得到什么?还不如让他转移视线呢。 两人的院子中间只隔着一个三阿哥住所,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大阿哥到的时候,四阿哥正在书房抄写经文。 七月的天正是炎热的时候,书房里只有小小的一盆冰,大阿哥皱眉,“四弟你这也太节俭了,大哥知道你要守孝,可也不用如此苦着自己。佟皇额娘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 提到佟皇后,四阿哥拿笔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他擦擦手,“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阿哥没发现四阿哥的眼神在他的穿着上一扫而过,眼里的寒冰融化了少许。 他也没用四阿哥招呼,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今日无事,正好过来看看你。永和宫的话都传遍了,宫里的奴才又喜欢踩低捧高,我怕你受委屈。” 苏培盛嘴角抽搐,这个大阿哥安慰人都不会,哪有说的这样直白的,换个脾气不好的不跟他吵吵才奇怪。小心的看了自家爷一眼,哎呀,他怎么从自家爷眼里看到了一丝感动?肯定是他这几日没休息好眼花了。 四阿哥确实有些感动,自皇额娘过世之后这是第一个对着他释放出善意的人。嗯,虽然说话不好听。话又说回来,能说的一口漂亮话那也不是大阿哥了。 “多谢大哥,我这里一切都好。”反正他也要给额娘守孝,清苦些倒也无妨。 大阿哥撇撇嘴,“好什么?苏培盛你说,”他可是看见了,苏培盛明显有话要说。怕苏培盛不说实话,大阿哥加重声音,“你可想好了,再怎样老四也是皇阿哥,真出了什么事儿,汗阿玛他身边伺候的人能有好?” 苏培盛是他身边的大太监,到时候首当其冲。 小心的看了四阿哥一眼,顶着四阿哥不赞同的眼神,他扑通跪在大阿哥面前。“大阿哥,四阿哥他苦啊。” “苏培盛,”冷冷的语气里带着警告,还有一丝窘迫。 大阿哥摆摆手,“老四你让他说。”卧槽,还真让他福晋说对了,老四这边真的有事儿啊。这下大阿哥更加精神了,等他把老四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非去太子跟前好好显摆不可。 “回大阿哥,您看到四阿哥的书房只有这小小的一盆冰,不是四阿哥不怕热,而是,而是他的份例被克扣了?”苏培盛越说声音越低,四阿哥被克扣的岂止是冰啊。 “什么?”大阿哥猛地站起来,“不可能,”他额娘可是管着宫务的,若真是被克扣,他不信额娘不知道。 也不能说是克扣,实际上数量是够的,只是这个成色不行,它不经用。 “奴才不敢说谎,四阿哥如今正在孝期,按理讲内务府送来的衣裳料子应该以素色为主,但是,”他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说出了冰有问题,剩下的再隐瞒就没有必要了。“但是,送来的衣裳倒也算是素净的颜色,就是上面的绣花不适合现在的四阿哥穿。” 大红大紫要么就是繁琐的花纹,四阿哥当场脸就黑了。 “岂有此理,苏培盛你拿着东西咱们去乾清宫找汗阿玛。”若他没记错衣料这一块是归荣妃管着的,还有冰炭份例。 四阿哥拽住他的手摇头,“算了大哥,我手头还有些素色的衣料,够穿了。”他没想过去找汗阿玛吗?最后也不过是对方变本加厉而已。 大哥一番好意他心领了。 大阿哥气急,“怎么能算了,这是你应该得的,你这样子可不行,你越是退缩别人越欺负你。你要强硬起来,谁若是敢欺负你,哪怕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要让对方害怕。” 大阿哥比四阿哥大好几岁,他又常年练武,四阿哥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苏培盛,带上东西,去乾清宫。” “哎,奴才遵命。”苏培盛欢天喜地的让人收拾东西去了。那些东西他全都让人放置在一起,就等着那一日主子不在忍去告状,收拾起来也迅速。 大阿哥拉着四阿哥,后头还跟着一群抱着东西的奴才,吵吵嚷嚷的。 三阿哥走出门,斜倚在墙边,“哟,大哥,您这是想干嘛?四弟是没了额娘庇护,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他自认找到大阿哥的错处,狠狠地奚落。四阿哥跟他都是皇上给太子安排的人,三阿哥一直把四阿哥当做是自己的劲敌,他奚落大阿哥的同时也没忘记带上四阿哥。 感受到手掌下僵硬的胳膊,大阿哥冷哼,“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老三跟自己也就算了,他俩的额娘就不对付,两人互相揭短在正常不过。老四跟他可无冤无仇,犯得着这样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还是说跟着太子的都是这幅德行? 三阿哥双手抱胸,大婚那日他喝醉酒没少被兄弟嘲讽,还有额娘也被连累的禁足,一桩桩一件件他可都记着呢。他早就想要报当日之仇,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老四的表情明显就是抗拒的,三阿哥自认为找到了机会,怎会就这样算了。“我不会说话也总比大哥你这强盗行为好?怎么,老四没额娘护着,你就去他房里抢东西?大哥,脸呢?惠妃娘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拿东西的虽然是老四的奴才,可上面的东西看着都不像是老四在用的,尤其是那两匹深红色的布料。前些时日承乾宫发生的事他也知道,此时想当然的认为大阿哥也跟小佟佳氏一样,打着某种旗号去老四那边抢东西。 大阿哥气急松开四阿哥跑过去揪住三阿哥的衣领,“你个蠢货,爷忍你很久了。”老三说他行,说他额娘不行。 “快,快拉开他们。”伊青禾本就不放心大阿哥一直在门口张望,看到大阿哥去揍三阿哥当即张口。 给自己身边的奴才一个眼色,奴才们会意全都过去抱住了三阿哥。伊青禾紧跟着过去抱住大阿哥的手臂,脚下偷偷给了三阿哥一下。“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三阿哥嗷的一声叫出来。 伊青禾穿的可是花盆底,鞋底子有三寸(十厘米)高,她又是用了力气的,三阿哥不哭才怪。 “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汗阿玛去。”凭什么拉人只拉他,这不是让他擎等着挨揍,还有大嫂也是个心黑的,他脚趾头都要断了。 大阿哥把伊青禾拉到一边避免被误伤,他不客气的冷笑:“去啊,谁不去谁没种。” 一行人去了乾清宫,三阿哥跪下就告状:“汗阿玛,大哥欺负四弟还联合大嫂打我。” 康熙闻言抬头,看到三阿哥的乌眼青差点没笑出声。随后他又有些不高兴,“保清,怎么回事?”他伸手指着三阿哥,老三这模样也太惨了。不过以他对老大的了解,他也不是如此残暴的人,他打算先听听大阿哥怎么说。 大阿哥示意苏培盛等人把东西放在地上,他对着康熙拱手,“汗阿玛,今日儿臣沐休,想着皇额娘忽然离去,四弟心里肯定不舒服,就打算去他那边看看。结果,”他冷哼一声,“结果不看不知道,四弟他苦啊。” 大阿哥说着还抹了把眼泪,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随后他指着地上的东西说道:“汗阿玛您看,这就是内务府这个月分给四弟的东西。”明晃晃的红色料子就摆在最上面,康熙想要忽视都难。 “知道汗阿玛国事繁忙,四弟不愿此等小事再来麻烦汗阿玛,可是儿臣心里难受啊。皇额娘没了,他们就这么作践四弟。” “路上遇见三弟,三弟一口一个‘谁让四弟没了额娘呢’,满脸的幸灾乐祸,儿臣气不过,就揍了他。儿臣福晋大概是听到争吵声过来劝架,儿臣敢保证福晋没碰三弟一下,在场的奴才和四弟都能作证。” 三阿哥没想到大阿哥会如此颠倒黑白,他着急的想要站起来,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乾清宫又赶紧跪下,“汗阿玛明鉴,儿臣可没有嘲讽四弟,儿臣,儿臣根本没说过那样的话。” 老大奸诈啊,没有额娘庇护跟没了额娘是两回事,他分明就是挑拨。 大阿哥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皇额娘才没多久,你看看你自己穿红着绿,你的心里可有半点恩情?” 康熙的目光成功被引到三阿哥的身上,三阿哥穿着绛紫色的蟒袍。佟皇后过世已有三个月算是过了热孝,穿的喜庆些也不能算错。可谁让此时唯三的皇阿哥里只有三阿哥穿绛紫呢,大阿哥和四阿哥可都是月牙白。 如此可不就把三阿哥给凸显出来了。 若伊青禾在此就会发现大阿哥哪有她想象的那么蠢笨,他把康熙的心思摸得清楚,三阿哥被他一字一句陷害的死死的。 “好,很好,”他转头对着门外说道,“来人,把贵妃、惠宜德荣四妃都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她们有什么话说。” 康熙气的浑身发抖。 表姐病重前他曾给过两个选择:升皇后还是要儿子;若她选择升皇后,他势必会把儿子送回德妃处。佟家如今荣宠不断,后宫要是有了佟家的儿子,那佟家与太子的关系势必会恶劣。 当时表姐选择了前者。大概是因为愧疚,临死前她拉着自己的手求他好好照顾胤禛长大。 他答应了。 这才多久,不过短短三个月,他的儿子就遭到如此对待。响亮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康熙只觉得火辣辣的。 等人的时候,他把苏培盛叫过来,让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若敢隐瞒半分,朕决不轻饶。” 苏培盛从小跟着四阿哥一起长大,两人情分非常,如今又有皇上金口玉言,他自然不会隐瞒。 从小佟佳氏借口得了皇后的遗言要走所有东西,到如今冰不够用,吃不到热乎饭菜,他全给抖露出来。 康熙气的踹翻了桌子,“查,给朕严查。” “是应该严查,这件事若没人从中作梗,儿臣也不信他们如此大胆。”大阿哥这话意有所指,他说完就得来康熙冷冷一撇。 四阿哥也抬头看了大阿哥一眼,还以为这个大哥是大智若愚装作没脑子呢,如今看来是真的没脑子。 汗阿玛能不知道背后有人,而且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他不说不过是怕让他猜中,到时候不好处理。大哥居然明晃晃说出来,不是让汗阿玛下不来台? 算了,大哥今日也是为了他,人蠢了点本性良善,若日后自己有本事了,看在今日的情分上,稍微护着点。 皇上宣召,贵妃与四妃来的很快。 “臣妾参见皇上,”五人跪下,康熙却迟迟没有叫起。 “朕把后宫交给你们管理,你们就是这么给朕管的?老四那边的东西是谁让人送去的,啊?德妃,你不要老四朕忍了,如今看着别人如此欺辱他,你就不心疼?还有贵妃,朕让你管着后宫,你就是这么给朕管的?” “堂堂皇阿哥每日吃着冷菜剩饭,大热的天连个冰都用不上,还有这些料子。”他走到深红色布匹面前狠狠一脚,“但凡是个人也不会送这种料子给他。” 皇后过世,按照例律大清官员一年之内不可摆宴、嫁娶。他虽然没明着要求皇阿哥必须服丧一年,百日热孝总要有?老三身穿绛红,荣妃、德妃身上也珠光璀璨。 五个人跪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贵妃,剩下的是妃呢。 “卑贱出身果真是不知规矩为何物。” 一句话说的德妃身形晃荡不敢相信的看着康熙。 五个人里只有她出身包衣,皇上那句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她心里暗恨,佟佳氏果真是她生平大敌,就是死了都不安生。 钮祜禄贵妃磕了个头,“皇上赎罪,臣妾未能及时监察六宫,让四阿哥受了委屈,请皇上责罚。”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辩解无用,还不如乖乖认错。 “臣妾奉命协领六宫,惠宜德荣四妃协助。臣妾与四妃分工明确,若臣妾没有记错,冰炭与御膳房是由德妃负责的,衣料俸禄是荣妃的差事。”认错可以,该说的还是要说。 惠妃紧跟着开口:“臣妾也有罪,请皇上责罚。不过贵妃娘娘所言属实,这的确是德妃与荣妃所管辖范围。” 四妃各司其职,惠妃因为‘老实’,拿到手的都是费力不讨好、没什么油水的差事。德妃因着祖上做过御膳房总管,她言明要管御膳房的时候,贵妃就顺水推舟。 皇上或许不清楚,她们心里都有数,这御膳房说句是德妃的天下都不为过。四阿哥是德妃亲子,若不是德妃开口,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为难四阿哥。 至于荣妃为何也要趟这趟浑水,她是真的没想明白。 四阿哥猜了好几个人,他甚至连惠妃和大阿哥都猜测过,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德妃。他一时间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大阿哥叹息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很小就被抱出宫离开额娘,额娘每月都会派人给他送东西。回宫后额娘对他更是小心翼翼,要星星不给月亮。再看五弟,宜妃对五弟也不用说。 他以为天底下的额娘都是一样的,没想到德妃居然会眼睁睁看的别人苛待亲儿子。她心不会痛吗? 刚开始大阿哥是想着跟太子争,比过太子才对四阿哥好的。现在他只觉得这个弟弟可怜,四弟如此境遇,他身为大哥应该发自内心的去照顾他才对,而不是为了别的东西。 四阿哥不会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大阿哥内心发生了诸多变化,他看了一眼大阿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手掌并不算宽大,隔着衣服却能感觉到温暖。 他从小并不习惯跟人如此亲近,哪怕觉得温暖还是不自在的挪开了。挪开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大哥会不会觉得他不识时务? 他,不是故意的。 下面发生的事情康熙看的清楚,他心里满意。太子跟老四走的最近,居然没发现老四生活艰难,反倒是跟老四不亲近的老大最先发现。再反观惠妃也是五人里穿着最素净的一个,母子俩果真是至纯至孝。 “德妃、荣妃你二人既然不能秉公处理就把手上的事物交出来。贵妃与惠妃,你二人一为贵妃,一乃四妃之首,朕把四阿哥交给你们照顾。若再有今日的事情发生,朕唯你二人试问。” 之前他想着老四有自己照看不会出问题,德妃不要便不要。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他事情多,有时候难免疏忽,老四还是需要有个额娘的。 贵妃与惠妃出身高门品行都不错,把老四交给她们二人,自己也能放心。 第30章 降位 “皇上, 臣妾冤枉啊。再怎么说四阿哥也是臣妾肚子里爬出来的,是,臣妾承认自己不待见他, 可也从未想过陷害他啊。还请皇上明察。” 好不容易爬到四妃的位子, 手上还握有了权利,德妃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走。她手脚并用爬到康熙脚边,毫无形象的抱着他的大腿哭诉。 德妃满脸泪水毫无形象可言,她心里恨极了四阿哥。这个老四天生就是来克他的,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因为他要失去到手的权利。 她冤。 德妃从来都是完美的, 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钮祜禄贵妃看了她一眼, 柔声说道:“皇上, 这件事或许德妃也是被蒙蔽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您也说过德妃贤良淑德, 她怎会给御膳房下那样的命令。” 惠妃紧跟着开口:“是啊皇上,说不定是有人想要以此离间德妃与四阿哥的母子之情呢,还请皇上明察。” 德妃说自己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惠妃是相信的。身为上位者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们开口,只要她们表现出一点不喜来,有的是人为了巴结她们揣测上意。 她猜肯定是有人发现德妃是真的不管四阿哥死活,这才敢大着胆子克扣四阿哥的饭菜。至于荣妃?惠妃摊手, 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四阿哥。 康熙看向惠妃的目光柔和, 他拉住惠妃的手, “爱妃心地善良, 也难为你为她说话。”前些时日德妃针对惠妃和大福晋的事情, 康熙也知道了。这个时候惠妃不落井下石还能帮衬着德妃实在是难得。 惠妃不自在的低下头, 她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露出嘲讽来。她是为德妃说话?别说笑了,她分明就是再给德妃挖坑。 皇上才是这后宫之主,只要他想,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是要皇上去彻查,让他看看德妃是怎样把持御膳房,收割钱财的。 她知道御膳房油水大,却不知道能大到如此地步。一个鸡蛋外面顶多一文钱,御膳房的报价却是一百文。皇宫里主子奴才加起来多少人,一天需要消耗多少鸡蛋?算她跟御膳房的人对半分好了,那也不是小数目。 像鸡蛋、蔬菜这种能克扣的还不算最多,肉类报价谎言才高。普通的鸡鸭鱼肉能达到一两银子,牛肉甚至高达五两。 一天下来,德妃至少都是十几、二十多两的获利。 十几两银子看似不多,但宫妃的俸禄才多少?妃位的一年才不过三百两银子。 原本她是没打算动德妃和御膳房的,谁让她自己把把柄递到跟前呢?德妃对她与大福晋的敌意,她一直都没忘。 宜妃笑着看了惠妃一眼,都是人精子,她多少看出惠妃的意图。往前走了几步,她笑靥如花,“皇上,贵妃娘娘和惠妃姐姐说得对,这件事确实透露着蹊跷,不如皇上亲自调查,如此也算是还四阿哥与德妃妹妹一个公道。正好也让世人看看,咱们皇上可是最明辨是非,那些宵小日后若再用这下作手段,总要掂量掂量的。” 贵妃和惠妃、宜妃都这样说,康熙也就顺势点头。他刚才是气头上,冷静下来想想德妃不待见老四归不待见,确实不像是会干出这样事情的人来。 他刚想开口,那边荣妃说道:“皇上,皇上,臣妾也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她说还有陷害她的时候还故意看向惠妃。 康熙脸色阴沉下来,警告道:“荣妃”好端端的惠妃做什么陷害她?他一直都知道荣妃跟惠妃别苗头不和,这种不合其实是他乐意看到的所以也不去管,但这不代表有人能当着自己的面说谎陷害别人。 荣妃心里委屈,她不懂,为什么德妃喊冤皇上就能替她伸冤调查,到了自己这里就开口训斥。 惠妃暗骂一句蠢货,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面上她却笑着对皇上说:“皇上,未免别人说您不公,臣妾觉得不如把布匹的事情也查一查。嗯,既然要查,臣妾建议皇上把后宫所有事物都彻查一番,也免得到时候真查出什么来,有人在胡乱攀咬。” 宜妃惊讶的看着惠妃,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惠妃平日看着和和气气的,没想到会这么狠,她这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被查出什么来? 她想张嘴说些什么,又担心皇上多疑觉得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心虚,只能给了惠妃一个埋怨的眼神。 惠妃只垂着头温婉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宜妃咬牙,这个惠妃还真是。 “惠妃言之有理,一会儿你们都把账册送上来,朕亲自查看。”康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后宫的事物说多其实是琐事诸多,不过一切都有旧历在,熬个夜七八日的功夫查清楚也不难。 事情已经了解,贵妃、惠宜德三妃就打算告辞,荣妃落在最后,她咬咬唇,想问问皇上宫务呢,是不是先还给她们?不过想着自己刚刚被训斥,又怕说出来惹的皇上更加不开心,纠结片刻还是没能说出口。 乾清宫门口,宜妃娇笑着:“惠妃姐姐好本事,您就不怕皇上查到自己头上?”惠妃管的事情油水少不假,却不是没有油水可捞,她是不信惠妃老老实实一点都没贪。 惠妃回她一个微笑:“宜妃妹妹过奖,查到如何查不到又如何,天塌下来有高个的盯着,你说是不是?”她承认自己也有贪,在这个皇宫里别人都贪,你不贪这不是清流而是不合群,那些人首先就会想法子把你搞下去。 这点上她一项都是最有分寸的,管着的事情油水本就不多,一个月贪的也不过百两银子。她敢说五人之中她所贪的绝对最少。 宜妃怔住片刻,随后又笑,“姐姐果真聪慧。”这话也不知是真夸还是讽刺。宜妃一向自诩聪明人,如今她却发现惠妃不声不响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整个皇宫就她们五个份位最高,就算贪了,皇上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撤下来,总要有人管着后宫。贵妃就不说了,份位高,没皇后在越过她就说不过去。她们四妃可不贪的越少在皇上心里的形象越好。 她拍拍胸脯,幸好她看的透彻,贪的也不多,不然可就要被惠妃给害死了。 回到延禧宫,惠妃拧着大阿哥的耳朵,“你说说你,闲的,没事去招惹四阿哥做什么。德妃那个人阴险的很,四阿哥可是她亲生的儿子,谁知道什么性子,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惠妃不知道四阿哥被欺负吗?她当然知道,不过人家有亲额娘在,亲额娘都不心疼,她自然不会去过问。她顶多也就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不苛责四阿哥而已。 明哲保身,一直都是惠妃的生存法则,哪怕别人说她冷血,在不涉及自身的情况下她都不会多走一步。 “额娘,疼疼疼,松手松手,”他都大婚了,额娘还拧他耳朵,万一回去让福晋看见不是有损他威严嘛。 到底是亲儿子,惠妃也下不去狠手,大阿哥一说疼就放开了。大阿哥揉着耳朵,呲牙说道:“我这不是看太子没事儿就挤兑四弟,想着把人拉到自己这边么。现在四弟正是艰难的时候,儿子雪中送炭,将来他步入朝堂还不得帮着儿子啊。” 额娘生气他给四弟出头,可不能让额娘知道事情是福晋讲出来的,他皮糙肉厚拧几下也就算了,福晋可受不了这酷刑。 原来是跟太子别苗头,她就说嘛。 惠妃放缓语气,“帮助四阿哥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非要闹到你汗阿玛那里去。德妃我自认还算了解几分,就算她以前不恨四阿哥,今日在皇上面前丢脸,怕也会把四阿哥恨上。四阿哥到底是她亲儿子,日后要在她手底下过活,你这不是给人添乱么?” “啊?”大阿哥挠挠头,他是真没想到会这样,“额娘,那您给想想办法啊,”他眼睛一亮,“要不,你也抚养四弟呗。”一个八弟是养,加一个四弟也不多。自家额娘他还是知道的,就算不能跟自己比,至少不会让人克扣了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惠妃狠狠地打了下脑门儿,“没脑子,”不说四阿哥的养母是继后,身份比她高的多,就说德妃还在呢,皇上会干出这种让人议论的事儿来? 生母份位够,皇上还把儿子给别人养传出去德妃不用做人了。别忘了德妃还有两女一子或者呢,其中一个女儿还养在太后膝下,皇上不为德妃想也要想想自己的三个孩子。 胤禔捂着脑袋嘟囔,“那就要委屈四弟?”都是汗阿玛的儿女,凭什么啊? 想想自己因为太子受的委屈,大阿哥更加心疼四阿哥了。没有额娘疼算什么,还有他这个大哥呢,‘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到时候他多关心一点也就是了。 胤禔回到阿哥所不用伊青禾问起,就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他把脑袋蹭到伊青禾眼前,“福晋,爷今儿可是为了你受的委屈,你看,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自佟皇后过世,福晋就以守孝为名把他敢去书房睡,如今他都三个月未沾荤腥。今日他可是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福晋总要让他回去睡了? 伊青禾媚眼一扫,呵呵两声,“殿下不是妾身不想让您回来。这做戏做全套,您能说阿哥所没皇上的探子,您睡书房的事儿皇上肯定知道了啊,说不准正在心里夸您呢。此时您忽然回到后院,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过是睡一年书房,您之前十八年怎么过来了,妾身相信您可以的。”说着伊青禾还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 大阿哥:想起之前在乾清宫他也是这样拍老四的,怎么觉得福晋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呢?不过福晋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刚才在乾清宫汗阿玛不还夸他至纯至孝? 不就是九个月么,他能忍。 见大阿哥轻易被自己忽悠过去,伊青禾拿帕子捂着嘴轻笑。大阿哥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刚开荤还是为了让她早日生子,那真是日日不断索取。 这具身体虽然被她调养过一年,还是太年轻了,她并不想过早怀孕,因此能推迟一年是一年。 得知大阿哥因为去探望四阿哥的事儿被惠妃训斥,隔日去给惠妃请安她又提起这事儿。“这事儿说起来是儿媳不好,是儿媳提的去看四弟,” 大婚后胤禔就不再去上书房读书而是正式上朝,以往他跟太子就胡别苗头,如今上了朝两人争斗的更加激烈。大阿哥每次回到阿哥所都要跟她批判一番太子。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子殿下如今正的圣宠,儿媳担心殿下跟他对上吃亏,就想着不如避其锋芒。正好四弟刚没了养母,儿媳就想着不如让殿下多去关心关心四弟,到时候落在汗阿玛眼里,还能落个好名声,不比跟太子争锋强?哪里想到,哪里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说着她跪在惠妃面前,“儿媳给额娘和殿下惹事了,请额娘责罚。” 惠妃还没从伊青禾说的话里面回过神,就见她跪在地上。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赶紧把人扶起来,“好孩子,这事儿怎么能怪你。你为了老大着想,都是老大自己蠢笨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被他复杂化。跟你有什么关系?” “昨儿老大是不是说你了,等他回来,看额娘怎么给你出气。” 伊青禾摇头,“那倒没有,” 惠妃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青禾肯定是受了委屈。怕伊青禾多想,她又解释一遍,“额娘也不是真的怪他帮老四,额娘是担心德妃。”包衣宫女被临幸不是稀罕事儿,但能从包衣宫女爬到后宫主位还连生六个孩子,德妃的心机就不容小觑。 老大是个没心眼的,自己又不可能时时护着他,万一被德妃钻了空子,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额娘,大殿下哪有您说的那样不堪,儿媳觉得,觉得挺好。”说着脸上还露出可以的红晕来。 惠妃对伊青禾喜爱更甚,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嫌弃,别人哪怕是儿媳若跟着嫌弃,她不会觉得高兴。 伊青禾这个人能放下身段,该讨好人的时候能说得出口,不会端着架子。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着一大堆的赏赐。 大阿哥酸溜溜的说道:“爷怎么觉得你才是额娘的女儿呢,瞧瞧这才几天,延禧宫都要给你搬空了?” 他随手翻了翻都是女儿家的东西,居然一样给他的都没有,大阿哥心里更酸了。更有八阿哥在此时补刀,“大嫂蕙质兰心,额娘喜欢也正常。等弟弟哪日出宫了,也定要为大嫂寻些衣裳首饰来。”让大嫂一天一件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嘿,我说老八,这是我福晋,你操心个什么劲儿?”他自己的福晋难不成自己不知道护着?哪里用得着老八在这里献殷勤。 八阿哥看了大阿哥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的是大哥,大嫂对弟弟不薄,弟弟自然要为大嫂略尽绵力。”之前大嫂就没少让额腾伊给他捎带东西,如今入了宫更是每日午膳不断,那膳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尤其如今天气渐冷,大嫂每日的膳食里多了一味羊肉汤。暖暖的羊汤喝下去,暖胃又舒服,浑身都是干劲儿。 大阿哥冲着伊青禾哼哼,老八又不是没手脚,真不明白福晋怎么每日都要留他在家里用晚膳。 “大哥,大嫂,八弟也在。” “老四你怎么也来了?”大阿哥脱口而出,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 四阿哥一愣,大哥这是不待见他?他脸色微冷转身想走却被伊青禾抓住,“外面冷,快进来。你大哥刚才跟八弟别苗头呢,你别理他。” 这个大阿哥,她难得把人请过来,他上来一句‘你怎么来了’,别说四阿哥换做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把四阿哥按在八阿哥边上坐下,转头对着大阿哥说道:“是我让人把四弟请过来的。”你有意见? 见大阿哥不闹腾了,她这才说道:“皇额娘百日热孝已过,四弟也应该适当出来走动走动,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皇家说讲规矩其实有时候也就那样,像四阿哥这种严格遵守规矩守孝的少之又少。 “多谢大嫂关心,”四阿哥有些不习惯的说道。 “马上要到冬天了,听你大哥说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抄写经文,我闲着没事就做了几个毛垫子和手套、护膝,你写字的时候放在椅子上。”皇阿哥的月例就那么多,冬日炭火供应也不过四五十斤,能顶什么用。 大阿哥无意中说起椅子坐上去都是凉的,她这才想起来可以做几个垫子放在椅子上。垫子又不费功夫,大阿哥有的,八阿哥自然也有,而后又想起四阿哥现在没人管,也给他做多了一份。 她伸手指着大阿哥,“你大哥这个人就是嘴巴不会说话,心眼是好的,这个垫子还是他特意嘱咐我给你做的。” 四阿哥深深地看了大阿哥一眼,他没错过大哥眼底的错愕。他就知道大哥不像是细心的样子,肯定是大嫂想着他,故意推在大哥身上。他也没有戳破,站起来对着大哥鞠躬:“多谢大哥。” 八阿哥有些不高兴,以往皇阿哥里他是独一份,如今多了个冰块老四跟他争宠。他忽然站起来,“大嫂做的自然是最好,当初那身衣裳我可是穿了许久的,这个什么手套看着就不错,我来试试。” 手套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些新奇。 伊青禾做的手套是后世的模样,如今的大清可没有。她做了两种出来,一种是半截手套,只露出个手指写字的时候可以用;另一种是全指,从手腕到手指包裹的严严实实。 见八阿哥感兴趣,伊青禾走了过去给他解释。八阿哥对着四阿哥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无声的传达:看,大嫂还是最在意我的。 四阿哥不知怎么想的也站起来走过去,“大嫂,这东西弟弟也是第一次见,可否请大嫂示范一下。”他承认自己幼稚了,他就是看不得老八得意的样子。 “好啊,这种半指的,我试过了不妨碍写字,天冷的时候你们在上书房用刚好;这种全指就平时用。”伊青禾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细心的给两人做示范。 这个时候还没有毛线,她用的是兔皮,兔皮的保暖性也不错。 大阿哥看不下去了,他把两人巴拉一边,粗鲁的把东西往两人怀里一塞,开始下逐客令。“东西都送到了,天色不早两位弟弟赶紧回去。” “走什么,不如用过晚膳再走,正好我今儿让人做了参粥,四弟也跟着吃点补补。”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八阿哥不乐意了,他伸手拉住四阿哥,“不了大嫂,先生还布置了作业,我跟四哥先走了。” 当着伊青禾的面四阿哥只是象征的挣脱几下,没用太大的动作,等出了大阿哥家的门,他冷冷的看着八阿哥,“还不放开。” 八阿哥甩开他的手,双手把东西抱在怀里,埋头往前走。真当他喜欢抓着他,他还不是怕这人留下用膳。 之前不是挺冷的么,如今怎么就跟大哥熟悉起来了呢?大哥也是,四哥看着就不像是会吃亏的人,就算是吃亏了也是憋着大招呢,你去关心他做什么?现在好了,又多了个跟他抢夺大嫂关心的人。 四阿哥没去管八阿哥,他同样抱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住所,小心的把东西放在床头,这才去用膳。 两个弟弟都走了,大阿哥依旧不高兴,“都说过多少次,八弟那边有额娘照看呢,不用你操心。”当初伊青禾说要给他做个什么手套,他嘴上嫌弃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带上福晋做的手套去兄弟里、尤其是太子面前显摆。 如今手套是做好了,为什么老八、老四也有?都不是唯一了,让他如何显摆? 伊青禾不知道大阿哥的心思,她耐心的解释道:“又不费事,再说不是你说的让我日后多关照点四弟?”反正她每次去上书房送吃食都有让人说是大阿哥吩咐的。就算别人有想法也找不到她头上。 大阿哥:……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现在收回这话还来得及吗? &amp;amp;&amp;amp; “皇上,惠妃娘娘求见。” 惠妃,她来做什么?“宣。”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把后宫交给臣妾等人打理,结果臣妾管的乱七八糟,给皇上添了麻烦。今日特意炖了人参鸡汤给皇上。”惠妃说着就从宫女的手里提过食盒交给梁九功。 梁九功看了康熙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提过来让人拿下去检查。皇上入口的东西,不管是谁送的都要检查过后才能入皇上的口。 难得见惠妃给他送东西,康熙心情甚好,他调笑道:“能让咱们的惠妃娘娘亲自送来,朕一定要好好尝尝。” 后宫的女人给他送东西的不少,荣妃、宜妃、德妃,甚至贵妃都让人送过,唯有惠妃。他有印象的也不过就那么两三次。 惠妃不好意思的笑笑,“倒不是臣妾不想来,这不是怕打扰皇上您办差?今儿这鸡汤您是应该好好尝尝,这啊,是您儿媳一大早让人出去买的,地道的老母鸡。里面的人参也是她陪嫁的老山参。臣妾来之前尝了一口,味道甚好。” “哦?”康熙的兴趣被钓上来,活了三十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喝上儿媳妇给炖的鸡汤。他尝了几口,满意的点头,“不错,梁九功一会儿记得挑些好东西给大福晋送过去。” “臣妾先替她谢皇上赏赐。一只鸡才三百个铜板加上人参也不值几个钱,却换来皇上的赏赐,她可是赚大了。”惠妃笑盈盈,一副伊青禾占大便宜的样子。 康熙喝汤的手一顿,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惠妃心里笑的更加畅快。真当她是来送鸡汤的?不,她是来给德妃添堵的。 今日她心情好出门散步,哪想居然遇到德妃,她都对打算装作看不见走人了,德妃偏要凑上来。 德妃这个不长记性的,居然嘲讽她痴心妄想。说只要自己活着,她别想抱养四阿哥。 呸,她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做什么要去肖想别人的儿子,尤其是德妃的? 惠妃越想越气,干脆让人做了鸡汤送去乾清宫。 一只三斤的母鸡不过三百文,御膳房报价三五两起步,她看德妃怎么跟皇上解释。总不能说皇家用的母鸡是吃金子长大的? 她又不是没吃过,说实话还不如她这三百文一只的呢。 惠妃神清气爽的走了,康熙越琢磨越不对味,“梁九功,你派人去外面查探一下物价,看看这母鸡到底多少文一只。等等,多找几个人出去,别让他们相互知道,把蔬菜、蛋、肉这些常用的都给朕查一遍。” 康熙记性好,两三天前看过的内容还都记得,若他没记错御膳房的母鸡一只三两银子,有时候甚至能达到七两的高价。膳房采买说那是因为货物奇缺,又不能让宫里的娘娘们饿着,所以才会用双倍的价格采买。 再看惠妃一只鸡三百文,他严重怀疑自己被骗了。 “喳,”梁九功在心里默默同情了德妃一把,前头四阿哥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如今又来这么一出,若真给皇上查出什么,这位怕是要完。 他跟德妃可没多大交情,更何况他了解康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康熙总要查个水落石出,若今日不能让他满意,他亲自出宫查看物价都有可能。 再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偶尔给后妃们递个话卖个好是常事,此时可不是他卖弄的时候。 梁九功很快就吩咐下去,找了几个亲信,他想了想又从乾清宫调了几个眼生的小太监。“好好把差事办好,将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若让杂家知道谁阳奉阴违企图糊弄了事,哼,别怪杂家不客气。” “奴才谨遵梁公公教诲。”他们平日里负责的都是琐碎杂事,别说皇上就是梁九功都很难见到。如今得到梁九功的差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暗暗发誓要尽全力做好此事,让梁九功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梁九功这一招是成功的,不出两日,那些人就把事情办妥,陆续回来了。梁九功整理出来他们探查的物价,呈交给康熙。 小太监们不识字,都是他一个个叫过来誊抄上去的,物价几何他心里清楚。呈交上去后他就默默退到角落,防止等会儿皇上发火殃及他。 “放肆,当真是放肆。”康熙不出所料的发火,他气的把龙案上的东西一扫而过,却还不解气,胸膛起伏的厉害。 这些太监探查到的物价各有不同,总体来讲他们之间的差别不是很大,却和御膳房的报价相差甚多。 就说这鸡蛋,大部分是一文钱一枚,有两个小太监还跟人讨价还价,量大一文钱能买两枚。御膳房报价一枚鸡蛋高达百文,百倍的差价啊。 还有这肉食也是如此,猪肉不过二十多文,御膳房能给出二两的预算。 多出来的钱去哪里了?不用多问。 “来人,给朕查抄御膳房大总管以及采买,朕倒要看看他们贪了朕多少银子。” 大清入关没多长时间,国库并不丰盈,他为了减少开支缩减了自身的用度,却没想到开支太多的根本不是他奢侈,而是采买报价高昂。 他忽然想起来,德妃管着御膳房,当真不知道此事?再一想永和宫房里的摆设,看似低调其实很多都是名品。德妃不过一包衣参领之女,哪来的钱财?若说祖上留下的,她玛法当年也是御膳房大总管啊。 康熙冷笑,德妃,就她这样的也配个德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御膳房都能查出这么多的猫腻,其他地方呢? 查,必须严查。 严查的结果让康熙震怒,瞧瞧他这些后妃,一个个全都把宫务当成自己敛财的工具了,从贵妃到荣妃,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这里头贪的最多的就是德妃,粗略算下来她一个月能有三千两银子的进项。荣妃的也不少,有两千两之巨,剩下的三个跟她俩一比反倒不算起眼,都在五百两之内。 五百两放在以往也不少,如今跟德荣二人一比,康熙居然觉得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有心立刻给二人一个教训,他又担心传出二人贪财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可不处置二人他咽不下这口气。 “圣上口谕,德妃品行不端德不配位,撸其德字封号,降为嫔位。” “圣上口谕,荣妃御前失仪,降为嫔位。” 一连两道口谕在后宫炸开了锅,嫔位以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能看个热闹。贵妃和宜妃则怀疑是皇上查出了什么,两人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全都老实的缩在自己的宫殿。 惠妃的心情与她们完全不同,她猜到皇上会生气,却没想到皇上会发这么大的火器。德不配位的话都说出来,日后德妃,不乌嫔想要晋升怕是难了,就算她能凭借手段哄得皇上又升了份位,这句话也会伴随她一辈子。 看到乌嫔倒霉她就高兴,至于皇上后面还会不会惩罚自己,她完全不在乎。 降份位的旨意下去,康熙还是觉得不解气,他又把贵妃和惠妃、宜妃四人叫去乾清宫。“朕听说荣嫔你不服气,想要找朕讨个说法?” 五人中荣嫔的脑子最不好使,也最容易被挑拨出头。康熙率先找她发难。 “臣妾没有,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愿禁足钟粹宫仔细反省。”降了分位她刚开始是生气的,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她以前不是没做过,怎么这次皇上就发脾气了呢。还是三公主跟她分析,说应该还是上次给四阿哥送绸缎的事儿。皇上说不准是查出来什么,所以才会生气。 御前失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荣嫔觉得自己冤枉,她跟四阿哥无冤无仇,原本并没有打算为难四阿哥,谁让太子开口了呢。若真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自己冤枉,可女儿说的也对,皇上对太子什么样,她若去说是太子干的,说不定会更加震怒,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说不定皇上看在她认错良好的份上,过段时间就原谅她了呢。 荣嫔认错态度良好,康熙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皇上是什么人,既然说了要细查,当然就发现了太子在其中做的手脚。 荣嫔严格说来那就是给太子背了锅。 她若不服气,吵吵嚷嚷,他还能训斥几句,如今人家乖乖认错,他若在揪着不放未免太不是东西。 第31章 吃醋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粗暴的把调查结果仍在五人面前, 康熙面露怒色,“朕平日里亏待你们了?”吃喝有御膳房专供,妃位一餐就有六十多道菜, 他每个月还会给诸多赏赐, 当真是不够用? 眼前的五人可都是有儿子的,老大心思昭然若揭,可五人里反而是惠妃捞的最少。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德,乌嫔,朕原以为你哪怕出身低却是个懂事的,许你高位, 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朕已经让梁九功去了永和宫, 即日起七公主交给安嫔李氏抚养, 十四交给敬嫔王佳氏,你就安心在永和宫闭门思过。” 到现在乌嫔还活着的孩子有四阿哥, 四阿哥、养在太后身边的五公主、七公主以及十四阿哥。皇上一句话要走了她身边所有儿女, 乌雅氏怎么受得了。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求您不要抱走十四, 他还那么小,离不得亲生额娘。” 乌嫔苦苦哀求,康熙无动于衷。“你也知道十四小,那朕问你,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是不是打算等十四长大, 跟太子争储君?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就是这乍现的灵光让康熙恍然。是啊, 妃子们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呢?还不是给自己的儿子。儿子要银子又如何, 拉拢朝臣踹下太子可不就需要钱财么。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康熙看着五人的眼神就变了。他快速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这是他心烦意乱想事情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饶是蠢笨的荣妃也看得出来皇上正在气头上,五人大气都不敢喘,只低头跪着不说话。 良久,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看在儿女的份上,朕给你们留了脸面,不当众训斥,望你们以此为戒。贵妃、惠妃和宜妃你三人各自罚俸三年,另外你们拿了多少,都给朕双倍还回去。” 康熙的心里是憋屈的,若只有一人觊觎太子之位,他可以严惩,如今五人都有嫌疑,他若是全部处置了,岂不闹的后宫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他分外想念太皇太后,如今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惠妃的延禧宫与钟粹宫、永和宫同属东六宫,三人需要通行一段时间,走出乾清宫的视线,乌嫔阴狠的看着惠妃,“姐姐好手段。” 四妃与贵妃协领六宫只不过短短两年时光,捞好处的时候乌嫔有多满面春风,如今就有多憋屈。身为包衣出身,又是个大字不识的,她只能想到通过奢华的风格与人攀比。 十五万两银子翻倍就是三十万,她不像惠妃有家族支撑,想要拿出三十万两谈何容易。这还不是最让她心疼的,御膳房当初与祖父有交情的御厨、膳房总管采买全部被皇上换掉了。这等于是端掉了她一只眼睛,要知道这群宫人拿膳的时候总爱显摆聊天,从她们的话语中自己能得到很多消息。 只要想到这个她头隐隐作痛没法平静。 惠妃心情很好,哪怕她自己将要拿出五万两银子,她依旧能笑呵呵的。“妹妹何出此言,这是圣上的决定,若不是妹妹做错了事,焉能被抓住把柄。妹妹不知反思自己,反而怪罪在本宫头上,”她故作失望的摇摇头,“也难怪皇上要抱走七公主与十四阿哥了。” “有这样的额娘,皇上大概也是担心公主与阿哥长歪了。” “你,”乌嫔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十四阿哥就是她的逆鳞,惠妃这话可真是戳到她肺管子了。 啪啪啪,荣嫔鼓掌,“与姐姐相处十数年,我竟不知姐姐如此伶牙俐齿,”她与惠妃本就有宿怨,如今也是因大阿哥要给四阿哥出头引起的,新仇旧恨,她选择站在乌嫔这边。 惠妃从来没把荣嫔当成对手过,乌嫔由此下场好歹是为了自己,她可是知道荣嫔贪的那些银子大半进的是太子的口袋。 往前走几步,靠在荣嫔耳边,“三阿哥真可怜,别人的额娘贪银子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她们的儿子,像荣妃、哦不对,是荣嫔,像荣嫔这样为了个外人,啧啧啧。你说三阿哥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康熙初年,明珠担任过内务府郎中和总管,借此便利安插了不少人入宫,如今这些人脉都在惠妃的手里。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少人已经混到二等甚至一等大宫女的地位。说句夸张的话,只要惠妃想,后宫诸位妃嫔的事儿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荣嫔自以为做的隐蔽,其实大家不过是看破不说破,她愿意为了太子谋划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说本宫伶牙俐齿,难不成这事儿不是你们搞出来的。苛责别人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曝光的后果呢?” “与其在这里埋怨本宫,把责任推到本宫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个银子交上来。”皇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就是荣嫔说的,她自己贪的少是不愁的,贵妃和宜妃身后有钮祜禄氏与郭络罗氏帮衬也不会发愁。 唯独荣嫔与乌嫔。马佳氏一族有出息者不多,就算帮衬怕也帮不了多少。乌嫔,呵呵,恐怕乌雅家自身都难保了。 看着两人难看的脸色,她噙着嘴角离开。 另一边,宜妃与钮祜禄贵妃同样也在说着惠妃的事情。钮祜禄贵妃感慨:“以往只觉得惠妃是个闷葫芦,如今才发现居然看走了眼。” 宜妃心有戚戚,可不是么。自大阿哥大婚,惠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在她跟惠妃还算祥和,顶多就是斗个嘴,没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位。 她算是看出来了,龙有逆鳞,惠妃的逆鳞就是大阿哥两口子。宠儿子她能理解,把儿媳妇当女儿宠她还是第一次见。 “娘娘,您觉得乌嫔和荣嫔会就此罢手吗?”皇上对后宫的女人苛刻,她们熬了这么久才升上妃位,如今被打下去,只怕不会甘心? 钮祜禄贵妃看了宜妃一眼,似笑非笑,“你说呢?”明摆着的事情。她收回目光看向远方,“这宫里又要热闹起来喽。” 宜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里跟着附和,“是啊,”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去。 ** 就如同贵妃和宜妃所言,宫里开始热闹起来。 皇上后妃等级明确:一皇后、二贵妃、四妃、六嫔,诸多贵人常在答应庶妃。皇后如今没了,看皇上的样子也不打算在立,贵妃她们暂时还捞不着。原本四妃已满、六嫔超标,她们也只能在自己的份位苦熬着。 如今不同了,德妃、荣妃被降为嫔位,四妃就空出来两个,别说嫔位上的几个,就是诸如赫舍里贵人都想往上升一升。 今儿这位贵人去乾清宫送参汤,明儿某嫔在御花园偶遇了皇上,妃嫔们花招百出,让伊青禾看的目瞪口呆。就连荣嫔也时不时让人送个帕子、香囊的。 唯独乌嫔反其道而行之,她不去皇上跟前使力,把目光瞄准了四阿哥。 四阿哥是个孝顺的,当初乌嫔虽然说出那种话,四阿哥依旧每日去永和宫请安。以往乌嫔是见也不见,任由四阿哥在永和宫大门口磕头,如今四阿哥还未到永和宫门就见乌嫔的贴身嬷嬷站在那里等着。 “见过四阿哥,阿哥快进屋,娘娘正等着呢。” 四阿哥点点头抬脚就进了永和宫,路上嬷嬷话语不断,一直在给乌嫔说好话,只四阿哥冷着脸不应,她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永和宫正殿不止乌嫔,五公主也在,看到四阿哥到来,五公主没个好脸,她阴阳怪气,“四哥起的够早。” 乌嫔拉拉五公主的衣袖,脸上带着不赞同,“可不能这么说,你四哥跟你不同,皇上让贵妃与惠妃照顾他,他总要去给两人请安,如今这时辰刚刚好。”紧接着转头看向四阿哥,脸上是不复以前的冰冷疏离,满心满眼都是关怀,“五公主年纪小,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四阿哥僵硬的点头,说实话他有些不适应乌嫔的转变,热情的让他无所适从。“额娘说得对,贵额娘与惠额娘对儿子诸多关照,儿臣确实应该去给二人请安。” 乌嫔脸上瞬间僵硬,她想要跟之前一样发火,又想起今时不同往日,指甲掐进肉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火气忍下来。扯出个不自然的笑容,她继续说道:“佟皇后把你教导的很好。” 她对着四阿哥招招手,语气带着点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还站着,跟额娘生疏什么,赶紧坐下。” 等四阿哥坐下,她才继续说道:“额娘想过了,你这每日东西六宫来回跑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住,咱们母子之间也无需如此客套,往后晨昏定省能省就省了。皇阿哥课也多,省出来的时间你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手底下的奴才用着可还顺手,额娘如今虽说只是个嫔了,在内务府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若有奴才欺主,你尽管过来告诉我。” 乌嫔絮絮叨叨一副真心为四阿哥着想的样子。 四阿哥认真的听着,“多谢额娘关心,延禧宫也在这边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不辛苦。阿哥所的奴才也被大哥教训过,如今用着还顺手。” 没了额娘护着的皇阿哥成长是迅速的,乌嫔说得好听,他心知若自己真的不来请安,转头不孝的罪名就会强加在自己身上。再一个乌嫔口口声声怕他时间不够用,却还拉着他说一大堆话,害的他每次都是出了宫门就要小跑着去上书房。 相反贵妃与惠妃那边就不会如此,第一次请安他与十弟、大哥一样,都会被嘱咐些事情,但时间不会太久。后来得知他差点迟到,从未多留过他,甚至还提出过不必如此日日请安的话。 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就算没有乌嫔之前说过的话,谁真心谁假意,也能分辨的清楚。 乌嫔对四阿哥并非真心,一切关怀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也只有从高处掉下来才能明白份位的重要性,她想要回去,还是要从四阿哥这边入手。 可惜四阿哥油盐不进,这让她烦躁不已。 两人相顾无言,四阿哥看看天色,“额娘若没有别的嘱咐,儿臣先告退了。” “去。”等看不见四阿哥的身影,她才说道,“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五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虽然养在太后身边,与乌嫔还算亲近。公主之间也不是相安无事的,以往她有太后与德妃两人做后盾,为人高傲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如今德妃降为乌嫔,皇上还送了个‘德不配位’的评价,五公主为此没少被姐妹奚落。 “额娘您别着急,如今汗阿玛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时日我去求求太后,”这话五公主说的没底气,太后对她是不错,但太后向来不管汗阿玛后宫的事情。人家一向是跟着汗阿玛走的,汗阿玛喜欢谁她就喜欢谁,厌恶谁也从未见她求过情。 太后的脾气乌嫔还是知道的,她抓着五公主的手,“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太后那边还是算了。额娘不能连累了你。” “可是,可是七妹和十四弟”若没人求情,七妹和十四弟什么时候回来? 五公主心里清楚,像她们这些皇家公主,将来还是要有亲兄弟撑腰的。她因为乌嫔之前的态度之前没少对着四阿哥冷嘲热讽,四阿哥是个记仇的,她如今就算是舔着脸贴过去,人家都未必会搭理她。 七妹就算了,若十四弟回不来,她将来靠谁?五哥吗? 想起那个少言寡语的五哥,五公主就一阵无语。 只见乌嫔神秘一笑,“我儿不必担心,你十四弟很快就会回来的。” 额娘这是有法子了?五公主张嘴想问又想着隔墙有耳,担心被人听了去。“额娘,儿臣出来时候也不短,该回慈宁宫了。”她还要去太后身边做孝子贤孙呢,只希望太后看她乖巧听话的份上,将来她出嫁能多给一些嫁妆。 五公主出来的时候四阿哥还未走远,她小跑几步赶上去,“四哥,四哥等我。” 四阿哥驻足,他皱眉,“五妹有事?”阿哥所与慈宁宫并不同路,他不明白五公主喊住他像做什么。 五公主嘟着嘴巴,“瞧四哥说的,没事就不能喊你么。咱们可是亲兄妹,做什么如此生疏。”别管心里怎么想,人前五公主一直是娇憨的形象,对待兄弟们也都是如此。 四阿哥并不理会她,快步向前走着。五公主跟的吃力,心里恼怒起来,“四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是不喜欢跟五妹我聊天么?” “五妹,上书房卯时中就要开课,我要迟到了。” ‘噗嗤’两人身后传出一声嘲笑,他们转头就看见八、九、十三位皇阿哥,发出声音的正是九阿哥。 被人抓包,九阿哥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甚至还冲着五公主挥挥手,“常听五哥说五姐娇憨可爱,今儿我胤禟算是见识到了。”娇他没看出来,憨倒是真的。明知道对方快要迟到,还拉着人说话,不是憨是什么。 五公主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在,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后她又若无其事的与三人打招呼。“九弟、十弟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们。”西六宫去上书房可不是走这条路。 九阿哥一指八阿哥,“还不是八哥,”都走了一半,八阿哥忽然想起来,昨日画了幅画说是送给惠妃与大嫂的,结果他给忘了。八哥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返回去。 不过也幸亏八哥返回去了,不然他怎么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八阿哥温婉的笑着,“不是说要迟到,还不快走。”走了几步超过两人,他停下看向四阿哥,“四哥可要一起。” 四阿哥随后跟上,一行四人快速的往上书房赶,路上八阿哥忽然说道:“大嫂觉得西洋画甚是有趣,非要让我画张肖像。四哥你是知道的,弟弟才学画画多久,心里正忐忑呢。大嫂见了画像高兴的拉着弟弟不放,害的弟弟险些迟到。”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说完还斜了四阿哥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到没,大嫂有事最先想到的还是我,你只能靠边站,别想着跟他争。 四阿哥周身空气微冷,距离他近的十阿哥打了个哆嗦,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难不成今天穿得少了? 九阿哥疑惑的看向八阿哥,今儿真是怪事频出啊,怎么八哥跟四哥也对上了?平日里的八哥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八哥就像是跟人争糖吃的小屁孩。 九阿哥能看出来的事情,四阿哥自然也看出来了,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八阿哥面不改色,“四哥这是嫉妒了吗?也对,大嫂对我总归是不一样的。”他养在惠妃名下,那就是惠妃的儿子,大哥的亲弟弟。亲嫂子自然要与众不同。 四阿哥没说话,他只是紧了紧手上的手套。 八阿哥心里冷哼一声,显摆什么,不就是个手套,他又不是没有。 冬日里天短,午后休息的时间变少,皇阿哥们不再去给后妃请安。等先生一走,外面候着给皇阿哥送饭的宫女太监就走了过来。 八阿哥那边依旧是大福晋帮忙准备的,四阿哥这边如今却出现了两份,一份同样是伊青禾准备的,另一份来自德妃。 “这是娘娘特意让小厨房做的,四阿哥快尝尝。”像是在显摆乌嫔对四阿哥的关心,那宫人竟然当众打开了食盒。食盒里放着六菜一汤,菜荤素搭配,汤还冒着热气,确实像是精心准备过的。 周围不少人羡慕的看着四阿哥,四阿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冷下来,他抬手接过伊青禾准备的东西准备往里走。 八阿哥轻笑,“哎,四哥,难得乌嫔娘娘一份心意。这娘娘做的肯定好吃,这一份弟弟我就帮你消化了。” 伊青禾为两人准备的饭菜并不相同,八阿哥那份也是荤素搭配,有肉有汤。四阿哥那份要清淡很多,肉没有,倒是有个炒鸡蛋,汤也是蛋花汤。 十阿哥是个实心眼,他低头看了一眼乌嫔准备的饭菜,“不是,四哥要给皇后娘娘守孝三年,怎么乌嫔娘娘不知道?”守孝肯定是不能吃肉,乌嫔这六个菜一大半是肉让四哥怎么吃,也难怪四哥不接。 说乌嫔不知道,十阿哥觉得有些扯,大嫂那边送的可是素菜,怕四哥营养不够顶多就是用个鸡汤下个面熬个粥。就这一个月也就有个两三回。乌嫔娘娘头一回就送这么油腻的,也难怪四哥黑脸。 送菜的小太监被人你一句我一句,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过去,乌嫔娘娘吩咐给四阿哥准备午膳,要丰盛的,要让众人看到她对四阿哥的关爱。他们想当然的就准备些大鱼大肉,唯一的一盘素菜还是怕四阿哥吃多了觉得油腻才放上去的。 他们哪里知道四阿哥居然要如素? 还有守孝这事儿,若不是十阿哥提起,他们早就忘了。 别人都说乌嫔性子好,只有永和宫的人才知道她私底下有多残忍。如今自己办错了事,回去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惩罚呢。 小太监想要求四阿哥收了食盒,可惜四阿哥早就转身走了,里面不是他们这些太监能进去的,门口又有苏培盛虎视眈眈。小太监一步三回头的打算回去。 “等等,”八阿哥喊住他,“食盒给我,”他目光温柔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小太监擦擦眼睛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把食盒送到八阿哥手里。他以为八阿哥是要去劝说四阿哥的,却不知八阿哥转手就把食盒给了伺候自己的太监与苏培盛。“拿去吃。” 苏培盛睁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 抬头看了四阿哥一眼,发现他没反对,苏培盛接了过去,“奴才谢过八阿哥。” “谢我做什么,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若要说还是我占了便宜。”乌嫔小厨房的东西可不比御膳房差,尤其今日还是用心做出来的。这些留在上书房伺候的,每次都要等到他们用完才能去用膳,那时候早就冷掉了。 夏天还好,冬天吃一肚子冷东西,谁受得了。 八阿哥的所作所为四阿哥瞧了个清楚,见他走过来,面色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虚伪”。刚才他可是听见了,别的兄弟说老八心善,他可不信。老八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如今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八阿哥摸摸鼻子似乎并不在意四阿哥的评价,“大嫂说,你不爱说话,有时候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却被人误会,她让我多帮衬着你点。那小太监到底是永和宫的,若是让他这么回去,万一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对你与乌嫔娘娘有何好处?” “你是无所谓,你想过大嫂没有?” 他是为了四阿哥吗?并不是。他是不想让伊青禾过度关注四阿哥,大嫂是个实在人,大哥让她帮忙照看四阿哥,她就认真的帮忙。这是他的大嫂,只关心自己一个就够了。四哥?哪来的哪待着去。 至于刚才他说的什么伊青禾让他关照四阿哥的话,纯粹是自己胡诌的,他就是要让四阿哥知道,自己与大嫂比他亲近。 等回头他就去跟大嫂说,如今永和宫也给四哥送饭菜了,四哥饿不着,让她不用在费心多准备一份。四哥吃的与他们不同,有这个时间大嫂做什么不好。他看大嫂对西洋画很感兴趣,等回头就教大嫂画画。 四阿哥用膳的手一顿。不得不说八阿哥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最后一句话直击四阿哥肺腑。四阿哥确实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可若是因此又让大嫂操心,他却会不舒服。 发现四阿哥微妙的变化,他就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八阿哥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晚上回阿哥所,他又去大阿哥那边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下大嫂应该放心了,乌嫔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要四哥和好的,今日饭菜虽然送的不妥当,也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的。第一次难免出错,相信等到明日就好了。” 伊青禾疑惑的看向八阿哥,莫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八阿哥对四阿哥的事情过分上心了,比自己都上心。不过想着如今大家都还小,还没有为了权力争斗,感情好也正常。这样想着,她也就把这怪异之处放下了。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软刀子才会让人觉得疼,我看四弟心里未必没有乌嫔,若乌嫔真心对他,倒是好事,怕就怕乌嫔是为了利用他。” 乌嫔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明眼人都明白她这是不甘心,做给皇上看的。谁都不知道她耐心有多少,若起不来最后会不会自暴自弃,若真的又爬起来会不会变本加厉? 她原本对四阿哥是存了抱大腿的心思,相处的时间长了,如今是真心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对自己人她一向是护短的,并不希望四阿哥被乌嫔利用。 大阿哥不高兴的转过她的头,他对着八阿哥不耐烦的说道:“老八天这么冷,你还不赶紧回去,杵在这做什么?” 福晋嘴里整天不是四弟就是八弟,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他,没见他最近都瘦了?还有老八真是不识趣,每晚都跑他这边做什么,打扰自己两人相处。他现在晚上都不能抱着福晋休息,早出晚归的,可就这点相处的时间。老八搁在这很多话他都不好说,以往也没见老八这么勤快。 八阿哥脸上微微有些受伤,他略带苦涩的说道:“我,我这就回去。” 如今的八阿哥被喂养的很好,脸上有着婴儿肥,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直戳伊青禾的内心。她推了大阿哥一下,站起来拉住八阿哥,“你这是做什么,老八一个人用膳有什么意思,跟咱们一起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再说老八也没白吃咱的,那月俸不都给咱们了。” 皇阿哥的月份也不少,每月差不多能的百两银,八阿哥实在,觉得一直蹭吃蹭喝不好,就把银子塞给了她。她不要都不行。 银子伊青禾是拿了,不过她并没有动用,而是让人登记造册后存了起来,打算等八阿哥大婚的时候添上一些还回去。 这些大阿哥与八阿哥都不知道。 八阿哥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这就走了。”转过身,八阿哥勾起嘴角,他就知道大嫂心软。别看大哥对外口口声声自己当家做主说一不二,实际上阿哥所这边还是大嫂说了算,大嫂说留他,大哥绝对反驳不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打扰二人不太好,但他实在舍不得,舍不得这点温暖。 “走什么走,就在这吃。”伊青禾一把把八阿哥摁在椅子上。 “不是,你,老八他,”大阿哥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算是看出来,老八就是故意的。嘴里说着走,你倒是真走啊,跟个蜗牛爬似的,可不就等着别人拦么。 福晋也是蠢,老八演的这么夸张都没看出来,还给人糊弄过去。 大阿哥抹了把脸,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福晋蠢,大不了多跟额娘嘱咐一声,他不在的时候让额娘多看着点,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胤禔的表情太好玩了,伊青禾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我去小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说完就匆匆离去,她怕再不走就当着大阿哥的面笑出来。她也是服了大阿哥,明明自己最蠢,偏偏不自知,还觉得别人笨。 他怕是不知道,就是他这表情太好玩,自己才会留八阿哥在这边用膳。 说道用膳,惠妃是真心疼她,早早就跟皇上求了个恩典,在阿哥所弄了个小厨房。冬天路不好走,领到饭菜拿回来也都冷了,他们索性就自己做。 伊青禾自己有陪嫁庄子,大阿哥大婚后康熙也分了皇庄,只庄子上的出产就够养活两人了。 走到门外,确认两人听不到,她这才笑出声来。 八阿哥走后,大阿哥期期艾艾的走过来,他清咳几声试图引起伊青禾的注意力,伊青禾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手里的画递给他。“八弟还真是有心,你瞧这画画的,栩栩如生。” 康熙博学连带着对儿子们要求也高,宫里不仅有当世大儒还供奉着不少洋人,她手里的这幅画就是洋人的画法。八阿哥才学了几个月,今日竟然给她与惠妃一人画了一幅肖想。 大阿哥不高兴了,他把画放在桌子上,“不过是幅画,瞧你宝贝的,赶明儿等爷沐休给你画上十幅八幅。”西洋画而已,他又不是不会。老八一个学了几个月的都能让她宝贝成这样,等看到他的画作,福晋还不得天天抱着睡啊。 “好啊,那我等着。”大阿哥还等着伊青禾拒绝呢,说些诸如‘怎么好意思麻烦爷’的话,哪知她一点也不客气。他组织好的语言就这样卡在心口。 逗弄大阿哥是有趣,但也不能把人惹毛了,伊青禾赶紧转移话题,“乌嫔那边开始给四弟送东西了,你说咱们还要继续给四弟准备午膳吗?”本来么,皇阿哥的膳食御膳房会准备,不过是当额娘的心疼儿子才会让人亲自送。 以往八阿哥的膳食是惠妃负责的,阿哥所距离近,伊青禾来了之后就接手过来。后来皇上让惠妃管着四阿哥,她也就顺势给四阿哥送了午膳。那时候乌嫔不管四阿哥,她送没什么,现在不同了,乌嫔想要表现,她再去似乎显得不够妥当。 说道正事,大阿哥也难得正经起来,“那等会我让小墩子跑一趟问问四弟的意思。” 伊青禾给了他一个白眼,大阿哥真不会说话,什么叫问四弟的意思。这事让四弟怎么说? 大阿哥想想也是,“汗阿玛堪称一代明君,就是这看女人的本事”他撇撇嘴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乌雅氏那样的女人也能封为德妃,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如今是爆出来了,若没有他给老四出头,乌雅氏还不知道要逍遥多久呢。 还有老三的额娘荣嫔,瞧瞧老三就知道,这女人蠢笨的很,若不是肚皮争气会生,哪里轮到她坐上四妃。这女人仗着资历可没少阴阳怪气他。 说到这他挺了挺胸膛,他就不一样,福晋是有些蠢,可胜在听话,更是一心为了他着想。不像老三的额娘,心里只知道太子。 伊青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大阿哥这人蠢是蠢了点,胜在能听人劝,好忽悠,对待女色上也不像康熙那样来者不拒。 她顶多就是辛苦些多让人照看着点,比起那些后院女人一大堆,搞不好还宠妾灭妻的好多了。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彼此心里都落下了个蠢字标签。不同的是伊青禾装的成分居多,而大阿哥是真的说话不带脑子。 第32章 生病 冬日的京城不是一般的冷, 哪怕穿过来一年有余,伊青禾还是不适应。阿哥所正院地方大,就住着她一个主子, 她索性把偏房收拾出来一间, 改造成土炕。 刚开始, 大阿哥:“你就作,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你娇贵,也就是爷惯着你,随你折腾。”土炕多脏啊,就算底下铺上破旧的床单, 他还是觉得浑身都是泥巴。这实在有损他皇阿哥形象。 伊青禾冷笑:“嫌脏你日后可别过来住, 继续睡你的熊皮大床啊。” 大阿哥十一岁起就跟着康熙秋猎, 打到的皮毛不计其数。他曾经与人合力围剿了一头熊,熊皮被康熙赏赐给了他。往年这熊皮都是他自己用的, 知道伊青禾怕冷, 今年他早早地拿出来给伊青禾铺在床上。 熊皮柔软,可伊青禾依旧觉得浑身冷。 上好的银霜碳金贵,若想要屋子里都暖和起来每日的需求量可不少。一捆柴火不过几文钱, 而这几文钱就能睡个热乎。 “福晋你放心,日后就是你求我,我都不会去睡的。”大阿哥信誓旦旦的说道。 然而打脸来的如此迅速。 福晋的面子不能不给,火炕建成的第一天, 大阿哥纡尊降贵来到偏房, 他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湿的火炕。 咦??从头到尾居然是热的。要知道他以前冬日, 除了屋里面炭火不断, 床上要铺着动物皮毛, 脚上还要放着汤婆子, 身上更是盖着厚厚的两床被子。 再看手上,也没有他以为的泥巴满手,很是干净。 刚想说几句好话夸赞一番,就看到福晋似笑非笑的脸,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说的话来。他不自在的轻咳,言不由衷。“也就这样。”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伊青禾决定无视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手掌下温热,伊青禾满意的勾起嘴角,趁着现在还不算太冷,烧上几天,到时候她就搬过来。 “爷,您这是做什么?”看着往偏房搬东西的大阿哥,伊青禾明知故问。 大阿哥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几日的尴尬,他义正言辞,“福晋你不厚道啊,爷平日里对你如何?如今有了这个什么火炕,难不成你打算自个儿一个人睡?”书房的床榻又小又冷,夏天还好,冬日里如同冰窖。他又不是傻子,放着这么好的火炕不睡,再去受那份罪。 伊青禾把手臂横在小腹处,单手点着下巴,学着当日大阿哥的话,“不知道是谁,当初说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泥巴做成的多脏啊,谁爱睡谁睡,反正爷是不会睡的’。”说完没等大阿哥发火,她自己先笑了。 大阿哥也不生气,他管这叫情趣。 隔日碰见八阿哥,大阿哥让八阿哥给兄弟们带话,让他们过几日来自己家里做客。“你大嫂怕冷,在偏房弄了个暖炕出来,这个冬天我们就打算睡那了。” 搬家的时候流行请客吃饭,俗称暖屋,大阿哥不过是换个房间,整这一出最主要的是跟兄弟们显摆显摆。 他不止让八阿哥跟还在读书的皇阿哥们打了招呼,下朝后还故意当着康熙的面请了太子。“兄弟们那边我已经让老八去说了,不知太子那日可有空?”他手头有差事,聚会的日子就定在自己沐休的时候,也就是七日后。 太子面带微笑,“大哥相邀,孤定当欣然向往。”随后他感慨,“大哥与大嫂感情真好,竟能如此纵容大嫂。若不是赐婚那天人多,大伙都瞧见了,孤定当以为是做梦呢。不过如今也好,省的大哥心里埋怨汗阿玛偏心。” 大阿哥是个不会控制自己情绪的,赐婚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尤其是得知太子福晋为伯府的瓜尔佳氏,他脸上的表情特别难看。若不是有人拦着,恐怕都要冲到乾清宫去了。 太子当着康熙的面故意提起这事,显然是没安好心。 胤禔怒气上来刚想与他对质,随后想起自己福晋的话,明知太子就是想看他发火,还会上当上赶着给人送把柄,那是蠢。 他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哈哈,当年大哥少不更事,误会了汗阿玛,太子若不说我自己都忘记了,也难为太子还记得。”别人的事情记那么清楚,这是暗讽太子没事找事一直等着揪他小辫子呢。 紧接着他转头对着康熙施了一礼,“如今儿臣是真心感谢汗阿玛的,伊尔根觉罗氏甚好,汗阿玛用心良苦,是儿臣误会汗阿玛了。” 康熙&amp;amp;太子:…… 太子没想到今日的大哥带着脑子,居然不上当,改用怀柔政策。康熙则是内心尴尬,他当初确实就是怕大阿哥势大,所以故意选的伊尔根觉罗氏。他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大阿哥夫妻不和的准备,如今看二人琴瑟和鸣,他心情复杂的很。 这心里有了愧疚当下他就让梁九功给大阿哥两口子送了些赏赐过去,美其名曰给他们暖屋。 太子酸的不行,今年大哥频频得赏,难不成真像钦天鉴所说,大哥与那伊尔根觉罗氏是天作之合,旺夫旺子?看着大哥得意的样子,他更加不舒服。太子故作高兴的样子“恭喜大哥,可惜孤不但要跟着汗阿玛学习为君之道,还要学习各种课业,忙的抽不开身,不然一定请大哥去毓庆宫坐坐,咱们哥俩好好喝上一杯。” “说来也是孤的不对,自从大哥回来,就未曾尽地主之谊请大哥做客。” 短短几句话,太子说的抑扬顿挫,尤其是在‘为君之道’、‘毓庆宫’、‘地主之谊’几个字上。他太清楚大阿哥的性格,大阿哥最在意的不就是他这个太子之位么。说什么地主之谊,好似他才是这皇宫的主人,大阿哥不过是来做客的客人。 大阿哥怒气上涌,他用力的握拳,咬牙说道:“太子严重了,身为一国储君课业繁忙也是正常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不过,”他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儿臣觉得教导太子学识的太傅学问有所欠缺。儿臣本就是汗阿玛的儿子,回宫居住在正常不过,怎么能用‘地主之谊’四个字,不知道还以为儿臣是来做客呢。” “儿臣倒是没什么,若被有心人得知,儿臣担心太子会被人利用。”至于利用太子去做什么,那就是汗阿玛该考虑的事情了。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现在他肯定这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大阿哥确实变聪明了。知道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反驳,而不是暴怒冲动,确实不是大阿哥的行事风格。 察言观色是本能,看到皇上脸色微变,赶在皇上发怒前开口:“大哥误会了,孤说的是毓庆宫,难不成在大哥心里孤在毓庆宫请客不算是尽地主之谊?” 胤禔也不为难太子,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他佯装懊恼的拍着额头,“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我就说呢,太子的师傅都是当世大儒,怎可能教导个成语都不会。” “行了,没事儿你俩都会去。”一天天的就知道打嘴仗,也不消停。胤礽最近让他失望了,老大也是有事没事就找太子的麻烦。早知道他就拦住梁九功,老大这得了好处就卖乖的蠢样子真没法看。 伊青禾看着眼前十数件上好皮毛,还有绸缎,“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像这样莫名其妙得到赏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伊青禾还是有些不习惯。 大阿哥心知肚明,可这话他不好说给伊青禾听。总不能让他说,汗阿玛是愧疚了,觉得给爷说的福晋出身低,给的补偿?他粗声粗气,“汗阿玛给的你就收着呗,管那么多做什么。” 得,看大阿哥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是跟他有关系了,想着他刚才是从乾清宫出来的,应该是他又说了什么。伊青禾遂不再纠结,让人收起来登记造册。 躺在烧的火热的暖炕上,伊青禾舒服的直哼哼,真是暖和啊。可惜额娘宫里偏殿住着别的宫妃不然给额娘弄一个刚好,她记得前两日额娘身边的嬷嬷还说呢,额娘每到冬天就腿疼。 惠妃那边不好弄,八阿哥和四阿哥这边好说,阿哥所这边就他们一个主子,房间多,若是他们愿意,三五日就能做好,也不用担心冬天冷了。 伊青禾的想法一说,大阿哥就不高兴了,“你怎么什么都想着他们?”就没见把爷放在心里头过? 她有些莫名其妙,“都是爷的兄弟我这个做大嫂的多照顾着点不是应该?”她之前没少听额腾伊说,大阿哥那张嘴容易得罪人,八阿哥没少给他擦屁股。至于四阿哥,她还不是为了他。 万一这里的康熙与历史一样非要把他提溜出来当磨刀石,提前跟四阿哥打好关系,最后总不能还被圈禁致死。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不会与历史上的大福晋一样生孩子生到死的,有星际的东西在,怎么着也能长命百岁,到时候她可不想跟大阿哥关在府里,那多没意思。 原来是因为爷?大阿哥又想偏了,他以为伊青禾是因为八阿哥与四阿哥是他的兄弟,所以才会多加照看,目的还是为了讨好他,讨他欢心。 有些不自在,脸上热了起来,大阿哥踢踢被子,“这火炕就是暖和,才盖了一床被子爷就觉得热得慌。” 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蚕蛹的伊青禾:…… 难不成他们睡的不是一张火炕,怎么自己不觉得热,这个温度不能不热明明刚好。 感受着伊青禾诧异的目光,大阿哥瞪了她一眼,“爷天生火力大,你以为跟你们女人似的。”说着他就转过头,偷偷地按压胸膛,那里跳动的厉害。他决不能让福晋知道自己因她加速心跳,免得她骄傲。 被内涵到的伊青禾气鼓鼓的,狠狠地对着大阿哥的背影挥舞着拳头,她觉得大阿哥皮又痒痒了,想要尝尝她异能的滋味。 翌日,伊青禾早早的去给惠妃请安,瞧见惠妃眼下的黑眼圈,她疑惑的说道:“额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昨晚上没睡好?儿臣在阿哥所弄了个火炕出来,不如额娘也试试?” 她想当然的认为惠妃是老毛病又犯了,想着皇家也没有明令宫妃必须住在正殿正房,不过是三个月住在偏房也是一样。 惠妃摆摆手,一脸烦闷,“别提了,十四阿哥病了。” 十四阿哥被皇上下旨交给安嫔抚养,安嫔王佳氏与她是同一批封为嫔的老妃嫔,她有时候想若不是自己侥幸生了大阿哥,这个妃位还不定是谁的呢。封了嫔安嫔确实上蹿下跳了一段时间,后来封妃没她的事儿,人也就安静下来。 她性子尚可,若不然皇上也不会把十四阿哥交给她抚养。之前还好好地,为了养好十四阿哥,她还花银子去太医院请了个懂的照顾孩子的医女过来。那份用心劲儿,谁见了不夸赞。 昨晚她都睡下来,太医来报说十四阿哥不好了。她赶紧让人拿着对牌去请太医,自己则带着人去了敬嫔的景仁宫。景仁宫也属于东六宫,如今六宫里自己的份位最高,她又管着宫务,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这一看就是一晚上,伊青禾来的时候,她才回来不到一个时辰。 伊青禾有些愧疚,“额娘既然没休息好,派个嬷嬷出来说一声就好,做什么还要亲自来。” 伸手摸摸她的头,惠妃心里烫贴,“傻孩子,额娘也不只为了你,十四阿哥上吐下泻一直不见好,这件事总要禀报贵妃和皇上知道。”她是能派个嬷嬷去说这件事,不过那就显得自己不经心,以皇上的性子,哪怕知道自己彻夜未眠心里也难保不会有想法。 “皇宫里生活就是这样,默默付出是最不可取的,就算你只是动动嘴,也要让上位者知道你做了,让他看到你的用心。”这些惠妃不是没教导过儿子,每次大阿哥都是一脸不耐烦,觉得麻烦。青禾与老大不同,也愿意听她说这些,她自然不会隐瞒。 “你来了也好,等会你跟嬷嬷再往景仁宫跑一趟,看看十四阿哥的情况。”刷好感的事情,她愿意给伊青禾去做。 伊青禾凑到惠妃耳边,轻声说道:“十四弟到底是什么病?不是说敬嫔对十四弟宛如己出?”小孩子容易出毛病不假,只是按照敬嫔的认真劲不应该啊,也许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事儿不一般。 惠妃冷笑:“你说呢?”不说敬嫔自己不傻,对十四阿哥的上心。就说乌嫔被夺了儿子,正时刻盯着敬嫔呢。她能让自己犯这么致命的错误?惠妃猜这件事跟乌嫔脱不了关系,只是她没想到乌嫔能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敬嫔照顾不好孩子,自己再去皇上面前哭一哭,以她对皇上的理解,还真有可能把孩子还回去。乌嫔得了皇上的厌弃,她想要复出靠的也只有孩子,尤其是儿子。 暗暗乍舌,还真能这么狠啊? 惠妃拉着她的手,“你还小不懂,这宫里的女人若是不狠是很难活下去的。这件事若真是乌嫔做的,咱们要更加小心了。还有四阿哥那边……算了。”到底是亲母子,她说了难免有挑拨的嫌疑。 她现在算是乌嫔得罪狠了,若乌嫔真的起来,首先要报复的怕就是自己。她不得不防。 “汗阿玛这么有本事,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汗阿玛呗。之前的事情都能查的清清楚楚,这次想必也不再话下。”涉及到亲儿子,既然存在疑点,她不信皇上会不管不问。 若真是乌嫔做的,除非她手段通天,不然总能被揪出尾巴。 惠妃却不看好,乌嫔吃了一次亏,若真是她,只怕早就扫干净尾巴了,哪里还能等到皇上去捉? “行了,时辰不早,我先去贵妃那边点个卯,随后还要去求见皇上。”太医院医术最高的是两位院判和几位专门给皇上、太后治病的御医。她只是妃位,想要请动这些人还需要皇上的手谕。 倒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若十四阿哥当真不好,被皇上知道了,一个失察的罪名下来,她也承担不起。 “那儿臣去敬嫔那边看看。”伊青禾也不打算在延禧宫多待,她打算先去看看十四阿哥的情况,之后就回阿哥所。 景仁宫,敬嫔同样一夜没睡,跟惠妃不一样,惠妃只是猜测,敬嫔却笃定是乌嫔做的。偏偏她查了一夜只揪出一个伺候十四阿哥的宫女,这个宫女还是她从自己身边派过去的。明里暗里的证据指向自己,敬嫔只觉得荒谬。 她恨得咬牙,若真想要十四阿哥,乌嫔可以直说,只要皇上同意,她肯定没二话,做什么用这些下作手段。再怎么说十四阿哥可是她亲儿子,她就真的不怕事态失控? “娘娘,大福晋过来了。” 敬嫔擦擦眼睛,“快请。”说着她也赶紧整理衣衫出来。 “见过敬嫔娘娘,听额娘说十四弟有些不好,我过来瞧瞧,不知十四弟现下如何?”她与敬嫔并不熟悉,也没有客套的意思,当下就说明来意。 “本宫替十四谢大福晋,他还是那个样子,吃什么都又吐又拉的。太医开了药也不见好。”说起这个敬嫔就愁,她之前没生养过,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说着,敬嫔就带着伊青禾往十四阿哥住的地方赶去,先开帘子,她就看见十四阿哥苍白的脸。 十四阿哥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都泛着白,让人看着心疼。 敬嫔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伊青禾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娘娘别急,额娘一大早已经去求了汗阿玛,说不定御医会有法子。虽说十四弟吃了还是会上吐下泻,还是要给他吃点东西,不然谁受得了这个。” 上吐下泻,大人都能虚脱,更何况一个小孩子。不吃是一点进不去肚里,吃了说不准能克化些呢? 敬嫔擦擦眼泪,“大福晋说的对,小厨房一直煨着小米粥,现在也只能给他喝这个了。”伊青禾说的她懂,每次十四阿哥醒过来都会强迫他吃点东西,也正是如此,她才能难过。 “我看娘娘脸上黑眼圈比额娘还严重,想必一晚上没睡,娘娘这样可不行,别十四弟还没好,自己就先垮了。” 敬嫔苦笑,“不瞒你说,我现在闭上眼就是十四苍白的样子,哪里还睡得着。”再说十四阿哥病了,多少人盯着她呢,她若真抛下十四阿哥去睡觉,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当然她也知道大福晋是一片好心。只是大家处境不同,没想到这一层也正常。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惠妃娘娘到,乌嫔到。” 听到太监高声唱,敬嫔与伊青禾赶紧往外走。 “臣妾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惠妃娘娘。” “儿臣给汗阿玛、贵额娘、额娘请安,乌嫔娘娘安” “都起来,十四如何?”康熙得知十四病了就赶紧过来,他刚说完这句话,乌嫔就大声哭了起来,嘴里更是嚷嚷,“十四,我可怜的十四。” 她抬手指着敬嫔,“敬嫔,就算十四不是你亲生,你不愿意抚养,何苦如此糟蹋他。” 好一手颠倒黑白先下手扣帽子, 乌嫔这话说出来可把敬嫔气得不轻,“乌嫔,你少血口喷人,宫里面谁不知道本宫待十四如何?你说我糟蹋他,我看是你不满皇上把十四交给本宫抚养,故意用下作的手段好把十四抢过去?” 乌嫔后退两步,仿佛被敬嫔的话给伤到了,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敬嫔,“十四可是本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本宫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会用手段害他?”说着她转头给康熙跪下,“皇上,皇上,您要给臣妾和十四阿哥做主啊,皇上。” 乌嫔哭的梨花带雨,伊青禾看的啧啧称奇,她自己是做不来像乌嫔这样的,满目悲伤还能哭的那么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而康熙也确实对乌嫔有所垂怜,他伸手拉起乌嫔,面无表情的看向敬嫔,“敬嫔你自己照顾不好小阿哥本就是失职,乌嫔一直在禁足,朕的人可以作证她什么都没做。”因为对乌嫔和荣嫔失望,康熙在禁足二人的同时,还给她们一人两个教养嬷嬷。 所以,康熙相信乌嫔是无辜的,敬嫔在乱泼脏水。 乌嫔顺势依偎在皇上的怀里,这一**操作看的伊青禾目瞪口呆。 感受到贵妃挪逾的目光,惠妃拿帕子沾沾嘴角,随后轻轻扯了伊青禾的衣裳。尚书府干净,青禾没见过这些属实正常,不过也要注意下自身的形象。 伊青禾的脸有些热,不能怪她,之前看乌嫔这么轻易被额娘打压下去还以为不过如此呢,再看她今日所作所为,伊青禾不得不同意额娘说的,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当着所有人的面十四阿哥又上吐下泻一回,康熙的脸色难看,“御医,十四这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中毒了?” “回皇上,十四阿哥这应该是吃坏了东西所以导致腹泻。”刚才的情况他们看见了,也询问了照顾十四阿哥的人,一晚上的时间十四阿哥拉了有七八次,说腹泻是保守的,更确切的应该是吃坏了东西导致的食物中毒。 “那就赶紧给止泻啊,还等什么?”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开药不就完了。 御医暗暗叫苦,他们也看了太医们昨晚开的方子,换做是他们也是如此的药方。“回皇上,小孩子脾胃弱,药效不宜过重,而且十四阿哥腹泻严重,就算是吃过药三五日内也未必能好利索。当务之急应该是给十四阿哥补充营养和水,免得十四阿哥脱水。”一旦脱了水,治疗起来更麻烦。 一听要三五日才能好,乌嫔不干了,“皇上,皇上,嬷嬷们吃的东西都是检查过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吃坏肚子,求皇上彻查景仁宫给十四一个交代。” 敬嫔的指甲先进肉里,她普通跪下来,“皇上,昨日臣妾与惠妃娘娘已经查过了,是伺候十四阿哥的一个宫女擅自给十四阿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宫女原本是臣妾身边的二等宫女,伺候的甚是仔细认真,所以臣妾才会送来照顾十四阿哥。” “除了这样的事情,臣妾难辞其咎,但臣妾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让人害十四阿哥的意思。如今那宫女已经被臣妾关在房间,还请皇上明察。” 说完敬嫔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康熙转动着扳指看向惠妃,惠妃出列,“回皇上,敬嫔所言属实,昨日是臣妾与敬嫔一起查的景仁宫,那宫女也是臣妾看着敬嫔关起来的,钥匙还在臣妾手里。”说着她就从袖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康熙。 让惠妃拿着钥匙是敬嫔的意思,就是表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她不怕查。 “梁九功,去把人提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梁九功匆匆离去,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回皇上,那宫女没了。奴才查过了,锁完好无损,不排除是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门灭了口。” “什么?”敬嫔与惠妃异口同声。 惠妃看向敬嫔,昨日敬嫔可是口口声声跟她保证钥匙只有这一把。 “敬嫔,你有何解释?”锁完好,那就只能是有人从外面打开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宫女得知事情败落怕连累主子,畏罪自杀。宫女是敬嫔的人,他首先问的也是敬嫔。 “皇上,臣妾保证,钥匙昨晚确实全部都给了惠妃娘娘,更何况臣妾整晚都守着十四,这一点惠妃娘娘也可以作证。” 惠妃到没有落井下石,她紧跟着说道:“昨日亥时,景仁宫的奴才来报,说是十四阿哥有些不好,臣妾就带着人过来了,一直待到卯时才离开。中间敬嫔确实跟臣妾在一起未曾离开过。” 当着她的面,敬嫔让人在小厨房给十四阿哥做些好克化的米粥、蛋羹,还让人给奶娘准备营养的饭菜,好让十四随时能有奶喝。敬嫔脸上的焦急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乌嫔却不愿意这样放过敬嫔,“这里是景仁宫,敬嫔的地盘,就算有什么,自有底下的奴才去办,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动手。又或者是你们串通好的,你们都是凶手。”她表现的很像一个得知孩子不好,完全失控的好额娘形象。 “乌嫔,朕知道你因为十四心里着急,可这件事很明显跟惠妃无关,莫要攀扯无辜。”惠妃对老八如何,他看在眼里。还有老四,从他开口让她和贵妃照看老四,老大家的就一直在给老四准备午膳。还有一应物品,老八有的,老四那边也从未落下过。 老四她都能善心对待,为何要去为难十四一个孩子。 再说了,真要是她做的,瞒住这件事不让他知道不就完了,做什么一大早跑去找他要御医。 “说不准是她贼喊捉贼,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摘出去自己。您说惠妃是无辜的,那敬嫔呢,刚才可是她自己说的,那宫女是她给十四的,也是她说的钥匙全给了惠妃。”乌嫔似乎不愿意就此放过惠妃和敬嫔,依旧胡搅蛮缠。 敬嫔不愿意了,她噌的站起来,“本宫看贼喊捉贼的是你?虎毒还不食子呢,为了上位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个孩子都利用?呵,也是,当年都能利用四阿哥升份位,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敬嫔被气急,开始口不择言。 “敬嫔,你还我健康的儿子。”乌嫔说着居然向着敬嫔冲了过去,并伸手抓住她的头发。 敬嫔不甘示弱,反手给了乌嫔一巴掌,两人当着康熙的面竟然打了起来。 “放肆,还不把人拉开。”康熙是真的怒了,这就是他的后妃,跟市井无赖有什么分别?乌嫔护子心切言行不当他能理解,敬嫔这打巴掌的架势甚是熟练,难不成她私底下就是这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敬嫔御前失仪降为贵人。” “皇上?”敬嫔不敢相信的看着康熙,此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乌嫔这个贱、人给坑了。她是故意的,“贱、人。” “敬嫔降为……” “皇上,皇上息怒,皇上敬嫔行为不当确实该罚,可您看看她眼底下的乌青、红肿的眼眶,她昨日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十四阿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见皇上还要给敬嫔降份位,惠妃赶紧开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乌嫔可是把敬嫔得罪狠了,两人不死不休,她替敬嫔说些好话不管最后如何,敬嫔都会领她的情。 乌嫔大恨,她不顾形象故意冲向敬嫔为的什么?还不是要把人打下去。她没想到惠妃敢截断皇上的话,她带着哭腔说道:“臣妾知道惠妃娘娘与敬贵人交好,但娘娘这样打算皇上说话是否妥当?” 惠妃疑惑的看向乌嫔,“本宫不过实话实说,并不存在与谁亲近一说。敬嫔照看十四阿哥不利确实应该处罚,这无可厚非。但此事尚有蹊跷有待查证,本宫怎么听乌嫔的意思是断定是敬嫔所为?” “当然,本宫也能明白乌嫔的心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件事不是敬嫔所做,又当如何?日后十四阿哥得知此事,他会如何?” “一句话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可若是碰错了,并不是能弥补的了的。”说着她跪了下来,“臣妾恳请皇上明察,给十四阿哥一个交代。”她不提敬嫔只说十四阿哥。 敬嫔也跟着跪下来,砰砰砰磕头,“皇上,求皇上明察。”乌嫔这个贱、人,她记住了。 看皇上的神色就知道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了,乌嫔有些遗憾,不过把敬嫔拉下嫔位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她跪在地上,“是臣妾无状,请皇上责罚,请皇上为臣妾与十四做主。” “都起来,这件事朕自然会严查。”被惠妃一打岔,降位的事情康熙也说不下去。他面色微冷的看着敬贵人,“既然敬嫔降位,十四也就不适合放在景仁宫,就放在……”他想说让贵妃暂时照看着。 钮祜禄贵妃心中一凛,赶紧说道:“皇上,臣妾看乌嫔爱子心切,她也应该知道错了,不如就让乌嫔照顾十四,您看如何?”现在十四就是个烫手山芋,她宁愿让乌嫔得手也不愿意沾染上这个麻烦。 乌嫔心里一喜,她含情脉脉的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定当照看好十四阿哥。” 贵妃摆明了不想接手,惠妃也怕皇上脑袋一热把十四推给她,当下也说道:“臣妾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那就送回永和宫,找几个擅儿科的医女住过去一起照顾着。” 康熙走后,敬贵人对着惠妃拜谢,惠妃叹息,“本宫看得出来你的慈爱不是作假,也相信你做不来如此丧天良的事情,如果皇上查出这件事真的是你所为,本宫第一个不放过你。”他的长子就是被人算计一场风寒没的,所以她最痛恨拿孩子争宠的人。 第33章 修 敬嫔咬牙, “娘娘您说的没错,拿孩子的命争宠的人确实黑心烂肠、不得好死。”这话她是看着乌嫔说的,或许是目的达到或许是皇上已经走了, 乌嫔面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刚才的癫狂。 敬嫔转过头, “如果卑妾真是那样的人,不用您动手,卑妾自己就一头撞死在景仁宫的大门上谢罪。” 钮祜禄贵妃也走了过来,“敬嫔,吃一堑长一智,望你引以为戒。”要她说孩子给出去也好, 十四阿哥的生母还在, 她养不养的熟都另说。若自己劳心劳力养儿子, 结果儿子转头孝顺起亲额娘,还不得气色。 如今虽说没有亲儿子, 顶多就是晚年也不能出宫, 又不是真的没人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钮祜禄贵妃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就回永寿宫,走到门口,就见宜妃和安嫔李氏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说话, 看样子是在等她。 “真是没规矩,大冷的天就算本宫不在也应该把娘娘们请到客厅,让娘娘们在凉亭吹冷风,本宫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宜妃爽朗一下, “娘娘误会了, 是我跟安嫔妹妹自愿在外面等着的, 不管嬷嬷的事。实际上我们也刚坐下, 娘娘就回来了。”惠妃本来也让人通知了宜妃的, 不巧的是九阿哥受了凉, 正闹腾,她没抽开身,就没去景仁宫。 如今好不容易哄得九阿哥吃了药睡下,她就来贵妃这问问情况。也是赶巧,半路上遇到同样有事找贵妃的安嫔。 请了两人进屋,贵妃先是说了下十四阿哥的情况,和皇上的态度,随后看向安嫔,“安嫔你找本宫所谓何事?” 安嫔赶紧跪下,“嫔妾是想跟娘娘讨个主意,嫔妾想要把七公主送、送回去。” “放肆,安嫔,抚养七公主是皇上的意思,岂是你说送就能送的?你就不怕惹怒皇上?” 安嫔苦笑,怕啊,她怎么不怕,可她更怕被乌嫔惦记上。今早听说十四阿哥出事,她也去景仁宫探望过,那孩子的可怜样谁看了不揪心?她原与敬嫔关系就不错,如今因为都养着乌嫔的孩子,关系更亲近一些。敬嫔与她说了自己的推测,她回来就寝食难安,生怕乌嫔给她也来这么一出。 如今从贵妃耳中听到敬嫔的下场,更是坚定了她送走孩子的心。 宜妃耸耸肩,“娘娘来之前,本宫已经劝过她,这件事还没有定性到底是谁做的,未必就是乌嫔。好,就算是乌嫔,她有那么傻?”一个十四出问题或许不会让皇上怀疑,再来一个七公主。真当皇上是傻子吗? 可安嫔就像是吓破了胆,死活不敢在养着七公主,她怎么说都没用。 安嫔咬咬牙,“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七公主她,她,”七公主不比十四阿哥话都说不利索,好好养着未必不能养熟。七公主被抱来的时候又哭又闹,对着她破口大骂。安嫔先开自己的衣袖,“娘娘您看嫔妾的手臂,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些都是七公主抓的、咬的。” 贵妃与宜妃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安嫔的手上牙印子不少,有的都渗出血渍,惨不忍睹。 “这真的是七公主干的,她才几岁?”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岁半。 不怪贵妃不信,她记得七公主每次跟德妃过来请安,都会嘴巴甜甜的喊着贵额娘。她实在很难把那位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跟安嫔嘴里满口脏话的人相提并论。 她摇摇头,“这件事本宫做不了主,你若不怕皇上怪罪就自己去问皇上。不过本宫要提醒你,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你去说不得就要把这口气撒在你身上了。” “对了,敬嫔已经被皇上降为了贵人。”如今只怕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安嫔与宜妃遥遥相望,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她深呼吸,“多谢娘娘告知,不过嫔妾还是打算去找皇上。”降位就降位,那也比整天面对这样的小姑娘强。七公主是皇嗣,不是普通的养女,哪怕知道她做的不对,自己也打不得骂不得,不然照顾七公主的奴才就大声嚷嚷自己虐待公主。 这孩子又不是她自己要来的,她做什么非要受这份闲气。若不是贵妃乃西六宫之主,她不好越过她直接找皇上,此时她怕是已经在乾清宫了。 安嫔李氏乃汉军正蓝旗,她的祖父乃是鼎鼎有名的抚西额驸李永芳。十六年册封的时候无宠无子的她便是六嫔之首,如今十几年过去,哪怕是份位比宜妃等人低,也没人敢小觑她。只因她所代表意义:满汉和谐。 不然六嫔里无子的不少,为何康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 从景仁宫回来,康熙就坐在龙椅上,大半个时辰他眼前的奏折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就连他最宠爱的太子也被他找个理由打发去南书房读书去了。 手指轻敲着龙案,在寂静的空间声音十分清晰,“梁九功你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乌嫔?敬嫔?亦或者是惠妃等人? 他不得不承认景仁宫的时候他被乌嫔的情绪带动了,乌嫔让他想到了儿时的额娘慈和太后。他小时候得了天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额娘不顾安危要去照料他。被遣出宫那日额娘也是这般跪下求当时的太后、汗阿玛,求他们允许她跟着出宫照料自己。 那日他烧的迷糊,可额娘哭的狼狈毫无形象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脑海。 平日里乌嫔都是善解人意的,就算哭也多是梨花带雨漂亮的很。可刚才她狼狈的样子,无形中与额娘相交在一起,让他有些分不清真假,心也就跟着偏向了几分。 此时冷静下来,身边没有了人吵闹,他一遍遍回想当时的情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前他宠乌嫔,是因为她身份够低,人也识趣。他是皇帝自然喜欢多子多福,身份低的人生了儿子不用担心会跟保成争夺太子之位。 如今因为御膳房的事儿,自己对乌嫔的印象大打折扣,她想要复出只能靠孩子。可偏偏自己把她仅有的两个孩子送给别人养,乌嫔不想一辈子失宠,用孩子算计敬嫔引起自己的怜悯从而顺势复出不是不可能的。 敬嫔那也是同样的到底,她担心乌嫔要回孩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顺势嫁祸给乌嫔。 康熙摇头,敬嫔没这个脑子,她若真有这种本事也不是十几年了,依旧是不得宠的嫔位,身份更是一男半女都没有。 还有惠妃,惠妃跟乌嫔有仇,以此陷害乌嫔也说得过去。只是他跟惠妃相处二十多年,实在不愿意相信惠妃是如此心机深沉之辈。 就这样默默地把所有妃嫔撸了个遍,他发现竟然还是乌嫔的嫌疑最高。 “梁九功……” “启禀皇上,安嫔娘娘求见。” 安嫔,她来做什么?安嫔这个女人是真的安静,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在这偌大的后宫他还真不一定记得住。 “让她进来。” “嫔妾参见皇上。”安嫔进来就跪在地上,想到等会儿要说的话,她心里忐忑的不行。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嫔,“说,什么事儿?”他刚打算让梁九功派人仔细查查那宫女的身后之事,哪知安嫔会忽然过来。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耽搁了可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安嫔紧张的双手紧握,她头都不敢抬,“嫔妾来,是,是求皇上收回成命的,嫔妾想,想把七公主送回永和宫去。”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安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皇上责骂与她。 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来,康熙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送回小七?”小七这孩子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嘴巴也甜,安嫔为何不喜欢。 安嫔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看向康熙,康熙挥挥手,梁九功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安嫔卷起袖子,“嫔妾不敢期满皇上,皇上把七公主交于嫔妾,嫔妾丝毫不敢懈怠。只是七公主,七公主对嫔妾误会颇大,这些都是她咬的。” 上面的牙印很好认,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干的。启祥宫除了七公主还有几个小孩子? 看着上面的血痕,康熙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他实在没想到才四岁的七公主居然如此,如此残暴。 安嫔胳膊上的伤有新有旧,旧的已经结疤,新的上面还有血丝。 放下胳膊,安嫔捂着手臂,“嫔妾实在教导不好七公主,有负皇上圣恩,请皇上成全。”说完,她又弯腰磕了个头。 康熙久久无语,安嫔磕的腰都酸了,他才说道:“朕与你一同去往启祥宫。”他倒要看看私底下的小七是什么样子。 到了启祥宫,就看见七公主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院子里,看到他过来,委屈的直掉眼泪。“汗阿玛,你是来接小七回去的吗?小七不想,不想呆在这里。”说着七公主还偷偷看了安嫔一眼,随后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缩了回去。 安嫔面无表情,她早就领教过七公主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此时哪怕七公主说自己虐待与她,安嫔也认了。 伸手摸摸七公主的小手,冰凉一片,康熙怒道:“奴才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既然照顾不好公主,梁九功把他们全部送到慎行司去。” “皇上饶命,奴才知道错了,是,是安嫔娘娘。娘娘说公主做错了事,故而惩罚公主。”开口指责安嫔的是七公主的奶嬷嬷,这位奶嬷嬷是永和宫的人。 安嫔都要被气笑了,而她也真的笑了。当着皇上的面都敢给她泼脏水,当真是好胆。 她面不改色的说道:“听闻十四阿哥生病,嫔妾辰时去了景仁宫看望十四阿哥,之后又去了贵妃娘娘的永寿宫,在永寿宫外面遇上宜妃娘娘,两人闲话家常一直到贵妃娘娘回来。之后有去往乾清宫,与皇上一同回来。这中间一个多时辰,嫔妾从未回过启祥宫。” “若真是嫔妾所谓,七公主在冷风中吹了将近两个时辰,此时应该早已冻得僵硬得了风寒才是。” 康熙怀里的七公主一哆嗦,小小的人演戏还不到位,她下意识的就看向奶嬷嬷。康熙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暴怒,“来人,送去慎行司严加审问。当着朕的面就敢污蔑妃嫔,她这一支三族之内全部除旗籍赶出内务府,终生不得在录用。” 这话不可谓不严重,如今是满人的天下,身为满洲旗就算是不工作也有所在旗籍给发放粮食。旗人哪怕是包衣,地位也比汉人高很多。 嬷嬷这下慌了,比去可怕的慎行司还要慌张,去慎行司顶多就是脱层皮,熬不住陪进去一条命。她若死了,她主子肯定会帮助她照顾家人。除了旗她怎么有脸面对列祖列宗。“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愿意全招,求皇上放过奴婢的家人。” 现在知道怕了,早做什么去了,康熙一皱眉,梁九功就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堵住嘴拖出去。” 推开怀里的七公主,康熙的脸色难看,他是真没想到七公主居然撒谎。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将来还怎么得了。 “小七,朕把你送回你额娘身边如何?”前有小七咬伤安嫔,后有撒谎陷害她,倘若把小七继续留下,安嫔也不会善待。康熙能明白小七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回到乌嫔身边,既然她自己愿意,他就成全她。 七公主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说道:“汗阿玛,小七真的能回去吗?”看到康熙点头,她高兴的跳起来,“汗阿玛万岁。” 她高兴了,康熙却高兴不起来。 “梁九功,既然七公主身边没了伺候的,你亲自去内务府挑一些懂规矩的过来,再有教养嬷嬷也给挑两个过来。”他咬重亲自二字。 梁九功心里叹息,七公主算是废了。 送走七公主,康熙也没在景仁宫多待,而是返回乾清宫。一路上他都在想七公主小小年纪就如此到底是为什么?想了半天,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他想出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朕记得王御医说十四阿哥这病最多七天就能好?”王御医擅长小儿疾病,他是敬嫔的族亲,因着避嫌此前在景仁宫只跟着诊脉,一句话都没说。他回到乾清宫后,王御医这才带着以往的卷宗脉案求见。 十四阿哥所得病症并不罕见,以往也有发生过。除了发生的季节躲在秋末冬初外,其他的症状一模一样。像这种病症他们称之为‘季节性腹泻’。根据以往的观察,这种腹泻尚无很明显的药方,用的都是平日里止泻的,一般三到七天就可以自动痊愈。 王御医也是担心自己开口再被扣上一个偏帮敬嫔的帽子,因此才会在之后找到康熙。对他,康熙是相信的。既然王御医说十四最多七天就能好,他就等上七天,正好在这七天里在好好查一查。 ** 走在回延禧宫的路上,惠妃见伊青禾眼神凝重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别怕,等来年七月佟皇后丧期一过,我就去求皇上让你们出宫去。这宫里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如乌嫔那样,可你争我夺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赖上了呢。” 她儿子没心眼,儿媳妇没经历过这事儿,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伊青禾摇头,她倒不是怕,实际上她觉得看别人斗来斗去挺有意思的。她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康熙帝会如此,怎么说呢,有点与历史课本上讲的不符。 惠妃噗嗤笑出声,她摇摇头,“你啊,还是太单纯,真以为咱们这位皇上是如此轻信他人的?等着看,乌嫔要倒霉了。”她们都清楚这件事乌嫔所为的成分大,若皇上查出来是乌嫔,肯定会震怒,乌嫔倒霉;若查不出是谁,御膳房的事情在那边摆着,皇上则会对乌嫔心生忌惮,还是她倒霉。 所以啊,这次乌嫔急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什么就一定会是乌嫔,不能是别人故意陷害?比如说跟乌嫔结仇的,或者与敬嫔结仇的?”伊青禾也觉得乌嫔的可能性大些,她还是忍不住给出不同的意见。 “也有可能,所以才需要皇上去查啊。你要记住,凡是做过的事情,尾巴扫的在干净也有露出来的时候,做事情之前一定要再三思量。丧良心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惠妃这一辈子不能说手上完全干净,但她敢说她算计的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五日已过,十四阿哥虽然没好利索,比起前些时日明显轻了很多。伊青禾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十四一直病下去,若十四不好,她们这个宴会都不好意思开了。 因着有太子在,康熙特意给皇阿哥们放了半天假,他是喜欢看到这样和谐画面的。有了这半天假,伊青禾与大阿哥一合计干脆把宴会定在了午后。 午时刚过没多久,皇阿哥们就到了。太子随后也来到阿哥所,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耿氏与小伊尔根觉罗氏。大阿哥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耿氏也就算了,带着小伊尔根觉罗氏,侮辱谁呢?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小伊尔根觉罗氏在毓庆宫就是个摆设,平日里可不见太子多宠她。 伊青禾拉住他要冲过去的手,冲着他摇摇头。“放心,他既然敢,等会我铁定让他吃个大亏。”太子真是不长记性,还是说他觉得有皇上偏宠所以有恃无恐? 胤禔瞪了太子一眼,“耿氏那女人蛮不讲理,等会儿你可要小心点,最好别让张嬷嬷、费嬷嬷离身。”两位嬷嬷就算制服不了耿氏,也能替福晋挡挡鞭子。“哦,差点忘了,耿氏那鞭子别看着不起眼,听说是当年汗阿玛御赐的。” 柔嘉公主嫁的是武将世家,赐了条鞭子就是给她防身外加震慑耿家的。 “你放心去,太子来者不善,你也小心点,不管他怎么激动你,千万别动手,咱不能给他抓住把柄告到汗阿玛那里去。”殴打太子可大可小,她是真怕大阿哥喝多了犯糊涂。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转背对着大阿哥手指微动。太子敢恶心她,她收点利息不为过? 正说着那边太子带着耿氏与小伊尔根觉罗氏过来,他笑的温和,只看表面确实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符合他一国储君的形象。“大嫂,我们兄弟喝酒,大嫂一个人难免孤单,孤就擅自做主把耿氏带过来了。哦,还有小伊尔根觉罗氏,她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对,一直想要跟大嫂道个歉,可惜苦于没有机会。” “孤这个人与大哥不同,最舍不得美人流泪哭求,还望大嫂不要介意。” 伊青禾娇笑一声,“太子殿下严重了,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侧福晋不介意就行。”太子没有嫡福晋,由侧福晋出面招待客人也说得过去,她们俩也能勉强算得上平等。侍妾吗?太子真不觉得这是对耿氏的侮辱? 入宫前她早就把规矩背的滚瓜烂熟,她只要依照规矩办事就成,至于耿氏那就不好说了。每月初一十五请安,她也能见耿氏两回,并不觉得这女人有什么变化,依旧如此高傲。 耿氏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正眼都没给小伊尔根觉罗氏。耿氏的不配合让太子有些尴尬。 大阿哥没想到福晋居然如此伶牙俐齿,连太子都敢挤兑,他心中甚至满意。心想不愧是他的福晋,果真跟他是一国的。伸出手臂环住太子的胳膊,大阿哥拉着太子就要往旁边走,“走走走,咱们哥几个难得有机会聚聚,让她们女人自个儿聊天。咱们喝酒去。” 自从上次把太子与三阿哥喝趴下之后,大阿哥就想找机会继续。 伊青禾笑着说道:“侧福晋请?” 耿氏高仰着头往前走,伊恬想要跟着走,则被伊青禾无视了,她直接转身与耿氏并列。 伊青禾在阿哥所的正院也叫青禾院,青禾院布置的温馨却并不奢华。耿氏见状说道:“大福晋这院子未免太过寒酸,被人瞧了岂不有损大阿哥的威严。” 按理她可以喊一声大嫂,只是耿氏不愿意如此。总觉得这声大嫂喊出来,她就低了伊青禾一等。 上次来青禾院还是大婚的时候,那时也不叫青禾院,显然是伊青禾嫁过来自己改了名字。耿氏的院落奢华无比,甚至有些东西都不是她这位侧福晋应该摆放的。不过太子不管,别人更不会去触霉头。青禾院的布置与她的院落有着天差地别,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原以为这样能损了伊青禾的颜面,却不想伊青禾根本不在意,“寒酸吗?我就说这样摆设不行,大阿哥非要如此我能怎么办呢?” 什么是雷霆暴击,这就是。 耿氏被堵的说不出话,只冷哼一声。 “姐姐,大阿哥是做大事的人,你怎么能让他做这些女儿家的事情。” 伊青禾不说话,好久她才似反应过来,“你在跟本福晋说话?”不等伊恬点头,她站起来严肃的看向耿氏,“侧福晋还请你管教好毓庆宫的侍妾,本福晋乃大阿哥嫡福晋,她虽贵为太子侍妾,也没资格换本福晋姐姐。”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福晋是太子的福晋呢,这个名分本福晋可担当不起。本福晋身为大阿哥嫡福晋,皇阿哥们的长嫂,在这里就多说一句。毓庆宫是太子东宫,多少人盯着呢,毓庆宫规矩不好,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大清、怎么看太子?” 伊青禾义正言辞,耿氏脸色铁青,她一脚踹过去,“下贱玩意儿,还不滚过去。” 说起这个耿氏就生气,小伊尔根觉罗氏这女人也算有本事,最近迷得太子经常去她那边留宿不说,胆子大到居然敢截她的胡。今日也是居然能说服太子不顾规矩带着她,不管是为什么,她就是生气。 伊恬以为自己还是原主不成,三言两语就能被她糊弄过去,替她出头?她本来是不打算管伊恬死活的,既然人主动凑上来,她就让对方知道知道什么要全方位碾压。 伊青禾处处规矩,不是张嬷嬷,就是跟着耿氏的嬷嬷们内心都赞许。 “侧福晋大气居然都不用立规矩,实乃善举。”看着想要坐下一同用膳的伊恬,伊青禾轻飘飘的说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原先本福晋竟然不知太子殿下带了侍妾过来,准备不周。文秀,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伊侍妾另备一桌。” 耿氏拿筷子的手一紧,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太子过来,什么教训伊青禾出气,现在完全是伊青禾在教训她。阴沉沉的看了伊恬一眼,“不必了,伊侍妾还不过来伺候本侧福晋用膳。”都是伊家人,两人长的也有几分相似,她就当伺候她的是伊青禾了。 俩人不比皇阿哥们,除了伊青禾不受影响,不管是耿氏还是伊恬心里头都赌着一口气。最后耿氏实在受不了,扔下太子先走了。 伊青禾轻笑,跟她斗,气不死你? 前院皇阿哥们都还小,也就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唇枪舌战,其他人吃吃喝喝,并没有闹出太大的矛盾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怕路上不好走,刚到申时饭局就结束了。大阿哥夫妻亲自送皇阿哥们出门,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声。 “这阿哥所”大阿哥话还没说完,就见四阿哥脸色骤变撒腿就往前跑。 “老四这样子看着不太对,走,咱们过去瞧瞧。”今日众人喝的并不多,太子还算清醒。他当先一步跟了过去,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抬步跟上。 等他们走到就看见四阿哥红着眼睛手里拿着剪刀压着五公主、七公主在剪头发。剪头发? 众人大惊,太子的酒都被吓醒了,“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老四拉开。” 四阿哥红了眼,宫女太监一时不敢上前。大阿哥见状赶紧过去抓住四阿哥拿剪刀的手,“老四,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说开不就完了,你这样实在太过分。” 剪头发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见过谁剪头发的。尤其这俩还是公主,此时被老四剪的东一块西一块,跟狗啃似的,老四跟她俩是多大的仇? 四阿哥并未喝酒此时理智尚存,他使劲儿挣扎,“大哥,这事儿你别管。她俩活该。” 大阿哥握着四阿哥不放,心说我是为了她俩?我是为了你。 伊青禾也走过去,“四弟,不管她俩做错了什么,你也不应如此,听话快把人放开。” 她这摆明了是去给两位公主解围的,换做旁人肯定会心生感激,谁知七公主却对着她吐口水:“呸,你少装好人,你们蛇鼠一窝,我要告诉汗阿玛。” 看着吐到前面地上的口水,伊青禾收起脸上的笑容。大阿哥见状一巴掌拍过去,“反了天了,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还告诉汗阿玛,乌嫔就是这么教导你规矩的,好好地皇家公主跟个市井泼妇般。爷才要去讨个公道。” 七公主年纪小,大阿哥还是有分寸的,可七公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哇直哭,“你们欺负我,全都欺负我。” “放肆,当真放肆。还不赶紧放开。”康熙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康熙本来在乾清宫批奏折,忽然想起今天儿子们都去了大阿哥那边吃酒看什么火炕,他心血来潮决定过来走走,顺便看看那火炕是否真有老大说的舒服。半道上就遇见去往乾清宫求救的奴才,一问才知道老四跟两个女儿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堂堂皇家公主阿哥打架,这还了得。他赶紧带着人往这边赶。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宫人们夸大其词,此时看到七公主与五公主狼狈的样子,康熙好悬没晕过去。他颤抖着手指着四阿哥等。 太子等人赶紧跪下,“儿臣见过汗阿玛。” 康熙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叫起。他瞪着眼睛通红的四阿哥,“老四,朕知道你额娘过世心里不痛快,这段时间一直迁就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剪头发,这是咒他死呢? 四阿哥不说话,伊青禾有些着急。她恍惚记得当初学习古代历史四阿哥就是因为剪了谁的头发,被康熙评价喜怒不定的。 历史上如何她没法评价,这个四阿哥除了别扭不太会和人相处,还是不错的。她并不希望他还落得跟历史同样下场。 伊青禾对着他拼命使眼色,四阿哥无动于衷。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阿哥们,或许是害怕被迁怒,竟然没一个站出来替四阿哥说情的。 脚步刚刚挪动一下,就看见太子拱手说道:“汗阿玛息怒,四弟可能是多喝了几杯,上了头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断发可是大不敬之罪,只有皇上和皇太后、皇后过世才可以削发。佟皇后过世,四阿哥的待遇直逼他,太子早就心生不满,如今大好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无论他剪小五、小七的头发是为了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大阿哥习惯性的与太子作对,“太子喝多了,竟也说起胡话来,咱们兄弟吃酒,四弟虽然也去了,从头到尾可是滴酒未沾。哪来的喝糊涂一说。” 伊青禾扶额,这个大阿哥真是好心办坏事,不管太子的出发点是什么,喝醉了做错,总比人清醒的时候犯下大不敬要强。后者你想洗都没得洗。 胤禔眼睛余光一直关注着伊青禾,就怕她没见过世面被汗阿玛的表情吓到。结果就看到自己福晋满脸担忧的看着老四,甚至还有开口给老四说情的打算。 大阿哥不高兴了。真不明白老四给福晋灌了什么**汤,怎么就这么关心他呢。他上前一步, “汗阿玛,儿臣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儿臣与福晋正准备送兄弟们回去,老四是听见一声狗叫才跑的。老四的脾气您也知道,您见他平日里对谁说过一句重话。儿臣想,想必是两位妹妹做了什么才让老四动怒,还请汗阿玛明察。” 明明是他的事情四阿哥全程一句话不说,他这样子看的伊青禾恨不得过去踹上两脚。你解释啊,剪头发可大可小,这里面又牵扯到五公主和七公主,你不解释,我们怎么帮你说好话。 伊青禾一直关注着四阿哥,没注意到旁边的五公主对着七公主努努嘴。七公主立刻告状:“汗阿玛,四哥剪我头发,大哥他打我屁股。”此时她头发凌乱,东一绺、西一撮,浑身还脏兮兮的,说话的时候嘴巴还一抽一抽,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小公主,分明就是个小乞丐。 大阿哥冷哼,这个小七,年纪小小没想到跟她额娘一样毒。“那是因为你实在太不像话。汗阿玛,儿臣福晋好心过来劝阻四弟,结果小七居然冲着福晋吐口水,还骂人。儿臣气不过就打了她屁股。汗阿玛小七年幼懂什么,儿臣看定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还有今日之事,也甚是蹊跷。儿臣怀疑是有人从中挑拨,让小五小七前来闹事。” 要他说,汗阿玛找女人的眼光果真不行。乌嫔自己品德就有眼中的问题,小五就不说了,养出来的小七是个什么玩意儿。小小年纪就敢对着长嫂吐口水,长大了还了得。 第34章 圣旨 在看到七公主朝着伊青禾吐口水的时候, 八阿哥脸色瞬间阴沉,往日里勾起的嘴角都抿了起来。“汗阿玛,儿臣觉得大哥所言甚是。小七是皇家公主代表的是皇室脸面, 汗阿玛常讲我们要兄友弟恭、带人温和有礼。儿臣等一刻不敢懈怠。” “所谓长嫂如母, 如今当着我们的面,小七就敢如此对待大嫂,背地里呢?皇室公主如此行事传出去实在对我大清国风有损、皇室尊严有损,更甚至国人还会怀疑汗阿玛您的教育问题。” “或许还会有人说,堂堂皇室公主就如此尊卑长幼不分,可见皇家教育就是如此。一个连自己女儿都教导不好的皇帝, 岂不是给了那些反贼更多的借口?”说着八阿哥深深地给康熙鞠了一躬。 大概是八阿哥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太过温和好欺负, 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处说如此犀利的话来。当着皇上的面, 甚至质疑皇室教育。 也当真大胆。 大概是觉得康熙来了,她有了靠山, 七公主有恃无恐。八阿哥说的话她虽然不是很懂, 却明白是在教训她,她当下怒道:“呸,你一个下贱之人生的贱种。你……” 七公主这话说出口,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康熙,因为先前在启祥宫闹的那一出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心存芥蒂,此时女儿张口闭口都是贱 人、贱 种, 这比刚才看到老四剪头发还令他愤怒。 她这话说出来, 五公主心道糟糕, 她想要开口打断七公主的话。伊青禾控制着她身边嬷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么好的机会, 怎能让五公主破坏掉呢。五公主毕竟年长几岁, 懂得多, 不似七公主很轻易就能被套出话来。 说则慢,实则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只听七公主的话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是在教训我吗?凭你也配。还有她,”她伸手指着伊青禾,“谁要她当母啊,我额娘说了,她跟她额娘一个样,都是狐媚子,就会,嗯、就会,”当初乌嫔说的话又快又多,七公主没能全部记住,后面的她忘记了。 跺跺脚,她鄙夷的看着伊青禾,“反正不是好人就对了。” 大阿哥只想仰天长笑,虽然小七辱骂了他福晋和老八,但她这些话足够她与乌嫔死一百次了。 康熙气的直哆嗦,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话是乌嫔教她的,或者说乌嫔经常咒骂惠妃等人,时间长了,不用人教,小七自己也就记住了。 康熙深呼吸,他蹲下来给七公主擦擦脸,佯装温和的说道:“小七啊,你来告诉汗阿玛,你跟五姐怎么跑到阿哥所来了。”只是心里实在太过愤怒,这个温和装的并不像,甚至有点吓人。 七公主瑟缩了一下,她抬头看向五公主。此时五公主已经被嬷嬷放开了嘴巴,五公主想要说话,被康熙冷眼警告。那眼神她陌生的很,甚至让她产生一种只要她开口,就会被处死的感觉。 五公主有些犹豫,她若是开口,肯定会惹怒汗阿;若是不开口让小七接着说下去,自己和额娘也落不到好。正犹豫间梁九功给五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使了眼色。 她不像七公主身边的人都是乌嫔安排的,会向着乌嫔。五公主身边的嬷嬷基本上是太后安排的,当然也有皇上的人。 这个嬷嬷就是皇上安插在五公主身边的。 康熙满意了,他继续温柔的看着七公主,这回他已经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愤怒。或许是皇上的表情让七公主有了安全感又或许七公主年幼并不懂这些。她天真的开口:“我来剪狗毛呀。” 众人恍然,所以,他们刚才听到的狗叫,就是两位公主在给狗剪毛?老四就是因为两位公主剪狗毛所以才会怒而剪了她们的头发。 原因找到了,太子还是不能理解。畜生而已,至于么? “找到了,找到了。”一身穿蓝衣的小太监欣喜的抱着一条浑身脏兮兮、毛发同样坑坑洼洼有的还地方还带着血色的小狗跑了过来。 这,皇宫里哪来的这种东西?这狗脏的都看不出原型了,扔京城大街都不带有人要的。 “老四你就是因为这个剪了公主们的头发?”哪怕心里对七公主、五公主有了不好的印象,他依旧十分震惊。难不成在老四心里,兄弟姐妹竟然不如一条狗。 乌嫔生的这几个孩子,除了十四太小看不出什么来,其他一个个都什么毛病。包衣就是包衣,上不得台面。 太子满脸不赞同,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四阿哥。“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畜生而已,五妹和七妹可是你嫡嫡亲的妹妹,又尚且年幼,你如何下得去手。” 四阿哥眼色通红的看向太子,仿佛太子再多说一句,他就那间店剪了太子的头发一样。那眼神吓的太子后退几步,手甚至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摸完才惊觉不对,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君主,如何就怕了老四呢。 大阿哥却说道:“太子这话不对,畜生的命不是命?我倒是觉得四弟心善,对一条狗都有怜悯之心。倒是五妹和七妹,往常也不见过来找四弟,今日忽然过来,还扬言是过来剪狗毛。若没人教唆,我是不信的。” 尽管生气,康熙的理智尚存,大阿哥最后一句话他觉得甚有道理。当务之急还是要问清楚这件事。他转头看向七公主,“你不在永和宫陪着额娘,怎么想起来跑这边剪狗毛?”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太后娘娘嫁到,乌嫔娘娘到。” 康熙站起来眼神微冷的看向之前去报信的宫女,那宫女吓的直哆嗦。也不能怪她啊,五公主养在太后身边,是她自己嚷嚷的要告诉太后娘娘,主子的话谁敢不听? 收回眼神,康熙呼出一口浊气,他笑着快步迎了过去,“皇额娘,天寒地冻的怎么劳烦您过来了?” 太后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五公主,五公主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句:“皇玛姆。”一句话喊的太后热泪盈眶,再看看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蛋儿衣裳,脚步踉跄几下差点没倒下去。 “娘娘。”身后的嬷嬷快步扶住太后,嘴里担忧的喊道。 “哀家可怜的小五。”她转头看向康熙,“皇上,剪头可是大忌,不管小五做错了什么,哀家都希望皇上能给哀家一个交代。”她目光冷冷的看向四阿哥,“哀家承认平日里对两个小五是偏颇了一些,但对其他人也是不差。哀家也想问问四阿哥,小五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你如此对待。” 路上早就有人跟太后说的清清楚楚,她心里虽然好奇好端端的五公主为何来阿哥所,还执意剪四阿哥的狗。但人有亲疏,比起四阿哥,还是五公主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亲近。 更何况这里面还带着对她的诅咒呢? 自古蛊巫就是比较让人忌讳的,谁人不怕死。太皇太后刚丧不久,太后的身上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命,还肩负着大清和蒙古百年和谐。 乌嫔小心的觑了一眼皇上,此时她心脏怦怦直跳。她没想到啊,只是如往常般在两个女儿面前抱怨几句,两人就真的过来找四阿哥的麻烦。给四阿哥找不痛快她是赞同的,只是如今看来两个女儿惹出来的麻烦也不小。 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怪罪在自己头上。 今日四阿哥午后去永和宫请安,说了要来大阿哥这边用膳的事儿。等五公主过去看望十四的时候,她状似无意,“也就是你还知道关心十四。” “额娘,怎么了,可是四哥又惹你生气了?”五公主想当然的问道。 乌嫔欲言又止,她身后的嬷嬷‘打抱不平’,“娘娘就是心善,此时还为四阿哥遮掩。回公主,是四阿哥,十四阿哥还病着,他居然有心情去跟大阿哥他们吃酒。” 五公主一听当下就怒了,表示要来阿哥所找四阿哥算账。不亲近额娘也就算了,十四可是他们嫡亲的弟弟。 乌嫔自然拦住,随后七公主听到动静,这孩子就是个小霸王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嚷嚷。乌嫔‘阻拦’不住,成功让两人从永和宫逃脱。 她以为两人顶多就是跟四阿哥大吵一架,搞砸大阿哥的宴会。事实上若真是如此,她心里是高兴的。她早就看惠妃不顺眼,如今不能整治惠妃,给她的儿子儿媳添添堵也好。 她哪里知道,事情就是如此不凑巧,两人来到阿哥所,就看见四阿哥的小太监在拦截一直京巴狗。小京巴长的漂亮精致,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位公主的目光。 “都小心着点,这可是四阿哥最喜欢的爱犬,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送给四阿哥的。掉一根毛回头咱家剥了你们的皮。” “总管放心,奴才们都明白。就是奴才们掉了自己的脑袋也不敢让这小祖宗少跟毛。” 四阿哥院里的人都知道这狗对四哥的重要性,也知道总管说那话只是个比喻,并不会真把他们怎么着。 几个人追着小京巴就来到两位公主附近。五公主高仰着头,“这狗我们姐妹看上了。” 苏培盛暗暗叫苦,怎么遇上这两位祖宗,若是别的狗给也就给了,这个给了四阿哥真能要了他的命。他苦着脸试图向前解释,“给公主们请安,五公主,御兽司还有比这更漂亮的京巴,您看” 啪,“公主看上它是它的福气,哪容得了你拒绝。”五公主伸手给了苏培盛一巴掌,她身边的宫女上前说道。 那边,七公主伸手就去抓狗,小狗是个认主的,七公主又抓疼了它,当下就挣扎起来,期间不小心抓到了七公主的手背。七公主使劲儿把小狗一摔,“不过是个小畜生,来人,给本公主把它的毛减掉。” 她说喜欢小狗实际上也就是看上了这一身漂亮的皮毛。如今这狗不识抬举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七公主身边的奴才要么被她自己找理由甩掉了,要么被乌嫔让人拦在了永和宫,此时跟过来的都是五公主的宫女和永和宫人。她们入宫上的第一课就是要听主子的话,自然不会劝阻。 随后也不知哪个宫女太监找来了剪刀,就真的要去剪京巴的毛。 在之后京巴一声惨叫,四阿哥等人就到了这里。 乌嫔自然不敢说是她自己说错话惹的两位公主来了永和宫。太后问话四阿哥依旧呆呆的站着,苏培盛见状咬牙跪在太后跟前,除去自己挨打,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皇上明鉴,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这条狗对四阿哥意义非凡,四阿哥真不是有意的,皇上若要责罚,请责罚奴才。” 太后冷笑:“意义非凡,意义非凡就可以诅咒哀家?你一个奴才,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分明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若是以往太后不会如此,今日她实在是被气糊涂了。 仔细看看眼前那条狗,康熙还真从其中看出一丝眼熟来。 说起这条京巴,实际上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当初佟佳氏还只是皇贵妃,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特意求了一条京巴。 京巴代表勇气和大胆,她希望将来自己走了,四阿哥能跟这条京巴一样,长的优雅又勇敢。 他还记得,当初佟佳氏说:“我知道乌雅氏恨我极深,他日若胤禛回到她身边恐怕也不会得到很好地照顾。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他也不至于孤单。臣妾真的怕,怕自己没了,小四想不开走了极端。” 想起佟佳氏,康熙心里越发难受,当时他还信誓旦旦,说佟佳氏想太多,有谁会不疼自己的亲儿子。尤其这个亲儿子自小不在身边,更应该疼爱才对。想想当初的保清,也差不多这个岁数,惠妃疼的什么似的。 如今桩桩件件,无一不在说明佟佳氏是对的,而他大错特错。 康熙难得心软,“皇额娘,您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岂是小小的一个剪头发就能诋毁的。这件事严格说来也是小五、小七有错在先。朕看不如就罚老四抄写孝经百遍,俸银五年以示惩戒,您看如何?”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好,就算那狗是过世的皇后留下的,可它终究不过一个畜生,怎能跟她的小五比?再则诅咒当朝太后,就一个百遍孝经,这不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 她平日里不言不语,不愿意多事,并不代表她不需要尊严。 “不行,小七好疼,汗阿玛打他屁股,打一百大板。”七公主保住康熙的腿不撒手,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端生寒。 乌嫔赶紧的把七公主拉过来,生怕七公主再说下去,惹怒了皇上。 康熙深深的看了乌嫔一眼,他转头看向太后。太后虽然没有说话,脸上明显带着不满意。康熙双拳紧握,“来人,四阿哥喜怒不定、不友爱幼妹,打二十大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后,“皇额娘,这下您可还满意?” 太后明白皇上这是生气了,虽然心里依旧不满,面上她却不得不妥协。她如今的地位靠的都是康熙‘以孝治天下’的名声,康熙面上的尊敬。若真惹恼了康熙,对她对科尔沁都没好处。 然这还没完,康熙继续说道:“五公主、七公主以下犯上,损坏皇后御赐之物,杖二十,念其年幼减半每人杖二。养不教父母之过,四阿哥、五公主、七公主今日之过错,朕与乌嫔也有责任。朕自罚俸五年小惩大诫,乌嫔杖三十。” 七公主虽然过分,奈何年纪还小,仗二既能让她知道疼,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来人,行刑。”康熙是发了狠,他一撩衣袍坐在龙椅上,竟然打算亲自监督。 皇上‘罪己诏’都发了,伊青禾就是想要求情都不能开口。下意识的想要用异能帮助四阿哥减轻痛苦,随后又想到,万一四阿哥面无表情再被误会了呢?于是,这个异能就用在乌嫔母女三人身上,把她们的疼痛一半加在四阿哥的身上。 四阿哥咬牙疼的冷汗直冒,眼泪打转却一声不吭。五公主、七公主干嚎却一滴汗都没有,康熙彻底大怒。“放肆,当着朕的面就敢徇私舞弊,给朕加倍,狠狠地打。” 伊青禾收回手,她是想给四阿哥出气,可不是要四阿哥的命,如此这样就足够了。 七公主一边哭一边喊:“汗阿玛,汗阿玛,小七好疼啊,小七好疼。” 五板子很快就过去了,五公主被太后等人带回了慈宁宫,乌嫔也被送去永和宫,只有七公主被康熙以没人照料为由带回了乾清宫。 他们以为康熙是看七公主屁股开花心疼了,却不知是康熙觉得能从小七这里套出许多关于乌嫔的事情。 距离那日她怀疑乌嫔已经过去六日,出去调查的人带来的结果并不理想。内务府包衣并非全是无能之辈,其中也有不少世家。比如三藩之一的尚可喜祖上就是包衣。再比如康熙的奶嬷嬷孙氏所在的孙家。还有如今乌嫔所在的乌雅家。 乌雅氏并不是大姓,不过联姻众多。六日时间还是太短了,这群人只查出来与乌雅家联姻的几家隐隐有支持乌雅氏与尚在襁褓的十四阿哥的念头。 若是今日之前,康熙不介意慢慢调查,如今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不能从外部攻破,那就只能是从内部。七公主或许就是这个突破口。 皇上带着七公主离去,剩下的人才敢大声喘气,九阿哥更是抱着十阿哥瑟瑟发抖。就在半个月前,自己还与老十嘀咕呢,四哥对这只狗比他们都亲,改日非剪了狗毛出气不可。幸亏啊,幸亏小五小七先做下这件事,不然今日被剪辫子、挨板子的就会是他。 谁能想到呢,四阿哥宝贝的一条狗居然是皇后留下来的。 九阿哥庆幸,他绝对会去就沐浴更衣好好拜拜菩萨,真是太惊险了。 伊青禾疑惑的看了九阿哥一眼,随后她看向八阿哥教训道:“八弟今日怎么回事,那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也不怕汗阿玛被你火上浇油烧到自己。被五公主、七公主那样的祸害连累,岂不冤枉。” 说到两人,她不免想到两人形容八阿哥与卫氏的话,怕八阿哥多心,她多说了几句:“真没想到咱们这群人在乌嫔眼里居然是这样的,也是,谁让咱们跟她有利益冲突呢。她看不上咱们也正常。” “八弟万不可被小人扰乱了心思,那就着了道了。此时咱们更应该发愤图强,做出一番事迹来,让那些人看看。” 八阿哥心下温暖,说没感触是骗人的,可看着大嫂绞尽脑汁想词语安慰他,他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内心滚烫。 “大嫂放心,弟弟都明白。”他现在好好读书,将来好好办差,一定要让额娘和大嫂为他骄傲。 大阿哥拉扯着伊青禾,“头晕,走了。”他福晋真是本末倒置了,讨好他弟弟有什么用,要来讨好他啊。还有四弟和八弟,也是烦人精,整天惹是生非缠着他福晋。 他故意把头靠在伊青禾的身上,佯装无力的样子。 伊青禾又好气又好笑,她让人把八阿哥等人送回去,就这样扶着大阿哥往回走。 大阿哥是真的喝的有点多,洗漱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伊青禾招来小墩子,“我去隔壁看看四弟,你在这守着你们爷。”四阿哥能比两位公主大多少,二十大板足以去掉半条命,她实在不放心。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喜怒不定’四个字还是被按在四阿哥头上,那将来呢,八阿哥是否还会被安上‘辛者库贱妇所生’? 往后如何她不知道,至少现在看来八阿哥与四阿哥都是不错的孩子。 四阿哥还没有娶妻,整个住处只有佟皇后赐的四个宫女,其他的都是太监。此时守着四阿哥的大宫女姓宋,她比四阿哥大三岁,大家都称呼一声宋姑娘。 “四弟如今情况如何,伤口严不严重,可有上药?”对着身后的宫女挥挥手,“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金疮药,对伤口有奇效。”说是娘家带来的实际上,是她物资包里的东西。 作为战将,经常上前线,受伤是难免的事情,伊青禾别的不多,就是止血止痛药多。 “奴婢替四阿哥多谢大福晋,奴婢已经给四阿哥上过药了,是先皇后留下的,效果很好。” 看得出来这位宋姑娘对她有所防备,这也正常。走进瞧了一眼,四阿哥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无色。“这些时日多给四弟弄些补血的东西,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让人去找我。” 不管是去延禧宫还是永寿宫,都不如找她近,她那边也有小厨房了,做点什么方便。 “大福晋您放心,若有需要奴才不会客气的,四阿哥也常说让奴才有事去找您。”与宋姑娘不同,苏培盛对伊青禾是真感激。不说别的就是刚才这么多皇阿哥,只有大阿哥敢替四阿哥说话。 苏培盛的脸上依旧红肿,伊青禾让宫人把药膏递给他,“苏公公也擦擦,四弟这边还需要你忙乎,脸上带着伤可不行。这药膏我那边还有,不够了尽管去拿。” 四阿哥昏迷着,她也没多待,说完这话就打算回去。在大门口遇上过来看望四阿哥的康熙,她怔了一下,赶紧行礼,“儿媳给汗阿玛请安。” 见到伊青禾,康熙有些意外,随后又想到这孩子的秉性,她来看老四也在情理之中。“起来,老四如何?” “说是上了药,如今还在昏睡。儿媳看四弟脸色苍白,已经嘱咐了让宫人多给炖些补血的吃食。” 康熙迈步往里走,伊青禾想了想又跟了过去。 打了老四,康熙不是不心痛,尤其是老四倔强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可谁让他是皇帝呢?若他不打老四,这件事传出去,对老四的名声不好。打了老四也算是对太后对科尔沁有个交代。 “汗阿玛,七妹如何了,她年纪还小,最是人云亦云的时候,若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康熙转头看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今日小七骂了你,难得你还肯想着她。你就不恨她?”被人当众骂在脸上他不信伊尔根觉罗氏涵养如此之好。 伊青禾苦涩一笑,“说实话,儿媳与七妹相处不多,七妹不了解儿媳也属正常。她现在才几岁,儿媳跟她计较成什么了。儿媳只恨这背后之人,好好地皇室公主教导成这样。” 即使没学过专业的表演,此时伊青禾表情拿捏的也恰到好处。她话说的漂亮。被人张口闭口贱、人,谁不恨,她若是说恨七公主,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若说谁都不恨,未免太假,如此她才说恨‘背后挑唆之人’。 康熙点点头,语气平淡的说:“她很好,你有心了。” 小七真是被宠坏了有些唯我独尊,他是皇帝她又做错事在先,居然怪他打了她。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康熙真想把人仍在一边让她自生自灭。 他之所以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哄小七。从小七的嘴里,他知道了很多。 原来乌雅氏竟然是如此的憎恨表姐和胤禛。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乌雅氏没少当着女儿们的面说,不只是小七,就连小五都被她挑唆的不认老四只知十四了。 十四的事情他还没查清楚,此时看与乌雅氏脱不了干系。乌雅氏却把这件事怪罪在别人身上,实在很没道理。 老大今日的宴会是他批准的,甚至今日老大还问他,十四如何了。他说十四没好,自己却要摆酒宴不太地道,想要取消。是自己说没事,让他们不用刻意避讳的。 皇上过来,苏培盛想了想还是把四阿哥喊醒了,四阿哥强撑着病体想要行礼被康熙一把按在床上。“好好趴着。” 人家父子俩说话,伊青禾总觉得自己杵在这不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等他走后康熙挥退所有人,他看着胤禛神色复杂,“胤禛,朕给你重新找个额娘如何?”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看得出来胤禛对表姐的感情很深,康熙没敢告诉他,临终前自己曾经给过表姐两个选择,做皇后还是要儿子。表姐选择了前者。 或许表姐是爱这个儿子的,只是跟佟家的荣耀相比,胤禛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最后查出来乌雅氏是否清白,她那边胤禛是去不成了,反正乌雅氏也不在意,他想着不如给胤禛改了玉碟。 “贵妃、惠妃、宜妃还有安嫔等,你觉得谁合适?”他自己也不知道选哪一位好,总觉得哪一个都不合适,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胤禛的想法。 胤禛抿唇,确认康熙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小心的说道:“不能把儿子记在额娘名下吗?”他声音沙哑显然背地里哭过的。 康熙本不想回答的,忽然响起刚才伊尔根觉罗氏说老四比较敏感,若不说清楚又怕他多想。“你额娘虽是继后,你若记在她名下也是嫡子。如今你与太子之间尚有些情分,倘若你成了嫡子……” “胤禛,人心易变,时间长了,朕无法保证,太子是否还能容得下你,亦无法保证你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佟家已经被他一手提拔上来,足以对抗赫舍里氏了。如果胤禛真的记在表姐名下,将来佟家会如何,他同样不敢保证。 朝臣对立与他来说是好事,可以防止他们沆瀣一气。可若是都成乌鸡眼、你死我活,那就是大乱之相。 这并不是康熙所愿意看到的。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时间胤禛有些心灰意冷。“此事,汗阿玛做主,儿臣怎样都好。”对他来说,不是额娘的儿子,是谁的都无所谓了。 “这件事朕在琢磨琢磨,你好好休息。”说给胤禛选择,实际上他觉得现在几个宫妃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贵妃家族势大且有个十阿哥,惠妃底下有两个儿子,宜妃同样如此。其人的嫔位的宫妃,他又不怎么放心。 回到乾清宫,他本来打算休息的,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甚是疲惫。刚躺下就被梁九功喊起来,“皇上,暗卫统领达春求见。” 达春?康熙瞬间精神了,“宣。”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自鸣钟,这个时辰,莫不是达春查到了什么? 今日他打了乌嫔等人,料等乌嫔应该会有所行动,索性就把轻功最好的达春派了出去。 达春也确实不负所望,带来的消息让康熙震撼。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奴才亲耳听见乌嫔娘娘与心腹嬷嬷说,让她联系宫里的人,要给四阿哥好看。另外她们还说,还说那些暗线是各家族为了日后做准备的,此时动用得不偿失。” 日后,什么日后还用说。 “去乌雅氏的贴身嬷嬷抓来,朕要亲自审问。”没想到啊,没想到内务府包衣竟然如此大胆。皇室成员哪个离得开这些包衣,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说不定就是乌嫔的探子,包藏着祸心,他就不寒而栗。 乌嫔必须死,所参与的包衣也必须连根拔除。 他以为偷听到的已经是极其严重的事情,却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砖片瓦,真正让他震怒的还在后头。 什么温婉贤淑、十分符合他的品味,不过是包衣世家联手训练出来的。像乌嫔这样的女子他们训练了不止一个,不过是只有她爬上了高位而已。 她们这些人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人专门管理,吃什么、用什么都有严格的要求。就连什么都被改造过,变得极其容易有孕。当然这些人也没少食用所谓的‘生子秘方’。 为了把内务府这帮人清除干净,康熙连早朝都不上了,手底下的亲信全部派了出去。 这回有了方向,调查起来顺利的多。等他把所有事情整理完毕,又一个七日已经过去了。 “圣上有旨,晋封卫氏为贵人。” “圣上有旨,乌嫔乌雅氏品信不端犯上作乱……特降为官女子,赐住景仁宫偏殿。十四阿哥记在敬嫔名下,交由安嫔抚养。”本来康熙是打算一条白绫赐死乌雅氏的,后来又觉得这样太便宜她了,干脆把她变为最低等的官女子,顺便把人仍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主位依旧是敬嫔,他相信敬嫔会好好‘照顾’乌雅氏的。 至于乌雅氏的子女,十四真的什么都不懂,把人给敬嫔让安嫔抚养,日后十四出宫建府两人也有了奉养,这也算是他对二人的补偿。 像小七这样年纪小小心思恶毒的,他也懒得去纠正了,只派了嬷嬷去照顾着。蒙古那边每年都需要和亲,他只要把人养大,送过去就行,也算是废物利用。 一连两道圣旨尤其是后面那道把后宫前朝炸了个人仰马翻。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错。 还有第三道圣旨没读。这第三道圣旨更有意思,大意是说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宫妃以色侍人、见识浅薄,没资格生养子嗣,更没资格身居高位。今后所有宫女上位的,只能当个常在答应,并且在当日就必须喝绝育汤。 没错,因为乌雅氏,康熙觉得这些人血脉有问题,他不缺儿子,未免再出现另一个小五、小七,还是不要让她们有机会生孩子的好。 第35章 后续 三道圣旨, 升一人、废一人、绝了无数人的念想。 宫女上位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要成为乌雅氏第二,最后母凭子贵肖想那个位子。份位低她们不怕,卫氏不也做了近十年的庶妃。后面那个绝育汤算是彻底绝了她们的路。 常在答应没资格养儿子, 自己又不能升, 再去勾搭皇帝,图什么呢? 有心高气傲不服气的阴阳怪气,“卫氏倒是好运道。” 宫里高份位妃嫔奇缺,贵人不过是在几人底下而已,也算能说得上话。哪怕日后不能晋升,也比常在答应的份例好得多更何况她原本只是个庶妃。 更多的是明白人, 想想八阿哥, 八阿哥聪明伶俐颇的圣宠, 卫氏这是沾了八阿哥的光。 所有的妃嫔里最高兴的莫过于敬嫔,之前被乌雅氏摆了一道, 好在皇上明察秋毫。如今皇上不但给了她一个皇阿哥, 还把乌雅氏送入景仁宫。 想起梁公公临走时说的话,敬嫔浑身充满干劲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乌雅官女子居然不来给本宫请安, ” “可不是么,真当自己还是德妃呢,居然敢不敬主位娘娘。” 景仁宫住着两三个小常在,这些人正愁找不到讨好敬嫔的机会, 见敬嫔与乌雅氏不和, 自发的捧起敬嫔贬低乌雅氏。 敬嫔心中得意, “愣着做什么, 还不把咱们的乌雅‘妹妹’请过来。咱们的乌雅‘妹妹’平日里事务繁忙, 想必还不认识各位姐妹, 今日也正好见见。” 乌雅氏身上的伤还没好,皇上也不给她好的机会,圣旨一下就毫不留情的让人扔到景仁宫。来景仁宫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要被敬嫔刁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不过才一日,就开始了。 敬嫔当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奴婢给敬嫔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不愧是能爬上高位的女人,尽管身上疼的厉害,她动作依旧标准。 敬嫔看了她一眼也不叫起。梁公公说了,只要人不死,随意她折腾。她是奉旨办事,可不是自己非要跟乌雅氏过不去的。 乌雅氏行的是半蹲礼,蹲的时间长了本就容易腿酸出错,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伤。不过一炷香时间,她摇摇欲坠,还未痊愈的伤口渗出鲜血来。 敬嫔砰地一声放下茶杯,“真是晦气,滚。” 乌雅氏心里暗恨,不过敬嫔不在折磨她对她来说是好事。等着,今日敬嫔带给她的屈辱来日她定当加倍奉还。 此时她还在天真的期盼,期盼着家族使把力气给她说情,期盼着她生养的儿女们。 “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门口都脏了,还不赶紧给本宫擦干净。” 一句话说的乌雅氏又是踉跄几下。 “切,果真是祸害,难怪能迷惑皇上这么多年。”乌雅氏这样子让敬嫔没意思的很。她巴不得乌雅氏跟她呛声呢,那样她就能找理由惩治她一番。 虽说人死了皇上并不会怪罪她,敬嫔却并不想过早地要乌雅氏的命。只有活着,卑微的活着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amp;amp;&amp;amp; 慈宁宫 “太后,五公主都在外面跪了一刻钟,这天寒地冻的,真不叫她进来?” 乌嫔被废太后特意让人封锁了消息,就怕五公主知道后闹腾,谁知封锁来封锁去,五公主还是知道了。 五公主与乌雅氏母女情深,得知生母被废,竟然不顾伤势执意要给乌雅氏求情。 自己养大的姑娘,感情多少会有,太后好说歹说,五公主就是不听,最后太后气急就把人赶了出去。哪知五公主倔脾气上来,竟然在外面一跪不起。 想到这太后就生气,“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说哀家图什么?”她这一生荣辱都在皇上身上,全看皇上会如何。 前些时日为了她险些惹的皇上不快,如今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再让她去跟皇上求情,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乌雅氏是她的生母,自己好歹养了她这几年,她怎么一点不替她想想? 也不知这乌雅氏给她灌了什么**汤。太后越想越生气,“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此事她是万万不能去找皇上的。“告诉她,就算她跪死在那里都没用。” 嬷嬷无奈只能转身出去。五公主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呢? “嬷嬷,太后肯见我了么?”看到嬷嬷出来,五公主眸光一亮,眼含希望的问道。 嬷嬷摇头,“公主,您还是回去,乌雅氏犯的可是大错,皇上肯饶她一命已经是看在两位公主和阿哥的头上。别说太后不管事儿,就算管事儿,您真以为她说几句话就能让皇上改变初衷?” “所谓君无戏言,前脚下了圣旨,后脚收回,天下人该怎么看皇上?” “公主您想过没有,您这日后靠的还是太后,您不想着怎么孝顺太后,如此逼迫太后,若是让太后寒了心,真的对您不管不顾。您日后该当如何?” 一句话说的五公主身形晃动。额娘已经那个样子了,若在惹了太后厌弃…… 苦笑一声,五公主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是孙女不孝,孙女让皇玛姆为难了。”说完这话她就在宫女的伺候下颤抖着站起来,一步一挪的往回走。 “走了?”太后抬了下眼皮,声音冷漠的问道。 “走了,太后您,您料定她会走?” 冷笑一声,随后又闭上眼睛。五丫头是聪明的,自然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更有利。就像那天在阿哥所,若她不表现的对五丫头宠爱、‘据理力争’,皇上怕是又要心生忌惮了。 聪明冷静的太后与急躁没脑子但听话的太后相比,哪个更让皇上放心? 五丫头今日所做,与她当日何其相似。哪怕皇上恨乌雅氏,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孩子是个利益至上、残忍冷酷之辈。 不过, “五丫头身边伺候的人应该换换了。”身为慈宁宫人居然敢违抗她的命令,这种人不处置难不成要留着过年? 其他几宫虽然不如慈宁宫严肃,却也难得安静,只延禧宫喜气洋洋。惠妃是真高兴,乌雅氏这个搅屎棍子没了,她宫里的卫氏又升了贵人,可谓双喜临门。 因为高兴,她还开了一瓶桃花酿。 康熙刚进屋看到的就是脸色酡红,眼神娇媚的惠妃。往日的惠妃都是端庄的,穿着也有些老气,今日她或许是真高兴,竟然换上了一身桃粉色旗装。 他一时看呆了。 坐在惠妃对面,他难得打趣,“惠妃好雅兴。” 惠妃放下酒杯,赶紧站起来想要行礼,却被康熙摁在座位上。她不好意思的说道:“让皇上见笑了。这么晚了,皇上可是有事儿?” 乌雅氏的事情牵扯出来不少,不只是后宫,前朝不少人都被查办。康熙很忙,已经有段时日没来后宫了。按理说他来后宫第一个去的也应该是钮祜禄贵妃处,这忽然来了延禧宫,莫不是老大惹事了? 想到这,惠妃无法平静,“皇上,若是大阿哥做了什么不对的,您该说说,该骂骂,可别气坏了自己。” 康熙回神,怎么扯到老大身上去了?“惠妃把老大教导的很好。”之前他还担心老大这脾气办不好差事,如今却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刚开始老大没什么耐心,如今却能静下心来办差,不懂的也能虚心跟各部尚书、侍郎请教,他甚是满意。 不,不只是老大,还有老八也被教养的很好。惠妃确实把老八当做了嫡出,别的皇阿哥三岁就有额娘帮着启蒙,老八这里都是惠妃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一手楷书写的甚是漂亮。 想想老八,再看看老大,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老八才是惠妃亲生,脾性作风像了个七八成。 惠妃松了口气,不是老大惹事了就好。 她的样子逗乐了康熙,“你为何不问老八?” “皇上,老八的性子您还不知道,谁惹事他都不可能惹事。这孩子从小就乖巧的很,不知道省了臣妾多少心呢。难不成真是老八惹了事儿?”就是八阿哥从小乖巧,她才未曾往他身上想。“皇上,不是臣妾偏心,若真是老八,那也肯定是别人先惹得他,还请皇上您明察。” 康熙哈哈大笑,“惠妃啊,朕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呢?”以前的惠妃是什么样的?呆板、无趣与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 “谁都没有惹事,不过是朕想来延禧宫看看你。” 这话惠妃明显不信,满后宫的嫔妃若说得宠第一当属二十五年入宫的王庶妃,其后还有宜妃等。她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居然能的皇上惦记。 皇上绕过贵妃来她这里,八成是有事儿。 康熙不急,她更不急,权当他真的是过来看望自己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康熙忽然说道:“对了,老四最近如何?” 惠妃心说来了,原来是为了四阿哥。还好青禾是个孝顺的,每日都会去看望四阿哥,还会跟她说一些四阿哥的情况。皇上的问话她也能答得上来。 “回皇上,四阿哥伤势已无大碍。不过乌雅氏的事情给他的打击不小,”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尽管乌雅氏不认他,他却念着乌雅氏的生恩。臣妾听青禾说,他现在每日都要抄写一个时辰的经文,希望能减轻乌雅氏的罪孽,也希望那些人能投个好胎。” 皇上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乌雅氏留,圣旨上写的清楚明白。这些年乌雅氏直接间接害死的人有二三十之多。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别的他也做不了,抄写经文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老四是个好的,朕打算给他改玉碟,也免得被乌雅氏带累,你说把他放在谁的名下好?”康熙这话是商量,其中也带着一点点的试探。 如今宫里高份位的也就三个,老大之前又有那样的心思。此时不正好是拉拢老四的时候? 惠妃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笑道:“皇上您看谁合适就放到谁名下呗。不过臣妾还是要多嘴说一句,毕竟是给四阿哥找额娘,您还是问问他的意思比较好。这孩子年岁说大不大,说小爷不小,相处起来需要磨合。若是他自己愿意的,磨合起来也快。” “你就没想过自己养着?” 这回惠妃是真的愣住了,仔细想了片刻,她还是摇摇头,“不瞒皇上,老大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为了他臣妾是操不完的心。老八虽说让人放心,衣食住行都要仔细安排。四阿哥此时正是需要人精心照料的时候,臣妾精力有限怕照顾不周到。” “当然,若皇上非要放在臣妾名下也不是不可。咱们可先说好,若真的顾不过来忽略了四阿哥,您可不许怨臣妾。” 惠妃并不觉得皇上会把四阿哥放在她名下,只觉得皇上是在试探。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这事,除了觉得皇上想得多,并未其他过多的感想。 再说佟皇后在四阿哥心里的地位牢不可破,他也未必愿意再喊一个陌生人额娘。 康熙舒了口气,他笑道:“朕不过是问一句,你这居然有无数句等着朕。什么照顾不周,朕看你就是想要偷懒。”话是这么说,不过后面他也没再提四阿哥。好似刚才真的只是话赶话一样。 惠妃以为皇上既然问了这事儿,不管如何肯定会给四阿哥选一个额娘的,结果她等来等去,年关都到了,皇上那边居然没有动静。 皇上每年年关都会在宫里设宴,进了十二月惠妃就忙碌起来。伊青禾也忙,她自己的嫁妆田产铺子,大阿哥的皇庄铺子都要核对账册。 以往的每日请安都被她改成五日一去。 “大嫂,” 伊青禾从满满的账册中抬起头,“八弟过来了,我这正乱着呢,你随便坐,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吩咐她们。” 八阿哥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好奇的问道:“大嫂这里没有管事吗?怎么还要亲自处理?”他记得额娘那边也都是让管事的报报账,核算自有其他宫女嬷嬷一起。 伊青禾头都不抬,她算盘打的噼啪响。“有,不过是我想着自己算一遍,记得更牢靠一些。”星际哪里有算盘这东西,她觉得挺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自己算起账来。 “八弟过来可是有事儿?”大冬天的都在屋里窝着,今日又飘着雪,八阿哥总不会是过来闲聊的。 “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快过年了,弟弟特意过来给大嫂送礼的。” 伊青禾这才看见八阿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并一卷字画,她有些哭笑不得,“距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呢,八弟何须冒着风雪过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擦擦手准备接过来。 八阿哥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索性把盒子放下,双手打开画卷。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弟弟闲来无事画了一幅海棠,我瞧着大嫂这书房还缺幅字画,就给送了过来。不过是几步路,再说身上还穿着大氅呢。” 字画是装裱好的,直接挂上就行,八阿哥也不劳烦别人,亲自动手挂在墙上。随后他满意的点头,真好。额腾伊还跟他炫耀大嫂给他布置书房,如今大嫂的书房里有了他的东西,看额腾伊还怎么显摆。 别看八阿哥年纪不大,书画却有模有样,虽比不上传世名家,也算是不错了。 “还有这个,听说大嫂畏寒,凑巧弟弟前些时日得了对暖玉镯子,大嫂不妨戴上。” 八阿哥送的这对暖玉镯子乃是上好的和田玉,它颜色偏黄并不是常见的白色,待在手腕上倒是衬的伊青禾皮肤更加白皙。 伊青禾试戴了一下就退下来放了回去,“八弟,这镯子可不便宜,我不能要,你快收起来。等过上几年汗阿玛给你订了婚,也好送给你未来福晋。”和田玉难得,京城达官显贵又多,老八这对镯子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字画也就算了,这镯子她可不能收。 八阿哥有些不高兴,“大嫂这半年对弟弟照顾有加,不过是一对儿镯子,为何不要?”他是把大嫂当成亲嫂子看待的,莫不是大嫂嫌弃他出身低微,配不上? “你喊我一声嫂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伊青禾并不觉得自己对八阿哥有多照顾。就像她说的,八阿哥喊她嫂子,平日里对她足够尊敬,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那,我做弟弟的孝敬嫂子也是应该。大嫂不要就扔了,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说完这话,八阿哥披上大氅气咻咻的走了。 伊青禾看着八阿哥的背影叹气,得,这是生气了。还真是个孩子,一点事不合心意就闹脾气。 八阿哥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等他第二日去到大阿哥的住处,看到伊青禾手腕上带着他送的镯子,立刻就笑了。 伊青禾好气又好笑,她不过是想要他省着点银子,别总给自己东西,小破孩居然还不高兴。 买就买,看他把银子花完了,大婚的时候怎么办? 第36章 第 36 章 八阿哥毫不在意, “福晋的有,大嫂和额娘自然也有,难不成大嫂不相信八弟的能力, 觉得八弟养不活你们不成?” 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伊青禾笑道:“那成,大嫂日后就靠你了。” 八阿哥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干劲儿。别以为他不知道,因大嫂家爵位低家中并无佐领,不少人背地里嘲笑大嫂小家子气、看不起大嫂。 等他成年非给大嫂赚出一份家业来,让那些人看看。 两人都打算去延禧宫, 遂边说边走, 刚走出阿哥所没多远就看到九阿哥带着个姑娘往这边走。仔细一瞧, 伊青禾认出,她正是安亲王岳乐的另一个外孙女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拉着九阿哥的手臂说着什么, 九阿哥似乎很不耐烦的甩着胳膊。而郭络罗氏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依旧嘴巴不停。 伊青禾皱眉,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郭络罗氏想做什么?别说宜妃只是明尚的族姐, 就算是亲姐姐,她这样拉着九阿哥让旁人看见也会误会。 转头看到两人,九阿哥如同看到救星,他高声喊道:“八哥, 八哥。”挥开郭络罗氏的手, 小跑几步过来, 九阿哥笑嘻嘻的对着伊青禾行礼, “大嫂安。” “九弟好, 你这是刚从宜妃娘娘那儿过来?” 伊青禾不说这个还好, 说起这个他就满脸不高兴。也是他倒霉,不过是去额娘那儿点个卯谁曾想就遇上郭络罗氏了呢。遇上也就遇上了,他是皇阿哥,倒不怕她。只是这郭络罗氏实在烦人,居然敢指挥他前来找八哥。 他堂堂皇阿哥成了她跑腿的了,想想就来气。 要他说着岳乐真不会教孩子,耿氏就不说了,这个郭络罗氏一样看不懂人脸色。 八哥最近的表现够明显的?以往八哥总会跟他去翊坤宫,如今怕遇到郭络罗氏已经很久没去了。就算偶尔遇到人也是紧守着规矩,距离郭络罗氏三步开外。 就像现在,郭络罗氏看到八哥猛冲过来,八哥急速闪开。 八哥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怎么郭络罗氏就是看不懂呢? 不只是他不懂,伊青禾也不懂,老八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郭络罗氏如此死心塌地?可不管老八做了什么,既然他对郭络罗氏无意,自己又刚得了人家一副镯子,她自然要帮人一把。 这样想着,伊青禾伸出手臂挡住还想要追过去的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正沉浸在看到八阿哥的欣喜之中,如今被人阻挡了去路,怎么会高兴。她皱起秀眉,对着伊青禾说道:“大福晋为何挡我去路。” “放肆,见到大福晋居然不行礼。”张嬷嬷怒喝,这郭络罗氏当真是不知规矩为何物。别说她身上没有品级,就算是有,只要不比皇子福晋高,那也应该行礼的。 对自家福晋视而不见,如此轻视,张嬷嬷十分愤怒。 看不起大福晋就是看不起大阿哥,看不上大阿哥,那就是瞧不起惠妃娘娘。 八阿哥的脸色也不好看,大嫂只他尊敬的人,郭络罗氏不给自己行礼他无所谓,但他不能容忍她看不起大嫂。 见八阿哥收起嘴角,郭络罗氏幽怨的喊了一声‘胤禩’,随后不情不愿的对着伊青禾甩帕子,“见过大福晋。”敷衍的甩了甩帕子,不等伊青禾叫起她就站了起来,她往八阿哥那边走了两步,“胤禩,我……” 八阿哥又后退几步,朗声说道:“郭络罗姑娘请自重。之前胤禩已经说得很清楚,小时候不懂事一起玩耍实属正常,如今咱们都长大了。男女七岁则不同席,胤禩不想传出不必要的误会。” 伊青禾紧跟着说道:“郭络罗姑娘你既不是宗室女身上又无品级,如此直呼皇阿哥的名讳可是大忌。念在你还年幼,今日本福晋不与你计较,只希望你莫要再犯。” 八阿哥再怎样,那也是皇家阿哥,属于君的范畴,如此当众直呼八阿哥的名讳,外人作何感想?又岂能瞧得起八阿哥。 郭络罗氏年幼,或许想不到这些,只当做是亲近。落在旁人眼里,她自己又如何? 她说这些大家都知道不只是为了八阿哥,也是为了郭络罗时好,九阿哥听了都感激的冲着她点头。可惜,郭络罗氏不这么想,在安亲王府她豪横习惯了,就是遇到宫里的公主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谁敢指责她的不对? 郭络罗氏气鼓鼓的瞪着双眼,当下就想要发火。随后看到伊青禾身后的八阿哥,她又把火气压下去。 伊尔根觉罗氏对,她记下来了。 郭络罗氏这种人,怎么说都说不听,八阿哥也很无奈。“大嫂,咱们回去。”他们本来是打算去延禧宫的,谁想会遇到郭络罗氏,这下延禧宫也去不成了。若是他们继续去延禧宫,郭络罗氏肯定会跟着。 八阿哥觉得大嫂说的对,他们都长大了,若自己对郭络罗氏没别的意思,还是注意些的好。 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奈何郭络罗氏不答应。伊青禾刚才拦着郭络罗氏的时候手从手捂子里伸了出来,露出了里面的和田玉手镯,郭络罗氏眼尖,一眼就看出正是八阿哥前些时日买的。 那日她在外面偶遇八阿哥,原本是想要过去打招呼的,毕竟她都好久没见八阿哥了。谁知八阿哥转身就进了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看到八阿哥买了一对儿镯子,郭络罗氏成功误会了,她以为那是八阿哥买来送给自己的。 惠妃和卫贵人年岁不小,镯子比较适合少女,肯定不是送给她们的。除了这俩人,可不就只剩下自了。至于大福晋,她从未想过,在她的认知里大阿哥可是时长欺负八阿哥的人,作为他的福晋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看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戴在伊青禾的手腕上,她怎么受得了。 一把抓住伊青禾的手腕,郭络罗氏面露不善,“岂有起理,你居然敢抢我的东西。” 伊青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只带了老八送的镯子。再看郭络罗氏一脸愤怒,好似她真的拿了别人东西似的。 伊青禾被气笑了,一个四两拨千斤,不客气的把郭络罗氏的手拨开,她柳眉一瞪,“郭络罗姑娘,本福晋一再忍让,你若在胡搅蛮缠,别怪本福晋不客气了。本福晋好歹也是皇家福晋,自身有嫁妆、俸禄更有数不尽的赏赐。本福晋身上的穿戴,桩桩件件都能说得清来历,你红口白牙说抢就是抢的。” “九弟应该知道,进了十二月本福晋就很少出这阿哥所,与你更是面都没见过,又如何抢了你的东西?” 九阿哥脸色十分难看,他对大哥没什么感觉,因为八哥的原因跟大嫂接触颇多。大嫂的为人他能不清楚,他皇家要穷到什么地步需要抢别人的东西。 粗鲁的拉了一下郭络罗氏,九阿哥语气很不好,“瞎说什么,大嫂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大嫂用得着抢你的东西?” 转身对着大嫂,他歉意的说道:“大嫂,今日对不住了,改日我在登门道歉。”说着就要拉郭络罗氏离开。 郭络罗氏可是岳乐亲自教养长大,自幼时开始习武,哪里是九阿哥能够拉动的。此时她认定了伊青禾拿了她的东西,更不会走了。 “呸,敢做不敢当,你手上的那个镯子分明就是我的。”郭络罗氏振振有词,若不是九阿哥了解伊青禾,只听郭络罗氏的话还真有可能误会。 伊青禾举起手晃动手腕上的镯子,“你说的是这个?”见郭络罗氏一脸倔强,她甚是无语。“这个是八弟昨日送我的,我竟不知是郭络罗姑娘的东西。” 八阿哥脸黑如锅底,他胤禩再不济也不至于拿个姑娘的东西送大嫂。“郭络罗姑娘,这镯子分明是我昨日在内城的首饰铺子买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若是你不信,咱们可以禀明了汗阿玛,亲自去铺子里对质。” 前段时日小七说了那样的话,汗阿玛心生愧疚,不仅给额娘升了份位,还赏赐了银子。两千两银子,他给两位额娘和大嫂都买了东西。这个数目的银子,又才过去一天,他相信掌柜的还能记得住他。 郭络罗氏愣住了,什么意思,镯子不是买给她的吗?不,她不信,一定是伊尔根觉罗氏看中了镯子所以逼迫八阿哥给了她。 她想不明白,九阿哥听明白了。 这事儿他知道,地方还是他给八哥介绍的呢。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走。”亏额娘还觉得她可怜,对她多加照顾呢,简直丢尽了额娘的脸面。 等他回去就跟额娘说,人家亲叔、堂叔都不管,哪里轮得到额娘出这个头。 郭络罗氏咬着唇一脸不敢相信,八阿哥深吸口气,他上前说道:“郭络罗姑娘,胤禩有话就直说了,你我非亲非故,以往也是看在九弟的面子上才会对你进行扶照。若因此让你产生误会,我道歉。” “我与姑娘日渐年长,今后你嫁我娶,胤禩不想让未来福晋误会,亦不想因为我让姑娘被未来夫君误会。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既然非亲非故,胤禩更不可能花费千两银子买镯子送与姑娘。” 类似的话八阿哥之前也说过,但从未像今日这般说的这样直接。郭络罗氏难以接受,她伸手指着伊青禾,“是不是她?是她不让你跟我,跟我玩的是不是?” 真以为她不知道呢,一定是伊尔根觉罗氏在背后挑唆的。她没嫁给大阿哥之前胤禩可从未这样对待她,一切都是她嫁进来后才变得。 她来她去,八阿哥彻底沉下脸,“郭络罗氏,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大嫂是皇家福晋,你是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他承认自己与郭络罗氏划清界限其中有大嫂的原因,更多的则是郭络罗氏自己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傲慢无礼的规矩。 他出身低微,也曾想过选个高门出身的福晋提升自己的地位。还是大嫂点醒了他,这样对谁都不公平,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才能来得实在。 他没想过未来福晋会是谁,但绝对不会是郭络罗氏,郭络罗氏这张嘴动不动就得罪人,他日后要收拾多少烂摊子。如此又哪里有精力好好办差,努力表现自己。 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他看不起大嫂。大嫂她都看不起,又怎么会看得起出身辛者库的亲额娘。 两位额娘、大嫂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亲人了,他的福晋必不能看不起她们。 见八阿哥生气,九阿哥对着郭络罗氏身边的侍女说道:“愣住做什么,还不拖着你家姑娘离开。还是说你们打算让本阿哥亲自动手?”若要他动手,他可是不会客气的,到那时候丢了脸面可别怪他。 见两位皇阿哥都生气了,侍女咬咬牙,上前抓住郭络罗氏往回拉。郭络罗氏眼睛不错的盯着八阿哥,八阿哥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看着两人远去,八阿哥愧疚的说道:“都是弟弟不好,让大嫂受委屈了。” 伊青禾摇头,这件事也不能说怪八阿哥,谁知道郭络罗氏会如此想呢。看她的样子是把老八的东西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这并不是好事。 “看得出来郭络罗姑娘对八弟用情很深,若她肯改了这莽撞的脾气,你二人也不失为一番佳话。” 后面的话伊青禾说不下去了。郭络罗氏会改?看看耿氏就知道,嫁过来一年了,还是跟以往一样行事。郭络罗氏可是从小就在安亲王府的,做事风格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胤禩正色道:“大嫂你就别取笑弟弟了,我把大嫂当自己人,有什么说什么。她那性子高傲,将来跟我、跟卫贵人肯定是合不来的。弟弟日后要忙着办差,总不能时刻看着她们。”八阿哥私底下一直喊卫氏额娘,刚才差点也喊了出来。 “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左右八阿哥还小,娶妻还要等上几年,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两人以为八阿哥说的清楚,郭络罗氏就应该明白他的心思放弃了。他们哪知,郭络罗氏回到安亲王府就跪在岳乐的房门前。 岳乐一生战功无数,年初的时候旧伤复发一病不起。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碰上佟皇后新丧。一番折腾,他如今已经下不来床,眼看着没几日活头了。 郭络罗氏是他最喜爱女儿的孩子,又是他一手养大的,养病期间谁来都要事先禀报,只除了郭络罗氏。 把人叫到床前,岳乐缓缓说道:“怎么啦,是谁惹玛法的小乖乖生气了,告诉玛法,玛法让人收拾他。”没错,岳乐从不让郭络罗氏叫他外祖,他一直以祖父自居。 郭络罗氏趴在岳乐的手臂上痛哭,“玛法,胤禩他不喜欢我了,都是那个伊尔根觉罗氏,肯定是她挑唆的,阿玛你让人去揍她。” 谁?岳乐废了好大劲儿才反应过来孙女说的是谁。大福晋啊,他一时有些为难,海口已经夸下,如今想要收回来不及。可真让他去找大福晋的麻烦,他敢吗? 岳乐自然是不敢的。 看着嚎啕大哭的孙女,他有些心疼,“你当真如此喜欢那八阿哥?要知道他额娘可是辛者库出身。”八阿哥的额娘卫氏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里犯了事儿,被充作辛者库。 辛者库与包衣还不一样,里面大都是罪臣之后,属于贱籍。 若八阿哥是惠妃的儿子,他肯定不会纠结,惠妃出身名门,卫氏不行。他千娇万宠养大的姑娘日后怎能给那样的女子行礼,屈居她之下。 擦擦眼泪郭络罗氏不高兴的说道:“八阿哥是八阿哥,卫氏是卫氏。再说八阿哥养在惠妃名下,我日后只认惠妃做额娘就是了。”不过是初一十五请个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惠妃只是养母啊,日后也不好紧盯着八阿哥的后院不放。就算将来出宫,她还有亲儿子呢,自己也不用担心要去伺候她。 自己有安亲王府做后盾,有什么可怕的。 岳乐点点头,他不认为郭络罗氏这话不对。卫氏如今只是贵人,连一声额娘都不配让八阿哥喊,孙女将来确实也不用将她放在眼里。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迷糊起来。 “玛法,玛法。”郭络罗氏使劲儿推了推岳乐。 “啊,啊?”岳乐被推醒,“是乖孙女啊。你这是有事儿?”一会儿的功夫,岳乐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郭络罗氏只能又重复一遍,这次她是看着岳乐的,发现他有昏睡的倾向就赶紧推人。 “乖宝放心,明儿,玛法就上折子求皇上赐婚。啊。” 郭络罗氏这才破涕为笑,她脸色一阵羞涩。“那玛法你可不能忘了,不然,不然我还来闹你。” 岳乐哈哈大笑,“忘不了,忘不了。”乖孙的事情他怎么能忘了。 只是一转眼乖孙长大了,他也老了。岳乐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既然是乖孙想要的,怎么都要在临死前给她安排好,不然他死都不安生。 第37章 错字 看着眼前的奏折, 康熙皱眉。岳乐宠妾灭妻不是秘密,当年他女儿就越级被封为和硕格格,如今居然以人之将死为由要给他外孙女求个好姻缘。 呵, 康熙讽刺的勾起嘴角, 满脸冷意。朝廷命令禁止官员赌博,明尚身为和硕额驸不说以身作则反而触犯律法,榨取官员钱财,是为死罪。他的女儿说得好听是王府外孙女,实际上呢,还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哦, 错了, 应该说是阿玛为罪臣的孤女。 郭络罗氏与耿氏还不同, 耿氏起码在父母身边待了十几年,耿聚忠也是个忠臣良将。郭络罗氏凭什么, 还想要做小八的嫡福晋。 小八出身再低那也是他的儿子, 配个罪臣之女,将来怎么在兄弟之间抬起头。 低头看着岳乐在奏折上写的‘八阿哥与孙女郭络罗氏情投意合、两小无猜’,康熙恶心的隔夜饭差点都出来了。 以前老八跟郭络罗氏走的近他也知道, 康熙觉得两人还小,满人又不如汉人那般规矩森严,一起玩耍没什么。这大半年他就很少在听到这样的传言,有也是郭络罗氏缠着八阿哥, 八阿哥‘不识好歹’躲着她。 他也曾问过老八, 当时老八怎么说的? ‘儿臣与郭络罗氏男女有别, 如今又逐渐年长, 若在一起玩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婚事可不好。’ 一句话他就明白老八的意思。 假如老八也有这个意思, 他虽然不高兴也不是不能成全的,如今自家儿子没这想法,他自然要给儿子拒绝了。 梁九功躬身凑到康熙身边小声的说道:“奴才听说前两日郭络罗姑娘还跟大福晋、八阿哥起了冲突。” 作为大内总管,梁九功要耳听八方,宫里的事情都要了解,以备皇上问起的时候能搭得上话。那天几人起争执的地方正好在阿哥所与后宫的交界处,看到的人不少。事情牵扯的人多,梁九功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皇上,今日这封奏折正好给了他理由。 梁九功的复述并没有因为皇上不喜郭络罗氏就偏颇,实际上这件事也用不着他偏颇谁,孰是孰非皇上一听就明白。 “郭络罗氏当真如此蛮横?”郭络罗氏直呼胤禩的名字他以前也有所耳闻,如今更是大胆居然敢对皇子福晋动手。 梁九功点头,“可不是么,听说当时九阿哥的脸色难看极了。这宫里谁不说八阿哥温和有礼见人就笑,可那日对着郭络罗姑娘,八阿哥脸耷拉着,说话都不顾及人脸面了。还有翊坤宫的小太监说宜妃娘娘当晚砸了一屋子的摆件,气的晚膳都没用。” 宜妃娘娘对郭络罗氏宫里人谁不羡慕发酸,能把宜妃气成这样,郭络罗氏也算是个人物。 岳乐因为病重就不上朝也不往宫里递折子,今天忽然收到岳乐的折子,还是为郭络罗氏求亲的,他猜肯定是郭络罗氏不甘心八阿哥不喜欢她,想要用强,让岳乐前来施压。 而岳乐就是吃准了皇上不敢动他,所以有恃无恐。 世人都知道岳乐手握重兵早年为大清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手底下亲信无数,却不知道他还握有一道密旨和丹书铁券。 先皇当年曾动过立岳乐为帝的心思,大概是怕新皇上位容不下岳乐,先皇就留着这道密旨,除非岳乐谋反大逆不道,否者上位者就不能要他的命,不能对付安亲王府。 那密旨摆放在何处他不知道,丹书铁券就恭恭敬敬的摆放在正堂,梁九功去了安亲王府无数次,自然也见过无数次。 康熙咬的牙齿咯吱响。岳乐是打量着康熙要名声不敢真把他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 “暄安亲王、安亲王福晋、安亲王世子、郭络罗氏、宜妃、惠妃、八阿哥等乾清宫觐见。”他倒要看看,假如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安亲王是否依然要一意孤行。还有郭络罗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八再次拒绝,他倒要看看对方会如何。 阿哥所 伊青禾正在帮四阿哥算账。 佟皇后过世,小佟佳氏以姐姐‘临终遗言’为由拿走佟皇后的私产,她却不知佟皇后早有准备,临死前把自己的私产登记造册,其中三分之一留给小佟佳氏,剩下的都给了胤禛。 皇上得知小佟佳氏假传懿旨当下就把人训斥了一顿,并让梁九功带着佟皇后的‘遗书’亲自监督把东西还给了四阿哥。 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这些东西就应该都给老四,小佟佳氏根本不配拥有佟皇后的东西。不过佟皇后想的周到,她给小佟佳氏那三分之一全部都是佟家给她的东西,留给四阿哥的是这些年宫里的赏赐。 如此也不用怕日后四阿哥被佟家人说占了便宜。 这些东西里,就有后来佟佳氏生了皇贵妃皇上赏赐的两个桩子和铺子。 也不知四阿哥怎么想的,他竟然以自己还未大婚没福晋帮忙打理为由,求伊青禾帮他对账。 四阿哥冷着脸眼神有着小委屈,伊青禾还真拒绝不了这样的他。当然伊青禾也没打算大包大揽,而是一边帮忙核对,一边指导四阿哥。第一次四阿哥不懂情有可原,日后等自己出了宫四阿哥大了再帮忙就不合适。 八阿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四阿哥在这边就跑了过来。他没去找伊青禾,转头找了大阿哥告黑状:“大哥,四哥太不像话了,他自己的事情怎么能麻烦大嫂呢。大哥您一年也就这几天休息时间,正应该跟大嫂培养感情呢,他霸占着大嫂简直太过分。” 皇阿哥们不管是上课还是办差平日里休息时间很少,只有过年的时候能从腊月二十二休到来年大年初五。二十二到初五,半个月都不到,时间实在短暂。 胤禩话里话外都在为大阿哥着想,大阿哥感动非常,他拍着胤禩的肩膀,“好弟弟,也就只有你能真心想着大哥。大哥跟你说,你四哥真不是东西,他又不是没奴才,我就不信佟皇后一个可用的人没给他留。他居然欺骗你大嫂,让你大嫂给了算账。” “你大嫂傻啊,轻易就被老四给糊弄了,我说的多了,她竟然说我小心眼容不下人。老八,你说可气不可气。” 大阿哥像是找到了知己,拉着八阿哥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八阿哥微笑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看着把他引以为知己的大哥都快骗不下去。他是来听大哥苦水的?他分明是来挑拨离间啊。 大哥这样信任他,他还将来还怎么跟他抢大嫂? 他平缓心神,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为何不去阻止他,你在这拉着弟弟说的话越多,岂不给了四哥更多与大嫂相处的时间。我听额腾伊说,大嫂最是喜欢照顾幼弟,大婚前在家一直把额腾伊摆在第一位的。若四阿哥故意在大嫂面前示弱,以大嫂的性子,日后肯定会优先想着四哥,做什么都会带着他。” “大哥,您是大嫂的夫君,按理应该排在最前头才是。” 大阿哥一拍桌子,小八说的太对了。他的福晋怎么先想着别人呢,哪怕是亲弟弟都不行,就应该先想着他啊。夫妻一体,他们才是最亲近的。 用力的抱了一下八阿哥,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小八,大哥果然没看错你。大哥忙办差不可能日日在阿哥所盯着,你帮大哥看着点,别让老四有机可趁。只要你帮了大哥这个忙,日后大哥也不会亏待你的。” 老四没了养母,又遭遇到那样的事情他心里也不好受,但照顾归照顾,想要抢他福晋不行。 八阿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那不就表示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大嫂这边。他拍拍胸膛保证道:“大哥放心,咱们是亲兄弟,帮大哥办事是应该的。” “大哥,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正院书房?弟弟比四哥也小不了多少,将来总要有自己的产业,正好提前跟大嫂学习学习。”说着八阿哥还眨眨眼。 大阿哥会意,高啊,还是老八心眼子多。这样一来,老四别想单独跟他福晋相处。 事实上,四阿哥与伊青禾也不是单独相处,虽是叔嫂也要注意,屋子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很多的奴才。就是张嬷嬷和苏培盛都时刻伺候在左右。 看到大阿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伊青禾一头雾水。不是说嫌弃她这边乱,怎么又过来了? 看到伊青禾的眼神,大阿哥也想起来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轻咳一声给八阿哥使了个眼色。八阿哥会意,“大嫂,是弟弟有事要找大嫂。” 伊青禾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达成的某种协议,在她心里八阿哥还是个可爱、毫无心机的孩子。“什么事儿?” 不理会四阿哥‘我看透你了’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听说大嫂再教四哥管账,我想着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弟弟对管账也一窍不通。与其到时候再去麻烦大嫂,不如现在跟着四哥一起学习学习。” 四阿哥不爱说话,自己可比他嘴甜多了,他还不信自己争不过。到时候他就是大嫂心里第一好弟弟。 第38章 第 38 章 此时在大阿哥的眼里小八就是为了自己, 他想着自己也不能让小八孤军奋战啊,好歹是哥哥。“福晋,爷看小八说的对, 要不, 你就辛苦点,教老四的时候带上老八?” 四阿哥眼睛一瞬间睁大,这种拙劣的谎言大哥居然相信了,脑子呢?他不会真以为老八是个老实的?太天真了,这皇宫哪里有真正单纯天真的人。 八弟也是够了,马上十岁(虚岁)的人, 还如此幼稚。不就是大嫂关心他多一点, 也值当的他动心眼去算计大哥。 胤禛正打算说些什么, 就看见小墩子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乾清宫的太监。 “奴才给大阿哥、大福晋、四阿哥、八阿哥请安, 皇上宣八阿哥乾清宫见驾。” 宣八阿哥, 这还真是个稀奇事。 皇上事情忙,平日里很少宣皇阿哥们去乾清宫,就是想见皇阿哥了, 一般也是在他们读书的时候,在上书房见见,要么就是去后宫妃嫔处。 像这样单独宣召不是没有,不过皇上都给了太子而已。 八阿哥自己也有些愣住, 他接过奴才递上来的大氅披在身上, 随口问道:“不知汗阿玛宣胤禩所谓何事, 可有宣其他人?”最近他乖巧的很, 若说出格也就那日怼了郭络罗氏, 但那也是郭络罗氏不对在先。 总不会是郭络罗氏回头跟岳乐告状, 岳乐找进宫里来了? 不怪八阿哥会这样想,上书房里不只有皇阿哥,宗室阿哥也不少,其中就有安亲王府的。他出身不高、七哥身有残疾没少被这群人嘲讽。 当然他们不敢当着大哥等人的面嘲笑他们,除了三哥,他们跟其他哥哥们虽说不亲近也是亲兄弟,若当着他们的面,哥哥们总会站出来说两句的。安亲王府的人也确实嚣张,除了大哥和五哥会给点面子,有时候四哥的面子都不给。 谁让四哥的亲额娘同样出身包衣呢,在这群人眼里可不跟他一样‘出身下贱’? 岳乐多宠爱郭络罗氏他清楚,如今的岳乐六十有五,都老糊涂了,这很像岳乐能干出来的事情。 伊青禾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顺势塞给小太监一个荷包。摩挲着扁扁的荷包他心中了然,想着临行前梁公公也没说不能告诉八阿哥原委,他谄媚的说道:“回八阿哥,具体什么事儿奴才不知道,不过皇上同时还宣了安亲王府的人、惠妃娘娘和宜妃娘娘。” 八阿哥的手一顿,安亲王府啊,那看了是真的跟郭络罗氏有关系了。系好大氅,八阿哥面不改色继续微笑着说道:“大哥大嫂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 伊青禾喊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外面天冷,拿着。等会儿见了汗阿玛好好说,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你就哭。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咱还小呢,不丢人。” 星际十八岁才算成年,十八岁之前都是孩子,享有特殊的权益。八阿哥十岁没到,在她眼里可不就是孩子么。 八阿哥嘴角抽搐,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文雅公子的形象。他都长大了,大嫂还总是把他当成孩子。 四阿哥若有所思,仔细想想他找大嫂办事,确实是他表现出委屈,大嫂才妥协的。那他日后是不是应该试试大嫂说的这个?可,哭,他总觉得好羞耻。 大阿哥不高兴的拉扯她一下,“瞎出什么主意呢。老八,你可是男子汉了,别听你大嫂胡说。”哭,亏伊尔根觉罗氏想得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眼泪汪汪,他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起鸡皮疙瘩。他敢打赌,老八要是真听了这话在乾清宫哭,汗阿玛绝对会一脚把人踹出来。 伊青禾振振有词,“哭怎么啦,孩子受了委屈还不能哭?老八再大也是汗阿玛的儿子,跟老子哭有什么丢人的。你看看老四,那天要是他知道跟汗阿玛哭诉,你看他还会不会挨板子?” 可恨她没有给人传音的异能,若她提早告诉弟弟们这些,哪用受这么多委屈。 见伊青禾越说越不像话,大阿哥赶紧催促,“老八赶紧走,别让汗阿玛等急了。”岳乐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若是让他先见到汗阿玛说了什么,老八岂不是被动了? 带上帽子八阿哥就跟在小太监出了门,走出房门外面的冷风一吹,吹散他浑身的暖意带来无尽冰冷,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天气一样,孤零零一人。 回头看去,伊青禾等人站在门口,看见他回望,伊青禾冲着他招手,大喊:“老八别忘了大嫂交给你的话。” 八阿哥微笑,怎么会孤零零呢,看,他就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大嫂就会站在后面一直看着他。复又低头看了一下手掌中小巧的暖炉,掌心的温暖让他有了底气。 怕什么,自己总归是汗阿玛的儿子,哪有老子不想着自己儿子的。实在不行,就像大嫂说的,哭呗。 乾清宫门口遇到匆匆赶过来的惠妃与宜妃,惠妃说道:“胤禩,你可知是为何?” 惠妃的语气不太好,她倒不是针对八阿哥,而是她跟八阿哥想到一处去了,觉得是郭络罗氏跟岳乐告状。前几日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本来年关比较忙,她还没来得及找安亲王府的麻烦,对方却恶人先告状,她心情能好? “具体的儿臣也不知,儿臣猜应该跟前几日的事情有关系,累及额娘,都是胤禩的错。” 他是真觉得愧疚,惠妃马上就到不惑之年,原就应该在宫里吃吃茶看看戏,如今大冷的天被喊到乾清宫,就算有轿撵也遭罪。 惠妃却摆摆手满不在乎,“你既然养在我名下,我照顾你也应该。咱们快点过去,别让皇上等急了。”原还想着若胤禩知道为什么,她也好事先打好腹稿,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说完惠妃带头进了乾清宫。康熙也没为难他们,还让人赐了座。他喝了口茶润润喉,这才说道:“安亲王岳乐给朕递了折子,说看上老八,想要给郭络罗氏求个恩典,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想归想他还是要问问他们的意思,万一老八或者惠妃看上了安亲王的人脉想要赌一把呢? “什么,”惠妃脸色难看,郭络罗氏前脚欺负了她儿媳妇,后脚还想嫁给她另一个儿子。脸呢,怎么那么大? 八阿哥的脸色也不好,常年挂着笑都收了起来,他站起来一撩衣袍跪下,“汗阿玛,求汗阿玛万万不要答应。儿臣对郭络罗氏并无男女之情,儿臣承认之前是与她走的近了些,那不过是看在九弟与宜妃娘娘的面子上。后来儿臣进了上书房,懂了礼义廉耻,发现这样做并不妥当,害人害己,就开始避着郭络罗姑娘了。” “况且郭络罗姑娘的规矩,儿臣实在无法认同。请汗阿玛明鉴、三思。”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郭络罗氏居然敢串通安亲王强行赐婚。以往他对郭络罗氏比较平淡,没有别的感觉,如今心里对郭络罗氏厌恶不已。 这种只要自己喜欢就一定要得到的态度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八阿哥说完,惠妃也跟着跪下,“皇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八阿哥心中不愿若贸然赐婚只会造就一对怨偶。他也是您的儿子,难道您不心疼?” “皇上可能会说,嫡福晋不喜欢没关系,多找几个侧福晋也就是了。但您想过没有,郭络罗氏那样的性子,又岂是能容忍八阿哥纳妾的。再则侧福晋再好她也是个妾,与嫡福晋怎能相比。” “八阿哥与大阿哥兄弟情深,前几日郭络罗氏公然给大福晋没脸,若真让郭络罗氏嫁过来,岂不会影响他们兄弟感情?” 康熙看向宜妃,他记得宜妃对郭络罗氏颇为宠爱,他也想听听宜妃怎么说。 宜妃本不想参合进来,只皇上盯着她不得不说道:“臣妾也不赞同把郭络罗氏许配给八阿哥。”宜妃跟郭络罗氏相处的时间多一些,看的也比几人明白。郭络罗氏就是个踩低捧高的,大福晋她都看不上,会看得上卫贵人? 八阿哥一看就是个孝顺的,将来出宫肯定会上折子把卫贵人请到府中供养。当家主母与老夫人不和,日日闹腾,八阿哥夹在中间会如何?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八阿哥都表明态度,若她还强行撮合,与郭络罗氏何异?这对整个郭络罗氏一族来说并无好处,相反说不定还会招来八阿哥的报复。 康熙心中甚是满意,他的妃子和儿子果真都跟他想的一样,重视的是品质而不是出身,更不会为了私欲毫无底线。 “皇上,安亲王府一行人到了。” 好心情没了,康熙没好气的看了梁九功一眼,“让他们进来。” “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把人叫起来,并没有让所有人都坐下,而是只给岳乐赐了座。他心里在恨岳乐面上也依旧是关心的样子。“安亲王啊,朕问过老八,老八表示对郭络罗氏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而且两人七岁后就很少来往,并不像你所说的‘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他这话说的安亲王府的其他人一头雾水,康熙很‘好心’的给他们解释。“安亲王说八阿哥与郭络罗氏‘情投意合’,求朕在他闭眼前指婚,并且他也知道郭络罗氏身份不足以匹配上八阿哥,因此愿意用一切去换。” “朕原本想着既然两情相悦,那自然是美桩一谈,这才把老八叫过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唉,”故意说半截藏半截,剩下的让安亲王府的人自行体会。 岳乐满脸疑惑,他有说过愿意用一切去换吗?好像没有,不对,好像是说过。他不记得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八阿哥居然不愿意。 他、不、愿、意。 “八阿哥,老夫的孙女相貌昳丽,出身高贵,对你又一往情深,你为何不愿意?”别看岳乐老了,他吹胡子瞪眼的还有那么点气势。 八阿哥故意瑟缩一下,像是被吓到了,随后目光坚定的说道:“郭络罗氏连最起码的尊卑礼仪都不懂,就算她是天潢贵胄胤禩也不愿意娶。”他咬咬唇,狠狠的说着,“若安亲王真要逼迫胤禩,胤禩宁愿出家、宁愿去死。” 一个男人连出家去死的话都说出来,可见心里对她恨到了极点。 郭络罗氏震惊的看着八阿哥,回过神来,她不去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反而怪罪上了伊青禾。“是不是因为伊尔、大福晋,是大福晋说了什么对不对。” 就算她改口改的快,大家也都听出她想要喊的是什么。当着皇上的面居然直呼大福晋的姓氏,这下别说惠妃与八阿哥,康熙和宜妃都变了脸。 听说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听说的有可能是外人夸大其词,如今亲耳听到总不能说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惠妃冷哼一声,“安亲王府好教养,本宫还没找你们问罪呢。本宫的儿媳妇如何得罪了郭络罗姑娘,让你一直给她安罪名?” “早就听闻安亲王宠妾灭妻,头两任福晋都是被你气死的,如今看来传言未必有假。为了一个外孙女,连自家后辈的前程都不顾。哼,不愧是安亲王。” 惠妃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是打算接着这件事情对安亲王府发难的。瞧瞧他请来的这些人,除了岳乐与他福晋,儿子们都是嫡出。 安亲王福晋的脸色本就不好看,听到这话脸漆黑如锅底,就算她看出来惠妃是挑拨又如何。府里的情况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女儿,明明是嫡出,在府里却要让着郭络罗氏。郭络罗氏一句话,她女儿就能得来一顿训斥。 原本她还想着岳乐眼看着不行,日后她儿子当了亲王,自己也能松口气。怎么听皇上的意思岳乐还打算拿爵位给孙女铺路不成? 想想她就觉得好笑。 安亲王不觉得他有错,反正他都快要死了,临死前给最疼爱的孙女找个好归宿有什么错呢?“皇上要怎样才肯答应?”他根本没把八阿哥看在眼里,在他心里只要皇上答应了就行。皇上赐婚,八阿哥还敢反抗? 玛尔浑等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岳乐,“阿玛?”难不成阿玛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葬送自家的前程? 第一次他不顾玛尔浑的意愿出声反驳,“皇上,奴才以为就像八阿哥说的,以郭络罗氏的品行不足以胜任八福晋,求皇上三思。” 自家与皇上的恩怨他也知道一二,谁知道皇上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这可是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他不着痕迹的瞪了郭络罗氏一眼,果真是个祸害,额娘就应该在不知不觉中弄死她,像如今这样教导的她不知礼,真是太便宜她了。 玛尔浑把这一切都归结在郭络罗氏身上,他不会去想,若当初安亲王福晋没有放任,好好地教导她规矩,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安亲王自己种下的恶果,若没有他宠妾灭妻,安亲王福晋或许也不会如此对待郭络罗氏。 “舅舅,我怎么就不能当八福晋了?郭络罗家也是有名的家族,我额娘也是皇室宗亲出身高贵,不比”不比大福晋强。 他话没说出来,八阿哥却明白她未尽的意思。他冷冷的开口:“皇室宗亲又如何,明尚当年可是知法犯法。一个罪臣之女,凡是家世清白的,哪怕是平民都比你高贵。” 这是八阿哥第一次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这样的八阿哥让曾经欺负过他的安亲王府众人浑身发冷。果然啊,皇家哪有真正性子柔和的,还是他们太天真。 ‘最臣之女’四个字若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郭络罗氏不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她又不是没听过这话。如今从八阿哥口中听到这话,给她的意义非同一般。 原来,她在八阿哥眼里是这样的啊,平民都比她高贵么?郭络罗氏冷笑:“你又好到哪里去,辛者库贱妇生的,不过是乌龟配王八,咱俩谁比谁高贵。” “混账,” “放肆,” 康熙与宜妃同时开口。宜妃当下就跪在地上,“皇上赎罪,都是臣妾没能教导好她。”郭络罗氏疯了不成,当着皇上和八阿哥的面说卫贵人是贱妇,这不是把八阿哥的脸面往地上踩。就这她还想嫁给八阿哥?别给家族招祸了。 她是真觉得郭络罗氏一族倒霉,先是出了个明尚,明尚好歹还为家族出过力。他女儿?除了抹黑家族当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安亲王岳乐教女无方,降为郡王,世袭乃降。”康熙冷冷的说道。 降了安亲王的王位,他却一点也不高兴。第二次了,第二次听到这种话。郭络罗氏嘴里骂的是卫贵人,他却觉得是在骂自己。若卫贵人是贱妇,那么看上卫贵人的自己是什么?饥不择食的蠢蛋,还是只沉醉温柔乡的昏君? “郭络罗氏御前不敬,朕念在你年幼不处罚与你,但收回你的入宫令牌,今后无召不得入宫。嫁与八阿哥的事情日后休要再提。哪怕是为侍妾你也不配。”康熙毒的时候是真的毒,郭络罗氏身上好歹顶着个亲王外孙女的身份,他居然说做侍妾都不配,可见心里对郭络罗氏的恨意有多深。 郭络罗氏还想再说却被安亲王福晋捂住嘴巴。岳乐成了郡王,她自己跟着降了一级不说,等到她儿子袭爵那就是贝勒。宗室的贝勒千千万,她家又早早地被皇上不喜,哪里还有出头的日子。 心里有恨,她捂着郭络罗氏的动作粗鲁,郭络罗氏差点被她捂死。 宜妃此时心里也带着气,她真的不想管郭络罗氏死活,可也知道若今日让人死在乾清宫,传出去对皇上不好。“郡王福晋,你是打算弄死郭络罗氏反手给皇上扣上个谋杀的罪名吗?”心里有气,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这个罪名可不小,自家刚刚被皇上降罪,若真被宜妃扣上这个罪名,那还了得。 都说宜妃偏宠郭络罗氏如今看来果真不假,都到了这份上,她居然还帮着郭络罗氏说话。忽然她眼前一亮,郭络罗氏跟九阿哥关系也不错啊,宜妃又喜欢她,若能? 而且宜妃有宠爱,那两个赫舍里氏加起来都比不上。郭络罗氏跟九阿哥若能成,不就相当于把人拉到太子的阵线。还有太后,宜妃的另一个儿子五阿哥可养在太后膝下呢。 安郡王福晋越想越兴奋,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相处这一举数得的好主意。 她屏住呼吸,告诫自己。不急不急,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等过几年缓过劲来再说也不迟。 宜妃并不知道她一句话让安郡王福晋联想这么多,她只看到安郡王福晋脸色潮红,看到安郡王福晋被气成这样,她心里这才舒坦不少。若是她知道安郡王福晋的打算,肯定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八阿哥想着之前伊青禾教导的‘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哭他做不来只能心情低落的抿着唇垂头不说话。 看到他这样别说康熙和惠妃,就是宜妃都心疼。八阿哥与九阿哥交好,宜妃见他的次数多,比起上蹿下跳的儿子,八阿哥招人疼多了。 “八阿哥你可别听那些王八蛋胡说八道,她那是自知配你不上,这才故意贬低你达到自己的目的。皇家阿哥若出身低,谁高贵?” 康熙赞赏的看着宜妃,“你宜额娘说的没错,你是朕的儿子,勿要妄自菲薄。那郭络罗氏本就蛮不讲理,她的话岂可作数?” “对对对,这事也怨我,我不应该看着她年幼就对她多加照顾。”说着,宜妃就跪下让康熙惩罚。 康熙本来对宜妃是有点小埋怨的,不过见宜妃这样,他那点小埋怨就没了。“你心性善良也是被人蒙蔽,这件事怎能怪你。胤禩是明事理的孩子,也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没错,八阿哥是我一手养大的,他的脾气我知道。宜妃你也是受了委屈的,要怪还是怪安亲王、安郡王府的教育。”郭络罗氏到底是宜妃同族,她没好意思说对方的不是,就把话题扯在安郡王头上。 安郡王为了外孙女得罪皇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原本他手下的将士还觉得皇上不近人情,人都快死了还不给人留个体面。等那日在宫里的谈话传开口,安郡王的心腹彻底闭嘴了。 为了外孙女牺牲儿子的前程也就算了,当着皇上的面辱骂后宫妃嫔,这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 更让他们反感的是,那日他们跟着安郡王批判皇上,安郡王可是一点都没提这事。他满心满眼也都是皇上对不起他。 有人开始沉默,想想这些年安郡王府一行人的言行,真的合适? 那八阿哥出身在如何,也是皇家阿哥,是他们能随意评判的?清醒的人开始慢慢疏远安郡王府,就怕有朝一日被这群没脑子的带累。 “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一个外八路的外孙女把王府的前程都给毁了,给毁了。”玛尔浑气的大声嚎叫。 他原本是亲王世子,岳乐又有先皇圣旨三代不降级,等岳乐死后他还能继续当他的亲王,甚至他儿子也还是亲王。现在呢?岳乐是郡王,到时候他贝勒,轮到他儿子,嫡长子才能混个贝子,更不要说其他嫡出、庶出。 “既然你这么爱她,不如到时候带着她一上路啊,到了阴曹地府两个人还能继续当爷孙。有你护着也不用担心谁欺负她,你说是不是?”务尔占心中更恨,他是嫡幼子,亲哥哥是贝勒,他顶天就是个贝子,以康熙的小心眼说不定贝子都不给他,随便弄个将军完事儿。 一想到这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他是真的想要弄死郭络罗氏,让她去给岳乐陪葬的。 岳乐呼吸急促,他哆哆嗦嗦指着务尔占,“你,你,你敢?”务尔占的眼神告诉他,他还真敢?想到此处,岳乐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玛,阿玛。”玛尔浑伸手在岳乐鼻子底下探探,对上忐忑的弟弟,给了他两个字,“死了。” “哥,哥,我,我”务尔占是生气,可也没想到要气死岳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用等到封爵他就完蛋了。 玛尔浑深呼吸,“慌什么,郭络罗氏一意孤行气死祖父,我知道你跟她感情好,可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感情再好你也不应该给她遮掩。” 务尔占不可思议的看着玛尔浑,这是要把事情推在郭络罗氏身上?他低头沉思,虽然有些对不住郭络罗氏,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如此了。 郭络罗氏并不知道玛尔浑等人去见了岳乐,她回来就被禁足,安亲王府的人更不会为了她一个外人得罪即将当家的男主人。 得知岳乐的死讯,她还真就误以为人是被她气死的。 浑浑噩噩办完岳乐的丧礼,郭络罗氏就被玛尔浑等人扔回郭络罗氏。他良心还算没有坏到家,郭络罗氏之前带来的所有家私以及这些年岳乐的赏赐,都让人收拾好给她带着。 得知这样的结果,伊青禾等人齐齐叹息,没了安郡王府做后盾与郭络罗氏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只希望她能吸取教训,日后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第39章 小修 听闻郭络罗氏被赶出安郡王府, 八阿哥久久无语,他站在窗前遥望着寒风里盛开的红梅,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 他猛然转身,抓起衣架上的大氅穿在身上。 “爷, 您去哪儿?” “我有事去趟乾清宫,告诉大哥大嫂不用等我用膳。”八阿哥走的快,这句话被寒风吹到小太监耳朵里,他人已经走出大门。 康熙放下御笔, 直直的看着八阿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儿臣想请汗阿玛给郭络罗氏赐个教养嬷嬷。汗阿玛,郭络罗氏这事儿说到底也有儿臣的过错,若不是儿臣之前不懂事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念想,她, 她或许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 岳乐过世,玛尔浑等人或许不会对她多好,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无情。 而今她不但被赶出王府,痴心妄想皇阿哥的事迹也传了出去。这传言与自己来说并无什么,与郭络罗氏却是致命的。 胤禩只是不想与郭络罗氏绑在一起,并不代表想看她众叛亲离,那样太残忍。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儿臣也不想再给她不必要的幻想, 到时候还要麻烦汗阿玛把事情推到宜妃娘娘头上。”这么做虽有些对不住宜妃娘娘, 但他实在是怕了。 康熙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老八后悔了呢, 原来是于心不安。郭络罗氏那样咒骂于他,老八还能为她着想,太过良善。这样不好容易被人欺骗。 同时他也是骄傲的,自己的儿子没有落井下石,以德报怨。 “朕知道了,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先下去。” “多谢汗阿玛。儿臣告退。”走到门口他又多嘴说了句,“汗阿玛一定不要让人知道是儿臣的意思。” 八阿哥那副怕怕的样子让康熙轻笑出声,“这个小八。” 梁九功凑趣,“八阿哥善良又分得清主次,这都是皇上教导的好。” 康熙被拍的舒服了,对这件事也就上心两分,不出两人就送了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到郭络罗氏府上。 得知此事,八阿哥彻底放下心,把郭络罗氏丢在一边。 腊月三十除夕夜,乾清宫早早点上灯笼,端的是一片红火辉煌。伊青禾早早收拾妥当与众位皇阿哥们一起前去请安。 一行人先去了贵妃处,随后在惠妃处分开,众阿哥去了各自母妃的宫殿请安。人群里独有四阿哥形单影只,大喜的日子看的伊青禾心酸,“要不,四弟就留在延禧宫?” 汗阿玛让额娘照顾四弟的话并没有收回,留在延禧宫也不算出格。 四阿哥摇摇头,“多谢大嫂,我还是去景仁宫。”汗阿玛并未改了他的玉碟,那他就还是乌雅氏的儿子。乌雅氏在景仁宫,他留下并不合适。 大哥虽蠢了点,待他倒是真心,还有大嫂。他并不想给两人惹麻烦。 惠妃拉着伊青禾的手,打趣道:“瞧瞧,四阿哥这是入了咱们大福晋的眼,咱们大福晋心疼弟弟了。” 抱着惠妃的手臂撒娇,“额娘,”明明在星际的时候她是出了名的冷血冷清,不过是转世一场,越发见不得别人难过,当真是奇怪。 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惠妃这才正色道:“四阿哥是聪明人,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见伊青禾若有所思,她有些欣慰;再转头看大阿哥一脸雾水,惠妃只觉得一口老血鲠在喉。 “你们汗阿玛对咱们还是忌惮的,统共就这么几个立住的儿子,额娘身边养着个老八,若老四跟咱们亲近了,皇上怕又要多想。” 惠妃本就有玲珑心思,又久伴帝王,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伊青禾能看清楚她不觉得奇怪,甚至老大看明白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她唯独没想到四阿哥能看的透彻。 四阿哥,翻年才不过十二岁。 如此,怎不叫她赞叹。 一番话说得大阿哥脸耷拉下来,“一个破皇位真当我稀罕?”若不是太子和索额图相逼,他能争?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小可怜,汗阿玛却也帮着太子防备他,他心里不服。 伊青禾顺势说道:“就是,咱们才不稀罕呢。自古太子能顺利登基的有几人,咱们就坐下吃茶看戏,看太子自个儿折腾岂不更好。”她声音有些大,像是故意说给大阿哥听的。 大阿哥侧目而视,嘴角上扬给了个嘲讽的笑。 伊青禾提着的心放下,她知道大阿哥听进去了。 这段时日惠妃没少跟她讲自家如今的处境,她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在大阿哥身上。皇上要给太子磨刀,总要师出有名,只要大阿哥不自己蹦跶,皇上总不能硬塞?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没残暴至此。 那时,倘若太子依旧处处针对大阿哥,恐怕他这个做皇帝的会第一个不答应。 惠妃内心赞许,“青禾说的没错,日后出了宫,有事多跟青禾商量,别一个人莽莽撞撞行事。过上个三年两载再给额娘生个乖孙,趁着年轻额娘还能给你们带带。” 都说她这个儿媳出身不高,与太子妃差个十万八千里。她却觉得比起未来太子妃那样的高门贵女,反而不如聪慧的儿媳来的实在。 以往瓜尔佳氏不在京城,自己没接触过不敢这么说。如今被赐婚太子,每月她都能见上两回。瓜尔佳氏的额娘为宗室女,尽管说话的语气温和,神情里仍旧是高傲的。瓜尔佳氏深的她额娘真传,小小年纪待人接物面面俱到,看似对大家都一样,实际上人在她面前也有个三六九等。 就比如,同样是奉承她,王府出身的格格她回答的要多一些,将军府出身的则带着疏离的微笑,矜持而高贵。 踩低捧高人之常情,看得多了难免厌恶,反倒不如青禾来的真实。 当着大阿哥的面被惠妃‘催子’,伊青禾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用手扇风,不自在的假笑两声,“哈,额娘这屋里炭火烧的旺,我出去透透气。”那架势颇有些落荒而逃。 惠妃开怀大笑。 听着屋里的笑声,伊青禾脸上的热度不退反增,她也没走远就在延禧宫里转了转。别看平日里惠妃不声不响老实木讷的样子,延禧宫却让她整治的铁桶一般,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 逛了没一会儿,惠妃与大阿哥也出来了。大阿哥直接去乾清宫,她则跟着惠妃到永寿宫,然后由贵妃带着一群人去慈宁宫。 永寿宫热闹非常,今日除了宫妃还有命妇。 宫里没有皇后日常请安命妇是先去慈宁宫之后才回来永寿宫叩拜。今日不同,今日则是先拜见贵妃,由贵妃领着一起去拜见太后。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贵妇都来了永寿宫,像亲王福晋、辈分高的郡王福晋等则是直接去的慈宁宫。 惠妃到的时候,永寿宫或站或坐已经满了人,她板着脸带着伊青禾从众人身边走过。 “见过惠妃娘娘,见过大福晋。” 众人行礼,伊青禾又去给几位宗亲回了半礼,随后站在惠妃身后。 她刚站好,就听见有人说道:“哟,咱们大福晋大婚有大半年了,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伊青禾抬头,说话的是一等公董鄂彭春的嫡福晋、巽亲王满达海的女儿多罗格格丹阳。看到是她伊青禾一点也不意外,这位福晋乃是伯府石文炳福晋的嫡亲姑母,两人一向是同仇敌忾。很多伯府不方便出头的事儿,都是由这位来做。 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前面的佟国维福晋,伊青禾内心冷笑。 只见她神情错愕的看着丹阳,脱口而出,“皇额娘一年丧期都未满,皇阿哥们都要守孝,如何能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说国公府情况特殊,可以不遵守这规矩?” 佟国维福晋锐利的目光看着她,“多罗格格,府上当真如此不成?”那眼神,仿佛她敢说一个‘是’字,就要上前把人生撕了。 她错愕,丹阳比她更懵。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是面子情,就算真有了,只要不是在百日内,也没谁真的会追究。难不成大阿哥两口子如此死心眼,还真为了继后守孝? 丹阳也不过是与人宴会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在谈论大福晋的肚子,今日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戳一戳他的锐气,哪里会想到就踢到了铁板。 她讪笑,下意识的向伯府坐的位子看去。 “福晋看别人做什么,国公夫人问你话呢?”伊青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着保持端庄笑容的瓜尔佳氏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瓜尔佳氏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缩,总觉得她是知道了什么。她也是听别人议论的多,这才有了当众羞辱的心思,却忘了如今还在继后丧期。 丹阳看过去就后悔了,她对着佟国维福晋讪笑,“怎么会呢?”说完这话她就闭嘴。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福晋不是好惹的,若在继续下去谁知道对方能说出什么话来,万一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带累了董鄂氏的名声,彭春饶不了她。 惠妃端起茶杯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本宫自夸,大阿哥最是知礼懂规矩,他早早就留下话语要为皇后娘娘守丧一年以示敬重,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对上要尊,这一点不论是本宫亦或是大阿哥夫妇都是严格遵守,不像有些人表面看似对你毕恭毕敬,却喜欢绵里藏针、背后捅刀子。” 惠妃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不过也没谁给丹阳求情,就连伯府的两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丝毫没有给她找个台阶下的意思。 去往慈宁宫的路上,两人坐在一张轿撵,惠妃对着伊青禾吐槽:“都是一个府上出来的,丹阳跟云安的脑子真是差远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丹阳是受了伯府的挑唆,故意讽刺大福晋,可惜丹阳选错了时间,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儿子守孝她是赞成的,惠妃早年殇过一子,之后闲来无事也研读过一些医书。书上说过早的怀孕生子不只是对母体就是胎儿都不好,大阿哥夫妻说来年纪都不大,守上一年孝时间在怀孕生子时间刚刚好。 伊青禾不解,“额娘,你说她们图什么呢?”她没孩子不是更好,到时候瓜尔佳氏嫁过来说不定就能生个皇长孙、皇长孙女,她们就不怕这一刺激把她跟大阿哥刺激的更努力? 惠妃想了一下,迟疑道:“大概是这半年过的太过于太平?”老大那边如今有自己和青禾拉着,已经很少主动去招惹太子。胤禔不争,其他皇阿哥还没起来,太子一家独大,可不就过的顺遂太平了? 脑子时常不用生了锈出昏招也是有可能的。 脑子不清楚的人还是少的,这个除夕夜除了丹阳抽风提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之后的相处还算正常。 康熙二十八年就这样过去,迎来康熙二十九年。 这些年康熙励精图治但外敌依旧屡屡进犯,尤其是北边的葛尔丹。就在紫禁城欢喜过大年的时候,北边葛尔丹烧杀抢掠了数座村庄。 康熙震怒,决定正式派兵出战。 大阿哥第一个站出来,“汗阿玛,儿臣愿意前往。”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上战场杀敌,之前年虽小很多事情都没能参与,如今并不想在错过。 太子见大阿哥站出来,生怕康熙应允了,也跟着拱手说道:“儿臣也愿意为汗阿玛分忧。”军队的战士大多朴实,若真让大哥去了战场,岂不笼络更多的心腹? 索额图看到太子站出来,心里直说糊涂,身为储君怎可去战场?他就没想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岂不是把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只朝堂之上,他也不好明说。只能跟着出列,“皇上,早就听闻大阿哥骑射厉害非常,如今大阿哥愿意身先士卒,其精神可嘉,奴才以为可。” 去,去,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 太子听不见索额图的心声,看到他居然推荐大阿哥,怒目而视,“索额图你”难不成索额图想要抛下他转头支持老大? 索额图一开口,朝堂上不少人纷纷附和,太子更加生气,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支持者,如今居然不支持他,反而支持索额图,当真是可恶。 明珠一眼就看透了索额图的心思,他垂暮低头,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明珠,你以为呢?”索额图果真势大啊,瞧瞧这些附和的官员。 “回皇上,奴才以为让大阿哥去锻炼一下未尝不可。当年入主中土就连太宗都上过战场,更别说皇上您亲征三藩。大阿哥身为长子,责无旁贷。不过,大阿哥到底年幼,奴才以为还是应该做好安全措施。” 上战场有利有弊,权衡一番明珠觉得还是应该去。 明珠都支持大阿哥,这下真的可以说是满朝推荐了。不过康熙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说要考虑。 下朝后,太子也不等索额图,气咻咻的往毓庆宫走。大阿哥看的乐呵,随后他凑到明珠跟前,“索额图这老头吃错药了,居然会支持本阿哥,这可真是头一回。”他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我敢肯定他有别的阴谋。” 明珠欣慰的看着他,大阿哥这是开窍了?他说话都有些颤音,“大阿哥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胤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是索额图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明珠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明珠慢慢收回脸上的笑容,内心苦涩。得,他就不应该对大阿哥抱有幻想。 “对了大殿下,皇后一年丧期马上就要过了,这回您可要努力了,趁着太子福晋没嫁进来之前赶紧生个长孙。”都说小儿子大孙子,长孙的意义不同,说什么都要让大阿哥拿下来。 给了他一个白眼,大阿哥轻斥:“这还用你说。”他早就想到了,丧期一过就拼命造人生儿子。他不但要早在太子之前生下长孙还有长孙女,他要让太子在他屁股后面吃灰。 嫡出又怎样,他自己虽然是庶出,生的儿子那也是嫡孙。等他把长孙、长孙女的名额都占全,看太子还怎么嘚瑟。 大阿哥不会知道今日立下的誓言等到来日是何等‘痛快’的享受。回到阿哥所,他就跟伊青禾嘚瑟,“怎么样,你家爷就是有魅力,瞧见没,连索额图都弃太子而去,选择了爷。” 伊青禾往他手里塞了个茶杯,不客气的说道:“您可拉倒,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准人家是盼着你能留在那儿呢。”说完这话她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神情凝重,不行,看大阿哥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好战的,就算这次去不成战场,日后也难说。 他如今还只是个光头阿哥,若想要晋升那就得立功。就他这脑子办差事立功的可能性不大,也只有上这战场。 深深吸了一口气,憋的胸腔有些疼痛她才缓缓吐出。看来她还要给大阿哥弄些保命的东西才行。 大阿哥一拍桌子,吓的伊青禾从自身的思绪中清醒。“好啊,我就说这个老狐狸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等着爷呢。”哼,想让他有来无回,没那么容易,他非赚的一身军功不可,回来气死那个老王八。 抬头看到福晋脸上‘你才想到’的表情,他不自在的僵了一下,随后又想到太子在朝堂的表现。他心想也不是自己啊,太子不就没想到。如此一想他心里舒服了。 大阿哥这边是和谐了,却说太子的毓庆宫。他并没有把索额图置之门外,而是带去了书房,不等索额图解释,他怒喝:“索额图,你翅膀硬了打算两头下注是不是?别忘了你赫舍里家可没有人在老大那边,就算他将来当上了皇帝,享福的也是纳喇氏、明珠那个老不死和伊尔根觉罗氏。” “你,”他上下打量索额图,“不被他处死就不错了。” 索额图皱眉,他一心为了太子,却没想到太子如此不信任于他,但该有的解释还是要说,免得太子钻了死胡同误了大事。 “太子稍安勿躁,听我解释。” 太子横了他一眼,气咻咻的在椅子上坐下。说,他倒要看看索额图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索额图站在太子面前,不急不缓,“太子,您只看到上战场的好处,可有想过战场上刀剑无眼” 他这话说的太子一惊,险些被热茶烫了手。“你什么意思?”该不会,索额图该不会要对老大做什么? 他虽然与老大争执,可从未想过日后如何处置老大,索额图这话让他心脏怦怦直跳,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 “殿下误会了,那葛尔丹兵强马壮,大阿哥又是第一次上战场。年轻人吗,头脑冲动急于立功做出错误的判断也是有的。那战场上判断失误要的可是人命,战场上可没有皇族之分,做错事就算是皇阿哥,皇上也要给将士一个交代。” “到时候大阿哥惹了皇上厌弃,您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在心底叹息,太子还是太过年幼妇人之仁,如此好的机会,只要到时候跟葛尔丹透露大清的皇阿哥在此,根本不用他们做什么,相信葛尔丹汗自会明白如何行事。到那时大阿哥有个三长两短,又与他们何干? 嘴里说着安抚太子的话,实际上他心里盘算的是到时候怎么塞人到大阿哥身边。大阿哥头脑简单,若在加上有心人挑拨…… 就算大阿哥没能死于葛尔丹的铁蹄之下,还有他埋伏在大阿哥身边的人呢?为了太子地位稳固,赫舍里氏的荣傲,大阿哥必须死。 太子皱眉,“你怎么能保证大哥一定会犯错?”虽然他一直自夸自己文武双全,在兄弟里无人能敌,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文可以,武他与大哥半斤八两。 再说明珠也是老狐狸,他能猜不到索额图的打算,别人没算计到反被对方给算计了。 具体的计策索额图并不打算告诉太子,他自信的说道:“太子尽管等着听好消息就是,我管叫大阿哥这次彻底失了圣心(有来无回)。” 大军出征需要时间,伊青禾看大阿哥势在必得的眼神也没有劝阻,而是翻找自己的家当。金疮药必须带,保命用的天蚕丝软甲也要备着,还有伤风感冒、军需物资,她都要考虑好。 对,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大阿哥趁着还有时间多看点兵书。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多看看也免得中了敌人的陷阱。 她自己带来的书籍并不是很多,只能去求见了惠妃。 惠妃拉着她的手,“胤禔能娶到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换做别的女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谁跟伊青禾似的,不吵不闹反而积极地帮着准备东西。再看看她准备的东西,都是急需的,可见在这上边下的功夫。 “额娘别这么说,能遇到额娘与爷这样的人,才是青禾的福气。我听爷说索额图对这事也十分积极,就怕他中间使着什么坏。我们爷的脾气额娘也知道,经不得别人激将,他又是初次上战场,所以我就想着多给他准备点兵书典籍看看。” 尤其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最好让大阿哥被个滚瓜烂熟倒背如流,这样若有人算计与他,他脑子里也能第一时间有个反应。 “你放心,纳喇家也不是吃素的,索额图若真敢动歪心思,我绝饶不了他。”明珠那边想必会有所防备,等到下次再见到明珠夫人,她在提上一嘴,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有惠妃这句话,伊青禾就放心不少。明珠跟索额图斗争了大半辈子,应该最熟悉他的路数。 三月,出征的日期终于定了下来,大阿哥赫然在列。 伊青禾就跟疯魔了似的拼命压着大阿哥读书。大阿哥有些心疼,他明白伊青禾的不安,虽然这些书籍他都看过也能背下来,还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青禾,五月我就要出征,到时候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咱们的府邸也已经建好,我已经跟汗阿玛提过,出征前打算出宫开府。”原本他是打算等佟皇后丧期过在出宫,出宫开府是大事,到时候免不得热闹一番。 可如今他要去打仗,留下伊青禾一个人在阿哥所也并不合适,所以才会想要提前出宫,而汗阿玛似乎也想到这一点,目前已经答应下来。 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直起身,“那额娘……”儿子走了,惠妃肯定也会牵肠挂肚,她留在宫里还能陪一陪,若她也出去,惠妃岂不是更加寂寞。 “额娘也同意了。你若真不放心额娘,大不了多入宫几趟。”若不是汗阿玛在宫里,其实让青禾住进延禧宫他是最放心的。 伊青禾继续收拾东西,只要惠妃不觉得寂寞就行。其实相比起宫里的生活,她还是更向往能够出府的。 出了府,不用紧守着规矩日日请安,她也能在京城各处逛一逛。 既然决定出宫,总要去惠妃哪里说一声的,原以为惠妃会不高兴,却不知惠妃心里松了口气。原本她还想着等皇上过来提一提,没想到这回老大想的居然如此周到。 皇宫里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伊青禾与四阿哥、八阿哥亲厚,有些人就阴阳怪气,说些难听的话。老大在的时候还好,老大一走时间长了,指不定这些长舌妇传出更难听的话来。 怕伊青禾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惠妃还专门解释给她听。 这回伊青禾是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不过是关心下两个弟弟,周围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居然还会有人传瞎话。 “这就是人性,有些人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若让他吃这葡萄他恐怕又会觉得这葡萄还要清洗吐皮,吃起来麻烦。” 惠妃意有所指。 可不是么,这群人只看到四阿哥等人与伊青禾亲近,却从未想过为此伊青禾付出了什么。易地而处,倘若让他们这样去照顾四阿哥,别说半年,恐怕用不了一个月这群人就会嫌弃麻烦。 伊青禾冷哼,酸?酸的还在后面呢,她就是要对四阿哥和八阿哥好,气死他们。 皇阿哥出宫开府比较麻烦,不只是伊青禾的嫁妆要搬过去,还有很多东西都要一同搬走。嫁妆她早就装箱收好,倒也不觉得麻烦,就是阿哥所琐碎的东西比较多。 四阿哥等人特意请了一天假过来帮忙,伊青禾也没跟他们客气。“大嫂多谢弟弟们,改日安顿好了,大嫂做东,给大家整治一桌丰盛的。” 听到吃的,十阿哥乐了,他扬声说道:“大嫂,弟弟可记下了,您可别忘了。” “忘不了,弟弟们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都说出来,我让管家记上。” 八阿哥摇头,“怎能让大嫂请客,这样,大哥不日要远行,这一顿弟弟出,也算是为大哥践行。祝大哥旗开得胜荣耀归来。” 大阿哥一拍八阿哥的肩膀,赞叹:“不愧是大哥的好弟弟,说的话就是中听。”他要去上战场,最喜欢听的可不就是这句荣耀归来么。 说是帮忙其实皇阿哥们就是动动嘴,动手的自然是别人。看到伊青禾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说是给大阿哥带上战场的东西,十阿哥咋舌,“大嫂,您这东西也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搬家呢。” 东西都是打包好的,十阿哥也不好意思拆开来看,只是看着这些东西,怕是三辆马车都拉不完。大哥带着这么多东西上战场,还不得被人笑话? 看出十阿哥话里的意思,伊青禾解释:“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止血止痛的药,也不全是给你大哥用,”大阿哥身边会跟着亲卫,这些人可以说要誓死保卫大阿哥的安全。她配的药效果她自己最清楚,比军医的好太多,若有谁受了伤也能给他们用上。 紧接着她指了指另外两个包袱,“这个里面是肉干,大嫂虽然没上过战场,也知道战场上凶险万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肉干不占地方又能饱腹,万一,也能撑上几天。”大战前她不想说写不太吉利的话,直接含糊带过。 八阿哥偷偷瞪了十阿哥一眼,心说十弟真是的,大嫂岂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身为大嫂第一小迷弟,他当即开口:“大嫂宅心仁厚,想的就是周到。”说完还斜了眼四阿哥,无声的炫耀着。 四阿哥眼皮子都没抬,他觉得老八幼稚的很,这种时候还要跟自己争一争。 两人的眉眼官司被伊青禾看了个正着,历史书上可是有讲,八阿哥和四阿哥是生死大敌,难不成这时候就有了苗头?那可不行,这俩人都是她心中的好弟弟,将来谁出了事儿她都会心疼。 赶紧岔开话题,她指着这些东西说道:“四弟,你最细心,帮忙看着点,这上战场的东西可不能马虎。”随后又对八阿哥说,“八弟,那边的东西交给你了。” 两人一东一西中间隔的远远的,完美避开。 把东西装上马车,伊青禾就跟着去了大阿哥府。 大阿哥府建在西城区半壁街一带。大概是因为长子,他的府邸建造的比较早,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光头阿哥。后来升了贝子,按规矩是应该扩建的,皇上没提这茬,内务府就跟故意忘了似的。 因此府邸还是阿哥的规格,只不过牌匾上却写着贝子府。 贝子府并不是很大,只有大门、正门各一间,前后院还算宽敞,有五间,只是后罩房不多,只有七八间。坦白讲这样的布置其实有些寒酸的,不说跟裕亲王福全的府邸相比,就是比之常宁都次些。 身为皇长子就这样的待遇,说能欣然接受,那肯定是假的。 谁让大哥是庶出呢,大事上皇上总是脑袋抽筋想法设法的打压他。就这样的阿玛,大阿哥还尊敬非常,有什么事儿都想着,她不免在心里自嘲。 好在府邸周围还有些空地,应该是给大阿哥预备日后扩建所用。反正贝子府比阿哥府也大不了多少,她们人少暂时够住,等日后升了贝勒、郡王再来扩建也不迟。 这样一想,她心里还好受些。 府邸占地面积虽然小,其他建造上并未偷工减料,朱红色的大门看着就气派。 前院肯定是要留着给大阿哥用的,伊青禾就让人把东西全部搬去后院。她对着大阿哥调侃,“幸亏爷身边女人不多,不然咱这府邸还真就不够住喽。” 五间房子,她自己肯定要占一间的,若大阿哥有别的女人,又要占去至少一间。她将来不可能不生孩子,问题来了,剩下的两三间怎么分配? 大阿哥拍拍手,没理会她的调侃。五间就五间,青禾自己一间,剩下的四间也够儿女们住的了。至于伊青禾嘴里其他女人,他并没有想过。 伊青禾见好就收,说了一句就转头说起别的。 这座府邸她之前来过一次,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与大阿哥商量着规划的。如今看着成果只觉得分外亲切。 一连收拾了三天,总算把府邸收拾出个样子来。大阿哥出征在即,她们也没拖沓,选了个尚可的日子请了兄弟过府聚聚。 四阿哥与八阿哥踏入府门的第一时间脸色就不太好看,这府邸也太小了。大哥是长子如今又是以贝勒的身份出宫建府,他的府邸如此小,自己等人的府邸能大到哪里去。 四阿哥心想,看来他也不能弄太多女人出来,不然别说要花费多少银子养着,就是这宅院都不够住的。 在新出炉的贝子府逛了一圈,两人遥遥相望却什么都没说,从彼此的眼神里他们看出,对方是同样的想法。 日后要好好努力了,多帮衬大哥,让他赚点功劳,早点升了贝勒、郡王也好把这府邸扩充一番。大哥一个糙汉子住所简陋些无所谓,大嫂可娇贵的很,不能委屈。 八阿哥勾起嘴角,别以为比自己大几岁就了不起,等着瞧,就算他注定入朝比四哥晚,成就也绝不比他差。 他才是第一个能给大嫂带来荣耀的好弟弟。 第40章 孕事 康熙二十九年五月, 由裕亲王福全为主将带领五万将士前往葛尔丹,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直到三十年十月末大阿哥才回来。 寒风凛冽, 天上飘着雪花,康熙带着众人亲自出城去迎接。伊青禾被默许跟在后头, 她抬头望去,不免又想到当初在星际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也是如此这般,走的时候雄心万丈势要把侵略者赶出去, 也坚信自己能把侵略者赶出去。等回来的时候, 看着剩的稀稀拉拉的战士,此时他们才算是真正意识到战况的惨烈。 这一年多具体交战多少次伊青禾不清楚,她只知道葛尔丹终究是退却了。大军的最后跟着数不清楚的棺木,这是死去的战士们的遗体。如今大军胜利,他们也应该回家。可大家同样也清楚, 除此还有很多将士尸骨无存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福全一身金黄铠甲,他单膝跪在雪地上,“奴才福全幸不辱命。” 大阿哥等将领跟在他身后下马,同样跪在地上,“奴才叩见皇上。” 将士们的甲胄都差不多,伊青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阿哥。大阿哥变了,以往的大阿哥虽然也是身强力壮,身上却是贵气、傲气颇多, 如今他这些傲气不见了, 多的却是肃杀之气, 他气质更加内敛, 脸上的表情也严肃很多。 “好, 不愧是大清的好将士,你们保卫大清有功,朕与大清的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康熙热泪盈眶。 葛尔丹骁勇善战,他原本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更甚至他做好了输掉战事的准备。他没想到这场战争打了一年半,中间捷报连连,最后竟然逼得葛尔丹退回他们的老巢。 好啊,真的好。 伸手扶起福全,“二哥一路辛苦,走,同朕回宫。”说着就拉起福全一同登上御辇。 人群里明珠、索额图若有所思,裕亲王的受宠让他们再度看在眼里,若是能把裕亲王拉拢过来,那…… 大阿哥径直走向伊青禾,用力的抱了一下她,“福晋,我回来了。” 在京城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上了战场他才发现自己分外的想她。想着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也有没有像他一样想过他。 当着众人的面伊青禾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推了下大阿哥。大阿哥哈哈大笑,拥着她往前走。福晋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三阿哥酸溜溜的说道:“恭喜大哥得胜归来,大哥大嫂这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大哥回来的晚了点,错过了今年的选秀,正好弟弟那还有几个没用过的宫女,不如送给大哥,权当是给大哥祝贺了。” 大阿哥上下打量一番三阿哥,打量的他莫名其妙,随后收回目光,大阿哥说道:“我说一年多不见三弟怎么越发单薄了,三弟听大哥一句劝,美人乡即是英雄冢,三弟还年幼莫要贪恋美色,搞垮了身体。” 众阿哥们闷笑不已,就连四阿哥都轻轻地扬起嘴角。他们留下的这几个皇阿哥与大哥的关系都还不错,至少没有明显的矛盾,大家看到大哥回来是真的高兴。老三这家伙平日里跟大哥就不和,如今留下也就留下,他们不会说什么。他倒好,上来就搞事情,活该被大哥怼。 九阿哥嘴损,他扬声说道:“三哥,你悠着点,多向太子学学,可别在大婚之前搞出什么庶子庶女来。彭春福晋的脾气你也见过,到时候你被三嫂追着打,可别怪我们做兄弟的不帮你。”说完这话九阿哥看的并不是三阿哥,而是大阿哥。 今年六月,三阿哥的指婚圣旨已经下来,定的正是一等公彭春的长女。虽说这长女并非嫡妻所出,却也是从小养在她膝下,轮出身可比大嫂高出许多。 指婚了个高门嫡女,三哥这段时间没少嘚瑟,有几次还暗讽八哥对大嫂殷勤。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看不下去的。 大嫂出身没董鄂家高怎么啦,大嫂对他们这群弟弟好啊。他老九不过多嘴说了句桂花糕好吃,隔日大嫂就让人送了一碟子过来,不只是桂花糕,连带着方子也给了他。 就冲这一点,他老九就佩服,打心眼里尊敬。 大阿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老三又搞什么幺蛾子,怎么把小九给得罪了。汗阿玛给老三指了哪家?”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沉默了,三阿哥倒是想说话,不过四阿哥与八阿哥一冷冽一微笑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恶魔环绕,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吞食腹中。 伊青禾眼波流转,明白弟弟们顾忌什么,她心里烫贴,不过圣旨以下,大阿哥早晚会知道,瞒得了一时又有何意义。于是,她轻笑着说道:“一等公彭春家的长女,董鄂氏。” 脚下一顿,大阿哥下意识的去看伊青禾,见她仍旧笑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佯装无事的摆手,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伊青禾,“汗阿玛速来疼爱太子,彭春的嫡福晋与石文炳福晋又是同府所出,不奇怪,不奇怪。”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像是安慰人,大阿哥摘下头盔抱在怀里,习惯性的伸手挠挠头,“你是长嫂,任她以前是何出身,嫁人后依旧是要以你为尊,她若不敬你,你也无需客气。” 伊青禾抿唇,抑制不住好心情,她柔和的说道:“横竖咱们出了府日后见着的机会也不多,只要她不怕丢人只管来找我。” 这位董鄂氏伊青禾见过,指婚圣旨下达后更是仔细观察过,她发现这姑娘与丹阳格格一点也不一样。文文静静,满身书卷气,看着倒是与三阿哥极配。 不过两人也就是点头交,从未单独说过话,她具体什么性格,伊青禾也不清楚。其实清不清楚的,无所谓,三阿哥是太子那条船上的人,三福晋肯定夫唱妇随,与自己原本就是两个世界。 大阿哥点头,他的福晋就应该有如此自信。心里高兴,他也就多说了几句,“这次打仗,神臂弓、元戎弩功不可没,到时候汗阿玛论功行赏,爷给你请功。” 葛尔丹以为他们好欺负呢,明知他们有五万兵马却只出动了一万骑兵。只是他们没想到己方有如此大神器,数千人下马备弓,刷刷刷几箭过去对方就落马无数。 有人的落马还未死,又被后面的人给踩踏过去,成了肉酱。 一万的骑兵啊,还没等到他们跟前就死伤的差不多了。这威力就连见识过的皇叔和他都差点给惊着。 也正是有了这个好的开头,他们才能一鼓作气把葛尔丹赶回老家。 大阿哥以为自己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可战功是实打实的,汗阿玛怎么也要给自己升个爵位才是。贝勒虽然只比贝子高一级,可自家福晋在面对未来妯娌的时候才更有底气。 谁知,康熙并没有如他所愿进行封赏,只是赐了双倍的俸禄。虽说双倍的俸禄比贝勒还要多一百两,但胤禔并不高兴。 他看见了,汗阿玛本来是准备开口封爵的,是发现太子不高兴这才改了口。 这一刻他才清晰的认识到不管他多努力,汗阿玛的心里终究还是太子重要。 大概是愧疚,康熙对胤禔的赏赐尤为丰厚,甚至还给了他十天的假期休息。还有惠妃,康熙也给了诸多好东西。 或许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康熙难得与惠妃解释:“老大这次不错,朕都记在心里,不过他还太年轻,朕日后还打算重用。如今他已经是贝子,领先兄弟独一份,若再给他升爵,朕怕他得意忘形。” “此时压一压他、磨磨他的性子。” 惠妃脸上笑盈盈的,让人看不出心里真是的想法,她站在康熙身后给他揉肩,“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妾知道,大阿哥也是您的儿子,您自也是疼爱他的,断不会做那为了某种私心特意打压的事情来。” 康熙的身体一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转头仔细看去,惠妃脸上的表情太过真挚,一时间竟然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惠妃。 确实,他刚才说的也不是全部,他不升爵一部分是想要压压老大的性子,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太子。这半年老大表现不错,都是他的儿子,若有可能他也不想两人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太子都被索额图带坏了,思想有些偏激,有时候连他这个阿玛说的话都不好使。 他也害怕,害怕自己给老大升爵让太子误会。 太子本就摇摆不定,若被有心人挑唆,他是真的怕太子会对老大不利。 康熙如此解释,惠妃嘴里嗯啊赞同,心里具体怎么想他不得而知,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父亲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够了。 没能升爵,大阿哥觉得自己食言,心里不是滋味,遂又想到太子的婚期就在明年,毓庆宫也未传出好消息,正好他可以趁此机会多加努力,争取在太子妃大婚前生个孩子出来。 明珠得知此事甚为赞同,“一次失利不算什么,咱们还有机会。”他们跟葛尔丹打交道不是第一次,那边就从来没真正安稳过。别看这次被打怕了,顶多五年,他们肯定会卷土出来。到时候大阿哥也有了经验,刚好可以领兵作战。那时皇上就算在想压制也压不住喽。 他凑到大阿哥耳边小声的说道:“殿下,您与大福晋成婚多年,也应该要个孩子了。这眼看着太子就要大婚,若让太子福晋得了先,他日后岂不是更加嘚瑟。您说呢?” 大阿哥横了明珠一眼,“这还用你说?”他与福晋每晚都努力造人,这种事情他会往外说吗,明珠都一把年纪了,还真是为老不尊。 明珠心里暗喜,“正好,老夫这里有生子……” “明珠,”大阿哥高声喊道,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怎么着,你看不起爷以为爷生不出儿子?你看爷是需要那生子秘方的人?” 不怪大阿哥如此生气,实在是明珠这话提的不合时宜。 说来这事还是怪三阿哥,那日三阿哥被九阿哥一通抢白,他咽不下这口气,就把矛头指向大阿哥。话里话外都是大阿哥不行,生不出儿子云云。 虽然他这话说的并不直白,大阿哥又不傻,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这几天努力耕耘,未尝没有被三阿哥刺激的原因。如今这个气还没过去,明珠又来,可不撞在枪口上。 大户人家谁没几个生子秘方啊,远的不说,宫里头的娘娘们肯定都有。就是惠妃当年都吃过。 明珠觉得自己很冤,他不过是为了大阿哥着想,怎么就被喷的满头满脸呢。这不公平啊。 大阿哥才不管明珠怎么想,他此刻只觉得身心舒畅。 等明珠走后,大阿哥与伊青禾说道:“福晋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找几个人发作一番,信我,真是格外舒坦。” 大阿哥这是找人发脾气去了,谁这么倒霉。她抬头看向紧跟着伺候大阿哥的小墩子,小墩子偷偷看了大阿哥一眼,随后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明珠。 伊青禾惊异的看着大阿哥,她都准备好等会去安慰被大阿哥无故当成出气筒的人了,想了很多可能,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明珠。 既然是明珠,她就不着急了。明珠与大阿哥不同,他是真的有野心,若大阿哥能因此与他闹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大阿哥是不想说这件事的,见小墩子把明珠都说出来了,他也不隐瞒。末了,“明珠张口闭口给爷生子秘方,他什么意思,不就是看不起爷?你说说,爷这身强马壮像是需要生子秘方的?” 在他看来只有生不出儿子的,才用这玩意儿。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生不出儿子。 “您说的是,您哪像啊,我倒是觉得您应该担心日后儿子多了没家产可分。这生不出儿子丢人,生多了养不起难道不更丢人?您说呢?” 大阿哥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想说爷像是养不起儿子的人,随后一想福晋生活精致,若他给自己生十个八个儿子,按照她的生活标准还真有可能养不起。 他的儿子又不是皇阿哥,没有内务府给准备嫁妆银子,一切都不要靠自己这个做阿玛的。 在伊青禾了然的眼神下,他不想承认自己养不起儿子,只是‘切’了一声,色厉内荏,“爷会想不起儿子?笑话。” 说完他心里盘算起来,日后与福晋也不用多生,有那么三四个就够了。 “对对对,您养得起。” 大阿哥不知道,伊青禾是没用什么生子秘方,不过她的身体本就比较容易怀孕,自从接到他要回来的书信后又特意调养了身体。两人这几天不停的折腾,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有了呢。 十日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之后大阿哥按部就班的上朝,伊青禾也与之前一样,不是在府里处理事情,就是去宫里陪陪惠妃,要不然就窝在书房看书。 “大哥,如何了?”这日太子拦住大阿哥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三阿哥见他没听明白,暗骂了一句蠢货,随后清清嗓子解释道:“昨日可是太医把脉的日子,太子是想问大哥有没有好消息啊?不过,我看大哥的样子想来是没有的,大哥才回来一个月不着急,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明珠早就把大阿哥闭门造人的事情给传播出去了,太子心里十分生气,可嫡福晋还没进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大阿哥的努力白费。 嫡福晋也是有太医专门把脉记录的,依照大阿哥的性子若真的有了,肯定早就嚷嚷的满城皆知,如今他这么安静,想来是还未得到好消息,因此太子才会带着三阿哥过来试探奚落。 三阿哥一脸我都明白的样子看的大阿哥手痒痒,若不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他真就一拳送上去了。 “我这不是在等着太子么,太子妃还未过门,未免先生下嫡长孙让太子怪罪于太子妃,我只能委屈委屈,等上几个月。” 一句话说的太子笑容僵在脸上,他转头又看向三阿哥,“还有老三,老九有句话说得对,我这边有孩子没孩子无所谓,你可别弄出个庶长子来。身为太子最得力的狗腿子,你弄个庶长子,不是丢了太子的人?” 狗腿子三个字大阿哥咬的极重,讽刺意味十足。 “你,”三阿哥上前指着大阿哥。胤禔伸手拨开他的手指,满不在乎的说着,“我怎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汗阿玛重视嫡出、我与太子同样重视嫡出,我们都领了个好头,可不能从你这里坏了规矩。” 太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阿哥,“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大哥到口齿伶俐起来。” “一般一般,毕竟见多了狗吠,总要学会那么一两句狗语不是。” 太子与三阿哥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大阿哥得意的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去。 转过身大阿哥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明明他自己够努力,怎么还是没有呢?他心事重重的回府,未免带给伊青禾太大的压力,走到内院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缓步走过去。 也没用人通报,他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伊青禾听到动静,慌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看的什么,拿出来我瞧瞧。”大阿哥眼尖尽管伊青禾藏得快速他还是看到那本书上有个大大的医字。 “没,没什么?”她故作慌乱。 越是如此,大阿哥越好奇,搂住伊青禾,从她的身后拿出书籍来。 看到书名,大阿哥愣了,随后他把书一扔,“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原来伊青禾看的不是别的,正是有关于生子的书籍。联想到今日自己被太子与三阿哥奚落,他想当然的认为是有人在伊青禾身边说了什么。 伊青禾摇头,“没有,就是,我就是随便看看。”在大阿哥的目光下,她心虚的低下了头。 大阿哥深呼吸,告诉自己不气,他知道府里久久没能添丁,福晋肯定比他着急,他不能生气。“咱们成婚时间是不断,你看大婚才一个月佟皇后没了,接着守孝、打仗,事实上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这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而已,有的人成婚大半年还没消息呢,你急什么?” 来之前大阿哥是着急的,此时看到伊青禾这样,他反而不着急,改安慰起人来。 伊青禾控制不住嘴角上扬,随后又意识到不对,赶紧收起来。 昨日没能把出喜脉,她并不意外,只不过担心大阿哥被人一刺激多想,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大阿哥这个人有时候很好懂,稍微弄点事情出来就能轻易地转移他的视线。 只不过她没想到不过是弄出来糊弄大阿哥的,转头就被惠妃给知道了。惠妃特意让人把她叫到宫里开导。 “我知道你压力大,可是傻孩子咱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这坏孩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越着急越怀不上,要顺其自然。” 这下伊青禾是真不好意思了,她总不能说是故意做给大阿哥看的,只能对着惠妃点头。 原以为惠妃也就算了,紧接着四阿哥、八阿哥甚至九阿哥都隐晦的安慰她,让她别着急。伺候八阿哥的小太监还告诉他,得知三阿哥奚落她,八阿哥第一次与四阿哥合作,两个人偷偷把三阿哥叫到一边狠狠地整治了一番。 两人具体做了什么,伊青禾不知道,自那之后三阿哥看到两人都是绕路走的。她心暖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三阿哥这个人整天仗着太子嘚瑟,如今踢到铁板了? “青禾,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来,这个鸡汤炖的不错,多喝点。”惠妃见伊青禾只吃那碟子黄瓜频频皱眉。大冬天的有点凉菜是不容易,她这边还是皇上今日赏赐的几根。可如今天寒,吃多了也容易拉肚子。 再说青禾以前就算爱吃点特别的饭菜,也不像今日这般对其他的不闻不问,就是这凉黄瓜与往日相比吃的也不多。 伸出去的手顿了下,伊青禾看看其他的饭菜,无端觉得反胃,“额娘,我觉得这黄瓜清脆爽口挺好吃的,其他的看一眼就觉得油腻不想吃。”尤其这鸡汤明明已经把最上面的黄油撇了去,可她还是能闻到一股油腥味,恶心的她想吐。 当着惠妃的面她觉得太失礼,使劲儿压下那股冲动,又夹了几筷子黄瓜压了压。 惠妃放下筷子,拿帕子擦擦手,关切的问道:“青禾,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额娘不是说过,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太过在乎别人的话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以为伊青禾表面说没事,实际上见自己迟迟不怀孕,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少。 惠妃都停下,伊青禾也不好意思再吃,发现惠妃是误会了,她赶紧解释:“额娘,我真没有。就是这几天忽然觉得吃什么都难受,就想吃点清爽的。” 见伊青禾不像是说谎,惠妃先是一怔随后一脸惊喜,“青禾,你该不会是”是有了?如今距离太医诊脉也过去十余日,有了也不无可能。这样一想她满脸惊喜的就吩咐人去请太医,“回来,就说是本宫不太舒服,别的半个字也不许提。” 老大两口子本就被推到风口浪尖,若真有了还好,若空欢喜一场,传出去徒惹人笑话。 惠妃请的是她常用的太医,此人是纳喇家专门培养出来的,极为擅长妇科、儿科。 太医仔细的给伊青禾诊脉,又问了一些情况,随后笃定的说道:“回娘娘,大福晋这确实是喜脉,不过月份尚浅所以之前没有诊出来。” 真有了,惠妃满脸喜色,就是伊青禾都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她早就做好了生孩子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怀孕的感觉? 好新奇。 惠妃拉住伊青禾的手,“青禾啊,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入宫了,在府里好好养着。”宫里情况复杂,前三个月又最是需要注意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哭都来不及。 同时惠妃也嘱咐了太医,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伊青禾点头,“额娘,那除夕夜……”十二月集体请安的日子已经过了,她不入宫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就是除夕比较麻烦,这并不是她说不来就能不来的。 惠妃握着伊青禾的手不免紧了些,随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我已经吩咐太医给瞒下了,到时候咱们小心一点,只要没有太大的反应,你这肚子也看不出来。”除夕夜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等三个月后胎位坐稳,就算别人知道了又能说什么? 伊青禾对此一知半解,见惠妃说的头头是道,就决定听她的。“我额娘那边……”觉禅氏对她是真的好,自从出府也没少照顾着,因为她没怀孕,觉禅氏也跟着坐立不安。如今既然有了,她也不希望继续瞒着,让她看着觉禅氏着急上火她半步多。 “尚书府那边自然要说的,尚书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应该怎么做。” 知道伊青禾是孕吐,惠妃就放心了,她也没逼着伊青禾非要吃肉,反而让人重新整治了一桌清淡的,少油少盐。她自己是吃不下的,不过看着伊青禾用了不少,她心里也高兴。 出宫后,伊青禾本来是打算即刻前往尚书府的,不过想着今日延禧宫叫了太医,她随后去尚书府怕别人猜到什么,也就作罢了。 翌日一早,她差人给府上递了帖子不等她出去,觉禅氏就赶了过来。“我儿也是有什么事儿?”虽然出了府,女儿主动递帖子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女儿出事了。前脚贝子府的人刚走,她后脚收拾妥当就赶了过来。 伊青禾扶着觉禅氏坐下,小声的说道:“额娘,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日在延禧宫,女儿查出有孕了。额娘日日为女儿操劳,女儿也想告诉额娘一声,让额娘放心。” “什么?有了?”觉禅氏惊呼,随后她又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见是的。她高兴地搅着帕子,“真是菩萨保佑。大阿哥什么反应?”大阿哥如今也二十多了,有了第一个孩子不拘男女总应该高兴的? 伊青禾偷笑,“我还没告诉他。惠额娘说前三个月不宜四处张扬,大阿哥那性子你也知道,他若知道了,宫里不得人尽皆知?正好他昨日宿在衙门没回来,所以,我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 觉禅氏沉下脸,“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告诉大阿哥呢。事后他知道了,岂不怨你?”原以为女儿嫁人懂事了,如今却发现对待感情上她依旧有些懵懂,不懂的经营。 就算大阿哥大嘴巴,也不是她隐瞒这事儿的理由。 她耐下性子一点点给伊青禾分析,“也幸好昨日大阿哥没回来,等他今日回府,你可别在瞒着了。不过惠妃娘娘说的也对,前三个月确实不宜张扬,你到时候嘱咐他一句也就是了。” 虽然惠妃已经说了些注意事项,觉禅氏还是嘱咐了一遍。确认女儿都记下了这才放心的回去。 傍晚大阿哥回府直奔内院而来,“听说岳母今日过来了?” 伊青禾一边给大阿哥整理衣裳一边点头,她挥手让众人下去,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着:“昨日在延禧宫检查出有孕,今日原本是想去尚书府报喜的,结果额娘先过来了。” 大阿哥没想不过是一夜未回府,福晋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他伸出手想要摸摸肚子,随后又想起自己刚从外面进来,使劲儿的搓搓手,确认暖和了,这才小心的伸出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噗嗤笑出声,伊青禾拍了他的手一下,“这才一个多月,早着呢。不过额娘也说了前三个月容易坐胎不稳,在外头我们都瞒着呢,你出去可不准乱说。” 大阿哥的表情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原以为他会大喊大叫,谁知道居如此平静。 “是应该瞒着,”太子可是一直盯着他呢,万一知道他福晋怀孕起了坏心思怎么办?就算太子不会,索额图呢? 他这次去战场若不是有福晋送的软甲,可真就栽了。那人最后虽然服毒自尽,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是谁的人。 汗阿玛一直说明珠贪婪买卖官职,殊不知索额图做的不比他少。一切不过是汗阿玛偏心罢了。 原本想要大喊大叫发泄一通的他,如今是彻底冷静下来。跟孩子的平安降生比起来,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个可爱的孩子,还是福晋生的,大哥的嘴角就耷拉不下来。 看到大哥如浴春风的样子,三阿哥再次不知死活的凑了过去,“大哥可是遇到什么好事,弟弟瞧着好生欢喜的样子。” 哼,老四、老八这两个不要脸的,真以为自己怕了。如今他可是能临朝听政的人,在阿哥所的时间有限,他就不信这俩人还敢跑这边来撒野。 大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又见不远处太子也竖起了耳朵,他轻斥,“大哥我哪天没好事?三弟你还没大婚,这种感觉怎么会懂?哎,说到这个,差点忘了,你屋里那个谁,我怎么听说嚣张的很,听说她每日都要去荣嫔娘娘处请安?” 这次选秀,三阿哥不仅被赐了嫡福晋,还有一位侧福晋,不过两位福晋都还没有过门。他后院品级最高的也就是个格格。福晋们没进门,格格帮着管理后院可以理解,但日日去给荣嫔请安就过了。 那是侧福晋以上的人才有的资格。 大阿哥不但无中生有,还说的很大声,彭春与笔帖式敦达里都听见了。敦达里还好说,他女儿只是个侧福晋,彭春的脸都黑了。不敢说三阿哥宠妾灭妻,但也给他打了个‘好女色’的标签。 成功黑了三阿哥一把,大阿哥神清气爽的走了。路上遇到八阿哥等人,八阿哥说了同样的话。大阿哥心想自己跟老八可是亲兄弟,是自己人,就没瞒着他。“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不吉利。” 听到会对大嫂不好,八阿哥郑重的点头。他绝对不说,谁都不会说的。随后他又想到大哥说‘自己人’,肯定大嫂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把这消息告诉他。他心里美滋滋的。 随后又偶遇四阿哥,四阿哥再次提起此事,他摸摸脸,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看着四弟的冷脸,大阿哥想着老四是自己要争取的人,看他生人勿进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多嘴的。也没多想就告诉了四阿哥。 “这事儿你大嫂嘱咐了,不让说,四弟不是外人,大哥才告诉你,你可不能往外传。” 一句‘不是外人’成功让四阿哥缓和了脸色,他郑重的点头,“大哥放心。”他的嘴巴绝对是最严的。 第41章 第 41 章 上书房四八两位皇阿哥碰到一起, 八阿哥冲着四阿哥笑的得意,四阿哥只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若不是答应了大哥不往外说,他现在早就冲到四哥面前得意去了。 他是亲兄弟, 亲兄弟知道吗? 四哥? 呵 九阿哥看看四阿哥,又凑到八阿哥身边。八哥乃真勇士,四哥那冰冷的眼神, 也就八哥敢跟他对视,他是见着就头皮发麻。 八阿哥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九阿哥的心思。大嫂有孕是喜事, 就算不宜张扬, 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应该准备点贺礼送过去。 孕妇?应该送什么好呢? 他记得当年宜妃娘娘怀小十一的时候,吐的天昏地暗,也不知大嫂会不会也这样。八阿哥拧眉, 仔细回忆当时宜妃娘娘都吃了什么, 手也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的画着。 “八哥,你是不是没银子,打算日后吃小菜过日子;还是说最近胃口不好?”瞧瞧八哥纸上写的, 酸黄瓜、酸豆角、酸笋、姜末藕片,这大冬天的也不能这么吃啊。 八阿哥低头面不改色的把纸张团成一团扔进火盆, “没有的事,听额娘说大嫂胃口不太好, 正好过几日咱们就放假了,我想着出宫看看大嫂,顺便给大嫂买点东西。” 说完他还挑衅的看向四阿哥, 心说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们大嫂怀孕,但这不妨碍我显摆啊。 四阿哥坐在八阿哥前头, 哪怕看不到八阿哥的神色, 从他的话语里也能听出来刚才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再次给八阿哥打了个幼稚的评语, 他也停笔思考。 老八跟他不和归不和,绝对不会为了气他说假话,这么看来大嫂是真的不舒服。他手里还有不少滋补的药材,要不过几日也送过去? 当年皇额娘怀妹妹的时候,他记得嬷嬷说过孕妇不宜吃太多寒凉之后,老八准备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他送的贴心。 这样一想,他又重新拿起笔写字,只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哟,这么巧四阿哥也出宫?”八阿哥没想到会在宫门口遇上四阿哥,心里暗道一声晦气。大哥说了大嫂有孕的事儿要保密,他连最亲近的老九都没说。今日为了避免老九缠上他,更是早早就出了宫,哪里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老四。 话说乌雅家被汗阿玛连根拔起了,佟家又不认四哥,他出府去哪啊? 八阿哥睁大眼睛,心里有个不好得预感,老四这家伙该不会是跟自己一样,去大哥府上? 四阿哥心说不巧,他就是算准了老八今日会出宫,特意过来堵人的。老八还是太嫩了,自以为是天天到他跟前炫耀,殊不知自己早就知道大嫂有孕的事情。他就是想看看,当老八发现自己自作聪明被人耍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有趣。 “八弟可是要去大哥府上,不如一起?”四阿哥面部表情控制的好,哪怕心里都快要笑出声了,面上依旧是冷冷的。 八阿哥黑了脸,果真是冲着大哥去的。他就知道老四这家伙心肠坏的很,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弟弟竟然不知四哥什么时候与大哥关系这么好了,既然如此,四哥就先去,弟弟还要去买些东西,稍后再说。” 他跟大哥才是一家人,四哥就算跟大哥熟,也熟不到哪里去,大嫂怀孕的事儿可不能让四哥知道。反正他有一天的时间,在外面逛一会儿,等老四走了,再去也不迟。 “那我就先走一步,八弟自便。”放下车帘,四阿哥轻笑出声,老八那点伎俩当真不够看,他等着老八看到他的那一刻,相信一定十分精彩。 在外面逛了一个时辰,买了些东西,他估摸着四阿哥应该已经走了,这才坐上马车去了贝子府。 走进书房看到四阿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八阿哥微笑,笑容里隐含杀气,“四哥好手段。” “过奖。” 大阿哥看看两人,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难不成自己不在老四欺负老八了?不会啊,老四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是个热心肠,也不是多事儿的人。老八?老八也不像啊,笑眯眯的多好一孩子。 “四弟和八弟难得过来,中午就留在府里用膳,顺便尝尝府里厨子的手艺。”说道这厨子,大阿哥甚是得意。只因这厨子是他花费重金从别处挖来的,据说祖上曾经出过某朝的御厨。 花银子的时候肉疼,不过这人厨艺是真的好,会的花样还多。就说最近,得知福晋有孕吃不下东西,一连换了几十道菜谱,最终制定出一套既营养又能让福晋勉强满意的来。 “大哥,大嫂最近胃口还是不好?”八阿哥有些忧心。 大阿哥摆摆手,说起这个他也没办法。太医都说了这是正常现象,有的人就是反应强烈。生孩子的事儿,他又不能代替,除了挖空心思寻摸东西,还能做什么? “大哥,我这次来……”两位皇阿哥同时出声,八阿哥微笑着看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冲着他颔首示意他先说。八阿哥内心不爽,看来四哥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内心不高兴,面上依旧是笑着的,他继续说道:“弟弟听额娘说了大嫂胃口不好,喜欢吃些酸爽清凉的,这次来弟弟特意带了些小菜。” 小菜是他花银子从御膳房买的,冬日里菜品本来就少,主子们还好,奴才们,尤其是底层的奴才基本上就是咸菜过日。再有主子吃腻了,也会偶尔点点小菜,因此御膳房别的不多,就这些,花样和成品最多。 八阿哥心思细,买来之后自己先尝试了不说,还让太医给检查了,保证不会有损害孕妇的东西。 起身拍拍八阿哥的肩膀,大阿哥笑道:“好兄弟,大哥果真没有白疼你。”他手里有钱并不在乎兄弟们给的东西多少,关键是这个心意。 老八就不说了,老四也不错,居然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当然这些药材也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等要面子的东西,都是些孕妇能用得上,温和滋补的。 大阿哥觉得自己眼光真是好,就告诉了这俩弟弟,两人不但没给他往外瞎传,还送来了不少东西。 此时的他显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嫌弃两人,觉得两人占据了他福晋时间的。 大阿哥高兴了,扬声吩咐仆人把宴席摆在后院正厅。“大哥不把弟弟们当外人,咱们一同而食,弟弟们不会介意?” 按规矩,哪怕是嫡亲的小叔子也没有跟嫂嫂同桌的道理,不过大阿哥向来不在意这些,打仗的这一年多更是习惯了不讲究繁文缛节。他嘴里是问着二人,实际上也打定主意,若两人觉得伊青禾没资格与他们同桌的话,日后也不必在继续交往下去。 二人虽不知大阿哥是在试探,却都同时摇头。真应了那句话‘长嫂如母’,大嫂在他们心里就是另一个母亲,与母亲同桌那是在自然不过,又怎么会介意,他们巴不得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呢。 这回大阿哥是真的高兴了,他一边一个搂着两人,“我就知道四弟、八弟与旁人不同。” 八阿哥还好说,早就习惯了大阿哥如此热情。四阿哥看着大阿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十分不习惯,他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 其实,有这么一个大哥护着,毫无防备的只把你当成弟弟疼爱,也是不错的。 后院,伊青禾刚让人把两人送的东西放好,他们仨就进来了。房门一开,寒风吹过,伊青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阿哥赶紧放开两个弟弟,回身关紧房门。 四八两位阿哥规矩的行礼,“大嫂。” “四弟,八弟冻坏了,快过来烤烤。”大阿哥的份例加倍,炭火给的也比往年多,得知两人过来,她特意又让人加了个火盆。 两人也不客气,走到其中一个火盆前烤烤火,等身上暖和了,这才把大氅脱下来。“大嫂这炭火可够,若不够弟弟那还有。”八阿哥知道大嫂及其怕冷,在他眼里双倍的俸禄看似不少,那点炭火肯定也是不够的。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上书房,炭火用得少,匀点出来给大嫂不成问题。 “够了,够了,你们也别只顾着我,也要多照顾点自己。四弟,额娘那边你也别不好意思去,有什么麻烦事儿一定要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需要什么。你今年十三,最多熬上三四年,等出宫就好了。” 本来,今年皇上有嘱咐贵妃和惠妃给四阿哥也相看的,四阿哥以佟皇后还未满三年为由拒绝了。惠妃觉得在等一届他也才十六,走上两年礼也不算晚,就帮着说了话。 伊青禾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的,她觉得四阿哥做得对。那次阿哥所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若四阿哥早点把五公主她们做的事情说出来,哪里用得着受那些皮肉苦。因此,她见了四阿哥总要嘱咐一遍。 “还有八弟,东西可够用,不够一定要说。想要什么就给你大哥捎个话,你出宫不方便,让他给你买。” 不知是否有孩子的缘故,今日的伊青禾话格外的多。 八阿哥微笑,这回他是发自内心的,“我跟大哥可是亲兄弟,有需要是不会客气的,大嫂如今不方便,还是应当先顾着自己。我跟四哥都是大人了,哪里还用大嫂操心。”操心本就要劳心劳力,何况大嫂如今情况特殊。 “八弟说的没错,大嫂不用为我等担心。”四阿哥有些晃神,从额娘过世,已经很久没有人跟着他这样唠叨了。 大阿哥也跟着说道:“我看你就是闲的,他们都这么大了,哪还用你事事操心,再说还有我跟额娘呢。你啊,现在就只管好好养着,明年生个大胖小子,气死太子。” 他只要想到太子看到他得了个儿子的样子,就痛快。 这种事他还是很愿意去太子面前炫耀的,可惜啊,为了孩子的安全他只能生生忍着。 伊青禾有些不太高兴,难不成大阿哥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原身当初也说了,大阿哥没少在她耳边提生儿子的事情,结果就是搞的她压力很大,精神恍惚。 “爷怎么知道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呢?” “肯定是儿子啊。”大阿哥很笃定。这才一个月福晋的反应就如此强烈,肚子里肯定是个活泼好动的,怎么会是女儿。 “万一呢?”伊青禾脸上的笑容都淡了,执意要听到大阿哥的话。 “哪……”他想说哪里有什么万一,肯定就是儿子,结果桌子底下两条腿同时挨了一脚,四八两位阿哥坐在他左右,拼命给他使眼色。他这才后知后觉福晋不高兴了,大脑这会儿上了线,他赶紧改口:“哦,万一啊,万一,其实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贴心。” “你也知道咱们大清的规矩,宗室多少格格和亲蒙古。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爷的女儿,怎么舍得,所以福晋一定要生儿子啊。”这话不是借口,他是真的不希望福晋生女儿,因为他害怕。 汗阿玛是一国之君,他决定的事情谁能反对。若真生了女儿,一句和亲蒙古,他们能怎么办?就算他拼命努力办差,就算他爬到了亲王,女儿远在蒙古,他鞭长莫及,又能如何? 一句话说的大家沉默,这个问题大家不是没有想到过,不过是事情还没到头上,抱着侥幸心理而已。如今被大阿哥捅破,就连四八两位阿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大嫂莫要担心,若真是格格,到时候我与大哥一同去跟汗阿玛求情。” “对还有我,咱们仨一起求情,就不信汗阿玛不动摇。”若三个人不行,他再去忽悠老九、老十一起帮忙。如今孩子还未出生,他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伊青禾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她情绪总会来的莫名其妙,好好地聚会让她生生破坏了气氛。 “我去看看酒菜好了没。”她刚站起来就被大阿哥按在凳子上,“你坐着,我去。” 小墩子赶紧上前,“哪用得着主子,奴才这就去瞅瞅。” 四八两位皇阿哥同时看向大阿哥与小墩子。大嫂哪里是想去催酒菜,不过是心里不舒服找个借口透透气,大哥自己看不透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身边的奴才也一样蠢。果真是物以类聚。 转头的功夫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一冷漠一微笑,却让坐在两人中间的大阿哥觉得杀气腾腾浑身冷飕飕。 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手也下意识的摸上腰间,腰间空空如也,他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不是战场。 低头端起眼前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心底的震惊。此时他才惊觉两个弟弟不简单,居然能让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忍不住动手。果真啊,皇宫里出来的,又有谁真的单纯呢。 好在两人对他与青禾没有恶意,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大阿哥心底震惊,他没发现坐在他对面,同样被两位阿哥夹在中间的伊青禾纹丝未动。她眯着眼睛好似感觉不到异常似的。 伊青禾双手托腮,脸上笑眯眯的,不愧是未来的皇帝和能与皇帝斗个你死我活的‘八贤王’,她忽然想起当初也不知是谁曾说过‘若不是康熙朝后期内患严重,朝中空虚,需要一个冷血的皇帝,那这个皇帝还指不定轮到谁呢’。 如今看来,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老八比四阿哥还小三岁,如今能不惧对方,能力和胆识气魄都不错。 “菜来喽。”小墩子带着人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伊青禾拿起筷子,“吃菜,吃菜。知道两位弟弟要过来,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你们喜欢吃的菜,都尝尝。”伊青禾有个小本本,上面专门记下了几位皇阿哥的爱好,其中四阿哥与八阿哥记得最多。她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以免日后相处碰了对方的忌讳。 嘱咐下人把两位皇阿哥爱吃的放在他们面前,用眼神示意对方。两人看了大阿哥一眼,大阿哥拿起筷子夹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我做什么,吃啊?”随后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赶紧的给你们四爷、八爷布膳。” 他以前用膳也是要人伺候的,后来见伊青禾都是自己动手,吃的很是香甜,他有样学样。在之后在战场上别说让人伺候,有时候吃口热乎的饱饭都是奢求,他渐渐地也跟其他人学起来。饭菜上来,拿起筷子就抢。 不管是什么,先吃到自己嘴里再说。 习惯是挺可怕的,在外面的时候他会时刻提醒自己,他是皇阿哥不是那个战场上的无名小将,他要注意仪态不能给皇室丢脸。在府里心情放松之下,就原形毕露,饭菜一上来就抓紧时间吃,也没有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 两人是第一次私底下与大阿哥用膳,看着大阿哥有点反应不过来。伊青禾解释道:“你们别介意,你大哥这是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大阿哥吃的快,却不粗鲁。上辈子她也上过战场,打起仗来确实顾不上吃喝,每次停下来,大家都是猛灌营养液,那个样子比大阿哥也好不到哪里去。 八阿哥伸手夹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怎么会呢,有大哥这样的人一起用膳,弟弟能多吃两碗。” 四阿哥虽没说什么,却也跟着夹菜吃菜,把菜放到嘴里,他眼前一亮。饭菜做的非常符合他的胃口,这回他难得认同八阿哥,今天真的能多吃两碗。 没什么比自己精心准备,得到了对方的赞同更让人高兴的。伊青禾也高兴的舀了一碗紫菜蛋花汤,一口汤喝在嘴里,心里反胃的不行,她推开桌子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门口不远处有片竹林,她扶着一颗竹子干呕。 大阿哥脸色一变,“来人,把做这道菜的厨子给爷抓起来,居然敢害福晋。”大阿哥并没有往害喜上面想,只以为是有人想要害他,想到这里他气的浑身发抖,睚眦欲裂。 张嬷嬷回来就听见这样的话,她赶紧说道:“贝子爷息怒,与厨子无关,福晋只是害喜。这女人就是如此,怀孕期间口味会大变,有时候昨日吃着甚好,今日就会呕吐不止。这是正常现象。” 这个厨子做的东西难得能让福晋吃上几口,若是大阿哥盛怒之下把人给咔嚓了,上哪再找一个去? “嬷嬷的意思,大嫂不是中毒?”大冷的天,八阿哥吓的汗都出来了,他跟大阿哥想的一样,还以为大嫂是中毒。 张嬷嬷好笑之余又觉得皇阿哥们重情义,福晋没白疼他们。 看着吐的天昏地暗的伊青禾,三人心有余悸,小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生孩子如此受罪。大阿哥扶着伊青禾小心翼翼的开口:“青禾,好点没。看着你这样我恨不得以身代之。”他说这话就是想要安慰伊青禾,顺便让众人看看他是如何的疼爱福晋。 伊青禾惊异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愿意以身代之?”孕吐的时候她不是不生气,明明是两个人的孩子,凭什么是她自己受罪,大阿哥坐享其成。每次孕吐她都恨不得给大阿哥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体验体验这感受。 不过那时候大阿哥没日上朝办差,距离有些远她不确定会不会成功,也怕万一大阿哥当众吐起来丢人。 如今大阿哥放假在家,又说出那样的话,反而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晚上伊青禾在此吐了个天昏地暗,此时连喝水都在吐。死道友不死贫道,什么不好意思、心虚愧疚根本是不存在的,她立刻就把这种感受‘转移’到大阿哥身上,让大阿哥代替她难受。 大阿哥上一秒还在帮着伊青禾拍背顺气,说些好话哄着,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伊青禾捏着鼻子默默地远离大阿哥,走到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顿觉舒服不少。果然啊,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别人来代替,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孩子是两个人的,自己负责怀,大阿哥负责吐,很公平不是? 接下来大阿哥是倒了霉,伊青禾这边大口吃东西,他那边难受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什么吐什么。 除夕夜,康熙看到身形消瘦的大阿哥,吃惊的御笔都掉在地上,“老大你这是?”怎么瘦成这样,他记得大阿哥刚从战场回来的时候都比现在要胖。 大阿哥眼神幽怨的看着康熙,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自找的,好端端的说什么要代替福晋难受呢,瞧瞧应验了? “怎么,谁欺负你了不成,说出来朕为你做主。”难道是太子和索额图?想法一出来,他就给否决了。太子最近很安分啊,肯定不会是太子。 胤禔含糊其辞,“汗阿玛,没谁欺负儿臣,儿臣就是,就是最近胃口不好。”刚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不对,以为是厨子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后来频繁呕吐,这才察觉异常。偷偷找了大夫,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小墩子提醒他,他才猛然想起那日说了什么话。 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说不定他说的话正好被路过的神明听见,神明觉得他心诚就应验了。 这不是他胡吹,而是他仔细观察过,发现福晋这段时日确实胃口好了很多。 他能怎么办?自己立的实验,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他甚至开始安慰自己没事,福晋能吃得下饭就好,福晋吃得多,到时候生个健康的儿子,气死太子。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吃再多苦也值得了。 想到这里他又斜了眼太子,哼,等日后曝出来福晋有孕,看他还能不能如今日般得意。 胃口不好,他刚想说要不要紧需不需要看太医,随后又想到梁九功说的大福晋怀孕的事儿。对老大他多少了解一些,也知道他前段时间被人催促、奚落的事儿。如今他福晋有了,是好事啊,怎么他反而瘦了呢? 难不成大福晋这胎有问题,不应该啊,若真有问题惠妃能不着急,还像现在这样瞒着? 虽不知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十有**跟大福晋怀孕有关。孕妇的忌讳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并没有打算替老大他们公开,他只能含糊的宽慰:“保清啊,有些事那都是上天注定的,急也没有用。你如今已经大婚了,是家里的顶梁柱,若你都如此心绪不定,你福晋该多担心?” 他想说,你福晋还怀着孩子,还要担心你,怎么好好安胎养孩子? 康熙后面的话他没听见,此时满脑子都是‘上天注定’四个字。他神情恍惚,看,连汗阿玛这种九五之尊都相信天命,他当初为什么要最贱呢。安慰福晋什么法子不行,为何要说‘以身代之’。如果他不说这句话,又怎么会有这几日的苦楚。 这边大阿哥悔恨不已,那边惠妃神情惊喜,“听说你孕吐的厉害,额娘可是整日担心的睡不着,如今看你这样子,可是好了?”惠妃怀大阿哥的时候还算平静,怀第一胎的时候也没少受罪,她太能感同身受。 得知伊青禾同样孕吐的厉害,她不但把自己当初的吃食方子送了去,还每日去佛堂祈福,祈求老天垂怜。 之前她还担心伊青禾被折腾的精神疲惫、如今看着她容光焕发人也胖了一圈,总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 “福晋可能不知道,娘娘是日日祈祷,如今福晋大好,可见是菩萨被娘娘感动,显灵了。”惠妃的嬷嬷跟着凑趣,她把这事儿按在惠妃头上,觉得正是惠妃真心的祈求感动了上天。 伊青禾笑而不语,误会就误会,她总不能说‘都是您儿子的功劳,他代替自己承受了那份罪过’? 康熙是知道伊青禾情况的,自从出了乌雅氏的事情,他就加强了对后宫的管理,如今有点风吹草动就瞒不过他的眼睛。算算日子,大福晋如今还未满三个月,他特意对梁九功吩咐:“大福晋那桌另外准备一份要热乎的、清淡点,酒也别上了,泡些枸杞红枣给大福晋。” 他说话并未压低声音,听到这话满堂寂静,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伊青禾。 伊青禾站起来行礼,“儿臣多谢汗阿玛。” 康熙摆手示意她坐下,“你是朕现在唯一的儿媳,老大今年立下的大功也有你一份,自当与众人不同。”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惠妃。老大那个傻小子都知道跟关系好的老八、老四透透底,惠妃怎么还不跟朕说呢?难不成在她心里并不信任朕?康熙有点不高兴,不论男女,这可是他的第一个皇孙,他又怎么会允许别人加害祂? 可他左等右等,等到了除夕夜,也没等来惠妃的‘好消息’,甚至为了这个好消息,他最近都多去了几次延禧宫。 他摸着下巴,难不成是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 上面康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下面众人同样心思涌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与瓜尔佳氏。看到伊青禾受此待遇,两人都觉得刺眼。太子想的是老大果真在汗阿玛心里不一般,不怪他一直防备着。瓜尔佳氏则想,若来日她的待遇不如伊青禾,岂不是要被众人嘲笑?那她怎么服众? 太子后院那两个侧福晋恐怕第一个就不服气。李佳氏就算了,耿氏身后的势利可不容小觑,若不能把耿氏压下去,将来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 三阿哥眼里的嫉妒也是一闪而过,只有四阿哥与八阿哥松了口气。除夕宴上很多菜都要提前准备,有的端过来都冷掉了,上面一层油乎乎的,看着就倒胃口,哪里还能吃的下。他们都是意思意思吃几筷子完事,大嫂怀着孩子不得更受罪。 如今不管汗阿玛因为什么给大嫂另外准备,这是都是个好消息。 它即代表大嫂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不用饿肚子,还代表着荣耀。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三阿哥处,老三得了个出身高贵的嫡福晋不是很得意,如今有了汗阿玛的肯定,看谁还敢。 瓜尔佳氏是与她同坐一桌的,云阳眼光毒辣,仔细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情况,她凑到瓜尔佳氏耳边说道:“依额娘看,大福晋八成是有孕了,你让董鄂氏过去试探一番。” 瓜尔佳氏手一抖,惊讶的看过去,随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收回视线。虽然不明白额娘为何如此说,但她扔选择相信。对着与她隔了几桌的董鄂氏使了个眼色,确认对方明白了她的意思,瓜尔佳氏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水。 茶水已经有些凉一如她现在的心情。若额娘所言属实,那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别人只看到她将要嫁给太子的风光,却没人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毓庆宫未添丁,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这是等着她来生嫡子。之前大福晋一直不孕她还没觉得紧迫,如今大福晋忽然有孕,若她生个儿子,那…… 恐怕大婚后就会被太子催生子? 她搅着帕子内心苦楚,小时候因为贪玩,大冬天她掉到过冰湖里,当时她故意甩开了伺候的人,等被发现已经冻的不行差点丢了命。也因为那次事件她月事从来就不准,大夫也说过她难有孕的话。 哪怕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好药吃着,每年冬那几日她小腹就坠疼的厉害。子嗣?她更不敢保证。 目光直直的盯着大福晋,老天保佑,她这一胎一定要是个女儿。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伊青禾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正准备站起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董鄂氏端着酒杯过来。 “见过大福晋。” “董鄂格格不必多礼。”彭春是皇帝的心腹,董鄂氏的嫡母又是宗室格格。与伊青禾之前单纯的一个称呼不同,董鄂氏的这个格格是有俸禄的,是为六品。 董鄂氏腼腆一笑,“早就仰慕大福晋,只是一直无缘相识,今日难得有缘,我敬大福晋一杯。” 伊青禾看了一眼董鄂氏手里端的是酒,哪怕是适合女子食用的果酒,伊青禾也不准备尝试。她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我以茶代酒敬格格。”见董鄂氏盯着她的茶杯看,她笑着解释,“这茶是汗阿玛特意赐的,应该能入了格格的眼?” “不敢不敢,我先干为敬,您随意。”她本就不愿意得罪大福晋,却也不敢得罪瓜尔佳氏。如今这样既能完成任务,又不会得罪大福晋,她回头还能有话说,她做什么不愿意。 回头找了个机会与瓜尔佳氏碰头,董鄂氏小声的说道:“她,她说那是皇上赐的,我,我也没办法。”瓜尔佳氏想让她劝大福晋喝酒,虽不知为什么,如今这样想必瓜尔佳氏也无话可说? 第42章 第 42 章“捉虫” 蠢,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能成什么气候?瓜尔佳氏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额娘说董鄂氏出身大族,不容小觑, 别到时候他们与大阿哥争斗一场, 最后让三阿哥得了便宜。 如今看来额娘真是多虑了,三阿哥人蠢、董鄂氏又唯唯诺诺、小气啦, 若他们都能成事儿, 那大清恐怕是没人了。 “见过大福晋”瓜尔佳氏不愧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名门贵女, 走起路来都透着一股子高贵的气息。 见到她站在伊青禾的桌前, 其他贵妇人都停下交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大阿哥与太子注定了无法和平相处,她们甚是好奇大福晋与未来的太子福晋会如何? 伊青禾挑眉,瓜尔佳氏之前与董鄂氏的眉眼官司被她看了个正着, 董鄂氏被她轻飘飘的打发走,她就猜到瓜尔佳氏会忍不住过来,她也做好了与瓜尔佳氏周旋的准备。 既然来者不善,伊青禾也不打算对瓜尔佳氏客气, 她大大方方的受了瓜尔佳氏的礼,成功看到瓜尔佳氏露在外面的手臂青筋直冒。朱唇勾起,她抬起手臂, “瓜尔佳格格免礼。” 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 她没想到伊尔根觉罗氏真敢受自己的礼, 她就不怕日后自己给她穿小鞋? 想到自己的目的,瓜尔佳氏微笑:“我与大福晋一见如故,神交已久, 早就想亲近一二, 可惜最近实在太忙, 抽不开身, 今日能遇见福晋,我心中甚是欢喜,特意过来拜会,希望福晋不要见怪才好。” 她话说的有意思,像是在炫耀什么,故意在‘太忙’上加重语气。 伊青禾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暗中思索瓜尔佳氏过来的目的。至于她说的什么‘欢喜’,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格格说这话可就见外了,能与格格交好自然是青禾的福气。”不管对方想做什么,自己只要说好话就对了。她故意说的稍微大声,正好让坐在她福晋的人都能听见。 伊青禾虽然是皇阿哥福晋,但她的前面还坐着裕亲王与恭亲王府的两位福晋,其后面坐着宗室郡王福晋。别人她不知道,裕亲王福晋与裕亲王一样,都是正直的,若瓜尔佳氏想要做什么,她也好有个认证在。 今日是与民同乐,男女不过是隔着一层花盆,透过中间的缝隙,能清楚的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隔着花盆,大阿哥与伊青禾刚好是斜对面坐着,今日他本就对伊青禾关注颇多,就怕有个什么闪失,他也好能及时营救。刚开始董鄂氏过来,大阿哥还没多想,后来见伊青禾盯着那边,他自然也就看到董鄂氏与瓜尔佳氏嘀嘀咕咕。 大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老三这个狗腿子一直是太子的马前卒,他未来的福晋帮瓜尔佳氏跑腿不奇怪。 不奇怪 不奇怪他奶奶的腿。 这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欺负他福晋,什么东西。 大阿哥蹭的站起来,就要过去给伊青禾撑腰。他可没忘福晋肚子里揣着崽崽呢,瓜尔佳氏愿意站着就站着,把他福晋累坏了可不成。 胤禔交集的样子都被太子看在眼里,瞥了眼女宾客那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站起身拦住大阿哥。“大哥这是去哪?那边可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呢,大哥过去不合适?” 瓜尔佳氏不错,上道,知道跟他这个夫君同心同德。老大就是个莽夫,他说话做事可不会顾忌你是不是女人,瓜尔佳氏若真对上他,可占不上便宜。他拦住老大,男人对付男人,女人对付女人才公平不是? 大阿哥挥开太子的手,粗声粗气,“宴席已经结束,天冷,爷准备带着福晋回府不成?怎么,太子殿下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夫妻怎么生活?” 他们都跟额娘说好了,等汗阿玛与太后离席,自己就带着人赶紧回府。皇宫里人来人往,脂粉气浓郁,谁知道有没有对胎儿不好的东西。 他声音不小,不只是男宾客这边就是伊青禾那边也有不少人往这边瞅。 瓜尔佳氏转头看了一眼,有些羡慕的说道:“大阿哥对福晋可真好。”瓜尔佳氏心里是矛盾的,她将要嫁给太子,与大福晋必定势同水火。可同样的,看着大阿哥对大福晋如此专一,再想想毓庆宫的莺莺燕燕,又难免酸涩。 伊青禾奇怪的看了瓜尔佳氏一眼,她这边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瓜尔佳氏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大阿哥这人性子直说话没个遮拦,让格格见笑了。” 大阿哥心里紧张她是知道的,他肯定是看到瓜尔佳氏过来,着急上火。 她跟瓜尔佳氏并不熟,这些事情也没必要让对方知道。 那边太子大概没想到大阿哥敢直接动手,脸上明显带着不愉。 三.狗腿子.阿哥立刻上前嚷嚷,“大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太子是储君,你怎么能动手呢?这是欺君知道么?”汗阿玛今日对太子与大哥甚好,三阿哥心里不自在多了喝了点酒,说话就没了分寸。 八阿哥等人也围了过来,他道:“我看三哥是喝醉了?大哥只不过是轻轻拂了一下连衣袖都没有碰到,怎么到三哥嘴里就成欺君了?汗阿玛一直教导我们要有仁慈之心,他老人家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若这都能构成欺君,咱们大清多少官员都不够砍的,朝堂还不空虚成一片?” 大嫂那边他也看到了,自己不好过去帮忙,那就只能在这边想法设法拖住太子。反正他现在年纪小,太子又不管后宫事物,完全不用怕。 三阿哥本就心情烦闷,一看连自己最瞧不起的小八都敢数落他,当下脾气上来。他摇晃着站起来走到八阿哥面前,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怎么?小八,你真以为自己养在延禧宫就是惠妃的儿子了?你这么整日跪舔老大,累不累?太子还在呢,你以为老大真能成事儿,就算他将来成事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荣嫔一朝失事从妃位降下来,三阿哥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同情。他本就自尊心颇强,加上脑补过度,眼神一天天阴沉下来。 除了紧紧抱着太子这棵大树,为太子一马当先,平日里他也就是在这群出身不如他的弟弟身上摆摆谱,享受一下欺压弟弟们带来的快乐。 他哪里想到平日里看似最好欺负的老八,今天这么大胆。三阿哥脑子本就不太聪明,今日又喝了酒更加迷糊。他觉得这是八阿哥在挑衅,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他若是不把老八压回去,别人改怎么看他? 八阿哥温润的目光中一抹厉色闪过,随后他轻笑一声,同样凑过去,“三哥,说别人前先看看你自己。对,小八我出身不好,不算什么东西。三哥你呢?不说咱们同父,就是你这巴结太子的劲儿……啧啧啧,小八我自认是做不来的。” 他是真的不明白三哥,明明脑子蠢笨的连五哥、七哥都不如,偏要出来找存在感。看看五哥、七哥,人家就知道远离纷争,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三哥呢?一再找事情。不是他说,若不是三哥一直往外跳,谁又闲着没事,要抓着他不放? 说别人的时候也不看看自己,大哥这个人说话有时候是挺过分,会无意中伤到别人。可他同样会护着人,不像太子只是利用,等三哥出事的时候撇的比谁都清楚。还有大嫂,大嫂对自己是真心疼爱,毫无目的的,未来二嫂 看她现在的行为就知道是个有心机手段的,这样的人当太子妃确实合适。但并不适合他小八。 八阿哥一直都清楚,自己最渴望的是亲情,是认同。这些大嫂能给,大哥勉强还行。太子与未来的太子妃?看看三哥就知道,还是算了。 八阿哥几句话让三阿哥暴怒,心气本就不顺的三阿哥想也不想的伸出手臂。四阿哥就站在两人面前,见此伸手抓住三阿哥的手臂,“三哥,今儿可是除夕夜,朝中大臣都看着呢,还有彭春。三哥就算不顾及与八弟的兄弟情,那彭春呢?未来三嫂的面子总要给?” 自从被康熙骂过喜怒不定,四阿哥不但冷了脸,就是说话也是能精简就精简。像刚才这样长篇大论可是不多见。 九阿哥等人也走了过来,他面色不善的盯着三阿哥,“就是啊,三哥,你就不怕传到汗阿玛耳朵里?”除夕夜搞事情,三哥还真敢。 大阿哥双手抱胸看着太子,他冲着面红耳赤的三阿哥努努嘴,“太子,您的狗腿子被围攻了,怎么不见您去救助。” 众位皇阿哥真想给大阿哥一个白眼,事情不是他搞出来的,如今还说的那么轻松。刚才他自己不也作壁上观?围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土匪霸王呢。 太子的脸色不好看,暗骂三阿哥一句没用的东西。再看看那些为大阿哥说话的兄弟们,他眼神晦暗,什么时候老大身边聚集了这么多人? 老八不用说,一直都是跟在老大屁股后面的。他没想到四阿哥不知不觉也过去了。要知道四阿哥是皇上安排给他的,打算培养成下一个裕亲王。如今四阿哥倒戈,太子异常难受。 太子只以为是大阿哥耍了手段,他不会去想,若不是他当初对四阿哥做的,又一直高高在上从未真正关心过四阿哥,四阿哥又怎么会与他离心。 佟皇后终究还是疼爱四阿哥的,她掌管后宫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脉,都偷偷的给了四阿哥。皇上以为他把事情都推到荣嫔身上,四阿哥就不会知道,实际上四阿哥心里清楚的很。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又看到汗阿玛如此护着太子,就把大阿哥凸现出来。 左右试探几次,发现大阿哥对他纯粹就是看太子不顺眼,也不是他想的为了拉拢自己给他争位子。他才会不知不觉的走到这边来。 大概是从小过的太顺利,康熙宁愿苛责自己也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委屈,太子才会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才会觉得自己委屈,老四不是东西。 他不看了女眷那边一眼,发现大福晋与瓜尔佳氏都在看着他们这边。再看看大阿哥一脸得意,太子冷哼一声:“孤没想到不过是出去打了一次仗,大哥的嘴皮子居然如此利索。莫不是大哥用嘴巴打仗?” 他可是堂堂皇太子,若在未来福晋面前丢了面子,石文炳会怎么看他,整个瓜尔佳氏一族又如何看他。 所以,与大阿哥争锋,不管是哪方面他都不能输。 用嘴巴打仗?大阿哥想象一下别人都是用刀枪剑砍人,他用嘴巴咬人的样子满头黑线。太子真损,这是在骂他是狗呢,只有狗才会上前就咬。 “比不得殿下,若殿下去了战场,只要往壳子里一钻省事儿。”你骂我是狗,我就骂你王八。王八多好啊,那王八壳子硬点,没准还能把敌人的刀剑崩断呢。 大阿哥内心得意,谁说他肚子里墨水少,瞧瞧,这不是一样骂人不吐脏字,把太子都给整蒙了。 “哈,唔唔,”九阿哥被大哥语出惊人给惊的大笑出声,八阿哥快速的出手把他嘴巴捂住。大哥多要面子他是知道的,若是老九当众嘲讽他,他肯定会跟老九闹起来。两边都是他的好兄弟,到时候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其实不只是老九,就是他自己也很想笑的。太子那话分明是在嘲讽大哥徒有虚名,战功乃是吹嘘而成。谁知大哥居然没听明白,误会了。 不过大哥怼太子这话也挺有意思的。把太子说成缩进壳子里的王八,等太子反应过来肯定能气死。 九阿哥虽然被八阿哥及时捂住了嘴巴,但大阿哥还是听到了。他转头指着八阿哥,“老八,你捂着小九做什么,难道大哥说的不对?”小九想要嘲笑太子就让他笑呗,刚才还觉得老八上道呢,这会儿怎么拖后腿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八阿哥有些懵, 八阿哥无言以对。 大哥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小九嘲笑的是太子,而不是你自己? 而九阿哥再也忍不住弯腰大笑出声,不只是他, 就是四阿哥都转过了头, 他肩膀一耸一耸,明眼人都知道是在笑。 伊青禾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耳力好, 若是集中尽力自然能听清楚大阿哥那边的动静。大阿哥究竟是有多自信居然认为老九是在嘲讽太子?还有老八, 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大哥这么蠢还能面不改色。 瓜尔佳氏看看对面,有些好奇的问道“大福晋在笑什么?”她仔细聆听并不能听清对面说了什么,大福晋这个样子让她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懂的唇语、或者耳力非比寻常。 “没什么, 让格格见笑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家小八真是可爱。”那反应速度,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站了这一会儿,伊青禾有些累,她稍微活动活动腿脚。好在她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好了不少, 不然谁知道这一劳累孩子会如何呢? 她不是没想过坐下与瓜尔佳氏说话,只是瓜尔佳氏身份特殊,她若坐下肯定不能让对方站着。若两人坐在一起, 万一瓜尔佳氏起了歹心陷害她, 她有口也难言。 如此还不如大家都站着, 她累点是累点,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行了,爷懒得跟你们计较, 天越来越冷, 一会儿宫门就该落钥, 我先带着你们大嫂回去了。等明日咱们在聊。”别看大阿哥与太子互怼, 实际上他眼睛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呢。伊青禾的小动作他自然看到了,心疼的同时越发觉得瓜尔佳氏与太子没眼色。 太子想要拦着大阿哥,八阿哥端着酒杯过来,“太子殿下,殿下婚期定下来,臣弟还没有恭喜殿下呢。” 太子看着眼前的酒杯也不接,良久他轻笑,“怎么,老八你这是打算跟着老大走到黑,与我作对了?” 八阿哥惊讶的睁大眼睛,“太子何出此言?弟弟不过是想要敬太子而已,难不成在太子的眼里,弟弟敬杯酒都不配么?” 转头看了那边一眼,大阿哥已经走到伊青禾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在看瓜尔佳氏对上大阿哥立马怂的后退,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能到此结束了。 伸手接过八阿哥手里的酒杯,他答道:“配,怎么不配?小八,孤希望你能一直有如此胆色。”仰头一饮而尽,把酒杯随意的仍在桌子上,他扬长而去。 九阿哥走到八阿哥身后,不赞同的说道:“八哥,他好歹是太子,你如此不给他面子,也不怕他上位之后……” 八阿哥打断九阿哥,“那也要他能顺利上位才行。” 九阿哥惊的手抖,难不成八哥、八哥他、他有那个心思? 这,这不应该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他怎么没看出来? 发现九阿哥误会了,八阿哥也没解释。误会也好,他总不能告诉老九为了不让大嫂将来受气,太子这个储君必须拉下马? 八阿哥是不愿意看大嫂对别人跪来跪去的,在他的心里与其让大嫂去跪别人,不如让大嫂做这个皇后,让别人来跪她。 不过这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的人尽皆知。 大阿哥板着脸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惊人,双眼不含丝毫感情的看了瓜尔佳氏一眼,瓜尔佳氏吓的连连后退。 他心里嗤笑,就这点胆量也敢欺负他福晋。 “福晋,吃好没,咱们回府?” “爷没事了?那咱就回。”外面冷倒是不冷,只是这脂粉味有些重,加上人来人往勾心斗角的,伊青禾觉得有些反胃。 刚才宫宴上难得没有孕吐,她也担心时间久了受不住真的吐出来。那时候恐怕就没法安稳坐胎了。 “瓜尔佳格格,不好意思,本福晋要失陪了。” “大福晋请便。” 看看小心的扶着伊青禾的大阿哥,再看看那边的太子,瓜尔佳氏酸的只想要掉眼泪。 “看这架势,大福晋是真的怀孕了。”云安格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瓜尔佳氏有些不高兴,“额娘,我压力已经很大了,您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制造压力了。”大福晋怀孕了,大福晋怀孕了,人家怀孕她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来个未婚先孕,那整个瓜尔佳氏的姑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云安格格张张嘴,她想说什么,看到女儿的样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生生咽了回去。女儿还是太单纯了,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如此可不行。宫里的女人谁不是满手鲜血,女儿这样迟早会吃亏,到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算了,还是不要让女儿知道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福晋怀孕,着急的不只是她们,有人比她们更急。 她只是说出事实,谁让那些人心思坏呢。 云安不是瓜尔佳氏,她自小生活在王府见多了你争我夺,并且习以为常。 不过七八日,她就让人把消息传递到索额图的府上,并且扫干净了尾巴。 索额图看着夫人,“此话当真?” 她夫人皱眉想了想,声音有些迟疑,“我也不是很确定,”她跟大福晋又不熟,当天也没往跟前凑,确实没注意过大福晋有什么不对。 这怀孕与否并不是想要隐藏就能隐藏起来的,若她那日多观察观察大福晋,肯定能发现端倪。 不过,“这话能传到咱们府上我总觉得不太对,怕不是有谁想要借刀杀人。”众人都知道太子与大阿哥较劲,若大福晋真的有孕,她出事别人肯定第一个怀疑到自家头上。 索额图冷笑,不对?不对就对了。仔细回想当日皇上给大福晋的优待,这说明皇上早就知道了,说不定皇上就是不说,故意等着看他们往里钻呢。 这个传话的人当真是阴险,自己不去却怂恿他们。若皇上真的知道,大福晋忽然落了胎,皇上会不生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上有多想要皇阿哥们开枝散叶,他这个老臣最清楚。如今大福晋开怀,却被人算计的胎没了,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倒是对方肯定会把自己推出去的。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一石三鸟啊”,好歹毒的心思。既害了大阿哥的子嗣,又成功挑起大阿哥与太子的仇恨,还让皇上对太子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咱们应该如何做?” 索额图看了她一眼,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随后他猛地站起来,“你就当不知道,什么都不做。不,咱们不但不能害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还要竭尽全力保住祂。”谁知道对方发现自己没动静会不会想别的损招呢? 皇上多疑,若真让对方得逞,就是事情不是太子干的,太子在皇上心里的形象怕也是会受损。 “我入宫一趟,你把家里的奴才都敲打一边,别人对方钻了空子。” 说完索额图就匆匆入宫了。 他找到太子,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包括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太子气的一扫桌子上的摆设,他还不解气的把桌子踹倒。“当真是卑鄙,孤是看老大不顺眼,巴不得老大死了才好,可从未想过去算计个孩子,更何况还在人肚子里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索额图,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把人给孤找出来,孤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老大那张嘴也不知道改改,瞧瞧,得罪人了。如今居然要他来给对方擦屁股,想想都觉得恶心。 索额图咬牙,“殿下放心,奴才绝对不会让这等人污了您的威名。” 云安不会想到,她自认为完美的计划不但没能除去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还惊动了太子等人,而索额图成功的想歪了,连带着把太子也带去沟里。她这一系列的操作不但没能如愿,还让索额图、明珠联合起来,暗中派人为大福晋保驾护航。 差点被人算计,太子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乾清宫门口,他堵住大阿哥的去路,“大哥,你说说你怎么到处得罪人呢。你得罪人也就算了,还要连累的大嫂跟着受罪,孤帮着给你擦屁股。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大阿哥莫名其妙的看向太子,他反手指着自己,“我得罪了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说我得罪谁了,居然还要劳动咱们的太子殿下给擦屁股?” 别说笑了,太子他能不了解,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居然会帮着他擦屁股。 提起这个事儿太子的心情很不好,他冷哼一声,“昨日索额图进宫,说是有人传大嫂有孕,说的有鼻子有眼。那人话里话外的恨不得把这孩子说成天神下凡,若不除之对孤有偌大的影响。” “什么?”大阿哥脸色巨变,他伸手抓住太子的胳膊,“是谁?” 太子使劲儿挣脱大阿哥的手臂,伸手拂了佛大阿哥抓过的地方。“孤怎么知道?不过,孤已经让索额图去查了。孤承认自己看你不顺眼,可还不至于跟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孩子计较。他把孤当成什么人了?” “哎,这事儿孤就是不高兴自己被算计,你可别以为孤对你有什么好感不忍心。”他跟老大争归争,底线还是有的。就像他不会插手瓜尔佳氏与大福晋之间一样,他亦不会对下一辈的娃娃出手。 大阿哥对着太子抱拳,认真的行了个礼“多谢。我跟你一样,也是讨厌你很久了,老死都不会改的那种。” 说完大阿哥就急匆匆的走了。 太子轻声嘲弄,果真啊,他真是昏了头才会跑过来。 事情传到康熙耳中,他眉目含笑,胤礽不愧是他养大的,他就知道这孩子没有坏心。随后想到居然有人不安生打算离间太子与大阿哥,他又严肃起来,“梁九功,你去查查,大福晋有孕的事儿怎么传出去的?” 据他所知,这事儿也就几个人知道,不论是老四还是老八都不是多话的人。到底是谁呢?居然胆敢朝他的皇孙下手。别让他查出来,不然抽皮扒筋不足以解他心头只恨。 “喳”得,才安稳多久,又有人闹幺蛾子,有些人啊,真是不生事浑身痒痒。难不成内务府的事情还没给这群人敲响警钟? 梁九功叹息。 却说大阿哥急匆匆的回府,看到伊青禾好端端的他才松了口气。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看把你急的。”伊青禾从未见大阿哥如此紧张过,他气喘吁吁地样子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大阿哥伸手把伊青禾搂在怀里,也只有确确实实搂着人,他才感觉到安心。 伊青禾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下人识趣,见状不用吩咐全部都退下了。胤禔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的,而且还浑身发抖,伊青禾沉默一瞬,随后笨拙的伸出手环住大阿哥,右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青禾,你怀孕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那群王八蛋居然想害我的孩子。”大阿哥咬牙切齿,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一定要对方好看。 伊青禾怔住片刻随后轻笑,“知道就知道了,我本也猜到不会隐瞒太久的。”她倒不是怀疑谁大嘴巴,自己怀孕的事儿总共就这几个人知道,且都是信得过的,他们没道理害自己。 额娘早就说过,有经验的人是能从身形走路看出端倪的。她平日深居简出也就算了,除夕夜那日不少妇人前来示好奉承,有人看出来传出去不奇怪。 但,要说害她的孩子,伊青禾轻笑,她眼角带着冷冽,那就让对方试试,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阿哥抓住她的手臂,“你如今坐胎也快三个月了,咱们不妨挑明了,正好我去找汗阿玛说说,就让你在府里安胎,咱哪都不去。” 他觉得府里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忠心绝对没问题。只要福晋不出门,在闭门谢客,遇害的可能性会缩小。 反正平日里福晋也不怎么出门,在熬上七个月而已。 伊青禾却摇头,“这不是打草惊蛇了?搞不好还会有浑水摸鱼的人,如今对方应该不知道咱们已经知晓她的计划,不如咱们将计就计,等着对方出招。” 她想得很简单,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想要害她的人也不会多。若是公开那就不好说了。 大阿哥想想也是,他们先不公开背地里调查者,等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谁知他们等来等去,对方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而索额图那边因为是背地里听人议论的,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更没有记住说闲话的人。 明面上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只有伊青禾知道大阿哥心里憋着气,势要抓住那人不可。 怕大阿哥憋出病来,伊青禾提议,“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太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咱们整治一桌作为答谢。”大阿哥跟太子是天生犯冲,俩人见面就吵架,这次太子的表现皇上肯定看在眼里,正好让大阿哥做东,也让皇上看看大阿哥的气度。 大阿哥咬牙冷哼:“太子就是奸诈啊。”故意选在乾清宫门口,可不就是做给汗阿玛看的,果真是虚伪。 伊青禾不赞同的说道:“不管太子是作秀还是如何,人家告诉咱们这件事,咱们就要领情,不然汗阿玛怎么看你?我觉得咱们就应该大大方方的,让人看看咱们大阿哥的度量。”一码事归一码,两人争斗那是两人之间的事情,亲兄弟若真遇上什么还是会齐心的。 她相信皇上最愿意看到的也是如此。 大阿哥心里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听了伊青禾的意见。他又不是傻的,怎能让太子专美于前。“先说好,咱们只请太子,老三那个家伙我是一眼也不想见。” 伊青禾觉得好笑,这是替八阿哥打抱不平呢。三阿哥那日说的话还是被大阿哥知道了,他跑到阿哥所把人数落一顿,三阿哥连连告饶。原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着。 “好好好,咱不请他,就请太子、四弟八弟三个人如何?” 她本来也没打算多请。怎么说呢,所有在上书房读书的皇阿哥里,她跟五阿哥、七阿哥不熟,也就是点头交。九、十两位阿哥因着老八的原因,还不错。可若是请了老九、老十,独留下五阿哥与七阿哥又不好。 只是两位皇阿哥的性格她实在头疼,两人不爱说话,若其他人相谈甚混让他俩干看着,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大阿哥以为太子肯定会不来的,若真是如此就算传到汗阿玛耳里也不能说什么。谁知他一说太子居然痛快的答应了。 大阿哥:…… 转过头太子冷哼,老大那点心思还跟他斗?不就是死要面子,他内心越不希望自己去,他还就偏要去了。他不但自己去,还打算把汗阿玛也带过去。 老大不喜欢自己,到时候菜色准备的肯定不会多好,他带着汗阿玛,正好让汗阿玛看看老大是多么的虚伪。 第44章 第 44 章 康熙欣慰的看着太子, 不愧是他养大的儿子,什么事情都想着他,看看老大都不说请他这个汗阿玛。 心里高兴, 他依旧摇头,“朕就不去了, 朕放你一天假, 你们兄弟好好热闹热闹。”康熙有些遗憾的想,坐上这个位子有时候想跟孩子亲近亲近都难, 若他真的去了,孩子们怕是会不自在, 他还是不去讨人嫌了。 不去?不去怎么成?太子眼珠子一转,“汗阿玛, 您也知道儿臣与大哥意见相左,大哥对儿臣一直有误会,” “怎么,你担心老大设的一款鸿门宴?” 太子轻笑,“那倒不会,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老大没那么蠢,敢在此时算计他。只是老大这次不只是请了他, 还有老四、老八两个, 这两个现在是一心跟着大哥走, 他到时候形单影只、孤掌难鸣,还不被欺负死。 这点小心思他不敢跟皇上说清楚, 只得拿出撒手锏:撒娇。 “汗阿玛您就去呗, 就当是, 就是当给大哥做面子。”他眼前一亮, 大哥出府后汗阿玛从未去过呢,说不定还不知道大哥家府门朝那开。大哥那个人肚子里墨水少,最喜欢装相,屋子里的摆设肯定豪华,汗阿玛最喜欢简朴低调,到时候看了肯定生气。 胤礽轻抚手掌,他真是太聪明了,能想出这种一箭数雕的主意。 对太子,康熙的容忍度极高,怎么耐得住他软磨硬泡,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投降。想想太子说的也有道理,之前一直忙着葛尔丹的事情,他确实没去过老大府上。这是他的疏忽。 太子目露狡黠,“汗阿玛,咱们先别告诉大哥,偷偷的、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好,都依你。”此时康熙对太子格外满意,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太子走后他与梁九功说道,“朕就说太子是个好的,”他所做的坏事都是别人挑唆,看看他说的没错。索额图最近没入宫,你看太子,都知道帮着大哥争面子了。 梁九功躬身谄媚:“皇上所言极是。” 太子达成目的心情甚好,连以往看不顺眼的老四如今都能和颜悦色的说两句话。他这番随和的样子,自然又是引得朝臣一阵赞叹。 大阿哥双手环绕在胸前,倚在大殿的柱子上,眼睛就没离开过太子。 明珠见状凑过来,“殿下,您应该像太子学学,多结交朝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最近大阿哥有些消极了,他如今已经不得皇上重用,只靠着他从中周旋怎么能城事儿呢。 谁知大阿哥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学他干什么?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他怎么能出卖色相,他要凭实力征服这群没带眼睛的朝臣。 明珠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阿哥是庶出,先天上本就矮了太子一截儿,如今还不肯降下身段去拉拢朝臣,擎等着别人来巴结他,想什么呢? 朝中大员贱得慌不成,方正脾气好出身正的太子不去巴结,过来看他的臭脸? 明珠是真搞不懂大阿哥,有时候聪明的他都为之叹服,有时候又蠢笨的像头猪。若不是他身上流着纳喇氏的血,自己还真不想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明珠气得不轻,大阿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 都说明珠生有七窍玲珑心,脑子里就这点东西,连他福晋都不如。 还是他福晋说的对,汗阿玛正值壮年日子还长着,底下的兄弟也都在成长,他此时若争就是那出头的橛子。皇位那么大的诱惑谁会不动心,不过都等着他先趟趟水试试深度。 这水有危险,出事的肯定是他,若没有说不准那群人就要群起攻之先干掉他。 呵,一个个黑心烂肠的,就知道算计他这个老实人。 以前他被明珠这个表面精明的给蒙蔽了,拼了命的往前冲。如今他想明白了,他要收归幕后,做背后那只黄雀。他倒要看看这群兄弟狼子野心的有几人。 至于明珠那里,他也没打算去说。这都想不明白的人,不配跟他大阿哥为伍。 大阿哥依旧靠着柱子假寐,在后面观察半晌的康熙神情愉悦。若非逼不得已谁又愿意那一个儿子去磨另一个呢。如今老大能看清现实不与明珠为伍,他还是很高兴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他快不行的时候就给老大留一道圣旨。 梁九功时刻观察着康熙的神色,见此悄悄地看了一眼大阿哥。战场果真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大阿哥长进不少啊,他日后对大阿哥要更恭敬你分才行。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伊青禾两人并不知道太子给他们挖了个坑,她嘱咐府里的采买,“鸡鸭鱼肉要多准备些,要新鲜的。还有蔬菜,派个人去庄子上看看,提前一天拉些回来。” 托原身的福,大婚前伊青禾在小汤山买了不少地,有的地方地底下是温泉,土地温度较高,她让人在上面罩上一层油纸,撒了不少的蔬菜。 不过二月天,庄子上茄子黄瓜都开始疯长,可以食用了。 若放到夏天这些菜不稀奇,二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谁家能吃上如此新鲜的蔬菜。 菜单是提前拟好的,伊青禾看过之后又想着自己打听来的事情,添添减减最后终于在宴会的前两天定型。 本来四八两位皇阿哥得知大阿哥喊了太子,就想着问问看要不要一起走。太子想着自己的‘阴谋’拒绝了。“孤这里事情繁忙,二位弟弟先行一步,孤稍后就到。” 两人跟太子也不是很熟,前来邀请不过是出于礼仪,太子不去正好,他们也乐的清净。 他们不会知道,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去找了康熙,他与康熙一起批了些奏折,这才起身打算前往大阿哥的贝子府。 “老四、老八已经走了?” “回皇上,四阿哥与八阿哥一个时辰前就出宫了。” 康熙低头卷着衣袖,“这样,你去把其他的皇阿哥们都叫上,难得老大请客,咱们一起去。”老大这孩子不会办事,兄弟之间还分个三六九等不成,要请客自然是所有人一起。 皇阿哥们并不知道康熙喊他们做什么,等知道后,九阿哥率先发难,“汗阿玛,大哥与八哥太过分了,您等会儿可得给儿子们做主。”大哥请客居然只喊四哥、八哥,分明是不把他们当兄弟,他胤禟还没嫌弃大哥蠢笨没脑子的,大哥凭什么敢先嫌弃他。 还有八哥,两人是不是好兄弟了,他藏的倒是严实,若不是汗阿玛说,他都不知道八哥出宫去了。 十阿哥也跟着嚷嚷,“就是,太不像话了。”有好吃的居然不叫自己。 三阿哥语气酸溜溜的添油加醋,“得了,在大哥心里恐怕只有老四、老八是他兄弟,咱们算什么?”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不过是喝醉了讽刺了老八几句,大哥至于吗,居然跑到阿哥所揍他。 他堂堂三阿哥、马上要大婚的人了,被扒了裤子揍屁股,这个仇不共戴天。 九阿哥与十阿哥对视一眼,两人抬头看天齐齐翻了个白眼,三哥这张嘴,也活该挨揍。 他以为自己挨揍的事情是秘密,实际上大阿哥早就把人给出卖了。如今兄弟里谁不知道三哥前些日子被揍屁股的事儿,不过是给他留着面子不说而已。 现在当着汗阿玛的面,三哥还这样口无遮拦,当真是活该。 看到康熙神色不好,五阿哥赶紧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大嫂在阿哥所的时候,四哥和八弟没少孝敬,咱们”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对大哥大嫂可没这份心,人家不请自己很正常。 三阿哥还想说什么,转头看见康熙耷拉着脸,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战战兢兢的低下头。 康熙失望的摇头,这个老三怎么养成这副畏缩的样子,还有这尖酸刻薄的,与市井妇人无异。他对阿哥所的掌控比较强,自然知道老五说的没错,老八不说了,养在惠妃名下,俩人从小亲近。 老四,老四是自打那次挨了板子才亲近起来的。 当日老四挨了板子,作为兄弟的都去探望不假,谁能做到老大夫妻俩那样,天天探望帮忙,一直到老四能下床。 老四是个孝顺孩子,老大对他好,他自然跟老大亲近。时间长了,两个人不就跟现在一样了。 可惜啊,可惜太子放不下身段,不然这么好的施恩机会岂会落到老大头上。须知,老四本就是他给太子培养的。比起老三,老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康熙这次出行穿的是便装,算是微服,等到了大阿哥的贝子府就见有奴才在门口等着。为首的奴才是小墩子,小墩子是见过皇上的,看到皇上他这个人都懵了。 皇上怎么会在这? 懵只是一瞬间,随后他赶紧过来行礼,“奴才参见……” 康熙抬手打算他的话,“朕是微服,不可声张。” 小墩子点头,“奴才明白,明白,您里面请。”随后他对着门口的仆从使个眼色,让人赶紧去给主子们汇报。 门口的奴才不认识康熙,但见小墩子公公都如此恭敬,猜测应该是宫里的阿哥们来了。 伊青禾与大阿哥等人面面相觑,不是只请了太子一人,怎么奴才说来了一群。大阿哥咬牙,“我就知道太子没安好心。” 不管安没安好心,太子入府总要去迎接。等看到那个站立的身影,四人更懵,汗阿玛怎么来了?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都起来,不必多礼。朕今日闲来无事,正好听说你们兄弟要聚聚,就不请自来,保清你不会介意?” 一滴冷汗从伊青禾头上划过,这话说的,她担忧的看向大阿哥,生怕这人一个不注意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汗阿玛能来那真是太好不过,儿臣本来担心汗阿玛事务繁忙,所以没敢打扰。早知道,早知道就亲自去请汗阿玛了。” 瞧太子那得意的样子,真以为把汗阿玛喊来自己就慌张了?一点小事,他不怂。 伊青禾送了口气,她是真没想到太子会把皇上请来,也没想到皇上还带了这么多的皇阿哥。好在她准备的菜色并不少,厨房还有不少的蔬菜肉类,不够先做也来得及。 “汗阿玛,这是儿臣准备的菜谱,您看可有什么不妥当?”上面大部分是四阿哥与八阿哥爱吃的,太子那边她费尽心思也只打听出来七八道菜,还都是人尽皆知的菜色,皇上的喜好她早前也听惠妃说过,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他手指点着其中的肉末酱烧茄子、凉黄瓜,“咦,你这菜色不错,有心了。” 大阿哥骄傲的停止胸膛,“回汗阿玛,这些都是庄子上产的,不算什么。” “哦,”庄子上产的,康熙来了兴致。要知道他皇庄不少,什么地段、地质的都有,也种了不少的蔬菜水果。老大两口子能有多少庄子,就算是有出产,舍得拿出来招待兄弟,这就是有心。 见康熙满意,伊青禾就下去交代厨房准备。 她如今孕吐已经不严重了,不过厨房今日做的菜多,扑鼻的肉味,让她有些不舒服。 张嬷嬷担忧的说道:“福晋要不然您还是回屋休息,这里交给奴才们就好。” 她拍着胸口顺顺气,“原本准备的是三人的菜色,如今皇上带着所有皇阿哥来了,肯定是不够的,我总要跟大厨在研究研究。”当初她就怕太子起幺蛾子,虽是三人的菜色,五个人吃也足够。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叫来皇上。皇上第一次来,若不能满意他们丢脸是小事,只怕太子又要抓着这个奚落大阿哥了。 她好不容易劝的大阿哥不与太子争锋,就大阿哥那好面子的,若真被太子奚落,他能无动于衷才怪。 所以,为了她安宁的生活,这顿饭也必须让皇上满意,让太子无话可说。 第45章 第 45 章(错字) “不错, 不错,有荤有素,菜色香味俱全, 老大你们有心了。梁九功回去记得给大福晋挑些好东西送过来。” 康熙满意的擦擦嘴巴。看得出来老大福晋是下了功夫的,这一大桌子菜, 每个人都照顾到了。老四、老八不用说,其他儿子的喜欢也好打听, 就连太子都有那么几道爱吃的菜。只有自己作为皇帝需要注意的事情多,没有特定的喜好, 或者说不会让人发现他的喜好。 老大福晋这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就仿佛他天生就喜欢这些菜色,无论哪一种吃着都很满意,由衷的发出一种满足。 还有这饭后的茶水,上品的碧螺春,还是贡品。 “雨前龙井,哈哈,还是大嫂懂我啊。”茶水里九阿哥最爱雨前龙井, 若有龙井,别的茶他是一口都不喝。这事宫里不少人都知道。 “哦, 老九你手里的是龙井?”他转头看太子,有些好奇, “保成这又是什么?” 太子顺势打开茶杯,露出里面的茶。“云雾啊。”是太子最喜欢的庐山云雾。 再看看其他儿子,每个人都不一样,却都是他们喝惯了的茶叶。康熙喟叹一声, 老大这个福晋啊, 心思通透、心地善良是个好的, 也是难的适合当长嫂的人。 当初给老大选了这个福晋,明珠带头反对,觉得这出身配不上。他承认当初他是有打压老大的成分在,不想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福晋。可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他考察过的,觉得她适合做这个大嫂。 如今老大家的也确实没让他失望,老三阴阳怪气处处与老大作对,她都能一视同仁,堪称典范。 至于老三…… 从荣妃被贬心态就失衡了。 太子紧握着茶杯,扯出个虚假的笑容,他心里很不高兴,原本是想让汗阿玛对老大失望的,没想到又一次让老大逃了过去,居然还得到了汗阿玛的赏赐。老天当真是不公平。 大阿哥瞧着太子铁青的脸心里冷哼,这就生气了,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他被摆了一道都不见生气,老二当真是小心眼。 若说不高兴,最不高兴的不是太子而是三阿哥。来之前他就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挑刺,让汗阿玛觉得大哥是怠慢了他。谁知伊青禾准备的菜色太好,他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把这些都给忘了。 如今吃完才反应过来。 菜都吃完了,你再说人家准备的不好,谁看不出来你是找事。 没能找事的三阿哥心里憋屈啊。尤其看到康熙还给了赏赐,他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哎哟,”越想越气,三阿哥觉得肚子一阵绞痛,脸上冷汗刷的就下来。 “老三,你怎么了?”康熙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去看大阿哥,只见大阿哥也是一脸错愕。他心虚的赶紧抓过头,老大再蠢也不会在这时候陷害老三,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阿哥疼的厉害,肚子咕噜咕噜的,他顾不上是不是失礼,推开凳子就往外跑。有那机灵的立刻跟了上去。 九阿哥磨着下巴,“三哥该不会吃坏肚子了?”他刚好坐在三阿哥对面,瞧得清清楚楚,那个凉拌黄瓜三哥没少吃。两盘子呢,他自己干掉一盘多。还有其他凉菜,肉食,说实话他就没见三哥这样狼吞虎咽过。那模样就跟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跟老十都有的一拼。 如今的天还有些冷,偶尔吃点凉的是挺舒服,像他这样冷热交加、吃多了闹肚子不也很常见? 十阿哥也跟着告黑状,“就是,三哥就跟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似的,也不知道让着我点。”很多菜他才吃了一口就被三哥夹没了。对三阿哥,十阿哥从来没有这么大怨念过。 三哥这个人讲究,汗阿玛用膳一道菜不会吃超过三口,三哥有样学样也跟着如此。平日里觉得三哥假道学,今日他倒好,你的‘不过三’呢?就他看见的那黄瓜就吃了四五口。 太子不赞同的看着九阿哥与十阿哥,“九弟、十弟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人多,一道菜总共能有多少,老三在能吃又能吃多少,我看说不定是别的原因。”他说着还故意去看向大阿哥,那意思不言而喻,他觉得是大阿哥在菜里放了什么才会导致老三这样。 大阿哥瞪着他,“太子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害的,我还说是你的害的呢。我又不知道老三会来,怎么会想到提前害他?” 大阿哥的脑子好像是专门为太子设计的,一遇到太子就自动上线,精明的厉害。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康熙的脸都黑了。喊着三阿哥是他的意思,老大这是怪他?当然太子说的也不对,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老大做这种事,是嫌自己命长? 他抬手,“都别吵了,等老三回来再说。”看大阿哥委屈的样子,他又加了一句,“保清,朕自是相信你的。太子也是为老三着急,急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三阿哥脸色惨白的被人搀扶着回来了,只是他见到康熙就哭诉,“汗阿玛,大哥害我。”他满脸的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大阿哥表示,他可不背这个锅,他站起来指着三阿哥说道:“老三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害你了?我又不知道你会来,总不能提前准备好,再说从你们来了,我可是从未离开你们的视线,大家吃的也都一样,我怎么害你?” 当着汗阿玛的面老三如此害他,这是想要把他置于死地不成。他一撩衣袍跪下,“儿臣求汗阿玛做主,请汗阿玛明察。” 三阿哥擦了一把眼泪,“要不是你害我,我怎么会,怎么会,会,拉肚子”他越说越小声,若不是屋里安静,大家还真听不见他说什么。 就是听见他说的话,九阿哥与十阿哥当场就笑了出来。十阿哥拍着桌子,“我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三哥你自己贪吃,吃坏了肚子结果怪罪大哥饭菜准备的太好。” 去别人家做客,吃坏了肚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三阿哥脸色涨红,“十弟,我,我怎么就贪吃了。分明是,分明是大哥害我。”他承认他今天吃的是有点多。当初荣嫔还掌管着宫务的时候,他身为宫妃之子私底下自然是开了不少小灶的。如今荣嫔宠爱大不如前,份位还降了一级,他想吃点什么就要自己出钱。 他那点份例哪里够啊,荣嫔之前赔了一大笔钱更是没钱去补贴他。这吃喝上他难免就抠搜了一些。 当然,吃坏肚子太丢人,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落到如此地步跟老大脱不了关系,还不如趁机闹一闹,减少大哥在汗阿玛心中的分量。 在三阿哥看来如此好的机会,太子肯定不会放过,到时候有太子帮腔,汗阿玛肯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可惜,他的脸色出卖了他,那心虚的样子,不说康熙就是其他皇阿哥都能轻易看穿。看到三阿哥固执的把事情往老大身上推,康熙眼里失望的神色越来越重。 “你说老大害你,他怎么害你,就像他说的,咱们吃喝都一样,他怎么能保证只害你而其他人无事。”康熙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这一开口三阿哥的心直往下掉,汗阿玛果真对大哥不同,是护着大哥的。也难怪太子把大哥当成生平最大的敌手。“汗阿玛,汗阿玛,儿臣,儿臣” “汗阿玛,既然三弟认为我们害他,儿臣斗胆请汗阿玛让擅长验毒的太医过府。菜色刚刚扯下去,刚好还没来得及清洗,请太医验证,也好还我们清白。” 孕妇本就容易上火,太子擅自带了康熙过来,她忍着孕吐忙活大半天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好不容易伺候完这群‘祖宗’,刚打算填饱肚子,三阿哥还来给她找事。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是说他们害的么,那就请太医过来验啊,她倒要看看三阿哥贪吃自己吃出问题反过来责怪别人的话传出去,丢人的是谁。 太子瞪了三阿哥一眼,蠢货,这么多兄弟,他就没见过老三这么蠢的。他这样子别说老大,恐怕八岁的小九都能耍的团团转。 老三这脑子,难不成是喝奶嬷嬷的毒奶长大的。 他真是要被气死了。可老三是他这一脉唯一能用的人,他还不能不帮着。 太子拱拱手,“大嫂消消气,这事儿是老三不对,孤让老三给你和大哥陪个不是,都是自家兄弟哪里就用得着上升到请太医的地步。你说是?” 伊青禾生气归生气,好歹还没失去理智,在皇上面前太子的面子必须给。太子如此好的脾气若她不给面子,康熙会怎么想?对上老三,他们或许能胜,对上太子不用想肯定是完败。 “太子,你这话说的,如今是我们揪着不放吗,分明就是老三他自己。今日这事儿若不说清楚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就说汗阿玛心里又会怎么想?”现在说得好听相信他,日后呢,难保那天他不会觉得就是自己故意要害老三。 所以,这个事儿必须说清楚。还有太子,就会为难他福晋,没种。 康熙看了儿子们一眼,心说难为你们还记得有朕在。他揉揉眉心,难得兴致好来老大这儿吃顿酒,结果被老三败了兴。 “老大,太子说的也对,不过一点小事何必劳师动众。难不成在你心里朕真的就是那种不明事理的。这样,回头让老三请你们一顿,这个事儿就揭过了,你看如何。”说是问大阿哥的意见,康熙的眼里写满了不容拒绝。 大阿哥还想要说什么,伊青禾拉住了他的手,“汗阿玛的意见自然好,我们没意见,就是三弟?” “老三,你呢?”对上大阿哥夫妻他还能和颜悦色,对着三阿哥满脸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三阿哥刚想说什么,肚子又开始咕噜直响,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羞愧的底下头再次往茅厕跑去。 事后,大阿哥对着九阿哥与十阿哥拱手,“多谢九弟、十弟帮忙开始说话,不然大哥就要被老三给害了。”若不是老九老十提前说了那番话,汗阿玛先入为主。这奸计说不定还真就让他得逞了。 老三这计谋虽说漏洞百出,上位者眼里又岂会在意这么多。一点点不满累积下来,汗阿玛厌弃他是早晚的事情。 十阿哥搓搓手,把大阿哥拉到一边,“大哥,你看弟弟对你如何?”他拍拍胸膛,“我可是一直都站在大哥这边的。” 大阿哥反手搂住十阿哥的肩膀拍了拍,“好兄弟。” “那大哥,你府上的这个黄瓜、茄子的能不能给弟弟匀点?”十阿哥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身为贵妃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被苛待,不过这时节蔬菜少,十阿哥自己还好,本就喜欢肉菜多一些,就是他额娘饮食清淡。他想要带些给额娘送过去。 就算大哥不愿意给也没关系,告诉他在那里买的,他自己出银子买也好。 “就这事儿?” 十阿哥点头,就这事啊。 大阿哥失笑,老十搞得神秘兮兮,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结果就这。 他挥挥手,“小墩子,带你们十爷去厨房。十弟看上什么你尽管拿,别客气。”他自己是无肉不欢,蔬菜本就是福晋吃的多。福晋吃得多种的也多,那么大一庄子根本吃不完。难得老十开口,给他匀点也不打紧。 十阿哥脸色一喜,“谢大哥,那弟弟就过去了。”大哥对兄弟不错,难怪八哥与四哥都与他走的近。 九阿哥撇撇嘴,老十这家伙,一点子蔬菜就收买了,掉价。 晚上,大阿哥与伊青禾躺在床上,说起今日的事情,他还是意难平。请一次客就把这件事揭过,老三与太子想的也太简单。他福晋就是太软弱,就这性子将来不是摆明了会被人欺负?不行,他必须要加强教育。 伊青禾表面上听着大阿哥的‘教诲’实则内心冷笑,怎么可能就简单呢,好戏还在后头。 三阿哥请客那日,好几位皇阿哥不请自来,四阿哥与八阿哥摆明是给大阿哥两口子撑腰来的,八阿哥甚至直言‘在贝子府三哥就敢明目张胆的陷害大哥,我怕这宴无好宴,大哥大嫂吃亏’。九阿哥头一仰,摆明自己是来看热闹的。 “怎么,三哥囊中羞涩,请不起兄弟?没事儿,老九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帮三哥整治一桌还是可以的。” 三阿哥咬牙切齿,“九弟多虑了,三哥怎么会不欢迎呢,里面请。”这些人都是跟大哥一伙的,万一大哥陷害他,恐怕也不会有人给他作证。他摸着荷包心痛的吩咐奴才又去把太子、五阿哥等人叫来。 太子就不说了,五弟、七弟都是实诚人不会说谎偏帮谁。 伊青禾看到三阿哥请了一群人,手指微动,这可是老三自找的,怨不得她。 既然是赔罪,点菜的事儿自然就交给了伊青禾与大阿哥,伊青禾也不客气,刷刷刷下去点了十几道菜。这十几道菜不是油腻过重就是鱼腥味儿过重,严重刺激孕妇味蕾的东西。 以往为了避免大阿哥在外面丢人,她吃东西都很克制,像这种就是想也不会碰的。正好今日能吃个痛快。 伊青禾是痛快了,可苦了三阿哥与太子。她这边吃一口太子就皱眉,而三阿哥那边反应更强烈,没忍住直接干呕起来。 大阿哥赶紧跳起来,指着三阿哥说道:“老三,你这碰瓷碰上瘾了是。同样的戏码演两次你真当我傻啊。” 八阿哥笑眯眯的说道:“三哥,今儿这宴席可是你准备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大哥一样没动,你就算是陷害也找个别的手段啊。”说完这话他顿了一下,“还不如你上次吃多了呢。” 三阿哥悲愤,他想说他没有,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边刚张开嘴,伊青禾就享受的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 “呕,”三阿哥再也控制不住,转身跑出去吐了起来。 五阿哥是老实孩子,他犹豫着说道:“我看三哥不像是装的,要不然还是让太医过来检查检查?”只是这样一来,汗阿玛该更不高兴了。 太子一摔筷子,“查,必须严查。”他本就在极力的控制自己,老三这一吐让他更加难受。这满屋子扑鼻的恶心感,天知道他忍到现在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未免在大阿哥等人面前丢脸,他说完这话就推门出去了,出了屋门他才觉得好些。 伊青禾有些遗憾的放下筷子,她这个‘异能’有着诸多的限制,距离越远、身份越高成功的概率也就越低。太子如今气势正浓,出去之后她自己就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为免穿帮,伊青禾说道:“既然太子说查,未免破坏现场,我看咱们也都出去。” 查,查,除非有跟她一样来自星际的人,否则是没人能查出来的。 第46章 第 46 章 就像伊青禾想的那样, 查是肯定查不出什么来的,九阿哥好奇的问道:“那三哥是怎么回事,过敏?”菜虽说是大哥大嫂点的多, 若三哥真吃不得,肯定也会交代御膳房啊。如今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他也很好奇闹的是哪一出。 “这,这, ”太医支支吾吾,期间还偷偷看了伊青禾一眼。 三阿哥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指着伊青禾恨恨的说道:“好啊, 我就知道是你们。” 大阿哥不高兴了,他挡在伊青禾面前,“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都怪在我们头上,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跟太医串通好的,陷害我们。兄弟们可都作证,来了你的院子, 我们可什么都没动。在你的地盘上若要被我们害了,老三你也太无用。” 随后他又看向太子, 脸带嘲弄。想用这种法子给自己泼脏水,老二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了。 太子被气的差点喘不过气儿来, 他与大阿哥争斗多年,岂能不知道大阿哥的眼神什么意思。他愤怒的对着太医说道:“孤命令你说实话,若不说实话,你这个太医也不用当了。” 太医本就是太子的人, 如今太子震怒, 他也不敢隐瞒, 只低着头说道:“三阿哥的情况看着像,像是,是,”他闭上眼说出两个字,“孕吐。”说完整个人瘫在地上。 事情太过荒谬,所以他才不敢说。若说是大福晋孕吐,他可以理解,大福晋有孕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会孕吐是很正常的。大阿哥府里一个月至少请三次太医,三阿哥这情况比大福晋孕吐还严重。 匪夷所思,太过匪夷所思。 “什么?”听到太医的话,大家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连三阿哥都惊的愣在当场。随后他愤怒的站起来,“你这个庸医,你,你给爷滚,滚。” 他来回踱步,嘴里骂着庸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孕吐呢?一定是这个太医这个太医故意陷害他。 对,一定是这样。 太子的脸色也不好看,孕吐?这话亏他能说得出来,推卸责任也不是这么个推卸法。老三怎么会孕吐呢,这东西又不能传染。 为什么会是老三? 太子拖着下巴沉思,想了片刻他又看向大阿哥。大阿哥头一回听到这话,心里正高兴呢,他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想着总有人体会他前些时日的痛苦心里就高兴。 看他笑的畅快,太子成功误会了。他一拍手掌,他就说呢,怎么会孕吐,如今他全明白了。是老大,一定是老大买通了太医,故意让太医这么说的。 老大这是有多恨老三,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若此时传出去,他都能想到老三被编排成什么样,不止如此,老三在汗阿玛眼里怕是在难以起来了。 越想,太子的脸色越阴沉。老三人是笨了点,好歹是他这边唯一能用的人,老大把老三整下去,不就相当于断了他一个臂膀? “大哥好手段。”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这事儿是我所谓。好啊,好得很,汗阿玛让老三给我赔不是,你们居然趁此机会联合起来陷害我,当真是好。”他说完拉着伊青禾就往乾清宫而去,他要去找汗阿玛做主。 今天的事儿是汗阿玛准了的,他要让汗阿玛知道太子与老三干的好事。 难道不是大哥? 大哥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若真是他,他不可能去乾清宫找汗阿玛。岂不知若汗阿玛查出来他收买太医,他同样没好果子吃。 那会是谁呢?太子顾不得细想,赶紧伸手拦住大阿哥。既然不是大哥,就不能让他去找汗阿玛,不管事情是谁算计的,传出去对老三没好处。 能拉下老大,老三的牺牲是值得;若不能,他也没必要舍去一个老三。 “大哥,孤说错话,孤道歉。只是这件事实在可疑。孤以为定是有人趁机挑拨咱们兄弟内斗,这人心机深沉、其心可诛啊。” 伊.心机深沉.其心可诛.青禾:…… 她很想告诉太子你真是想多了,她就是打算教训下三阿哥而已,万没有想要上升到内斗的地步。皇阿哥之间的内斗她从来都不打算参与,也不想让大阿哥参与其中。 “今日确实是老三不对,让大哥大嫂受惊,看在孤的面子,就,嗯就让老三赔偿一千两银子给大哥大嫂压惊你看如何?”今天的事儿还需要大哥在汗阿玛面前给老三说好话,而看大哥的样子跟老三之间隔阂只会更深,也不太可能有坐下好好吃饭的时候。如此还不如赔点银子了事。 三阿哥不明白太子的苦心,他张嘴就想说‘凭什么’,随后被太子狠狠瞪了一眼,不满的闭上嘴巴。 伊青禾拉拉大阿哥的袖子,大阿哥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仍不高兴的说着:“这也就是太子开口,今日我给太子这个面子,换做别人我可是不依的。” 坐上马车,大阿哥问伊青禾:“你为何不让我反驳,这件事摆明就是太子与老三故意的,咱们就应该闹到汗阿玛那边去,让汗阿玛看看他选的好太子。” 作为始作俑者,伊青禾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和瞬间的心虚,好在大阿哥仍在生气并没有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她清清嗓子,镇定的说道:“我刚才仔细观察过,太子的样子不像是知情的,还有老三,让他在兄弟面前出出丑也就算了,真把这事儿传出去,他和荣嫔也不用做人了。” “那是他们活该。”大阿哥仍义愤填膺。老三就是个搅屎棍子,没事都要搅合三分。被人知道了,被人知道又如何? “是,他们是活该。荣嫔能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还生了六七个孩子,她就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狗急了还跳墙呢,真把人逼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整天生活在算计了,防备完这个,防备那个。” 一句话说的大阿哥沉默,神色复杂的看了伊青禾一眼,他闭上眼睛假寐不再说话。 抬头看了大阿哥一眼,她也不拆穿,紧跟着闭上眼睛。很明显大阿哥动摇了,只要她再加把力一定能劝说的大阿哥不去争斗。 皇阿哥们都走了,三阿哥关上房门不满的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您为何要拦着,就应该让大哥把这件事捅到汗阿玛跟前。” “蠢货,还嫌弃丢人丢的不够?到了汗阿玛跟前你让人怎么说,说你是‘孕吐’?堂堂男子汉孕吐,你是觉得汗阿玛命太长没被你气死?”他刚才细细问过,太医说的很清楚,三阿哥的表现就是孕吐,不存在吃坏肚子的可能。 刚开始是他想错了,老大就算是收买,也不可能收买所有太医。老三的症状是三个太医一起诊治出来的,总不能三人都是庸医? 太子揉揉眉心,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费心费力为老三好,老三自己居然还不领情,反而怪罪于他。 冷哼一声,太子站起来就往外走,“好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想不明白就别出来。孤先走了。”老三这脑子只会给他拖后腿,看来他要找别的兄弟替代了。 想到要找别的兄弟,太子就头疼,老四算是他自己推到老大那边的,在把人要过来,他丢不起这个人。而他也不敢保证老四知不知道他做过的事情,老四这个人够能忍,他也怕养虎为患。 剩下的弟弟们,老五也马上要上朝,只是老五身后有郭络罗氏这个大族,还有太后与科尔沁,这人比起老四更让他忌惮。同样的拉拢老五也比老四好处多,老五与老九是亲兄弟,拉拢了老五,也就相当于间接拉拢了老九。 老九与老十又是亲密无间。 一拍脑子,他怎么没想到呢。把老九老十拉过来,老大那边也就剩个老八和老四,他这边老三可以做个马前卒,加上老五老九和老十也就是四个人。就算老八和老四厉害,二对一,他就不信对付不了。 越想越美,太子当下就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送去慈宁宫给五阿哥。 收到太子的东西五阿哥有些懵,他误以为太子给的是封口费,当下保证这件事他不会瞎传,一切都按照之前说好的,问就是大嫂不舒服。 翌日在乾清宫门口偶遇,太子故意亲近五阿哥,随后送给大阿哥一个挑衅的目光。大阿哥捅捅身边的老八,“太子眼睛有毛病,抽筋了?” 八阿哥面带微笑,张嘴吐出三个字“可能。”总不能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大哥,太子那是打算拉拢五哥,挑衅他呢?以大哥的脾气还不得炸。 在乾清宫门口,不,应该说无论在哪里,只要跟太子对上,不管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没有太子,他们都是汗阿玛的好儿子,有了太子,他们全部都是隐形人,后爹养的。 他看的透彻,心里虽说偶尔还是会不舒服,却也在慢慢适应当中。而大哥是仅有的几个对他真诚的人,他能护着就护着点。 八阿哥这三个字迎来四阿哥冷凝的目光,他毫无畏惧的与人对上,四阿哥深深看了俩人一眼转过头。 八阿哥对此毫不在意,这段时间跟老四相处他多少也看明白一点。对比太子,老四对大哥要亲近一些,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就算是看穿也不会说破。 大阿哥有些跃跃欲试,他对着八阿哥咬耳朵:“你说若是汗阿玛知道太子有眼疾会怎么想,”会不会废了他?? “大哥,你可千万别,”八阿哥吓出一身冷汗,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他真怕大哥冲动之下去找汗阿玛说这事。 大阿哥轻笑两声,伸手拍拍老八的肩膀,“老八,你以为大哥真傻啊,逗你玩呢。”不过是心血来潮故意逗弄老八,瞧老八紧张的。不过这也说明老八是真正关心他的好兄弟。 八阿哥微怔随后苦笑,“大哥,你这个玩笑可不好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耍着人玩,幼稚不幼稚。 再次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大阿哥但笑不语。 还是他福晋说得对,在背后看戏不好么,他不折腾了,汗阿玛看着太子上蹿下跳早晚会烦。到时候他不费吹灰之力…… 伊青禾坐在延禧宫静静地看着太医把脉,这太医是纳喇氏的人,信得过。如今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除了检查孕妇的健康之外,还能查出怀的是男是女。 惠妃怕伊青禾紧张,开口安慰:“这胎若是个女儿其实也挺好,先开花后结果正好凑成个好字。额娘我这辈子没有女儿命,就等着你生个孙女出来。”太医久久不语,她心里已经有谱,这胎八成是个女儿。 “太医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你是额娘的心腹,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伊青禾也不笨,惠妃猜到的她也能猜到。女儿又如何,除了要担心她远嫁蒙古别的也没什么。至于嫁不嫁蒙古那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 十几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太医看了惠妃一眼,惠妃点头,他这才说道:“大福晋好豁达的心态,既然如此微臣就直说了,这胎以微臣之见应该是个女孩。” 伊青禾收回手,“既然查出来了,那还要麻烦额娘散播出去。”这段时间盯着他们的可不少,知道是个女孩想必大家也都该散了。 不是孙子惠妃也不失望,反而松了口气,“来人,赏。” 大阿哥听说是个女儿微微有些失望,见伊青禾看向他,他立刻挺起胸膛又笑道:“女儿就女儿,女儿是小棉袄更贴心,可比皮小子强多了。等孩子生出来咱们再接再厉就是。”就算是女儿那也是头一个,他也是领先了太子。 再接再厉?伊青禾打量着大哥勾起个邪魅的微笑,好啊,只要他不怕,自己又怕什么,别说再生一个就是十个,她也生的。怕就怕到时候大阿哥自己先告饶不肯生了。 第47章 曝光(错字) “确定了, 真的是个格格?” “这件事宫里都传遍了,妇科圣手华太医亲自去诊的脉,错不了。”若不是连华太医都证实了, 她也不会匆匆忙来告诉主人。 “福晋, 容老奴说一句, 其实这对您与格格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嬷嬷乃是石文炳福晋云安格格的贴身嬷嬷,心腹中的心腹。云安格格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经过了她的手。 就连这次算计大福晋也是她安排的人。 以往的事情好说, 不过是各为其主;如今算计的那位可是皇家人, 若被皇上查出来会如何?福晋觉得索额图没用, 居然不动手,她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她那点小伎俩实在没把握能瞒得住那位天下之主。 这嬷嬷自然也是包衣, 曾经在内务府做过事,前两年皇上彻查内务府,菜市口血流成河, 十天半个月过去都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她也怕啊,她不止怕自己没命, 还担心自家主子。 若真被查出什么,自己主子焉有命在?还有大格格, 就算皇上顾忌石家的颜面不会退了这门婚事,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娘, 格格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毓庆宫的争斗其实他们这个小小的伯府后院能比的,若真有点什么, 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们家格格。 云安格格舒了口气,她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 我还不是看着忆梅她……”若不是看着女儿整日心神不定, 她何至于如此?她也是王府出身, 难道不知道残害皇嗣的下场? 门忽然被推开,两人转头就看到瓜尔佳氏满脸泪水的站在那里,云安格格颤抖着唇,“忆、忆梅,你,你都听见了?”这些下人是怎么办事的,格格过来居然不知道通报。 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或者说她也不愿意去擦,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说出这句话:“额娘,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若不是凑巧查出大福晋怀的是女儿,额娘就真要派人去害人家? 不,事实上额娘已经这样做了,只不过索额图比较怂一直没有动手。嘲讽的一笑,伸手使劲儿抹了把脸,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索额图,若不是他,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背负了一条人命。 “额娘,你变了。”还记得小时候额娘跟她说过的话,做人可以使手段耍小性子,但是要有底线。以往额娘害人她不是不知道,但那些都是后院的姨娘是与额娘有利益冲突的,也是那些人主动招惹的额娘。 大福晋招惹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招惹了谁,额娘这样与后院那些她曾经所憎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云安踉跄后退,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瓜尔佳氏,看到女儿谴责的目光,眼泪落下,她怒道:“我变了?我是为了谁?我自己吗?”若不是为了女儿,为了整个石家她何至于如此。 在瓜尔佳氏眼里额娘从来都是优雅得体的,她何曾见对方哭过,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张嘴想要道歉,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 一转身,她跑了出去。 云安伸伸手,想要叫住已经来不及。 嬷嬷有些愧疚的说道:“都怪老奴,若是老奴……” 云安摆摆手,她用力的吸吸鼻子,苦笑:“不怪你,”早在做出决定之前她就想过暴露的后果,只是没想到它来的如此迅速罢了。 “格格还小不明白您的苦心,等她做了额娘就知道这天底下唯有额娘是一心盼着女儿好的。” “嬷嬷,你不用安慰我,忆梅这丫头恐怕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你去派人盯着她,可别出点什么事。”自己的女儿她还能真跟她生气不成,再说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没人知道之前她的心里有多惶恐,一方面希望索额图成事,女儿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儿;一方面她又不希望索额图成事,就像女儿说的那只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瓜尔佳氏边哭边跑,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回到房间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着。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贴身侍女诗琴伸手推了推她,见瓜尔佳氏哭得这么伤心她有些着急的跺跺脚,“奴婢去找福晋,”说着就打算往外走。 “不许去,”瓜尔佳氏伸手擦擦脸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诗琴。“我没事,不许去找额娘。”跑了一路,她脑子清醒不少,也明白额娘做这些都是为了她。而她说的那些话,恐怕让额娘伤心了? 愧疚涌上心头,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额娘。 “那奴婢给您打盆水洗洗脸?”诗琴小心的试探。 冷水洗把脸,脑子也冷静下来,她咬咬唇,“诗琴你让人去大阿哥府上递个帖子,就说我想要去拜访。”额娘因为自己对别人起了坏心思,她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若不做点什么,心里难以安定。 伊青禾把玩着手里的帖子,帖子上的字迹漂亮清秀一看就知道是瓜尔佳氏亲手所写。“你说她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给自己送什么帖子,她可不觉得自己与瓜尔佳氏熟悉到这种地步。 当初瓜尔佳氏故意让耿氏羞辱自己,她或许忘了,自己可没忘。就冲着这一点自己与瓜尔佳氏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以往除非必要瓜尔佳氏也不会给自己下帖子,如今不年不节伯府也没有什么喜事,忽然接到这个帖子,伊青禾一头雾水。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让人去回个话,就说本福晋随时欢迎瓜尔佳格格到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自家府里不管她想做什么自己都能应付。 三日后,瓜尔佳氏带着礼物前来,“听说大福晋有孕,恭喜恭喜,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伊青禾侧身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她,她身后的人提着大大小小十几二十多个盒子,一点也不像她说的小礼物。还是说伯府财大气粗,真觉得这些是‘小礼物’? 她试探着说道:“瓜尔佳格格客气,”她伸手往后一指,“这可不像是一点小礼物?” 瓜尔佳氏神色一僵,随后她又坦然自若。“大福晋说话耿直,我也就实话实说。” 伊青禾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瓜尔佳氏舔舔嘴唇,组织下语言,“之前我年轻不懂事,做过一些对不起福晋的事情,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说句不害臊的话,日后咱们就是妯娌,关系自当比别人亲近。”说完她示意身后的人把东西拿过来放下,“这些你就当我是提前送给侄女的。” 她说的话伊青禾是半句都不信的,说什么后悔,圣旨下了好几年,她们搬出府也有一年多将近两年的功夫,真有心早就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还什么‘妯娌、关系亲近’,这更是扯,就大阿哥与太子的关系,作为他们的福晋两人就主动多亲近不了。 与张嬷嬷对视一眼,她笑着说道:“格格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若是不收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人家都说是送给她肚子里孩子的,她就当是如此,大不了日后比对着相同的份额在送回去。 因着心虚,对上伊青禾的目光,她总是会不自觉的闪躲,加上两个人确实没有她说的那般熟悉,瓜尔佳氏不过稍坐片刻就提出告辞。 她走后,文秀疑惑的说道:“福晋,您说这瓜尔佳格格真的是送给小主子的贺礼?”主子有孕的事儿传出去也不是第一天,若她记得没错瓜尔佳府上已经送过一回。原谅她见识浅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件事送两次礼的。 伊青禾轻笑,“谁知道呢,你就当是。让张嬷嬷把这些都记好,日后咱们还了就是。”原本她还不觉得,文秀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次事件送两次礼,肯定是没有这个先例的。可她说起送给侄女几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在。、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瓜尔佳氏毕竟还未出阁,女儿家的羞涩。如今看来是别的原因了。至于什么原因,她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乾清宫, 瓜尔佳氏前脚离开大阿哥府,后脚康熙就知道了,他喟叹:“倒是个明白人。” 有人想要对皇嗣下手,这件事太过恶劣,从得知此事的那天开始他就一刻都不曾松懈。经过多日的不懈努力,前些时日终于把目标定在了伯府。 得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伯府做的,康熙是愤怒的。瓜尔佳氏是他为胤礽千挑万选的,如今还没过门就如此恶毒,把手伸入大伯子的府里,连大伯子府里的胎儿都容不下,将来怎么能指望她容下太子的其他孩子。 作为太子,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就需要太子妃大度有容人之量。 得知事情出在伯府,他甚至有了给太子换福晋的想法,只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行,又命令人暗中细细调查。 前两日暗卫送来消息,事情是伯夫人的意思,瓜尔佳氏毫不知情,他心里是松了口气的。随后瓜尔佳氏的作为让他颇为满意。虽然有个心狠手辣的娘,自己是个拎得清的。当即他给石文炳修书一封,让人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对方。 孩子没出事不假,但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事情告诉石文炳,让他自己处置,也算是给石家、给未来的太子福晋留了脸面。 至于其他人,康熙并不打算告诉。老大冲动,若得知此事肯定会闹起来;太子呢,自己未过门的福晋有那样的娘,他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就会对瓜尔佳氏造成偏见。 石文炳这一支对胤礽有着重大的作用,除非瓜尔佳氏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能不换还是不要换的好。 瓜尔佳氏不知道自己在废与被废之间走了一遭,送了赔礼,她心里好受很多,这才去正院找云安说话。 云安看到她眼眶湿润,她一把搂过瓜尔佳氏,“忆梅,额娘的忆梅,额娘还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理额娘了。”瓜尔佳氏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她从小疼爱着长大的,感情深厚。 反手搂着云安,瓜尔佳氏眼泪落下,“额娘,对不起,原谅女儿。都是女儿不好。”额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还跟额娘怄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伸手捧住瓜尔佳氏的脸,小心的给她擦去眼泪,“傻孩子,额娘怎么会怪你呢。”母女俩把话说开,云安拉着她的手,“去过大阿哥府了?” 瓜尔佳氏点头,“额娘,这件事到底是咱们做错了,虽然大福晋没事,女儿却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若是不去,女儿心里有愧,日后见了她,就矮了一截。” 云安拍拍她的肩膀,“傻孩子你不用跟额娘解释,额娘都懂。”她的女儿单纯善良,若不走这一遭,定会留下心结,面对大福晋,如何能提得起气势。 两人一个大福晋一个太子妃,日后肯定会被人比较,她精心教养的女儿岂能输给‘野路子’出身大福晋。 ** 大阿哥办完差回府就直奔内院,他往椅子上一坐,弹弹衣袖漫不经心的说着:“听说今儿瓜尔佳氏过来了?” “不是早就跟你提过。”府里有点什么事儿她都会跟大阿哥说上一说,不会隐瞒。有时候大阿哥会坐下聆听,有时不耐烦了就让她看着办。 今天这事儿亦是如此,她也没说自己猜测的结果,只把伯府送过一次礼的事情点出来。她也想看看大阿哥对这件事的看法。 大阿哥猛地坐直身体,他拍着桌子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些东西你可别沾,回头等她有喜事,在还回去,咱可不占他们的便宜。” 这个瓜尔佳氏心眼多得很,谁知道内里使着什么坏呢,他福晋现在可金贵,别着了道。不行,他还要嘱咐小墩子几句,就说福晋需要安胎,这段时间除了尚书府最好谁都不见。 伊青禾一拍手掌嘴里夸赞,“爷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她这礼送的蹊跷。我跟张嬷嬷琢磨了一下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要不然爷给琢磨琢磨?” 被福晋夸赞大阿哥有一瞬间的得意,听到要让他帮忙,傻了眼。他跟伯府的人又不熟,哪里知道他们搞的什么名堂,福晋真会难为人。 当日,在福晋面前他还是不能露怯的。大阿哥拍着胸膛保证:“这点小事哪里能难得住爷,你等着啊,不出几天爷就给你弄明白它。” 也不拆穿夸下海口的某人,伊青禾又给大阿哥带了个高帽。大阿哥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没想到他在福晋眼里是这样的,那他就更应该做出点成绩来让福晋看看啊。 随后大阿哥就派人去伯府盯梢,盯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大阿哥有些不耐烦。伊青禾见状说道:“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人家说不定真的就是给侄女送个礼。” 大阿哥冷哼,福晋就是单纯,这里面铁定有问题。他还就不信查不出来。 不服输的劲儿上来,大阿哥算是跟伯府杠上了。 “爷,爷,石文炳回京了。”小墩子跑过来对着大阿哥说道。 石文炳回来了,大阿哥先是一惊随后又坐回椅子上,瓜尔佳氏马上就要嫁入皇家,他回来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是,盯梢的人说,伯夫人带着人在门口迎接,石文炳居然越过他福晋独自入府了。爷,这很说明问题啊。”不说伯夫人出身王府是宗室格格,就说她女儿即将嫁给太子,石文炳也不应该如此不给面子。 更何况如今距离太子大婚还有小半年,石文炳乃是都统,这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轻易离开不得。这很说明问题啊? 大阿哥摸着下巴,也对,他冲着小墩子招招手,“让咱们的人机灵点别被石文炳察觉,看能不能探听出他为何提前回京。”顺便他也去宫里探探情况,说不准能从太子那寻到蛛丝马迹。 可惜大阿哥注定要失望了,他懵,太子比他更懵,他注定是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出来的。 八阿哥拦住大阿哥,“大哥,你最近对伯府的关注是不是有点多?可是他们做了什么?”八阿哥观察仔细,这段时间大哥提起伯府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很多,让他想不多心都难。 大阿哥本来不想说,随后想到小八是自己人,脑袋又聪明,告诉他说不准还真能分析出什么。他搂着八阿哥的肩膀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八你脑子好使,你给大哥琢磨琢磨,瓜尔佳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八阿哥皱眉沉思,瓜尔佳氏又不是自己与四哥,犯得着对大嫂如此亲近?所以这里面一定是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就像大哥说的或许瓜尔佳氏有什么阴谋。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哥,你说瓜尔佳氏这第二次礼物是什么时候送的?” “就是你大嫂确诊是个女儿之后,没错,就是那之后。”他很笃定的说道。 “大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之前不是说有人散播消息想让索额图害大嫂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伯府做的?” 八阿哥仔细给大阿哥分析了这样做的可能性,大阿哥气的一掌拍向旁边的大树,“老八你说的没错,我怎么这么笨,连这点都想不到呢。一定就是这样的。” 瓜尔佳氏觉得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威胁,打算除之而后快,后来得知是个女孩,觉得没了威胁就放弃了。她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觉得对不起福晋,所以送的也不是贺礼,而是赔礼。 呸了一口,大阿哥恨声说道:“好一招贼喊捉贼,太子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先让瓜尔佳氏害他,在去汗阿玛面前卖乖装可怜,真是卑鄙。 “大哥,我看这件事应该不是太子的主意,最大的可能是伯府的人自作主张。”汗阿玛是什么人,若瓜尔佳氏当真如此冷血残忍,以汗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劲儿,即使石家的家世再好也会被换掉。 如今汗阿玛还没动静,很大可能这件事跟太子与瓜尔佳氏都没关系,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石文炳的提前回京,很有可能就是汗阿玛的手笔。 大阿哥气的快失去理智,八阿哥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慰下来。他咬牙说道:“伯夫人、云安格格,好,很好。”伯府的主子就这两个,除了瓜尔佳氏剩下的人不就呼之欲出。 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愤怒,他赤红着眼睛说道:“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大嫂,我非要云安付出代价不可。” 八阿哥拦住他,“大哥先别急,咱们先看看情况。”若这件事汗阿玛真的知道了,那他肯定关注着伯府呢,大哥报仇无可厚非,他就怕大哥没个轻重把事情闹大。到那时候大哥有礼也变成没理了。 粗鲁的挥开八阿哥的胳膊,他提高音量,“难不成就让我这样干看着?合着那不是你的福晋和孩子。”亏他把老八当成自己人,老八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八阿哥也不生气,他收敛笑容,眼色认真,“大哥,大哥大嫂对我如何,我老八一直记在心里。我早说过大嫂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件事之前是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教训应该给,咱们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他摇摇头,“得不偿失。” 大阿哥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八阿哥脑子里已经闪过数种让伯府身败名裂的办法,不过他觉得不够。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打击太子的机会。 若此时去报复伯府,他们固然能出气,但对太子来说却是无伤大雅的。 “不如等到太子大婚,伯府与太子彻底绑在一起之后。”既能报复伯府还能打击太子,一举两得。 八阿哥眼里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容无端让人觉得寒冷。 第48章 第 48 章 大阿哥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果然只有自己是个老实人,瞧瞧小八才多大点就懂揣测人心算计别人了。 不过,这个点子他喜欢。 “小八, 太子毕竟是储君, 他大婚是大喜事儿, 到时候咱们这些做兄弟的可要多去敬敬酒,知道吗?”说完他还对着八阿哥眨眨眼。 他可没忘自己大婚那日太子和三阿哥怀的鬼心思,如今也到了还给他们的时候。 八阿哥秒懂, 他郑重的点头, “大哥说的事, 弟弟不敢相忘。”不只是太子,还有那个屡次陷害大哥、大嫂的三哥。 八阿哥如此听话, 胤禔心里十分高兴,不过只他们两个可不够,他转头准备去联系四阿哥。 胤禩想了想也去找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九和老十, 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两人到时候拉着三阿哥喝酒。 一想到三阿哥喝醉发酒疯,九阿哥跃跃欲试。 “五弟留步, ” 五阿哥转头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有何见教。”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五阿哥低下头。也不知为何太子忽然对他关心起来, 他没觉得荣幸,反而惶恐不安, 比以往更加恭敬。 一把扶住五阿哥的手臂,太子不赞同的说道:“哎, 说过多少次了, 咱们是兄弟, 兄弟之间哪里用得着如此多的虚礼。” 大阿哥嘴角冷笑,“马后炮”。 太子就是虚伪,说什么不用多礼,那你倒是早点把人拦住啊,等人都行完礼再说这个有什么用。都说兄弟,谁不知道谁,做什么秀? 不悦一闪而过,太子随后又扬起嘴角,他的手依旧抓着五阿哥的手臂。五阿哥半弓着身,夹在两人中间尴尬的要命。 他就想老老实实苟到老,太子跟以前一样当他不存在不好吗,为什么要把他拉到这个旋涡?他真的不需要别人的注视。 五阿哥内心叹息,他深吸口气,一板一眼的说着:“礼不可废。” 太子满意的颔首,还是五弟懂规矩。他嘴里说着:“你呀,二哥说不过你。” “啧啧,”大阿哥双手抱着手臂,嘲弄出声。老二自出声就是太子,向来眼高于顶,对着他们这群兄弟从来都是自称‘孤’,如今对着老五居然换了称呼,要说没阴谋谁信。他扬声说道,“老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小心了。” 太子转头,怒视大阿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到太子动怒,大阿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老五不是老三那个笨蛋,加上他的点拨,相信不会轻易被太子哄了去。 八阿哥悄无声息的走到三阿哥跟前,小声的说道:“三哥,你跟太子闹崩了?我瞧着太子对五哥可比对你好多了。” 三阿哥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直冒,他红着眼睛瞪着八阿哥。八阿哥学着大阿哥的样子慢慢后退,嘴里还嘀咕着:“我这也是为了三哥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八阿哥的动作轻微,除了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没发现。被发现,八阿哥也不在意,他反而冲着四阿哥微笑。 三阿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得出来被气得不轻。他走到太子身边,斜了五阿哥一眼,轻声说道:“二哥,咱们该去上朝了。” 一声‘二哥’喊出口,三阿哥内心忐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懂事起额娘就教导他要尊敬太子、不可僭越,他一直以来也是如此做的。他承认,太子让五弟喊二哥,他嫉妒了。 作为太子最亲近的人,这声二哥理应自己喊才是。 他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其他人却看到了。三阿哥这声二哥喊出,太子虽然没反驳斥责,却微微皱眉明显的不悦。 没理会三阿哥,他转头对着五阿哥和颜悦色,“二哥还有事儿做,就长话短说。过几日二哥大婚,还要五弟多多帮忙。”他像是故意朝大阿哥炫耀,提高了音量,“储君大婚,汗阿玛费了不少心思,朝臣们肯定也是高兴万分。那日可不分君臣,二哥是怕他们高兴了,灌酒。所以……” 原来是找他挡酒,五阿哥松了口气,“太子放心,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 “哈哈,老三看来太子对你的酒量也心中有数嘛,这种事宁愿找老五个小豆丁也不找你。”大阿哥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五阿哥胤祺生于康熙十八年末,虚岁才十二,比老四还小一岁。 “有什么好笑的,太子不也没找老四。”三阿哥不服气的说道。 四阿哥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不善饮酒。”难怪连老八都能挑拨的了三哥,他与太子之间微妙的关系,兄弟们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太子不找他在正常不过。 太子转头看向大阿哥,“大哥,我与三弟关系亲厚,岂是你能挑拨离间的。”他看向三阿哥,“三弟,我原以为就凭我们的关系,你根本就不用我吩咐就知道过来帮忙,所以才……” 三阿哥打断太子,他拍着胸脯,“那是当然,”随后他看向大阿哥的目光满是厌恶,“大哥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日后还是不要用在弟弟身上了。” “哎,”大阿哥指着他的背影,居然敢说自己的计策‘不入流’。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又悲又痛的,那眼神就跟被主人抛弃了的狗似的,也不嫌丢人。 他转头对着四阿哥轻哼,“老三这个人,说他没脑子还不信。瞧瞧,太子都不用肉骨头,勾勾手指,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那个谄媚劲,也活该他被太子利用。” 尽管心里赞同大阿哥的话,四阿哥面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大阿哥见状道了声‘无趣’,转身也走了。 其实三阿哥并不像他们所说的毫无所觉,他也隐约感觉到太子对他大不如前,虽然以前对他也并不如何。 他以为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太子终有一日会对他刮目相看,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替代。而为了不被别的兄弟替代自己在太子身边的位置,他选择了…… “大哥,前些时日弟弟与大哥有些误会,今日趁此机会,弟弟借花献佛敬大哥。”三阿哥看到大阿哥端着酒杯过来,都不用太子吩咐就起身把人拦了下来。 大阿哥似笑非笑的看向三阿哥,再看看三阿哥身后一身大红满脸喜色端着酒杯到处敬酒的太子,他也没跟三阿哥碰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嘲讽的对着三阿哥笑笑,转身离去。 老三想要在太子跟前表现,也要看看自己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八阿哥对着九阿哥使了个眼色,九阿哥会意,他拉着十阿哥找上三阿哥,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人,“三哥,今日太子大喜,弟弟们借花献佛敬三哥。” 熟悉的话语用到自己身上,三阿哥倒是想学着大阿哥一饮而尽,可惜九阿哥不给他机会。不用他动手,自己就端着酒杯与他碰杯。 老九喝完就这样盯着他,三阿哥倒是想不喝,只是老九跟老五不同,自己若不给面子他真会闹腾起来,到时候太子只怕还会怪罪他。最主要的荣嫔在宜妃与贵妃的管辖下,若自己得罪老九,他怕宜妃把气撒在额娘头上。 一仰头,他把酒杯倒过来。九阿哥鼓掌,“三哥果然豪气。” 十阿哥拉着他的袖子,“九哥的都喝了,我这杯三哥不会不给面子?不管了,我先干为敬。” 三阿哥无奈只得又是一口闷。 九阿哥与十阿哥像是商量好的,一人一句一人一杯,拉着三阿哥不放。 四阿哥端着酒杯走到太子身边:“太子殿下,恭喜殿下大婚。” 太子今日高兴,他拍拍四阿哥的肩膀,“多谢四弟。”今日为显豪气,不管是谁敬酒他都是笑眯眯喝个干净。 “太子殿下豪气,这第二杯,弟弟感谢太子这段时间的照顾。”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太子总觉得四阿哥‘照顾’二字有别的意味。待他仔细看,四阿哥脸上的表情依旧与往常一般无二,暗笑自己多心,太子答道:“我年长与你,照顾你是应该的,四弟日后若有事尽管来找孤,不用客气。” 四阿哥沉默,若没有大哥大嫂那段时间的关系,听到太子说这话他真的会感动,只是跟大哥一比较,太子这话说的太过空虚。轻笑一声,他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酒,“多谢太子。” 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并没有紧抓着太子不放,敬了三杯就转身离去。 接下来就是八阿哥了,八阿哥与太子一个如浴春风一个高傲矝贵,两人你来我往,连饮数杯,只喝的八阿哥有些许醉意这才退下。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拧眉,这个老八好厉的嘴巴,等他成长起来又是一大劲敌。 另一边,看八阿哥脸色微红,大阿哥有些担心,“小八你没事,我让小墩子去给你弄点醒酒汤?”福晋一早就交代过,让他们少喝点,不舒服就让人去延禧宫端醒酒汤。 八阿哥摆摆手,“没事,就是脸有点热。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行,那你自己小心点,不舒服就让人去延禧宫。我去会会太子。”大阿哥嘱咐完八阿哥,又找来两个小太监看着他,大阿哥这才往那边走去。 八阿哥看着大阿哥的背影,连四阿哥什么时候坐过来的都不知道。 毓庆宫外院风波涌动,内院相对太平一些。 太子大婚与大阿哥当初没有多大的不同,不过是更显得隆重。 伊青禾作为皇家长媳与恭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一起,她们与新出炉的二福晋说了几句话,就去内院招待客人。 出了正院的大门,很明显感觉到两人呼吸都轻松了。伊青禾表示理解,两人名义上是伯娘、婶娘,可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生怕自己说错话不得不紧绷着神经。就是她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却觉得比一个时辰都要久。 从婚房出来,三人还不能走,她们要留在内院招呼客人。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不是第一次,相对熟练,伊青禾却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大阿哥曾经跟着裕亲王上过战场,裕亲王对他的评价不错,裕亲王福晋见伊青禾有些无措,便一直带着她,顺便教导她都应该做些什么。 伊青禾感激的笑笑,认真的跟着对方的步伐,用心的观察对方的处事方法。 如今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就算不说别人也知道她身怀六甲,见她以茶代酒也都理解,没有谁不长眼的过来找事。 敬了一圈酒,伊青禾有些喘,今日她穿的可是吉服,吉服厚重,加上有孕确实要比平常累一些。 “大福晋若是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去,横竖这里还有我们。”裕亲王福晋和善的说道。 伊青禾虚弱的笑笑,“我正打算去与新娘子说一声呢,这里就麻烦皇伯母与皇婶了。”她从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今她情况特殊,先离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走出毓庆宫,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毓庆宫今日人多,脂粉味也重,她只觉得吸入嘴里都是油腻腻的。此时除了毓庆宫就仿佛来到个世外桃源,微风轻拂,深呼吸只觉得神清气爽。 “走,咱们先去延禧宫坐坐。”婚宴要持续很长时间,之前她就与大阿哥说好,撑不住就先去延禧宫,等时辰差不多在一起回府。 延禧宫惠妃一直在等着她,见她过来连忙让人准备了清淡的饮食。伊青禾也不客气,她抱着惠妃蹭蹭,“还是额娘最懂我。” “你这孩子都快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没正行。累坏了,快歇歇。”大婚本就是个累人的差事,别说青禾有孕,就是没有,也能把人累个半死。 伊青禾快速的巴拉几口饭菜,她这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今日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对她比较照顾,她动手的时候倒是少,因为有孕,也不是全程都站着。累倒不是很累,就是身上的衣服沉重,加上毓庆宫气味不好,有些不舒服。 第49章 第 49 章 大阿哥生的只拍桌子, 还真被小八说中了,石家那女人还真敢。 太子福晋前脚回门,后脚石文炳就夺了云安的管家权, 关了禁闭。他气的直哼哼, 说什么为石华善祈福,如今距离石华善生病早过去八百年, 祈的哪辈子福? “谋害皇嗣,禁足就完事,想的倒是挺美。”胤禔咬牙切齿。 这次是索额图不想被人利用,若索额图故作不知将计就计呢?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 大阿哥就恨不得打杀了云安那个女人。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谁?”他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我,”伊青禾轻声回答。 福晋? 大阿哥呼出几口浊气平复心情, 接着就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伊青禾抬头往里看去, 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她疑惑的说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这摔摔打打的, 出什么事儿了?” 不自在的笑笑,大阿哥摊开手臂,“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见伊青禾似笑非笑的看向地面,地上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瓷器。他挠挠头, 有被抓包的尴尬,“那什么, 是朝堂上的事儿, 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外书房是他处理政务的地方, 有很多东西需要保密, 以往他在府里伊青禾也很少会过来打扰, 除非有大事情。 “没什么,就是,小墩子说你回来的时候沉着脸,又把自己关在书房两个时辰,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真没事儿?”伊青禾仔细打量大阿哥,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没事,我不是说了么,就是政事。这个小墩子当真是该打,我都吩咐了让他们不要总是麻烦你,他居然阳奉阴违。”眼看着月份一天比一天大,胤禔也不想伊青禾操劳,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张嬷嬷、费嬷嬷两人。若两人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找自己。 这个小墩子,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不让告诉福晋,不要告诉福晋。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哼,看他怎么收拾他。 小心的走几步找个椅子坐下,她为小墩子说起话来,“你也别怪他,是我让他多注意的。”她生来就是个操心的命,大阿哥容易被人激怒,她怎么放心的下。 很早之前她就吩咐过小墩子,若大阿哥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告诉她。 轻哼一声,大阿哥还是不太高兴,这个小墩子对福晋倒是言听进从,对自己就阳奉阴违。 大阿哥不说,伊青禾也没有逼迫他,只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她走后,大阿哥把小墩子叫进来,轻轻地给了他一脚,“我不是说过不要告诉福晋?” 小墩子赶紧喊冤,“我的主子爷哎,不是奴才不听您的,您进府的时候刚好被福晋的丫头看见。福晋问起,奴才总不能撒谎。不过您放心,奴才没说您为什么心情不好。” 作为大阿哥的心腹,很多事情大阿哥都不会瞒着他,更何况去伯府盯梢的人还是他安排的。太医专门叮嘱过不让惹女主子生气,这种容易让人上火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说。 大阿哥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算你小子机灵。行了,赶紧让人把这收拾了。”敢朝着他福晋伸爪子,他要去找小八商量商量怎么给石家一个教训。 石文炳夫人被禁足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伊青禾听到这个消息吃东西的手一顿,她皱眉沉思,好端端的怎么会禁足呢?如今石家的大格格已经嫁给太子做嫡福晋,石文炳这时候禁足她生母那不是再打嫡福晋的脸。就是太子面上也是无光。 除非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但,到底是什么呢? 大到让石文炳不顾太子福晋的脸面。今日的事情一出,她都可以想象,宫里头瓜尔佳氏的脸色有多难看。 毓庆宫可不像她这贝子府,里面只有一个女主人。她还记得大婚后瓜尔佳氏邀请她去毓庆宫坐坐,毓庆宫的两位侧福晋李佳氏与耿氏,一个看似对嫡福晋尊敬有加实则步步都在炫耀;一个连面子都懒得伪装,说话做事好不给面子。 当时瓜尔佳氏的脸别提多难看了。 如今只怕更甚。 事实却是如此,不管石文炳对外说的多好听,都改变不了他把夫人禁足的事实。这件事就像是个巴掌打在太子脸上,太子脸色难看。 他把石文炳招到宫里询问情况,石文炳只说是家事,具体为什么一概不提,气的太子对着领他进来的小太监就是两脚。 “瓜尔佳氏,孤问你,你额娘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你阿玛,就算你额娘做错了事,他就不能回福州再去禁足。”福州距离京城天高皇帝远,他就是把人打杀了都没人知道,在京城禁足,是想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太子气急,上前使劲抓住瓜尔佳氏的手,瓜尔佳氏惊呼,“殿下,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这一个多月太子对她有多好,今日去如此粗暴,说实话瓜尔佳氏吓得不轻。 她用力的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从阿玛提前回来的那一刻,从他看额娘冰冷的眼神,她就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说,她不说太子或许会看在瓜尔佳氏一族的面子上对她有所善待,一旦她说了,自己和瓜尔佳氏一族就完了。 原以为,原以为阿玛当时没发作额娘,那件事就揭过。却原来,原来阿玛从未忘记过。心里不是不怪阿玛的,但她同样知道阿玛生性耿直,能忍到现在也是为了她。 “你不知道?”太子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提起来,太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他之前不是没打听过,石文炳夫妇对他们的大女儿宠爱有加,呵,这就是所谓的宠爱有加,让他当众丢人。 甚至他都能想到,明日早朝大家会如何看他,还有大阿哥,大哥没事都恨不得嘲讽他几句,这么好的把柄,又怎么会放弃。 扔下瓜尔佳氏的手臂,他略带冷意的说道:“今晚孤去李佳氏的房里。”看在石文炳的份上,独宠她一个月也够了。 “殿下,殿下,”瓜尔佳氏喊了几声,可惜太子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只留她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石爱卿啊,你这次太冒进了。朕知道你眼里不容沙子,可你也要为两个孩子想想。”太子都知道的事情,康熙自然也知道了,他让人拦住石文炳,把人带到了乾清宫,准备来个促膝长谈。 石文炳看了康熙一眼,张张嘴,随后想到什么,又低下头,“奴才莽撞,请皇上治罪。” 别人都以为他是刚正不阿,谁又能知道他这次是被逼无奈。 接到皇上派人送来的密信他不是不生气,若云安在他面前,他那时候说不准就把人给打杀了。他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这一路也让他冷静了下来。皇上派人给他送密信,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等太子大婚之后,他在惩罚云安,既全了太子的脸面,也给了皇室一个交代。 原本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就在回门之前,有人送给他一封信。信上说他知道云安谋算皇嗣的事情,让他在太子福晋回门后就处置云安,不然他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这是一封恶意满满的信,它上面还写了,若世人知道太子嫡福晋的额娘曾经做过这种事,会如何想?太子嫡福晋又是否无辜? 上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石文炳不敢去赌。他也知道这样做女儿和太子肯定会让人看笑话。可笑话能让人看几年?过段时间有了新的谈资大家肯定就会忘记。 若任由信的主人把事情传扬出去,意义又不一样了。一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做太子妃?他们瓜尔佳氏的女儿也会因此被诟病。 石文炳不敢赌,或者说他赌不气。背后的人太狠。 同样的,这件事他也不能告诉皇上。他知道若皇上去查,肯定能查的清楚,那样云安所做的事情同样也瞒不住。 至于幕后黑手,他猜左不过就那几个人。到时候皇上处置还是不处置?大阿哥与太子之间稍微有些缓和的迹象又要分崩离析,说不准大阿哥为了报复,会对太子步步紧逼。 他了解皇上,那时候皇上就会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石家进行清洗。 石家,就真的完了。 康熙生气的扔下御笔,伸手指着石文炳,“你说说你,干的这糊涂事。你想过要怎么圆过去没有?”当家主母被禁足本就不能算是小事,更重要的这位当家主母还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若没有一个好理由,太子的名声都要跟着受损。 好理由?他哪里有什么好理由。他看那人是巴不得太子名声有碍,不然什么时候送信不好,偏偏要在太子福晋回门的时候,让他连想个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算了,算了,你先退下,让朕好好想想。”康熙挥挥手,一个两个的,头疼。 嘴里说着想想,实际上康熙能有什么好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云安做的事情若不是因着太子,他都想弄死对方。就是为了太子和他自己的面子,他已经委屈大阿哥一家子这么久,如今他实在没脸在找理由给对方开脱。 “石文炳这家伙不是挺聪明的,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康熙生气,只能埋怨搞乱局面的石文炳,和罪魁祸首云安。同时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好好查查云安,若知道她是这种心如蛇蝎的毒妇,自己也不会给太子定下瓜尔佳氏。 没有瓜尔佳氏,也就没今天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太子和康熙一夜未眠,想了一夜也没想出来善后的好法子。本来心情就不好,在乾清宫看到大阿哥,太子的脸色更不好了。 大阿哥心里冷哼,面上担忧的走过去,“太子今日脸色怎么如此憔悴,可是再为伯府的事情烦恼?哎呀,要我说这伯夫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然石文炳何至于此呢。太子羞恼也正常,有这样的岳家确实丢人。” “说够了么?”虽说已经做好了被大阿哥奚落的准备,可当真听到他的一番话,太子仍旧气得不轻。 够?怎么能够呢?那可是他的女儿,他差点就失去第一个孩子。 没人知道他对这个孩子有着怎样的期待。只要一想到有人算计他的孩子,大阿哥都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嘲讽两句怎么能叫够呢。 他凑到太子耳边轻声说道:“太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怎么事情败露就打算丢车保帅?”他心里一直有个一问,这件事太子到底知不知情?又或者他之前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查出来? 这对他很重要。 “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老大话里有话。他不悦的皱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他又不是老大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他想什么。 直说?好啊,大阿哥刚想开口,那边梁九功走了出来,“皇上请诸位阿哥进去。” 切了一声,大阿哥转身离去。经过梁九功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梁公公来的可真及时。”若是晚来一步,自己就把真像说出来了。 众位皇阿哥请完安,康熙独独留下大阿哥,“你都知道了?” 大阿哥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样子汗阿玛早就知道了,可汗阿玛居然不告诉他。呵,大阿哥别过头不想让康熙看到他眼里的泪水,果然啊,他比不过太子;如今他未出生的女儿自然也比不过太子的岳母了。 老大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倔强的,康熙什么时候见过老大这样,那失望的眼神,让康熙心神一颤。他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之前想好的语言是那样苍白无力。 让他说什么,难道说‘反正孩子也没出事’?还是此事跟太子福晋无关,且赐婚的圣旨已下若改了圣旨丢人? “算了,老大,不是朕为保清辩解,此事到现在他是一无所知,而石文炳福晋做的事情也与太子福晋无关,他们是真的不知情。” 大阿哥点头,看太子那蠢样子他也猜到应该是不知情的。汗阿玛这么疼爱太子,若他福晋是这般女子,汗阿玛也不会如此平静的给两人大婚了。 他出来的时候四阿哥、八阿哥就等在不远处,看到他,八阿哥急忙问道:“大哥,汗阿玛找你所谓何事?” 大阿哥拍拍两人的肩膀,还有两个弟弟关心他,他做人也不算太失败。他轻轻嘲弄,“还能是什么事,就是告诉我,那件事与咱们的太子、太子福晋无关。” “那大哥……” 大阿哥一挥手,表现的十分豁达,“大哥都是要做阿玛的人了,能有什么事。时间不早了,你俩赶紧去上书房好好读书,若被我知道你们偷懒,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没错,他马上就要有女儿要照顾了,还有这两个弟弟,忙得很,早就不需要父爱了,那是小孩子才需要的东西。 面色担忧的看着大阿哥往前走,八阿哥总觉得大哥的背影充满悲伤。 回府后大阿哥喝了个酩酊大醉,伊青禾使劲浑身解数才从他嘴里敲出发生了什么。 “别,别告诉福晋,福晋会难过的。”哪怕是喝醉了,大阿哥还谨记着这件事。 伊青禾心情更加复杂了,她在心里说道:别难过,我会给你出气的。只要你跟现在一样,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太医,怎么样?”张嬷嬷着急的走来走去。大福晋是去年十二月查出有孕,都说十月怀胎,生产的日子也应该在今岁的九月末十月初才是,这眼看着都进十一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惠妃心里着急,这才派了太医和嬷嬷去大阿哥府上查看情况。 “回大福晋,胎儿一切健康,并无大碍。”大福晋的事情整个太医院谁不知道。自从进了九月,大阿哥就请了太医去府上坐镇,随后孩子一直不见生产,太医院的人更是被他请了个遍。 今儿都是这个月第三回了。 可这怀孩子就是这么奇怪,说是十月怀胎,有的人不到十个月就生下孩子,那孩子看着就像是个足月的。有的人要推后个几日,当然像大福晋这推后一个月的还真是少有。 最关键的不管是胎儿,还是大福晋一点异常都没有。那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是时间还不到。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大福晋放宽心态,府里生产的东西也要时刻准备着。如今胎儿已经足月,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来了。” 伊青禾到不怎么担心,她自己能感觉到孩子安好,而在他们星际像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还不在少数。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 一晃又是十天过去,孩子依旧没动静。张嬷嬷迟疑着说道:“福晋,若不然,若不然咱们还是用催产药?”催产药副作用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给用的,可这时间一日拖过一日,张嬷嬷还真怕拖出个好歹来。 伊青禾摇头,“嬷嬷,你别急,我总觉得快到了。” 延禧宫,康熙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老大福晋那边还是没动静?这都过了一个月?”第一个孙辈,康熙还是重视的。 惠妃叹息,“可不是,华太医都请过去了,全都说很正常,就是这孩子她迟迟不来。臣妾这心里也着急得很。” 干巴巴的安慰惠妃几句,康熙就出来了,看着天上的圆月,他忽然问道:“梁九功,今儿初几来着?” 梁九功赶紧躬身向前,“回皇上,今儿都十七了,”他又特意强调了一下,“十一月十七。” “十七啦,难怪月亮这么圆。”康熙有些伤感的说道。他额娘就出生在十一月的十九,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分外的想念。 大阿哥看着吃吃喝喝完全不受影响的伊青禾,担忧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伊青禾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汤,伸手抓住他的大掌,“太医都说没事,别担心了。” 从一个多月前太医就说没事,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还没事。敢情有事的不是他们福晋。 大阿哥想要爆粗口,可看着福晋的大肚子这话他又说不出口。他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嗯,说不定咱们的乖女儿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跟咱们见面呢。” 伊青禾夹菜的手一顿,大阿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伸手摸了摸肚子,伊青禾挤出个笑容,“还真让你说对了,” ?? “你女儿来了。” 哦,女儿来了。大阿哥转过头随后惊声大叫,“你说什么?”他惊的后退一步,差点被凳子绊倒。 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额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伊青禾懒得再理会犯傻的大阿哥。她伸手招过张嬷嬷,“快去找医女过来。” 虽然是头胎,她之前也了解过不少情况,根据她掌握的消息,阵痛才开始,距离生产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找医女检查一下,也有助于她之后的准备。 “福,福晋,真,真的要生了?”担心了这么久,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大阿哥觉得不真实,总觉得是在做梦。 伊青禾深呼吸,她扶着侍女的手慢慢站起来,“不然呢?” 医女与太医来的迅速,她这边话刚落,那边人就到了。太医先给伊青禾诊脉,先确定她的身体状况。 随后伊青禾在侍女的搀扶下与医女一同前往产房做检查。 张嬷嬷与费嬷嬷如临大敌,好在两人都有接生的经验,在这慌乱的贝子府里算是颗定海针。别看两人年纪大,忙活起来也是脚下生风。 有好几次两人差点与大阿哥撞在一起,张嬷嬷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贝子爷您就别在这添乱了,福晋才开了三指,距离生产还早呢。” 大阿哥若安生的站在这里也没什么,他自己还跟着瞎转悠,府里这会儿正乱,谁能一直注意着他。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第50章 第 50 章 还早? 听到这话大阿哥撒腿就往外跑, 张嬷嬷等人都被他整蒙了。随后张嬷嬷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派个人跟上咱们贝子爷?”嘱咐完,她转身又开始嘀咕, “二十岁的人不小了, 还上过战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文秀从产房出来差点没跟冲过来的大阿哥撞在一起, 她吓的拍拍胸口,刚准备给大阿哥请安,就被大阿哥一手拨到一边。半蹲的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站直后就见大阿哥推开产房的门,吓得她又赶紧过去挡在前面, “产房重地, 您不能进去。”她本来想说产房是污浊之地不吉利,想到自己福晋最厌恶别人说这话, 就改成了重地。 福晋说这府里肯定有皇上安插的探子, 若让皇上知道大阿哥进了产房, 日后出点什么事儿还不得全都怪罪到福晋身上。 被文秀一阻拦,大阿哥发热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许,他低头看见自己一只脚跨进了产房, 又快速的缩回来,甚至还退后了两步。 他冲着里面大喊:“福晋你在里面好好生,爷就在外面等着你。” 医女说生产前多走动到时候会比较顺利, 她从不知生产是如此的痛楚,如今还要忍着疼痛来回走动, 这样更是加剧了这份痛苦。 本来看到大阿哥着急的冲过来她还挺高兴, 有大阿哥在身边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慌张了。结果大阿哥这副见鬼的模样, 气得她想揍人。 她心里清楚大阿哥想到了什么, 不过是世人愚昧觉得产房污浊, 堂堂男儿不能进去罢了。哼,要她说就应该让男人跟着过来看看,看看这女子所承受的生产之痛,让他们对此充满敬畏,再不敢小瞧女人。 若非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她此时恨不得把孩子塞到大阿哥肚子里。她怀胎十一个月让大阿哥生产一两天,很公平不是? 大阿哥生产? 伊青禾下意识的顿住脚步。 “福晋,您可是觉得哪里有不妥?” 伊青禾回神,“啊?没有,挺好的,咱们继续。” 她真是疼糊涂了,大阿哥不能代替她生产怕什么,她可是有‘异能’的人。她吃点亏自己怀自己生,让大阿哥帮着疼一疼不过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转头往门口走过去,忍着要呼出口的疼,说道:“我这边没事,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医女说头胎一般都比较长,府里总要有个人坐镇不是。” 看她就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还知道给大阿哥找个没人的地方,不当众丢人。 大阿哥义正言辞,“那怎么行,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不能代替你受苦,若还不能守着你,我成什么人了?” 胤禔对自己说出的话十分满意。额娘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心里最脆弱,若他这时候说些好话,何愁不感动的女人死心塌地。 谁说他大阿哥只会对着太子大呼小叫,说起情话那也是张嘴就来。 看着身边文秀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大阿哥尾巴更是要翘上天。他站在门口一脸深情,“福晋你的苦我都能感同身受,我胤禔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等将来必叫你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 就像脑子里的某个机关打开,大阿哥情话越说越顺。他说的很多,伊青禾就听明白一个意思:他是想要代替自己受苦的,就是情况不允许。 情况不允许啊。 她忽然想到当初的孕吐事件。似乎正是有了大阿哥的那句话,她异能施展的格外顺利。那这次是不是也…… 大概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她的异能总是会受到诸多的限制,如今她也不求大阿哥能替她疼完整个生产过程,能代替一大半她就知足了。 能有人替自己疼真是太好了,想到这她看向大阿哥:“爷,若是有条件,您真的愿意为我承受这生子之痛?”因为感动她眼角甚是还含着泪水。 “那是当然,”难得看到福晋如此脆弱的时候,反正这事儿又不会成真,大阿哥这四个字说的是铿锵有力。 果真是这样啊,感受到自己顺利施展了异能,伊青禾脸上笑开了花。 大阿哥得意的表情刚爬到脸上,随后就觉得屁股像是撕裂般疼痛,一时间得意与疼痛交叠,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下意识的夹紧屁股,咬牙憋着惨叫出声。 看着他涨红的脸和瞬间流到脸颊上的汗水,伊青禾有一瞬间的心虚。她清清嗓子装作有气无力,“还愣着干什么,没见你们爷不舒服,还不赶紧把人送回房。” 文秀看的目瞪口呆,大阿哥这变脸技术真是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孩子呢? 疼痛转移,伊青禾轻松不少,她也怕别人看出来,依旧表现的跟之前一样,只不过不在动不动就闷哼。 却说大阿哥被小墩子扶着回了房间,他屁股刚挨着椅子,就疼的蹦了起来。 小墩子被吓得不轻,“爷,爷您怎么啦,要不要奴才去给您把太医请过来。”府里的太医虽说擅长妇科,别的毛病也能看。他家爷这一惊一乍的,能吓死个人。如今福晋生产,爷若再有个什么,确实没人坐镇了。 大阿哥强忍着站直身体,他对着小墩子挥挥手,“没事,爷就是,可能是刚才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你,别在爷这杵着,赶紧去后院给爷盯着点,福晋那要是有什么事赶紧过来汇报。” 小墩子这个没眼色的,没看见自己疼的都快站不起来了,他在这,自己还要维持爷的尊严生生忍着。就不知道赶紧出去,让自己独疼? “哦哦,”小墩子转身就往外走。 “回来,爷的事儿不准往外传,若是让我知道你吐露一个字,爷扒了你的皮。”不管他因为什么忽然疼痛,这都不是一件好事,传出去他大阿哥的脸还往哪里搁。 确定小墩子走了,大阿哥一步一挪过去关上房门,此时他才敢龇牙咧嘴的喊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屁股疼呢?”还是那个地方。 感觉就跟有人拿刀子在割肉一样,他之前在战场上又不是没被刀伤到过,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此时他的疼是从里到外的,肚子有下坠的感觉,骨头都感觉是被劈碎了。 “这,生产也就莫过于此了?”不错,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自嘲。 大阿哥蹒跚着走到桌边,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以希望能把这疼痛冲下去。一连灌了三杯茶水,疼痛不减反增,他脸上汗水直流。 也不知忍了多久,又听见小墩子说话,这回小墩子学乖了,只在门口询问,并没有进来。他想大阿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他们这些下人知道。作为主子的心腹,要有眼色,主子不想让他知道的,坚决不能问。 “福晋那边你继续去盯着,有什么事继续来报,顺便再去给爷弄壶热茶。”喝热水不管疼,出了这么多汗总要补充水分。 转身小墩子嘀咕:“这两位还真有意思,”他在那边守着福晋就问爷如何,回来这边,爷就问福晋的情况。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腻歪的两夫妻。 “福晋,您如今感觉如何?”派到大阿哥府上的接生嬷嬷小心的问道。她接生的孩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就从来没见过像大福晋这样的。 刚开始疼的冷汗直冒、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儿又跟没事人一样,虽然大福晋依旧皱着眉,她眼光何其毒辣,自然看得出她阵痛已过。 “福晋,生孩子就是这样,阵痛很正常,您大可放松。咱们趁着不痛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误以为伊青禾第一次生产什么都不懂,心里紧张,接生嬷嬷出声开导。 生孩子是阵痛吗?她还以为会一直痛到生下来呢,那她刚才不是装过头了? 好在嬷嬷直接给了她答案,也不用她自己费心解释。她点点头,“嬷嬷,本福晋这什么都不懂,还需要仰仗嬷嬷指点。” “应该的,”大福晋或许不知道,她们这些接生嬷嬷和奶嬷嬷都是皇上和惠妃娘娘一层层选拔下来的。若大福晋平安生产她们自然能得到重赏,若大福晋有个什么好歹,那自己一大家子也别想有个好下场。 伊青禾是真的累了,在嬷嬷的看护下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又被痛醒,她一醒就有人立刻上前。“张嬷嬷,几时了?” “刚到子时,福晋您睡了两个时辰。”张嬷嬷伸手扶着伊青禾坐起来,小心的问道,“可是又痛了?” 伊青禾抽了口冷气,感觉自己睡过去也没多久,原来已经两个时辰了。也就是说她施展一次异能的极限是两个时辰? 以往她那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目的达到就收手,还真不知道她这个能力还有极限。她忍不住想自己好歹还有个异能可以让大阿哥替代两个时辰,其他女人可不像她,只能生生的苦熬,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第51章 第 51 章(错字) 两个时辰才又开了一指, 速度并不算快。伊青禾怕异能的使用不仅有时间限制还有次数限制,这次醒来她并没有立刻把疼痛转移,而是自己忍受。 另一边, 大阿哥疼了两个小时都已经要习惯了,谁知疼痛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若不是身体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若不是那疼痛太过真实, 他只当做是一场梦。 摸着桌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他怕现在的一切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敢坐实, 只小心的挨着凳子。 ?? 不疼,真的不疼了。 大阿哥吐出一口浊气,肩膀随之垮了下来。他伸手抹了把脸,这都叫什么事儿?“小墩子, 小墩子, 爷快饿死了,赶紧的,给爷弄些饭菜来。” 小墩子看到大阿哥苍白的脸一声惊呼,“哎呦,我的爷,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真的不用请太医?” 大阿哥挥挥手, 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就是有些担心福晋。”他刚才已经整理了一遍衣衫, 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身上都好说, 脸色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过来的。正好福晋生产, 他说担心福晋吓的虽然怂了点,也能说得过去。 怂就怂, 总比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的好。 小墩子脸上笑开了花, “爷, 您放心,福晋那边奴才时刻派人盯着呢,保证一点消息都不会遗落。奴才正想跟您禀报呢,福晋阵痛过去了,刚才还休息了两个时辰。” 生孩子的事他不懂,只是听说有的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的疼痛并不一定是要生产的前兆。有的人从疼痛到羊水破生产要经历好几天。 好几天,想想都觉得恐怖。 所以,在小墩子看来,福晋还能休息会儿,那真是好事。能吃能喝养足精神才能给府里添个健康的小主子不是。 这个时候她居然能睡得着?想着自己在这边断断续续疼了两个时辰,她那边躺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眼前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不愧是他的福晋,心真是够大的。 胡乱的巴拉几口饭,缓过劲儿,大阿哥披上大氅准备去后院看看。小墩子说的再好,他不亲眼看着总归不放心。 到后院的时候伊青禾正在用膳,按接生嬷嬷的意思,怀孕中后期尽量控制食欲免得孩子过大难产。那段时间她主食吃的格外少,饿了就吃水果、干果,怕孩子营养不够,甚至还偷偷喝了营养剂。 如今马上就要生产,自然不用在担心这些,此时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大阿哥也没进屋,隔着房门与伊青禾说了几句话。“福晋你也别紧张,生孩子都是这样,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接生嬷嬷说,爷就在外、府里守着你,有事你就喊。” 他想说就在外面守着,临时又改了口。他总感觉刚才的疼痛不是偶然,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阵。那个痛处,他肯定是不能让别人发现的,到时候肯定又要躲回屋里去。 好在如今是冬日,天寒地冻,他缩在屋子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回大阿哥学乖了,不在胡乱立誓,只劝说伊青禾不要紧张。 没有人比伊青禾更明白大阿哥的情况,听到这话她噗嗤笑出声,脑子里幻想大阿哥疼得死去活来。要知道她异能的特殊性,他人代替受过可不是直接转移过去这么简单,而是要加倍的。像她目前的情况,假设自己疼痛的级别是一,转移到大阿哥身上至少也是三。 而大阿哥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笑过之后伊青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摸摸肚子,随后扬声说道:“爷您就放心的在屋里等着。这边有张嬷嬷还有接生嬷嬷喝奶嬷嬷齐全得很,不用担心。” 这些人早早就接到府里,一家子更是被拿捏的死死地,此时把她这里围的仿若铁桶,是最不容易出事的。 大阿哥是真的不放心,身上没了感觉他就开始检查府里,确认出不了披露这才转身回去。边走他还交代:“此时天色渐晚,等天亮你去尚书府和皇宫穿个口信,另外也给爷向汗阿玛请个假,福晋生产,爷要在府里坐镇。” 这事他早就跟康熙打过招呼,康熙也是同意的。 心里有事就觉得时间特别漫长,从子时到辰时,中间不过四个时辰,他却觉得仿若数年那么长久。四个时辰,期间他又痛了一次,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狠,痛劲儿过去,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别说脸色苍白,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偷偷喊来小墩子,让他不要声张,大阿哥第一次自己动手给自己好好地清洗一遍。这次的痛把他折磨的精疲力尽,再次嘱咐小墩子去报信,大阿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尽管心里有些担心,但大阿哥既然说了不能声张,小墩子就守口如瓶。怕下人冒失忽然闯过来,他搬了个凳子亲自守在门口,报信的事儿直接交给了二管事。 康熙得知消息高兴地不得了,“哎呀,生了好生了好。”大福晋迟迟不生,别说惠妃就是他都跟着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有了动静,他怎能不高兴。“去,让太医院在派几个人上贝子府等着。能用得上滋补药材也不要省着,都带过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做玛法,康熙就合不拢嘴。 梁九功跟着凑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年皇上添一个,明年添一双,多子多福。”大阿哥生了,太子那里肯定会加把劲,还有三阿哥也纳了侧福晋。努努力总不能大家都是大福晋这样? “哈哈,梁九功你这话朕爱听。”四十不惑,他也到了不惑之年,如今膝下儿子不少,孙辈还真是一个都没有。他现在最大的愿望除了大清更加繁荣之外,就是希望儿子们都能子孙满堂。 梁九功笑笑,揣摩皇上的心思那可是大总管必备的能力。 “皇上,那您今晚……”说到这里梁九功心里一惊,心道大福晋这胎好会选日子,若是能生在明日,那…… 不得了,不得了,哎 今上的生母慈和太后生辰就是十一月十九,也就是明日。以往十八日和十九日这两天皇上都会去慈和太后当宫妃时住过的宫殿,这么多年从无破例。 可大福晋生产,按照规矩他也要去惠妃那边坐坐,若是以往梁九功肯定不会问出这种话。整个皇宫谁能与慈和太后争。 不过惠妃这几年逐渐得宠,他觉得这事还真不好说。 康熙顿了片刻,他双手后背看向远方。他双目眺望的地方正好是慈和太后当年居住的宫殿,也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与额娘相守的地方。 惠妃肯定是比不过慈和太后在康熙心中位子的,不过他让梁九功去传了话,去延禧宫用晚膳也算是给足了惠妃面子。 以往康熙躺在床上久久难眠总是不自觉想起小时候,今日也不知怎的,他躺上去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期间还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与额娘的点点滴滴。 一滴眼泪从脸上划过,康熙惊醒,有多久了,多久没梦到额娘。梦里额娘依旧是那么温柔,让他眷恋。就连说过的话都如此清晰,额娘说:玄烨,下辈子额娘还宠着你。 看着墙上慈和太后的画像,康熙轻声说道:“不,若真有下辈子,换朕来守护额娘。” 有件事他一直困惑不解,那就是额娘为何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他承认额娘身体较弱,却不信会娇弱到如此地步。 她才二十四岁,还有大好的年华。他的儿子才刚刚丧失父亲,正需要她的时候。 “皇上,您醒了,可是有什么吩咐?”梁九功知道每到这一天皇上的心情就会不好,他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康熙清醒,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擦擦眼角,康熙转身问道:“什么时辰了?”冬天天亮的晚,外面一片漆黑。 “寅时一刻。”皇上从未像今天这样睡的如此深沉,梁九功实在不忍心喊醒他。 寅时?不早了,那就起。 洗漱的时候,他问道:“大阿哥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这都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大福晋生了没有。 “皇上此时宫门刚开,就算有消息想来也没这么快。”宫门寅时才开,小太监一层层传过来,一刻钟怎么够。 说的也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今天有些急躁了。 梁九功低着头,没人看见他眼里的若有所思。等康熙上朝,他招过来一个小太监,“给你个好差事,去贝子府走一趟,看看大福晋如何?” 小太监乐开了花,“谢梁公公。” 宫里还有谁不知道大福晋生产的事情,此时过去不论结果如何,赏赐是少不了的。梁九功愿意照顾他,他怎能不欣喜。 不只是康熙,惠妃也在延禧宫翘首盼望,她身边的嬷嬷说道:“娘娘别急,您当初生大阿哥的时候不也熬了两天两夜。大福晋这才头一胎。” 惠妃着急的走来走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不能亲眼看着,心总是静不下来。 那嬷嬷凑过去轻声说道:“娘娘,若要奴才说,大福晋这日子选的好。”大福晋的肚子早就被诊出是个女胎,只要能在今日生产,她们在稍加运作,将来何愁不能夺得圣宠。 惠妃摇头,嬷嬷的心思她懂,但是并不赞成去运作,若皇上知道了,只怕圣宠没捞着,反而会惹的皇上厌弃。 如今她只盼着青禾真能有此运道,把孩子生在今日。 被他们念叨的伊青禾此时也不轻松,熬了一天两夜羊水破产道终于全开。 觉禅氏抓住她的手,“放松,放松,来跟着额娘深呼吸。” 昨日贝子府的人送信她就匆匆赶来了,一天一夜一直陪在产房不曾移动。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动静,她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去一半。 原以为之前的疼痛已经是人类忍耐之极限,她现在才知道跟这比起来,之前的痛算什么。别说深呼吸,她觉得自己现在神志都不够清醒了。 “福晋,夫人说的没错,深呼吸使劲儿用力,千万比乱喊叫。”喊叫除了费力气别的一点作用都没有,有不少人都是熬过了前头,在最后因为没力气难产而亡。 伊青禾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嬷嬷说的事情她之前也听说过。想想原身的结局,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出来的大阿哥让给别的女人,也不想别人花她的银子,将来虐待她的娃。 她用力深呼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疼痛大半转移到大阿哥身上。 异能成功的那一刻,疼痛减轻,正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至于大阿哥,此时她已经顾不得了,还是生孩子要紧。 都说疼着疼着就习惯了,被时不时疼痛折磨了两天的大阿哥此时只想把说这话的人拖出来打一顿。 习惯? 让他来试试自己现在的情况,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次疼过一次也就算了,这次他甚至有种被撑爆的感觉。 大阿哥被疼的差点晕过去,恍惚间他似乎来到产房,那个躺在床上生孩子生到大汗淋漓不敢出声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想要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大声说话,也没有人能听见,他们似乎发现不了他。大阿哥很着急,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一场梦,可他太真实了,真实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生了生了,恭喜福晋,是个小格格。” 伊青禾听到这话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只来得及看小丫头一眼,就闭上眼昏过去。 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刻,大阿哥也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回到书房,他自己的身体里。 胤禔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确实在书房,身下也没有那种黏腻感。他一拍脑子摔了回去,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是日有所思,担心所致?也不应该啊,谁家福晋生孩子不担心,那也太冷情了。 这一回身上的疼痛感久久没散,他想下床去后院看看情况,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刚准备出声喊人,就听见小墩子的声音,“恭喜爷,福晋生了个小格格,七斤八两。主子爷大喜。” 是个女儿啊,大阿哥低低的笑出声,“小墩子,赏阖府赏两个月,不半年的月钱。就说爷我今儿高兴,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 听到女儿平安落地,他腿上的麻木都感觉不到了,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穿好衣服就往后远走。 觉禅氏收拾好出来就碰到大阿哥,对大阿哥没守在门外,刚开始她心里是不满意的。她女儿为谁受的罪,就算天寒地冻,那也应该在外面守着。 如今见大阿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腿还在打摆子,一看就是惊吓过度。他都这样了,还知道过来看女儿,这样一想,心里的不满散去不少。 女儿生了个格格,也不知大阿哥心里什么想法,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岳母大人,福晋如何?”岳母二字,他喊的自然,一点勉强都没有。 听他开口就是问青禾,觉禅氏脸上的笑容更甚,“折腾了两天,刚生完就昏睡过去了。不过医女已经给简单的诊治过,就是脱力,没别的大碍。等收拾好再让太医给看看。” 胤禔出神,福晋昏睡过去这一点也对上了,看来自己真的是太过关心福晋,所以离魂去了福晋的产房? 他回过神对着觉禅氏说道:“岳母也辛苦了,小婿多谢。”说着还对觉禅氏弯下腰。 觉禅氏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青禾也是我女儿,照顾她是应该的。”抿唇顿住,她还是说出了口,“古人常说‘先开花后结果’,第一胎是个格格,那是好兆头。等修养个一两年,在开怀肯定是阿哥。” 若不是生在皇家,她真不想说这话,女人生产伤元气,岂是一两年能修养好的。可谁让女儿嫁的是皇阿哥,自己女儿生的儿子总比别人来生强。 谁知大阿哥听到这话满脸不赞成,“岳母这话不对,女子生产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对身体的损害肯定不小,一两年能修养的过来?” 这话说得觉禅氏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落。单从这话看来,大阿哥是为女儿着想;可谁知道他后面会说什么,她最怕听到大阿哥说找别的女人生。 大阿哥的聪明才智大概全在这上面,他从觉禅氏的脸上轻易看穿了她的想法。双手背在身后,他看着院子里唯一的梅树。 “我自己就是庶长子,其中的滋味最清楚,大婚之前我就发过誓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也落到这境遇。所以,岳母尽管放心,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不打算弄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自己添堵。” 福晋怀孕的时候额娘就跟他谈过,按照规矩,额娘是应该赐下宫女的,但额娘没那么做,她说希望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男人,她希望自己能跟福晋一直这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而他自己并不是纵欲之人,也早就厌倦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母子俩想法一致,哪怕别人觉得奇怪,他到现在后院也依旧只有一位嫡福晋。 被看出心事,觉禅氏有一瞬间的尴尬,她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之前女儿就跟她说过大阿哥的想法,那时候她还不信,如今从大阿哥嘴里亲耳听到,不管这个诺言能持续多久,她都是高兴的。 “大阿哥还未见过小格格,小格格长的可真好。”小格格乖巧的很,只刚刚降生的时候哭了几声。 他哪是没见过,恐怕没谁比他更早见到自家女儿。 这话不好说给觉禅氏听,正好奶嬷嬷把孩子抱出来,他顺手接过来掀开襁褓看了一下。只一眼,大阿哥心都要融化了,果真跟自己见到的一样啊,真是可爱。 依依不舍的把孩子递过去,他叮嘱道:“仔细给爷照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爷要你们的命。” 他这话声音不小,不只是眼前的奶嬷嬷,就是屋里的接生嬷嬷都听的一清二楚。她们顿时就明白了,虽然是个女儿,小格格她得宠。 “贝子爷放心,奴婢们定当好生照看。” 大阿哥这才满意,打一棍子给个枣,他挽着袖子说道:“你们给爷照顾好小格格,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小墩子,去宫里报喜的人走了没,赶紧的。”相信额娘也已经等急了? 小墩子上前一步,“爷,今儿一大早皇上和惠妃娘娘就派了人过府,他们已经带着喜讯回宫去了。”也是他们来得巧,来的时候福晋已经再生产,索性就在府里等了一会儿。 乾清宫,康熙震惊的笔都掉到地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太监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回,回皇上,大福晋卯时二刻生了个小格格,七斤八两。” 卯时二刻,怎么会这么巧? 想着今早做的那个梦,他双手颤抖,“梁九功,去准备车马,朕要出宫。”他要亲眼去看看。 梁九功轻轻踢了小太监一脚,“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的去准备。”没想到啊,合该这小太监走运,怎么就这么巧呢。 世人只知道慈和太后生在十一月十九,很少有人知道具体的时辰正是这卯时二刻。 小格格她好运道啊。 康熙出宫哪怕是精简也瞒不住众人,联想到刚刚传来的消息,他去哪里不言而喻。 惠妃笑逐颜开,“赏,赏,延禧宫的人都给本宫赏一年的俸。”她的孙女啊,可真是个小福星。 不说宫里人如何,只说康熙匆匆来到贝子府,在大阿哥震惊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说道:“小格格呢,快给朕看看。” 大阿哥什么时候见过康熙这样,他伸手往后一指,“在,在后院呢。” 康熙深吸一口气,踏步往后院走去。走到屋门口才惊觉身上带着一身冷气,径直走到火盆边考暖,确认身上没有一丝寒气,他这才让人把小格格抱过来。 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震,像,真是像啊。 第52章 第 52 章 颤抖着手把孩子抱在怀里, 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小婴儿的脸上。睡梦中的小婴儿略动了动,康熙猛然惊醒,他又把孩子还回去, 眼睛依依不舍的盯着看。 被康熙盯着,奶嬷嬷大气不敢喘, 抱着孩子的手都紧张的颤抖。 “封皇长孙女为固伦公主, 封号, 封号慈和。” 这话把大阿哥与梁九功吓得不轻, 大阿哥当即就跪下来,“汗阿玛,使不得啊,使不得。”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就封固伦公主了, 还是慈和。 难不成汗阿玛把他女儿当成慈和太后转世?他是没见过慈和太后本人,但女儿皱巴巴的小脸,别说慈和就是跟佟皇后都没啥相像的。这孩子分明长的像自己嘛。 梁九功小心的开口:“皇上,三思啊。”皇帝的荣宠是福是祸,小格格刚出生就得此殊荣,将来未必就能安生的成长。 可惜此时的康熙根本听不进去两人的话, 谁让小格格生在这样的日子时辰,而他之前又做了那样的梦呢。他觉得这就是额娘给他的提示, 她与他再续前缘来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朕乃大清之主, 难不成还保护不了一个孩子。”一个帝王若他固执的认定某件事, 谁反对都没用。 越是有人反对,他反而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不但要封固伦公主, 等回去还要给她赐封地, 他要让她做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看着康熙满眼的疼爱, 大阿哥目露担忧,汗阿玛该不会想要把他女儿带走?这可是他潜千辛万苦生,啊呸,他福晋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焦急的等待了一会儿也不见康熙有别的动作,反而在那仔细的询问奶嬷嬷事情,大阿哥冲着梁九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劝劝。皇上怎能随意离宫呢,这出来的时间不短,可以回去了。 梁九功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此时皇上正在兴头上,是他一个奴才能劝得动的?他这个时候去扫兴,没准还会被皇上责怪呢。大阿哥身为人子,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就会欺负他们做奴才的。 大阿哥伸手点着梁九功,这老小子居然敢装作看不见,胆肥了啊。 “保清,你在那嘀嘀咕咕做什么呢?”康熙的心神虽说在小格格身上,余光也把大阿哥与梁九功的官司收敛眼底。 被点名,胤禔狠狠地瞪了梁九功一眼随后对着康熙谄媚:“汗阿玛,这天寒露重,您公务繁忙,不如早日回宫?”见康熙盯着他不说话,额前一滴冷汗落下,可为了闺女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汗阿玛,这孩子小哪能让您一直抱着,把……”把她给我啊,我才是她亲阿玛。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康熙轻哼一声,“小孩子能有多大点重量,朕抱一会儿怎么了?”这个老大难不成是嫌弃她是个女孩?老大一心想要生嫡子他清楚,如今孩子出来是个女儿,心里不高兴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一想他不高兴了,“胤禔,你若不喜欢这孩子,朕马上把她带回宫里。”养孩子,他熟悉啊,当初胤礽就是他养大的。这孩子若是由他亲自养大,将来肯定跟他亲近。 越想康熙越心动。 一听这话,大阿哥不乐意了,他急得跳脚,“汗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这是我女儿,我的。您宫女那么多妃嫔想要女儿自个儿生去啊,做什么抢我女儿。” 心里着急,大阿哥也就顾不得眼前的人是当今天子了,心里的话秃噜出来还不算,他居然伸手从康熙的怀里抢孩子。 康熙怕孩子不舒服,抱的并不紧,一下就被抢走。大阿哥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防备的看着康熙。 看着空空的双手,怀里空荡荡的,康熙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他看向大阿哥。大阿哥戒备的盯着他,“汗阿玛,您宫里大的、小的,儿子女儿无数,您若是喜欢养谁不行。儿子,儿子可就这一个。” 第一个孩子本就容易激发父母的感情,之前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大阿哥对这个孩子的宝贝程度可想而知。 “那都不是她。胤禔你把孩子给朕?”康熙的眼睛微微泛红,作势要起来抢孩子。 不是她?大阿哥睁大眼睛,看来汗阿玛真的把他女儿当成慈和太后转世了。他轻轻地掀起小婴儿的襁褓,转向康熙,“汗阿玛,您仔细瞅瞅,这孩子一点也不像。这鼻子眼睛嘴巴,分明跟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说过像先太后,他的女儿肯定也不像啊。 “胡扯,这孩子哪一点像你了。嘴巴明明像朕,这脸盘小模样跟小时候的孝懿皇后像了九成。”他记得额娘当初说过,表姐与她长的最为相似,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表姐小时候的样子他是记得的,既然一眼,那这孩子肯定跟孝懿皇后也相似啊。 两人全然忘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一人一句在那扯着孩子到底像谁。 若两人不是位高权重,梁九功真想翻白眼,刚出生的小婴儿皱巴巴的,不都一个样。皇上也就算了,小格格出生日子选的好,皇上先入为主,自然看什么像什么。 大阿哥这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看到皇上跟大阿哥为了太子以外的事情争吵。 “哇哇哇,”小婴儿一哭,争论声戛然而止。 大阿哥小心的把孩子抱到胸前哄着,康熙也凑了过去。看着大阿哥笨拙的动作,康熙一阵心疼,“保清你笨手笨脚的,肯定是你把孩子弄得不舒服了,赶紧给朕。” “汗阿玛,儿臣看应该是你把孩子给吓到了才对。这小孩子可是神奇的很,别看刚生下来,她自己能辨认亲人。儿臣从她还在娘胎就跟她说话,陪她休息,她对儿臣熟悉的很。你个陌生人抱着她,味道不是她熟悉的,她自然会哭。” 他算是看出来了,汗阿玛今日来就是跟他抢女儿,既然是抢孩子的,那他还客气什么,怎么伤人就怎么来。 凡是敢跟他抢女儿的都是敌人。 胤禔不知道,他这话让康熙想到当年带太子的时候,太子刚生下来也是一直哭,那时候太医就说过这种话。当初是因为皇后不在,不得已,如今这孩子的父母可都在呢。 慢慢的收回手,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阿哥。“胤禔,朕把小格格交给你,若你照顾不周,朕决不轻饶。” 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哼。他自己的女儿自然会好好照顾,用的着汗阿玛在这里强调嘱咐? 深深地看了一眼又安静下来熟睡的小丫头,康熙转头往外走。 梁九功紧跟其后,他遏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想法,心里想着日后对大阿哥府里的事情要在重视几分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小格格。 看着康熙打算回去,大阿哥才松了口气,把孩子交给奶嬷嬷仔细看好,他走到门口大声说道:“儿臣恭送汗阿玛。” 康熙脚步微顿,随后黑着脸带着一身寒气往回走。 “关门,关门,谁来都不见。”大阿哥能想到汗阿玛这一趟带来多大的风波。别人也就算了,万一佟家的人也眼瘸把他女儿看成慈和太后的转世,那就糟了。 佟家可不像汗阿玛,那一家子不要脸的很,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仔仔细细交代了门房,他这才往后院走去。 时间都过去小半天了,也不知福晋醒了没有。 伊青禾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守在她身边的文秀见状赶紧说道:“福晋您醒啦,小格格已经生出来了,七斤八两,健康得很。” 扶着文秀的手臂做起来,身上还能感受到疼痛。她四处张望:“小格格呢?”之前她跟奶嬷嬷就交代过,孩子生下来要放在自己身边,不跟着奶嬷嬷休息。 “小格格饿了,奶嬷嬷抱下去喂奶了。”她下意识的凑到伊青禾耳边小声的说道,“主子您不知道,皇上今儿来了,当场给咱们小格格封了固伦公主,封号都给取了,叫慈和。”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更轻,若不是伊青禾耳朵灵,怕是要听不见。 慈和?若她没记错,这是已故的太后、皇上的生母,当初的徽号。 皇上给了这样的封号是什么意思? 伊青禾皱眉,“你们爷呢,他怎么说?” “爷之前来看过您一回,见您还在昏睡嘱咐几句就走了。主子,您是没见着,爷真是宠爱咱们小格格呢。” 之前她们还在担心大阿哥嘴上说说,对小格格也就是一般。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就大阿哥那个劲头,若不是小格格还小,她觉得大阿哥都恨不得把人绑在裤腰带上整天带着走。 小丫头连说带比划,逗的伊青禾轻笑不已。 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最后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大阿哥,很神奇,那一刻好似她与大阿哥共用一个身体。 虽然不明白为何会如此。若是真的,女儿也相当于是大阿哥生出来的,大阿哥对女儿好不奇怪。 第53章 第 53 章(错字) 只是皇上封公主一事, 她忍不住皱眉。文秀一直在屋里头伺候她,连她都知道了,恐怕府里都传遍了, 固伦不固伦的无所谓,左不过是皇上过度的宠爱。 慈和? 若真给了这样的封号,女儿、不,恐怕大阿哥府都不得安宁了。 这样想着, 她着急的抓住文秀的手,“你去把大阿哥请来, 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现在她无法出面,也只能寄希望于大阿哥能阻止康熙了。 大阿哥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他坐在床边抓着伊青禾的手,“福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多了。听说汗阿玛今儿过来了?”生产消耗比较大,尽管她趁着刚才没人喝过营养液, 如今人还是虚弱的。 说起这个大阿哥脸上的笑容消失,“嗯, 还要给咱女儿赐了封号。” 还真是?伊青禾有些着急,语气不免有些责备:“爷, 您怎么没拦着呢?”那个封号一出加上女儿出生的日子, 她不信大阿哥想不到会带来的后果。 大阿哥揉揉眉心,无奈的叹息, “怎么没拦, 你是没见汗阿玛那个样子, ”他这边才说一句,那边就用阴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样子仿佛他敢再多说一个字就要他的命似的。 他倒不是怕汗阿玛要命, 只是那样的汗阿玛他从未见过。阴冷、偏执中带着点脆弱, 结果他,他就是心软了那么一下。后面在想开口,汗阿玛就直言把他女儿抱走。 不就是一个封号,跟女儿被抱走比起来算什么。 “所以,你就妥协了?”伊青禾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那是皇帝,他妥协不是很正常。福晋也就现在仗着他好说话敢冲着他嚷嚷,若当时福晋也在,他就不信敢跟汗阿玛对着干。 伊青禾咬唇沉思,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但若让她说女儿是慈和太后的转世,她是不相信的。这是她的女儿,若说托梦也是给他们托梦,怎么会托到皇帝的梦里。她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巧合。 不说她们那个年代,就说古往今来,孙女长的酷似奶奶、外祖母的也不是没有。 “趁着宫门还没关,你现在马上入宫,求汗阿玛取消册封。”像这种册封都是会发下明旨的,如今圣旨还没下,就还有机会收回成命。“固伦公主可是皇帝嫡女的待遇,你现在只是个贝子,女儿哪能封固伦公主。这个旨意若真的下达,别的先不提,朝臣与太子怎么想?就是咱女儿也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们怕是要以为皇上中意大阿哥,要改立了。太子本就视大阿哥为眼中钉,日后怕是会更紧盯着大阿哥不放。而朝堂上也会因为储君出现纷争。 提起太子,大阿哥不乐意了,“切,斗就斗,难不成爷还能怕了太子?”就太子那样的,他一个能打三个。不过说道女儿他又有些犹豫。 福晋说的他下午也仔细想过,若这个封号一出,最先坐不住的就是佟家。汗阿玛一叶障目总以为佟家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他心里清楚,佟家是最会拍马屁,无利不起早的。 佟家唯一脑子清楚的佟国纲前两年过世了,他儿子鄂伦岱的嚣张跋扈与隆科多不相上下,仗着汗阿玛对佟家的那点子愧疚,皇阿哥都不放在眼里。 看出大阿哥眼里的松动,伊青禾决定加一把火,“汗阿玛说梦见慈和太后,若其他人有样学样也这么说,你觉得汗阿玛会如何?”她这话意有所指。 大阿哥对佟家印象不好,伊青禾更甚。 佟家嚣张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是今上的外家,族里又出了个皇后,有皇帝护着,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她最反感的还是近一年传的沸沸扬扬隆科多与老丈人抢女人的事。 隆科多的嫡妻赫舍里氏乃是他亲舅舅的女儿,据传他有一次去老丈人家里,不知怎么就跟老丈人的小妾好上了。两个人为了这个小妾大打出手,最后还是隆科多技高一筹,把人抢回了家。 隆科多对这个小妾是真的宠爱,别家纳妾都是低调再低调,他家是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居然广发请帖。 这件事可把两人给恶心坏了,大阿哥直接当着人的面把请帖给撕了粉碎。 “我听说隆科多心眼可不大,若他因为那件事记恨爷,去汗阿玛那边嚼舌根,你说汗阿玛会不会把咱女儿指去佟家?”慈和太后是佟家人,万一佟家说一句梦见太后想要‘回家’,她不信皇上会阻拦。 大阿哥睁大眼睛看着她,伊青禾点头。这件事不是没可能,是有很大可能性。 出宫后,各大王府、达官贵人个什么事儿都会给府里下帖子,佟家她也去过几回。也就今年长了见识。 按理说隆科多的嫡妻是佟国维夫人的亲侄女,她应该帮着侄女的。自从这个小妾去了佟府,小赫舍里氏过的什么日子?好好地嫡妻经常被小妾下脸子,作为国公夫人兼姑母婆婆的赫舍里氏居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当然,人家国公夫人不会承认自己无动于衷的,人家只会说自己管不了。 呵呵,管不了。堂堂国公府夫人管不了一个儿子的小妾,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自打这以后,伊青禾就对这一大家子没了好感。 别的人她不怕,就怕这一家子不要脸仗势欺人,胡言乱语欺骗皇上。 大阿哥的脸色非常不好,原以为佟家就男人不要脸,没想到女人也这么不省心。佟家两府三岁以下的男童就有四五个,隆科多、鄂伦岱的儿子赫然在内。 想象一下日后与这两人做亲家,他脸漆黑如锅底。别说这个女儿对他的特殊,就算没这层关系,他胤禔的女儿也不能嫁入佟家。 噌的一下站起来,“福晋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入宫。”福晋说的没错,趁着汗阿玛还没下旨,他先下手为强把这件事挑明了,就算不能说服汗阿玛册封,将来佟家若真拿这个说事,汗阿玛有了防备,他们想要成事儿也难。 她就知道只要抓准命脉,大阿哥好忽悠的很。而大阿哥有一点很好,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不管多艰难都会去努力完成。 “我就知道爷最厉害,那就拜托爷了。”伊青禾展颜一笑,她脸色苍白,这一笑却让大阿哥觉得惊艳。 慌乱的转过头,大阿哥抬步往外走,哪怕他走的快速,伊青禾还是看到他红的滴血的耳朵。 这么多年了,大阿哥还是如此害羞。 大阿哥走后伊青禾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让奶嬷嬷把孩子抱过来。在奶嬷嬷的指点下,她笨拙的伸手抱着孩子,用手轻轻地拍打着。 或许感受到母亲的怀抱,小丫头闭着眼睛,头往伊青禾的怀里拱了拱。小手无意识的抓着什么。 伊青禾觉得有趣,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塞到小丫头的手心里。小小软软的手心,并不用力的抓着,却像是抓住了她的命脉,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伸手带着小丫头的手掌放在脸庞,伊青禾轻柔的说道:“你既然是我生出来的那就是我的女儿,额娘会用最大的努力保护你,谁也不能把你从额娘身边抢走,也别想要利用你。” 小心的给婴儿拢了拢襁褓,伊青禾看向奶嬷嬷,“你是额娘千挑万选出来的,规矩想必不用我多说,本福晋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小格格,此外一应事务不必理会。” 生产前已经敲打过奶嬷嬷,伊青禾依旧不放心,找着机会就再次敲打。 奶嬷嬷赶紧跪下发誓自己会用心照顾小格格。今天的经历的事情颇多,却也让她明白一件事情,小格格不仅得贝子爷和福晋的宠爱,就是皇上那边也爱护有加。如此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她把人照顾好了,好处自不用说。 同样的,若小格格有个什么,她的下场同样凄惨。 对奶嬷嬷的识时务伊青禾是满意的。刚生完孩子实在太过疲惫,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床上,她就躺下休息。说来也奇怪,伊青禾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睡觉多老实的人,以往她睡觉也是雷打不动一夜好眠。 此时身边多了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她竟然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丫头一哼唧她紧跟着就醒了。 奶嬷嬷老老实实在屋里守着,听见小格格醒了就赶紧过来,看到伊青禾睁开眼,赶紧说道:“福晋,小格格应该是饿了。”待到伊青禾点头,她这才小心的把孩子抱起来。 先是伸手在襁褓底下摸了摸,湿湿的,她动作麻利的把尿布扯出来换上新的。之后才解开衣襟喂奶,喂奶的时候她手还轻轻地拍打着。 小丫头或许是真的饿了,小手覆在上面狼吞虎咽。 喂饱孩子,有伸手摸摸襁褓,见伊青禾不解,她赶紧解释:“小孩子尿多,有时候就是这样,前脚尿完,吃了奶,又来一次。”小孩子的皮肤娇贵,要时刻注意尿布是否干爽。 “你做得很好,只要你好好伺候小格格,好处少不了你的。”奶嬷嬷的态度她是满意的,有个尽职的奶嬷嬷,她也能省心不少。 收拾好小格格,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此时大阿哥应该已经在乾清宫了,也不知与皇上谈得如何? 从大阿哥府里出来,康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眼前一会儿是那个小小的丫头,一会儿又是额娘临死前的模样,要不然就是昨晚的梦境。 深深叹息,他目光悠远,“梁九功,你相信转世之说吗?” 这,梁九功支支吾吾,这话让他怎么说?他又没见过。皇上说小格格长得像慈和太后,说心里话他是一点没看出来,可作为皇帝的奴才,他很清楚此时皇帝想要听什么。 “皇上是大清之主,天下之主,自然是心想事成,凡事定能得偿所愿。” 康熙转头看了他一眼,良久,低低的笑出声,“老滑头。”他明白,不管是老大还是梁九功应该是不信的,这事儿若是放在今天之前,说实话他也不信。可昨晚的梦怎么解释?额娘过世后他不止一次在那边休息,梦见额娘却是第一次。而就是这一次,老大家添了个小格格,生辰居然还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他不但相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清楚,就算真的是转世,小丫头与他额娘也是不同的,他不能把两人当做一人看待。 他只是太过想念,把这小丫头当成了一种寄托。好似这样额娘就不曾离开过一样。 “回去让内务府把现有的奶嬷嬷资料全部呈上来,朕看老大府上那两个奶嬷嬷不行,在多选几个。”他打听了,老大府上虽然有四个奶嬷嬷,内务府出来的只有两个,剩下的两个是在民间找的。 不是他嫌弃别人出身民间,只是内务府的奶嬷嬷都是从这女子怀孕后专门精心调养的,奶汁充沛有营养。民间那些大都是家境不好,这才会入府给人做奶嬷嬷赚些钱花。既然是家境不好,吃喝肯定不好,奶水又怎么能跟得上。 “喳,皇上,那要不要给小格格提前预备些伺候的丫头?”大阿哥好歹是皇室阿哥,他选的奶嬷嬷皇上都嫌弃万分,伺候的丫头嬷嬷肯定也不满意。如今格格小提前让内务府按照皇上的意思□□上个几年送过去刚刚好。 康熙赞赏的点头,别人都说他对梁九功宠幸太过,这能怪他吗?看看人家提的意见是如此合心意,那帮人若也能如此想他所想,自己还能鸡蛋里挑骨头。 回到乾清宫,康熙就亲自去清点私库,想看看自己手头有什么东西是小格格能用得上的。若不是担心大阿哥府里装不下,他是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都送过去的。 康熙自语:“老大府邸的面积还是太小了,这哪是一个皇阿哥能住的地方,内务府那帮人连朕都糊弄上了,当真可恶。”小格格过不了几年肯定要另选院子居住,他今日大略的走了走,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地方。 他显然忘记了,当初大阿哥的府邸是他自己挑选的,为了打压大阿哥,面积都是他亲自划下来的。当时梁九功委婉的提了一嘴,皇上怎么说来着? 惯例,皇阿哥们都是这么来的。 呵呵,如今发现大阿哥府狭小,就把责任推到内务府头上。也不想想,若没有他受益,内务府那帮人敢? 梁九功偷偷看了皇上一眼,还真是皇帝心海底针。 挑挑拣拣,每件东西他都能找出理由来送过去,不一会儿就挑拣出一大堆来。 拍拍手,康熙直起腰,“就先这么着,梁九功,不,朕明日亲自送过去。”正好可以顺便看看那小丫头。 皇上这是觉得大阿哥站的还不够,一直把人往风口浪尖推?他相信今日皇上出宫去大阿哥府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今日去还能找个理由说小格格出生的日子巧。若明日再去,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只怕毓庆宫那位都要坐不住了。 劝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小太监匆匆赶来,“启禀皇上,大阿哥求见。”瞧大阿哥的样子应该是有急事,他都说皇上现在不方便,就是不听,一直催促着他过来通报。 梁九功眉头一挑,大阿哥这是想明白了?难得啊。他赶紧凑过去,“皇上,大阿哥说不定真有急事,您看?” “那就去看看。”他前脚才回宫,老大就追来了,想来是真有事。因为小格格,康熙现在对大阿哥都宽容了很多。 “保清你不在府里守着你福晋孩子,怎么跑宫里来了?” 大阿哥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汗阿玛,儿臣是来求汗阿玛收回成命的。生在今日实属巧合,小格格她实在当不起这个称呼。” 见康熙不言不语,大阿哥咬牙,“汗阿玛,儿臣就这一个女儿,不想她养在宫中,就算是您有这想法,那她顶天也就是个和硕公主,完没有封固伦的资格。”为了女儿的将来大阿哥也是拼了,他甚至把刚才在府里与福晋的谈话照搬了过来。 以往大阿哥提起太子,康熙总会妥协,这次他不确定会不会如此。心一横,还把佟府拉出来挡刀。 “汗阿玛您久居宫中或许不知道,隆科多做的事情都传遍了。咱们大清看中规矩最重视嫡出,佟家,佟家已经不是您看到的那个佟家了。” 康熙的心一颤,额娘临死前确实惦记着佟家,若不然他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捧着佟家。老大说的他怎会不清楚,不过是事情没惹到他头上,自欺欺人罢了。 假如,假如佟家…… 也不是不可能的。佟家应该清楚自己不会让下一任帝王与佟家有牵扯,若想要保住佟家的荣耀,小丫头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老大说的,若佟家规矩好,对小丫头来说也不失是一个好选择,可佟家 罢了,“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了,朕可以像你保证,不会胡乱给小丫头指婚。何况,朕身为天子岂能连一个小丫头都护不住。” 抬手阻止大阿哥,“无需多说,你先回去。”本来他是打算明日去看小丫头,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大阿哥心情忐忑,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想通还是没想通啊,他女儿就是生了个好时辰,可真不是慈和太后转世啊。 来之前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把事情办的漂亮,哪里知道他都说的如此严重,汗阿玛还是‘执迷不悟’。大阿哥心生愧疚,回府后连伊青禾的面都没敢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贝子胤禔之女蕙质兰心……特册封为和硕格格,赐名长乐。”念完,梁九功把圣旨一合递给大阿哥。他用不轻不重刚好众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的意思,就是希望小格格能永远平安快乐下去。” 今日是小格格的洗三,贝子府来了不少人,康熙让梁九功选择今日前来宣读圣旨,一来是想药彰显自己对小格格的宠爱,另一个也是在告诉众人别在妄自揣测。 大阿哥松了口气,他大声的喊道:“谢汗阿玛恩典。”和硕格格好,长乐也好,只要不是慈和固伦公主,什么都好。 太子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就说索额图多心了,不过一个小丫头,汗阿玛宠宠很正常,还不至于至此偏向老大。 “圣旨已经下达,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伺候,奴才就不久留了。”梁九功说完,伸手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添到盆里,“这是皇上的意思。”那玉佩质地只能算一般,可只有梁九功知道,那是当年慈和太后还是庶妃的时候送给当时的三阿哥的。 心想事成,大阿哥心里高兴,他塞了个大荷包给梁九功,“劳烦公公走这一趟,辛苦。” 伸手捏着扁扁的荷包,梁九功也笑了,“客气,老奴告辞。” 伊青禾一直让人注意着府里的动静,梁九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圣旨的事儿告诉她。 与大阿哥一样,她昨天也没休息好,一直提心吊胆,就怕皇上真的脑抽封个慈和。如今圣旨已下,她总算安心了。 伸手逗弄着床边的小婴儿,“长乐,永远快乐吗?也不错。”虽然被剥夺了女儿的取名权,这个名字的寓意她十分满意,也足以看出皇上的用心。 文秀拍拍胸脯,幸亏前日张嬷嬷当机立断封锁了消息,不然传出他们府里要丢人了。皇上也真是的,金口玉言怎么能胡乱更改呢。 她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府里两个主子求来的,她只看到小格格的受宠,并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凶险。 看着她脸上的表现,伊青禾摇头,文秀还是太过单纯,哪怕跟着她这几年,也没有历练出来。看来日后还是要麻烦张嬷嬷多多教导。 “主子,时辰到了,奴婢要抱着小格格出去。” 伊青禾有些担忧的看着奶嬷嬷,“你可注意着,万不可冻着小格格。”据说洗三的水是冷水,小婴儿身体脆弱,别说冬天,就是夏天放在冷水里,也有可能给冻出毛病来,由不得她不担心。 第54章 第 54 章 说完这个她还不放心, 甚至把张嬷嬷派了出去。张嬷嬷不苟言笑,府里的人都怕她。 伊青禾可能不知道,她女儿出生后多受人关注。康熙就不说了, 大阿哥今日要在外招待宾客分身乏术,四阿哥与八阿哥主动帮忙分担。 八阿哥八面玲珑又是惠妃的样子,他与大阿哥一起招呼客人。四阿哥面色冷峻就远远地站着看着女眷添盆,唯恐有人放些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而盆里的水也不像她想的那样全是冷水, 而是让大阿哥给换成了温水。大阿哥才不管合不合规矩,他女儿的健康最重要。这又是他的府邸, 他发话谁敢有异议?甚至因为天气寒冷,他都让人把洗三盆放在屋门口,周围放着好几个大大的火盆。火盆里全是上好的银霜碳,烧的旺旺的。 如此,他才算勉强满意。 “来了, 来了,小格格来了。” 看到接生嬷嬷抱着个襁褓过来, 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今日来的也不全是宗室福晋,三品以上官员夫人, 有爵位人家的夫人也都来了。 看到奶嬷嬷抱着孩子过来, 佟国维就想要往前挤,大阿哥余光可一直注意着他, 当下就把人拉住, “佟大人, 您这是要去哪?前面可都是贵妇,您虽然已经老了, 万一撞上谁也不太好。” 佟国维看着大阿哥, 大阿哥丝毫不让摆明了不让人过去。 八阿哥与大阿哥站在一起, 笑眯眯的冲着他身边的隆科多说道:“本阿哥常年在宫中,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隆大人什么时候娶了个平妻,这么大的喜事儿都不通知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也是凑巧,佟家人过来的时候他刚好就站在门口,别人都是一个夫人,隆科多这边两位身穿大红色旗装的女人。这俩女人一出现,周围的人就用怪异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眼神带着轻视嘲弄。 若换个人早就羞愧的钻地底下去了,偏偏其中最年轻的那一个骄傲的仰着头,像只胜利的花孔雀。 八阿哥是谁?他不管佟家如何,这里可是大阿哥的贝子府,来的也都是嫡妻。哪怕亲王侧福晋一个都没邀请。 隆科多愿意捧着他的小妾是他的事情,来贝子府恶心人就是不行。何况他还听大阿哥嘀咕过,担心佟家会打他小侄女的主意,那就更不行了。 他声音不算小,此时场面又过分安静,周围的人全都听了个正着。一些人暗叹八阿哥胆子大,居然敢嘲讽隆科多;一些人则是不屑,他们也都有妾室,可宠爱归宠爱,为了个妾给嫡妻没脸,还跑到人家家门口耀武扬威的,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隆科多只轻哼一声不作答,佟国维老脸通红。 大阿哥也把脸拉下来,“怎么?你隆科多也敢把爷的脸往地上踩,信不信爷让汗阿玛废了你。”以往这样的大话他是不敢说的,摸准了皇上对他女儿的心思,他开始狐假虎威。 他相信只要提到他女儿,皇上肯定站在他这一边。 隆科多想要说什么,却被佟国维一把拉住,佟国维放低身段,“大阿哥赎罪,李四儿楼里出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大阿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阿哥打断,“行啊隆科多,今儿我女儿洗三,你弄个青楼女子过来,是给爷找晦气呢?走走走,咱们这就进宫让汗阿玛评评理。” 他只知道隆科多抢的是老丈人的小妾,却不知这人还是楼里出来的。一想到这他就浑身恶寒,看隆科多的眼神也就变了。 佟国维虽然也不喜欢那个李四儿,也曾为了这个女人跟隆科多吵过,但他怎么能让大阿哥带走隆科多呢,说他掩耳盗铃也好,怎么都好,闹到皇上那里,对佟家没好处。 何况他们今天来也不单单是参加洗三礼的,他们有着别的目的。 “大阿哥息怒息怒,我这就让人把那个李四儿赶走。” “不必了,本阿哥已经让人赶出去了,不过本阿哥不认识什么李四儿,所以两个人都赶走了。隆大人不回怪罪本阿哥?”嘴里说着询问的话,八阿哥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他这个样子反而让隆科多狠狠地揍一顿出气。 “八阿哥你不要太过分了?”李四儿是他爱的女人,也是他打包票说把人带过来见世面的,如今却被八阿哥给轰了出去,隆科多都能想到此时李四儿眼泪汪汪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就心疼。 隆科多这话说的大阿哥不乐意了,“隆科多,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爷女儿洗三你弄个小妾来搅局,爷还没找你算账呢。八弟怎么过分了?这事儿就算汗阿玛在,也会夸八弟做得好,做得对。怎么着你比汗阿玛能耐?” 大阿哥这个人反应慢尤其是后宅妇人心思这一块,今日还是张嬷嬷提醒他才知道,隆科多用心的险恶。 李四儿那女人出席过别家的宴会不假,大都是一些巴结着佟家的官宦人家;有爵位的人家虽说不敢与佟家对着干,对李四儿也是不冷不热,全程拉着隆科多嫡妻说话。 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隆科多给那个小妾造势的,若是让她进了门,别人怎么说他大阿哥?有一就有二,两人甚至会想,大阿哥府都去的,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宗室里那些老古板们该说他大阿哥是个软骨头了。 搅合他女儿洗三,暗地里拉踩他,给他使绊子,大阿哥怎么能忍。 寒冬腊月,佟国维着急的直冒汗,他这边已经在尽力描补,隆科多还扯他后腿,也不想想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隆科多在京城横着走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甩过脸子,他冷冷的看向大阿哥。大阿哥毫不示弱,随后他冷哼一声,“希望你日后还能有这份气势。”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大阿哥轻哼,“好走不送。” 人是在内院门口拦下的,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小格格的洗三礼。除了佟家这帮人,其他人都很懂规矩,没事不会去别人家内院转悠。 奶嬷嬷就像她说的那样,洗的十分迅速,小格格也不负众望的哇哇哭了几声,随后就被奶嬷嬷给抱起来。 大阿哥与福晋都交代了,洗完赶紧把人抱回屋里。她这边刚准备走,就被喊住了,“小格格果真可爱,不知可否让我抱抱。” 说这话的正是佟国维夫人,嘴里是问句,眼神却是不容拒绝。 奶嬷嬷正不知所措,觉禅氏忽然开口:“按理,国公夫人开口,我本不应该拒绝,可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寒冷,小格格又刚刚洗了冷水,若出个什么事儿,不知国公夫人可担当得起。” “咱们都知道小婴儿娇嫩连一丝风气都吹不得,夫人若真心喜欢小格格,还请为她着想。” 觉禅氏今日来得早,女儿更是把她的担忧说了一遍,让她仔细盯着点佟家。若佟家安分也好,若不安分也没必要客气。 一切都是为了小格格的安危。 索额图夫人也出来打圆场,“尚书夫人说的在理,我也好奇佟夫人到底为何如此着急?”小格格出生太会挑日子,索额图担心佟家因此与大阿哥联合起来,特意嘱咐让她今日打起精神,不能给对方一丝机会。 两人出声,还有不少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佟夫人有一瞬间的尴尬,她轻抚鬓角,勉强笑笑:“是我孟浪了,只是忽然想到慈和太后而已。”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隐瞒她知道也瞒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她就是接到宫里人传来的消息,得知皇上曾经来过,而皇上从大阿哥府里回宫后更是直奔自己的私库。 佟国维怀疑小格格不仅仅是出生日子跟先太后一样,甚至长相也十分相似。若真如此,佟家到可以运作一番。 只不过他是外男,担心自己看不见小格格,所以才会嘱咐了自家福晋,毕竟佟夫人也是见过慈和太后的,由她出面能更顺利。 觉禅氏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还真被女儿给说中了。她收敛心神,当即说道:“夫人这话说的,小格格出生才三天能看出什么,不过是凑巧赶上同一天罢了。” 佟夫人看了她一眼,心说,若只是同一天就好了,他们可是打听清楚了,连时辰都是同一个。如今她就是想看看长相,若不同那还好说,若相似,佟家说什么也要想法子把人要到佟府的。 这不仅仅关乎着佟府的荣耀,还有佟国维对早逝姐姐的感情。她也是刚知道,幼年时期佟国维和佟国纲都是姐姐一手拉扯大的,三人感情极深。 隆科多与嫡妻之间出了问题,她是劝过也求过,可惜隆科多依旧我行我素。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佟夫人当然是向着隆科多嫡妻的。她就想着若真的如此,到时候吹吹风,让佟国维去跟皇上求旨,把小格格指婚给他嫡孙。 如此,也算是对小赫舍里氏一个交代。 第55章 第 55 章 佟夫人的这些心思大家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也不妨碍觉禅氏等人不待见她。 好在她或许意识到自己失言, 直到洗三宴结束在没有开过口。宴会过后她再次提出去看小格格,却被伊青禾以小格格受到惊吓拒绝了。 客人走的差不多,明珠把大阿哥叫到书房,“殿下,今日你冲动了。” 刚开始大阿哥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说的是当众给佟家没脸的事儿。大阿哥怒喝:“明珠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就应该让佟家踩着脸不吱声?什么时候你明珠这么胆小懦弱了?” “殿下稍安勿躁,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知道皇上对佟家感情不一般, 你看看佟家两房,哪个人不被重视。您公然得罪他们, 得不偿失。” 明珠还没放弃让大阿哥争储的事情,佟家也一直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他承认佟家小辈规矩是不行,人也过于嚣张, 可皇上信任他们啊。 这就够了。没什么比皇上的信任更重要。 若他们拉拢了佟家, 有隆科多等人为大阿哥说好话, 何愁大业不成? 相反, 若是得罪了佟家, 被佟家人在皇上耳边吹个风,大阿哥这倒霉孩子不是更不受待见。别说太子, 就是其他皇阿哥怕都要踩到他头上。 大阿哥不屑冷哼, “爷我会怕他?”以前他就未曾怕过佟家,以后更不会怕。再说汗阿玛也不是如此昏聩之人, 能任由佟家摆布。 明珠并不赞成, 他觉得大阿哥不满隆科多带个妾过来没什么, 不应该大庭广众给佟家没脸。还有大福晋, 佟夫人想看小格格,就让她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要他说小格格出生的日子好,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明珠,”大阿哥一掌拍向桌子,上好的黄花梨桌子被他拍了个洞。“明珠,看在额娘的份上,我敬着你,你别蹬鼻子上脸,忘记自己的身份。” “都说你明珠生有七窍玲珑心,佟家的心思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就这你还打算让我跟他交好。怎么着,你想要我卖女求荣?你说说你安的什么心,小家伙哪里得罪你了,要被你往火坑里推。你觉得佟家好,把你女儿许给佟家啊。” “对,差点忘了,你没女儿,那孙女总有。一个不够,佟家两房一边一个,多好。” 越说越生气,大阿哥高声呼喊:“小墩子,小墩子,把明珠这个老不死的给爷赶出去。打今儿起,不许他府上的人进来,一个都不准。” 胤禔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没有拍到明珠脸上够给他面子的,明珠这个王八蛋,还真是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想让他与佟家联姻。就隆科多那王八蛋的样子,只有脑子不清楚的才会与他儿子联姻。他是生怕别人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好,太子手里没有把柄怎么滴。 卖女求荣,别说太子,就是他福晋知道就能跟自己拼命,更不论这个女儿在他心里本就特殊了。 “滚滚滚,都给爷滚。”大阿哥心里本来就有气,如今被明珠气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屋里的桌椅板凳都被他踹了个遍。 明珠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一心为大阿哥谋划,大阿哥不停也就算了,居然骂他老不死,还让他滚。你说他图什么? 他怎么就不想想,小格格那出身,佟家敢吗?皇上在的时候得老老实实把人供着,等将来他上位,作为新皇的长公主,佟家更会好好的供着。 小格格长大总是要嫁人,嫁去佟家一举数得。 “不识好歹。”明珠拂袖而去。 一盏茶顺着门擦着明珠的脸颊飞出去,吓的前来找人的八阿哥一跳。他冲着明珠和善的笑笑,明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书房,看到书房一片狼藉,“大哥,这,这,您跟明相吵架了?”瞧瞧这屋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呢。 大阿哥深呼吸,他是真没把八阿哥当成外人,就把刚才的事儿简单的说了说。“小八你来评评理,他该不该揍?我要不是看着他年纪大,这些年没少给我出主意的份上,早就揍的他满脸花。” 八阿哥附和着点头,该揍确实该揍。他摸着下巴,明珠不好揍,他儿子孙子可是在尚书房读书,要不然等会儿跟四哥商量一下,把他俩给揍了? “小八,你过来是有事?”发泄一通,大阿哥心气顺了不少,这才问道。 “哦,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过来知会大哥一声,大臣们都走光了,太子与众兄弟也都走了。我跟四哥打算再去看看小侄女,然后回宫。”八阿哥从未见过如此娇小的孩子,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侄女。出宫一趟不容易,他打算在多看几眼擦着点回宫。 “走,咱们一起过去。”大半天没见女儿,他也想得慌。今天来的人多,也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受到惊吓。 八阿哥看看满屋的狼藉,迟疑着说道:“要不我跟大哥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走?”书房是重地,今儿又忙着洗三,人手应该不够,他不是四体不勤的皇阿哥,搭把手的事儿。 “不用,回头等小墩子忙完在收拾就行。走。”路上他顺便教育八阿哥,“老八,你是皇阿哥,像这种事日后交给奴才去做就行,皇阿哥要有皇阿哥的派头,这样别人才不会看轻你。” 八阿哥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吐槽,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大哥给大嫂剥桔子、端茶递水,跟个奴才似的,还真就信了。 原以为见到女儿能高兴高兴,结果觉禅氏却把佟夫人做的事告诉了他。大阿哥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他不过就得了个女儿,一个两个的全都想打他女儿的主意,真当他大阿哥好欺负是? 压抑着怒气,对着觉禅氏拱拱手,他咬牙说道:“府里暂时麻烦岳母,我这就入宫。”今儿要不告佟家一状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转过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大阿哥正色道:“老四你也别怪大哥不给你这个面子,这佟家实在无礼,大哥我要是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人家还不得背后骂我是王八。”缩头乌龟王八蛋大阿哥。 老四人不错,他不想因为佟家跟老四起隔阂。要他说老四最好也跟佟家划清界限,免得将来佟家托老四后退。 就说隆科多那小妾,今天她都敢嚣张的往他府里来,等老四出宫,还不得当成自家后花园子。老四跟自己可不一样,他若是对佟家态度稍微差点,指不定佟家在外面怎么编排他呢。 四阿哥低头看一眼睡的安稳的小侄女,有些出神。皇额娘也曾生下一个小妹妹,小侄女的脸依稀与小妹妹重合,让他忍不住软了心肠。 “老四,四弟?” 四阿哥回神,“哦,大哥不用顾及我,这件事确实是佟家不对。”佟家真把别人当成傻子,他们那点小心思是个聪明人就能看明白。小侄女这么可爱,他们都算计,确实不是东西。 “正好我跟八弟回宫,等会儿一起去见汗阿玛。”也好在汗阿玛面前做个见证。 大阿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大哥没白疼你。” 四阿哥险些送给他一个白眼,大哥说这话也不嫌害臊,他做这些看的都是大嫂和惠妃娘娘的面子。还有小侄女,小侄女那么小只,确实不应该成为她们利益的牺牲品。 康熙今日一点批改奏折的心情都没有,没能参与到小丫头洗三,他始终觉得遗憾。老大的话给他提了醒,小丫头生在这样的日子,本就引人注目,他若是关注太过,对小丫头并不是好事。 “梁九功,你说小丫头会不会喜欢朕送的玉佩?”问完,他自己先笑了。才三天的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他真是糊涂了。 大阿哥府里有他安插的眼线,他特意让人叮嘱了,晚上把今儿洗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汇报。如今天还没黑,他竟然有些着急。 “皇上,大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求见。” 康熙指着小太监笑道:“瞧瞧,说曹操曹操到,朕猜老大这是来与朕炫耀洗三呢。让他们都进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谢恩的,不过比起谢恩,他更喜欢老大过来说说这个洗三是如何的热闹,也不枉费他昨日暗示群臣一回。 康熙想的挺美,可惜这次他猜错了,大阿哥是来告状的,告的还是佟家。 “汗阿玛,儿臣知道隆科多素来嚣张,可他在自家嚣张在儿子面前嚣张也就算了。我女儿一辈子就这一个洗三,他弄个小妾还是一身正红的小妾跑儿臣府上,这不是瞎胡闹么?” “还有佟国维佟国公,儿臣后院是他能随便进的?那是儿臣眼快手快拦住了,今儿后院那么多贵妇,冲撞了谁,儿臣怎么说?” “佟家那夫人更好,天寒地冻,小丫头又刚刚沾了一身冷水,她硬是拦着奶嬷嬷要看孩子。儿臣自问没得罪过佟家,他们犯得着这么为难一个孩子?” 大阿哥是一点都不客气,佟国维夫妻、隆科多被他告了个遍。这件事看到的人不少,他完全不需要添油加醋,就能让人怒气上涌。 “来人,传佟国维夫妇、隆科多入宫。”对佟家他照顾颇多,隆科多的事情自然也知晓。原以为不过是伺候人的小妾无伤大雅,却没想到胆子会那么大,跑到他儿子的府上撒野。还有隆科多,也不像话。 佟家一行人来的很快,看到大阿哥佟国维心里咯噔,他没想到大阿哥真的敢。 “老臣参见皇上,”佟国维跪在地上心凉了半截,以往皇上对他十分客气,不等他跪下就会叫起,这些年更是会赐座。像今日这般跪在冰冷的地上还是头一次。看来皇上气得不轻。 好在他善于揣测皇上的意思,等康熙问起这事儿立马老泪纵横,“老臣,老臣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实在是大格格生的日子太巧,奴才总以为是姐姐放不下,特意投胎而来的。只要一想到这,老臣就静不下来,这才做了糊涂事。” 大阿哥撇撇嘴,佟国维这个老不死的,还真让福晋说准了,他真敢拿过世的太后说事。可惜这人怕是想不到,自己早先他一步在汗阿玛跟前提过这事儿,他如今再说,有些晚了。 “佟国公,这么说你对先太后是敬重的?” “那是自然。”这话他说的斩钉截铁一丝敷衍都没有。 大阿哥嗤笑:“那就奇怪了,既然你如此敬重先太后,甚至对本阿哥这个同天生的女儿都爱屋及乌,那你怎么没拦着你的好儿子啊?还是你觉得你儿子的小妾比三品大员的嫡妻地位都要高?亦或者,你这所谓的敬重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心里并不这么想?” 三品以下大臣的嫡妻都没资格过来,隆科多一个小妾堂而皇之的走动,瞧不起谁呢? 佟国维涨红了脸,怒道:“大阿哥,老臣知道今天孟浪让你不高兴,可你也不应该怀疑老臣对先太后的心。那是手把手把老臣拉扯长大的姐姐。” 大阿哥也不生气,“噢,明白了,那就是在你们佟家一个小妾都比三品以下大员的嫡妻尊贵。” 佟国维说不出话,他发现不论怎么说都会落入大阿哥的陷阱里。 大阿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还知道给人下套? 提及李四儿,隆科多坐不住,“大阿哥,你若有气大可以冲着佟家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哈,弱女子,隆科多真是脑子被门夹了,就那能把翁婿二人耍的团团转的女人,被他称为弱女子。 康熙一拍龙案,场面瞬间安静。“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啊?行了,朕算是听明白了,归根结底这件事是那个什么,李,李什么的女人引起的。像这种不知规矩不检点的女人,赐死。” 他觉得自己能理解佟国维的心情,乍然发现自己在意的人乱了分寸,以至于做出糊涂事。就像他自己,当初也不是着急慌忙就去了老大府上? 李什么的小妾一看就是个心大的,这种人留在佟家就是个祸害,自然不能留。 康熙以为他是在为佟家着想,谁知隆科多不愿意,“皇上,求皇上明鉴,这件事跟四儿没关系。是,是微臣,微臣无意间跟她说起先太后的事迹,她心生敬佩,微臣才想着带她去大阿哥府。” “大格格生的日子巧,微臣想,想让她帮忙看看是不是与先太后相似。”当着皇上的面编造谎言,隆科多急的满头大汗。 佟国维没想到儿子还在为那个女人辩解,他心一横给康熙磕头道:“老臣谢主隆恩。”这是打算帮着隆科多把这件事应下了。 隆科多不敢相信的看向佟国维,“阿玛?”他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逼迫他。 怨恨的眼神看向大阿哥,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多事,皇上也不会下那样的旨意。 “呦呵,隆科多你这是什么眼神?是你们先把爷的脸往地上踩,难不成爷只能任由你们踩着,自己不能反抗?” 隆科多的眼神康熙也看到了,他面带寒霜,“隆科多。”表姐入宫的时候隆科多还小,因为表姐他在尚书府读书的时候直接住在了宫里,也算是康熙看着长大的。在康熙心里算得上是半子的存在。 他对隆科多宽容,并不代表能容忍隆科多踩着皇阿哥的面子彰显自己,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小格格。“朕看你最近太累了,回府休息去。” 隆科多不敢相信的抬头,这是想要把他停职?呵,想他隆科多自幼风光,几时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微臣多谢皇上。” 大阿哥、四阿哥、还有八阿哥,很好,今日的事情他记下了。 康熙挥手让隆科多下去,他对着佟国维语重心长:“朕看那女子对隆科多影响甚深,你要早做打算,可别等日后出了事在后悔。” “老臣多谢皇上。”赌对了,佟国维心里松了口气。皇上果真对佟家是不一样的。 转头康熙又看向大阿哥,“保清,朕能理解佟国维的心情,他只是太过急躁没有坏心,这样,朕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这件事就揭过如何?”他觉得自己把那个女人赐死了,隆科多也被他处罚,大阿哥应该是满意的,谁知胤禔依旧不甘心。 就这?佟国维张张嘴汗阿玛就信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还是说这份好脾气只对着佟家? 佟国维对着大阿哥深施一礼,“都是老臣急糊涂了,还请大阿哥原谅。” 大阿哥想说他不原谅,却被八阿哥扯了扯衣袖,他不甘心的冷哼一声。“汗阿玛,儿臣还有事,儿臣先行告退。”不想说话,更不想在面对一度让他失望的康熙。 八阿哥追出来,“大哥别气了,汗阿玛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佟国维那老家伙又说道他心坎里,他没引为知己说咱们小题大做就不错了。依我看佟家不会甘心的,咱们就等着他们继续作妖,到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挥动手臂用力一抓,眼神也跟着变得锐利。 “你要是不解气,我跟四哥合计合计,咱们揍隆科多一顿?是,四哥。”佟国维就算了,一大把年纪,若揍出个好歹,汗阿玛肯定会发火。父债子偿,揍隆科多兄弟几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阿哥点头,这些年他早就看清了,汗阿玛这个人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人在他心里总有轻重之分,佟家的地位大概也就仅次于太子。就像老八说的,只要佟家不把想要小侄女嫁他家摆到明面上,或者佟家不犯致命的错误触碰底线,在汗阿玛心里他就是好的。 佟家对他并没有养育之恩,对他们四阿哥自然没感情,相反隆科多没少欺辱过他,对佟家他也用不着客气。 大阿哥一脸感动,小八就不说了,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为他着想很正常。难为老四也站在他这边。“好四弟,这事你就别参与了,免得佟家在背后说三道四。”佟皇后养了四弟一场,佟家若想对付四弟名正言顺。 看着大阿哥的背影,佟国维眼神微闪,“皇上,都是老臣的错,让您与大阿哥……” 康熙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冰冷,“你想说什么?”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镇纸扔过去,“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朕不说是看在皇额娘和皇后的面上,给你佟家留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记住,佟家的荣耀是朕给的,同样,朕也能随时收回来。”居然敢挑拨他与老大的感情,佟国维真当自己不敢办他不成。 佟国维吓的跪在地上,“皇上冤枉,老臣绝无此意,老臣真的就是,就是心急。” 康熙盯着他,直看的他冷汗直冒,他轻哼:“最好是这样,不然别怪朕不念旧情。”转过身不去看跪在地上的佟国维,他不含有一丝感情,“明日备上一份厚礼,去给老大赔罪,你亲自去。” 这句话可比免去隆科多职位还让佟国维震惊。自从康熙上位,对佟家都是信任依赖,哪怕是对上宗室也多是向着佟家,何曾这样给佟家没脸过。 他心里发凉,帝王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古人不曾欺我也。 看着佟国维蹒跚离去,康熙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是真的把佟国维当成舅舅尊敬的。若不是佟国维试图挑拨他们父子关系、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他何至于给佟国维没脸? 不管小丫头如何,他是从未想过让她嫁到佟家。不是他怀疑佟家会对小丫头不好,他知道佟家肯定不敢。他是担心佟家因此与老大联合起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老大这些年眼看着没有那个心思,他心里是高兴的。佟国维老奸巨猾,若真联姻,老大绝对玩不过他,到时候肯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康熙深深叹息,自己都这样了,老大居然都不理解他。做个父亲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56章 第 56 章(错字) 活了这一大把年纪, 佟国维觉得一辈子最丢脸的也就是今天。 他按照皇上的意思去给大阿哥赔礼道歉,谁知大阿哥府门都不开, 就这样一直晾着他。 佟国维心里有气,他的长子叶克书不服气的说道:“阿玛,大阿哥实在过分,咱们不如回去。”想他叶克书自从妹妹嫁入皇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住嘴,阿玛的话你也不听了。”佟国维何尝不知道大阿哥在故意刁难,可那又能如何。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皇上说的话, 他敢抗旨不成?今日若他们走了,错的就会是他们;若他们等着, 大阿哥久久不开门,错的反而就会是大阿哥。 他甚至都想好了,今天在大阿哥门外站上一天, 明天就去宣太医。到时候皇上得知他为了给大阿哥赔罪病倒, 肯定会愧疚, 也会对大阿哥生出埋怨之心。 可惜,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 可惜来的不是隆科多, 若隆科多跟着过来,效果会更好。 隆科多啊, 他深深叹息, 他是真的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敢抗旨。 皇上命令他亲自动手赏赐李四儿一条白绫, 隆科多那个孽子为了保李四儿居然敢跟他动手。这事儿万一被皇上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弄点迷药放进饭菜里给你三弟送去, 我是真没想到李四儿对他的影响会这么大。无论如何那个女人不能留。” 大阿哥这个人睚眦必报, 说不定正派人盯着他们呢, 若被他发现自己没有处置李四儿,到时候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就算他是皇上的舅舅,这抗旨不尊也难逃责罚。 叶克书有些迟疑,“三弟那里?”昨日三弟那架势着实吓着了他,他从未见三弟如此疯魔过。若真的把李四儿处死了,三弟绝对会恨上他们的。 佟国维冷哼,对着贝子府的大门点点下巴,“这不是有个现成的靶子。”事情是大阿哥引起的,有恨也要让他去找大阿哥使。 两人在寒风中一动不动的站着,守门的小厮透过门缝看到此处,快步往内院跑。“主子,那佟国维二人还在门口站着呢。” 大阿哥掀开茶盖吹了下茶叶,慢调斯文的喝了一口,喟然一叹,“好茶。”他放下茶杯,翻转着自己的手掌,轻笑,“我就知道佟国维这个老狐狸不会走。外面如何,是不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没错,大阿哥就是故意的,佟国维这个老东西故意选择在天将亮不亮的时候,不就是怕丢人?他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让他们丢人丢个够。 “爷您英明,今儿天色好,还真有不少人看热闹。不过他们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看着。” 远近无所谓,只要有人看热闹就成。 大阿哥起身伸开双臂,“走,咱们去会会这个老狐狸。”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大阿哥立刻换上一张笑脸,他快步走过去,“哎呦,佟国公,真是对不住。昨日小女受到惊吓哭了一宿,我这是哄了又哄,天亮才休息,让佟国公等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都怪这群奴才,佟国公怎能跟别人一样,卯时拜访就卯时,他们居然不知道通报,害的佟国公在外面站了大半晌。该打,该打。” “佟国公,佟侍卫里面请,里面请。”路过看门奴才的时候,他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给两位大人赔罪。” 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他赶紧跪下磕头,“佟国公饶命,佟国公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两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挤兑的佟国维差点憋出内伤。他咬牙挤出一个微笑,“不碍的,不碍的。大阿哥身为皇室阿哥,居然自己哄孩子,真是难得。”什么哄孩子,他一个字都不信。 大阿哥摆摆手,“国公爷说笑了,长乐这小丫头我实在喜欢,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抱着哄一晚上,一辈子我都乐意。” 他是真喜欢这个女儿,就算是对着佟国维,说起女儿两眼都放光。为了好好地照顾女儿,他甚至跟康熙耍赖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不去上朝也不去办差,专门在家看孩子。 大阿哥带着人往里走,小厮站起来对着看热闹的人喊道:“都散了,散了。” 人群里有人高声问道:“嘿,那小子,听你家主子的意思,刚才的是佟国公,你这得罪了国公不要脑袋了?” 小厮摊开手,无奈的说道:“谁让我倒霉呢。我跟你们说,我主子爷脾气好,冬天冷怕我们冻着,特意吩咐了可以晚点开门。用我家主子的话说,这时间大家都在猫冬,谁没事往别人家乱跑。是?” “这佟国公府,他是真跟别人不一样。”小厮故意凑近人群,左看右看小声说道,“卯时天还没亮就来了。你们见过哪个去别人家拜访的人卯时上门的,谁不是辰时末巳时初?” 那人说道:“说的也是啊,我出门买菜也就是辰时初,卯时估计还在被窝呢。” 小厮唉声叹气,“谁让人家是皇亲国戚呢,活该我倒霉呗。行了,大家都散了,这皇家的热闹哪里是这么好看的,也不怕人家为了面子要你们的命。” 小厮说着就转身往回走,临走时与之前搭话的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佟国维恐怕不知道,他一过来门房就知道了,大阿哥不开门也并不仅仅是晾着他,还去部署了一番。相信等他从大阿哥这边离去,京城很多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卯时去别人家拜访,呵,还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知佟国公今日来所谓何事,先说好,小女刚刚才睡下,见不得外人。”一句话先堵死了佟国维,他女儿才不要让佟国维这个老不死没安好心的见呢。 一冷一热,佟国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挤出一个笑脸,“大阿哥说笑了,今日老臣是专门来道歉的。昨日是老臣与犬子不对,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就让人把带来的礼物呈上。嘴里说着一点小礼物,实际上这礼物一点也不轻。佟国维眼里得意的神色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大阿哥冷笑,佟国维果真是老了,糊涂了,冲着他显摆什么,真当他堂堂皇阿哥稀罕这点东西? 砰地一声放下茶盏,大阿哥冷着脸说道:“佟国纲,怎么,汗阿玛没责罚你,蹬鼻子上脸了是?隆科多呢,他怎么没来?嘴上说着赔罪,我看你们根本就看不起本阿哥。行了,少给本阿哥假惺惺的,本阿哥可不是汗阿玛会惯着你们。” “带着你们的东西,给爷滚出贝子府。我大阿哥府不欢迎你佟家人。”一个不安好心惦记他闺女的人,他就应该从刚开始就摁死在地上,也让其他想要打他女儿注意的掂量掂量。 叶克书蹭的站起来,他指着大阿哥说道:“大阿哥,我们是诚心实意前来道歉,你别太过分了。” 大阿哥一巴掌扇过去,他过分?他还有更过分的呢。 叶克书好歹是武职官员,常年练武,身手不差,大阿哥那一巴掌并没有打在他身上。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见大阿哥敢动手,哪里肯依,当下就反抗起来。 “住手,叶克书,你快住手。” 然而一切都晚了,大阿哥忽然收回手,叶克书这一掌打在他身上,大阿哥嘴角出血。 佟国维一屁股蹲在地上,完了,完了。 伸手擦了下嘴角,大阿哥笑了,叶克书才惊觉自己上了当。“卑鄙。” 大阿哥冷哼,“彼此彼此。”他高声大喊,“来人,给爷备马,爷要入宫。”他倒要看看儿子被打了,汗阿玛还会不会站在佟家那边。 “快,快去追,不能让大阿哥入宫,不能。”佟国维扶着小厮的手站起来冲着叶克书喊道。两人想要阻止大阿哥入宫,他们似乎忘了,这里的是贝子府,大阿哥的地盘。 等两人追上大阿哥,大阿哥人已经在乾清宫了。两人进去就见康熙脸色铁青的坐在龙椅上,大阿哥微红着眼睛,上衣半脱露出里面红色的掌印。 看到二人,大阿哥声音沙哑的说道:“汗阿玛若不信儿臣,大可以让叶克书对质,看看这一掌究竟是不是他打的。” 叶克书着急的说道:“皇上,皇上,微臣冤枉,是大阿哥,是大阿哥算计微臣。”路上阿玛嘱咐他,不要辩解,直接承认。可他怎么甘心,分明就是大阿哥算计他们在先,就算皇上要处罚他,也要让皇上看轻大阿哥的为人。 见皇上沉默,他大着胆子一五一十把自己与阿玛如何去大阿哥府上赔罪,却被大阿哥凉了半晌,又是如何被大阿哥激怒,失手打了大阿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阿哥伸手穿上衣服,嘴里嗤笑:“是啊,佟大人家的风气果真与别人不同,天还没亮就去别人家赔罪,本阿哥还是第一次见。” 康熙挥挥手,梁九功走了下去,显然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屋里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九功没等来,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皇上,佟妃娘娘求见。” 佟妃也就是佟国维的小女儿,孝懿皇后的亲妹妹。孝懿皇后过世,康熙原本的打算是封佟庶妃为贵妃,以示对佟家的优待。 后来发现佟庶妃假传旨意胆大妄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年佟庶妃还算安分,前头又有佟国维吹风。二十九年,也就是佟国纲过世的时候,他一时伤感就晋封佟庶妃为佟妃。 虽然都是妃位,佟妃不得宠手上也没有权利,完全就是个摆设,是给佟家做面子的。 小太监的话刚落,大阿哥吊儿郎当的来了一句:“呦呵,来的够快啊。佟国公本事可真不小。”佟妃能知道这件事要么是佟国维给她传信,要么就是佟家在乾清宫有探子。佟国维以为他这个女儿是孝懿皇后呢,能左右皇上的看法? 轻笑的舔着上齿,他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胤禔,像什么样子。”康熙先是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大阿哥一句,随后对着小太监说道,“让佟妃滚回去,没朕的旨意不许踏出承乾宫一步。” 随后他冷冷的看着佟国维,“佟国维,朕昨日说的话看来你是忘记了。”阳奉阴违,他没想到佟国维居然敢。还有隆科多与叶克书。 胤禔他是了解的,这孩子冲动易怒,会动手打人不奇怪。可你要是没去惹他,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就算他胡搅蛮缠好,你叶克书不过一介臣子,对皇阿哥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还有隆科多,事情大半是他引起的,佟国维一大把年纪被他连累的要去给小辈道歉,他自己却缩在府里不出门。这是对他的旨意不服气? 他本就生气佟家不给他面子,没想到佟国维还找来佟妃。佟妃自己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她还敢往乾清宫跑肯定是有人传了信儿。 这是他的后宫,佟国维当着他的面与后宫宫妃传递信息,是想做什么? “来人,把叶克书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解除他身上所有职务。佟国公老迈,朕也不忍心一直让你辛苦,打今儿起,你就回家养老。” 说完这话就见大阿哥高兴的咧开嘴,他轻咳一声,“胤禔,” “儿臣知道,儿臣这就上交所有差事,回府闭门思过一年。”大阿哥痛快的接话。如今也没啥战事,他早就腻了每天上衙门办差,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在家陪福晋孩子呢。 “你?”康熙指着他。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别人害怕被撸了差事,老大这是恨不得常年闲赋在家,如此没有上进之心,实在可恶。“你明天就给朕滚过来办差。”见大阿哥还想说什么,他又加了句,“若你不老实办差,朕就把长乐抱到宫里来养。” 大阿哥哀嚎,“汗阿玛,您不能。您自己有的是女儿,儿臣就这一个,您还抢?”害不害臊。 他们做错事又是撸差事打板子,到了大阿哥这里一点惩罚没有,皇上甚至隐隐有重用的意思。佟国维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第57章 第 57 章 大阿哥退后几步, 立刻说道:“汗阿玛,这可不管儿臣的事,儿臣从未碰过他。”佟国维这是想干什么?碰瓷上瘾了? 康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深呼吸, “看来佟国公年纪果真大了,身体不好。梁九功, 派个太医去佟府常驻, 照顾老国公。” 惩罚了佟国公,康熙的心情并不好受, 大阿哥很识时务的溜了。 回到贝子府, 他就去后院像伊青禾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伊青禾皱眉, “想惩治佟家有的是法子, 犯得着拿自己的身体犯险?”那叶克书可是武职, 听说手上有几分功夫,佟家的人又是不讲道理的, 被打出个好歹受罪的不还是自己的。 大阿哥嘿嘿笑了两声, 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就脑子里忽然冒出的念头。他伸手抓着伊青禾的手掌,“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能没个分寸?一掌换他二十大板, 父子俩停职, 值得了。 福晋可能不知道, 叶克书这个人在佟家算一般的人物,比之隆科多差远了。成年后他就进了太医院做銮仪使。銮仪使官职并不高, 还要在御医之下。可它是太医院, 后宫妃嫔、宗室大臣都离不开的地方。 要不怎么说汗阿玛重视佟家呢, 就叶克书这种不受重视的都能安插在太医院, 更别说他最看重的隆科多了。 打下叶克书算是意外的惊喜,汗阿玛直接把佟国维停职让他意外,他还以为以汗阿玛对佟家的看中,会训斥他呢。 “算了,不提他们。还是看看咱家小宝贝。阿玛的乖女儿,你皇玛法真是狠心,说好的让阿玛在家休息一个月,居然说话不算数。小乖乖,阿玛明儿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可不要想阿玛。”说着还把小丫头抱起来晃晃。 别看小丫头出生才几天,真是一天一个样,此时脸已经长开不在皱巴巴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悠,煞是可爱。 大阿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凑过去要亲人。 “哇哇,”小丫头挥舞着小手大哭。 伊青禾赶紧把人抱过来,她瞪了大阿哥一眼,“走开,你胡子扎到她了。” 大阿哥也不知怎么想的,才二十岁就学人续起胡子,入籍他下巴上长满胡茬子,小孩子皮肤内扎到身上当然不舒服会哭。 伸手摸摸下巴,没感觉啊,在看小丫头脸上却是有被扎出来的红印子,他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刮了,回头我就去刮了。” 这不是有胡子人看着成熟么,大家都是这么来的,他也就没去管。既然宝贝女儿不乐意,当然还是女儿的意见重要。 看着大阿哥,她忽然想起昨天额娘说过的话,随后脸色一变,泫泪欲滴:“爷,这次没能给您生个儿子,是妾不好。等妾养好身体一定再接再厉,争取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大阿哥脸色骤变,回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他竭力控制着发抖,“不,不着急,女儿,女儿挺好的。咱们先好好把长乐养大,生儿子的事,日后,日后再说。” 容不得他不怕,生女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谁知道再生会不会又来一次。这种事能推后还是往后推,他实在是怕了。 伊青禾内心都要笑翻了,面上却依旧是愧疚的样子,“这怎么能行,生生生,必须要生,最好生他十个八个。” 大阿哥总觉得坐在床边的屁股又开始疼了,一滴冷汗落下,他连连摆手,“真不用,咱们又没有皇位等着继承,着什么急。” 有时候他直觉很准,总觉得若是他应下这话,日后还会受几次这样的罪。那样的疼痛,一次就终生难忘,换了谁也不想要第二次。 也许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会要个儿子,但绝对不是现在。 “那什么,福晋,爷忽然响起前头还有事儿,就先出去了,你和女儿好好休息。”说完,他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那样子活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哈哈哈,”看不见大阿哥的背影,伊青禾才爆笑出声。果然还是让男人也尝尝这个滋味是对的,她不过刚提一嘴,他就严词拒绝落荒而逃。 笑完,她又在心里自语:大阿哥看着并不像是不尊重人的,真不明白原身上辈子怎么混到那个地步。 随后她又摇头,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就不是大清人,与这里女人的想法不同。在这里,似乎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原罪。 就说她额娘,够疼她。昨日还不是悄悄嘱咐她好好养身体,争取早日生个儿子。 把手指放在小长乐的唇边,伊青禾轻柔的说道:“你放心,额娘是绝对不会让你也这样的。”女儿怎么了,女儿也一样能活得潇洒肆意,不困于后宅。 延禧宫 “娘娘,皇上把佟妃给禁足了。” 惠妃手边的动作一顿,随后轻笑,“活该。”比起孝懿皇后佟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够蠢,轻轻一挑拨就会上当。 昨日洗三的事情早就传入宫中,佟家所做的事情惠妃自然也知道了。她心里本就存着气,佟妃还凑到她跟前,嘴上说是来恭喜她喜得孙女,实际上却是前来谋求合作的。 所谓的合作,就是她把长乐许配给佟家,佟家则支持大阿哥上位。 她呸,别说老大现在快没了这个心思,就算是有,她也不会跟佟家合作。佟家真当别人都是瞎子,不知道她家那一堆破事儿。佟国维当年就弄了两个庶子出来,隆科多有样学样青出于蓝。 他们家从根上就是烂的,她好端端的孙女宁愿嫁到蒙古苦寒之地,也不去佟家受窝囊气。 佟妃这女人还一副她们占便宜的样子。可把惠妃气坏了。 正好她的碰到老大急匆匆入宫,随后又见佟家父子脸色难看的跟上来。惠妃猜肯定是佟家又干了啥事惹了老大,于是顺水推舟,故意在佟家的眼线前说起这事。 佟妃那个女人果真上当了。 “有些人没有宠妃命,偏偏一身宠妃病。”她以为佟妃安分那几年改了性子呢,没想到一朝封妃原形毕露。真以为她们不知道,皇上去承乾宫次数多不假,很多时候却宿在偏殿。表面上她们不提这事,背地里谁不笑话佟妃。 “大阿哥今儿为何进宫,打听清楚没有?” “打听过了,好像跟昨儿的事儿有关系。”说着就在惠妃耳边嘀咕起来。 惠妃气的一拍桌子,佟家当真是放肆,皇阿哥都敢打。她才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老大算计的,她只看到老大被打了。 “娘娘息怒,那可是佟家,咱们需要从长计议。”惠妃的贴身嬷嬷小声的劝道。别以为惠妃平日里是个安静的,她就没有脾气。大阿哥就是惠妃的命根子,佟家跟一再打大阿哥的注意,惠妃能轻饶他们就奇怪了。 嬷嬷是担心惠妃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让皇上察觉。上次乌雅氏的事情皇上清洗了一遍后宫,她们不是没有损失的,如今后宫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唯恐出错。 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才将将平息怒火,惠妃说道:“本宫懂嬷嬷的意思,这笔账本宫先记下,来日再跟佟妃、佟家慢慢算。” 她不是着急,只是生气而已。长乐出生才几天,佟家就这样开始算计。口口声声对长乐好,对她喜欢,真正对一个人好,是她们这样的? 咄咄相逼,自以为是在恩赐。 不过,老大这次虽说以身犯险,能搞下去佟家两个人也算是值了。“你让人收拾点好药材出来,明儿一早送去贝子府。”正好她手里这件衣裳也快做好了,到时候一块带过去。 嬷嬷好笑的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尚书府也送了不少婴儿衣裳过去。你再送,奴婢看小格格穿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自从确定大福晋怀的是个女儿,惠妃就开始做襁褓、小衣裳,大半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如今孩子生下来,她还在做,也怨不得嬷嬷会如此说。 叹息一声,惠妃温柔的抚摸着小衣裳,孙女出生都四天了,皇上都见过一面,她这个做亲玛姆的,除了做点衣裳睹物思人,还能做什么。 四天了,小丫头应该已经张开了,也不知像谁。反正她是不信老大说的,孙女长的像他的话。 仔细算算,小丫头怕是要过了百日她才能见到,叫她怎能不想念。 百日,小丫头肯定长大不少,不行,她还要再做点长些薄些的衣裳才行。 看着要在忙碌起来的惠妃,嬷嬷好笑的摇头。如今也只有小格格的事情能让娘娘转移视线。 &amp;amp;&amp;amp; 在乾清宫看到大阿哥,众位皇子颇为惊讶,八阿哥高兴的上前,“大哥,你这是要上朝办差了?”作为大阿哥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大阿哥请了一个月假的事儿,这才几天就身穿朝服入宫,不是提前办差是什么。 说起这个大阿哥就有无限怨念,他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别提了,还不是佟国维那个老不死给闹的。别人做错事罚闭门思过撸差事,我这被连累的要提早前来办差。” 才半个时辰,他就开始想念女儿想念福晋想念温暖的被窝。 “虚伪,”三阿哥小声的嘀咕一句。 大哥还真是虚伪,当皇阿哥的谁不想早日办差,为汗阿玛分忧,大哥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着他们的面炫耀自己的受汗阿玛宠爱。 太子的脸色也不太好,随后他又当成没事人似的走过去,“大哥能来上朝真是太好了。你不在这几日,孤可是忙坏了,如今有你分忧,孤定能轻松不少。” 炫耀谁不会,以往他只是不屑而已。 胤禔伸手一指三阿哥,“太子这话说的,好似我多重要似的。我不在不还有三弟、四弟,办差嘛,我看三弟就很在行。太子若觉得差事多、累,匀一些给三弟也就是了。” 太子转头,刚好看到三阿哥闪亮的眼睛,见他望过去,三阿哥甚至一脸希冀的看向他。面上不变,太子心中冷笑,看来老三心也大了,居然敢惦记他手里的事务。 大阿哥与太自在争斗这么多年,对太子的表情十分熟悉。他内心嗤笑,瞧瞧,论虚伪谁比得过太子。前脚说自己公务繁忙,让他分出来一些还不肯。 八阿哥把大阿哥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大哥,佟家又整什么幺蛾子了,是不是还真心不死打小侄女的主意呢?” 皇上到底还是顾念着佟家的名声,佟妃被禁足的事情后宫传遍。但叶克书挨打,佟国维吐血被遣回家养老的事情却被皇上瞒下了。八阿哥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结果,才会有此一问。 “没事,就是他们去府上道歉被我给整了。”说到这里大阿哥十分得意。 八阿哥竖起大拇指,“大哥厉害,不过大哥这次还是太莽撞了。你想啊,叶克书是銮仪使,对人体的穴位经脉最熟悉,他若是想做个什么手脚,咱们哪能防备的了。”想到这个可能,八阿哥就冒冷汗。 大阿哥满不在乎,“老八,你就是想太多。叶克书,爷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伤皇阿哥是一回事,打死打残那就不是二十大板能解决的了。 不过,老八也是为了他着想,这个情他领。 请过安,大阿哥就与八阿哥分开。他与太子等一道去上早朝,八阿哥去上书房读书。不想看到太子,大阿哥直接扯过四阿哥,哥俩好的往前走。 “老四,你说咱俩是好兄弟吗,大哥对你如何?” 四阿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大哥对他还算不错,他觉得他们勉强算是好兄弟。为什么说勉强,因为俩人中间还有个小八在搅局。 大阿哥才不管四阿哥心里怎么想,他只看到四阿哥点头。“那,既然是好兄弟,大哥有事,你是不是要帮忙?” 四阿哥浑身汗毛竖起来,他怎么觉得大哥在憋着坏呢。就大哥这脑子,还能算计他? “大哥,你有事就直接说,这样打哑谜,弟弟也不知能不能帮。” “能,肯定能。是这样的,一会儿若是汗阿玛给大哥分派差事,你呢,辛苦点,帮大哥分担些。” 这下四阿哥更奇怪了,大哥这个人虽然在差事上不太行,却也是个认真完成任务的,这把差事分给他,还真是头一遭。 他有些好奇,差事给他做了,大哥做什么去? 大阿哥搓搓手,又吹了口热气。“我当然是回府了。你看你大嫂在坐月子府里的事儿肯定不方便管,大哥我不得回去坐镇。”见四阿哥看过来,他还冲着四阿哥眨眨眼。 四阿哥:…… 大哥这话骗鬼呢,若离了他府里不能运转,那还要那么多奴才做什么。四阿哥摆明了不信。 大阿哥伸手指着他,“老四,不够意思了哈,亏得大哥大嫂这么疼你。” 四阿哥咬牙,“大哥,我才十四岁,虚的。”这样奴役一个年幼的弟弟,真的好? “十四岁不小了,汗阿玛不经常夸你办事认真,有头脑。就这么定了,大哥看好你。”大阿哥不管不顾的说着。 太子冲着三阿哥使个眼色,示意他去前面问问老四,看老大跟他嘀咕了什么。太子仔细观察过老四,他从不曾说谎,说不定能探听出什么。 三阿哥有些不愿意,也就太子觉得老四是个好的,殊不知他跟老八一样阴险。只要想起这俩人他就腿肚子疼。 可太子的命令他又不能违背,如今很明显的太子在对着五弟示好,他必须让太子觉得他有用,这样在五弟上朝后自己才不会被抛弃。 站在原地深呼吸片刻,三阿哥给自己打气,随后如同壮士赴死般往前走。“四弟,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大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大哥说他想早点回府,要把差事交给我做。”四阿哥现在虽然也有上朝,政事并不多,除了办差,他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如今大哥忽然把差事给他,功课他只能挪到晚上。 晚上做功课,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三阿哥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事,再想想之前太子的话,四阿哥的回答如同一把冰刃插在他心口。又疼又冷。 他苍白着脸假笑两声,“没想到四弟你也会开这种玩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把差事让出来给别人立功的机会。 没错,虽说办差会占用很多时间,可差事办好了立了功,就能得到汗阿玛的夸奖啊。他们日后升爵靠的不就是这些功劳。 他不信大哥会对四弟这么好,把这等好处拱手相让。 四阿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我从不开玩笑。三哥若是不信自可以去问大哥,我看大哥的样子是很希望有人帮他办差的,三哥若去,说不定大哥会把差事交给三哥办也不一定。” 他觉得还是大嫂说得对,人不能总想着拼命办差,若是把身体熬坏了,得不偿失。他甚至在想,若三哥愿意去找大哥,他也会帮忙说服大哥的。 第58章 第 58 章 三阿哥一甩衣袖, 不悦的说道:“怎么?榜上大哥,你个下贱之人生的也敢一再戏弄于我?大哥这人也真是奇怪,就喜欢提携你们这种人。”轻笑一声, 他继续说道, “也对,像你们这种人随手扔块骨头就欢喜, 确实挺有成就感。” 此时的他被嫉妒冲昏了脑袋, 心里想的一骨碌全说出来。 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四弟总有人护着,反观自己, 太子只有用的到的时候才想起他, 而他被人挤兑的时候, 别说护着他, 不骂他废物就不错。 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样对他。 四阿哥双眼赤红手掌握的咯吱响,他看向三阿哥, 三阿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 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种, 复又站在原地挺直身躯高傲的仰着头。 “老三,你干什么呢。”他不过离开一会儿,老三就欺负老四, 太不像话。大阿哥转头看向太子, 不客气的说道:“太子殿下, 麻烦你管好自己的狗,别总是放出来咬人。虽说大狗会看主人, 这万一碰上个没见识, 不知道是你狗的人, 打死打伤算谁的。” 老三这家伙就会狐假虎威, 他定是看自己不在,拿老四撒气。 老四也是的,不都教他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欺负你,你闹啊,不行抽他两个嘴巴子,看他还敢不敢。 伸手把四阿哥拉到身后,警告的看向三阿哥。大阿哥叹息,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老四都这么大了,还要自己看护着。 他转头劈头盖脸对着四阿哥又是一顿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要是再有人跑到你面前狂吠,你就先下手为强揍他。揍他会不会?”拉起四阿哥的一双手,大阿哥恨铁不成钢,“你这玩意儿是拿来做什么的,摆设吗?” 大阿哥一口一个狗,一句一个狂吠,责骂的三阿哥面色胀红,太子脸色难看。太子拢着身上的大氅,走过来,“大哥,咱们都是兄弟,老三是狗,你我又是什么,你把汗阿玛又当做什么?” 老三被不被骂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明知道老三是他的人,大哥还说这话,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这口气他不能忍。 大阿哥上下打量太子,随后说道:“汗阿玛自认是真命天子。至于我当然是人。你?谁知道呢?”整天高傲的跟个花孔雀似的,跟狗厮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放肆。你信不信我……” “你能怎么样,有本事罢免我一切职务把我赶回府去?”若真是这样,他还真谢谢太子了。 大阿哥是真这么想,太子却误以为他在挑衅。伸手点了大阿哥几下,他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打杀老大他是不敢,不让他办差让他没办法建功立业还是敢的。 压住内心的欣喜,大阿哥挑衅的看着太子,“那你就来啊。”他这个时候回府说不准闺女能睡醒,正好能陪着香香软软的闺女玩会儿。 太子大恨,老大,这可是你逼我的。“来人,大阿哥以下犯上,赶出宫去,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踏入宫门一步。”先把老大赶走,回头他就去找汗阿玛哭诉,他非要让老大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老大不是嘴硬,到时候让汗阿玛罚他闭门思过一年半载,看他还敢不敢。 没错,等他处罚了老大,看谁还敢不尊敬他。到那时候什么老四、老八就会知道,还是跟着他这个太子有前途。 看着上前的侍卫,大阿哥摆摆手,“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会走。”说着一拢大氅,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大阿哥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反驳的样子惊呆了三人。 四阿哥紧追上去伸手拉住大阿哥,“大哥,”喊了一声大哥,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若不是因为他,大哥也不至于被太子赶出去。 大阿哥不在意的拍拍他的手,他轻松的说道:“我本来就喜欢打仗不想上朝办差,如今有太子的命令在,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偷个懒。” 仔细观察大哥的神情,发现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四阿哥这才放下心来。 “大哥跟你说,这差事能办则办,不能办就推出去,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建功立业有的是时间。若是因为差事累垮,长不高,多丢人。” 想象一下众位兄弟站在一起,老四因为办差压迫,矮兄弟们一截。那个画面真是没眼看, “行了,大哥要赶紧出宫,省的等会太子后悔。” 大阿哥走了,三阿哥站在太子身边得意的看向四阿哥,四阿哥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还在想大哥说的那话。 三哥既然这么喜欢办差,若等会儿汗阿玛问起,就推荐三哥好了。他绝不承认他想看三哥被压垮矮兄弟们半截。 太极殿,康熙看着站在下方的群臣,唯独大阿哥的位子依旧没人,他深深皱眉。 “胤禔呢?” 生怕太子开口胡说八道,四阿哥上前一步,“回汗阿玛,大哥对太子不敬,已经被打发回府了。” 对太子不敬?这是什么理由,老大什么时候对太子恭敬过。 “胤礽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涵养好,能被他气的把人赶走,老大脾气见长啊。 太子不着痕迹的看了四阿哥一眼,随后站了出来把他看到的都说出来。“儿臣不过让三弟去关心下四弟,大哥张嘴就骂人,儿臣一时怒气上涌,所以,”他抬头偷偷地看了康熙一眼,看不出康熙是什么表情,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所以就让大哥回府闭门思过。” “臣弟竟然不知太子是让三哥关心臣弟,那臣弟是否可以认为,三哥说臣弟乃下贱之人所生,也是太子的意思。”四阿哥不卑不亢,把他与三阿哥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胤祉,这话当真是你所说?”他一早就说过会给老四改玉碟,可改到谁的名下一直犹豫不决。乌雅氏出身下贱,做了很多错事不假,可这也不是老三能奚落老四的理由。 三阿哥冷汗连连,“汗,汗阿玛,儿臣,儿臣” 看他的样子康熙还能不明白,“胤祉,你枉读圣贤之书,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即日起你也别上朝办差了,回去好好学学圣人之道。” 三阿哥瘫在地上,他看向太子,希望太子能帮他说说好话。太子却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三弟,孤只是让你去问问四弟,没想到你打着孤的旗号居然如此羞辱四弟,你真是让孤失望。” 老三一再给他拖后腿当真是可恶,若知道老三说了这话惹怒大哥,他说什么也不会下那样的命令。 太子躬身:“汗阿玛,这事儿儿臣是真的不知情,还请汗阿玛明察。” “汗阿玛,儿臣以为圣贤之书三哥需要读,差事也要跟着办。汗阿玛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如今儿臣年幼无法分担太多,若三哥也不跟着办差,这么多事务岂不是全压在汗阿玛与太子身上?” “儿臣以为可以让三哥将功补过,多多布置些差事。至于读书,完全可以等回到阿哥所在做也不迟。” 谁都没想到四阿哥会为三阿哥说话,就连三阿哥自己都愣住了。 康熙满意的看向四阿哥,随后板着脸看向三阿哥,“看看你,再看看你四弟,老三你好好跟老四学学。明明比别人年长好几岁,这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阿哥委屈,大哥骂他是狗,如今汗阿玛也说他是狗。他哪里比不过老四,老四这个阴险的,就会装好人,他才不信老四这么好心。 “至于老大,朕看……”他刚想说让人把偷懒的老大叫回来,四阿哥再度开口:“汗阿玛,儿臣以为太子殿下前脚刚罚了大哥,您后脚把人叫回来上朝不太妥当,有损太子威严。” 康熙都要被气笑了,“依你之见应当如何?”他倒要看看老四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依儿臣之见,不如就依了太子……”偷偷看一眼上面,四阿哥试着揣度皇上的意思,“嗯,罚大哥半年如何?” “哈哈哈,”康熙大笑,他很好奇老大到底给老四灌了什么**汤,自己想偷懒还有弟弟在后面给推着。 “那你说老大的差事怎么办?他这已经耽误好几天了,谁来负责?”难不成是你自己? 感觉皇上没生气,四阿哥胆子大了一些,他伸手一指三阿哥,“这不是有三哥,怎么说大哥这事也是三哥引起来的,由他代劳刚刚好?” 是谁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他就行。 三阿哥内心一喜,他也不去细想四阿哥说这话什么意思,当下就磕头,“汗阿玛,请汗阿玛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子暗骂笨蛋,老三这个蠢货,他怎么就不明白,一个不贪慕权力,一个争,高下立判。 事后明珠对着四阿哥不冷不热,“四阿哥,大阿哥一直对四阿哥照顾有加,奴才还以为四阿哥会为大阿哥说情。您这么做就不怕大阿哥心寒么?” 四阿哥一脸莫名其妙,“明大人什么意思?”想着朝堂上明珠一派明里暗里要让大阿哥上朝处理政事,他冷着脸说道,“明大人一厢情愿,可又问过大哥?” 亏他觉得明珠是个不错的,原来眼里也只有权势利益,大哥真正想要什么明珠怕是从未曾想过。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大哥身上而已。 如今大哥醒悟,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皇上驾到, ” “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从惠妃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对着惠妃说道:“起来。” 想起今天的事儿, 康熙就生气, 老大这混小子是越来也不像话,居然故意挖坑给太子跳。他挖坑也就算了,太子和老三那个蠢材还跳进去了, 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他以前觉得老大蠢,如今算是明白了,老大不是蠢, 实际上他聪明着呢, 只不过这聪明劲儿没用在正道上。 “你说说这像话吗?堂堂大阿哥带头撂挑子, 他自己不干朕惹了,他,他居然把这错误的想法灌输给老四。真是气死朕了。”老四还小, 万一让老大带的不务正业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他的儿子们整天提着个鸟笼子满京城晃悠, 就是不去办差, 他就脑仁疼。 惠妃默默地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皇上也挺有意思。前些年老大想办差,皇上恨不得双眼盯着他, 就怕他太用功, 压了太子。如今她儿子想过清净日子了,他又说不务正业。他还不如说不管老大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呢。 见康熙接过茶杯,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着:“皇上, 老大家的刚刚添了孩子, 想必府里还有很多事儿要他处理, 您不妨给他些时间。过段时日等贝子府上了正规,相信就算您不说他自己也要求着办差了。毕竟还有两张嘴等着吃饭呢。” “再说四阿哥这孩子聪明着呢,十四岁也不算小了,能明辨是非。” 有些话她不好说,实际上她也觉得现在就让四阿哥忙碌办差是压榨,她记得当初恭亲王和裕亲王哪个不是大婚后十六七岁才上朝的。不过四阿哥不是她生养的她不好过多干涉。 真要论四阿哥的处境与老大一样尴尬,继后养子,那也相当于半个嫡子。太子那小心眼的能不把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皇上越是重视,太子那边怕越防备,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四阿哥。 四阿哥真用心办差才是傻,如今知道把差事退给别人却是聪明人的做法。就太子那小心眼,看着,早晚跟三阿哥闹崩。 提起四阿哥,康熙忽然想起今天他说的话,心里十分不舒服。“朕把老四记在你名下如何?”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原本他还想在观望一下,只是接二连三有人拿老四、老八的出身说事。老八生母安分没做错事,老八跟生母关系不错更是从未想过改玉碟。老四不同,不说老四跟乌雅氏没感情,就乌雅氏那看老四如仇人的眼神,他不给老四改玉碟才是害了他。 实际上贵妃和惠宜二妃都不错,四阿哥放在谁名下都能得到很好地照顾。 只是贵妃的出身太高,尹德看着还成,阿灵阿却不是个老实的。老十忠厚老实对政治不敏感,整天就知道跟在老九屁股后头转悠,他无计可施。若把老四放在贵妃名下,他担心阿灵阿会转头支持老四。 老四办差认真,偶尔还能举一反三,是个好料子。若阿灵阿振臂一呼,不管老四愿不愿意都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宜妃?宜妃那边还有个老五,再加个老四就三个儿子,况且他冷眼看着老四跟延禧宫这边更亲近一些。 “皇上怎么又说起这个,可是又有人拿四阿哥的出身说事儿?臣妾还是那句话,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关键是看四阿哥是否愿意。”在她看来宫里不少妃嫔都适合做四阿哥的额娘,不一定非要在高份位里找。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皇上的又一次试探,只能小心的应对。 他就喜欢惠妃这一点,知情知趣。“这件事就先这样,等朕在跟老四谈谈,找个好日子就让人下旨。现在咱们说说另一件,朕记得你还没见过小长乐,算算日子,你陪伴朕也有二十多年,朕今日就给你个恩典,随朕一起去老大府上走走。” 顺便教训教训老大这个偷懒的臭小子。 惠妃惊喜的抬头,“皇上可是真的?”随后她赶紧跪下,“臣妾多谢皇上。”管它真的假的,皇上说出口,她就当真了。 康熙失笑着摇头,惠妃这个顺杆爬的样子,与老大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母子俩。 却说大阿哥从皇宫出来一路飞驰回到贝子府,他熟练的回到伊青禾的房间。 伊青禾看到他吓了一跳,不是说要去上朝办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到伊青禾惊讶的目光,大阿哥甚是得意。低头看了一眼小闺女,小丫头果真已经醒了。照旧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他愉悦的把在皇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怎么样,你家爷聪明。” “你说说那些人抢来抢去有什么意思,大冬天在外面办差吹冷风,哪里有在家抱着娇软的女儿来的自在。”他伸手挥动长乐的手臂,轻声问道,“乖女儿,有没有想阿玛?” 伊青禾好笑的看着他,“早上不是才见过,你这每天问上好几次,幼稚不幼稚。”小孩子别说回应,能不能看清他都是个问题,偏偏他每天都乐此不彼。 大阿哥头也不抬,“怎么会幼稚呢,我这是在跟女儿培养感情。我跟你说你别不信,等女儿长大了,看她跟谁亲,到时候你可别嫉妒。” 他可是专门问过太医,太医也说了,小孩子是看不清很远的东西,但他们能熟悉味道。谁从小跟她亲近,她就会越依赖谁。 想想太子与他的奶嬷嬷赖嬷嬷,老四与佟皇后的相处,大阿哥深以为然。 所以,他要女儿从现在开始就适应他的存在,争取做女儿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小孩子真奇怪,上一秒还睁着大眼睛乌溜溜转动,下一刻就开始哇哇大哭,伊青禾斜躺着看向大阿哥,“您不是要表现么,现在机会来了。”女儿刚吃过奶,这会儿哭多半是尿了,既然要表现那就表现给女儿换尿布。 看好戏似的看向大阿哥,大阿哥轻哼,“瞧不起爷是?换就换。”他今儿还非要让福晋看看不成,他大阿哥跟时下的男人不一样,那是上得朝堂下得厨房还换的了尿布。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您来啊。”想起自己第一次给小婴儿换尿布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就不信大阿哥会。 伊青禾不知道,她生产当天昏睡的时候,大阿哥就见过奶嬷嬷换尿布。他不只是见过,还在奶嬷嬷的指点下给孩子换过,所以这还真难不倒他。 在伊青禾灼灼目光下,大阿哥深呼吸,随后快速的加开襁褓,他先是伸手摸了摸小屁屁底下,确认尿了,这才开始解开里面的一层包被。 动作挺熟练啊,伊青禾有些意外的挑眉,随手拿过一块新的尿布和小被子递过去。 刚出生的小孩子只有上半身穿着露背的薄棉袄,下面是光溜溜的,垫着尿布。 大阿哥先把湿的尿布给孩子拿下来,放了个干净的小垫子在她屁股底下,随后又拿干净的温水给她擦擦屁股。 小孩子皮肤娇嫩,擦屁股不能用纸,用的是软软的棉布。确定屁股上干干净净,大阿哥这才撤下来屁股底下的小垫子,把新的尿布换上,又换了个包被裹好,在之后外面又裹了一个大红色的小被子。 一串动作麻利的很。 把湿的尿布,襁褓让在床边的盆里,他洗干净手,冲着伊青禾问道:“如何?” 伊青禾竖起大拇指,“厉害,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大阿哥无不得意,那当然,他就说了自己与当下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的人,只会沉醉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享受,不只是男人,就是女人都是把孩子交给奶嬷嬷照顾,万事不管,事后却又怪罪孩子不跟他们亲近。 把孩子放在一边,他伸手搂住伊青禾,“怎么样,是不是被爷感动了,觉得爷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伊青禾伸手轻轻地推开他,伸手搓搓手臂。她严重怀疑大阿哥吃错药了,这么肉麻。 不过,这样的大阿哥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一家三口难得有点温馨时光,却被人打断。 “爷,明珠明大人求见。” 大阿哥脸耷拉下来,“明珠?他来做什么,准没好事,不见。”前天说让他卖女求荣的事儿他还没找明珠算账,今日又找来。真是的,好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 小墩子哭丧着脸,“爷,明大人说了,您不见他就在门口等着,今日非要见到你不可。” 大阿哥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怕吓到女儿,他气咻咻的走出门外,冲着小墩子怒吼:“他以为他是谁,爷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不走,不走就在外面待着。告诉门房,就说是爷说的,要么滚,要么冻死在外面得了。” 被明珠气的在外面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才进屋,看到伊青禾担忧的目光,他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个明珠惯会倚老卖老,别理会他。” 伊青禾伸手轻轻拍打着女儿,小声的问道:“得罪他真没关系吗?”她记得大阿哥党也就这一个能人,很多人都是看在明珠的面子上投靠大阿哥的。如今得罪明珠,那群人还不得给大阿哥穿小鞋。 前有太子与索额图一党,后有明珠,岂不是腹背受敌? 她是不想大阿哥参与到夺嫡,却没说想要让他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大阿哥满脸不在乎,他同样放低了声音,“汗阿玛并不喜欢我与明珠有过多牵扯,他巴不得我与明珠断了呢。”以往是他自己想要跟太子一争高下,与明珠的观点差不多。 征伐葛尔丹那段时间裕亲王皇伯点醒了他,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的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位子。不过那时候他与明珠牵扯深深,不好断绝。如今借着女儿的名头断了刚刚好。 伊青禾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位子,我觉得咱们这样就挺好。”大清外部争斗近些年都不会少,大阿哥若是愿意就上战场杀敌一番,不愿意就把大门一关,一家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看汗阿玛,妃嫔儿女那么多,真心对他,敢于他说真心话的有几个?”包括她、额娘在内,谁不是说一句先在脑子里过几遍,确定不会惹怒皇上才开口,一味地迎合皇上。而额娘、宜妃算是少有敢在皇上面前说实话的,其他妃嫔更是屁都不敢放。 大阿哥用力的搂着伊青禾,“知我者青禾也。”原本他还担心福晋觉得他没出息胸无大志,原来福晋与他的想法如此一致,这叫他怎能不高兴。 “那明珠”伊青禾与大阿哥对视,异口同声,“就让他在外面吹冷风。”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明珠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见大阿哥是真的不打算开门,连着怒喝两声不识好歹,随后带着怒气转头走了。 大阿哥如此做派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到时候就算他来求自己,自己也不会在帮着他。他非要让大阿哥吃些苦头不可。 大阿哥可不知道明珠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在府里也没有闲着,陪福晋说会儿话抱抱闺女,就去书房读书去了。 以往他只以为武力好可以战胜一切,上了战场才知道并不是这样。战场上瞬息万变,要制敌克胜,只有武力是不够的,还要有谋略。 他这段时间淘了不少兵书典籍,没事就在书房里翻阅。其他书籍他读起来经常打瞌睡,这兵书越读越觉得有意思,尤其是把他在战场上的经历带入进去之后,受益匪浅。 也不知看了多久,小墩子再次苦着脸敲门,“爷,有人拜访。” 正看到精彩处被打断,大阿哥满脸不高兴,“又是谁?爷不是说了谁都不见,你就不知道把人打发了,每次都来打扰爷,要你有什么用。” 小墩子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暗暗叫苦,这要是他能打发的,还用得着说,早就打发出去了。就是不能随便打发,这才过来的。偏偏这位爷也玩儿上瘾了,不让他说出真实身份来。 他只能拼命暗示:“爷,这位身份不一般,您还是出来。” 冷哼一声,大阿哥放下看到一半的书籍。不一般?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居然连他大阿哥的话都敢违背。 怒气冲冲的开开门,在看到来人后,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汗、汗阿玛,您,您怎么来了?”别不是又来拉壮丁办差的?大阿哥警惕的看着康熙。 康熙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你那是什么眼神?” 大阿哥捂着头心说,什么眼神,当然是防备您的眼神。若不是来喊他去办差的,难不成是来跟他抢闺女的?那更不行。 “胤禔,怎么跟你汗阿玛说话呢。”惠妃生怕老大个没心眼的惹了皇上不高兴,赶紧给他使眼色。 “额娘?您,您也来了?”他忍不住抬头看天,今儿什么日子,汗阿玛出宫也就算了,额娘居然也能出来,当真是稀奇。 惠妃感激的看向康熙,“皇上恩典,特意准许额娘前来看长乐。” “哦,”话是这么说,他依旧防备的看着康熙。康熙都要被气乐了,把你这敏感劲放在正事上啊,盯着他做什么。 不高兴,康熙说话的语气就不怎么好,“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大阿哥回屋拿了大氅披在身上,磨磨蹭蹭的带着人往内远走,一边走他还一边说:“汗阿玛,小丫头怕生的很,等会儿您看看就好,可别吓着她。” 他女儿那么可爱乖巧,万一汗阿玛爱不释手,真给抱回宫里怎么办?所以啊,人看可以,一定不能让他碰。 康熙气得不想说话,直接越过大阿哥往前走。就老大那点心眼,还想给他下套,美得他。 这回他不用大阿哥开口,自己嘱咐人把小格格给抱出来。趁着小格格没出来,他四下打量这间房屋,随后皱眉。屋里还是不够暖和,回去让梁九功多送些银霜碳过来。 见小格格被抱出来,他命人把火盆全都拿到附近,伸手打算去接。大阿哥与惠妃同时伸手,三双手触及襁褓,惠妃率先收回手,大阿哥与康熙寸步不让。 大阿哥道:“汗阿玛,您没抱过孩子,这小孩金贵,稍微不舒服就哭哭啼啼,所以还是我来。” 康熙冷笑:“笑话,论抱孩子,朕可比你有经验的多。”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他承认自己是没抱过儿子,但女儿抱了不止一个。 佟皇后、贵妃过世的两个女儿就不说了,当初乌雅氏受宠,她生的哪个女儿自己没抱过?老大想跟自己抢,还嫩了点。 大阿哥毫不相让:“这是我女儿,自然应该我抱着。” 康熙寸步不移:“朕是天下之主,你老子,你都是朕的,孩子应该给朕。” 惠妃:…… 惠妃扶额,这就是天下之主,简直不忍直视。她真的很怕自己看到皇上这幅样子,回头皇上再把她给咔嚓了。 丢人,太丢人了。 还有老大,真是一对幼稚鬼父子。 怕再吵下去真的会出事,她赶紧伸手拉了大阿哥一下,康熙抢夺先机把孩子抱在怀里。他冲着大阿哥得意的挑眉,大阿哥不高兴的对着惠妃说道:“额娘,您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能帮着汗阿玛呢。 惠妃心说,蠢儿子,她还不是为了帮他。小格格有皇上的宠爱有什么不好,看看那些皇家公主们,受宠的就算是抚蒙嫁的也是好地方;不受宠的只能去苦寒之地熬着。她巴不得皇上对她孙女好呢,这样孙女才有个好未来。 她本来是打算去看青禾的,这孩子受了大罪也不知养的如何了,现在两父子这般让她怎么放心离开。 她真怕自己前脚走了,后脚这俩人能因为孩子打起来。 康熙抱着小孙女轻轻摇晃,才几天,这孩子长的更像了。他抬头对着大阿哥说道:“这还用问,惠妃自然是朕这边的。朕这边不用你伺候了,赶紧滚下去。”只要一想到这臭小子跟他抢孩子,他就怒气上涌。 身为皇帝他不能经常出宫,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就这一点,他容易吗他。 惠妃拉着大阿哥,“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给你汗阿玛上茶。”皇上她不敢说,只能想法子先把老大支走。 大阿哥轻哼,“小墩子,你个没眼色的狗奴才,还不赶紧的。” 小墩子示意侍女赶紧的把茶水端上去。真是皇帝吵架他遭殃,大阿哥说不过皇上就把气撒在他身上。有事的时候就小墩子长小墩子短,没事就成了狗奴才。赶明儿他一定要跟福晋说说,让福晋扣大阿哥银子。 胤禔接过茶水亲手递给康熙,他笑的谄媚:“汗阿玛,您从宫里赶过来一路辛苦,请喝茶。”喝茶肯定就没办法抱孩子,正好他接手女儿。等女儿到了他手里,汗阿玛在想抱回去就难了。 只一眼,康熙就看穿大阿哥内心的想法,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低头逗弄着小丫头。小丫头乖乖巧巧的,不吵不闹,肯定是还记得他,这副模样让他心都融化了。 大阿哥由不甘心,又说了一遍。康熙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朕不渴,放那。”说完这话他又把眼神放在小丫头身上。“奶娘平时都吃些什么?朕听闻牛乳羊乳大补,你们每天喝几碗?” 奶嬷嬷战战兢兢,小心的回答着,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让皇上满意,她们回答的很仔细,不只是吃用了什么,就连放了什么作料都说的清清楚楚。 就这康熙依旧不满意,“牛乳、羊乳还是用的太少。梁九功你回头嘱咐一声,让内务府往这边多送点。”只要奶娘吃得好,小孩子才能从中受益。 “内务府就算了,谁知道干净不干净,我们庄子上就养了牛羊。”汗阿玛真是瞎指挥,内务府鱼龙混杂,能有他庄子上养的干净?再说奶嬷嬷吃的喝的那都是问过太医的,精心匹配最合理的,汗阿玛不懂就知道瞎说。 第60章 第 60 章 批完内务府还不算, 他继续道:“汗阿玛,您要是觉得内务府牛羊乳多的喝不完,又想要享受当阿玛的乐趣, 您完全可以把东西送给四弟他们, 尤其是十三、十四弟,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点好。” “您若觉得儿子不讨喜也没关系, 还有十四、十五妹呢。”他一拍脑子,差点忘了十五妹生于康熙三十年,现在还在吃奶, 牛乳送给她奶娘在合适不过了。 大阿哥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儿子, 想事情就是周到, 方方面面都给汗阿玛提前想到了。 康熙脸黑,他就是想给孙女送点东西,老大一张嘴叭叭叭个没完。这要是换个儿子, 早就高兴的跳起来了, 谁跟老大似的。 就知道气他。 “这是朕的嫡长孙女, 孙女跟女儿怎么能一样。”他据理力争。 没错, 他儿女众多,只有这个嫡孙女长的最像他额娘, 其他的女儿也就荣嫔生的三公主有两成相似。 以往他对三公主也是诸多疼爱, 哪怕是荣嫔惹他生气,也未曾有过半点亏待。只是如今三公主长大了,对着他越发胆战心惊, 让他没了兴致。 如今看来还是小丫头好, 娇娇软软, 小小的人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她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皇上,有没有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憋不住照样尿在你身上,就比如现在。 好机会,大阿哥看到女儿哭了知道这是夺回女儿最好的时机,他赶紧说道:“汗阿玛,长乐肯定是尿了,交给儿臣。这给孩子换尿布,您肯定没儿子在行。” 康熙震惊,就连梁九功都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 大阿哥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做什么这样看着他,给自己的女儿换尿布有什么不对吗? “保、保清,你在府里就做这个?”事必躬亲,因为要照顾女儿,所以就找理由不上朝??? 老大还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别说他身为天子从未做过这种事,就算是惠妃,怕也没给老大换过尿布?这些事情不都有下人来做,不然要她们做什么? 大阿哥头都没抬,那熟练的动作看的康熙眼晕。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教导成这样? 收拾好女儿,大阿哥抱在怀里来回晃动,这才抬头看向康熙,他眼里似乎还有着不解:“自己亲生的女儿,换个尿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拍拍女儿的襁褓,他略带得意的说道:“也不是经常换,今儿这是第三次。儿臣天生就是熟手不行吗?”换尿布这种事简单的很,看两次就会了,难不成汗阿玛不会?? 大阿哥眼里写满了怀疑。 康熙满脸不自在,输人不输阵,他轻哼一声:“朕乃真命天子,怎可拘泥于这种小事,那成何体统啊。” 大阿哥撇撇嘴,小声的嘀咕,“说白了就是不会呗。” “你……” 惠妃忽然出声:“皇上,臣妾去隔壁看看青禾。”这地方没法再待下去了,她怕看得多了,皇上反应过来真会杀她灭口。就算不会,皇上在她心中的形象也足够幻灭了。日后与皇上相处,她怕自己时常想起今日的事。 这会儿的功夫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俩人也就是斗斗嘴说几句风凉话,不会出人命。既然如此她何必在这里杵着,当个闲人。 康熙挥挥手,惠妃行礼退了出来,退出房间的时候她还能听见皇上的话。“你瞧瞧你这抱孩子的姿势,长乐能舒服,赶紧的,把孩子还给朕。”好笑的摇摇头,她转身推开伊青禾房间的门。 康熙与惠妃到来,早就有人报给伊青禾知道,她在坐月子不方便过去见礼,此时听见门响,便猜测是惠妃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惠妃一把扶住,“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去床上躺着去。” 仔细观察,她说道:“受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没休息好?”该不会是府里有人奴大欺主,看来是她让人敲打的还不够。 伊青禾摇头:“没有的事,我们爷天天盯着厨房呢。”不管是她的吃食还是奶娘的,全部都要单独做,做完大阿哥要先检查检查,有一道菜不合心意就会罚俸。若做的好自然也有奖励,如今府里的厨子、伺候的下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争着表现。 “就应该这样。”胤禔自小在宫外长大,大臣们都是哄着供着他的,这就养成胤禔高傲自大的性子,稍有不满意就会大发雷霆。 为了把胤禔扳回‘正途’,惠妃费了不少力气。原本她以为就老大的脾气,是不会‘纡尊降贵’做这些事情的,他顶多也就是吩咐下人一句。没想到,今日的老大给了她这么多的惊喜。 在她的记忆里阿玛额娘就是这样相处的,她从小羡慕的也是他们那样的夫妻生活,只不过天意弄人自己入了宫。不过,如今看到儿子儿媳如此幸福,她又觉得满足。 “额娘,您有没有看到长乐,我们爷说长乐长的像他,汗阿玛、汗阿玛的意思长乐长的像先太后,可我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来到底长的像谁。”伊青禾是真的很困惑,洗三的时候她也问过她额娘,也就是尚书夫人,她额娘居然说孩子跟她小时候有些像。 她、大阿哥还有先太后相差的太远,她女儿怎么也不可能像三个人。因此,她就有些好奇,女儿在惠妃的眼里又像谁。 提起大孙女,惠妃就不太高兴。她出宫一趟比皇上还不容易,可到现在别说抱,她就是看都没看到几眼。老大跟皇上不愧是父子,俩人争孩子的同时还都防备着她。若不是皇上在,她真想拧着老大的耳朵骂几句,她是孩子的亲玛姆,亲的,她抱一抱怎么啦。 伊青禾轻笑,仔细想想确实像大阿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额娘您别生气,爷他疼女儿,别说您,只要他在,我都别想看见小丫头。”大阿哥进产房的事情不能说,惠妃对她好没错,她也担心惠妃知道了不高兴。毕竟在他们看来,产房是污秽之地。 “疼孩子是好事,没事的时候你也劝劝他,别总是跟皇上争。咱们长乐日子生的好,将来你多带孩子入宫,让长乐与皇上多相处相处。”让长乐与皇帝多相处只有好处没坏处。 老大与皇上这样,第一次皇上或许会觉得新鲜,时间长了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将来自然也不会缺孙女。 不过,老大如今这样也好,四阿哥他们渐渐起来,往后争储只会越来越激烈。他漫漫淡出这个圈子,也不用担心被牵连。 提及其他皇阿哥,她又想起皇上说的事儿。“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皇上打算把老四记在我名下。我看他这次是认真的,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额娘不喜欢四弟?”这是好事啊,怎么看额娘的样子并不怎么高兴。 惠妃摇头,“四阿哥是个不错的孩子,乖巧懂事孝顺,我倒不至于不喜欢。只是,只是如今老八还养在我名下,胤禔又为长,若再多一个老四,我担心太子那边……”如果老四真的记在她名下,她就是两个半子,都快赶上宜妃了。 在皇家儿子多了并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情,尤其老大与太子早就结怨的情况下。 老大眼看着要往闲王的方向靠拢,她也担心太子会把对老大的气撒在老四身上。 伊青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不喜欢就行,不然汗阿玛这圣旨就真的害人了。 “四弟知道吗?”汗阿玛忽然下这个决定难不成跟早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胤禔回来就简单说了下早上的事情,虽然他没听见三阿哥说什么,看四阿哥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话。汗阿玛又忽然下旨要改玉碟,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 惠妃若有所思,她轻笑:“荣嫔本就不太聪明,三阿哥是她唯一剩下的儿子,宠的天真口无遮拦更不奇怪。”如今三阿哥人在皇宫接触不到外面的险恶,等他出宫开府,若被有心人稍微挑拨,那时候可就有意思多了。 “我恍惚记得四弟、八弟说过一嘴,太子似乎在拉拢五弟。嗯,我们爷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不过是闲话家常偶尔提起,她听过就放,并没有记在心里。如今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太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想要替换掉老三。 老三那张嘴太能得罪人,若由着老三把其他兄弟都得罪了,他们联合起来,哪怕有皇上的偏宠,太子也未必招架得住。 惠妃摇头,太子的打算估计不会成功,宜妃是个聪明人,还有太后那也不是笨蛋,她们是不会看着五阿哥走入太子阵营的。当然,若这是皇上乐意看见的就另说。 她并未拉着伊青禾说太久的话,该说的说完,嘱咐奴才们照顾好主子就起身离开。“张嬷嬷,你把大阿哥府里的奴才召集起来,本宫要训话。”看皇上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她正好在敲打敲打府里的奴才,免得有人背主。 惠妃训奴才,那边康熙与大阿哥的争夺大战也进入尾声。让奶嬷嬷把小长乐抱下去休息,康熙开始考教起胤禔。 “不错,你这见解倒是新颖。”大阿哥对兵法上的见解跟以往比起来终于不再是纸上谈兵,康熙对此十分满意。 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大阿哥两眼放光,哪怕心里说着不再需要父爱,能得到康熙的认同他还是高兴的。 然,高兴不过两秒。 “你说说你,既然有本事,为何总想着偷懒,身为大哥不知道为底下的弟弟们作则,好好给朕办差。朕看,你府上井然有序,允许你在休息两天,过几日就去给朕办差。朕警告你,若你在故意找事,别怪朕不讲情面。” 康熙自己是个勤劳的皇帝,自然不愿意看着儿子‘自甘堕落’,尤其他现在可用的儿子太少,加上十四岁的老四也才四个。老大撂挑子不干,他就少一个人使唤。 大阿哥往椅子上一躺,嘴里哎呦着,“汗阿玛,儿臣之前上战场,伤还没好利索,儿臣伤口疼,实在没精力办差。您看要不这样,三弟、四弟、再不行把五弟提溜出来也好。五弟也不算小了,总要提前适应不是。” 康熙被大阿哥一连串的骚操作给气笑了。他不说办差,老大生龙活虎还有力气跟他抢长乐;一说办差人就焉了,伤痛发作,什么伤还会看时间发作。 “就这么定了,三日后,三日后朕若是在朝堂见不到你,你也别想再见长乐。”见大阿哥服软,康熙也跟着软了下来,“你说说你,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呢。将来弟弟们都封郡王、亲王,你这个老大哥还在贝子、贝勒上混着,你就不觉得丢人?” “你还有脸提老四、老五,老四才十四,老五更小,你让朕去压榨他们?你怎么不提老七老八?” 一个‘压榨’说的大阿哥差点没蹦起来。 “汗阿玛,您也承认您是在压榨儿臣。汗阿玛啊,求求您就放过儿臣,儿臣实在不是那个料。您若觉得四弟、五弟年幼,不还有裕亲王、恭亲王两位,再不行,咱们宗室其他铁帽子亲王、贝勒贝子的,就是镇国将军也行。您看谁值得培养,就培养呗,您为何要死拉着儿臣不放。” 他这个暴脾气是看到奏折就头疼,压根不喜欢处理公务。至于汗阿玛说的爵位没弟弟们高,他完全不在意。他年轻着呢,再活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三四十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就不信自己熬不到亲王爵。 “不喜欢就给朕学,朕让,”太子事务同样繁忙,他本想说老三,后来又想到老三与老大不太友好,遂改口,“朕让老四帮你。胤禔,你比老四大着好几岁,可别说比不上老四。” “你自己不觉得丢人也要为长乐想想,日后她堂弟堂妹肯定不少,大家都在一块比阿玛,就她阿玛拿不出手,你让长乐怎么想?” 老大不是在乎长乐么,那他就拿长乐做借口。 “汗阿玛,这事儿真没的商量?”大阿哥不死心继续问。 “没得商量。” “要不然这样,太子刚罚了儿臣,您在多让儿臣‘思过’几天,这样太子面子上也好看。” 忍无可忍对着胤禔的脑袋又是一下,“少跟朕讨价还价,在嚷嚷明天你就去上朝办差。”真是近墨者黑,老四都让老大给带坏了。为了不去上朝,他居然把太子都给搬出来。若不是为了太子的脸面,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提溜到宫里。 康熙心满意足的回宫,徒留下大阿哥与惠妃叹息。 胤禔是因为好日子马上到头,他又要每天忙得底朝天不能陪闺女了。 惠妃叹息则是因为她出宫出了个寂寞。兴致勃勃盯着后宫众妃嫔的压力跟着皇上出宫,结果亲孙女自己一下都没捞着。偏这话她还不能跟别人说,若是说了,别人只会认为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在宫里遇到太子,大阿哥忍不住嘴贱,“我说太子你以前不是很会告状么,这次怎么没去跟汗阿玛告状。你说说你前脚罚了我,汗阿玛后脚把我放出来,你觉得丢人不?你就应该去跟汗阿玛闹啊,让他老人家多罚我几天。” “老大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大这个不要脸的,他以为自己不想,还不都是老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若不是他胡说八道让自己落于下风,也不至于如此。 他以前就觉得老大不要脸,如今看他还是低估了老大,这哪里是不要脸,分明是十分不要脸。 真是气死他了。 没能挑起太子对他的愤怒,大阿哥有些失望,随后他又看向四阿哥,那眼神吓的四阿哥连连后退。 大哥想做什么,总觉得在憋着坏。 一把搂住四阿哥的脖子,胤禔哥俩好的说道:“四弟,你可是我亲弟弟,有事情弟弟服其劳,日后大哥的差事就拜托你了。” 压榨四弟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谁让他没有别的人选呢,那也只能对不起四弟了。大不了他日后对四弟好点,多护着点。 一句‘亲弟弟’说的四阿哥僵在原地,他有些手足无措。 汗阿玛准备给他改玉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坦白讲能改在惠妃名下他是满意的。惠妃与贵妃之前就对他不错,大哥对他也颇多照顾,如今不过是更名正言顺一些。 八阿哥有点不大高兴,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凑过去拉住大阿哥另一条手臂,“大哥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也帮大哥分担。” 他心想不就是办差,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肯定不比四哥差,到那时候大哥就知道谁是最有用的好弟弟。 大阿哥高兴地拍了八阿哥的肩膀一下,差点把人拍趴下。“好,不愧是大哥的好八弟,日后大哥就靠你们俩了。” 哈哈哈,弟弟们真好骗,他总算能把手里的事务甩出去了。 第61章 第 61 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卫氏忠厚良善、温婉娴静, 特抬入满洲正蓝旗,赐封号良。” “四阿哥胤禛改玉碟为惠妃名下,是为惠妃亲子。” 三十二年正月还没过去, 一连两道圣旨再一次炸响。先是满洲正黄旗包衣的贵人卫氏被抬入正蓝旗, 除去起包衣身份;紧接着就是乌雅氏所出的四阿哥也是名下仅剩的一位皇阿哥也被改了玉碟,生母还是近些年颇的圣宠的惠妃名下。 两道圣旨,真正高兴的只有延禧宫, 其他宫殿的后妃面上笑着恭喜,实际上却恨不得上前撕碎惠妃那张脸,好让这美事儿落在自己身上。 有人酸道:“瞧惠妃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想想, 那四阿哥都多大了, 前头还有个从小养着他长大的继后,她以为四阿哥会真心待她,把她当亲额娘孝顺?别做梦了。” “还有八阿哥, 这良贵人若是不抬旗还好说, 顶天就是个贵人。如今良贵人成了正经的旗人小姐, 日后升嫔升妃?呵呵, ”她是真不懂惠妃有什么可高兴的,白白给人养儿子, 换做是她早就设法去母留子了。 坐在这人旁边身穿粉色旗装的女子凑到她跟前, 神秘的说道:“我听说这事儿都是荣嫔的三阿哥搞出来的。听说是他说四阿哥与八阿哥是‘下贱之人’的儿子。你想啊,这两位皇阿哥生母在如何,那也是皇上的儿子。我猜皇上这是心疼了。” 公主们骂八阿哥过去才几年, 如今三阿哥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两位皇阿哥, 皇上心里能好受?想想当年, 八阿哥前脚挨了骂, 后脚皇上不也给良贵人升了份位。 如今想想也正常。 那人冷哼,荣嫔是蠢货,生出来的儿子也一样蠢,这样的皇阿哥也难怪太子看不上眼。她眼珠子一转,轻笑道:“左右咱们闲着也是闲着,通贵人可愿意陪我回景仁宫走走?”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乌雅氏居然还活着。她们与乌雅氏到底姐妹一场,这样的好事自然要去‘恭喜’一番。 女子有些犹豫,背后说人无所谓,到时候只要抵死不承认就好。景仁宫那是敬嫔的地盘,敬嫔平日里跟个隐形人似的,谁知道得罪了她会不会炸?看看惠妃,大阿哥大婚前不也是如此,空有个四妃之首的名头。 再瞧瞧现在?现在谁还敢小瞧她? 赫舍里贵人身后有整个赫舍里一族撑腰,宫里还有太子,自然不害怕惠妃与敬嫔。她虽然也姓纳喇氏,与惠妃可不沾边,不然也不会想着投靠同是贵人的赫舍里氏。 投靠赫舍里氏,只为了将来太子登基能有个好前程,可不是作死的。再看看赫舍里贵人的样子可不像只是走走那么简单,若真惹出了事儿,赫舍里贵人无所谓,她就难说了。 看出她的犹豫,赫舍里贵人翻看着自己的指甲套,意有所指,“这人总得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若只想着拿好处,不愿意出力,通贵人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一番话说得通贵人脸色难看,她咬咬牙,挤出一个笑容,“贵人说的是,那我就打扰了?” 两人刚走到景仁宫门外就遇到佟妃,佟妃似笑非笑:“哟,通贵人、赫舍里贵人,可真是巧。”赫舍里贵人住景仁宫,遇见她不奇怪,通贵人可真是个稀客。 佟妃那看透一切的目光让通贵人有些尴尬,赫舍里贵人目光倒是平静,“卑妾见过佟妃。”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宫里的女人本就是敌对,原本因着太子赫舍里贵人最讨厌的是惠妃,自打佟妃升妃,她依旧只是个贵人后,佟妃就成了她第一讨厌的人。 同样都是皇后的亲妹妹,孝昭皇后的妹妹是贵妃、孝懿皇后的妹妹是佟妃,只有她这个元后嫡亲的妹妹是个贵人。这让她面对二人的时候脸上总是火辣辣的。贵妃也就算了,钮祜禄氏一族比他们赫舍里氏势大,当年若不是为了平衡,她姐姐也未必做的了这皇后之位。 佟家一届汉军凭什么跑到她头上。 “都起来,正好本宫有事找敬嫔,咱们一道进去。”她因为惠妃、大阿哥被禁足,一直到年夜宴才被放出来,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却让她对惠妃、大阿哥等人恨之入骨。她才赫舍里贵人的目的与她应该是一致的,都是前来找乌雅氏好好‘聊天’。 家族之前给姐姐的人脉都在她手里,从她们口中她得知了不少消息。皇上清洗了内务府没错,她不信把乌雅氏的人脉全部清洗干净。姐姐保养了四阿哥就被乌雅氏恨得要死,如今惠妃可是直接抢走了她的儿子,她不信乌雅氏不恨。 可惜佟妃这一趟注定白来了。听到她的来意敬嫔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到乌雅氏所住的小院。自从乌雅氏来到景仁宫就被禁足在这里,别说佟妃就是赫舍里氏也是头一次见到她。谁会想到乌雅氏会变成这样。 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要不行了。 “这,这”佟妃指着乌雅氏目瞪口呆。 敬嫔耸耸肩,“没错,乌雅氏早就疯了。”怕佟妃给她扣帽子,敬嫔赶紧说道,“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皇上还说乌雅氏犯的是大错,让她多活这几年都是看在皇阿哥与公主的份上,等她死了,一卷破席子扔乱葬岗就行。” 敬嫔猜,皇上留着乌雅氏应该与四阿哥有关,如今四阿哥有着落,乌雅氏名下只剩下个公主,她对皇上应该是没用了,因此皇上才会如此吩咐。 “敬嫔好手段,”这样的乌雅氏有什么用,没能达到目的,佟妃很不高兴。 敬嫔不解的看着她,“娘娘何出此言?嫔妾一向都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当年皇上把人给嫔妾,看中的就是嫔妾与乌雅氏有仇,能好好地折磨她。”乌雅氏犯下的错可不小,皇上会生气也正常,虽说借她的手传出去有损英明,但敬嫔很愿意为皇上分忧的。 同样的,皇上说不能让她死,敬嫔就一直把她保到现在。 被敬嫔堵了一脸,佟妃本就难看的脸色铁青,赫舍里氏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想也不想的开口:“红口白牙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说你是怕十四阿哥知道真像呢?” 敬嫔温和的脸猛然变色,锐利的目光看向赫舍里氏,“赫舍里贵人,本宫平日让你三分不是怕你,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与本宫放肆。当年本宫也是有幸见过元后的,若不是你亲口所说,本宫还真不敢相信你是元后的亲妹妹。” 伸手拍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她笑的轻蔑,“瞧本宫这张嘴,差点忘了,元后乃是嫡出,听闻贵人是庶女来着。嫡庶向来有别,也难怪贵人的规矩如此。” 一句话说的赫舍里氏与佟妃的脸色漆黑,佟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敬嫔这话过了。” 敬嫔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佟妃与佟皇后虽说是姐妹,也不是一个额娘生的,她也是庶出。她不怕赫舍里贵人,那是因为赫舍里氏空有个名头不得宠,现在的佟家却不是她能得罪的。 佟妃并不是好像与的,目的没达到又被敬嫔间接的讽刺一番,罚敬嫔跪了片刻,这才带着人大摇大摆的除了景仁宫。 看着她的背影,敬嫔咬咬牙伸手招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嘱咐一番,“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让你去送贺礼的。”佟妃、赫舍里贵人来者不善,应该不单单是找乌雅氏的麻烦,很大可能是想要对付惠妃的。 当年若不是惠妃帮她说情,也不会有她的今日。她让人去给惠妃提个醒,也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 惠妃一身正装坐在上首,底下四阿哥跪在地上三跪九叩给她磕头行礼。伊青禾与大阿哥一左一右坐在惠妃旁边,看表情两人是真的为四阿哥高兴。 等四阿哥行完礼,大阿哥把人拉起来,伸手给了他一拳,“好兄弟。” 四阿哥也很高兴,他一改之前的冷面冲着众人腼腆的笑,“额娘,大哥大嫂。”以前惠妃虽然也对他诸多照顾,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始终会觉得孤独。如今说他冷情也好,改成惠妃的儿子,他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家,有了安全感。 “老四,我跟你说,打小我就觉得你跟我有缘,今日我才知道咱们的缘分在这里呢。”他搂过四阿哥的脑袋,小声的说道,“既然咱们是亲兄弟了,哥哥的差事你更应该帮着点,若再像之前一样跟哥哥耍心眼,我可是会打你屁股的。” 老四这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贼精。汗阿玛让他与自己办差,他原本想着多让老四做点,自己也好早日归家带孩子。结果老四这家伙比他还滑溜,就捡着容易的事情处理。表面上看他任务是比自己多,实际上都是琐碎的小事,三两句交代下去就完事。 明明很清闲,却装出一副被他荼毒、累坏的样子,气的他真想把老四吊起来打。 现在,哼哼 四阿哥掰开他的手,不以为意,“大哥,咱们是亲兄弟,额娘刚才还说让你照顾我,你怎么能让我帮你做事。不是弟弟不帮忙,实在是精力有限,不然你在等几年,等老八长大就好了。”第一次只称呼额娘两个字,他还有些不习惯。 对大阿哥,他深知不能惯着,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他就撂挑子,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大哥想女儿,他还想侄女呢。小侄女长的好,看到她心就像要化掉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大哥日日相处都觉得时间不够,他每个月能出宫的时间有限,若都浪费在帮大哥干活上,怎么去找小侄女玩耍。 两个人小声的说着私密话,伊青禾凑到惠妃耳边,“额娘,你看他们感情真好。” 惠妃也跟着笑,“可不是么?”原本她还担心胤禔对这事会有意见,哪里想到他成了最高兴的一个。 “额娘,您说汗阿玛给良贵人抬了旗会不会滋生那些女人的野心?”皇上之前的话太狠,不准升份位也就算了,还不准生孩子,看不到活路,内务府的人自然安分。如今良贵人忽然抬旗,成了正经的旗人,肯定就不会受这一条的束缚。 对那些人来说,这就犹如黑暗中的一条光明之路。 当然她不是反对给良贵人抬旗,小八人不错,良贵人能抬旗对小八只有好处,她纯粹就是好奇。 乱肯定是会乱一阵子的,不过也无需担心。 谁能算计的过皇上,他心里肯定有别的想法在,说不定他正等着对方冒头呢。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这皇宫啊,平静太久也到了热闹热闹的时候了。” “说曹操曹操到,胤禩,今儿是个好日子,你怎么不跟良贵人多呆一会。”惠妃指着门口的八阿哥笑道。 八阿哥也有些无奈,额娘谨小慎微成了习惯,哪怕如今被抬了旗,哪怕知道惠妃是个和善的,依旧紧守着规矩。 看他的样子,惠妃就知道是怎样的情况。“这样,今儿大喜,本宫出银子整治一桌,让良贵人也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禀报敬嫔派人过来。 惠妃皱眉,“去把人请进来。”敬嫔派来送贺礼的人可刚走没多久,此时又来,八成是有什么事儿。 敬嫔派来的大宫女说话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复述一遍,“奴婢主子说她们的样子不像是看乌雅官女子笑话的,倒像是要给娘娘找事,因此让奴婢过来给娘娘提个醒。” 延禧宫安静异常,都在想着大宫女的话,伊青禾下意识去看四阿哥的表情。四阿哥刚才还柔和的脸听到这话又恢复到冷漠。 她就不明白了,当初是佟妃对着四阿哥冷嘲热讽,把四阿哥推到他们这边,如今皇上如了她的意,她怎么又要找事。 “替本宫跟敬嫔道声谢,就说本宫知道了。” 见大家都绷着脸,惠妃笑道:“行了,多大点事儿,额娘会处理好的。今儿大喜,咱们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不然岂不是如了那起子小人的意?” 佟妃的心思很好猜,不过是看不上四阿哥,又不想四阿哥与佟家彻底断了关系。说白了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一直吊着人家。 四阿哥若是乌雅氏的儿子,将来能依靠的就只有佟家。如今皇上给四阿哥换了额娘,四阿哥选择的余地就多起来,佟妃心里自然不舒服。 甚至她还知道,当初佟皇后过世,佟妃不是没动过养四阿哥的念头,不过这个提议被皇上否决了。也正是如此,佟妃才会收走佟皇后的所有东西。 因为这事,佟妃与四阿哥结下梁子,她怎么会愿意看着四阿哥起来。 至于赫舍里氏更好理解,与三阿哥一样,她不过是太子的一条狗而已。四阿哥改了玉碟,相当于增加了老大的筹码,她们愿意才怪。 自嘲的一笑,没想到她拉的一手好仇恨,居然能让两人联合起来。 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惠妃心想,两人联合,对她来说也不能算是坏事,若是利用得好,反而还能阴佟家一把。 饶是惠妃如此说,大阿哥等人依旧不高兴,佟家还真是阴魂不散,不是欺负老四就是抢他闺女,若不然就给他额娘使绊子。 八阿哥摸着下巴沉思,随后他眼睛一亮,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四阿哥又闭上嘴。 “八弟有什么不妨直说,这都是自己人。”伊青禾看的清清楚楚。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两个人彼此防备,那只会让他们这个大家庭分崩离析。 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八阿哥可不想让大嫂误会自己。他微红着脸,腼腆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佟家之前打小侄女的主意,我想着她家既然想要尚主,一个和硕格格哪够,至少也得是个和硕公主。” 乌雅氏还留了俩闺女呢,正好佟家也有适龄的人选,随便把谁送过去正好。 当年的事情他还没忘,他更不相信什么‘长大就好’的屁话,两位公主不是什么好人,佟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让她们过去相互折磨岂不是正好。 他刚才不说,也是拿不准四哥的态度,他担心四阿哥对这两个亲生的妹妹有想法。 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随后转过头。老八这话说的,加上刚才那一眼,他就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八阿哥忘不了当年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四阿哥又怎么能忘。佟家再得宠总不能尚了公主还不够再来个和硕格格,这样就从根本上断绝了他家的念想。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来,不然容易被人诟病,说他冷血无情。 他自己怎样并不在乎,但他不想让额娘大哥他们也跟着误会。因此哪怕心里是无比赞同的,他也只能冷着脸不说话。 第62章 第 62 章 同一时间, 永和宫 自打那年骂过八阿哥,除了每月两次的请安,七公主从未出过永和宫。她身边的人也被康熙全部换掉, 不是性格严谨的教导嬷嬷,就是不苟言笑的大宫女,这也让她越来越沉默寡言。 “听说了吗?皇上给四阿哥改玉碟了,现在四阿哥成了惠妃娘娘的儿子。”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惠妃和大阿哥等人一直对四阿哥很好,改玉碟的事儿还是四阿哥求得皇上呢。” 不过是用过膳溜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居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七公主微笑的脸再次僵住。 四阿哥啊, 她怎么会忘记呢,若不是四阿哥,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呵, 就他这心狠手辣之人都能改玉碟, 凭什么自己就要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破宫殿里?当年的自己不过才三岁, 稚龄小童懂什么, 汗阿玛居然能对自己如此狠心。 想要出声何止她们, 心里又好奇的好命,她很想知道这偷偷摸摸的宫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是不是四阿哥求的,我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七公主。”说道七公主那人还压低了声音。 七公主左右看看,悄无声息的往前几步蹲在花丛里。她年纪尚幼,这几年吃喝也只能混个温饱, 身材比其他同龄的公主阿哥要较小一些, 蹲在花丛不仔细根本看不见。 “你说七公主会被会被改玉碟啊?她们都说皇上对乌雅官女子情根深种,永和宫就是专门给她留下的。可是你看这都三年了,乌雅官女子也没个动静, 如今儿子都被改了玉碟。”她摇摇头,这人肯定是起不来了。 对面的人仔细想了想,轻声说道:“难说,我听同乡的姐妹说,当年七公主犯了大错,所以才会被”她左右看看,凑在对方耳边,“被扔在永和宫。” 这几年除了中秋过年,公主什么时候见过皇上,估计皇上早就忘了有这么个公主了。 四阿哥就不一样啊,惠妃受宠,只要她提上哪怕一句,皇上就别想忘记他更别说他的养母还是佟皇后。 “哎,说的也是,我也不指望咱们公主改玉碟,就是能有个高位的养母,也好过在这冷清的永和宫憋屈的过一辈子。咱们啊,也不用跟着受罪。”如今的永和宫早就不是三年前了,此时说它是冷宫都不为过。 “你不想活了,这话若是被掌事嬷嬷知道了,看不扒了你的皮。” 大概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去。她们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蹲在花丛里的七公主。 本来七公主是有些生气的,不过这二人的话到时候给了她提示。没有母妃照料的日子难捱,她又不像五姐有太后做靠山,当年若不是五姐,她何至于跑去阿哥所找四哥的麻烦。五姐倒好,依靠着太后依旧过的风光,只有她被关在这清冷的永和宫里。 就像那两个宫女说的,但凡她有个养母,哪怕只是个不受宠的嫔,也不至于如此。 养母?改玉碟?这几个字就像是有魔力般深深地印在她脑海。 该说不愧是亲姐妹么? 慈宁宫五公主听到四阿哥改玉碟的消息失手打翻了茶杯,哪怕茶水溅在手上,她亦毫无所觉。 改玉碟了,如今连四哥都被改了玉碟,而她与小七还在乌雅氏名下。为什么呢?汗阿玛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年幼无知;皇玛姆口口声声心肝肉,却无论她如何明示暗示,就是不肯去找汗阿玛说改玉碟的事情。 五公主低声自嘲:“什么为了她好,不过是怕汗阿玛恼怒,自己在没有现在的尊荣罢了。”一个个都只想着自己的好处,虚伪的很。 还有四哥,当年她们受到的惩罚还不够,明明是一奶同胞,却冷血的看着她和小七受苦。他如今应该是得意的,惠妃有宠有权,做她的儿子比乌雅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怕如今他的心里早就没了额娘。 五公主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了,她把自己这些年所遭受的,全部都归结在他人身上。怪乌雅氏的故意挑唆,怪四阿哥冷眼相看,甚至怪皇上与太后冷血。 太后在门外站了良久,叹息一声,转身离去。她果真不适合教孩子,两个小五,一个被她教导的愤世嫉俗偏激,一个被她教导的木讷寡言。 心腹嬷嬷见她伤感,立刻劝说道:“太后,五公主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若做的不和您心意,让教导嬷嬷多教教就是了。” 太后自嘲一笑,还小?三年前她也是如此认为,甚至为此给她找了几个规矩顶好的教养嬷嬷。可现在三年过去了,表面上小五仪态大方背地里却比以往更甚。 她摆摆手,罢了,就这样,说再多伤心的还是自己。回头深深地看一眼未关紧的房门,她转身离去。 公主好啊,顶多在养个四五年就能嫁人了。到时候她眼不见心不烦,随对方过去。 五公主不知道,她一味地自怨自艾,消磨掉了太后对她最后的一丝感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改玉碟,十四阿哥的生母成了敬嫔、养母端嫔,四阿哥生母是惠妃养母继后,她是太后所养,生母怎么也不能比这两人差。 这宫里唯一比惠妃品级高的,只有贵妃了。 钮祜禄贵妃不知道,她安安静静在宫中养病,好大一口锅就从天而降。 “娘娘,五公主求见,” 贵妃与身边伺候的嬷嬷对视一眼,五公主,她来做什么? 嬷嬷小声的说道:“要不,奴婢去把人打发了?”她家主子入冬的时候得了风寒,拖拖拉拉好几个月,眼看着快要好了,谁知不过是参加了几次宫宴,又躺了回去。五公主与她家主子并不熟悉,平日里也无来往,忽然拜访确实让人摸不准头脑。 钮祜禄贵妃摇头,“咳咳,让人请进来。本宫也想知道她所谓何事。”乌雅氏虽说不行了,对五公主的影响并不大,她有事不去找太后,反而来永寿宫,确实奇怪。 可人既然来了,她身为后宫主事宫妃,若不见,传出去也不好。 五公主被请到偏殿,立刻就有人上茶上点心,对她与其他公主妃嫔一样,并无怠慢。她面上绷着脸,心里是满意的。 不过这份满意随着等待渐渐消沉下去,她都等了一刻钟,贵妃还未出来,可是看不起她? 正胡思乱想着,贵妃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让五公主久等了,实在抱歉。” 换上笑脸,赶紧给贵妃行礼。“是小五不请自来,打扰贵额娘了。” 钮祜禄贵妃诧异的看了五公主一眼,明明喊的是贵额娘,她总觉得是在叫额娘。语气亲昵,若不是她听的仔细,贵字还真能被忽略。 端起茶杯遮挡住若有所思的脸,钮祜禄贵妃说道:“不知五公主今日来所谓何事?可是宫人照顾不周?本宫病重,这宫务已经暂时交给惠妃、宜妃与佟妃三人负责,若有人怠慢公主,公主可直接找她们三人。”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病了不管事,她说几句话就咳嗽两声,配上自己苍白的脸,更让人心疼。 五公主面露担忧,“都是小五的不是,贵额娘病重却不知道要尽儿女的本分照顾额娘。今日小五前来就是给额娘赔罪的。” 她伸手从身边的宫女手里拿过礼盒,轻轻打开,盒子里躺着的是两只上好的人参。“小五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还是早些年太后赏赐的,额娘若不嫌弃就收下。” 明明前两句还是贵额娘,后面直接改成了额娘。 钮祜禄贵妃喝茶的手一顿,随后装作若无其事,“五公主有心了,本宫这里什么都不缺,何况太医也说本宫如今身体虚,人参乃是大补之物,不适合用。倒是五公主,本宫瞧着你脸色不太好,用些更合适。” 虚弱的笑笑,不给五公主反驳的机会,她继续说道:“时辰到了,本宫要去吃药,不能奉陪,公主请自便。”说着就站起来,她身边的嬷嬷赶紧搀扶着她往回走。 五公主脸色青了紫、紫了青煞是难看。她用力的握拳,眼神冷冷的看着钮祜禄贵妃离去的方向。 “公主请。”永寿宫的宫女尽职尽责的说道。 神色阴冷的看了她一眼,五公主拂袖而去。 回到□□的贵妃目睹这一切,她脸上甚是平静,倒是她身边的嬷嬷迟疑着说道:“五公主这是?” 贵妃点头。她八成是被四阿哥改玉碟的事刺激到了,也想着要改了这出身。可惜她想法挺好,却打错了注意,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吩咐下去,日后若五公主再来,就说本宫不方便见客。” 五公主心机太重,一旦沾染上,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老十,都有可能带来灾祸。 四阿哥那事儿是皇上的意思,且早几年前就有这个念头。五公主?皇上和太后知道吗?钮祜禄家势大,皇上本就有所防备,若被皇上误会就不好了。 可五公主又没有明说,她若贸然去跟皇上提,也不好。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娘娘,依奴婢看五公主找上永寿宫那是因为您份位最高,如今她知道您没这个意思,您说她会不会找上别人?”惠妃、宜妃、佟妃无论哪一个只要五公主能说动对方,都是不错的人选。 嬷嬷显然低估了五公主的执着,自那日起五公主日日前来请安,就算钮祜禄贵妃不见,她依旧如此。 为此,十阿哥十分苦恼,“八哥、九哥,你说她怎么这样。我额娘身体一直不大好,因为她这一来,更不能好好养病。烦死了。” “十弟别急,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十阿哥急切的抓住八阿哥的手臂,“八哥,你放心,这件事出了你嘴进了我耳,绝对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八阿哥微笑,“乌雅氏如何咱们心知肚明,那些大臣们多少也知道。我猜五妹是担心身为乌雅氏的女儿将来会影响她的婚事,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个身份,一个不是乌雅氏女儿的身份。” 找上钮祜禄贵妃不过是因为如今后宫贵妃的出身最高,可如果有人身份比贵妃还高呢? “她如今养在太后膝下,并不需要母妃教养,你说有什么比元后嫡女的身份更高?” 九阿哥被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八哥可真敢说啊。这事儿若是让太子知道,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八阿哥不以为意,“一个女儿而已,对太子而言好处多于坏处,你怎知太子不愿意。”记在了元后名下,那就是太子的嫡亲妹妹,将来她嫁人夫家就是太子一系。太子需要付出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白得一份助力,换做是他,他也会愿意。 看着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十阿哥,九阿哥擦擦额头,八哥可真损啊,五公主看着就不像是安分的,还一份助力,不拉太子后腿都是好的。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八哥这分明是还在记恨当年两人骂他的事情。五公主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不信对七公主,八哥没想法。只是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会被八哥算计上。 损是损了点,为什么他这么高兴呢,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十阿哥皱眉,他挠挠头,“可是八哥,这事若是让汗阿玛知道?”牵扯到元后,谁知道汗阿玛会不会生气。若是因为他的事情连累八哥九哥被汗阿玛责骂,他也是会心生愧疚的。 九阿哥拍了他一巴掌,“笨,谁说需要咱们出手,你就不能让她自己改变主意吗?”五公主无利不起早,之前应该只是一叶障目,如果有人点醒她,以五公主的性子,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往沟里跳,哪里还需要他们。 十阿哥似懂非懂,他也知道自己不如两个哥哥聪明,不过没关系,他不懂没关系,他有额娘啊,把这件事告诉额娘不就得了。 第63章 第 63 章 “公主, 咱们还要去永寿宫?” 五公主伸手拧了她的贴身侍女一把,不悦的皱眉,“怎么, 你有意见。” 宫女吓的赶紧跪下拼命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奴婢只是为公主不值罢了。公主金枝玉叶,自幼得太后娘娘教导, 永寿宫那位不过是个区区贵妃, 凭她也敢给公主脸色看。” 这话说的五公主眉目缓和, 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磕头的宫女,她高傲的说道:“你当真是大胆,贵妃的话都敢编排。”就在宫女以为自己猜错了她的心思, 马屁拍在马腿上时, 她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的也不能算错。如今是本公主用得着她, 日后, 哼” 宫女松了口气,大胆的说道:“公主,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看在她刚才愉悦了自己的份上,五公主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宫女凑到五公主身边小声的说道:“公主,永寿宫那位不过一贵妃, 就算她同意把公主记在名下, 您将来也就是个和硕公主,这与您现在并没有多少好处。奴婢以为您天资聪慧、善良,怎是个和硕公主能配得上, 您合该是”她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固伦’。 五公主摆弄着手指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她轻蔑的看了宫女一眼。“本公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奴婢该死,奴婢身为公主的婢女,每日看着公主被人欺负心里气不过,这才忍不住多言。” 伸手把人拉起来,五公主笑道:“你看看你,本公主不过说两句,怎么又跪下了。你的忠心本公主自然知晓,可这后宫除了贵妃还有谁?” 奴婢顾不得擦拭头上的冷汗,她低头站在五公主身边,“奴婢以为孝懿皇后、孝昭皇后甚至元后仁孝都比贵妃有资格。” 五公主彻底愣住了。 宫女知道她这是心动了,继续蛊惑,“您想,您现在有太后扶照,若认了贵妃为额娘,岂不是要搬去永寿宫生活。”贵妃再好她也不是皇后,吃穿用度更不要说与太后相比较。如此多了一个额娘,生活质量反而下降了。 认了已逝的皇后为母却不同,皇后已逝公主自然可以继续留在太后宫里,而将来嫁人那就是以皇后嫡女的身份出嫁。 “奴婢以为如此才是最完美的。” 五公主静静思考,她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在理,和硕公主与固伦公主别看只差着一个级别,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若她能记在先后名下,就是宫里第一尊贵的公主。到那时什么四哥、八弟、十四弟,就算是大哥大嫂也要看她的脸色。 不过,想要记在皇后名下谈何容易?汗阿玛三位皇后记在谁名下也是一个问题。 斜眼看着身边的宫女,“你有什么主意,本公主给你一个效忠的机会说来听听。” “若真要记在先后名下,奴婢以为自然是元后最为合适。公主您别忘了,三位皇后只有这位留有一子。”且二阿哥自幼被封为太子,荣宠不断。将来太子登基,作为他的胞妹那就是大清的长公主。 长公主什么待遇? 看看蒙古那几位就知道,太皇太后生的四位长公主何其威武,有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敢不给。据说她们在蒙古也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 “太子二哥惯会斜着眼看人,他又岂会看得上我。本公主可警告你,若你想故意陷害本公主,可别怪本公主心狠。”宫女的主意让她心动不假,可她也担心惹怒太子,就太子那心胸狭窄的,惹怒他,真会被他拿皮鞭抽的。 “公主,太子看似风光也并不是毫无缺陷,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亲兄弟姐妹帮衬。”如今大阿哥身边聚集了四阿哥与八阿哥两位兄弟,三人无比亲近关系牢不可破。太子身边虽然有三阿哥,可三阿哥蠢笨时长拖后腿。 再说这后宫,大阿哥的亲额娘惠妃娘娘乃妃位之首,手握宫权。太子的亲姨母只是个不得宠的贵人,根本说不上话。 “您不一样,您身在慈宁宫,背靠太后,而太后身后那是蒙古科尔沁。若太子认了您……”不就相当于多了两支助力。 五公主沉浸在宫女给她画的大饼里,丝毫没发现宫女恶意的眼神。 记在皇后名下好处多没错,可同样的需要付出的也多。不说太后会如何看待她,就说太子与索额图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拉拢朝臣的筹码。到那时候她有用还好,若没用,太子又岂会放过她。 宫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破旧的银镯子,用力眨下快要低落的泪水。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永寿宫 “如何?” “回主子,已经让人与五公主的侍女接上头,相信这会儿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奴婢猜不出两日五公主就会行动。” 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汤药,钮祜禄贵妃一饮而尽。“很好。” 却说前些时日,十阿哥过来请安,得知五公主毫不收敛总是过来打扰贵妃养病,他十分生气。后又得知五公主根本不是真心探望,而是打着别的注意,更是气的差点冲去慈宁宫打人。 钮祜禄贵妃好说歹说总算把人拦下来。 十阿哥气的骂了五公主足足一刻钟,他说:她不就是看到四哥、十四弟改了玉碟心里嫉妒,汗阿玛这么多女人比额娘出身好、身份高的又不是没有,她为何偏偏拉住额娘不放。 一句无心的话,让钮祜禄贵妃茅塞顿开。凑巧她宫里有个二等宫女与五公主身边的宫女是同乡,经过她的一番运作,这才有了前面的事情。 “你说她会选谁?”钮祜禄贵妃给了三个人选,元后、仁孝皇后和早逝的慧妃。三个人选,在她看来选择慧妃是最有利的。慧妃是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太皇太后堂弟的女儿、她与太后亦是姑表亲。 五公主养在太后名下,认慧妃为母,太后只会更疼她。 钮祜禄贵妃厌烦五公主不假,却也有为她考虑过。 可惜她不知道,那个宫女同样给了五公主三个人选不假,却没提慧妃,而是说的三位皇后。她虽然给了三位选择,实际上却又引导着五公主选择元后。 因此,当她得知,五公主与太子福晋在慈宁宫花园相谈甚欢的时候,意外的挑眉。 “二嫂,小五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难得二嫂不嫌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二嫂那里坐坐?”太子福晋态度和善,五公主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瓜尔佳氏伸手拉住她,“有何不可,二嫂何尝不是一个人,你若能来正好还能陪我解解闷。”五公主之前的事情她也知道,不过她觉得当时五公主年幼,被人骗做错事情有可原。再说自己与五公主没有利益冲突,偶尔来往,无伤大雅。 目的达成,五公主笑成一朵花,在她有意奉承之下,两人相处十分和谐。 傍晚,太子回到毓庆宫,他径直来到后院瓜尔佳氏所住的正院。 “听说你近几日与五妹交往频繁?怎么,她就这么对你胃口?”他知道瓜尔佳氏性情高傲,毓庆宫的女人看不上眼,宫里妹妹们也不少,却没想到他居然看上了小五。 “不是你自己说的,妹妹们与咱们没有利益冲突,偶尔关心一下只有好处没坏处。妾身听你的关心五妹难道不好?” 不等太子回答,她继续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五妹在刻意交好,你说她会不会是有事想要咱们帮忙却又不好意思明说?” 有事帮忙?太子琢磨片刻,随后嗤笑,“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老四改了玉碟心里不舒坦罢了。”就小五那点小心思,他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改玉碟?这事又不是太子能做主的,巴结她也没用啊? 瓜尔佳氏有些迟疑,“那,妾身要不要与她离开距离。”既然是有目的的,自己还帮不上,还是不要给别人希望的好。 太子看了她一眼,随后摇头,“那倒不必,她自己没明说,你就假装不知道,只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以前他没想到,如今既然五公主自动送上门,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对不起她。正好他也想看看,老四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太子本就对四阿哥有防备,如今四阿哥被改到惠妃名下,他更不舒服了。早年小五做的事情不地道,却也接受了惩罚,他就不信老四能对她无动于衷。 若真如此,老四未免也太冷清。 五公主经常来毓庆宫的事情被索额图知道,他当即就找了太子。“殿下对此事有何看法?若没有不如听老臣一言如何?” “说来听听。”索额图这个老狐狸虽然有时候政见与他不和,大部分时候出的主意都深的他心。 “老臣以为既然五公主有这个想法,不如咱们就给她这个机会。殿下以为把她记在仁孝皇后名下如何?” “索额图你……”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额娘就是他的禁忌,这话说的太子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索额图知道说出这话太子会生气,但这对他们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殿下请听奴才慢慢解释。” “如今朝堂上,大阿哥明面上淡泊名利,可您看皇上不但不在防备他,反而更加重用。他身后有个明珠还不算,如今又添了四阿哥这一助力,过上几年等八阿哥在长大,可谓是如虎添翼。” “老臣虽说能与明珠相斗,可想要赢过大阿哥这些远远不够。咱们需要外援。” 如今的索额图明明斗不过明珠,却说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当,他这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太子看破却也没说破。 而大阿哥更倒霉,明明不想办差是真淡薄,却被这俩人看作是在装模作样,心机深沉。 “外援?”太子若有所思,撇开索额图这个糟糕的心思不谈,他分析的倒不能算错。 太子能静下心来听他说话,索额图大感欣慰,“没错,”他伸手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个佟字。 佟家前些时日因为大阿哥没少遭罪,原本中立的他们隐隐有了向太子投诚的意思。可若真想要得到佟家的支持,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联姻才是最能长久的事情。 佟国维、佟国纲这一支并无适龄的姑娘,就算是有,嫁到毓庆宫皇上也未必会答应。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公主外嫁。 有什么能比太子的亲妹妹更能彰显诚意的呢? “您是太子,无人可撼动您的地位。就算把她记作皇后娘娘名下又如何,她想要生存不还是要看您的脸色行事。更何况,她养在慈宁宫太后膝下。” 聪明人一点就通,剩下的已经无需他多说。 太子脸上神色变幻,随后他一咬牙,“你说的有理。”区区一个记名公主而已,于他确实利大于弊。小五与老四到底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到时候再让小五拉拢老四,就算不能把人彻底拉过来,至少也能恶心老大不是。 随后他又皱眉,“若小五也改了玉碟,乌雅氏名下只剩下一个小七,万一汗阿玛问起来?”小七也是他的妹妹,若他打着关心妹妹的旗号去说这件事,却只提小五不提小七,汗阿玛岂不会怀疑。 “若太子愿意,顺势记在名下又如何?”公主吗,一个不嫌少两个也不嫌多。 大概是开了先例,如今再被提起此事,太子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太子与索额图在谈论五公主,承乾宫佟妃也在与心腹说此事。她早年入宫的时候不知收敛,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无比嚣张,结果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下了药,到现在都没能孕育个孩子出来。 皇上对她远不如对姐姐,之前四阿哥的事,加上前段时间被惠妃陷害禁足,她能感觉到皇上对她更是不如从前。她能有如今的地位,多半看的还是佟家的面子,若她不是佟家的女儿,只怕皇上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没宠爱没权利,三妃之一过得还不如敬嫔、端嫔。 五公主虽然早前也做过糊涂事儿惹了皇上厌弃,可她背后有太后。以前是从未想过,如今五公主的一番动作让她心思活泛起来。 若把五公主记在她名下,成了她的女儿,不须多,只要五公主偶尔提上几句,她在宫里的地位也不是现在能比的。 “娘娘,您的想法是好,奴婢看五公主根本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硬要说就是五公主根本没看上佟妃。人家之前一直往贵妃身边凑,贵妃不为所动,转头就去了毓庆宫。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佟妃脸色难看,“不过一小小官女子的女儿,也配看不上本宫。太子是何许人,本宫就不相信她能得逞。”若不是觉得她有用,真当她稀罕养个女儿呢。 “娘娘若真想养个女儿,奴婢觉得章佳庶妃所出的公主就很合适。”章佳庶妃可不是包衣,只不过命不好,没赶上皇上大封后宫,如今还只是个庶妃。她本身有宠还有子,养她的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的没错,本宫好歹是个妃,想来章佳氏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佟妃主仆二人就这么把别人的命运定下,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别人应该感谢她,若不感谢她,就是别人不识时务一样。 未免夜长梦多,趁着皇上这些时日对佟家印象稍微好了些,她让人做了些吃食,提着就去了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太子正与康熙说着五公主的事情。 “五妹与儿臣福晋交好,福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发现她有心结。当年之事,五妹确实不对,儿臣以为罪魁祸首却是故意蛊惑五妹之人。如今五妹已经认识到错误,儿臣以为应该也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姑娘家的出身也很重要。” 说完这话,太子心里忐忑不已,汗阿玛的心思不是谁都能猜到的,他生怕自己触了汗阿玛的眉头,惹的汗阿玛不高兴。 五公主上蹿下跳,康熙自然知道,他不过问就是想要看看他这后宫有多少心思浮动之人,想看看小五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去巴结贵妃,康熙也不觉得意外。那丫头自以为掩饰的人好,骨子里的高傲不服输却表现的明明白白。老四被他给了惠妃,她心有不甘想要压过老四,自然会去找比惠妃更高位的妃嫔。 甚至她与太子福晋的交往,自己都看在眼里。 如今太子来给她说情,他有些意外,仔细想想却也觉得正常。 “那,保成你觉得把小五记到谁名下合适?” 康熙神色如常,太子看不出任何思绪,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若汗阿玛愿意,儿臣愿意替皇额娘应下此事。皇额娘只有儿臣一人尚在人世,若膝下能多得一个嫡女,想必也是会高兴的。” 皇宫里的儿女都应称呼皇后为皇额娘,他特意点出嫡女二字,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话吓的梁九功心肝一颤,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留下屋里,没出去呢。太子还真敢说,居然把先皇后给拉出来,还什么‘想必也很高兴’,他就不怕先皇后听到这话托梦揍他? 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尽管皇上面上仍旧如常,心细如他还是发现皇上手掌在一瞬间握紧。 皇上生气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小五的?” “自然是儿臣的,小五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孩子呢,儿臣觉得她怪可怜的,所以……”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他总觉得汗阿玛是知道了什么。 康熙确实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前脚索额图入宫,后脚太子就提出这样的意见,若说没人挑唆,他是不相信的。 老大与明珠离心,如今朝堂上可以说是他索额图的一言堂,太子的地位无人可撼动,索额图为何就不知道满足呢?今天他既然敢提出把小五记在仁孝的名下,怕是连小五未来的夫家人选都圈定了。 “难得胤礽你肯为妹妹着想,朕问你小七你又有何打算?”小五都十岁了,小七那孩子更小才六岁。 他虽然不会过多的关注她们,不代表对她们的情况一点不了解。他很好奇太子又会对这个女儿作何安排。 来了,索额图说的终于来了。 太子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七自然也是换个额娘的好,按理说小五小七感情好,情谊深厚,一起记在皇额娘名下也未尝不可。但小七毕竟与小五情况不同,儿臣以为若能给她找一个能照顾她的妃嫔也不错。” 虽然索额图说两个无所谓,但他总觉得若真这样说了,汗阿玛怕是要发怒,他连小五都捞不着。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舍弃小七,谁让这丫头对他的用处最小呢。 “启禀皇上,佟妃娘娘求见。” 康熙挥挥手,“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等太子走后,他这才让人把佟妃请进来。 对着佟妃康熙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他让梁九功把东西收下,直接说道:“朕还有事务要处理,佟妃若是无事,就先回去,朕晚些时候会去看你的。” 他以为佟妃送东西无非是想要争宠,这种事情宫里其他女人也做过,他早就习以为常。却不想听到他这话,佟妃直接跪了下来,“臣妾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臣妾早年伤了身体,这辈子怕是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臣妾,臣妾想要领养一位公主。” 佟家风头正盛,先去已经领养了四阿哥,她们心里都清楚皇上不会让他们再领养皇子,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公主身上。 领养公主?康熙心里冷笑,那还真是巧了。 “不知佟妃想要领养哪位公主?”别又是五公主? 佟妃内心一喜,“臣妾觉得章佳庶妃的公主不错,若皇上愿意,臣妾想要领养八,不,十公主。”十公主生于康熙三十年,如今不过堪堪两岁,领养小的将来也能养的熟。 第64章 第 64 章 康熙低垂着眉不去看佟妃,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厌恶的目光,一个不小心再把佟妃给掐死了。 自长乐洗三过后,他发现佟家做的事情越来越让他心寒。明明他都给了佟家如此多的优待, 为何他们还不满足?前些时日暗卫来报说佟家与索额图似乎交往过密,今日太子前脚要替母养妹,佟妃后脚也跟来要领养女儿。 当真是巧啊。 一手扔掉手里的奏折,康熙信口胡诌:“那真是太巧了,刚才太子说梦到仁孝,想要个妹妹记在她名下, 看中的也是章佳氏的两个女儿, 朕已经答应把人给他了。” “怎么会, 不”佟妃张口就想说她打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太子看上的是五公主啊。随后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住口,在康熙清冷的目光中, 她硬着头皮说道, “臣, 臣妾的意思是, 是, 太子嫡妹身份何其高贵,完全不在臣妾的想象之中。” “是吗?朕也知你早年受过委屈,还想着过几年升你为贵妃,也算是弥补你的苦楚。如今既然你开了口,也罢, 朕回头琢磨琢磨, 自当满足你这个愿望。” 佟妃这个人与她姐姐不同,权力欲望极重,她既然敢让自己不痛快, 自己自然也要让她心里憋屈。一个女儿换一个贵妃位,也不知她回去会不会被气死。 近日,皇上欲为元后、佟妃择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本就不太平静的后宫掀起波澜。有人毛遂自荐、有人时常带着女儿在乾清宫与后宫来往的小路上溜达,还有人把女儿紧紧地拘在宫里不让其出门、就怕被皇上看了去。 “你说七公主想见朕?”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意外,好似正等着她似的。 “回皇上,永和宫的掌事太监是这么说的。”皇上把消息才传出去几天,后宫的女人就坐不住了,七公主小小年纪能忍到现在足够让他刮目相看。 “去把人带来。”撒了这么久的网也到了收的时候,这几天后宫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除了章佳氏带着女儿所在宫里,就连荣嫔都有些跃跃欲试。他应该庆幸早早地把荣宪嫁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这个糊涂额娘连累到什么时候。 梁九功去了快,来的也很快,七公主被带进来,规规矩矩的给康熙磕头。 如今不过二月刚刚冒头,天气还有些寒冷,七公主穿着九成新的夹袄,进门的时候还瑟缩了一下。她小脸瘦弱苍白,一看就是长期受虐待的模样。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对七公主很是失望。他这三年确实没去看望过七公主,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七公主的事情。七公主的嬷嬷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也被他嘱咐过,万没有苛待她的可能。 如今她弄这副凄惨的样子给谁看?是想要博取他的同情,还是想让她愧疚。 原以为离开了乌雅氏,小七慢慢教导会改过自新,可他发现自己又错了。无论是小五还是小七都遗传自乌雅氏,小小年纪算盘打的响,一个个精明的厉害。 “这么晚了,小七找朕可是有事儿?”心知七公主为了什么,他却故意这样问。 七公主咬咬牙给康熙磕了个头,“汗阿玛,儿臣,儿臣想要个额娘。”这些年汗阿玛对她比对五姐冷漠,她不敢赌此时汗阿玛的态度,多的不敢提只敢这般试探。 对皇上,她心里是有怨恨的,三年前她不过是三岁的孩子,汗阿玛说抛弃就把她抛弃了。明明事情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只因五姐有靠山,承受后果的只有她。这让她如何服气。 自从那日躲在花丛听到不少消息,她现在没事就去那边窝着,别说还真让她听到不少消息。五姐有太后的疼爱还不够,如今又打上太子的主意,想要做嫡公主。 凭什么,凭什么五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她自己却连这永和宫都出不去。就好比现在,若换了五姐,怕是能很果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康熙不说话,七公主心里没底,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决定还是争上一争。“汗阿玛,儿臣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汗阿玛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不求额娘什么身份,只是羡慕、羡慕别人都有额娘疼爱,唯独儿臣,唯独儿臣没有。汗阿玛,求汗阿玛成全。” 这番话若是让不了解她底细的人听了,肯定会心疼,可康熙却一点感动的意思都没有。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见七公主哭个没完,他出声打断:“行了,你也是朕的女儿,当年也是朕太过气愤。现在想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是朕对你太过苛刻。” “若你早两日来,朕还能让你记在皇后名下,把你五姐给佟妃。只是,你来的有些晚了。” 康熙以为就算三年过去,七公主还是跟以前一样,至少在他面前难以掩藏情绪。可这回他失望了,七公主只是怔住片刻,随后便笑了。 “儿臣多谢汗阿玛,儿臣没那么贪心,有个额娘就好。五姐,五姐能记在皇额娘名下那是她的福气。”福气?去他的福气,天知道她说出这段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与七公主说了这话还不够,隔日康熙又与五公主说了类似的话,他想看看五公主听到这话会如何,两人会不会为此反目。 五公主与七公主一样,表面上对妹妹能成为嫡女欢喜,转头就砸了屋里的摆设。后又在七公主前来请安的时候把人拉到慈宁宫后花园的凉亭。 “小七没想到啊,如今跟你五姐都耍起心眼子了。”明明是她费尽心思讨好二嫂得来的好处,凭什么要给小七?就因为她小,就因为她这些年吃得苦? 汗阿玛只看到小七吃苦,她呢,她这些年被姐妹排挤就看不到。 七公主不明所以,但这不妨碍她讨厌五公主,“彼此彼此,当年明明是姐姐你窜唆才去的阿哥所,也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四哥如何如何讨厌,不认生母。若不是你们给我灌输这些思想,我又怎么会讨厌四哥?” “你自己有太后护着,犯了错依旧可以享受无限的风光,我呢,你可知道我这几年在永和宫受的苦?” “那不是你自己要求回永和宫的。”汗阿玛又不是真的冷血无情,若不是小七自己说想要回永和宫,汗阿玛又怎么会把她扔在那里三年不管?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到头来反倒怪在别人头上。 该说不愧是乌雅氏的女儿么,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七公主自知说不过五公主,她也不想多说,只问了一句,“五姐当成不肯把这个嫡女的身份让与我?”本来她都想好了,圣旨还没下,就说明汗阿玛还没彻底定下来,只要五姐去跟汗阿玛说,说她愿意去佟妃哪里,汗阿玛肯定会同意的。 七公主这话让五公主又想起当时汗阿玛对她的一番推心置腹:太子前些时日去找朕,说是想要代母认你做嫡女,朕见他说的诚恳,原是想要答应的。小七也去找了朕,这些年小七受了不少苦,朕心一软就想着把这个嫡女留给她。刚好佟妃也有意收养个女儿,朕把你记在佟妃名下如何? 明明都成功了,还要说这种话,小七这是在讽刺她吗? 五公主恼火的站起来,她指着七公主怒喝:“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汗阿玛不是答应让你做嫡女了?怎么,现在你还没改玉碟呢,就张狂起来。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 信不信她这就去找太子,自己身后怎么说也有太后做靠山,相信太子也知道选择谁最合适。到时候只要太子不愿意,她就不信汗阿玛会硬塞不成。 汗阿玛答应她做嫡女了?七公主一喜,随后暗道糟糕。若早知道汗阿玛答应了,她就不会当着五姐的面说这话。都是一个额娘生的,她怎会不了解五姐的意思。 她想再说些什么,可惜五公主根本不给她机会。 七公主暗恨,她只能祈祷汗阿玛说话算话,别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 可惜, “皇上有旨,五公主蕙质兰心深的朕之宠爱、太子喜欢,特改玉碟仁孝皇后名下。七公主改佟妃名下。” 圣旨一出,一切尘埃落定。五公主得偿所愿十分满意,尤其是看到七公主更是高傲的如同斗胜的公鸡。七公主同样把五公主恨上了,她觉得是五公主抢了她的一切,若不是五公主,成为嫡女的就会使她自己。 太子与佟妃也并不高兴,太子想要的只是记个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玉碟;佟妃呢,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乌雅氏的女儿。 而始作俑者八阿哥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笑的越发温和。不高兴好啊,听到你们不高兴我就放心了。 十阿哥搂着八阿哥拍打他的后背,高兴的说道:“八哥谢啦。”这下他额娘能安心养病了。 九阿哥默默远离两人,老十这脑子比大哥还不如,八哥分明是借题发挥,还真以为是为了他呢。蠢货。 第65章 第 65 章 “大嫂。” 八阿哥伸手从伊青禾手里接过长乐, 马上满三个月的小长乐忽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嘴里咿咿呀呀,小胳膊舞动着。 伊青禾给长乐擦擦嘴巴, 满脸笑容:“刚才门房说你来了,我还以为听错了呢。怎么?今儿上书房没课?” 自她出了宫,没课的时候八阿哥总是会过来,四阿哥自从改了玉碟之后也与他一样。她抬头往后看去,却没看见四阿哥。顺嘴问道:“四弟没来?” 八阿哥哄着长乐的动作一顿,似在抱怨:“大嫂果真是喜欢四哥多一些, 怎么总是记挂着他。” 手指抵唇轻笑几声, 她解释道:“不是总记挂着四弟, 还不是你们一直都是一起的,若今日来的只有四弟,我也会问你啊。”八弟也不算小了, 她怎么感觉还跟个孩子似的爱吃醋。 八阿哥找个椅子坐下, 对着小长乐的脸蛋亲了几口, 直亲的小丫头乐出声, 他这才答道:“哪有一直一起。”也就才两次, 他觉得自己与四哥天生就犯冲,他想要点什么,四哥就装可怜跟他抢,而大哥大嫂每次还就吃四哥那一套。 自从四哥来了,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鬼才喜欢与四哥一起, 他巴不得四哥一辈子不出宫呢。 “好好好,没一起。”伊青禾好脾气的哄着。自从生了长乐,她觉得自己脾气越发好了。对着四阿哥与八阿哥那是真当成自家小孩来哄。“不过话又说回来, 四弟面冷心热不善言辞,你没事别总欺负他。” 不管最后四弟能不能荣登大宝,真把人得罪了,吃苦的还是自己。何况两人如今关系又亲近了,他们若是闹了不愉快,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她这哄小孩的脾气让八阿哥微微脸红有些不自在。可在听她说自己欺负四哥,八阿哥有些不服气,“大嫂你别被四哥骗了,他若不善言辞,整个皇宫就没人会说话了。” 大嫂嫁入皇宫之前确切的说应该是佟皇后没死之前,四哥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性子。汗阿玛为何说他喜怒不定,就是他以前说话喜欢长篇大论,小嘴一直叭叭不停。这些年因着佟皇后没了,汗阿玛又给了他那样的评语才不爱说话。 但他不爱说话并不表示不会说。四哥若针对一个人,寥寥数语就能把人堵的哑口无言。而且他记仇小心眼的很,或许是一句无心之失让他记在心里,有机会他就会给你使绊子,报复回来。 哪像他,他小八讲究和气生财,对谁都笑眯眯的,他才是真正的笨嘴拙舌。 看着八阿哥这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伊青禾就想笑。“大嫂就知道我们小八是个口是心非的好孩子,我竟然不知道四弟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一个人。”该说果真是敌人最了解敌人么? 八阿哥被看的不好意思,鬼才要去了解老四那个大冰块。他赶紧转移话题,“大嫂,我这次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说起这个他十分得意,毕竟是他第一次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而且还成功了。 “就在刚刚,汗阿玛给五公主和七公主改了玉碟。五公主成了嫡公主,七公主成了佟妃的女儿。”对着伊青禾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作用,就像是小孩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等着夸奖一样,他说完甚至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伊青禾、 近几日宫里的传闻她也听过几耳朵,万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老八的手臂。她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你也太大胆了,这事儿若是被汗阿玛查出来有你好果子吃。”皇上可不是吃素的,额娘就曾说,自乌雅氏的事情出来,皇上对后宫的管控力度加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今日皇上心情好不会跟你计较,你能保证他一辈子不跟你翻脸。到时候翻起旧账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原以为会等来夸赞,结果却发现大嫂并不赞同,他脸上的笑容变淡,嘴里仍旧说道:“我就是不喜欢佟家,谁让他惦记长乐的。”长乐才出生多久,凭什么就要被那无耻的一家子惦记上。还有那两个公主,小就是理由吗,当初那么骂他,他报复一下怎么啦。 发现八阿哥情绪变化,有听他说起长乐,伊青禾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大嫂不是怪罪你,只是怕连累你。就佟家做的那些事,如今是汗阿玛还记挂着,万一哪天把汗阿玛伤透心,有他们好果子吃。你也知道他家不堪,咱们犯不着为了这起子人以身犯险。你看五公主和七公主就知道被汗阿玛厌恶是什么下场。” “宫里的人什么样你比大嫂清楚,一旦被汗阿玛厌恶,就算有额娘在,也未必拦得住别人踩你。大嫂是心疼。” “再说了,她们与四弟到底是有些血缘关系,四弟或许不待见她们,可也未必愿意看见别人算计她们。你就没想过这事万一被四弟知道会如何?大嫂不希望你俩因为个外人产生不必要的隔阂,心里有疙瘩。” 几句话说的八阿哥又高兴起来,他就知道大嫂是关心他的。大嫂在宫外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自然不能让大嫂在为他操心,“大嫂放心,这件事只有老九、老十知道,老十的性子你也知道,到现在他还以为我是为了他呢。老九更不用说,他是个聪明人,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从来不自找麻烦。” 正是了解两个弟弟的为人,八阿哥才会如此。就像此刻一样,他知道大嫂不会出卖他,很自然的和盘托出。 “四哥那里你也不用担心,这事儿顶多是我从中挑拨,源头也不再我这。再说了,若她们自己没有这心思,我就算挑拨也没用啊。”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五公主看到四哥改玉碟嫉妒心作祟,他不过是顺着她的心意给搭了个□□。 八阿哥从不认为自己聪明到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大嫂说的他也想过,以他了解的四哥,就算知道这事儿,顶多就是气他几天,给几个冷眼,不搭理他而已。真要让他给自己使绊子却也不可能。 四哥的冷脸他哪天见不着,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伸手拧了他的脸一把,她承认自己说不过小八。伊青禾没好气的说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还让不让你进门。你说你一个小孩子,这种事哪用得着你冲锋陷阵。什么都要你出头,要你大哥做什么。”真要说出头也应该大阿哥这个长乐的亲阿玛和自己这个额娘才对。 八阿哥不以为,他心说让大哥来,还是算了。大哥那脑子也就对上长乐的事情偶尔转动两下,让他来,他能想出这连环计策?别把他自己绕进去,到时候还不是得让自己和四哥想法子捞他出来。 费时费力,功劳还得分给老四一半,还不如自己直接上呢。 至于说让大嫂去,那更不可能了。大嫂和长乐就应该被他们护在身后,她们只要享福就好了,冲锋陷阵有男人呢。 抱着长乐亲香了一会儿,八阿哥依依不舍的还回去,他是趁着午休出来的,下午还有课要上,不能耽误太久。 把糕点收拾了些给八阿哥带上,她没好气的叮嘱道:“都是刚做出来的,路上趁热吃。我虽然在宫外,这些消息早晚会传出来,又不急在这一时。”午休能有多大会,巴巴的跑出来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走,都没时间休息。 把糕点抱在怀里,八阿哥笑呵呵的说道:“我就是想让大嫂第一时间知道。”他知道大哥大嫂也不喜欢佟家和那两个公主,这不是想让大嫂提前高兴高兴。 一句话说的伊青禾不知怎么回应,她直骂傻孩子。 傻的让人心疼。 “我看八弟又长高了些,张嬷嬷嘱咐绣房给八弟做衣裳的时候放长些。”他们府上最近得了不少衣裳料子,自己肯定用不完,她就让绣房给宫里的惠妃、四阿哥、八阿哥都做了几身衣裳。 张嬷嬷笑道:“也不能怪两位皇阿哥爱往府里跑,咱们福晋如此心善,换做是我,我也喜欢。”她并不知道八阿哥过来做什么,不过八阿哥与四阿哥京城出宫过来玩耍,张嬷嬷也是见怪不怪。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件事夸赞自家主人罢了。 伊青禾摇头,她做的这点算什么,比起老八默默付出的可差远了。 公主改玉碟也是大事,第二日伊青禾就带着贺礼入了宫。惠妃看到她就习惯的往她身后看,没看到长乐微微有些失望。她对着伊青禾招招手,“这几年我冷眼瞧着五公主与七公主不但没有悔改,人还更偏激了。七公主不好说,五公主弄不好会找你茬,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无需惧怕。她这次算是走了步臭棋,彻底得罪了太后。等过些日子她就会知道,成为嫡女没什么了不起,没了太后撑腰那才是得不偿失。” 昨晚早上下的圣旨,晚上就有流言传出来。皇上本意想把五公主记到已逝的慧妃名下,五公主拒绝了。 这件事传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观望,可一晚上过去了,也没见慈宁宫太后出手控制流言。她就知道太后对此事的态度。 流言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彻底放弃了五公主。 这些年五公主为何过的比七公主好?还不是太后出的力,只要一想到自己养了多年养出个白眼狼,太后怕是能呕死,更别说在给她撑腰。 你说太子福晋?太子福晋还未曾册封太子妃,管着的也只是毓庆宫那一亩三分地,可管不到后宫来。五公主再是太子的嫡妹又如何,太子福晋还能越过掌权宫妃给她出头。就算太子福晋敢,一次两次还罢了,岂能次次出头? 所以,她才会说五公主蠢。 五公主若安分还罢了,若不安分,她自然不会客气。 对此伊青禾早有心理准备,她对人的情绪算是敏感的了,此前每次请安,五公主、七公主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她从未曾对两人放心过。 惠妃对伊青禾在满意不过,嘱咐一句也是担心她见对方年幼放松警惕,让对方有机可乘。见她记住了,也不再多说。“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长乐一个人在府里,我也不放心。”孩子小,她说不出让伊青禾带着孩子来回奔波的话,况且宫里比贝子府复杂的多,她宁愿孩子留在贝子府也不想把她带来延禧宫。 两人不知道,她们自作主张把长乐安排的明明白白,乾清宫某个人是望眼欲穿。“梁九功,你说这个老大福晋怎么就不把长乐带入宫呢。三个月孩子也可以起来了。” 之前说孩子小要多睡睡,他没意见,如今都三个月了,天气也开始回暖阳光正好,也该让孩子出来透透风。 就像今日,他一大早奏折都不批,就等着老大家的入宫。他甚至都想好了,惠妃要和老大家的去贵妃那边请安,孩子小不能跟着折腾还需要人看护着,他正好能派上用场。 结果他等来等去,等到的又是伊青禾一个人入宫的消息。 “哼,等下见了胤禔,朕要好好说说他,怎么能留孩子一个人在府里呢,也不怕来个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梁九功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心想:大阿哥夫妻不把孩子带入宫,防备的可不就是您这条大尾巴狼,谁让您隔三差五就要去看小格格呢。看看也就算了,您那个眼馋劲儿,谁不防备着啊。 没能见到长乐,康熙心情很不好,随手从奏折里抽出一摞扔给梁九功,“去,把这些事物交给大阿哥处理,告诉他好好给朕办差,办不好别回府。”梁九功刚想走又被他叫了回来,“让老大自己做,别在想着推给老四。” 老大这臭小子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呢,明明是给他的差事,却让老四给他办。老四也是个死心眼,你就不会反抗啊,再不行你告状啊。 不生气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他不高兴,老大别想早早回家。 伊青禾与惠妃不知道,不过一个无心之举就让大阿哥给背了锅,让他被皇上‘看重’,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永寿宫,正等着正主呢。 五公主不愧是被惠妃评价蠢的人,看到伊青禾过来,她居然高昂着头,神情高傲。 太子福晋转头看见她这番神情,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之前调查过两位公主,当时就觉得五公主有点蠢,原以为过了这几年她改了呢,谁知道一朝得志就原形毕露。 嫡公主又如何,连她都要对着大福晋行礼,真不明白五公主有什么好高傲的。 再看跟在佟妃身后的七公主,比起五公主,七公主低眉顺目、乖乖巧巧,倒是让人看着顺眼。如果时间能重新开始,在这两个公主里面瓜尔佳氏绝对不会再选五公主。 “哎呦,咱们五公主就是落落大方,天生的皇家嫡公主做派。”一屋子人坐在一起,无人开口说话,赫舍里贵人做了这个出头鸟。五公主改玉碟的事情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能让皇上下旨,显然太子与赫舍里氏是同意的。 既然是同意的,她作为赫舍里氏的一员自然就把五公主当成了自己人,出口夸赞自己人有什么错? 她觉得自己没错,可别忘了改玉碟的不只是一位公主,她抬举了五公主落在佟妃耳朵里就是在贬低七公主,尤其是看着七公主低垂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佟妃就来气。 不过输人不输阵,佟妃轻蔑的看了赫舍里贵人一眼,“赫舍里贵人这话是在讽刺本宫么?你觉得本宫的公主教养有问题?”不是说索额图有意拉拢佟家,这就是他赫舍里氏的态度?哼,回头等额娘入宫,她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教养,本宫觉得有必要提醒太子福晋一句,三年前”说到这里她就住了嘴,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五公主脸色胀红,三年前那件事一直是她的耻辱,也是她命运的转着点,她如今可是嫡公主,佟妃还敢拿三年前说事,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三年前如何,佟妃娘娘何必吞吞吐吐,不如当着本公主的面说清楚。正好大嫂也在,那件事大嫂也是知情人,不如让大嫂跟着评评理。” 伊青禾抬头看了她一眼,五公主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她转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瓜尔佳氏,那目光似乎在说: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思争取来的公主?就这,就这? 瓜尔佳氏脸上烧得厉害,却又不得不出来给五公主打圆场:“还望诸位见谅,三年前的事情一直是五妹心里的伤,这些年她也一直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当年做事太轻狂。是以,佟妃娘娘再次提到此事她才会如此激动。” 怕五公主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甚至还盯着五公主来了一句,“五妹,你觉得二嫂说得对吗?”她面上笑着,眼神却很冷。 五公主看懂了其中的警告,她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在第一天就得罪太子福晋。她只能硬着头皮顺着瓜尔佳氏的话点头。 五公主服软并没有换来事情的终结,佟妃嗤笑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么个东西失去贵妃之位,她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若不是五公主上蹿下跳她就不会想养个女儿,若不去求皇上养个女儿,皇上也就不会抹了她的贵妃。 如今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弄了个糟心的小丫头在身边不说,贵妃之位这辈子怕是别想了。 尤其是七公主昨晚还在她耳边说了不少五公主的坏话,让本就对五公主不满的她更加记恨上五公主。 甩开瓜尔佳氏拉着她的手,五公主怒道:“佟妃娘娘,本公主看在二嫂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也别太过得寸进尺。”她知道自己这个嫡公主会让某些人不满,若佟妃一直抓着她不放,她不介意把佟妃当做那只鸡来个杀鸡儆猴。 惠妃与伊青禾就着点心喝茶看戏,两人偶尔眼神对视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信息。 原以为五公主一朝得志会率先冲着她们发难,却没想到她与佟妃碰撞到一起,当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让她们这群人看戏看的欢畅。 七公主怯怯的拉着佟妃的衣袖,小声的说道:“额娘,您别生气,都是女儿不好,女儿给您丢人了。”说完她忽然冲出来对着五公主跪下,“还请嫡公主不要生我额娘的气,额娘不是有意的。您是高高在上的嫡出血脉,自然比我金贵。” 七公主一口一个嫡出,乐的惠妃等人差点把茶水喷出来。真没想到啊,这位七公主小小年纪也是个秒人。佟妃当真是捡了个宝贝。 本来佟妃是生气的,看到瓜尔佳氏与五公主脸色难看,她反而不生气了。她站起来对着太子福晋与五公主甩着帕子,“小七说的对,都是本宫的不是,本宫不过是个宫妃,自然不敢于嫡公主论长短,毕竟您血脉尊贵嘛。” 此时,瓜尔佳氏掐死五公主的心都有了,太子嘱咐过她让她尽量拉拢佟妃争取佟家的支持。如今倒好,她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今日五公主这一闹,肯定全部给搞砸了。 持续深呼吸好几次,平息涌上心头的怒火,瓜尔佳氏挤出个笑脸,“佟妃娘娘说笑了,您虽是宫妃却也称得上是我等的长辈。长辈教训晚辈有何不可。” 身为嫡子福晋,别说佟妃就是对着贵妃她都不用行礼,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佟妃是长辈,把佟妃捧起来,这还是那个高傲的太子福晋? 伊青禾若有所思,大阿哥与八阿哥都提过,太子有意拉拢佟家。也真是难为太子福晋,为了太子的事业牺牲如此之大,称呼一个宫妃为长辈。 第66章 第 66 章 “啪”太子一巴掌扇在五公主的脸上, “孤倒是小瞧了你啊,不过才一天你就给孤惹出这么多事端来。怎么,真以为改了玉碟就是尊贵的金枝玉叶了?孤告诉你, 孤能给你这个荣耀,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你给孤记好了,若再惹事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他这边还在想怎么拉拢佟家呢,这死丫头倒好,居然去给他得罪佟妃。佟妃虽说不得宠,可代表的也是佟家, 若把人惹急了, 让她吹个风, 一次两次佟国维或许不会在意,次数多了呢? 别说佟家跟老大那点恩怨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根本不算是,就算佟家记恨老大, 别忘了汗阿玛不止俩儿子, 这么多皇阿哥保不齐就有佟家看中的呢? 五公主不敢相信的摸着自己的脸, 她长这么大除了三年前挨过板子,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眼里的愤怒当下就涌了出来, 却在太子冷漠无情的眼神之中低垂下头。 她承认她是害怕了。 可她仍旧心有不甘,五公主试图解释:“我本也不想与佟妃吵架,是她们先看不起我的。我如今可是皇额娘的女儿,她如此说我,岂不是同样看轻了皇额娘。” 太子只听太子福晋的片面之词就质问她, 他怎么不想想若不是佟妃先招惹她, 她会跟佟妃呛声。太子福晋不帮她就算了,还当众给她脸色,别以为她没看见大嫂和惠妃她们忍笑的样子。这会儿指不定那群女人怎么在背后嘲讽她呢。 她都这么丢人了, 还要在这里受太子的气,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憋屈的嫡公主了? 太子瞪了太子福晋一眼,这话她可没说。他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今天就算了。日后记得收敛点,再向今天这样弄得沸沸扬扬,就别怪孤心狠了。” 五公主出门就碰到笑盈盈的李佳氏,李佳氏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可怜见的,瞧瞧这小脸被打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这位嫡福晋惯会在太子面前装模作样,偏偏太子就吃她那一套,我就是有心帮公主说话,也无能为力。” 五公主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毓庆宫。 李佳氏在她背后冷笑,真以为插上鸡毛就是凤凰了,日后有她求自己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正院一眼,伸手摸摸小腹,太子被大阿哥刺激的一心想要嫡子,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去过她房里。太子福晋那个不下蛋的,自己不行也不知道把太子让出来,她这什么时候才能传来好消息? 她原想着利用这五公主给太子吹吹风,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看不上她。再看她脸上的印子分明是太子打的,看来太子虽说认了她,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如此自己就要从长计议了。 想罢,李佳氏扭着小蛮腰往耿氏的院子走去。 是夜,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呈现在康熙的案头,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太子福晋与太子的言行之后,他还是气的掐断了手中的狼嚎笔。 他向后靠在龙椅上,口中喃喃自语:“太子,佟家,好,真好啊。”若不是上次老大说了那番话,他心血来潮让人去监视佟家,竟不知佟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 阳奉阴违公然违抗圣旨不说,就因为老大不让他们看小长乐,佟家居然要联合太子整治老大。当真是好胆。 还有太子,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大一心想要偷懒,对储君之位也没以往那么执着,他为何不能容下老大,偏偏要置他于死地? 老大是他眼中钉、老三被他无情利用、老四也被他陷害过,他这些儿子真不知道谁才能入得了太子的眼。老五吗? 想到他最近得到的消息,康熙摇头。太子大概是觉得自己无可用之人,这才亲近老五的,若他觉得老五威胁了他的地位指不定会如何呢? 见康熙心情不好,梁九功凑上前去,“皇上,这再过几日就是长乐格格百日宴,您看这宴会摆在哪儿合适?”皇上不高兴遭殃的就是底下伺候的奴才,最倒霉不过他自己。未免皇上生气,他只能搬出长乐格格。 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小秘密,自从长乐格格出生,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提到她,很快就能转移视线。 “长乐?”康熙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朕差点就忘了,老大这臭小子日日防着朕、就是不带长乐入宫,你明日就去他府上传旨,就说朕特意恩准长乐百日宴就摆在乾清、不,延禧宫。” 他本想说摆在乾清宫,随后又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对长乐未必是好事,遂改成延禧宫。长乐是他第一个孙辈,宴会摆在宫里不为过。 “奴才遵旨,您看奴才等大阿哥办差的时候再去如何,不瞒您说,奴才也怕被大阿哥给打出来。”见这一招奏效,梁九功再接再厉。 想象着老大恼羞成怒的样子,康熙轻笑,“别说,这还真是老大会干出来的事儿。那成,你就等下了朝再去,朕这边可离不开你伺候,万一被老大打伤了,受罪的还是朕自己。” 梁九功脸上笑开了花,“能伺候皇上是奴才的荣幸,皇上需要奴才,奴才就是缺胳膊少腿也一定会过来伺候皇上。” 康熙轻笑着摇头,梁九功这个老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行了,天色不早了,沐浴更衣。”就像梁九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他又怎能看不出来梁九功的心思,像这种无伤大雅的揣摩,康熙并不介意。相反他还很受用。 翌日,梁九功果真是等康熙下了早朝,这才拉着一车的赏赐去了贝子府。 伊青禾看到这一车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梁公公,您这是把汗阿玛的私库都给搬来了?”自从长乐出生,汗阿玛每个月都会来贝子府,每次过来都是像今天这样拉着不少东西。 梁九功未出声先笑,他伸手指着马车上的一个小箱子,“福晋说笑了,这车上大部分东西都是皇上小时候的玩具,皇上说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小格格把玩。至于这个小箱子是奴才的一点心意。” 皇上心思难以捉摸,尤其皇阿哥们日益见长、朝臣纷纷站队,皇上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他日后也少不了要拿小格格出来说事,送点东西算提前报答小格格。除此,小格格长的玉雪可爱,对这谁都笑呵呵的,他是打心底里喜欢。 反正他自己无根人一个,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送给小格格呢。 “梁公公伺候汗阿玛辛苦,我们还没孝敬您呢,怎好在偏要您的东西。”她说的是实话,别小看梁九功,有时候他一句话比你做一百件事儿都管用。她也不求梁九功多偏帮大阿哥,只求他能在大阿哥被陷害的时候,说句公道话就成。 “说句不怕福晋笑话的话,奴才对小格格那真是越看越喜欢,一点小东西而已,小格格若能喜欢那就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发现梁九功眼巴巴的看着长乐,眼里的宠爱怎么也隐藏不住,伊青禾脱口而出:“那梁公公要不要抱抱她?” 惊喜来的太快,梁九功手里的浮尘差点吓掉。他眼睛发亮的看着伊青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这,”他一个奴才何德何能。 伊青禾给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奶嬷嬷就把长乐塞到梁九功怀里。梁九功刚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他小心的看着长乐的脸,生怕自己不小心把人弄疼了。 “公公,您这只手放这,这只手拖着点格格的头。”奶嬷嬷站在一边伸手指导。 梁九功在她的指导下调整姿势,确定姿势正确后他还抱着长乐走了两步。当然也就是两步而已,随后他就把孩子还给了奶嬷嬷。 依依不舍的看着长乐,梁九功说道:“奴才多谢福晋。”说着还给伊青禾行了个礼。没人知道当他抱起长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就好像是浮萍之人找到了家,胸腔的暖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可惜啊,可惜他还要回去伺候皇上,不然他真想住在这贝子府。他算是看出来了,大福晋与别人不同,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清澈,是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待的。或许因为他伺候的是皇上,这份正常之中还带着点尊敬,像对待长辈那种尊重。 留恋的抓抓手心,像是想要抓住那份温暖,他眨眨眼不想让人看到他眼底的湿润。“奴才今日来是传达皇上口谕,皇上说要把长乐格格的百日宴挪到延禧宫去办。哦,本来皇上是打算在乾清宫办的,不过又担心这份荣宠会给小格格带来麻烦,所以改在了延禧宫。” 皇上的用心,他觉得有必要让大福晋知道。 这份口谕伊青禾并不觉得很奇怪,甚至她私底下还跟大阿哥提过这事。当时大阿哥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那酸样就像谁要抢他宝贝似的,好悬没把她笑死。 第67章 第 67 章 老天似乎格外偏宠长乐格格, 百日前两天还是来了场倒春寒、刺骨的寒冷,今日居然出奇的给面子来了个大晴天。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格外的舒服。 伊青禾亲自抱着长乐踏上了去往宫殿的路,今日小格格穿的格外喜气,大红色的夹袄、略薄的棉裤, 就连脚上的袜子都是红色的。 脖子上挂着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手腕上带着同样金色带铃铛的小镯子, 眉心一点朱砂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画里走出来的小金童。 大阿哥见状紧皱着眉头,面带忧色,“咱女儿是不是太好看了, ”女儿藏在贝子府不怎么出门还有人惦记,与他抢呢。今日这一亮相,他还能防备的过来?“要不然咱把女儿画丑。”丑了就没人惦记,女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伊青禾抓住女儿乱动的小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得轻巧, 也不怕汗阿玛见了抽你。”汗阿玛要面子,孙女长得好了固然可能有人抢,若长得丑他还不得觉着丢人, 到时候受埋怨的还是他们自己。 在一个, 他真的以为女儿长得丑,别人就不会背地里议论? 大阿哥瞪了她一眼, 他发现福晋最近胆肥了, 频频对着他翻白眼不说,还敢嘲讽他。真是,真是被宠坏了。 轻哼一声,伸手把长乐抢过来, “你天天在府里还没抱够, 也不知道给我抱一会儿。”他抓住长乐的小嫩手挥舞几下, “阿玛的乖女儿, 阿玛跟你说你皇玛法可不是好人,他啊每天就知道压榨阿玛给他干活,阿玛陪乖女儿的时间都没有了。小长乐是阿玛的乖宝,你长大了可不能喜欢他。” 大阿哥抱着女儿絮絮叨叨,说完皇上不够,他还说了不少四阿哥与八阿哥的坏话。伊青禾替他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无外乎两个:除了他自己别的、凡是想要靠近长乐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长乐除了喜欢他不准喜欢别人。 真是个幼稚鬼,别人巴不得皇上喜爱呢,到了他这里就因为皇上给的差事多,就吐槽让女儿不要喜欢皇上。 没救了,伊青禾发现以往大阿哥偶尔会幼稚一些,但大多数时候是精明的;自从女儿出生他就变成偶尔是精明的,大部分时间十分幼稚。 都说一孕傻三年,难不成这点也应验在大阿哥身上? “奴才给大阿哥、大福晋请安,皇上特意嘱咐奴才再次等候多时。大福晋请上轿。”宫中规矩多,饶是皇阿哥的马车也只能行驶到宫门口,然后步行。 平时伊青禾自己入宫就是如此,今日康熙考虑到有长乐,特意批准她乘坐轿子。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延禧宫,此时延禧宫已经有不少人,四八两位皇阿哥更是早早地过来等着。 看到伊青禾过来,两人同时站起来,相互对视,眼中火花四溅,八阿哥轻哼一声,抢先四阿哥一步走到伊青禾身边。“大嫂一路辛苦,长乐给我。”把长乐搂在怀里,他冲着四阿哥挑衅的扬眉。 四阿哥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跟伊青禾打招呼:“大嫂。” 伊青禾抿嘴轻笑:“四弟、八弟。” 惠妃冲着八阿哥招招手,“胤禩快把长乐抱过来我瞅瞅,转眼都一百天了,我这还没抱过呢。” 八阿哥哄孩子的手一顿,他严重怀疑额娘再给四哥出头,长乐这么可爱,他也想抱啊。虽然不舍,他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 惠妃小心的搂在怀里,一眼就看到长乐脖子里的长命锁,这锁的样式有些眼熟,她不确定的看向伊青禾。 伊青禾答道:“满月那日梁公公送的,说是小时候汗阿玛带过的,让人重新炸了送来的。除却这套金的,还有一套银色的,我们爷觉得银色没有金色喜庆,就选了这个。”说到这她还笑了几声,“额娘,我们爷可不知道这是汗阿玛送的,您等会可别说露了嘴。” 这父子俩因为长乐时长别苗头,若让大阿哥知道长命锁是皇上送的,他非炸毛不可。 惠妃了然,难怪呢。她忽然想起来这种样式的长命锁太子小时候也带过,不过太子那个是新做的,并不是皇上曾经带过的。 她感慨:“幸好咱们长乐是个格格。”这若是个阿哥,太子那边还不得翻天,他们就没有清净日子过喽。 四阿哥一针见血,“若是个阿哥,汗阿玛未必会像现在这样疼爱长乐。”他们心里都清楚汗阿玛是把对慈和太后的感情倾注在长乐的身上,长乐若是个姑娘就算生在那一日,这份疼爱也会打折扣。 可不是么?若长乐真的是皇阿哥也没了今日的荣宠。 惠妃见四阿哥眼里流露出渴望,低头看了长了一眼,随后把孩子塞在他怀里。 怀里抱着个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就算不是第一次,四阿哥还是难免有一瞬间的僵硬。 八阿哥在旁边酸溜溜的说道:“我就知道,四哥一来,我就是那没人要的孩子。”他也没怎么抱长乐呢,额娘怎么不给他? 惠妃被八阿哥幽怨的小眼神逗得不行,“瞧瞧咱们八阿哥还醋上了,来来来快给你们八爷多倒点醋,让他一次酸个够。” 大阿哥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想也不想的接话,“老八这什么口味,怎么还爱上喝醋了,也不怕酸掉牙。”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就是爆笑出声。 大阿哥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他转头看向八阿哥。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八阿哥给他解释的,今日八阿哥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长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众人,见众人发笑她也跟着手舞足蹈咯咯笑个不停。她这一笑可不得了,众人的心都快被她给融化了,大阿哥脚程快,赶在众人之前从四阿哥手里接过长乐。 “阿玛的长乐,阿玛就知道你最喜欢阿玛,看到阿玛就这么高兴啊。”大阿哥高兴地把长乐举过头顶,长乐也不害怕,反而笑的更欢畅。 惠妃被大阿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站起来冲着大阿哥说道:“老大,快把长乐放下来,她还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才一百天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老大也真敢。 大阿哥却不在意,“没事,额娘,我们长乐就喜欢阿玛举高高。”他也不是第一次如此,每次他把长乐举起来,长乐就特别欢畅。而且他还发现自从他开始举高高,长乐与他更亲近了。每天他从衙门办差回来,长乐看到他就兴奋地直叫。 一家人正欢快的聊天,就有宫女前来禀报:“娘娘,佟妃带着七公主过来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大阿哥直言不讳:“宴席还有一会儿呢,佟妃来这么早做什么,难不成佟家还不死心想要打我家长乐的主意?” 惠妃也没了笑脸,她直接说道:“老大,你和老四、老八带着长乐留在屋里,我让人把佟妃带去花园子。” 延禧宫的后花园也是今日宴会举办的地方,把人带到那边也不算是怠慢。 惠妃带着伊青禾出去接待佟妃与七公主,佟妃踮起脚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长乐略有些失望。相互见礼之后,她直接开口:“原想着早点过来见见长乐格格,没想到惠妃姐姐藏得严实,怎么还怕妹妹把长乐格格吃了不成。” 惠妃扯了个嘴角,“怎么会呢,这不是有风,小孩子经不得吹,本宫就让奶嬷嬷在屋里照料着。”吃肯定是不敢的,就怕你看到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扰了她家长乐的好日子。 “那姐姐不介意本宫去里面看看?皇上没少在妹妹面前说长乐格格如何如何,妹妹实在是眼馋。”说着就想要往里走。 惠妃移动几步挡住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佟妃说笑了,小孩子不都长的一个样,能有什么稀奇的。老四、老八他们都在屋里呢,佟妃过去不方便。”年轻的妃嫔与年长的皇阿哥共处一室,若被有心人传出去,皇上会怎么想。 一句话说的佟妃顿住脚步,她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笑着:“罢了,看来本宫是没这个福气。” “佟妃这话的,长乐今日入宫本就是打算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不过是这会儿不方便而已。若佟妃实在等不了,本宫倒也可以命人把长乐抱出来。” “佟妃既然时常听皇上念叨长乐就应该知道,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勉强长乐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本宫倒没什么,就怕皇上会误会佟妃。” 连皇上都被抬出来,佟妃还能说什么。这个惠妃还真是滴水不漏,自己、不整个宫里的女人怕都是小瞧了她。 佟妃的到来就像是一个信号,延禧宫附近的宫妃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赶。敬嫔与安嫔联袂而至,惠妃看到她二人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好奇,“怎么不见十四阿哥?”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把十四阿哥也带过来? 安嫔偷偷看了远处的佟妃一眼,小声的说道:“还不是咱们那位七公主,自从这位记在佟妃名下,才几日就往臣妾的启祥宫跑了三回。她身后有佟妃撑腰,臣妾不敢撵她,暗示,人家就装听不懂,臣妾实在是怕了。” 七公主,不,或者说佟妃打的什么主意,她与敬嫔都看在眼里,无非是觉得十四阿哥年幼想要笼络到她那边过去。可这个儿子是她们俩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三年下来早就有了感情,又怎么舍得把儿子让出去。 所以,未免与七公主碰到一起,两人就商量了,日后能不让十四阿哥出门就不让十四阿哥出门。 惠妃同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十四阿哥虽然也是乌雅氏生的儿子,他跟着敬嫔安嫔的时候才一岁多点,话都说不利索,没有被乌雅氏荼毒。两人对十四阿哥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安慰的拍拍安嫔的手,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寝宫,“老四他们都在屋里,你若是不介意就把十四带过去,有老大、老八在,相信七公主讨不找好处。你这把人仍在宫里,没个主位娘娘看护着,万一七公主去了启祥宫,谁能拦得住她?” 就算那些奴才得了安嫔的命令,难不成他们还敢与公主作对? 安嫔感激的笑笑:“原以为大阿哥在乾清宫,既然人在延禧宫那就好办多了,臣妾这就去把十四带过来。”大阿哥如何她不好说,四阿哥就算改了玉碟,也会对十四照顾一二? 其实她并不是反感七公主与十四阿哥接触,只是七公主总是与十四说些有的没的。安嫔永远也忘不了,十四第一次与七公主玩耍后回来问她的问题。 他说,额娘我到底是谁生的? 谁生的?玉碟上是敬嫔,他当然就是敬嫔生的,安嫔养了他三年从未瞒着他这一点。可十四还是问出这句话,显然是有人说了什么。 不管是敬嫔也好,安嫔也罢,她们都没什么大志向,有儿子之前没有,有了儿子更没有。她们是真的害怕十四阿哥被七公主带歪。 伊青禾站在惠妃身后看着安嫔的背影叹息,乌雅氏还真是祸害不浅,唯二被她教导过的两个公主都是偏激的性子。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佟皇后,若不是佟皇后防备着乌雅氏,说不定四阿哥也被她给霍霍了。 正想着忽听佟妃说道:“哟,安嫔怎么走了?”她刚才做的远虽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可安嫔的眼神她看见了。佟妃心里冷笑,安嫔与敬嫔这两个蠢货,若不是皇阿哥里面没得挑了,真以为她稀罕十四阿哥啊。 再说皇上是什么人,大清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给皇阿哥改两次玉碟的。若十四阿哥真能继承大统,将来得到好处的还不是她们?真不明白这俩人有什么好担心,居然敢违逆她的示好。 “没什么,就是忘了点东西。”惠妃直接替她开口。 佟妃看着他轻叱一声,却也没有在开口说什么,她只是不屑的看了敬嫔一眼,又转身离去。 敬嫔苦笑:“也就是娘娘,臣妾等是真怕了佟妃。”佟妃品级比她高不说,身后还有佟家这座大靠山,她自知比不过也不敢比。就算每日缩在景仁宫都要担心她闯进来。 对敬嫔的担忧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后宫就是这样高一级能压死人,她也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别担心,皇上是个明君,后宫发生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说不定皇上已经记在心里了,正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收拾她呢?” “但愿。不说这个了,臣妾听说小格格玉女下凡,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这个荣幸抱一抱她。”今天是长乐格格的百日宴是喜事,她总说这些让人着脑的事情实在是破坏气氛。 说起长乐,伊青禾与惠妃同时笑出声,“这件事本宫可不敢打包票,你是不知道,长乐这孩子多招人稀罕,老大他们哥仨只要在一起就抢,本宫都抱不上。这等会儿皇上也会来,到那时只怕更热闹。” 皇上抢长乐她虽然只见过一次,可就这一次也够她记忆深刻的了。 所以不是她拿乔,这事儿他还真没法应承敬嫔。 敬嫔表示理解,她就是顺嘴说一句,抱不着也不觉得失望。 几人聊了没多久,皇上就带着众位皇阿哥过来。往上首一座,他直接开口:“长乐呢,抱过来给朕瞧瞧。” 话说完发现没人动,他直接看向大阿哥,“胤禔说你呢,把长乐给朕抱过来。” 大阿哥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长乐送过去,额娘千交代万交代,私底下怎么与汗阿玛相处互怼都可以,明面上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已经要给汗阿玛足够的面子。 人虽然是送过去了,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汗阿玛,儿臣可就这一个闺女,您抱可以,可别跟儿臣抢。” 康熙恨不得揣他一脚,就没见过这么防备他的,“滚滚滚,赶紧滚一边去,朕看见你就心烦。” 太子看着两人相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汗阿玛自己应该都没发现,他此时与大哥相处,就像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两人相处一样,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满满的宠溺。那宠溺不是君王对臣子,而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对儿子发自内心的宠爱。 他不得不承认大哥与汗阿玛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 三阿哥看的酸溜溜,他小声的嘀咕:“大哥惯会用这种伎俩。” 十二阿哥凑过来同样小声的说道:“汗阿玛对大哥真好,若汗阿玛有一半分给我,我就满足了。”说完这话他还偷偷看了太子一眼,似乎想看太子听到这话什么反应。 十二阿哥胤裪生母乃是庶妃万琉哈氏,自他出生起就被康熙抱给伺候了太皇太后一辈子的苏嘛拉姑,所有兄弟里他出身不能说是最差的,可论起养母,每每想起他内心就会升起一股子怒气。 他不懂,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汗阿玛觉得苏嘛拉姑孤独,想要给她一个孩子,可那么多皇子公主,为何偏偏是自己呢? 太子出生高贵,他比不了,大哥是长子特殊他也比不过,四哥、八哥凭什么比他好?尤其现在,四阿哥还被改了玉碟成了惠妃的儿子,八哥的生母也被抬了旗。所有的皇阿哥里面依旧只有他跟着一个婢女过日子。 跟着个婢女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这个婢女总是给他灌输一些‘不争就是争’的思想。他只想大笑,就他现在这样,他都怀疑自己不争,汗阿玛会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 都是汗阿玛的儿子他凭什么不能争?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年纪小,能躲在后面捡便宜。 原本他算的好好地,等大哥与太子争的头破血流,他刚好能出来捡便宜。谁知道如今大哥他竟然不争了,这怎么行呢,没有大哥这个挡箭牌他还怎么做渔翁? 十二阿哥心思掩藏得好,或者说太子根本没想到不过个几岁的孩子、竟也有了这种心思。他只是奇怪的看了十二阿哥一眼,随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小十二这么乖巧,汗阿玛自然是疼你的。长乐啊,她不过是占着个好时辰罢了。” 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不过习惯了汗阿玛只对他一个人好,如今有人争宠不习惯罢了。 十二阿哥不自在的挪动两步,太子也不在意,因为大阿哥回来了。他走向前用折扇挑起大阿哥的下巴,“哟,咱们大哥怎么板着脸,谁这么大胆敢惹咱们的贝子爷。” 一把拍开太子的手,大阿哥嫌弃的看向他,“我说你这么装有意思么?”也不看看什么天气就开始扇不离手了。你拿扇子装也就算了,这副纨绔子弟的做派用到他身上也不嫌恶心。 大阿哥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又盯在前面皇上的身上。 十二阿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奇的问道:“大哥,你在看什么?” “能看什么,当然是看汗阿玛。”汗阿玛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自然要时刻防备着。 八阿哥伸手把十二阿哥拨到一边,来一个四哥还不够,难不成十二也打算与他抢大哥?不应该啊,大哥大嫂与十二岁数差得多,可没什么来往。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要再多一个人出来争。 三阿哥自觉抓住大阿哥的把柄,他跳出来说道:“大哥,汗阿玛乃是君主,你这样看着汗阿玛不好?” 他这一跳正好挡在大阿哥前面,视线被挡,大阿哥不高兴了,使劲儿把人推到太子怀里。“看好你的狗,别让他当道。”老三真是没眼色,不知道他这会儿正着急呢。 女儿才离开一小会儿,他就抓心挠肺的想念。 三阿哥脸色瞬间就变青,老大真是太过分了,之前当着老四老八的面也就算了,如今所有兄弟都在,他老三不要面子的吗? 自己不过是不想与他计较,他真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太子面无表情的拉住三阿哥, 对着他摇头。教训还没吃够,这会儿的老大才是属狗的,逮谁咬谁,偏偏汗阿玛还宠着, 老三上去除了送菜还能做什么。 真是愚不可及。 老三的愚蠢让他越来越简单换人的想法。 他想得很清楚, 自己上位总要有弟弟支持, 一个支持者都没有的储君,汗阿玛早晚会有想法。瞥了一眼与老七站在一处的老五,他深深叹息, 他就搞不懂了同样是太后养大的,怎么这个老五与那个小五差别这么大? 对他有用的滑不留手抓不住,只会扯后腿的倒是一个接一个的过来。当真让人烦闷。可如今兄弟们都在,他若不给老三出头, 又担心其他兄弟有想法。 “大哥,三弟不过提醒你一句,你这般说太过了, 大家都是兄弟, 就算三弟与孤亲近,你也不必此次如此?”一句话把大阿哥针对三阿哥是因为他, 因为三阿哥支持他。暗示大阿哥对皇位依旧有想法。 大阿哥一脸莫名其妙, “他与谁亲近关我什么事?”他全部的心神都用在关注上面的变化,一时没听出来太子话里有话。 这话在配上无辜的表情,无形之中堵的太子下不来台,可大阿哥依旧毫无所觉。 他一直盯着康熙, 仔细看着女儿的面部表情, 女儿轻轻哼唧两声就被他发现了。他一下子窜出去, “汗阿玛, 长乐许久没吃奶,肯定是饿了。您快还给儿臣。”哈哈哈,终于被他等到了,等长乐到了他手里,他就抱到一边去,看汗阿玛还怎么抢。 谁知康熙只是看了他一眼,把他伸出来的手挡过去。“朕听说长乐前几日就开始试着吃蛋羹,今儿朕心情好,亲自喂她,老大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四、老八还不过来,把你大哥拉走。” 真当他不知道老大想什么,他抱会儿孩子怎么啦?老大可是天天与孩子在一起,他一个月就见了这一回,当真是小气。 大阿哥不为所动,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康熙。汗阿玛真的会喂小孩?别把他家长乐给烫着了。 康熙差点被气个扬倒,老大什么眼神?怀疑他是?真是岂有此理,不就喂个饭,他能不会?他今儿还偏要喂给他看看。 也不让大阿哥下去了,他伸手往旁边一指,“老大你就给朕站着,看看朕会不会。” 康熙憋着一口气,势要给大阿哥好看。 梁九功把蛋羹端上来,他先用手背试试温度,感觉碗温热,这才端过来。端碗的时候还故意看向大阿哥,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皇家公主吃的蛋羹并不是纯粹的鸡蛋,这一碗里面就加了瘦肉末。 蛋羹刚刚端上来,小长乐手臂就开始挥舞,嘴里更是啊啊的叫着。 康熙抱着她远离一些,柔声说道:“长乐别着急,皇玛法这就喂你啊。”一手抱着长乐,一手用勺子轻轻地挖了点。他并没有立刻喂长乐,而是自己尝了尝,确定温度合适,这才给长乐吃。 “哇哇,”一口喂进去,长乐就哭了。 大阿哥心疼的上前,“汗阿玛,儿臣就说您不行,您还不信。小孩子的舌头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吃着合适并不适合她。您还是把长乐给儿臣,让儿臣来。” 说完这话他再次伸出手,却又一次被康熙躲了过去。 他神情有些尴尬的轻咳:“第一次不算,朕就不相信你第一次能喂的这么好。再来,这次朕肯定行。” 一个小娃娃都喂不了,传出去多有损他的形象啊,他今儿非把长乐喂饱不可。 这一次有了刚才的教训,他特意转了几圈勺子,让它冷一冷在送进长乐嘴里。 没哭,康熙得意的看向大阿哥,那眼神分明在说,他就说可以。 唯一的机会也失去了,大阿哥无精打采的跟着老四、老八回到兄弟们面前。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儿别想从汗阿玛手里要出孩子。 康熙抱着长乐格格已经让人震惊,如今居然亲自喂小格格吃东西,差点被惊掉众人的下巴。来之前她们已经在心里做了准备,猜测到长乐格格受宠,今日一看哪里是受宠,当年太子也未必有她这待遇。 太子福晋瓜尔佳氏凑到伊青禾身边站好,她眼睛盯着康熙怀里的长乐,缓缓说道:“真羡慕你。”她说的是实话,据说大福晋怀孕的时候大阿哥都推拒了伺候的丫头,到如今贝子府依旧只有大福晋一人。 原以为大福晋生了女儿,大阿哥会不高兴,如今一看,大阿哥确实不高兴,他不高兴汗阿玛与他抢女儿。 偷偷摸摸自己的肚子,太子这段时间没少在自己屋里,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怀上。 伊青禾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那是你没看见小丫头闹腾的时候,那才叫磨人。”小孩子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指不定什么时候玩着玩着就大哭起来。别的孩子她不知道,这小丫头哭起来,谁哄都不好使,只要大阿哥抱着举高高。 大阿哥在家还好说,有一次大阿哥在衙门办差,她愣是哭了小两炷香的时间,直到把自己哭睡着。 说起女儿她满脸温柔,整个人撒发着一种光彩,让身为女人的瓜尔佳氏都看愣了神。 她勾起嘴角,“你这样说我可是要酸了,对了,等会儿我能抱抱长乐吗?”像这种幸福的烦恼她也想要有,而且已经到了魔怔的时候。 长乐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能沾沾她的福气生个孩子就好了。她到不在乎男女,只要她能开怀,就能堵住毓庆宫那群女人的嘴。真当她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的闲话。 瓜尔佳氏的手一直放在小腹处,伊青禾神情了然,“你也别太焦躁,这种事虽说玄妙讲究缘分,可你若是心情不好、焦躁压抑,也是会受很大影响的。” 当初惠妃就怕她着急,为了让她放平心态,特意让太医给她讲过这些。人越是着急越容易怀不上,而越怀不上就会越着急,如此陷入循环。 她与瓜尔佳氏离得近,瓜尔佳氏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却还是被她看到脸上的小痘痘。可见为了要孩子,两人已经到什么地步。 瓜尔佳氏苦笑,道理她何尝不懂,做到何其艰难。 说这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别人听不听伊青禾并不在意,她转头往那群贵妇里看去。今年又是一个选秀年,八弟还小可以等下一届,四弟却是要选嫡福晋的。今日有不少贵女跟着入宫,正好方便她提前观察观察。 她知道历史本来是打算先看乌拉那拉氏的,结果乌拉那拉氏没看到,却看到了五公主。此时五公主正拉着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小姑娘说笑,五公主何其高傲,能让她如此亲密对待的,还真是稀奇。 因为好奇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瓜尔佳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出声说道:“那位是太子太保、大学士、伯马奇的女儿富察氏。” “就是那个富察家?”见太子福晋点头,她心说那就不奇怪了。 富察也是满洲大姓之一,尤其是马奇、马武几兄弟如今正的圣宠,他的女儿比之宗室的格格都不差。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位还会是未来的十二福晋。五公主若是能与富察氏成为手帕交,不就相当于拉拢了十二阿哥? 就算现在他们还小,不知道未来,选择富察氏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她斜了眼太子福晋,太子福晋脸上有些尴尬,她盯着伊青禾说道:“若我说这真不是我与太子的意思,你信吗?” 伊青禾脸上的表情没有意思变化,太子福晋泄了气,她就知道是这样,不过她还是要说:“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真不是我与太子的主意。” 他们又不是真的傻,算上佟家,如今太子的势力占据大半个朝堂。不说富察家出了名的不站队难拉拢,就算他们好拉拢,太子也不敢去拉拢。 太子只是储君,若把所有朝臣都拉拢到自己身边,皇上会怎么想? 这不是找死么? 所以,哪怕谁都知道富察家权势大,从老到少都是能人,前途不可限量,太子也从未想过动他家。 她发现五公主真的很自以为是,不过是一句没交代就又给他们捅了篓子。今日前来的贵女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拉着个富察氏不放?你就是去找董鄂氏说话也比富察氏强啊。 她只能期望汗阿玛今儿高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长乐身上,没注意到这里。 五公主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又一次与太子福晋背道而驰,她本就是习惯了踩低捧高,与人交往自然是选择出身高贵的。 富察氏会说话,知道奉承她,让她舒心,而且出身也算不错,她与对方做朋友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 大阿哥已经歇了争权夺利的心思,五公主与太子如何,她看过就算并不会过多的关心。会在富察氏身上停留片刻也不过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历史早已经大改变得面目全非,谁又能知道她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第69章 第 69 章 瓜尔佳氏到底没能如愿抱到长乐, 宴会时康熙抱着人不撒手,他走了,大阿哥立刻接手孩子, 别说她, 就算是八阿哥与四阿哥都只能干看着。 太子伸手想要摸摸长乐的手掌, 大阿哥一脸警惕的躲开, “爪子往哪里伸呢?干净吗?”太子这人不讲究的很, 逮什么摸什么,谁知道上面沾染了啥东西。太医可是说过了, 小孩子娇嫩, 要格外注意。 就像他自己,抱孩子之前都要用皂角把手洗的干干净净。 太子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看, 白皙修长上面什么都没有。“大哥用得着这么防备孤?孤虽然看不惯你,可也不会去找个小丫头的麻烦。”他不过是看小丫头长的可爱, 也好奇为何汗阿玛这么喜欢,才想要逗弄两下,瞧大哥这小气样。 大阿哥送了他个大大的白眼, 他当然知道太子不至于没品到连个小孩子都容不下。他那意思分明是嫌弃太子不干净,他说的话很难理解吗?这都能理解错, 十多年学问白做了。 八阿哥抬手摸摸小丫头的脸蛋, 小丫头送他一个咯咯大笑脸,他乐的跟什么似的。抬头见太子望过来,他收敛嘴角, 正色道:“大哥不是那个意思,咱们长乐还小, 有些认生, 不熟的人她是不会给抱的。臣弟第一次抱长乐的时候, 她那个哭声差点把房顶掀翻。大哥是担心太子您受不了。” 他一番解释,太子了然,大阿哥不高兴了,“老八你哪边的,与他说这些做什么。太子又不是女人,想抱孩子自己生去啊。”太子嫡福晋侧福晋就三个,其他没名分的女人加起来有十多个,别说人人一个,就是有一半怀孕,就够他烦的。他敢保证到时候太子绝对不会在想着惦记别人家的孩子。 十阿哥摇头晃脑,“大哥你这话有歧义,太子怎么会生孩子。”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点头。谁说他读书不行,看看,大哥的错都能给指出来。赶明儿太傅若是再说他,他就用这话堵太傅的嘴。 他话音刚落,场面瞬间安静,随后就是爆笑出声。这其中大阿哥笑的最为畅快。他甚至还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十阿哥的脑袋,“对,对,小十你说的太对了,大哥不会说话,你太子二哥确实不会生孩子。” 明明在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从大阿哥嘴里说出来,它就是味儿不对。 三阿哥看众人发笑,太子脸色不好,自觉地出头怼十阿哥,“十弟你怎么说话呢?” 八阿哥侧身把十阿哥挡在身后,他不笑的时候还真能唬人。“三哥觉得十弟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是在三哥眼里太子会生孩子?” 一句话说的太子脸色更臭,三阿哥还想要争辩,十二阿哥拉了他一把,他伸手偷偷指了指太子,太子生气了。 三阿哥虽然不明所以,到底还是住了口。他心里也有些委屈,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嘲笑太子。太子也不想想他拉拢的老五有什么用,又不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 还有十二,以往可没见他这么积极,如今不过是读了两年书,就开始表现自以为是的表现。怎么的想要抢夺他在太子身边的位置?那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狠狠地瞪了十二一眼,三阿哥不甘不愿的退到后面。十二一脸委屈,却什么都没说。 八阿哥笑的更畅快,他与四阿哥对视一眼,清晰的看懂对方的意思。还真是稀奇,大哥一心清闲不与太子争锋相对,底下弟弟们的心思就浮出水面,就连十二小小年纪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有趣啊有趣,当真是太有趣了。 就是不知道十二这个心思能支撑多久,等他长大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一心抱太子大腿。 八阿哥想的出神,长乐不高兴了,她挥舞着小手不小心勾住八阿哥的头发,八阿哥的小辫子随着她的手臂轻微摆动。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长乐更来劲挥舞的更厉害了。 “哈哈,八哥小侄女这是把你的鞭子当成玩具了。”十阿哥见状也跟着笑。 九阿哥张嘴就出了个坏主意,“大哥,你干脆给八哥剪下来,拿回家给小侄女玩。” 胤禔看看老九又看看玩的不亦乐乎的长乐与一脸宠溺的老八,他不高兴的巴拉下长乐的手,在她哭之前把自己的鞭子塞到她手里。他点着长乐的小鼻子故意说道:“你这小丫头,老八有的阿玛又不是没有,瞧瞧,阿玛这个比他又黑又长,岂不好玩多了。” 胤禟目瞪口呆,他是真的傻了,他说那话原本就是个玩笑,没想到大哥居然是这种操作。他忍不住思考,小孩子的魅力有这么大?大哥这两年尤其是最近三个月与之前真是相差太大了,大到他都怀疑换了个人。 八阿哥拍拍他的肩膀,“不懂了,我们长乐这么乖巧,自然是人见人爱。你是没抱过长乐所以不觉得,等你什么时候抱抱她,你就会知道那种感觉,真是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她。” 若不是打不过大哥,他早就把小侄女抢过来了,哪里轮得到大哥独美。不过不着急,他今年十二,顶多也就是六七年就能出宫开府。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就去跟汗阿玛请旨,把府邸建在大哥家旁边,然后在开个直通大哥府邸的小门。 他就不信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会忽悠不住一个小姑娘。他等着看大哥发现小侄女整天八叔长八叔短,会是什么表情。 九阿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还是他那个笑面虎八哥,他怎么觉得跟大哥一个德行,都傻乎乎的。 再看看张着嘴巴流口水的小侄女,他并不觉得哪里可爱。如果这是可爱,他甚至要怀疑大哥与八哥眼睛有问题。 十阿哥与九阿哥不同,他本就贪玩,见此直接凑到大阿哥身边,“大哥,你让我抱抱呗。别看我老十是个粗人,抱孩子我可是专业的。”当年额娘生的小妹妹他都抱过,小妹妹比这时候的长乐还要小呢。长乐他更可以啊。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验证一下八哥说的对不对,小丫头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大阿哥怀疑的上下打量十阿哥一眼,他眼神挑剔,从老十的穿着打扮到肤色都给批了个遍,尤其是老十虎口处的老茧被他喷的最厉害,就好似十阿哥手上有老茧是多大罪过似的。 十阿哥整个人都愣住了,或者说皇阿哥们都愣住了。他们即使见过大哥这么能说,还如此不留情面。 太子啪的一声合上纸扇,“大哥不愿意直接说就是,何必如此对待十弟。要说皮肤粗糙大哥你到现在还黑黝黝的,岂不是更粗糙。你手掌、虎口有多少个老茧,若要按这个来算,你岂不是最不应该抱着长乐的?” 他真是受够了这样的大哥,一个格格而已真当所有人都稀罕呢,瞧他那防贼似的样子。等他将来生,不是,他毓庆宫的女人生十个八个小格格,兄弟们若想抱,每人塞一个。 “我女儿我凭什么不能抱着,我就知道你们是嫉妒,嫉妒我有女儿你们没有。”大阿哥梗着脖子一副‘我看透你们’的模样,那样子让四阿哥与八阿哥都恨不得挪动脚步离他远点装作不认识他。 大哥又犯蠢了。 太子懒得与这样的大阿哥计较,他招呼一声‘走了’,带头往外走。在与大哥待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能变成弱智,欺负这样的大哥一点意思都没有。此时他分外怀念还没成婚时候的大哥。 三阿哥以为太子是被大阿哥说到痛处,毕竟太子女人是大哥的好几倍,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出生,看着自己的死对头有了女儿,不高兴实属正常。 他走在太子右后方小声地说道:“太子您别生气,大哥不过得了个女儿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炫耀,汗阿玛也就是孙辈儿没人才会稀罕个丫头片子。等您的孩子出生,看谁还会理会他,毕竟要说嫡出,您这边才是正统。” 太子猛地顿住脚,他神情不悦的看向三阿哥,“老三,你能不能不要自作聪明猜测孤的想法。孤是因为这个?”他承认一开始他心里是不舒服的,谁让大哥拔了头筹,可随后一想,大哥本就比他大,成婚比他早,早于他生下孩子没什么可意外的。 抛开大哥不说,那小丫头胖乎乎的,确实可爱的紧让人心生好感。因此他甚至产生了生个女儿也不错的荒唐想法。 老三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他就想起刚才的事情。老大脑子变笨他能理解并且乐见其成,老三是他这边的,若是也变得如此蠢笨,别人怎么看他? 抬手用扇子指着八阿哥,他不悦的说道:“马上就要大婚的人了,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别到处给孤丢人惹事。你现在这样连八岁的小十二都不如。”小十二还懂得看他脸色呢,老三是完全的自说自话,自我感觉良好。 三阿哥憋屈急了,他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怎么是五弟答应追随你所以我终于能被替代了吗?” 五阿哥只比四阿哥小一岁,皇上早就下了旨意今年要选给他选嫡福晋,选上嫡福晋这就意味着可以参与早朝,慢慢跟着办差了。 今年有个老五跟在后头,老五与老七关系不错,肯定也会是太子这一系的,一下子多两个助力,太子当然不需要他这个只知道拖后腿的人。 不趁着如今把他甩开,更待何时? 三阿哥越想越悲愤,他大声的说道:“殿下别忘了,我额娘是因为谁才落得如此地步?”若不是额娘被贬称荣嫔,他何至于被兄弟们瞧不起,太子又如何会这样对他。 “爱新觉罗胤祉,”太子心中恼怒,这一次他连名带姓的喊上三阿哥。“当年孤可没让荣嫔玩弄权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说的事实上,他并未要求荣嫔为他筹备银子,他想要银子只要一声令下,有的是人会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何须荣嫔这扣一点那挪一点。他不过是在荣嫔给他送银子的时候没有阻止而已。 再说他也没白拿荣嫔的银子,若不是他在汗阿玛面前美言,老三以为就他这副蠢样子凭什么让汗阿玛记住。 如今出了事,老□□而怪罪在他身上,当真是可恶。 再说若不是老三一直扯他后腿给他惹事,他又怎么会想到去拉拢老五。明明是自己的错误,老三还一味地推脱,当真是让人失望。 自找的?三阿哥心凉了半截,他控制不住后退两步,“太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是,你没明说让额娘给你筹备银子,你敢说你没有暗示过?既然你没有这意思,额娘第一次给你银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拒绝。”若他当时拒绝了,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儿。就算有,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他认栽。 太子张张嘴,他想说谁睡蠢到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随后又觉得这样说不过是徒劳。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行了,孤算是看出来了,当年孤没有替荣嫔出银子,你心里是怨恨孤的。”这几年一直扯他后腿,说不定就是在报复,报复他当年冷眼旁边。 可老三也不想想,当时汗阿玛正在气头上,他若是出手,汗阿玛会怎么想?汗阿玛本就怀疑那事儿是自己的意思,他出手岂不就坐实了它?与其大家都吃挂落,还不如让荣嫔先担着干系,把他摘出去。 等汗阿玛消气了,老三随便立点功劳,自己帮着说情,一个份位而已,很容易就上去了。原本他都想好了的,他哪里知道老三如此不争气,一直被老大牵着鼻子走。 就说现在他心里依旧接着荣嫔的事情。对,他承认自己是有想过拉拢老五,慢慢远离老三。但他也想过,等自己登基后,不管是老五还是老三都会给亲王的待遇,还有荣嫔也会升到贵太妃,也不枉费他们从小跟着自己。 不过是把老三排除过去,避免老大钻空子,老三怎么就不明白他呢。 越想越气,太子也懒得理会钻了牛角尖的老三,大步往前走去。 太子走后,三阿哥发泄一通,他转身准备离去,结果转头就看到八阿哥。不知八阿哥在这里站了多久,他脸色漆黑,“我竟不知道八弟还有这偷窥的癖好。” 八阿哥也不生气,他直接开口:“三哥误会了,我正要回阿哥所,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出事了,所以才会过来看看情况。” 他的说辞三阿哥明显不相信,从延禧宫出来到阿哥所,与延禧宫到毓庆宫走的可不是同一条路。老八这个说辞一点都站不住脚。 八阿哥也不以为意,他双手抱胸,“三哥这是与太子吵架了?” 被人挑破心思,三阿哥恼羞成怒,“老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看我的笑话,汗阿玛给你额娘抬了旗又如何,这就能改变你出身卑微的事情?若不是大哥罩着你,你还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玩意儿。” 在太子那里受得起,被他一股脑发泄在八阿哥身上。八阿哥也不回嘴,任由他骂着,等三阿哥骂累了住了嘴,他才开口:“说完了?三哥既然说完了,可愿意听八弟说几句。” 他转过身看向太子离去的方向,缓缓地说道:“咱们虽然是敌对,可三哥为太子做的,弟弟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弟弟也很为三哥不值。说句不好听的,太子不就是有个好出身,若他不是嫡子,这皇储还不一定是谁呢?” “都是汗阿玛的儿子,他凭什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三阿哥不耐烦的打断他,“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跟我绕圈子。我懒得跟你扯。”最后一句他说的理直气壮,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为自己得心虚做掩饰。 胤禩权当做没看见,他轻笑一声,“三哥痛快,那弟弟就不兜圈子了。弟弟就是想问三哥就没想过”取而代之,他无声的吐出四个字。 三阿哥被他吓的后退几步,他睁大眼睛看向八阿哥,八阿哥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三哥,这自古是立嫡立长不假,可它后面还有个立贤。三哥文采非凡,不说满人,在汉人尤其是读书人心中地位非凡。未来三嫂是国公之女,论出身不比太子妃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总之我是很看好三哥的。”说完,八阿哥还抬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下似乎把三阿哥从惊魂中拍醒,他擦擦脸上的冷汗,看着八阿哥冷笑:“老八,怎么,大哥让你来挑拨离间的?不得不说大哥这个计策当真是拙劣。” 挑拨他去对付太子,大哥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三阿哥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 谁知八阿哥摇摇头,“那倒不是,三哥也说了,弟弟出身低微,这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可大哥的样子三哥也看到了。他现在啊,满心满眼都是女儿,哪里还有办差的心思。” “咱们这些皇阿哥不办差,汗阿玛和朝臣又怎么会看到咱们的价值。可大哥”他叹息一声,“弟弟与大哥不同,总要为自己着想不是。” 三阿哥眼神闪烁,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被老八说动了。老八有句话说的没错,都是汗阿玛的儿子,太子凭什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就因为他是嫡出?可话又说回来,众观历史嫡出尤其是太子能顺利登基又有几人。 若董鄂氏一族倾尽全力帮助他,他未必没有机会。 但这些话他不会对老八说,三阿哥冷哼一声,“老八,我劝你收起你的小心思,辅助太子是汗阿玛的意思,我是不会背叛汗阿玛与太子的。”说完他挺直脊背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八阿哥嗤笑出声,明明就是动了心,装什么忠贞不二呢。 四阿哥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老八,“很有意思?”难不成老八对那个位子有意思,不然为何要去挑拨三哥。 像是看穿四阿哥话里的意思,他摇摇头,“我又不是傻的,咱们现在这样多好。我啊,就是觉得皇宫平静太久了,有些不习惯。再说若三哥真没有这个心思,我怎么挑拨都是无用的。若他有,我不过是帮他把他心中那头叫做欲、望的神兽给释放出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太好了?放心,我这个人一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不用太感谢我。” 做皇帝有什么好,就像大嫂说的,一个知心人都没有,每天还要批改奏折累的半死不活,哪有他现在这般自在。 四阿哥提着的心放下大半,他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汗阿玛精明的很,你可别玩脱了。”若是被汗阿玛知道,绝对没有他好果子吃,到时候大哥大嫂还要为他费心思。大哥大嫂不高兴,他有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虽然他也恨不得把老八弄下去别分了大哥大嫂的心神,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他也只有多护着点。 八阿哥轻笑,他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过是见三哥不高兴作为兄弟上前关心一下而已,实际上我与三哥并不太熟,他做什么与我何干?还是四哥以为就三哥这样的,会愿意听我一个‘下贱之人’所生之人的意见。” 明明是笑着的,在说道下贱之人四个字的时候,四阿哥却感觉到无端的寒冷。 四阿哥还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他其实心里清楚老八挑拨三哥就是故意的,三哥经常找大哥的麻烦,还看不起他。哪怕是抬了旗,老八的心思还是如此的敏感,睚眦必报。 有时候想想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一样,不过他不像老八这样不计后果,他喜欢谋而后动。岂不闻君子报仇十年,而他相信只要自己忍的够久,早晚能把那些人慢慢收拾掉。 第70章 第 70 章 踏入延禧宫的门, 伊青禾就见惠妃面无表情的坐着,她疑惑的看向站在惠妃身后的嬷嬷,嬷嬷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四阿哥’。 微怔片刻, 她笑着走了过去, “额娘,额娘,您想什么呢, 儿臣来了都没发现。快来瞧瞧咱们小长乐,才一天没见她就想玛姆了。长乐你说是不是?”伊青禾挥舞着长乐的小手, 长乐还以为额娘在玩什么游戏, 发出咯咯的声音。 惠妃回神,她略埋怨的看了嬷嬷一眼, 强扯起嘴角,“青禾来了。玛姆的小长乐也来了,快让玛姆抱抱。”如愿以偿的抱到长乐,惠妃有些感慨,作为长乐的亲生玛姆,她抱到长乐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是这个跟她抢就是那个争。 也就是现在,办差的办差,读书的读书, 她才能享受下这乐趣。 见惠妃脸色好了些, 伊青禾问道:“额娘,儿臣进来的时候见您脸色不太好, 可是有什么事儿?” 说起这个惠妃就忍不住叹息, 她挥手让众人下去, 这才对着伊青禾说道:“还不是你四弟的婚事,” 今年又是大选之年,宫里面四阿哥、五阿哥都到了选嫡福晋的时候,皇上也早就定了就在今年。四阿哥身份特殊,联想到当初老大,惠妃的心里也没报多大希望老四能选出身多高的福晋。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昨日皇上过来延禧宫,提及四福晋人选。 “你们汗阿玛看重的是步兵统领费扬古的嫡女,乌拉那拉氏。” “这不挺好的吗?”选乌拉那拉氏为四弟福晋伊青禾并不觉得意外,说句不好听的,这位四弟妹的出身可比自己强多了。人家额娘是宗室女不说,乌拉那拉这个姓氏也大有来头,往上追溯那可是‘皇亲国戚’。 真要论,太 祖的大妃乌拉那拉氏是她的族姐,太宗继妃是她族姑,哪怕几家关系较远,说出去那也好听。不像她家连个拿的出手的人都没有。 惠妃轻轻拍打了她一下,佯怒:“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在额娘心里你比谁都不差什么。再者,你刚才不也说了,她们关系久远,也就是个名头好听,实际上呢?” 先不提费扬古早已经过世,就算他还在世,与老四也不是多大的助力,甚至还不如科尔坤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重要。如今费扬古过世,他的长子却未能撑起整个家族,就像老大家说的,这位乌拉那拉氏也就剩个好听的名头。 皇上选了这位做老四福晋,分明是想要打压老四,这是怕老四起不该有的心思?打压老大一个还不够,再来另一个,一想到这里,惠妃就头疼,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说到这个伊青禾沉默,这次选秀的名单她看了,名门贵女又不是没有,就说那汉军旗都有俩出身不错的。汗阿玛选了个‘外表光鲜’的乌拉那拉氏,确实很难让人不多想。 见不得惠妃不高兴,她扯着嘴角,“额娘,您先别烦躁了,说不定这个乌拉那拉氏人品不错呢,就像儿媳这样?”说着她还做了个古怪的鬼脸。 惠妃被她逗的笑出声,伸手拧了伊青禾的脸一下,“你个促狭的,都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调皮。你是夸人家乌拉那拉姑娘,还是在借机夸你自己?” 伊青禾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儿媳分明是在夸额娘啊,肯定是您做了太多好事,上天才赐给你两个好儿媳不是?” 惠妃笑的前仰后合,她怀里的长乐见状也跟着笑起来,这下惠妃更高兴了。抱着长乐的脸蛋就是一通亲,嘴里还心肝肉的喊着。 笑闹一阵,伊青禾又小声的问道:“四弟的嫡福晋出身就这样,五弟的嫡福晋,额娘可知道汗阿玛中意谁?”四弟有继后养母,五弟背靠太后,比起四弟与佟家闹得僵硬,五弟与蒙古那边的关系还算和谐。 四弟都被如此打压,五弟那只怕更甚。 “我虽不知具体选的谁,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皇上昨日不止来了延禧宫,还去过翊坤宫,今早她宫里的宫女还碰见宜妃臭着张脸去了慈宁宫,想必昨晚皇上也说了五福晋的事儿,不然宜妃不会是那个脸色。 宜妃这个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见谁不是笑盈盈,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宜妃摆过脸色。她与宜妃无仇无怨,交情一般,如今因为儿媳妇竟然有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那四弟呢,他知道这事吗?”若四弟不介意的,她们纠结这个完全没有必要,若四弟并不喜欢乌拉那拉氏,她们在考虑怎么让汗阿玛改变主意不迟。 惠妃摇头,昨天太晚,今早上老四过来请安,她本来想说的,又怕影响他办差,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额娘,要不,儿媳让我们爷探探四弟的口风,看看四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额娘并不是个会主动给塞小妾的,四弟身边只有一个佟皇后留下的宋氏,因此这嫡福晋的选择就尤为重要。 提起大阿哥,惠妃脑袋就大,就老大那张嘴,别消息没探出来,就给说秃噜了。 晚上回到贝子府,伊青禾就与大阿哥说起这事,她没说惠妃与皇上看中了谁,只说让大阿哥问问四阿哥喜欢什么性格的姑娘,她们到时候照着找。 大阿哥怀疑的看着她,“汗阿玛真没说选谁?这可不像汗阿玛的作风。”不说他,就是太子和老三都是早早就圈定了人选,怎么到老四这里就没人选,可以自己找呢。这也太不公平了。 有些心虚的闪躲一下,伊青禾随后瞪了他一眼,“你就说帮不帮忙,别忘了四弟如今可是你亲弟弟,当哥哥的关心弟弟不是应该?” “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帮忙啊。”他总觉得福晋着急的样子有些像在强撑。难不成汗阿玛选的四弟妹不行,福晋才故意不告诉他? 不得不说惠妃对大阿哥真是的太了解,他根本就没想过拐弯,下了早朝直接拉住四阿哥就问:“四弟,你喜欢什么样的福晋?额娘说这次大选要给你选嫡福晋,你说出来,额娘也好照着给你找啊。” 大阿哥根本不懂什么是含蓄,他就这样大咧咧的问出来,太子等人全都驻足,似乎是在等着四阿哥的答案,又像是在等着看笑话。 四阿哥脸黑了,浑身冷气直往外冒。大阿哥疑惑的搓搓手臂,他穿的也不算薄啊,如今阳光正好,怎么就觉得有点冷呢? 三阿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也跟着扬声说道:“就是啊,四弟,你就说说呗,还有五弟,我要是没记错五弟也是这次大选。你俩都说说,省的到时候在选到一块去。” 说四阿哥只是顺带,他真正的意图是五阿哥。额娘说见到宜妃眼眶红红像是哭过,这里面肯定有事。今儿大哥说起选秀,他脑袋忽然就开了窍,莫不是汗阿玛给五弟选的嫡福晋不合心意,比大嫂出身还差? 冷冷的看了三阿哥一眼,再看用希冀眼光看着他的大阿哥,四阿哥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痒。他是个好弟弟,尽管觉得大哥有些欠揍,也不会在外人面前佛了大哥的面子。 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懂规矩、孝顺、端庄。” 就这?还以为老四会说什么呢,等了半天就这。这也太过敷衍了? 敷不敷衍三阿哥不在意,他冲着五阿哥说道:“五弟到你了,你不会说你与四弟一样?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你总要说一些特别的出来,比如漂亮、才女等。” 大阿哥悄悄扯了四阿哥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老三再给老五挖坑?”听听这都是什么形容。漂亮?这是在暗示老五耽于美色?才女,这年头能被称得上是才女的,有那个不是自己招摇传出去的。 就说他福晋,就是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她写的一手好字。 四阿哥扯回自己的衣袖并用手扫了扫被拉过的地方,他心说你刚才若也知道用这么小的声音,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刚才还嚷嚷呢,这会儿怎么知道要小声了? 五阿哥抬头看了三阿哥一眼,他没得罪三哥,怎么三哥总抓着他不放?有心装作害羞不说,太子却在此时开了口:“巧了,索额图有个女儿也是今年选秀,她是二十年的,与五弟年岁倒是相仿。五弟若是有意,孤可以帮五弟去说说。” 这可是明晃晃的拉拢,三阿哥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五阿哥却吓傻了。他连连摆手,“不,不,不用。”见太子脸色随着他的话沉下来,他又怕得罪太子,只能着急的想着对策。因为着急,他满脸都是汗水,不过好在还终于让他想出一个来。 “我听说赫舍里的姑娘个个都是会吟诗作词的才女,太子也知道弟弟满语说的都一般,更别说这汉话。就我这样的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么。” 为了不与赫舍里氏扯上关系,胤祺也算是拼了,连不会汉话都说了出来。 第71章 第 71 章 大概是五阿哥老实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他这话太子居然还信了。太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五弟你还小,不会汉话没什么, 正好可以让那赫舍里氏教教你, 没准还给咱们大清教出一个大才子来呢?” 他说完这话就笑了, 可三阿哥却笑不出来。众所周知,如今办差的这几个兄弟里,只有他的文采被太傅称赞, 且在文人圈子里渐渐有了起色。太子这话不是想让老五替代他又是什么? 他就说太子这两年对他越来越冷淡,以往觉得他做事情不对还会指点指点, 如今太子一句话都懒得说。原以为是他办事能力有了长进, 让太子满意。却原来是太子早已经找好了下家,准备让老五接手他的位子呢。 ‘他若不是投胎到皇后的肚子里, 这太子之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马佳氏一族虽说比不上索额图,彭春这家伙可不比石文炳差,三哥你就甘心一直由他驱使,受他摆布?’ 那天八阿哥说的话又跃上脑海,三阿哥双拳紧握。 是啊,他一心一意为了太子,如今太子觉得他没用就打算丢了,这让他怎么能服气呢。 三阿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那边大阿哥已经大笑出声, “太子殿下, 我发现你还真会给赫舍里氏贴金。皇阿哥们自六岁起就要去上书房读书,学习满汉文化, 那教导皇阿哥学问的哪个不是当世大儒。” “这么多大儒教导五弟都学成这样, 你觉得赫舍里家一个女人就能成事儿?还什么大才子。可真是笑死我了, 若赫舍里家的姑娘都能教导出一个大才子出来,要这些当世名流做什么?吃白饭吗。”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太子这种‘赫舍里氏了不起’的做派。是,赫舍里氏乃是太子外家,他偏心赫舍里在正常不过了,就像汗阿玛偏心佟家一样。可就算是汗阿玛他也不敢说佟家的一个姑娘比当世大儒都厉害,如此昧着良心胡说八道,亏太子能说得出口,还表现的如此坦荡自然。 大阿哥的话虽然不好听,五阿哥却感激的对着他笑笑。“太子,大哥有些话说的没错,五弟我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赫舍里的姑娘太好,若是被弟弟耽误了,弟弟一辈子都会心生愧疚的。” 太子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他噙着嘴角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老五就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就像他自己说的‘烂泥扶不上墙’。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跟着自己怎么就不行了。为了跟他划清界限,老五接连贬低自己也是够拼。 他又不是贱得慌,赫舍里氏的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何必上赶着呢,就让老五与他那个五品官出身的嫡福晋一起过去算了。 大家震惊的看看太子,又看看老五,大阿哥甚至不敢想的掏了掏耳朵。“老四,大哥幻听了,刚才太子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没错,一定是他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见太子说汗阿玛给老五找了个五品官出身的嫡福晋呢? 外界都说他福晋出身不高,那看的是伊尔根觉罗氏背后的势力,科尔坤一脉身后无佐领、都统支持。可人家科尔坤是简在帝心的尚书,是汗阿玛的心腹重臣,他塔喇氏又是个什么鬼? 四阿哥绷着唇不说,大阿哥又转头看向五阿哥。太子猛然揭短,五阿哥气的脸色涨红。大阿尔心中了然,看来太子不是信口胡诌的,汗阿玛确实打算给老五选这么个嫡福晋。 不知怎滴,他忽然就想到自己当初被告知嫡福晋出身的时候,那时候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若不是后来与福晋相处,发现福晋人不错,两人相当有默契,估计到现在他都还在无法释怀。 他深呼吸,不太自然的说道:“老五你别听太子胡说,说不定是他自己耳背听错了呢,把侧福晋听成嫡福晋也是有可能的。”安慰人这种事情大阿哥并不擅长,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三阿哥只想大笑三声,活该啊,让老五想要抢走他的路,如今被指了这样的嫡福晋,还真是报应。 若说别人三阿哥或许不清楚,这个他塔喇氏他还真就知道。 前几日被八阿哥的话乱了心神,三阿哥坚定地心有了一丝动摇。他心里清楚自己若要参与夺嫡,如今这点势力是不够的,想要增加筹码,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嫡福晋有了,不还有侧福晋,就算是光头阿哥,也是能够纳一位侧福晋的。 这位他塔喇氏就是他预想的侧福晋名单之一。 他塔喇氏员外郎张保之女,张保自己资质平庸在员外郎一职上有些年头了。他的阿玛布雅努曾做过兵部侍郎,现在更是被汗阿玛任命为陕西巡抚。 阿玛不顶用,祖父乃是汗阿玛的心腹高官,祖上曾出过佐领,又是某大支的一个偏支。凑巧的是皇阿哥的后院里还没有一个他塔喇氏,这样的人正适合他。若他纳了他塔喇氏,日后整个他塔喇氏一族还不都得要为他胤祉效力?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他认为只有资格做侧福晋的他塔喇氏,汗阿玛居然要指给老五为嫡福晋。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了。 胤祉觉得,若真是如此,他把这个他塔喇氏让出来又何妨。老五这个脸可是丢大了。 他也学着太子拍拍五阿哥的肩膀,“亏得太子今日提起这事,不如我就要对不起五弟了。” 大阿哥一脸莫名其妙,老三说话越来越让人搞不懂,太子说这个分明是生气老五拒绝了赫舍里氏,跟他老三有什么关系。 这都要替太子抗?神经病。 三阿哥看出胤禔脸上的意思,故作愧疚的说道:“我这后院不也没几个女人,额娘说在董鄂氏过门前可以先纳一个侧福晋,所以,所以” 他看着五阿哥一脸吞吞吐吐说不下去的样子,大阿哥震惊的接话:“所以你就看上了那什么他塔喇氏?” 饶是五阿哥脾气再好听到这话也被气的吐血,四阿哥有些后悔自己手伸的太慢,话让大哥给秃噜出来。可这个时候他想要捂住大阿哥已经来不及,很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大阿哥一脸无辜,老五吐血可不能怪他,他就是顺着老三话赶话。 没错,都是老三,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太子都说出那话了,他若是聪明就应该闭嘴,偏他故意说出来,这才害的他嘴秃噜。 无辜不无辜的也不是大阿哥自己说了算,惠妃听说这事当即就让人把伊青禾喊到延禧宫,两人一道去了翊坤宫去给宜妃赔罪。 路上,惠妃气的狠狠地数落大阿哥,“你说老大这脑子,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不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轻重。” 得知此事的时候,她掐死老大的心都有了,皇上给安排了这么个儿媳妇宜妃肯定生气,他说这话就不想想后果?她是不怕宜妃,太后呢?太后想要找她麻烦有的是办法。真以为太后不管是就是菩萨? 伊青禾跟在后面不说话,她心里清楚惠妃嘴上骂着大阿哥,实际上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是三阿哥挑起来的,罪魁祸首是三阿哥。大阿哥,大阿哥顶多就是说话不过脑子的。 她与宜妃相处不多,也能看得出宜妃是个讲道理的,就算是记恨那记恨的也是三阿哥与荣嫔。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免得被有心人听见觉得她们是在为大阿哥开脱。 宜妃正在翊坤宫发脾气就听说惠妃与大福晋过来了,她知道惠妃为何而来,也清楚这事儿最该怨恨的不是大阿哥。惠妃刚才已经来过一次,她没见,这次若再不见也说不过去。她压着怒气说道:“请进来。” 见到宜妃,伊青禾二话没说就跪在她面前。 “大福晋这是做什么?”伊青禾的动作把她吓得一愣,她赶紧示意身边的嬷嬷把人扶起来。 惠妃也对着宜妃行了个礼,“今儿这是都是大阿哥不对,本宫作为大阿哥的额娘给你陪个不是,都是本宫这做额娘的没教好。回头等老五醒了,本宫亲自压着他去给老五认错。” 伊青禾也跟着说道:“额娘说的没错,儿臣先在这里给宜额娘认个错,您怎么打怎么罚都成,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宜妃深吸一口气,她亲自去把伊青禾拉起来,“好孩子,本宫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事情如何,本宫心里也都清楚了,这事儿与你们无关。都是那起子贱、人的错。”骂贱、人的时候,她直接冲着钟粹宫的方向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后宫褚人都知道宜妃泼辣,可如今因为五阿哥的事儿,她眼睛都哭肿了,可见是真的伤了心。 都是做额娘的,惠妃想起自己的儿子,心里也不好受。她能理解宜妃的心情,就算三阿哥说的那样,自己的嫡福晋只是被人侧福晋的配置,任谁遇到这么个嫡福晋心里都不会舒服。 坐了一会儿,见宜妃心情好点,她才开口:“怎么,钟粹宫那位没来?”不应该啊,三阿哥他们说的话又没有背着人,很多人都听见了,荣嫔就是再蠢也应该知道三阿哥闯了祸,按理她更应该亲自过来赔罪。 宜妃拿帕子擦擦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来了,不过被我给赶走了。”真要说起来,这事儿与大阿哥没多大关系,人家是在关心自己的兄弟。是老三故意咬着老五不放,还有太子,她家老五为了不站队已经使劲儿自污了,为什么太子还不肯放过他,就一定要让他表明立场才行? 她恨三阿哥也恨太子,若不是太子把那还没影的事儿传出来,老五也不至于受不了气的吐血。 伊青禾静静地听着,她皱眉沉思,在心里计较一番忽然说道:“其实这件事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见宜妃瞪她,她也没卖关子,“宜额娘您想啊,这婚事还没影呢,就有人嘲讽五弟,又是在那种地方,汗阿玛能不知道?五弟也是汗阿玛的儿子,汗阿玛自然是疼他的,他能不考虑五弟的感受?” 惠妃也跟着点头,“没错,皇上是明君亦是慈父,五阿哥忠厚懂事,本宫看着都欢喜,皇上也定是喜欢的。就像青禾说的,皇上能不为五阿哥考虑?” “惠妃与老大福晋说的好,宜妃啊,朕确实有自己的考量。”惠妃话音还没落地康熙就带着梁九功走了进来。听他说的话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刚来,指不定在外面站了多久。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伊青禾起来的时候与惠妃偷偷交换一个眼色,两人同时舒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听壁脚还听上瘾了,也幸好她耳力过人,也足够幸运她本就没打算说什么坏话。而惠妃与她配合也算默契,看懂了她的小动作。 “宜妃,朕选择这个他塔喇氏确实是经过考量的。胤祺是太后一手养大的,他不是小五(五公主)一个姑娘家,他身后牵扯的东西太多。就像惠妃说的,胤祺忠厚,朕也想他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 郭络罗氏势力不算小,加上太后背后的科尔沁,康熙是真的担心老五会被人蛊惑,这才想要给他选一个出身低微的嫡福晋压一压。 一来,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来也是因为太子。别人都说太子多好多合格,康熙这个一手带大的老父亲心里却清楚,胤礽的心眼其实很小。若他三五七年就让位,给胤祺选个出身高的无所谓,胤祺根本威胁不到他。 若他在位个三五十年,不,别说三五十年,就是二十年你在看。 那时候胤祺说不定就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兄弟相残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对胤祺如此,对胤禛同样是为此。康熙觉得自己为了这群儿子煞费苦心,偏偏一个两个都不理解他,都给他找事。 听了康熙的解释,宜妃还是不高兴,她小声的嘀咕:“那就不能选别人,非要是这员外郎的女儿。”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委屈,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皇上您也看见了,如今还没怎么着呢,老五就被人嘲笑,若真定下来,您让老五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 今儿是老三明儿还不知道是谁呢?一想到日后老五要被人日日嘲笑,她就吃不下睡不好。她甚至在想哪怕老五福晋像老四福晋那样是个死了阿玛的,她也认了。如今这个,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 宜妃的话,康熙很不爱听,“他塔喇氏的玛法是朕的心腹重臣,她家往上数那也是荣耀,怎么就成了身份低呢?”选择他塔喇氏,除了他说的为了胤祺也是为了朝堂,为了那些曾经与爱新觉罗打天下如今却逐渐没落的家族,他想让那些人知道,皇家从未曾忘记过他们。 宜妃不懂这些也就算了,老五不懂吗,还有太子,他更应该清楚才对。别人他不会去解释,太子那边可是分析的清清楚楚。 他又想起当初的自己,老五与年少的自己何其相似。 当年赫舍里皇后的阿玛也是官位低微,她能当皇后看的也是索尼。赫舍里氏入宫的时候不说荣嫔、惠妃这些人,那时候孝昭皇后可还活着,钮祜禄家的势力不大?再有来自蒙古的慧妃,这位自幼养在太皇太后膝下的蒙古贵女。 可她在世的时候,自己从不曾听赫舍里氏抱怨过。她甚至还能够帮助自己管理好后宫,为他分忧。 他不明白,赫舍里氏可以,他塔喇氏为什么不可以?他当初为了朝堂可是每次大选都会有出身高贵的满八旗女子入宫,老五又不是皇帝,他的后院不比皇宫轻松? 见宜妃依旧不乐意的样子,康熙气急,开始口不择言,“你若不愿意,那就让老四与老五换换?”说完他竟然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惠妃识大体,老四也是个好孩子,大不了日后多给老四几个出身不错的侧福晋。 “惠妃你怎么看?” 惠妃能说什么,她自然不能公然反对,不过这个提议也让她笑不出来。“臣妾自然是听皇上的。不过,臣妾也担心,如今皇上预选他塔喇氏为五福晋的事儿被嚷嚷了出去。若她最后成了五福晋、或者落了选都没什么;若她成了四福晋,万一被人说成‘兄弟争一妻’。” 顿了片刻,她依旧不卑不亢的往下说:“皇上可有想过要如何处置?”别说这事儿不可能。都说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到那个时候他塔喇姑娘怕是只能以死明志了。 人都死了,皇上这拉拢人心的计策自然也就随之失效,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康熙直接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让朕怎么办?” 宜妃脸色也跟着拉下来,“皇上朝我们发什么火,有本事去找罪魁祸首啊,合着这是是我们整出来的。”她决定了若皇上为了这件事罚她,她拼命也要咬下三阿哥与太子一块肉来。 “你,哼”康熙看了宜妃一眼,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丢了人,随后气咻咻的走了。 惠妃摇头,“你啊,还真是大胆。”有时候她很佩服宜妃,换做是她,她是肯定不敢这样与皇上说话的。 宜妃哪里有惠妃说的这般洒脱,她也怕啊,只不过想到如今还在昏迷的儿子,她就像是有了无尽的勇气。 从翊坤宫出来,康熙就去了钟粹宫,同样是没有经过人通报,同样都在说今日的事情,不过荣嫔母子与惠妃她们完全不同。 “额娘,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我怎么知道五弟这么脆弱,不过是一句实话就气成这样。咱们又不是没去道歉,宜妃不领情还能怪我吗?”事到如今三阿哥居然还不知悔改,在这里说风凉话。 康熙气的一脚踹开房门,在三阿哥震惊的目光中给了他一巴掌,“老三,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老五他是你弟弟,朕不指望你像老大那样维护兄弟,可你也不应该幸灾乐祸。你去慈宁宫给朕跪着去,什么时候老五醒了,愿意见你,你在起来。” 都说老大不着调,老五出事他第一个伸手把人给背起来,也是他第一个指挥在场的奴才去喊的太医。还有老四,老四在后面扶着,两人一起把人送去慈宁宫,一直到自己过去,两人都在那边守着。 他到的第一时间,老大、老四就给他认错,这才是一个哥哥应该有的态度。 人家老大、老四都知道做的事情,老三这个祸头子做了什么?哦,他在背地里埋怨宜妃、埋怨老五不大度。 越想越气,康熙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回他手掌还没落地,三阿哥就大哭起来。“汗阿玛就只会怪罪儿臣,大哥关心四弟,儿臣就不能是关心五弟吗?就算儿臣后面说出话,他塔喇氏那件事也是太子挑出来的,若不是太子恼羞成怒挑出这件事,儿臣也不会知道。” 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下眼睛,他哽咽着说道:“您就知道打骂儿臣,太子呢?儿臣不服。”说着他抬起头还把脸伸了出去,他心说打打,最好打死他算了。 老五吐血的时候他就知道要遭,凭良心说这件事与老大、老四的关系不大,一切都要怪自己与太子。可太子是汗阿玛的心头肉,汗阿玛肯定不舍得责罚,最后倒霉的不就是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反正都是要挨打,要为太子受过,他索性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 “你,”康熙又往前伸了伸手,三阿哥直接闭上眼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他气的一脚踹向三阿哥旁边的桌子,“好啊,好得很。” 一个个都长本事,学会跟他呛声了。 儿子肯定不能再打,他伸手指向荣嫔,“荣嫔你,” 三阿哥直接打算他的话,“汗阿玛又打算降额娘份位了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与额娘没关系,您要惩罚就惩罚儿臣。” 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免得连累额娘。若额娘又降了分位,远在蒙古的姐姐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姐姐自幼疼爱他,出嫁前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办差、听话、别惹事,他不能给姐姐带来荣耀,若连累了姐姐,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72章 第 72 章 荣嫔跪着向前抓住康熙的衣角, “皇上,皇上,都是臣妾的错, 您要惩罚就惩罚臣妾, 是臣妾教子无方。” 对这个儿子她还是疼爱的,她为何甘心为太子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她这傻儿子。她与皇上相处二十多年,从未见皇上如此震怒过,她是真的害怕,害怕皇上处置三阿哥。 三阿哥还年轻, 若真被皇上厌弃,一辈子就毁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三阿哥也不好受,有心说别求他,又真的怕皇上怒气上涌当真狠狠地处罚他。 荣嫔与三阿哥都哭红了眼睛, 模样凄惨, 康熙再多的狠话也说不出口。其实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若非太子拉拢老五,这件事根本闹不起来。 罢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能真把老三如何。 “荣嫔,朕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现在你们俩就去, 若太后与老五原谅你二人, 朕既往不咎。” 荣嫔欣喜的直点头, “臣妾明白, 臣妾马上就去, 多谢皇上开恩。” 康熙走后, 三阿哥依旧梗着脖子, “额娘, 汗阿玛就是偏心,他怎么不让太子去跪老五?” 荣嫔擦擦眼角,又给三阿哥擦擦眼睛,“傻儿子,你也说了,那是太子。作为储君德行有失、容不下兄弟可是大忌,皇上又不准备换太子,自然要为他兜着。倒是你,额娘也算看明白了,太子也好、大阿哥或者谁都好,咱们娘俩都斗不过。如此还不如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就像老五和老七那样万事不掺和。 最后管他谁登基,儿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三阿哥不服气,他想说凭什么,可对着荣嫔哀伤的眼睛,他说不出口,只能强迫自己点头。 荣嫔以为三阿哥想通了,欣慰不已,却不知道三阿哥在死胡同里越走越深。 从钟粹宫走出来,康熙有一瞬间的茫然,难不成自己的真的做错了?以往老大对太子有意见他是知道的,他把这归结为‘自古嫡长不两立’。他没想到一直跟着太子的老三对太子也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梁九功,你说朕真的错了吗?” 这话他哪里敢答,可皇上都点名了,他又不能不说,梁九功暗暗叫苦。 “皇上您自然是没错的,皇阿哥们不是您,不了解您的苦心和为难。若他们坐在您的位置上,只怕做的还不如您好呢。” 坐在他的位子上?康熙微微出神,随后他轻笑,“好你个梁九功,就会拍马屁。” 回到乾清宫,康熙就让梁九功把太子叫了过来。就像梁九功说的,没人知道他的为难。他承认这件事太子做的不对,可太子是储君,他就算要训斥那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如今所有的儿子都训了个遍,自然也就轮到太子。 太子或许也意识到这一点,见到康熙就赶紧跪下,“汗阿玛,儿臣知错,请汗阿玛降罪。”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没叫起,良久他才说道:“说说,错哪里了?” 虽然依旧是跪着的,太子的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汗阿玛肯理他就好,只要能给他机会解释,他总能找到理由让汗阿玛消气。 “儿臣,儿臣不应该对五弟的婚事指手画脚。” 康熙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难为你还知道自己在指手画脚。”说起这事,他火气也上来了,“胤礽,你怎么不想想,朕为老五找个那样的嫡福晋还不都是为了你。朕为了你昧着良心对老五,你倒好,事情还没影呢,当众就说出这话,他能不生气?” 胤礽拱拱手,“汗阿玛,儿臣知道您是怕五弟被科尔沁的忽悠,这才拿嫡福晋压一压。您对儿臣的心思,儿臣都懂。五弟也是儿臣的兄弟,儿臣也不愿他日后被人看不起,这才想着说和他与赫舍里氏的姑娘。” “儿臣承认,儿臣是有私心的,儿臣想要拉拢五弟,但这么做儿臣也没办法。” 大哥以往与他不对付,现在更是一心偷懒回家带闺女;老三的品行汗阿玛又不是不清楚,根本就扶不上去;剩下的老四已经被大哥拉到同一战线,他能拉拢的也只有一个老五。 “儿臣身为太子,若身边没一个兄弟跟随,别人会怎么看儿臣?” 他说的是事实,也正是康熙担心的地方。想想他当初与二哥关系多好,很多事情都能放心的托付给二哥去做。若太子身边没人帮衬一个人确实难捱。 可是, “老五是个老实的,你把差事交给他,他能不给你办?”犯不着拉上赫舍里家啊。 太子就没想过索额图老奸巨猾,若老五娶了他女儿,他真能一心一意为太子?太子叔祖父与天子岳家,哪个诱惑大? 一句话说的太子也愣住了,大概是这些年太过依赖索额图,坚信他会站在自己身边。他从未想过这事。 太子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幸好五弟他没答应啊。不然自己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日后史书与后人也只会评价他愚不可及、蠢笨非常。 对太子他是真不忍心责怪太多,见他脸上有了悔意,康熙也不再责备,“行了,你和你福晋亲去一趟翊坤宫,还有你五弟那里,也去认个错。” 太子心有不满,他这么有诚意了汗阿玛怎么还让他去认错,多丢人啊。 像是看出太子不情不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上来,“怎么,让你去认个错还丢人了?惠妃和老大福晋都知道事后去翊坤宫看望宜妃,你作为始作俑者去认个错不更应该?身为皇太子,岂能这点度量都没有。” 别说太子,就说他,若是有个天灾**,还会祭天下罪己诏。用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应该做的。 “不是,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太子说的不情不愿。他心里还隐隐把老三给恨上了,人家老大关心自己兄弟,与他老三什么关系,若不是老三扯出老五,他也不会提什么赫舍里氏,更别说恼羞成怒顺嘴说出他塔喇氏。 不说太子如何去翊坤宫请罪,只说伊青禾与惠妃从翊坤宫出来。 惠妃没想到皇上会听墙角,吓的脚都软了,偏偏当时皇上在,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如今出了翊坤宫,她直接坐在抄手游廊上。 “幸好有青禾你提醒,不然咱们娘俩怕是要交代在翊坤宫了。”她也不问伊青禾是怎么察觉的,如今只觉得庆幸。 惠妃不问,她却不能不解释。伊青禾腼腆的笑笑,“我自小耳朵就灵,尤其出门在外,就算是与人说话也会留神周围的动静,就怕不小心被人算计进去。” 惠妃拍着她的手赞叹,“没错,是应该这样。”她不主张主动去害人,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青禾能这样想,她很欣慰。 伊青禾扶着惠妃慢慢往回走,走着走着惠妃叹息,“可惜了。”经过今天这一闹,皇上知道五阿哥与宜妃多排斥这门婚事,应该会考虑他们的意思。就是可惜了那位他塔喇姑娘。“我猜,这姑娘八成真的要给五阿哥做侧福晋喽。”还是位不受宠的侧福晋。 五阿哥府上啊,日后可有的是热闹了。 惠妃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就是听懂了才难受。她们那个时代也好,这个时代也罢,对女子都是苛刻的。在星际女子只要有本事,还有出头的一天,可在这里,女子只能是男子的附庸。 就好比这次的事件,他塔喇氏做错了什么,却要承受这种代价。 皇上胡乱指婚,五阿哥对他塔喇氏心有芥蒂,不管她是嫡福晋还是侧福晋都注定不会得到宠爱。若被指婚成嫡福晋至少还能混个面上风光,如今五阿哥这一吐血,汗阿玛肯定要为儿子着想,就像额娘说的,她只能入府为侧。 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又是在那种地方,就算事后封锁了消息,也难保不会有人私底下议论。到那时候不仅她尴尬,只怕未来五福晋也会不自在。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说来说去都是皇上闹的。偏偏就因为他是皇上别人还不敢埋怨。 “我现在还真要谢谢他没给咱们老四选这么个福晋。”惠妃嘲弄着说道,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说起这事,伊青禾有些不自在,“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我就不应该乱出主意。” 惠妃横了她一眼,“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心疼老四。老四毕竟跟着我的时间短,那孩子与老八一样是个心思敏感的,很多话我不好明说,只能让你与老大来。” 就算青禾不说,她也准备说那话的,谁知老大这么沉不住气当场就问出来了呢。还有三阿哥那个搅屎棍子,老大又没理他,他插什么话。 “额娘,你说汗阿玛会不会训斥太子?”这件事三阿哥有错不假,太子也不全是无辜。俩人本就有了隔阂,若汗阿玛只惩罚老三,以三阿哥的性子,心里能恨死太子,俩人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惠妃摇头,这件事还真不好说。这么多年皇上的心思她从未猜透过。不过有一点青禾说得对,不管惩罚不惩罚太子,太子与老三都要决裂了。 第73章 第 73 章 从昏睡中醒来, 五阿哥就看见额娘与太后坐在他前面,挣扎着起身,却被太后一把按下去, “好孩子, 你受委屈了,快躺好。” 说起委屈,太后拿帕子沾沾眼角,宜妃也跟着红了眼眶。 五阿哥沉默片刻,随后说道:“让太后与额娘跟着受累,是胤祺的不对。汗阿玛, 汗阿玛”他想说汗阿玛也是有苦衷的,可想到给自己选得嫡福晋,他说不出口。 皇阿哥里,大哥那边只有大嫂一人, 没的比较, 可太子与三哥身边都有侍妾。太子就不说了,除了嫡福晋、侧福晋就是庶福晋出身都不低;就说三哥, 三哥有个侍妾奇德里氏,她阿玛就是员外郎萨哈廉。 只要一想到此处,五阿哥就委屈的想哭。他就不明白了, 自己已经很努力的藏拙、甚至是自污, 为何汗阿玛仍旧不放心他。 太后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哽咽道:“胤祺, 哀家的胤祺, 都是哀家害了你啊。”她心里清楚皇上是防备着蒙古的, 他生怕胤祺与蒙古合作, 影响太子的的地位。 五阿哥伸手给太后擦擦眼泪, “不关皇玛姆的事儿,是胤祺不争气。” 宜妃恨恨的说道:“胤祺你放心,额娘就是拼了命去,也要搅黄这婚事。”她知道若是朕闹起来恐怕会对不住人家他塔喇家的姑娘,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只能如此了。 拉住想要起来的宜妃,五阿哥摇头,“额娘,别去,你就当儿子命不好。”额娘不止自己一个儿子,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胤祺认命的样子,说的太后与宜妃泪流不止,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慈宁宫外,康熙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良久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 罢了,既然胤祺与宜妃如此不满此婚事,他若是强求岂不是造就了一对怨偶。胤祺啊,终究不如当初的他有大局观,心思通透。 伤心的人不止一个,宫里五阿哥觉得委屈,他塔喇家也是愁云一片。这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却是嘲讽他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攀皇阿哥。张保嘴本来就笨拙,他越解释,流言穿的反而越离谱。最后甚至还有说她女儿不知检点的,就连本家都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张保看着默默流泪的母女俩,也跟着唉声叹气。从流言到现在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张保与他夫人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就连以往总是笑容满面的女儿也整天板着脸,府里在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老爷,梁公公来了。” 张保愣了片刻,随后慌忙的站起来,“快请,快请。” “张大人,皇上有旨。”梁九功也不废话,他对着张保朝自己身后指了指,在他伸手有个小太监手上托着明黄的圣旨。 擦擦脸上的汗水张保说道:“公公还请稍等,喝口茶水,容奴才整理一番。” 梁九功挥挥手,并没有为难他。他是忽然到访,府上没有准备也正常。想到圣旨的内容,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跟在张保身后的他塔喇氏。 小姑娘刚好十三,娇娇小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她眼神纯净看得出来是个单纯的好姑娘。而皇上在看中这个他塔喇氏后,还派人查过,小姑娘在家极为受宠,还很爱笑。原本皇上还想着,有她在,五阿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沉闷。 可惜了,可惜五阿哥没福气。他看不上人家小姑娘。 不过也好,说真的,也只有皇上觉得嫁入皇家是荣耀,对个单纯的姑娘来说,这未必是好事。如今这样,或许对她来说也是幸事。 张保沐浴更衣带着妻儿跪下,梁九功这才宣读圣旨。“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喇氏秀外慧中,深的宜妃娘娘喜爱,特收为义女,赐封为固山格格。”读完圣旨,他递到他塔喇氏面前,笑着说道,“恭喜格格,接旨。” 他塔喇氏木然的接旨。“奴才谢皇上恩典。”自从流言传出,懵懂的她被迫长大,看到这个圣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五阿哥不满这门婚事吐血昏迷早就在京城传遍了,皇上终究是疼爱他儿子,所以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就此作罢。收为义女赐封号不过是对她的补偿罢了。 不敢在梁九功面前露出眼底的嘲讽,她低下了头。 这圣旨下的,梁九功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家小姑娘,让他十分不自在。除了他塔喇氏,皇上对张保也进行了补偿,在员外郎位子上多年没挪动地方的他、终于升了一级成了正五品的郎中。 可这样的晋升对张保来说,他宁愿不要。 “张大人,这些时日让张大人与他塔喇格格受委屈了。原本皇上确实看中了他塔喇格格,不过说的是侧福晋,也不知是谁听的一知半解就给传了出去,结果闹出这种事情来。皇上这段时间压力也不小,他老人家担心他塔喇格格嫁过去,日后过的也不顺心。想来想去索性就与宜妃娘娘商量了这么个法子。” 不能说太子的错,皇上就把错推在不知名的人身上。至于他塔喇氏,反正人还小,过上两三年等事情淡了,在进行赐婚也不迟。 张保连连点头,“奴才多谢皇上与娘娘圣恩。” 他态度好,梁九功也跟着松了口气。“张大人能理解就好。其实要咱家说,这样的结局对格格来说更好。宜妃娘娘膝下有三个阿哥,等格格出嫁也有人给撑腰不是。你看,这些都是宜妃娘娘与太后送给格格的贺礼。”尤其是五阿哥,他这一闹对人家姑娘的名节到底有损,日后多帮衬也是应该。 “是是是,公公说的有礼。”张保能说什么,只能附和。 梁九功也不管他是真想通还是做面子,该说的都说完,他就打道回宫。 收义女的事情在皇上的默许下传播的更快,伊青禾听说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想了想吩咐道:“让人送一份厚礼去张保府上。”日后人就是宜妃的女儿,她送份礼物也是应该。 她进宫与惠妃说起这事儿,惠妃感叹:“还好皇上还没糊涂到家,这个结局对她来说还算不错。”至少比入了五阿哥后院强。 宜妃给足了他塔喇氏面子,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让她入宫拜见,伊青禾也有幸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姑娘。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坐着,与宜妃并不算亲近,这点伊青禾倒也能理解,换做自己也不会有多亲近。不过,她面上倒是挂着笑,别人问起也是一口一个额娘的喊着,好似自己多欢喜。 “娘娘,五阿哥他们来了。” 既然是认亲,五阿哥等宜妃的亲儿子肯定不能少。伊青禾明显感觉到嬷嬷话音刚落,小姑娘就浑身僵硬,脸上的笑容都不自然起来。 宜妃脸上也有些尴尬,她拉过他塔喇氏的手,笑着说道:“你如今已然是本宫的女儿,别的皇阿哥见不见无所谓,他们三个却是要见的。”差点要成为婆媳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为母女,宜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谁让这事是皇上的意思呢,皇上要施恩那些曾经跟随爱新觉罗打江山的人家,若处理不好张保家的事情,更是寒了那群人的心。 而皇宫里适合收养他塔喇氏的,也只有她宜妃。好在皇上也说了,日后会给他塔喇氏指婚让她远嫁。不过两三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宜妃尴尬,五阿哥心里也不自在,自踏入翊坤宫他就没抬过头。 对此宜妃也不知说什么,只能指着他们对他塔喇氏说道:“这是你五哥胤祺,那是胤禟和胤禌,他们都比你小,你称呼九弟和十一弟就成。”接着她又对三人说道,“这是他塔喇沁怡,你们的姐妹,日后若让本宫知道你们谁欺负她,别怪本宫不客气。” 他塔喇沁怡站起来对着三人行礼,她同样低着头没去看任何人。 九阿哥捅了捅五阿哥,他深呼吸,走向前:“小妹,这是五哥送你的贺礼。”贺礼很丰厚,之前在气头上,他无暇顾及,后来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对他塔喇氏更不友好。见他塔喇氏不接,他急急的说道,“你放心,日后你就是我胤祺的亲妹子,若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 他塔喇沁怡笑了笑,到底还是伸出手,“多谢五哥。”至于他说的找他,沁怡直接忽略了。她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与宜妃还有五阿哥一行人扯上关系。 “姐姐好,我是胤禟,我可没有五哥有钱,一点小意思,姐姐别嫌弃。” 没想到九阿哥还给她准备了礼物,沁怡有些惊讶。“九弟客气,应该是我给九弟见面礼才是。”说着就让人把她准备的东西拿了过来。 沁怡准备的东西中规中矩,即不会让人觉得寒酸,也不算特别贵重。规矩方面也是极好,见什么人该怎么行礼,全程一丝错误都没有,就连等着挑刺的赫舍里贵人都说出话来。 皇子福晋,除了伊青禾,太子福晋也来了。比起伊青禾的点头交,太子福晋要更热络,送上的见面礼也贵重。 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对此也不见怪。 见过他塔喇氏,也给过补偿,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amp;&amp; 日子一天一天过,终于到了五月,秀女大选的日子。 伊青禾在府里闲着没事索性进宫看热闹,其实也不算是看热闹,是惠妃让她帮着看看未来的四福晋还有侧福晋。 没错,这次四阿哥后院除了要进个嫡福晋还有侧福晋。 五阿哥的事情让皇上有点点心虚,他觉得忽略了其他儿子。而他补偿的方式就是给儿子送女人。 他给四阿哥、五阿哥圈定了嫡福晋、侧福晋人选五六个,让他们的额娘至少选出两人进行赐婚。 给四阿哥、五阿哥塞女人还不算,他甚至觉得大阿哥府里太冷清也打算送几个女人进去。只不过大阿哥知道后就给拒绝了。 开玩笑呢,他福晋自从生完女儿,脾气越发大了。今年选秀刚定下来,她就明说了,若贝子府敢进人,她就带着女儿关门过自己的日子,让他跟别的女人过去。 那怎么行,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不管是女儿还是福晋他一个都舍不得。再说他本就不是纵欲的人,女人多了是非多,还不如就这样守着福晋好好过日子。 伊青禾能知道这事,也是大阿哥自己显摆的。他就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与皇上说清楚后当天晚上就秃噜出来。 对大阿哥的识时务伊青禾是满意的,大阿哥自己都决绝了,她更不会去充大度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到的时候惠妃正拿着花名册与嬷嬷说着什么,见到她赶紧招呼着人过来,“青禾,你看看这几个姑娘,你觉得选谁合适?” 惠妃从未像此刻这般发愁过,嫡福晋已经被皇上定下就是乌拉那拉氏,这侧福晋与格格却需要她来选。可她看来看去,哪一个都不满意。不是觉得长相太过妖娆怕缠着老四影响老四夫妻的感情;就是觉得不太聪明怕老四不喜欢,害人家姑娘独守空闺。 伊青禾凑过去一看,都是熟人,也不能说是熟人,事实上她并未见过这几位姑娘。她说熟悉是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几个都是老四的女人,而在她学过的历史上,也确实有这几个人。 这几个女人其中就有李文烨的女儿李氏,武国柱的女儿武氏。 “额娘,这画册您给四弟看过没有,四弟什么意思?”她也做不出给别人塞女人的事情,若都不知道选谁合适,干脆就交给四阿哥自己选得了。 说起这个惠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原本你四弟的意思这次就选个嫡福晋,别的先不进人。这不是因为老五那事,你汗阿玛觉得愧对老四,非要硬塞一个。老四那孩子不愿意麻烦,他说只要懂规矩不惹事就行,他养得起。” 四阿哥也并非重色之人,他身边的那个宋氏是佟皇后过世前塞给他的,他也是满了十五岁才受用的。虽然是受用了,却没给什么名分。 他直言自己想与大哥一般,期望着夫妻和睦,没那么多糟心事。本来都计划好了的事情,就因为皇上一句愧疚,又给人打乱了。 “既然四弟不愿意,就让四弟去与汗阿玛说呗。让四弟多说几次,我就不信四弟不喜欢,汗阿玛还真的硬塞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觉得愧对儿子就塞女人,这是补偿还是给儿子找事呢。她就不信皇上不清楚这女人多了会如何,莫非整日勾心斗角,家宅不宁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我不是说了,你四弟懂事,不想咱们因为这事与皇上起争执。”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冷眼看着老四像是对那个位子有想法的样子。若真是如此,他后院就不可能不进人。 惠妃摇头,希望是她想多了。 伊青禾一拍手掌,“额娘,不如咱们把这几个姑娘请到延禧宫,让四弟站在屏风后面相看?”既然四弟不是坚决反对,那就选择他看顺眼且懂规矩的。 惠妃看了她良久,随后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怕四阿哥尴尬,她还跟八阿哥说了一句让他也跟着过来。 她没想到不仅八阿哥来了,老大也跟着过来,看到大阿哥惠妃就没个好脸色,“老大你不在衙门办差,瞎跑什么?” 大阿哥熟练地从惠妃怀里抢过女儿,他看着女儿很自然的说道:“四弟选嫡福晋这么大的事儿,我作为大哥怎能也要给参谋参谋。” 惠妃只想冷笑,老大懂个屁,他参谋,依她看,老大是过来与她抢长乐的还差不多。 看懂惠妃脸上的意思,大阿哥丝毫不心虚,他特别理直气壮,“额娘您需要观察那些姑娘们,肯定没时间照顾长乐,儿子这是为您分忧。” 八阿哥抓着长乐另一只手,笑眯眯的说道:“大哥,你不是要给四哥做参谋,这照顾小侄女的事儿就交给弟弟我。”他也有段时间没抱长乐,真想得慌。 一把拍开伸过来的手,大阿哥警惕的后退几步,他自己都抱不够呢,老八添什么乱。他随手一指四阿哥,“老四这不是马上就要选嫡福晋,让他福晋给你生个侄女不就得了。” 四阿哥躺着也中枪,他直接无视了大阿哥,对着惠妃说道:“额娘的眼光儿臣自然是相信的,您看中的自然好,到时候直接让汗阿玛下旨就成。”反正事情差不多也被汗阿玛定下来了,何必在折腾这一回。 “话不能这么说,到底是你的女人,总要你自己相中才行。还有乌拉那拉氏,你提前看看了解了解,日后也好相处。” 秀女入宫已经有段时日,乌拉那拉氏她也见过。怎么说呢,是个大家闺秀,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很懂规矩。老四自己就是这样的性子,再娶个一样的福晋,她都要担心两个人怎么相处。 当然,这也不能怪乌拉那拉氏,她阿玛早亡,出身上算是有了瑕疵,若规矩再不好,怕也说不上好人家。 惠妃打心底里是希望两人能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的。 她都如此说了,四阿哥最终点头。 今日春光好,惠妃索性把地点设在延禧宫的花园里,她花园里有个假山,让老四他们躲在里面刚好。 惠妃娘娘宣召,秀女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不少人都用嫉妒的眼神看向乌拉那拉氏等人。早就有传闻说惠妃娘娘相中了乌拉那拉氏,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外面都传惠妃娘娘对四阿哥视若己出,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就乌拉那拉氏也配做四福晋。”这是对四福晋有想法的贵女。 乌拉那拉家早就没落了,她这身份配个宗室世子都勉强,如今竟然被惠妃看上,若说惠妃是真心为四阿哥着想,她们才不相信。 “可不是么,要我说这乌拉那拉氏还不如前几日宜妃娘娘召见的安佳氏呢。”安佳氏乃满洲正蓝旗,她的阿玛是如今的奉天府尹耀海。 奉天府尹可是正三品,且简在帝心,就算她不是满洲大姓,岂是一个乌拉那拉家能比的。 这群人闲聊并没有背着乌拉那拉氏,一句句刺耳的话就这样传过来,她除了挺直脊背什么也不能做。 同样被惠妃召见的武氏凑过去谄媚道:“不过是一群想吃葡萄却吃不着的人心里发酸罢了,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后妃召见,名分基本就算是定下来,武氏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够不着嫡福晋的,既然日后要在别人手底下过活,有机会自然要讨好正主。 乌拉那拉氏对着她笑笑,“我叫瑾淑,今年十三,你叫我名字就好。”对武氏,她心里明镜似的,却也没有说破。两人初次相识,就算日后会同入四阿哥府,她也没表现的太过热切。 只是一个客套的微笑,武氏却有些受宠若惊,她紧跟着说道:“我是武宁雅,今年十五,我阿玛是山阳县县令。” 李氏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还以为是劲敌呢,却原来只是个小小县令的女儿。 县令是七品官,若不是旗人少,就凭她也配参加大选? 她这一笑,引得众人频频看去,她也不恼,反而大方的开始介绍自己,“我叫李婉婷,十五岁,我阿玛是江南知府。” 知府乃是四品,她阿玛又是个被皇上称赞过的人,别说对上武氏,就是对上乌拉那拉氏她都不惧。 这段时间她没少四处打听其他秀女的情况,乌拉那拉氏自然也了解一些。一个阿玛都没了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李氏眼里的傲然,大家都看在眼里,乌拉那拉氏也不恼。自从阿玛过世,这种眼神她见的多了,李氏算什么,比这更不加掩饰的她都见过。 众人都做了介绍,唯一剩下的那位姑娘也跟着说起自己的情况。她同样是满洲旗,姓索绰罗,阿玛是个正五品的守备。 第74章 第 74 章 阿玛过世得早, 跟随着额娘一路磕磕绊绊,别看瑾淑年纪不大,心思通透的很。不管是刻意讨好还是神情倨傲, 她都端着架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仿佛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似的。 实际上短短的几句话, 她大致就猜出了几人的性格。李氏神情倨傲、作为女人瑾淑并不喜欢这样的姑娘,但若配上她的颜色, 却能令男人眼前一亮, 是个很有魅力勾魂的女人。 武氏长的也不错,尤其是胸前比一般人都要大, 或许是父亲官位较低, 她对着谁都略带谄媚, 典型的墙头草。 反倒是那个索绰罗氏比这二人要好一些,虽然说话也有奉承之意,并不是特别明显。或许这姑娘也猜出什么, 奉承她的时候居多,就连走路都是落后她半步,以表示尊敬之意。 选秀之前额娘没少教导她, 她也早就做好了要跟其他女人分享男人的准备, 若真要从中选择一个人, 她觉得这个索绰罗氏就挺好。 跟随着宫女入了延禧宫, 除了乌拉那拉氏, 其他人无不被延禧宫的贵气迷住了眼。饶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李氏,眼睛里也满满都是惊艳, 武氏更加不堪, 差点对着这繁华的寝宫流口水。 瑾淑微微皱眉, 她手指微动想要做点什么, 考虑到大家也不过刚刚认识并不相熟,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众人到底还记得自己的目的,惊讶不过片刻就逐渐镇定下来。李婉婷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瑾淑,她发现瑾淑面上依旧端着微笑,身形更像是测量过一样,纹丝未动,羞愧的同时也被激起内心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一天到晚端着架子,这样的女人最是无趣,男人会喜欢就奇怪了。 宫女把众人的神色收归眼底,她满脸骄傲。为了今日,延禧宫上下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如今总算是收到了它的成果。 “几位小主请先随奴婢到后花园入座,待奴婢禀报娘娘后,娘娘自会前往后花园见诸位。” 李婉婷娇笑一声,“这位姐姐,我等不用先进去拜见惠妃娘娘吗?”都说京城的规矩严格,她在家时去别人家里拜访也是要先拜见主家,哪有像今日这般先去别人花园子的?她心中疑惑,又怕自己初来乍到宫女不肯告诉她,问话的时候还偷偷塞了个荷包。 宫女摆手推却,“小主严重,奴婢青梅,小主换奴婢名字便可。惠妃娘娘早有交代,小主子自去后花园就好,不用在特意拜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再多说,谢过青梅之后,就跟着别的宫女往后花园走去。青梅则去主殿禀报惠妃。 “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众位小主安排到御花园。” 惠妃轻轻拍下长乐往嘴里塞的手指,拿着帕子给她擦擦嘴巴。长乐喂养的好,四个月就开始长乳牙,如今下面两个乳牙已经长出大半。长牙的时候牙床会发痒,小家伙还什么都不懂,是见到什么抓起来就想要往嘴里塞。 就像现在这样,不给她东西,她就把手指放进嘴里,有时候用力过度还会把自己咬的哇哇直哭。因此就需要人不错眼的看着她。 “你觉得她们几人如何?”青梅是她最得用的大宫女,派她去接秀女本就存了让她观察人的意思。 青梅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把这一路几人的对话行为全部都说了出来,她记性很好,哪怕有四个人,可每个人几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描绘的清清楚楚。 惠妃的手一顿,与伊青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皱眉。若按照青梅说的,这几个姑娘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 “额娘,具体如何,咱们还是要亲自去看看。若是再不成,您日后多多教导也就是了。”她心里清楚,选秀说是由后妃选择,实际上嫡福晋、侧福晋都要康熙点头的,选也是在康熙划定的范围里面选。 皇上既然点了乌拉那拉氏,那么乌拉那拉氏是绝无可能换掉的。伊青禾觉得她的性格应该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如今她年纪还小,多加开导,日后未必不能条件过来。至于剩下的几个,若实在不满意,就挑个皇上不能忍受的毛病换掉。 她们都把毛病摆在明面上了,皇上总不能无视儿子的意见,强行塞人? 惠妃拍拍手,伸手把长乐抱起来,“长乐,走咯,咱们去给你四叔选福晋去。”说到这她乐的又笑了起来,“你猜老大这会儿在做什么?”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时刻让人盯着延禧宫,老大前脚过来,后脚他就派人把老大叫走了。那前来的太监是个实心眼的,皇上说了什么,他原封不动的传了过来,也成功使老大黑了脸。 只要一想到此处,惠妃就忍不住笑。 伊青禾想到那太监传的话,她也忍俊不禁。按照她的猜测,大阿哥十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办差,嘴里还念叨着汗阿玛。 以往在府里他就时长与自己念叨,说汗阿玛不心疼他,给他一堆差事,让他连与长乐玩耍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他偷懒被抓个正着,心里能痛快就奇怪了。 “他啊,也就皇上能治得了。”以往这个儿子还算听她的话,如今是一句都不听了,他不止不听,还明目张胆的与她抢孙女。看着老大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皇上的人走了,惠妃的心里居然有一丝丝报复的畅快。 两人刚走到后花园门口就被四人发现,实际上四人根本就没心思赏花,哪怕是聊天,眼睛的余光也看着后花园的入口,等待着惠妃的到来。 李婉婷下意思的就要往前走去给惠妃请安,刚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她侧头对着落后半步的乌拉那拉氏笑笑,示意她先行。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多想。 “臣女(奴才)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大福晋请安。”都不用人告知,看到伊青禾的第一眼,大家就知道这位就是大阿哥的福晋,惠妃娘娘的亲儿媳妇。 “都起来。”惠妃抱着长乐刚坐下,长乐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点心就伸手想要抓。 伊青禾拍下她的小手,“你个小贪吃鬼,今儿已经吃过一块点心,可不能再吃了。”小丫头胃口极好,每日两碗蛋羹,还要吃好几次奶。碰上像今天这样入宫,点心也是不会少。伊青禾与惠妃疼归疼也不会允许她吃太多,尤其是点心,怕不好消化。 “这是长乐格格,臣女听同族的姐妹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真是仙童下凡。”几人落座,李婉婷就迫不及待的表现起来。她心里清楚今日来了四人,肯定不会宣布都入选的,除去乌拉那拉氏,她们三人至少有一个会落选。 她是有青云志的,比起嫁给普通官家子弟做正妻,她宁愿给皇阿哥们做小。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就算是正妻也是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而按照她的家世来说,所选的丈夫也未必比皇阿哥的妾室好多少。 而想要被看中,自然要投其所好。虽然不懂惠妃为何对个小格格如此宠爱,但夸赞小格格总是没错的。 伊青禾看了她一眼,脑海里关于李氏的资料冒了出来:李婉婷,江南知府李文烨的女儿,传闻李婉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是个有名气的才女。 “想不到李大人还有族人在京城,不知是?”惠妃面上笑着,心里却准备给李婉婷画上一个叉。 京城关系错综复杂,她可不想儿子卷入争斗之中。 惠妃想的很明白,只要儿子不明说,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也都给儿子往纯臣上面置办。 她之前也查过李家,若不是李婉婷提起,她还真不知道李文烨与京城的官员有联系。 说起这位族人,李婉婷下意识的挺起胸膛,她脸上也露出一丝傲然的神色来。“回惠妃娘娘,内阁学士李大人是臣女的族伯,臣女此次入京就是住在李大人的府上。” 原来是他。 惠妃与伊青禾对视一眼,若她说的是旁人,两人或许还要想一会儿,这位李大人,她们太熟悉了。 大阿哥行为粗狂不拘小节没少被这位李大人挤兑,这位李大人仗着皇上的宠爱,对大阿哥指手画脚,说他整日里沉迷养女儿,不是君子所为。不仅如此,他还拿三阿哥与之对比,言语之中对三阿哥颇有奉承,对大阿哥鄙夷非常。 胤禔是什么性子,皇上都对他带女儿睁只眼闭只眼,李大人凭什么指责他。被说的次数多了,大阿哥当场把李大人踹了个满地打滚,在群臣面前丢了脸。 自此两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她们从未听说李大人在江南还有亲戚。 心中虽然怀疑,两人谁也没说破,反而是把这件事记下来,准备事后去查证。 惠妃给伊青禾使了个眼色,伊青禾会意,“不知诸位姑娘在家都做些什么,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啊,出嫁前就知道疯玩,也就字写得还能入眼,其他的真是两眼抓瞎。” 她说完就看向乌拉那拉氏,示意她先开口。 乌拉那拉氏抿抿唇,有些紧张的说道:“奴才额娘身体不太好,奴才一直在帮额娘管家,若说拿得出手,大概就是女红。”她犹豫良久还是说出了这么一个长处。不是她夸张,阿玛忽然离世,额娘备受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自己都记不清从几岁开始就管着府里的一切。 小小年纪要照顾额娘,还要管着府里的迎来送往,哪有时间培养什么爱好。能写一笔不错的小楷,会做几件衣裳就已经是极限了。 李婉婷诧异的看了瑾淑一眼,她不觉得瑾淑是在谦虚,这个时候不都是在努力积极地表现自己么,谁会藏拙啊。想着对方什么都不会,她心里的那股傲劲儿又出来了。 “臣女的父亲对臣女十分疼爱,早早地就给臣女请了女先生,臣女不敢说全部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粗通一二。” 武氏听到这话与索绰罗氏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都凉了半截。李婉婷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 江南本就是才子佳人汇聚之地,人家既然敢说,肯定是精通的。如今都被她说了出来,自己等人要说什么? 武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索绰罗氏开口,她脸上神色交换,咬咬牙说道:“臣女不如李家姐姐是个才女,若说擅长,臣女善舞。”她是真的善舞,不过这东西只能算是小雅,大家闺秀很少有人会去学这个。若不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索绰罗姑娘呢?” “奴才,奴才对骑射略通一二。”她阿玛是武将,对家里要求比较严格,索绰罗家不论男女,过了五岁就要跟着习武。女孩子略好些,只要粗通拳脚能护得住自己就行,男孩子却是要去战场上打拼的。 惠妃眼前一亮,她不仅想到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家里对她们要求也比较严格,骑射是必备的课程,哪里像现在满洲姑娘教导的与汉家女子无异,别说骑射,大门都不带出的。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会骑射的,她来了兴致,“去找把弓箭来。”她要亲眼看看这姑娘的骑射本事。 索绰罗氏并没有撒谎,她坐在凳子上还看不出来,弓箭一拿到手整个人的气势就全变了。嗖嗖几箭过去,干净利落。 八阿哥与四阿哥所在的位置刚好能把凉亭里的情况看个正着,他推了四阿哥一把,小声地说道:“四哥,看来额娘是看中这个索绰罗氏了,你觉得哪位姑娘好?” 四阿哥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他的目光依旧看向凉亭。四个姑娘各具特色,他第一眼看的是乌拉那拉氏,汗阿玛说过不出意外这位就是他的嫡福晋,对嫡妻他自然会多关注一些。其次就是李氏。 佟皇后自己是个才女,她浑身除了浓郁的书卷气,还有才女所具备的傲气。他与李氏距离虽远,从她的一举一动之中也能看出这是个有才气的姑娘,因此对她的关注就多一些。 索绰罗氏论家世不及乌拉那拉氏,论容貌又不如李氏,甚至是性子也没有武氏活泼,是他最不会关注的那一类人。 原本他真是这样认为的,可就在索绰罗氏拿起弓箭的那一刻,他发现索绰罗氏整个人都变了,与之前的木讷寡言不一样,变得有锋芒。 前后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好奇心更大一些。 假山中的情况,伊青禾不知道,她眼珠子转了转把弓箭塞到乌拉那拉氏手中,“咱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大家都别拘束。瑾淑妹妹,你也是满族儿女,我想着骑射应该也不在话下,不如你也来射两箭玩玩。” 小姑娘虚岁才十三,还是个孩子呢,板板正正坐在那里让她看的有些心酸。她们之前就着重打听过乌拉那拉氏,自然知道这姑娘中馈女红、骑射管家都不在话下。 “这,”乌拉那拉氏有些不知所措,骑射啊,她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摸过弓箭了,似乎是从阿玛过世,额娘病倒,她就再也没有那无忧无虑与兄长到处闲逛的日子。 看着伊青禾鼓励的眼神,她深深吸气,拉开手里的长弓。刚开始不太熟练,连连脱靶,她也不气馁,就像是与这弓箭较上劲儿,一箭一箭的射过去。慢慢的她找回感觉,最后十下剪剪命中红心。 “耶,我中了。”乌拉那拉氏高兴的跳了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尚在宫中惠妃娘娘处,她脸色刷的就红了起来。“我,不,是奴才,奴才” 伊青禾拉住她的手,“好啦,你紧张什么,额娘她不吃人。”她一直觉得乌拉那拉氏还小,既然是小孩子,刚才的表现才正常。 惠妃跟着点头,若不是怀里抱着长乐,她都要鼓掌了。“不错,本宫看得出来,你应该是许久不碰弓箭。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回感觉,想来之前骑射的本事并不差。本宫这儿媳妇是个贪玩的,等选秀结束,本宫让她给你下帖子,邀你去庄子上转转。本宫可是听说了,她那庄子上有不少好东西,还有专门的马场。” 她喜欢会骑射的姑娘,并不单单是因为她自幼的经历,而是觉得这样的姑娘身体更健康一些,将来生孩子也更安全,不用受太多苦。 她们不知道,乌拉那拉氏那一笑就像是印在四阿哥的心上,让他久久难忘。她长相只能算是清秀,板着脸的时候更是把本就不高的颜值拉低不少,可就在刚才,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身上披了一层霞光,牢牢吸引住四阿哥的视线。 八阿哥瞧着四阿哥的神情偷笑,没想到啊,一向以冷脸著称的四阿哥也有这样的一天。他决定了日后四哥若在欺负他,他就拿今天的事儿打趣。 不行了,不能想,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止不住想笑。 第75章 第 75 章 惠妃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她不只是让索绰罗氏与乌拉那拉氏表演了射箭,李氏与武氏也都让她们选择拿手的表演来看。 与索绰罗氏一样,对这二人她也进行了夸赞, 并没有表现出对谁特别优待。 四人心思各异的回到秀女们的住所,惠妃让人把藏在假山后面的四阿哥喊出来。“如何, 可有看中哪位姑娘?” 八阿哥折扇打着手心,他眼带挪逾:“额娘, 儿臣猜四哥看中了乌拉那拉氏。” 冷飘飘的一眼看过去, 八阿哥但笑不语。四阿哥懒得与他计较,他对着惠妃郑重地说道:“额娘, 儿臣之前就说过, 这种小事, 您做主就好。” 伸手把桌子上的画作拿给四阿哥看,“这是那位李氏的画作,不难看出这姑娘无论画画还是字写得都极好。”李氏选择的是画画, 她画的正是这后花园的一景,不仅是画,她还在上面提了诗。可以看得出来这姑娘傲气归傲气, 本身的才学不俗。 “不过本宫冷眼看着这姑娘有些恃才傲物不像是能安分的下来的。据她自己说她家与内阁学士李大人家是族亲, 没错, 就是被你大哥踹了一脚的那个李大人。可是本宫之前也查过这位李大人, 并未得知他有远在江南的族人。” 八阿哥凝眉思索, “额娘的意思是她在说谎?” 惠妃摇头,这种谎言是很容易戳破的, 她不相信李氏有这胆量。 “应该是关系极远的亲戚。”像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选秀不比其他, 谁也不知道谁会飞黄腾达, 很多时候别说是远亲, 就是同乡都会予以方便让人暂住。 李家的事情既然之前没查出来,那应该也就是这种情况。 八阿哥撇撇嘴,四哥的意思他听懂了,说白了就是这女人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呗,故意提李大人增加自己的筹码。 “不是本宫对李家有偏见,乌拉那拉家的情况你们都清楚,本宫是担心若她入了府会不安分。额娘不反对你们纳妾,但这妻妾不分开始大忌,额娘希望你能明白。”李文烨的官职不算低,李氏很有可能会以侧福晋的身份入老四后院。 也许以前两家并无多少来往,如今出了个皇阿哥侧福晋,这来往肯定会多起来。而有了内阁学士撑腰,李氏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当然,这只是本宫的猜测,具体如何,本宫对她也不了解,又或者她将来会对嫡福晋尊敬有加,这也是有可能的。”纯粹是个人习惯,惠妃喜欢把最坏的影响说在前面。 不等四阿哥点头,八阿哥抢先说道:“额娘,若儿子没记错的话,那个李大人似乎颇为欣赏三哥啊,不行咱们把李氏送三哥府上去得了。三哥文采出众、李氏也是个才女,加上李大人的赏识,这不是良配吗?” 一个女人,又不是他喜欢的女人,在八阿哥心里自然不如大阿哥等人重要。何况她身后还可能牵扯出来一系列的事情,八阿哥怕麻烦,他觉得真就不如送给三哥。 三哥这回也算是替太子顶了锅,汗阿玛不是喜欢送女人补偿吗,给三哥不好?说不定三阿哥得知此事能高兴地蹦起来呢。 伊青禾轻轻地敲了八阿哥的脑袋一下,“浑说什么,这是给四弟选的,关老三什么事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李氏长得不差,又有才气,万一就被四弟看上了呢。不都说得不到的心里总惦记着,若四阿哥不愿意违背她们,真的听了老八的,事后又觉得这李氏没什么,多尴尬。 所以这事儿还是要让四阿哥自己来决定。 沉吟片刻,四阿哥开口:“额娘在储绣宫可有人手?如今距离最终的大选还有些日子,不如派人着重勘察她们四个。儿臣还是那句话,品行比相貌重要。” 李氏有才气,他确实看中几分,但他也不会为了李氏违背自己的原则。天下有才气的姑娘多得是,若李氏当真恃才傲物不懂规矩,不要也罢。 晚上康熙同样来到延禧宫,“如何,看中哪一个?” “皇上选择的姑娘都是顶顶的好,臣妾观察了半天也没分出个高低来,这不,正烦恼呢。”惠妃并没有对康熙有所隐瞒,把今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几句。 她这个马屁拍的康熙很受用,他轻笑:“胤禛也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不会给他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他答应过表姐,日后对胤禛的婚事要上心,给他找个好姑娘,如今这几个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而他心里除了乌拉那拉氏最看好的是李氏,李氏与表姐一样读过书,江南出来的姑娘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说不定能融化老四那张冷脸。 当然其他两个也都不错,若不是胤禛还没大婚,一次赐太多女人不太好,他真想都塞到老四后院去。 听到这话惠妃真想给康熙一个嘴巴子,对儿子好方法有很多,这动不动就送女人,她也是服了。 康熙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错,在他的记忆里,不说汗阿玛每年大选都会往后宫进人,就是其他的宗亲,也会有赏赐。而这些被赏赐的人家,都是与汗阿玛关系不错,是天子近臣。 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啊,老大这小子自己不愿意,朕与他说起这事,他还冲着朕急,不然朕也给他选上几个。”老大大婚也有几年了,上一届是因着在外面打仗没捞着,如今好不容易在家,他本想要表示一番的,结果儿子居然不要。 说什么女人多了麻烦。 这可把康熙气的够呛。女人多了怎么就麻烦了,这女人不全凭着当家主母管教,伊青禾好歹也是大家出身,还管不了几个妾? 康熙拉着惠妃的手絮絮叨叨,惠妃心里十分不耐烦,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皇上四阿哥大婚可是大事,您要不要与孝懿皇后说说去?” 您不是说佟皇后通情达理么,那就别在她这边叨叨,去找佟皇后。 佟妃与佟皇后怎么也有几分相似,如今又加上一个七公主,去了承乾宫她不信皇上能回得来。 康熙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朕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康熙,她立刻吩咐宫人关门落钥。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皇上破话了,她可不想在哄着皇上说违心的话。 “娘娘,您这是?”嬷嬷不解的问道。如今皇上对延禧宫日益重视,宫里不知道多高兴呢,怎么娘娘还把人往外推。 “没事,今天折腾一天,本宫累了。”延禧宫的情况她心里清楚,大家觉得她得宠是好事,可惠妃发现她有时候与皇上根本说不到一处。就像今天这样。皇上觉得给儿子塞女人是好事,她却觉得儿子若自己想要,塞也就塞了,人家不要你还硬塞,这是好吗?这是见不得儿子好。 别人的儿子她管不着,自己的儿子可不愿意让他如此折腾。可对方是皇上,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也只能找理由把人赶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嘴里说着有事,脚步却走向承乾宫的方向。 说来讽刺,承乾宫的主位娘娘如今是佟妃,可她住的却是偏殿。主殿早就被康熙圈了出来留给了佟皇后。 他到的时候佟妃还没睡下,只是康熙并未让她伺候,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主殿。 佟妃气的差点扯烂手里的帕子,她就不明白了,都是表亲,为何皇上对她与姐姐有如此大的差别。 七公主眼珠子滴溜溜转,伸手招来一个宫女耳语几句。跟着佟妃有段时日,她对佟妃的处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说皇上如今对佟家如何,反正对佟妃也就是个面子情,她这个佟妃养的女儿更不用说了,有时候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不一会儿宫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低头沉思,随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佟妃的衣袖。“额娘,儿臣让人去打听了,据说汗阿玛是从延禧宫过来的。儿臣听说今日延禧宫召见了秀女,您说会不会与四哥的婚事有关?” 佟妃看了她一眼,恨声说道:“那还用说,四阿哥好歹是姐姐养大的,如今估计是定下来嫡福晋,皇上特意过来与姐姐说一声。”延禧宫的那位可不是好东西,她就不信能给四阿哥选什么高贵的嫡福晋。 “儿臣就知道额娘心善,您如此关心四哥,汗阿玛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对您改观的。额娘,您别怪女儿多嘴,您就是这样,明明心是软的,却从不与汗阿玛说,结果白白让人误会。” 佟妃低头看了七公主一眼,煞有其事的点头,“还是你最懂额娘。按你的意思,本宫等会要不要与皇上说说?” “儿臣觉得您既然担心四哥,自然要让汗阿玛知道的。您好好说,相信汗阿玛会明白的。”佟妃的性子她能不知道,好事都能给办砸了。如今机会难得,只希望佟妃张张脑子,别给搞砸了。 “本宫知道了,这天寒露重,你还小呢,不宜在外面吹风,还是赶紧回去。”说着她给七公主身边的奶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人拉扯着七公主离开。 真当她不知道小七打的什么主意,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能让小七给破坏了。 七公主气急,佟妃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五月的天气晚上可比白天舒服多了,哪来的天寒露重。她分明是不想自己见汗阿玛。 佟妃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皇上出来,有些不耐烦。她想要冲进去,又怕惹怒皇上,上一次惹怒皇上是什么后果她可还没忘。 也不知过去多久,康熙终于从里面出来,他眼睛微红,也不知是否哭过。手掌掐进肉里,佟妃扯着嘴角,“皇上,天色不早了,今日可要在承乾宫歇下。” 思念了一番佟皇后,康熙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走出来,忽然看到佟妃,恍惚间两人的身形重叠。就这样盯着佟妃看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佟妃啊,你一直等在这?” 见佟妃点头,他当先带着人往偏殿走去。 佟妃内心欢心,努力找了很多话题,发现皇上性质不高,想起之前小七说过的话,她试探道:“臣妾听说今日惠妃姐姐宣召了秀女,可是四阿哥的婚事有了着落?” “具体的还没定,不过朕觉得乌拉那拉氏不错。”乌拉那拉氏的额娘也是宗室女,就算费扬古早逝,她的规矩也不用担心。 还真是啊,随后她凝眉,“皇上这位姑娘出身是不是低了点,臣妾听说她阿玛早就过世了,娶这么个姑娘与四阿哥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瞧瞧她,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四阿哥,皇上对她应该满意了? 康熙皱眉,“佟妃何出此言,老四年纪还小,办差也算认真,将来靠自己的本事封爵便可,何须妻族支持。”又不是选太子当皇帝,需要什么助力。 脑子里刚冒出这句话,他心中一凛。以往可不见佟妃关心过老四,她今日忽然说这些,莫不是打着什么主意? 有了怀疑,他开始不动声色的套话,“既然佟妃看不上乌拉那拉氏,你觉得谁合适?”难不成佟家又打算支持老四了?仔细想想这一届确实有个佟家的姑娘,不过那姑娘的出身还不如乌拉那拉氏呢。 佟妃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哪里知道谁合适,她不过是想要找个话题与皇上搭话,显示自己贤良淑德罢了。 康熙把这当成了心虚,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冷笑起来。佟家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隆科多公然抗旨,他没处理已经够给佟家面子了,如今佟家反复下注,是要试探他的底线? 佟妃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臣妾久居深宫哪里知道谁家的姑娘好,不过是姐姐在世的时候最是疼爱四阿哥,臣妾爱屋及乌才会多问一句。” “如今一转眼四阿哥也长大了,姐姐泉下有知应该会很高兴。”姐姐高兴不高兴她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不高兴的。 什么时候她沦落到要用姐姐留住皇上的地步,以往她不是最不屑提起姐姐的么? 说起表姐,康熙也跟着沉默。就是因为额娘与表姐,自己才会对佟家诸多忍让。以前不觉得,现在他十分后悔,若不是他的纵容,佟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佟家下一代已经定型,改不了,他只希望孙辈儿的人能争气些,好把佟家撑下去。 佟妃小心的偷看康熙的脸色,怎么皇上脸色越来越臭了,明明以往提起姐姐他不是这样的。佟妃的脸快皱成苦瓜,想要找个话题怎么这么难呢。 她心情不好,康熙心情也不好,“朕还有事,你先睡。”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后,佟妃气的掀了桌子,她就不明白了,自己长得也不差,皇上怎么就是看不上她呢? 从承乾宫出来,脚步下意识的就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走到延禧宫门口发现宫门已经落钥,他脸瞬间就黑了。 这个惠妃把他推出去,如今竟然自己先睡了,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等他先睡了自己才睡,她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一甩衣袖康熙直接回了承乾宫。 梁九功苦着一张脸跟在身后,他心说:我的惠妃娘娘哎,您这闹的是哪一出?闹脾气这事不应该是宜妃娘娘的专长,您怎么就抢了宜妃娘娘的戏呢。如今可好,皇上心情不佳,他啊,晚上难过喽。 康熙是真没明白惠妃为什么生气,惠妃也懒得与他多解释,她也解释不清楚。 秀女们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惠妃与宜妃碰了个头。五福晋人选换了,宜妃是相当开心,见谁都是笑着的。 “安佳氏就让你这么满意?”这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了。 宜妃抿抿唇,慢调斯文的说着:“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有了比较,心里高兴罢了。” 严格来说安佳氏与伊青禾的出身有些像,整个安佳氏一族也就只有她阿玛拿得出手,不过比起伊青禾,她阿玛官职要低。 放在以前没有他塔喇氏这一出,宜妃肯定是不满意的。谁让现在有了对比呢,她也怕自己若不满意安佳氏,皇上回头再给老五弄个五品官出身的嫡福晋。那还不如就安佳氏呢。 说起未来儿媳妇,宜妃拍拍惠妃的手,她凑到惠妃耳边小声的说道:“听说前几日你把皇上赶出去了?”宜妃的眼里冒着八卦的火焰,她实在没想到温和如惠妃还有这样的一天。 惠妃脸上有些不自在,她左右看看,凑过去回道:“说赶也不至于,就是说起四阿哥的婚事,我建议皇上去跟孝懿皇后聊聊。” 宜妃拿帕子捂着嘴笑,惠妃还不承认,她可是听说了,后来皇上从承乾宫出来回延禧宫,结果延禧宫直接锁了门。当晚承乾宫可是换了好大一批瓷器呢。 第76章 第 76 章 笑过之后宜妃又开始叹气, 其实与自己比起来,惠妃要难得多。四阿哥改玉碟,后宫多少女人盯着呢, 一个不好就是遭人诟病的事情。 就说这次给四阿哥选嫡福晋, 有多少女人在背后说风凉话, 明里暗里挖苦惠妃偏心不待见四阿哥。那群女人也不想想, 皇阿哥嫡福晋是惠妃能左右的?选谁不选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可怜惠妃出力不讨好, 平白无故的背了锅。换做是她别说赶人,当场就敢跟皇上呛声, 与那群女人对质。 好在选秀总算要结束了,宜妃心里才好受些。 两人视线相交相视一笑,要说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大概是惺惺相惜,惠妃与宜妃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不少。 &amp;amp;&amp;amp; “八阿哥,您来了。” 他抬眼往里面望去, “苏总管,四哥呢?我找他有事。” 苏培盛乐呵呵的笑着:“在书房呢, 您这边请。” 八阿哥摆摆手, “你去忙,我自己去就行。”四哥这边他熟悉的很,说着就往前走。 苏培盛又给八阿哥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在他心里大阿哥与八阿哥都不是外人,确实不必客套。 伸手敲敲书房的门,八阿哥喊道:“四哥,你在吗,我进来了。” 四阿哥正在书房练字,看到八阿哥有些惊奇。他与老八关系虽说比其他兄弟亲近, 老八也很少会跑到他这边闲聊。 “有事儿?” 胤禩给了他一个不文雅的白眼,随手坐在椅子上,他后背往椅子上一靠,这才开口:“瞧四哥这话说的,咱们可是兄弟,没事弟弟就不能过来坐坐。” 他看了八阿哥一眼,放下手中的笔,无比直接的说道:“别绕圈子,说,什么事儿。”老八来他这边闲聊,这话说出来先问问自己信不信? 八阿哥也不恼,伸手拨弄着手中的茶盏,他拨弄一会儿也不喝反而随手放下了。“四哥,大热的天,谁还喝热茶啊,我觉得大嫂捣鼓出来的那个沙冰就挺不错。你这边又不是没人会那个,弟弟难得来一次,就给个热茶说不过去。” 大嫂怕热,就用冰块捣碎弄成碎冰,切上几块水果放在里面,吃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可惜啊,那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废冰。 四阿哥冷冷的看他一眼,知道废冰还来他这边讨要冰沙,难不成他冰多? 胤禩摸摸鼻子,果然还是四哥这边凉快啊,不说别的,就四哥这个冷脸,夏天往他身边一坐保证凉爽。 八阿哥不说话,四阿哥站起来,“你若清闲,不如多看几本书,将来也好为我与大哥分担。”大哥那家伙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汗阿玛,汗阿玛居然把他调到兵部与大哥共事。 以往大哥就绞尽脑汁想把差事交给他,如今更是有了名正言顺偷懒的理由。 看着大阿哥每天都偷溜回府,他就恨得牙痒痒。 “别,这中事可别找我,我啊,就想做个闲王,越清闲越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有什么好的,太累。人生短短几十年,就应当及时行乐。 四阿哥寒气直往外冒,一个两个全都想着偷懒不干活,难不成他愿意累成狗? 见四阿哥不高兴,八阿哥凑过去小声的说道:“四哥,这没外人,你跟弟弟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觉得你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原本他们都说好的,日后就像大哥一样找个心仪的姑娘相伴到老,可这段时间他冷眼瞧着四哥有点想要坐享齐人之福。那天的四个秀女,他对谁都是一副有好感的样子。 本来呢,八阿哥是不想管的,坦白说他与四哥还不如与老九熟悉。谁让四哥如今记在了惠额娘名下,延禧宫也好,大哥大嫂也罢,这段时间为了四哥的婚事操碎了心。昨日大嫂还特意嘱咐他与四哥聊聊,探听探听他的真实想法。 四阿哥一阵沉默,胤禩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什么事都埋在自己心里。“不是,你倒是说啊?怎么,信不过八弟?”若真是信不过他,他转头就走,让大哥来问。 伸手拉住想要起身的八阿哥,他抬头看着胤禩的眼睛说道:“我自是信任八弟的。就是,就是,”他目视前方声音悠远,“我不想在给额娘添麻烦。” 皇阿哥满十三岁就会有额娘给儿子安排通房,教导儿子房事。他与大哥一样不是纵欲之人,身边又有皇额娘留下的宋氏,因此就拒绝了这事。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这事额娘没少被人私底下议论,大家都说她对自己不是真的关心,连这中大事都不管不问。 四阿哥不是没想过出来解释,但那些人就像是认定了一样,选择不听不信。 这件事额娘从未与他提起,还是前不久五公主跑到他身边说些有的没的,他才知道。也是那时候他才明白,额娘默默为他挡了多少流言。 而后汗阿玛透露出今年给他选福晋,这议论声更多,小小的阿哥所都不能幸免。 与之前一样,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一个说惠妃好的。她们就像是正义的使者,抓住额娘没给他安排通房说事,非要给额娘扣上一个‘苛责’的帽子。 额娘对他如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想额娘蒙受着不白之冤。那群人不就是觉得他身边女人少,他弄两个女人就是了,也省的她们总是背地里说额娘如何如何。 虽然说决定给后院添两个女人,人他却要认真调查的,他喜欢清静,可不想弄个挑事的进来。 四阿哥一通解释让八阿哥松了口气,他忍不住说道:“这话你怎么不说出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态度,额娘他们还以为、还以为你”对那个位子有想法呢。 就连他都想过,若四哥真有想法,其实支持四哥也不错。四哥与大哥算是一母同胞了,等四哥登基,大哥肯定能封亲王。到时候也没人敢给大嫂气受,大嫂还不用住在皇宫这个大牢笼里。 简直不要太完美。 他话没说完,四阿哥却听懂了,他满脸黑线,他是傻了才会给自己弄那么个枷锁,是觉得自己不够累? 八阿哥不自在的笑笑,小声嘀咕:“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四哥你自己不说,还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四哥对那几个秀女的认真劲,他还以为在心里衡量她们能带来的利益呢。尤其四哥居然看中了那个李氏,这四个人里面,除了乌拉那拉氏就李氏的出身最高。 他说这话,四阿哥不乐意了,“谁看中李氏了,我只是觉得她既然饱读诗书,应该是个明理、淡泊名利的姑娘,将来若进了府也不至于仗着身份为难福晋。” 乌拉那拉氏年纪太小,虚岁才十三,就算他们拖上几年大婚,人也大不了哪里去。李氏不管是作为格格还是侧福晋今、明两年肯定会入府,到时候他后院的事情就要交给对方打理,几年的功夫足够她笼络一部分人。 若碰上个要强野心大的,到时候福晋管家就是个问题。 轻笑几声,八阿哥摇头,“得了四哥,这回你可看走眼了,那个李氏可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淡泊名利。”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李家的事儿查的差不多了。 内阁学士李大人祖籍确实是江南没错,但他家与李文烨那一支关系远的何止十万八千里。李文烨虽然是从四品,在江南地界算得上是大官,若李大人真有这样的族亲,两家会到现在都没有走动? 李氏入京确实住进了李家没错,那可是送了不少厚礼的。而她张嘴就扯出李家这支大旗,可不像是淡泊名利的。 要他说,李氏不但不是,还是个很有野心的姑娘。 八阿哥的话让他无言以对,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看走了眼,那姑娘表里不一。但他还是张嘴为自己辩解一句,“后来我不是跟额娘说划掉李氏了。” 在他得知李氏的真正为人之后,就去说了这件事。如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八怎么还拿这个说事。 “行了,四哥的意思弟弟也算是听明白了,那弟弟就回去交差了。”八阿哥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四哥,我还是要说说你,日后有事要及时说出来,别让人猜来猜去。”谁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能次次都猜对? “额娘与大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你所认为的,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儿。做人呢,自己舒心最重要,想太多小心变成小老头。”额娘若是在意别人的胡言乱语,也不会任由那群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见四阿哥想要变脸,八阿哥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他可是好弟弟,既然四哥根本没看上那些女人,他就可以放心出手了。 说来也巧,他刚从四阿哥家出来,转头就看到三阿哥从外面回来。八阿哥脸上笑开了花,他对着三阿哥招手,“三哥,三哥好。” 三阿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戒备,“老八,你又想要打什么鬼主意,我跟你说不管你说什么,哥哥我都不想听。”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八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沾身上下不来。他就不明白了,兄弟这么多,老八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如今他看明白了,自己若是出了事太子是不会管他的,他已经够烦闷的,实在不想在与老八瞎胡扯。 “别呀三哥,汗阿玛说了咱们兄弟要兄友弟恭相亲相爱,弟弟看见三哥打个招呼而已,三哥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快走几步,赶在三阿哥进门前把人拦下,八阿哥哥俩好的搂住三阿哥的脖子。 三阿哥挣扎几下没挣脱,他更不高兴了,“松开、松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大热天,他实在不想跟老八在这里废话。就这一会儿他脸上都冒汗了。 “放心,弟弟我恩怨分明,知道你以前做那些对不起我的事都是太子挑唆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弟弟也不会找三哥麻烦。我就是想问问三哥,我之前说的那事儿,三哥考虑的怎么样?三哥你若是愿意,弟弟我跟你干。” 他左右看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当然,弟弟我也怕太子报复,就算是支持,也只能是私底下偷偷地进行。” 三阿哥眼睛乱转,最后还是没好气的拍开八阿哥的手臂。“老八你整天消遣我有意思?你真当我傻啊,谁不知道你跟大哥关系好,你怎么不去支持大哥?”老大好几年前都有这心思,老八身为惠妃的养子,肯定是要与大哥共进退的。 八阿哥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道:“你当我没想啊,大哥现在什么样你也看到了。他差事都丢给四哥去干,整天想着回家抱闺女,你说我还怎么支持他?再说良禽择木而栖,比起大哥我还是更看好三哥,如今他在大哥身边,日后说不准还能给三哥你送些消息呢。” “三哥,我也不跟你废话,免得说多了让人怀疑。我这次喊住你就一件事,我刚从四哥那边得知,就前几天惠妃娘娘召见的那个李氏,她与内阁学士李大人是族亲。李大人不是很看好三哥嘛,你若是纳了李氏,岂不是一箭双雕的美谈?” 三阿哥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是明年,如今他后院也有两个女人,笔帖式的女儿田氏和员外郎的女儿奇德里氏。这两人出身并不算很高,远不如李氏的阿玛,更别说李氏背后还有个内阁学士李大人。 胤祉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是心动的,随后他又怀疑的看向八阿哥,“有这中好事你会想着我,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再看老八刚才是从老四的院里出来的,难不成是这俩人一起合谋算计他? 想到这中可能,三阿哥的脸色变了。 八阿哥打开折扇给自己扇扇风,他也不高兴了,“三哥你这话弟弟可不爱听了,是真是假你不会自己去打听啊。我知道你怀疑什么,实话与你说,我刚才跟四哥吵架了。他不是也看中这个李氏,弟弟不高兴,就想给他搅黄了。” 三阿哥炸毛,他伸手指着八阿哥,“好你个老八,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个李氏一看就是惠妃安排给老四的,他若抢了去,事后被人知道该怎么说他。老八的心思也忒坏了。 “三哥,三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先听我说。这不是最终的选秀还没定下呢,你府里想要进人怎么啦,很正常的事情嘛。那李氏慧眼识珠看上了你,四哥总不能棒打鸳鸯,这事就算是闹到汗阿玛那里,汗阿玛也该知道向着谁啊。” “再说,前几天五哥的事儿,咱们兄弟谁不知道你是给太子背了锅。汗阿玛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你受了委屈,汗阿玛不得补偿你啊?”说着他还冲着三阿哥眨眨眼。 没好气的推开他,三阿哥冷哼一声:“你老八前科太多,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我若是想要女人,秀女随便挑,为何非要一个李氏。”老八糊弄他的时候还少,他可不能上当。 手指一甩把折扇合上,八阿哥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行,既然三哥觉得弟弟害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最后在多一句嘴,秀女多的随你挑不假,像李氏这样能带了巨大利益的可不多。未来三嫂的出身已经够高,你觉得汗阿玛还会给你一个高出身的侧福晋?” “话已至此,弟弟告辞。”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只留三阿哥站在那里咬着唇沉思。 回到自己的住处,八阿哥越想越得意,只要一想到三阿哥有可能钻进他的套里,他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小盒子,去给爷弄碗冰西瓜吃。爷今儿高兴,也赏你一碗。” 何君,外号小盒子,八阿哥院里的太监总管,也是从小就跟着八阿哥的心腹之人。 他虽然不清楚八阿哥与三阿哥具体说了什么,不过看八阿哥这么高兴,他心里也高兴。 屋里没人,八阿哥自然自语,“三哥啊三哥你可要给弟弟争气点。”李大人那个酸儒,仗着汗阿玛的看中,连大哥后院的事儿都敢多嘴,真应该给他点教训。可惜这届没有他女儿,不然送给三哥亦或者是太子,那才有趣。 随后他又摸着下巴沉思,李氏送出去了,武氏与索绰罗氏?紧接着他又摇头,这俩人又没得罪自己,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了。至于她们最后会去哪,就看天意。 八阿哥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下去,他就去了延禧宫,把自己与四阿哥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惠妃与伊青禾知道。 凑巧大阿哥也在延禧宫躲懒,他听到这话不屑的撇嘴,“老四真是越来越回去了,多大点屁事,也值得他纠结来纠结去,早说出来不就完了。” 不就是有那嘴巴臭的在背后瞎说,等会儿他就去告诉汗阿玛。 第77章 第 77 章 伊青禾有些愧疚的看向惠妃, “额娘,都是我们不好,居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承认, 自从有了长乐, 她就把全部精力放在长乐身上, 入宫的时间缩短, 对惠妃的关心也不够多。 惠妃笑着拍拍她的手, “傻孩子,这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就像老大说的, 多大点事,额娘本就没当一回事,你们啊, 也别往心里去。” 作为掌管宫务的宫妃之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嘴。她放任不管就是心里清楚,这种事情越是管束传言就越离谱越快, 反而是像现在这样放任,达不到预想的目标那群人才会闭嘴。 只是她没想到会被老四听了去, 还给记在了心上。 转头看向八阿哥, 惠妃再次叮嘱,“你大嫂说的没错,你四哥就是面冷心热的, 有了心事也不说,日后还需要你多与他走动,多关照一点。” 就算是作为四阿哥的额娘,她也是不能随意往阿哥所跑的,想来想去这种事也只能拜托给老八。 伊青禾也紧跟着说道:“咱们小八可是心思通透的好孩子,这事儿交给他我看行。”她觉得四阿哥与八阿哥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面冷心热,一个面热心冷,都不是顶好相处的人。可一旦被他们认定,圈在保护范围内,无论是谁都会全心全意的为对方着想。 八阿哥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种信任依赖让他浑身暖洋洋充满了干劲。 胤禔把女儿换个姿势,也跟着点头,“没错,老八你多照顾着老四点,没事别总惦记我闺女。”以前觉得有个弟弟挺好,能给自己分担压力,如今他都想回去抽过去的自己。 弟弟好,好个屁。一个个的就知道与他抢闺女。老八还好一些,在宫里出不来;老四那家伙每天都想要钻空子,中午更是不要脸的跟着他回府蹭饭。 你蹭吃蹭喝也就算了,他身为大哥,照顾一下弟弟也应该。结果呢,午休就一个时辰,老四去了就霸占他女儿不放。 他家长乐差点被老四带偏,不认自己这个阿玛了。 伊青禾很想上去捂住大阿哥的嘴,难不成到如今他还没看出来,老八是个小心眼记仇的。瞧瞧老三,都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他说这话也不怕老八在背后给他穿小鞋。 当然要说老八害他是不可能,给他添堵找不自在,还不是一找一个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就不知道长长记性呢。 正想着就见那边八阿哥随后拈起一块桂花糕,他在长乐眼前晃来晃去,长乐的眼睛一直盯着桂花糕打转,嘴里还啊啊的叫着。 “想吃吗?长乐,喊声叔,过来让八叔抱抱就给你。” 大阿哥与八阿哥相视而坐,长乐就坐在大阿哥怀里,她能看的见桂花糕却够不着。这丫头挥舞着两条小手臂,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猪” 八阿哥脸黑,“不是猪,是叔,八叔。”怕长乐学不会他还特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 可惜长乐根本不给他面子,‘猪、出、孵’一连往外崩了好几个字,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大阿哥幸灾乐祸,“还是咱们长乐聪明,你八叔就知道拿吃的哄你,可不就是猪么。”老八还真是可恶,明知道女儿最喜欢吃糕点,还故意这样逗她。 真以为他不知道呢,等女儿被他哄骗过去,老八绝对不会给她吃糕点的。 想到此处,他又接着说道:“老八你也就能哄的了现在的长乐,等她在长大个一岁,你试试。” 他女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性子比较霸道,日后老八若是再用这一招,他女儿还不得把老八府上闹个天翻地覆? 八阿哥浑然不在意,就是因为孩子小,他才用这种法子糊弄,等长乐长大,那就是另外的方法了。 长乐过不去,只能干着急,因为着急她在大阿哥怀里又蹦又跳。伊青禾见状把长乐抱到自己怀里,“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幼稚不幼稚。”每次见面都要上演一出‘夺女大战’,累不累。 如今长乐小不知道好歹,等她长大你在看?“到时候她不理你们,别说我不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摸摸鼻子。谁让小长乐这么可爱呢。 八阿哥与惠妃等人再说四阿哥的事情,那边四阿哥苦思一下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康熙。没有拐弯抹角,他直言:“汗阿玛,儿臣很羡慕大哥与大嫂之间的感情,并不想要什么妾室,还请汗阿玛成全。”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四阿哥的话很惊讶,他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问道:“胤禛,可是有人说了什么?”选秀都快结束了,老四才来找他说这事,不得不让他怀疑。 四阿哥沉默片刻,“确实有人说了什么,儿臣不敢期满汗阿玛。之前阿哥所就有传言说额娘对儿臣假好心,是故意做给汗阿玛看的,说到底不是她的亲儿子,连个教导房事的格格都不给准备。” “汗阿玛,大哥什么样相信您是看在眼里的,额娘可是那种人?” “儿臣不想额娘被人误会,这才默许您给儿臣多指几个女人,儿臣心想,不过是多几张嘴,只要能让那些人闭嘴,儿臣是无所谓的。” “现在,儿臣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为了儿臣的事情,不只是额娘,就连大嫂都跟着奔波,她们所想不过是儿子能过得顺心,而不是外面的闲言碎语。” 既然额娘都不在意,他在做这些自以为是的事情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徒增困扰。 康熙看了一眼梁九功,“狗奴才,有这种事你怎么不禀报给朕知道?” 梁九功赶紧认错,他心说最近皇上也没问后宫的事儿,他是看皇上每天为朝政繁忙,而惠妃娘娘并不在意此事,这才没有立刻禀报。 梁九功可以说是了解皇上的,若早点把事情说出来,皇上顶多训斥几句,事情就揭过了。他是想着等事情闹大,最好是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告诉皇上,到那时候也能狠狠地惩治那群嚼舌根的小人。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有了小长乐,不偏不倚的梁大总管心默默的偏向了延禧宫。以往他哪里会为这些宫妃考虑,有什么事儿自然是会禀告给皇上,万事以皇上为主的。 康熙也没有为难梁九功的意思,他看向四阿哥,神情认真,“老四你可想清楚了,你大哥他能夫妻和睦美满不代表所有人都能遇上合心意的姑娘,若将来乌拉那拉氏不合你心意你当如何?” 虽然他并不认为夫妻不合适什么大事情,若真的不和睦,他到时候自然会赐下侧福晋安慰儿子。他是想要知道老四的想法。 汗阿玛这是松口了?四阿哥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其实他也想过,夫妻重在相处两人慢慢磨合,乌拉那拉氏还小,他多教导着,假以时日总能与自己合拍。就算不合拍也无妨,他不重□□,两人只要有个继承人就行。 再说他房里不还有个宋氏? 康熙不说话,四阿哥叩首,“儿臣想请汗阿玛成全。汗阿玛多养一个人要花费很多银子的,给她们吃闲饭还不如省出来给长乐买玩具。”又不是自己愿意的,给她们多花费一个铜子,都心疼。 康熙指着四阿哥佯怒,“胡说什么,堂堂皇阿哥养不起个女人,说出去你也不怕丢人。”老四不觉得丢人,他还觉得害臊呢。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里搁? 四阿哥不以为意,“汗阿玛儿臣是真的想要与福晋好生相处的,皇额娘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一切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 他又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将来有皇位需要继承,完全没必要。 四阿哥说的诚恳,康熙思虑良久,再三确认他是真的不喜欢,而不是被迫的,这才点头算是同意。 “儿臣多谢汗阿玛。”一直装着的心事落下,四阿哥难得露出个笑脸。 看到他笑,康熙也跟着高兴,挥手让四阿哥下去,他这才有功夫问梁九功关于流言的事情。 梁九功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康熙沉着脸一拍龙案,这些女人当真是闲的,惠妃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就凭她们也敢在背后嚼舌根。 小心的看了眼康熙的脸色,梁九功说道:“这事儿奴才看惠妃娘娘应该是知道的,可能是觉得为难这才没有处理。”见康熙不解,他继续说道,“您想啊,娘娘若是选择用强势的手段镇压,那群人就算不敢在背地里胡说,只怕心里会更加不服气,这对娘娘管理后宫来说得不偿失。” 康熙把龙案上的奏折仍在一边,心里冷哼,这算什么,就任由那群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梁九功,你去查清楚都是什么人在造谣,把那些传播的宫女太监全部送到慎行司去。宫妃你也给朕记下来,朕亲自去教训她们。” 惠妃怎么说也是一宫主位还是掌管着宫务的,那些人就敢如此,若说没人指示,他是不会相信的。 甚至康熙心里是清楚的,儿子们逐渐长大,有些人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站队呢。老四这样也好,等众人看清他志不在此,也不会把他拉下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拉那拉氏……”大选过后第二日就有天使去乌拉那拉家宣旨,乌拉那拉氏被指婚诶四阿哥为嫡福晋。 她大哥富禅把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传旨的人,略带谄媚的说道:“您辛苦,不知道是否有幸请您留下吃杯茶?”按照惯例,今日传旨的都是皇阿哥的嫡福晋、侧福晋,他这是变相提前替妹妹打听情敌。 传旨太监伸手轻捻,薄薄的一层,心中满意,他笑道:“您客气,奴才还要去安佳大人府上与刘佳大人府上传旨,这两位大人府上的姑娘被指婚给了五阿哥。哦,还有李大人府上,他府上客居的李姑娘被指婚给三阿哥做侧福晋。” 有银子开路,太监知无不言。这都是默许的规则,也是他们捞好处的方式。 富禅愣了片刻,等人快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额娘,妹妹,他,他这意思是四阿哥府上没有侧福晋?” 不是说皇上会在嫡福晋进门前给皇阿哥赐个侧福晋,还有那个什么李氏,妹妹不是说惠妃娘娘召见了李氏,怎么又跑到三阿哥府上去了。三阿哥的额娘不是荣嫔么? 瑾淑也是一头雾水,“李婉婷确实是与我一同被惠妃娘娘召见的,至于她为什么会被指婚三阿哥,我也说不清楚。”她可以很确定荣嫔并没有召见李婉婷。而三阿哥生母还在,选侧福晋这事也轮不到惠妃娘娘。 费扬古的夫人摆摆手,“行了,管他是为了什么,对咱们瑾淑来说这事好事。日后等你嫁过去也能镇得住那群人。”她都打听清楚了,四阿哥后院如今有个宋氏,这宋氏虽然是包衣出身却也不容小觑,她乃是先皇后留给四阿哥的。 四阿哥自幼被先皇后养大,感情非比寻常,就算是看在先皇后的面上,宋氏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个宋氏就够她头疼的,若再来一个侧福晋,等女儿出嫁四阿哥府里哪还有女儿的位置。如此就很好,就算这次四阿哥府进两三个格格,那也威胁不到女儿。 别说乌拉那拉家摸不着头脑,伊青禾同样是一头雾水,李氏与三阿哥,简直是天方夜谭。“难不成是四弟做了手脚?”随后她又摇头,四弟不像是这种人,他若真不喜欢李氏,顶多就是禀明汗阿玛与额娘自己不喜欢罢了,断不会做这种把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送给兄弟的事情。 “福晋,贝子爷与四阿哥回来了。” 伊青禾抱着女儿就出去,正主来了也好,她刚好可以问问。 还没等她走出正院的大门就听见大阿哥哈哈笑着往里走,看到她,大阿哥快走几步,他先是抱过来女儿,然后对着伊青禾笑道:“福晋,真是痛快啊,你是不知道汗阿玛居然把那个李氏指婚给了老三做侧福晋。” 从他得知李氏与内阁学士李大人有关系之后,他就看这李氏不顺眼。原本他还想呢,李家没个好东西,最好送到太子东宫去祸害太子,谁知道她与老三看对眼,进了老三的后院。老三的府邸就修建在他斜对面,两家距离不远,日后老三府上若是有热闹,他就架一座□□,与福晋坐在房顶上准能看的清楚。 伊青禾顺手给长乐整理整理衣裳,一行人往里走,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她这才开口:“我正奇怪呢,好好地汗阿玛怎么把李氏指婚给老三了。四弟,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难道是四弟查到李氏的什么事儿,厌恶李氏,故而把人送给老三? “不是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八弟。”那天八弟从他屋里出来就与三哥碰上了,当时奴才还与他说,说三阿哥又欺负八阿哥。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清楚,老八不是吃亏的性子,三哥欺负老八到最后吃亏的总归是自己。 如今看来应该是那天老八对三哥说了什么,不然三哥闲着没事去什么御花园,还与在御花园吟诗作对的李氏撞了个正着。 听了四阿哥的解释,伊青禾与大阿哥煞有其事的点头,这样看来事情还真有可能是老八做的。大阿哥更直接,“老八这个事干的漂亮,过几天他出宫,我再也不嫌弃他碍眼,福晋你让厨房弄一桌好菜,我请他喝酒。” 就冲着老八让自己高兴一回,他可以的大度的不嫌弃他总抢女儿,把女儿让给他一个时辰。 他得让老八知道,自己可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哥哥。 “如今好了,李氏去了三弟那边,听说武氏也被太子相中收入毓庆宫,剩下的索绰罗氏也撂牌子归家自嫁。这结局不错。”大概是有李氏与三阿哥的意外在前,对于武氏与太子她反而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太子好美色不是一天两天,武氏长的不错,尤其胸部发育的最是良好。她能被太子看上在正常不过了。哪怕跟着太子名分不会太高,对武家来说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看着四阿哥一脸打趣:“一会儿我就让人去乌拉那拉府上送贺礼,顺便告诉瑾淑姑娘,咱们四弟对她可是满意的很,都亲自求汗阿玛不纳妾了。” 四弟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别的也就算了,这种可以促进夫妻感情的事情,可不能瞒着。弟弟脸皮嫩,她这个做嫂嫂的更要替弟弟出头。 四阿哥脸上绯红一闪而过,他不自在的喊了声:“大嫂。” 伊青禾什么时候见过四阿哥这样,当下就笑的不行。她不笑还好,一笑四阿哥更加不自在,饭都没用就从贝子府跑出去了。 第78章 第 78 章(捉虫) 大阿哥并没有派人去追四阿哥, 都是大人了,又有人跟着不会丢。他抬眼看向伊青禾,怀里抱着的长乐也紧跟着他看向伊青禾。父女俩一致的表情, 可把伊青禾逗乐了。 她伸手摸摸长乐的小脸蛋, “我们长乐怎么这么可爱呢, 额娘真是太喜欢你了。” 长乐不明所以, 睁着大大的眼睛喊了一声:“额、额” 小家伙出牙早, 说话也早,六七个月已经会往外蹦好几个字。 看到女儿喊额娘, 大阿哥不高兴了,他伸手板正长乐的小脸,“来, 喊声阿玛听听,喊阿玛就给举高高。” 举高高三个字可把长乐逗坏了,她手舞足蹈, “高,高, 高”小家伙吃得好, 力气大,别看才几个月,她蹦起来大阿哥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抱住, 以免她掉下来。 长乐笑起来眼睛弯弯,大阿哥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女儿,也不再执着于让她喊阿玛了,当下就把女儿抱起来往上抛。小丫头也不害怕,咯咯直笑,那声音让正院外走动的下人听见都跟着露出笑脸。 伊青禾好笑的摇头, 这父女俩又开始了,看样子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的,她索性就招呼张嬷嬷收拾贺礼。 到底是嫡亲的弟妹,贺礼比照着当初送往董鄂家的厚了三成,送的也都是能装门面的好东西。 笑闹够了,大阿哥接过伊青禾递过来的礼单,“刚才我就想说你对四弟可真够好的。”他总觉得福晋这个人骨子里带着些冷淡,皇家那么多阿哥,除了老四与老八,从未见她对谁亲近过。 他还记得当初老三指婚圣旨下来送的东西都是张嬷嬷帮着准备的,中规中矩。如今到了老四这里,瞧瞧,居然还有诗文集。 伊青禾顺着大阿哥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他手指正停在她特意搜出来的那本诗文集上。伊青禾张嘴解释,“四弟一直有佟皇额娘养大,是个有才学的,我就想着若瑾淑也能跟着学点,将来两人在一起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两个人都是重规矩的,性子也不够活泼,若在没点共同的兴趣爱好,将来夫妻俩之间还不得出问题。 她甚至都想好了,瑾淑年纪小,先慢慢学着点,等大婚后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找老四说话,最好是让老四教导她读书写字等等。两人朝夕相处,她就不信能不动情。 大阿哥略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行啊,没看出来咱们大福晋还是个行家。你既然这么懂,之前怎么没见用在你夫君我身上?”脑子里想想夫妻手把手的教导写字作画,那画面确实让人心动。 这么好的培养感情方式,他福晋怎么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呢。给别人就能出谋划策,到了自己怎么就不知道主动点? 好酸,伊青禾有些好笑,她立刻说道:“咱们跟他们可不一样,咱们早就有了感情默契,哪里还需要可以培养。爷您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什么意思。” 大阿哥切了一声,他心里清楚伊青禾说的有多假,可就是这假话,怎么就让他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呢? 看到他的表情,伊青禾就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大阿哥这个人在府里的时候幼稚得很,跟谁都要比较一番,今日她若是回答的不好,不能让他满意,他肯定有无数的后招等着自己。 到那个时候后悔的肯定是她自己。伊青禾深有体会。 圣旨一下,乌拉那拉府上应该有不少人,伊青禾上午没去凑这个热闹,用过午膳稍微休息一会儿,等天不那么热了,她这才让人准备马车去了乌拉那拉府。 听到大福晋过来,乌拉那拉府上中门大开,瑾淑的额娘爱新觉罗氏与她大嫂、还有留在府上帮忙招待客人的夫人们纷纷出来迎接。“见过贝子福晋。” 伊青禾从马车上下来,她亲自搀扶起瑾淑的额娘,又对着另外两人伸出手,“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大家都起来。” 爱新觉罗氏有些受宠若惊,大福晋是什么人物,人不只是把大阿哥笼络住了,还深受宫里惠妃娘娘的宠爱,就是皇上据说也时常想着往贝子府送赏赐。 这样一个深受众人爱戴的皇阿哥福晋对她这个娘家不得宠、夫家夫君没了的人如此热情,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午不是没有人过来说风凉话,觉得她女儿不过走了好运道,将来嫁人肯定举步艰难。如今有了大福晋亲至,还如此热络,想来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一边往里走,伊青禾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乌拉那拉府上。大概真的是因为费扬古没了,府上跟着没落,整个院落透着一股子萧瑟感。那位自称是富禅夫人的年轻妇人,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虽是极好,却是几年前的款式。再看瑾淑,若她没有记错,这身衣裳当初就在宫里穿过。 秀女入宫穿的衣裳颜色款式都是订好的,要么粉红、要么浅蓝,唯一能让人动手脚的也就是料子和绣花。选秀可就这一回,谁不是使劲往自己身上招呼,乌拉那拉氏这一身就价值百两。 伊青禾的目光只在瑾淑的身上稍微停留还是被她感觉到了。她猜测大福晋应该是看出她这身衣裳的来历,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裳,窘迫的脸都泛着淡淡的红晕。 走过去拉住乌拉那拉氏的手,伊青禾打趣,“我说什么来着,瑾淑穿这身最是好看,偏额娘那时候还不信,非要与我争辩。若不是时间不够,我这就拉着你入宫去,让额娘好好看看。咱们瑾淑这衣裳配上这脸蛋,当真是人比花娇。” 她这样说并非是要给乌拉那拉氏难堪。今日前来乌拉那拉府的人不少,看穿这身行头的肯定不止她自己,有她这话在,也难让瑾淑少些难听的传言。 爱新觉罗氏微怔片刻,随后笑道:“我说她怎么非要穿这一身呢,感情是知道福晋今日要过来,特意给福晋显摆呢。” 虽然只是才认识,爱新觉罗氏对伊青禾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她就这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女儿好,可她女儿也是个倔强的,知道家里不富裕,从不给家里添麻烦。就说这次,她想要多做几身好衣裳,女儿硬是不同意。 最后好说歹说,也只照着选秀给出的样式做了五六身上好的衣裳出来。若不是家里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衣裳,她也不愿意让女儿穿这一身。 如今有了大福晋这番话,不管真心假意,若有人传瞎话,她也能有理由反击了。 “我记得当时瑾淑穿的是浅蓝色,那时候我还与额娘说呢,若她穿粉红色往四弟面前一站,肯定能把四弟迷得神魂颠倒。” 乌拉那拉氏彻底受不了,她跺跺脚,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伊青禾轻拍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夫人别见怪,我是真的喜欢瑾淑。” “不见怪,不见怪,瑾淑能有您这样的人物做大嫂,惠妃娘娘当婆婆,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四阿哥不是亲生,还是半路到惠妃跟前的,她本就担心惠妃对四阿哥的态度。如今见大福晋如此好相处,想来惠妃也差不到哪里去,她啊总算能放下心。 “夫人教导的好,瑾淑这性子我是越看越喜欢,额娘也说,她就喜欢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哪里像我,皮实。” 两个人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说话相当投机,说的甚是忘我。 看到瑾淑平复心情从新进来,她还用瑾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夫人不用担心,额娘不是恶婆婆,不会胡乱给儿子塞人。四弟又是个重情义的,他后院只有个宋氏,而且他亲自去跟汗阿玛说的,今年府里也不进人。夫人您明白我的意思?” 爱新觉罗氏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颤抖着说道:“福晋的意思是,是”见伊青禾点头,她热泪盈眶。她的乖瑾淑,以往她总怕阿玛早逝女儿嫁不到好人家,如今女儿不但嫁入皇家,婆婆、大嫂,甚至是未来丈夫都好性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宋氏,她知道,那女人也不是惠妃娘娘送的,如今有了四阿哥这句话,就算将来那宋氏仗着先皇后也威胁不到女儿的地位。 她拉过瑾淑,“四弟不爱说话,面冷心热,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偷偷跟你说,四弟的文采不比三弟差,我给你准备了一本诗集,没事的时候你多看看,将来与四弟红袖添香,多美好的事情。”说完还对着她眨眨眼。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平日里哪见过这种阵仗,乌拉那拉氏被羞的不行,若地上有个缝,她恨不得钻进去。 她只顾着害羞,她额娘心思一动。大福晋说得对,若四阿哥是个冷清的性子,女儿这性子肯定要改改,不然两人将来要如何相处?大眼瞪小眼? 夫妻俩总有一个要先主动的。 小姑娘脸皮薄,伊青禾也没有一直逗弄她,该说的都说完,她就提出告辞。 第79章 第 79 章(捉虫) 这次指婚总得来说大家都很满意, 只除了董鄂氏府上。 丹阳看着彭春气鼓鼓的说道:“三阿哥什么意思?”马上要大婚了,居然整出个侧福晋来,据说这个侧福晋还是他自己看中的。 梦怡虽说不是嫡女, 可也是从小养在她跟前, 充当嫡女教养的。三阿哥这样做不是在打他们的脸? 彭春的脸色也不好看, 看着强颜欢笑的女儿,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干巴巴的来了一句:“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这要换个人,他还能打上门去为女儿出出气, 皇阿哥他能怎么办? 丹阳由不甘心,细数这几位适龄的皇阿哥,除了太子就三阿哥女人最多。她也知道世上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 可再有半年三阿哥就大婚了,这个节骨眼上选了个侧福晋,是表示对她董鄂家不满? 彭春在衙门不知道, 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来,不少人跑来她这边探口风。明里暗里的都在说三阿哥不喜欢她女儿梦怡, 还没过门呢就不讨夫君喜欢, 她能不生气? “你别听那些女人胡说八道,这又不是三阿哥一个人有侧福晋。那五阿哥不也指了俩?”五阿哥的侧福晋刘佳氏,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丹阳气呼呼的瞪着彭春,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董鄂氏拉住手臂,董鄂氏冲着她摇摇头。丹阳没好气的拂开她的手,怒其不争:“好好好,你们爷俩一个鼻孔出气,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了。 彭春指着她的背影, “你看她,”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种臭脾气。 董鄂氏走过去给彭春行了个礼,“阿玛,额娘她也是为了女儿,求您别生额娘的气。女儿知道,这事儿您心里也不舒服,算了,就当做是女儿命不好。” 董鄂家在宫里也是有人的,如今荣嫔又不管宫务,三阿哥与李氏的事儿早就被有心人传了出来。别说宫里人就是她都知道选秀期间,御花园要避着走,就是怕冲撞会来御花园散心的秀女。 三阿哥明知这潜规则还去御花园,明摆着就是冲着秀女去的。更何况李氏那个侧福晋名分还是三阿哥自己求来的。 由此可见三阿哥对李氏多满意。 女儿这话说的彭春一脸心疼,他板起脸,“胡说,我彭春的女儿,堂堂国公府的长女,金尊玉贵长大,谁敢说命不好。” 董鄂氏扯了个虚假的微笑,她又与彭春说了两句话转身去追丹阳。一直追到丹阳的正院,看到丹阳坐在那里生闷气,她小声的说道:“额娘,对不起,您别生气了。” 没好气的指着她的额头,丹阳恨恨的说道:“你呀,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梦怡虽然不是她亲生,却是她从小养大的,她自己又没个女儿,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如今女儿还没进门荣嫔他们就敢踩一脚,让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乖巧的女儿,她咬咬牙,“你放心,入宫请安的日子一到,我就去找荣嫔要个说法。”本来荣妃降了分位她就对三阿哥不满意,如今三阿哥又干出这样的事儿,让她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额娘,”董鄂氏还想说什么,丹阳却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她是宗室格格,从小就说一不二的性子,别说董鄂氏就是彭春有时候都拗不过她。一旦她决定的时候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次除了想要见见荣嫔,她还想见见太子福晋。太子与三阿哥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女儿还是太子福晋的表姑,她想问问太子福晋到底知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为何没有与她们通个信。 &amp;amp;&amp;amp; 伊青禾早早地来到延禧宫,她一边帮着惠妃梳头一边小声的说着:“额娘,您是不知道,彭春那福晋亲自去了内阁学士府,她啊当着众人的面把李氏好一通贬低。” 据说当日内阁学士府热闹的很,内阁学士那已经说亲的姑娘差点被闹的退亲,若不是李氏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皇阿哥侧福晋,说不定能被李夫人当场赶出府去。 丹阳也好,内阁李学士也罢,她都没有好感。唯一可惜的是她那日没去,不然还能在现场看个热闹。像李学士这种人,在他最瞧不起的‘妒妇’面前被看了笑话,一定十分精彩。 惠妃伸手摸了摸鬓角,也对着镜子勾起唇角,她打趣道:“那今日咱们要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看个小热闹呢。” 这被下了圣旨赐了婚的,也有资格来给太后请安,她倒是万分期待李氏与董鄂氏撞上。 “你说三阿哥这个脑子啊,他怎么想的呢?”董鄂家可是国公,别的姓氏也就罢了,大清的董鄂都是一个老祖宗,笼络了董鄂氏那势力不比石文炳带来的低。 如果他能好好对待董鄂氏,朝堂上有彭春两兄弟帮忙,何愁不能快速崭露头角。如今就为了个李氏,得罪了彭春。 她轻轻摇头,不划算啊,太不划算了。 惠妃并不知道这件事里八阿哥掺和了一脚,像这种不算很光彩的事情,她不问,八阿哥也不会自爆。 伊青禾抿唇轻笑,三阿哥那脑子本就转的不快,又碰上个会忽悠人的小八,能转的过来才奇怪呢。 说实话,她有时候也很佩服小八,小小年纪就能把人心玩弄股掌之中,这幸亏他们是同各战线,若不然大阿哥也能被他玩的团团转。 左右看看,确定妆容没问题,惠妃起身,“走,也是时候去永寿宫了。”提及永寿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去年病了一场,贵妃这身子骨就不行了,天气稍微有点变换就承受不住。 永寿宫里大家正聊着什么,看到惠妃过来,佟妃阴阳怪气道:“我说赫舍里贵人,你也别觉得那安佳氏出身低了,人家阿玛好歹还活着,还简在帝心,不像有些人,”她低头翻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套,轻飘飘的说着,“也不知道这规矩行不行?” 大户人家娶媳妇都比较看重这个,像乌拉那拉氏阿玛早早过世的,确实会被人说三道四挑挑拣拣。只是谁都没想到佟妃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当着惠妃的面说,这话可比赫舍里贵人说安佳氏家族不强招人恨的多。 明面上大家低头的低头,喝茶的喝茶,实际上眼睛的余光都看向惠妃,她们都想知道惠妃要如何反击。 敬嫔一心与惠妃交好,想要张嘴说什么,却见惠妃摇摇头。敬嫔的心里她领,可对上佟妃一句以下犯上就够敬嫔受的,她又不是说不过佟妃犯不着把人牵连进去。 只见惠妃冷冷一笑,“佟妃这话,本宫怎么听不明白?不如佟妃与本宫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清楚?别人不清楚,佟妃身为高份位妃嫔又是佟家出来的,难不成还与那小门小户一样。”她环视四周,声音冰冷,“皇家嫡福晋就算是本宫看上的,最后也都是需要皇上来定夺。佟妃觉得别人规矩不好,是觉得皇上故意给儿子选个没规矩的福晋。” “那本宫倒是想要去问问皇上了,他是有多恨自己的儿子,这是巴不得儿子后院起火呢?” 宜妃放下茶盏,也跟着说道:“可不是么,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不是我说出身高贵有什么用,就像某人一样,就是给本宫一百个本宫也不敢要。”她看向赫舍里贵人,夸张的说着,“哎呀,赫舍里贵人,本宫可不是在说你哦。元后的家族,这规矩本宫还是相信的。” 两人一唱一和,就像是之前排练过一样,把佟妃与赫舍里贵人说的面红耳赤,胸膛起伏。两人算是气狠了,可又怕自己说些什么把惠妃、宜妃激的真去找了皇上。 她们俩仗着出身家世,在后宫可以不给惠妃面子,对皇上可不敢有丝毫造次,尤其是赫舍里氏。若真的因为她累及家族声誉,不说太子、索额图都能生撕了她。 她们俩是消停了,惠妃却不准备善罢甘休,她对着宜妃说道:“所以啊,还是皇上眼光好,能看穿‘家世’这层障碍。” “可不是么,不瞒姐姐说,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弄一桌好的,感谢感谢咱们皇上。安佳氏这姑娘不错,若真让老五娶了某人的堂妹,我猜应该头疼呢。” 她本就对太子一肚子火气,赫舍里这个贱、人还敢讽刺她,真当她宜妃是泥捏的。 “这主意好,到时候咱们把后宫的姐妹也请上,人多也热闹。佟妃你说呢?”惠妃看似笑盈盈衣服欢喜的样子,落在佟妃眼里却浑身发冷。她心里清楚惠妃是真的生气了,若真让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自己就完了。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嘴角,干笑着:“惠妃姐姐说的极是,我看不如这样,到时候就由嫔妾做东,把席宴摆在承乾宫如何?四阿哥怎么说也在承乾宫生活了十多年,我想他应该也会告高兴的。” 佟妃内心十分不服气,半路捡的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宫里谁不知道四阿哥对她姐姐情谊深厚,就连对姐姐赏赐的宫女都信任有加。她就不信自己这么说惠妃会不生气,若惠妃真的敢应,到时候她就多说说姐姐,不能气死她也恶心死她。 惠妃啪啪鼓掌,她伸手指着佟妃说道:“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办事就是周到。”佟妃那点小心思她岂能猜不出来,可惜啊,佟妃看低了她。 她心里清楚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尤其四阿哥跟她的时候已经懂事。她也从未想过与佟皇后争什么,佟妃这话根本就伤不到她。 “佟妃大概不知道,皇上偶尔与本宫聊起皇室公主,原本还很担心七公主。下次等皇上再说起七公主的时候,本宫可要好好说说,有佟妃这样的额娘在,七公主的规矩毫无疑问肯定是顶好的。” 敬嫔差点笑喷,越是相处,她越觉得惠妃娘娘是个秒人。她决定了,日后哟多像惠妃娘娘学习,下次佟妃在胡言乱语说十四阿哥的时候,她就用这话堵回去。 无辜被提起,佟妃身后坐着的七公主冲着惠妃甜甜的笑着,她权当没听明白惠妃话里有话,站起来郑重其事的道谢:“小七多谢惠额娘夸奖,小七觉得大嫂的规矩才是顶顶好,小七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惠妃脸上的笑脸彻底没了,她冷眼看了七公主一下。这个七公主依旧不讨她喜欢,以往是莽撞无脑,如今倒是学会话里有话了。 虽然怼的是自己,惠妃没有一丝的不高兴,她真想时间快速的走动,一转眼就过个十年八年。她想看看七公主会被许给什么人家,又在婆家能作什么妖,最好啊,把佟家也给牵连进去。 伊青禾看了七公主一眼,笑着说道:“小七,你才见过几个人,怎么就知道我规矩顶顶好?别的不说,就说太子福晋那规矩仪态我就比不上。你别怪大嫂多嘴,如今汗阿玛也没说让你禁足,每天早起一会儿,出来转转,见的人多了,你就会知道大嫂这啊,根本不能比。” “不信你去毓庆宫转转,听说五公主如今文静的很,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 七公主到底还小,伊青禾不知提及她早年被禁足,更是提到她最恨的五公主,眼里的柔和天真装不下去,恶狠狠的看向伊青禾。 她也不在意,仿佛自己就真的是个爱护小孩的好嫂子,依旧笑眯眯温柔的看着对方。 佟妃挑出来的这一局,母女俩对婆媳俩,婆媳俩完胜。 敬嫔心说不愧是惠妃的儿媳,说话做事与惠妃简直一模一样,也难怪惠妃娘娘如此喜欢大福晋。换做是自己,自己也喜欢。 敬嫔有心与惠妃说话,不过两人身边隔着好几个人,有些不方便。倒是宜妃没什么顾忌,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让人快走几步,与惠妃并肩。 两人隔着轿撵,宜妃探头小声的说道:“姐姐这番话真是解气,你是没见赫舍里贵人与佟妃那德行,也亏得是姐姐能忍她,换做是我,早就上去抓花她的脸。” 在她心里,四阿哥与惠妃本就是尴尬的存在,佟妃还在人伤口上撒盐,明摆着故意找不自在呢。 看了一眼在两人身后的佟妃,惠妃轻笑,“不过是仗着佟家罢了。等哪天佟家没了皇上的偏爱,你且瞧她?”像佟妃这样的,惠妃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这种人若没有佟家当靠在,在宫里根本活不过三年。 宜妃煞有其事的点头,随后想要到她娘家上次说她的事情,她觉得有必要与惠妃说一下。“我听娘家嫂子说,我哥前不久看见索额图的儿子与鄂伦岱在酒楼吃酒。”都是明白人,她相信自己不用说的太直白,惠妃能听懂。 她确实听懂了,摆弄下自己的指甲套,对着宜妃感慨,“你说这有些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这么明目张胆,不怕那位生气?”她嘴里的那位指的是皇上。 如今没了老大在前面遮挡,底下的皇阿哥还不足为惧,太子不就摆到皇上面前了。皇上能容忍太子很多事情不假,像这种会威胁到他皇位的,她不信皇上还能无动于衷。 佟家这些年可不简单,她虽不过问朝堂,也知道朝中有很多的佟家人身居要职。而且那些人还都是皇上捧上去的。 嘴角噙着笑,惠妃还真想看看皇上知道后的表情。自己最爱的儿子与自己最疼的臣子,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高兴。 宜妃虽然没有惠妃那么明显,眉眼里也是带着笑的。皇上这次做事可算是把她的心伤透了,她巴不得多看看皇上的笑话。 伊青禾跟在队伍的后面,敬嫔见状让人放慢速度走到她身边,“大福晋怎么没把长乐格格带来?你不知道十四这孩子自从见过长乐格格,整日吵吵着要找大侄女玩耍。我与安嫔给他准备的小玩具都被他收拾起来,说是要跟小侄女一起玩。” “我出门的时候长乐还在睡着,就没吵她。”这是一个理由,在一个她也不想让长乐遇见佟家那一群人。她真是不明白,佟国维的夫人也好,佟家其他人也好,能与慈和太后有多大的感情。她们每个人见到长乐就跟见到祖宗似的,眼泪汪汪、欲言又止,无端让人恶心。 敬嫔点头,她凑过去小声的说道:“不是我心存挑拨,佟家人看长乐格格的眼神不太对,你要注意点。”佟家人那神色,长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一股子势在必得劲儿。 伊青禾冷笑,“她们想的倒是美,也要看汗阿玛与太子答应不答应。”汗阿玛就不说了,就索额图与太子把大阿哥视为眼中钉,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他们有瓜葛。 敬嫔与伊青禾本就算熟悉,两人性子也差不多,加上她自认为自己是惠妃一派的,说话也不会摆架子。两个人坠在队伍后面又说又想,相处的还算和谐。 等到了慈宁宫门口,众人收拾好表情,两人同时向前,敬嫔走到安嫔身后,伊青禾紧跟着惠妃。 慈宁宫里有不少人在,大都是宗室福晋和宗室格格,要么就是像觉禅氏这样皇帝的儿女亲家。伊青禾扫了一圈发现内阁学士李大人的夫人与刘佳氏的额娘都在,李夫人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她未出阁的女儿,另一个就是李氏了。 相比于刘佳氏与她额娘如坐针毡,李夫人脸上的表情相当威严,她目不斜视,除非有人同她说话,基本上不会开口,若有人故意讽刺李氏,她亦不会帮忙解围。 惠妃与宜妃对视,两人同时招手,一个对着乌拉那拉氏,一个对着安佳氏。别看宜妃给五阿哥指了侧福晋,嫡庶她分的清楚明白,像这种场合,就只能给嫡福晋做脸,除非有人欺负到刘佳氏头上,不然宜妃是不会出头的。 她看看安佳氏又看看乌拉那拉氏,两人年纪一样大,比起乌拉那拉氏的沉稳,安佳氏要拘谨的多。不过这也能理解,安佳氏有阿玛额娘照顾,活的肆意,哪里是乌拉那拉氏能比的。 “宜妃妹妹在看什么,莫不是瞧上了我这儿媳妇,本宫可跟你说,就算你看上了也没用,本宫啊也喜欢的紧。” 宜妃给了她一个娇俏的媚眼,“姐姐这儿媳妇好是好,不过我这啊还有个更好的,你瞧瞧。”说着还把安佳氏推了出去,她看向坐在上首的太后,“太后娘娘您给说说,是不是咱们婉瑜更配老五?” 太后笑眯眯的,“都好,都好,都是好孩子。”两个人她自然更喜欢安佳氏多一些,不过乌拉那拉氏甚为惠妃的儿媳妇,她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踩一个捧一个。 “听见没,太后娘娘都在说好。”好似太后真的只夸赞了安佳氏一样,宜妃洋洋得意。 惠妃也不与她计较,她好脾气的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她伸手指着宜妃对乌拉那拉氏说道,“咱们这位宜妃娘娘是个妙人,等你日后入了宫就知道。” 丹阳有些不太高兴,宜妃与惠妃相互吹捧对方的儿媳妇,让两人备受瞩目,就荣嫔坐在那里跟个木疙瘩似的。你倒是也夸夸自己的儿媳妇啊,三个未来的福晋都在呢,就她女儿端坐着,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可惜,荣嫔就像是没接收到她的信号似的,依旧无动于衷。 丹阳气结,她咬着牙不阴不阳的说道:“要说好还是咱们五阿哥好,嫡侧福晋一下子全活了。宜妃娘娘别只顾着夸一个啊,这儿不还坐着另一个呢。” 宜妃横了她一眼,笑道:“瞧国公夫人说的,自家人夸自家人,一个本宫都臊得慌,若是再来一个,别人不得说本宫王婆卖瓜。不过本宫与惠妃姐姐都说了,三阿哥今年不还指了个侧福晋,荣嫔妹妹也说说呗,这嫡福晋与侧福晋,你觉得哪个更合你心意?” 彭春的福晋她本就看不上,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本她以为以前丹阳做事都是被石文炳夫人指示的,如今石文炳夫人没了,她依旧是不知道长进。 自己生气三阿哥纳侧福晋你找荣嫔找三阿哥去,一个个扯着她的老五说什么,真当她宜妃好欺负不成。 逼急了,她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荣嫔不能一句话不说,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丹阳一眼,又看看坐在李夫人身后的李氏,最终说了一句:“都是好姑娘。” 丹阳与宜妃都不太满意,可、荣嫔摆明了不想说话,她们也没办法。 第80章 第 80 章 尤其是丹阳窝了一肚子火, 等从慈宁宫出来外面居然还下起了雨。 慈宁宫配备的雨伞有限,满足不了所有人。一众人站在走廊里,眼看着身边伺候的奴才冒雨跑回去拿雨伞。 贵妃轻笑, “看来咱们还要多打扰太后些时辰了。”外面下雨, 一群人站在走廊也不是事, 她们只能往回转。 宜妃与太后关系亲近, 别的宫妃或许没伞, 她肯定是有的。她让人把伞分给安佳氏与刘佳氏母女四人,这才接了贵妃的话茬, “也幸好如今雨还不算大,不然宫里要弥漫一股姜味儿了。” 淋了雨喝点姜汤发发汗,这都是常态。 众人往回走, 伊青禾低头对着惠妃说道:“额娘,我想在外面站一会儿。”屋里一群女人脂粉味重不说,这你来我往的讽刺就让人受不了。她宁愿在外面吹着凉风多多清闲也不愿意在过去。 惠妃想了想, “也好,”现在雨还不算大, 站在走廊淋不着。 这雨也不知从几时开始的, 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了泥土的芬芳,这个味儿确实比屋子里强。 等人走的差不多,伊青禾一时贪玩, 她站在走廊边上,伸手接着屋檐上往下落的水滴,水滴从她的手指缝里流过,又溅到地上。 明明不是什么有趣的活动,她居然玩的不亦乐乎,脸上都扬起笑容。 “大福晋好兴致。” 转头一看居然是未来的三福晋董鄂梦怡。 收回白皙的手掌, 拿帕子擦了擦,伊青禾挂着职业微笑,“原来是董鄂格格,格格怎么不进去避雨?” 她与董鄂氏并不熟,每次入宫请安的时候也就是相互见个礼,真要论说话,一个月十句都没有。如今董鄂氏主动找她说话,还真是稀奇。 董鄂梦怡站在她身边,抬头看向远处,不过一小会儿,朦胧小雨已经开始变大,天地之间好似忽然挂起一串串珠帘。她学着伊青禾的样子也接了点水来玩,一边看着手里落下的水滴,她朱唇轻启,“只是觉得屋子里太闷,还不如这走廊舒服。” 夏季天热,大家基本上都是门窗紧闭,然后在屋里放下冰盆。关闭门窗就不会有微风吹进来,心头本就烦闷,在这样的空间做得久了,她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伊青禾不懂董鄂氏为何忽然文艺起来,不过对她说的屋里不如外面舒服却赞同的点点头。 她不答话,董鄂氏也没有硬要拉着人说话的意思。良久,她才说道:“说心里话,我真羡慕大福晋。” 伊青禾失笑:“羡慕我,羡慕我什么?”她觉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每天也都为生活忙碌着,有时候甚至还要说些违心的话,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堆起笑脸。 她不明白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 董鄂氏转头看向她,随后又赚回来,她嘴里说着没什么,心里却再说,自然是羡慕你与大阿哥、惠妃之间的感情。 大福晋自己或许不知,像她们这些还未出阁的小姐妹聚会哪次不会提及她。有的是明摆着露出羡慕的神色,有的嘴里说着酸话,她知道心里也是羡慕的。羡慕她独的大阿哥宠爱,成婚五六载后院虚设,一个与自己争抢的人都没有。 不像她,还未嫁人,三阿哥就纳了好几个女人,如今更是连侧福晋都有了。 侧福晋啊,不管她嘴里说的多大度,心里仍旧是不舒服的。光头阿哥很少有人直接册封侧福晋,一般都是等升了贝子或直接赐侧福晋或升一人。五阿哥那个好解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皇上对他的补偿。三阿哥这个,哪怕她时刻告诉自己要大度,也实在找不到好理由说服自己。 特别是在看到大福晋的时候。她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何自己不提前两年出生,假如两个人交换一下…… 伊青禾并不知道董鄂氏心里想的,若是知道,肯定要呵呵了。 董鄂氏与自己又不相同,彭春权势大,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三阿哥揍一顿不就得了。一顿不行,那就多揍几顿,只要不被皇上抓个现行就成,时间长了,她就不信三阿哥还敢。 又或者等她与三阿哥大婚,生了儿子,就下点绝育药。让他自己与那群女人厮混去,自己带着儿子好好过。 事情既然无法逆转,想想怎么解决,也总比在这里自怨自艾的好。 当然她也没与董鄂氏好到为其出谋划策的地步,心里想想可以,却不会说出来。 “大嫂,董鄂格格,我竟不知大嫂与董鄂格格交好,当真是该打。”正想着,就被人出声打断,她一转头就看到太子福晋带着人笑盈盈的看过来。她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眼底却微冷。 转头看一眼董鄂氏,见她面上有些心虚闪过,伊青禾神色不变,“交好谈不上,太子福晋应该清楚我们爷与三阿哥如何,我们虽说各交各的,也要考虑他的心情。”三阿哥那张嘴可是得罪过四八两位皇阿哥的,就冲着这个她也不可能与三阿哥福晋有多好的关系。 太子福晋这一副‘捉奸’的样子让她不舒服的很,都是皇家福晋碰见了还能不说个话?当初太子与大阿哥斗的那么狠,面上还是‘好兄弟’呢,她与董鄂氏相隔一米远,总共也不过说了两句话。这都要给她扣上一个‘交好’的帽子,那干脆把董鄂氏拴在她裤腰带上,整天带着得了。 五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大嫂这意思我怎么没明白,大哥与三哥怎么了?” 伊青禾嗤笑一声:“五妹,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呢?”五公主也是够了,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呢,想要抓她话里的把柄,简直痴心妄想。 懒得理会这群让人心烦的,她直接对着董鄂氏说道:“董鄂格格可看到了,日后希望格格能离本福晋远一点,本福晋可不想再被某些人误会了。” 说完她绕过众人走了过去。 真是的,好好地心情就被这群人给毁了。 董鄂氏脸色也不好看,看着前面盯着她瞧的太子福晋,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如大福晋那般。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其实我、奴才与大福晋没什么,就是看到她站在这里,过来行个礼。”她说的也没错,皇宫到处都是人,她若是见到大福晋当做看不见,传出去别人还不得说她没规矩。 太子福晋还没开口,五公主却道:“行个礼也不用这么久?再说了,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该跟着谁,明知道大嫂在外面,你巴巴的凑过来,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压董鄂氏的机会,五公主怎么能放过。她算是看明白了,跟着太子就必须有价值,没有价值在毓庆宫是没有地位的。董鄂氏是未来的三福晋,她的三嫂,背后又依靠着董鄂家这颗大树,目前可比她有用,只要她能把董鄂氏压下去,就能站稳脚跟。 董鄂氏抬头,她发现不知五公主这么想,太子福晋的眼底也透着赞同。本就烦闷的心里怒气上涌,她冷笑一声:“不出来,难不成在里面听别人怎么奚落我吗?”她直视太子福晋,“枉费咱们两家还是亲眷,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子福晋居然不派人通知一声。” 三阿哥的事情她不相信太子不知道,若他们早一点让人传话出来,就算自己无力改变结果,也能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如此被动,遭人嘲笑。 太子福晋深呼吸,“我根本就不知道。”别说她,就是太子也是在皇上下了圣旨才知道的,为此太子还发了大脾气。如今董鄂氏还怪她,那她又找谁说理去。 她的话董鄂氏根本就不相信,五公主见两人马上要吵起来,说了一句:“该不会是三哥想要另立门户?”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如今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董鄂家不比石家差,那个李氏,谁能想到她背后还有一个内阁学士的族人呢。这人若是拉到三阿哥阵营,凭借他在文人里的地位,说不定还真能与太子抗衡呢。 “你闭嘴。”董鄂氏快要被吓死了,五公主还真敢说,这话若是传出去,三阿哥那边可怎么办? 她不顾仪态的上前抓住太子福晋的手,“二福晋不会真信了五公主说的话?我董鄂家可绝对不会做这种背主的事情。”紧接着她又转头看向五公主,她目光狠厉,“奴才倒是想要问问五公主,你说这话是何居心?” “我明白了,你才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你故意挑拨太子与三阿哥的关系,难不成是为了大阿哥亦或者是四阿哥?毕竟咱们大家都清楚,你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将来若你辅助他登基,说不准还能封个固伦长公主呢。” 不就是泼脏水,她之前只是不屑,并不是不会。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本福晋闭嘴。”一个个吵的她脑仁疼。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随后撇过头不去看对方。 伊青禾拉着乌拉那拉氏小声的说道:“看见了吗,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你若见了尽量躲远点。若实在躲闪不及,就装木头,任由她们蹦跶。你不回应,一会儿她们就会觉得无趣,自然会走。” 她绕过那三人本来是打算回屋的,正好碰到乌拉那拉氏出来,想着走廊上的人,她就拉住对方,两人在门口大大方方听起墙角。 虽然距离远那边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楚,可她们的神色不会骗人。董鄂氏被气的面目狰狞,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乌拉那拉氏乖巧的点头,屋里的明争暗斗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她本想着出来透透气,哪里知道外面同样不太平。额娘说的没错,这皇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还真是需要处处小心。 此时去拿伞的宫人陆续回来,怕雨真的下大,不少人是拿了伞就走。惠妃宫里的人不只是拿了伞还带了蓑衣,这东西虽然不好看,绝对比伞挡雨。 “额娘,这雨也不像是会停的样子,儿媳就不回延禧宫,直接走了。”伊青禾一边往身上披蓑衣,一边说道。 惠妃帮着她整理几下,拍拍她的肩膀,“去,路上小心点。” 丹阳看到惠妃这边的准备,再看看自己从别的宫人手里接过的雨伞,心里又酸了。她小声的嘀咕,“嫔位就是嫔位,说话做事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 总共就这几个儿媳妇和未来儿媳妇,宜妃直接从慈宁宫拿了雨伞把人送走了,惠妃不止带了伞还有蓑衣,只有荣嫔也不知是忘了还是钟粹宫雨伞就这几把,她自己的宫人分配刚刚好,丹阳母女俩一把都没捞着。 董鄂氏心里也很不舒服,但还是拉了拉丹阳的衣袖,对着她摇摇头。如今可是在宫里,不管怎么说荣嫔都是皇上的女人,额娘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对自家可没好处。 看着同样没伞,一筹莫展的李氏,她咬咬唇,从身后的侍女手里拿过一把雨伞走了过去。“宫里闲置的伞应该是不够,夫人与李小姐凑合用。” 左右这女人入三阿哥后院成了事实,还不如表现的大方一点,也要让众人看看董鄂家的女儿是怎样的贤惠。 对她的做法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保守之人觉着她确实贤惠是当家夫人的做派;亦有些人觉得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就为了面子好看,让自己淋雨,那不是傻么。 大概被人打量的不自在,荣嫔上前一步,“好孩子,这伞你拿着。本宫这钟粹宫确实没准备那么多,是本宫的疏忽。” 她这话不管是真是假,好歹面上算是圆过去了。就连丹阳听了这话也不再紧绷着脸。 董鄂氏一把推却,“还是娘娘您打着,奴才年轻淋点雨不算什么,您若是淋了雨,奴才该心疼了。” “给你你就拿着,本宫这里再等一会儿也无妨。”荣嫔想明白了,李氏背后有内阁学士不假,两家的关系应该不是多亲近的,而董鄂家就不同了,彭春自己是国公又是族长,三阿哥日后还需要他提携。 第81章 第 81 章 “幸好咱们贝子府建的地方高, 不然还不得给淹了。”虽说六月天气异变,可一场大雨连下三天也属难见,文秀只庆幸当初大阿哥对她们福晋好, 听了福晋的话在排水上下了功夫。 她现在还记得, 当初福晋说排水口多建几个, 大阿哥当时的表情。他说:“咱们这可是北方, 就算是雨季也下不了多大, 阿哥府建造的地方又高,肯定不会出事。” 雨一停, 她就出门去看了,府里只有一些水溪,外面汪洋一片, 能到人小腿肚高。 她说那话的时候还故意看向大阿哥,她特别想知道大阿哥什么表情。 很显然大阿哥也想起几年前说过的话,他不自在的轻咳两声。随后说道:“那什么, 如今雨停了,我看着能不能入宫一趟, 瞧瞧额娘, 你就别去了,在家看着长乐就行。” 别人他不知道,下大雨他自己‘光明正大’的在家里窝了三天, 如今雨停,怕汗阿玛杀过来找他晦气,此时赶紧入宫表表忠心方是上策。 至于他福晋,府门外都是水,外面肯定更不好走,还是在家里休息的好。额娘性子好等他说明白是不会介意的。 伊青禾抱着满脸好奇的长乐。小孩子没见过这些, 下了三天雨,她兴奋了三天,此时天气放晴,道路两旁的花朵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光芒,小丫头眼睛瞧还不够,小手还扑腾着要去抓。 “要不在等等,外面水这么深,等一会儿看看。”大阿哥都偷懒三天了,还在乎这一会儿。这么深的水,马车未必好走。 大阿哥摆摆手,“你懂什么,就是不好走我才要去,再说我也不做马车,我骑马去。”最好能让汗阿玛看看他的狼狈样,让汗阿玛知道他过来一趟不容易,日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偷懒啊。 他这神操作别说伊青禾,就是张嬷嬷都看愣了,张嬷嬷偷偷看一眼福晋,心说她的爷哎,这话怎么敢说出来。别的爷们都是努力办差争取让福晋诰命加身,她们爷倒好,就想着偷懒。也不怕福晋看不起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家福晋也是与众不同,换做别家早就开骂了,她福晋居然还笑盈盈的,好似爷办的是好事。 这两口子也怨不得惠妃娘娘时常讲两人是天作之合。 大阿哥走了没多久,宫里就派了人过来,来的是梁九功的干儿子小李子公公。“给大福晋请安,给长乐格格请安。皇上命奴才过来看看格格。”作为皇上的心腹,皇上对小格格的宠爱,他们自然都看在眼里。 三天下雨,中间还夹杂着惊雷,皇上就没有睡踏实过。雨停了,就赶紧让他带着东西先过府看望。 “有劳李公公,府里一切安好,我们爷刚才也入宫了,不知李公公是否看到。”按照时辰算,这个时候大阿哥应该到了宫门口,路上是能遇到李公公的。 “遇到了遇到了,大阿哥真乃良顺之人,也难怪皇上如此疼爱。”内城地面铺着青石板,路面虽然被雨水遮盖倒也不算难走,他遇到大阿哥的时候,大阿哥小腿都被带起的雨水打湿了,模样略显得狼狈。 来之前他干爹特意嘱咐过的,让他客气点,好好说话。干爹的态度明显,他自然是什么话好听往外说什么。 伊青禾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也不觉得奇怪,她让人把李公公带下去喝点茶水,略休息片刻,之后就带着人把李公公带来的东西清点造册。 别看雨下了三天,太阳一出来就觉得闷热,李公公送的这点东西可算是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招手让小墩子过来,“柴房还剩下多少柴火,若是不够就赶紧让人去买。湿柴不要紧,后院有空地咱们买回来自己晒。” 她总有预感,今年的夏天不会太平,瓜果蔬菜柴火冰炭都要多备一些才行。 “你在让人跑一趟尚书府和乌拉那拉府,看看他们府上冰炭如何,若不够先匀一些出来给她们用着。”自从长乐出生,府上就未曾缺少过冰炭,哪怕过了三天,储备量还是有一些的。如今李公公又让人拉了一些过来,补足库存,就算是再来三天大雨也是够的。 额娘那边与乌拉那拉府上就不好说了,份例统共就那么点,加上三天没补给。 还有庄子上,等会儿也要让人去看看。头一天庄头冒雨给府里送了蔬菜,她特意嘱咐了让等雨停了再来。谁曾想雨连着下了三天,那田地里也不知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目露忧色,今年的庄稼也不知道会如何? 大阿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正与太子说着此事,作为一个皇帝伊青禾能想到的,他自然早早就想到了。 听到禀报,他就想起老大三天不上朝的事情,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让他滚进来。”只要一想到自己忧心的睡不着觉,而老大美滋滋的抱着长乐吃好喝好,他浑身冷气就不住的往外冒。 太子见状小心的说道:“汗阿玛,大哥他就是玩心重了点,您好好说他,可千万别生气。” 康熙继续冷哼,“玩心重?多大个人了 ,还一心就知道玩,他现在连老五都不如。”老四老五还知道日日过来请安办差呢,老天爷下的雨又不是只下他那一片,他比老四老五金贵不成。 成功引发康熙对大阿哥的怒气,太子噙着嘴角站到一边。 大阿哥进来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一脸坏笑的太子,他撇撇嘴,不屑的想,太子这是又给他下套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高兴? 他对着康熙普通跪在地上,“汗阿玛,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这三日大雨儿臣未能入宫与汗阿玛请安,实在是不孝极了。不过汗阿玛您也不能全怪儿臣,外面实在难走,您看看儿臣这衣裳都湿透了。儿臣跟您说,如今外面全是水,有这么高。”他伸手在小腿上比划着。 康熙没好气的看看他的腿肚子,雨水打湿衣裳如今已经贴在身上。他神情略缓和,“就你歪理多。” 太子瞪大眼睛,就这?还以为自己挑拨两下能让大哥挨骂呢,结果汗阿玛就来了句这?太子不服,早知道他也学老大,窝在毓庆宫得了。想想自己冒着大雨过来乾清宫学习、办差,再想想老大美滋滋的窝在家里。 他酸。 得意的冲着太子挑眉,他对着太子拱拱手,“太子也在?毓庆宫没事?”他府邸刚修建没几年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料子,三天大雨下来倒是平安无事。路上从别的府邸路过,发现有的人家房顶漏雨,还有年久失修坍塌的。 毕竟是内城坍塌的房间不算多,有的人家门槛修的高,排水口弄的少,三天下来自家灌满了水,这才是最糟糕的。 把这些与康熙一说,大阿哥正色道:“汗阿玛,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派人去看看,内城都如此,城郊百姓岂不是更糟糕?”内城建筑修建的都会高一些,用的材料也好。百姓们可不行,青砖瓦房算是大户了,大部分都是土坯房,更甚至还有茅草屋。这样的房子可不挡雨。 康熙的神色变得凝重,“外面当真如此严重?”大阿哥来之前他正与太子说此事,两人谁也没出去看过,不比大阿哥这个从外面来的知道的多。 “儿臣还未出城看过,不过汗阿玛内城都能有房屋冲突,外面的形势肯定不容乐观。趁着现在天气好,要不,儿臣带人去看看?”正好看完他直接回府。 “梁九功你去传旨,让各部尚书、侍郎入宫,还有老三、老四老五也都叫过来。老大你先去换身衣裳,等会咱们一起出宫看看。”把人都叫上,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就地解决。 大阿哥应了一声就去延禧宫,平时玩闹归玩闹,事关百姓安危他不敢马虎。 看到大阿哥,惠妃放下手头的事情,关心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瞧瞧你这一身,嬷嬷快去拿干净的换洗衣裳来。” 延禧宫里一直给大阿哥夫妻备着衣裳,都是惠妃闲着没事亲手做的。除了大阿哥,四阿哥与八阿哥也都有。 大阿哥一边往嘴里灌茶一边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一遍,顺便也给伊青禾告了罪,“她本来要来的,这不是外面水深,马车不好走,儿臣就没让她来。儿臣说了,夏天天气热水散的也快,等明天路好走了,再让她入宫。” 惠妃理解的点头,她又不是恶婆婆,没有逼着人家入宫请安的道理。“你让她好好照顾咱们家长乐,额娘这里什么都好,不必惦记着。” 正说着又有管事匆匆进来,她伸手一指,“看见没,额娘这事儿也不少,一两天闲不下来,她就算来了额娘也没空招待。你让她在府里多待几天,等额娘闲下来就让人去传旨。”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宫里每年都会翻修,可还是有地方被雨给冲开,别说是她就是贵妃与宜妃怕也要忙的脚不沾地。 见惠妃是真的忙,大阿哥识趣的没在多说什么,他换了衣裳,与惠妃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在乾清宫门口正好遇到赶过来的三四五阿哥,三个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三阿哥一马当先在前面走着,四阿哥与五阿哥两人跟在身后不紧不慢。 对着三阿哥翻了个白眼,他冲着四阿哥招招手,“四弟过来了,你那阿哥所没事儿?若是有事尽管去找额娘,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他说的很大声像是故意说给三阿哥听的,他就是要让众人看看,与三阿哥对弟弟不理不睬相比,他大阿哥是如何的友爱兄弟。 看到他眼里的得意,四阿哥嘴角抽搐,大哥这话说的,他什么时候闷在心里了。如今他也明白有些事是不能自己一个人抗的,额娘与他被多少人盯着,若他真有事不说,别人反而会说是额娘的不是。 心里对大阿哥无语,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多谢大哥关心,弟弟一切都好。”四阿哥这个人重规矩,哪怕是下雨他依旧是雷打不动去请安,后来还是八阿哥看不过去拦住了他,说他这样让外人看见难免会说额娘苛刻,他这才消停了两天。 今天雨一停,他就与八阿哥一同去惠妃宫里探望,本来还说等会儿去跟汗阿玛请旨出宫呢,没想到汗阿玛就派人去找了他。 大阿哥点头,他又转头看见五阿哥,秉着气死三阿哥的精神,他又问了一句:“五弟可还好?” 五阿哥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大哥关心,弟弟也很好。”见大阿哥神色温和,他装着胆子问了一句,“大哥可有见过汗阿玛,不知汗阿玛找我们来所谓何事?” 听到这话,三阿哥也支起耳朵,大阿哥权当没看见,他大声说着:“见过,这场雨下的够大,我观汗阿玛神色并不太好。五弟住在宫里不知道,外面有房舍被冲塌,汗阿玛担心百姓,特意把咱们叫来,就是打算一起出宫去城郊看看。” 四阿哥也跟着一脸忧色,无论干旱还是大雨,亦或者其他灾害,受苦的终归是百姓。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大阿哥之后就连三阿哥都是一脸沉思不在说话。 康熙与太子坐在马车上,大阿哥等人骑马走在边上,加上各部的侍郎、尚书、几位重臣、禁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如今距离他入宫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内城的水量下去不少,堪堪淹没马蹄。路上所过之处不少人吆喝着,都在诉说这次大雨带来的麻烦。 他们并没有在内城停留,而是直奔外城。就像大阿哥说的,内城损坏并不严重,略微修整修整就好。比起内城,外城的喧哗声更重,康熙掀开轿帘往外看,大家脸上都带着慌张。 有人甚至坐在地上大哭,“这该死的老天爷,我的粮食啊。” 三阿哥一直注视着康熙,见他直直的望着那人,赶紧下马过去,“这位,兄台,你这是?”他并没有与老百姓接触过,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想了想还是用了兄台二字。 那人哭的正痛,忽听有人说话,擦擦眼睛看过去。 今日算是半微服,大家都穿的便装,尽管如此,三阿哥一身奢华还是与此处有些格格不入。再看他伸手又是马车又是护卫的,那人转过身就给三阿哥跪下,“爷啊,小的给您磕头,您可要救救小的。小的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被人抓住衣摆,三阿哥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可为了能在汗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他生生忍住了,“你别急,慢慢说。”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抓那人的手,他只能任由对方抓着自己。 “还不是这场大雨给闹的,小的家里是开粮店的,本就是薄利的买卖,这场大雨实在太大,屋子里进了水,粮食,粮食都发芽了。”说着说着他嚎啕大哭起来。本就指望这一屋子粮食赚些糊口钱,谁能想到老天爷它忽然就下了大雨呢。 也是他倒霉,为了贪图便宜,储存粮食的地方地势较低,一屋子的大水,把粮食全部泡在里面。如今天气又闷热,三天过去可不就发了芽。 这,三阿哥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求救似的看向众人。大阿哥直接转过四阿哥的头,两人低着头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五阿哥同样不知所措,他想了想干脆加入大哥与四哥。 最后还是彭春走了出来,他对着那人说道:“你的粮食在哪,让我先看看。” 那人喜出望外,擦擦眼泪就站起来,“就在这呢。” 彭春跟着去看了看,确实已经开始发芽,他沉思一会儿,从身上取下一个荷包偷偷塞给他,“我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买点吃的,你这粮食既然已经发芽,定然是不能在往外卖的,一会儿我会让人拉走。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粮食,按照市价折给你银子。” 粮食留下来,他也担心这人为了钱干出亏心事,像这种发芽的粮食吃得多了会中毒,还是他收起来的好。 那人虽然有些不太甘心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像他们这种小贩自有一套看人的本事。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他若听话还能回点本钱,若不然怕是就要给家里招祸了。 办妥此事,彭春去窗口与康熙禀报,康熙点头,“做的不错。”彭春处理的法子不错,像这种发芽发霉的粮食确实要早早地控制起来。他转头对着太子说道,“这件事你先记下来,回头咱们就安排人专门办理此事。” 对三阿哥他也给出了评价:“老三心地不错,就是经历的事情太少,还缺乏锻炼。” 难得听汗阿玛夸赞老三,太子脸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下去,他附和着点头,“确实啊,三弟是善良的。”面上赞同,心里默默给老三记下一笔。 别人又不是眼瞎看不见,他上赶着装什么好人。 第82章 第 82 章 hi~小天使, 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购买比例不足哦。  伊青禾是孤儿,她是在十五岁被检测出有超凡的天赋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只可惜一步晚步步晚,她比别人晚了十五年打基础, 却要付出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才能追上对方。 自此有了星币, 她第一反应就是购买基因药水,哪怕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用不上了。 别人的空间包都是高级货保命的东西, 她空间包就是各种药水, 似乎这样就能把小时候的遗憾补上似的。 她也没想到上辈子屯的货这辈子能用上。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是满族姑娘, 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居多, 就是出门也是坐马车居多。还有这三年浑浑噩噩无意中糟蹋的,已经有了损伤。 她想要修炼,就必须先把身体的亏空补上。 伊青禾买的是第一代药水,这种药水据说效果最好,但也最疼,不像后来研究出来的效果虽然打了折扣, 却没有一点副作用,更不会有疼痛。 而这种药水之所以还能产出, 为的就是他们这些要去前线战斗的人。 伊青禾是个狠人, 她昨晚可是喝了整整两支,疼了一整个晚上。就是现在她还能感受到手指抽搐,浑身无力。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伪装,书香根本没有发现。 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 让伊青禾哪怕在睡梦中都会有所警惕, 现在她简直怀疑书香在跟她开玩笑。 “小姐,宫里惠妃娘娘派了人过来,给您送了两个嬷嬷。”书香又重复了一边。来传话的丫头可是说了,这两个嬷嬷是大阿哥特意给她家小姐求来的。 哈? 这个憨批又在闹什么, 她这边正愁怎么把身边的人支开呢。一个人习惯了,她可不想再来两个人跟在屁股后头。 “小姐,小姐?”书香还在疑惑她家小姐怎么没动静,就见她家小姐红了脸颊。 她恍然,原来小姐害羞了。书香也跟着高兴,“外头都传言说大阿哥暴躁,奴婢看大阿哥对小姐真有心。”你看昨日知道小姐被欺负了,今日就送了嬷嬷过来。 这可是惠妃身边的嬷嬷,身上带着品级的,像堂小姐这样的人若是再要欺负小姐总要掂量掂量。 伊青禾疑惑的看着书香,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是好事儿。不说日后出门身后多了两个尾巴,就说正因为她们是惠妃送来的,万一做错了事情她都不好管教,更有可能在自己做事的时候指手画脚。 “啊?不能,不是说把人送给小姐了。”送给小姐,当然就是小姐的人,小姐是主子,做奴才的还有不听主子话的?书香表示不懂。 有句话叫做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给了她,她也不能真把人当普通嬷嬷使唤。 伊青禾住的地方就叫青禾院,与她额娘住的墨韵居相隔不远,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青禾来啦,这是张嬷嬷和费嬷嬷,惠妃娘娘请说你昨日的事儿,特意给你找来撑腰的。两位嬷嬷可了不得身上都有着品级,规矩更是一等一的好。” 送人嬷嬷的行为虽然看着挺让人无语,毕竟是大阿哥的一片心意。她刚才也听说了,两位嬷嬷不只是有品级规矩好,还会些拳脚功夫,日后女儿出门也能护的女儿周全。 “嬷嬷好。”伊青禾走过去福福身。 两位嬷嬷赶紧避过去,口中连连:“不敢不敢,奴婢见过小姐。”来之前她们可是被交代过的,日后伊尔根觉罗小姐就是她们的主子,就连卖身契惠妃都让人带来了。 “奴才见过小姐,这些是惠妃娘娘特意让奴才带给小姐的,说是给小姐添妆。大阿哥还让奴才带来十万两银子,给您压箱底。” 来福是钟粹宫惠妃娘娘跟前得力的大太监,昨日大阿哥去了钟粹宫,今日惠妃就让他出宫,想也知道是大阿哥说了什么。再看惠妃让人送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若不是对未来的大福晋满意,也犯不着送这些。 本来他就应该敬着,如今脸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谄媚的不行。 银子的事儿他已经跟尚书夫人说过了,交给小姐也是夫人的意思。 伊青禾看向她额娘,觉禅氏点头,她这才对着皇宫的地方行礼,“奴才多谢娘娘。”古代就是不好,动不动就要下跪,哪像他们星际只要点头就好。清朝更是无语,还要自称奴才,对满族人来说能自称奴才居然还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既然东西送到,奴才就告辞了。” 来福走了,伊青禾想了想,说道:“额娘,那女儿就先带着嬷嬷们去安置了。” 尚书府人并不多,偌大的后院只有两个女主子,伊青禾的青禾院有别的千金两倍大。院子大,房间宽敞,屋子也多。 伊青禾左边原本住着她的奶嬷嬷,右边紧挨着她的就是两个大丫头的房间。她指着左边第二间与第三间说道:“嬷嬷们若不介意就住这两间如何?” 张嬷嬷说道:“奴婢们听小姐安排。” 又拨了两个小丫头给两位嬷嬷,伊青禾这才带着书香出去。原身之前的丫头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现在又来了两个,大阿哥还真是好心办坏事。 此时被她称为‘好心办坏事’的大阿哥正在上书房读书,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三阿哥见状直接说道:“大哥,人们常说一想二骂,莫不是大哥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惦记上了?听弟弟一句,回头多做点好事,咱们身为皇阿哥更应该以身作则,做坏事不好。” 康熙规定皇阿哥六岁必须去上书房读书,三阿哥胤祉康熙十六年出生,如今不过读了五年书,就有掉书袋的趋势,说起话来摇头晃脑与教导他们的太傅如出一辙。 若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三阿哥是个好弟弟,看到哥哥打阿嚏还知道关心大哥。实际上呢,两人关系并不算好,他分明是反讽。 大阿哥斜眼看了三阿哥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这个老三就喜欢跟在太子屁股后头找他麻烦,他读书比别人晚,不如老三会掉书袋,他说一句老三能有四五句在后面等着他。 “三哥,不是一骂二想吗?弟弟怎么听说的跟你不一样,莫不是三哥听错了。依弟弟看,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想大哥呢。” 说这话的是今年才七岁的八阿哥胤禩,胤禩的生母是辛者库出身,如今只是个没名分的庶妃。清宫规定后妃嫔位以下是没有资格养育自己孩子的,是以胤禩刚出生就被抱给了惠妃抚养,而良氏也住在惠妃的钟粹宫。 自己和生母都在惠妃手底下讨生活,胤禩也就很自然的被打成大阿哥一脉。平日里他说话也是多有偏帮大阿哥。 换做以往大阿哥或许不会说什么,此时他凑到胤禩面前,表情有点不自在。“八弟,你真觉得有人在想大哥?”八弟的学问是公认的好。去岁他刚刚来上书房读书,汗阿玛考教功课他就得到了夸赞。 别人都说老三会读书,依他看老三也是不如八弟,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 对八阿哥说的话大阿哥深信不疑,他嘴里嘀咕着:“一定是伊尔根觉罗氏”他让额娘送嬷嬷去尚书府,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了。说不定就是伊尔根觉罗氏收到他的礼物,发现自己对她好,感动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就说嘛,自己的这个主意棒极了,不明白额娘昨日怎么那副表情。 八阿哥听到这话扭过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以往都说大哥冲动,如今怎么看大哥如此蠢呢。之前送嬷嬷他就不说了。知道的明白他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额娘对未来大嫂不满呢。 毕竟只有规矩不合格,才会赐教养嬷嬷。大哥就没想过这一层?额娘居然还由着他。 大阿哥不知道八阿哥心里想的,此时发现自诩读书厉害的三弟居然有说错的时候,他感觉机会来了。 “三弟,大哥觉得你真应该跟八弟好好学学,在咱们兄弟之间说错没什么,出去若是错就丢人了。你可是自诩咱们兄弟之间最会读书的人呢。” 说起这个大阿哥就十分不齿,老三每次说个话都摇头晃脑,一副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真当谁不会读书一样,他若是最会读书又把太子置于何地?此时见三阿哥这个虚伪的家伙被八弟怼的哑口无言,大阿哥就跟自己打了胜仗一样高兴。 三阿哥脸色涨红,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随后恼羞成怒,“老八你就会捧臭脚。” 一句话说的大阿哥和八阿哥脸色都变了。大阿哥挡在八阿哥前面,“老三你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自己先找事还说错话,别人反驳怎么了?什么叫捧臭脚,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大哥。” 说着他砰地一声双拳砸在三阿哥的书桌上。 上书房的书桌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打造,坚固异常,大阿哥这一下把自己的手都砸出血了,可见心中的愤怒。 “大哥,”其他皇阿哥见大阿哥真的生气了,担忧的看着他。五阿哥就坐在三阿哥后面,他胆战心惊的站起来,指着他的手说道:“大哥,你受伤了,要不趁着太傅们没来去包扎一下。” 他伸手扯了三阿哥的衣袖,“三哥,三哥你就服个软,”三阿哥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为什么要让他服软,他活该被欺负?随后五阿哥的话打消了他继续杠的念头。“这事儿若是闹到汗阿玛那里去,咱们都要吃挂落。” 汗阿玛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把三阿哥给浇醒。尽管他嘴上不服气,心里却清楚这事闹起来是自己没理。老大就是个愣头青,他若是不管不顾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三阿哥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大阿哥说道:“大哥,是弟弟不会说话,对不起。” 大阿哥冷哼一声,心里有些失望,他还等着老三闹起来呢,闹起来他才能得到好处,都怪老五这个多事精,大好的局面被他搅黄了。 果然,弟弟们除了老八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老三忒惹人厌。今天的事儿他记下了,等有时间一定回敬老三。 三阿哥何尝不是如此,他自小也受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老大那个缺心眼的,若不是老八多嘴,他怎么会输。等有时间他非教训教训老八不可。 兄弟们各有心事,等太傅过来上课,又好似恢复了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如果忽略大阿哥包扎上的手。 与此同时,佟皇贵妃的承乾宫 皇宫就像是个漏风的筛子,有个什么事儿转眼就能穿个遍,惠妃早上让人带着东西并两个嬷嬷出宫的事儿早就传遍了。 皇上就一个,后宫的女人就是天然的敌人,此时能看敌人的笑话,何乐而不为?尤其荣妃马佳氏,她与惠妃都是早年跟着康熙的,当初两人就是你争我夺,如今早就不是她们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 “本宫听说惠姐姐给尚书府千金送了两个嬷嬷,可是她规矩有欠缺?也是,毕竟伊尔根觉罗家不是大族,咱们应该理解。” 惠妃的脸色怒色一闪而过,她长相并不是特别出众,尤其在美人如云的后宫。如今年纪不小,宠爱更是不如从前,很大程度靠的是大阿哥。而荣妃长的比她好,宠爱比她多,除了三阿哥,她还有个得宠的女儿。 第83章 第 83 章 与大阿哥这边亲力亲为不同, 三阿哥那边可谓是状况百出。 同样的泥泞小道,三阿哥别说照顾四阿哥,他自己都要人照顾着。先是被奴才搀扶着慢慢走, 在差点摔倒之后他对着一个禁军勾勾手指,“你过来背着本阿哥。” 不想在四阿哥面前出丑, 只有让人背着, 他才能自我安慰自己比四阿哥强。 禁军什么都没说,上前就把三阿哥背在身上, 其他人见状,有人走向四阿哥,“四阿哥可需要奴才背着您?” 四阿哥抬手擦擦汗, 摇头, “不用, 前面那不是有大树, 你去给了折两个树枝就行。”他们走的这条路不远处有个山坡, 刚好那边有两株大树。用树枝拄着正好能防备打滑, 他也能走的更快一些。 听见四阿哥的话,三阿哥抬头看看,随后嗤笑一声, 老四就是阴险,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等自己让人背的时候再说,踩着自己给他争面子。 不愧是能跟老八玩到一处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四, 你行不行,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汗阿玛还等着咱们呢?”他故意大声的说道。 三阿哥心想,你们听明白没有, 爷可不是自己不行,是担心让皇上久等,耽误事。 四阿哥看都没看他,只埋头走路,结果反倒把找事的三阿哥气的够呛。 大概他带着霉运,选的这一边不仅仅是路不好走,好不容易遇上村子,竟然发现村子里的人在打架。 自己机会来了,三阿哥跟打了鸡血似的,他大声喊道:“住手,我们是” “官差办案,你们在做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三阿哥想说什么,四阿哥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大嫂经常告诫他,外面并不太平,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隐藏身份,以免给有心人士可乘之机。汗阿玛这次也是选择的私服穿的便装,为的也是掩人耳目。 若让三哥一下子嚷嚷出来,纵然能震慑住眼前这群人,可也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三哥太过着急表现,也难怪总是被小八利用。 三阿哥后知后觉自己莽撞了,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人的,尤其是他之前就看不起的四弟。“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人给爷拉开。”随后他走向四阿哥,小声的说道,“老四,等会儿你别出声,把这主场让给三哥如何?” 老四跟大哥不是一直嚷嚷着淡泊名利,既然他们不需要,把这收买人心的机会让给自己又何妨? 见四阿哥不说话,他又凑近点,“放心,三哥不白让你帮忙,日后你有事儿三哥肯定二话不说。”怕四阿哥不信,他还拍了拍胸膛。 看了前面依旧在吵吵嚷嚷的一群,四阿哥果断往后退了一步。这一看就是麻烦事,三哥既然愿意接手,他求之不得呢。 三阿哥伸手想要拍打四阿哥的肩膀,被四阿哥果断躲了出去,他控制住内心的火气,挤出一个笑容,“不愧是四弟,讲义气。” 居然敢嫌弃他,现在还用得着老四,等这事过了,看他怎么修理老四。 三阿哥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对上老四从未赢过。不,别说老四,就是对着大阿哥,他也是被欺压的那一个。这几个皇阿哥也就真老实的五阿哥能被他损几句话,但五阿哥身后有宜妃与太后,他敢欺负五阿哥被这两人知道了,母子俩都没好果子吃。 民对着官差终究是有着一丝惧意的,场上很快就被分开,两伙人隔着一臂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左边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跑了过来,他疑惑的看了看,随后果断的朝三阿哥跑过去,“见过这位官爷。”应该是官爷?这人长的年轻神情倨傲,与他之间在城里见到的贵人家少爷一个样,他心想这人就算不是官爷,也肯定大有来头。 有来头就行,今日这是找他准没错。 “草民小王庄钱有才,官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说着说着他跪在三阿哥面前拉着三阿哥衣袍下摆哭了起来。 三阿哥神色不愉的扯了扯衣袍,眼神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好好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这话刚说完,对面也被推出一个年轻人过来,那人神情有些拘谨,见到三阿哥双手前伸弯腰行礼,“学生王元明见过大人。”他自称学生,可见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三阿哥打量二人,钱有才贼眉鼠目一看就不像好人,反倒是这个王元明彬彬有礼,让人心生好感。他当下无视了钱有才,对着王元明说道:“你二人为何生事啊?” 钱有才心有不忿,明明是自己先过来的,要问也是先问自己才对。大人越过自己去问王元明,可见也是个与世人一样,以貌取人之人。 哪怕看出他的不忿,三阿哥也未曾理会,他依旧看着王元明。王元明再次行礼,“大人明鉴,京都连日暴雨,钱家房舍坍塌压倒我家宅院,导致学生祖母惨死在房间里。学生与钱家讨要说法,他们一文钱不赔偿也就算了,还出言侮辱学生。学生心中实在悲愤故而与他争执起来。” “大人,事情根本不像王元明说的那样,大人您看,两家房舍中间隔着一丈长,我家的墙壁就算是倒塌,那也是砸在中间的过道上,又怎会把他家的墙壁砸塌下去,更别说压死人了。” “您不是我们村的可能不知道,王家那老太太以前可不住这屋,我连她什么时候换地方都不知道。我看王家分明是想要讹钱,还请大人明察。” 别看钱有才长得不甚好看,他脑子活泛,自己慢慢摸索着做点小生意,几年下来就把家里的土坯房换成了青砖大瓦房。 按理讲这又不是闹地震,刚修建没几年的青砖瓦房是不可能倒塌的,谁知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他家的房子不但倒塌了,还撞到隔壁王家的院墙。 如果只是撞到院墙,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认栽,花钱给对方把房子修了。现在的问题是,王家非要说他家房子砸死了对方的老人,要他赔偿一百两银子,不然就要见官告他谋杀。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哪怕钱有才能赚钱,他手头也没存过一百两银子啊。 可王元明咬死了一百两不松口,钱有才也是个有脾气的,两个人一言不合这不就闹上了。 王家是小王庄的大户,钱家是祖上搬来的,人口并不多,刚开始肯定是钱家吃亏。后来还是钱有才的娘看不下去,拿了把看到出来,这才稳定住了局面。 越说钱有才越觉得自己委屈,他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大人您瞧,我这头就是被他王家人打的。”当然王家也有人被打伤,可若不是王家欺人太甚,他们也不会动手。 “大人冤枉,钱有才胡说八道啊大人。您瞧瞧学生的手臂,就是被他钱家人打伤的,学生原本定在金秋下场,如今被他们这一打还不知会不会出问题,若影响了发挥,又岂是一百两能赔得起的。” 王元明自然不会让钱有才胡乱扣屎盆子,他极力为自己辩解。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隔着三阿哥又开始吵架,三阿哥夹在中间被吵的头疼,“放肆,住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一发怒两人就不敢在说话。三阿哥这才觉得好受些,“前面带路,爷去瞧瞧现场。”他虽然没办过这种案子,但办案子之前要先看现场还是知道的。等看过现场,孰是孰非不就一清二楚了。 王元明喜出望外,他当即带着人往前面走。四阿哥来回看看二人,也跟上了脚步。 两家的宅子距离他们吵架的地方并不远,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从现场看来,确实是钱家的房子倒塌砸到了王家。 王家是土胚房,看成色也有些年头,加上又是大雨,被这一砸承受不住重力倒塌也说得过去,可四阿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看三阿哥也在那里凝眉思索,看了一会儿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站起来。“我看过了,你家房子确实是因为钱家倒塌,我看不如这样,让钱家全权负责给你家修建一所土胚房。至于老太太,老太太的遭遇爷很是遗憾。钱有才你陪王家十两银子,再买一口上好的棺材,然后披麻戴孝把老人家好好安葬,这件事就算了结。你们觉得如何?” 钱有才在心里计算一番,一座土坯房顶多也就是五六两银子,加上棺材丧葬费和赔给王家的顶多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虽然也多,可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大不了,大不了他去跟亲戚朋友借点银子,日后在慢慢还。 没想到这个官爷人还不错,他当下就要答应。 “我不同意,”王家那边来了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我娘不能就这么白死,一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他这话说出口,钱家那边当即冲出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手里还拿着柄砍柴刀。“你不同意,我们还不同意呢,分明就是你们想要讹钱。大人,民妇求大人去查查那个吴大宏,民妇怀疑那个吴大宏与王家串通讹诈我们钱财。” 说着她用袖子擦擦眼泪,“大人您瞧,这周围的房子,有青砖也有土胚房,可为何单单我家的出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吴大宏就是那个牵线搭桥给她家盖青砖瓦房的人,当初若是不会吴大宏吹嘘,她家怎么会盖这狗屁房子。 若没有盖房子,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儿。 三阿哥觉得妇人说的十分有礼,青砖瓦房确实要比土胚房结实,钱家的房子确实不应该倒塌才对。“那就……” “大人,”王元明再次开口,“学生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原本学生也想大事化小,可钱家居然信口雌黄污蔑学生,学生决定要去衙门击鼓鸣冤状告他钱有才杀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就算他祖母不是钱有才亲手所杀,那也是因他而死,他要让钱有才坐牢。 钱家没了钱有才,看他们还怎么耀武扬威。王元明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 四阿哥双手抱胸皱眉沉思。王元明这话他能理解,换做是他一样也会选择不要钱而是偿命。还是那句话,他依旧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到底是哪里呢? 一穿着护卫服饰的人见四阿哥如此,咬咬牙走了过去,他小声地说道:“四阿,四爷,奴才有话说。”习惯了喊四阿哥,刚才若不是被四阿哥瞪了一眼,他就又喊出口了。 “说,” “回四爷,这件事不对,先不说钱家的青砖瓦房怎么会被冲倒,奴才敢肯定王家的房子绝对不是钱家墙倒地砸的。”墙体自然倒塌砸到的房子与人为造成的可不一样,凑巧他曾经就经历过房屋倒塌的事情,那些墙砖的摆设可与如今的不同。 而且他有个堂哥在工部,堂哥属于营缮清吏司,管的就是宫室官衙修缮建造。这差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堂哥就算是在家休息也会琢磨此事,他就见过堂哥用砖块砸墙,那房屋的倒塌与现在一样。 四阿哥神情严肃:“你确定?” “确定,虽然堂哥说是什么模拟,可他也说了,效果是一样的,不会出差错。”这人很认真的点头。若是别的他肯定不敢如此笃定在,这种事情只要把堂哥叫过来一看,肯定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着前面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人,他冷笑,看来是有些人眼红钱家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他对着那名禁军挥挥手,“去,把你知道的告诉你们三爷去。”三哥既然揽下了这差事,出头的事儿自然也要让给三哥才是。 禁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三阿哥听完诧异的看了王元明一眼,他又看看禁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确定?”这可是他三阿哥接手的第一件事情,万一搞错了,丢人的可是他,容不得他不慎重。 “确定,奴才堂哥还说,他那根本不算是本事,整个营缮清吏司比他厉害的有很多。三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营缮清吏司找个人过来看看。钱家这宅院确实蹊跷,说不定营缮清吏司的人还真能看出什么门道呢?” 三阿哥对着他摆摆手,禁军识趣的下去了。他看看王钱二人,决定试探一下王元明。于是他对着王元明勾勾手,两人走到一边,他盯着王元明说道:“你家的房子是自己砸坏的?” 王元明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明白三阿哥为何如此说,但也知道此事不能承认。他立刻就变得面色不善起来,“官爷何出此言,可是那钱家给了你好处让你如此污蔑学生?我明白了,定是那钱家怕我高中,故而前来陷害学生。” 嗤笑一声,三阿哥卷卷衣袖,“你着什么急啊。被爷说中心事了?工部你应该知道的,工部下辖四司,其中营缮清吏司专门管的房屋建造修缮,你这问题,他们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呢,既然把你拉过来,那就是不准备拆穿你的把戏。这样,等会儿我会顺着你的意思让钱家赔钱。一百两,你分我一半。”为了取信对方,他故意做出一个贪财的样子。 王元明低头沉思,他拿不准三阿哥是真的知道还是如何,一时间有些犹豫。 三阿哥再接再厉,又添了一把火,“你不说也没关系,钱家说的那个吴,吴什么来着,只要找到他,爷相信事情也能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候你觉得你这学子的身份还能保得住?” 身为学子,要参加六场考试,前三场还好,到了第四场乡试就会严格起来。学子的身份包括品行都会被调查,稍微有点瑕疵就要取消资格。这个取消资格可不是这一次乡试的资格,而是永久。 也就是说,若王元明的事情被查证属实,他日后别想着在当官了,就只能在家种一辈子地。 见王元明还要说什么,三阿哥轻笑,“想清楚了再说,机会呢,我只给你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王元明到底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王元明咬牙,“可以,不过大人要立个字据给学生,只要学生给大人五十两银子,这件事大人就当做没发生过。大人勿怪,毕竟学生也需要一个保障。”有了这个字据就相当于有了把柄,他也就不怕三阿哥说话不算数,或者日后用这件事威胁他。 居然是真的?见到他承认,三阿哥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对着王元明挥挥手,而王元明却当他是答应了。 三阿哥又把钱有才叫了过来,说了差不多的话:“你家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错在你们。爷刚才跟王元明聊过,他咬死了一百两不松口。你看这样如何,你给爷五十两银子,爷保证让王家再不敢骚扰你。” 他必须承认,刚开始因为两人的相貌他是偏向王元明的,此时王元明让他失望不已,他很好奇钱有才又会做如何打算? 第84章 第 84 章 hi~小天使, 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购买比例不足哦。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觉禅氏知道后就封锁了消息,别说外人, 府里的下人知道的也就两三个,一个是觉禅氏身边的嬷嬷, 一个是伊尔根觉罗氏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头。她昏迷了两天, 都是两个丫头轮流照顾她的,药也是这俩丫头偷偷煎的。 在就是她阿玛、额娘和兄弟了。 科尔坤子嗣并不丰, 她上面只有一个兄长额尔赫,一个年仅九岁的弟弟额腾伊。三个孩子放在星际不算少,在这个以‘多子多福’的年代显得有点不够看。 府上人丁虽说不算丰盛但一家人的气氛很好, 兄弟姐弟的关系也十分亲密, 就算偶尔也磕绊, 过个一两天额尔赫与额腾伊都会主动来找伊尔根觉罗氏和好。说句她在蜜罐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伊尔根觉罗氏自尽的行为有些自私了, 不过也能理解。就是因为被宠的太过天真, 一旦发现自己又回到原地无法改变, 想不开也正常。 伊青禾与她不同,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体会过亲情, 此时被觉禅氏搂在怀里,她有些无措。 “既然你醒了,午后也来露个脸。”女儿昏迷了两天,她们也很着急。前面还能拖着, 谁知道隔壁一朝得志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今天一大早跑来说些有的没的。 她很确定自己的管家能力,女儿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若是旁人一两句话就打发了,伊恬是未来的太子庶福晋, 她可以不给庶福晋面子,但太子的面子必须给。对方一副不见到她女儿不罢休的样子,说女儿上吊的事情跟她没关系,觉禅氏可不信。 “不过你放心,她也蹦跶不了多久,日后有她受的。”她说的是事实,伊恬介绍自己从来都是‘我玛法是轻车都尉,大伯是户部尚书’,好似这样她的身份就能高贵一样。 伊尔根觉罗氏是大族,他们这一支原本也显赫过的,先祖穆齐纳噶哈国初来归,曾被封为三等伯并二等云骑尉。按理讲就算是世袭乃降到科尔坤这一辈也该有个爵位,本来也是如此,若是正常的爵位继承科尔坤应该一等骑都尉,爵位是不高只属于四品还不如他那个尚书。 话又说回来,在京城这地界,有爵位和没有完全是两回事,它代表的是荣耀。身上有爵位哪怕官职不高,别人也会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人’。 觉禅氏和科尔坤并不是稀罕这个爵位,只是觉得恶心。 你道她家的爵位是怎么没的? 还不是老爷子偏心,他喜欢的儿子一事无成,就上书用爵位给儿子换了个五品的官职。他心里清楚自己活着还好能压着老大帮衬庶子,自己死了,老大绝对不会管他,如此不如多给点家产在给个官职。 当然他未必不清楚,等他真的这样做了,只会把两家人推的更远。可那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 伊恬话说的漂亮,只是觉禅氏从不接招,但凡有个宴会,她从不会主动带着伊恬。只是架不住伊恬脸皮厚,两府住得近,这边有个什么动静他们都能知道,知道她们不待见就偷偷的跟在后面。 两人可以不在乎这个庶弟,但不能让人看了伊尔根觉罗氏一族的笑话,每次觉禅氏都是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还要微笑的介绍,以显示两家关系好。 如此,别提多怄得慌。 伊青禾了然,难怪原身被养成那样的性子,原来这一家人都够包子的。像伊恬这样的人家她见的太多了,人家就是知道你有顾忌这才会没脸没皮。你若是也来个不管不顾试试? 家里的人不给力,那就只能她自己来。午后还要过来是?很好 伊青禾给了觉禅氏一个乖巧的笑容,“额娘,你放心女儿不会给咱家丢脸的。”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觉禅氏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都怪她。 擦擦眼睛,她扯出一个微笑,“行了,你好好休息,额娘不打扰你了。”女儿脖子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她还要去想想办法。 用过膳食又喝过汤药,伊青禾再次以休息为借口把人打发出去。 本来她是打算先修炼的,什么都不如有武力傍身来的有底气,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原身的记忆在整理一遍,还有脖子。 闭上眼睛,果真在脑海里发现了她在星际时用的空间物资包。星际可比现在发达多了,很多东西都有,她的物资包里面更是如此。 从里面翻找出治疗外伤的药水,小心的涂抹在脖子上,想了想她又喝了一支营养剂。这具身体两天没吃东西,喝粥根本不管用,还是先用营养剂填饱肚子再说。 做完这些,她才小心的下床,坐在屋里的铜镜前。镜中的女孩十六七岁,脸色苍白的很。柳叶眉、樱桃口,与伊青禾眉间锋利不同,她更显得柔和温婉。 此时她本就漂亮的颜色,因为这抹苍白更显得楚楚动人,让人恨不得把人护在身后好好保护着。 伊青禾挑眉,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做了个同样的动作。 “有趣,当真有趣。”谁能想到人死了居然还能穿越时空呢。 想着过不久还要见人她索性也不去睡了,原身虽不能说是个才女,一手小字写的极好。午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她,至少她要先把原身的‘技能’复习复习。 好在她之前也握过毛笔,学起她的字体来倒是不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姐,您醒了吗?” 伊青禾耳力惊人,早在她敲门前就把东西收拾妥当,此时她随手整理一下衣衫,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喊道:“进来。” 来的依旧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小丫头,此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姑娘确实是原身的贴身丫头,是从小伺候她的。丫头是家生子,本名叫什么不记得了,原身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书香,她还有一个大丫头叫墨香。 书香手里捧着一身淡粉色的旗装,脸上有些忧心忡忡。“小姐,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衣裳,您看看合不合适。” 这件旗装是觉禅氏找出来的唯一一件不算厚但是高领的旗头,给此时的伊青禾穿刚刚好能遮盖住她脖子上的淤青。 书香本来是打算伺候伊青禾更衣的,等伊青禾抬头,她惊讶的指着她的脖子,“小姐,你” 伊青禾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只是比周围的皮肤显得白皙一些。 她不好意思的说着:“嗯,刚才多擦了点粉,没想到还真的遮住了。” 顿了一下又用伤感的语气说道:“堂妹如此不依不饶怕是来者不善,我总要做些准备。” 书香立刻笑了起来,“小姐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她家小姐出身比堂小姐好,长相也不次什么,没必要看堂小姐的脸色。 说句不好听的,以往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小姐是尚书家千金,她家小姐的阿玛是五品官呢。想想就来气。 像她们这些贴身的奴才与主子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书香当然希望主子好。 伊青禾的脖子上确实擦了粉,也不担心会穿帮,她在书香的伺候下穿上旗装。 如今她已经搞清楚了,这里是古时候的大清朝,女人们穿的是旗袍,男人则留着长长的辫子。今日也幸亏是在自家,若是出门访客,尤其是入宫请安,都必须要穿花盆底。 花盆底跟旗装一样是清朝的‘特色’,其以木为底,鞋底高5-15厘米,上细下宽、前平后圆,多为十三四岁以上的贵族中青年女子穿着。 这么高的鞋子,又是木头的想想就脚疼。 伊青禾吸了口气,看来日后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练习花盆底。 “好了,小姐您瞧。”淡紫色的旗装上面绣着花开并蒂的图案,衬的她更是淡雅出尘。 书香恭维道:“小姐您这长相日后肯定能把大阿哥迷的团团转,”随后她又冷哼一声,“小姐您端庄大气,长相好,不像堂小姐妖妖娆娆,看着就……” “住嘴,”伊青禾收敛笑容,“祸从口出,你这脾气要好好改改了。她是什么性子你也只,这话传到她耳朵里,你我都要吃挂落。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 她知道小丫头是为了哄她,可这个时代主仆分明。当初原身可是在皇子府,皇阿哥身边的人都会被人收买,这个府里谁知道又有多少别人安插的眼线。 第85章 第 85 章 “皇, 皇阿哥,皇上?”跟着来的村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哪里想到先前的小官爷居然是皇阿哥, 眼前这面色威严的是当今的天子。 其中一个瘸腿老汉普通跪在地上,不顾地上的黄泥,砰砰砰磕头,“皇上, 求皇上给草民做主,草民的女儿她,她冤啊。”说着说着这人嚎啕大哭起来。 钱有才等人都是知道这老汉的,看着他的样子全都跟着抹眼泪。每个人都在心里把王家人骂个遍, 老王家他真不是东西。 康熙一个眼神就有人把老汉扶起来, 他和颜悦色的说道:“老丈无须多礼,你有何冤屈尽管到来,只要你所言属实,朕身为天子, 自当为你住处公道。” 在侍卫的帮助下, 老汉艰难的站起来, 他有些犹豫,哽咽着说道:“皇上, 听说您是天底下最大的好官,求您先听完草民的冤屈, 之后在行刑如何?” 自古民告官都不是能随便告的, 那叫以下犯上, 不管对错要先对告状者进行惩罚。大清例律明文规定,民告官者先鞭五十,后流放二千里。这是告赢得情况下, 若是输了也就是说诬告,后果只会更惨? 更别说告御状了。 告御状是百姓的说法,它真实名称为‘叩阍’,其苛刻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自从女儿喊冤而死,一家人都在伸冤奔波,他大儿子就是因为去鸣冤被打死的。二儿子倒是想要去敲‘闻登鼓’,可一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老汉心里清楚儿子多半也是没了。 老伴儿为此哭瞎了眼抑郁而终。他留着这残躯,每日装疯卖傻就是想要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睁眼,想看着有朝一日王家遭报应。 原本已经绝了伸冤的心,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面见皇上。能见到皇上,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只要能让王家付出代价,他就是豁出这条命又如何? 老汉的模样实在凄惨,三阿哥之前在小王庄就注意过他,当时小王庄的人就说这是个疯子,甚至他还亲眼见到老汉吃黄泥。 想到老汉为了伸冤装疯卖傻,他于心不忍,“汗阿玛,儿臣觉得法不外乎人情,您当初制定律法肯定也不是为了要百姓的性命,这老头今日站到您面前也是天意。您何不顺应天意,听听他的故事?” 太子诧异的看了三阿哥一眼,这老三可以啊,出去一遭脑子活泛了。他本就是聪明人,见被捆着的王家人心如死灰就猜肯定是做了坏事的,那他何不也学着锦上添花一把? 于是,太子也跟着拱手,“汗阿玛,儿臣觉得三弟说的有礼,这老汉脸色蜡黄又瘸了一条腿,别说一百鞭,就是五十他也受不住。您看他的样子,家里应该是没人了,若他再死了,那大清岂不是又要多一桩冤案?” “三弟有句话说得好,法之外也不外乎要有人情,儿臣也觉得此事应该特殊对待。” 大阿哥三人互相看看,紧跟着低下头,“儿臣复议。” 众位大臣随后复议。 康熙摆摆手,“太子与老三说的不错,这就是天意,既然老天让你来到朕面前,那就表示这桩冤案是要大白于天下的。然礼也不可废,念在你老迈,朕准许你先伸冤事后若属实,则鞭二十;若你诬告杖责二百。” 他也知道老人家可怜,却也担心若今日破了例,日后大家有事就来敲闻登鼓告御状,那他还怎么处理朝政?这也是为何律法对告御状的人如此严格的原因。除非受了天大的冤屈,比自身性命更重要,谁闲着没事告御状,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责打依旧免不了,老汉却十分高兴,他对着康熙磕头,“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只要能让王家这群狗东西伏法别说二十鞭就是让他立刻死了都行。 老汉也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皇上时间宝贵日理万机他耽误不得,就赶紧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他女儿生的貌美,一日外出碰上回村的王署正,那王署正看上了他女儿,想要纳为小妾。他怎么肯呢? 老汉虽不是王家人,祖祖辈辈住在小王庄,能不知道王家的事。据说王署正年纪轻轻当上署正与他夫人脱不开关系,他那夫人又是出了名的醋坛子母老虎。只要听说王署正看上了谁,必定去人家里大闹一场。 他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去给人做小,还是在这样的当家主母手底下生活。 可王署正是谁,王家又是谁,这件事不是你想不答应都不成的。 明面上,王家笑哈哈把事情揭过,谁知没过几天他女儿就不见了。说到这里,老汉恨恨的看着王元明,他伸手一指,“就是这个人,他诱骗了我的女儿,把我女儿送给了王署正。”可怜他的女儿才刚满十五岁。 王元明脸色苍白,他却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你血口喷人,你说我诱拐你女儿,谁看见了?既然他看见了,为何不出来阻止?” 听到这话老汉也不哭了,他眼睛通红的看着王元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王村长应该知道?” 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那还不是王署正的母老虎婆娘。是她亲自把女儿给送了回来。他那可怜的女儿被送回家的时候,浑身上下一点好肉都没有。 他永远都记得王氏毒妇说的话:既然你女儿这么喜欢勾引男人,本夫人就发了发善心,给她送了十几个乞丐相公,你们不用太感激我。 老汉这话让在场的男人都不太好受,有的官员直接开口骂毒妇。 大阿哥盯着他,把他盯得发毛,他摸摸脸颊没忍住问道:“贝子爷可是觉得微臣这话说的不对?”他心里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若大阿哥敢说他不对,他一定喷的大阿哥满脸血。 谁知大阿哥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像此等恶毒的妇人当真是该骂。爷就是好奇,李大人只骂了这妇人,那个什么王署正呢?怎么不见你骂他一句?整件事情若不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沾花好色强抢民女,我想那王夫人就是在恶毒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打人家女儿?” 世上漂亮的姑娘多得很,若是这样,王夫人还不得累死。 他说这话倒不是为王夫人开脱,在他心里王夫人确实该死,但姓王的署正更应该千刀万剐。还有地上被捆着的书生,当真是枉为人。 他想说男人好色人之常情,可像这种明知别人不愿意还强抢的,确实不像话。 轻笑一声,大阿哥却不愿意放过他,“还是说在你李大人眼里,这根本就不算是错?” “大阿哥休要戏弄老夫。”这话他怎么能接,接了皇上会怎么想。顾不得擦拭头上的冷汗,他对着康熙跪下,“皇上,微臣绝无此意,若情况属实,那王署正与这书生也确实该死。” 三阿哥不高兴了,他觉得大阿哥就是故意的,大哥就是见不得自己好。“大哥,你怎么能胡乱扣帽子,人家李大人只是说那女人不对,却也没说姓王的没做错啊。” 大阿哥双手一摊,表情无辜,“他也没说姓王的做错了啊。哦,也怪我,我还以为像李大人这样的重臣,应该熟读律法才对。这件事怎么看姓王的都应该是罪魁祸首,他夫人与这个狗屁书生是帮凶才对。李大人只提王夫人,分明是不分主次。” 紧接着他转头,“礼部侍郎,你们礼部熟读律法礼仪,你来说说本阿哥说的可对?还有刑部侍郎,你也来说说,像这种案件,到底谁的责任最大,谁最应该负主要责任?” 被点名的四位侍郎恨不得缩进地底,大阿哥也真是的,这种事情问他们做什么,让他们怎么说? “怎么不说话?你们是不知道,还是真如这老汉说的‘官官相护’,因为某些人职位高不敢说真话。我说你们这样可不行,你们身居要职,就应该刚直不阿一心为汗阿玛分忧才对。就是因为你们左右逢源、打哈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汗阿玛的事情才会越来越多。若你们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全部做好,汗阿玛又岂会像现在这般辛苦?” 说起这事,大阿哥就一肚子气。兵部的那些家伙也是一样,什么事儿都要问他,一点主见都没有。若不是他们,自己哪里用得着整日待在兵部,早回家抱孩子去了。 当着皇上的面被扣上一顶‘官官相护’的帽子可不是好事。四人再不敢沉默,分分开口:“若情况属实,这件事自然是王署正为主犯,王氏与这个书生则是从犯。”怕这老汉不明白,说他们推卸责任,他们还解释道,“这案情若属实,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都是杀人罪,杀人偿命跑不了。” 老汉当即松了口气,他不懂什么主犯从犯,只要能让害她闺女的人偿命就行。 康熙面色阴沉的看着众人,他忽然说道:“刑部侍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天子脚下就敢草菅人命,朕给你十天时间。十天,给朕查个清清楚楚,不管是谁,也不管他身居何职,只要犯法就严惩不贷。” “记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让朕知道你敢包庇谁,朕诛你三族。”他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小小的署正就如此大胆,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还把人害死了。 身为大清官员吃着皇粮不说为民请愿,居然官官相护,一大家子就剩下这么个残废老头。更甚至若不是这场大雨,老人到死都不能为家人伸冤。 只要想想,他就气的心肝肺疼。 第86章 第 86 章 按理讲这事儿直接交给刑部不太合适, 可康熙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清楚刑部的手段。只要进了刑部,没人能熬得过那些刑罚而不开口的。 以往觉得刑部严苛、行刑逼供不好,如今他是恨不得让刑部把那些酷刑全部都用上。 环顾四周, 他面带威严, “科考在即,尔等一定要严加审核。似这等助纣为虐、心术不正之人, 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都说书生应当有方正之气, 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 与官员勾结强抢民女、讹诈别人银子, 甚至为了能讹诈别人钱财、谋害自己祖母。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当真是枉为人。 “臣等领旨。”康熙震怒没人有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科尔坤从袖袋拿出荷包递给老汉, “我乃吏部尚书科尔坤, 官员考核乃是我的职责, 官场出现如此恶徒是我失职, 这些钱你先拿着, 日后若有需要可直接来尚书府找我。我科尔坤给你养老。” 他说的大义凛然, 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怕老汉不知道他家住哪里,还直接把地址说了出来。 其他人暗骂老狐狸,谁说科尔坤是个软弱的糊涂虫,瞧瞧这家伙精明着呢。几句话不但得到了老头的感激,就连皇上都十分满意。只是现在想要再说这话已经晚了,会显得他们太过刻意。不过能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 就算是刻意, 也有人想去做。 四阿哥轻轻扯了扯大阿哥的袖子,见大阿哥疑惑的看着他,他不着痕迹的冲着那边努努嘴。大阿哥恍然大悟, 他拍了四阿哥的肩膀,赶在那些人开口前走了过去,“岳父大人说的没错,出现这中事情,我身为皇室阿哥也有责任,日后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去贝子府找我。只要不是犯法的事儿,能办的,我爱新觉罗胤禔绝不含糊。” 胤禔正好站在太子斜对面,他发现他这话说话,太子的脸黑了下来。大阿哥甚至得意,怎么着,他承认自己反应没这么快,可谁让他有个好弟弟呢。四弟就是够意思,时刻想着他。 三阿哥倒是想要跟大阿哥一样给些承诺,可他现在住宫里,皇家规矩森严,皇宫更不是谁都能进的,就算他学着大哥,那些人也没法找他啊。 扭头看到彭春,他眼睛一亮,“大哥说的没错,出现这中事,皇家也有责任。我是三阿哥胤祉,你若有事也可去马佳府上传话或者去国公府也是一样。”说着他伸手指向彭春,与众人介绍这是他未来老丈人,也就是国公府的主人。 彭春脸黑,三阿哥还真会说,内阁的李大人不也在,他怎么不让这群人去找李大人?好事的时候想不到自己,就知道给自己找麻烦。 不高兴归不高兴,当着皇上的面他也不能说不乐意。 三阿哥话落,太子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大意了,刚才只顾着生气,忘记还可以这样。如今又被老三抢了先,倒显得他这个太子资质平庸了。 可他跟大哥又不一样,平时出门有的是人抢着付银子,身上哪有装荷包的习惯。 不过这中事他也不慌,给索额图使了个眼色,让索额图看着办。毕竟是关于太子颜面的问题,相信索额图知道轻重。 太子一个眼神,索额图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他虽然站了出来,不过却并不是如太子想的那样纠结在小王庄这一件事上。 “皇上,这审案子需要时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理得清楚,奴才以为当务之急还应该派人去小王庄瞧瞧那些房子,看看可有百姓在雨水中受灾。”见皇上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也不止小王庄,就是其他村庄也要查探。奴才以为,咱们查探的越及时,百姓才能早一刻安心。” 索额图的话算是说到了康熙心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查探大雨是否给百姓带来伤害?与这个比起来小王庄的事情要小得多。 “太子,”他直接点名胤礽。 太子回答的很大声:“儿臣在。”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顺便看看若再有诸如小王庄事件,一定要严惩不贷。”把事情交给太子去办,正是给太子收拢民心的机会。在这中事情上康熙一向分得清楚,绝不会让其他皇子越过太子。 “儿臣领旨,”太子得意的看了大阿哥与三阿哥一眼,三阿哥愤愤不平让他很是得意,再看大阿哥一副无动于衷好似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他不由得气闷。 装,真会装,这会装没事人,回府肯定会发火。他还不知道大哥,大哥最看不惯他受汗阿玛重用,他就不信大哥不在乎。 这回太子是真的想多了,大阿哥还真不在乎。他甚至庆幸这中事情皇上没分配到他头上。大阿哥虽然爱偷懒,分配给他的任务从来不曾马虎过,若接了这差事,他都能想象自己几天不着家,满京郊乱跑的样子。 不说累不累,女儿肯定是见不着。干得好了,是他应该的,做不好,指不定太子怎么挤兑他呢。 何必?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少,大阿哥也没瞒着伊青禾,他甚至还跟伊青禾吐槽:“我听说那王署正还是靠夫人发家的,你说他何必呢?”若是为了前程何必害人家好姑娘,他相信若王署正不娶人家姑娘,人家也未必像现在这样。若是因着喜欢,可既然喜欢了,为何不对人姑娘好点。 像他这样从一而终不好吗?省了多少事儿啊? “贝子爷是谁啊,这世上有几个人像您这样?”见他肯站在女子的角度去想,伊青禾心里高兴,也愿意捧着他说话。 大阿哥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听到这话猛然做起,他面带得意。“你这话说的爷爱听,这世上确实没几个人能有爷这般好。” 见他不以为羞还得意起来,伊青禾紧跟着笑了,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伊青禾说道:“说正经的,你不是说有个姑娘要报恩,怎么没见跟着你回来?” 做了好事大阿哥自然不会瞒着伊青禾,他还等着听夸奖呢,对报恩这事也就没隐瞒。如今听伊青禾说起,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跟着我回来做什么?我都说不缺奴婢了。” 他看那姑娘也应该不是听不懂人话的,既然说了不需要在往前凑那不是让人恶心么。那可不叫报恩,而是结仇了。 “我就是好奇,还以为你会领个妹妹回来呢。”故意咬唇,妹妹二字被她说的婉转让人身上直起疙瘩。 大阿哥后知后觉,他探头在伊青禾脖颈处嗅了一下,伸手扇了扇,“好大的酸味啊,可是掉进醋缸了?” “去,谁吃醋了。画本子不都这么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更何况你可是皇阿哥,顶顶有身份的人。别说一个民女,你信不信只要你站在门口嚷嚷一声,有的是人往府里钻。”吃醋是不可能的,她就是真的好奇,总觉得大阿哥与人家不应该是这中发展。 伊青禾嘴巴强硬,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心里那丝不痛快。 大阿哥撇撇嘴,他弄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就守着福晋与他们的孩子过日子。儿子呢最好也不要多,免得将来为了财产打起来。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把儿子培养的如此短视,可万一呢? 亲兄弟都有争斗的时候,何况异母兄弟。看自己兄弟相残就有够累的,他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两人只是笑闹根本没把那个叫小莲的姑娘放在心上。 谁知第二日就有人找上门要卖身为奴。 伊青禾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墩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尽职的说了一遍,“门口有个姑娘说受了咱们爷的恩惠,特意前来卖身的。” “你去把人叫进来瞧瞧。”收肯定是不打算收的,但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找上门,又是如何知道自家的住址。她既然知道住址想来也应该知道大阿哥是什么人。难不成真是过来攀高枝的? 跟着小墩子往里走,小莲心内忐忑,可想想自幼娘亲的教导,她又无比坚定。见到伊青禾也不用别人多说,她就知道这位是皇阿哥福晋。她不懂什么规矩,只是老老实实的磕头,“民女,不,是奴婢小莲见过福晋。” 看到小莲的那一刻,伊青禾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个国色天香的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小丫头。看身高长相,这丫头怕是还没满十岁。 随后她又觉得气闷,昨日那样打趣大阿哥,他都没说对方是个小丫头,故意任由她误会,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只要一想到此处,伊青禾就恨的牙根痒痒。等着,等他回府,有你好受的。 伊青禾想着昨晚的事情脸色有些发热,神情也不对,小莲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未来的主子,更是忐忑起来。有心退缩,想起爹娘教导的人要知恩图报,她又坚定起来。 第87章 第 87 章(错字) 虽说误会了有些尴尬, 但伊青禾并不准备收了这个小莲,她对着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点点头。 “小姑娘,”张嬷嬷满脸褶子, 她神情严肃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比较凶狠, 不好招惹。小莲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张嬷嬷的脸后瑟缩了一下。 害怕了, 害怕就好。也没让人站起来, 她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站在小莲前面俯视她。这么多年她什么人没见过, 并不会看小莲年幼而放松。这小姑娘口口声声要报恩, 方式方法很多, 何必拘泥于为奴为婢? 福晋与贝子爷年纪轻或许被糊弄, 她张嬷嬷可不会。 “我们贝子爷是奉皇命去探查事情, 你家的事情不过是恰好赶上了, 若真要谢, 你最应该谢的是皇上, 而不是我们家爷。其次, 听闻昨日贝子爷的钱并不单单是给了你家,而是给所有在大雨中受灾的人,天灾出现百姓受苦,贝子爷正好赶上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是他的责任。” 有句话她没说:受到恩惠的不止你家, 怎么别人家如此识趣没有找上门口, 偏你如此固执?你这样是想借机说明别人不懂的感恩,还是自己另有其他目的? 张嬷嬷没说,眼睛里却表达的明明白白, 而小莲居然还看懂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低下头,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心里是明白的。报恩不假,另有目的也是真。 “我再问小莲姑娘,你是汉人还是满人?” 小莲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她当然是汉人啊。她家祖祖辈辈都是汉人,若不是汉人,她爹何至于如此辛苦?她可是听说满人就算是不干活也有银子拿的。 “看姑娘的表情应该是汉人。”张嬷嬷微微一笑,这一笑并没有让小莲放松,反而更加毛骨悚然。 “姑娘大概不知道,像贝子府这样的皇亲国戚,府里的下人并不是随意采买的。京城有个叫内务府的地方,我们府里的丫头都是内务府分配的。姑娘若想要入府,首先就要去内务府学规矩,而内务府不收汉人。” 一句不收汉人彻底堵死了小莲的路。小莲有些不甘心,唯唯诺诺道:“我不要工钱,就是想要报恩,不经过那个什么内什么不行吗?” 张嬷嬷摇摇头,“不行。姑娘,我们爷虽然是皇阿哥,身居高位就要以身作则,那是多少人盯着他行事呢,但凡出一点差错,都是要命的。倘若因为姑娘,让我们爷被御史参奏一本被训斥。老婆子问姑娘一句,你真是来报恩,而不是对家故意塞进来陷害我们爷的?” “姑娘虽然没读过书,我想也不至于连恩将仇报四个字的意思都不懂?” 她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若非这个叫小莲的年纪小怕连累了府上的名声,她早就命人赶出去了。只希望小莲还有点良知,看在她说的这么明白的份上,饶了贝子府。 小莲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恩将仇报四个字她当然懂。昨晚上她娘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昨日当众跪下要报恩,她娘虽然照顾着她爹,还是分神留在她身上。当着众人的面她娘什么都没说,回到家就把她喷了个狗血淋头。 她娘说:“那位官爷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家规矩最多,你什么都不懂能去做什么。给人添乱?给人做丫头那是要自卖自身,到时候你就不是个人了,主家一个不高兴打杀了你都没地说理去。知恩图报是对的,也要看方式。” 昨日,不,在进贝子府之前小莲都是不服气的,她觉得官爷那么好,肯定不是会乱打下人的主子。她们村那个小花,不就活的好好的,她不但活的好好的,还穿金戴银,走路都高仰着头,好不威风。 原以为自己也能像小花那样,没想到恩人家不收汉人,不止不收汉人她这样的行为甚至会给恩人带来危害。 对着坐在上首雍容华贵的恩人福晋鞠了个躬,“对不起,”说完就转身往府外跑去。 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好。伊青禾松了口气,她说道:“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让小墩子找两个侍卫跟着送她一程,等她安全到家再回来。”怕在惹出什么麻烦,她特意嘱咐让侍卫远远的跟着,只要对方不出意外就行,没必要靠太近。 “主子就是心善。”文秀夸赞道,换做是她,她才不会管着小丫头呢。 伊青禾失笑,这哪里是什么心善,她只是担心万一小丫头出事,会连累到她们而已。 文秀皱皱鼻子,她家主子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心地善良。 心善就心善,一点小事伊青禾也不想与文秀计较。 且说小莲从贝子府走出去,张嬷嬷的话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有私心,但报恩的心是真的,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居然会给恩人带来麻烦。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不小,她只顾着想心事,差点被马车撞到。 “这谁家小孩,走路不长眼睛啊。”车夫稳住马车气的破口大骂。马车里坐的可是他们家最金贵的小姐,若因为他翻了车,让小姐受到惊吓,府里从老爷到少爷有一个算一个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富贵叔怎么回事?”马车里一个丫头大半的姑娘走了出来,她一手捂着头,显然刚才被撞到了。 被称作富贵的车夫赶紧赔笑,“翠翘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好好地赶车,谁知对面忽然冲过来一个小丫头。”他这不是怕撞到人,所以就赶紧的勒紧缰绳。小心的往里面看了一眼,“格格没事?” 翠翘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应该庆幸格格没伤着。”紧接着她掐腰对着蹲坐在地上的小莲说道,“喂,你是谁家的小孩,你家大人呢?” 她四周看看,只有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也未见有人过来把人扶起来。低头小声的嘀咕着:“该不会是故意想要讹我们的?”她家少爷不经常说,京城里偷鸡摸狗的人不少,像这种故意撞别人马车讹钱也很常见。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她探出半个头,“富贵叔,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看看摔着没有?”说话的人声音清脆,是个与小莲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若伊青禾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富察氏,马奇的女儿。 见车夫把人扶起来就打算不管不问,她不赞同的摇头,“把人扶上马车,去医馆。” “格格。”翠翘与车夫同时开口,两人都是满脸的不赞同。 富察氏温和的说道:“到底是咱们的马车把人撞了,总要让大夫瞧瞧,看是否伤着。” 她这话刚说完,周围的人就议论纷纷,虽是在议论,但都是在夸赞她心地好。 富察氏微红着脸放下窗帘,似乎很不好意思。 尽管翠翘并不认同,可自家格格的话她也不会违背。愤愤地说了句:“算你走运。”就跟富贵一起把人驾上马车。 坐上马车小莲还是迷糊的,她有些局促的看着穿着话里的主仆二人,眼里的羡慕一闪而逝。 富察氏眸光微闪,笑着说道:“我观你神不思属,可是家里遇到什么麻烦?” 大概是她的笑容太亲切,又或者两人年纪差不多让她放下新房。小莲咬咬唇,还是说道:“我家前些时日遭了灾,受到恩人的帮助,我本来是打算为奴为婢报答恩人的,结果恩人家并不需要。还说,还说,若是我执意如此,很有可能会恩人带来麻烦。” 有些疑惑的歪歪头,富察氏说道:“为何要说你会带来麻烦?我觉得你很好啊,现在很少有你这样知恩图报的人了。” 她一句话,小莲好似找到了知己,然后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个遍。 富察氏眼中异彩连连,她不过是随心一举给自己博个美名,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富察氏,生于康熙二十四年,如今不过九岁。没人知道就是这个九岁的小姑娘有着怎样的野心。富察氏早慧,她三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和尚,那和尚给她批字说她乃天生凤凰命。 所谓凤凰其实就是后命。 家里怕惹出祸端死死地捂住了这件事,可他们不知道富察氏却把这件事牢牢记在了心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滋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富察家能人无数,受皇上器重着也无数,以她的家世做皇阿哥嫡福晋是绰绰有余的。别人都是等着皇上来挑,她则不同,她自己偷偷地衡量各位皇阿哥的价值。 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皇阿哥有六人,分别是八阿哥至十三阿哥。而她就打算从中选出一位做夫君,然后再由富察家支持争夺皇位,最终坐上皇后的宝座。 六位皇阿哥,宜妃娘娘的儿子有两个;贵妃有一个;这三人都不是她所想要选择的。她的目的是那些母妃家不显赫,必须要依靠富察家才能成事的人。 剩下的三人她原本没有好选择,觉得谁都可以。最近阿玛时常夸赞八阿哥,说他如玉君子、谦虚好学。阿哥什么时候夸过别人,是以富察氏不免动了心思。 第88章 第 88 章(错字) 若说以前她是看不上八阿哥的, 谁让八阿哥额娘是辛者库的呢。如今良贵人抬了旗,若八阿哥真如阿玛所说的那样,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最主要的,还是大阿哥与四阿哥对待福晋的态度, 她想身为惠妃的养子, 八阿哥也差不到哪里去? 男女八岁不同席,更何况皇阿哥读书很忙, 她根本没有接触八阿哥的机会。又因着之前从未想过选择八阿哥, 她也没有提前与大福晋交好。今日这个小莲倒是好机会。 想到这里, 她温和的笑笑, “皇家确实规矩森严, 大福晋不要你做奴婢也是为你好, 你呀也别放在心上。”见小莲依旧板着脸她心中了然, 这姑娘并非一心报恩。低垂下眼帘也遮住里面的心思, 她继续说道, “怎么?可是你家里还有什么难处?若是有不妨说出来, 看我能不能帮你。” 翠翘虽然不懂自家格格为何要对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这么好, 但她一向是很能为主子解忧的。“我们家格格是二等伯、户部尚书马奇,马大人家的掌上明珠,且最是乐善好施,是京里有名的‘活菩萨’。你若真有难处与我家格格说说,若我家格格都帮不了,这京城还真没几个人能帮得上你。” 富察氏适时红了脸, “翠翘, 什么活菩萨,别瞎说。不过是我出身富贵能帮上别人罢了。”因她低着头,小莲也就没看到她眼底的傲慢, 她只觉得这位格格当真是和善,好说话。 小莲很局促,她双手一直抓在一起揉搓,见翠翘有些不耐烦,她自知不能耽误下去,这才期期艾艾开口:“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难处。就是,就是我家中拮据。我爹病了需要银子治腿,家里还有个哥哥在书院读书,我哥哥读书很好的,村里人都说他今年能考上什么贡生。” 贡生? 富察氏微微一笑,“是贡士?贡生与贡士是两个概念。” 接着她又给小莲讲了下什么叫贡生与贡士。贡生,就是挑选读书好的秀才推荐到国子监读书,这些被挑中的秀才被称为贡生。意思就是给皇上贡上有用的人才。 贡士则是过了会试的考生,这个必须是举人才能去考的,考过会试成了贡士,在往上就是殿试,再过就是进士,可以做官了。 小莲脸色涨红,原来是她弄错了。 富察氏看出她的窘迫,反而安慰:“你小小年纪不知道这个也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所以,你是因为家里人才想要为奴为婢的?” 小莲点点头,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何况她大哥还是马上要参加科考的,这就需要很多银子。大阿哥给的银子是不少,但也仅仅够给她爹治疗腿的。她家想要过的好,想要哥哥考科举还是难。 拿帕子擦擦眼角,富察氏一副被感动的样子,她对着翠翘使了个眼色,翠翘不情不愿的拿出荷包。她拿过来顺手递给小莲,“这个你拿着,”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这些真的不是为了要别人钱财的,若是这样,她成了什么人。她虽然只是个村姑也是有尊严的。 小莲说什么都不要,临下车的时候富察氏硬塞给了她。塞完钱她准备走人,谁知小莲普通给她跪下,“多谢好心的女菩萨,小莲无以为报,愿意为奴为婢任凭差遣。” 富察氏一僵,她没想到小莲又来这一招。富察氏出行怎么可能只有车夫与一个侍女,她身后还有侍卫陪同。刚开始就是侍卫说,发现人群里有人在关注着小莲。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针对富察家的,后来询问过小莲觉得并非如此。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贝子府的护卫,前来护送这个叫小莲的姑娘。于是她才会故意导演了这一出,想要通过侍卫的口说与大福晋知道,她富察玉录玳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八阿哥与大福晋交好,她相信哪怕大福晋偶尔提一句,八阿哥对她就会与其他女人不同,她就能抢占先机。 剧本她都想好了,哪里知道这个小莲不按常理出牌,拿了她的银子依旧要卖身。真不明白,当奴才有什么好?她那些银子可有一百多两,别说供应个考生,省着点再加一个都不是问题。 早知道她就不多此一举故意选在下马车的时候给银子,在车上应该也是一样。她就不信大福晋把人送走,侍卫会不查一下与小莲接触的人,到时候她做的事情同样会摆在大福晋面前。 翠翘看出自家格格不耐烦,双手掐腰,“我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家格格是好心帮你,怎么,你打算赖上我家格格了?我告诉你就算我家格格答应我翠翘也不答应。” “翠翘,”富察氏不赞同的喊了一声,翠翘很配合的噘着嘴转过头不再开口。富察氏温和的看着小莲,“姑娘,大户人家规矩多,为奴为婢并不是什么好事。这银子我也不要你报答,你就当做是我撞到你的赔偿好了。既然你身上无碍,还是赶紧拿着回家去。”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小莲就是无动于衷,她口口声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不能白拿人家银子,一定要报答。“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可我可以去学,真的,求求女菩萨给我个报答的机会。” 至于说做奴婢的坏处,她是一点都不怕。这位可是女菩萨怎么会苛待下人呢? 小莲一番话说的富察氏差点喷出一口鲜血来,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还不能对小莲做什么。 富察氏咬牙,硬挤出一个微笑,“算了,你也不容易,起来。” 目的达成,小莲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奴婢谢格格”。是这样称呼没错,刚才那个叫翠翘的就是这么喊的。 上了马车,翠翘一把扯回小莲手里的荷包,小莲还想说什么,她阴阳怪气,“怎么,以为自己是多金贵的人,卖身银子能价值一百两。”想占她翠翘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眼见着小莲跟着富察家的马车去了马奇的府上,贝子府的侍卫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回府复命。 伊青禾久久无语,若说刚开始她以为那孩子只是一根筋不知变通、想着报恩是个好的。如今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大阿哥每次出门,她都会装几百两的银票在荷包里,就是怕有个什么事大阿哥能应应急。五阿哥装了多少银子她不清楚,以她对宜妃的了解肯定只多不少。两人加起来最起码有上千两的银子,就算一整个村子都受了灾,分一分也够应急的。 更别说她听着那个村子人不错,给这个小莲家的银子可是大头。 大阿哥又给她联系了医馆,早就言明若是银子不够,让医馆的人来贝子府要。方方面面都给她家想好了,她还执着卖身,一家不成就卖另一家,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张嬷嬷见她兴致不高,出声说道:“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福晋没防备也是正常。” 伊青禾苦笑,“嬷嬷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会说瞎话。她们府里的奴才大多数是从内务府分配不假,可也不是不能从外面采买的,只不过大家都觉得外面买来的不如内务府清白、能很好的控制而已。 张嬷嬷笑而不语,她并不是一早就看出那姑娘心思不纯,只不过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而已。这样虽说有很多时候会误会别人,可只要有一个是猜对的,就能给主子勉强不必要的麻烦。 “富察格格那里,找人不着痕迹的提醒一下。”伊青禾觉得富察氏被小莲缠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既然看穿了小莲的真面目,不提醒一句实在说不过去。 她并不知道富察氏正是因为发现小莲可能与贝子府牵扯关系,才故意为之,结果招惹了小莲这颗牛皮糖。 张嬷嬷欲言又止,伊青禾失笑,“怎么,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只是老奴觉得富察家那位格格或许并不如福晋想的那般单纯。”富察家可是大族,嫡枝小姐出行怎么会没有嬷嬷跟着?她都能看出那个小莲心思不纯,不相信富察家的人看不出来。 可她们偏偏没有说出来,反而任由对方拿捏,把人带入府中。这很能说明问题。 伊青禾揉揉眉心,难不成真的是一孕傻三年?还是说她被现在的生活给腐蚀,失去了警惕心。 见伊青禾神色不太对,张嬷嬷继续说道:“福晋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或许是老奴猜错了也不一定。” 伊青禾点点头,“那就过些时日再说。”那个小莲还是个小女孩,就算有什么别的打算,短时间内也不会表现出来。她觉得小莲把事情想的有些简单,富察氏年幼或许不好意思拒绝她,富察夫人呢?这位可不像是好说话的。 最后她能不能留下谁也说不准。 不过那也与自家没有关系,她过后就忘了。 ** “福晋,宫里传来消息,太子福晋有喜了。” 伊青禾拿开长乐拽她头发的手,看着张嬷嬷说道:“让人准备贺礼,咱们去毓庆宫道喜。”太子大婚也有些日子,据传两人关系还不错,她能怀孕伊青禾并不觉得奇怪。“再让人去跟大阿哥说一声,看他要不要去。” 她是想着两个人一去过去好看点,不管大阿哥心里怎么看不上太子,像这种大喜事还是不能错过的。 大阿哥撇撇嘴,对着前来喊他的小墩子挥挥手,“爷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让府里的奴才先走,他转头去了隔壁找老四,“老四,差事先放一放,咱们要入宫一趟。” 四阿哥听话的走了出来,走到大阿哥身边,他小声的说道:“大哥,宫里出了什么事?” 轻哼一声,他不屑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子要当阿玛了。”他搂过老四,把头靠在一起,“我敢打赌,等会他肯定要冲着咱们显摆。”大阿哥一副看穿的样子。 两人先回了贝子府,伊青禾已经收拾好正等着。看到四阿哥她也不意外,“四弟来的正好,这是我帮你收拾的贺礼,你看看是否合适?” “有劳大嫂。” 大阿哥见伊青禾抱着长乐,不高兴的说道:“让长乐留家里,毓庆宫乌烟瘴气的,别害了咱们长乐。”他可没忘毓庆宫还有个疯女人耿氏呢。 在他心里岳乐的后人都是有问题的,耿氏嫁了太子这么多年无所出,如今见太子福晋有孕,谁知心里扭曲到什么样。他们与她与太子都是有仇的,耿氏这不要脸的拿长乐出气也不是不可能。 伊青禾不知道说大阿哥什么好,太子又不是傻的,长乐也碍不着他,在毓庆宫害长乐,脑子进水也不带这样的。不过大阿哥说的毓庆宫乌烟瘴气这一句,她心里是赞同的。 一行人到达毓庆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太子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带着欢喜。大阿哥小声的嘀咕,“不就是要做阿玛了,你瞧瞧他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孔雀开屏呢?” 他显然忘记了,当初自己得知福晋有孕也是如此得意。不过他那时候有惠妃交代,不能说与外人知晓,这嘚瑟的样子也只有八阿哥等几个熟人知道。 太子一眼就看到大阿哥,他微笑着拨开人群,“大哥,大嫂,四弟你们来了。” “恭喜恭喜,你这边有了好消息,大哥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伊青禾靠近他,在他腰腹轻轻拧了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大阿哥继续说道:“我说的有错吗?这太子有了好消息,咱们总算不用担心汗阿玛催生儿子。太子殿下女人多,如今嫡福晋有孕,侧福晋也可以开怀了,还有什么庶福晋、侍妾。您呐多多努力,争取明年给汗阿玛生他十个八个皇孙。” 太子脸黑,大哥这话他怎么听着不顺耳呢,这是把他当成配种的公牛不成,还多多努力。 索额图走了过来,他摇摇头,“大阿哥这话说的不对,如今太子马上就要有嫡子,您更应该努力才是。太子儿子再多,将来也不可能过继给您,这儿子还是要生的。” “索额图,你个老匹夫别以为爷不敢揍你。咒我呢?呵呵,老天爷长着眼睛呢,你这话可别应验在自己身上。”索额图这个王八蛋做了那么多坏事,若说断子绝孙,最应该断子绝孙的就是他自己。 太子脸色也不太好看,索额图怎么回事,这种话能乱说,传到汗阿玛耳朵里,让他怎么想?“来人,索额图喝醉了,扶着他去厢房休息。” 伊青禾也懒得管男人这边的官司,反正大阿哥又不可能真的吃亏。她对着太子福身,就去了后院。 后院是女人的战场,索额图福晋、太子福晋的长嫂都在。 瓜尔佳氏坐在床上一脸幸福,看到伊青禾过来她想要下床却被伊青禾阻止。“恭喜,听索大人说是个小阿哥,你这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反倒让瓜尔佳氏不自在,“大嫂别听他们胡说,才一个多月哪里就知道是男是女。其实我反倒希望能有一个像长乐那样的女儿,对了,怎么没带长乐过来?” 她心里隐隐有些怪罪索额图,没影的事儿乱说什么,万一生了女儿,让她与太子如何面对众人。 若说这一胎是男是女,她当然希望能有个儿子。别以为她不知道,毓庆宫的女人虎视眈眈一直盯着太子妃的位子,若真生了儿子她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本来是打算带着她的,哪想临出门她睡着了。我们爷说马车上到底不如家里的床舒服,就又给放回去了。”伊青禾随口扯了个谎,她总不能说大阿哥不放心你们? 富达礼福晋说道:“小格格也快一岁了,不知福晋什么时候给小格格添个弟弟?福晋若是需要好药材调理身体,大可与奴才言语一声。您可能不知道奴才的额娘给奴才陪嫁了一个药材铺子,里面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若大福晋需要,奴才自然会无条件赠与。” “大嫂,”富达礼福晋这话让瓜尔佳氏脸色难看。她以为自己是谁,也敢讽刺皇阿哥福晋。她真当大阿哥是吃素的?不说大阿哥,就是四阿哥与八阿哥两个小的也护犊子的很,这事若让他们知道,与瓜尔佳氏能有什么好处。 皇上对瓜尔佳氏一族厚爱,上书房不仅有作为伴读的族人,还有被开恩特意恩准入宫读书的,其中就有她小弟。自己这个太子福晋也就是看着威风,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权力。大嫂如此不知收敛早晚给瓜尔佳氏一族招祸。 她想对着伊青禾道歉,可伊青禾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冷冷的看着富达礼福晋,“我竟不知福晋有如此大的能耐,都管到皇阿哥后院来了,当真是比汗阿玛与额娘都要威风。福晋这么大能耐,本福晋倒是好奇了,怎么没给富达礼生个一儿半女?” “你?”富达礼福晋指着她面露憎恨。她想说什么,却被瓜尔佳氏死死地拉住。 瓜尔佳氏想要善了也要看她答不答应。伊青禾站起来冷笑连连,“太子福晋为何要拦着她,让她说,本福晋倒是好奇,本福晋与你并不熟悉,为何你看本福晋如同杀父仇人。” 这位富达礼福晋她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过,如今这个样子当真奇怪。可若说有仇,除了当年石文炳的福晋云安格格害她女儿未遂,她们亦没有任何仇恨。但那件事要说恨也应该是自家恨她们才对。 富达礼福晋经不得激将,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瓜尔佳氏却对着富达礼福晋怒道:“够了,大嫂,你前来道贺,本福晋很感激,如今毓庆宫事务繁忙没空招待你,你请回。” 不管她与大阿哥福晋有什么仇怨,人家如今是皇子福晋闹开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更何况她了解这位大嫂,她并不是胡乱惹事的人,反倒是娘家大嫂一直在没事找事。 富达礼福晋不敢相信的看向瓜尔佳氏,她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你还向着她。她害死了额娘。” 一句话说的不止瓜尔佳氏与伊青禾就连索额图夫人都怔住了。 富达礼福晋的亲生母亲还活着,那她说的额娘岂不就是石文炳的福晋,太子福晋的亲生母亲? 她死了?? 太子福晋脸色苍白,她只觉得肚子坠疼的厉害,不过此时她已经顾不得了。她伸手死死地抓着富达礼福晋,“你说什么,额娘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额娘不是在她大婚后就跟着阿玛回福州了,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想说大嫂别开玩笑,看到富达礼福晋的样子却说不出口。 不管她怎么伤心,伊青禾却怒了。“好,很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福晋这就去找汗阿玛让汗阿玛主持公道。” 云安害她女儿的事情她都没找瓜尔佳氏一族算账,现在又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这口气决不能忍。说完她就往外冲。 幸好她随身带着沾有葱汁的手帕,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帕擦擦眼睛,确保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今日她非把这件事闹大不可,正好把之前的账也一起算一算。 大福晋哭着从太子福晋的房间跑出来,不少人都看到了,文秀更是机灵的直接往大阿哥处跑去。“爷,不好啦,福晋被太子福晋与太子福晋娘家嫂子给欺负哭了。”她也不管场合,进门就大声嚷嚷。 听到这话,胤禔猛地站起来,他推开身边围着的人,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文秀,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能与太子和谐相处的女人不是会什么好东西,居然敢欺负他福晋,当真是找死。 第89章 第 89 章 文秀伸手抹抹眼泪, “我们福晋进屋去给太子福晋道喜,太子福晋娘家嫂子就开始阴阳怪气。爷您是知道的,福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就问她是否得罪过瓜尔佳氏。结果, 结果那位福晋就说, 就说咱们害死了伯夫人。” 她哭哭啼啼, 好歹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胤禔与四阿哥冷冷的看向富达礼,富达礼满头大汗,“贝子爷息怒, 误会, 都是误会。”嘴里说着误会,心里却把他福晋骂个狗血淋头。 前些时日他收到阿玛的来信说额娘没了, 虽然知道额娘咎由自取、也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真等到这一天, 他心里还是难过。 富达礼心里不痛快, 就拉着二弟喝闷酒。大概是人喝多了, 也可能是心里难过想要找个人诉说,等他福晋找上门就抱着人全部秃噜出来。 不管额娘是因为什么没的, 作为子女肯定要守孝的,只是他妹妹嫁人之后肚子还没个动静,若在守孝一年,他很难保证太子不会找别的女人开枝散叶。因此特意嘱咐了他福晋不许说出这件事。 他福晋答应的很好, 谁知在这档口出了纰漏。 他说的好听, 大阿哥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误会?本阿哥怎么觉得你们是故意的呢?”说着他就把眼前的桌子给踢翻出去,“诬陷皇子福晋, 本阿哥希望你瓜尔佳氏能承担的这个责任。文秀,我们走。” 大阿哥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没人敢上前阻拦。他那一脚有目共睹, 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大阿哥盛怒下的牺牲品。 四阿哥也跟着站起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富达礼,“伯夫人怎么回事,没人比你们瓜尔佳氏更清楚?还是你真以为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们查不出来?” “什么事情?老四你把话说清楚,伯府到底做了什么?”四阿哥这话说出口,太子心里怦怦直跳,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这件事绝对能颠覆他的认知。 “这就要问富达礼了。石文炳是个人才,汗阿玛一直对他赞赏有加,您说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在太子福晋回门不久后就把伯夫人禁足了呢。” 一句话说的富达礼后退连连,他惊惧的看向四阿哥。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那大阿哥与惠妃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 像是看穿了富达礼的想法,四阿哥依旧冷厉的说着:“那件事我们不追究是相信汗阿玛,看的是太子的面子。可你们居然不知反思悔改。伯夫人远在福州,我大嫂可从未踏出过京城半步,试问她怎么害死伯夫人?” 说完,四阿哥拂袖而去,他现在要去追上大哥大嫂,免得他们吃亏。 太子快要被气死了,大喜的日子,他正高兴地,全部瓜尔佳氏的人给搅合了。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富达礼,“你最好确保你福晋说的是事实,不然孤绝对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也紧跟着追了出去。不管怎么说瓜尔佳氏都是他的助力,是他的岳家,如今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管不问。 富达礼跌坐在地上,完了,伯府完了。 他知道一旦让大福晋见到皇上,他们一直竭力隐藏的、那块遮羞布将要被揭下来。额娘做的事情将会被公之于众,不说她死后会被人怎么唾骂,就说妹妹恐怕也会受到连累。 伯府的荣傲讲不复存在。 “富大人,富大人?”周围的议论声他听不见,只满脸绝望的跪坐在那里。还是毓庆宫的奴才看不过去,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太监的动作让他惊醒,他猛然想起刚才那婢女的话,大福晋去见皇上了。“皇上?对,皇上。”挥开搀扶着他的太监,富达礼跌跌撞撞往外跑,他要去见皇上。他要去认罪。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你们说发生了什么事儿?看富达礼的表情,我怎么总觉得是伯府做了什么对不起大阿哥的事儿啊。” “不知道啊,不过看富达礼的样子,应该是伯府有错在前。” 众人心中抓心挠肺,实在是太好奇了。 好奇归好奇,他们可没胆子去皇上那边看热闹。 有两人交换个眼色,其中一人说道:“怎么办?”太子与大阿哥都走了,索大人交代的事情还要不要继续? 另一人摇头,“不知道啊,”太子和索大人都不在,他们也不敢擅自决定。 两人盯着对方,随后一咬牙,“干了。”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干。太子走之前可没说计划停止。 毓庆宫这边正商量着,那边伊青禾已经‘哭’到乾清宫。她这次入宫不止带了文秀,还有张嬷嬷。文秀去找了大阿哥,张嬷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伊青禾在前面哭着跑,她就在后面喊:“福晋,奴婢可怜的福晋啊,您千万别伤心,皇上最是公正,就算她是太子福晋,皇上也会秉公处理,断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从毓庆宫到乾清宫,伊青禾跑了两炷香的时间,而这期间不少人都听见了张嬷嬷的哭喊,一传十十传百,相信不久整个皇宫就都会知道了。 “大福晋,您这是?”梁九功看着眼睛鼻子通红的大福晋满脸诧异。 吸吸鼻子,伊青禾哽咽着说道:“烦请梁公公通报一声,就说青禾求汗阿玛主持公道。”说完这话她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葱汁当真厉害,她不过是擦了两下,到现在都还没停下来。 梁九功一头雾水,不过能让大福晋哭成这样,还跑来找皇上,事情应该不小。“您稍等。”说完他就推门进去了。 康熙刚好批完一本奏折打算休息片刻,“有事?” “皇上,大福晋求见。”见康熙疑惑,他接着说道,“大福晋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受了委屈?她能有什么委屈?”这下康熙是真奇怪了。老大对她自不用多说,惠妃也是时常在他面前夸赞老大福晋懂事孝顺,不管是夫妻还是婆媳都和谐的很,她还有委屈,康熙是真的好奇了。 再说若真有委屈,她最先找的也应该是贵妃,直接跑到乾清宫…… “让她进来。”他也想听听老大媳妇有何委屈要让他做主。 “儿臣见过汗阿玛。” 康熙扭头去看梁九功,不是说大福晋求见,怎么老大和老二两口子还有老四都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确实是大福晋一个人,出去就见大阿哥与太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坐在软轿上的太子福晋。 “都起来,”康熙见太子福晋脸色苍白,微微皱眉,“梁九功,给二福晋搬个椅子过来。”不是说有孕,不好好在毓庆宫修养,跟着瞎跑什么? 待太子福晋做好,他这才说道:“老大家的,听说你要见朕,说,什么事儿?” 郑重的给康熙磕了个头,伊青禾说道:“儿媳恳请汗阿玛给儿媳做主,儿媳冤枉。”她知道皇上事务繁忙,因此也不废话,直接把事情的原委道来。“汗阿玛明鉴,儿媳从出生至今日从未踏出过京城半步,更别说远去福州。富达礼的福晋张口就说儿媳害死了她额娘,儿媳不服,恳请汗阿玛伸冤。” 说着她眼眶又红了起来,不过这次没有流泪,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给憋了回去。 “汗阿玛,伯府欺人太甚,儿臣也恳请汗阿玛明察。”大阿哥跪在伊青禾身边,说道。 太子没说什么,倒是太子福晋急了,她紧跟着跪下,“汗阿玛,都是误会,是,是儿臣娘家大嫂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只要大哥大嫂开口,儿臣愿意补偿。” 这一路她想了不少,隐隐约约也能猜到额娘过世的原因。可不管额娘的死是不是因为那件事,都不能攀扯上大福晋,不然当初额娘做的事情就兜不住了。她还记得刚大婚那会儿太子与她说过的话,若是让太子知道事情是她额娘做的,不管是她还是整个伯府就都完了。 没人会愿意自家福晋的娘家人是心思歹毒之辈。 “误会?补偿?太子福晋说得好听,她当时说那话的时候应该是当着不少人的面,你当时怎么不说她失心疯是误会?如今见我们强硬起来就说是误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倒是奇了怪了,谁家能开这么大的误会。” 大阿哥冷冷的说道,瓜尔佳氏真当他好欺负,三番两次找茬。误会不误会全都是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真当他大阿哥好欺负?就算是当着皇上的面他也不打算再给对方留面子。 太子深深地看了瓜尔佳氏一眼,他呼出一口浊气,“汗阿玛,儿臣也建议明察。”富达礼的模样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直觉这里面有事。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弄清楚,他们隐瞒了他什么。 康熙脸色阴沉的可怕,石文炳走的时候曾入宫见他,跟他保证过不久就会让云安病逝,而他也会用余生来忏悔。石文炳别无所求,只求他看在瓜尔佳氏几代忠贞的情况下,不要迁怒他的女儿,事发之前,他女儿是真的不知情。 他答应了,谋害皇嗣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怕事情没能成功也不能磨灭云安做下的事情。他答应石文炳不会追究整个伯府,就是看在瓜尔佳氏满门忠烈的份上。 应下此事,本就对不起老大夫妇,他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事情又被提及。看太子福晋的脸色,他就知道大福晋没说谎。就是她没说谎,康熙才愤怒。 能说出人是老大福晋害死的,可见整个石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当真是枉费了他的信任与维护。 “来人,去把富达礼二人带来。”只要一想到因为云安,他差点就没了长乐。康熙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既然伯府不需要他的遮掩,那他也无需再为他们遮掩了。至于太子福晋,大不了降为侧福晋,过几年再为太子好好挑一个。 “汗阿玛,”瓜尔佳氏眼里充满了祈求,可康熙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像老大说的,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会不知道?说到底一切不还是因她而起。若她早点出声维护老大家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太子一把拉起她,面无表情的问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胤礽很笃定的说着。 瓜尔佳氏的表情不对,若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一点都不相信。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瓜尔佳氏闭上眼睛,她不能说,她清楚的知道若是说了,自己就完了,不说,等下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只希望等会儿大哥大嫂能聪明点,把事情都拦在身上,千万不要把那件事情曝出来。 她心里如此祈祷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富达礼二人终于来到乾清宫,不过来的却是富达礼和一具尸体。那尸体正是富达礼的福晋爱新觉罗氏,云安格格的外甥女。 看到死不瞑目的爱新觉罗氏,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谁能想到富达礼会这么狠呢。这位可是他亲表妹,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见到康熙,富达礼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皇上,奴才富达礼有罪。爱新觉罗氏素有心病,是奴才一时不查,让她入宫冲撞了大福晋。人,奴才已经处置了,奴才也愿意以死向大阿哥与大福晋谢罪。” 说着他就抬起手掌打算自缢。 说时迟那时快,四阿哥一个箭步飞起抬脚把人踹倒。“放肆,富达礼你是想要以此威胁大哥大嫂不成?”想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小长乐多可爱,每次见了他都会伸手要抱抱,还会喊他叔,只要一想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侄女差点被害死,他就恨不得杀光整个伯府。 原本事情已经被汗阿玛定下,他只能把这个遗憾埋在心里。今日可是他伯府又把事情挑起来的。怎么,他们想善了就善了,想提起就提起?这江山是他家的不成? 四阿哥越想越生气,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富达礼又是两脚。 第90章 第 章90 章(错字) 太子使劲儿抓着瓜尔佳氏的手腕, 咬牙说道:“他是为了你?说,你都做了什么?”能让富达礼狠心杀妻除了瓜尔佳氏他想不出还有什么? “肚子,我的肚子, ”太子的话让她心里发凉, 别人都说太子如何仁义, 只有她这个枕边人知道,对妨碍自己的人他是如何冷酷无情。越想瓜尔佳氏越害怕,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了太子的束缚,只能用剩下的那只手捂着小腹。 “够了,”康熙开口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他看都没看富达礼,先对着胤礽说道:“太子把人放开, 好歹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太子冷哼一声把手松开,任由瓜尔佳氏落在地上也不去管。 康熙对着梁九功使了个眼色,梁九功上前把瓜尔佳氏扶起来, 让她坐在椅子上。 “你们一个个不是想要真相,今日朕就告诉你真相。”皇上开口, 瓜尔佳兄妹具是震惊的看向他,太子福晋张张嘴, 后又颓废的闭上。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康熙不去管她, 他只是略带愧疚的看向大阿哥, “当初老大福晋有孕, 太子曾说有人想要借索额图的手陷害老大福晋, 朕,朕当时已经查清楚真相。”他看向富达礼,又看看瓜尔佳氏, 叹息一声。 这一眼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指着瓜尔佳氏颤抖的说道:“汗阿玛,您,您是说事情是瓜尔佳氏干的。” “胤礽稍安勿躁。事情确实不是你福晋所为,而是她额娘,你福晋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说出来,康熙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一年多,尤其是与长乐相处的时候,看着乖巧可爱的长乐,天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不自在。 “所以,石文炳才会在二嫂回门没多久就夺了他夫人的管家权?汗阿玛,那她‘病逝’也是石文炳所为?”四阿哥冷冷的开口。 康熙点头,“胤礽,石文炳和你福晋都不错,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想想若她品格真的有问题,朕会让她继续做这个嫡福晋?”当初不说这件事就是担心胤礽对瓜尔佳氏心存芥蒂,影响两人的夫妻感情。如今因为富达礼福晋,这件事再无隐瞒的可能。 太子沉默,该相信汗阿玛的话吗?他表示很迷茫。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汗阿玛当时隐瞒此时,不仅仅是怕他与瓜尔佳氏夫妻不合,他怪罪到瓜尔佳氏身上,恐怕还担心大哥记恨他。瓜尔佳氏为何做下此时,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 不该怪罪吗?那可是他的亲侄女。这段时间他嘴上不说,看着老四老八抱着小侄女,心里馋的要命。小丫头与大哥不同,对谁都笑呵呵的。这样可爱的丫头,谁能不喜欢? 一想到因为自己,她差点没能来到这世上,他就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没了底气,他将来还如何心安理得与大哥争斗?还有长乐,这让他将来怎么面对她? “装什么装,我不信这事儿你不知道?”大阿哥小声的嘀咕着。 太子想发怒却又败下阵来,他一阵气闷,随后便举起手,“我,爱新觉罗胤礽发誓,若曾有一丁点想要对小侄女不利的心思,天打雷劈。” 谁都没想到太子会忽然发誓。怕康熙对大阿哥有想法,伊青禾说道:“太子何须如此,你大哥口无遮拦,你别见怪,我们自然是信你的。” “没错,胤禔,朕也可以保证胤礽绝对没有这个心思,他若真有,不用你们开口,朕第一个不饶他。”作为储君该有仁慈之心,若他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将来如何容得下众位兄弟。那样他确实应该考虑换人了。 瓜尔佳氏再次跪下,这次她面对的是大阿哥夫妻,“大哥大嫂,事到如今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再相信,额娘做了糊涂事,我百口莫辩,你们要怎么惩罚,我都认。” 伊青禾面无表情,“太子福晋你还是起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怕太子福晋万一把孩子折腾没了,会怪罪在他们身上。 康熙满意的直点头,他误以为伊青禾是原谅了太子福晋,心想他就知道老大福晋心善大度,是个明事理的。“梁九功,你去太医院宣个太医去毓庆宫。既然事情已经说开,胤礽你就带着你福晋先回去。回去可不准冲着她发火,什么事也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梁九功领命退下,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刑部尚书等人,他又转头进去,“皇上,刑部尚书来了。” “让他进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有十日难不成是小王庄的事情有进展了? “奴才见过皇上,”看到太子等人具在,刑部尚书微楞,这与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不过当真皇上的面他也不敢与太子多做交流,只当是太子想要在大阿哥面前炫耀。 “皇上,奴才都查清楚了,这件事完全是那王署正狗仗人势,他夫人乃是顺天府尹的侄女,这顺天府尹的妻子又是,是大学士的女儿。”顺天府尹很疼爱这个侄女,曾经带着她去过大学士府。王署正呢,是个会钻研的,哄着自己的妻子团团转,他又扯上大学士这杆大旗,做了不少狐假虎威丧天良的大事。 像小王庄那位姑娘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而被他迫害的姑娘里身份最高的是鸿胪寺主簿的女儿,这位鸿胪寺的主簿怕被报复,在女儿被害后一家子收拾收拾东西辞职回了老家。 “奴才等真是因为要寻访这位主簿,因此耽误了些时候。”说着还将自己等人整理的奏折递了上去。 康熙细细看来,上面说的很详细,连王署正每年以各种理由给大学士府送多少礼都整理出来。“不错,你们都辛苦了,下去休息。” 刑部尚书受宠若惊,“为皇上分忧是奴才等人的本分,奴才不辛苦。皇上,奴才回京的时候遇见喜鹊喳喳叫,之前还不明所以,刚才听说太子福晋有喜,茅塞顿开,奴才以为小阿……” “刑部尚书你给孤住嘴。”他刚一开口胤礽就心道不好,可那是康熙正直直的盯着他,让他不敢妄动,直到听他说起什么‘小阿哥’胤礽再也忍不住。 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无非是瓜尔佳氏肚子里的孩子天生带着福气,刚刚诊出有孕,他那边就破了案。 这本就是大家商量好的,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提前造势。 若没有富达礼福晋闹的这一出自然好,一切自然好,汗阿玛就算看出来也不会说什么。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太丢人了。 “太子做什么打断他,让他说呗。那个谁,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续啊。”大阿哥双手抱胸嘴角噙着坏笑。 如果不是此时身在乾清宫,他真想大笑三声,老二这个主意是打的好,若没有前面的事儿,说不准还真让他给办成了。可现在不同,汗阿玛正因为伯府恼怒着呢,他这边又来了这么一出。 哈哈哈 该啊,活该老二倒霉。 就是脑子再笨,刑部尚书也意识到不妙,换作往常他早就跟大阿哥呛声了,如今龟缩在一边皮都不敢再放一个。 康熙冷哼一声,“胤礽,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啊,没想到胤礽势利发展如此迅速,如今连刑部尚书都收买了。 太子头上冷汗连连,汗阿玛三个字还未喊出口,富达礼忽然说道:“回皇上,是奴才。奴才得知太子福晋有孕,恰好又碰到刑部尚书,这才起了心思。”把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只希望太子看在他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对他妹妹好点。 深吸口气,他双手握拳,“太子东宫佳丽无数,两位侧福晋更是虎视眈眈,奴才是担心太子福晋地位不稳,这才想着给未出世的孩子造势。有这个福气在,将来不管哪位侧福晋生子,都越不过这个孩子。” “一切都是奴才的意思,太子与太子福晋并不知情。”说着富达礼跪拜下去。 康熙深深地看着太子,“胤礽,他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犹豫片刻,终究是点点头。 康熙闭上眼睛,掩饰住里面的失望。随后他疲惫的挥挥手,“都下去。” 众人出去就看见等下乾清宫门口惠妃,惠妃一脸着急。 “额娘。” “你们没事?我怎么听说青禾受委屈哭了。”青禾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能把她气哭,想必事情不简单。 大阿哥看了太子一眼,大声说道:“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听说太子福晋怀了个有福气的小阿哥,心里不舒服呗。额娘,您是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这位小阿哥厉害的很,人还在娘胎呢,就能知道帮助自家阿玛办事拉拢人脉。” 他还想再说,太子却听不下去,“大哥,你说完了吗?”他已经够丢人的,大哥还这样挖苦他,有意思? 胤禔冷哼一声,很干脆的回了俩字,“没完。”他就是故意的,谁让他福晋受了委屈呢。要怪就怪老二有个拖后腿的岳家。 “你,”太子还想说什么,看到大阿哥的目光,恨恨地闭上嘴。憋屈,真是太憋屈了。最后他只能一甩衣袖越过大阿哥往前走去,至于身后的瓜尔佳兄妹,他一眼都懒得再看。 瓜尔佳氏神色凄苦,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抬头看了伊青禾一眼,张嘴想说什么,伊青禾并未给她这个机会。装作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伊青禾拉拉惠妃的衣袖,“额娘,咱们回去。” 惠妃看看俩人,随后拍拍伊青禾的手,她对着太子福晋点点头,一行人往延禧宫而去。 等到了延禧宫,挥退所有人,她这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哭了半晌,伊青禾的嗓子有些哑,她嘴巴干的很,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云安死了,富达礼福晋那没脑子的,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当着太子福晋等人的面子,非要说人是我害死的。儿媳气不过就去找了汗阿玛,正好也把当年云安做过的事情给捅到明面上来。” 大阿哥期期艾艾:“你,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 不想骗他,伊青禾很直白的说着:“大概就是太子福晋回门的时候。作为太子福晋的额娘,本应该是最风光的时候,石文炳忽然把人禁足,很奇怪不是吗?”瓜尔佳氏一族原本就在她怀疑的范围之内,她又不傻,石文炳的做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怕她误会,四阿哥说道:“大嫂,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大哥担心你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我们早就商量了要给他们好看。” “所以,那段时间伯府的小娃娃挨揍是你俩的杰作?”也不能说是小娃娃,其实就是云安的两个儿子,富达礼的亲弟弟。 四阿哥没有否认,母债子偿,治不了云安也只有拿她儿子出气。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与八弟胆子小了点,只揍了庆德与观音保。早知道富达礼不是东西,当初真应该逮着他狠揍一顿。 大阿哥猛拍四阿哥一下,“老四你真不够意思,这种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咱们兄弟三个一起上,肯定能把伯府那三个崽子揍的满脸花。” “八弟说大哥嘴上没把门,怕你说漏嘴让大嫂知道了。”他毫不犹豫的给八阿哥挖了个坑,谁让八弟最近总是取笑他。 远在阿哥所读书的八阿哥打了个喷嚏,九阿哥关心的说道:“八哥你没事?中暑了?”今年天气实在反常,先是下了三天大雨,这才多久又开始燥热起来。别说八哥,他都快熬不住了,遇到一点事就像发火。。 八阿哥摇头,“没事,听说太子福晋有喜,咱们没去,指不定是太子背后说咱们不地道呢。” 九阿哥撇撇嘴,他心说太子也不至于这么小气,想当初大嫂有孕,他们也没去送贺礼啊。再说如今天气这么热,让他们顶着个大太阳来回跑,鬼才干呢。 又一次成功给太子挖了个坑,八阿哥嘴角含笑。不过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十二阿哥凑了上来,他小声的说道:“我看太子殿下人挺好的,上次我课业做的不好,还给我指点呢,他应该不是八哥说的那种人。” “收买人心动不动,小十二你还是太单纯了。”十阿哥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嗓门有些大,被正在讲解读书的太傅抓了个正着。 太傅有些生气,“十阿哥,你不好好读书不要妨碍别人。” 他们几个做的位置比较巧妙,八阿哥与九阿哥坐在一起,俩人身后正好是十阿哥与十二阿哥。此时十阿哥脑袋往前凑,可不就像是在打扰八阿哥读书么? 被太傅训斥,十阿哥吓的缩缩脑袋,他读书不行,最怕的就是太傅去跟汗阿玛告状。 八阿哥见状开口说道:“太傅大人误会了,十弟是不懂太傅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又不好意思打扰太傅,因此就想着先问问我。” 有八阿哥愿意解围,十阿哥赶紧说道:“对对对,就是八哥说的那样。”何止刚才那句,太傅今日所讲他都有听没有懂。 “坐下好好听讲,若有不明白的,等会儿休息,老夫单独与你细说。”太傅脸色好了不少,他也知道十阿哥读书不上心,听不明白是常有的事情。 被夫子抓了个正着,几个人不敢在闲聊,只专心听讲。直到下课,十阿哥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才被夫子点名,他真是怕死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八哥、九哥,咱们是先去请安,还是去毓庆宫?” 九阿哥给了他一个白眼,“那还用说,肯定是要先去请安,咱们这样空着手去毓庆宫,太子能给咱们好脸色?”一想到还要给太子准备贺礼,他就满脸不情愿。太子这个人,他是不喜欢的,看到他就喜欢说教。 他喜欢银子怎么啦,居然说他玩物丧志,没有皇家阿哥风范。反倒是大哥对此比较平淡,甚至还告诉他,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要多努力,让汗阿玛看到它有价值的一面。 说真的他是一点也不想去毓庆宫。 想到这里,他看向八阿哥,“八哥,要不你跟我去翊坤宫,我让额娘多准备一份。” “不用,额娘那边应该已经给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等会在翊坤宫汇合。”他有生母和养母,岂有让别人准备东西的道理。传出去别人改怎么说她们?再说就算额娘忘了,还有大嫂呢,听说大嫂今日也入了宫,想必会给他准备好的。 对蹭大嫂的东西,八阿哥已经从之前的不好意思到如今的心安理得。反正他已经蹭过不止一次,欠的也数不清了,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次。 八阿哥想的很好,等他去了延禧宫却被告知惠妃气病了,多番打探才知道是太子岳家干的好事。八阿哥脸阴沉下来,他扭头就往外走,“若九阿哥找来,就说爷回阿哥所了。”他要去找四哥问问情况,若真是伯府找事,那就端了他们。 看到老八过来四阿哥并不意外,他仿佛就是在等老八一样。没用老八开口,他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刑部尚书那事儿我猜是太子吩咐的,富达礼应该是给他背锅。”他们应该是看到小长乐受宠,也想要效仿。 没有小长乐出生的好日子不要紧,只要他们从一开始就给这孩子造势,等他出生随便弄个祥瑞,可比小长乐得到的好处多。 富达礼怕是很清楚,太子得知那件事后太子福晋与石家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故而才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他就是希望太子能够看在自己帮着他背锅的份上,对他妹子好一点。只要太子福晋的荣耀还在,石家就能屹立不倒。 四哥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弃车保帅么。随后他担忧的开口:“那额娘?” “做做样子而已。”那件事他们早就有所猜测,可却不能让汗阿玛知道。作为一个忽然听说孙女差点被害,那家还给她儿媳妇扣屎盆的人,被气病不见人才是正常的。 同样的也只有如此,汗阿玛那边才会觉得愧疚。 八阿哥咬牙,“早知今日当初咱们就应该把富达礼也揍一顿,真是便宜他了。”富达礼比他们大,又如何,只要设计得好,不信玩不过他。 “你先别急,他落不到好。”富达礼心狠手辣,为了保住石家的名声不惜杀妻。爱新觉罗氏可不是无名无姓之人,锡伦图更不是吃素的,若没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几兄弟能答应? 另外,“我听说石华善身体不太好,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两兄弟对视一眼,八阿哥明白了他的意思。 石华善没有儿子石文炳聪明却不是个笨蛋,好好地入宫道贺,回来的时候孙媳妇死了,他能不过问?只要他过问,事情怕是就瞒不住。 谋害皇嗣在先,今又对皇阿哥福晋不敬从而连累了太子福晋,听到这消息,石华善非气死不可。 “这件事太子真的不知情?”太子毫不知情,他是真的难以相信。他更倾向于事情是太子自导自演的,只不过后来被岳家这群不靠谱的给坑了。 四阿哥摇头,他很坚定的说:“我相信太子不是这种人,事情是汗阿玛亲自查证的,若太子当真如此,汗阿玛就不会是如今的态度。”他知道老八什么意思。汗阿玛疼爱太子不假,但与大清江山比较,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若太子当真心狠手辣、残忍至此,汗阿玛就算会帮着他隐瞒一时,也不会帮他隐瞒一世。甚至汗阿玛或许还会想,今日他能对个毫无影响还未出世的婴儿下手,他日对自己呢? 有朝一日自己影响到他,是不是他也会毫不手软?? 这绝对是汗阿玛不允许的。 第91章 第 91 章“错字” 八阿哥撇撇嘴, 四哥跟过太子一段时间当然会向着太子说话,反正他对太子保持怀疑态度。太子身边可是有个索额图的,这老家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而且还很能忽悠, 万一太子被他忽悠了呢?或者说太子自己不干, 可别人干的时候他保持了沉默。 不行,他才不管太子无辜不无辜,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给太子添堵。 从四阿哥院里出来,八阿哥居然又碰上了三阿哥。 三阿哥出声喊住他:“八弟,听说太子福晋有孕, 你可有去过毓庆宫,若没去, 咱俩一起啊。”他自认为自己说话的样子与平常无异,实际上落在八阿哥眼里却是写满了算计。 三阿哥同样在衙门办差,不同的是他可没有一个老哥哥提前告知, 并且给准备了礼物。他是回到宫里才知道太子福晋有孕,并且大福晋似乎在毓庆宫受了委屈, 哭着跑出来的事儿。 听到这个消息,三阿哥眼前一亮, 当即就吩咐宫人时刻注意着四阿哥与八阿哥门前的动静。得知八阿哥回来就去了老四院子,他就一直蹲在门口等着偶遇老八。 本来嘛, 八阿哥还觉得一直利用老三、专门逮着他一个人薅羊毛挺不好意思的。他这次就打算放过三阿哥去选别人, 比如总是游走在他们一群人外面的老七, 亦或者最近总喜欢凑到他们堆里的十二,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要去找谁,三阿哥自己又送上门来。 其实他很想告诉三哥,你还需要锻炼, 算计人都写在明面上了,谁会上当? 算了,三哥也不容易,他还是免为其难配合一下。 于是,原本笑眯眯的八阿哥瞬间不高兴了,他挥开三阿哥搭过来的手,“三哥,你若不提太子,咱们还是好兄弟,你这样,弟弟我走了。” 什么情况,他怎么感觉老八生气了?见八阿哥真的打算绕过他往回走,三阿哥赶紧拉住人,“别别别,八弟,算三哥说错话。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四弟他欺负你了?若真是,你尽管来找三哥,三哥帮你教训他。” 三阿哥拍着胸脯保证,好似自己多有本事一样。八阿哥差点被他的自大给笑死,幸好他还记着自己的目的。 伸手在三阿哥身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八阿哥感动的说道:“还是三哥最疼我。” 他欲言又止。三阿哥眼睛亮的都快闪瞎人眼,老八这样子还真是有事儿啊,说不定他能挖出大消息来。 “那当然,咱们可是亲兄弟,八弟你说,谁欺负你了。” 八阿哥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其实也不能说是欺负我了,我就是替大哥大嫂不值。太子福晋有孕,三哥可知道。”见三阿哥点头,他继续说道,“大哥大嫂去毓庆宫道喜,你可知道太子福晋肚子里肉还没长大呢,她娘家嫂子就嘚瑟起来,当场就给大嫂没脸。还嚷嚷着说大嫂害死了太子福晋的额娘。” “这不可能,”三阿哥想都不想张嘴说道。他虽然不喜欢大哥,与大嫂也没怎么接触,也知道这是说瞎话。作为宗室子弟出京都要报备,尤其是皇阿哥,没有圣旨谁敢擅离京城。那石文炳的福晋不是早就跟着回福州了。大嫂是会飞能一夜来回,还是会妖术能远隔万里杀人啊。 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富达礼的福晋要脑残到什么程度这种事攀扯大嫂。 假装摸了摸眼泪,八阿哥说道:“你看,三哥你都不信是?大嫂当然不能让人平白扣屎盆子,当场就去找了汗阿玛。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总不会是汗阿玛偏心太子连带着对富达礼福晋都偏爱,让大嫂继续委屈着? “说出来三哥可能不信,”他凑过去小声的说道,“三哥可知道一年多年大嫂有孕差点被害?” “你说什么?”三阿哥嗷的一嗓子叫出来,随后又觉得不妥捂住了嘴巴。他搂过八阿哥的脖子,“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老八你仔细说说。” 八阿哥深深叹息,“三哥不知道也正常,因为这件事最后被汗阿玛压下了。”紧接着他就把皇上查出想干坏事的人是石文炳福晋,皇上担心影响太子夫妻感情假装没查到的事情抖露出来。 他说话故意偏重皇上对太子的厚爱,把大阿哥夫妻说成了小可怜,听的三阿哥也跟着咬牙切齿。细想想他自己不也是这样,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与太子有关,就只有委屈的份。就像前不久老五那件事,明明是太子恼羞成怒抖露出来的,结果最后受惩罚最严重的反而是自己。 不知不觉三阿哥已经被带偏,成功跑到太子的对立面。 “汗阿玛想法很好,谁让咱们长乐福气大,最后没事呢。活该他们倒霉呗。”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结果呢?石家蹬鼻子上脸,富达礼福晋又把这事儿给扯了出来。大哥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委屈一回还能再让那个人踩几脚?” 大哥一定要富达礼给个说法,石家曾经想要害长乐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三阿哥倒吸一口凉气,石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这样的人家,只弄死一个罪魁祸首当真是便宜石家了。忽又想起老八说的汗阿玛偏心太子的事儿。可不是么,那石家的闺女如今是太子福晋,家里有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岂不是间接连累了太子。 汗阿玛当然要为太子着想。 又或者,这件事太子也参与其中了呢? 当年的事情三阿哥并不知道,他亦不知道就是太子把这件事捅出来的。若是知道他或许就不会如此想。 “然后呢?汗阿玛可有惩治伯府?”应该是有的,事情毕竟是当着大哥大嫂他们的面曝出来的。 八阿哥摇头,三阿哥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都到了这份上汗阿玛难不成还要包庇伯府,那不是要彻底寒了大哥大嫂的心。 “那倒也不是,是富达礼,他先一步把自己福晋给杀了。” “你说什么?”这回三阿哥是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富达礼把他福晋杀了?“不,不是,他,你确定他脑子没毛病?”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富达礼的福晋可是宗室女,富达礼以为自己是谁,宗室女也是他想杀就能随便杀的。“汗阿玛就没治他的罪?” 八阿哥摇摇头,“很不可思议对,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呢。”随后他又把刑部尚书说太子福晋肚子里的孩子有大福气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出来。八阿哥记性好,四阿哥怎么告诉他的,他自己稍加润色全部说给三阿哥听。 “三哥,我心里实在是难受。自从大嫂嫁进皇家,对弟弟一直不错。如今大嫂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做弟弟的不能给她出气也就算了。我,我实在是没这个脸再去毓庆宫与太子欢笑。若是去了,总觉得自己在背叛大嫂一样。” 八阿哥神色痛苦,三阿哥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到底老八还是个孩子呢,重感情很正常。这事换做是自己,自己心里怕是也不痛快。 他伸手擦擦眼睛,继续说道:“弟弟说的都是实情,不少人都看见了,三哥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只可恨弟弟手上没人,不然就算不能给大嫂报仇,也要把太子夫妇做的事情给他们宣扬出去,让世人看看他们的嘴脸。” 一句话说的三阿哥心思微动,老八没人,他有啊。若事情真如老八说的那样,传出去就算不能毁了太子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至少也能恶心恶心他? 三阿哥越想越心动,他告诉自己不能慌,没错,不能慌,他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式,既能让太子倒霉还要把自己摘出去。 心里有事,三阿哥也没了安慰八阿哥的心思,八阿哥又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这才红着眼眶回屋睡觉去了。他心想,三哥,你可要争气点,别让弟弟失望。 这一夜八阿哥睡的安稳,却不知道暗处的波涛汹涌。 大福晋哭着从毓庆宫跑出来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心人自然会去探查情况。乾清宫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富达礼杀妻是不少人都看到的,有人就怀疑是不是伯府做了什么对不起大阿哥的事情。 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诸如宜妃等人还来延禧宫探望,惠妃谁都没见,事先却交代了嬷嬷若有人问起该怎么说。 不到一晚上所有人都知道,大福晋当年差点被伯夫人所害,如今伯夫人服罪,石家心里不满又去找大福晋晦气。可怜大福晋时至今日才知道自己曾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这一晚,太子福晋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也在悄然传播着。等太子与康熙知道此事,一切都晚了。 康熙把太子叫到乾清宫一块镇纸砸了过去,“看看你做的好事。”太子身为储君,他的第一个孩子本就尊贵,他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如今可好,两个流言撞在一起,外人会怎么想? 太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回去只顾着与瓜尔佳氏生气,完全忘记这一茬。以往出了事情都是索额图给他扫尾,这一次他依旧如此认为,却忘了,索额图早就被他以‘醉酒’为由赶回去休息,只怕此时他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 太子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他觉得这一切都怪瓜尔佳氏。他的计划是如此完美,若没有她娘家弄的这一出,就算被汗阿玛看穿,也不会说什么,他的孩子依旧会是被众人期待着的。 “汗阿玛,这是都是瓜尔佳氏与娘家人的主意,儿臣并不知情。”反正富达礼都拦在身上了,他顺水推舟也没错。 “你,”康熙伸手指着太子,他眼里有浓浓的失望。石家再厉害能左右的了堂堂刑部尚书?胤礽这是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哄呢?富达礼罪有应得不假,但这不能成为胤礽推卸责任的借口。 被康熙盯着胤礽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后又把胸膛挺得笔直。他知道让富达礼顶锅不对,但他也会遵守承诺,不会为这次的事情为难瓜尔佳氏,他会对她与伯府一如当初。 深深吸气,康熙满脸疲惫,该怪谁?太子?惠妃?其实最应该怪罪的就是他自己。若他当初把事情与老大掰扯清楚,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决定,云安会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惠妃是不是就不会意气用事弄的人尽皆知,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该责怪惠妃吗? 他心里清楚是不应该的,换做谁被一再欺负能不反击,惠妃没有去找石家的麻烦已经够给面子的。她只不过选择了冷眼旁观。 该责怪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吗? “梁九功,查清楚了吗,都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能发酵成这样,还传出很多对太子不利的传言,若说没人故意引导他是不相信的。 梁九功低垂着头,他是真的很想当自己不存在,却又不得不回答皇上的问题。“回皇上,后宫出现传言惠妃娘娘并未阻止,奴才查到关于太子的流言最先是,是从阿哥所三阿哥处传出来的。在这之前三阿哥接触过八阿哥。还,要有慈宁宫。” 说到这里他把头垂得更低,他知道这话说出来一定会让康熙震怒,可这就是事实。 慈宁宫不仅住着太后,还有一位特殊的老人,而传言就是从她那边来的。 慈宁宫?康熙眼神凌厉,他咬牙说道:“继续。”难不成是蒙古又有了什么打算? “奴才仔细查探发现事情似乎、似乎是十二阿哥。”查到这的时候他也很惊讶,在他印象里十二阿哥与五阿哥、七阿哥一样,几乎都是隐形人,三人一直都很低调从不依附于谁也不拉帮结派,怎么会是他呢? 何况十二阿哥才几岁。 但事实就是如此。其实仔细想想十二阿哥确实有这个能耐。 十二阿哥如今由苏嘛拉姑抚养,苏嘛拉姑是跟着太皇太后历经三朝的老人,太皇太后的事情她鲜少有不知道的。太皇太后过世后她手里的人脉全部都给了苏嘛,而十二阿哥又是苏嘛的寄托,把人给十二阿哥也说得过去。 就算苏嘛没给,十二阿哥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在慈宁宫有几个心腹也不足为奇。 至于说八阿哥,梁九功自然查到了是三阿哥故意等他的。八阿哥与大福晋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八阿哥替大福晋打抱不平能理解。他最想说的是三阿哥,这种事瞎掺和什么。 三阿哥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一些,你想要那个位子没错,关键是你也要有脑子。就像这次的事情,他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查到三阿哥处,反而是查到十二阿哥颇费了一番工夫,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正确。 连一个孩子都玩不过,梁九功一点都不看好他。 “十二?”康熙喃喃自语。十二才几岁,难不成他也有了心思? 老三有想法他猜得到,那孩子就差把‘夺嫡’二字写在脸上。十二,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在他心里,自从把十二过到苏嘛膝下就彻底绝了这孩子的念头。 “查清楚了吗?”见梁九功有些迟疑,他继续说道,“那就继续,一定要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等拿到证据他就去找苏嘛,内心他是不相信苏嘛会做这种事情的,但他还是希望苏嘛能当面给他一个说法。 他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是老大退下不干了,底下那些皇阿哥都开始蠢蠢欲动。如今还只是老三与十二,接下来了呢?是不是等十三、十四他们长大也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康熙能查到十二,苏嘛自然也知道了。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内心是震惊的,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乖巧的十二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等十二回慈宁宫,她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先是一阵沉默,苏嘛欣喜的表情还未爬到脸上,就见他用力的点头。她一颗心跌倒谷底,却听十二阿哥说道:“阿扎姑,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是我笨吗?”不,他是不承认自己笨的,至少他比三哥要聪明的多,就连三哥都蠢蠢欲动,为何独独他不可以呢? 苏嘛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他不再是沉静可有可无,而是渐渐露出属于自己的锋芒。 “胤裪你还小并不懂,当皇帝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她跟着太皇太后抚养了两位皇帝,亲眼见过皇帝的辛苦。太皇太后当年也只是个平凡的小姑娘,为了对得起大清江山,不让儿孙成为纨绔,她废了多少心思。这些别人不知道,苏嘛都看在眼里。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她才不希望胤裪去争那个位子。因为,除了高处不胜寒,那个位子并不能带来多少好处。 胤裪却不以为意,“阿扎姑你错了,它还能让你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看不起。”它代表着无上的权利,能让你随心所欲,甚至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都会因此巴结奉承于你。那时候,你就是让他去死,他都得死的心甘情愿。 第92章 第 92 章 他眼中名为欲望的那种东西太过强烈, 强烈到苏嘛想要忽视都难。她忍不住想胤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滋生出野心的,皇上把十二阿哥交给自己养,代表了对自己的信任, 而自己居然到此刻才发现, 当真是失职。 “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阿扎姑, 那我就多嘴在劝你一句,你汗阿玛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养出来的,他的心思绝对不是你能猜测的出的,不要妄自去揣测皇上的心思。也不要试图去挑衅太子。”太子地位之稳固绝对不会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十二紧握的双手缓缓放下,内心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阿扎姑要劝阻他呢, 那样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没想到阿扎姑如此好说话。 对苏嘛, 十二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记恨她的身份是个奴才,连带着他背地里也被人称呼为‘奴才养的’;一方面他又庆幸自己跟着的是她, 苏嘛身份虽然是奴才,但在汗阿玛面前还有些薄面, 以至于他不像七哥那样被人彻底遗忘。 见苏嘛似乎是赞同他夺嫡的,胤裪忍不住说道:“阿扎姑你放心, 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行动的。” “这次的事情我帮着你扫了尾,但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扫尾干净, 我也只会帮你这一次, 日后你好自为之。”说完苏嘛就闭上眼睛。 胤裪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只有丁点大, 人是她一口一口喂养长大的, 他心里想的什么苏嘛清楚。不撞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若你强行让他放弃反而会激起他内心的不平,起到反效果。如此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闯, 等什么时候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发现自己错了,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会回头。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上找上门来的时候,替胤裪求一个退路,让他至少在夺嫡失败后还能留一条命在。 胤裪并不知道苏嘛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说服了苏嘛,高兴异常,走路都有些飘。 &amp;amp;&amp;amp; 清晨一大早石华善提着鸟笼子就开始满大街晃荡,与石文炳不同,他这个人能力有限,自从当年被皇上训斥之后彻底没了上进心,每天就知道溜猫逗狗。反正他是和硕额驸只要不犯法,想怎么生活别人也管不着他。 尤其是当他大孙女成了太子福晋,石家跟着水涨船高,他走到哪都有人主动打招呼。今日依旧如此,他提着鸟笼子吹着口哨溜达,走到拐角就见老伙计冲着他招手。 石华善有些奇怪,却还是走了过去。 老伙计拉着他左瞧右瞧,随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石老头你还有心情在这遛鸟呢,出大事儿了你知道不?”此人乃是爱新觉罗固泰,肃亲王豪格仅存的一个儿子。 石华善的继妻乃是豪格之女,固泰与他一样喜欢招猫斗狗,久而久之两人就熟悉了。与石华善不同,固泰是真的没什么能力,只靠恩封得了个辅国将军。石华善到没嫌弃这个小舅子,尤其是豪格的儿子死的死,就剩这一个的时候,两人关系更是要好。 两人不管是谁听到什么八卦消息都会第一时间找对方分享。今日亦是如此,当他听到众人的讨论之声就意识到不妥,鸟笼子都没顾得上,赶紧过来找石华善。 走到额驸府却被告知石华善出门了,固泰又急匆匆去了几个两人常来的地方,终于在这个拐角把人给逮住了。 “你能有什么大事,是不是丹臻终于看不下去你游手好闲,要逼着你上进了?你要是真不行,就让你儿子去呗。咱们啊,都老了,又是儿子服其劳在正常不过。你把儿子们往前面一推,我就不信丹臻还会来找你。”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固泰都大呼小叫仿佛天塌下来一样,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固泰没想到这个时候老伙计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急的抓耳挠腮。“不是我,是你,是伯府出大事了。”说着他拉起石华善就往回走。 这次发生的事情太大,他不敢在此时说与石华善听,就怕把人气出个好歹自己无力招架。索性他把人拉到伯府,让他孙子自己去说。外面的流言真假难辨,还不如听听石老头的孙子这个当事人的说法。 石华善及时见过固泰这般,此时他也明白事情肯定不小,不然固泰不会如此。原本是固泰带着他往前走,想明白后反而成了他拉扯着固泰前行。 他早年可是上过战场的,比固泰这个软脚虾强得多。 紧赶慢赶两人来到伯府,此时伯府门前围了一群人,仔细看居然是他的老亲家常阿岱的儿子们,为首的那个还是亲上加亲的锡伦图。 石华善乐了,“哟,这不是锡伦图嘛,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又不是外人,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他可是记得锡伦图与他儿媳妇云安自幼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富达礼。 若是以往锡伦图肯定会跟他笑哈哈几句,此时他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和硕额驸大人,锡伦图先给额驸见礼了。我这里来不是与你石家论亲戚的,我是为我女儿和妹妹讨回公道。” “云安和富达礼媳妇?她们怎么啦?”云安不是跟着他儿子去福州享福去了,有什么公道需要娘家讨的?还有富达礼媳妇,他昨日还听福晋说呢,说是他大孙女有了好消息,云安又不在,府里不去人不像话,她就跟着富达礼一起入宫道贺去了。 随后他又皱起眉头,不对,昨日这俩人好像没去额驸府请安,今早也没去。虽然他并没有要求儿孙必须晨昏定省,但俩人昨日入宫,总要过去说说情况,看看太子福晋那边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想到此处,他一手拨开锡伦图等人,对着伯府的小厮说道:“你们家世子呢?还有二爷和世子福晋,就说老太爷来了,让他们都出来。” 小厮都快哭了,昨日世子抱着世子夫人回来的,而且二爷早就下过命令不允许把这件事告诉额驸府知道,不然就扒了他们的皮。如今老太爷亲自登门,这让他怎么说? 锡伦图无疑为难石华善,石华善年纪大了,早年在战场受过伤,这些年虽然精心调养,身体却大不如前,就说今年开春还病过一场呢。 可这件事并不是他为不为难的,石华善早晚要知道,因此他直接开口:“不用喊了,我女儿已经死了。” 一句话不止把石华善给镇住,还有小厮都跟着愣住了。 按照规矩世子福晋过世,府里要设灵堂挂白帆,丫头婆子腰上都要缠孝带,可如今也就下人穿的衣裳稍微素净了些,府里是一点白都没有。这可不像是死人的样子。 石华善面色不善的看着锡伦图,“我说锡伦图你这当阿玛的不行啊,哪有诅咒自己女儿的。”那丫头才多大,二十岁还不到呢,要死也是先轮到锡伦图啊。 一句话说的锡伦图再也憋不住,他提高音量怒道:“你以为我愿意诅咒自己女儿吗?京城都快传遍了,就是你的好孙子富达礼,是他亲手掐死了我女儿。” 石华善身形微晃,他想怒斥锡伦图胡说八道,可看着对方眼眶微红的样子,他说不出口。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小厮,“说,你们世子夫人呢?她在哪?还有富达礼和庆德两个兔崽子,让他们都出来。” “玛法,”锡伦图等人出现在门口就有人去喊富达礼与庆德了,石华善与他们不过是前后脚的事。两人出来见到石华善只是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恭敬地请安打招呼。 石华善不吃他那一套,没看见富达礼福晋,他直接说道:“世子夫人呢,她阿玛叔伯都来了,怎么不见她出来迎接?” 庆德张张嘴,叹息一声,“还请诸位屋里说话。”他也是过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怪大哥吗?可大哥也是为了整个瓜尔佳氏一族。那应该怪大嫂吗?大嫂与额娘感情深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正常的。 追根究底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怪谁,真要说大概就是权势与利益。 固泰对着石华善招呼一声,脚底抹油走了。这明显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还是不参与的好。至于锡伦图等人则是纷纷冷哼,不过到底也跟在石华善身后进了门。 走进伯府正堂,就在里面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锡伦图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出声。石华善脸色苍白,他一口气差点堵住上不来,怎么可能呢,明明昨日还好好地,今天怎么,怎么人就没了。 由记得昨日两人过府,他与福晋还开玩笑让两人早点开枝散叶来着。不过一晚上,人就躺在了棺材里。 庆德搀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石华善缓了一口气,悲痛的说道:“富达礼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富达礼木然的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锡伦图的眼前,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张嘴就承认了。“是我,是我掐死了表妹。” 锡伦图气的抬腿就是一脚,“果真是你,那么说传言也是真的了?”就为了石家的荣耀,他女儿就活该受死? “什么传言?你们谁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一个糊涂鬼。 锡伦图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能是什么事儿,你石家谋害皇嗣未遂,怕皇上降罪影响忆梅与太子的婚事,就把责任全部推在我妹妹头上。石文炳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让我妹妹‘病逝’了。我女儿气不过人死了你们却还在欢喜的准备迎接新生命,没人过问一句,张嘴讽刺了大福晋。” “结果,”他闭上眼,泪珠从脸上划过。“结果你这个好孙子事情被曝出来连累太子福晋,就把我女儿给掐死了。” 说完这话,他冷冷一笑,好在苍天有眼,让石家做的龌龊事情全部曝光,不然他女儿九泉之下还要给人承担骂名。 别说什么他不顾全大局,忆梅身上也留有他贝勒府的血脉,她好了,贝勒府也会好。与亲生女儿比起来外甥女算什么?他的女儿要带着骂名去死,凭什么忆梅就可以踩在别人的鲜血上风光? 更何况里面牵扯的可是大福晋,那是皇上的亲孙女,大阿哥什么样他也是知道的,那就是个滚刀肉。以前大阿哥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事情全部推到他女儿和妹妹头上,他们岂不是就等于和大阿哥结了仇? 皇阿哥想要打压他一个不受宠的宗室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别说如今忆梅还不是太子妃,就算她是,又能保证贝勒府不被大阿哥算计? 左思右想,他都觉得这事不能让妹妹与女儿平白背了黑锅,事实到底怎样,他必须要让伯府给个说法。 “你是说云安也没了?”死了一个孙媳妇还不够,如今儿媳妇也不在了,听到这个消息石华善差点厥过去。 石华善年纪大,庆德与富达礼就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隐瞒这件事一直没说,如今既然已经被他知道,两人也不在隐瞒,遂点点头。 良久,石华善才说道:“富达礼,你当着我的面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隐瞒。若你胆敢隐瞒半句,我这就进宫去问皇上。”就算忆梅是太子福晋,可里面还有个大福晋呢,皇上总不会偏帮他石家。 自知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富达礼痛苦的说道:“玛法,岳父大人,事情确实是额娘引起的。当初大福晋有孕,额娘偏了心思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皇上当时就查出了真像,额娘也亲口承认了。不过是因着妹妹大婚在即,皇上顾忌太子与石家的颜面,这才只给阿玛书信一封,并未招摇。” 可皇家子孙,就算是未遂也要给个交代,额娘必须偿命。 至于他福晋说句不客气,纯粹就是自找的。他明明已经讲过这件事是额娘不对,让她不要告诉小妹,不,是让她当做没发生,只自家默默守孝就好。谁知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竟然又与大福晋吵嚷起来。 “岳父大人放心,杀人偿命,小婿很快就会去给表妹陪葬。这件事都是我一人擅作主张,与他人无关,您要恨就恨我。”在杀了表妹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赴死准备。如今还不死就是想着给表妹当几日孝子贤孙赔罪。 他做的事情毕竟也是为了整个家族,他甚至都与二弟商量好了,将来随便二弟过继个孩子到他们夫妻膝下,逢年过节忌日给扫扫墓就好。 锡伦图看向石华善,“老额驸都听见了,你觉得我女儿死的可是冤枉?”就为了不让皇上在大阿哥夫妻面前提起往事,就为了他石家的荣傲,所以他女儿就活该去死? 他可知,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哪怕是宗室女,他们这一支的格格日后也难嫁? “舅舅,我知这件事无论我们怎么说您心里都会有怒气,可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对,您是损失了一个女儿,若不是她自己口无遮拦,又岂会有今日的祸事?在一个,我大哥已经打算一命偿命,您还想要如何?难道要我也给大嫂偿命吗?” 他与富达礼的感情很好,如今明知大哥必死,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忍不住去怨恨,怨恨大嫂嘴巴不把门,怨恨额娘为何要对怀孕的大福晋下手,甚至有时候还会去怨恨大福晋把事情闹大。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够了,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你们兄弟俩是我一手带大的,若说过错那也是我石华善的,偿命这事儿还轮不到你。” “玛法。”富达礼与庆德惊呼。 锡伦图看看富达礼,又看看石华善,他别过眼,“算了,今日我把我女儿的棺木带走,就当我们两家的缘分到此为止。”他想女儿也不愿意与这个为了家族荣誉而杀妻的男子同穴,把女儿带回家族就安葬在他边上好了。 “不要,岳父大人求您不要。”富达礼跪下磕头,锡伦图无动于衷,他对着跟来的兄弟子侄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就开始抬棺材。 他心里也清楚,若今日这棺材抬出去,石家的名声肯定会遭人诟病,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了。 锡伦图有备而来,石家怎能阻止,他们只能看着棺材被抬出伯府的大门。石华善知道从这一刻起石家完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名声将彻底被踩在脚下。富达礼的所作所为不但没能帮助石家,还起了反作用把石家推到风口浪尖。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还被太子知道了,哪怕皇上说此事与忆梅无关,太子能真正的毫无芥蒂? 所有的事情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现,他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