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行》 序章:亡国 “容清歌,你当真如此狠心?” 玄夜苍凉的一笑,两军对阵,他一袭白衣倾绝天下。单薄的天蚕丝雪华缎在随狂风飞舞,青丝飞扬,他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狂风的呼啸没有在她绝美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衣角都不曾动一下,冷凝的眉眼以不复往日少女的清纯。她只是举剑对向他的胸口,剑尖没入胸前的白衫,有斑驳的殷红从胸口渗出,她最后扯出苦笑,举着长剑的手开始颤抖,最终无力滑落。她凄决开口,话语成冰 “家国面前,何为不狠心?” 战火烽烟中,是她悲怆的神情,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长安城从昔日天堂变成了人间炼狱,玄国于新圣135年春,攻破帝京城长安,直逼皇宫c入主东宫。新圣百万士兵死伤尽半人数,剩下五十万兵马拒不归降玄王朝,纷纷自尽于新圣末代帝王容清歌面前。据史官记载,那一日,新圣士兵扔下了手中沾染鲜血的长矛,却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脸上不见半分羞愧c不见一丝一毫的害怕,每个人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引以为傲的家园,他们备受尊崇的皇帝陛下,随后仰天高喊 “再生愿为容氏人!” 随后五十万身穿铠甲的士兵纷纷倒在血泊之中,那激昂的呐喊声在长安城上空久久萦绕。容清歌在那一刻,一撩血色长袍,单膝下跪,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狰狞声,垂下的脸庞晦暗不明 “啪嗒——”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滴融入地上的血海之中,玄夜站在一旁,纯白的天蚕丝雪华缎染上了新圣士兵温热的鲜血,那双深邃的双眼此时多了一丝苍凉。 玄国士兵扔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长矛,向着躺在血泊中的新圣士兵深深鞠躬,还未曾在战乱中逃掉的长安百姓沉痛双膝跪地,掩面痛苦。 顿时,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血腥和死亡之中。 保护容清歌的皇室隐卫尽数折损,只留下隐主和他的亲信,五十隐卫双膝跪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觉得哭是一种丢脸的事。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冲刷干净了将士们血污的脸庞,漏出一张张清秀干净的小脸。玄国士兵中有人哽咽哭出声,每个人都紧咬着嘴唇,战火也在这一刻全数停歇。 后世人将这场战役称为《长安之战》同时世人皆传唱新圣士兵的玄霜傲骨 “钢筋铁骨铸血魂,战场厮杀刀枪鸣。家国已不复存在,来生在为容氏人。” “新圣134年夏,玄国大举入兵。在经历长达八个月的‘长安之战’中,新圣于135年二月春被玄国攻入帝都长安。百万大军折损五十万人,为保家国荣誉,剩下的新圣士兵尽数自尽于长安城,新圣末代皇帝容清歌以血祭长安精魂,至终,新圣容氏在繁荣百年之后从历史舞台退出。” 玄国玄夜太子入主东宫之后,一纸诏书昭告天下,为祭新圣百万战士英魂,举国上下挂丧七七四十九日。 新圣皇宫。 明晃晃的金色宫殿冲淡了连日来众大臣的忧虑,右相元秦率领新圣文武百官上朝参见玄夜。不见丝毫激动情绪,反而新圣众大臣太过于镇静,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议事时,也如往日一般与玄国大臣争得面红耳赤。 “玄太子,臣等恳请太子尽快自封国号,早日登基,免去七七四十九日的挂丧之礼!” 元秦一撩紫金色朝服,双膝跪地,手中拿着玉如意,新圣大臣们也跟着一同跪下,人人都低着头,不见心中所想。 玄夜并没有在坐在龙椅上,相反是搬了一把桃木椅坐在主位下首。懒散的用右手支撑着额头,仍是一袭天蚕丝雪华缎,只是那空洞的神情让玄国一众大臣忧心。 议事殿内,玄国大臣与新圣大臣呈水火不容之势,似乎一句话不对便可打将起来。唯有武将们人人都低着头,似是那场战役还没让他们回过神来,尤其是新圣的武将,人人都面带愧疚之色。唯独新圣兵马大将军墨卿逸面如常色,与右相并列一同向主位下首那人双膝跪地。 身边的小太监见玄夜走神,伸手碰了碰玄夜。玄夜回过神便看见空旷的朝堂之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随后起身一撩衣袍离开议事殿,留下众大臣面面相觑。右相元秦眼中闪过一抹沉痛,随后由身边的大臣扶着起身离开议事殿,脚步微有些踉跄,那一刻,新圣大臣们发现,原来那个可顶一片天的丞相瞬间变成了蹒跚老人,鬓角的白发日益增多。 墨卿逸站起身用手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便也跟着大臣们离开议事殿 “大将军,皇上生前与您最要好,可为什么你现在?” 一名武官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话,只见原本墨卿逸挺直的背脊在听到‘皇上’那两个字时,有一瞬间的坍塌,他看了看天,双手背在身后,凉薄的嗓音淡淡随风传来 “正因为她是皇上,所以她的命令我也不可违抗,这江山终究是她的,既然如此,李副官,为何不帮皇上守住江山,替她看这江山繁荣富强?” 李副官呆愣在原地,是啊!她是皇上,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他们这些大臣的生,只是希望百年以后这江山九州,能够天下太平。李副官终究是有些不死心,他走上前和墨卿逸并肩而行,开口问道 “大将军,为何皇上不愿留下来?玄太子好歹也是皇上的驸马,皇上这一走,带走了新圣的百年国运,也带走了玄太子的心!你没看到玄太子上朝都魂不守舍的吗?” 墨卿逸终于歪头看了一眼李副官,只是那一眼饱含了太多情绪,深沉暮霭 “正因为他是玄太子,皇上才不可能留下来。自古以来,更朝换代,便是帝王的最终宿命,更何况那自尽的五十万大军。她是新圣末代帝王,只有她,才有资格以血祭江山精魂!” 墨卿逸话落,也不管李副官是否听得懂,便大步向前走去,出了宫门,看见丞相府的马车还停在原地,便踏上马车,撩开帘子,果真看见丞相端坐在马车之中。 站在马车车辕上的黑衣男人,一甩鞭子就往宽大的街道走去,方向是城门。 帝寝殿 玄夜躺在外阁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枚青色的暖玉佩,只见玉佩中刻了“清歌”两字。玄夜静静地摩挲这玉佩,眼神却温润的看向院中那株海棠花,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啊!容清歌,你何其残忍,我成全了你,何人又来成全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重生 叶凉城,十里桃花林。 “白浅小师妹,外公叫你呢?” 一身穿青袍的俊秀男子踏轻功而来,俊秀的面庞满是汗水,腰间别一柄长剑和青暖玉佩,急匆匆的向桃花林深处赶去。 “子染师兄,我知道了!” 白浅睁开紧闭的双眸,收回了外散的功力,便起身向山下飞去,粉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便将子染给扔在了十里桃花林之中。 “臭丫头,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 玉子染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他的轻功不及白浅,就算现在跟下去,恐怕也天黑了。更何况如今日头更盛,不如躺下来休息的好,还有美景相伴,谁愿意回去听老头子念经呢?于是,某人大喇喇的躺在刚刚白浅打坐的地方,抬起右手,将衣袖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白浅,你回来了,进去吧!外公他老人家在等你呢?” 青竹苑门口,玉子容笑意盈盈的看向一蹦一跳进园的白浅,锦白云纹衫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体线条,白浅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站在园子门口停了下来。 “白浅,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玉子容笑得有些无奈,抬手抚抚额头,下了台阶,来到白浅身边,拉起白浅的手就往里屋走去。 白浅回过神来,看见玉子容拉着自己的手,一时有些羞涩。 “表哥,爷爷找我干什么?” “臭丫头,还知道我是你爷爷,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白家嫡女死了呢?” 屋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白浅翻了个白眼,提着裙摆踢踢踏踏的上了楼,也不行礼,‘砰’地一声踹开了房门。 “死丫头,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子容,你给我教训教训她!” 屋内坐着一满头银发的老者,此时被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老眼瞪向已经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白浅,胸脯一起一伏的,可见被气的不轻。玉子容微微一笑,撩开衣袍便也坐在了椅子上,优雅的拿起筷子给白浅碗里夹了菜,才笑盈盈的看向老者 “外公,浅浅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为了在下一次十大世家比武当中不给您老人家丢脸么,您看,浅浅自从出关以来这一月,都瘦了好多。” 闻言,白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一脸嫌弃的看着吃没吃相c坐没坐相的白浅,嫌弃道 “你看她坐没坐相c吃没吃相c走个路还踢踢踏踏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除了一身武功,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将来哪家男子敢娶了她?” ‘砰——’ 白浅将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怒目横生的看着对面一脸气定神闲的白老爷子,大声吼道 “白治廷,别以为你倚老卖老我就不敢打你了。” “哎哟,死丫头,竟敢揪我的胡子!” 白老爷子捂着被白浅揪下的胡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浅,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白浅可能早就死在白老爷子的眼神之下了。可惜,如今,她白浅还活得好好的。子容在一旁哭笑不得,看着这爷孙两天天吵闹,可实则感情好着呢? 说来也奇怪,自从小师妹出关以来,性格与往日大相径庭。往日的小师妹自知练武,不予他人交谈,甚至和外公也不甚亲近,只是和白堔这亲哥哥较为熟稔。 自从一月前从落花潭闭关出来以后,小师妹原本沉闷的性子变得开朗,一度让外公欣喜不已。甚至还进了祖祠拜了先祖,感谢祖宗让他可爱的孙女又回来了。只是好景没过两天,小师妹虽不再沉闷,但却变得调皮,尤其爱揪外公的胡子,一日两日的与外公作对。气的外公无可奈何,但是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玉子容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紫金壶为老爷子满上了一杯桃花酿,笑着在两人的吵闹声中说了一句 “外公,您再和浅浅吵闹,外孙就把您的桃花酿搬回东海给我父皇,反正他已经惦记着您老人家的桃花酿许多年了!” 老爷子闻言立马抱住自己的桃花酿,微浊的双眼此时非常精明的看着子容,然后有些恼道 “你敢,我告诉你,就你父皇那不肖子孙,还想要我的桃花酿,让他做梦去吧!” 白浅和子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爷子,尤其是白浅,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玉子容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便也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老爷子似乎这才察觉失礼,‘哼’的一声把紫金壶里剩下的桃花酿放到自己面前,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埋头喝起了闷酒。 白浅再也忍不住到嘴边的笑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有越笑越夸张的的趋势。玉子容在一旁不停地为白浅拍着背顺气,老爷子瞪着白浅,两鬓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白浅,你再笑,你再笑我就不让你哥哥回来了!” 然后白浅止住了笑容,瞬间黑了脸,好老头,还知道威胁我。 玉子容看见白浅黑掉的脸有些哭笑不得,这爷孙两那就是冤家。 “浅浅,你别听外公胡说,哥哥已经从东海启程回来了,还带回了你最爱吃的海棠糕的厨师!” 白浅原本黑掉的脸色,在听到海棠糕时彻底垮了下来,无力的扒拉了两口米饭便起身回了房。让老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子容,玉子容也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垂下的眼睑停留在了‘海棠糕’三个字上,抬头,笑看着老爷子 “外公别担心,浅浅可能是累了再加上思念哥哥,所以才这般,没事,您让她去休息休息吧!” 老爷子也没了喝酒的心情,摆摆手道 “你去看下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玉子容点点头,然后起身向老爷子行了一礼后,便离开向清浅院而去。 白浅回到清浅院,看见镜中与那人七分相似的面孔,无声笑了笑。那日,她以血祭长安百万新圣精魂,在世人眼中,她死的高傲c死的尊贵,她与新圣天下c新圣将士共存亡,她牺牲了情爱,她身边的至亲之人一个个远离她而去,她斩情丝绝六欲,她如何会败了这江山还存活。 可是老天还是让她活了,她重生到了白家嫡女白浅身上,她不知为何会这样c她也不知该如何,只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她好好待她的家人。那一刻,她怯弱了,上一世,她虽有家人,却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那个皇宫,勾心斗角c手足相残已是家常便饭,若非国师力保自己,恐怕小小的她也早已死在了那深墙高院之中。 历朝以来,每个朝代都由数百万白骨堆叠而成,她c为了这天下,为了这江山九州,做了那侩子手。只为天下黎民百姓能安稳的生活c何人都能当恶人,是她也无可厚非了。 她做好了被天下人唾弃的准备c被后世人谩骂的准备,可是,老天不让她走,老天不收她。 在落花潭的那一月,她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人活一世c草木一秋。上辈子她是容清歌c这辈子她是白浅。上辈子她为家国谋划,成为千古女帝c这辈子她是世家大小姐,她要品尝她上辈子她还未尝完的人情世故,花间除草c相夫教子。 她,生如泰山之重。 她,死如鸿毛之轻。 她,不过全了一个崭新的王朝。 她,不过还了百姓一个安平的江山。 她,相信他终究是一个好帝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海棠花 帝京城——长安。 皇宫帝寝殿 “卿逸,她走了多久了?” 玄夜仍是一袭天蚕丝雪华缎,新圣已入深秋,院子里的那株海棠仍开得鲜艳,只用一根白色锦带挽着的青丝再秋风的安抚下轻缓飞扬。 墨卿逸一席黑色长袍,冷峻的眉眼是久经沙场的霸气,可也却是在听到玄夜的话时温柔了眉眼。愣了愣,墨卿逸看向蓝的澄澈的天空,吐出的话语略微有些苦涩。 “三个月了!” 玄夜浓而长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低头喃喃道 “已经三个月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我怎么感觉她昨日还与我抱怨着院子里不该种海棠呢?” 墨卿逸看着眼前逆光而站的俊雅男人,昏暗之下,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忽然之间,墨卿逸轻声开口。 “她走的时候,留下了她的皇室影卫。带回了一纸遗诏,她要我们归顺于你,她要我们辅佐你的江山,她将朝中重臣在战乱前分别送于各州治理战乱后留下的疮痍,她要我们在有生之年看天下百姓安平乐业。” 墨卿逸的话有些哽咽,他不知道她一个女子身上为何背负这么多的使命。他想到,那日与她在烟雨亭一同饮酒时,她眼睛里透漏出的绝望,那时的她心里该有多痛? “她说‘容氏江山繁荣百年,也养了百年蛀虫,终是要让这个江山沉没。换上新鲜的朝代血液,我是新圣的末代帝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摧毁这座江山,而他,却是能带领新朝代走向繁荣的人。战乱起,他定会顺应民意,收复河山,成为千古明君。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做那恶人,覆了这肮脏不堪的百年新圣!’” 尤记得她说这话时,天空中随风飘洒了红梅,红梅凄凄凉凉的掉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好不苍凉。他几次想劝阻她,可他发现他竟没有立场和身份,他是新圣的兵马大将军,她是君c他是臣,天命不可违。 玄夜依然逆着光,墨卿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问 “为什么?” 墨卿逸忽然叹了一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 “玄太子,你可否知道,皇上在你离开的三个月后检查出来怀了身孕,孩子有三个月了,甚是健康!” 玄夜的呼吸微滞,他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墨卿逸,眼里全是破碎的光亮 “本来她想等你回来后亲口告诉你,她满心欢喜的等着你,等来的却是你在玄国大婚,等来的却是寒梅郡主的毒手。孩子没了,那一夜,帝寝殿灯火通明,从夜到日,她不哭不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御医‘她的孩子去哪了?’那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她滴水未进,她把自己折磨的像个疯子,夜太子你体会过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哭吗?你体会过她的丈夫在异国他乡和别人红罗帐暖,而她一个人跪在孩子的墓前肚子流泪的痛苦吗?你没有体会过,从那以后,她变得冷血无情,世人皆说她为情所伤,可不知的是她失去丈夫的同时也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她在绝望和孤独中磨练,最终无心无情。这一生,她虽生在帝王家,可她过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死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她以血祭百万精魂,只因为那些将士曾陪她出生入死。她从出生起就只有一条路:江山存c她活,江山亡c她死。” 对面的呼吸蓦然加重,玄夜向后踉跄了一步,才堪堪站稳,过了半刻,他才虚弱一笑,哑声开口 “就是这样一个她,让我赢了天下却也永远的再也见不到她,你说她何其残忍?我成全了她,她死在我怀里,可谁来成全我?” 暮色渐浓,墨卿逸移开视线,不再看玄夜,目光看向那株红的像刺目鲜血的海棠,语气温凉 “太子,封国号吧,这是她生前唯一的愿望了!” 玄夜也随着墨卿逸的视线看去,那株海棠开的妖艳,一如那日在血泊中笑的轻轻浅浅的她,须臾,他一笑 “江山之重,重不过一个她,既然是她的愿望,宣旨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霞光照射在那株海棠上,灯光梦影间恍惚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 沉寂许久的皇宫在傍晚颁发了一道诏书 “保留原有国号,扶持容氏九皇子容亦登基继位,玄太子自称摄政王,待九皇子继位之前代理朝政,元秦丞相之子元裕监国,登基大典一月后天坛举行。” 诏书一经颁发,天下哗然,其余五国君主皆已震惊。消息传到十里桃花林之时,白浅正在练剑,听完侍女白芸的汇报。白浅褐色的眸子变得浓墨重彩,让白芸退下之后,剑风所到之处扫起阵阵桃花雨。白芸在一旁抱着剑,脸上有些焦急,玉子染一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白芸,你干什么呢?” 白芸听见来人声音,楞了一下,转头便看见玉子染靠在一棵桃花树旁,双手枕在脑后,一双桃花目内尽是懒散 “属下见过子染公子,我们家小姐已经练了一天的剑了,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玉子染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抬脚往白浅的方向走去,步履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白浅身边。白浅的剑气割破了玉子染的衣袍,玉子染脚步一顿,然后径直向白浅走去,只是所到之处纷洒的花瓣雨瞬间冻结,白芸瞬时松了一口气。松了松怀中的长剑,剑身出鞘掉落在地上,白芸低头一看,双眸瞪大。立即向着白浅和玉子染的方向走去。 “白浅,你怎么又不休息?” 玉子染出手打乱白浅的武功招式,瞬间抓住白浅的手腕,另一只手抽掉她手中的长剑,声音有些淡淡的呵斥。 “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就算是练剑也要懂得分寸哪喂白浅,白浅,小师妹?” 白浅见来人是玉子染,头一歪,便倒在了玉子染怀中,这倒是把玉子染给吓了一跳,立马抱起白浅就往桃花林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帝京城墨香楼暗阁 “小姐c小姐这是怎么了?” 急匆匆赶来的白芸被晕倒的白浅吓了一跳,站在玉字染身边手足无措。玉子染路过刚刚那棵白芸靠着的桃花数时,地上那把断剑引起了玉子染的注意。 “白芸,拿上那把剑,跟我走!” 玉子染黑着一张脸说完便也不管身后的白芸,足尖轻点,便用轻功带着白浅往山下而去。白芸捡起断剑立马跟在身后,轻功丝毫不落玉子染。 待到白家时,玉子染便看见自家哥哥玉子容焦急的等在府门口,看见玉子染抱着白浅玄身落下,便立刻伸手接过玉子染怀中已经昏迷的白浅往清浅阁而去。玉子染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怀抱,再看看大哥急匆匆的背影,原本黑掉的脸色瞬间如花般灿烂,让随后赶来的白芸吓了一跳。 “子染公子,你没事吧?” 白芸拿着断剑小心翼翼的看着玉子染,这个东海二皇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可哪知玉子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笑的前仰后合,使劲拍了拍白芸的肩膀,白芸被拍的身子一矮,无语的看着玉子染那张狂的笑容。 “白芸啊,你家小姐有喜事啊” 这下,白芸是彻底垮了脸色,嘴角抽了抽,巴拉开肩膀上的手,拿着断剑进了内殿,留下玉子染在原地笑的眼泪都飚了出来。 白家地处云山与桃花林交界处,其中阵法巫术,若非白家人带路,可能下一脚就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玉子容乃白家外孙,自是对白家阵法熟悉,所以,玉子容抱着白浅来到清浅阁,途中老爷子闻声赶来,再看见白浅手臂上殷红的鲜血时,担忧的跟着进了清浅阁。 “容小子啊!浅浅这是怎么了?” 白老爷子颤抖着声音,管家在一旁搀扶着。白老爷子只看见白浅流血的手臂了衣衫。 “外公,浅浅没事,只是被剑气反噬伤了胳膊。” 玉子容将白浅放在床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撕烂了白浅的衣袖。露出那道深深的红色伤口,白老爷子一下间就红了眼,连忙朝外喊道 “请大夫c请大夫啊!”下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都被吓懵了,直到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吼声响起众人才急急忙忙去请大夫。 玉子容看着白浅流血不止的伤口,皱了皱眉,朝外喊了一声 “青灵,拿药箱来,我来为你家小姐包扎。” 青灵化为一道青烟,瞬间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手中提着药箱,黑衣黑面,只剩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浅。 玉子容接过药箱,抬头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老爷子,安慰着笑道 “外公,您去外间等着吧,浅浅的伤不算严重。” 哪知老爷子将其他人全赶走,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挥挥手道 “我是她外公,无碍,容小子,你赶快为这臭丫头包扎,别留下伤疤。” 玉子容无奈笑笑,随后又看向青灵。青灵在玉子容投来眼神的那一刻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玉子容楞了一下便也不再强求。将白浅的衣服脱掉,用清水擦洗了沾血的胳膊,做好一切清洁工作后,露出那皮肉翻飞的伤口。老爷子看了一眼,有些迟疑道 “容小子,这不是剑气反噬吧!” 玉子容知瞒不过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 “不是剑气反噬,是暗器所伤,按照伤口形状来说,很像钱门的三叶飞镖。” 青灵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随即恢复如初,来到床前仔细看着白浅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对着老爷子道 “家主,的确是钱门的毒门暗器,三叶飞镖。” 白老爷子一甩衣袍,沉着一张脸,声音怒其而威 “好个钱门,竟然追到桃花林来了,青灵,你去让钱门门主来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白家不介意灭他满门!” “是!” 青灵的声音略有些愤怒,玉子容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青灵,某种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后又低下头处理白浅的伤口。 青灵一个闪身消失在内殿,白鸽代替青灵守在白浅身边,上完药,玉子容对着白鸽吩咐 “以后我会每日来为你家小姐换药,这期间你守着你家小姐,不要让她出房门半步,以免感染了风寒。” 白鸽抱着长剑点了点头,来到床边为白浅盖好被子,便寸步不离的守在白浅身边。 玉子容搀扶着气冲冲的老爷子出了清浅院,老爷子到了院子后朝房里喊了一声 “白鸽,照顾好小姐,否则拿你问罪!” 白鸽尚且年幼,听见老爷子的话撇勒撇嘴,但到底还是没有吭声。 “去将白芸叫来,我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爷子一甩衣袍,气冲冲的向白家祠堂而去,管家和玉子容看着老爷子气冲冲的背影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便跟着去了。 白家祠堂内 白老爷子端坐在祠堂下首,白芸被管家带到祠堂,就看见白老爷子手里拿了一只脚绑金色绸带的白鸽,白芸心里咯噔一声,迅速在老爷子面前下跪。 “白芸拜见各位祖宗,拜见家主。” 老爷子睁开眼皮看了一眼白芸,将怀里一枚青白玉佩拿了出来,扔在白芸面前,语气有些凝重 “白芸,你可识得这是何物?” 白芸低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玉佩,秀眉紧皱,半咬着朱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是帝京城墨香楼暗阁的联系信物!” 看着那枚玉佩,白芸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白老爷子也好不到哪去。原本他是想来问问白芸,臭丫头怎么受的伤,可没想到去在中途被隐卫截下这只白鸽,收信人写的还是白芸,更可恶的是这白鸽还是名震天下的‘墨香楼暗阁’的传信白鸽,怎能不让白老爷子起疑心。 ‘墨香楼暗阁’成立不到半年,却以是名满天下,不止因为他们财大气粗,更重要的是他门皆为皇室做事,暗杀c刺杀c或是收集情报丝毫不在话下,只要他们想做的,没有他们做不成的。所以,他们又被称为皇室在民间养的‘金丝卫’,如今,这只信鸽出现在白家,白老爷子自然是要好好审问。 “哼,说说此物为何会出现在白家,还有这只信鸽c” 白老爷子瞪大双眼看着下首跪着的白芸,胸脯一起一伏的,白总管立马在一旁给老爷子顺气,白芸看了玉佩半天,然后一闭眼准备编个谎言说过去的时候,祠堂里响起了白浅略显虚弱的声音。 “爷爷,玉佩是我的,帝京城里墨香楼暗阁也是我的,至于我受伤的确是钱门所为,这只信鸽是我处理大小事务的使徒,您别再错怪白芸了!” 白老爷子看见玉子染扶着白浅走到他面前时,顿时又气又恼,连忙让下人安排椅子,谁知白浅只是说完这句话便和玉子染带着白芸出了祠堂,气的白老爷子顺手砸了一只名家瓷瓶,看的白大总管‘哎哟’一声,心疼的不得了。 “臭丫头,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老爷子发了一通脾气后,冷静下来就将青璃叫了出来,只见一缕青烟自屋顶而下,然后化为人性站在老爷子面前,双手环剑,面目清冷 “你去帝京城查查。” 青璃点点头,准备转身而走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玉子容开口唤住了青璃 “慢!” 青璃转头不解的看着玉子容,老爷子和白总管也是 “墨香楼暗阁势力庞大,且京城暗桩就有好几百个,就这样贸然前去不甚太好。” 白老爷子皱眉,刚刚被臭丫头气的太急,竟忽略了青璃就算去的了京城,也躲不过暗阁的庞大势力,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总是被动的,更何况还是为皇室做事的。想到这儿,老爷子隐隐有些头疼,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墨香楼暗阁’就跟臭丫头有关联了? 玉子容看见外公用手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唤了一声 “慕影,你跟青璃前去京城看看虚实,记住,如遇危险,可启动‘十七影魂’” 空荡的祠堂传来一声波动,随即略有些冰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 青璃看了看老爷子,见老爷子点头,便向着门外的方向而去,他很想认识认识慕影。 老爷子看着青璃离去,偏过头问白总管 “是不是我老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啦?” 白总管笑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爷,小小姐总该是有福的,你呀,就是太操心了,还不如和玉太子去东海和太上皇一起饮酒聊天呢?” 玉子容也笑笑,附和着白总管的话说 “是啊,外公,皇爷爷他老人家甚是想念你呢?” 哪知白老爷子倒是傲娇起来了,转身一走,他的话随风声有些渐行渐远 “想得美,就那糟老头子,就让他想着我吧,我是不会把桃花酿给他喝的,一个个都是老酒鬼,天天没事就是惦记着我那点桃花酿了!” 白总管无奈笑笑,随后向玉子容告辞匆匆去追了老爷子,留下玉子容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重返长安城 故地重游,总是有许多难以抒发的情怀。白浅靠坐在帝京城最大的酒楼雅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百姓安乐c军队训练有然,白浅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尝了一口。 前世,她贪念着各式各样的美酒,皆因这东西对她来说是疗伤的最佳好药。 人人都道她嗜酒,若非心里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痛苦,她何必饮酒自欺欺人。 脸上沾染了红霞,白浅笑道:看来这副身子还是不宜嗜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白芸从外间进来,手中的剑穗随着步伐走动间翩然而舞。 在白浅对面坐下,白芸放下手中的长剑,才压低声音道 “主子,据我打听,玄太子之所以不自立为王,不改国号,皆是因为前任慕容国主!” 白浅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瓷白的酒杯在她的手中晕染了淡淡的殷红,白浅漫不经心的往杯中倒着琼浆玉液,待酒水溢满杯口时,她才淡淡开口 “让墨香阁的人去杀了九皇子!” 白芸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但还是一瞬间就掩下了心中的讶异,连忙起身拿起长剑行礼告退。 白芸走后,白浅唤来小二,点了些许酒菜,她在等人,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约莫半个时辰,那人从窗子而入,坐在白浅对面。深紫近黑的华丽衣袍逶迤在地上,黑色的紫金冠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浅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笑容看着对面的人,那人抬头,剑眉星目c红唇如朱。 白浅忽然开口,话语带了几丝调笑 “国师不忙着准备开国大典,怎地有闲心光顾这小小的天香楼了?” 被唤国师的男人名叫上官子玥,听见白浅的调笑,慵懒的靠着背后华丽的狐皮裘,饮了一口杯中佳酿才说道 “此处有佳人,当然得来。” 白浅轻笑着摇摇头,拿起酒盅给自己斟了杯酒水,然后举杯向对面的上官子玥。上官子玥自斟,随后举杯和白浅的杯口碰上。 两人喝着酒,无一人说话,只有淡淡的酒香充斥在空气当中,有筷子轻轻碰到盘子的清脆声响起,酒香越来越浓,对立而坐的两人却越喝越清醒。 酒至中旬,上官子玥忽地开口 “怎地要杀了容亦?” 白浅放下手中的玉筷,抬眸和上官子玥对视,半晌,无奈一笑 “容亦不会死,他是我亲弟弟,怎可能让他离我而去?” 上官子玥了然的点点头,开始自斟自饮起来。白浅看着他,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上官子玥于白浅,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此次她能重生到白浅身上,多半是有了他的帮助。嘴边不禁扯出一丝苦笑,奈何他终究是没有算对她心中的想法。 上官子玥看了一眼白浅,仰躺在身后的软榻之上,看着头顶的悬梁,开口道 “你身边的隐卫我已经命人送到了十里桃花林,慕影一直跟在你身边!” 原本埋着头的白浅瞬间抬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撑起桌子俯身看着上官子玥,语气里隐隐有些激动 “你说慕影一直在我身边?” 上官子玥看着两人的鼻尖,呼吸有些痴缠暧昧,蹙了蹙眉,用手指推开白浅的头,才起身悠悠说道 “难不成那家伙没跟你说?啧,想不到忠心耿耿的慕影也懂得骗人了?” 脚步向外走去,行到门边时,上官子玥才停住前进的脚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那独属于他邪魅卷狂的声音从外间缓缓传来 “清灵!” 白浅掩下心中的狂喜,强自镇定的坐在软榻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呐喊,慕影还活着 慕影从白浅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便已跟着白浅,那时,皇上嘱咐他好好照顾长公主,那时,他也不过十二有余。 踏着轻功,慕影在长安城中穿梭自如,站上最高的那座城楼,他看见了那经历百年风霜血雨的皇都。 如今,那皇都早已不姓容,而姓了玄。 身边多至一人,慕影转身看去,那人一席深紫近黑的衣袍,紫金色的朝贺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向上官子玥行了一礼,随后抱着长剑退到上官子玥身后,一双黑眸仍然紧紧盯着皇城。 “慕影,昔日我父亲用尽毕生所学,强行保留下了十二银魂和公主,公主身死,只能渡其魂魄引到白浅身上,而如今我告诉你,白浅才是命定的天命之女,你信吗?” 慕影转过视线看着上官子玥,衣袍在空中飞舞,及腰的长发也如泼墨一般在空中飘洒。 慕影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国师,主子已然不想过那飘荡的日子,此次进京,也不过是要接回九皇子!” 上官子玥低声而笑,那座皇城在他看来,就如同那渡了金漆的鸟笼,困了一帮子为国谋益的傻子。 他开口,看着长安的繁华,语调漫不经心 “你回去告诉白浅,若不想参与到这乱世来,就叫她去东海,那里终归是个好去处!” 慕影点点头准备离去时,上官子玥叫住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锦袋,看起来有些许沉甸,递给慕影,慕影伸手接过,就听得上官子玥的声音渐行渐远 “你告诉白浅,海棠花早已不艳,和不栽种桃花来的快活些!” 慕影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袋,将锦袋放进怀里,足尖轻点,向长安城最大的酒楼而去。 上官子玥回到国师府,就见昔日故人独自坐在凉亭摆弄茶道。 整理整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嘴角挂起了一抹伪笑,朝着凉亭而去 “玄太子怎地来了我这国师府?” 玄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前方而来的上官子玥,浅笑道 “我来找国师算命的!” “算命?” 上官子玥行至玄夜身前,俯身看着玄夜,只见玄夜怀中抱着暖炉,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突地上官子玥一笑,一撩衣袍坐在玄夜对面,唤来小厮取签。 身旁的小厮小跑着去取了签来,上官子玥拿过签筒,推到玄夜前面,挑眉看着玄夜说道 “抽吧?算姻缘还是国运?” 玄夜看了一眼签筒,抽出捂在暖炉中的手,随意在签筒中抽了一根竹签递给上官子玥,上官子玥看着玄夜骨节分明c就连皮肤下跳动的青色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的手,伸手接过竹签,漫不经心道 “玄太子需得好好保重身体,这江山的国运掌握在你手里啊!” 玄夜捂着嘴唇咳嗽了几声,又将手放回了暖炉里,身后的侍卫上前给玄夜披上了狐皮大氅,玄夜系好狐皮大氅后才笑道 “前几日偶感了风寒,不碍事!” 上官子玥看了一眼玄夜,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将手中的签放在桌子上,签面朝上,上头无一字。 玄夜淡淡的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院子里栽种的海棠花,笑道 “国师府怎地还种着海棠?” “人已去,花未凉,始终是她生前喜欢的东西,就留着吧!” 候在一旁的小厮早已将签筒拿了下去,上官子玥看了一眼满院的海棠,开的极为艳丽。 此时以至初冬,这海棠似乎开的太过长久,墨轻逸取笑他的国师府人杰地灵,就连花季和他人都不一样。 他笑骂了句,说 “这国师府承载了几千年的国运,更朝换代,唯独这国师府还屹立不倒,辅佐不同朝代的每一任君王,甚至还得每一任君王的极度信任,轻逸,你就没怀疑过吗?” 轻逸听了也只是笑,放下手中的白子,他看了一眼这满院的海棠花,说道 “如何怀疑?你们所做之事皆是为民福利,此等忠义之臣,担得起君王的信任!” 他笑,笑声回荡在国师府良久不曾散去,那一局残局如今还在他的卧室里摆着,可那个与他谈笑风生的墨轻逸此时已在边疆。 他回头看了一眼玄夜,问道 “玄太子何时让轻逸回来?” 玄夜收回目光,他的双眸微润,听得上官子玥的话,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说道 “月余吧!常年战乱,与他国交攘的边境早已成为废墟,此次前去,身为都督,他该是自当亲力亲为。” 送走了玄夜,上官子玥目光看向天香楼,随后命人在院子里栽种桃花,掩盖住了那些艳丽的海棠。 慕影回到天香楼,将上官子玥的话转达给了白浅,正准备起身告退时,白浅忽地唤了一声 “慕影!” 慕影身形一顿,白浅褐色的眸子有些湿润,她扶起跪在地上的慕影,语气有些哽咽 “为何瞒了我这么久?” 慕影摘下口罩,从脸上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之前刻意收敛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白浅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我不是让你们跟着玄夜吗?你们怎么” 慕影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僵硬着身子,担忧的看着白浅说道 “国师让我们护着你,而且,您是我们的主子,自当是您走到哪我们十二银魂就该跟到哪。” 于白浅来说,慕影是她的良师益友,他是她的贴身隐卫,他护着她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他们在那个肮脏的皇宫一路走来,血雨也好,腥风也好,他是她唯一能感觉到安全的人。 那次战役,她让上官子玥给十二银魂下了蒙汗药,独自一人带着百万大军阻挡玄国的进攻,身边的皇室隐卫也尽数折损。 她知那场战役她注定要败,可容氏百年来的傲骨岂能容他人践踏,哪怕那个人曾是她的夫君。 她生来骨子里流的就是容氏的血,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与其容氏灭在他人手里,何不如自己灭了容氏? 白浅擦干眼泪,看了一眼慕影,眼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白浅轻声道 “慕影,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不是清灵,而是慕影。” “是。” 慕影的背挺得笔直,她是他的主子,生死相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九皇子遇刺 天将亮,整个帝京城处在愁云惨雾中,城中百姓将家中的门大敞着,老张和老李是做菜市生意的,平时两人负责给皇宫送御品。 此时两人被官兵押着挨家挨户的搜查,街坊邻居们不明就里,此时,鸡鸣破晓。各家各户准备着一天的生活来源。 官兵们押着两位已过半百的老人在街头上叫嚷着,卯时城门打开,一路军队打马而来,扬起身后灰尘万丈。 守城士兵拦住前来的军队,待看到领头之人时,立马恭敬迎着来人进城 景然冷着一张脸,身下的玉雪飞龙呼哧呼哧喘着气,看了一眼城中的景象,低头问守城士兵 “这是怎么了?” “昨夜,九皇子在皇宫中遇刺身亡,玄太子下令全城彻查。” 景然绷紧马缰,双腿一夹马腹,玉雪飞龙如脱铉的箭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军队立即打马跟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埃,守城士兵们苦不堪言。其中一名小兵问道 “那是什么人啊?” 那名守城士兵看了一眼远去的军队,对着小士兵说道 “那是前朝的火骑兵,前面那个小将军才弱冠的年纪就一战成名,隶属于皇上的亲兵,前朝国主去了以后,火骑兵一直在边疆治理战后残局,此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然绷着一张脸在皇城中穿梭,身下的玉雪飞龙乃是容清歌赠予她的,记得那日,她笑意盈盈的领着他来到马厩,还叫人蒙上了他的眼睛,昔日那调皮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响 “景然,我送你一件宝贝,你笑一个好不好?” 解下黑布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两匹玉雪飞龙,一黑一白,旁边是她,一袭粉色宫装将她衬托得如那天上的仙女一般。 她轻启朱唇,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 “阿然,你不喜欢玉雪飞龙吗?” 那时,他不过十四,她不过十二。 他的眼眶有些许湿润,伸手抹了抹眼中的泪水,扬起手中的马鞭,如果有来生,他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女人。 路过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时,他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三楼最大的雅间,敞开的窗户间,有一名白衣女子静静的靠在窗柩旁。陌生的容颜,却有着熟悉的眉眼。 一晃而过,玉雪飞龙载着他离开了天香楼,他甩甩头,怎么可能?那人现在应该在皇陵地下长眠才对,果然是个祸害,死了还不让他安生。 白浅站在窗边,看着景然一闪而逝,轻轻说了句 “景然,好久不见!”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白芸快速来到内间,对着白浅行了一礼方才说道 “主子,九皇子已出皇城。” 白浅转过身,白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方向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拿起桌上的白纱戴在脸上,白浅说道 “走吧!” 马车一路行至城门,守城士兵见着马车华丽,必然是身份高贵之人,便准备放行。 白浅坐在马车之中,懒懒的靠着白芸为她备好的狐皮裘,有些昏昏欲睡。 “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浅心中一怔,立马起身戴上白纱。 白芸和车夫驾着马车停在原地,景然骑着玉雪飞龙过来,下了马,景然拱手说道 “不知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还请下马车接受检查。” 随后对着后面的守城士兵一通乱吼 “皇城禁严,你竟敢不搜查就放行,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士兵们唯唯诺诺,面对着景然的怒气只能忍气吞声。 白浅掀开帘子下车,景然看了一眼白浅,上了马车检查,发现马车内除了一些远行所需的东西外,便没了其他。 下了车,景然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白浅,摸了摸鼻子说道 “姑娘抱歉,皇城里发生了人命,事关重大,不得不查!” 白浅笑看了一眼景然,柔着嗓音道 “莫非小将军以为我一个弱女子能杀人?” 景然总觉得白浅的身上有一股子遗世独立的味道,与那人竟有几分相似,不免也软了几分语气 “姑娘这是远行?路上可有带侍卫,近日全国各处不太安平,还请姑娘保重。” 白芸站在一旁有些想笑,她觉得这个小将军可比玉子染可爱多了,一样的年纪,怎地两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白浅的面纱随风而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多了几分暖意,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白浅说道 “有劳小将军牵挂,小女子随行有侍卫相伴,倒也不碍事。” 景然点点头,看了一眼马车后随行的几个侍卫,让开身子,亲自扶着白浅上了马车。 “敢问姑娘是何许人士,正值乱世之际,怎想着出了帝京城?” 白浅撩着帘子看着眼前的景然,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意气风发,听得景然的问话,白浅愣了愣,随即说道 “小女子乃叶凉城蓝姓人家,父母皆是商人,此行来到帝京城,只是来探亲罢了。” 景然点点头,再次嘱咐白浅一路小心,吩咐士兵放行。 马车一路出了帝京城,白浅聊起窗边的帘子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帝京城,随后放下帘子,闭目靠在狐皮裘上,沉沉睡了过去。 未时三刻,皇宫颁发出一则消息,九皇子在寝殿遇害,凶手逃之夭夭。 此消息一出,百姓们联想到老张和老李被押着挨家挨户搜查,一时帝京城人心惶惶,生怕凶手就隐藏在他们其中。 而老张和老李虽然看到凶手的长相,却是在偌大的帝京城犹如大海捞针。 储帝被杀,群臣激愤,誓要中尉府给予交代(中尉府相当于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秦中尉接到玄夜的旨意,马不停蹄往皇宫而去。 容亦的尸体被安置在了青阳宫外,秦中尉匆匆赶到青阳宫,就见玄夜正挑起容亦身体上的白布,秦中尉连忙跑过去阻止玄夜 “玄太子,不可啊!这阴气会冲撞了您,您还得注意身体啊。” 听得秦中尉中气十足的声音,玄夜放下了要掀开的白布,回头便看见秦中尉佝偻着身子跑过来,还气喘吁吁的,不免好笑道 “秦中尉怎行的如此急?” 秦中尉来到玄夜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玄夜抱着暖炉站在一旁,初冬的风有几分寒烈,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待到秦中尉缓过气来,才向玄夜行了一礼,玄夜伸手拉起秦中尉,才说道 “中尉大人,对于九皇子被害,你有什么看法?” 秦中尉揭开白布,看了一眼九皇子脖颈间的伤口,细细端详了片刻,将白布盖上,才向玄夜说道 “九皇子的伤口不像他杀,倒像自杀。” 玄夜挑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开口问道 “哦?何以见得?” “如果是他杀,那么九皇子的面容不会这么安详,甚至嘴角还留了一丝笑意,而且,从刀口看来,他杀的刀口,皮肉是自外而翻,而九皇子脖颈上的刀口是自内而翻。所以,微臣斗胆断定,九皇子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玄夜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容亦脖颈间的伤口,的确如秦中尉那般说法,放下白布,玄夜问秦中尉 “那两名送御品的商贩说他们亲眼见到一名黑衣人进了九皇子的寝宫,这又作何解释?” 秦中尉思考了一瞬,便迟疑问道 “难不成那名黑衣人与九皇子识得?” 玄夜伸手招来一人,那人一袭紧身黑衣,只留两个眼珠在外,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青衣,你向中尉大人说说那晚你与那人交手时的场景。” 名唤青衣的男子点了点头,说起了那晚与黑衣人交手时的场景,秦中尉听得仔细,时不时打断青衣的话,从中寻找证据,青衣也面不改色,两人说了约莫一个时辰,然后青衣消失,秦中尉有些踌躇道 “玄太子,从刚刚那名男子的话说来,我觉得那个黑衣人很像” “像什么?” 秦中尉一咬牙,将那个到舌尖几次的名字给吐了出来 “像先皇的贴身隐卫,慕影。” “慕影慕影” 玄夜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秦中尉擦擦额头的冷汗,明明已是初冬时节,可现在他却觉得比那三伏天还热上几分。 旁边的小太监也没好到哪去,只是在听到先皇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他本是先皇的贴身总管,先皇走后,一直服侍在玄夜左右。 见玄夜对着天空发呆,小太监唤了玄夜一声 “太子” 玄夜回神,见两人都盯着他看,温温浅浅的笑了声,抱着暖炉出了青阳宫,寒风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 “将九皇子以储君之礼下葬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景然 送走了白浅,景然对守卫城门的士兵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跨上马背朝着皇宫而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刚刚那名女子,身形体态竟和那人无半分差别,若非他亲眼看到容清歌的尸体,此刻恐怕早已将那名女子当成了她。 苦笑着摇摇头,那人血祭百万精魂,自当早已转世轮回。 甩下脑中不该有的念想,景然看着前方的路,夹紧马腹,冲向皇宫东门。 守卫宫门的侍卫再看见那匹张扬的玉雪飞龙时,立马行至一旁,马蹄飞扬,带起一阵冷风穿行而过,侍卫们面无表情的继续巡逻。 景然在先帝之前便已得可在宫中骑马之权,先帝陨,现玄夜太子也无取消景然的节制兵马之权,侍卫们自当秉承先帝之言。 景然一路行至帝寝殿,将马交给一旁的侍卫,撩了衣袍便急冲冲进了帝寝殿。 所行之处,太监侍卫皆纷纷行礼。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内殿,便见先帝贴身总管小木子拿着拂尘等候在园林前。 “景将军,玄太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景然身上的金丝铠甲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小木子识得,那是先帝命宫中织羽司用上等的金甲丝线打造的铠甲,据说刀枪不入。 看着景然身上的金丝铠甲,小木子的眼睛有些湿润,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掩下眼中的泪水,转身带着景然进了內寝殿。 普一进门,景然就看见桌上那株如血般红艳的海棠花,眼中有浓墨的情绪一闪而过。 玄夜躺在软榻上轻阖着双眸,初冬的天已然寒冷,屋里早早燃起了暖炉,驱散了景然身上的寒气。 走动间,金丝软甲摩擦出响声,玄夜睁开眸子,便看见景然已经坐在桌前细细端详那株海棠花。 “怎地耽误了这么久,我接到战报你就已经起身,整整半月有余。” 有宫女为景然斟了一杯花茶,还是熟悉的菊花茶。景然身子轻颤了颤,随后若无其事的端起桌上那杯花茶,一口饮尽才说道 “路遇三波行刺,两次民乱,耽搁至此。” 玄夜下榻来到桌前,那双如同暗夜星辰的黑眸直直的看着景然,茶香渺然间,那株海棠开得越发妖艳。 景然呆呆的看着那株海棠,似乎那株海棠里有他熟识的人,终于,他开口,打破一室的沉寂 “北方突厥进犯,我军驻守在边关的三十万守军已经折损一半,轻逸已经赶了过去,此次,突厥来势汹汹,轻逸叫我来问你,是驱退还是迎战!” 玄夜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待景然说完才反问道 “那你觉得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景然抬眸看着玄夜,忽地冷笑一声,随即说道 “这江山是你的,不再是她容清歌的江山,你该当如何就如何。” 窗外传来阵阵寒梅香,帝寝殿内有一颗寒梅,每到初冬时节便以悄然绽放,淡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铺满了每根桠枝。 幽洌的寒香混合了屋内的龙涎香,小木子打开窗户,冷冽的寒风袭来,玄夜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也吹散了景然的怒气。 景然沉默的一杯杯喝着茶,小木子关上了窗户,还有残留的冷空气,玄夜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景然抬眸看着他,眼内一闪而逝的担心。 玄夜咳了一会儿,小木子端来宫女们早熬好的枇杷汁,玄夜伸手接过,皱着眉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他实在不喜这甜腻的口味,小木子接过碗退下,挥散了殿中的宫女。景然看着玄夜苍白的脸色,想说些什么却是将话卡在了喉间。 玄夜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抬头看向景然,声音有些沙哑 “这江山永远都是她的江山,她走了,我便帮她守着。打吧,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染指她的江山。” 景然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听得玄夜的话点了点头,两人都看着桌上那株海棠花,景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丝丝笑意 “犹记得初见,她鬓边就戴了朵粉色的海棠,当时我在想,这谁家的女子,竟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来了。” 景然笑,笑声看似潇洒随意,可细细静听之下,那里面夹杂了十分的痛苦。 “玄夜,你说,如果当初你不以质子的身份入了容国皇宫,那么现在她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玄夜睫毛轻颤,缓缓抱紧了怀中的暖炉,他才笑道 “或许吧!” 深幽的皇宫,困住的不是宏图野心,而是世世代代的红尘情爱。 景然想起那年桃花开得正艳,他与容清歌c墨轻逸c上官子玥三人去了帝京城外的桃花林,马车行径之处,便见有附庸风雅之人在凉亭内吟诗作对c有京城的世家小姐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在桃花林间穿行,一路欢声笑语不断。 那时,他犹记得她叹了一口气 “若这天下也如今日这般光景,父王怕是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那时,她初登皇位不过月余。 那时,她第一次遇见玄夜。 景然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天他们不去桃花林,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光景。 或许,娶她之人便是他。 有时,午夜梦回间,她来到他身边,轻柔唤他 “景然——你笑笑好不好?” 他怔怔的看着她,扯开嘴唇呆呆的笑,他问她 “笑的好看吗?” 有时,大街深处,他总是看见她手拿两根糖葫芦,高声喊着他 “景然——你追上我我就送你玉雪飞龙。” 他去追,然后她消失在长街深处。 他深夜掩面痛哭,军中营帐里回荡的都是她的声音。他去寻,他将所有将士叫起来,打了火把,搜寻了方圆十里,直到天亮,每个人回来都摇摇头。 那时,他只能站在原地苦笑,瞧瞧,容清歌,你走了一了百了,余下我再这世间独自承受着思念你的痛苦。 你送我的玉雪飞龙我照顾的很好,你呢?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了吗? 偌大的皇陵墓园,寒风大作,景然坐在墓前,从皇宫出来他骑着玉雪飞龙直来了此处。 你我一别就是整整半年,你瞧瞧,你的坟头都长草了。 酒水纷纷洒洒的落在墓前,打湿了灰色的土地,景然端起其中一碗,倒满了酒水,仰头饮尽,有眼泪顺着脸颊而落。 醇香的酒水打湿了胸前的铠甲,老天爷似是也感受到了景然的悲伤,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景然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单膝跪在墓前,沉默的埋着头。 不知跪了多久,待到景然感觉到头顶上多了一把油纸伞时,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上官子玥。 上官子玥打着伞,目光温润的看着墓碑,他说 “她想看的不过是这天下安平,景将军,你会帮她实现的,不是吗?” 景然身体一怔,随后站起身,大雨中,他的身影越发单薄。 他仰头看了一眼像是被撕裂了的天空,随后笑道 “是啊!我会帮他实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十大世家(一) 边关战报接二连三使用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众位大臣心急如焚,纷纷进宫去找了玄夜,奈何都被小木子给拦了回来。 议事殿上,玄国大臣又再一次和容国大臣吵将起来,秦丞相稳当站在一旁,与玄国太傅大人并肩而站,两人都没有阻止双方的争吵。 玄夜还是没有来上朝,只是叫小木子传来一道旨意,明晃晃的议事殿上,小木子有些尖细的嗓音充满了空旷的大殿 “本宫深知众位大臣忧虑,故与景然将军亲赴边疆,朝堂之事,由丞相和太傅决定,丞相之子秦元裕监国。” 丞相与太傅起身接旨,余下的大臣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小木子将手中橙黄的圣旨交给丞相,丞相双手接过圣旨,问道 “玄太子已经走了吗?” 小木子微微福了福身,才压低着声音道 “太子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现在恐怕和景然将军已经出了帝京城了。” 丞相和太傅两人点点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齐步走出了议事殿。 帝京城外,三十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着向边疆而去,军队之中,那辆沉香木的马车尤为显眼,玄夜靠坐在马车内,景然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玄夜撩起马车帘子,看了一眼景然,随后说道 “此行经过叶凉城时,我留下去拜访十大世家,你带着军队前往燕门关支援轻逸。” 景然盯着玄夜的眼睛,半晌,才出声道 “你真要请十大世家出世?” 玄夜点点头,裸露在风中骨节分明的手被冻的通红,放下帘子,玄夜懒懒的嗓音从马车中传出 “安逸了百年,是该出来为后世人作福了。” 景然低下头,看不清脸上所想。传来身边的斥候,景然向斥候低声耳语了几句,便打马向前而去。 斥候接替了景然的位置跟在玄夜身边,高举右手喊道 “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十日之内赶到燕门关。” 叶凉城不似帝京城繁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多了几分江南温婉的韵味。作为南北商贸往来最大的城都,叶凉城里里外外都在彰显着他雄厚的财力,因此,附近山头匪患猖獗。 玉子染来到天香楼门外就被一小贼偷去了钱袋,待他反应过来时,小贼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他忿忿的骂了一声,打开手中的玉扇,大摇大摆的进了天香楼分号三楼最大的雅间。 玉子容见着玉子染优哉游哉而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扫了眼玉子染的腰间,随后轻笑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将钱袋放在袖中,你这是第三次被偷了吧。” 玉子染郁闷的抓了抓头发,他怎知那小贼如此厉害?来到这城中也三日了,每日一出来便被这小贼给摸了包,而且小贼轻功贼好,他想追都追不上。 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玉子染放下手中的折扇,喝了口热茶才说道 “哥,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三日了,那贵客什么时候才来啊!” 玉子容看了一眼窗外,听得玉子染不耐烦的声音,摇了摇头才笑道 “子染,你这急脾气得好生改改,如果父王知道了,他老人家是会很高兴的。” 玉子染喝着茶水翻了个大白眼,咽下口中的茶水才嘟囔道 “父王会高兴才怪呢?他眼里就只有容哥哥和小白浅,我这个二皇子才入不了他的眼呢?” 得玉子染的抱怨玉子容并未说什么,嘴角浅浅勾起,笑容如雪莲花绽放一般,黑色的眸子也染了些许笑意 楼下,白浅怀中抱着蓝妗,身后跟着一位略显眼生的护卫,小小的孩子在她怀里东张西望,似乎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 玉子容看着楼下一幕,眼里似是化开了的蜂蜜,嘴角的笑容也是止不住的扩大。 玉子染见玉子容一直盯着楼下看,而且嘴角一直牵着笑容,便也打开自己身边的窗户,就见白浅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身后还跟了一个小白脸儿。 当即吆喝了一声 “白浅——” 白浅抬头往楼上看,果真见玉子染那家伙再向她挥手,随后向一旁看去,便见玉子容浅笑着看着她。 白浅略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会看见师兄他们,怀里的蓝妗看见玉子染,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满是好奇。 慕鞠识得楼上两人,一东海太子玉子容,一东海二皇子玉子染。看了白浅一眼,见白浅上楼,便也抬脚跟了上去。 来到雅间,怀里的蓝妗便被玉子染给抢了去,放在软榻上,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白浅看了一眼笑道 “子染师兄怎地跟一个孩子似的?” 玉子容笑,白浅坐在他身边,伸手替白浅整理蓝妗抓皱的衣衫,才笑道 “他本就这心性,像个孩子,不然父亲也不会把他送到外公这儿来了。” 白浅一袭浅粉色裙装,一头青丝用白玉簪轻轻挽起,白嫩的肌肤因为寒冽的冬风而冻红,听得玉子容的话嘴角轻轻牵起笑容。 慕鞠站在一旁,看着玉子容对待主子温柔呵护,而且玉太子温文尔雅c玉质盖华,和玄太子相比竟不相上下,顿时心里对玉子容满意的不得了。 慕鞠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白浅将慕鞠的小算盘看在眼里,只是轻笑了笑,玉白的小手端起桌上的梨花茶轻轻品了一口才对着玉子容问道 “容哥哥怎地来了叶凉城?” 对面的玉子染逗弄着蓝妗,逗得蓝妗咯咯直笑,小小的身子直往玉子染怀里钻,玉子染抱着小蓝妗,才哼道 “老爷子让我们来接一位贵客,等了三日了,那贵客还没到,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哼” 白浅疑惑,转头看着玉子容,然后问道 “贵客?哪位贵客需要你们等三日?” 玉子容只是笑笑,然后起身,对着抱怨不已的玉子染说道 “这不,来了!” 当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玉雪飞龙和沉香木马车出现在白浅的视线里时,她有一瞬间的呼吸凝滞,浅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后对着玉子容说道 “容哥哥,我还是回避好了。” 也不等待玉子容回话,白浅将玉子染怀中的小蓝妗抱过来便和慕鞠消失在了雅间内。 玉子容盯着白浅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情绪,随后下楼去迎接贵客。 玄夜抱着手中的暖炉,一袭白色的狐皮大氅衬得他身材欣长,长眉若柳c身如玉树,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他身旁还有一名男子,身姿英挺c仿若修竹,剑眉星目,黑发紫衣。 玉子容淡笑,走上前行了一礼,才笑道 “子容恭等两位多时了,里边请。” 玄夜的面容有些许苍白,对着玉子容虚弱一笑,才哑着嗓音道 “路遇山贼,耽搁了些,让玉太子久等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才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酒楼,玉子染好奇的看了眼景然,趁着无人注意他的方向,伸出脚套了一下景然。谁知景然竟轻飘飘的用轻功躲了过去,玉子染有些牙痒痒,景然淡漠的看了一眼玉子染,随后跟在玄夜身边进了雅间。 玉子染在原地跺了跺脚才跟着进了雅间,其余的人则在外间等着。 店老板招呼着小二赶快上菜,一转头却见店里的客人都呆呆的看着雅间的方向,有的客人甚至还掉了筷子。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店老板叹了一口气,使劲的拍了拍桌子,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说 “刚刚我是看见神仙了吗?” “不是神仙吧,但是何人竟长得如此俊美?” “依我看啊,绝对是帝京城哪家富家公子来此游山玩水了!” “刘老大,你可拉倒吧,这叶凉城有啥好玩的!” “” 玉子容和玄夜听着楼下的热议,同时抿着嘴笑了笑。酒菜很快就上来了,玉子容给玄夜和景然满上桃花酿才说道 “二位远道而来,先喝杯桃花酿暖暖身子。” 玄夜和景然饮了杯中酒,酒香扑鼻四溢,回味中桃花香清清淡淡,的确好酒。 对面酒楼,白浅将窗子开了一条缝,缝隙间,那人的容颜就呈现在自己眼前,大半年没见他了吧?原本以为阴阳相隔,但如今我看到你,为何心里竟没有一点感觉了呢? 随手关上窗户,白浅饮了杯中的酒水,忽然间发现,这酒竟是苦涩的。 似是有什么牵绊着玄夜,他偏头向对面酒楼看去,见到的不过是紧闭的窗户。 收回视线,掩下眼中的情绪,玄夜说道 “敢问玉太子何时带我等前往桃花林?” 玉子容饮了杯中的桃花酿,挑了挑长眉,那双褐色的丹凤眼内满是笑意,红唇轻启,他说 “吃完这顿饭,便可上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十大世家(二) 玄夜身体抱恙,故饮了两杯酒便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玉子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抱歉的意味 “抱歉,夜前几日偶感风寒,这酒实在不能多饮。” 玉子容抬头看着玄夜,见玄夜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蹙了蹙眉,才说道 “夜太子难道没有请御医调理配药吗?” 玄夜摇摇头,伸手关上了身边的窗户,待有了一丝暖意才说道 “不过是小病而已,御医来了就变成了大病,何必说与他们听呢?” 玉子容点点头,以如今玄夜的地位,哪怕是打一个喷嚏,少穿一点,那帮子大臣也会紧张的不得了。 一旁,玉子染和景然两人杠上了,没用了酒杯,不知何时唤来小二换上了大碗。身边的酒坛堆积成山,景然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少将军,酒量自不在话下。 玉子染终归倒下了,景然也清醒不了多少,眼睛红红的,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玉子容和玄夜相视对看了一眼,唤来外间的侍卫,架起两人出了天香楼。 楼外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沉香木打造的黑色马车,极为有身份象征。而另一辆稍显普通,红木的马车却是被雕刻得精致有别。 玉子容请了玄夜上马车,这才走向那辆红木马车,吩咐人把玉子染放进马车里,就见景然自己爬上了那匹玉雪飞龙,打马往前而去,玉雪飞龙所到之处扬起一阵寒风。 一旁的侍卫有些慌乱,在原地责怪着自己没有拉好景然,玉子容笑着说道 “无碍,景将军乃少年英才,不碍事的。” 玉子容上了马车,才吩咐人往十里桃花林而去,玄夜在后面的沉香木马车里闭目而寐,忽然,帘边一道风影,一抹黑色的身影窜到玄夜身边 “太子,那雅间里只有一名白衣女子。” 玄夜睁开眼睛,眼底深处多了几根红血丝,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看着玄粦,问道 “只有一名女子?” “是,只有一名女子,不过” 玄夜挑眉,捂紧了怀中的暖炉,看向略有些吞吞吐吐的属下,严肃道 “不过什么?” 玄粦看了眼玉子容,咬咬牙将话说了出来 “那名女子跟太子妃拥有相似容颜,而且气质分毫不差。” 玄夜的眼睛蓦然睁大,气息有些不稳,他死死的看着玄粦,过了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此话当真?” 玄粦点点头,玄夜瞬间撩开帘子踏起轻功往刚刚对面的酒楼而去。玄粦也跟了出去,玉子容听见后面的声响,撩开帘子往后看,就见玄夜和一黑衣人踏轻功离去。 吩咐人停下马车,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眸沉了沉。 玄夜和玄粦来到酒楼雅间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有那飘荡的茶香和桌子上那个瓷白的茶杯,仿佛证明刚刚有人在此。 玄夜眼里透出浓浓的失望,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马车,玉子容下车来到玄夜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 “夜太子,出何事了?” 玄夜撩开帘子,对着玉子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无碍,只是以为遇见故人,哪知前去,故人早已离去。” “总有故人相见的那一天,夜太子不必挂怀。” 玉子容拱手行礼之后,吩咐着人赶马车回桃花林,一行人行了大约四五个时辰,终于到了十里桃花林。 十里桃花林并未有十里,只是层层叠叠,颇有几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豪情壮景。玄夜将怀中的暖炉递给身旁的侍卫,只身进入桃花林,玉子容说 “夜太子,小心林中阵法。” 玄夜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拉紧身上的大氅进入了林中。景然下了马跟在玄夜身后,腰间的长剑泛出青色的光泽。 玉子容偏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马车。吩咐随从守着玉子染,也抬脚进了桃花林。 已是初冬,十里桃花林仍然花香满天,落英缤纷。桃花开得好不绚丽,林中针法环环相扣,一旦触发,若无十大世家之人带领,必死无疑。 玄夜看着这些桃花,仿佛那桃花是他心爱之人,他的眉眼浅笑,如同那三月天中的冰雪融化。 这灼灼桃花似乎都因为那一抹浅笑而绽放开来。 景然看着眼前玄夜的笑容,抿了抿嘴唇,他道 “喜欢桃花?” 玄夜伸手摘了一株桃花在指尖把玩,花瓣娇嫩,灼灼其华,如那一日她登基所穿的大红宫裳,他笑,笑声多了几丝苍凉。 “从前她爱的不是海棠,而是这灼灼桃花,我初见她时,她就在桃花林间穿行,一身素衣,却怎么也遮不住她身上的芳华。” 景然垂了眉眼,低声说道 “她说桃花太过惹眼,总归在这万里河山还是隐姓埋名的好,身居高位,待谋其政,也唯有这海棠能供君寥寥观赏玄夜,她已是人肉白骨,或许也已投胎转生,愿她这一世做个平凡人,这江山乱世,从此和她再无瓜葛。” 玄夜抿唇,单薄的身影瞬间显得落寞孤寂,他轻声道 “纵使如此,我们还是夫妻!” 玉子容走近玄夜和景然身旁,听得两人的对话,敛下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微低着声音道 “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夜太子乃重情义之人,相信慕容国主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而去。” 玄夜转过身看着玉子容,深邃的眉眼有华光一闪而逝,他低笑 “借玉太子之言,望她九泉之下安好,若他日这江山安定了,我定下去给她赔罪,求她原谅。” 有寒风乍起,林中阵法变换无数,九九八十一阵。八十门死阵,一门生阵,一旦入错,存活几率微乎其微。 三人站在原地,花瓣在空中飘荡或芬扬或飘洒,落在三人的衣服上c肩上c长长的青丝。花落c风停。一切都归为平静,玉子容看了一眼三人的脚边,嘴角牵起一抹浅笑 “二位,左方,请。” 三人朝着左手方向而行,目之所及之处,桃花林变幻不停。玉子容在前方领着路,玄夜和景然在身后跟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出了桃花林,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眼前是百来人的队伍。 站在最前方之人一袭藏蓝色衣袍,白花花的头发和胡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身旁站了几位一中年人,却各个都是隐藏的绝世高手。 几人身后都是些年轻人,其中以一华衣男子和一浅蓝色衣裙的女子为首。带领着十大世家弟子站在一旁见玄夜而来,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跪下,尊声道 “恭迎玄太子入我十大世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十大世家(三) 白老爷子携同其九大世家,在十里桃花林入青峰林交界处迎接玄夜。 行至青峰林,温度渐渐升高,玄夜脱掉了身上的大氅,景然自玄夜身后接过,将大氅抱在怀里,亦步亦趋的跟着玄夜,眉头紧紧蹙着。 玄夜缓步来到老爷子身前,笑了笑,微微行了一礼,才说道 “玄夜拜见白家主。” 白老爷子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面对玄夜的行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将玄夜打量了半晌,白老爷子才无谓的挥挥手 “玄太子不必多礼。” 玉子容也上前向老爷子行礼,老爷子见着玉子容,皱了皱眉,又往后看了几眼,才问道 “子染和浅浅呢?” 玉子容来到白老爷子身旁,看了一眼景然才笑道 “子染与景然将军比酒,喝醉了,现如今在桃花林外的马车里睡的安逸呢?浅浅留在了叶凉城,此刻恐怕正和蓝叔叔下棋呢?” 老爷子哼了一声,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胡子,才看向旁边的玄夜。 老爷子右手一伸,说道 “玄太子,请吧!” 两人并肩通行,玄夜笑道 “人人都道十大世家居地优美,气候宜人。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老爷子和玄夜行在最前方,身后是玉子容和景然,其后是其余九大世家家主,最后方则是年轻一辈。 老爷子瞥了身后的一大帮子人才摸着胡子幽幽说道 “当年十大世家奉皇命隐于山林,为了不让后世人寻到在外栽种其桃树,其中阵法无数,五行之道金木水火土,各执一方,自此天气常年温润。到不曾经过寒冷雪夜,的确是个好地方,玄太子要不考虑考虑来我这青峰林隐居罢了?” 玄夜笑笑,看了前方若隐若现的庞大府邸,随着老爷子的脚步,身后的一群人也是履地无声,可见其武功之高。 景然在玄夜身后跟着,腰间别着长剑,怀里抱着玄夜的狐皮大氅,听得老爷子的话也是皱了皱眉。 一行多人来到白家府邸,门口的两尊大狮是身份的象征,十大世家也只有白家宅邸前有这么两尊石狮。 入了大堂,虽比不得皇宫奢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红木梁柱,白石地板都彰显了白家的财大气粗。 老爷子和玄夜坐在了上首,玉子容和景然一人站在一旁,九大世家家主坐在下首客位。家丁们井然有序的上茶,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今天的茶略微有些苦涩。 玄夜自怀中拿出龙纹玉佩,递给了身旁的老爷子,说道 “十大世家隐世百年,当年秉承先帝之命,隐居山林,却是离去之前自先帝处领了一道圣旨,容氏后人可请十大世家辅助帝政,白家主,可识得此物?” 老爷子拿着手中的玉佩,眼中有水花一闪而逝,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老手抚摸着玉佩上的龙纹,声音有些许哽咽 “此物乃先皇贴身玉佩,见此玉佩者如同见驾亲临,当年,十大世家并未是如今之姓,为了朝堂稳固,命我等带领朝堂中的功勋老臣隐于山林,待百年之后辅佐新人帝王,保容王朝再度繁华。可惜啊,奈何先帝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容王朝百年之后亡于玄王朝之手。” 容王朝建朝初期,改国号为新圣,当时的十大世家,在朝堂任职。 以白家为首,其余八大世家为白家马首是瞻。容王为保百年后新圣再繁荣强盛,辞当时白老爷子容廷亲王之职,赐姓白。携朝堂忠臣势力隐居叶凉城,这一隐便是百年。 百年来,十大世家也因各自利益,不似百年前那般团结,如今,十大世家似乎也未曾想到。 在玄王朝灭了容王朝之后,玄夜会拿着龙纹玉佩来到青峰林,恭请十大世家入世。 老一辈对朝堂以无念想,老而无用之人,去到朝堂也只是混吃等死。 年轻一辈倒是对着朝堂有着无限遐想,如今,玄夜拿着龙纹玉佩来到十大世家,一些年轻小辈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老一辈看在眼里,自然也为着后人考虑 “犬子风轻不才,想玄太子为其选一官半职,为朝堂效力。” 老爷子喝了一口清茶,瞥了一眼风家家主风颜,才看向其余八大世家,清了清嗓子,老爷子问道 “几大世家如何看待玄太子请你们入朝为官这件事?” 荆家家主荆明看了一眼老爷子,随后朝着玄夜行了一礼问道 “请问玄太子,容王朝以灭,玄太子大可自立为国,为何又千里迢迢来到这青峰林,请这以疏离朝堂近百年的十大世家入朝为官?” 玄夜看了一眼荆明,荆明和风颜并肩站在大堂之中,一人眉间清明,一人眼中锐利。 玄夜端起茶杯,揭开茶盖,在鼻尖闻了闻,笑道 “因为我的妻子,前任国主,容清歌!” 提到容清歌,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他们对那位女皇心里多的是崇拜。 荆明之女荆悦看了一眼风家少主风轻,眉目微凝,沉默片刻道 “小女请旨领先锋一职,前往燕门关阻挡突厥来犯!” 景然看了一眼荆悦,女子眉清目秀,眉间颇有几分将才之气,微抿的嘴唇挺像那人 玄夜听得荆悦的话,挑了挑好看的柳眉,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为何?” 荆悦面对玄夜的倾华之姿,显得非常淡定,听得玄夜的问话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荆明,见荆明虽然皱着眉头,但并没有阻止她,便松下了一口气 “前国主乃是小女子心中最敬仰之人,她已虽亡,但这江山还在!” 玄夜扬眉一笑,笑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待他笑够了,他看向老爷子,眼睛里有点点亮意 “白家主怎么看?” 老爷子看了一眼荆明,又看了一眼荆悦,随后点点头,叹息道 “荆悦,你是我最看重的小辈,论文韬武略,你在所有小辈当中尤为出彩,与你白浅姐姐不相上下” 停顿了许久,老爷子又看向风轻,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说道 “风轻,你自小体弱,从小学的便是治国安邦,我知你想进朝堂,如今,你可愿随着玄太子而去?” 风轻一撩衣袍对着白老爷子磕了一头,又对着玄夜磕了一头,语气坚定 “风轻愿跟随太子。” 荆悦也撩起衣袍跪下,没有小女儿家的矫情,倒是多了几分豪情 “小女子也愿跟随太子,驱退突厥!” 玄夜点点头,亲自扶起两人,当即给两人封爵 “着风轻寺卿之职,行副相之权。荆悦左前锋一职,即日起,前往燕门关协助墨将军驱退突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白家嫡女 荆悦领旨,即刻起只身前往燕门关。风轻由白家隐卫护送前往帝京城。二人一南一北,一文一武,带着他们心中为国效力的愿望前往自己心中所属之地。 玄夜和景然留在了青峰林,两人在白家后花园里走着,墙角那株艳血海棠开得极为艳丽,比之宫中海棠更甚艳丽。玄夜停下脚步,眸光温润的看向那株海棠。他笑,笑声温凉,他问景然 “你觉得荆悦和风轻,谁更可靠?” 景然弯下腰抚摸着那株海棠,海棠在他的手里显得更加娇艳欲滴,他抬头对着玄夜温和一笑,温声说道 “荆悦虽是女儿身,但志比男儿高,心性坚定。风轻心性不坚定,风家将会是他仕途上最大的绊脚石!” 那株海棠终究还是在景然的手中变成残花败落,鲜红的汁液从景然的指缝中流出。像那日染红帝京城的殷殷鲜血。像今日映下的红霞。 玄夜的目光在触及景然手中那抹鲜红时,眸光闪烁,他说 “古人曾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景然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低低的笑 “所以你是春泥?” 玄夜不去在意景然的调笑,他抬头看了一眼日落西山的夕阳,凉凉道 “风轻应知,良禽择木而栖。风家树干再大,也有枯亡那天!” 霞光照耀在两人身上,带了些许暖意,方圆十丈的凉气渐渐消逝。景然看了一眼玄夜,没说话,手中碾碎的花瓣掉落在泥地里。 一抹身影飘落,华衣锦袍,玉质容貌,正是玉子容。他落地之后,见玄夜向他看来,便对他含笑点头。 见景然手中碾碎的海棠花瓣,玉子容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波动,负手而立,他轻声道 “景将军不喜海棠?” 景然脸上清淡的神色隐去,露出一抹笑容,双手拍掉手中的残花,笑道 “睹物思人,不喜也罢!” 玄夜看着两人,收回目光,抬脚向凉亭而去。 行至半路,他停住了脚步,微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朝他走来的白衣华服女子。 如果梦回午夜,有多少相似的容颜,她走的那段日子,他浑浑噩噩c他不敢去皇陵c他守着帝寝殿那一亩三分地,仿佛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 前方而来的女子,白衣华服,鬓间一只白玉簪,与那人七分相似的容颜,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静静的看着女子朝他而来,眸光温润,水光而逝,那一刻,仿佛时光都静止了。 “清歌我的清歌,你回来了。” 他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而落,白浅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他转身一把抱住白浅。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眼眶红润,鼻尖传来的不是略微苦涩淡雅的雪莲香,而是断断续续的空谷幽兰香,唇边牵起一抹苦笑。 白浅任由他抱着,再次回到熟悉的怀抱,白浅没了前世的依恋,多了几分镇定沉着,她淡淡推开他,说道 “玄太子认错了人,小女子名为白浅,白家嫡女!” 离开玄夜的怀抱,白浅走向玉子容,温凉的晚风中,她的背影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他听得她浅淡的嗓音在花园里响起 “容哥哥,浅浅回来了!” 曾几何时,他风尘仆仆从外归家,身上沾染寒凉,她亦是抱着他温温浅浅的唤一句 “夫君,你回来了!” 那日旧城时光,温血寒凉,故人早已离去,徒剩几分悲伤,他笑,笑声凄凉。月牙白裳沾染上晚霞的红光,他负手而立,声音蓦然冷寂 “在下唐突!” 白浅迎上他的视线,一阵晚风吹来,院里的桃花花香四溢。吹起了她的缎彩白绸,吹起了他身上的月牙白裳。她隔着纷飞的青丝看着他,声音温浅 “无碍!” “你是京城那位女子!” 身旁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白浅扭头看过去,便见玉子容身后斜方站了一名男子,男子一袭记忆里深沉内敛的华丽紫袍,白浅笑,笑声沾染了点点愉悦 景然眯起眼睛,脸上蒙了一层寒意,眸中似乎极力地克制着什么,白浅仿若不见,唇边牵起一抹笑容,调侃道 “小将军还记得小女子,小女子三生有幸!” 景然看了一眼玉子容和白浅,快速来到白浅面前,仔细盯着白浅的眉眼,当真相像,声音沉黯 “你不是姓蓝吗?怎地成了白家嫡女白浅?” 白浅挑眉,看了一眼玉子容,玉子容摸了摸她的头,她才说道 “小女子孤身在外,总地小心为上,况且蓝姓也的确是我之姓,所以小女子也并未说谎!” 景然看了一眼玉子容对白浅的宠溺笑容,颌首皱眉,甩了甩宽大的深紫衣袍,沉着脸向玄夜走去。 两人并肩而站,玄夜看向白浅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决堤,他忽然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温声道 “白浅可否赏脸一坐,与在下交谈一二!” “好!”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挥手让身边跟随的侍女退下,转身拉起玉子容的手向玄夜而去。 白浅的手略有些冰凉,玉子容紧了紧白浅白皙细腻的手。白浅看了一眼玉子容,见玉子容对她一笑,心里顿时安定不少,她回以一笑。 玄夜看着两人如同碧玉佳人般携手向他而来,藏在袖中的右手紧握成拳,景然也目光沉沉的看着二人。 那一瞬间以为见故人,他的内心如同死灰复燃,可如今,不过半柱香光景,他的内心犹如一汪死潭,任凭吗再大的风浪也掀不起他内心的半分涟漪。 园间桃花纷飞纷纷扬扬洒落在石桌上,四人面前的杯子里都装了大小不一的花瓣,望着那花瓣,玉子容说 “此间林花飞舞,落泥虽有情意。奈何故人已去,望君思量前程。清风微扬以人,佳人思去旧黄。” 玄夜隔着霞光看着玉子容,眸光中有复杂难懂的情绪,默了半晌,他说 “玉太子所言,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一想到那人曾在我生命里留下的惊鸿,便想着随她去了。” 白浅端茶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喝着手中的清茶,玄夜看了一眼白浅,继续道 “可奈何想到她临走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江山,我不会苟且偷生,度若安凉。” 景然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杯里的清茶,似是那清茶能给他带来心安一般。 听得玄夜的话,玉子容眉头一挑,略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玄夜,话语里多了几丝嘲讽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茶水顺着玄夜的喉管而下,冰凉的茶水减少了他内心的灼热感,他笑,笑得无可奈何 “玉太子可懂身外帝王的无奈?那日,五十万大军当着她的面自尽,那是她的士兵,血染帝京城,五十万大军精魂飘荡在帝京城上空,她身为容氏末代帝王,她唯一的路便是血祭精魂,我若拦她,可能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得不到” 白浅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面部喝茶,只是无人知道,在她听见玄夜的话时,眼里一闪而逝的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白琛 白浅回到十里桃花林,遇到玄夜在她的意料之内,前日一见,他似乎变得更加的瘦削了。 梳妆台前,那面铜镜里,白浅看着与前世相像的七分容颜,嘴角紧抿。 她不知,这张脸带给她的是福是祸。 屋外传来敲门声,白浅起身打开门,便见景然站在门外,背对着她,他说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白浅没说话,关上门率先走在了前面。景然跟在她的身后,他的眸子深沉雾霭,出了清浅阁,白浅在前面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浮动,宛如那昙花一逝。 他轻轻的喊 “清歌” 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转过身看着景然,面上多了些许严肃,她说 “景将军,你认错人了!” 清晨风凉,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身体,倔强的跟景然对视着。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内,水光一闪而逝。 景然笑,笑声充斥在寒凉的晨风中,黑紫衣袍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他说 “如果你是她,不,你不是她,她最讨厌别人长得像她了” 白浅低下头,脚尖一直磨蹭着地上的那颗石子。风有点凉,浅蓝色的衣裙随风飘扬,像那彩蝶翩翩起舞。 有温度覆盖上身体,白浅抬头,黑紫外袍便落在了身上,她有些微愣,鼻间传来淡淡的龙涎香,还是熟悉的香味。 拉紧了身上的衣袍,她抬头对着景然灿烂一笑 “谢谢!” 景然有些晃神,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白浅愣住,他也愣住。 原来,在不经意间,那些曾经我对你所熟悉的感觉,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在别人身上。 景然面无表情的抽回手,看着前方的一抹桃花,说道 “不用谢!” 两人并肩来到大堂,白老爷子c玉子容c玄夜c玉子染c白琛以坐在了桌前。 白浅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运气轻工就像白琛而去,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快,她唤他 “哥哥!” 白琛眼前一道幻影,瞬间怀里就多了一个人儿。 白琛轻轻拍着白浅的背,笑道 “多大人了?怎地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怕外人笑话了去?” 白浅埋在白琛的怀里,她嘟囔了一句,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般 “谁让哥哥和爹娘总把我扔在家里和一个糟老头子住在一块?” 老爷子喝着茶,白浅声音虽小,但对于常年习武,耳目聪敏的老爷子来说,他将白浅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磕在桌子上,老爷子胸脯一起一伏的,倒是将一旁偷吃的玉子染给着实吓了一跳。 “外公,你干什么呢?” 玉子染嘴里塞着鸡肉,含糊不清的说着话。老爷子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兄妹,又看了一眼玉子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爆粒就给玉子染的头上磕去。 玉子染捂着脑袋瞪大双眼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似乎气消了,招呼着众人用膳。 玉子容无奈的看了一眼玉子染,见他蹙着双眉,夹了一块白斩鸡放在玉子染的碗里,说道 “浅浅和兄长多日不见,老爷子只是高兴坏了,你别老是蹙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昨日收到父皇的传书,命我两次日启程回东海,这两日你准备准备,过两日我们便走!” 玉子染听得玉子容的话,狠狠地咬了一口碗中的鸡肉泄愤。 白浅坐在白琛身旁,不停地往白琛碗里夹着各种各样的菜肴。 白琛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菜肴,阻止了白浅继续往他碗里夹菜的动作,无奈道 “浅浅碗都堆得跟山一样高了!” 白浅见白琛碗里的菜的确都满了出来,放下筷子说道 “哥,你多吃点,都瘦了!” 白琛见自家妹妹殷切的眼神,拿起筷子优雅的吃起了碗中的菜肴。 白浅见白琛吃得香,自己也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桌子中间放的是白浅最爱的红烧狮子头,她拿起筷子朝狮子头而去 “咔” 两双筷子碰在一起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尤为刺耳,白浅抬头去寻筷子的主人,却发现那人竟是一声不吭的玄夜。 白浅收回筷子,玄夜看了一眼白浅,将盘中的红烧狮子头夹到自己碗里,红唇轻启 “白小姐,不然在下帮你盛菜?” 白浅摇摇头,用筷子指了指玉子染,说道 “染哥哥,我要你面前的白斩鸡!” 玉子染翻了一个白眼,将自己最爱的白斩鸡依依不舍的送到白浅面前,愤愤道 “你还我一个酱香猪蹄儿!” 白浅接过白斩鸡,自己夹了一块,又将剩下的全放在了白琛碗里,笑道 “好啊,什么时候你的轻功追得上我了,我什么时候还给你!” 白琛摸了摸白浅的头顶,无奈笑道 “你竟是欺负子染!” 白浅抱着白琛的手臂撒娇,嘴里还咬着白斩鸡 “哪有?我这是激发他的意志力!” 白琛只能宠溺一笑,景然在白浅身旁静静地用着膳,时不时往玄夜的杯子里添茶,两人一直很安静。 此时听得白浅软糯的声音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静静的吃着饭。 白琛吃完碗中的白斩鸡,看了一眼玄夜和景然才对着老爷子说道 “爷爷,舅舅命我回来接白浅去东海!” 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碗,看了一眼白琛,用手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哼了一声,气道 “不肖子孙,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也就罢了,拐了我的女儿孙子还不够,还想拐我的孙女?你告诉他,门儿都没有!” 白琛还想说什么,却是在桌子底下被白浅踩了一脚,转头看着白浅,只见白浅笑嘻嘻的看着老爷子,说道 “爷爷,你让我去东海,我去跟你把舅舅珍藏的雪山玉露给您老人家拿来?你看如何?” 老爷子听到雪山玉露似乎有些心动,老手不断抚摸着为数不多的白花花的胡子,看了一眼白浅和白琛,老爷子问道 “子容,你父皇有多少好酒?” 子容笑道 “五十年的女儿红,七十年的雪山玉露,一百年的琼浆玉液,还有祖父亲手酿制的果子酒,奇香无比!” 老爷子听得如此多的美酒,当即一拍桌子就允了白浅去东海,玉子容笑道 “兄长,此行可一路了!” 白浅对着白琛挑眉一笑,白琛无奈摇摇头。 早饭结束,一群年轻人行在十大世家繁华的街道上,引来无数少女的爱慕。 尤其以玉子染和景然最为受欢迎,有胆大的女子将手帕扔在两人的身上,随后红着脸看着两人。 玉子染脸皮厚,接过手帕在鼻尖轻嗅,随后对着扔秀帕的女子抛一个媚眼,给人家三魂勾去了七魄的。 景然则是冷着一张脸,女子扔来的秀帕孤零零的落在他的脚边,毫不留情的踩下去。 但这也挡不住那些女子的热情,仍然继而不舍的扔着怀中的秀帕。 “琛哥哥!” 白浅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就听得后方传来一声软软的呼唤。 转头看去,就见一淡紫衣袍的女子由侍女搀扶着,柔柔弱弱的站在街边,看向白琛的眼神哀哀婉婉。 白琛看向女子,微眯了眯丹凤眼,冷声道 “秦小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求不得、放不下 “琛哥哥,你这一别就是大半年,玉莹” 没等秦玉莹说完话,白琛就打断她,转过身说道 “秦小姐,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浅浅,我们走吧!” 白琛拉着白浅,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秦玉莹的视线里。 秦玉莹手中搅着白色的秀帕,一张小脸难堪至极,跺了跺脚,扶开侍女的手,转身向身后奢华的马车而去。 白琛一路都很沉默,拉着白浅的手,他忽然叹道 “浅浅,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 白浅忍笑忍到额头青筋暴起,听到白琛的话才放声大笑出来,身后跟着的几人有些莫名其妙,都纷纷看着白琛。 白琛抚着额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人,玉子容看了一眼白浅又往身后看去,便瞬间就明白了原因,轻笑一声,喊道 “浅浅,怎地如此调皮!” 白浅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活了两世,她是第一次笑得这么没心没肺,有些艰难的理了理气,她笑道 “我我只是觉得那秦家小姐真是可怜,每次都用热脸来贴哥哥的冷屁股,奈何哥哥压根不理她,你说可不可笑?” 白琛听得白浅的话,英俊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变色,向白浅轻斥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把屁股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白浅撇撇嘴,她一身粉色衣袍比娇花艳丽,眉眼间带了点点风情。 玄夜直直的看着白浅,天蚕丝雪华缎随风扬舞,眸中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白浅余光瞥见玄夜受伤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些疼痛,压下心中的感觉,她抬头就见玄夜的贴身隐卫飘身而落。 几人进了酒楼,白琛像老板要了最好的雅间——莲香居。 刚一进门,玄粦就将手中的信件递给玄夜,然后说道 “墨将军传来书信,以收回燕门关岐城c丰城两座城池,将突厥大军逼至燕门关十里之外的山林之中,将军问,是否一举拿下?” 玄夜打开手中的书信,静静地听着玄粦地汇报。 白浅听得玄粦地话,扬了扬眉,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其余人也皆就坐,玄夜将手中的书信交给景然,他问 “你怎么看?” 景然自玄夜手中接过信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喝着茶水的白浅,见她静静的喝着茶,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 “突厥此次偷袭,有问鼎我中原之势,如灭,只能使其族人更加仇视中原。如今之策,只能和谈!” 玄夜静默片刻,他身后那副墨色山水画,千军万马之势,犹如那战场之景。 他沉吟片刻,挥手让玄粦退下,右手负立在身后,沉声道 “各位如何看?” 玉子容食指在桌面敲击片刻,玉颜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眸子深沉浓墨,见白浅向他看来,对她一笑 “景将军说得不错,如今之计,唯有谈和,既不伤害两国之间的利益,也能助力两国之间的友谊!” 白琛点头附和,玉子染看了一眼玉子容和玄夜,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窗外下起了帘帘细雨,玄夜站在窗边,凉风吹来,雨水丝丝缕缕的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他收回视线,沉沉的看了一眼白浅,问道 “白小姐,你怎么看?” 白浅喝着茶,听得玄夜将问题抛给她,轻抿了抿嘴角,她说 “我不过一介女子,边关战事不甚通晓,玄太子抬举我了!” 玄夜面上丝毫看不出情绪,他只是沉沉的看了一眼白浅,对于她说的话也无甚看法,白浅说完,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天幕渐渐漆黑,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玄夜负手立在窗边,良久,他说 “玄粦,你拿着虎符前去燕门关,告诉墨将军,封荆悦为前锋,即刻起驱逐突厥出境,片刻不得耽误!” 玄粦从黑处隐身而出,接过玄夜手中的虎符,然后消失在暗夜里。 景然抿唇,玉子容垂下眼眸,白琛无奈摇头,白浅眸中闪过一抹光亮,玉子染无聊的喝着茶。 窗外无月,却是整条街道灯火通明 夕阳残血,燕门关城墙早已从千年的历史沧桑中再次沾染了两国战士温热的鲜血。 墨轻逸身披银色战袍,腰间别了一柄长剑,剑身华丽无比,他眸光清冷地看着前方十里外的突厥大军。 身旁是三日前到达燕门关的荆悦,一头青丝扎成高马尾,换上了军中前锋标志性的衣物,眉间是一片坚毅,捏紧手中的佩剑,她问 “将军,为何不攻?” 寒风腥咸,吹起墨轻逸头盔上的红色盔缨,看向前方的突厥大军,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听得荆悦的话,他笑 “荆悦,你为何不放着世家大小姐不做,偏得跑来这战场受罪?” 荆悦握着佩剑的手有一瞬间的蜷缩,她看了一眼突厥大军的营帐,灯火通明,将士们围着火堆相互依偎着驱逐寒气,她眼眸沉了沉,半晌,才低声道 “我本是前任先皇所成立的明卫营中的一员,十大世家早已在先皇的驱使下进入朝堂,地京城的墨香楼便是我们传递信息的地方,当初先皇带领百万大军抵抗玄太子的军队入侵时,便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我们保住墨香楼,随后为皇室收集情报,斩杀叛臣奸佞。我身为墨香楼负责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先皇死在我们面前。从那以后,我回到十大世家,我知玄太子定会请十大世家入世,所以我求父亲让我上沙场,先皇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这江山安宁,百姓安乐,我定不会让他国有机可趁,占了先皇的江山!” 城墙上静静,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墨轻逸的声音有些飘忽,他看了一眼荆悦,眸中散发出一抹名为痛苦的神色,握着长剑的手轻轻颤抖,他笑,笑声凄凉刺骨 “你说,她背负了这么多,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两人沉默,夜风呼啸,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来到燕门关以三日,这三日,荆悦真真实实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牺牲精深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她,她开心之余却又陷入痛苦。 眼眶微微一热,荆悦想起那名身居高位的女子,她想哭又想笑,最终,她哽咽道 “将军,你说,皇上真想看这天下安乐吗?” 片刻,墨轻逸低声说道 “或许吧!” 那一瞬间,荆悦突然想起她母亲经常说的那句话,她说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c老c病c死c爱别离c怨长久c求不得c放不下!’” 如今,就算有了这万里河山,她终究是变成了一柸黄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出征燕门关 黑夜暮霭,燕门关下鲜血成河,镌刻着千年历史的城墙此刻早已浸泡在战火的洗礼中。 两军交战,必有一伤。 自从荆悦奔赴边关,拿了玄夜的军令在燕门关墨轻逸处领了左前锋一职,便随着墨轻逸出了三次征。 第一次,大军呈两路包围突厥,前后夹击,荆悦自请领一千人的小分队左右截住突厥突袭的道路,一举歼灭突厥七万大军。 第二次,荆悦前往廷尉府,向墨轻逸请旨夜袭突厥大营。当夜,她带领五十人趁着夜色潜入敌军大营,在万人的包围中一路突围,带回突厥大将军驽哈尔赤,利用驽哈尔赤一举收复丰城,随后在军中扬名。 第三次,她随着墨轻逸出征,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墨轻逸身上的军人血性,混乱的血腥战场,他银色的战袍翻飞,那日,战斗打响了足足半日,突厥终于被逼出岐城,在燕门关十里外的山林之中驻扎。 也是那日,他腹侧中箭,红色的鲜血染红了银色的战袍,她砍下一敌军副将的脑袋,见墨轻逸骑在马上摇摇欲坠,飞身而起,一脚踢下他身后的敌军,坐在他身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说 “我要保住她的天下!” 她哽咽,喉间苦涩,她说 “好!保住她的天下!” 烽火硝烟中,她不知道的是他瘫软在他的怀里,沾满了血的脸庞有一股暖流而下。 那日,廷尉府医丞进进出出,她立在庭院之外,一众武将不安的走来走去。 斥候问她 “荆前锋,大将军可有生命危险?” 她看了一眼残阳如血的晚霞,唇边牵起一抹凉笑,她道 “腹侧中箭,未伤及要害!” 众人听得她的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有武将见她还穿着战袍,白色的战袍上是凝固的血液,轻声道 “前锋快回去沐浴更衣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狼藉,嘴角轻抿,燕门关寒气至重,许是冤魂太多,她竟无端觉得春风寒冷。 她抬脚向西厢院而去,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头脑越来越混沌,却是在下槛之时栽了下去! 醒来之后以是次日午时,她下床,只觉得脑袋阵阵疼痛,有婢女端来净面水,她抚着额头,问 “将军可好了?” 婢女一袭素衣,听得荆悦问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才回道 “禀姑娘,将军还昏迷着!” 荆悦靠着床辕,婢女拧来面帕,荆悦接过擦了擦面部,随后下床穿鞋。 披上外袍,她向外而去,却被婢女拦住 “姑娘,你感染了风寒,医丞说最好在床上静养!” 她推开婢女,无谓的摆摆手说道 “我没那么娇贵!” 来到墨轻逸的卧寝,见墨轻逸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紧蹙着,她淡淡扫了一眼,随后坐在桌旁静静品着清茶。 继突厥大军被赶至燕门关外的十里山林后,今日,墨轻逸选择休养生息。 城墙之上,两人并肩而站,月光倾洒在两人身上,一银一白,他们静静的看着山林里的灯火通明! 斥候传来消息,玄太子亲信此时在廷尉府恭候将军和左前锋大人。 墨轻逸轻眨睫毛,半晌之后,他才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荆悦深深的看了一眼突厥大营,握紧腰间的长剑,她说 “先皇于我,是命,是信仰,待这江山平乱,百姓安居乐业,我便追随而去!” 话落,她不待他回答,一甩战袍下了城墙。 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尖划过剑锋,在月光下,剑身泛着冷凝的光泽,忽然间,他轻笑 “爱,而不得。不爱,放不下。容清歌,九泉之下,你能否等等我?等我为你平了这天下,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我做你的亲人可好?” 夜风猎猎,他的声音在风中渐行渐远,剑入鞘,他大踏步下了城楼。 进了廷尉府,才发现众人以来齐,腹侧隐隐作痛,有感蔓延,他放慢了脚步,来到主位前看了一眼玄粦,才说道 “玄太子可有什么要吩咐末将?” 玄粦瞥了一眼墨轻逸苍白的嘴唇,拿出怀中的虎符,对着墨轻逸道 “太子有令,即日起,驱逐突厥大军,片刻不得耽误,着荆悦前锋之职,带领驻守燕门关的将士击退敌军,败者,杀无赦!” 平静了一日的燕门关,再度烽烟迭起。 荆悦身为全军前锋,带领着燕门关七十万将士冲出城门直往突厥大营而去。数十万大军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杀气漫天。 “报——” 突厥中军营帐内,衣香丽影c红罗软帐,好一派奢侈之象。 通报兵慌忙冲进帐内,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嗓音道 “可汗,中原大军攻过来了!” 突厥王阿史那依依不舍从美人怀中起来,打着哈欠问道 “领兵之人是谁?” 那名通报兵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道 “据探子回报,乃是抓了大将军的那个前锋!” 阿史那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女子,一把拉过衣服穿上,沉着声音问道 “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 阿史那挥挥手,通报兵便退了下去。床上的那些女人也在第一时间穿了衣服出了中军帐,沉默片刻,阿史那朝外喊道 “整顿军队,随我迎战!” 两军对峙,阿史那看向前方一袭白色战袍的荆悦,眸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大笑道 “贵国不仅没了皇上,就连将军也没了吗?竟派一个女孩子家来迎战,本可汗是怜香惜玉之人,小姑娘,不如脱了那一身戎装,来可汗身边当个美人吧!哈哈哈” 荆悦手中的箭矢划破长空,一箭射中阿史那身边的一个副将,那副将前一秒还笑得猖狂,后一秒却瞪大双眼死死地看着荆悦,随后从马上栽下,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 荆悦放下手中的长弓,有人从她手中接过弓箭,换回她的贴身长剑,她抽出长剑,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嗜血的光泽,她冷笑 “中原之地,岂容尔等宵想!” 战火一触而发,两军交战,血流成河。 荆悦手中的长剑早已沾满热血,她面前是突厥可汗阿史那,脸上有温热的鲜血顺着美丽的脸庞而落,白色的战袍早已变得深红,隔着血帘,她死死的看着阿史那,手中的长剑变幻方向就像阿史那刺去。 阿史那堪堪躲过荆悦手中的长剑,手中沾满鲜血的大刀朝着荆悦劈砍而去,荆悦一个侧身,大刀贴着战袍而下,削下仅剩的一点白色衣角。 荆悦飞身而起,脚踩马背,长剑朝着阿史那太阳穴而去,却在半路被一只箭矢射中了手臂,长剑脱落。 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而下,浸染着深红的衣袖。 阿史那将大刀横在荆悦脖颈间,猖狂的声音在荆悦耳边响起 “新圣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手臂传来的疼痛使荆悦微微瞪大了眼睛,满是血污的小脸扯出一抹嘲讽,她笑,笑声在战场昂扬 “只要有新圣士兵在,你休想踏进燕门关一步!” 荆悦被擒,这是斥候从前方战场传来的战报。 一众武将焦急不已,那突厥大汗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不过,最爱长得有姿色的女子,更何况荆悦本就是美人。 墨轻逸手指敲击桌面,沉默半晌,他起身,声音在春风中渐渐传来 “今夜,火骑兵随我去救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故人重逢 两军鸣金收兵,斥候从前方传来战报,我军死伤过万,前锋被俘。 一众武将听得荆悦被俘之消息,皆慌乱起来。 短短几日的相处,他们从最初的瞧不起荆悦是女人到后来的一鸣惊人,深深知道荆悦骨子里爱国的热血并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浅。 于是,众武将合计商量之后,去到总兵府向墨轻逸请令出兵救回荆悦。 墨轻逸立在城墙看着前方还未清理的战场,神色淡淡,身旁的斥候看不出墨轻逸心中所想,也只是悄然站在一旁 默了半晌,墨轻逸轻声叹道 “她是如何被俘的?” 斥候闻声,抱拳向墨轻逸行了一礼才说道 “前锋手臂中箭,一时不察便被突厥可汗俘了去!” 墨轻逸点点头,前方战场一片狼藉,士兵们清点着战亡人数,倒在血泊中的新圣大旗被士兵们重新立起。 黄沙土地早已变的暗红,这片国土之疆终究成为士兵们挥洒热血的地方。 墨轻逸收回视线,吩咐厚葬牺牲士兵,转身回到雁门关总兵府,普一踏进大门,众位武将纷纷下跪 “请大将军出兵救回荆前锋!” 墨轻逸脚步骤停,背在身后的双手渐渐握紧,他面色如常,抬脚一声不吭进入大堂。 有小厮端来茶水,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垂下的眸中盛放着奇异的妖冶,沉默之后,他说 “今夜,火骑兵随我去救人!” 突厥大营,荆悦被捆绑在木桩上,头上的头盔早已被摘下,露出乌黑亮丽的秀发。 沉重的眼皮渐渐撑开,反绑在身后的右手已经麻木,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逝流殆尽。 微微动了动身体,她眯眼打量着前方的情景,前方守兵约有十人之多,还有巡逻兵每一柱香的巡视。 扯了扯嘴角,忍受着手臂传来的灼痛感,慢慢想着能逃出去的几率。 “哟,小美人,醒啦?” 她抬头,看见突厥可汗带了一帮子莺莺燕燕站在离她不远处,蹙了蹙眉,随后又疲累的闭上双眼。 阿史那饶有兴趣的看着荆悦,放开怀中的美人,一双眸子略显贪婪的看着荆悦,他抬起荆悦的下巴,在她耳边呼气,说道 “小美人,考虑的怎么样?跟了本可汗如何?” 荆悦轻笑,绝美的小脸有些狰狞,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想得美!” 阿史那有一瞬的怔愣,他放开荆悦,深邃的眼眸沉沉的看了一眼荆悦,荆悦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近距离观察突厥可汗,不似一般突厥人长得人高马壮,满脸络腮胡子,这个可汗到像是中原人,狭长的丹凤眼,紧抿的薄唇,瘦削的身体却是撑起了粗旷的服装。 忽然间,他笑,笑声猖狂放肆,荆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阿史那拍着荆悦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唤了句 “阿悦!” 荆悦身体一怔,阿史那瞬间离开,搂着一红衣美人离去。 荆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嘴唇翕翕合合,有眼泪顺着脸颊而落,她无力垂下头,眼泪滴在面前的草地上,一滴滴,一滴滴 那年,她14岁,随着父亲前往东海,途中遇山贼打劫一户人家,那时,她年少轻狂,仗着自己有武功护体,便不管不顾上前救人。 父亲无奈,随着她打退了那些山贼,她也因此手臂被划了一刀,那户人家的家丁全部丧于山贼之手,只余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原地。 她捂着流血的手臂,咬咬牙跳上马车,伸手挑开帘子,马车里有一妇人和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胸口中箭,妇人一身华贵紫服,前胸后背皆中了一箭,荆悦冷静地摸了摸男子的脉搏,随后唤来父亲将男子带上他们的马车,那名妇人早已气绝,荆悦闭眼跳下马车,手臂上的鲜血一路顺着流在地上。 她忍着疼痛回到马车上,看见父亲给男子拔箭,鲜血喷溅了她一脸,父亲看了一眼她的手臂朝她抱歉一笑,她摇头,拿过纱布给自己包扎。 男子身边的玉佩引起她的注意,她拿起玉佩,难得一见的血玉,被雕刻成翱翔的天凤。 手指慢慢摩挲着玉佩,却在玉佩凤尾一角发现刻上去的字迹 “夏侯?” 父亲听得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玉佩,眉眼瞬间变得沉重 “他是夏侯后人?” “父亲,夏侯后人有问题么?” 父亲一边给男子包扎伤口一边叹气道 “夏侯乃是前朝国姓,悦悦,我们救了前朝余孽啊!” 她斥笑,笑父亲迂腐,新圣已立朝百年,若前朝真想复国,自当在新圣根基不稳c民心不所向之时就推翻新圣,何必等到如今? 父亲只是叹气,沉沉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子,他说 “希望他不是吧!” 到达东海地界,前方有船泊,父亲看了一眼她和男子,说道 “悦悦,带他走还是留下?” 男子虽已清醒,但行动不便,多日相处下来荆悦对这名男子也多了几丝好感,她说 “父亲,带着凡一一起走吧!” 夏侯凡一对她微笑,狭长的丹凤眼因为那一笑宛如三月初开的桃花,她脸微微红润,撇过脸嘟囔道 “一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她不知道的是,夏侯凡一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笑的那么开心。 上了船,她问他 “你是前朝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官道上?你此行是要去哪?是不是想着要复国?” 夏侯凡一躺在床上,后背垫了枕头,他微微笑着看着荆悦连珠炮弹似的连问,嘴角笑容只深不浅,等荆悦问完,他才说道 “我是前朝后人,名叫夏侯凡一,之所以会出现在官道上是因为要路过,我要去东海,而且我没想过要复国!” 见夏侯凡一认认真真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荆悦的脸有些微红,她的眼睛躲闪,然后找了借口说去给他找吃的然后离开。 他们相处了一年又半月,那一年,在荆悦的生命中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撇。 以至后来回到帝京城,被先皇选为墨香楼暗阁阁主,总是在夜深时,她会在房间温一壶好酒,然后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凡一,你还好吗?” “凡一,那边冷吗?” “凡一,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凡一,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凡一,我一定会找到那人替你报仇!” “夏侯凡一,我荆悦爱你” 屋内烛光摇曳,恍惚间,她看见那人一袭锦袍对她笑的如同三月春风,他唤她 “阿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夏侯凡一 荆悦得知突厥可汗就是夏侯凡一,除了刚开始时的震惊和难过以外,如今恢复平静的她,脑底不断思考着这几年来的种种。 得到夏侯凡一的死讯是在三年前,那年她刚刚成为暗阁阁主,手头事物繁多,她便忘了东海和夏侯凡一,待到处理完手头事物,东海便传来他的噩耗。 她震惊,立马收拾了包袱匆匆出了帝京城,却在城外被楼主白浅给拦了下来,她说 “东海路途遥远,从帝京城出发至少也要一月后才到,你此次前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以为皇上会放你去东海吗” 身下的骏马嘶蹄,她勒紧马缰,双眸痛苦的看向东海方向,暗阁成立不到一月,隐于闹市,至今还不为世人所知。 十大世家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白家主也被隐瞒其中,知道的无非都是被皇上招揽为官的年轻一辈。 她抿唇,从东海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白浅的马车,她说 “楼主,我知伯父伯母都在东海,您可否用海东青传信,让他们前往夏侯世家去看看?” 身旁的侍女撩起帘子,白浅看了一眼荆悦,从马车的桌上拿起一封信,侍女递给荆悦,信封拆开过,荆悦看了一眼,伸手打开信封 信中写道 阿悦亲启 东海玉兰花已开,想起去年今日,你我在茗山品一壶清茶,畅谈着未来。你说 “终有一日你要进朝堂,成为为民福利的官员。”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进入朝堂不是不可,只是我很自私的希望你能留下来,阿悦,其实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便从此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人生在世十五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似你那般对我 你离开一年有余,夏侯家树敌太多,这两日又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刺杀。 可笑我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仆从一个个倒下。你知道,我一个人躲在屋里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身旁能够有你。 阿悦,近日来,我感觉身体抱恙,总是日日夜夜咳嗽,前几日还咳出了血。我总觉得不对劲,若是平常感染风寒,便是如何咳嗽也不可能带血。我瞒着母亲前往医馆,医丞告诉我,我不是感染风寒,而是中了毒,毒性未知。 我问他,我是如何中的毒。 他说,中毒方法无非两种,一种在饮食里,一种在空气当中传播。 我问他,我中了多久的毒。 他说,从脉象上来看,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我中毒已有三年之久。 我问他,可有解毒方法。 他说,公子,我未知此毒,所以我无法断定是否有解药。 我从医馆出来,忽然觉得很冷,三伏天,我愣是紧紧拉紧身上的衣服。过往的行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埋着头,忽然之间觉得好似过街老鼠,我仓皇回到夏侯府,却是在府门前停了下来。 我不傻,只要大略一想,我便知道是谁投的毒。 而此时,我站在夏侯府,我突然觉得这夏侯府恐怖至极。 母亲待我不薄,我乃是前朝九皇子夏侯凡一,国灭后,父皇为了保住我,将我交给东海而来的玲妃,让她带我回东海,免受灭顶之灾。 我在夏侯府外徘徊了好久,玲妃一向待我不薄,我虽是皇后之子,但她待我有如亲生之子。 我的饮食一向都是她操办的,所以我想不清楚,为何母亲会对我有了杀意,又为何不在我年幼时杀了我,而非等到现在。 有下人看见我在门外徘徊,唤了母亲来,母亲一身玫红正装,额间一朵梅花,她很喜欢梅花,府里随处可见的寒梅。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保养得当的芊芊十指拉着我,她说 “凡一,怎么到了家门口不进来呢?”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扶开她的手,我跟她说 “母亲,我刚刚去了医馆。” 我转过身仔细的盯着她的脸,我从她的眼神里发现了一抹慌乱,我忽然间笑了,我说 “最近我觉得浑身乏力,咳嗽不止,于是,我去了医馆找医丞,他告诉我,偶感风寒,不碍事。母亲不必担心。” 她笑,笑声有些断断续续,她说 “我吩咐人去给你熬药,你回房去睡觉吧!” 我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我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夏侯府,我想,若是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那我是不是还有一丝期望? 阿悦,我不知我能活多久,我也不知未来我还能否和你再在茗山品茶观赏玉兰,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封信,抽个时间,来东海吧! 在我坟前倒碗浊酒,摘几朵玉兰,说说这几年来你所遇到的奇人奇事,九泉之下,我也该含笑离去了。 凡一绝笔 足足三页的信纸,清秀的字体,如那少年一般。 眼泪浸湿了信纸,留下一朵朵水花,泪眼朦胧间,她问 “白浅,这信何时传来的?” 白浅略显稚嫩的嗓音传来,却是硬生生打碎了她唯一的希望 “海东青传信,最快十日,这封信辗转来到我手里,最快也要五日,半月有余,而早在十日之前,夏侯凡一就已经无药可救,如今,恐怕早已入土为安了。” 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荆悦紧紧咬着嘴唇,有鲜血顺着唇角而下,手中的信纸早已被捏的皱皱巴巴,勒着马缰的手青筋暴起。 她一打马缰,身下的马儿嘶鸣着朝前方而去。一路狂风肆掠,寒风如刀子一般生生打在她的脸上,奔行了数十里,她勒马停下。 前方而去是东海,下了马,一望无垠,她知道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是世外桃源,那里是东海,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勾心斗角。 内心气血翻涌,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口血,她说 “凡一,对不起。” 雪,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在头发上,帝京城已经好多年没下过雪了。 她不能离开帝京城,暗阁成立初期,所有大小事务皆是由她打理,皇上刚刚登基,朝纲不稳,现在,唯有暗阁掌握的情报能帮助皇上渡过难关。 官道上,一辆明黄的马车缓缓向她驶来,她不觉,只是愣愣的看着东海方向。 马车上下来一身穿朝服的女子,女子大红宫装,面容和白浅有七分相似。 她由宫女扶着来到荆悦身边,同她一同看向东海方向,忽然间,她叹气 “若是想去便去吧!暗阁还有白浅!” 她偏头看了一眼容清歌,她的眼睛通红,肿胀不堪,她对着容清歌一笑,说 “皇上,不用了,东海人杰地灵,他在那最起码还能受到该有的尊重。” 容清歌点点头,明黄色的大氅在寒冬倒是多了几分温暖,她牵起荆悦的手上了马车,马车上,容清歌说 “前朝的事我知的也不甚多,只知从东海而来的玲妃曾怀一子,后来被皇后强制手段打掉腹中的孩子。” 她点点头,前世种种,于她而言,是好与坏,都不重要了。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辅佐帝王,扩大暗阁势力,将来,她才能为他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夜袭救人 夜幕渐渐降临,夏侯凡一仍然在中军帐逍遥快活,有士兵前来通报,他推开怀中的美人,不耐问道 “何事?” “可汗,那名战俘要求见您。” 夏侯凡一在听到士兵的话时,沉默了一阵,挥手让士兵退下。 身旁的红衣美人又依偎到夏侯凡一的怀里,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画着圈圈,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可汗,何必去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呢?奴家伺候你不好吗?” 夏侯凡一挑起女人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女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觉得这张脸还不如那张沾染了鲜血的倔强小脸好看。 一把推开女人,夏侯凡一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声音邪魅狷狂 “红衣,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军中军妓了,去给兄弟们解解闷。” 红衣趴在地上,衣衫半褪,香肩暴露在空气当中。听得夏侯凡一的话,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脸色骤变,几乎是连滚带爬抓住夏侯凡一黑色的衣袍,近乎乞求道 “可汗,红衣知错了,红衣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夏侯凡一一脚踹开红衣,撩开衣袍蹲在地上,他看着红衣,脸上的神色骤变,声音不怒自威 “红衣,知道你为什么在我身边呆的最久吗?” 红衣紧紧抓着夏侯凡一的衣袖,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摇摇头,只是一个劲的求着夏侯凡一。 夏侯凡一拿过一旁的铜镜,镜中女子梨花带雨,好不我见犹怜,他说 “你仔细看看你这张脸。” 红衣被强迫着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那一刻,她发现,她的眉眼像极了那被抓回来的战俘。 她震惊的看着铜镜,忽然,她挥手打开夏侯凡一手中的铜镜,她退缩着缩道墙角,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夏侯凡一。 夏侯凡一懒懒躺在软榻上,吩咐帐外的士兵将红衣押到军妓帐去给兄弟们享用。 红衣任由士兵们拖着出去,她神情呆滞,快出中军帐时,她笑,笑声猖狂 “可汗,你会遭报应的。” 夏侯凡一无谓的挑眉,吩咐士兵将荆悦带到中军帐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荆悦被士兵带到了中军帐,身上的绳索被解开,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夏侯凡一敞着衣服在软榻上睡觉,也不叫醒他,只是将桌上的茶水倒在自己的手臂上,温热的茶水顺着伤口流下,刺激着荆悦的神经。 茶水混着血水不断流到地下,露出狰狞的伤口,原本的伤疤上再添一道新伤疤,看着以快见白骨的伤口,一脚踢向夏侯凡一。 “起来给我包扎伤口。” 夏侯凡一幽幽转醒,懒懒的看了一眼荆悦,不情不愿的从软榻上起来,拉过荆悦坐在自己旁边,唤来隐卫拿来医药箱,轻轻的帮荆悦处理起伤口。 荆悦看着他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鼻子微微一酸,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她道 “你不是死了吗?” 夏侯凡一仍然认真的处理着伤口,听到荆悦的话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下动作,然后说道 “被一老头儿救了。” 用清水洗净伤口周围的血痂,夏侯凡一拿过一坛女儿红,抬头看了一眼荆悦,挑眉说道 “忍着点,有点痛。” 然后打开酒塞,饮了一大口酒,抓着荆悦的手臂就将酒水喷在伤口处,荆悦顿时‘嘶’了一声。 目之所及之处,伤口皮肉翻飞,荆悦咬着牙,恨恨地看了一眼夏侯凡一,说道 “若是我这只手废了,我便砍了你的右手赔罪。” 夏侯凡一挑眉,抬头静静的看着荆悦,过了半晌,他才说道 “好啊,你要我的人都可以,更何况只是一只手呢?” 荆悦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不自然的将脸瞥到一旁,嘟囔了一句 “谁要你的人了?” 夏侯凡一似乎心情不错,大声呼喊着帐外的士兵,让士兵将军中医丞请来,士兵见荆悦和夏侯凡一坐在主位上,愣了愣,随即急急忙忙将军中医丞给请了来。 “老臣参加可汗。” 夏侯凡一换了一个位置,坐到荆悦左边,紧紧搂着荆悦,对医丞说道 “刘医丞,你快来看看,可否将她手上的伤口给缝起来。” 荆悦听到夏侯凡一的话,沾满血污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缓慢的将右手收回来,哪知被夏侯凡一紧紧按住,他在她耳边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怕缝针。” 久违的熟悉的气息突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只是唇与耳朵的暧昧,荆悦瞬间就脸红了,好在脸上多了一层伪装,不至于让她洋相百出。 刘医丞来到荆悦身边,仔细看了一眼荆悦手上的伤口,拿出药箱,刘医丞说道 “可汗,这位姑娘的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已有感染现象,现在老夫先给姑娘缝针,随后在进行感染处理。” 夏侯凡一点点头,刘医丞自药箱中拿出针线,荆悦看了一眼,明亮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夏侯凡一的衣袖。 刘医丞将手中的针在火烛中消了一下毒,用白布沾了坛中的酒擦拭着荆悦伤口周围的肌肤。 当针从肌肤中穿过的那一刹那,夏侯凡一明显感觉到了荆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扳过荆悦的头,低头就吻住了荆悦。 荆悦沉浸在针线穿肉和夏侯凡一安抚她的矛盾中,渐渐放松了身体,肌肉不在紧绷,刘医丞缝针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刘医丞缝完最后一针,夏侯凡一也离开了荆悦的唇。他低头看着她,嘴唇被他吻得红肿,看起来诱人至极,虽然那张脏污的小脸有碍观瞻。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荆悦低头看了一眼被缝的整整齐齐的伤口,原本的旧伤口又再添新伤口,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夏侯凡一吩咐人端来清水,扭干绣帕,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污,露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两人四目相对,她一双眸子秋水盈盈,他一双眸子深邃绵绵。 忽然间,她开口唤他 “凡一。” 夏侯凡一身体一怔,他有些激动的看着荆悦,大手扶上她的脸庞,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再喊一遍。” “凡一。” 有的时候我们欢喜的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你就在我耳边轻轻的唤我一声名字。 如此时此刻,两人放下了家国仇恨,恍如那年两人在茶亭饮茶赏玉兰时的畅快肆意。 可惜好景不长,军中响起嘈杂声,刀剑声不绝于耳,熟悉的声音在军中响起,荆悦识得那是墨轻逸的声音。 她推开夏侯凡一,踉跄着脚步来到营帐前,撩开帘子,就见墨轻逸带领着火骑兵在军中与突厥士兵周旋。 夏侯凡一来到她身边,见她的目光看向那匹黑马上的男人,眸光眯了眯。 他推她出去,在她耳边说道 “阿悦,从今往后我们是敌人,不要去查我曾经遭遇过什么,你只要记得,夏侯的天下我不去争,我只是受人之拖而已。你去吧,如果有一天你还落在我手中,我一定不会再放你回去。”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放下帘子进入了中军帐,看着他的背影被帘子遮住,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右臂转身来到墨轻逸身前。 突厥士兵似是得到命令,停止了攻击,一众火骑兵围着墨轻逸和荆悦两人。 墨轻逸眯眼看了看荆悦的手臂,伸手将她拉上马,带领着火骑兵出了突厥军营,往燕门关而去。 马背上,他问她 “你和突厥可汗什么关系?” 右手无力,只能用左手抱着墨轻逸的腰,听得墨轻逸的话,她说 “相逢于平水,相忘于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玄夜白浅亲赴燕门关 荆悦回到燕门关总兵府,一众武将听得消息蜂拥来到总兵府,人人嘘寒问暖,荆悦体力有些不支,墨轻逸见她强颜欢笑,打横抱起荆悦就回到了卧寝殿。 留下一众武将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武将摸着胡子粗狂笑道 “唉,你们说,大将军是不是对前锋有意思啊~” 众人见那名武将一脸猥琐的表情,纷纷‘切’了一声,其中一名长得干巴瘦的,穿着黑色盔甲的年轻将军说道 “奎子,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这军中谁不知道大将军心仪的人是谁。” 那名唤为奎子的人听得干巴瘦呛他,瞪了一眼,大声说道 “书生,你别以为你是军师,你就把自己供上天了。” 眼看两人要动手打起来了,身旁的侍卫将其一把抱住,分开两人,一时大堂热闹不已。 墨轻逸抱着荆悦回到卧寝殿,吩咐侍女给其沐浴,然后离开。 荆悦看着墨轻逸离开的背影,起身来到屏风后,侍女替其更衣。 沐浴完后,荆悦着白色里衣在院子里散着步,月光有些清冷,她看着包扎的手臂,唇角似乎还残留着凡一的味道。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从丰城传来消息,玄夜和白家嫡女一同来了燕门关。 如今,两人停留在丰城治理着战后留下的疮痍,隐卫传回消息时,墨轻逸在练兵场练兵。 “主子,这是从丰城传来的画卷。” “画卷?” 墨轻逸打开画卷,画中之人熟悉的眉眼,清冷的气质,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画卷,声音有些颤抖,他问 “皇上?” 隐卫有些迟疑的说道 “主子,画中之人乃是白家嫡女白浅小姐。” 墨轻逸轻轻摇头,他肯定说道 “不,她不是白浅,她绝不可能是白浅。” 他匆匆忙忙回到总兵府,隐卫一路禀告行踪,他坐在桌案前,将放在桌案上那张从未打开过的画卷打开。 隐卫在一旁看到,不禁瞪大双眼,有些结巴道 “主子,这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墨轻逸嘴角笑容绽放,笑声流溢而出,两幅画中之人眉眼相似,就连气质都相差无二,他笑道 “你可听过留魂重生?” 隐卫摇摇头,墨轻逸站在桌前说道 “世上有一族人可将其死去之人魂魄取出,再将其魂魄附在另一刚死去的人身上,那人死去不超过三个时辰,我想,白浅可能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那施法之人或许就是国师。” 隐卫有些不相信墨轻逸所言,他怎么都想不出人死了之后竟然会有人取其魂魄放在他人身上重生。 燕门关总兵府一时喜气洋洋,欢天喜地的迎接着玄夜和白浅,荆悦来到总兵府就见那辆名贵的沉香木马车停在总兵府门口,车上站着一名黑衣明卫。。 总兵府内静静,墨轻逸自白浅进门就一直看着白浅,他静静的走在她身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她身边陪着她。 荆悦刚进总兵府便被墨轻逸的幕僚拉倒一旁,他说 “玄太子一会儿要问你败兵之事,将军让你不要将之前在突厥大营中发生的事说出来。” 荆悦略显疑惑的看向幕僚,问他为什么,幕僚却说 “将军说了,战场需求人才,前锋乃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因为一时实诚,将来还怎能为先皇平天下。” 荆悦点点头,高扎的马尾垂到腰间,和风吹过,发丝随风飘荡。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玄夜和白浅面前,荆悦一撩衣袍下跪,声音不卑不亢 “末将未曾完成任务,还请玄太子责罚。” 今日,玄夜换了黑色的玄纹錦袍,黑发被锦纹冠高高束起,他的身旁坐了白浅,一袭云纹锦绣白衣,长发用白色锦带束了流云髻。玄夜放下手中的茶杯,他问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荆悦看着地面,右臂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额头冷汗频出,她咬咬牙说道 “末将不该无阵用兵。” 玄夜点点头,他偏头看向白浅,无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他问 “白姑娘如何看?” 白浅手中端着茶杯,听得玄夜问她,她抬头看了一眼玄夜,又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荆悦,眸中闪过一抹情绪,随后她说道 “人有失手c马有失蹄,更何况荆悦也不过芳华,战场之事谁也说不定,凭此就立罪,玄太子执政未免太过残暴。” 他笑,笑得如同得了糖吃的孩子,白浅轻轻用茶盖抚着杯中的茶叶,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荆悦。 待玄夜笑够了,他吩咐人搬来椅子,亲自扶了荆悦坐在椅子上,然后他转身看向墨轻逸,他说 “轻逸,你可否记得那年乞巧节,清歌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阿夜,若将来你做了帝王,切记,执政不能太过残暴,凡事留有余地,终归是好的。’那时候,人声鼎沸,鹊桥上,她看着她的百姓安乐,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大殿寂静,荆悦垂下眸子,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水渍。墨轻逸看了一眼白浅,嘴角轻抿,脸上神色莫测。 白浅心里咯噔一声,若无其事放下手中的茶杯,唤来慕影假扮的清灵,她说 “听说燕门关一直有丰关霞隘之称,如今既然来了,我就去看看吧,总不能给人生留下点什么遗憾。” 慕影跟在白浅身后,随着白浅一路出了总兵府,玄夜看她离去,也没了在总兵府逗留的心思,遣退了一众将士,独自上了燕门关城墙。 将士十步一岗,见到玄夜全都弯腰行礼,新圣举国上下都知道,玄夜在皇上登基一年之后便被招为驸马,打破长久以来驸马不能执政的朝纲,领驸马之职c行丞相之权,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一直以来津津乐道的都是皇上和驸马乃天作之合,恩爱有加。奈何有情人终归不能相携一生,玄夜太子乃是玄国送到新圣做质子,收到玄国皇上圣旨回国,不曾想到不出三月,玄国传来太子大婚消息,皇上在议事殿接到成亲喜帖时当场晕倒。 自那以后皇上脸上没了笑容,对外声称身体抱恙,罢朝三月。 自那以后,皇上颓废不堪,朝堂一蹶不振,各方诸侯国群雄并起,玄国直接大举入兵,一步步攻入新圣各州。 终,于新圣135年春,新圣被攻破,帝京城从此之后没了皇上,只余玄太子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试探 燕门关自修建以来,承载了千年风霜,见证十几代人的腥风血雨。 如今,白浅在城中随着人流穿梭,见了城中人来人往,百姓丝毫不见战火所影响,心里不觉宽慰,慕影看了一下前后左右,随即在白浅身旁有些谨慎的说道 “主子,看来玄太子已经怀疑您的身份了!” 白浅驻足停在一卖首饰的摊位前,随手拿了一支红玉簪在手里细细端详 “那就让他不要再怀疑,你传信回暗阁,让他们在皇城做点事,将玄夜逼回去!” 慕影点头,见白浅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红玉簪,便将钱付给了摊主。 白浅歪头看了一眼慕影,顺手把红玉簪插在发间。 红色的玉簪和白色的云纹锦绣白袍相衬在一起,到多了几分慵懒的魅惑。 白浅好笑的看向慕影,喉间多了几分笑意,歪了歪头,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支簪子?” 慕影带了人皮假面,看起来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笑道 “主子以前就很爱这些小玩意儿,尤其偏爱红色的小东西,帝寝殿有一大堆呢?” 白浅嘴角流出畅快的笑意,她抬脚走到卖糖葫芦的商贩面前,拿了一串糖葫芦,她说 “慕影,付钱!” 慕影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主子小时候,他带着主子躲过宫廷侍卫,打点好皇宫里的隐卫,然后主子就开始在大街上肆意畅玩了。 “是,主子!” 他回答的很快,熟练的从钱袋里拿出钱付给糖葫芦老板,白浅笑他 “没生疏嘛!” 慕影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收好钱袋走向白浅,他看了一眼前方的酒楼,就见慕鞠在前方使劲的向他挥手,无奈的抚额,说了一句 “主子,慕鞠在前方等着我们呢?可能有什么重要情报!” 白浅咬下一个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像帝京城那位老伯卖的糖葫芦,听了慕影的话,她回头看,果真见慕鞠在离他们不远处上蹿下跳的,她问慕影 “慕鞠怎么了?” 慕影微微眯眼看向慕鞠的方向,随后笑道 “那小子怕狗,估计他旁边有只狗呢!” 白浅咬下第二个糖葫芦,嘴角沾了红糖,她点点头,嘟囔道 “那我们过去吧!” 来到慕鞠身边,果真见他身旁有一只大狗,体型还蛮大的那种,一直凶神恶煞的瞪着慕鞠。 白浅有些好笑,她向慕鞠招招手,慕鞠呲溜一声就躲到了白浅身后,颤抖着嗓音道 “主子,你快把它弄走,他一直咬我!” 慕影看了一眼慕鞠,见他像个小女生一般靠着白浅,手里的拳头松了有紧,紧了又松,他说 “阿鞠,我当初真不应该招你进暗卫营,一只狗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慕鞠浑身发抖,他是真怕狗,就像有些人怕鬼那样。 白浅看了一眼前方的大狗,脖子上没有标牌,那说明这狗不是人家所养。 白浅咬下一个红彤彤的糖葫芦,将手中剩下的两颗糖葫芦在空中轻轻转了两圈,慢慢的逗着前方那只黑色的大狗 狗狗见着白浅,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随后‘嗷呜’了一声,这一声把慕鞠吓得两腿发软,直直抱住身旁的慕影。 周围慢慢聚集人群,人越来越多,大狗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白浅见手中的糖葫芦对大狗起不到丝毫作用,随即壮着胆子向大狗走去。 “主子” 慕影伸手准备拉回白浅,却见白浅转过头对他‘嘘’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向大狗。 大狗见白浅越走越近,呲着獠牙不时的发出‘哼哼’声。 “大狗狗,别怕,过来,我带你回家!” 奈何大狗仍然对着白浅呲牙咧嘴的,白浅对着大狗越来越近,谁知大狗一个跃起就像白浅攻来,白浅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狗扑过来。 慕影甩掉身上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的慕鞠,准备上前踢飞大狗时,身旁一阵黑风闪过,就见主子被人抱着离开大狗百米远。 直到熟悉的味道将白浅包围,白浅才睁开紧闭的双眼,一瞬间,她的心仿佛尘埃落定。 大狗被玄粦制服,乖乖的趴在地上。 白浅从玄夜怀中离开,淡淡的说了一声 “谢谢!” 玄夜拉住白浅的手腕,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 “白浅,随我去前方酒楼坐坐吧!” 白浅抬头看了一眼玄夜,在他黑色如深潭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白色的身影,她说 “好!” 两人离开原地,周围的百姓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望着那一黑一白离去的身影,有百姓感叹道 “天作之合啊!” 来到酒楼,玄夜吩咐老板要了一间雅间,雅间内上好的狐皮大氅铺着红色的软塌,檀木桌上摆了一瓶上好的梨花酿,红木屏风上是名家所画的仕女图。 白浅淡淡的瞥了一眼雅间的格局和摆设,一甩衣袖,她坐在软塌上,有小二进来 “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玄夜坐在对面,抬头看了一眼白浅,伸手拿起酒盅给白浅到了一杯梨花酿才对着小二说道 “招牌菜吧!记住,不要辣!” 白浅淡淡的看了一眼玄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小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勒,二位等着!” “等等!” 玄夜叫住离去的小二,他说 “再加一盘海棠糕!” 白浅把玩酒杯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小二得了玄夜的话,乐呵呵的像房外走去 玄夜饮了一口杯中的梨花酿,他看向白浅,眸光温润,他说 “听说,这家酒楼的海棠糕尤为出名,白浅,一会儿你要好好尝尝!” 白浅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玄夜,然后她说道 “好啊,我也许久不曾吃到海棠糕了,也不知哥哥上了去东海的船没有。” 玄夜见她神色淡淡,眸中无一丝波动,垂下眼脸,他说道 “隐卫传来消息,船已出行一日了!” 白浅沉默片刻,忽然笑道 “玄太子怎地还派人护送我哥哥了?” 玄夜抬头静静的看着白浅,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半晌,他说道 “你可知你长得像一人!” 白浅挑眉,看着他单薄的身子疲惫的眉眼,低声道 “先皇?” 玄夜颌首,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白浅,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雅间忽然间安静下来,夕阳前最黑暗的时刻,风都透出一丝清凉的寒意。 燕门关半月以来不曾见过阳光,天气阴沉,似乎是在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哀伤。 白浅面色淡淡,依然不言语,玄夜忽然笑了,他抿抿唇,淡淡道 “她一直是我生命里最爱的人,比天下人之重!” 她心里一凛,略有些慌忙的垂下头,她略有些苦涩的笑道 “玄太子何必如此重情!” 三月春风拂面,寒冷中透出淡淡的温柔,忽然间,他笑 “不,不是重情,她一直都误解了我。玄国成亲的不是我,孩子孩子的墓前我去了,他我对不起他!” 玄夜有些语无伦次,白浅在听到孩子的那刻,眼中蓄满了泪水,无声的眨回眼中的泪水,她沉默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突厥进攻 雅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白浅一直低头沉默,玄夜捏紧手中的杯子静静的看着白浅。 小二上来传菜就见两人无言相对,将佳肴端到桌上后,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二位是夫妻吧!不是我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敬如宾,这位小哥一看也是富贵人家所出来的公子,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夫人,定不会惹她生气了!” 白浅抬头凉凉的看了一眼小二,小二在看到白浅的眼神后,端起桌上的盘子一溜烟就跑了,玄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海棠糕放在白浅的碗里,说道 “他说的没错,夫妻之间,的确要相敬如宾!” 白浅看着碗里的海棠糕,眸中闪过痛苦的情绪,若无其事的夹起海棠糕轻轻咬了一口,她说 “夫妻之事,我一未嫁女子,如何得知,玄太子快用膳吧!” 玄夜见她有意回避问题,也不强求半分,仍是往她的碗里夹着菜。 白浅沉默的吃着碗里的菜,见他没吃都往她的碗里放了,把碗端起,她说 “你吃吧,我自己可以夹!” 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出了酒楼已是夜幕十分,慕影和慕鞠一直在楼下等着,见到白浅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玄粦在一旁牵着刚刚降服的那只大狗,玄夜见了,问道 “怎么还不送走?” 玄粦有些为难,带着大狗走进玄夜,就见白浅身旁的慕鞠一蹦三跳远,顿时起了疑心。 瞥了一眼慕鞠的动作,玄粦收回目光,无奈道 “主子,送不走,我送走了他又跟回来了!” 玄夜看向浑身黑黝黝的大狗,向它招了招手,就见大狗摇着尾巴来到玄夜身边,讨好一般的蹭着玄夜的衣角,街上灯火阑珊,玄夜嘴角绽放的笑容如同暗夜的烟火,美则美已,伤己伤人。 白浅收回视线,寻了一个理由将慕鞠调离身边,这才对着玄夜说道 “太子,回府吧,生逢乱世,保重自己才是对天下人最大的希冀!” 玄夜点头,黑色的玄纹锦袍在空中飞扬,沉香木马车渐驶渐进,玄粦将大狗拉回身旁朝着总兵府而去,玄夜踏上马车,进了车厢,他问 “要我载你一程吗?” 白浅浅笑摇头,玄夜点头,玄明驾着马车朝前而去。 玄夜的马车越走越远,慕影从怀中拿出慕鞠交给他的信条递给白浅。 玉白的手指打开黄色的信条,看到上面的内容,白浅默了半晌,然后看着虽已夜幕,大街上仍是车水马流,她说 “慕影,暗阁传来消息,朝堂动静暗流涌动,看来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慕影沉思一瞬便回道 “莫不是若亲王回来了?” 白浅摇头,抬脚向总兵府而去,半路她说 “倒不是若亲王回来了,你可还记得若亲王有一个徒弟,现官拜御史大夫行副相之职?” “属下记得!” 白浅停下脚步,转回头沉沉的看着慕影,她说 “如今秦元裕监国,前段日子九皇子遇刺,玄国太傅和丞相辅政,他在皇城里大肆造谣,说玄夜乃灾星下凡,不仅让容氏灭亡,还让九皇子死于非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联名请愿上书,让掌管嘉成郡的若亲王回京城行以大体,帝京城多数老百姓已经开始暴乱了!” 慕影抿唇,暗夜里,他的脸色苍白,白浅没有去看他,只是他微微紊乱的气息还是让白浅谈了一口气,她说 “若亲王再不济也是皇室宗亲,身边隐卫虽不及皇室隐卫,但胜在人数多,你去了也无济于事,此事,我已经让暗阁的人去处理,你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慕影点头,随着白浅向总兵府而去,却在行至半路时,见一士兵匆忙小哥总兵府而去。 他运起轻功拦住士兵的路,见他着急忙慌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问 “何事如此慌张?” 许是慕影的沉着冷静让士兵回过了神,他理了理气,喘道 “快去禀告大将军,突厥攻城,兄弟死伤无数,速速让大将军出兵,否则城门失守,百姓就完了!” 刚刚准备出门的墨轻逸来到大门就听到士兵的话,立马吩咐身后的副官集结兵马,路过白浅身边时,他问 “可否愿意和我一起上战场?” 白浅一怔,看着墨轻逸,只见他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片刻,眼前就多了一只白净修长的大手。 他说 “上马!” 她伸出如玉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里,他一拉,她就到了他的身后,他在前方说道 “抱紧我!” 她乖乖听话照做,紧紧的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背后,她听到他狂乱的心跳声。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慕影见白浅随着墨轻逸而去,立马运起轻功跟上。 临近城门时,墨轻逸放慢了速度,他在前方问,声音随着风声有些听不真切,他说 “你是清歌吧!” 白浅的心突地一跳,她知道,就算瞒过了众人,她也瞒不过他。 她在她的背后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却是在一瞬间就安了他的心。 他唤来身边亲信牵来一匹白马,她下了马,右手抚摸着马儿白色的毛发,她说 “谢谢你,一直顾着她!” 墨轻逸静默片刻,一双眸子温润的看着白浅,一直以来僵硬的面容却是在此刻多了一丝柔和,他握着马缰说道 “踏云很乖,如今你回来了,就一直带着她吧!” 白浅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一跃跨上踏云,俯下身在踏云耳边说着什么,只见原本不安静的踏云,却是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兵马迅速集结于城门,景然也带着火骑兵赶来,见前方白浅骑在踏云背上,身姿挺拔,黑发随着夜风飞舞,倒是多了几分王者气概。 打马来到酒楼她身边,踏云一见到追风,两匹马瞬间亲昵起来,景然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白浅,声音低沉 “踏云认主,如今她认了你,倒是不白担它这玉雪飞龙的名称!” 白浅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摸着踏云脖颈间的白毛,眼底有流光闪过。 城门外,喊杀声震耳欲聋,墨轻逸吩咐人打开城门,亲自领着大军出了城门。 待到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白浅才看清楚突厥大军中那顶张狂的鎏金轿子。 轿中隐隐约约有一人的影子,长发披散,红衣着身。 加注了内力的话语从轿中传来,妩媚众多了一丝狠厉 “墨大将军,前些日子你折损我军一位大将,后又带人闯入我军营帐救回你军前锋,伤我数名士兵,这笔账,如今,我该是和你好好算算了!” 墨轻逸面色闪过一丝冷洌,挑眉冷笑道 “既然进犯中原,就该知道后果如此,如今来找我算账,何必大军相随!” 轿中之人忽然轻笑了一声,红色的衣袍和金色的薄纱缠在一起,奢华傈靡 “若不带大军相随,怎能攻进中原,为我族人开疆拓土?” 白浅眼睛微眯,身下的马儿似乎感应到她内心的波澜,也嘶鸣着躁动起来。 景然看了一眼白浅,收回视线,抽出腰间的长剑喊道 “战场上耍嘴皮子,这就是你们突厥的军风军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兵戎相见 景然的嘲讽并没有得到轿中之人半丝回复,反倒是白浅出声阻止了景然接下来的动作 “且慢,对方武功高低否,你我皆不清楚,既然现在已然停止了攻城的步伐,倒不如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景然偏头看了一眼白浅,她侧着的脸庞坚毅无比,眉峰轻轻蹙起,当真像极了那天下至尊之位上的她。 他放下手中的银色长剑,神色清冷的看向前方的突厥军队。墨轻逸紧了紧手中的马缰,眉头紧皱,他沉沉问道 “阁下不打算露面,就一直在轿中与我们说话吗?” 半晌,虫鸣篝火燃尽,金色的轿帘才缓缓掀开,露出一张华艳的容颜。 夏候凡一一袭暗纹红边锦袍,头顶前朝王冠。他懒懒的靠在轿旁,眼神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白浅身上,他说 “倒是挺像的!” 白浅闻言看向夏候凡一,她侧着的脸沐浴在月光下,清冷至极。 墨轻逸在一旁动了动嘴角,千言万语,终是无声。 白浅偏头对上墨轻逸稍显担忧的视线,轻浅一笑 “没事!” 墨轻逸被她的一笑暖到了心底,倒也是放下了心。曾经多少次,他以为他和她阴阳两隔,遗留在心里的无非是她对江山的执念。如今,第一次见她无关江山百姓的柔笑,他的眼眶蓦然一湿,点点头。 白浅收回视线,打马走向前去,灌注了内力的声音传递在燕门关各个关角处 “百年来,突厥一直与中原交好,三十年前,昱皇之妹,安平长公主作为和亲使者,更是亲自带着嫁妆与突厥可汗联姻,签订了百年和平之约,又为何如今不守信用,攻我中原,欺我百姓?” 玄夜在城墙之上听得熟悉的嗓音,背脊有一瞬间的坍塌,他右手扶着城墙,静静的看向下方那名白衣女子。 景然有些诧异的看着白浅,白浅话落,燕门关一片寂静,恍若无人,若非是两军大旗随风猎猎起舞,‘兹哒’声不绝于耳,无一人会觉得此刻竟然有百万人临阵待命,随时像毒蛇一般取了对方的性命。 身后传来马蹄哒哒声,白浅转过头看去,就见荆悦左手拿着长枪,枪尖指地,枪身背在身后,蓝色的头盔下是坚毅的神情,若是仔细看,她的眉眼周围带了淡淡的伤痛。 白浅沉默,荆悦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让开路来,她的左手还被包扎着,动弹不得。 来到白浅身边,恭敬地道 “属下参见阁主!” 白浅颌首,她看了一眼前方倚着轿身的红衣男子,她清声问道 “你要上战场?” 荆悦看向前方,目之所及之处,到处是死去的新圣士兵,沉默许久方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保新圣天下乃是本前锋的职责,自当请军上阵!” 没等墨轻逸的同意,荆悦打马向突厥大军方向而去,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眉间一片清冷,行至两军中断处,她说 “久闻突厥可汗功夫了得,今本前锋前来讨教一二!” 夏候凡一眉峰稍凝,一张绝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顿时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忽而,他笑,笑声在两军上空盘旋,待他笑够了,却是话锋一转,慢悠悠道 “荆前锋右手受伤还想着与本可汗一决高下,当真是笑话,我可不想被天下人冠以欺辱病残女人” 夏候凡一用余光扫了一眼荆悦,见她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眉目寒冷,微微眯了眯眼睛,清声道 “荆前锋还是请回吧!” 荆悦将手中的长枪调整了一个长度,一个跃身,脚尖立在马背上,蓝色的披风被风托起,在风中摇曳,她长枪一指夏候凡一,脸色不变 “我今不仅为了驱赶突厥离开燕门关,更是以此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至此,我荆悦在此以风月立誓,天地为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荆悦此番话一出,景然瞪大了双眼,墨轻逸紧了紧手中的马缰,玄夜手指在城墙上轻轻敲打着,垂下的脸庞若有所思。其他副将齐齐一惊,各个屏住了呼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荆悦的背影。 唯有白浅深色淡淡的看着荆悦。 夏候凡一抿唇,他放下的双手顿时一颤,脸色刹那间清透的凉寒入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量掩饰着情绪道 “我倒是不知道何时与这么个美人有了私人恩怨!” 夏候凡一飞身而起,瞬间来到军队最前方,准确无误的骑上那只白马,身旁的人立马递给他一把软剑。 软剑出鞘,他打马来到荆悦身前,运起内力站在马背上,他说 “若是今日我与荆前锋任何一人死在了对方的剑下,诸君谨记,不可私下报复。” “是!” 突厥大军气势震人,夏候凡一满意的点点头,手中的长剑瞬间向荆悦刺去,荆悦用长枪堪堪躲过。 两人在马上打了十几回合,一直都是夏候凡一占了上风。景然在一旁有些愤愤不平,紧紧捏着手中的长剑,终于在荆悦胳膊上被划一剑时忍不住,打马上前,却是被白浅拦了下来。 月光下,她神色淡漠,见他神色焦急,她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荆悦不会希望你上前,和夏候凡一的恩怨,总归是她自己选择的!” 整个燕门关分外安静,只听见刀枪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新圣士兵每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于荆悦,他们不想失去这么美好的女子。于新圣大军,他们不想失去这么衷心爱国的将才。 荆悦终是抵挡不住夏候凡一狠辣的武功招式,只能竭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节节后退。 夜色渐深,两方大军掌起灯火,燕门关城墙更是灯火明亮。 荆悦的右手在打斗中又流出了新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锦布,也染红了夏候凡一的眼睛。 他渐渐放缓了攻击的速度,让荆悦得了可趁之机,手中的长枪变换方向,荆悦毫不犹豫的刺向夏候凡一的腹部。 冰凉的枪尖穿进身体,夏候凡一低头看了一眼,荆悦身子蓦地一震,只觉眼前忽然一片白茫茫,抽出长枪,她跌坐在黄沙上,怔怔的看着枪尖上的殷红血迹。 夏候凡一退了两步倒在地上,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真好,这样的夜还有月亮。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突厥大军队形未乱,却是齐齐悲痛喊了一声 “可汗!” 荆悦回过神,扔下手中的长枪,向夏候凡一爬去。 来到他身边,她用左手吃力的扶起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他的脸上,她吼他 “你为什么不躲啊!为什么?” 夏候凡一用沾染鲜血的左手抚摸着她的脸,他的声音有些喘,呼吸有些急促,他说 “我欠你的,还了一刀,还有一刀,阿悦别哭,我命大,死不了你我今生只能做敌人来生我我再许你花前月下可好?” 夏候凡一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暗纹锦袍,看起来触目惊心,荆悦含着眼泪点头,用手擦干净他嘴角的鲜血,她说 “凡一,我许你下辈子花前月下,相夫教子,过那安慰日子!” 夏候凡一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左手无力砸在地上,扬起阵阵黄色尘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哀莫大于心死 夏候凡一被突厥将军带走,荆悦看着空空的怀抱和地上那滩沾了黄土的鲜血,她缓缓用左手环住自己,突然间,她觉得很冷,刺骨的冷,寒心的冷。 白浅打马来到她身边,下了马她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给荆悦盖上,她在她耳边说 “选择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荆悦,振作起来,你从来都不是懦弱的女子!” 抬起头,荆悦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她有些迷茫的看着白浅,一双眼睛似痛似哭 “我要回府,我要回府!” 白浅扶起荆悦,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抿了抿嘴唇,她唤来墨轻逸,一手刀砍晕了荆悦,将荆悦放到墨轻逸怀里,低头看着自己白色裙摆上的鲜血,她说 “你带她回府,请医丞给她包扎,我和景然留下来收拾残局!” 墨轻逸轻轻点了点头,打横抱起晕过去的荆悦,运起轻功往总兵府方向而去。 看着墨轻逸离去的背影,白浅看见灯火烛影间那抹华贵的身影,眼眸跳动,两人隔着千军万马对视,她见他嘴角牵起一抹微笑,立马别开目光。 竟然来到她身边,长剑入鞘,他说 “这天下我无非佩服两个人,一个先皇,一个荆悦!” 白浅掩下心中异样的情绪,见突厥大军秩序有然的撤退,她问 “为什么?” 景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眸光似是倒映了天上的月亮,潋滟异常 “我以前一直以为,女人一生无非就是琴棋书画,嫁人生子,然而,直到遇见她,我才知道,生在当下,她背负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阴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江山是责任,而对于她来说,江山是命!” 她低笑,笑声听起来竟无端多了几分凄凉,新圣士兵将死去的弟兄们抬回燕门关,听得白浅的笑声,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玄夜身影如烟一般来到她身旁,许是在城墙上站了太久,他的身上带了些许寒凉之气,又许是前几日的风寒未好利索,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我是该叫你白浅,还是清歌?” 白浅僵硬地看着他,眸中有光亮一闪而碎,景然微微瞪大了双眼看着白浅,玄夜直直地看着白浅,白浅觉得有些可笑,抬眸看着玄夜,她说 “我乃白家嫡女白浅,不是先皇,玄太子,你认错了人!” 景然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半开玩笑道 “对啊,她是白家嫡女,怎么可能是先皇?” 玄夜眸中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随即轻轻笑道 “只是觉得姑娘与我那过世的妻子相像罢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白浅一甩衣袖,跨上踏云,往城内而去,景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浅离去的方向,转身投入到和众将士收拾战场的忙碌当中。 玄夜站在原地,负首而立,脸上神色淡淡,无一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墨轻逸抱着荆悦回到总兵府,唤来侍从去军中请医丞,却是一低头就看见荆悦的眼泪,停下脚步,他说 “想哭就哭吧!” 荆悦喉间哽咽,右手手臂又新添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流经之处,汇成一朵朵寒风中飘零的红梅。 她用左手勾住墨轻逸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压抑的哭声在总兵府上空响起,墨轻逸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心里似是空了一下。 脚步不停的往寝殿而去,见荆悦没有放开,他只好抱着荆悦坐在床榻前,燕门关地处以北,临近四月初,院子里倒是有花儿开出了骨朵,熙熙攘攘的落在庭院里,倒是多了几分春日的气息。 医丞很快就拎着医药箱赶来,见荆悦抱着墨轻逸,一时有些踌躇。 墨轻逸见医丞立在原地,抬手唤来医丞在他耳边说道 “就这样给她包扎吧,记住,不能让她的右手废了!” 医丞擦擦额头的急汗,麻溜的解开荆悦的绷带,露出血流不止的伤口和手臂上大大小小新的刀口,饶是医丞从医多年,在军中为军士治疗过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为见过这般伤上加伤的。 拿出新的绢布擦干净手臂上的鲜血,便看见大小不一的刀口横亘在如玉般的手臂上,医丞拿起手中的瓷瓶,在伤口上撒些白色粉末,这才发现荆悦之前的伤口被缝制过。 略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墨轻逸,医丞拿着手中的药瓶,想了半天,终是磕了一个头,颤颤巍巍说道 “大将军,恐怕荆前锋的右手以后再也拿不起刀枪了!” 墨轻逸身体一怔,荆悦身体也一怔,过了好半晌,墨轻逸才问道 “当真不能再拿刀枪?” 医丞点点头,额上的汗水犹如三伏天一般,他说 “荆前锋前日受伤本就该静养,更何况今日上阵对敌,伤上加伤,如今,伤口动及筋骨,老臣恐无力回天!” 荆悦眼眶通红,如今的她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脆弱,吸吸鼻子,带着浓厚的鼻音,她问 “拿不了刀枪,可能女红?可能琴棋书画?” 医丞犹豫半晌,抬头看了一眼墨轻逸,见墨轻逸眼神漆黑,顿时说道 “如若恢复得好,不弄刀枪,倒是不碍事!” 荆悦垂下头,看了一眼毫无一点好处的右手,咬咬唇,她说 “既然这样,不能拿刀枪便罢!将军,放我到床上去吧!” 墨轻逸将她放在床上,准备转身离去时,荆悦拉住他的手,他回身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她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墨轻逸缓缓点头,荆悦放开他的手,医丞继续处理着她手上的伤口,红色的血布在褐色的地板上融为一体。 待到医丞处理好荆悦的伤口,躬身退下以后,荆悦苍白着一张脸,见白浅从外间赶来,她唤她 “皇上!“ 白浅的步伐停顿,她看着荆悦,笑了笑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荆悦想撑起身子坐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坠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抬头,就见墨轻逸抿着唇将她扶好,又将枕头塞在她背后,她对墨轻逸道谢,倒是得来他一句 “你乃新圣功臣,何来谢谢二字!” 白浅来到她身旁,换了一身鹅黄衣裙的白浅看起来多了几分稚嫩,她看了一眼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自从你踏入燕门关总兵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是白浅,我和白浅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那个孩子总归是心高气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你不是!” 白浅挑了挑柳叶眉,一双桃花眼内满是笑意,她说 “你好好养伤,随后回暗阁去吧!” 荆悦点点头,她何尝不想回暗阁,虽只有一亩三分地,却是一个能够忘却前尘往事的地方,看了一眼身旁的墨轻逸,荆悦向白浅说道 “我有一事想向您请旨!” 白浅装作不知,坐在椅子上,她问 “何事?” 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右臂,荆悦苦笑道 “我想向您求一道赐婚圣旨!我和大将军的赐婚圣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墨轻逸脸色瞬间骤变,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动,想开口说话却是抿紧了双唇。 白浅看了一眼墨轻逸,见他低垂着头,她伸手抚了抚耳边的鬓发,随后说道 “荆悦,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荆悦蹙眉,长久的失血让她的脸色煞白无比,一双黑亮的眸子深沉中多了几丝暗色,她低笑 “是怕我配不上大将军?” 白浅轻轻摇头,起身来到荆悦身边,她看了一眼荆悦包扎的右臂,说道 “我如今只是白浅,所以,你要的圣旨我给不了你!” 荆悦无声闭上双眼,用左手无力的掩上面庞,狠狠吸了吸鼻子,有些沉默地哽咽 “那” 墨轻逸握紧右手,紧紧抿起唇,片刻后,忽然笑了,坚毅道 “我去向玄太子请旨吧!阿悦,你好好休息!” 大踏步出了房门,荆悦被墨轻逸那声阿悦震住了心扉,白浅看着墨轻逸离去的背影,有笑声从心底直直传来 “阿悦,其实我很羡慕你,轻逸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和景然都是我的伴读,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希望能有个好女子在他身边照顾他,其实,轻逸不比景然,景然是个暴脾气,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轻逸心思重,所有的心事他都放在心里” 白浅顿了顿,窗外下起了细雨,庭院多了几分烟雨朦胧,忽然间,郑重道 “阿悦,好好照顾轻逸,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白浅出了房门,她的心里有些堵,走在雨中,她没打伞,也未曾用真气将雨水隔开,不多时,雨水打湿衣袍,但她似乎无心理会,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外走去。 出了庭院,抬头望天,丑时了,这个女子,终究是选了一条规划自己人生的道路。 荆悦看着白浅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床顶的帷幔,红色的帷幔就像夏候凡一那红色的身影。 他的脸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没有伸手去抓,她只是淡淡地问 “凡一,你我终究是情深缘浅!” 玄夜没有回总兵府,而是上了燕门关城墙,放目远望,一片狼藉。 玄粦在他旁边撑起油纸伞,天幕漆黑,月光早已隐去,只留下几盏在城墙上摇曳的火光。 这一站,两人就站到了天微亮,雨势渐渐微弱,天边露出一抹朝阳,泛着浅金色的光芒,玄夜微微一笑,轻声道 “乱世烽烟,国破家亡,如若有一日,她来接我,玄粦,你说,我该不该放弃了她用生命守护的江山,随她去罢?” 玄粦收起手中的油纸伞,听了玄夜的话,他面色一变,单膝下跪 “望主子以大局为重!” 玄夜负手而立,太阳从地平线一点一点升起,驱散了几分凉意,微微抬起右手,玄粦便站了起来。 玄夜转身下了城楼,晨风中,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意已决!” 墨轻逸找到玄夜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栽种桃花,见墨轻逸匆匆而来,他放下手中的花种,转身在石桌上到了一杯清茶 “怎地行的如此匆忙?” 墨轻逸行礼,在玄夜看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到了一杯清茶递给墨轻逸,玄夜问道 “如今突厥已退,墨将军怎地还如此惆怅?” 墨轻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有茶叶在杯中漂浮,有如风雨中飘摇的浮萍,眸光闪烁,片刻后,他哑着嗓音道 “我来请求一道圣旨,以先皇的名义!” 玄夜放下手中的玉杯,黑色的眸子闪了一下,淡淡一笑,他问道 “什么圣旨?” 庭院里传来桃花香,倒是应了那句古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似是一瞬间仿佛想通了许多事,墨轻逸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空气晴朗,偶尔还听得几声鸟语 “赐婚圣旨,我和荆悦的!” 玄夜沉吟片刻,修长玉白的手指在石桌上敲击,唤来侍从,从房里取来玉印和圣旨c墨宝,下笔前,玄夜沉声问道 “想清楚了吗?” 墨轻逸点点头,玄夜见他如此,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在空白的明黄圣旨上写下赐婚圣旨四字,那一刻,墨轻逸仿佛觉得内心尘埃落定。 白浅和景然去了关外赛马,玉雪飞龙日行千里,马背上,白浅神游,她想起那年去赏桃花,墨轻逸在桃花林间对她说 “清歌,我喜欢你!”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硬生生让她躲了他四个月,也是那四个月,她遇见了玄夜,从此唯君不欢。 她知墨轻逸心意,可她怎能答应他?朝堂险恶c政治不堪c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志在边疆,一旦成了驸马,便是束缚了他的手脚,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无用之人?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在关外奔驰,景然见白浅虽紧紧拉着马缰,却是神游天外,不禁恼怒起来。 他拉起马缰迫使追风停下,追风因为一时的停下而嘶鸣起来,唤醒了神游的白浅。 白浅勒马停下,扯动马缰转回身,她问 “怎么了?” 景然绷着一张脸打马来到她身边,瞪了白浅一眼,他说 “既然和我赛马如此无趣,干嘛还答应我出关?” 白浅有些哭笑不得,总感觉一别经年,景然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她笑,笑声在空荡的黄土高原上回荡 “景然,我错了,再也不神游了!” 景然哼了一声,高傲的将头偏过去,然后再无人看见的地方嘴角上扬。 两匹骏马蹄下尘土飞扬,跑了将近半个时辰,白浅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处水潭停了下来。 温暖的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两人身上,潭中的鱼儿游的欢快儿,看着那些肥硕的鱼,白浅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景然挑了挑眉,脱下身上的外袍,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潭里,白浅再岸上悠哉悠哉的等着,丝毫不在意景然下去了多久。 不过一会儿,潭中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景然两手抓着两条大鱼,大鱼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白浅轻呼一声 “是锦鲤,这地方居然有锦鲤?” 景然似乎也没想到这地方有锦鲤,运起内功从水里出来,用真气将湿透的衣服烘干,不一会儿便在一旁处理起了锦鲤。 白浅运气轻功在潭中央摘了几片莲叶,将景然杀好的鱼乐滋滋的放进莲叶里,然后嘴馋道 “好久没吃这么香的烤鱼了?” 景然失笑,洗干净了手中的鱼腥味,取笑道 “都还没烤熟呢?你就知道香了?那万一它不香呢?” “它敢不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遥迢的流年 白浅脱口而出的话语倒是多了几分洒脱随性,斜睨了一眼正在生火的景然,她笑道 “景然,可否有心仪女子?” 景然将火生起,听得白浅的话,停顿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道 “有啊,不过那个女人没心没肺极了,不要也罢!” 接过白浅手中的鱼,用树枝叉上,故意忽略掉白浅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镇定自若的烤着鱼。 白浅提着衣裙来到景然身边,也不管地上干净与否,一屁股坐在景然身边,她实在想知道究竟哪家小姐能得景然这个固执鬼喜欢! “景然,那个人是谁?跟我说,我去帮你啊!” 白浅的声音带了几分激动,景然一边转动着手上的鱼,一边用眼神瞅了瞅白浅都快咧到后脑勺的嘴,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别开脸不自然道 “都是坟头上长草的家伙了,提她干什么?晦气!” 话虽这么说,景然眼底还是露出了悲痛,曾经他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却终究还是把她弄丢了。 鼻子微酸,景然吸吸鼻子,将手里的鱼递给白浅,转身拿起外袍穿上,在水潭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白浅身边。 “我与她啊,从小便在一起生活,我是她的伴读,那个时候,虽然我们每天过得心惊胆颤,总怕别人背地里暗害我们,倒也是成了我们最好的时光,记得那时候,她才那么高一点” 景然似是陷入了回忆,空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记忆中她小时的身高,唇边牵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白浅听得仔细,嘴角不自觉也流出了笑意 “我们总是喜欢跑到皇后的花园里去摘她的牡丹花,记得有一次被皇后身边的姑姑发现了,抓了我们两个去御书房,结果皇上非但没有惩罚我们,反而还奖励我们责备了皇后,说花本该是供人观赏,聊以解闷,只不过两个孩子摘了一朵花儿,又不是折了她的牡丹园,何必和两个孩子过不去” 白浅闭着眼睛听得正兴奋,景然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睁开双眸,耳边传来刺破长空的声音。 白浅眸光一凝,不过一瞬间,景然伸手接住空中而来的物什。 “三叶飞镖?钱门的?小丫头,谁花这么大价钱要取你性命?竟不惜花费重金请了江湖之中最贵的门派来暗杀你?” 白浅淡淡的瞥了一眼景然手中泛着寒光的三叶飞镖,凉凉道 “老过节,我能有什么办法?” 景然了然的点点头,世家盘根错节,谁的手上没个几百条人命! 将手中的三叶飞镖顺着刚刚而来的方向挥去,不过一瞬,便有个黑衣人从树上掉下来。 景然让白浅在原地烤鱼,自己踱着步子慢悠悠来到黑衣人身边,蹲下身仔仔细细看了黑衣人全身,除了在胸口处发现一个三叶纹身外身上再无其他物品。 “奇了怪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只有这一个啊?钱门的人执行任务不都是三人以上吗?” 白浅转动着手里的鱼,时不时还拿在鼻尖闻闻,听了景然的话挑眉道 “每隔半个时辰一次袭击,这只是开试探的,重头戏在后头!” 莲叶香混合着鱼香飘荡在水潭周围,景然回到白浅身边,望了一眼烤的七八成熟的鱼,笑道 “看来你还挺熟悉钱门的办事风格的!” “被暗杀的多回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将烤好的鱼递给景然,白浅说道 “快吃吧,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打架!” 景然接过她手中的鱼,盘腿坐在地上,打开莲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笑道 “倒和那家伙的手艺差不多!” 白浅吃着手里的鱼,余光看了一眼景然,吞下口中的鱼肉问道 “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景然咬了一口鱼肉,唇齿留香,听得白浅的话,挑眉不屑道 “我才不喜欢她呢?只不过把她当成了亲人,想那王八蛋自己一人血祭精魂,还把我派到塞外去,就是想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错误,害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就恨不得把她的尸体拖出来打一顿!” 白浅眼里有晶莹的笑意,埋头浅笑,前世今生她最不担心的便是景然,就像如今,她用着白浅的身体听景然讲起她的前世种种,竟有种恍如今生的感觉。 两人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解决了两条将近五斤的鱼,白浅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双手撑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澄澈的天空,有脚步声渐渐逼近,白浅嘴角的笑意更浓 “好久没松过筋骨了,今天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景然笑,瞥了一眼前方的两匹玉雪飞龙,他说 “看谁先解决完回到总兵府,输的人要答应赢得人一件事!” 清脆的掌声一拍即合,白浅一个闪身就来到一个黑衣人身后,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粉色闪过,下一瞬就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腹部的短剑,断剑从后而穿,一刀毙命! 轻轻推开黑衣人,沾染了鲜血的短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冷无比,景然抽出腰间的长剑瞬间和三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剑光所到之处,便有一抹黑影倒下。 黑衣人越来越多,最后组成阵法将白浅和景然困在阵中,两人背靠着,二十人组成的生死阵法,十九个死门一个生门,必须在一柱香的时间内破阵,否则两人都得死在这个阵里。 景然握紧手中的长剑,他说 “要是今天我们走不出去了怎么办?” 白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那可不一定!” 一道黑影迅速冲入阵中,不一会儿阵法被破,二十人因被阵法反噬皆受重伤。 慕影带着两人闯出阵法,就见那二十人死的死伤的伤,慕影欲除后患,却是长剑架在人脖子上时白浅才淡淡喝道 “住手!” 白浅的声音很凉,凉到透彻心扉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下回多派些高手,不要等我还没出手你们就被我的隐卫玩死了!” 余下受伤的黑衣人看了一眼白浅,却是在下一刻纷纷咬舌自尽,景然微微一愣 “他们这是做什么?” 慕影上前一一探了鼻息,最后摇摇头,收回长剑站回白浅身边 “清灵,你传信回十里桃花林,跟爷爷说,钱门的人又一次暗杀我,还派了死士,让他亲自前往钱门讨个说法,否则,我不介意集十大世家之力灭了钱门!” 慕影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两人身边,白浅看了一眼景然,见他面色有些苍白,问道 “你怎么了?” 景然摇摇头,长剑入鞘,他说 “没事,刚刚不小心被划了一刀,回总兵府外包扎吧!” 两人打马回燕门关,景然在中途说 “看谁先到总兵府!” 马蹄飞扬,带起黄沙漫漫,声声笑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修筑嘉云县 回到燕门关总兵府,医丞来为景然包扎伤口,白浅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吃着点心喝着花茶,偶尔还瞥一眼景然,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伤口不深,医丞简单处理了下就被景然给轰了出去,然后满脸阴郁的看向吃得欢乐的某人,牙齿咬的咯咯响,好半天,唇间才蹦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白浅吞下最后一块桃花糕才抬眸懒洋洋的看着景然,喝了一口水才慢慢踱步到景然身边,叹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试追风,谁知道它一激动就把你摔了呢?” 景然感觉他不仅腰间的伤口疼,现在聊脖子都开始疼了,闭眸不去看白浅,郁闷道 “你离我远点!” 白浅被景然的贴身侍卫赶了出来,门外,白浅无所谓的拍拍手,然后转身哼着小曲儿离开了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见白芸背着个包袱站在门口,顿时喜出望外,就连喊着白芸的名字都多了一丝兴奋。 白芸放下手中的包袱就跑到白浅面前,将白浅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然后担忧道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浅拉着白芸的手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遇见钱门的人了!” 白浅粉色的流云裳上沾染了点点血迹,一张俊俏的小脸灰一块白一块的,看的白芸一阵心疼,立马拉着白浅进到里屋吩咐下人备热水。 见白芸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白浅的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她很庆幸她用白浅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享受到了上辈子她没享受到的温情,有别于墨轻逸c景然和上官子玥的感情,这种实打实的亲情是她渴望了将近二十年的东西。 玄夜和墨轻逸站在在燕门关城墙上,一个月的战火硝烟,附近的县郡早已受损严重,有年迈的老百姓颤颤巍巍的回到家里,看着被摧残的家舍,掩面痛哭。 “轻逸,调动兵马为百姓修筑房屋,开仓放粮!” 墨轻逸未着将军战甲,而是一袭黑色锦袍,静立于玄夜身旁 “是!” 他拱手行礼,随后吩咐副将立即着手准备此事,半个时辰后,燕门关城门大开,数十万军队整齐有序的向嘉云县而去,身后则跟了数十万石粮食。 嘉云县受损尤为严重,突厥此次进攻,杀了不少老百姓,房屋也被砸的稀巴烂,有些年轻女孩受了侮辱纷纷举剑自杀,一时间,嘉云县民不聊生。 墨轻逸随着队伍来到嘉云县,县主莫澜惊恐迎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墨轻逸诉说嘉云县的遭遇。 墨轻逸扶起莫澜,身后的老百姓皆全跪下,纷纷请求墨轻逸为他们做主,一些老人因为激动一时晕了过去。 “乡亲们,莫要惊慌,玄太子下令军队为你们修筑房屋,粮食也运到了县中,一会儿还要麻烦县主组织一些乡亲们接收粮食!” 莫澜擦擦眼泪点点头,立即吩咐手下人去接收粮食,百姓们听到墨轻逸的承诺,心里纷纷对那位玄太子多了一丝好感。 军队在嘉云县外搭了帐篷,一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就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开始搭建房屋。 士兵们被分为三队,一队上山砍柴队将残存的破损房屋拆迁c另一队则是从燕门关拉回石子c细沙的建筑物。 墨轻逸随着莫澜去看了受伤的百姓,路过一个庙堂时,里面传来的浓重血腥味让墨轻逸驻足了脚步。 “莫县主,这庙堂怎传来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莫澜看了一眼庙堂,眼里露出浓浓的悲伤,忽然转身跪下,哽咽道 “回将军,莫澜无用,这这庙堂里都是那些那些被突厥士兵糟蹋过的姑娘,纷纷自尽于这宗庙之中,待我赶来时就我本想一把火烧了,免于他们在这世间受尽侮辱,可我我实在下不了手!” 墨轻逸和身后的一些副将都有着不可置信,尤其是身后那些副将一个个咬牙切齿,似是要撕碎了那些突厥士兵,其中一名副将怒骂道 “他妈的突厥蛮子真他妈不是人,当初就不应该放他们走,灭了的了!” 墨轻逸握紧双拳,随后又松开,扶起莫澜,他道 “莫县主不必自责,你身为父母官,自当宅心仁厚,下不去手也正常!” 莫澜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随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墨轻逸,低声道 “将军,此次修缮完后,我能否去先皇墓前请罪,当初先皇将嘉云县交给我时,我信誓旦旦一定护好嘉云县,可如今,我负了当初的誓言,这个罪,我要亲自去先皇墓前请罪” 墨轻逸点头,吩咐身后的副将带人将里面的尸体抬出来择风水宝地厚葬。 一具具尸体被担架抬着出来,约莫半个时辰以后那名副将赤红着双眼出来,压抑者情绪愤声道 “畜生,一群畜生!” 身旁的墙被副将用拳头砸出了一个缺口,堂堂七尺男儿在那一刻泪水涟涟。 墨轻逸抿唇,虽然没进去但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古以来战场战事,受伤最多的是百姓,尤其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墨轻逸从燕门关请来僧人为这些女子进行超度,一做就是三日,愿这些女子来生不要再遇战争。 嘉云县的修缮任务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士兵们为老百姓服务也未曾抱怨过什么,反而各个都很积极,这让当地的老百姓十分喜欢墨轻逸所带领的士兵们。 有老百姓说 “我家有个女娃子,长得可乖巧勒,墨将军,你若是不嫌弃,让我家女娃子跟着你吧!” 墨轻逸轻笑摇头,他说 “在下已有婚约,今生也只娶她一人,老伯您还是为姑娘再寻一个好姻缘吧!” 荆悦在他身后听到的就是如此话语,她的心五味杂陈,看了一眼墨轻逸挺直的背脊,她走上前轻轻抱着他,她说 “墨将军,向皇上请求圣旨我知委屈了你,我也知你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从今天起,我们试着喜欢上对方如何?” 墨轻逸僵直的身体一怔,半晌,他握住那环在他腰间的左手,然后点点头 “嗯!” 身旁有人见荆悦不顾礼节,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墨轻逸,便有些许胆大的人上前质问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们的大将军无礼?” 荆悦放开墨轻逸,和他并肩而站,她看了一眼身着黑衣的他,唇角牵起笑容,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她说 “我是墨轻逸的未婚妻荆悦,十大世家之女,将军麾下的左前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朝堂祸乱 荆悦掷地有声,周围的百姓包括士兵都怔怔的看着她,墨轻逸看了一眼风中她坚毅的眉眼,反手将她略带老茧的小手包住,在众人面前宣布 “她,荆悦,从今日起便是我墨轻逸的妻子,此生唯她一人!” 荆悦心颤,下意识抬头看着墨轻逸,两人视线相汇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单薄的身影。 她不曾想过能够和墨轻逸厮守一生,她也不曾想过墨轻逸追求的竟是此生唯娶一妻,如今,他当着这数十万人立誓,纵使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那人,此刻,她心里的天平终归是倾斜了。 军中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那些爱玩爱闹的士兵都起哄着,尤其是奎子一脸得意儿的看着书生,直把奎子看得七窍生烟,一跺脚就推开身边的人气冲冲的跑出去。 老百姓们也纷纷送出祝福,那个给墨轻逸介绍自家闺女的老汉叹道 “将军啊,实在是我家女娃子没福气啊!不过这位荆悦女娃子倒是个落落大方的,我家女娃子被比下去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墨轻逸和荆悦听得老汉的话相视一笑,随后牵着手离开,一路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就连夕阳都无端美了几分。 “在想什么?” 亭台楼榭,玉宇琼花,红木朱漆,白玉栏杆。 与嘉云县相比,燕门关到还是华丽了太多,玄夜刚出房门就见白浅坐在茶亭间,身体倚靠着栏杆,将手中的鱼食投放给湖里的锦鲤。 紫色的华丽蝶云裙逶迤在地,一头青丝盘成流云髻,鬓间插了流苏蝶云钗,整个人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即便是听到玄夜的声音,也只是轻轻蹙了蹙眉,随即懒懒回道 “想什么时候去东海找容哥哥!” 玄夜撩起深紫近黑的衣袍坐在大理石凳上,白芸上前给玄夜到了一杯花茶,然后来到白浅身边,接过白浅递过来的盘子,继续喂着湖里的锦鲤。 白浅坐到玄夜对面,浅褐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玄夜,那双深邃如暗夜星辰的眼睛勾魂夺魄。白浅不动声色的垂下眼脸,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她问道 “玄太子不回帝京城么?” 玄夜肆无忌惮的看着白浅,一双眼睛似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白浅觉得,无论是过了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无法在他的眼神下安能退的全身 “傍晚时分就出发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白浅放下手中的白玉杯,似是对玄夜的话有些吃惊,惊讶道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此时的白浅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浑身束起了绒毛,张牙舞爪的瞪着玄夜,玄夜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杯中的花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爷爷叫你跟我一同回帝京城,至少这样,钱门的人才不会去找你麻烦!” 白浅听了玄夜的话,牙齿咬的咯咯响,紧紧攥着手里的茶杯,咬牙道 “好个白治廷,等着我拆了你的十里桃花林吧!” 玄夜在对面嘴角无声绽放笑容,白芸在一旁忍笑也忍得幸苦,只能紧紧闭着嘴巴不让其发出声音。 “报——” 一名斥候拿着一封信件急匆匆跑来,见到玄夜当场下跪,声音有些急喘 “玄太子,从帝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白芸放下手中的食盘,接过斥候手里的信呈给玄夜,修长干净的手打开信件,随后长眉紧簇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回太子,前些日子御史大夫派人在皇城里传播谣言,说您是是!” “有什么话就说,无妨!” “说您是祸国的妖佞,不仅克死了皇上,就连百年都不曾作乱的突厥也被您招惹而来前日,丞相之子监国例行朝会时,他以下犯上,勾结他队,现将两国朝臣困于皇城之中,京城的兵马也在一夜之间尽数折损,如今,京城已经在御史大夫的控制之下了!” 玄夜放下手中的信纸,转身看了一眼白浅,见白浅低垂着头,抿了抿唇,他说 “白芸,回去替你家小姐收拾行李,我们立刻出发,玄粦,你去通知景然和墨轻逸,让他们留下一部分士兵继续修筑房屋,另一部分立马回京!” 玄粦接到旨意,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总兵府,白芸看了一眼白浅,见白浅点头,运起轻功也消失在原地。 那名斥候被侍从带下去休息,玄夜和白浅仍坐在原地,半晌,玄夜才出声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朝堂动向,知道我今日要回帝京城。” 白浅起身,紫色的衣裙在阳光的照耀下华丽无比,她抬手遮了一下阳光,唇边勾起弧度然后笑道 “我知道。” “帝京城暗阁是你的吧?” 玄夜步步紧逼,来到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那刺眼的阳光,白浅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玄夜,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才道 “暗阁并不属于我,它属于容王朝,我不过是承蒙先帝厚爱,做了暗阁的主人而已!” 玄夜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浅,已经及笄的白浅也不过才到他的胸膛。 忽然之间,他转身离去,白浅不适应的用手遮挡阳光,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泛酸。 玄粦将命令送达到景然的房间时,景然正在睡觉,见景然眼下青黑,玄粦轻轻唤醒景然,待到景然醒过来时,他说 “帝京城被围困,太子命立即赶回京城!” 景然本还有些迷糊,听到玄粦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不曾想牵动腰间的伤口,顿时呲牙咧嘴的穿上衣袍,阴沉着一张脸打开大门前去集结火骑兵。 玄粦赶到嘉云县已是寅时一刻,墨轻逸不在军中,向他的贴身侍卫打听才得知它带着荆悦去了莫县主府上。 找到墨轻逸时,墨轻逸正和莫县主讨论战后重建,荆悦在一旁替两人斟着茶,偶尔和墨轻逸相视一笑。 见玄粦风尘仆仆而来,墨轻逸皱眉,玄粦在墨轻逸身旁的低声说道 “京城有变,速归!” 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府内,墨轻逸立即换来身旁的隐卫传达命令下去,命曹副将留二十万人继续修筑房屋,余下的人立马启程前往京城。 莫澜听得墨轻逸要回京城,便是知道京城发生了大事,顿时让府中下人备马 “将军,快去吧,微臣有时间了,定去京城皇墓前请罪!” 墨轻逸点头,拉起荆悦就上了下人牵来的马,马蹄飞扬,骏马如箭一般脱铉而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莫澜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府,吩咐百姓们协助好官兵建筑房屋,争取早日恢复繁华的嘉云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真相大白 日夜兼程,玄夜在短短五日就从燕门关赶回了京城,将士们疲累不堪,墨轻逸下令军队原地整顿,明日一早攻城。 白浅下了马车,悠闲地打了一个哈欠,和白芸慢悠悠的围着城墙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将士们搭好的中军帐,就见玄夜c墨轻逸c景然和一众将士讨论着如何将城中百姓安全转移。 随意坐到一旁,长腿懒散的交叠着,白芸上前给白浅到了一杯花茶,然后侧立在白浅身边静静的看着众人。 一堆人围着京城布防图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白浅有些昏昏欲睡,右手支撑着脑袋,静静的合上双眸。 “白浅,你有何妙计?” 玄夜的声音但是如白浅想的那般如期而至,睁开双眼,打了一个哈欠,瞥了一眼布防图,幽幽说道 “难道各位不知擒贼先擒王?” 景然和墨轻逸同时挑眉,两人似乎心里明白了什么,但都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你说说如何个擒贼先擒王?” 来到一群大汉中间,日夜兼程,每个人身上都带了淡淡的汗味,只是一瞬间的皱眉,然后面不改色道 “御史大夫是若亲王的门徒,最为得若亲王喜爱,据暗阁得到的消息,他此次逼宫,就是为了让若亲王登上皇位,毕竟,先皇将若亲王以乱臣贼子之名贬至西北苦寒之地,身为子弟,他自当为老师谋份出路,而此次玄太子亲自出征燕门关,朝中猛将也尽数跟随,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如今,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了若亲王,以若亲王性命之威胁,逼迫其投降!” 众位将士听得暗阁时脸色齐齐一变,随后听到白浅的方法都是纷纷摇头 “白浅姑娘,战场行事,讲究的是光明磊落,若我们当真抓来若亲王,岂不被后世人所嘲笑?” “是啊,白浅姑娘,能不能想一个折中的法子?” 白浅轻笑,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她的一举一动倒是让许多人倾慕,玄夜神色幽黑 “折中的法子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力气!” 四位副将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疲惫之色,却还是硬撑着点了点头。 白浅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欣慰,随后拿起布防图,手指指着皇宫说道 “今夜子时,暗阁和皇室隐卫将在西大门大开城门,届时,众将士就得放弃休息时间,趁夜攻进皇城,那时,老百姓已经安睡,切记,每两个人守住一户人家,避免老百姓听见刀枪声而惊慌窜出来,景然,你带领火骑兵直冲皇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血洗!” “是!” 四位副将被遣回去休息,中军帐余下四人,景然起身出了营帐,他要去看看火骑兵,顺便给战马喂草,以备子时之战。 玄夜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椅把,似是有些疲累,咳嗽了几声便闭上了双眸。 荆悦撩开帘子进来,身后跟了一名小兵,手上端着四个碗,见墨轻逸向他看来,柔柔一笑 “前几日风餐露宿的,将士们都没有吃好,我命军中伙夫给他们做了些热腾腾的饭菜,想你们也未曾好好吃过饭,便给你们乘了瘦肉粥来!” 墨轻逸眸子有些闪烁,接过荆悦端来的热气腾腾的粥,心里似乎有一个地方慢慢的融化开来。 两人在一旁鹣鲽情深,白浅则坐在对面大剌剌的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惬意。 玄夜紧闭的双眸有些清颤,呼吸变得沉重,白芸感觉不对劲,附身在白浅耳边轻语。 白芸语毕,白浅这才抬眸看向玄夜,只见原本他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冷汗细密如珠。 白浅瞬间起身来到玄夜身旁,颤抖着双手却不知所措,急急唤了一声 “请医丞,快请医丞啊” 墨轻逸闻言瞬间来到白浅身旁,见白浅如此着急的模样,掩下眼中的落寞,拉起玄夜的手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儿,墨轻逸突然一把拉开玄夜胸前的衣衫,只见玄夜胸口处贴了白色的纱布,鲜血顺着胸前流淌到腹部,看起来触目惊心。 白浅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紧紧捂着嘴唇,柳叶眉紧紧皱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荆悦也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玄夜的伤口,白芸去请了医丞前来,看见玄夜的伤口,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熟练的上药包扎。 墨轻逸唤来玄粦,询问究竟怎么一回事,玄粦犹豫半晌,终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太子回玄国,王上逼迫太子娶容朝的寒梅郡主,太子不答应,以死相逼,往自己胸口刺了一剑,太子说:他今生只有皇上,如果想要他娶别人,除非王上能将他脑中的皇上除去,否则这一辈子,就算是困死在玄王朝,他也不会屈服。王上无可奈何,下令太子禁足,因那一剑刺的凶狠,太子元气大伤,只能卧床静养。可王上还是命人去容王朝递了和亲文书,没想到皇上居然答应了和亲,消息传回太子府,太子吐了一口血便昏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三日,三日后太子醒来,命人去民间找一身家清白的男子代替他成婚,那夜,跟寒梅郡主洞房的不是太子,第二日那名男子被府中隐卫带到了地下室,寒梅郡主以为和她成亲洞房的是太子,对太子殷勤的不得了,太子也一一受下,实则是为了让王上放下戒心,却不曾想到人云亦云,传到容王朝却变成了太子抛弃皇上。整整三个月,王上才将虎符交给太子,也是在那一晚,太子杀了王上,同样是在那一晚,天下联名上书,望太子讨伐容王朝,只因容王朝统治暴戾,百姓民不聊生。太子一人在御书房坐了一晚,第二日便下令整兵出发。那日,皇上血祭精魂,往太子胸口刺了一剑,那一剑虽不严重,多多少少还是伤了元气。后来,墨将军说了夭折的小太子,那晚,太子在皇陵小太子的墓前长跪不起,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太子一剑捅在了自己心口,太子说:吾儿,见血如父,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遇见你母亲,那样,可能如今一切都还好好的!请原谅父王,你和你母亲在奈何桥头等等我,我很快就下来陪你们了!那夜,太医署人仰马翻,终于是在晨前包扎好了伤口。可太子休息不过几月,便亲赴桃花林请十大世家出世,如今,日夜兼程,又是骑马,马上颠簸,伤口这才裂开。太子说,他活在着世上唯一的愿望便是替皇上看这江山九州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玄影卫几次劝阻太子,可太子不听只言片语,仍然一意孤行,身为影卫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哪怕有一天太子去了,我们也绝不苟活于这世上!” 玄粦话落,白浅怔怔的看着玄夜,此时的他正处于昏迷状态,可嘴里还是喊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在前世,她再熟悉不过,他唤她 “清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攻城 玄夜病倒了,医丞在中军帐进进出出,手里拿的除了汤药就是医药箱,白浅没有时间伤心难过,此时此刻,身处暗阁,她的心却是悠悠系在城外,副阁主将暗卫分为三路,一路进宫救人,一路负责突围,另一路负责抓叛臣。 白浅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的屏风,身旁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偏头看了一眼,随后起身离开。 白芸急匆匆跟上白浅的步伐,担忧的问道 “小姐,您怎么了?” 白浅停下脚步,她所处的位置恰好能看到整个京城的风貌,以及那个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看那深宫墙院,琉璃金瓦,也在夜幕下点起了盏盏灯火,忽然间,她笑 “白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家小姐,你会怎么办?” 白芸身体一怔,随后垂下眼脸,眸中闪过一抹忽暗忽明的情绪,默了半天,白浅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小姐,你永远都是白家嫡女白浅,我们的主子,墨香楼暗阁的楼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身份!” 白浅头顶有一盏琉璃灯,灯身华丽无比,她记得这是她那些臣子去西洋时给她带回来的洋玩意儿,她还稀罕了好久,放在寝宫里日日看着。 但新鲜玩意儿总该有厌烦的时候,待她不喜欢这盏琉璃灯时,便命人送到了暗阁交给荆悦,倒是不曾想到,荆悦竟将它挂在了这高楼之上,到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的寓意。 她开口,语气有些暖意,灯光下,她嘴角泛笑,眉眼微微弯起,宛若那月间仙子 “对啊,我只是白浅,仅此而已!” 如果说以前她还摇摆不定,那么从此刻起,她只以白浅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亥时一刻,宫门失火,殃及池鱼,喊杀声不断,皇室隐卫在看到先皇的令牌时,全体红了眼眶,眼前之人,竟于先皇七分相似,隐主接过白浅手中的的令牌,双膝下跪,堂堂七尺男儿,声音却是多了一丝哽咽 “属下参加皇上!” 见此令牌者如见驾亲临,白浅收回手中的的令牌,一甩衣袖转身,紫衣软烟罗在空中划起优美的弧度。 “你们去协助暗阁暗卫打开西大门,宫中之人可有受伤?” “代国君腹部中箭,不过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其余人安好!” 白浅点头,挥了挥手,数十隐卫瞬间往西大门而去,街道血流成河,叛军在暗卫的攻击之下,甚至还未来得及呼救,便以白白送了命。 皇宫禁卫军也和暗卫正面交锋,约莫半个时辰,西大门杯成功打开,数十万大军如潮水一般涌进帝京城,瞬时惨叫声不断。 有老百姓循声开门,却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立马关上门和家人躲在家里。 驻守帝京城的叛军约有十万之众,光是皇宫守卫就约有六万。 景然带领着两万火骑兵冲向皇宫,肃杀之气跃然于空中。 白浅和白芸站在暗阁高楼上,看向下方的战场,神色淡淡,白芸问 “小姐,为何不见他们的守将,只余这些士兵?” 白浅细长的手指慢慢敲打在栏杆上,听了白芸的话,她笑 “那叛臣早就带着守将跑了!” “跑了?” 白芸惊讶 “那为什么他们跑了不带走这些守军?” “兵马可以招买,武将却是难求,不过,要想攻进皇宫去救人,恐怕难度系数很高啊!” “为什么?” “皇宫内有死士!” “什么?死士?” 白芸几乎可以说是尖叫了,她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小脸上带了不可置信。 “丧心病狂的家伙,竟还养了死士!” 白浅倒是很淡定,手指有节奏的在栏杆上敲击,偏头看向白芸愤怒的小脸,好笑道 “不过一些死士而已,怎地这么生气?” 白芸哎哟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些死士除了有极少数是贵族培养的以外,大多数的都是临时找的,训练过程不清楚,但因为这些人多数是比较自愿的成为死士的,所以就和通常的那种保镖,护卫什么的训练差不多,当然会比他们更严厉苛刻。而且武功比之寻常隐卫更高,据说有些甚至还有金刚不坏之身啊!” 白浅抿唇轻笑,手指点了一下白芸的额头,笑骂道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这些死士可不比寻常死士,而是死人!” 这下,白芸的脸是彻底白了,有着结结巴巴的道 “死死人?” 白浅没有回答白芸,因为她看见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深紫近黑的华贵衣袍,头戴紫金冠,夜幕下,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是运起轻功朝那人而去。 “子玥。” 上官子玥偏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浅,夜色下,他的脸色有些清冷 “玄夜呢?” “在城外。” 两人并肩而站,风中,青丝缠绕在一起,不过一瞬间又分开 “他倒是挺悠闲,人家都鸠占鹊巢了,他还坐在城外怡然自得!” 街道传来的刀枪声有微弱的趋势,只余皇宫还是厮喊声不绝于耳,景然所到之处叛军倒落一片,他的脸上c战袍上c剑上都沾染了温热的鲜血,看起来如那索命的阎王。 上官子玥抱胸笑道 “小景这孩子战场功夫倒是增近不少嘛!” “那是自然!” 白浅和上官子玥同时转身,就见墨轻逸穿着银色的战袍站在他们身后,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 上官子玥见墨轻逸,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调侃道 “你说说你,不在京城享福,非得去燕门关退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墨轻逸听到上官子玥的嘲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走上前看了一眼白浅才笑道 “我答应了某人要帮她守江山,就必须做到,否则,岂不是失信于她?” 上官子玥一拳头捶在墨轻逸胸口,直把墨轻逸锤的咳嗽起来,然后才问道 “听说你向玄夜要了一道以先皇名义颁布的圣旨?” 墨轻逸揉揉胸口,挑眉说道 “是!” 上官子玥一转身一屁股坐在瓦片上闷闷不乐道 “完了,又成孤家寡人了!” 白浅不免失笑,拉着墨轻逸坐在上官子玥身边,自己也席地而坐,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悠悠叹道 “看来,今日还是要血洗皇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本自风雨飘零 的确如白浅说的那般,血洗皇宫的确在意料之中,不过,面对那一千死士,景然有些头疼。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千死士守着洛阳宫,景然下马,长剑在地上划出狰狞的刺耳声,驻足于大军前,沉沉问道 “有谁知道死士的弱点?” 副将举起手中的长矛,看了一眼前方并列围着洛阳宫的死士,在景然耳边说道 “将军,死士无弱点,恐怕只有国师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 景然皱眉,转身吼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国师!” 副将得了命令,吩咐身边小兵前往国师府,小兵匆匆而去,景然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洛阳宫,心里就像杯猫挠似的,很不安逸。 白浅目不斜视的看着景然,嘴边蹦出一句话 “你还不回国师府,没见着景然命人去找你了?” 上官子玥拍拍手,歪头看了一眼白浅和墨轻逸,懒懒躺下说道 “还早着呢?慌啥?王都跑了,还怕区区几个小喽啰?他们还翻不了天!” 墨轻逸和白浅对视一眼无奈摇头,上官子玥这张扬不羁的性格倒是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下方遥遥驶来那辆眼熟的沉香木马车,白浅微微眯了眼,扬手一挥,慕鞠便出现在身边 “玄夜怎么来了?” 慕鞠看了一眼墨轻逸和上官子玥,有些踌躇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白浅见慕鞠神色有些慌张,便沉了声音,谁知慕鞠突然跪下,眼里噙了泪水 “主子,太子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白浅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了身,有青瓦顺着檐壁掉下去,打碎了白浅长久以来隐忍的脆弱,泪水肆无忌惮的在脸上横行,转身运起轻功离开,将墨轻逸和上官子玥留在原地,上官子玥隐下眸中闪烁的情绪,低声道 “你跟回去看看吧,我去帮景然收拾残局!” 墨轻逸收回长剑,点点头和慕鞠一同消失在原地,上官子玥紫袍翻飞,看了一眼景然和死士对峙的画面,微微叹了一口气 风凌迟在脸上,白浅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个劲的往城外驻扎的中军帐赶去。 “玄夜” 玄夜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床前跪了一干人等,荆悦坐在床前,有些呆愣,听闻白浅的声音,突然回过神就是朝着白浅下跪 “主子,属下没用!” 白浅一挥手,荆悦轻飘飘的从地上站起来,提起衣裙,她跑到床前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强忍泪水,坐在床畔,她说 “玄夜,你醒醒,醒醒啊!” 玄夜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那桃花初开的时节,彼时,他还只是玄国送到新圣的质子。 那年桃花开得正艳,殷红的桃花就像他小时母后对他偶尔绽放的笑容,每逢闲茶午后,他总是泡一壶清茶坐在院子里赏赏桃花,曾有世家公子问过他 “兄台为何不去那十里桃花林一赏风光?” 他摇摇头,看着院子里开的那几株殷桃,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说 “桃花繁盛不过开在心里,心中有桃花,桃花便在何处!” 那人摇摇头离去,他仍坐在原地赏桃,恍然间,有一抹浅白身影闯入他的视线,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眼睛才看清前方之人。 那人一身浅白蝶韵裙,步伐走动间宛如林间蝴蝶,身影灵动,唇红齿白,柳叶眉淡淡,略施粉黛的小脸不笑而娇,一举一动间如那月宫仙子清冷。 他看着她渐渐走近,然后在他身旁坐下,自己拿起杯子到了杯清茶,在鼻尖清闻,浅尝了一口笑道 “茶煮的不错!”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悠悠笑,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犹如三月春风暖人心脾,他听得自己问道 “姑娘是何许人也?令父官拜何许官职?怎地一人跑到这偏僻之殿来?” 他讶异自己竟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他看见那少女明眸皓齿,一双桃花眼因为他的话微微弯成了月牙,他看得有些怔,那双眼睛明亮澄澈,仿佛她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又喝了一杯清茶,她的喝相极雅,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只见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叹了一声 “我叫容清歌,父亲官拜当今圣上,因为实在无聊乱逛,便不曾想到就来到了这里!” 他起身微微行礼,垂下的眼脸闪过不明的情绪 “不知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她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将他拉到椅子上按着做好,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无所谓的说道 “这里没有长公主,没有玄太子,只有容清歌和玄夜,仅此而已!” 那一刻,他心里对这个新圣的长公主多了一丝好感,那一日,他们并没有相处太久,不过匆匆半个时辰,侍卫便寻了来。 两人告辞之际,她在他耳边说道 “我们下次再见!” 于是,从那日起,他便日日坐在院子里那颗桃花树下,从春至夏,从花开到花落,他始终没有等来她。 院子里早没了桃花,只余光秃秃的树枝,身边的小厮换了一波又一波,也未曾再见到她的身影。 梦里几次梦回,他看见的都是那抹白色的身影。 他不在桃树下等着她,每日坐在殿里,眼神却还是忍不住的往院子里的桃花树看去,可一次次的回望等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不在抱着希望,努力的把生活扭转回没遇见她之前的模样,不知何时,院子墙角多了一株海棠,海棠妖冶红艳,好似那天边夕阳。 他仔细盯着那株海棠看了一会儿,终是察觉了那抹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 她从墙角暗处走出,步伐有些别扭,脸上神情也有些古怪,来到他身边,她说道 “我是来赔罪的,墙角那株海棠是我趁昨日夜里你歇下之后移栽的,本想着跟你说声对不起” 忽然间,她直挺挺躺下,他眼疾手快抱住她,见她面色潮红,额间汗水涟涟,抬手摸了摸额头,打横抱起就朝殿内而去。 经过一番检查,这才发现她臀部有伤,似是受了杖刑,他唤来从玄国带来的女侍卫给她上药,坐在屏风后,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如今是那雨中浮萍,本自飘零,何得青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身份 “子玥,这些死士如何处理?” 上官子玥瞅了一眼景然身上的战袍,有些似笑非笑 “慌什么?你们等到天亮就好了!” 景然收回手中的长剑,狐疑的围着上官子玥绕了一圈,行至上官子玥身后凝聚掌心内力像上官子玥打去。 上官子玥轻飘飘躲过,然后掌心像四周一抓,一团白白亮亮的光圈就在手中凝聚,然后猛地向景然砸来。 景然闪身躲开,站在上官子玥身边,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和血迹才悠悠说道 “我还以为你被假冒了呢?” 语气有些轻佻,景然在上官子玥面前倒是多了几分真性情,上官子玥看了一眼前方的黑衣死士,人人双眼赤红,目光僵滞,脸色青白。 “这些死士全都是死人,这倒有意思了!” 景然挑眉,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前方的铜墙铁壁,声音寒冷 “死人?” “对,死人。活死人,肉白骨。在这些人死后第二日便被放完全身血液放在蛊族的大缸之内,蛊虫啃其肉身七七四十九日,最后再喂给他们一粒丹药,然后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模样!” “什么丹药?” 景然好奇,究竟是什么丹药能将血液全无的人给变成了活死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丹药,苗疆蛊族至高灵药,怎可能在书中杜撰?” 景然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那又为何要等到天亮?” 上官子玥慢慢走向那些死士,来到他们身边,见他们没有任何攻击动作,便不免放松了身体,毕竟活死人可不同一般死士 “他们身上至阴之气至纯,若是现在与他们动手,你身后的数十万大军定讨不到丝毫便宜,日出之时,他们身上的阴气便会消散,瞬间和普通人无异,但你要记住,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虽说这一柱香他们与普通人无异,但你要清楚,普通人所包含的等级,他们在普通人里那可是皇室隐卫级别的了!” 景然蹙起剑眉,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凉意,半晌后才闷声道 “王八蛋,他怎么不把他自己做成活死人!还有为啥你靠近他们没事啊?” “因为我不是他们的敌人啊!” 这下景然更郁闷了,转身命令大军原地休整,日出之后攻下洛阳宫。 看了看时辰,还有两个时辰才日出,景然也席地而坐,五个日夜兼程,纵使是钢筋铁骨此时也都漏出了疲惫之色。 城外中军帐,一干子医丞将士跪了一地,有些甚至还抽泣起来,白浅心烦意乱便大声吼了一句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感受到白浅的怒意,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看见白芸掩盖在衣袖下的手轻轻摆动便齐齐退了下去,毕竟这一路以来这位白浅受到的待遇是他们闻之未闻,见之未见,就连玄太子都将他的沉香木马车让予这位白浅姑娘,更别说她那与先帝七分相似的容颜。 这军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都将白浅当成了先帝的转世。 众人退下,营帐里霎时空荡了下来,白浅用手中的绢布仔仔细细的擦着玄夜的脸颊,尽管玄夜脸上冰冷 “玄夜,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不是白浅,我是清歌我是清歌啊!” 玄夜还是毫无反应,白浅原以为这一世就算再遇见他她也能若无其事的面对他,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发现,不管她的内心再怎么坚强冰冷,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点燃她心中的那把火。 手中,他的皮肤渐渐冰凉,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体会到他失去她时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想哭,可是她忍住了眼泪,她笑着说起他们的过往,不过,眼泪却还是跑出了眼眶,一滴滴砸在他苍白的手上 “记得我们大婚那日,你铺了十里红妆,进轿门那一刻,你说:天下再美,终究美不过你凤冠霞帔进入我的生命成为我的妻子。玄夜,其实你不知道,天下再重,它终究比不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之所以说我想要你替我看江山繁荣c百姓安平,不过只是给你找了一个借口,一个你不会随我而来的借口。我承认我自私,让你一人在世上承受这万般痛苦,阿夜,如果今日你当真去了,那我们来生便不再相见了吧!与其万般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潇洒一点相忘于江湖!” 她说完,放下他的手,在他苍白的唇上留下一吻然后出了营帐,却不知在她身后那只修长而又干净的手一瞬间的动弹。 白浅跨上踏云,往皇宫而去,一路狂奔,马蹄下尸体成堆,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血花,在白浅看来,这些花开的诡异妖冶。 白浅打马来到洛阳宫,就见数十万大军席地而坐,人人互相靠着,明明眼睛都在打架了却还是死死硬撑着,见的白浅骑马而来,景然瞬间来到白浅身边,细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白浅并未说话,只是往空中做了两个手势,瞬间身边多了百多位灰衣人,景然在看见那熟悉的手势时,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再看到慕鞠慕影等十一银魂时,眼里有泪花闪烁,他定定的看着白浅,想说话却是喉咙哽咽。 白浅拍了拍景然的肩膀,虽然无话,可景然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随即转身喊道 “火骑兵和众将士听令!” 数十万大军呼啦啦一起起来,铠甲刀枪摩擦声不绝于耳,在空旷的夜更显悚然 “在!” “从此刻起,听我令,兵分三路,务必在日出之后一柱香以内攻下洛阳宫,皇室御用影卫为主分路,救出洛阳宫内的朝廷重臣!” “是!” 上官子玥来到白浅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颗通体莹白的丹药递给白浅,然后转身离去,黑夜里,他的话语在宫墙之间回荡 “此丹药虽不能治病,却可救命,记住,只管三年,三年后,是生是死于我无关!” 白浅垂眸看着手中通体莹白的丹药,沉默半晌,跨上踏云向城外而去,此行目的,一是亮出自己的身份,二是为了这颗丹药,她知道,只有子玥能让玄夜起死回生。 身下骏马飞驰,现在的她,除了一颗能让玄夜醒过来的心之外再余不下其他人,江山九州关她何事?百姓安平关她何事? 她的心,不管是前世容清歌还是今生白浅,只有一个玄夜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相认 洛阳宫外血流成河,景然一身浴血战袍,果真如上官子玥所说的那般,纵使这些死士阴气尽散,但其功法竟真与皇宫隐卫无异,若是此等邪术被心怀不轨之人得去,这天下哪还有平安之说? 思及此,景然解决了身边的一名双眼赤红的死士,朝着军队大喊 “用火,这些死士能死而复生,用剑固定住他们,然后放火!” 这句话无疑给士兵们打了兴奋剂,每人握紧手中的剑,看似毫无章法的剑招却一刺一个准,那些死士被围剿到洛阳宫外一个角落,各个面目狰狞,那些腹部中剑的死士更是赤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众人。 景然手臂中伤,身上沾染的不知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其他人的,一张脸除了眼睛以外都被鲜血浸染,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士兵尸体,有些甚至被分了尸,景然眼睛充血,怒吼了一声 “放火烧!” 有士兵往死士身上泼上油,十来个带伤的士兵举起火把扔到死士周围,火势迅速蔓延,燃烧了整个角落,只看见火光冲天,焦味弥漫至整个洛阳宫,那些死士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声音,任凭大火在他们身上肆意燃烧。 大火在景然的眼里燃起,压抑了怒气前往洛阳宫,一脚踹开宫门,就见两国朝臣倒在大殿内,代国君秦元裕腹部中箭,好在经过简单包扎止住了鲜血。 “来人,将各位重臣带回府邸,传医丞!” 白浅接到景然的消息时,玄夜刚刚咽下口中的丹药,她看了一眼信,替玄夜掖好被角,才缓缓说道 “知道了,你让他守住宫门,命大军前往东山练兵场,等太子醒来,我们便回宫!” 斥候退下,白浅伸手抚摸着玄夜瘦削的脸颊,眼底有千丝万缕的柔情,轻轻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心里却是长久以来的平静。 她开口,声音如同那绕指柔,缓缓敲打在他的心上 “阿夜,前世你欠我一个孩子,今生你还给我,其实,我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执离,执意不离!你看如何?” “好!” 头顶传来虚弱的声音,白浅抬头,就撞进了那双深情如墨的双眼,顿时就红了眼眶,她笑 “你醒啦?” 白浅有些手足无措,呆愣愣的坐在原地看着玄夜,玄夜想抬手,手到半空却是直挺挺地落下,无奈的垂眸,白浅轻轻握住他的手,察觉到玄夜的手有些颤抖,白浅将脸贴在他的手背,轻轻说道 “对不起,到现在我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玄夜摇摇头,右手握住白浅白皙的双手,虽不用力,却仿佛含了千斤重量,白浅只觉得心中沉重 “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浅心中难过,她紧紧抓住玄夜的手,死而复生的喜悦她这一生尝过两次,她不想再尝第三次了,使劲点点头,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一旁,怕压着他的伤口,微微往他的腹部靠,听着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有力,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唤他 “夫君!” 玄夜压抑的眼泪终是在那一刻落下,眼角湿润,长睫轻颤,有哽咽的哭声从喉间传来 “清歌,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帐外,慕鞠和玄粦悄悄听着墙角,听得白浅终于向太子承认了身份,两人喜极而泣,高兴的抱在一起转圈,负责巡逻的卫兵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眼睛都快掉在地上。 两人似是发现不对劲,行为太过亲密,于是立马分开,装作没事人一样一个背手看天,一个蹲地看蚂蚁,守卫们甩甩脑袋,继续巡逻,这军中杂事太多,他们刚刚就当看不见就算了。 午时三刻,中军帐传来旨意,玄太子已醒,下令回宫。 其余大军皆在前两个时辰回了东山军机大营,只余一小分队护送玄夜回宫,街道早已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夜嗜杀的疯狂,老百姓们早已在街道两旁摆起了摊子,开始赚取一家人的生活来源。 白浅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帝京城,随着更多的商贾入驻帝京城,京城风貌日益繁华,更有东海长期商队在京城停留,带动了京城的商贸业发展,让帝京城成为叶凉城外第二大商贸都城。 玄夜靠坐在白浅对面,见白浅撩开帘子后嘴角一直带笑,拉起她的手,轻轻说道 “我答应你的,江山繁荣,百姓安平!” 白浅放下帘子,玄夜的脸色苍白,却是双眼晶亮的看着自己,她坐到他身边,如同前世那般自然的靠着他的肩膀,语气也带了几分娇俏 “阿夜,答应我,登基为帝好不好?” 玄夜摇头,低头挑起白浅的下颚,两人四目相视,他对她说 “就算没有帝王,这江山也照样繁荣,清歌,前世你我都活得太累了,这辈子逍遥一点如何?” 白浅嘴角含笑,听了玄夜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依偎进玄夜的怀里,闷声说道 “这帝王之位你终究是要继承,既然你不想这么快继位,那我们去一趟东海吧,前世我没有疼爱我的家人,可这一世我有了,我占了白浅的身体,自当是要为她孝顺家人的!” 玄夜紧紧抱着白浅,不知何时,她又换回了那淡淡的雪莲香,他两身着帝凤常袍,一黑一白,龙凤在他们身上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能从衣袍里飞到天上。 马车咕噜噜行驶在街道上,街旁的百姓都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到宫门,侍卫见那极其有标示性的沉香木马车,赶紧放行。 一路行至乾阳宫,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朝中的大臣也拖着虚弱的身体纷纷在太阳下跪拜,景然身着将军服与墨轻逸站在最前,墨轻逸身上黑色的上将军盔甲是先皇亲自御赐的,据说,先皇亲自去织羽署守了三月,看着羽娘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所用的皆是从东海高价购来的千年寒铁丝,足以见得先皇对这位上将军的重视了! 白浅扶着玄夜下了马车,帝后常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玄夜黑色的衣服上金色的龙纹丝线与白浅身上的白服上金色的凤凰丝线交相呼应,一国之风范,若非此刻阳光下的两人。 两国朝臣在抬头看见白浅的那一刻,都齐齐到吸了一口气,尤其是以太傅和丞相,两人眼里水光闪过,丞相笑,大声喊道 “恭迎皇上回宫!” 众大臣听得丞相高喊,也纷纷扣头喊道 “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夜和白浅相视一笑,手牵手踏上那道长梯,最后停留在高处,玄夜才挥手 “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赐住荣华宫 玄夜因着旧伤,被白浅勒令在帝寝殿休养,朝中所有奏折都搬到了帝寝殿,白浅埋首在一堆奏折当中睡的极熟,玄夜来到白浅身边,细细凝望着她红润的小脸,眉间笑意渐深,弯腰抱起白浅,在怀里惦了掂,感觉到怀里的人儿骨瘦如柴,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将白浅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锦被才起身来到御案前批阅奏折,白浅翻了一个身,在床上找了一个好位置便沉沉睡去,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越来越少,内侍看了一眼时辰,弯腰低声道 “陛下,已经午时三刻了,要传膳吗?” 玄夜放下手中的秋毫,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你去让御膳房做碗桃花羹和芙蓉烧鱼。” “诺!” 内侍退下,玄夜拿起秋毫染了研墨,继续俯首在奏折当中,胸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偶尔身体传来一阵阵寒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御膳房的管事姑姑送来膳食,玄夜轻轻唤醒白浅 “浅浅,起来用膳了!” 白浅唔哝一声,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玄夜坐在床前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辰,深邃诱人。 白浅如前世那般,伸完懒腰后就钻进了玄夜的怀里,像只小猫一般窝在玄夜的怀里不起来。 玄夜无奈,拿起身边屏风上的衣服亲自替她更衣,白浅懒懒的享受着玄夜的服侍,却是忘了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内侍宫女一个个像见了鬼一样的张大嘴,睁大眼。 玄夜帮白浅穿好外袍,白浅下了床穿好鞋子来到呆掉的众人面前,故意沉着声音吓唬他们 “刚刚的事若是谁说出去了,必当五马分尸!” 众人齐齐打颤,扑通一声跪下,每个人的声音都诚惶诚恐 “属下(奴婢)不敢!” 白浅满意的点点头,接过玄夜拧好的锦帕擦了擦脸,坐在餐桌前等着宫女们布盘,玄夜坐在她身旁,见她没了前世的深沉和谋计,心中自是欢喜。 宫女们将红木食盒里的佳肴一盘盘呈出,特意将桃花羹和芙蓉烧鱼放在白浅面前,随后行礼退下。 白浅看见桃花羹和芙蓉烧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前世最爱的便是这海棠糕c桃花羹以及皇宫李御厨所做的这芙蓉烧鱼了! 玄夜加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白浅面前的盘子里,鱼肉散发出淡淡的芙蓉花香,闻起来甚是诱人。 白浅吃了一口,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玄夜 “还是以前的味道!” 玄夜喝了碗中苦涩的中药,听得白浅的话挑眉,见白浅嘴角沾了酱料,便用大拇指擦去 “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无忧无虑!” 白浅眼底带笑,内心却是艰涩无比,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笑道 “好啊!” 一顿饭完,玄夜来到御案前,虽说他还未登基称帝,可这宫里大大小小官职的人都唤他一声陛下,就连朝中重臣太傅和丞相也领头奏表择日登基。 御案前那方玉印静静地驻在原地,那是新圣的玉印,玄夜有他的坚持,他会称帝,但他绝不会改国号。 繁荣也好,衰退也罢,百年之后也不过在那史册中留下惊鸿一瞥,如今,他想做的无非就是花前月下,琴瑟和鸣。 吩咐内侍拿来那一卷黄灿灿的圣旨,秋毫在空白的圣旨上龙飞凤舞,不过一会儿拿起手中的玉印在右下角印上。 内侍拿着圣旨出了皇宫,不到一个时辰,天下震惊哗然。 消息传至叶凉城,则有叶凉城的商贾传至全国各地,甚至于传至其他国家,皇榜落下,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哎,你说,这玄太子不是爱先皇爱的死去活来的吗?怎么现在要封这什么十大世家白家嫡女为后,还赐住荣华宫啊!” 普天之下,四海宇内,人人都知荣华宫乃历代国母所居之处,在世人眼里,人人都道荣华宫高贵之极,承历代国母之灵气,自当高傲如凤凰。 “小李子,你可别乱说话,小心一会儿被官兵抓了去,这皇家之事哪是我们议论得了的?” 一位杵着拐棍的白发老奶奶说了刚刚那位年青男子,只见男子一身粗布麻衣,背上备着几捆干柴,听得老人家的话,吞吞口水看了看身边,见无官兵巡逻驻守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哎呀,都怪我嘴拙!” 老人家看了一眼年青人,一双眼睛柔和慈祥,佝偻着的背脊稍稍挺了挺,开始给年青人上起了课 一旁酒楼二楼雅间窗户大开,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懒散的靠在窗柩上,怀中抱了一支竹箫,绝美的丹凤眼顾盼流转,任是谁看了一眼都会失了魂魄,无聊的看了一眼那所谓的皇榜,伸手关上窗户,到了壶中一杯浊酒,对着满室空气幽幽说道 “子玥,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白浅用完膳便去了墨轻逸的府上,见景然焦急的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白浅嘴角上扬 “景然!” 景然听到声音,迅速来到白浅身前,左看右看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 “你你真的是清歌?” 白浅捂嘴偷笑,身后跟着的白芸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在白浅身后笑道 “景公子说是,小姐便是!” 白浅内心愧疚,白芸没有怪她夺走了她主子的身体,反而还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有时她自己会产生一种幻觉,总觉得她就是白浅,而不是容清歌。 景然泪水满眶,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才狠狠抱着白浅,激动道 “我就说你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想让你死哪那么容易,你给我好好活着,我还没和你打过瘾呢!” 白浅轻轻拍着景然的背,她知道有泪水打湿了她肩头的衣衫,但有时候不是不说话安慰,只是有些时候话语没有一个动作来的安心。 白浅得到外界她要入住荣华宫的消息时,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对着来人点点头,挥手让人退下,饮了一口杯中花茶,才笑道 “不住荣华宫难不成还要住回帝寝殿?” 白浅一句话让在场三人都安了心,荆悦坐在墨轻逸身旁,手上的伤口还是吊着绷带,但绝不影响她一举一动世家大族百年来高贵的气质。 她说 “只要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们都会支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慕容离 自白浅入住荣华宫以来,两人一双手治理北方战事遗乱,一双手治理朝政动荡。 两双手一起合作,不到半年光景,新圣风貌已然恢复,甚至于超越容清歌在位时的繁华。 红墙青瓦,琉璃灯盏,白浅看了一眼这深宫高院,懒洋洋的在御花园里散着步,路上的石子被她踢的随着青石板的纹理翻滚 “小姐,实在无聊我们出宫去吧!” 白芸在后面看着白浅一蹦一跳的身影,接过一旁宫女端着的红木盒,走向湖中那方烟雨亭,食盒中的糕点被白芸一盘一盘端出来,色泽均匀,香味四溢,白浅寻着香味来到烟雨亭,捏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尝。 一块糕点入腹,白浅拍拍手中的残渣,有些无奈道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出宫哪那么容易,这三省五序批下来,最迟那也是三日之后!” 白芸倒是不懂这宫中弯弯绕绕,听得白浅叹气,白芸不快的撅嘴 “小姐,这宫中甚是无聊!” 白浅摇头,嘴角挂了一丝苦笑,半年前她被封为皇后,朝中老臣念着她出身世家大族,又随玄夜出征燕门关,对于玄夜封她为后并未有微词,反而是乐见其成。 “白芸,我何尝不想出宫呢?但如今我身份不同往日,如果贸然出宫,这半年来给那些臣子所树立的良好形象岂不功亏一篑?” “你想出宫?” 玄夜刚踏入亭子,就见白浅背对着他向白芸说话,放慢脚步来到她身边,就听得她想出宫,顿时就在身后问了一句。 白芸见玄夜过来,连忙行礼,随后挥手带着一帮宫女侍卫退下,烟雨亭就剩两人,白浅趴在桌上定定的看着玄夜,她是第一次看见玄夜穿紫色的朝服,新圣王朝尚水,所穿服饰或是笙旗皆属深紫近黑的绸缎居多。 尤其以帝后的服饰,不过在容清歌继位新圣以来,便改革服装颜色,现今,服饰皆以渡染为主,由浅至深,轻逸飘灵。 “看够了吗?” 玄夜的气息拉回白浅的理智,仍然是趴在桌上,白浅嘿嘿一笑,笑声中掩不住的调皮 “我突然想到子玥教给我的一个词!” 见白浅笑的开心,玄夜眉眼间的困乏也早已消去,撩开衣袍坐在白浅身边,自然而然的将白浅搂在怀里,随着她的笑声他挑眉问道 “什么词?” 白浅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鼻尖传来淡淡的龙涎香,在他怀中,她倒是极尽所能的发挥她懒人的气质,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往他身上靠 “子玥说了,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突然间换了一身看起来很庄重的衣服,那个人多半是闷骚!” “闷骚?” 玄夜重复着白浅的话,齿间细细品味这两个字,半晌后皮笑肉不笑道 “我倒是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白浅从他怀里起来,捏了一块海棠糕放进嘴里,对着玄夜的好消息多了几丝好奇 玄夜缓缓启唇,若是仔细看他眉眼都带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们国师的老情人来寻他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国师府了!” 白浅半块海棠糕咽在喉间,上上不来下下不去,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玄夜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桌上倒了一杯花茶递给白浅。 白浅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咽下了喉间的海棠糕才反应过来 “老情人?” 此刻,被玄夜称为上官子玥老情人的慕容离正端端正正坐在国师府的八角亭,国师府的下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从来没见过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那一身红衣好像就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可不是嘛,就如那天上的谪仙一般,清冷孤傲!” “哎,你们说他和我们家国师什么关系啊,来这府里都有两个时辰了,我们也去禀报了好多次,国师愣是在书房不出来!” “在我看来啊,估计国师八成欠了人家感情债,这不,上门来讨债了!” “嘿,没看出来啊小穆子,你小子想象力够丰富的啊!我们家国师那就算是负感情债也是负如花似玉的美女,怎的会负一男子的啊?” 说着说着,众人感觉背后传来阵阵阴凉,纷纷转头,就见国师大人冷着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他们,众人连忙转身行礼然后迅速离开。 上官子玥复杂的看了一眼八角亭,有风拂过,掀起透明的白色的帘子,他看见里面坐了一红衣男子,男子长发及腰,一头青丝用一根红玉簪固定,目光触及那根红玉簪,双眸闪过一丝苦痛 抬脚走向八角亭,来到男子身前,见男子靠着柱子睡的香甜,微微抿唇,那对他来说刻入骨子里的眉眼再度出现在自己眼里,心里不知是痛是乐。 见慕容离睡的极熟,他熟练的打横抱起他的腰身,桌上那只竹箫他却是故意忽略了。 慕容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仍是记忆中的红衣,他喜着红衣,只因他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被灭门的血海深仇。 慕容似是睡的不安稳,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知道,他又做噩梦了,他想,可能他的梦里终究没有他,就算有他,在他的梦里,他永远扮演的都只是一个漠不相关的角色。 将慕容放在床榻上,他转身离开房间,却没发现身后的人睁开眼睛,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帐,眼里充满了失望。 夜深,上官子玥手中拿着那只竹箫踏入卧房,就见慕容离靠坐在床榻上,红衣散乱在地,一头青丝也尽数放下,他皱起眉头,对着那将头靠在床辕上的人说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 慕容离身体一怔,埋在被褥里的脸抬起来,许是压的久了,脸上有些红肿,随后淡漠道 “执明,你我当真要划清界线?” 他唤他执明,那是他在云山时,师傅赐他的名号,他是他的师兄,但他常常唤他执明! 上官子玥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握着竹箫的手亲筋暴起,沉默过后,他将手中的竹箫仍在床上,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满室孤凉的笑声,慕容在笑声中悲怆道 “执明,当初负我的是你,不敢面对过去的是你,从来都是你懦弱,不是我!” 上官子玥脚步一瞬间停住,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明夜便是中秋夜了,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格外美丽。 慕容离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他闭上双眼,眼角似是有泪水一闪而逝,混合着清冷的月光滑落在脚边的青石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中秋夜 新圣迎来最宏观的一次中秋夜,为了庆祝新圣再荣登新国主,百姓自发在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灯笼,各色各样的花灯在人群中越显亮眼,玄夜牵着白浅的手行在人群中,身旁跟了两个隐卫,两人打扮得尤其低调,皆是一身粗布麻衣,跟寻常百姓一般随人流来到三生桥头。 人潮虽拥挤,却是秩序有然,三生桥头一男子着红衣立于桥头,手持竹箫放在唇间,一首略有些离殇的曲子在空中飞扬,上官子玥立于一旁,长发被风吹起,模糊了红衣男子的容颜。 白浅看了一眼两人,偏头问玄夜 “子玥的老情人?” 玄夜对白浅低头一笑,笑容里有些幸灾乐祸,看了一眼白浅略带疑惑的小脸,手指成勾划过白浅的鼻梁,慢悠悠说道 “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绕过人群,寻了后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恰好有一个茶亭,两人坐在后方看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上官子玥和慕容离静静立于桥头,一曲毕,他说 “我这次来只是想替族人问你,当真不回云山接任少主之位?” 上官子玥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随后笑道 “不去,做那少主哪有这国师来得自由!” 慕容离收起手中的竹箫,看了一眼周围,有少女拿起荷花灯往河里放,那些盏盏花灯在水面上漂浮,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慕容离不知道是心境所致还是这中秋之夜本就如此,身旁的人曾陪他走过十年的春秋冬夏,如今却是要以陌生人分离,想起来可笑至极。 “如此这般,那我便不再打扰了!” 慕容离曾经想过,他此次前来,若上官子玥不与他回云山,他就将他打晕,给他下软筋散,就算是折他十年功力,他也定要将他带回云山,可现在,心境变迁实在太快,他竟不忍心逼他回云山。 转身欲走,却是被身后人扯住衣角,他心里一紧,随后半开玩笑道 “怎么,舍不得我走?” 上官子玥紧紧拉住他红色的衣襟,脑海里想的却是云山那点点滴滴的相处,彼时,他唤他阿离,他唤他执明。 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上官子玥转身背对着慕容离,声音有些忽明忽暗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慕容离感觉衣袖轻扬,收回眼中的泪水,嘴角倔强的牵扯出一抹笑容 “好!” 然后足尖轻点,玄夜和白浅只见眼前一抹红色身影闪过,瞬间慕容离便消失在原地 “这个男子功夫很高啊!长得就像谪仙人似的,好看啊好看,当真是好看!” 白浅捧着脸感叹,玄夜一边听着白浅的感叹,一边静静地喝着茶,只是眼神横向前方的隐卫。隐卫得到玄夜的眼神点点头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玄夜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抬头便见上官子玥失魂落魄的走向人群,挑了挑眉,起身拉起还在犯花痴的白浅离开茶亭。 白浅被玄夜拉着走在人群中,见身边的隐卫只剩了一个,便问道 “还有一个隐卫呢?” “办事去了!” 玄夜的声音从头顶淡淡传来,白浅听着感觉这语气怎的好生寒凉,不禁挣脱玄夜的手搓了搓双臂。 玄夜余光瞥见白浅的动作,眸里多了一丝笑意,搂过白浅的腰身,两人甩开隐卫来到帝京城号称最高楼的千机楼,就见上官子玥独自一人喝着烈酒。 白浅上前拿过上官子玥手中的酒坛子,轻斥了一声 “人家走了你在这醉生梦死,有本事你去把他追回来啊,这么一个谪仙人就被你给赶走了,你是不是疯了?” 上官子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浅,伸手抢过白浅抱在怀里的酒坛,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你知道什么?容清歌,我不是你,死了还能重生,可以放弃前尘往事做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大小姐,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从此相守一生,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医者不自医吗?” 在白浅听来,上官子玥的话有些自暴自弃,但是聪明如她,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子玥,你究竟怎么了?” 玄夜来到白浅身边,高楼不胜寒,风声猎猎,有些寒意,玄夜搂着白浅,理了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长发,才开口说道 “子玥被人下了蛊,情蛊,斩情丝绝六欲,一旦发作,随着次数增加,最终暴毙而亡!” 听完玄夜的话,白浅捂住嘴唇,眼里泪水四溢,她抓住上官子玥紫色的衣袍,压抑着哭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玄夜看了一眼圆圆的月亮,他发现,其实月亮并不圆,若不仔细看,哪看得出那月亮其实缺了一角,他笑,笑声沾染月光多了几丝凄凉 “不重要了,只要他回到云山,我是生是死已经无所谓了!” 白浅收回眼中的泪水,挥手招来暗阁隐卫,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去查,查不到你们就别给我回来!” 玄夜搂住白浅的腰身,他知道,在某些方面,她有她自己的固执,前世是江山,今生是身边的亲人朋友。 上官子玥仍是孤独的喝着坛中的烈酒,脚下是热闹非凡的中秋夜,可惜他的心随着那人的离去也渐渐变得冰冷,醉眼迷蒙,他的眼前似乎有那人浅浅的梨笑,他忘了,其实他的阿离是清冷孤傲的,一如当初他执意离开云山去了塞外那般。 慕容离踏轻功,行至帝京城外的竹林,飘身落下,懒懒靠在一棵青竹前。 玄夜吩咐的隐卫带着十名皇室隐卫出现在慕容离面前,上前一步说道 “慕容先生,我家主子请你到皇宫一聚!” 慕容离低头整理着身上略有些褶皱的衣服,听了隐卫的话,抬头看着前方的数十名黑衣人,淡淡说道 “我能说不吗?” 那名隐卫蹙眉,见慕容离只是靠着青竹,并未有其他动作,才抱拳说道 “望慕容先生与我家主人一聚,我家主人说他有事与你说,是关于国师的!” 慕容离抱着竹箫的身体一怔,垂眸看着地上的竹叶,有的失去竹竿的滋养已经泛黄,就像那云山藏经阁里收藏了上百年的经书,一脚踩下去,咔咔作响。 最终还是点了头,有关于他,他总归无法拒绝。 上官子玥回到国师府,就见府中管家急匆匆来到他身旁,压低着声音道 “国师,有一名自称是突厥可汗的人,在八角亭等您!” 上官子玥身体一怔,酒也醒了大半,随即一甩衣袖往前往八角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一树桃花压海棠 慕容离第一次来到新圣皇宫,一路而来,宫里之人皆是感叹慕容离美如谪仙之姿,甚至比先皇容清歌和这当今封后的白浅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新圣皇宫朱墙青瓦,遍地栽满桃花,如今以至八月中秋,桃花仍是开得泛滥,慕容离眨眼,双手持萧立于一棵桃花树前,对着前方带路的侍卫道 “我在此赏赏桃花,你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在这儿等他吧!” 侍卫没有说话,微微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向帝寝殿,主子吩咐他一切听从慕容先生,如今既然慕容先生说了话,他自当快步去请主子。 白浅在帝寝殿甚是无聊,玄夜埋首在堆得如山高的奏折里,秋毫不停的沾墨,偶尔抬头看一眼白浅,只见她将腿放在红木桌上,一点女儿家气质都没有,倒是让他略感舒适。 埋头继续拿过奏折批阅,玄夜不禁在想,如今他二十有余,而她重生之后身体的主人不过刚刚及笄,想着想着,不禁觉得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 嘴角失笑,拿起手中的秋毫,在丞相的奏章上批了一个准字,抬头见白浅甚是无聊的吃着手中西域进贡的葡萄,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丞相呈了一本奏折,他说,让秦元裕作为新圣使臣出使东海,开辟拓商之路!” 白浅咽下最后一颗葡萄,嘴角流出紫色的葡萄汁,玄夜见了,眸中深色浓郁,指腹擦过白浅嘴角的葡萄汁,抬手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白浅眸光闪烁,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那就让他去吧,元裕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话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容哥哥了!” 玄夜觉得这葡萄汁很酸,不适的抿了抿唇,正欲说话时,就听见门外侍卫通报 “太子,慕容先生在桃花园等您!” 玄夜拉起白浅柔腻的小手,对她笑道 “我带你去见谪仙人!” 白浅听到要近距离见到慕容离,有些兴奋,急急忙忙跳下桌子,牵着玄夜的手就往门外走去,却被人给拉了回去,撞到熟悉的怀里,白浅皱眉问道 “你怎么了?” 玄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乍听之下还多了几分怨气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慕容离?” 白浅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酸酸的,抬头看了一眼玄夜,奈何玄夜太高,白浅只能看到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 扣了扣玄夜胸前的龙纹盘扣,白浅闷着胸腔里的笑声道 “你知道欣赏花瓶是什么感觉吗?一开始惊艳到后来的真真正正的欣赏,阿夜,慕容离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玄夜身上有着淡淡的龙涎香,白浅靠的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白浅问道 “还去不去了?” 玄夜胸腔震发出笑意,大手拂过她略带清凉的青丝,拉起她的小手出了帝寝殿,一路海棠开得盛筵。 两人不急不慢的向桃花园而去,路遇急匆匆进宫的景然,白浅拦住闷头走路的景然问道 “干嘛呢?匆匆忙忙的?” 景然抬头,就看见白浅身着粉色宫裳,面若桃花,双瞳似是含了秋水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一阵脸红,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 “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白浅感觉好笑,正值日头正盛,似是嫌太阳过大,白浅用衣袖挡住刺眼的阳光,好笑道 “你自己走路匆匆忙忙的,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发生什么事了?” 玄夜接过宫女手中的油纸伞,打开撑在白浅头上,看了一眼景然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淡淡出声询问 “出了什么事?” 景然瞬时定住了心神,不得不承认的是,玄夜似乎有定人心的魔力,冷静了下来,景然才说道 “查到了那个叛臣的逃亡路线!” 白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沉默,不再说话 “你带领皇室隐卫寻着路线追踪,墨轻逸会带着军队尾随,抗命者,皆可杀无赦!” 玄夜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景然点点头,一改来时的低迷颓然,眼神坚定的出了宫门。 玄夜低头看着白浅,见她没了笑意,只是歪歪斜斜的靠在他的怀里,让他恍了神,前世今生,她都倔强的如同强者,而像现在全心全意的依靠,却是第一次。 今生这些亲人朋友终究成了她的软肋,这些亲人朋友终她一生,或是生生世世,都在她心里站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玄夜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语气轻缓 “还想去吗?” 白浅想着就因为今生多了亲人朋友,她倒是变得有血有肉多了,那些算计,那些筹谋,那些为了手足亲情而手染鲜血的自己,也早已失去了纯真,变得如同大海那般深沉。 终是去见了慕容离,那一袭红衣如天边嫁衣,灼伤了她的桃花也灼伤了她的心。 曾几何时,十里红妆,凤冠霞披,她也曾高高兴兴的做过新娘! 手上传来疼痛,玄夜低头,见她白皙如玉的手紧攥着他的手,手骨都泛出淡青色,可见用了多大力气,他皱眉道 “怎么了?”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成过往,这一身红衣,无区别于前世她嫁与他得凤冠霞披。 慕容离向两人行礼,低头就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一大一小,都白皙修长,紧紧扣在一起,当真像极了那东海云山的合欢树。 “慕容参见太子和白浅姑娘!” 两人松开手,白浅低头看了一眼手指的红印渐渐淡去,摇头道 “慕容先生不必客气!” 慕容离落落起身,站了许久,肩膀上落了些粉色的桃花,前方有红木亭,玄夜伸手 “慕容先生请!” 慕容离进了红木亭,终年习武,站了这么久到不觉得难过,宫女添茶上糕点,一番下来,竟也到了午时三刻,玄夜直接倒出了主题 “此次请慕容先生前来,是想同先生做一笔交易!” 慕容离神色淡淡喝了杯中的茶水,怀中仍然抱着那只竹箫,白浅看着那只竹箫,只觉得分外眼熟,看久了,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交易?” “你应该知道,上官子玥中了蛊毒,他对你之心,想必云山人人知道,你也比谁都清楚,天下之大,他的眼里心里无非就你一人,他就像那园中桃花,依靠着你这棵树而活,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你是他的根,他活着,似乎为的就是你,所以他一直寻了雪山寒池,抑制思念你时情蛊的发作!” 慕容离手中的茶杯轻颤,有茶水倾洒在桌上,形成一汪水池,倒映着慕容离苍白的脸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今夕何夕 慕容离收回洒了茶水的白皙手指,袖中紧紧蜷缩在一起,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玄夜,银白色的钩边月白衣袍,长发被一根羊脂白玉簪轻轻挽起,一举一动优雅至极,倒是像了外界所传的那般:气质盖华,如莲如雪 掌心传来痛意和感,慕容离低头看了一眼,就见掌心被指甲掐出了一道月牙痕,还沾了点点殷红,忽然之间,他笑 “玄太子你也说了,那不过是在云山时罢了,如今的他,纵使中了情蛊,知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愿与我一同回云山,他的心,始终是在那一刻被我伤透了!” 玄夜不置可否,伸手捏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送到白浅嘴边,白浅看了玄夜一眼,就着玄夜的手咬了一口糕点,入口之味满是桃花香。 “慕容先生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国师是否真的被你伤透了心呢?” 白浅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咽下口中的糕点才说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子玥其实就是个口是心非之人,或许他曾经是被你伤透了心,可现在呢?你和他谈话,言辞之间你听不出来他压抑的情绪吗?” 慕容离眸光闪烁,他何尝不知道执明内心所压抑的情绪,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习惯了他每日跟在他身后唤他“阿离”,那个时候,他的生活似乎除了练武之外就是执明,如果不是他执念太重,怎可能舍了他而去? 他起身,园间清风轻拂,有桃花瓣杂着清风飘向亭内,落在他的脚边,桃花浅白,感情灼灼,鬓边的长发飘飘,他深吸一口气,终是退缩了 “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 看着慕容离离开的身影,白浅眸光微眯,随后悠悠叹了一口气 “真想知道他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夜将白浅咬了一口的桃花糕送入嘴中,糕点清香不腻,入口即化,唇齿间留的是淡淡的桃花香,听了白浅的话,挑了挑长眉 “有空操心他们,还不如考虑考虑给我纳后宫。” 直至慕容离的身影消失在桃花园内,白浅才舍得将目光转回玄夜身上 “好啊,来人,即刻拟懿旨,玄太子觉后宫空虚,京城或是官员中有妙龄女子者,皆可进宫参选!玄太子,满意否?” 白浅眸光促狭,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玄夜无奈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白浅,白浅一个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衣裙在风中翩然起舞,玄夜有些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这道圣旨终究是没发出去,宫中之人皆知玄夜对白浅之心,如今两人一句玩笑话,怎能当真? 慕容离出了皇宫,日头太盛,没有上玄夜为他特地准备的马车,而是一步步往国师府而去,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慕容离此刻只觉得浑身冷凝。 他忘不了他亲眼所见的灭族之恨,全族五百余人皆死在那些人的刀剑之下,若非他和师傅上山采药,恐怕,他也是那一缕游魂了罢! 慕容一氏乃东海第一大家族,因百年前的东海平乱,被迫逼至中原,百年来,隐居深山幽谷,族人相处和平,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全族覆灭。 师傅带他来到东海云山,将他交给云山长老鋆心,从此,他成为二弟子,在此之前,他虽听说云山大弟子执明,却是从未谋过面。 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整个云山都处在喜庆之中,每个人拿着手里的大红灯笼笑的合不拢嘴,他疑惑,问了其中一师弟,才知大师兄执明游历回云山。 他本是那不争不抢之人,来到云山两年,当真过起了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 师傅并未教他习武,只是教他学医静蝉之道,他知师傅只是想让他忘记灭族之恨,每每去到佛堂,他的心总是静的如同深潭。 可这一切,却是被执明的到来全部打乱,自那日云山弟子为执明接风洗尘之后,慕容离清清楚楚的看到师傅脸上日益增加的笑容,心里难免失落。 可偏偏执明是个不识趣儿的主,整日整夜的跟在他身边,就连睡觉都与自己一起,他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默认,其实只是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依靠而已。 就这样,他与执明相处了十年,他不去问执明为何对他那么好,他心里清楚,或许一问了,他们的关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他将所有秘密埋藏在心里,他以为自己藏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么多年来,执明早已了解透了他。 于是,那个上元夜,东海日月湖,执明向他表明了心迹,他沉默,执明并不逼他,只是站在他身旁,身边人潮拥挤,他将他紧紧护在怀里,挡住旁人的碰撞。 或许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他抓住他的手,在人们对烟花的欢呼声里轻轻点头。 然后他看见他眼里的光亮比前方的烟花还盛,他环住他的腰身,两人消失在人潮之中。 那一夜,他所有的热情只为他绽放,意乱情迷中,他听见他说 “阿离,我的阿离,我永远的阿离!” 他终是成了他的人,东海国允男风,但对于世人来说,他们两终究是不被祝福的。 师傅知道他们的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且行且珍惜!” 眨眼间,国师府跃然于眼前,看着这巍峨的府邸,慕容离紧紧握住手中的竹箫,指尖泛白,那一身红衣似乎与这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转身欲走,却是自身后听到熟悉的声音 “进来!” 他脚步凝滞,轻笑一声 “不了,我还要回云山!” 眨下眼中的泪水,慕容离低垂着头离开,却是在走了几步之后被带入熟悉的怀抱,脚尖离地,他挣扎 “你要干什么?” “干你!” 上官子玥的语气恶狠狠的,紧紧围绕着慕容离腰身的手稍稍松了松,下一瞬脖颈间就环绕了一双纤细的双臂,眉眼却是带了点点笑意 上官子玥踏轻功回到国师府,将慕容离关押在了他东厢房侧卧,还在慕容离的饮食里下了软筋散,突然间的囚禁,慕容离火冒三丈 “执明,为什么囚禁我!” 上官子玥在书房听到慕容离的大吼,眸色深了深,有关于他的安危,他不得不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相思入墨一缕香魂 慕容离静静坐在金漆木雕花椅上,双眼无神,只是怀中仍然抱着那只竹箫,下人端来膳食,轻轻唤了一声 “慕容公子,该用膳了!” 慕容离眸光终于闪动,他歪头看了一眼下人端来的膳食,清淡的小米粥和几盘荤素搭配的佳肴。 放下手中的竹箫,慕容离执起筷子,如今,在美味的食物在她眼里他的嘴里都变得淡然无味。 下人看着慕容离机械一般的用着膳,心里不免疼惜,却还只是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上官子玥站在窗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慕容离不说话沉默如同他初见他时那般,心里如同针扎般的痛。 身边管家维诺着站在一旁,终是看不过去,便出声询问 “国师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囚禁慕容公子?” 上官子玥紧抿薄唇,剑眉下那双深邃如盛满了满天星光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想起那日在八角亭见到夏侯凡一,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却是身上阴气之重,怨气之浓。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那不可一世的诳语 “我有本事在十年前灭了慕容一族,就有本事再杀了慕容离,国师,还望你看好你的姘头啊!” 他当即气得动用云山灵术之源,凝聚了八成内力向夏侯凡一冲去,却是被他轻飘飘的躲过,八角亭也因为灵术的冲击化为残垣断壁。 那日,他没能解决了夏侯凡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他气他怒,气怒过后他才猛然想起离去的慕容离,当即召出国师府隐卫全城搜查慕容离的去向。 他自己则运起轻功往城外而去,却是扑了空,幸得玄夜派了皇室隐卫告知他,慕容离在皇宫,顿时心里大石落下。 果真就见那日正午他失魂落魄的走到他的府邸,原本以为他会进来,却没曾想到他在门前站了会儿竟转身就走,他顿时火冒三丈,运起轻功抱起那人柔软的腰肢就回了国师府将他囚禁在偏院。 囚禁他已经整整五日了,如若没有他特制的软筋散,怕是小小的国师府还不足以困住他。 思及此,上官子玥转身对管家吩咐 “把香炉内的软筋散撤了吧!” 管家疑惑,却还是恭敬道 “诺!” 慕容离见有人撤走了屋内的香炉,心里无波无痕,只是唤来身边伺候的人扶他回床上,上官子玥看见他蜷缩在床上,红色的梅花纹纱袍皱成一团,上官子玥轻手轻脚来到床榻前,整理好他褶皱的衣袍,又将锦被盖在慕容离单薄的身上,才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他身边,大手抚上他瘦削的肩膀,慕容离微不可闻的颤抖,他察觉,嘴边撩起苦笑 “阿离,对不起!” 慕容离紧闭的眼角溢出泪水,为了防止自己出声,贝齿紧紧咬着双唇,深知慕容离习性的上官子玥怎可能不知他又咬了唇,扳过他的身子,就见慕容离虽是闭着眼,但仍然是梨花带雨。 霎时心底疼的泛滥成灾,师傅说的不错,他此生唯一的劫便是慕容离。 若非自己不愿回云山接任少主之位,实乃解蛊毒必定损耗修为c还要剜其心头血养蛊,待蛊虫从心脏处移至手腕,才可用钝刃割破手腕动脉,将蛊虫用功力逼出来。 但是一想到如果此方法被阿离知晓,那他定会不管不顾做那养血喂蛊之人,他怎可能让他的阿离受到伤害! 将闭眼流泪的阿离拥入怀中,灼热的大手拂过他柔顺的长发,他终是妥了协 “阿离,陪我最后一程可好?” 慕容离怀抱着他精瘦的腰肢,下巴磕在他的肩上,睫毛轻颤,随后点点头。 东风夜放海棠来,淡淡花香满城开。 因着先皇容清歌爱海棠,所以帝京城遍地栽满此花,夜风袭过,帝京城徜徉在花香之中。 墨轻逸的大将军府此时朱门紧闭,荆悦因离了十大世家又被赐婚于墨轻逸,玄夜便大手一挥让荆悦住进了将军府,对外宣称两人培养感情,百姓们也乐见其成。 天下风云变幻,就像前一刻这江山还姓容,后一刻却以姓了玄,虽然目前玄太子未改国号未登基称王,但连朝中重臣丞相大人都下跪请求玄太子自立国号,恐怕过不多久,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改名换姓。 “阿逸,吃点东西吧!” 荆悦挑开珠帘进了书房,就见墨轻逸手中拿着军中奏报,放下珠帘,身后跟了一名小侍女,红木盘上放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红豆粥,左手端起红豆粥,语气中充满了心疼。 墨轻逸放下手中的奏报,接过荆悦手中的玉瓷碗,责备道 “你身体如今还未康复,这些事就让下人去做吧!” 小侍女行礼退下,荆悦才拉着墨轻逸的手笑道 “我总要学会的,将来嫁给你了,也好下厨给你做做饭,只是最近伤口还未恢复,拿不起女红,不然啊,还能赶在上元节给你绣一张锦帕呢?” 桌上的红豆粥热气腾腾,墨轻逸轻轻尝了一口,入口之味溢满红豆的清香,虽米粥还未熬烂,还是一颗一颗的米粒,但是墨轻逸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好吃。 荆悦笑的眉眼弯弯,来到这将军府也快半年了,她的右手筋脉尽断,若要恢复,都得一年之久才能勉强拿起东西,每每看到这只残废的手,她的心里终是五味杂陈。 墨轻逸见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伸手蒙住她的双眼,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 当荆悦站在这个夜光莹莹的花间时,眼中第一次因为激动而充满泪花,但更多的是感动,身边到处是散发着光彩的萤火虫,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空气中参杂了秋菊的香味,入了她的心,也将他刻在了她的心里。 “阿逸,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 荆悦的声音有些哽咽,低下头,有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指尖,她抬起手,那只萤火虫在她的指尖飞舞 墨轻逸自身后抱住荆悦,闻着她披散的青丝上淡淡的花香味,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只要你喜欢就好!” 墨轻逸不曾说过,曾经他在御花园见过容清歌在黑夜里随着萤火虫翩翩起舞,就好像那夜间精灵一般勾魂摄魄,后来,他寻到此地,想着如有哪日他心里有了所爱之人,他定会带着她来这里,在月光下随着萤火虫起舞。 对于荆悦,或许是圣旨赐婚,可他相信,她会让他渐渐忘了容清歌,然后满心满眼都是她荆悦的身影。 容清歌,就让我对你的那份喜欢连同你死去的身体入墓,残留一缕思念仅存世间,入了墨竹入了砚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暗中设伏 玄夜手中的和离书刺激着白浅的眼睛,当初得知他在玄国与寒梅郡主成亲,又遭遇寒梅郡主毒手失去腹中的孩子,她一气之下就让人拟了和离书送往玄国。 和离书被玄夜一点一点摧毁,一阵风吹来,灰烬从玄夜手中一点点流失。 白浅看着那张和离书,黑夜中,她的嘴角笑意扩大,淡淡一笑 “和离书毁了,那你我还是夫妻?” 玄夜如玉的手指散开最后一丝灰烬,看着白浅在黑夜里浅淡的笑容,声音微低 “浅浅,你现在不是我的妻子!” 白浅无所谓的一笑,上前挽着玄夜的手臂 “人活一世,图的就是潇洒快活,许多事不用分的那么清楚,譬如现在的我和前世的我!” 玄夜身子一震。 白浅拉着他在御花园里散着步,御花园里除了桃花和海棠,玄夜还将城外的牡丹花给移栽到了皇宫中,还有秋菊。 两人在御花园里赏花,月光清冽,月色下的秋菊绽放的美丽,墨轻逸和上官子玥刚进御花园就见两人对着一朵菊花有说有笑 白浅察觉二人的气息,转过头,见上官子玥手里拿着两坛桃花酿,便温和一笑 “许久不曾喝过桃花酿了,子玥,今日怎想着进宫对月饮酒呢?” 上官子玥撇撇嘴,自顾自走到亭中坐下,,墨轻逸扬眉一笑 “他是有事来求你呢!” 白浅眼睛一亮,看向上官子玥的眼神不亚于发现新大陆那般,亮晶晶的。 上官子玥实在受不了白浅的晶晶眼,搓搓手臂,哼道 “再不来,一会儿我喝完了别来找我要!” 四人围坐在黄花梨喜鹊石榴纹桌旁,上官子玥打开酒塞,瞬间酒香就充斥在御花园中。 宫女们很快拿来了下酒菜,四人就着月色在御花园中侃侃而谈,酒至中旬,上官子玥说 “我此次进宫是想向太子借三千御林军!” “三千御林军?” 玄夜放下手中的酒杯,长眉一挑,就连白浅和墨轻逸也停下了手中的杯子,静静地看着上官子玥 “是的,三千御林军,守卫国师府!” 白浅没有说话,墨轻逸也没有说话,只有玄夜垂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然后抬头笑道 “可以!” 得到玄夜的承诺,上官子玥会心一笑,这样一来,阿离的安全能够得到更好的保障。 心里最大的问题得到解决,上官子玥也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笑声充斥在御花园内,就连这清冷的月色也多了几分暖意。 “你还记得我们将兰泉寺后花园给烧了那一次吗?” 墨轻逸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道 “自然记得!” 白浅点点头,那时候的墨轻逸还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一身潇洒张扬之气,不次于如今的上官子玥的不可一世。 白浅想起那年上官子玥从云山回到帝京城,便寻了轻逸c景然c元裕及她五人上了兰泉寺,那年,男女都风华正茂,五月份的石榴花红的似火,莲花也初露花苞,广玉兰开满兰泉寺,少男衣袂清扬,少女衣着华丽,就连鬓角的花都极为艳丽。 为了一顿烤鱼,他们差点放火烧了兰泉寺,只是兰泉寺的后花园没有幸免,据说,那里种着她母妃最爱的半枝莲,方丈知晓此事,也只是叹了口气让几人离开。 也是那次,元裕被秦丞相抓回家里,日日苦读书,几乎与他们再无照面。 也是那次,上官子玥回了云山后就再也没回来。 也是那次,墨轻逸被父皇封为征战邻国的将军,从此边疆为家。 唯一还好的便是她和景然。 不过短短五年时光,江山改色,他们这些曾经是少男少女的人,经过岁月沧桑如今都练就了一颗铁石心,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悲春伤秋,会的都是对于现实的无奈。 墨轻逸见她脸上露出细微的伤色,便拉着微醺的上官子玥告辞。 两人都弃了马车,并肩步行在昏暗的夜色中, “左前方两点方向,三个人!” “右前方两点方向,三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左一右解决了隐埋在暗处的人 “得,这回要大开杀戒了!” “说得好像你是兰泉寺的那帮子和尚一样!你在战场杀的人都能堆成山了!” 上官子玥取笑墨轻逸,墨轻逸挑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前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将墨轻逸和上官子玥围在中央。 两人背靠背,上官子玥嗤笑一声 “没想到你和我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啊!” 墨轻逸无奈,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身体如脱鉉的剑向黑衣人冲去,上官子玥只觉背后一凉,瞬间就投身和黑衣人的打斗中。 他出门向来不带武器,有云山的灵术,他想取命轻而易举,奈何云山灵术太过强大,他怕把百姓的房子都给毁了去。 两人和近百黑衣人纠缠,墨轻逸好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解决了数十黑衣人转身便见上官子玥赤手空拳对战数十持剑的高手,身上被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叹了一口气,伸手召出隐在暗处的隐卫,冲进人群中将上官子玥拉了出来。 隐卫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了这些人,此时,中尉府府尹带着侍卫姗姗来迟,见上官子玥负伤连忙道歉。 上官子玥无所谓的摆摆手,运起轻功就像国师府而去,他现在很想阿离。 墨轻逸见他走得匆忙,问了一下隐卫 “可有留活口?” 隐卫带来一人,以防他吞毒自杀,动手卸了黑衣人的下巴,墨轻逸一眼就看见黑衣人脖子间的刺青,三叶? 眸子瞬间浓雾四起,一甩衣袖,运起轻功朝皇宫而去。 “你说什么?钱门的人袭击你们?” 白浅腾地一下从软塌上起来,已经梳洗准备就寝的她披散着长发,遮住了那张红润的小脸,此刻听到墨轻逸的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凌厉无比 “看来,我是太容忍他们了,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墨轻逸隐瞒了上官子玥受伤的事,想着那人不过受些皮外伤,无伤大雅,也不必说与浅浅听。 “慕影!” “属下在!” “怎么回事?” “回主子,钱门早已搬离了山庄,属下和老爷子扑了空,想着这半年来钱门也未作乱,属下便没告诉你,没想到钱门竟然明目张胆到京城行刺,属下失职,愿领责罚!” 白浅摆摆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可能真的责罚 “你下去传令,让暗阁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查到钱门所在地,然后杀无赦!”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墨染龙魂 一上官子玥回到国师府,就见慕容离沐着月光坐在八角亭内,唇边的洞箫飘扬着婉转的曲调。 放慢脚步,上官子玥仿佛回到在云山那段快乐的时光,那时,他和慕容离还只是世事不谙的少年,就着月光下清冽的酒香对着这乱世侃侃而谈。 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血流不止,每走一步衣物与伤口的摩擦都让人难以忍受。慕容离放下手中的洞箫,淡淡瞥了一眼上官子玥。混合着桃花香的晚风参杂了丝丝血腥味,慕容离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只是伸手唤来府里的下人,轻声吩咐道 “去打一盆热水来!” 下人躬身退了下去,上官子玥折了身边一枝开的璀璨的桃花,迈着缓慢的步子来到慕容离身边,将桃花放在石桌上,他问 “这么久了,可有怨过我?” 慕容离睫毛有些轻颤,抬头看着亭外无边的月色,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不止怨,我还恨过,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事,总觉得只要让你冠上云山少主的身份你便不会回到新圣,直到你离开那天,在我房里点上香,我才知道,你不仅仅是云山少主,还是这个天下的支柱,上官家历朝历代都为百姓做贡献,从未做过一分伤天害理的事,因此极得历朝皇帝尊崇,百姓爱戴,你的身上背负的是这个天下,不单单只是一个我!” 许是说完这些话,慕容离竟无端的松了一口气,他对上他璀璨的星眸,嘴角溢出笑意 “执明,我只愿你还在的时候不要丢下我。” 上官子玥的心有些膨胀,或许是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才惊觉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的刺痛。 “阿离,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了。” 上官子玥想的很清楚,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若是他此生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何意义? 江山大业如何?百姓爱戴如何?这天下之重,重不过一个他! 慕影带回消息,钱门的藏身之地有所踪迹,慕容清歌当下便向玄夜请旨出兵,立即绞杀如此不堪的门派。 墨轻逸领了旨意,调集三千皇城禁卫军,白浅带了五十皇室隐卫,趁着夜色兵分三路包围钱门所在之地。 “这老小子,挺会躲啊,居然躲在这深山老林中,怪不得无迹可寻。” 白浅气愤,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丝丝火药味,墨轻逸听了,忍住嘴边的笑意 “好了,一会儿我和你负责活捉那个老小子,副将,通知下去,其余人格杀勿论。” “是。” 副将领了命令,快速穿梭在士兵之中,借着月色和树林掩护,上千的士兵埋伏在其周围。 约莫过了半小时,白浅看见一个身穿藏青衣袍的中年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大红宫裳的妖艳女人。 “那便是钱门门主了!” 墨轻逸曾在一次武林大会上见过钱门门主,大腹便便,黄金满身,当真是个败坏风气的奸人。 “轻逸,那门主身边的女人可是前朝的艾贵妃?” 墨轻逸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待看到那熟悉的大红宫装,蹙着眉问道 “艾贵妃怎会和这个奸人在一起?” 白浅冷笑一声 “良禽择木而栖,普通人家都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可惜了,父皇还在位时那么宠爱她。” 墨轻逸抬手摸了摸白浅的发顶,笑了笑,然后向小时候那样对着白浅笑道 “一会儿哥哥给你来个一石二鸟。” 白浅挑眉,眼里尽是不怀好意,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城禁卫军,笑道 “好啊!” 墨轻逸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向身后的禁卫军打了一个手势,军队分散成两队,一队自东向西,一队自南向北成包围之势,钱门就好像如笼中之鸟,只需墨轻逸一声令下便可湖上最大的毒瘤。 “你要现在动手吗?” 白浅摆了摆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一颗大树干上,懒洋洋的说道 “不急,等我看看这两人想玩什么猫腻。” “我按照你说的,杀死了先皇,也将你想要的东西给了你,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我?” 艾贵妃是个实打实的美人,柔弱无骨的身姿,雪白的肌肤,柳叶细眉,媚眼勾魂,尤其是声音媚的能滴出水来,饶是哪个男人大侠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钱枫也不意外 “我想要的还有美人啊。” 艾贵妃对着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眼底闪过厌恶,若非是为了那个人,她怎可能承欢在他的身下,以色侍人。 “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你现在就把他的下落告诉我,否则我不介意亲手取你性命。” 钱枫满眼的嘲讽,似乎不将艾贵妃的警告放在心上,欲伸手去搂艾贵妃的柳腰,却被艾贵妃躲过,脖子上立马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啧啧,美人生气啦?” 钱枫并没有将艾贵妃的花拳绣腿放在心上,反而是一个转身离开艾贵妃的长剑,墨轻逸见白浅淡淡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立马手里就多了一支弓箭,长箭划破夜空汹涌的向钱枫飞去 嗤 长箭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美妙,钱枫心脏中箭,箭身长穿而过,箭尖泛着艳红色的光芒,似乎是在庆祝这划破长空的第一箭。 前锋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失去的呼吸,睁大的双眼里有不可思议。 艾贵妃扔掉手中的长剑,在看见箭尾上的标志,瘫坐在地,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士兵们一冲而下,一路并未看见前门的人,白浅来到艾贵妃身边,看着瘫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秀眉蹙起,随后开口问道 “只有你和钱枫?” 艾贵妃掩面抬头,待看清白浅的面容时,惊吓一跳,随后抓着白浅的白色衣裙喃喃自语道 “长公主,我不是故意弄掉你腹中的孩子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白浅在听到艾贵妃口中的话时,双眼顿时赤红,吩咐身边的侍卫带走艾贵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半晌,白浅恢复如常,看了一眼钱枫的尸体,淡淡吩咐 “烧了!” “是!” 墨轻逸一直观察着白浅的情绪,见白浅克制着自己吩咐完一切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死的的确是钱枫,但真正主事的并不是他。” 白浅沉吟片刻,立即吩咐道 “众将士听令!” “是!” “从即刻起,帝京城加强巡逻,所有暗莊全都连根拔起,富商巨贾门外重兵把守。”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惊世骇俗的身份 钱枫这几天过得惶惶不可终日,帝京城严加防守,眼看禁卫军就要查到这座宅邸,一时间他也无计可施,心里想着要不然突围出去,可此想法刚在脑子里成型,便被无情抛弃。 且不说大街上无数的皇城禁卫军,就是负责销毁暗桩普通士兵他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他未曾想过,皇室的速度如此之快,那个假扮他的手下能骗过艾染那个女人,竟然骗不过白家嫡女白浅,思及此,钱枫心中怒火更盛,生生拍烂身边的梨花木四角桌。 十大世家之首白家 手里的信笺被钱枫攥得变形,面上却是不曾见过任何恼怒之色,身旁的暗卫一动不动,似乎这发生的一切与他无任何关系,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钱枫咬牙切齿道 “信号弹,告诉城外的兄弟,今夜丑时突围。” 暗卫一身劲装,听得钱枫的话,面无表情的消失在原地。 “你白家不让我好过,就别怪我不义。” 钱枫脸上闪过古怪的表情,不过一瞬即逝,随后猖狂大笑,整个院府上空都是他诡异的笑声。 白浅和墨轻逸带领着皇城禁卫军在帝京城中挨家挨户的搜查,墨轻逸笑她 “照你这速度搜查下去,那老小子早跑了。” 白浅挑开一户大户人家的主卧窗帘,往里瞧了一眼,冷笑道 “他不敢跑,我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目的就是为了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如今,整个帝京城戒严,我晾他已经狗急跳墙,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会今晚丑时偷袭出城。” 墨轻逸皱眉,看着士兵们进进出出,心里有些难过,前世的容清歌攻于心计,擅揣摩他人心智,她一步步在那个位置上走得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安平,却又逢战事,死后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这是做帝王的悲哀。 如今,得知她重生于白家嫡女白浅身上,他自是喜大于乐,只盼她今生安平,寻个好人家过完这一生,可现在,他才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一生是帝王,终生是帝王。 白浅一转头就发现墨轻逸脸上的神情,她略微一猜,便知道墨轻逸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扯了扯他墨黑色的云纹锦衫,见他转过脸来,才对他笑道 “轻逸,我知你在想什么,可这是宿命,你可知,白家当年为何会隐退?” 两人向府外走去,大街上人来人往,似乎禁卫军的出现没有打乱老百姓们的生活,仍然是热火朝天,小贩叫卖,两人来到一个简易的茶棚前,立马就有身穿红色盔甲服的近身禁卫军将两人团团包围,茶棚老板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两腿发软,其中一名军人接过老板手上的茶水向两人走去。 添茶上水,做的一丝不苟,看的茶棚老板心里痒痒,愣是想去跟这个小哥学两招,白浅看那老人家两眼发光,不由好笑,对着倒茶水的禁卫军说道 “你看那老人家,都羡慕起你这倒茶水的姿势了。” 也不知是红丝盔甲衬的还是突然间脸红,这名小兵的脸红红的,踌躇半天才对白浅说道 “小姐,实不相瞒,我来参军之前,就喜欢在家钻研这茶道,时间久了,可能就变成习惯了吧!” 说完还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白浅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眉开眼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那名小兵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了看周围,才意识到白浅是在跟他说话,顿时兴奋跪下道 “小的叫庄之于,多谢小姐赏识,小的定不辱命,定当保小姐一世平安。” 然后起身回到那位老板身边,竟高兴的和老板交流起了茶道文化,墨轻逸笑道 “终归是个孩子。” “是呀,终归是个孩子。” 白浅起声符合,两人一时无言,都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水,一碗茶见底,白浅才说道 “白家之所以隐于世,皆是为了储藏龙脉,我并非皇室血脉,活着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容氏后人,而死去的那个才是白家嫡女白浅。” 墨轻逸脸上皆是震惊的神色,手中的茶碗颤抖,白浅也不急,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久,似乎天都快黑了,墨轻逸才整理好情绪,开口,竟发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赶紧喝了一口碗中凉掉的茶水,一口饮尽,他需要冷静 “当年,皇后产下一子名叫容谧,皇上对外声称是死婴,同年,白家多了一个孩子叫白琛” 墨轻逸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白浅,似乎是在想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半晌回过神才急急忙忙问道 “你是说,白家嫡长子是那个夭折的皇太子慕容谧?” 白浅示意庒之于添茶水,等庒之于添完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说道 “是,两年以后,皇后在生下一女,也就是前世的我,便撒手人寰,皇上哀痛,将女婴交给他的贴身隐卫,于当夜快马加鞭赶往白家,五年之后,我被皇室的人大张旗鼓接回皇宫,皇上称我身体不好,在雪山和至清师父习武了整整五年,这也是我从生下来到我五岁之前都不在皇宫的最好解释,接下来祭坛,封号,成为慕容氏长公主,我再那五年接受过嬷嬷来自宫里的训练,所以不曾漏出马脚,再加上白家乃身世显赫的十大世家之首,我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像极了皇室中人,这五年来,无人见过长公主,所以也无人怀疑,就连当初接生的稳婆和医丞都死于非命,于是,我的身份被很好的隐藏下来,皇上对我似乎也很满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赏赐接连不断,那年,我不过七岁,可终究脸庞稚嫩,与五岁的长公主别无他样,皇上请来国师,太傅教导我如何治理江山,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的命运终究是悲惨的,于是,我不挣扎,不辩驳,皇上见我如此乖巧,终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把我当成他真正的孩子,每日上完朝便会来御书房陪我学习如何治理山河,我从小亲情淡薄,可是后来皇上让我真真正正体会到一个父亲的温暖,皇上走后,我被众大臣推上那个九五之尊之位,却是时时刻刻谨记着父皇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他说皇儿,父皇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你,明知你是白家嫡女,本可享受安宁生活,却不得不卷进这皇室争斗,皇儿,你记住,皇室是个狼窝,任何人都不能信,父皇替你打点好了一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父皇九泉之下再跟你请罪。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我没想到那天竟让我痛苦不堪,那么着急的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后来,我以血祭精魂,让百万将士地底下得安宁,原以为我这样的人该下十八层地狱,可没曾想到我竟重生到了真正的容清歌身上,呵呵,我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还以为是老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轻逸,玄夜是我的劫,逃不掉也不能逃,如果我猜的不错,我和玄夜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容氏不是吃软饭的,虽然国库空虚,国力减弱,可想要拿下玄王朝,仍然是易如反掌。” 墨轻逸已经无法形容他心里的感受,只觉得似乎有万里江河在心里奔腾,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们走的路,一步一步都在先帝的控制里,那一刻,他浑身冒起冷汗,第一次对那至尊之位上的人感到恐惧。 似乎,他们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旋涡,抬头看着白浅,只见夕阳下的她看起来,就像那日浑身沾满鲜血的她,诡异而妖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胡贵妃 “为何那么笃定钱枫会在丑时突围?” 墨轻逸刚刚消化完白浅对他说的话,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问白浅 “他只能丑时突围,只有丑时,皇城禁卫军交接替换岗的时候,防守才是最弱的时候,而且他突围的方向绝对是北门。” 白浅换上隐卫递来的盔甲,一身黑色的劲装,凸显出小女生曼妙的身姿,墨轻逸不自然的撇过眼睛,咳嗽一声才说道 “北门防守最为薄弱,那么他肯定会在丑时一刻就会突袭,副将,传令下去,让禁卫军加强夜间巡逻。” 副将有些疑惑,随即问出心中的疑问 “将军,只是加强巡逻吗?为何不在北门埋伏,然后一举歼灭?” 白浅将墨黑色的秀发捆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听得副将的话,抽出腰间的佩剑,细细看着剑身散发着冷色的光芒,然后笑道 “最起码等我玩够了,才能收网啊,到时候就可以抓条大鱼给兄弟们补补身子。” 那副官也不是个傻子,听了白浅的话立即笑呵呵的就去执行命令,墨轻逸看了一眼天色,随后站起身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剑,说道 “那个钱枫也是个狠角色,一会儿你就在旁边看着,记住,你现在是白家嫡女,切不可贸然行事。” 白浅撇撇嘴,极度的不情愿,活动了会儿手腕,才笑道 “那个时候你能拉得住我再说吧!” 墨轻逸本就不抱多大的希望,听完白浅的话也只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带领着一队禁卫军装成四处巡查的模样,暗中往城外而去,而白浅还是坐在原地喝着茶,时不时的还逗逗庄之于,弄得庄之于脸红脖子粗的。 慕鞠一来到白浅身边,就见白浅和一个小兵聊得甚欢,于是,也不急,就站在原地打量着眼里的小兵,一边看还一边妆模作样的点评着 “嗯,皮肤不错,细皮嫩肉的,身材也挺好,练练肌肉也还可以,虽说比起玄太子和容太子差了一大截,但是难得主子喜欢,我会把你训练得最起码和慕影那家伙一样。嗯,就这样” “慕鞠,你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 白浅早就发现慕鞠在身后,只是这家伙在身后一直自言自语,便没出声喊他,于是就听下去,谁知越听越不靠谱,干脆出声喊停慕鞠胡思乱想的脑子。 “慕鞠,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 秉持着得罪皇帝都不能得罪主子的伟大思想,慕鞠硬生生打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本正经的来到白浅身边,假装不舒服的咳了咳嗓子,拿捏着腔道说道 “那位贵妃始终不愿意说出她和钱枫之间的勾当,但是她有一个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 “她要见您。” 白浅没了逗弄庒之于的心思,起身看着慕鞠,盯了慕鞠片刻,就在慕鞠以为白浅会把他挫骨扬灰的时候,白浅拿起桌上的长剑走向皇宫的方向。 皇宫地牢,关押了太多冤魂,这个地方,阴气太重,白浅实在不喜,便让侍卫将胡贵妃带到了华清殿 “胡贵妃,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这里是何地方吧?” 胡贵妃哪还有当初华贵无比的过场,如今不过是匍匐在白浅脚边,发髻垂散,身上衣衫破烂不堪。 白浅自认为自己不是好人,所以对于胡贵妃如此模样也只是轻瞥一眼,端起桌上的白玉瓷茶杯轻抿一口,静静等着胡贵妃开口说话。 胡贵妃是有傲气的,即使衣不蔽体,凌乱不堪,终究是在皇家生活过的女人,不卑不亢倒是被体现个淋漓尽致。 “长公主,别人莫不晓得你,我却知晓长公主的身份,若是我将此消息泄漏出去,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长公主,如何看待玄太子呢?” 白浅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和红木桌磕碰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堂里毛骨悚然“咔哒”一声,茶杯应声而裂,碧绿的茶水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滴滴落在白浅心里。 她向来不喜被人威胁,素白手中的黑色长剑,剑身泛着奇异的红,穿过胡贵妃的小腹,暗红色的血液在胡贵妃的身下绽放出最美丽的形状,白浅抽出剑身,接过慕鞠手中的手绢,细细擦拭着刻了龙纹的剑身,慢悠悠道 “你若是说出钱枫的下落,我兴许还可以饶你一命,只是可惜了,你在我这里耍小聪明,无疑是找死。” 胡贵妃似是料到有如此一般,鲜血不断从自己双手按的位置流出,一切快如闪电,她竟未觉得痛苦,就已经亡于她人剑下 “长长公主,本宫佩服你杀伐果断的利落,其实,一直以来,你你都在维护你那可笑的皇室尊严呕你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人践踏践踏你你引以为傲的容皇朝,包括玄太子否则否则你就不会不会回到帝帝京城和和玄太子相认若说咳咳咳若说城府谁谁又比得过您呢?” 白浅停下擦拭剑身的手指,剑尖儿挑起胡贵妃的下巴,任那从嘴里咳出鲜血混着唾液流到剑身上,白浅眯眼,随后凉薄的嗓音让周遭的人都硬生生打了个抖儿 “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胡贵妃只是笑,先是忍着伤口疼痛的浅笑,到后来不顾及伤口的流血速度的大笑,右手拿开长剑,胡贵妃咽下口中的血水,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打颤 “我不过是偶尔得知,长公主不必惊慌,如今我也不过是死人一个,必坏不了长公主任何大计。” 话落,脖颈轻轻擦过剑峰,然后宛如一只没了翅膀的蝴蝶,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 “主子,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多漂亮一美人啊,就被你玩死了。” 慕鞠用手指探了探胡贵妃的鼻息,气绝身亡,必死无疑了。 随后站起身又开始了碎碎念的吐槽,白浅盯着胡贵妃的尸首,不知在沉思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仿佛要从胡贵妃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连平常她嫌得聒噪的慕鞠说话也未曾听进去。 就那么呆呆的站了半柱香时间,忽然收回手中的长剑,她道 “入皇陵。” “啊?主子,你不是开玩笑吧?入皇陵?” 任凭慕鞠在身后如何跳脚,白浅只觉得此时此刻脑仁涨疼,吩咐门口守卫的将士要墨轻逸务必抓住钱枫后,一个人匆匆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