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绝代》 正文 楔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是,像他那样清心寡欲的人怎么会一见钟情,他自己也不明白。后来他才明白,他第一次看见她灿烂的笑容就深陷其中,只不过他不懂情爱,因此错过了好久好久。 他还记得,她跟自己说爱情中不分先来后到,却以为自己爱的是青梅竹马的胥阳。因此就这样下了断论,推开了自己。可是自己的爱情也不分先来后到,他爱的就是后到的她。可是他明白的太晚太晚。 他他他,到底她的抉择是哪个他?乱乱乱,乱的是江山还是他们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曲延秘阁 曲延阁位于镜国国都瑶城最繁华的地段。楼高七层,装修比之皇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曲延两字取自余音绕梁之意。阁中仙乐飘飘,楼中美貌侍女身着华丽霓裳,或抚琴起舞,或执棋作画。其中的侍女无一不是才艺双绝,貌美如花。实在是男人们好的安乐窝,是以达官显贵们都喜欢邀上好友进去寻欢作乐。可是曲延阁有规定,阁中侍女都只是陪客人喝杯小酒或是吟诗作画而已。虽说不能一亲芳泽,但是从没有人敢违反规定,因为如果你违反规定就再来一次轰一次。毕竟曲延阁也算是人间天堂了,这样想来,也是得不偿失了。曲延阁比较有特色的就是每上一层楼都比下面一层楼贵上十倍。但是七楼却不招待任何客人,不管你是开出天价还是皇亲国戚,曲延阁主醒月都不为所动。 月色如霜,天上星辰黯淡无光,月下的景物也被照得有些晦暗不明。这样的月夜里不仅是个有情人谈情说爱,也适合做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瑶城的一条小巷子里,一个黑衣人正在闲庭信步的走着,仿佛那阴暗的小巷就是他家的后花园。只看他修长的身材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突然一只信鸽扑棱飞来落在他肩头,他愤愤然的取下信鸽腿上竹筒里的信纸。丝毫没有爱护小动物的觉悟,一把抓下肩上的信鸽就用力扔了出去。“鸢尾,早就告诉你不要落在我肩膀上。你这么丑不拉几的不是破坏我的形象吗?你要是仗着公子的喜爱就无法无天,你看我下次敢不敢烤了你。”黑衣人带着些恐吓的语气逼近那只叫做鸢尾的信鸽。可是鸢尾扫了他一眼,拍拍翅膀,神色好像很不以为然的飞走了。 展开纸条,黑衣人嘴上一瘪蔫蔫道:“虽说曲延阁七楼挺有趣的样子,可是公子竟然派这样简单的任务给我,这不是侮辱我智商吗?”唉声叹气了几声,手上微微用力就捏碎了手中的纸条。施展轻功就离开这里,所过之处,片叶不惊,月光洒下铺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消一刻钟,黑衣人耳边就听到了丝竹声,他知道已经到了曲延阁了。黑衣人轻轻落在一处隐蔽的屋顶上,用目光打量着曲延阁七楼。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曲延阁内部的结构。他目光锁定了一扇隐蔽的并且容易偷听的窗户。戴上面罩,轻轻一跃就趴在了窗户边。 窗户被悄悄推开了一条小缝,黑衣人看了看果然跟料想的一样是内室。室内两个正在对弈的女子仿佛没有发现窗户这边的动静,仍然在自顾自的下着棋。红烛摇曳,帷帘薄纱轻舞,室内古玩珍宝,皆价值连城。但是现在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他对那个侧对着他的女子更感兴趣。他知道青衣女子就是曲延阁阁主醒月,可是那个侧对着他的女子他看不清面目,所以更加好奇。那女子身披斗篷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莹白如玉的纤手,一手执黑棋久久未落下仿佛在思考,另一只手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室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女子手指轻敲桌面发出的声音。黑衣人有些无聊,突然发现其实房间里的熏香十分好闻,多嗅了一下才分辨出来,原来是栀子花香。 窗口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醒月还是发现了,向窗口瞥了瞥压低声音对斗篷女子道:“殿下,窗口有人,需要我动手解决吗” 斗篷女子仿佛没有听见,过了一会轻轻落下一枚棋子:“无妨的,该如何就如何吧,醒月你还是仔细着你的棋局吧!看看你可是输了?”好像是因为赢了棋抑制不住笑意,所以笑了出来。 醒月苦笑道:“并不是醒月谦逊,而是醒月棋艺本就不敌殿下,根本就不可能赢的。” 熏香味道似乎浓了些,斗篷女子声音里敛了笑意,声音坚决毋庸置疑“我想时机也到了,镜国也该改名换姓了。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是并没有十足的胜算,所以我要亲自去寻一助力”窗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声,再听好像又没有了,仿佛只是错觉。听到这声呼吸声,斗篷女子勾了勾嘴角。 “殿下,你可以将这件事情交给醒月。难道殿下还不相信醒月的能力吗?若殿下因此身处险境,醒月万死难辞其咎。请殿下三思。”醒月忧心忡忡道。 “就这么决定了,你留在曲延阁听我吩咐。不必派人保护我,如果我需要帮助自会通知你,不可轻举妄动。”斗篷女子仿佛有些困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执起一盏茶,突然笑道:“阁下在窗外趴着可累?若不嫌弃还请进来喝杯茶吧。”虽然声音笑意浓浓但是细听却有深深冷意。 黑衣人自觉不妙,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开。突然又听到女子笑问:“我这熏香可还好闻?”他有些不解,突然发现提不起气来,内力被压制住了。顿时明白原来是熏香有问题,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还因为好闻还多嗅了几次,其实早就掉别人坑里了,自己还不知道。试着冲破压制,却发现效果甚微。看来只好进去了,也好,公子信上交代,要我弄清楚曲延阁幕后之人是谁,现下看来一定是这斗篷女子了。进去了再想办法弄清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醒月就走了过来打开窗户,看也不看他就点了他的穴道。再随随便便把他扔在外间的椅子上,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招待不周,请见谅。”就坐在他身边,自己倒了杯茶自个儿啜饮起来,再不理他。 房间里两个女子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黑衣人现在看醒月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那样随随便便就把他扔在外间的椅子上。更可恨的就是外间与内室中间立着一扇精美绝伦,价值连城的屏风。往常他肯定对这些很感兴趣,可是现在他看这屏风也怎么看怎么讨厌。就是因为这扇屏风,他连斗篷女子的一片衣角都瞧不了更别说脸了。可现在自己又动弹不得,心中暗自着急。想了想笑道“姑娘不是说好邀我进来喝杯茶的吗?不备茶也就算了,还点了我的穴道,难道这就是姑娘的待客之道?” 屏风后传来女子充满笑意的声音“客人既然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为何反而怪我招待不周?”醒月听见女子这样说,也不管黑衣人答不答应就一把揭下他的面罩。 面罩下的脸足以让人惊艳,这样的容貌恐怕也是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光洁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紧张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秀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还有一双足以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屏风后传出一声细微的茶盏磕在木桌的声音,“解开他的穴道吧。”声音淡淡,又不知带着什么情绪。 醒月却明白,殿下失态了,不知为何这样风轻云淡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失态。她看了眼黑衣人,的确是一副好相貌,殿下也看过不少比他更加出色的男子。并且公主的未婚夫明祈的容貌才更是惊为天人,跟明祈比起来,这男子显然不够看的。没道理就因此失态呀?不过,如果他就是一个风流公子倒还好,可是如果他是谁派来探听消息的。就算殿下放过他,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黑衣人扬起嘴角,颇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架势,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屏风,笑道:“既然我已经坦诚相待了,姑娘可还是大方些才好,在下也想一睹姑娘的花颜呢!”也不等女子回答,站起来走向窗户边摆放的香炉,蹲下来细细观察。好像他对香炉更加感兴趣。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了他身边,黑衣人心中正暗自得意。他却没有立即抬头,过了一会从香炉上移开目光。发现香炉边那垂下来的斜凌云纹绣满金丝牡丹花的火红裙摆时,神色大变猛然拜倒在地。“参加长公主。”其实他并没有见过长公主,但是一看到这大红牡丹裙时他就知道这是胥阳长公主虞初。 不只他知道,镜国的百姓都知道,只有胥阳长公主才能穿大红牡丹裙。街头巷尾也总有茶余饭后的妇人喜欢讨论胥阳长公主。胥阳长公主的母妃离贵妃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丞相府嫡女。自然是得尽陛下宠爱的,若不是陛下早已有了皇后,可能她还不仅仅只是一个贵妃。可是她却在生长公主的时候难产而死,自小失去母妃的公主得到了陛下更多的怜爱,更加上公主像极了他的母妃,美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得尽了陛下的宠爱。 在公主十五岁生日宴上,皇上不仅下旨给长公主赐了一个瑶城中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当驸马。还因为宴会上长公主穿了一身大红牡丹裙,分外娇艳动人。就下旨规定,镜国内只有他的胥阳衬得上纯正的大红色,其余人就不许着红。唯有牡丹真国色。所以也只有他的胥阳配得上华贵的牡丹,只有长公主的衣裙可以绣牡丹花。当时虞初听到这道旨意时,脸上虽满是笑意,却藏了几分讥讽。是以后宫佳丽三千即使是争宠斗艳也尽是些黄绿色,也只是些桃花梅花,无人敢着红,无人敢绣牡丹。听说皇后还因此跟皇上大闹了一场,却被皇上讽了一句人老珠黄,而躲在殿中哭了好几天。 镜国国君虞坍后宫佳丽不计其数,公主也不计其数。黑衣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是胥阳长公主,他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受尽了宠爱,却想推翻镜国。 虞初看了看扑倒在地的人,皱了皱眉头有些惆怅道:“白术呀,起来吧。既然听到这些事情的是你,我知道你不可能隐瞒你家公子,可是我总不可能杀了你,那我只好嗯带着你去见见你家公子吧!”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拎起他的衣领,留下一句“醒月在这里等我”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原来是明公子的手下白术,幸好来的是向来自负的白术。如果是他精明的姐姐可能她也没那么容易就发现窗口的动静。熏香藏药的小把戏恐怕也会被人识破。如果是他古灵精怪的妹妹,她总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恐怕也难说会不会识破。”醒月庆幸道“可是我掌管曲延阁,曲延阁本就是用来获取消息的。可是今天对于白家三兄妹却知之甚少,看来还是自己失职了,以后可要多下些功夫才好。” 关上窗户,醒月还是有些担心公主,虽然公主见的是她的未婚夫,但是想了想还是等公主回来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窗口跳下的瞬间,白术觉得自己一定会壮烈牺牲了。毕竟他可从没听说过,胥阳长公主会习武。就算刚才公主发现了窗口的动静恐怕也是醒月偷偷告诉公主的。再说了就算公主会武功,也只是些花拳绣腿罢了。他可不认为公主带着内力被制的他,从七楼跳下去还能安然无恙。在临死之际,他突然觉得他冷冰冰的姐姐,调皮捣蛋的妹妹也可爱了起来。正要感叹再也见不到自家公子了。也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天要亡我。突然脚下就感受到了硌脚的屋顶,表情如遭雷劈。 白术平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轻功,飞花不沾叶,过江不沾水。可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证,带着一个没有内力的人,从七楼跳下来脚下的屋瓦还能一丝裂痕都没有呀!他皱了皱眉,因为长公主是公子的未婚妻,他虽然没见过她,但是也还是了解这位鼎鼎大名的公主的。胥阳长公主自小受尽宠爱,却在十岁时不知什么原因而染上恶疾,将公主的容貌毁了大半。宫中御医也医治不了,女子的容颜可最是重要。于是陛下把公主送往苍梧山,希望隐世多年的苍神医能够救治公主。可向来苍神医只救有缘人,当年陛下也不能保证神医就会救公主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是苍神医一眼就相中了公主,都不提出报酬就答应了。苍神医用了三年的时间诊治公主。不仅恢复了公主的容貌,容颜还比从前更胜十分。如果不是知道公主的母亲离贵妃是当初的瑶城第一美人,还以为换了个人呢。可如果不是胥阳长公主,谁家的女儿会如此貌美呢?可是公主回宫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所以很少露面。很多人都只是在重要的宫宴上才能一睹公主的绰约风姿。就算是公主自小玩到大的闺中密友也都被拒之不见,胥阳公主只与穆和公主和自家公子走的近些。其他仰慕公主的王孙子弟也只能在宫宴上遥遥望一眼那身着红裙的女子。所以他们都很羡慕自家公子的幸运,可是呢?只有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知道罢了。当年公主刚从苍梧山回来时,也拒不见明大公子,可人家脸皮厚,硬是把公主冷屁股给贴热了。再后来就是陛下在公主及笄那天把公主许配给了公子。他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公主在那三年里学了武功。可就算单从这轻功看来,不是从小就刻苦学习的话,是断不会有如此高的成就的。白术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还是决定回去问问公子吧!毕竟他不了解女人,更何况是高深莫测的长公主了,就比如,公主大晚上秘密行事为什么还要穿着那么显眼的红衣。白术实在想不明白,楞楞的抬起头来问道:“公主既然身披斗篷,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可为什么还穿着如此招摇的牡丹裙?还有公子知道殿下的武艺如此高超吗?”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公子知道公主会武艺倒还好,如果公子不知道,也不知道公主到底瞒了公子多少事情。 天色很晚了,月隐星稀,光线暗淡。除了夜夜笙歌的青楼,还有远处的几处酒楼赌场有些几盏灯火,寂静的瑶城被黑夜笼罩着。白术看不清虞初的表情只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因为我喜欢呀,父皇赐给我的,我当然要一直记住了。”虞初眸子里深藏着一抹痛苦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声音却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还有,我为什么要告诉明祈?”白术默了默,心想人家可是殿下你未来的驸马呀!但是想归想却不敢说,毕竟公主的想法他可是猜不透的。 昭平将军府的大门口有侍卫在巡视,虞初觉得从大门进去太过麻烦,也太引人注目了,就直接去了明祈的院子。白术看了看虞初,觉得他突然很期待公主待会见到院子的反应。因为公主居住的宫殿叫寻芳殿,自家公子就把自家院子给改成了留芳阁。老爷训斥他说这是对公主的大不敬。可是公子说:别说公主不会知道,就算知道,那样的话不是更好。现下想来做属下的都觉得丢人,可是他们都明白,公子只有对公主的事情才会如此执迷不悟。 看到寻芳阁这三个显眼的大字,虞初突然不想去见明祈了。想想他平时那厚颜无耻的样子,觉得今晚肯定会跟他剪不断理还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白术一眼,嘴角抽了抽。“你在这里等我,不过不要离开,该你受罚的时候,我自会叫你。”虞初神色淡淡的说着就走进了院子里。 “公子那么喜欢公主,本以为公主进去了,公子就不会责罚我了,看来公主就没打算放过我。”白术垂头丧气的站在院门口神色恹恹的看着虞初。暗自疑惑:公主看到寻芳阁这三个字,一点都不激动,难道是公主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虞初走进房间里,看见明祈正站在窗前把玩着一支玉笛,她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她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送他的青玉笛。那时候她本来不想送的,可是他却死皮赖脸的来向她讨要礼物。还神神秘秘的说,在她及笄的时候一定回送她个大礼,她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大礼才送他的,只不过是因为被他缠的烦了。时间久了,她早就忘了他说的礼物,可是在她及笄那天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立刻让她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大礼,就是把他自己送给了她。可是明祈也没问问她想不想要呀!她根本不想要!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么出色的男子也找不到理由来拒绝。 站在窗前那个人突然拿着玉笛吹起了《皈依》,一袭黑衣,身姿颀长,沉重的黑衣虽然只有衣袖上镶了一圈银边,但还是给人光彩夺目的感觉。只因为男子的容貌太多耀眼,恐怕就算是青布麻衫也不能掩了他的光彩。可是虞初不知为什么却从明祈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孤寂感。况且《皈依》这首曲子本就缥缈虚幻,更给人一种这整个黑夜之下只有明祈孤身一人的感觉。 现在院子门口的白术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曲子,默默叹息了一声。世人皆知胥阳长公主琴艺高超,创作的曲子不计其数,巅峰之作就是这首《皈依》了,单是这一首曲子里就有三十九种指法。也只有长公主能够用古琴奏出,其余人别说把指法变换自如,就单单弹出这些指法也是不易。《皈依》用琴就难奏出,用笛声相和也是不易,可是公子却还是执迷不悟的练习。公子总是笑着说,这是胥阳公主最喜欢的曲子,他们成亲后如果能琴笛合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白术现在只希望公主能明白,自家公子的心意。如果自己是公主恐怕就早已激动的以身相许了吧,可公主总是不温不火的对待公子,让自己这些做属下的都急死了。 可惜的是虞初这颗榆木脑袋并不明白明祈的心意。作为作曲人,她以专业的眼光欣赏了一下明祈奏的曲子。不连贯,调不准,节奏还乱了。皱了皱眉头,觉得能将这首曲子吹成这样,明祈的改编能力还真是好。轻叹了一声,环视了屋子一圈,发现小几上有一把古琴,试了试音,就拨弦起音。一首缥缈虚幻的《皈依》就如流水般缓缓倾泻而出。 笛声戛然而断,明祈霍然转身,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胥阳?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白术。”他看见盘腿坐在房间里拨弄琴弦的红衣女子,实在是不敢相信,胥阳从来都不会主动搭理自己。可是她现在却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弹着琴,就像是梦一样。他一直向往着能和她一起抚琴作画,一起看春花秋叶,一起听落雪蝉鸣。 虞初神色淡淡,并未理会明祈,专注弹奏着。一曲作罢,她才抬起头来。“如果我不来,我又怎么会知道除了我的寻芳殿,这瑶城里,还有一个留芳阁呢?”虞初微微笑着,如花的脸庞,一双明眸笑意浓浓。 明祈镇定了下来,眸子深处全是喜悦。自从虞初从苍梧山回来就不太搭理他了让他有点失落。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喜欢黏着他,总是祈哥哥,祈哥哥的跟在他身后的呀。“胥阳,你我不是约定好等我及冠就嫁给我的吗?所以说,留芳阁和寻芳殿又有什么区别呢?”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是,胥阳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呢?难道是因为我的笛声把你吸引过来了吗?” 久久未得到回答,明祈看了看正低头拨弄琴弦的虞初,她的手指明显是毫无章法可言。明祈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有心事。他的声音略带着些幽怨的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小时候你可是什么都跟我说的,难道你还怕我不答应你?” 拨弄琴弦的手指指顿了顿,“可是呀,明祈,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现在无论我要求什么你还会答应我吗?”虞初声音淡淡,似有些烦恼。“白术在外面,你听他说吧!等你听完再决定吧!” 白术他能知道些什么呢?明祈有些疑惑,现在可是他和胥阳的独处时间,干嘛要把他叫进来。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不情不愿道:“白术,你进来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他看了看走进来的白术,又看了看虞初。发现虞初并不在意,还在拨弄着琴弦,连头都不抬一下。 白术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完全不是在曲延阁那副散漫的样子。白术偷偷看了看虞初,发现公主殿下压根就没看他,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琴法。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一样,可是确确实实的就跟她有关呀。白术心中纠结万分,往虞初那里看了好几眼,发现虞初还是那个样子,默默的感叹女人心真难懂。在心中略略斟酌了一下,既然公主没反应就是要他照实说了咯?白术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公子让我今天去打探曲延阁的幕后之人是谁我去了七楼也打探到了真正的阁主是谁了。而现下坐在那里的那位就是曲延阁真正的阁主。”他发现明祈脸色突变,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而且,长公主武艺高超,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白术又看了看,还是那么旁若无人的虞初和脸色又变的明祈,又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公主今晚在曲延阁密谋的事情是是谋反!”白术说完就赶紧闭上眼不敢再看明祈变来变去的脸色。耳边穿来茶盏被捏碎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公子一激动就捏碎了茶盏。 “现在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吧!明祈,你难道愿意帮我?”虞初抬起头来,神色自如,嘴角带笑丝毫没觉得谋反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明祈闭上了眼睛,仿佛筋疲力尽。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当她端坐在宫宴上是恪谨受礼的长公主,比皇后还多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而现今他才知道,她又深藏武艺,是惊动天下的曲延阁阁主。明祈无力的说:“胥阳,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解除婚约 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白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早已避了出去。明祈感受到有一个人在用娟帕在轻柔包扎他受伤的手指。“胥阳,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等我及冠了就娶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我希望你不要再想了。”明祈一把抓住帮他包扎的手,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虞初。 莹白如玉的手腕被抓的通红,虞初低下头看了看被弄疼的手腕,默默地想:其实明祈还是很爱她的吧!可是她明白,他们不仅不会在一起还势必会反目成仇。可转念又想,如果自己身上没有背负这么重,自己只是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公主。有个这样百里挑一的男子,这样深情的喜欢着自己,恐怕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吧!她想告诉他,她也想问他,他喜欢的到底是哪个胥阳,张口说出的却是另一句话。“明祈,你是不会帮我的吧。”虞初嘴角挂着几分讥讽的笑,“昭平将军府忠君爱国,又怎么会暗中谋反呢?既然如此,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明祈嘴角挂着苦笑,看着虞初缓缓道:“你早就知道我不会帮你,也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明祈等不到回答,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忙放开虞初的手,却发现虞初的的手已经被自己抓的通红。明祈脸上带着歉意和愧疚,声音有些晦暗。“胥阳,对不起!我可能是太激动了,可是你能不能再想一想?毕竟陛下如此宠爱你,谋反对你没有好处的。你失败了怎么办?如果你想通了,明天给我答复好吗?” 虞初拽了拽衣袖挡住了手腕上的红痕,扯了扯衣裙上的褶皱。深深地看了明祈一眼,“夜深了,我不便久留。”说完转身就走向门外,再不停留。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掌风,她转身抬手迎了上去。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两人皆是使出全身本事,无一丝手下留情。因为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明祈不愿停下,虞初就只能继续打下去。桌子上的茶盏被内力震碎,茶水流了一地。虞初眼尖的发现,就算距离很远的桌子也产生了裂缝,而明祈腰间别着的青玉笛却毫发无损。难道只是因为是她送的笛子,所以他宁可用一部分内力来护着,也不愿它受到损伤吗?虞初狠了狠心,一个掌风往他天灵盖劈去,另一只手趁他不备取走了他别在腰间的笛子。 一道掌风直冲天灵盖而来,明祈只能用尽全力去接。可是当他接下那一掌时,一抹绿影迅速的贴上了他的脖子,属于玉的清凉让他感觉全身发凉。他不是不可以接下,只是他知道他一旦出手,这笛子一定会碎为齑粉。他是真的累了,他知道虞初是因为知道他在意这笛子,才用它来对付自己。明祈突然不想再看到这样的虞初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变了这么多,变得什么都可以利用。明祈转过身背对着虞初,淡淡的说:“你走吧!”最终还是心软的说了一句,“如果你想通了就回来找我。” 虞初把笛子放在桌子上,抬着头眼睛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凝视着那长身而立的人的背影,“明祈,如果真有我们为敌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够像今天一样,不要手下留情。就算就算是我死,也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是命运。我言尽于此,我们不能回到从前了,以后怎么样随你吧!终究还是我负你良多。”虞初看着明祈的背影微微僵硬,眼中神色纠结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出院子,院子里的《皈依》又缓缓奏起。虞初听到这笛声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没有回头看。世人皆知自己爱好这首曲子,可是却不知道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自己内心的倾诉。皈依皈依,任何人或物都有自己的道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终点。明祈你也有你的路要走,或许是高官厚禄,还是娶妻生子。并不像我一样,走上这条充满算计和阴谋的道路,不能回头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归向何处。 明祈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毫无停留走出院门,他突然觉得他再也抓不住她了。又或者是他从来就没有抓住过她,毕竟他都不了解她。她什么都瞒着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如果刚才不出手试探,他也不知道她武功深浅。可笑的是他第一掌下去,竟然还感到害怕。害怕白术说她武功高强不是真的,害怕自己伤到她。他现在只期待她能回心转意,就算她瞒了他很多事情,但是如果她不想谋反,他们也还是能回到从前的。 倚着门口的吹着笛子的黑衣人,闭上眼睛仿佛就要融入这无边的夜色。白术看着自家公子这个样子分外心疼,本来他是很钦佩长公主的,现在看来长公主还是很可恶嘛!虽然他不懂情爱,但是他看得出来,公子是爱惨了公主了。白术不懂怎么安慰人,所以只能垂着手站在一旁陪着明祈。可没想这一站就是天明,也没想到公子没等到公主却等到了一道圣旨。 曲延阁七楼的一道暗门被悄悄打开,绣着牡丹花的绣鞋伴随着一抹火红的裙摆出现在了门边。醒月马上冲了过去,也没有多问虞初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问道:“殿下,接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虞初淡淡道:“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了,皇城内的一切你就帮我打点好。我知道你懂怎么做,所以我就不多说了。”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今晚你马上入宫一趟,帮我解除了婚约,不论以什么理由。”虞初取下发髻上唯一的一直牡丹花钗拨了拨灯芯,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公主放心,醒月一定会办好公主交代的事。”默了默,听到解除了婚约,心里惋惜了一下。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殿下此番费尽心力要寻的人是谁?” “苏悯。”虞初放下银钗,神色有些疲倦。 “不知公主寻的可是越殊国翊南王世子?苏悯才智无双,十岁就夺得状元之位,且翊南王手握重兵,的确是最好的人选。”醒月略略思忖,突然很钦佩公主的才智。“可是殿下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让他来辅助我们呢?据我所知,苏世子可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我自有办法。醒月,你们都觉得我能谋善断,但是如果有选择的话,谁又会愿意这样满腹心机的算计别人呢?我首先是一名女子然后再是一名公主。我承担着一个公主所不必承担的一切,我却失去了一名女子最珍贵的爱情。”虞初用用手遮住眼眸,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哀伤。 醒月默了默,似无话可说。虞初淡淡的说:“你现在去皇宫吧,我也该走了。” 戴上一层精妙绝伦薄如蝉翼的面具,醒月宛然变成了另一个虞初,气质神态也一模一样。 虞初解下火红色的牡丹外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普通的月白色长裙换上,再换了一条平常无奇的黑色斗篷。醒月也换上虞初脱下来的衣服,系好斗篷。“公主,曲延阁我会交给信任的人打理的,皇城内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的。”声音沉着,就算细听也听不出跟虞初的声音有什么区别。 虞初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从窗口跃往马棚,取了自己的千里良驹,往城门驰去。醒月远远望着虞初的背影,也从窗口跳下,带上窗户,往皇宫而去。 当天晚上一匹快马出了皇城,一道圣旨到了明府。今晚不仅掀起了街头巷尾的一场八卦风浪,也是一场惊涛骇浪的阴谋的开端。 听到有人打开了留芳阁的门,明祈首先看见的是白术讶异的脸,他就知道进来的不是虞初了。他也有些讶异走进来的是皇帝身边的邱公公,看到邱公公手中的圣旨,明祈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就跪下接旨。 邱均叹了口气,明小公子和公主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两个人成天在一块捣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以后两个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了。公主那样聪颖美丽的人,整个镜国怕也只有明公子配的上了。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叹了口气。今晚公主来找皇上,问了一下自己皇上在哪。知道了在最得宠的懿妃宫中,也不管不顾宫规就直接闯入承欢殿,直接无视皇上正在与懿妃翻云覆雨就说出了她的来意。皇上非常尴尬的答应了公主的退婚请求,说明天再下旨,可公主却倔强的说什么时候下旨她什么时候走。皇上只能满脸铁青的颁下旨意,让自己连夜送了过来。邱均摒退左右,扶起明祈来。“明小公子,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公主不高兴了呀?都闹到解除婚约这地步了。你们两个就别闹了,公主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道个歉这事不就这么揭过去了嘛!你们两个再过两年就成亲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年少气盛,多想想,别冲动。我还想喝你们的喜酒呢!” 解除婚约?明祈眼里那一点点的希望都消失了。“公公,圣旨我接下了,你就不用宣布了。”说完都没接圣旨就失魂落魄的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白术送走了邱公公,看着自己手中显目的圣旨,甚是厌烦恨不得用内力捏碎了它。看见公子这个样子,自己的大姐和小妹都不在府中自己也无能为力。都怪自己好奇听了墙角,才发现了公主是要退婚,自家公子这么优秀,整个瑶城的小姐们哪个不想嫁来明府?居然还被退了婚,正准备去找公主理论。却听到房间里公子闷闷的说了句,“别去找她,进来陪我喝几杯吧!” 一处街角,有几个闲散的妇人正在聊着最新的八卦。“胥阳公主和明祈公子解除婚约了,这可是最新消息呢!你们不知道吧!”张家媳妇骄傲的说着。“你才知道啊!公主因为此事伤心去了洺清寺散心,我听在明府做丫鬟的大表哥的舅爷的媳妇说,明公子在留芳阁大醉了三日被明将军赶去跪祠堂去了。”李家媳妇得意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题外话------ 可能有人会觉得女主太过绝情,不择手段但是她背负着太多了,所以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女主的不容易而不是说有多讨厌她。每个人不管好人坏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也有她自己的原因。预知后事如何,以后会有的!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子 朔安城郊的粮仓被烧了,身处越殊国帝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算件大事了,作为抚安使的苏悯很头疼。而作为抚安使的贴身护卫,釉色和褚色更头疼。何为抚安使?就是皇帝钦赐,品阶高,却是专管越殊国的各种杂事,还容易惹一大堆仇家的官职。 身为抚安使的贴身侍卫,釉色有时候也会抱怨:每天都跟着世子在忙碌奔波,每天还都有一大堆刺杀。以前还感觉挺有意思,就满怀兴致的跟刺客们打斗,后来才发现那些刺客的武功都不够自己过几招,最后打来打去也烦得很索性就不放在心上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家世子跟皇上自小一起长大,皇上就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丢给世子?真是坑爹坑娘坑发小呀!釉色感到不服,像自家世子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却偏偏要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苏世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总是神色淡淡的听着他的抱怨,也不理会。他也只能愤愤然的继续忙碌奔波,继续打打杀杀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五年前,苏悯十五岁那年,金銮殿中少年天子对着他笑道:“我许你少年丞相之美名可好?做一对良相明君一起守护这大好河山可好?只有昏庸无能的皇帝才会害怕臣子功高震主。翊南王帮我父亲开国安邦,你我自小长大,情谊如此之深我怎会防你?我自然也信你不会害我!”苏悯听完却拒绝了,声音坚定:“处庙堂之高不如处江湖之远,若要真的有益于国家有益于百姓,丞相不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第二日,圣旨一下,他成了抚安使,游走于国家各处,处理各种纷纷扰扰,染尽红尘俗世。 朔安城郊的粮仓也算偏僻了,所以这里的杀戮也没人会发现。苏悯对于有人会埋伏在这里一点都不意外,就算打斗声就在耳畔。苏悯也还是窝在马车内,闲闲的翻着手中的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苏悯觉得褚色釉色他们玩笑开的太过了。几招就能搞定的事情偏偏拖拉了一盏茶的时间。每回打架都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搞得每次那些刺客都觉得褚色他们在鄙视自己的智商,然后拼尽全力,然后死于刀下。他打开车窗,正准备叫他们快点解决。才发现外面的打斗很激烈,原来是褚色他们遇到高手了。对手终于学聪明了知道派点武功高的人来了,苏悯觉得很欣慰。就取出了马车暗格里的素色纸伞准备近距离观战。下了马车,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撑开伞,静静地立在那里,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修长有力的手握着被打磨的光滑圆润的木质伞柄煞是好看,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就隔开了尘世的喧嚣。尽管这厢血肉横飞,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岁月静好,一世安稳。纸伞微微倾斜遮住几束微弱的阳光,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分辨不出是冷笑还是嘲笑,但是刺客们看到了都打了一个寒颤。刺客们虽然惧怕苏悯,但是也还是纷纷拼了命的杀向苏悯。 釉色听到马车这边的动静,向马车瞥了一眼,偷偷翻了个白眼。拦住冲向苏悯的刺客,暗自腹诽:这大早上的,现在太阳才刚露了个面,打把伞干什么?真是比女儿家还娇贵的苏世子。我们在这边奋力杀敌,他在那边欣赏风景。我们面目狰狞,他就面含微笑。世子真是知道挑时间用他的帅气来碾压我们。 褚色转过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神色淡淡又转回去了,很是不以为然。褚色对于自家世子这个样子早就已经习惯了。 苏悯扫视了一下战况,觉得那些刺客们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转过身去踏上车辕,忽然发现衣服被扯住了。蹙了蹙眉,微微侧目看过去,发现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正扯着他的衣袖。苏悯尤其不喜别人碰他,当他发现有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袖,眼中顿时冷凝一片。转过身来,又看见了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蛋,那张脸的主人扯着他的衣服正毫无羞耻心的笑着。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冷凝沁入了她带笑的眼,她眼中的笑意渗进了他冷凝的眸。就此有了,这此生,他目光的追逐,她目光的躲闪。 苏悯站在车辕上眉目微敛,眼中冷意不变俯视着那只手的主人。女子身穿一件沾满了灰尘的长裙,仔细看看才能发现原来是月白色的长裙。与苏悯身上一尘不染的月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悯正准备甩开那女子,突然树林里一只离弦的短箭穿破了女子的肩膀,止不住的血把女子的衣服染成大红。苏悯怔了征,似是没有想到会有此变故。那箭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这女子却因为他受了伤,还从来没有人为了他而受伤,所以心中有些闷闷的。林中突然静下来了,剩下的刺客都撤走了,仿佛那一箭就是他们的最后的挑衅。苏悯这时候不仅听见了鸟儿的细啼声,还听到了叶子落下来的声音。女子还是笑着,声音因为疼痛有些颤抖。“你能不能捎我一程?我大概”因为疼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可能或许恩应该是迷路了。” 女子放开了抓住衣袖的手,朝着站在车辕上的男子伸出了手。女子虽然笑着却因为疼痛皱着眉头,苏悯这才仔细看清这女子其实极其貌美。一双略带委屈的眼睛仿佛带着吸引力能够将人吸进去,然后不知不觉让人沦陷下去。苏悯鬼使神差的握住了那只手,不过一瞬间眼睛中的迷茫就散尽,马上放开了女子的手。苏悯举起自己的手,蹙紧了眉,暗自思考:刚才为什么就突然握住了女子伸出来的手。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难道是因为她因为自己受了伤而心生不忍? 女子在苏悯放开手的那瞬间,仿佛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闭着眼睛倒了下去。静静的躺在地上,先前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仿佛失去了生机。苏悯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有些纠结:今天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很多事情脱离了自己的预计,突如其来的高手,突如其来的那只手,突如其来的为他挡了一箭的女子。他尚且不知道,这女子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躲过了釉色和褚色,接近了马车还拽住了自己的衣袖。苏悯眉头皱的更紧了,走下马车,走近那女子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但也还有救。苏悯抬起头发现打斗完的褚色和釉色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苏悯神色淡淡说道:“釉色,你过来帮她包扎。”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不要留下疤痕。”苏悯其实知道女孩子是最怕自己身上留下疤痕了,所以叮嘱了一声。釉色笑嘻嘻的说道:“世子呀,人家为你受的伤,当然你自己解决咯。干嘛要我去?”苏悯凉凉的一个眼神,釉色马上就敛了玩笑的神色,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伤口。 轻轻撕开女子肩膀上的衣服,釉色倒也没顾什么男女之嫌。看到女子细腻白皙的肌肤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严肃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处理着伤口。包扎好了以后,正准备把女子抱上马车。却听见苏悯说:“包扎好了,就把她放下,我们回去。” 脚步停住,釉色知道自家世子对待陌生人一向冷若冰霜却没想到那么不近人情。釉色本就有怜香惜玉之心,更何况怀中的女子恬静的睡颜更让他心中不平。“这姑娘好歹也是因为世子你才受的伤,也算救了世子一次,她就让你捎她一段路怎么了?就算把她包扎好了,她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把她扔在这里也难逃一死,早知道还费什么劲包扎呢?”釉色语气有点激动。 “救我?如果不是她拉着我,你以为我会躲不开?”苏悯冷然道。 釉色无话可说,心中叹道:以世子的武功的确躲得开,只不过因为被这个姑娘乱了心神一时没有注意到那只箭罢了。釉色悄悄向褚色使了个眼色,褚色转过头去当做没看到。那月白色身影进了马车,釉色心中有些着急了。难道他还是救不了这个姑娘?正准备放下怀中的女子却听见马车内传来一句“褚色,你觉得她救了我,我该不该捎她一程?” 一直沉默着的褚色,严肃的说:“按理来说,是的。” 釉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微微勾起了唇角:原来自家世子还是有那么点通情达理的。正准备抱起女子上马车,又听到马车中传来一句“别让她占太多地方。还有她,衣服太脏。”釉色心中关于自家世子通情达理的形象又轰然倒塌。在马车的角落有张小榻,釉色放下女子,轻轻褪去女子的外衣给她盖上一条轻柔的小毯。然后正准备欣赏一下女子的睡颜,就被世子一句“你可以走了。”给赶了出来。 马车在回城的路上,突然有一只信鸽飞来,褚色取出信纸送往马车内。“转道去宛城。”过了一会儿,苏世子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顿了顿又说道:“这姑娘没有抗议,所以也跟我们一起。” 褚色看了看旁边欲言又止的釉色,也感觉很无奈。明明人家姑娘都昏倒了,怎么抗议嘛!虽然自家世子不讲理,但褚色还是默默地架着马车调转了方向。 这天夜晚的星空中有两颗星星在命运的安排下碰撞到了一起,成为了世人眼中最美丽耀眼的流星。所有人都抬头仰望,苏悯的眼中星光一闪而过,他低头推算了一下,却没有结果,蹙了蹙眉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这是无法预知的命运,他们就那么热烈的无可避免的碰撞在了一起,最后一起陨落。 ------题外话------ 你吃了饭不洗碗,你妈会生气吧?你看了文不收藏,作者可是会伤心吧!不要因为我更的少就放弃可爱的苏世子呀 公孙止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叹了句:“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前面那出尘绝艳的男子转过身来,一记凉凉的眼刀:“看了文,不收藏也就算了,看了我,你也不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这一路有她作陪 小榻上的女子昏睡了三天,安安分分的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似乎就是怕打扰了马车中静静看书的男子。苏悯翻了一页书,伸出手准备往茶几上的小碟子取块糕点。凭着他敏锐的直觉,眼都没抬就拈住了一个碟子中最顶上的那块糕点。正准备拿过来却发现拿不动,这才抬眼一看。发现一直窝在马车角落的女子已经醒了,而且手上还正拿着他手拿着的那块桂花糕。脸上也有一种错愕的神情,应该是没想到苏悯也会看上那块桂花糕。 被窗户上的小格子筛的细碎的阳光铺在男子的清冷的脸上。她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个照面就是他站在马车上,也是这样的阳光,也是这样的神色。清冷的容颜眼神淡淡的俯视着自己。她怔了征,突然放开了手,刚好苏悯也放开了手。她看着他,发现他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就像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睡了这么久,我有点饿了。如果你不吃的话,那我吃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苏悯没有答话,还是淡淡的看着书。女子大概是饿急了,也不顾他答不答应就急急忙忙吃了起来。女子含着一大口糕点,还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事情,苏悯只听的清女子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因为被你惊艳到了,凭我的武功怎么可能躲不过那只箭嘛!真是丢人!”女子愤愤然的用手将桌子锤的砰砰响。 苏悯虽然看着书心中却在暗自思忖,如果这女子真的武艺高超能躲过褚色釉色倒也不奇怪。就因为自己微微扫了一眼而晕倒的女子也大有人在。因为被自己惊艳到了,而一时疏忽,虽有些牵强但也还是说的过去。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苏悯看着眼前的女子,又蹙了蹙眉。不仅是因为她吵到了自己看书,而且他没见过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子吃个东西能吃的如此的不顾形象。满桌子都是糕点渣,连自己的袖子带倒了一杯茶也没发现。“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宛城,等姑娘吃完了还希望你可以尽早离开。”苏悯没听到女子的回答,却看见她扶起了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着,倒是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咳咳咳”女子按着胸口用力咳嗽了几声。原来是被噎着了,苏悯有点无奈。看见她手中拿的茶盏心中满是不悦:马车中只有一个茶盏,因为只供自己一人使用,所以汝窑从来都是烧茶壶时只配一个茶杯,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是而那女子手中的茶盏自然就是自己常用的了。 女子咳嗽完之后,放下茶盏,用袖子擦了擦嘴。“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宛城好了。”眼中笑意满满,似是春风拂过,繁花盛开,那如花笑颜似乎能将冰雪消融。 苏悯正准备拒绝,突然马车帘被人一把掀开,露出釉色笑嘻嘻的脸。“姑娘跟我们一起去宛城呀?真好。”也不等自家世子答应就窜进了马车。坐在女子身边,絮絮叨叨的跟她介绍哪种糕点好吃,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釉色看着凌乱的桌子抽了抽嘴角,大概是觉得看不下去了所以只好边吃边收拾着桌子。苏悯低下了头继续看书,对这边的动静视而不见。心中却在暗自思考:如果釉色知道了自己想赶这女子走,他一定会据理力争的。算了,让她跟着就跟着吧,到了宛城将她放下就好了。苏悯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不知这女子来历也不知是福是祸。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釉色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 “我姓穆,名叫穆歌。”女子笑着回道。苏悯听见了这一句,顿了顿翻书的手,穆歌?但脸上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 釉色正准备跟穆歌说什么,眼尖的发现,穆歌喝茶的茶盏就是世子常用的,也微微皱了皱眉。他眼神往看书的男子那边瞟了瞟,觉得很奇怪:如果自己没记错,世子很讨厌,极其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而现在穆歌正拿着他的茶杯在喝茶,他也只是神色淡淡的在看书。难道有两只茶盏?不可能,世子每一套茶盏从来都是只配一个杯子。就连褚色跟自己也都是用水囊。弄得凌乱的桌子,拿着世子的水杯喝茶。釉色突然觉得世子的忍耐力高了不少,如果是自己这个样子,很难担保不会被一个掌风扫出去。 穆歌觉得白玉茶杯被澄澈微绿的茶水映衬的特别好看,再加上茶水甘甜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然后打了个饱嗝准备继续睡觉。突然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桌子上自己不小心弄倒的茶水弄湿了。而且自己的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一层薄薄的月白色里衣被打湿后,变得有些透明。肩膀受了伤,也不方便运功把衣服蒸干,穆歌的脸红了。正准备向身边的釉色借一件外衣,突然听见一直在看书的男子说了一句:“釉色你先出去。”穆歌张了张嘴,又不好挽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釉色走了出去。穆歌的脸色有些难堪,好说话的釉色走了,这个男子看起来就不怎么好说话,脸上就差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她要怎么跟她借衣服嘛! “釉色和褚色的衣服都以深色为主,不适合你穿。”苏悯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件月白色外衣扔给穆歌。想了想又说道:“你穿完就扔掉吧!”走到了穆歌身边,手掌连衣服都没挨到就用内力帮穆歌烘衣服。 穆歌正准备说,等我穿完就洗干净还给你。这句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穆歌表情呆滞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这样子很消耗内力的。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挨着我,会不会略显轻浮呀?还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穆歌脸有些红扑扑的,庆幸男子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看不到。身后沉默了很久,久到穆歌以为男子不会回答了。 因为内力深厚,衣服很快就干了,男子就收回了手。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身后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会。” 穆歌脑子的运转有点跟不上男子跳跃的思维,认真想了想才发现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转过身去歪着头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男子。 女子的眼神亮晶晶的,脸蛋也红扑扑的,未施粉黛,未挽发髻。苏悯突然想起了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一瞬间就移开了目光移回了书本上,启唇淡淡说道:“苏悯。” “苏悯?翊南王世子苏悯?”穆歌忽闪着睫毛,闻着车内浓重的松柏香,脸上有些倦色,有些精力不济地懒懒说道:“其实你知道吗?我武功挺好的,真的!可这下伤的还挺重的,被美色乱了心神,还挺丢脸的”穆歌的声音很小近乎呓语,也不知道看书的苏悯听见没有。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女子的睡着的那一刻,苏悯刚好抬起头来。凝视着睡着的穆歌眼神中仍存几分冰冷,暗自想了想她说的话,难辨真假。他轻磕上了眼睛又想起了她中箭时的笑容,心中凝起几分不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为什么她总能笑着呢? 马车中一时静谧无声,男子靠着车壁在浅眠,女子趴着桌子在深睡。只有马车中的滴漏清脆的声音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月光来得悄无声息,就这样从窗户中漏进打在了女子的脸上。熟睡的脸庞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倏而女子的一双眼睛睁开,深若寒谭,一眼就可以看出并不是白日中那笑意深浓的样子。穆歌看了看对面车窗庞浅眠的男子,嘴唇又勾起一个笑容,眼中的深意就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又与白日里的笑容别无二样。穆歌轻轻穿上苏悯的外衣,踩在马车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慢慢的往马车门而去。 苏悯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女子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是为了不吵醒自己?可是完全没必要,在她醒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只是觉得两相对望又无话可说不如闭上眼睛继续假寐。他听到她往马车门而去,以为她要离开就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你去哪?”苏悯淡淡说道。 “看你睡着觉,一个人闷得很。就想去找釉色说说话,毕竟他很可爱不是吗?”穆歌回过头来,对苏悯笑道。 “釉色跟褚色轮流驾车,这个时候釉色应该在休息。”苏悯跟釉色相处了十多年也没看出来他哪里可爱了。但看着女子失望的样子,顿了顿又说道:“你可以跟我说话。”说完怔了征,他本来就比其他孩童早慧,性子清冷,所以除了方恒也没什么朋友。即使是方恒,他也很少有闲情逸致陪着方恒说话,一般都是下下棋喝喝酒而已。苏悯看着穆歌欣喜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沉重,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跟以前的自己有点不一样。 穆歌看了看苏悯的脸色,觉得他大概是不想跟自己聊天的。毕竟这样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会陪人聊天呢。而且也没多少共同语言吧,略略思忖问道:“你这里有琴吗?” 马车又一个暗格翻了出来,里面有一把看起来就很名贵精致,绝非凡品的焦尾琴。苏悯指了指,懒得答话。只见女子素手一拨,优美的琴声就缓缓泄出。是一首很简单的民间歌曲,不过仍然可以听出女子琴艺高超。“听闻镜国长公主虞初极擅音律。”苏悯清冷的声音夹杂在琴声里分外好听。 在琴弦上翻飞的手顿了顿,在和谐的调子中显得有些突兀。“我就是镜国人,自然听说过长公主琴技无双,只是无缘聆听。如果不是镜国和越殊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否则以世子这般地位的人自然是可以见到的吧!”穆歌脸上有些惆怅,但还是对着苏悯笑了笑。苏悯没有答话,穆歌也没有再问。 琴声萦绕在马车内,男子垂下来头又继续看书,女子在静静地奏着琴。 ------题外话------ 苏悯是不是偷偷藏着哆啦a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初到宛城 刺客来的那会儿,穆歌正抓着一把瓜子坐在釉色旁边与釉色闲聊。穆歌有一颗没一颗的磕着,釉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大群黑衣人的接近,根本就没让两人回神。马车被包围了,釉色也还是没太在意的继续跟穆歌聊天,有时候还偷偷从她手里顺几个瓜子。 褚色听着釉色跟穆歌的对话默默叹息了一声,这样天真善良的姑娘怎么玩的过釉色嘛!釉色这聊天明明就是分分钟都在套话嘛!可是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故意的,问什么说什么,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来的这群刺客看起来像城郊的那批,这倒是有点麻烦,褚色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马车,马车自从穆歌走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自家世子真是心比海深,自己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提起长剑一个旋身下了马车,头朝着釉色偏了偏,叫釉色一起应战。釉色偏偏是个很能装的,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磕着他的瓜子。褚色用指甲弹了弹他的剑,神色有几分不耐。 穆歌抬起脚把釉色一把踹了下去,笑眯眯的看着釉色,分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釉色瞪了穆歌一眼,就转身进去厮杀。 “苏悯,其实我觉得釉色的斜挑剑挺帅气的。你觉得呢?”穆歌一脸欣慰的笑道。久未传出动静的马车的车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苏悯看了看正在打斗的釉色,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般用斜挑的人武功都不好,可能他是那些人里面最帅的了。不是可能,是一定。” 听到身后车帘的响动和男子的声音,穆歌转过身来。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苏悯捂着嘴轻笑出声。一双明眸笑意流转,不是一双桃花眼却也能摄人心魄醉人心魂。 刚才穆歌一直在马车内陪着苏悯聊天。在一个小集市的时候,釉色下去买了包瓜子送进马车给穆歌。然后穆歌就屁颠屁颠的跟着釉色出了马车,就把她的聊天对象给换了。 苏悯低下头看着穆歌手中为数不多的瓜子,这样短的时间内她一个人是吃不了这么多的。看来是跟釉色一起吃的咯?苏悯挑了挑眉,看着穆歌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伸出手准备往她洁白的掌心中拈一个过来尝尝。却被穆歌躲开,苏悯有些气闷,神色更淡。难道釉色吃得他吃不得? “别吃了,这个数刚刚好,吃了可就少了!”穆歌急道,一双水弯眉轻轻蹙起。美人颦眉本是美景,现下苏悯看着却不是那么的舒心。只拿着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盯着穆歌。 看着苏悯这个样子穆歌生气了,怒极反笑一向是她的特点。此刻她就笑道:“一个瓜子而已,我又不会小气到那个地步。你至于为了一个瓜子置气吗?” 苏悯心里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心里闷闷的,就忍不住想质问她。不知怎么回答她,皱了皱眉,转身准备回马车却又被穆歌抓住了衣袖。 “你不是想知道我想干啥吗?那看着呀!”穆歌低头数了数自己的瓜子又说道:“嗯一个没少。”使出蛮力硬是把苏悯拽回来了,瞪了苏悯一眼。转头看了看釉色他们一个刺客都没杀死,翻了个白眼,大喊了一句。“釉色你个笨蛋,看我的!”左手甩出了三颗瓜子皆穿透黑衣人的会冲穴。三个黑衣人就那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手掌中的瓜子如利器,手腕反转间就杀尽了黑衣人。 褚色探了探倒下去的黑衣人的鼻息,神色有些震惊道:“死透了。” 知道了瓜子的用处苏悯心里更闷了。看着女子利落的甩瓜子,心中微微有些讶异。因为她右手受了伤,所以用的是左手,但那些瓜子还是纷纷都穿透了刺客的会冲穴。眼中暗潮汹涌,他不知是该信她还是怀疑她。她的来历他一无所知,他本想着交集不多所以不必那么劳师动众的调查一个弱女子。看来她的确不平凡,她的武功如此,那她绝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她又从未害他,这次也算是帮了自己。纠结了一阵抬起头刚对上女子的笑颜。女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仿佛等着他夸她。他凝视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她却只是笑着。艳若桃李,灿若朝阳,苏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转身进了马车。这一次穆歌没有抓他的衣袖了,他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看着苏悯一脸深沉的进了马车,穆歌并没有放在心上。瞥了瞥马车下目瞪口呆的釉色和强装镇定却也惊异十足的褚色,穆歌蹬了蹬车辕“还不快上来赶车。”说完就也钻进了马车那神情和模样就像一个小姑娘。 釉色褚色敛了神色上了马车就挥鞭离开了这里,马车带起一阵泥土落在了刺客们的尸体上。 半个时辰后,这条小路上静悄悄的,早已经看不见马车了。一个黑衣人爬了起来,接着所有的黑衣人都爬了起来。第一个爬起来的黑衣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药分发给了所有人。所有人吃了药,血很快就止住了一双犀利的眼眸眯起:“殿下导了这场戏,这下可以打消他们的怀疑了吧。”黑衣人又轻笑了一声:“他们以为会冲穴是我们的死穴,可没想到的是,这也是我们的生穴啊。”他们麻利的起身,几个跳跃就消失了。 马车内,穆歌看着苏悯极淡极淡的脸色。清咳了几声,发现苏悯还是不理自己,有些郁闷了。她往瓜子袋倒腾了很久才发现还有一粒小瓜子,开心的笑了笑,给苏悯递了过去。苏悯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是不是傻呀!穆歌把瓜子顺着窗户弹出马车,有些不解。用手支着下巴想了许久,苏悯也盯着她瞧了许久。 苏悯看着穆歌从茫然的脸色变得更茫然,突然她就生起了气来,因为生气脸色有些红晕。苏悯看着她的样子像只炸了毛的猫,觉得甚是可爱。但是可爱归可爱他还是不会相信她的。 “苏悯你不相信我对不对?对我一个不知来历的人你怎么会相信。反正到了宛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需要再猜疑我什么了。也不需要防范我什么了。”穆歌脸上带着几分讥讽,眼睛里再也没有往常的笑意。说完就往角落的小榻上一躺,背对着苏悯拿着被子蒙着头,摆明了不想理苏悯。 苏悯看着小榻上被被子裹得像只蚕的女子,没有说什么,只往马车里的香炉中添了安神香。她太激动了,苏悯又皱了皱眉。就继续低下头看他的书去了。 还有半天就到宛城了,在这之前穆歌不是因为饿了起来吃点糕点就是弹自己的琴。琴声杂乱无章,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自顾自的弹琴,直接无视了马车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苏悯的存在感的确很低,而且他那样的性子也不会跟人主动交流。所以只能僵持着。釉色听到这样催人泪下的琴声进来过一次却被穆歌阴阳怪气的讥讽了一番。又无奈的走了出去。再加上马车中的气氛很沉重也很奇怪,所以釉色都不敢轻易来打扰。 与此同时的明府内,明祈刚从祠堂里出来。明祈的眼神有些黯然,声音却异常坚定对着在门口等候着他的白蔹道:“阿蔹,你跟着我也有很多年了,也算是跟胥阳一起长大的。现今我看不透她了,鸢尾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大跟她接近了。可是我就是想见到她,我那天是真的太过了,你帮我把她从洺清寺接回来吧!依她现在的倔脾气恐怕不会轻易回来!”说完这些话后,明祈的眼中又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一丝明媚。 白蔹向来沉默寡言,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大姐所以要承担一切,还是天生性子凉薄。白蔹仍是沉默,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深深地看了明祈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出了院门。 明祈知道虽然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就代表她一定会办到。轻轻吐了口气,心中释然了很多:胥阳说过的,他怎么样随他。我依然爱你,我做不到放弃,所以我只能继续爱你。倘若真有一日,我们兵戈相见,我宁愿死的绝望,也不愿意爱的绝望。明祈抬起头望着远飞的鸟儿,微微一笑,眼睛里光彩无限。 到了宛城之后,穆歌看着集市,很有兴趣的拉着釉色去逛街去了。倒是釉色被她突然的转变弄得心惊肉跳的,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善变的女人。 苏悯挑开车帘,看着正在与小贩讨价论价的女子,嘴角轻轻上扬。苏悯觉得穆歌还是挺有贤妻良母的样子的,不过跟在她身边的釉色现下看起来实在有些碍眼。又想了想,笑意不见,脸色微沉地放下了车帘。“褚色,这下她不会来缠着我们了吧?” 褚色打从一开始看到自家世子的笑意,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听见自家世子这种略带忧伤的语气,他更是感觉,一切都完了。褚色一脸严肃道:“回世子,穆歌姑娘是说宛城就分开的。不过”话锋一转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道:“看样子,世子已经放不下了。”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该给王妃写信报告这件事情了。王妃如果知道她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媳妇肯定会很开心的。穆歌姑娘看起来挺好的,总是分吃的给我,还爱讲笑话,看来我要多么美言几句,毕竟话本子上常说婆媳关系最难处了,所以我得帮帮她。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褚色心情很愉悦,但是还是板着一张脸的赶着马车去了城主府。 本以为穆歌跟世子吵着架,就会离开了。当釉色发现穆歌逛完街回来好像心情很好的跟着他一起去城主府的时候有些凌乱了。他还叹了口气,本以为世子一定会把她撵走的,万万没想到,世子啥都没说还默默给穆歌准备了一间厢房。釉色安抚好自己乱动的小心脏后突然又淡定不下来了。前几天还一副生死不相往来,死生不复相见的穆歌。现在却觍着脸皮去巴结高冷的苏世子去了。真是真是 宛城靠近镜国栗地,栗地的驻守将士们总是有事没事就带兵来骚扰一番。不胜其烦也就罢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战争就猛烈起来了,所以也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此地的城主作战经验不丰富,所以一道奏直接折递到了皇上那里。本着出卖队友利用队友伤害队友为原则的方恒也就把苏悯派过来了。虽然朔安到宛城挺远的要坐五天的马车才能赶到,但是皇上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自家的青梅竹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宛城分离 汀院是苏悯亲自给穆歌挑的,算不上华丽但很别致。穆歌去汀院转了一圈,看都没正眼看一眼就瘪瘪嘴道:“不喜欢。”转头就去找苏悯,要求调换房间。 “栗地的驻营将军钟离晟将大权交给了他的儿子钟离晔,据我了解钟离晔年轻气盛,骄傲自负,但能力非凡。所以这次的领兵的应该就是他。但看现在的局势,钟离晔应该没有尽全力。大概是他想找一个对手来比拼一下,毕竟高手是容易寂寞的人呀!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只是个小小的宛城,来的却是苏悯。现在可能他会后悔了吧。”釉色眼里带着戏谑,他很是期待这场好戏的上演呢! 褚色狠狠地瞪了不正经的釉色一眼,但是假正经过后,也低下头抿着嘴偷笑去了。 宛城的城主看着苏悯的下属这个样子,颇有些惊呆了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的冷冰冰的主子,下属竟然如此的呆滞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苏悯。苏悯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喝茶,他有些担心苏悯到底听到了没有。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转过头去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有着倾国之颜的女子。一双浑浊的老眼亮了亮,但想着苏悯在这里,觉得还是收敛一些的好。瞥了一眼苏悯,发现世子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吓得顿时低下了头。他初见大名鼎鼎的苏世子时,就被世子的容貌惊艳。他只知道世子的才情绝,谁知容貌也绝了。他觉得这样的人肯定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可那曾想就在同一天又冒出来一个!转念一想,觉得世子和这位姑娘甚是般配,而且世子精心挑选的院子也定是给这姑娘居住的。看来这位定是世子的心上人了。正想阿谀奉承几句,那女子却先开了口。 “苏悯,我不喜欢汀院,我要求换院子。”穆歌往自己衣袖里掏了掏,翻出一块成色明显不好,做工明显粗糙的玉佩,笑眯眯道:“这是我上街特意给你挑的礼物,拿来贿赂你够不够?我就要你隔壁那个院子。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我就是要你隔壁那个院子。” 釉色看到穆歌掏出那个玉佩来,嘴角抽了抽,听到穆歌说要拿来贿赂苏悯,眼角抽了抽。再看到世子那嘴角的笑意的时候,整个脸跟抽风了一样。釉色在想,他要不要告诉世子呢?这个玉佩不仅世子有一块,自己有一块,连城主府看门的阿黄也有一块。看了看苏悯腰间挂着的价值连城的玉佩,又想了想。他要不要告诉世子这个玉佩只用花两文钱呢?而且还是这么多块一共才花了两文钱呢?而且穆歌当初说的是,给城主府所有人的见面礼,大概城主府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块吧!看着自家主子现在的样子,釉色想了想,看来为了顾虑一下世子的心情,他得把所有的玉佩都收回来了。这个活还挺累人的!釉色突然想起阿黄可是把它的玉佩挂在脖子上天天神气十足的窜来窜去的,万一不小心被世子看到了。想了一下世子看到一条戴着跟他同款玉佩的狗,那场景应该很好笑的。想起来是很不错,但是釉色考虑了一下后果还是出了院子找阿黄去了。 翠绿的玉佩在白净的掌心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水润亮泽。苏悯伸手从穆歌的手里拿走了那块玉佩。凉凉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住我隔壁?”也不看穆歌的反应,就低下头研究着手里的玉佩。姑且不论这块玉的真假,这块玉的质地实在是差的过分,边缘都没有打磨整齐微微硌手。 “为了蹭饭。”穆歌看着苏悯那没什么波动的态度,有些没底气的说道。不过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他的饭菜肯定比她的好吃嘛! “姑娘,你不用如此劳累的搬来搬去。我可以给你安排跟世子一样的饭菜,你大可放心!”路人城主终于插得上话了。他原以为这天仙一样的姑娘一定好说话,也以为自己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但是穆歌非但没有夸奖他,而且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被穆歌瞪的又低下了头去。 褚色仍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却在暗自鄙视。果然人蠢就是没办法!而且人这么蠢还爱管闲事,真是没救了。看看可怜的佳人和才子就这样子被狠心的分开了,今晚穆姑娘一定会对蜡流泪到天明吧!但自家世子应该还是安心的睡他的觉的吧!褚色深深的看了穆歌一眼,感叹了一下,世间竟有如此背悲惨的女主角。心中愈发不忍就好心说道:“我看穆姑娘应该不是单纯的为了蹭饭吧!分明就是觊觎我家世子的美色,难道城主你还能把我家主子送去汀院不成?” 褚色向来属于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他这话一出来众人脸色皆变,连苏悯的面瘫脸也有了一丝裂痕。穆歌稍稍感叹了一下,幸亏釉色不在这里。看着褚色的小眼神,她就立马心神领会了,不负他所望道:“是呀是呀!我就是觊觎他的美色。汀院太远了,想见一面都不容易的。” 炮灰城主觉得自己三观尽毁,已经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账,自己一把老骨头已经折腾不起了,就含着一把老泪退了出去。 “随你。”苏悯脸上仿佛布了一层薄霜,环视了众人一眼,特别着重的看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褚色就进了内室。 尽管苏悯现在脸色冷态度淡的,穆歌还是很开心的拉着褚色走了,边走还边商量怎么样布置房间。也不管被刺激到的苏悯了。 钟离晔先前一直觉得小小的宛城,也不会派什么大人物来的,也没兴趣打下去了。听到来宛城的是苏悯,他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兴奋。以前攻打宛城还喜欢瞎掰几个乱七八糟的理由,现在理由也没编就集结兵马开打了。钟离晔虽然也是才智过人,但毕竟他还是年少轻狂,在心思深不见底的苏悯面前他就注定了失败。 洺清寺中,白蔹看着屋子里身着华衣的胥阳公主,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她虽然跟公主一起长大,但接触并不多。因为她早些年来都在专注习武,也只是在公主从苍梧山回来以后才接触的多了。因为那段时间她总是陪着被拒之门外公子守在寻芳殿大门口,屋顶上,就连厕所边都蹲过。屋子里的这个“公主”跟真正的公主一模一样。但作为女人和杀手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公主”并不是真的公主。白蔹向来很自信,就算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她也坚信自己的判断。思考了一下,转身就回了昭顺将军府。 听到白蔹的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一般人肯定不会信,明祈没有怀疑。他明明就知道,虞初要找的就是一个同盟,一个可以帮她谋权篡位的人,又怎么会安安分分的待在洺清寺什么都不干呢?明祈无奈的笑笑,他竟被自己的爱蒙蔽了双眼,可是那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呀!“秘密查公主的行踪。”明祈叹了口气。 白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明祈静立在院子里看着秋季里簌簌落下的叶子。一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向明祈禀报:“公子,公子,夫人生了。”明祈是家中的独子,对于自己添了一个弟弟或妹妹他很是开心,那些愁绪都减轻了不少。明祈听到母亲要生了,也顾不得想其他的就飞奔至产房。 方陆筠生完孩子累极了就睡了过去,明寻琛抱着孩子出来了看着明祈道:“阿祈,给你弟弟取个名字吧!”明祈看着父亲怀中小小婴儿,很是欣喜。“就叫明蔺初吧!小初你喜欢吗?”明祈的眼中深藏着忧伤,因为虞初是长公主,就算是她的未婚夫也只能唤她胥阳,他多想唤她一声小初呀!但是蔺初和胥阳都是他的小初,他视若珍宝的人。 “明蔺初?”明寻琛知道了自家儿子的用意,也只能叹一口气。明祈对胥阳公主用情多深他是知道的,可是公主要退这门亲事,作为父亲的他又能做什么呢?看着明祈抱着孩子一声声唤着小初,心中酸涩。看看内室,如果夫人醒来知道了,恐怕也会伤心一阵了。但是他还是随了明祈,如果明祈这样能好受一些也好! 自从穆歌搬到抚院来以后,就没少往苏悯这跑,就差睡在苏悯这了,拾院高高的门槛都被磨平了。苏悯总是待在他的书房里。就算栗地举兵来犯,他也还是翻着全国各地的递来折子,在他眼里好像张寡妇家丢的母鸡都比战事重要。可偏偏就算是这种态度,栗地每次举兵都还是以失败告终。苏悯有个小窗子可以看到院子里,每当阳光好的时候他就会坐在窗边的小书桌那处理事情穆歌总是喜欢招惹阿黄,所以阿黄总是追着穆歌满院子跑。阳光撒在穆歌的脸色,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格外素净。 打着蹭饭的名义来的穆歌却总是窝在拾院的小厨房里,她总是在捣鼓着各式点心。听起来精致美好的糕点,做出了却都不是那么回事。釉色就跟着穆歌身边不时往穆歌的糕点里添糖加盐。不管做的是什么糕点,最后的形状颜色味道都差不多,当然这些糕点是没人敢吃的。阿黄每次看到这些糕点就两腿打颤,想来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有时候穆歌会把看起来还算好的糕点送到书房去,当然每次送进去的糕点都会被苏悯拿着袖子给扫了出来。 每当苏悯处理事情累了,往窗外一看,要么就是阳光下穆歌得意的笑脸,要么就是小厨房里穆歌忙忙碌碌与釉色嘀嘀咕咕的背影。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他们似乎都忘了,约定好的分离。糕点糟蹋的差不多了,战也打的差不多了,栗地的收兵不扰也让他们分开了。宛城平静了,苏悯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你能不能再顺便带我去朔安呀?”穆歌拉着苏悯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问。釉色褚色打算为穆歌说点好话被苏悯一个眼神制止,他们知道在苏悯的允许下,他们怎么胡闹都可以,但是这次苏悯不允许。 苏悯看着穆歌,眼中的一丝丝动摇转瞬间就被冰雪覆盖。苏悯甩开穆歌的手,语气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你说的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为什么要相信?”说完就登上了马车。拉下了车帘,不知道他是不想看到穆歌还是不忍看到穆歌。马车里的人,轻敲桌面几声,釉色褚色虽不舍但还是驾车离开了。 马蹄声笃笃笃的离开了宛城,这条路上只留下马车带来的烟尘和马车没有带走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他的回头 苏悯离开了宛城,没有带上穆歌。穆歌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就只能继续住在城主府。穆歌总是在想着,怎么样才可以再接近苏悯,都没有多想为什么城主仍然将自己奉为座上宾,而不是扫地出门。甚至这段时间的待遇比苏悯在的时候更好,穆歌不想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想,比如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揪着城主的耳朵恶狠狠的说:“你说,是不是姓穆的小贱人有几分姿色你就看上她了?就算苏世子走了没带上她,也轮不到你。老娘坦白告诉你吧!你看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呐。而且人家花容月貌哪里是你这怂货能配的上的。”说完还啐了城主一脸口水。 城主擦擦脸上的口水,一脸讨好的对着城主夫人道:“翠花呀,天地良心,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呀!苏世子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穆姑娘。那穆姑娘的开销以后是可以十倍还给我们的呀!但是苏世子还说了,要是我对穆姑娘招待不周,世子说换个城主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我对穆姑娘不好,别说这城主之位了,我的性命也可能保不住的呀!你说我能不对穆姑娘好吗?”城主的心里却在暗自算计着,等世子那一大笔钱给了我,我一定休了你这恶婆娘。穆姑娘我是肖像不上了,但是我还不能纳几个美貌的小妾吗?这么多年来,你这个恶婆娘总是不让我纳妾。不就是你娘家有钱吗?以前我是没钱,以后有钱了我还听你的干什么。 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城主夫人也对穆歌殷勤了起来。以前穆歌没发现,现在弄得她很是不解。 城里突然喧嚣起来了,穆歌待在城主府从来没出过门。开始也没太在意,认为只是老百姓在弄什么节目。过了一会儿发现城主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匆匆忙忙的在收拾衣服,才疑惑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栗地的钟离晔又举兵来犯了,这次来势汹汹不是以前的玩笑态度了,分明有与苏悯作战般凶猛。全城的老百姓都慌了,宛城现在可没有苏悯在这了。他们自然得赶紧离开宛城。 穆歌走在大街上,看着慌乱的百姓停了下来思考。流动的人群中,站在那一直不动的穆歌显得尤其突兀。有人让她让让路,还有好心的百姓在劝她也离开。她突然动了,用轻功几个跳跃就到了城主的院子,她冷眼看着正在收拾金银细软的城主和城主夫人。冷然道:“你们是打算放着百姓不管,自己逃跑?” 听到身后的声音城主转过来,看见是穆歌毕恭毕敬道:“姑娘,这城保不住了,你也快走吧!” 穆歌声音淡淡,却具有压迫力:“快关城门!” 城主夫人脾气急忍不住了对穆歌怒道:“反正要逃命,钱也拿不到了!你快滚开,别挡道。” 穆歌一手刀劈晕城主夫人,恶狠狠的对着城主道:“你出去也难逃一死,还不如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看着自家夫人倒地,城主有些慌了,突然想起她是要逼迫自己做事,想了想说道:“穆姑娘,既然你这样说,为了百姓我还是听你的吧!之前我也不是不想救百姓,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呀”城主看了看穆歌讥诮的笑容,还想说几句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城楼上风大,将穆歌一袭白衣吹的肆意张狂,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城主却被风吹的站都站不稳,颤颤巍巍的对着楼下说道:“百姓们快进来,出去也活不了,赶快进来,不进来的话关城门了啊!”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反而更加急切的往外挤,穆歌看着这些百姓们不听指挥,一声令下,城门还是在老百姓的哀怨咒骂中缓缓关闭。很多百姓的臭鸡蛋,烂叶子都往城楼上扔来,可是城楼太高,仍然没有沾到穆歌身上。穆歌也不生气,不喜不悲的语气:“你们上来看看。”百姓们有些不解,看着城楼上淡定的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上了城楼,他也不先看其他的,就先往穆歌身上扔了一个鸡蛋。穆歌的肩膀被鸡蛋打中,黏糊黄渍一片,但她还是没当回事的眺望着远处的敌军。上了城楼的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着远处的血红,突然捂嘴痛哭,早先出了城的百姓们已经死于敌军刀下。越来越多的百姓爬上来,很多指责穆歌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呀!” 就连讨厌穆歌的城主都看不下去了,看着穆歌不为自己解释他急道:“穆姑娘明明是让他们回来,是他们自己要往外冲的,拦都拦不住。刚才你们指责她关城门,现在倒指责她不关城门了?” 百姓们无言以对,想道歉又说不出口。看着穆歌的肩膀上的鸡蛋渍,他们有些羞愧。 穆歌对着城主淡淡说了一句:“安顿好他们。”又对着百姓说道:“苏悯不在,但如果你信我,我同样可以保住你们。” 百姓虽然对穆歌有愧疚,但是也并不相信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能力。“我们为什么要信你?你只是一个弱女子?身板都没有我家丫头壮实。倒是跟孙老爷家的那个病小姐一样。”一个胆大的百姓站出来嘲笑穆歌。 “我是一名女子,但如果我是苏悯的未婚妻。你们信他,那敢不敢信我?”穆歌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震撼到了所有人。苏悯的能力,百姓是知道的,那么苏世子看上的女人自然也很出色。 苏世子并没有什么劳什子未婚妻,城主知道,但是这群百姓们不知道。 “你们信我,我才救得了你们。现在我要给敌军的将军送一封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谁愿意?”穆歌紧抿双唇。她知道百姓相信自己,但是他们一定不敢。一片死寂是意料之中的,穆歌有些失望。 因为情况突变,茯今刚给苏悯送了一封信。之前她不在这里的她回来以后就听到了这一句话。茯今是苏悯留在宛城的,如果穆歌有什么危急情况,她就出来应付。苏悯知道自己对穆歌已经例外太多了,所以如果穆歌离开了宛城,那一切都与他无关了,那时候茯今就可以离开了。 “穆姑娘,我去。”女子坚定的声音让穆歌多了一丝希望。看着出声的女子,她突然有些感动。女子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气质,并不是普通人,那只能是苏悯留下来给她的。穆歌笑了,那一笑如月出云,那一笑就能带给人希望。 白纸上的字有力浑厚:你既能来打,那我自然也能免战。不服就来战,来战要改日。等七日后百姓们心情好了,我们才会有心情开打。字如其人,这样好的字,那么这个人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写字的是茯今,穆歌说她不会写字,她就边念茯今一边写。 茯今写字向来沉稳,在这些字的时候也忍不住手抖。这穆姑娘不同于常人,她喜欢。釉色在她来之前就一直跟她说,穆姑娘的事情,她跟釉色就这点一样,她也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她一般都不会听从世子的派遣,任务都是自己挑的。听到釉色传信过来说了穆姑娘的事情,说世子想让她去保护穆歌。茯今就生怕被人抢走了这个好差事,就马上跟了过来。“穆姑娘,你真可爱。”茯今忍不住笑道。 穆歌挑了挑眉毛,答道:“我一直都可爱。话说你跟釉色真像,不知道为什么苏悯那样的人却能养出一群奇奇怪怪的下属。” 茯今本来就是一个清秀美人,笑起来应该是很好看的。可是茯今从来不顾形象,总是咧开嘴笑嘻嘻的样子。茯今接过穆歌手中的信封,笑道:“我跟釉色从来都不一样,他比我傻。好了,穆姑娘我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顺带加一个美人计哟。保证把钟离晔迷得七荤八素的!” 马车行驶了两天了,离宛城已经有很远了。除了我宛城以后,马车的窗户就一直留着一条小缝。信鸽飞过来的细微声响让轻闭双眼的苏悯瞬间睁开眼睛。透过窗隙看到鸽子腿上的三条红色布条,让苏悯有些心惊。他顾不得其他就击落信鸽,展信一看就立马命令褚色掉头,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苏悯还是有些忧心,虽然这匹马日行千里,但赶到宛城最快的时间恐怕也要一天。 “穆歌?”钟离晔看着信尾的署名,勾唇一笑,不以为意。他知道她是在激怒他,既然对手不是苏悯,他又怕什么。鸣锣出兵,兵临城下。红衣张扬,男子的面容带着几分傲气。抬头微眯着眼睛,审视着城楼上的女子。女子俨然就是一个闺阁小姐的模样,又怎么会领兵打战?女子容颜卓绝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可是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穆歌看着楼下的男子,以他的容颜和才智是有资格骄傲的。但是他一定会输在他这分傲气上。“麻烦钟将军换一件衣服再来跟我打。否则我没心情应战可怎么好呢?”穆歌声音因为站在城楼上被风吹久了,带着几分沙哑。不过少了几分清脆,却多了几分诱人。 “穆姑娘这是在羞辱我吗?还是一个领兵的人连敌将的都不了解,还怎么赢呢?钟离晔本姓钟离,你记好了!再者我是不可能听你一个女人的,你不打,我照打。”钟离晔笑道。 城门被打开,只一万兵马出了来。穆歌未动,还是站在城楼上,远观战局。 一万对五万,实力悬殊,宛城不可能赢。钟离晔有些不悦,这女子是在鄙视自己还是根本就不懂作战?经过这么多次战争,钟离晔知道这一万人并不能以一敌百。这女子是把人命不当回事吗?难道还是她有什么妙计,但想了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不能想出什么好计策来。 交战时,宛城的士兵从来没有主动攻击,都是在不断的躲避。不要命的绕着整个战场奔跑,宛城士兵是软弱无能,但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怪异。钟离晔暗自疑惑,难道这些士兵是被逼上战场来的吗?突然,宛城城门开了,宛城士兵都努力策马回城。让栗地的士兵都目瞪口呆,都忘了拦截。 所有的士兵都回了城门,虽然身上都带了伤,但是他们却很开心的笑了。钟离晔突然醒悟自己一定是中计了,抬头一看,发现城楼上的女子正架起箭朝着自己的军队。他开始还不明白,但旁边另一个女子给箭头点上火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率领军队准备逃脱,可箭的速度更快,射到一处草堆里,就突然起了一片大火。钟离晔带领着士兵从大火中挣脱出来,一袭张扬的红衣已经被火一大块了,带了几分落魄。钟离晔看着自己已经折损了大半的军队,更认真的审视了城楼上的女子。不同于之前的不屑,非常认真。女子仍然瘦弱,但是他再也不敢小瞧了她。 “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穿红衣。”穆歌淡淡的说。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你就一把火烧了我的衣服?穆歌呀,你可真够狂妄的!我记住你了!明日我还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希望姑娘赏脸。”钟离晔笑道,转身策马而去。 穆歌看着钟离晔退了军队,百姓们的欢呼,松了一口气。她以信激他,就是要让他以为自己毫无办法,已经被吓得乱了方寸。她知道钟离晔为人骄傲,他一定不会把女子放在眼里,就会放松警惕。秋季野草本就易燃,再加上士兵们在自己的水囊里装满了火油。堵住囊口,扎出小洞。隐秘的倒置的绑在马鞍处,随着剧烈的运动,火油就会淅淅沥沥的漏出来。漏得少,而战争时的混乱,所以就没被敌军注意到。穆歌看着远处的敌军归去的背影,她这次是自己侥幸赢了,明天可真让她忧愁。钟离晔一定会多加防备自己,她也只能尽力了。 穆歌一边思考着明天的对策,和茯今下了城楼。她站在抚院门口,凝视着隔壁的拾院紧闭的院门,眼中愁绪万千。想起了总是静坐在书房里不慌不乱的苏悯,静立了一会儿才黯然的进了抚院的院门。 ------题外话------ 路人甲城主我都给他一座大宅子了还要什么名字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城之争 以命搏之 该来的明天总不会迟到,穆歌看着镜中自己忧愁的容颜,按了按紧蹙的眉心。这一夜未眠,可她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日出前的凉意袭来,她看着窗外的曙光,轻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有时候黎明带来的并不是希望,也有可能带给人是绝望。这一次的成败恐怕由不得自己,得看钟离晔了。但就算只有一分胜算她也要搏成十分。听着战鼓响起,穆歌拢了拢衣襟,决绝的走出了房门。 推开城门没有钟离晔想象中的铁蹄兵戈,只有一白衣女子手握一柄长剑站在城门口。女子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钟离晔有点不明白,难道她要以一己之身挡这万千铁蹄?看着城楼上观望的百姓,他觉得有些可笑。看着城楼上翘首以待的百姓,城中男子壮丁也不下少数,却偏偏让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子出来承担。可悲呀可悲! 穆歌与马上男子遥遥相望,轻抚去衣裙上的沾着的些许露水,动作温柔。轻笑道:“其实我烧了你的衣服也是为了将军你好!可将军你怎么这么蠢,都不明白我的苦心呢?”穆歌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语气带着些微恼。若没有之前发生的她亲手布下的血腥战局,仿佛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小钟将军,我可知道镜国可只有长公主能着红衣。难道你还不知道?将军还是早些换了的好!免得因此等小事丢了性命!” 钟离晔挑了挑眉,这女子好生狡黠,她这话不就是明摆着在暗讽镜国国君昏庸。钟离晔身边的陈程变了脸色,欲拔刀策马上前,给这胆大半天的女子些教训。钟离晔伸手拦下,神色有些不悦。陈程看着自家将军变了脸也不好再说什么,退了下去。钟离晔扬鞭策马,战马如离弦之箭奔向穆歌。穆歌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无一丝惧色,身形一动不动。马蹄恰好停在女子三尺前,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钟离晔看着穆歌微微憔悴的容颜,眼中多了几分轻蔑。女子终究还是个女子,只适合在闺阁里绣花弹琴,本以为她会不同,也不过如此嘛!笑道:“不日将军我就将回京,你也知道长公主已经退了婚约。你说我以宛城为聘,陛下难道还会不愿将公主赐给我?想来,公主成了我的未婚妻。我穿上公主喜爱的颜色,公主也不会介意的!” “废话少说,你说想见识一下我的本事。那你想怎么比?跟我比可要有一定的赌注,否则我可是不懒得跟你比。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穆歌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生出几分戒备。她不得不防备,钟离晔随父镇守栗地多年。熟读兵书,善用计谋,狡诈若狐。她不是苏悯,上一次的也只是侥幸,这次不得不防。而她这次也不得不赌。虽说可能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代价很大,但是她不能丢了这难得的机会。 钟离晔驱马绕着穆歌绕了三圈,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他右手执马鞭轻拍着左手掌心,微微一笑,佯装深情的凝视着穆歌。伸出手像是要轻抚一下穆歌的脸颊,却被穆歌偏头躲开还被穆歌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着穆歌的反应,他觉得很有趣,开心道:“赢了的话,虽然我将回京,但我会尽我全力护你所护。”语气又带着几分恶毒说道:“你输,就让所有人为你陪葬,你开不开心?” “一个男人叽叽歪歪废话这么多,快说怎么比!”穆歌有点恼怒,脸色不善。 奈何钟离晔看着穆歌突变的脸色,却觉得有种莫名的愉悦。双手轻拍了三下,一群士兵押着十名百姓出来。“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就让你一回。”钟离晔对着穆歌眨了眨眼睛,眼中柔情更盛,但却无半分真情。 士兵将十名百姓赶至离穆歌十丈远,一字排开,面对着穆歌。恶狠狠的要求他们不准动,动了的人就会被士兵拿着皮鞭狠狠抽打。看到百姓的如此惨状,穆歌心生不忍,咬了咬唇,偏开了头。 钟离晔轻跃下马,走向穆歌。“这些都是宛城的百姓,之前他是我的俘虏,而现在他们则是我们的赌注!”钟离晔将手伸至穆歌面前,缓缓打开。手心静躺着十枚精致小巧的菱形镖。“十名百姓,十枚菱镖,十丈远。我从这里将镖同时飞向他们,你呢?要全部截下,百姓也要毫发无损,才算你赢。挺简单的,那就”他轻轻一笑:“开始吧!”手指只轻扬,镖却携带有强劲的内力射出,势不可挡。 城楼上的百姓听到了钟离晔的话慌了神,“如果穆姑娘输了我们可是要一起死的呀!”“穆姑娘怎么赢得了呢?我们还是快些逃吧!”“穆姑娘为什么要打赌呀!这下好了,可搭上了我们的命了!”哀怨声越来越多,好像忘恩负义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习惯。 茯今坐在城墙上看着楼下的局势,正准备如果发生突变,就跳下去掳了穆歌就跑。她才不会闲的没事,管宛城这一大堆破事呢!听到身后百姓们这样倒着苦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茯今转过头去吐出嘴里一直叼着的草梗。“你们敢走我就敢杀,你们信不信?不信就尽管试试好了!我才不是你们单纯善良的穆姑娘呢!她为了救你们救宛城,都舍了自己的性命,你们却不敢信她。你们要知道,她是为了你们!”茯今冷冰冰的神色震慑住了所有人,冷冰冰的话语更让所有人不敢移步。一半因为害怕一半因为愧疚。他们其实都知道,凭穆歌姑娘和茯今姑娘的武功,她们离开宛城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穆姑娘却留在了宛城。他们还知道,从大军来犯开始,穆姑娘就整天在思考如何作战。再也没有进过一粒米,饮过一口水,更没有好好休息。百姓全都默了声,踮起脚往城楼下看,心里在默默祈求着老天爷保佑。毕竟他们无法做什么,他们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穆歌身上。 而此刻,穆歌已无暇顾及对面百姓惊慌失措的面容,也管不了城楼上的百姓。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这次比试出不得一丝差错。在钟离晔出手的那一刻,她也同时起身,却遭到了钟离晔的拦截。穆歌未料到钟离晔还会来此一招,心中焦急,若无此变端,她绝不会输。可现在她也只能看着菱镖飞向百姓,看着百姓绝望的眼神,她也救不得。钟离晔招招强硬,穆歌武功在他之上,一时却摆脱不得。穆歌自己也有些绝望了,却坚定的告诉自己,这局绝不能输。她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刺向钟离晔双目,目光决绝,下手干脆。 钟离晔赶忙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微恼,一掌拍向穆歌胸口,内力十足。穆歌有机会躲开却生生受了这一掌,并且巧妙的借了钟离晔的掌风追上了飞镖。她堵得就是钟离晔的后退的那一步和他的那一掌。钟离晔不得不承认穆歌十分聪明,但是可惜的是之前打斗拖延了时间,穆歌已经没有机会截下所有的飞镖了。 穆歌因为受了那一掌内力有些不稳,却仍然强撑着奋力拦截飞镖。她手上已经截下了七枚菱镖,看着其余的飞镖,心生一计。踢掉了脚上的两只鞋击歪了两枚,从百姓身边擦过,落入沙中。眼看着剩下的一枚菱镖,将要割破那百姓的喉咙,穆歌咬了咬牙。脚尖轻点,内力不济,身形不稳,却也堪堪挡在了最后的百姓身前。飞镖刺入穆歌的腹中,穆歌无力支撑,跌落在地。笑的十分开心。“我赢了!”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最后留下的只是女子的一身伤痕和她轻浅却重如泰山的“我赢了。” 钟离晔虽然输了,但心里好像并没有以前输掉战局的悲愤。他以前觉得输给人很丢脸,上次输给一个女子更是丢人。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并不一样自己赢。看着女子鲜活的笑脸,如果她死了,又成了一个红颜薄命的佳话。他从来就不喜欢什么才子佳人的鬼话,所以也不想成全了她。“你放心,我钟离晔,不守约,但却并非不守诺之人。今后,我一定护着宛城,就像护着栗地一样。”字字沉重,语气坚定。 “那我祝你早日娶得公主,现在还请小钟将军咳咳”穆歌咳出几口血来,又勉强笑道:“想来,宛城百姓也大想看见你的,我也不是嗯很想看见你的。所以将军既然输了,成王败寇,还是走吧!”穆歌容颜苍白,说完这些话都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直保持微笑。 “穆歌,公主我是肯定要娶的。但是我现在挺想娶你的,那怎么办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做个二房?”钟离晔看着穆歌无力的样子,准备走上前去扶她起来。 穆歌虽然全身无力,但看到钟离晔走过来,仍勉强站了起来。“且不说是不是明媒正娶,但是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将军请吧!”穆歌转身欲回城门,茯今看见了从城楼上跳了下来,扶住穆歌一起进了城门。穆歌已经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是靠着茯今才能一步一步走回宛城。 宛城城门缓缓关闭,看不见了女子瘦弱的背影。钟离晔才驱马回营,陈程看着将军战斗没打,就这样子算了,还承诺护着宛城。作为钟老将军身边的老人,他打算出来说几句,却被钟离晔的一个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叹了口气,自己将军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礼义什么的还是没有小命重要。 一进宛城穆歌就晕了过去,是以没有欢呼声,有的只是每个人紧张而沉重的呼吸声。 ------题外话------ 因为自己也喜欢看小说,自己又是写小说的,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写文风格。所以就忍痛决定放弃小说了,你们就不心疼我吗?欢颜最近要考试不仅要复习还被马克思折磨的灵感都没有了希望能够谅解 分割线 一不小心把霸道总裁晔写成了跟日本人一样其实我并不想这个样子的。跪求原谅!最为最酷炫拽的霸道总裁晔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情劫是她?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大夫不少。开出的药方也不少,可是床上的女子脸色仍苍白如纸,无一丝起效。 抚院外面也有很多担忧穆歌的百姓,但被阻隔在外。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乱哄哄的吵闹,都安静了下来。有钱点的百姓,手中拿着的都是些自家珍藏多年的人参丹药。但更多的百姓手中提着的是自家喂养了许久的母鸡,和一篮篮鸡蛋。他们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都知道穆歌救了宛城,救了他们。阿黄也被隔在了院门外,它溜进去过几次都被人逮住给扔了出来。神色似乎有些恹恹的,把它的尾巴摇来摇去。很多百姓不知道阿黄为什么想要溜进去,只是看着它对着院子里的呜咽声也听懂了它的伤心。好心的村民向着阿黄扔了一个肉包子,希望它能好好吃包子不要想着再溜进去了。毕竟里面穆姑娘受了重伤,真真是打扰不得。都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阿黄一脚踢开了包子,还是在院门口转来转去的找机会。 茯今看着大夫们的叹气,着急的走来走去。大夫们都说穆歌的致命伤是她刺入她腹中的菱镖。宛城所有的大夫都聚集在这里,可是伤势严重,而这里没有国医圣手,大多都是些乡野村医。稍稍严重一点的伤势都无能为力,看了伤口以后都表示无能为力,不敢轻易下手取镖。别说没人敢下手取镖,就算有人敢茯今也是不敢的。取镖要快准狠,稍有不慎,就会让床上的女子断了本就微弱的气息。茯今不敢赌,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世子也快到宛城了。茯今知道世子待穆歌是不同的,是她没有护得穆歌周全,这次就算是受罚严惩,她也愿意受着。釉色医术高超,恐怕现在也只能等着他回来救穆歌一命了。茯今叹了口气,打发下人去府门口等着苏世子的马车。穆歌疼得额头一直在冒汗,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茯今也越来越心急。她不懂医术,只能不停地给穆歌灌着参汤,她知道这人参很差,宛城找不到什么成色好的人参。但是她只希望这参汤能起一点微弱的作用,能让穆歌撑下去等到世子回来。 一辆马车从远方疾驰过来,停在了城主府门口。府门到抚院距离不远,可苏悯连走那几步路的时间都好像不愿意浪费,就直接用了轻功。苏悯站在抚院门口,顿了顿脚步。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大夫,院子里浓重的中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他微微有些心惊。他才离开两天,他知道她向来爱闯祸可这次实在是脚边传来几声呜咽声,苏悯低下头来发现阿黄咬着他的衣服往院子里扯。苏悯拍了拍阿黄的头,阿黄送来了嘴,撒着欢的往院子里跑。苏悯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镇定,匆匆走向房间,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因为脚步匆忙沾上了些许泥污。 茯今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被苏悯冰冷的视线一扫,自觉的腾出了床边的位置。“出去。”苏悯走至床边,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拭着穆歌的额头。茯今想说些什么,还是住了口准备默默的退了出去。釉色从下人口中知道穆歌受伤了,就急忙提了药箱准备过来医治。刚走至门口就看到了正要出来的茯今,看着茯今的略显疲惫的脸色,也没有了往日的揶揄。茯今看到门口的釉色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看到釉色安慰的眼神,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又急忙说道:“釉色你快来看看穆姑娘!她”茯今看了看苏悯的神色,有些自责的说道:“她伤的很重!腹中还有一枚菱镖没有取出。” 听到了茯今的话,釉色一变匆匆走上前去。他知道穆歌伤得重,可却没想到又这么重。 还有一枚菱镖未取出?苏悯脸色更冷。看着穆歌苍白的脸色,心中有几分害怕,岂不是他们再晚来一刻,恐怕她就抚了抚穆歌的头发,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难道是要等他回来?“釉色你也出去!”苏悯伸出手来从釉色手中接过药箱,取出一些所需的药物。 正准备出去的茯今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步,急道:“世子,穆姑娘伤的很重。釉色的医术更好还是让釉色来医治吧!如果稍有不慎穆姑娘的性命恐怕” 苏悯拿了把剪刀在剪穆歌伤口附近的衣服。手上动作未停显然是并不愿意出去。“出去!”抬头看了看穆歌的脸,又说道:“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脸色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沉重。 茯今也不好再说什么,和釉色互相对视了一眼,抱起阿黄。也不顾阿黄的挣扎就一起退了出去。! 剪开衣服后,还有一层雪白的布料覆在伤口旁。苏悯知道女子最珍视的就是肚兜,苏悯瞥了一眼穆歌的脸,发现她没醒。就直接了当的一剪刀下去直接剪了穆歌的肚兜。剪完以后却微微一怔,自嘲道:“看来我是要对你负责了,这辈子也再也甩不掉你了。”嘴角却勾出一个弧度,脸上是不多见的温柔神色。苏悯在穆歌伤口上倒了半瓶麻沸散,半瓶其实太多了,可他怕她疼。麻沸散发挥药效还得过一会。苏悯抬起头来,一吻轻轻落在穆歌的眉心:愿我这一吻,能舒展你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 苏悯在接到茯今传信后,调转马车,心中有些涩然而更多的却是欢喜。十五岁那年生辰,国师给他卜了一卦,说他及冠那年有一情劫,让他务必避开此劫。若应劫,自己以后岁月必艰涩难度,命途坎坷,甚至丢了性命。而这天下必乱,山河动荡,血染江山。国师因此教他占卜,只为那不知何时何地突然出现的情劫。这次遇到穆歌,他推算虽没发现星图异常,但是他知道异常的其实是自己的心。苏悯知道大概命里的情劫就是她,是以,他将她舍弃在宛城,只为避开她。听到她困于宛城自己却还是放心不下赶了回来。看到她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样子,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决策感到后悔。情劫就算是穆歌,他也不愿再舍她弃她,他只相信人定胜天。他本就不太信什么命运,只是国师不仅为他之师,而又是一国之师,他不得不信。但他两人之情爱怎会影响这天下,就算会,他也会不惜一切逆转乾坤。 “奇怪,上次穆姑娘的伤还是我给医治的!茯今,你说这次世子怎么就硬是把我赶出来了呢?我实在是想不通呀!”釉色靠在椅子上有些纳闷的瞅着正在辣手摧花的茯今。 茯今手里拿着一朵几乎只剩花梗的牡丹,从剩下的那几片摇摇欲坠的花瓣还可以看出,这是城主府最名贵的凝丝牡丹。茯今一片一片的揪着花瓣,听到釉色这么说,将花掷向釉色,笑道:“你我都知道世子对穆歌不同,不把你赶出来,世子喜欢的人还能让你看了去?” 釉色接住茯今扔过来的牡丹花,沾得一手牡丹花汁,拿起来看了看就一脸嫌弃的扔了出去。“可上次世子还不是让我医的。”扔完牡丹,釉色看着身旁城主心疼的样子撇了撇嘴。 “在世子喜欢穆歌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大概是生是死世子都不会关心。可是世子喜欢一个人,她再普通,那一切都已经不同了。这次大概,世子那榆木脑袋突然聪明的开了一次窍,明白了自己的心了吧!”茯今说完,脸色有些黯然。情不自禁的轻轻呢喃了一句:“世上多的是有情人也多的是有心人。穆歌运气好遇到了世子,可为什么我遇到的偏偏就是有心人呢?” 声音虽小,正在擦手的釉色还是听见了。他有些不忍看茯今的样子,低下了头,心中微微有些苦涩。他怎么能忘记茯今口中的有心人呢?她的有情人可悲的恰好是一个有心人。用情骗她最后死于她剑下。釉色折了一朵牡丹扔向茯今,轻轻说了一句:“世界上混蛋多得很,每个人都会遇到。世界上有情人也不少,你也一定能遇到。” 两人脸色冷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却再不说话,一个掐着花,一个擦着手。他们身边的城主在一边心痛的嘟囔着,一边把牡丹花一盆一盆的移走。阿黄也跟着城主跑来跑去,时不时踩一下地上摆放的牡丹,遭到城主的追赶。 麻沸散的起了作用了,苏悯知道穆歌不会感到疼痛,但他还是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穆歌,不要害怕,不会疼的!”虽然他医术不如釉色,但他绝不会让她有事的。苏悯认真看了看伤口,判断了一下镖所在的位置,果断将手指探入伤口。手指摸到了镖,苏悯松了口气,取出菱镖。看着手中被血浸染的菱镖,苏悯脸色微沉,他知道战争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但他不愿是穆歌。他一进城就知道穆歌已经从钟离晔手中赢了战争,那穆歌一定吃了不少的亏。手上轻轻用力,菱镖碎为齑粉。他以为穆歌只是一个女子钟离晔会就手下留情,可眼中暗光一闪,他绝不会让穆歌吃亏的。 缝合好了伤口,苏悯撒了金创药,再轻柔的包扎好伤口。解下自己的外衣遮住穆歌的腰,轻轻抱起穆歌。“釉色。”苏悯轻唤了一声,冲进来的却是茯今。 “世子,你是要带穆姑娘走?”茯今有些讶异“可是穆姑娘的伤还没有好。恐怕有些不便。” “马车足够平稳,无碍的。我不想她在再留在宛城了,我想她也不愿意再留在宛城了。”苏悯看着穆歌的脸微微一笑。 “世子,是我没有照顾好穆姑娘,我回了瑶城会自己领罚,但是可以让我照顾穆姑娘吗?”茯今脸上带着些期冀。 “我了解她,更了解你。因为你是我的人,所以她就不会让你插手。你不用领罚,你就守在马车外,有需要我会唤你。”苏悯正准备踏上马车。发现阿黄一直在绕着他跟穆歌蹦来蹦去。微微一笑,想起了拾院里的阿黄跟着穆歌胡闹的日子。“带上阿黄吧!穆歌挺喜欢它的。”马车帘微微摇晃,看不见了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釉色留给城主一整箱银子,城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还带上了许久未出现同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城主夫人出来送行。褚色瞥了一眼他们,眼中满是不屑,轻甩马鞭,催促釉色上车。茯今抱起阿黄和釉色上了马车,马鞭落下,马蹄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启程,这一次带走了所有应该带走的,再没有一丝遗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亲了就要负责 “砰”装糕点的碟子,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给不小心从桌子上扫了下去。苏悯合上书本,抬头往这边望来。阿黄两只水汪汪的眸子装出一些委屈的样子。苏悯微怔,突然想起了之前穆歌。她重伤爬起来跟自己不经意间拿着同一块糕点,脸上那微微惊讶的神情。桌子上的茶杯是淡青色的,之前的那个白玉盏已经扔掉了,换上了新的。苏悯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感觉还是以前那个白色的看起来入眼一点。看向马车角落,重伤的女子仍在熟睡,轻浅的呼吸声柔柔的细细的。穆歌已经睡了两天了,苏悯还是喜欢看她吵吵闹闹的样子,穆歌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她这样安静让他有些心慌。苏悯抱起仍在桌子上啃糕点的,把屁股翘得老高的阿黄,一把扔了出去。在宛城的时候,原以为阿黄跟穆歌感情深厚,所以走的时候就将它也带上了。可是他怎么忘了,一只狗又怎么会有感情呢?它在城主府还一副摇着尾巴着急的样子,到了马车上就只顾着自己吃,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感情。 阿黄哀嚎一声穿过轻薄的车帘落入了茯今的怀抱,狗头柔顺乖巧的蹭了蹭茯今。“世子心情不好你就别捣乱了!”但是茯今根本不领情,用力拍了拍阿黄的头,就一把扔给了闭目眼神的釉色。她拍了拍落在自己身上的狗毛,枕着马车的外壁继续哼着她的小调。“美梦散,不问风月归何处。不曾倦,只待皈依莫枉然。几时几时,卸下心头防?何日何日,迷途知返?雅意鄙习,谁与之同”茯今不善音律,却也将这首曲子唱出了痴缠缱绻,无数悲欢,让听的人心头也多了一丝哀伤。 “镜国长公主所谱的《皈依》?”架着马车的褚色也跟着哼了两句,发现很难跟上这婉转的曲调也就放弃了。 茯今看着褚色哼不出来,越发得意。“怎么样,我哼的好听吧?” 褚色微微一笑。“即使我没听过《皈依》,我也知道绝不会这么难听。”茯今唱的不差,但《皈依》这首曲子的神韵茯今是没有唱出来的。 正在逗着阿黄的釉色被逗得笑出声来,马车里扔出一枚棋子,虽隔着车帘却正中釉色额头。“别吵到穆歌。”苏悯声音有掩不住的疲惫。 车外三人皆未做声了,穆歌虽然脱离了危险了,可她睡得太久了,已经两天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他们都知道世子担心,他们也担心。可他们不仅担心穆歌也担心世子,照顾穆歌世子不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但人哪里是铁做的。 夜幕降临,塌上的女子的睫毛动了动,悠悠醒转,动作轻微没有惊醒在木桌旁用手支着头休息的男子。穆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了,现在不仅伤口疼,而且全身上下都睡得酸疼。嘴里苦涩,想来这几天一定被灌了不少的中药,穆歌轻轻起身,准备倒一杯清水来缓一缓。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偏偏苏悯就醒了,眼里露出欣喜的神色,并递过来一杯清水。穆歌看着男子,脑子刚睡醒有些懵。“釉色说你不喜欢别人拿你杯子喝水,我还是喝茯今的好了。”穆歌没有伸手接水,准备往马车外去找茯今。 “我不喜欢,你不是也喝了吗?”苏悯看着穆歌就这样子赤足踩在地上,虽然铺了厚厚的地毯,她伤势未好难免会着凉。而且女子的双足是轻易能让人窥见的吗?她总是不注意这些!苏悯叹了口气,放下茶盏,走上前去横抱起穆歌放回小塌。准备起来却被穆歌挽住了脖子。 “苏悯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受伤的时候,你不要你以为我就没有知觉了,说你要不要对我负责?”穆歌刚醒来有些呆滞所以忘了这茬事,想起来了就马上跟苏悯翻了旧账。看苏悯神色还是如常,想了想有些脸红但还是说道,“还有我这肚兜也是你干的吧?你不负责我也嫁不出去了,不如死了算了!”穆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果真从身上掏出了一只十分短小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悯见她放开了手,转身取了被她拒绝的那杯水重新递给她。看穆歌不接,语气淡淡“放下匕首!行医救人哪来那么多避讳,我就算做了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穆歌听苏悯的语气,觉得他有点生气了,就丢了匕首赶忙接过茶水。看了看苏悯依旧冷淡的神色,喝了一大口,准备讨好一下苏悯。却发现水里面特意放了蜂蜜,甜甜的。暗自笑了笑,如果说苏悯不喜欢她,她可是死也不信的。苏悯见穆歌喝完了,俯身来接杯子。穆歌却突然一个熊扑把苏悯压在了马车壁上,找准他的唇就亲了上去。 苏悯没有想到穆歌会来这么一出,也没想到穆歌伤还没好就有这么大的力气。所以猝不及防就被她压倒了,茶杯也从手中摔落跌在了地毯上。女子口中有蜂蜜水淡淡的甜味,苏悯虽然装作那副样子,但是不可质疑的是,他是喜欢穆歌的,而且从一开始就喜欢她,大概就是褚色常说的一见钟情了吧!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苏悯感叹了一下穆歌的吻技,突然明白了她一定是第一次,心中有些欣喜,准备回吻过去。可穆歌胡乱把他吻了一遭,就离开了他的唇。 “真甜!”穆歌笑眯眯的摸了摸嘴唇,喜滋滋的道:“既然你亲了我不负责,可我亲了人就一定会负责的!那换我对你负责,你娶我好了!” 苏悯从车壁上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悯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吧!我欢喜极了!”穆歌缩回被子里,开心的打个滚却撞到了马车壁。摸摸头有些委屈闷声道:“可你为什么把我抛下,把我一个人扔在宛城。你不知道钟离晔那个变态欺负我,他跟我打赌还使诈我一个人在宛城就只有茯今陪着我。” 设在角落小塌并不大,穆歌占了一大半,苏悯只找了一小块地方坐在边上,揽过穆歌给她轻轻的揉着头。后来茯今跟他说了宛城发生的事,他知道穆歌的辛苦。但脑海中却不禁想到,茯今所说的那个决绝的,敢赌生死的女子,真的是眼前这个宜喜宜怒的女子吗?他让釉色查过她,但查不到什么,她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但看着穆歌现在那么委屈,挥散脑中的想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总之她还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怎么会造成血染江山的场景呢?拍了拍穆歌的背,给她做了一些解释,免得她想多。“国师曾私下为我卜过一卦,这年有一情劫,让我务必避之。”苏悯语气轻柔。 “那你是不是还要听他的话丢下我?”听着怀中女子闷闷的声音,苏悯无奈的笑了笑。 “遇见你可能后果会很严重,但遇见了就是遇见了还能怎么办呢?乱世彼浮,深蕴其华,是此卦的卦象。这八个字我只能解出前四个字后面四个字可能要到时机到了才能明白。所以我能避则避。若能解出来,现在的兴许是你,兴许又不是你了。穆歌,不管你是不是,我以后都不会抛下你了。”苏悯轻吻在怀中女子的发顶。 乱世彼浮,深蕴其华?穆歌身子僵了僵但转瞬就恢复了自然,原来这国师还真有几分本事,看来以后得多注意他才行。穆歌那轻微的一顿,苏悯以为揉疼她了就放了手。 穆歌往里面缩了缩,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你靠着桌子睡肯定也辛苦吧!这小塌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是病人所以可不能让给你的。所以你要不要跟我挤一挤?”看着苏悯眼下的青黑色,穆歌有些不忍。 “无妨的。”苏悯准备从小塌上起身。 “你一定在想,我这女子怎么这么没脸皮吧!可没办法了,我父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所害,我还真是没爹养没娘教的呢!但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哦!就因为我喜欢你呀!”穆歌还是笑嘻嘻的,似是对这些都不在意,可是谁又能不在意呢? 听到穆歌这样子第一次说她的过去,苏悯泛起淡淡心疼,自然无二话就躺了下来。但碍于男女之防还是跟穆歌隔了一段距离。穆歌才不管这些,把苏悯往里拖了拖缩进了他怀中。苏悯揽过了穆歌,微微一笑。小塌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本来就不大,他还特意留了一段距离,把大半部分留给了她。他又怎么能睡得舒服呢?所以穆歌就把他拖了进来,还不就是她心疼他了。 好眠自然一夜无梦。 今夜洺清寺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贵客自然是极贵了。那辆豪华的马车到了寺门口也不停歇,马车车夫下车直接拆了门槛,继续挥着马鞭架着马车进了寺门。来开门的小沙弥看着嘟囔了几声阿弥陀佛,等马车走了以后又关上了门。因为没有门槛,门下飕飕的窜着凉风,小沙弥裹了裹单薄的衣服就继续回厢房睡觉去了。过了一会儿,寺内穿出一声突兀的瓷碎声,佛门中人虽六根清净,但也难逃世俗,主持说过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他管不起也不敢管。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而所有的人也没有出来查看过。 名贵的茶盏磕在地上,一杯上好碧螺春让厢房内弥漫了一室茶香。醒月看着砸了茶盏的女子,凤冠微斜,梳得一丝不苟的秀发,凌厉的眉梢,轻挑的眼角,艳丽的唇色。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女子身份的高贵。醒月示意侍女捡起地上的瓷片,又执起茶壶,给女子倒了一盏茶。女子显然气还未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滚烫的茶水溅到了醒月手上,醒月看她也没有喝茶的意思就放下了茶盏。“皇后因何动怒?” 庄瑟扶了扶头上的略显沉重的凤冠,似笑非笑的拿出一块手帕假惺惺的给醒月擦手。“你问我为何?难道跟明祈的婚约是我悔的?如今你还跑到洺清寺来待着,可不是让皇家出了好大一出笑话?”语气里有浓浓的责备。 醒月看着帕子上绣的精细的凤凰,也知道皇后娘娘不是真心想给她擦手,这块帕子是皇后独用,她岂能受用。公主走的时候就提醒过要防着皇后,她不明白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从不对其他后宫中那些蠢笨的妃子下手。每日里不顾什么君心宠爱,高兴起来就闹闹自己的小脾气。可谁又能想到,皇帝昏庸,皇后却十分清醒,也不知为何就总是提防着公主,难道她还能看穿人的心?还是公主笑称的那句,女子特有的直觉。不过不管事为了什么公主说过,皇后该防她就一定会防的好好的,不出一丝纰漏。 庄瑟看着醒月把手挣脱开了倒也不恼,拿起帕子轻按嘴角。嘴角带笑,可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醒月。“我知道你仗着皇上宠你,你就把我不当回事,但若是你再如此的任意妄为,我想把个公主扔出去和个亲什么的。作为皇后,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毕竟我父亲的权利,皇上还是当回事的!”皇后的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威胁,醒月却听出了苍凉和无奈。庄瑟站起来,动作仍然高贵,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皇后所有的骄傲,只有不可触碰。 醒月不明白,而公主也不猜不透皇后。皇后后宫中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予理会,但为什么只要一做对镜国不利的事情,皇后就跟发了狠的母狼一样,一副要护犊的架势。她只知道一切都跟公主所料,明公子派了人过来查探,而皇后也势必会过来。待寺内又恢复了往常的静谧,醒月执起毛笔,沾了墨给身在越殊的虞初写了封信。信上只有一个字,安。 ------题外话------ 咱家小歌儿把苏小悯壁咚了嘞~啊咧我自然是亲妈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穆歌伤有些好转了自然闲不住,因为知道了苏悯喜欢她,好像就有了底气敢跟他闹了。 桌子上摆放的五碟糕点被吃了大半了,穆歌嘴里鼓鼓囊囊的两只手也没闲着。虽然吃的很欢快,但是她还是拿着幽怨的小眼神瞅着苏悯。坐在对面的苏悯正认真的给她剥着瓜子,放置在手边的小碟子里已经盛了一大堆瓜子仁。苏悯大概是个很较真的人,每一颗瓜子都是饱满的,其余的都被他扔掉了。“跟你在一起真好,幸好让我给捡了便宜。”穆歌捞了一把瓜子仁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苏悯看着她那副贼兮兮的样子,拿出一张手帕细细的擦干净手,弹了弹指甲罢了工。看着对面女子撅起了嘴,苏悯心里的愉悦都表现在了脸上。大概再聪明的人再出尘的人遇上了自己所爱都会变得迟钝与俗气。 “苏悯,我想跟茯今聊聊天,你准她进来好不好?”穆歌看着苏悯罢了工也没有追究,那一大碟可够她吃很久了。伸出手扯了扯苏悯的衣袖,装出几分可怜的样子。 看着白色衣袖上沾染的糕点屑,苏悯挑了挑那十分好看的眉毛,把穆歌的手抓在手里用手帕慢慢给她擦着。“我这马车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苏悯的语气里有些意味深长。 “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仅让我进了马车,而且还堂而皇之的睡了你的床。”穆歌小声嘟囔,一副摆明了就是不相信的样子。 苏悯认真看了看发现穆歌的手擦干净了,就用左手握住了穆歌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继续清理着衣袖上的糕点屑。“你是你不一样的。” 听了这句话穆歌脸上笑开了花,但还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我出马车好不好?”得到了苏悯的又一次否定,就一把把手从苏悯手里给扯了回来。“怎么就身体不好了,怎么就吹不了风了?二选一你看着办?”把头一偏有几分敢说一个不,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看着女子倔强的样子,苏悯微微好笑,点了点头以示默许。在外人面前,穆歌有勇敢坚毅的一面,冷静沉着的一面,而在他面前她会撒泼,会耍无赖,难道是在他面前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但想到她猜不透弄不懂的来历,他宁愿相信眼前人,女子本就是善变的,他又何必苦苦追索。又可能是因为在她心里自己的地位也是不同的,所以她才能以真心待人,而不是在外人面前强硬的一面。 马车装修精致,自然用途也多,不仅能日行千里,还有许多隐藏起来的秘密。马车车门打开的时候,车内跟车外只是平平常常的隔了一条帘子。而当马车门关起来,外面的光线不能照进来,马车内只能使用夜明珠。而且隔音效果甚是好,比如就算穆歌跟苏悯在马车里再怎么闹,外面哼歌的茯今,闭目养神的釉色或是架马的褚色都听不见。 初来乍到的穆歌并不知道马车的隔音效果有多好。得到了苏悯的准许,开心的大喊了一声茯今,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傻气。不过茯今没听见,却把苏悯的吵得够可以。苏悯轻轻抬指虚放在穆歌的嘴唇上,示意她别叫了。穆歌闭了嘴,看着苏悯手指不知按在木桌旁的哪个角落,车门就缓缓打开。穆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难道这设计这马车的人都理解马车主人太懒。 “茯今你快进来陪我说说话!”在穆歌喊出这句话后,穆歌和苏悯都不约而同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与桌对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人同时发现对方坐姿端正了,又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默契的移开了。其实苏悯和穆歌的性子是截然相反的,一个喜静,一个爱闹。可很多地方又那么相似,有时候苏悯天马行空的思维,别人都不知所云,穆歌却能立即理解。又有可能是有时候是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道出他们的合契。若不是有着互补的吸引,又有着相似的感染,苏悯又怎么会轻易爱上呢?苏悯从来不懂情爱,他的父亲跟他的母亲很相爱,但是他觉得爱情。从来就不是在他人眼里腻歪得要死,而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终有一天要娶她,而她也终有一日要嫁给他罢了。所以他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他跟穆歌,比如马车外总爱胡闹的那三个人。可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别人就不会知道的。毕竟总有一些因素是不确定的,比如穆歌。 马车门打开了,茯今听到穆歌的话,转身就要钻进马车去。但是与此同时靠在马车壁上睡觉的釉色也突然睁开眼,也跟着釉色闭上眼小眠的阿黄被人抛出。釉色把阿黄抛向马车顶,阿黄一腾空顿时惊醒,落地的时候机智的滚了滚轻巧的落在了马车顶上。阿黄对着底下打斗起来的两个人可怜兮兮的叫了几声,爪子拍了拍车顶以示不满。却突然发现车顶的木料挺好,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而下面打斗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理它,阿黄就蹭了蹭车顶又睡过去了。 马车门前的打斗让穆歌很是不解,她不懂,好端端的两个人就打起来了。还没搞懂,被釉色一把扔向车顶那一坨白色的东西是个啥。听到了头顶上的狗叫声和悠悠掉下来的几根狗毛,穆歌纵使反应再慢,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是阿黄。突然又替它默哀了一下,它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走?难道以为跟了我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吗?不过都既然这样了,以后就只能跟着我们过“好日子”了! 釉色跟茯今的性格相似,但是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因为性格相投而好好的相处,向来都是对着干得。在生活中很多小事情,他们都在对方的行动里插一脚,害得对方完成不了任务。但是在做什么大事的时候,也会默默地出手相助。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默契。那现在呢?釉色觉得他比茯今先认识穆歌,现在穆歌却更偏爱茯今一些。心中有些不平,这次出手阻拦倒也算一种可爱的赌气了。穆歌敲了敲桌子,清咳了几声,“釉色,你又调皮了。” 釉色神色受伤的停了手,看得穆歌有些不知所然。“小歌儿,你忘了我给你买的瓜子了吗?忘了我给你买的糖炒栗子了吗?你为什么就被这个女人收买了!女人真是奇怪。” 听到釉色这么说,苏悯斜看了一眼釉色,又凉凉的看了一眼穆歌。“小歌儿?嗯?”穆歌避开了他的眼神,也不管某个人擦完的手,就继续捧着碟子在那里扒拉糕点。顺便回了一句釉色“女人都奇怪,你以后可不能娶个女人,你要不以后跟褚色在一起吧!” 架马的褚色也没想到不小心就扯到了自己,就望了望天空略带哀伤的说“我宁愿娶茯今那个男人婆。”釉色跟茯今看着褚色那副样子,暴脾气都隐忍不住了,但看着自家世子嘴角的微笑,也只能隐忍了。 一向神经大条的茯今也不计较什么其他的了,却感觉马车里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不出来就放弃了,推开了挡在马车门口黯然神伤的釉色就麻溜的进了马车关上了门。茯今进了马车直接忽略了坐在那里,抢眼的只差闪闪发光的世子爷。把穆歌手中的糕点碟子扔回桌子,想了想王妃私下交代给自己和釉色的,就亲切拉着穆歌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辛酸史。但她在有意无意之间都在挑动穆歌,想办法撮合苏悯与穆歌。“小歌儿,我跟你说呀!给你看病的时候,世子可是剪了你的肚兜的呀!虽说是因为看病,但是我深深的明白你的心情。还有你晕倒的那几天,他关上了马车门,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对你怎么了。所以你的贞洁什么的,哎,其实我们缺个世子妃缺了好些年了。再加上我们都喜欢你,所以你就勉为其难的收下我们世子吧!” 穆歌看着茯今这样子,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再看看苏悯发现他用手支着下巴看着茯今卖力的表演,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就略带哀伤的也附和了一句“可是你们世子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喜欢我呢?”有意无意的瞥了瞥苏悯,苏悯只是在那里听着并不答话。 听了这句话,茯今一拍大腿表情可激动了“怎么就不喜欢了?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叫我偷偷守在宛城了呀!不喜欢的话我随随便便往鸽子腿上绑了三根红绳,他还能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不喜欢还能亲自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想了想王妃交代的措辞,又补充道:“其实,世子就是这样子的性格,你要理解。而且,你现在不把世子搞定,进了城你的情敌可是会以滔滔江水之势来碾压你的。” 穆歌没想到苏悯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其实她还不知道的是。苏悯这种人喜欢一个人,他不会说出口,却能在生活任何细微之处处处贴心。 红绳是苏悯和茯今的暗号,若是穆歌发生大事则往鸽子腿上系一根红绳,可茯今那种就喜欢看热闹的人,就顺手系了三根,是以苏悯在看到鸽子细细的腿上绑都绑不下三根红绳,才会如此的心惊肉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但苏悯看着穆歌感动的表情,他决定也不追究茯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藏娇 在几个人的或平淡或刺激的相处下,马车离朔安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短了。因皇上对抚安使的重视,从离朔安城门就开始设下仪仗迎接,绵延足有十里。皇上一接到苏悯快要回城的消息,就很兴致勃勃的等在城门口。照皇上的话来说,是因为许久不见好友甚是思念,可是哪次见到苏悯之后,他不都是首先询问苏悯受到了几次截杀,继而嘲笑苏悯一顿,或是感叹如今的杀手也太不称职了。若苏悯是奉旨南下,他必会让苏悯带几个江南温婉秀丽的美人回京。若苏悯是奉旨北上,就会向苏悯索要,苏悯亲手所绘的边疆宏图。至于圣上是不是真的思念他的好友,臣子们都不知道,看来真是君意似天意,深不可测呀! 马车内本来就只有两个人,而苏悯在马车里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看书。以前是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在马车里,而现在穆歌也在马车里,他也还是在从容的翻着书。穆歌看着苏悯也不愿打扰,一个不说一个不想说,马车里也就显得沉闷。就算穆歌不说有时候她的想法,他也都知道,也有时候他还是猜不透。穆歌不说,他也就不问,苏悯一直在等坦诚相待的那一天。苏悯看着穆歌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就随口提了一句,外面有前来迎接的仪仗队。从苏悯口中得知有仪仗队来迎接,穆歌明显雀跃了起来。得了苏悯可以开窗的准许,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入眼就是一排站姿挺拔,神色严肃的将士。因是初见还觉得挺有意思,虽然趴在窗户上有些不舒服也还是不愿意下来。苏悯看着穆歌趴在窗户上的姿势有些别扭,料定她一定不舒服。就打开了一直紧闭的马车门,也顺便卷上了马车帘子。拍了拍穆歌的肩膀示意她回来。穆歌转过头来,对着苏悯笑了笑,就挪了挪地方。看着苏悯的举动,有些歉疚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光顾着看将士,而忽视苏悯。发现苏悯不看书了只微笑的看着自己,就找了话题跟苏悯聊了起来。从外面将士的服装谈到他们的表情。到了后来发现所有的人的站姿表情都千篇一律时,也没什么好看的,便没了兴致。 马车帘的打开,让马车外的釉色可以看见马车内。釉色转过头来,觉得马车里的气氛分外诡异,世子明明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八卦琐事。但看着世子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有些质疑。爱聊八卦难道不是市井妇人才喜欢?难道京城里的公子哥也喜欢,不过照世子这独特脾性看来也是他口味特殊罢了。不过他跟世子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呀!看着穆歌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女人,又对仪仗队失去了兴趣,就出于好心告诉了她一句。“仪仗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城门口还有皇上亲迎呢!穆歌,得见龙颜高兴吧?可别激动的晕了过去,那挺丢人的。” 穆歌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再那么没精打采了。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面手掌大的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再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看了看,正准备往脸上擦。 苏悯倒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穆歌。倒是釉色看着穆歌这般动作,指着穆歌的镜子,忍不住问道“不知,你这是要干嘛?” 穆歌羞涩一笑,脸倒是染上了几分红晕,颇有几分女子的娇羞,但是眼睛里里藏不住的狡黠还是出卖了她。“即见君王,自当仔细装扮,方不失礼。” 苏悯早就明白了穆歌的心思,从穆歌手中拿走了镜子,装进自己的袖中。“士为知己者死,譬如外面的将士,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可是姑娘?物尽其用,穆姑娘倾城之貌,不做宫妃当是可惜。再说,皇上本就喜欢美人,也屡次要求我携美而归,所以穆姑娘定能使圣上一见倾心。” 这句话让穆歌听出了些许不平常的意思,不过听着苏悯都刻意以穆姑娘相称,倒也不深究苏悯其中的意味了。将脂粉盒重新塞回袖中。对着看热闹的釉色飞了一个白眼,转过头来看着苏悯的脸色极淡,也明白了他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个玩笑来看,明白了自己玩笑开大了就试图换个话题。“釉色,你给我说说皇上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来越殊不久,对他还不甚了解。是否丰神俊朗?是否气概非凡?”穆歌还想再追问下去,却被苏悯截断,釉色想回答也被苏悯打断。 “除开天子的身份,皇上无非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作为臣子,不应多说,只是不值得你如此期待。”苏悯想了想方恒玉树临风的身姿,和俊秀非凡的样貌,抿了口茶。方恒和他都是国师的亲传弟子,那么情劫一事他不会不知道。按照方恒的性子,定不能让方恒知道穆歌的存在。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穆歌的喜好摸清楚了,她一直以来都仰慕明君良相般的人物。他知道自己这样一提,穆歌肯定就不会如此期待了,不过,总有一天是瞒不住的,但以后总会想到办法的。虽然只要他跟穆歌说清楚,穆歌一定能懂,但是他害怕穆歌知道待在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多危险,而转身离去。 釉色看着穆歌失望的脸色,有些不明白世子的意思。抬头看了看苏悯,顿时明白是自己多嘴了。摇了摇头,悲愤道:“女人的心思呀,男人的心思呀!”就坐回了褚色旁边,发现快到朔安了,问了一下褚色,才知道茯今那女人早就不在了。向四周望了望,暗自猜测茯今抱着阿黄躲到哪里去了。 釉色都发现快要到朔安了,苏悯自然也发现了。既然穆歌也不想见皇上了,所以他当然有理由关上马车门了。从暗格中取了盘新糕点来安慰穆歌。果不其然,之前还愁眉苦脸的某个人,一看到新的糕点就喜笑颜开了。 城楼上架起的华盖,金黄色的颜色在太阳底下简直是夺目到了刺眼的地步。方恒就跟他新晋的定嫔躺在一张宽大的贵妃椅上吃着冰镇的葡萄。负责弹琴的美人,轻衣薄裳,貌美如花。但是弹琴的美人可没有华盖遮挡,再美的妆也被汗水洗刷的惨不忍睹。方恒眯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那辆华贵的马车,放下手上的葡萄,推开旁边的定嫔,步履匆忙的下了城楼。 马车进了城门缓缓停下,马车门没有打开,只将车窗开了半扇。大臣们对于苏世子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竟然连车门都没开,觉得有些不寻常。 方恒开始站在马车门前,发现苏悯没开门就绕到了车窗旁。觉得不开门也好,每次苏悯都不下车,搞得每次都是苏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半扇车窗只能看到苏悯的脸到他的衣服领口,苏悯微微垂睫,发现穆歌还是在自顾自的吃着糕点也就放心了。“参见陛下。”苏悯还是不当回事的态度,就准备叫褚色架马车走。 这么多年的相处,方恒哪能不了解苏悯这脾性,就一手搭在了车窗上。他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苏悯这次连门都懒得开了,其中定有猫腻。探身想看看马车里,奈何苏悯已经挡了大半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小块洁白的地毯,只得作罢。“苏悯,你为什么不开门?难道是里面藏了美人?” 苏悯掰开方恒搭在马车上的手,道“你想多了!” “既然没有美人,那你打开车门我们一同去翊南王府好了。”方恒对着苏悯眨了眨眼睛。 苏悯摇了摇头,褚色也聪明的驾了马车,可是本来乖乖吃东西的穆歌吃饱了,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脚上的白色绣花鞋就好巧不巧的被桌腿挂住了,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地毯上。更不凑巧的是刚好在方恒可以看见的范围之内。苏悯自然也察觉到了,就啪的一声关上了车窗。 虽是发生在一瞬之间的事情,但是方恒刚好就看到了,眼尖的他还看清楚了绣鞋上绣着的一朵栀子花。无疑这是一双女子的绣鞋。难怪苏悯不开门。方恒退后一步倒也不再阻拦马车,两只手指轻轻搓着,这是他再在想事情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车窗关上的声音不大,却吓到了穆歌。穆歌不知道哪里不小心惹苏悯不高兴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苏悯。 苏悯看着穆歌茫然的样子,也气不下去了。穆歌本来很诚恳的看着苏悯,却偷偷的舔了舔嘴角的糕点屑。苏悯摇了摇头,走上去给她擦了擦嘴角。 马车没有直接回翊南王府,而是停在了王府附近一处院子外。褚色敲了敲马车门,示意已经到了。苏悯打开马车门,扶着穆歌下了马车。院子门被打开,首先跑出来的阿黄这个狗腿王,一冲出院门就抱住了穆歌的大腿蹭了蹭。釉色首先冲进院子,原来茯今藏到这里来了。 “这个院子是给你准备的,我想现在你不适合住进王府里。委屈你了。”苏悯摸了摸穆歌的头发,蹲下身子撵开阿黄。 听到苏悯这样说,穆歌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捂住嘴唇。 苏悯以为穆歌心里不开心,正想解释却突然听到她说:“你是要金屋藏娇?感觉我就想你在外面,瞒着正室养的小妾。”苏悯突然放心了,不过觉得她这个样子贬低自己有些奇怪。觉得还是要跟她解释一下,却又听到她说:“我知道是因为情劫吧!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好了咯!”他看了看穆歌,发现她笑容明媚,并不像开玩笑。原来她什么都懂。微微笑了笑:“我就是想把你藏起来。” 穆歌假装没有听见走进院子,嘴角却弯了起来。两人相继进了院子,守着马车的褚色摸了摸阿黄的脑袋。掏出了藏在身上的话本子,翻到了公子与小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段落。摸了摸下巴:“世子什么时候成亲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小院遇袭 苏悯为穆歌挑选的院子,在城中繁华地带,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院子不大,院门常掩,而门口略显随意的栽种着几棵寻常的梧桐树。因是夏季,枝繁叶茂,这一切看起来稀松平常极了,与其他院子并无不同。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在外人眼里看来顶多也就是这里的地段更好一些罢了。换做谁,也不会对这样普通的院子多加注意。而这个院子也是他费了心思挑出来的院子。离王府不远,所以能受到王府护卫的暗中保护。而此处这种院子有不计其数,小巷隐蔽,马车停留也不会引人注目。这一切都是在进帝都前,苏悯已经差人安排好了的,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因着院子小,所以穆歌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费时也不多。走完以后才发现,小虽小,但正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道理。亭台精致,沟渠曲折,最妙的是,竟还有一处长廊。仔细看了看,发现长廊柱子上还有细密的雕花。院子外表朴实无华,内中却暗藏天地。穆歌看得出来,一般是买不到这么好的院子的。明眼人一看明白了这一定经过了某个人的改造。手轻扶着柱子,嘴角也不禁噙了几分笑意。“心远地自偏,我可做不到。这里虽处闹市,还能保留几分宁静也是难得。这院子倒是甚合我心意。王府事务杂多,规矩也不少。如此看来,我倒是更宁愿住在这里了。” 釉色有些不解,不明白好好的王府不住,世子偏要让穆歌住在这个院子里。难道是穆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很寒酸的,可能世子也是怕委屈了穆歌。所以亲自画了图纸,将这处院子进行改建。看了看四周,心中不仅觉得好笑。这处院子明明寒酸到就可以直接进行重修了,可是世子还要求不能改建时,不能引起人的注意。所以也只能辛苦弟兄们晚上来挖土填地了,幸好他们能夜间视物,否则连灯笼也不能打,那还真是为难人了。不过,幸好穆歌喜欢,否则难保世子,不会再差人大晚上的来挖土。 穆歌走在苏悯前面,回首看着苏悯,在心中暗自思忖:苏悯的生日是十二月初五,现今才七月,离他的二十一岁生辰只有几个月了。苏悯从来就不近女色,若是他身边无缘无故就多出来一个女子。不惹人怀疑是不可能的。而国师推算出来的情劫也就是这几个月了,看来这几个月会难过一些了。 既是要不惹人瞩目,苏悯一行人等自然不能多加停留。但也为了穆歌的安全着想,也把茯今留在了这里。阿黄也死皮赖脸的抱着穆歌的大腿不放,俨然是一副谁拉我我咬谁的架势。 苏悯返身回了马车上,推开车窗,只露出一线略显苍白的红唇。“王府大门进的话太麻烦,幸而它的围墙不高。”这句话无疑就是告诉了穆歌,欢迎来爬嘛!茯今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刚想嘲笑他家可爱的世子一顿。马车门就啪的关上了。茯今撇了撇嘴,发现釉色在马车上笑的欢快,就一脚把他从车上踢下来了。然后甩了甩袖子,把穆歌拖进了院中,也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小院本来就不引人注目,马车离去更加寂静。但只要藏了秘密,有心人总会发现。 进城的时候就是中午,不说茯今她们,就连阿黄也饿了。可即便阿黄的肚子都饿扁了,它也不敢吃茯今做的菜,穆歌做的糕点。 茯今挠挠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手中的菜刀。茯今从小舞刀弄枪,手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已不同于寻常姑娘家的手了。连铁戟在她手中也能挥动自如,可是她却拿不好菜刀。“穆歌,听说新开的贺涫楼不错,今天就去那里吃,就算是我给你接风洗尘吧!” “接风洗尘?你明明就是跟我一起回来的”穆歌靠在厨房的门上调笑道。茯今之前还嫌她做的糕点连阿黄都不吃,所以不让她来下厨,现在看她这样子嘛 茯今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菜刀随手一扔,就钉在了门口的一棵树上。“你看,我飞刀使得都比切菜好。”茯今倒也不隐瞒了,她知道穆歌可是有一颗聪明的小脑袋,倒也不怕穆歌笑话。她用两根指头捻起一块她切的鱼肉,对着穆歌哭丧着脸。 “各司其职才行,你又不是厨师。”穆歌走上前来拍了拍茯今的肩膀,转念一想:“你以后可以嫁一个接的下你的飞刀,又能做得了饭的男子。看你这样子恐怕你相公还得学会带孩子吧!” 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让茯今怔了怔:“是有那么一个人的。”可能是情绪显露得太过明显,茯今怕让穆歌担心。就想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让穆歌放心,可是心中苦涩,扯出来的笑容也无半分光彩,只得作罢。“穆歌,有很多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说吧。” 穆歌聪慧,又岂能看不出茯今心中藏事。而一个聪慧的人是懂得进退的。穆歌扯了扯茯今,指了指树下石桌上的一个食盒。“刚才釉色送来的,他就知道我们做不出什么吃的,只知道糟蹋粮食。” 听到穆歌这样说,茯今跟釉色向来不对头,要不是穆歌拉住,恐怕就得冲进王府把釉色拎出来打一顿才肯罢休。不过,茯今的眼中除了怒火,也多了几分生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双眸尽是哀色。穆歌看着茯今,心中也宽慰了不少“等你做饭,都饿死我了,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快去布菜。” 翊南王府门口也站着两位迎接苏悯的人,一位身着深衣的男子,揽着粉裳女子,站在门口静静侯着。知道圣上爱胡闹,所以他们是不会跟皇上抢地盘的。苏悯刚下马车,一道粉色身影就对着他急急忙忙的冲过来。看多了话本子的褚色,若不是知道那是谁,恐怕都会误以为是哪个远方表妹如此迫不及待的扑进高中状元的表哥的怀抱了。 由于跑的太用力,那道身影果然停不下来,就要直冲进苏悯的怀抱了。苏悯往后悄悄退了一步,用手扶住女子的肩膀低头道:“母亲,小心些。”由于自家娘亲太爱胡闹,所以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苏悯抬头看着不远处背着手站立的男子,英姿勃发,神采奕奕。可是男子鬓角已掺进几缕格格不入的白发,就算是有着一张极好的容貌,也无法改变他已老去的事实了。 问了一下褚色,苏夫人发现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没来,心里就有些难过。苏夫人的眼泪向来是说来就来的,泪眼朦胧的推开自己的儿子,往马车里看了看,再绕着马车走了几圈。嘴里一个劲说着:“小歌呢?茯今他们都在帮着你,可是你呢?连个媳妇都娶不回来,你我明天就让你爹递个折子,让小恒给你准假。让你跟我准儿媳培养培养感情” 苏悯一向了解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看了看那边若无其事看戏毫无插手之意的爹,就准备抬腿离开。听见母亲要递折子那句话,还是留了下来觉得应该解释一声。“母亲,穆歌她最近不适合见你。” “小歌不适合见我?难道说你们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不适合?小悯,你放心”苏夫人还准备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苏悯已经举步离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娘的思维能力就是不一样。 而苏悯没有同意的事情,苏夫人自然是不敢做的,不仅作为她儿子的苏悯知道,作为她相公苏楷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写什么折子,倒是挺想看她胡闹一场的。所以苏悯倒也不担心,苏夫人会真的去递什么折子。 苏楷看也看够了,就走上前把哭的梨花带雨的苏夫人揽进怀里。“间云,苏悯不告诉你,不还有釉色他们吗?” 叶间云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就准备去找釉色。转头一看,不仅釉色不在,连一向木讷的褚色也不知道去哪了。于是又扑进她相公怀里。 夜深人静,苏悯正在书房里提笔准备回穆歌的信。明明离得不远,穆歌却不愿意过来,却偏偏用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白鸽,送来了一封无关紧要的信。穆歌写的信,冗长繁杂,乱七八糟,里面啥都有。而苏悯回信却是短小精辟,就像不愿多费笔墨。但他每每落笔前,都必凝神细想一阵。 今夜月色极好,无风无雨,只有不知道哪个角落有些蝉依旧鸣着。 小院中灯火已熄,茯今已经歇下了。未睡的穆歌打开窗,雪白的月光漏了进来。动了动袖子,一张小小的纸条从袖子里滑入手中。茯今做菜时,一只鸽子悄然飞进院子,穆歌捕了鸽子,从鸽子脚上取下来的。茯今只知穆歌留下鸽子,却不知穆歌藏了鸽腿上的纸条。茯今得知穆歌要留这一只鸽子来给苏悯送信,还取笑穆歌怎么不效仿牛郎织女以喜鹊传情。她倒是没深究这只鸽子的来历。 纸条平平无奇,也小的可怜,只一个指甲盖大小。展开纸条,上面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安字。穆歌看完神色如常,将纸条扔在桌上的一杯凉水中。纸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水却染上了墨色。穆歌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就坐在桌边撑着额,似在沉思 听到屋瓦上的细微响动,穆歌挑了挑眉。“就等不及了吗?看来没什么耐心嘛!”喝尽杯中水,将茶杯轻巧的往窗外一扔,就有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传来。 “江湖上有两种打斗,一种是客套一顿再下狠手。另一种就是像你们这样玩阴的。可真让我瞧不起。”茯今住在穆歌相邻的屋子,听到响动就赶来了穆歌的屋子。 一群黑衣人从屋顶跳下,也不理茯今就招招冲穆歌而来。身影如电,不可捉摸,看来一定是高手。穆歌接招的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黑衣人对着茯今倒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茯今向来懒得思考,直接开打,所以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茯今打了一个哈欠“明明这些你一个就可以解决,世子还要派我来保护你,果然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有犯傻。” 穆歌解决了几个人,看了看还有十来个,看着黑衣人已经默默离开了。“那好吧,物尽其用,那么这些你就一个人解决吧。”说完也不管茯今的哀呼,起身跳上屋顶,远远跟在黑衣人身后。 ------题外话------ 叶间云,间是第四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以皇后之位相待 魏巍宫门前,灯火通明,宫禁森严。穆歌看着前方的黑衣人从腰间取出通行令,眨眼间就消失在宫门后。偏偏巡视的侍卫接连走过,竟无一丝空隙可寻。寻不到空子可钻的穆歌,拍了一下额头颇有些懊悔,小声道:“就不该心慈手软,就应该解决掉他,再拿走令牌的,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年轻帝王。”叹了口气,就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远处有一行队伍正向宫门而来。看着那远处软罗小轿中,刚才一闪而过的娇美花颜,摸摸下巴“真是天要助我。” 在一个光线暗的拐角处,趁着众人视力薄弱的时候。路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时候。一道身影飘然闪进了轿子里。虽是白衣,但只是晃眼间,看见了的,也以为只是花了眼。更有胆小的人,想起了传言中的精魅鬼怪,心头颤颤,更无心追究了。穆歌虽然身轻,但轿子还是免不了要沉一些,轿夫门还是可以感受到的。轿夫们虽有些疑惑,但忌惮于贵人的身份,怕冲撞了她,便缄口不言。 “你怎么”女子细细的声音从轿子溢出,恍如呓语。轿旁的侍女正想挑开帘子看,轿中的女子又发了话“无事,只是刚才有些困乏,就睡着了。”侍女也就放下了挑帘子的手,轻声回道:“娘娘,马上就到了,到时回宫歇息便是。”侍女想着要快点,便催促轿夫加快脚力。 轿中女子本来有些困乏,看见轿里突现的美貌女子,再怎么困也被吓醒了。穆歌倒也不急,进来也不立刻敲晕她,只是微笑着看着那女子。被惊吓出声的女子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可是穆歌就能将她的腔调语气,学了个十足十。幸而这女子性子柔弱,并未大喊大叫,否则倒还要多折腾许久。将女子敲晕后,穆歌觉得轿中灯光太过昏暗,就掏出怀中的夜明珠细细观察着女子的脸。换上女子身上的华服,又从自己袖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一些药膏。穆歌往脸上涂抹一阵,镜子中出现的就是另一张娇美容颜。 轿子颤巍巍的停在了漾宸宫,侍女正要挑帘,却被轿中女子阻止,侍女被阻止脸上却并无不快,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候。穆歌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子有些头疼。这种娇生惯养的姑娘没事坐什么软轿嘛!如果是马车推进车房也就好了,等一下轿子的重量难保他们不会查看。“轿子就停在这里,定嫔姐姐先前跟我说过,要借来一用。姐姐在这里面,放置了一些她的东西,你们懂得姐姐的性子,还是别私自查探的好。否则我也是保不住你们的。”女子语气淡淡,却暗含威胁,周围的人哪里还敢无事生事。穆歌也别无他法,听釉色说过。皇上最宠爱的定嫔,性情娇纵,凡是与她有一点牵扯的东西,宫人妃子皆避之不及。她希望借定嫔之名,将这件事先掩住,也让一些宫人的好奇心消停一些。 侍女用眼尖的余光看见轿中女子纤细的腰身出了轿子,忙上前搀扶。目光却不敢看向轿中,于是她也没看到轿帘下一闪而过的绯色衣裙。 “你去取盏灯,我虽有些疲乏,但今日有事要与陛下说。”穆歌对着侍女展颜一笑,侍女脑瓜就好像没有之前清明,所以也没有因为夜色太晚而阻止她。侍女低声应了一声,就取了一盏灯扶着穆歌走向沉茱殿。 黑衣人走进沉茱殿时,方恒就明白了这一次刺杀失败,而且一定惊动了苏悯,以后再不能成功。黑衣人看着年轻帝王的脸色,将今晚的情况酌词减句的说给方恒听。方恒仰头看着殿顶“今夜苏世子一定会来,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来就有些为难你了,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寻常女子。”黑衣人退出殿中,殿门悄声掩住,殿内寂静无声。方恒将桌上盛满墨汁的砚台狠摔于地,臣子供奉的墨石品质极佳,将整个宫殿都熏的一股好闻的墨香。喜怒不形于色才是真帝王,苏悯以前就说过,他才稚嫩,恐难有帝王应有之狠辣之心。 门外太监细声传来,方恒没有听清。过了一会,殿门又被轻轻推开。女子立在那里,好像因为地上溅撒的墨汁有些微微吃惊,所以不敢上前来。方恒抬起头来,发现是后宫中人,心中烦闷,便想喝退这不知轻重的妃子。灯火明灭间,方恒眼中精光一闪。“不知爱妃是漾宸宫的端锦还是壁芷宫的郃锦?” 穆歌面色无异,只是眉心一跳。茯今之前就曾跟她说过,当今圣上的好福气,竟有孪生姐妹美貌如花相侍。也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好运,撞上的竟就是那姐妹之一。刚才来的匆忙,停轿时她也没来得及看头上的牌匾。现在如果答错了,那就直接露馅了。 方恒目光深深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目光中颇有些玩味。谁料对面的女子,目中含泪,泫然若泣。“臣妾只不过离宫一趟,陛下竟连臣妾是谁都不识得了!” 方恒正准备回答,却听到太监报备苏悯求见。“既是苏世子求见,臣妾自当回避。”这妃子这时竟识大体起来了,躲向殿侧的屏风。 苏悯推开门就只看见女子走向屏风的背影,只皱了皱眉也不深究到底她是哪个近得宠的妃子。“你既已知,我只问你一句穆歌现在何处?”既然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也无需再欺瞒什么了。他到小院时,厮杀已经结束,他知道穆歌不可能有事,可是现今茯今也不知穆歌的下落。想来聪慧如她应该已经进了宫,可不知她到底在何处,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说的穆歌我可没看见过,苏悯,你我虽从不顾君臣之仪。但我且问你一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可得你如此相护?”方恒瞥向屏风后,屏风后却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并无异常。 听得方恒这样说,苏悯垂下了头,语气中颇有些无奈。“我大概是爱上” 可他话没说完,就被方恒所截“我竟不知心冷之人竟能言爱。”说完冷冷而视。 这话有些刻薄了,可苏悯却若无其事。苏悯从小就性子凉薄。以前侍奉方恒的一个宫人,因带着方恒玩水而被仗杀。当时凭着苏悯的机智,定能为那宫人开脱其罪。方恒求他,但苏悯只是幽幽说了一句,身为储君,不应心软。而不顾那宫人的哭泣,方恒的怒火,转身离去。只是一件小事,方恒虽气了一阵,最后却还是原谅了苏悯,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梗在了心里,此时提出难免有些讽刺。 一缕发丝垂了下来,苏悯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直视方恒,眼中似有璀璨星芒。“若不是爱,我怎会不疑。因为爱她所以不疑,因为爱她,所以护她。纵我心如坚冰也该有一丝柔情。” “爱?”方恒苦笑三声“你爱她,那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爱你呢?你口口声声的爱情,又何知最后又会不会成为他人棋子?”看见苏悯沉默,方恒更是咄咄相逼“若是我许她皇后之位,你又何知她会不会舍你而去?那时你又如何?枉顾君臣,沦为逆臣,上演一怒为红颜的佳话?” “既然陛下不知她下落,那么臣先告退。”即使方恒这话是真,但苏悯恍若未闻,大步走出了沉茱殿。 眼看着苏悯走远,方恒转过头来面向屏风。“若是我以皇后之位相待,不知穆姑娘可愿意弃了苏悯这颗棋子?” 女子娉娉袅袅走出屏风,嘴角含笑。“圣上真真是一代明君。竟早已识破我这跳梁小丑。” “姑娘甚是聪慧,只不过输在不懂女人罢了。作为皇上的妃子,怎会不浓妆艳抹,单单是轻施粉黛。”方恒负手而立,已有隐隐的帝王之气。“穆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让我看看到底是如此绝色能让苏悯拜倒。” “其实我这一次进宫,只为求一睹龙颜罢了!看看当今圣上是不是真如百姓所言般,是个励精图治,政治清明的好皇帝。当然圣上如果要一睹小女子的陋颜,我又怎能不从?”穆歌盈盈一笑,就大方的用手帕擦掉了脸上的伪装。 女子容颜极美,后宫三千佳丽也无一人可及。可方恒的惊诧,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先前我还不明白,你一个女子连一国后位都拘不住,执意要颠覆这天下。如此,我倒明白了。” 手上还残留药泥的清香,穆歌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单单只因为我的脸,莫不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不知你能明白些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所以也没有顾及什么身份差别待遇。 方恒背过身去,似是不想看到面前的美丽容颜。“因为情劫一事,以前你是非杀不可。但现在可能你要感谢你的脸,现在我已经杀不得了。而如果你真想要达成你所想要的,这样看来我是比苏悯更好的选择。你意下如何?” 穆歌抬起头来,收了那副不在意的样子,眼中利芒闪过,却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你又如何得知,我心中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画像上的女子 皇家辛秘自古以来都深不可测,百姓们更是津津乐道。哪一所宫殿没有密室呢?每个人都有必须藏住的秘密。可就是在一览无遗的宫殿中,密室又是藏在哪呢?可能是哪个书架后面暗藏天地,又或者是堂而皇之的挂一副画,画的后面别有洞天。总有一处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成为主人所信任的地方,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可避免的越殊国皇帝的寝宫也有这样的一处所在。 俯下身子,旋转书桌桌腿的第三节,弹出一个小凸起按下去。墙壁陡然出现了一道整整齐齐的裂缝,伴随着细微的轧轧声被缓缓拉开。 “这也算是皇家机密了,难道陛下是想杀我灭口,所以觉得让我多知道一点也无妨。”看着方恒一言不发冷不丁就来了这么一出,穆歌心里不可能不诧异。瞥了瞥天色,想着要是打架的话,他也未必能打得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可不信方恒说不杀她就不杀她的鬼话,可是的确这个宫殿的四周的暗卫,刚才好像都撤走了,这倒是让她有些困惑。 墙后的密室不大,首先入目的,是一个放在正中间高架上的精美木匣。其余的也尽是些兵器书籍之类的东西,看来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个匣子里。穆歌觉得这个年轻帝王的心思实在不好猜,自从方恒说了不能杀她以后就不发一言,只是静默,倒是有些故弄玄虚的嫌疑。方恒快步进了密室,站在那个高架前,转身用眼神示意穆歌打开那个匣子。匣子精美无比,有些磨损,看着外观也可以看出有一定的年头了。匣子上有个复杂的暗扣,穆歌自然而然的把暗扣挑开。挑完才猛然想起,这个盒子的设计是很多年前晏朝的工匠才会做的,自从雁朝被推翻后,就已经全部销毁。而她不假思索,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难免有些说不过去。正想着用个什么理由来搪塞,才发现方恒并不在意,也不打算问。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 盒子里是一幅画,好想还有一样东西被压在画底下,不过要拿起来才看得见。一般的画都是展开然后悬挂在那里,显然这幅画是对主人很重要,否则也不会放于密室,还要加上暗锁。穆歌倒也不急着看画下的东西,按理来说,画上才会有更多秘密。 解开缚画的娟条,穆歌想到了上面肯定是一幅美人图。帝王总归是帝王,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总会有些求之不得的女人。帝王却没有求之不得的风景,所以不可能藏什么风景图。可是,上面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女子,让穆歌拿画的手有些颤抖,往日里眼中总是情绪深藏如深渊,现在却纯净如湖水,轻眨间漾出点点泪珠。 “之前居住在沉茱殿的是我的父皇,这个木匣自然不是我藏在这里的。你就算再否认,但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这是事实。”眼前的这个女子,长得跟画像上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容颜自是倾国倾城无人可比。但是穆歌另三分应是随了她的父亲,所以失了她母亲的温婉秀丽,倒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铁证如山,我还怎么狡辩。”穆歌放下画,盒子的竟是一把长剑,宝剑从来都掩不住它的锋芒。“这是我母亲的泓碧剑?看来你父亲”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父亲亦是如此。苏悯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方恒轻叹口气。他阻止了穆歌拔剑的手“这把剑已经断了。” 穆歌把剑放下没有问原因,以前的事情她又何必知道太多。她肩上所背负的已经太多了,再多一星一厘,她恐怕都承担不起。 “若你之前只是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穆歌倒也还好,可是你是一心想要复仇的前朝公主。苏悯身为抚安使,你要他如何自处?”方恒虽怜悯穆歌的身世,但是多年来的友情,让他首先还是站在了苏悯的立场考虑。他的怜惜也不足以让他维护这个女子。 穆歌低头苦笑,眼中已经没有了泪光“是啊,他怎么能接受我的欺瞒。谁让我不是江湖女子穆歌,而是以镜国胥阳长公主身份蛰伏已久前朝公主呢?” “镜国胥阳公主三年前因病出宫,我也是有所耳闻。不知你从哪里找来的军师,竟有如此神通,为你谋算到如此绝妙的身份。” “他因为年事已高,有加上为我殚精竭虑,多年前就已经辞世了。”穆歌神色有几分凄婉“当年是我的外公在重重宫闱密墙中救了我,也是他留下如此局面。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我不可能不杀了虞坍。” 方恒此时无话可劝,灭国杀亲之仇。全背负在柔弱的肩膀上,再劝即是让她不忠不孝。 两人皆是静默。 “这样看来,原来你父亲举兵攻镜,他并不为了在乱世中立势,而是为情所迫。”阖下眼睑,穆歌脸上也有几分悲悯之色,因为他们是一样的呀。“那你本不应劝我。” “父皇建国之前就刺杀过虞坍,却未成功,于是准备重建晏朝。父皇立国之后,每次举兵都有倾国之势。小时候我与母后每次都在担惊受怕,什么时候被镜国扭转局面,我们就会国破家亡。最后父亲被国师所阻,却苍老了许多也有些癫狂之态。两国虽得以平静,对母后来说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方恒掌握成拳,满腔心酸隐忍不发。“最后父皇的郁郁而终,母后觉得是因为她求了国师阻止父皇,内心自责。三尺白绫随父皇而去。父皇临终前告诉我,有这样一间密室藏了这样一幅画,最后若有人以画中女子之名相求,让我务必应允。之前你不知道这些,所以选了苏悯,现在呢?之前,我也是因为不想再次颠覆这局势,成为乱世但如果我愿意帮你,还请你离开苏悯。” “离开”穆歌眼神缥缈,定在虚空的一个点上,仿佛看见了苏悯的身影。“可是只要有人帮我,那都会成为乱世。又有何区别?那我又为何要离开他?” “过慧易夭,国师没有告诉苏悯另一句话,如果他过不了这情劫,那么恐有性命之忧。”方恒关上了密室门,脸色严肃。 “你都答应帮我了,我再在他身上费尽心机也是我的愚蠢了,我答应你。不过什么时候离开我自己决定。”穆歌绯色的长裙,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没有白日里的光彩夺目。女子却是笑靥如花。 卸下心头重负,方恒也轻松了不少。“但是,苏悯这种性格,想来你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美人计是笼络不到的,这一次也是见鬼了。” 穆歌心中有些压抑,但是却也轻松的笑了。“我原先的打算是接近苏悯,然后窃了他家的沉玺壁再跟他谈条件的。到没有想用什么美人计。”她摸摸下巴,也有点想不透“谁知道美人计那么管用,真是可惜了我想了那么久的计划了。所以我离开了以后,你还是别将所有美人都笼络进你的后宫。也给苏悯留个貌美如花的世子妃,免得下次因为哪个姑娘长得好看点,苏悯就又被人哄骗了。” 两人对视,轻笑出声。“倒是难再找到你这般不似凡间女子,足以惑人心神的妖姬了。”方恒经常对着女子开玩笑的穆歌倒也不见怪。 “今晚倒不是因为你派人杀我,我才来见你。而是,单纯的想看看这越殊国的皇帝到底如何。如果大失所望的话,以后战乱时没事也过来放放火,抢几座城池。如今看来,倒也还不错。因为宫禁森严,我又必须悄悄的进来,才能一睹龙颜。所以就借了你爱妃的身份一用,她现在正好好的在她宫里,委屈她了,所以你记得好好安抚她。最好给她升几个品级。”穆歌抱歉的笑了笑,就从窗户溜走了。 自古英雄生乱世,倾国倾城的女子,在乱世也终将会成为红颜祸水。方恒心中暗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寻医问药 滴漏中的沙,已经所剩无几了,东方已见鱼肚白。时间在所有人的忙碌中,不知晓间就消逝,这一夜虽短,今后的黑暗却还长。 穆歌甫一出皇宫就往小院赶,回到院子里时静悄悄的,丝毫不像有人在的样子。今夜事出,她又失踪,穆歌料想茯今一定是回了翊南王府,也不会傻傻的侯在这里。回到房间里迅速换下绯色长裙,穿上平日里的白色衣裙,便匆匆赶往翊南王府。今晚若是不将此事做个了断,以后也难办,所以片刻也不能耽搁了。 翊南王府穆歌从来没有来过,苏悯是哪个院子自然也不知晓。月光如水,高楼上的女子,一身长裙被夜风吹拂的轻荡裙角,恍如月宫妃子。穆歌站在王府阁楼上借着月光粗粗看了看整个王府的布局和每个院子的样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西边的院子灯火通明,说明苏悯还未歇下。今晚的事情,她还欠他一个解释,穆歌踌躇了一下还是进了院子。奇怪的是,此刻并不像穆歌所想的房门敞开,苏悯一杯清茶面带薄怒的侯着。但是又颇觉好笑的想了想,也想不出苏悯发怒会是个什么样子,他一个玉刻冰雕一样的人物,也不像是个会生气的人。但的确没有想到,会是房门紧闭,褚色一本正经架势十足的守在门口。今夜未归,苏悯不可能不等着她回去,她也没什么闲心招呼褚色,就急急的让褚色让开,就要冲进去。 “世子今天有些累了,穆姑娘还是明日再来吧。”褚色做事向来成熟稳重,如今低沉的声音有些不容抗拒的意思。穆歌低头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侧耳听了听屋内的并不微弱的动静,褚色分明是在糊弄。穆歌虽有些不悦,但还是轻轻问道“让我进去看一眼,如果他歇下了,我就退出来。” 褚色脸上竟没有犹豫与为难就硬邦邦的拒绝了,仿佛都没有思考。 “褚色,让穆歌进来。”苏悯的声音如往常一样,还是淡如虚云,但好像因为隔了一层墙壁所以更虚无了些。 听了苏悯的话,褚色脸上有些难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穆姑娘,你还是早点出来吧!世子今天真的累了。”手还是不愿意放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穆歌进去。 听到苏悯的声音,穆歌心中顿生疑窦,他既然在屋内还为什么让褚色拦着别人不许进去。还有褚色今晚的态度也有些奇奇怪怪。“褚色,难道你是怕孤男寡女不成?”好笑的瞥了褚色一眼,拍了拍他的手就推开了门。 推开门,茯今跟釉色正站在门边,等着穆歌推开门就顺势出了来。他们都不发一言,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穆歌才发现茯今和釉色的脸色也一样奇怪,好像想说什么却不能说。 他们都出了去,房中就只有苏悯一个人在悠悠煮着茶。“热茶喝多了,易渴,不如喝些凉水。”茶香浓烈,小炉上的茶显然沸了许久,也不知煮茶人的心思飘忽到哪里去了。 “早些休息吧。”苏悯显然不打算追究今晚穆歌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苏悯出了沉茱殿,就已经猜到了,殿里的女子的真实身份。他低垂着眼帘,没有看穆歌一眼,好像因为今日的寻找,已经很疲累所以没有什么精神气。 “深夜来访,你竟小气到连一杯茶都不肯给我喝。”夏日天气闷热,苏悯的屋子倒也凉爽的很,只是煮茶的热气难免有些让人闷闷的。穆歌推开窗,坐在了苏悯旁边。苏悯递了一杯凉水过来,穆歌摆摆手“还是喝茶提神,何况今晚我们还要深谈,也不辜负了你煮茶的心意。” “天色太晚,我也有些困乏了,你的事情我不打算过问,这样就很好。”苏悯显然不愿与穆歌深谈,他脸色有些苍白,站了起来走向内室。 今晚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穆歌越发不解。以为他是置气,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可是她的解释向来都是谎言,而苏悯精明,也不是胡诌几句他就会信,不由得要思索片刻。穆歌想想自己的满口谎言,有些失神。内心酸涩,正准备开口,却发现苏悯脚步虚浮,好像有些体力不支,走了几步就要跌倒,幸而扶住了屏风。 穆歌正准备上前搀扶,却遭苏悯阻止。“你怎么了?”穆歌急道。也不管苏悯的不愿意,就几步上前扶住了苏悯。 苏悯已经晕过去了,刚才的勉力支撑让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把了把脉,看着他眼睑下的淡淡青黑,这个样子定是中毒。镇定自若的给苏悯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中毒这件事,他们三个不可能不知道的。看着院子里三个人脸色,觉得自己也是鲁莽了,不由得有些自责。“对不起,我不知道现在他晕倒了,釉色你” 釉色永远是那个被踢出来的那一个。但釉色忧心世子的病势,只寥寥安慰了穆歌几句,就走进了屋子。 当初病发时,世子的状况不至于如此糟糕。碰巧穆歌遭到刺杀,世子服了些药就马不停蹄的就赶往皇宫寻人。穆姑娘回来时,世子又叫他们避开,看着也无大碍,他们都以为是世子想要来一场苦肉戏所以就走开了。谁知这次世子病势这次如此严重,竟比之前几次来势更是凶猛。他们准备等穆姑娘走了以后才出来医治,因为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看来世子也是想瞒着穆歌的,谁知道也是瞒不过。 “看他这症状,中毒已有三年了罢。箜篌散病发是药性甚烈,应是他练的武功才得以压制。可是压制始终只能是压制,现今”穆歌眼圈有些发红,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又不是无药可医,时间这么久了,那可是夺命毒药,你们怎么就放任他不管。” 情绪激动下的穆歌,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责怪,非是亲近之人不会如此。可茯今跟褚色看着穆歌突然的情绪爆发有些被吓到了,就忽略了这一点。 看着世子病发的痛苦,他们不是不愿意去找解药,也不是不知道解药在哪。而是取药的兄弟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也打算亲自去取药,可是世子知道那么多下属为他丢了性命,就算取回了药,他也不愿意服用。 茯今跟褚色对视一眼,茯今微微点了点头,暗示褚色不要插嘴。“世子从任抚安使以来,小到地方官员,大到显赫权贵,哪一个没有得罪?当时世子还是年轻,也没有现在思虑深沉,身边小人总是防不胜防。”顿了顿,凝视着穆歌,眼圈也红了,语气激烈而哀伤,心中压抑了许多年的自责让声音有些嘶哑“就有那么一个人,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因为我与世子的情谊,骗得我倾心于他。而他也同时得到了世子的信任,和褚色釉色一样的地位。可是他却暗中下毒,虽然后来他死在了我的刀下,可是世子却” “茯今,这不怪你的。”褚色握住茯今的肩膀,在他看来茯今一直都是妹妹一样的存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让她有了女儿家的娇羞,女儿家的矜持。他虽然很怀念之前大大咧咧的她,但是他也是真心为她感到欢喜,哪想到在他绞尽脑汁的为她准备嫁妆的时候,却发现她所遇并非良人。 穆歌没想到内中隐情竟是如此,这又哪能怪茯今呢? “你不用安慰我,让我说完。”茯今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平静下来了些“曾经箜篌散的解药的确不难寻,可是就在世子中毒之后。本应随处可寻的解药,都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如此处心积虑并有如此势力的人,只有淮王。淮王爱女倾心于世子,使计想让米已成炊,却被世子识破。最终受不了别人的笑话,羞愤自尽。他如此明目张胆,就算世子与皇上情谊深厚,淮王是皇上皇叔,我们也别无他法,只得瞒了皇上。” “茯今我不懂如何安慰你,也不会安慰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苦了自己。”穆歌拉住茯今的手,轻轻叹道“世间男子千千万,好马配好鞍,你这样的女子自然要好好寻觅。苏悯的病,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若是男儿身,也就不会意气用事了吧。”茯今自嘲道。 “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穆歌悠悠道,语气里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如此说来,解药只存于淮王密室中了?”看着茯今和褚色的脸色紧张起来,又安慰道“看来取药也是行不通的咯。”茯今悬着的心也才放下,她倒是也怕穆歌意气用事。 釉色诊完,告诉他们这次已无大碍了,待得苏悯醒来也就好了。穆歌微微一笑“向来都是他照顾我,欠的债这次也该偿还了。” 茯今三人会心一笑离去,待天明后,茯今想穆歌定没吃东西,就提着个食盒来。可房中已无人,只桌上留下纸条,让她勿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青梅往事 二八豆蔻,双十年华,红衣娇俏芙蓉面,鲜衣怒马少年郎。正是青春年少时,她的红衣赛过那年开的最艳的灼灼桃花,他的马蹄急过那年最猛的大漠狂风。只可惜,那青梅竹马,儿女情长就消弭在了那年的疾风中,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草长莺飞时,湖堤柳枝缠绕,桃花开得正好。 是谁的笑语嫣然。女子扯着身上新做的裙装,得意洋洋“绩安,绩安。这是今年瑶城染得最好的红锦,你说,可衬得上我这相府千金?” 又是谁的笑声,笑得如此舒畅那男子声音中带几分调笑“就知你喜欢红衣,眼光又挑剔。庄相如此宠爱你,给你自然是最好的。这衣服这般艳丽,做嫁衣也绰绰有余了。我以后可寻不出比这更好的红锦了,倒不如留着将来我八抬大轿娶你时,穿着上花轿。” 女子微微有些恼怒“我没有好的嫁衣,我才不嫁给你。”但也只是小女儿的娇态,玩笑而已。 是谁?到底是谁?幻影重重,只朦朦胧胧看得清红衣女子脸上的笑意女子笑到后来竟变成了悲恸的哭泣迷雾尽散,那女子竟是自己。 好梦易醒,噩梦怎么就如此长久? 绣帐重重后的沉睡的女子眼角流出一行清泪口中喃喃“绩安绩安”染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紧紧抓着丝被,像是要将什么紧紧抓住。指甲将以细密结实著名的云锦生生掐出了裂痕。 听到女子的声音,广袖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物事,走前几步挽好垂下来金丝珠绣的帘帐。听清了女子的呢喃,眼中掠过一丝哀色,也不忍叫醒沉睡的女子。可现实再痛苦也无法沉睡在梦境中永不醒来。 “娘娘,该起了娘娘?”广袖轻轻叫了叫,女子就迫不及待地醒了过来,仿佛梦境太苦。 庄瑟坐起身来,神情有些恍惚,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广袖,我又梦到他了那么多年了,他既已死,又为何再频繁入梦。” 眼角晶莹的泪水衬得庄瑟的脸越发苍白,广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掏出帕子来给她擦脸上的清泪。庄瑟睁开眼看着窗边的一个雕花木箱,不顾礼仪宫规,起身赤脚走下床榻。广袖阻不得,收了帕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镜国皇后。现下的眼前的女子钗环松散,鬓发不整,衣衫凌乱,神情悲戚,哪里是宫装整洁,端庄严肃的皇后?又哪里是当年灵动率真的相府千金? 广袖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想着那遥远的当年。当年她叫的是亲切的小姐,而不是如今尊卑有别的皇后。当年的小姐不懂琴棋书画,只知道策马扬鞭寻欢作乐。如今的皇后可舞可诵,可书可画,以再无当初的青涩稚子之色。一个人的死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吗? 木箱上雕刻着桃花朵朵。生涩的雕工,粗糙的棱角已被人用手摩挲的圆润光滑。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庄瑟轻笑着打开箱子细听来也有几分哽咽。箱中是一匹流光滟滟,光彩夺目的红锦。箱中叠着一封泛黄的书信,笔势锋利,信中还夹这一朵风干的桃花。写这纸条的人定是不拘小节之人,却怀有一丝柔情。 “瑟儿,我戍守边疆,虽苦寒。可边疆也有些京城看不到的奇物。这红锦是我机缘巧合之下看到,突然就记起成亲时还欠你无双嫁衣。遂,珍宝赠佳人,望卿笑纳。”纸的角落里还写下了一行小字“我知瑟儿女工甚好,这锦也不算辱没了瑟儿的手艺。” 广袖看着庄瑟怔怔的看着布料,无声叹息了一声。边境苦寒之地,却费劲心思来栽一株桃花。热血男儿的如此柔情,当年的小姐虽羞红了双脸,却不服输的苦练女工。如今天人两隔,想来更是痛心。“只可惜如今,娘娘再不能穿红裙了” “是了我是镜国皇后皇后呵!那么红裙不穿也罢!”庄瑟摸了摸身上的妃色长裙,上面的金丝银线细长柔软,却也有些硌手。既然如今已没有当年的年轻张扬,也只适合如此沉稳的颜色。“今天父亲,是不是派人来过?前朝权争,那么后宫也再难安宁了吧终究我也是他女儿,我又如何再能胡闹下去。”午后骄阳刺眼,庄瑟看着窗外的桃花在中午开的有些萎靡不振。夏季了,桃花已经不合时宜了,又为何执意而为。那么不合时宜的爱情呢?庄瑟吩咐道“叫人把外面的桃花换成牡丹。还有今晚备上美酒,邀陛下来前来赏花。” 广袖关上窗,给庄瑟披上了一件外衣。“这桃花移走了也好,免得触景伤情。如今娘娘不再坚持了是好事,但广袖不希望娘娘因此伤心。”当初皇上因为娘娘最喜欢桃花,就将这瑶光殿赐给了皇后,可物是人非更是让人伤心。每当桃花开了的夜晚,桃林中娘娘总是靠着桃树执壶自语。待娘娘睡着或是醉倒时,她才从那满地落英中把娘娘扶回去。 “伤心?不会伤心了,心早就死了。广袖,本宫午睡之前派人去请了明祈,伺候梳妆吧。”庄瑟脸上已经再无什么小女儿情态了,又变成了往日里,恭谨自持的皇后。 梳洗完毕,宫人进来通报,明大公子已经到了,广袖停住了手中簪花的手。扶着庄瑟起身,看着庄瑟脸上雍容大气得有些过分的妆容,心中哀愁更盛。娘娘如今也才二十出头,这盛装华服却硬生生把她穿老了几岁。 侍女正在给明祈倒今年上贡的雪峰微毫,茶香袅袅间,女子衣裙从屏风后迤逦而出。 庄瑟在上首坐下后,就有侍女跪在地上给她整理裙摆。明祈站起身来施了一礼“不知皇后娘娘召我来为了何事?” 庄瑟摆摆手,让明祈坐下“闲来无事,一个人闷得慌。突然想起旧时好友,还不能找你喝杯茶,毕竟我们也有多年情谊了。按年纪你还该唤我一声姐姐呢?”庄瑟想起入宫前的日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娘娘说笑了,尊卑有序,再说也都是入宫前的日子了。”给明祈奉茶的宫女,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把杯子碰到了地上。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宫女也立马跪在了地上,诺诺不敢出声。 原本侍立在侧的广袖呵斥了一声,就唤人过来收拾。明祈侧目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宫女,淡淡一笑。“虽然宫规森严,又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娘娘宫中茶杯也还多得是,换一个也是一样的。” 庄瑟执起手中无茶的茶杯细细端详一番,看向明祈。“可是这是本宫最喜欢的茶杯呢!换一个终究比不上如今的顺手。” 已经又有宫女上前来倒茶,地上的瓷片也已经被人收走了。“这套茶具,莹润光洁,做工细致,自是难得。宫中比之甚好者,也不是没有。娘娘不用其他的,自然也就不明白其他的好。” 听完明祈的话庄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挥退跪在地上的宫女。“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试试其他的。那么你呢?你又愿不愿意呢?” “哐当”一只茶杯从明祈手中脱落,温热的茶水溅在了明祈的白靴上,染上一片黄褐色。广袖不做声的退了出去,明祈清凌凌的眼光看向庄瑟。 “别说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明祈。你对虞初自是情深意重,可是她已经退了跟你的婚约。你们再无可能了。而宫中未出嫁的帝姬也不只胥阳一个,虽然不及她但比起她的性子恐怕不管是谁都更能与你举案齐眉。” 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劝告,明祈听来觉得甚是讽刺。“娘娘何需如此?我喜欢胥阳是我自己的事,就算她不愿下降于我,我乃至明家都跟以前一样。赤胆忠心,又何苦靠裙带牵绊。”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盛装自持,眼角凌厉,明祈也多了几分怜惜之色“我跟绩安的心是一样的,如果他还在他定不希望看到你变成如今的样子。” “不小祈,我是在替他守着这镜国啊。守着他用性命守护的镜国啊!”庄瑟语气有些激动,摇了摇头。 庄瑟一双眼眸中的神色让明祈记起了,当初她是一个多么不服输的女子啊。“他不希望你这么累。” 侍女倒的两杯茶都倒在了地上,庄瑟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明祈面前“希望你的心是跟绩安一样的,将来的明将军。” 明祈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请他来喝茶,最后却一杯茶都没喝就走了出去。 庄瑟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深深的看着明祈的背影。今晚之前,她和以前还是一样的,而今晚过后她跟以前再也不一样了。听着外面宫人移木声,手心翻转间又是一盏白玉壶。酒香淳烈,入口却只觉烧心。突然想起今晚的要事,也罢就带醉侍寝,醉了又何尝不是更好。她的心也不至于会更难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强抢民女 淮王府不在瑶城,从之前淮王下毒之后就已经搬出来了。连淮王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家王爷给女儿出气跑去下毒。她猜测可能是王爷看着苏悯就想掐死苏悯,又或者是因为苏悯身边高手众多,害怕苏悯报复。因为他之前胆子贼大的,率领众人去翊南王府挑弄了一番,说如果苏悯愿意跪地求饶,并将他女儿灵位迎进王府,他就可以帮苏悯解毒。 虽然褚色釉色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如此卑鄙的人。但是苏悯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阻止了他们的动手,只是茯今气不过还是给了那个小人几鞭子。他虽然有些狼狈的被赶了出来,还是得意洋洋大张旗鼓的走了,但实则他的内心是惶惑不安的。 舫州是淮王的封地,淮王离开朔安后就来到了他的封地。淮王其实就是一个色厉内茬的人,当初也是失了爱女悲痛万分,所以头脑发昏派人下毒,他也没思量思量苏悯到底是不是他惹得起的人。苏悯如此精明,他也没想到会成功,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成功了呢?那个不要命的下属,还是他饥荒那年偶尔发了好心给捡回来的。他也没想到,那个小子能力那么出众,还好死了,否则心机忒深沉了些,放在自己身边也不安全。幸亏他聪明知道销毁解药,但是他还是害怕所以很快的就逃了。自以为山高路远,就算苏悯来找麻烦,在他的地盘上他还能让人欺负去了不成?再说他手里还有王牌,所以也就放心大胆的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了起来。 世子遭此毒手,褚色觉得并不是打两顿就能化解了的。但他一是忌惮淮王手中的解药。二是世子觉得无所谓,安慰他没事还故意欺瞒釉色,说并无大碍。谁知道世子撒谎正经的让他怀疑都不好意思。天知道最后看到世子病发时那么痛苦,他自责的肠子都悔断了。可是淮王已经把解药藏了起来,找不到解药更是不敢乱动。 舫州在没脑子的淮王的治理也是井井有条,只是淮王不怎么聪明,所以也无法有什么大的功绩。穆歌假装很随意的绕着淮王府散步,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来舫州也有一日了,再加上赶路的七八天,想来苏悯这次病发已经好了。可是照他如今病发的情势来看,下一次恐怕更是痛苦。看他身娇体弱的样子,还能熬过多少次毒发呢? 以穆歌的武功,皇宫都闯过,淮王府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要想不惊动人,还要探得并取得解药颇有些棘手。更何况,密室一定困难重重,否则褚色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取到药。想了想反正离苏悯复发还有些时日,所以还有时间细细谋划一番,免得失手了就再也得不到了。为了不引起褚色他们的注意,也就没有多询问什么了。现在贸贸然的站在这里,对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可见遇到苏悯以后她做事就越来越莽撞了。 穆歌回到栖身的客栈,客栈的门面并不大,人流量也不是很多。而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掌柜的傻气,把客栈开在城中第一客栈的旁边。穆歌当初也准备进隔壁大名鼎鼎的客栈,经过这个客栈是却走了进来。穆歌只是觉得这个客栈的掌柜福叔长的和蔼可亲,内掌柜秦娘也是热情待人,憨厚实诚的小二福贵就是福叔的儿子。客栈中一家三口总是其乐融融,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 客栈可以让福贵免费送饭进房间。穆歌看着忙碌的福贵不想多劳烦,就坐在一楼窗边随便点了一份清淡小菜,却多给了些银子给那个憨厚老实的小二。吃着吃着,穆歌停著,正凝神思考着如何不引人注意的进入王府,所以有些出神,没有发现窗外的嘈杂。 客栈突然涌入了一大波人,福叔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小客栈也有宾客盈门的一天。站在那里忘了走上前来招呼“请问,各位是不是走错客栈了?隔壁才是舫州最出名的”福叔突然看见了中间被簇拥进来的那位二世祖。想了想福贵刚才出去买菜去了,暗中推推身旁还在忙活的秦娘,向她示意窗边。福叔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世子,恐怕是走错了地方了吧。隔壁才应当是你的去处。”秦娘挪了挪身子,悄悄往后退了退,走到了窗边。 正在出神的穆歌看见内秦娘走到这边来,看着秦娘脸上的忧色。她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秦娘却示意她不要出声。 “穆姑娘,你快些随我从后门离开吧。”秦娘急急忙忙说道,扯了扯穆歌的手,示意跟她走。穆歌放下竹著站起来就要跟随她离开。 正在与掌柜谈话的方世子,漫不经心的跟福叔说着话,却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看到窗边天仙般的女子站起身来好像要离开,也再没有耐心保持翩翩公子的样子了。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掌柜,福叔到了中年胖胖的。长得高大,身体却没有什么力气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一只拿着折扇的手挡在了穆歌身前,折扇上写着“食色性也”。已是夏末了,天气渐凉已经用不上折扇了。穆歌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出于相信秦娘也就不多问什么。如今看来自己是摊上强抢民女这个戏码了,如果褚色看到了又会感叹他又看见了传奇了吧。 “姑娘长得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方世子打开折扇面带微笑,风流得很。扇了扇折扇,却被风冷到了,缩了缩脖子合拢了扇子。 秦娘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看着福叔摔在了地上有些心急。民不与官斗,但是她不能看着穆姑娘就这样被人糟蹋了。所以还是扯了扯穆姑娘的手小声说:“穆姑娘,你快走,我帮你挡着。” 声音虽小,站在旁边的方世子也还是听到了,神色本就有些不耐。给旁边的公子哥们使了个眼色,恶狠狠的瞪了秦娘一眼。 秦娘往后缩了缩却还是执着的拉着穆歌的手,有些急迫的拉了拉穆歌示意她快些走。 其余跟随方世子而来的人,搬起凳子正准备开始砸店。领头的那个邪邪一笑“这小娘子好不识色。” 穆歌拂开秦娘的手,握了握那双轻微颤抖的手。对着秦娘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将内掌柜护在身后。她之前一直都没正眼瞧,这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富公子。原来他是淮王府的世子呀这可好办了。 看着穆歌如此明事理,方畴做了个手势止住了手下的动作。他收起手中扇子轻咳几声,嘴角带着一抹轻浮的笑容“在下方畴,不知姑娘可愿进淮王府喝杯清茶?府上芙蓉开得正好,姑娘也可小住几天。” 美人的明眸向来能传情,穆歌没有答话,眼中有些为难之色。 “姑娘你看这客栈如此冷清,隔壁却是宾客如云,络绎不绝。你说我们要不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把旁边的宾客引过来呢?”方畴身旁的一个白面小生哈哈大笑,那模样与他满身的墨香实在是格格不入。 方畴装模作样的踢了那白面小生一脚,白面小生也假模假样的“哎哟”一声的后退了一步。方畴微微鞠躬向穆歌做了个揖“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一个要强抢民女还要装模作样的人真令人反感,穆歌脸上也装不来娇弱的表情也就放弃了。脸上神色淡淡“那秦娘随我去拿几件衣裳可好?” 拿着扇子的那位爷淡淡含笑,自认为大度的轻轻说了句“好。”不过在穆歌和秦娘走上楼梯的时候,对着穆歌的背影又轻轻加了句“在下还有个身份是淮王府世子,所以姑娘还是别想着玩什么花招的好。”说完提起衣袍前摆,往身前的桌子踢了一脚。桌子颤了颤却也没发生什么变化,方畴的脸色有些不好了。身旁的那个白面小生上前来补了一脚,桌子就塌了下来。方畴脸色稍霁找了个椅子坐等穆歌。 长得那么孔武有力的样子却连个桌子都踢不烂。穆歌觉得好笑却把秦娘唬得一愣一愣的。 进了房间秦娘把房门掩好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穆姑娘你快些逃吧。淮王虽然对方世子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世子除了爱强抢民女他还是不敢害人性命的。” 穆歌掏出钱袋点了点身上带的银钱,含笑道“现在逃倒是往哪里逃?我可不敢跳窗。” 秦娘也不知道往哪里逃,也没想到穆歌还有闲情说笑,倒被穆歌给问倒了。 看着秦娘呆呆的样子穆歌觉得可爱,低头随手捡了几件衣服包了起来,把手中的银钱交到了秦娘手里“既然逃不了就别逃了。这是我随身所带的银钱,已经足够你们离开再开个更好的客栈。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次来舫州就是为了淮王。明天你跟福叔收拾一下东西关了客栈,离开这里去扬州吧福贵的厨艺不错,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们在扬州能做得比隔壁的悦来客栈好。好好开店,将来也好给福贵娶个大家闺秀做媳妇。秦娘,这一次也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了。” 秦娘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只懂得妇道人家该懂的东西。她从来没看过像穆歌这样的美人,所以自然很喜欢。虽然当家的提过福贵也到了娶妻的年纪,穆姑娘又是好姑娘,让她去提提。虽然她一直觉得儿子聪慧老实,相貌也不差,可是她觉得穆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人,哪里又配的上,所以就骂了当家的一顿。“穆姑娘,哪里又是连累了,倒是你还要为我们想好出路。”手中银子沉甸甸的,别说开个客栈了,就是一家人什么都不做也能养老了也不成问题了,秦娘把手中的钱袋推了回去,她不能收。 穆歌没有接过钱袋来,反而取下了秦娘手腕上的木镯,戴在了自己手上。“秦娘,以物易物,我们都没有吃亏啊。” 听到穆歌这样说,秦娘表情更呆了,那只木镯只值一文钱啊还没有雕花没有光泽的死木头一块,又怎么衬得起穆姑娘如玉的手臂。 握了握秦娘的手,穆歌含笑开了门走了出去,等到秦娘回过神来,走下楼梯却只能看到方畴为穆歌打帘的身影。心里有些难过,举起袖子准备拭泪却不小心扯开了钱袋的口子,低头一看发现原来不是银子而是金子,表情更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行动 马车空间狭窄,一般来说两人相对而坐难免有些不自在。但是穆歌一上马车就很坦然的坐在了门内一侧,没有一丝扭捏。而方畴呢?肯定不会觉得什么自不自在了,但是更希望马车再狭窄一点的好。他挑了一个离穆歌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正要坐下,思考了一下却坐在了穆歌对面。将将坐下的方畴两眼亮的出奇的盯着对面的女子,那无异于狗盯上了肉骨头,何况这骨头还不是一般的骨头。 穆歌双手叠放在膝上,任凭方畴的目光如何炽热,她都只低头看着裙上的细密花纹。方畴只以为她是害羞或是害怕,其实穆歌真的只是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她是真不怕方畴能能对她做些什么,他也对她做不了什么,她倒是怕她万一忍不住了把他打残了。 一般来说,一个好色之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满足于只用眼睛看的。看着穆歌叠放在膝上的手,方世子的一双手渐渐不安分起来了。他从对面坐到了穆歌旁边,稍稍试探了一下,瞅了瞅穆歌发现她还是那副表情也就放了心。以前总有些姑娘寻死觅活的,也是难办。 关于强抢民女之后的事,穆歌不像褚色阅历丰富各种剧情信手拈来,自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既然不知道怎么办,索性就什么都不干在那里发呆。看着意图不轨的那双手入了自己的视线,脑子突然灵光乍现,不仅想到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还想到了她接下来可以做什么。穆歌眨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调动体内的内力。 本来方畴想得都挺好的,握住这个姑娘的一双纤手,情意绵绵的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了。穆歌在路上也往脸上随便抹了几种易容的药物,但天生丽质再怎么遮掩也是难掩的。况且,舫州并不是什么江南朦胧水乡,干燥得连风吹过都不夹带水汽,所以并不怎么养人,穆歌即使折了六七分光彩放在这也是格外出挑。所以说,一见钟情是无稽之谈也是有迹可循。可是方畴的那一双手畅通无阻的为所欲为,刚触及穆歌的手就如同碰到了沸水一样,收了回来。此刻穆歌的手的确不是沸水,而是霎时冷若冰霜。 果真是冰肌玉骨,方畴呲呲牙,脸上惊异得就想见了鬼的样子。况他还是个怕冷的人,哪里还能和这样的女子共度良宵。突然又转念想了想,莫不是他坏事做多了,引得貌美女鬼前来索命?所以缩进了马车角,直勾勾的看着穆歌也不敢大喊大叫,眼里全是害怕。突然想起祖母曾送过一块据说高僧加持过的玉石。当初他只是贪图玉石的贵重,觉得哪天赌场上手头紧倒也还能周转几回,也并不当回事。现下想起来那块玉佩的好处,就满衣服袖子中寻找起来。 穆歌倒是没想到,方畴肚子里的歪歪肠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了这么多圈。她把手笼进袖子里,突然想起褚色好像说过这种时候要柔弱一点。转过头来看着方畴,眉间却好像添了几分愁苦之色,也有些泫然若泣的样子。欲语却不说,将头转对马车门,只留下一个凄然的侧脸“一般好人家的女儿恐怕现在已经在开始寻死觅活了,已是将死之人,我又何苦如此。我的身子异于常人,是因为早些年中了毒。虽说有神医调理,没有解药,性命不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原来是有缘故的,方畴翻不到那块玉佩也不心急了。看着穆歌凄凄惨惨的诉说着她的不幸,方畴心里也有些动容。仿佛穆歌的小小的侧脸,有些苍白,有些孤苦无助,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伸出手准备将穆歌搂进怀里好好痈惜一顿,不过色迷心窍之余又想起了之前的透凉。也就隔了一段地方坐下虚虚的唏嘘了几句。想想这样的女子死了也是可惜,她无财无势自然难好,可是自己是王府世子,找找解药什么的倒是简单得很。如果,要是将她收入房中,带出去也是体面至极。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毒药,症状真是好生奇怪。“敢问姑娘中的是什么毒?若姑娘肯告知,我定能为你寻得解药”脸上竟是难得的认真。 看着方畴正了脸色,穆歌就知道鱼儿上钩了,她欠身行一礼脸上仍不见喜色“世子怕是不知,所以轻易允诺。我爹当年寻过解药,世上已再寻不到箜篌散的解药了”女子一个垂眸,用得刚好,方世子心中的怜香惜玉之心更是呈水涨船高之势。 “箜篌散?”方畴这下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倒是有些吃惊了,解药他当然知道在哪里,可是他虽愚钝但是这下子也不由得警醒了起来。微微审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子,难道是苏悯知道他喜欢貌美女子,所以特派来骗取解药的?不过只是一弱质女子而已,苏悯身边容貌出色的女子多得是,不至于只派一个姿色稍尖的女子来啊又百转回肠的将这件事情想了个千遍万遍。理了理思绪“如果我能找到解药,你又怎么报答我?”嘴角又出现了几分之前的风流笑意。 听到方畴愿意拿出解药,穆歌猛然抬起头,眼中透露出十分的不可思议。“可是可是” 那双清澈的眼眸直撞进方畴心里,觉得救她真是太正确了,这双眼睛多美啊方畴轻佻的又摸出了他的折扇,斜斜的挑起穆歌的下巴“你又应当如何感谢我呢?恩?”故意拉长声音,鼻音轻哼出一个缠绵悱恻的恩字。 其实方畴长得还算不错,不过穆歌觉得所有长得好看的男子都是肤白貌美,但是只有苏悯感觉格外不同,好像格外肤白貌美些。现下看到一个长得还算好看的男的,这个样子略选挑逗的跟她说话,倒不觉得如何的赏心悦目,反而觉得中午吃的那几根青菜都在胃里翻腾。“穆歌,愿终生侍奉世子。”说完就在方畴看来十分娇羞,其实无法忍受的低下了头。 苏悯醒来的时候,穆歌的快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看着手中穆歌留下的字条,他已经没心情去计较上面歪歪扭扭的字。 穆歌刚走的时候,其实褚色和茯今追上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不去追,倒不是因为穆歌不准。而是他们觉得他们不能违背世子的命令,对世子的毒束手无策,但是穆歌却不怕。他们不能做的事情总应该有人做,而且他们也真心希望,穆歌能带着解药回来,仿佛她就有那种与生俱来让人信服的能力,她一定会回来。茯今直挺挺的杵在苏悯床前,釉色跪在地上他面前放着他的药箱。床上的人尚有几分虚弱,靠坐在床上,苏悯甚少发脾气,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发脾气。看着茯今固执的跪在了地上,他无计可施之下,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的不肯接受医治。 “穆歌的武功是好,难道你们不知道那机关术的创造者可是当年晏朝的机关神匠修阳子?更何况淮王府那密室中藏着的还是修阳子一生最得意之作!这天下恐无人能解。”说着就要下床,可是最终还是因为身体虚弱倒在了床上。 “修阳子”茯今现今的确有些悔不当初了,她之前也是确实不知道淮王竟有如此势力,否则拼死也会拦住穆歌。她以为这只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机关而已,他们都知道穆歌的脾气,所以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机关神匠修阳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之前也以为穆歌这一去是九死一生,谁知道竟是有去无回?他们之前是自私,为了世子故意不去计较穆歌的安危,可是如今是有去无回茯今在釉色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她一直都觉得是世子小觑了他们的能力。难怪世子不肯说,淮王竟用如此机关,当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女子挺直跪立的腰板也没有了当初的骨气,跌坐在地上。但只是一瞬间的涣散,茯今站起身来吹了一个口哨,就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 “你去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穆歌身处险境你以为凭着你的傻气或是豁出这条命就可以救得她了吗?”冷眼看着茯今,苏悯的语气里带着无情的嘲讽,茯今也是冲动了。从他们利用穆歌开始,不顾她的性命,他心中自然是生了茯今他们的气了。 “世子,茯今她也是担心穆姑娘”釉色想为茯今说句话,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帮凶也就闭紧了嘴,拉了拉茯今的裙角。 “褚色。”苏悯看着床前一站一跪的两个人,觉得他们也是为了救他,想了想也不怎么生气了,可是看着他们依旧糟心。他因为中毒本来就不是什么中气十足的人,更何况在病中,唤了一下在煎药的褚色,幸亏褚色因为习武耳目聪慧否则还真听不到。人都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就算他跟釉色他们情同手足,这截然不同的性子恐怕还得仰仗翊南王妃这样的人才能教导得出来。因为小的时候苏悯性子沉闷才特地找几个资质好的同龄人过来陪伴,谁知道苏悯还是一样,他们三个却越发不着调起来。而其中虽然有些不正经,但办事还算认真的褚色已经算是着调了,所以苏悯平常有事更多的也是交给褚色。 手臂仍然没有什么力气,苏悯虚虚指了指桌上的笔墨“传信去舫州,让人能阻则阻。” 褚色依命研墨写信。 “茯今去准备马车,换上脚程快的劲马,备好干粮。”语气不慌不忙,看着釉色似要反驳,又加了一句“釉色给我开一副令我昏睡的药,昏睡过去,即使有些颠簸,我的身体可以自行调理。我亲自去舫州应该不成问题。速速行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下落 这时候,天还未亮,山顶上过分的静谧无声,连鸦叫声都无处可觅。山上一般多雾气,这山顶雾气却太过浓重,凉嗖嗖的夜风吹过现出一处小亭,夜风温柔缱眷的卷起小亭中男子的衣袍。 银针的铮然声响起,一只信鸽失去了力气和生气掉了下来。那打破了这山顶静谧的振翅声,被一只穿透力极强的银针迅速的封存,那仅有的声响也消弭于耳了。 “来送信的鸽子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男子感觉好笑,取下纸条的同时也习惯性的取下了鸽子。掂了掂手上的鸽子,一脸可惜的将鸽子扔下了山,不顾手上的血污,展来信条。“这速度还真够快的刚才的鸽子够肥的啊,我也甚是想念师姐的烤乳鸽”语气中虽然有对鸽子的不舍,但却迅速的取了桌上的长剑,戴上斗笠走向夜雾深处,起雾处似有一盏灯火,又恍若鬼影一般,他走进雾中就再也不见其踪影也没有了那灯火的影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的信鸽送去了消息,有的人费尽心思却毫无所获。洺清寺又有贵客上门了庭院树下,男子长身玉立,黑袍寂然倒有几分禅意,却是个为情所困之人。僧侣在树下细细煮着一壶清茶,看见来人便悄声退下,可是掩门时好奇看见的还是男子未动的背影。 “树下纳凉也还茶香四溢,明公子倒是雅趣,屋中的确有些沉闷了。不过公子此次来定是有要事,这毫无荫庇的院子可不是个什么谈心的好地方。”红裙翩然,女子一脸冷漠看着背对着她的男子。 “胥阳现今在何处?”明祈随手摘下一片绿叶,向后轻一挥手,绿叶擦颈而过,沁出一丝殷红。“你竟然不避?”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张冷漠的美人面。 “你不是也没有下死手吗?敢问明公子情之一字,该作何解?”话语中竟是满满嘲弄。 情之一字?或许是他早已知道自己的愚蠢,所以别人的嘲弄在他看来也无足轻重了吧。心心念念着她的下落,可是即便是知道了她的下落又能如何呢?“我只问你胥阳如今在何处?”情之一字乃是心魔。 终究是为了他的执着叹了口气,醒月收起了生硬的棱角,明祈和他的爱情也是折损在这场乱世中的可怜人。“你应当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应当知道只要你耐心等候她一定会出现的。你阻止不了她,早日发现也会早日厮杀。” “耐心等候”明祈闭目不言。 此时诵经声起“对,耐心等候。” 这时的舫州还平静得很,入了敌窝的穆歌还在琢磨寻思着如何才能早日将解药骗到手。方畴应下了帮她找解药却迟迟没有动静恐怕也还是行不通的,穆歌这下子有些郁闷了。本来一切都顺利得很,现在却丝毫没有办法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王府正厅里,淮王被这个好色无脑的儿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顺过来,端起身旁舒姨娘沏的一杯茶准备喝一口消消火却没想到被热茶烫到了嘴。旁边的舒姨娘眼瞧着王爷好像要哭出来了,就自作聪明的塞了一颗冰镇好的葡萄到王爷嘴里。淮王的嘴受到了二次伤害,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畴虽是世子,却并不是嫡出,王妃所出的嫡女正是淮王心尖尖上的爱慕苏悯的那位郡主。 舒姨娘担心自己还在跪着的儿子,抢在淮王前头说道“畴儿往日留恋花街柳巷,想着此次定是真的定了心,他好歹也是王府世子实打实的王府继承人。他如今迷途知返了,王爷若是真心心疼这个儿子,就应了他这次吧。再说苏世子一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使上不得台面的美人计呢?” 苏悯光明磊落,意思是他就阴险卑鄙了是吧?淮王舌头因为受了刺激还是捋不直,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和空有美色的无知妇人越发思念那死去的王妃和女儿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眼中带泪的瞪着跪在地上还在喋喋不休的舒姨娘。 “爹,姨娘说的是啊!儿子是真心喜欢穆姑娘的,若是爹爹答应拿出解药,我以后一定不再吃喝嫖赌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做人”跪在地上的王府世子还在殷切的求着他爹。 淮王踢了方畴一脚,想着自己的舌头受的罪,又不解气的摔了茶壶。丫鬟准备又添一壶热茶来,淮王咿咿呀呀比手画脚的解释了一通,丫鬟才似懂非懂的换了一壶凉水来。淮王也顾不得他地上的儿子了,急急忙忙的喝了一口凉水,表情如得大赦。“混账东西,妇人之见。苏悯可是害死了你的姐姐,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将解药拿出来。当年,也是有人相助我才能赢了苏悯一局以解心头之恨,解药是定然不会拿出来的。除非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舒姨娘看着淮王咬牙切齿的表情因为舌头疼更加狰狞也有些害怕,想说些什么也不敢说了,只当没看见自家儿子使的眼色,只在那里嘤嘤哭着。 这么多年胡作非为,淮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畴只当他娘的枕头风好使,以前求什么他爹都欣然同意的,可他忘了现在还没到熄灯上炕的时间,也没明白他那死去的姐姐在他爹心中的地位。 门外小厮们细细的嘀咕声逃不过门内穆歌的耳朵。原来方畴现在正在前厅说服他爹,比她料想的要快啊!他们才认识不久,他就巴巴的去求解药了,果然是急色之人。可惜纵使她在方畴心中还有那么点地位可言,恐怕淮王也不是好糊弄之人。穆歌把了把自己的脉,嘴角一丝庆幸的微笑。 房间门被推开,聚在院子里的小厮们都自觉的准备四散开去,可有一个腿脚慢的却被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唤住了。“你可否引我去前厅?方世子为了我与王爷吵闹,我于心不安所以想去劝劝也想去求求王爷。” 世子吩咐过没有他的吩咐,这位姑娘是不能出这个院子的。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世子带回来让他们好生照顾的姑娘,果然长得很美,而且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美极了。她的话好有信服力的样子,竟让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姑娘这边请。” 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世子为了一个美若天仙却体弱多病的姑娘在求解药。这一路上走来,皆是些打量的眼光倒是无人加以阻拦,保不齐这就是王府命定的世子妃了呢! 到了正厅,敛了裙角恭顺的跟着前面的小厮进了场面尴尬的大厅。略略抬眼只看到方畴跪在一个气得脸发红的中年男人面前,心中也有了定数,也低眉顺眼的跪在了方畴旁边。“命由天定,遍访名医无所得后小女子本对自己的性命已经看淡了看开了。可听到世上还留有箜篌散解药时,还是动了私心,所以向王爷求上一求。若王爷答应,小女子不懂什么深明大义,却也明白应当做牛做马报答王爷。若是王爷不答应,那么也是小女子命薄,还请王爷切莫生了世子的气,伤了父子间的感情。” 之前方畴抬进来的那几个小妾,姿色略好点的仗着自己受宠在王府也是无法无天。难得碰上一个明事理的,虽然低着头没看清脸,看着自家儿子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也明白姿色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看来看去越发喜欢。“王爷,你看这姑娘跟畴儿多相配啊”走上前握住穆歌的手,慈爱的说道。 “相配?呵呵说得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得到我吗?”淮王抖抖胡子,冷笑三声盯着穆歌,一双眼睛带着睿智的光芒,满是得意。 跪在地上的穆歌不答话,只是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刚好对上了淮王的视线,一双眼睛幽深似古井。“王爷,小女子早先就说过了,若王爷不允乃是自己福薄,怨不得别人。”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淮王脑中只剩那双眼睛“你福薄?畴儿既然喜欢你,那么你福气可深厚得很。哼那么解药给你也行,我留着解药干嘛而且就算我把解药随便送给陌生女子也不会留给苏悯。不过,解药藏的密室”淮王晃了晃神,好像有些记不清了“我还是领你一块去吧毕竟如果苏悯派人守在门口抢走了药怎么办?”淮王像老年痴呆一样絮叨着,在他人看来确有几分鬼迷心窍了的感觉。说完就踏出了前厅,往着密室的方向去了。 看着淮王如此大的变化,除了不卑不亢站起身跟着淮王去了的穆歌,在场的人无不面露诧色。方畴拍拍有些酸痛的膝盖站起身来。想着难道是穆歌貌美,让他爹一见倾心,这可不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舒姨娘。 跟淮王在一起久了,说是淮王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了。以前淮王做些什么她都猜得到,如今却是想不通缘由了。难道真因为这狐狸精长得漂亮。看着儿子盯着自己,心里更是恼火,如果不是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领回来这个狐狸精,王爷怎么会这个样子。这狐狸精一股子狐媚劲,可不能让她动摇了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明明就命不久矣了,还要出来祸害其他人,刚才就不应该为这么个狐狸精说话的,现下去阻止还来得及,便蹬着绣花鞋喊着王爷就跟在后头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密室药毁 去往密室的路上淮王有点神色呆滞,也没有像在正厅中一样啰嗦其他的事情,就只是安安静静的领着穆歌走向密室。“再穿过一个回廊就可以到密室了。”淮王突然出声。看着如此顺利,穆歌也有些放松了。可是廊柱后突然闪出了一个穿着灰褐色长袍的人。穆歌神色一凛有些警惕“王爷你的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男子面容俊秀,一脸肃穆。他微微躬一躬身“在下余颂奉世子命特来阻止穆姑娘。” 苏悯的属下奉命来了,褚色没有理由请她回去,看来应该是苏悯醒了醒了。不过,他以为她会听他的鬼话现在停手“你应该知道我来淮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觉得你们也不是真心想阻止了我。”穆歌全然放下戒备,这种奉命行事到了下级面前行不行事也不要紧了。毕竟在忠心的下属面前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请恕余颂不能答应,还望姑娘能跟属下离开这里。”他已经在淮王府待了有几天了,只是等到穆歌快要进密室了才不得不出来阻止。开始还以为她能知难而退,没想到竟有一点本事。可是前方凶险,奉命而来,只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这下软的来完了,所以接下来是来硬的了是吧。你阻止了我,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了。”打斗一向都是先下手为强,一直握在手里的银针霍然出手,带着风声射向余颂。警惕是可以放松,但是后手也是要准备的。 这位姑娘在世子身边是什么身份尚且不知道。世子只是说只是拦住穆歌姑娘,可是他如果打斗起来难免会伤了她,所以余颂也只希望能磨磨嘴皮子就能真的让这姑娘停手。女人都难道都像茯今一样霸道蛮狠不讲理吗?虽说软的不行的确只能来硬的,可是三句话没说完就开打是怎么回事。余颂放下自己手里的暗器准备赤手空拳的敲晕穆歌,可是等他闪过那银针后才发现穆歌早已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的淮王站在了密室门口。这女子轻功倒是还行。 “快开密室。”余颂反应极快,未曾耽搁就追向穆歌,让穆歌不得不有些紧张了。 只是一个躲闪的功夫,等到余颂就只能扑了个空,明明还在的女子随着密室门的关闭而消失。“又有一人进去送死了吗?”长叹一声“还是赶紧去向釉色问问这姑娘什么来头吧!否则世子那可不好交代了。”转过身去看到了回廊那头风尘仆仆的一行人,哑然失笑,这真是命运的安排。 一见密室淮王就掏出早已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密室壁上的灯,虽狭窄,看着前面走得极其小心的淮王,穆歌明白此处一定机关重重,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心口骤然一痛,看着前面仍然尽心带路的淮王,穆歌有些疑惑“还有多远?” 领路的淮王背对着穆歌,脚步快了起来,语气平缓“快到了。”手中用来照明的蜡烛,却倏地被他吹灭,停住了脚步,挡住了去路。 听到淮王说快到了,穆歌的心略微放了放。可这用来照明的蜡烛被淮王一声不响的就吹灭了,眼前猛的一黑,难道有鬼?鼻尖嗅到了细微的火油味,用心掩盖过,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因为机关重重,穆歌不敢摸索查探却也已然明白这墙缝间都渗有火油,难怪淮王到此处熄了灯火,也幸得自己带了一颗夜明珠才不至于抹黑行走。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想出如此绝妙的机关,竟是步步算计。果然半分都大意不得,刚才火突然熄灭的时候,心中确实一惊,但是淮王在前面领路又不能没有光亮。想了想还是将夜明珠递给了淮王。 一行人杵在回廊那头,余颂走到白衣人身前微微躬身,略带歉意“世子,余颂没有拦下穆姑娘,自会领罚。”这下就看这穆姑娘到底有多少分量能决定他受刑多重了。可是苏悯并没有看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密室门,余颂心更悬了“世子?”试探的问了一句。看着褚色使的眼色,和世子分明不对劲的脸色,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正要跪下请罪,却被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止住了。 “苏悯你竟敢明目张胆的闯王府,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后头赶到的方畴咋咋呼呼的喊出声来,却被舒姨娘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釉色他们本来就因为淮王下毒的事厌恶淮王,现在看到淮王那讨人嫌的儿子更是喜欢不到哪里去。如今穆歌也被困在了密室里,听余颂说是方畴把穆姑娘给强抢进王府里的,先不说这是不是穆歌的手段。但是如果这好美成性的方世子不抢穆歌的话,穆歌行事也不会如此顺遂,他们也不会将将错过了。想起这种种,釉色眼中杀气涌现,这祸害一家子。幸好穆歌在王府这几天,方畴没对她做些什么,倒也罪不致死。 被捂住了嘴,方畴还不死心的在挣扎,舒姨娘倒是看见了釉色似笑非笑的样子“别闹了,你看他们哪个是好相与的?” 显然釉色表现得太明显,方畴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舒姨娘松开了手。“可是,穆姑娘为什么要是苏悯的人啊。姨娘,我难过,我多喜欢她啊。”想了想,方畴走到苏悯面前“苏悯,我跟你谈个交易。” 苏悯站在密室门前,一遍遍摸索,任何机关都不可能天衣无缝,他一定要把这条缝找出来。他正在忧心穆歌,不想在方畴身上浪费时间,只是漠然的看了方畴一眼“你最好自己闭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我知道穆歌是你的人,她来我的身边为的是箜篌散的解药。箜篌散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不过作为条件你得把穆歌留下。”方畴连着一口气快速的说完,就闭了嘴,对于箜篌散的解药,方畴还是很有把握苏悯会答应的。 “为什么穆歌是你所谓的交换条件。”苏悯拿着一只木棍在地上推推算算,听到方畴的话手停了下来。“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得意的挺了挺胸,却被釉色和茯今的眼色吓得把挺出来的胸又缩了回去“就凭我和穆歌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苏悯第一次抬起眼皮正眼瞧眼前的这个人。 好像说完两情相悦还不够,方畴又好死不死的添了一句“而且我们还私定终身了,所以你把穆歌作为交易也是稳赚不亏啊。” “私定终身。”捻了捻手指上的灰“釉色把他拖走,我不想看到他。” 釉色和茯今倒是看出了味道来了,穆歌即使有什么也是为了世子,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将地点选择在了墙角。 待釉色把方畴抓牢之后,苏悯站起身来,捻了捻方畴白净的脸皮,方畴脸上立马多了两条灰印“你说稳赚不亏?我答应你那可亏大了。我,翊南王世子得赔上我的世子妃。”说完挥挥手,表示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人。 方畴还想说些什么,也只能被捂住了嘴拖到了墙角。立马墙角传来一阵惨叫声,而且还伴随着釉色的口哨声和茯今掩饰不了的笑声。淮王他们动不了,拿儿子撒气倒也不错。 修阳子的机关倒也不是没有破绽可寻,只是越浅显的越怕只是障眼法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反而对密室里的人造成影响。以前即使知道解药在这里,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可是现在,他心爱的人困在了里面,他从来没有怨恨过淮王,可是他现在他真是恨极了淮王。他对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没有如此害怕一件事情的结果。 去查探四周的褚色回来了,一无所获只能失望的摇了摇头。“而且淮王是跟穆姑娘一起进去的,如果淮王愿意帮她,穆姑娘活着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但是如果淮王不愿意” 刚刚因为儿子被拖走而晕过去的舒姨娘被刚刚打完她儿子赶回来的茯今一杯茶给泼醒了。“问问她听下人说这位舒姨娘是最受宠的姨娘,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用靴尖踢了踢躺在地下被泼得妆容尽花的女人,想了想女人为什么要往脸上涂脂抹粉呢?别说被人泼水了,光是淋个雨就够吓人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密室怎么开?或者是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进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舒姨娘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 此时所有人都在这个淮王最宠爱的姨娘身上留着一丝希望。釉色笑道“茯今你还是太粗鲁了,这么娇弱的美人怎经得你这么一吓?不过,美人你最好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你看看那边。”釉色指着墙角,哪里躺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方畴,釉色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方畴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话说,身娇体弱的世子爷还真是不经揍。“你儿子还等着人救治呢。” 舒姨娘一个半老徐娘,脸上粉厚得倒也看不出是不是什么美人了。只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之前看着儿子受罪,就已经晕过去了,她哪里还敢私藏什么话。但是,她确实不知道什么密室的事,也只能有一说一。“我是的确不知道密室的事情,不过王爷虽然之前说不给解药给穆姑娘,但是最后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带着穆姑娘去了密室。而且,现在王爷还不知道穆姑娘是世子的人,所以穆姑娘应该会安全无恙的出来的。” 虽然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淮王就突然这么好说话起来。但是现在原因都还不知道只怕淮王是知道些什么然后使了一出欲擒故纵。 “应该或者那么又有几成可能?”但凡穆歌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危险,那么他都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任由老天爷决定。 釉色他们都噤了声,的确就算有九成把握,那么还有一成的危险也会要了穆歌的命。如果穆歌姑娘真出不来了,世子也定不会轻饶了他们三个,还得加上那个办事不利的余颂。 看来是只能在这扇门上花功夫了,苏悯闭上眼睛,又将这扇门从头摸起。余颂刚才赶来的那样快,就一眨眼的功夫,这扇门就那么快的被打开了,看来确实有玄机在里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环视这个藏有密室的小隔间。这个隔间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堆放些杂物。所以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开启密室得在这扇门上。门之前是一面假墙,因为淮王匆匆开启而没有立刻闭合。苏悯开始思考,到底这机关应该藏在哪里? “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影响了世子。”至今还摸不清状况却栽了的余颂说话刷了一下存在感。刚才那句翊南王世子妃他可是听见了的,他还是得去问问釉色,他不会摊上了这么大个事了吧。 茯今也跟着余颂身后打算出门去,突然脚下一硌,差点摔倒。抬脚一看是个长得特别差强人意的铜手镯。如果不是现在气氛严肃恐怕茯今真得笑出声来,虽然她不爱这些金的玉的,但是也没有丑成这样子的镯子吧。一般镯子上镶金镶玉,最不济也有花纹,难道舫州流行这风尚?往镯子上镶几块破石头。往地上一扔,就打算出门去了。 镯子落地清脆的响声,引起了苏悯的注意。这隔间虽说乱了点,东西杂了点,但是这么一个长相奇特的破手镯出现在这还是有些不对劲。细细看来,这上面石块突出来的花纹好像也不是普普通通就弄出来的,竟然一模一样。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样东西,可是这个东西就是无法解释。那么这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镯子跟这个密室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茯今,你是在哪里捡到这个镯子的?”苏悯手中拿着那枚镯子抿了抿唇,一脸凝重。 “就门槛这。”茯今一脸不解,当时倒是不怎么留心“这就是一个随便被人丢在这的镯子而已啊。” “随便一丢吗?也说不定是开了这个机关却匆忙掉下来的呢?”苏悯站在门槛处,假想自己是淮王,那么哪一个地方是跟密室门,门槛都有联系的呢?一般人都会选择呈直线跑,那么这个地方一定靠着有门这道墙,而挨着墙只有一个素净的大花瓶倒是难看出什么究竟来。 敲了敲这个花瓶,苏悯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花瓶,这是晏朝当年独有的蓥土所制。普通的花瓶怎么能担当得起机关这种重任,蓥土所制则坚如磐石。瓶口人手可出入,苏悯抬起手手上的手镯掉入瓶中,竟没有响声发出。而密室门轰的一声开启了。 密室里虽然还有难以预料的危险,但是密室一开就证明他们有了机会。正当他准备进去密室,却又是轰的一声,密室竟然塌了难道他错了?最后是他害死了穆歌? 心力交瘁加上这猛然的一击,苏悯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茯今他们也没有想到如此剧变,但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的确如此。这下他们恐怕没工夫管穆歌了,穆歌哪里还有活路呢?釉色急急忙忙的翻出护心丹给苏悯服下。“有没有干净的卧房?快带我去”舒姨娘在前带路,釉色一把抱起苏悯跟着去了。 余颂心里一紧,怕是也要吃颗护心丹了。世子因为穆姑娘出不来,世子都要随穆姑娘而去了,穆姑娘竟然这般要紧,难道是自己时运不济到了这种地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 茯今一行人匆匆忙忙找了一个房间,抱着苏悯的釉色刚把苏悯放上床,苏悯一沾床沿就醒了,可见他挂心得有多么厉害。 &一t;我不相信,密室不可能会塌&一t;气血上涌,苏悯苍白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绯红色,毫无血色的手用力的抓着釉色的手臂。&一t;是我害了穆歌。&一t;仿佛又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目光涣散。 手臂被抓得疼了,釉色抽出手臂,没有回答苏悯,有条不紊的配着药。红的药粉白的药粉一瓶瓶药水倒进去,苏悯怔怔的看着釉色的动作,茯今看着苏悯的样子偏开了头。 清苦的药香悠然在鼻尖萦绕,手上被搁了一个东西,触感升温。哦是他吃药时常用的药碗,这精致的玉碗多么熟悉。自从中毒以后就总是吃药,吃得自己对药碗都熟悉起来了,那么既然注定活不了那为什么还要吃这些名贵的药养着,那又为什么要赔上穆歌的命呢?自己的命当真这么值钱? 看着苏悯一言不发不像之前不肯吃药,反而一口饮尽,茯今越是觉得这次情态严重。&一t;世子,你需要静养。&一t;怕是世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是活不下去了,原来穆歌已然成为了世子的另一条命。或许他们谁都可以死,但是穆歌却不可以。 釉色伸出手正准备给苏悯把脉,手指连衣袖都没有挨到,就被苏悯躲开了。他淡然道&一t;不是说要静养吗?你们先出去吧。&一t;语调平缓声音里也没有之前的激动,就像昙花一现后的凋零,只是阖上眼脸色苍白。 看着苏悯虽然喝了药脸色却越发苍白,釉色还不死心的想探一探苏悯的脉象,却被茯今拉住了手。茯今摇了摇头下巴朝门抬了抬,示意一切出去再说,就放开了釉色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声脚步声消失在掩门那嘎吱的一声后,躺在床上的苏悯睁开了眼睛,只是木然的看着床顶。枉他自诩聪慧过人,难道却要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赔上自己的一生挚爱吗?眼神中透露出死灰般的沉寂,渐渐气息紊乱起来。 其实在苏悯听到那轰的一声的不可思议,在密室中的穆歌也同样的感到不可思议,解药明明就已经在眼前了,就触手可得了。正靠着一把匕首附在墙壁上的穆歌耳边还仿佛回响着淮王奸计得逞时得意的笑声。胸腔一阵气血涌动,手臂因为匕首跟墙壁刚才激烈的摩擦被震得止不住的发抖。玄铁所制的匕首却也被磨去棱角,不知这墙壁到底是何等材料。匕首插进墙缝中也还是不够牢靠,穆歌以艰难的姿势贴在墙壁上,嘴角已溢出鲜血。脸色发白,喉咙里都是腥味却不敢咳出来,如果手一抖怕是会这小小匕首是撑不住了。刚才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有了落脚之处才想着如何逃脱。就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也不见得安全,这样子下去体力不支早晚也得掉下去,更何况自己还还有内伤怕是难支撑过一刻钟了。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巴掌大,把口中的腥甜强咽下去。陷阱里面不可能有灯,可是淮王骗走了她身上唯一的一颗夜明珠,陷阱重重不能视物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去。发髻散乱,汗涔涔的头发上粘着土灰,实在难受。穆歌拔下头上掉得仅有一根的的银钗,用力往墙壁上一划,火花四射的一瞬间,手上的匕首也终于断了,凭借刚才那一瞬间根本也不能看清什么,穆歌凭着自己的直觉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脚尖一跃,那块小小的落脚处也哗啦哗啦变成了碎石落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穆歌好像看到好像横贯整个密室有一条铁链,虽然不知道碰到了又会触碰到哪个机关。但是如此九死一生的绝境里死是如此容易,而且她死了苏悯自然也不再活得下来,为了苏悯搭上了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呢下落的速度太快,毫无凭借她也不能再变换身形,按照之前的计算,她是可以抓住那一线生机的。身子如预料之中狠狠地撞上了那根铁链。撞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忍着巨大的疼痛并未丧失理智,伸手抓住了铁链。用力得抓着铁链奄奄一息的吊在铁链上,怕是没有精力上去了,铁链摇来晃去,连喘气都没有力气了。即使这一线生机到手了,还是如同一个绝境,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爬上铁链,异常艰难的慢慢地爬向铁链尽头。:尽头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缓慢的爬着,现在没有希望濒临绝望的她难道还会害怕失望吗?铁链不稳的晃来晃去,晃得穆歌好几次因为气力不足而差点掉下去,很是惊险。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山重水尽的绝望之后幸得柳暗花明,尽头竟是一条密径还自带灯火。修阳子原来就喜欢独辟蹊径,一条铁链的出现本来就突兀,看来他是欣赏有胆魄的人。穆歌一下铁链脚一软跌倒在地上,笑了出来,这墙上竟然还嵌了几颗夜明珠,本来穆歌就觉得没有灯火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自己也一定会死在这里,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瘫软在地上,随即又拼命爬起来靠在墙壁调节自己的气息。 &一t;可能是世子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无力回天了,所以也只能认了。&一t;茯今停住脚步并不打算做再去寻找穆歌。 看着茯今悲戚的样子,釉色也明白这件事情不是茯今绝情,虽然穆歌的命得算到他们三个人的头上不能就这样放弃,可是茯今比他跟褚色多了些冷静。&一t;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世子以后呢?我看早之前世子大抵是真认了穆歌这个世子妃了,更何况穆歌还是为了世子而死的。&一t; 釉色心直嘴快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茯今听到了也是一默,这件事情的确完不了。&一t;釉色,你觉不觉得我做事情永远都是权衡利弊,可是我是真的喜欢穆歌,我宁愿进密室的是我,死的也是我,这次无关利弊。&一t; 刚给药添了把柴的褚色从小厨房出来,肩里还搭着一块抹布&一t;釉色,你去守着世子的药。 刚好釉色也有些为难,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变脸就这么快,他向来是跟茯今打打闹闹惯了,倒没见过茯今这个样子。再加上他也不懂如何安慰她,想了想褚色看的话本子也多没准真懂女人的九曲心思呢?所以听到褚色的解围就一溜烟的跑了。 取下肩膀上的抹布,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一t;我们都喜欢穆歌,我们现在都一样难受也一样自责,可是茯今你别想着自己死了就能让世子好受些,那只是你在逃避你自己犯下的错。而且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那是不是我们仨都得摸了脖子投了河。我们应该都好好活着然后一辈子记住穆歌,一辈子自责那样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惩罚。&一t;说完也还是自顾自的掸着灰尘。 茯今走上前来,抢过褚色手中的抹布,揉成一团就扔进了水桶里。她看着桶里水花四溅却又重归于平静,抬起头苦笑&一t;我想我们还是得装摸做样的去找找,我们很少一起行动,一起去吧。&一t; &一t;好。&一t; 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穆歌就站起来了,她可不想耗在这里,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恐怕这条密径恐怕更像一个陷阱。但是现在在面前的就绕是龙潭虎穴也一定要闯出一条生路。一边走一边打量,居然是有一条路通向这里的,所以说也并不是特地的摆了一条铁链在这里的,所以说这倒也是她误打误撞的捡了一条命,但是铁链的出现还是有些奇怪的。她原来想往墙上抠一颗明珠下来的,因为前方如果没有了灯火那可是寸步难行的,但是身上什么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连一根发簪都摸不出来了,也只能作罢。在这密室里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还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算计着每一步,现在体力不支,怕是突然窜出来的一支箭可能又会要了那一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投石问路也没见冒出什么机关,可能是这个地方只是个不太重要的地方吧?再走几步一个拐角,的确看起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室,但是若是在普通的石室外面还镶嵌明珠岂不是太过故弄玄虚了。先前没有危险,穆歌虽说不能放心大胆的就这么走进去,但是她在抬脚的准备迈第一步的时候,还是收了回来。打量完整个密室就蹲了下来,心中暗惊,地砖是深色的缝隙之间都被夹带着些药粉,不细看还只以为是年久积灰。如果有人在上面行走地上的药粉随着人的动作浮在空中,她如果吸进去了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看着这门口的大招就知道,这里一定藏着些什么,说不定这解药就藏在这里面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难测生死 密室里各种古怪的味道都有,特别是特意撒在地上的药粉也不知道由什么制成刺鼻得很。穆歌正准备抬起手用袖子掩住鼻子,可是突然从这团浊气中嗅到了木樨花香。是了,箜簇散中必须要有一味金桂花来中和药性,别说这时节是不应该有桂花的,你要是说这永不见天日的地方见了鬼的开了桂花,也只有鬼会信吧。这游丝一线般的寡香足以让穆歌去这机关中走上一遭。 往袖子里摸了摸,果然之前揣在袖子里的那条手绢早就丢得不见了踪影,叹了口气,摸不到也只能换作他法。提起裙摆“嘶~”的一声,手上就多了两块齐齐整整的“手帕”。“等我出去了,这条裙子得让苏悯赔,可不能便宜了他。”她是一定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的。在地上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子,毅然决然的在手臂上就划拉了一下,手腕本来就脏兮兮的,再陪着些粘稠的血液,穆歌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穆歌对自己下手没有轻重,伤口很大,血流的有点多,拿起一块帕子按在伤口上,不一会就被打湿了,血流的速度没有减少,穆歌也没有管了,用另一块帕子随意包扎了一下。用那块沾满鲜血的帕子按在鼻子上,血腥味浓重,身体本来就虚弱,这样子一刺激,几乎作呕。帕子沾了血所以便是再细微的粉也无法吸入肺腑,所以穆歌就放心大胆的进入了。 密室中部有一圈长明灯,长明灯围着一个圆台,圆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重锁把关的石匣,石匣与圆台浑然一体恐怕用外力是无法解开的。穆歌现在长明灯外,她根据修阳子密室设计这独特不羁的风格,想都不用想,这石匣里的一定是解药了。先不管这锁能不能解开,单看着这不靠谱的扔在这密室中间任君索取的样子,就一定有诈。她并不是什么机关高手,更别说一眼看出机关的所在了,所以只能硬闯了。一抬脚踩下去,砖石微微松动,穆歌心下一沉,出师不利,第一脚就中了?她对机关真是毫无概念,这一抬脚,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嗖”的飞出一支冷箭,或是其他些什么就足以要了她的命。密室里果然是步步维艰,抬脚却一点细微的风声也没有听见。地砖好像有什么变化,凝神一看,地砖突然多出了几个字“擅入者死,还望止步。”这的确不是什么故弄玄虚,她冷笑:“难道对入闯者的劝告就是仁心慈意了。每一步皆要人性命,却在别人唾手可得时要人止步。就算拿不到这药,我也要毁了这药。” 褚色和茯今只是绕着淮王府,找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在那里绕来绕去。突然哪处的草丛有了点细微的动静,两人走上前去查看,只见淮王府的一个墙角的砖石松了松。两人皆默契的噤声,凝神看着那处地方,放轻脚步悄然走了过去。 可怜的淮王,揭开头顶的砖石,一探头出来就被两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抬头一看,只见两把剑的主人,一个冷漠,一个冷笑。想缩一缩脖子,却又被脖子上的剑晃了晃眼睛。咽了咽口水,挺了挺腰杆,强自硬撑着“我知道苏悯下了命令的,你们不敢杀我。”看着褚色那不屑一顾的态度就明白了,这里这么偏僻,淮王死了也只有天知道了。之前的底气也就再也没有了。 茯今从来没有把苏悯的命令放在眼里过,在她眼里苏悯就是她的弟弟,她做姐姐的干嘛听他的话。先斩后奏后,然后接受完惩罚,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风一吹就散了。“可是淮王啊淮王。你还记得,跟你一起进密室的那个漂亮姑娘吗?你可能以为,她只是我们王府的一个美貌细作或者是杀手吧?可是她啊是我们翊南王府的世子妃啊。这时候,不消说我们就是我们世子恐怕也不希望你再活在这个世上了吧。” 淮王如果不是怕碰到剑尖,否则腿早抖的不能自已了。抖了抖胡子,觉得自己肯定没有活路了,不,他得给自己找挑活路“你带我去见你们世子,我知道怎么样打开密室。”脖子上的剑放了下来,颤巍巍的走上地面,态度良好的被褚色押着走。 走到客房门口,釉色面色沉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与褚色一行人刚好撞上。茯今倒也没多想,仍领着他们一起走进去。釉色几次舌尖打转,终于说出了口:“世子他让我准备准备,他要迎穆姑娘进门。”釉色一脸无奈。 “你们的穆姑娘找到啦?”淮王也很好奇,难道这个女子就有这么大的能耐?看着釉色如霜打的脸色,茯今和褚色就知道并没有,看看准王这个多事鬼,茯今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着淮王就扔进了屋子里。 斜靠在床靠上小寐的苏悯被动静惊醒,他本对茯今带回来什么消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一睁眼冷不防看见淮王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他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淮王是一个已死之人了。念头一转过来,却是欣喜万分满怀期待的看着茯今“穆歌呢?” “苏世子是只关心你的世子妃,就不关心王妃了吗?王妃之前多希望,我们能把穆姑娘和世子撮合在一起。可是如果她知道世子不是用八抬大轿把世子妃迎进王府,而是迎进一个灵位。世子你曾经还说过,此生身侧只一人,陪生同死。我想,如果你把穆歌迎回去,王妃是活都不想活了吧。”茯今在王府,任何人也没把她当下人看过,王妃更是因为没有女儿所以简直是把她当女儿看,所以有时候对苏悯简直是“以下犯上”。但是也是一起长大的褚色釉色却没有她那么大的胆子,所以说他们更像下属。 “茯今,我也说了,穆歌她是我的世子妃。你知道的!”看来,活着回来的只是淮王了?苏悯语气感伤,眼里凝着浓烈的情绪。“本来,我应该拿这命还她的。” 苏悯不同于其他显赫人家的富家公子,他身上承担的东西多得多,可能比起身处高位的方桓,他四处奔波更是劳苦功高。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性子与旁人多的多,别人只知道他孤冷,可是他们做下属的更害怕的是他的执着。茯今劝不了他,又反驳不了他,脸上仍带着些怒气走了出去。但是脸上无奈更甚,因为的确穆歌是为了世子而死的啊。 褚色没有茯今心细,所以也没有想太多,茯今因为太冲动了,所以已经忘了正事了。“世子,茯今找到了淮王,他说他知道怎么打开密室。”这里他省略了自己,只说茯今找到的,希望如果真的找到了穆姑娘,世子能不计较刚才茯今的冒失。 淮王还是有些怕苏悯的,躲闪着苏悯的目光。听到褚色这样说,苏悯眼里透出一丝光亮“淮王,如果密室真的能打开,我可以不追究你所有的事,并且能保你一生安乐无虞。” 明显看之前褚色和茯今那态度,如果不是他能打开密室,可能苏悯就直接弄死他了。其实他还是不想帮苏悯的,不过那姓穆的一个小姑娘到底还是比他女儿有福气些,能得到苏悯的垂青,可是到底还是跟她女儿一样没福气也还不是死掉了,这辈子都做不了世子妃。打开密室就打开密室,难不成你还能在里面找到个活人不成?“这密室你也知道是晏朝的修阳子倾尽心血所制,本来是毫无缝隙可寻的,但是我让他多设计了一条密道,就是我刚才出来的那一条。但是很不幸的是,这条密道只供一次使用,如你所见,我刚才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我密室门一合上里面的路就已经塌陷了,所以那里你们不要再想着沿着我那条路进去了。” 余颂也刚刚查探完淮王出来的那条密道,小声回应说:“那条路的确已经封死了。”余颂有些失望。 淮王其实是有些小聪明耍在了里面,他想让苏悯再绝望一次。可是苏悯只是目光沉沉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听他说着,仿佛苏悯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顿时就有些慌了,也只能实打实的招了:“虽然密道被堵死了,但是我可以提供密室内部构造图,以供你们钻洞。” 的确在没有其他方法的可寻的时候,这的确是个好方法。褚色为了不耽误时间,把早准备好的纸墨笔砚扔在他面前,催促他快画图。 也不知道触碰了哪里,所有暗器都迎着穆歌的命门和死穴射来,赤手空拳的穆歌只能靠躲闪来避开这些暗器了。可是她早已没有力气了,一个跳跃竟都跳不起来,只能重重跌落在地上,瞳孔里倒映着极速迎面而来的各种暗器。她果然是出不去了,这下子可把命搭上了。耳边的有更急的几道破空声传来,也不知道又是哪里的暗器,被死在哪支箭射死不是一样,她也懒得躲闪了,看着这些箭不觉得惧怕却思绪纷飞,苏悯他没有解药也会起死的吧? “叮”两相碰撞,箭都四散开插入石壁。“放心,你死不了的。”熟人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倒是有些幻听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死生契阔 “砰”人跌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知为何这位救了美人的英雄出场的却这样子狼狈。“恐怕我再晚一步,你就被戳成刺猬死在这旮旯地方了。”救美英雄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歌。 “师弟,扶我起来,腿有些软,吓到了。”在穆歌记忆中好像不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却是第一次心慌。 穆行一双桃花眼笑得越发好看,看着穆歌一身血污狼狈不堪,看着往日机灵古怪的小小女子倒也是有几分心疼。“怎么你还会被吓到,你可是我从未见过的奇女子。”他伸手将穆歌搀起来,从身上掏出一些丸药喂给穆歌。“师姐怕是动了春心了吧,竟跑到这种鬼地方来送死。”穆行目光如炬,态度里不容一丝质疑,眼神能看穿穆歌的内心。“如果真的爱上了他,就收手吧,这条路的孤苦煎熬你承担不起来。” “你不是我。”就四个字的回答将穆行的关心拒之于千里之外,看着穆行新生的胡茬,她明白他这一路也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但是他什么都不明白,这是放弃不了的命运。但从穆行出现时奄奄一息躺在苍梧山的某个小旮旯角被她所救,她就知道穆行其实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我扶你出去吧。”穆行知道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此时此刻还是出去要紧。 穆歌挣脱穆行的手臂,抬头盯着穆行。“你再等一会儿,等我拿到了解药再出去。”语气倒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硬了,轻言软语带着恳求。 年长些的穆行总是比穆歌沉稳些的,此时也有些怒气了,虽然穆歌说他们的辈分是按进门时间排的,但是他从来都是将穆歌当做妹妹看的。如果苏悯能跟穆歌在一起,那自然算是妹夫,他是会帮一帮,但是看来现在他哪里还值得他妹子赔上自己的性命。“小歌,你是想死在里面吗?这解药你是拿不到的。你出不出现苏悯都是死,他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干系。” “有我在,他就不会死!”身子靠丸药有多出了些精气神,面色苍白而冷漠,善变的美人面好像在遇见苏悯之后格外易变。“我不用你插手,如果我死了,你怎么来就怎么出去,连我的尸体你也不用带走。”她执意走向机关,身子柔弱不经风霜却决绝偏执。 穆行僵立不动,手臂尴尬的放在那里,看着穆歌的背影,突然记起往事。忘了是哪一天了,好像是他去苍梧山不久的时候吧 夏日炎炎他们两个被师父关在药房里制药,两个人都被炉子烤的汗如雨下。 天杀的师父为了不影响丹药的质量,把所有的窗台都关得严严实实。他挥动着药房里唯一的一把大蒲扇朝着老实巴交谨遵师命,忙着制药的穆歌说:“师父,不就是因为我们偷喝了他的桃花酿吗,用得着这么虐待我们吗?人老了还这么小肚鸡肠,我看他以前没少虐待你吧。” 关上丹炉的门,把热气隔离在炉子里,穆歌喘了口气。始作俑者在那里惬意的抱怨,可是她只是个从犯啊!“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你喝了个干净,一滴都没给人剩下。” “一不小心咯”穆行也一脸无奈的样子,喝醉了谁还知道嘛。 “那你不会跑啊,直接睡在桃林里,赖都赖不掉。不过你思念的是哪座山下的姑娘啊?有如此巨大的相思需要靠酒来化解?”穆歌一边扒拉她师父的丹药,发现需要的就偷偷往自己袋子里装。忙活间发现穆行久久未回话,正待转头却听到他声音近乎虚无的传过来。 “她死了,就在你当初救我的那一年,她死了。” 穆歌索性连头也不回了,也不想看身后穆行的表情“嗯那是该好好喝一杯,下回师父又酿酒了我们又挖出来以解相思好了。”穆歌以为现在这样子尴尬,穆行应该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他应该不会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听来太假。虽然手上不曾听着,耳朵却放尖了听着身后好像蒲扇挥动的东西都停止了。 “小歌,你还小。我倒是希望你以后不会爱上一个人,那感觉你不会懂,就像是就是师父酿苦了的酒。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爱上一个人的。”穆歌坐在穆行旁边,端起身边的凉茶壶牛饮一般把整壶茶喝完了。“你信不信?”粲然一笑,她笑走了之前的沉重感,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玩笑。 他坐在这里躲懒都闷热难耐,更何况一直忙活的穆歌了,也颇有良心的给穆歌扇了扇风。他从前见过的女子都跟穆歌不同,穆歌有寻常女子没有的坚忍和坚强。“若小歌长大了还没有喜欢的人,那我让师父向你提亲,我们在苍梧山里做一对快活夫妻。”这句话说的巧妙,因为穆歌看起来不像会久待在苍梧山里面的样子,虽然师父说穆歌是他女儿,但是从这相貌来看就一点都不像。更何况,穆歌在这里面不像简单的生活,倒想磨练她如何生存。 这句听起来很像玩笑话,穆歌一笑置之。“说了多少次叫我师姐,师姐因为疼爱师弟呢?所以已经帮你做完了,你犯不着以身相许的。”用细长的发簪一挑外面的锁应声而落,哼着歌儿就走了出去,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着解药近在咫尺,却求而不得穆歌心有些着急,心里一急更难思虑周全,连连引发机关。一柄长剑斜剌里射出来,剑尖只冲穆歌颈脉,机关内处处制衡,牵发而动全身。若是躲闪也必定会擦颈而过,更何况无法躲闪。她此时希望穆行不要插手,只是多余搭上性命而已。穆行以前很少多管闲事的,他这次能安分守己的袖手旁观吧? 原本站在那里似目空一切的穆行,在暗器逐渐逼近之际,以诡绝的身法在阵法里穿梭自如。所到之处,奋起欲发的暗器失去控制纷纷落了下来,只是那一柄刺向穆歌的长剑早已脱离掌控了。他一个旋身到了穆歌身边,然后将穆歌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拉,虽只有余地退半步,但是那致命的长剑割断的就不是穆歌纤细的脖颈,而只是削断了穆歌一袭如瀑长发。 “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取解药。”就都没有稍加试探,也没有半点小心翼翼的样子,放开穆歌就径直走了过去。 穆行没有踩到任何的机关,对这个机关颇为熟悉的样子,每一步虽然看起来都很随便但是仔细一看都是经过周密推算的。她开始就故意不去想到底他有何能力不仅进了这个密室,而且还直接深入腹地。就算之前的可以看做最不凑巧的凑巧,但是现在这眼前的一切绝不是凑巧。她跟穆行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于朋友的了解她总是觉得点到为止就好了。可是穆行身上那么多凑巧,那么他的出现到底又是不是凑巧呢? “哒”机关转动的声音,然后就在眼前盛着解药的匣子就奇迹般的打开了,可是匣子里的解药却如同昙花一现般,跟着匣子一起瓦解成粉末了,然后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一阵古怪的风将这一堆粉末吹散了。 “我没有触动任何机关,这个机关是无解的。”穆行转过来复杂的看了穆歌一眼“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走吧。”故作轻松一笑,什么都不去问什么都不去想。怀揣着秘密的人最怕被别人秘密,他们都一样。 那边苏悯研究完密室的布局,已经准备着手打洞进去。可是密室格局复杂,他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捷径,只怕绕多了弯路反而找不到穆歌。他正苦苦焦灼在这个难题上,褚色走了进来,直接拿着笔在布局图上沾了朱砂画了一条红线。“是这条路。”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淮王告诉我的。” 苏悯轻松的吁出一口气“既然是淮王说的那就没错了。你立马找人去” “不过世子”褚色急忙打断苏悯,因为还有一件非常残酷的真相没有告诉他“刚才看淮王神色不对,我们就然后他就什么都说了。世子,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世子还记得密室的突然塌陷吗?其实是因为淮王他将穆姑娘骗进了陷阱,怕是” “陷阱?”原本手中用来作图的笔因为很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就断了。眼睛里伤色渐浓,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却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却并不见任何喜悦。“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找得到尸体,总比衣冠冢强,以后凭吊思念总找得到正主。不过淮王真是自己找死别人拦都拦不住。”卷起图纸扔给褚色“去吧。” 强将手下无弱兵,苏悯手下的人仿佛挖道也比别人快些。其实按照图纸上的道路,只要有正确的方向凿不了多久就进到了一个小室中。茯今拿着图纸在前面探路。“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走乱碰。”却突然多出一只手来夺走了图纸,她有些恼“说了不要轻举妄动!世子”她身侧的人冷淡如常的白衣在这黑洞洞的地方,被火光一照多了些莹莹暖意。 “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但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用你们效忠翊南王府的死忠保证,你们必须自保然后撤退,回临安终生守卫王府。”苏悯的身子明显尚未痊愈,但是此时此刻谁都知道无法阻止他。“你们听清楚了吗?” 这是一个下属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火光闪烁间,每一张脸都写满了不情愿却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所谓伊人 在森然可怖的密室中,苏悯擎着火把走在队伍的前头,但凡地图上标出来有一点儿危险的地方他都会一一避开。从前他以为修阳子只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物,天下机关怎么可能有靠人力无法破解的呢?如果单凭肉眼是什么也发现不了,靠着淮王的密室图纸,他才能发现哪些地方暗暗藏了机关,才能发现那些蛰伏着的危险。而且他上前细细看了几个机关,发现怕是越殊机关国手对某些机关可能都难以破解,那更何况被骗入机关中的穆歌了。淮王竟然还将她骗入陷阱,真不能这么轻轻易易的让他活下去了。 因为地图上注明了墙缝中暗夹火油,苏悯一行人走到这里,纷纷熄灭自己的火把,苏悯从茯今手里接过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明珠莹莹光辉将幽深吓人的密室照得一览无余。茯今进密室时手头没有充足的准备,也只带了两颗夜明珠,想找淮王要几颗。却发现他不知道是为官清廉还是怎么的,手头上的夜明珠竟是些拿不上台面的。依据地图上标记的红线很快就到了那个令所有人深恶痛绝的陷阱,往前一探头下面果然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其实在这间密室里不可能有什么深不见底的大陷阱,也只是些障眼法蒙蔽别人的眼睛让他们难测深浅。 茯今往旁边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也掌着那颗夜明珠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番,这里没有路下去。看着苏悯也在这里走了一番,看着神情得知他也是一无所获。“世子,这里我们没有路下去,我可以下去找一找如果穆歌真的在下面我就带她上来。”往自己腰间系好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可能下面还是机关重重可是她并不惧怕。但自己又不由得觉得好笑,现在不怕这些机关当初为什么又要贪生怕死的,指引着穆歌来送死,竟有些厌恶自己。 看着茯今固定好绳索,釉色伸出手狠狠抓住了茯今的手“但凡有男人在,就没有让女人上战场的道理。就算你是个男人婆,你也还是得好好待在我们身后,哪轮得到你。”扯着绳子准备往自己身上系,可是另外握着绳子的那双手却执拗的不肯放手,兽筋制成的绳索格外的结实,两人皆用出了习武之人十成十的力气来争夺,也没有崩断。茯今只是这样僵持着,什么都不说,只用眼神请求苏悯的示意。 釉色倒是看不出茯今的不寻常,如果是在平常,不是在这机关重重的密室中,他可能早就动起手来争夺了。心中倒是有些纳闷,茯今往日都懒得掺合这些事的,这么拼干嘛?又有些不爽她的磨蹭“喂,我让你放手啊!你到底放不放?”粗鲁地扯扯绳子,绳子的那头却被握得格外的紧。“你到底” “你下去吧。”苏悯目光所及只在那照不见底的黑暗,他并不是眼中只有情爱的人,他的眼里也还是有他与茯今的友情。又或者是,他与穆歌相处时间还短,他并没有完全爱上她吗?他哪里值得她用性命去救他。 听到苏悯的答复,茯今猛地从釉色手里抽出绳子,釉色都不禁感叹这女人的气力怎么如此之大,茯今就拿起夜明珠几个纵身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亮光在黑暗中沉浮。釉色有些不解为什么茯今突然变得如此执着,世子为什么又让茯今下去,他有些疑惑的捅捅褚色,褚色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其实谁能下去,谁就能解脱,不论生死。他站在世子身边一样盯着下面的黑暗,都在“期待”着看到穆歌的尸体,没有穆歌生还的大喜,看到预期的结果也不可能再继续大悲,所以只剩下不悲不喜的态度去迎接她。 等待的过程向来是漫长的难熬的,这种气氛并不是尴尬所以说并不能用玩笑来化解,这种沉重的静谧相反更让人不知所措。釉色嘻嘻哈哈的性格并不能很好的面对这种情况,他又不是褚色那种稳重的性格,只能闷闷地也抱着手在旁边看。其实他看过很多的死亡,穆歌的死虽然说他也有责任,但是毕竟他也看过不少的死活,穆歌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了世子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吗?世子本来就气血虚弱,现在没有静养强撑着来这里恐怕更是使身体气血两亏,若是待会再看见穆歌的尸体,怕是那吊着的一口气都会硬生生背过去。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非凡的盒子,这其实是一味狠药,若是世子待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拿他来保命了。 “茯今,你在下面怎么样了?茯今?”褚色心中隐隐浮动着不安,只剩下一颗明珠,光亮黯淡了不少,下面并没有人应答。明珠的光辉并不能驱散所有的黑暗,越是想知道的就越朦胧不清,茯今下去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按理来说穆歌的尸体就在底下,就算茯今得想办法把她弄上来也不需要这么久的,难道是下面有机关?褚色有些焦急,他想下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看苏悯的神色,发现苏悯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难道世子真是因为穆姑娘就此心如死灰了吗?对于茯今就不管不顾客吗?这样子未免让他们这些相伴十多年的下属寒心。“世子”褚色唤了一下苏悯,他不能不下去看一眼。 “别急”苏悯给了褚色一个安抚的笑,脸色却越发的苍白,笑容也是苍白无力。“茯今就快要上来了。”他心里还是惧怕着看到女子有些往日那样灵动的音容笑貌的脸,变得僵硬,更或者出现在面前的是面目全非的一个人。固定在地上的绳子有些抖动,拢在衣袖里的手也控制不住抖动了起来。褚色和釉色过去拉绳子,茯今带着穆歌肯定不如下去方便所以他们就上去帮她一把。当绳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茯今马上就要上来的时候苏悯闭上了眼睛,他从未如此恐惧过一件事情,从未稳定了一下心神睁开眼睛,却看见茯今只是一个人上来了,她为什么没有带穆歌上来?“穆歌她还在下面?”难道是穆歌的尸身已经被摔得体无完肤了,所以茯今怕刺激到他。 釉色与褚色也是面面相觑,有些诧异。 “我找遍了下面,穆歌她不在下面。而且,穆歌好像根本就没有被淮王骗进了这个陷阱,是不是淮王在哄骗我们?不过我却捡到了穆歌的匕首还有一些发簪的碎片。”下面的地并不大,这个坑挖的也不是很深,地下还是布置了些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暗器。虽然布置得很随意简单,但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人却一定会被这简简单单的陷阱夺取性命。她一下来借助着明珠的光亮一览无余,别说连穆歌的尸体都没有那下面根本就不像有人去过的样子,这样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丝希望。 他与穆歌朝夕相对,怎么不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穆歌的。那么既然穆歌下面没有人出现过的痕迹苏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淮王是不敢再欺瞒了,怕是这个地方其实是另有玄机。他也顾不得什么火药不火药的了,抢过一个熄灭的火把点燃了往下面一扔,一条铁链横穿这个坑,看来穆歌抓住了这一线生机,可是能一定确保她还活着吗?好像又不能确定。 茯今刚才下去得匆忙就没有太过注意这个陷阱周遭的一切,现在不由得诧异原来还有这么一道铁链,那穆歌是不是还活着? “褚色,快带我过去。”茯今褚色不知道世子的身体状况也就罢了,现在世子竟是连轻功都施展不了了吗?又把衣袖中的药藏了回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吃不得这味药,又怕是离吃这味药的时间不远了。和褚色架起苏悯,脚尖轻踏,在铁链上点了几点,他和褚色同时看见了铁链的那一头有几乎微不可见的光亮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心有灵犀的往那个方向去了。后头掌灯的茯今,看见他俩的这番举动也明白了不少紧跟其后也往那边去了。 “这像是有人来过。”褚色声音里显然少了之前的那分沉重,穆歌看来没有被淮王算计完,她的确是冰雪聪明,但看着墙壁上隐隐约约的血痕他还是明白了,她身上也一定受了不轻的伤。 看着这里像是穆歌来过,苏悯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那份迫切之情了,身体好像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走向里面,甩开釉色的搀扶脚步虚浮地一步步迈向里面。 釉色跟茯今早已跟在世子身后走了进去,一个是放心不下世子的身体,一个是担忧穆歌的死活。落在后面的褚色倒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地方倒像是一个小小的夹层,地图上没有画出这个地方,可能是淮王不想世子找到这个地方,有可能是因为穆歌可能的这一线生机?那么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里可能就藏着解药呢? 还没看见里面的场景,鼻尖就嗅到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几人皆是神色一凛。其实苏悯也有跟褚色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更加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藏着解药。他更怕的是穆歌看到解药,为了得到它却不顾一切。鼻尖的血腥味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本来虚浮的脚步更是踉跄起来。转过这个曲折的走道,看见了满地的暗器,满地的血迹,和静悄悄落在那里的断发。人生中以前的他日子过得平淡安稳,而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却让他经历了大喜大悲。他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他心爱之人的尸体,可是他心爱之人是死是活又在何方他却无法知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佳人再难得 一大堆人马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散布在密室里。来来往往的寻找,之前所惧怕的机关也变得无所畏惧了,可是派出去的人回来只有摇头跟失望。苏悯的体力比预期料想的更糟,但是即使他没有精力去寻找穆歌也始终撑着疲惫的眼皮不肯落下,迎接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褚色三人回来好几次,看着靠在墙角休息的苏悯的样子又不忍的转开。他们三个人不仅仅是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除开地图上的,什么隐藏的夹层都找遍了。每次转悠到苏悯那里都劝一句“回去吧。”可是苏悯就算没有力气了,仍然执着的沉默等待。釉色把褚色和茯今都扯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他有件事情还是需要跟他们两个人合计一下。被拖过来的两个人一脸不解,他们三个人对感情这方面的事都毫无头绪。好不容易有一个识了情爱的茯今,却遇人不淑差劲的一塌糊涂。三个人面面相觑,釉色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那颗不敢拿出手的药丸。“这是穆歌走之前交到我手里的,我看过了,这虽然说不能对世子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但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无处可寻的救命神药。她走之前,偷偷交给我的,说若是世子扛不住了还是能起一个续命的作用。不过我不清楚,这个药的来历,我自己也识不出这个药的配方。至于这个药,能起几天作用,我也不清楚。” “那你还不赶紧给世子服下啊!世子都要死了。”茯今一把抢过釉色手中的药匣,嗅到木樨花的清香,自己也觉得安心不少。世子的状态也是越来越糟糕了。 “别急,釉色你不肯给世子服下是不是因为这要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褚色从茯今手里拿过药,顺手打开,浑圆光滑的药丸散发着清香。“我猜是什么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釉色点点头,“穆歌是跟我说过,但具体是什么她没说,但我觉得后果不可能很轻。但比起让世子死在这密室里,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轻的后果吗?” 三人沉默,釉色接回药丸“带世子出去吧。”此时也不再是劝他出去了,他们自然会有很多办法。另外两人还是沉默,有时沉默,这时的没人反对就是同意。 “世子,属下给你准备好药了,这药是穆姑娘留下来的。”加上后面那句话才得到苏悯极其冷淡的一个“嗯”。此时没有苏悯专用喝药的药碗了,只得拿出一个水囊将药放进去。釉色在将药丸融入水中的同时,手指抖了抖就有一些其他的药粉从手指间漏了下来。即使苏悯一直看着他的动静,这一切也还是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摇一摇水囊,两种药就完美的融在一起了。 将水囊递到苏悯面前,苏悯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她这是将她的身后事都想好了吧”这一声恰似唏嘘嗟叹。拿起水囊就一股脑的喝了下去,那潇洒的劲胜似豪饮,本应清凉却灼伤肺腑。 穆歌从昏睡中醒来,帐外是穆行在捧着一本古籍阅读,好像刚睡醒视力不太好所以看不清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书。窗户是闭上的,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但是穆行点上的蜡烛已经燃到快没有了,这天色可是不早了。穆行可是有个坏习惯,蜡烛什么的可是一定要点新的。 “就到晚上了吗?”穆哥坐起身来,撩开帐子,身上的罗裙早已经被贴心的换得焕然一新,身上还隐隐约约有些药草的味道。不用问都知道,穆行特意配了草药找人给她泡了个澡。还是疲累,躺了下来用手臂撑着头跟穆行说话。 “但是这个晚上可是你进密室以后的第五个晚上,你出密室后的第三个晚上。那里还是你心中以为的那个晚上呢!”穆行不冷不淡的说着。“听说苏悯来淮王府寻他的世子妃来了,小歌你怎么想?”放下书本略带认真的,也用手臂搭在木桌上问穆歌话。 听到苏悯寻过来了,穆歌心里还是有一丝讶异,她对他而言不该这么重要才对。用手摩挲着帐上装饰的穗子,语气好像从被子里传出来一样,闷闷的。“那师弟还不赶紧把我这个世子妃送回去啊!说不定就能赏黄金万两呢!” “拿黄金万两换一个价值连城的媳妇我还是吃亏。”穆行摇摇头稍有些笑意,脸上表情倒是略有深意,“小歌,说真的,你别回苍梧山了吧,去找苏悯要个名分,好好做你的世子妃,过一些绣花带孩子的小日子吧!” “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怎么能安心躲在一个男人身后的闺房三尺天地里。苍梧山那老头子也留给师兄照顾了,他知道的,他想要个安稳晚年,就不会再让我回去的。” “师兄?”只看得见穆歌敲着他的的眼神,他便心领神会,想来名门正派都是长幼有序,这种小事也怕苏悯怀疑?“师妹好好休息,师兄就住在外间,有事我都听得见。”走每当她身边出现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造成疏漏,虽然他还是摸不清她到底想做什么。时轻轻放下隔开内外间的帘帐,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间穆行躺下休息的动静声,再过一会儿,就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穆歌放下手中的穗子,手指间悄然出现了一枚弹丸,双指一弹弹丸就利落干净的滚向外间。正好落在穆行躺下的贵妃榻下,弹丸咔一轻响,裂成两半,中间飘出阵阵烟雾。不一会儿烟雾散尽,就传出穆歌下榻的声音,走到外间拾起地上的弹丸外壳,把手中的薄毯轻轻帮穆行盖好。拿上穆行换下的夜行衣和斗蓬就推开客栈的门悄声走了出去,门内的人还是沉沉睡着。 淮王府她早就熟悉了,有几个回廊几根柱子全都了然在心,就算身体还没有好完。只需要躲闪得好也就瞒过了淮王手下那些无用的侍卫,但是只靠躲闪她却是瞒不过苏悯他们身边的人包括苏悯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悄声截下一名丫鬟,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问道:“苏世子歇在何处?” 穆歌身材本就高挑,故意压低声音也是显得深沉了些,一个男人大晚上的找一个男人,这架势看起来有点像来寻仇的。小丫鬟平时也是很痴迷苏世子的,想了想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一个永远也不会吃不着的世子,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小命也还是不值得。更何况,这声音煞是好听,这小丫鬟料定这男子姿色也不一定会差到哪里去,这样一想早就春心荡漾。若是她帮了他找到苏世子,恐怕还能仗着这点小恩,与他再续前缘。便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怯生生的指了一个方向:“公子,不如我带你往那边去”话还没说完就被不懂怜香惜玉的穆歌一掌劈晕。 苏悯不管住在何处,住的地方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穆歌悄声躲在一个回廊后,隔着光影斑驳的镂空石屏后静静窥探着这个院子。没有看见褚色他们三人的身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些翊南王府的小侍卫对她来说还是简单容易了些。在所有侍卫都还没发现的时候,穆歌早已经偷偷潜到了苏悯的房间附近了。藏好身子,找了个缝隙偷偷往房里看去,看到内间里只有釉色在侍奉汤药,偏偏釉色又是内卫三人之中武功最差的,所以穆歌倒也不怕他会发现自己。可是苏悯却是听力极佳的,所以说她不得不小心为好。 “世子,你喝下这最后一盏汤药,我也去领罚,否则茯今心里可该不平衡了。明明就是我出的鬼主意把你从密室里弄出来。最后躲罚的可是我这个罪魁祸首。”釉色看了看苏悯的淡漠脸色,不敢贸然的递药上前,只将盛药的玉碗搁在床前的桌子上就退了出去。好像自从穆歌出事以后,他们几个人就再也不敢擅自调笑了,多了一分下属与上级之间的膈应人。 苏悯也进了密室?这的确出人意料,她只是为了得到苏悯的信任才进的密室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已经答应了方恒了,迟早会离开的,不如就让苏悯以为她因为对他的满腔爱意死在了密室里的好。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身子弱下来,好像屏息凝气这种事情也格外耗费体力。一个不稳脚步就有些踉跄,也就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心里暗自一惊,却发现苏悯还是在盯着那碗药出神。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抬脚,却发现不对,苏悯怎么可能听不见这边的动静?她留下来的那颗药他吃了? 转身推门,就再也没有什么踌躇可言了。“苏悯,我回来了。”女子摘下面纱,恰好就是他所念的心上人的模样。他眼看着她从光影模糊的地方走过来,变得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清楚。 ------题外话------ 断更那么久,每次看见没人收藏,就感觉是自己在写文自娱自乐,于是越来越懒。后来前几天看到多了收藏,进步。立马滚回来更文了。的确,别人的认可才是自己的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心已过千年 两人对视,默默无语,苏悯此时的微笑反倒叫穆歌不懂,她也只是微笑,其实两人的微笑都有些不谋而同的感觉。一种带有明显的庆幸的感觉,他们庆幸的,同时又是他们劫后余生的爱情,这就是有情人间最古怪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心有灵犀的感觉。 苏悯伸出手,也不招呼,就用那双眼睛把穆歌看着,期待着鼓励着她过来。穆歌上前几步,握上苏悯的手,两个身虚体弱的人,双手交握并没有任何暖意。皆能感到对方的手是冷意,心中却因这真实触碰泛起光亮与暖意。“我都还不信,我还能等到你。”苏悯的眼中有异样的光彩流转,以前的他从来都是很注意压制自己的情绪,他却从来都将所有的真实的情感流露在他心爱的人面前。 “我若是不回来,你的世子妃之位,我可不是得相让于他人了。”语气轻松,脸带笑意,她好像总是如此轻松,对任何困苦都不放在心上。 从她凉意颇重的双手他就可以知道,她这一次一定被伤的太重了。他这一辈子看尽人心,是以,年纪尚未及冠,却时常觉得心中疲累。他从不信天神,此刻却不由得感激上苍,将这个女子送来他的身边。穆歌身披斗篷,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苏悯目光着重的在她的头发上留意了一下,却因被斗篷阻隔,只得将眼神移回到穆歌的脸上。穆歌不是不知道,苏悯这一眼的意思,相反的却是抽回被苏悯握着的双手,紧了紧斗篷。 苏悯轻叹一口气,女孩子的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解开寝衣的第一个领扣,穆歌发现他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他不急不缓的顺着绳子扯出来是一个小荷包。荷包上没绣鸳鸯,看来倒不是苏悯想敞开心怀的跟她说什么过去的爱情史,那她就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这么珍重的东西了,荷包解开里面也是用绢布细细裹好,明显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苏悯双手一摊,绢布里的东西就躺在他手上。比起外面那个郑重其事的包装,里面的东西委实不值得人大费周章的把它精心呵护成那个样子。是她的断发,也被苏悯用红绳细细缚好。“翊南王府世子内定的世子妃,这个人,我心已认定,永不变更。” 世子妃?他给了她这个名分,可是这个名分可能她此生都要不起。微微侧开脸,揭开斗篷,在穆行面前她倒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活的糙一点就糙一点无所谓。可是她竟然还是希望在他面前,可以精致一点,可以成为他心中最好的样子,至少是现在,在他眼里穆歌还是他的最好的世子妃。“我最近眼圈都黑了,也没有好好梳洗,本来是不该这么见你的。”比起她憔悴的脸色,她那微微参差的短发更引人注目,看着苏悯一直盯着她的短发看,低下头稍微有点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是不是很奇怪?以后我得等头发长长以后再出门了。” 一个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露出的羞涩,在爱人眼里看起来才是最可爱的。“可是你急着见我对不对?”抚了抚她的短发“你什么样子都最好看。”一个带着相思之苦的深吻就这样缠绵下来,却带着些不知轻重的力度碰撞,像是要努力的去得知对方的存在。因为苏悯的身体,没多久他便气息有些紊乱起来,穆歌睁开眼睛轻轻推了推了苏悯。苏悯捧着穆歌的脸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穆歌眼中有些伤色“是太晚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却又勉强自己带上笑意故作轻松的说“麻烦苏世子往里挪一挪,给你的世子妃腾个位置。” 听完自己的世子妃这样说,苏悯果然听话的往里面挪了挪,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没时间去伤春悲秋,他只诚心希望自己能再多活几年陪陪她。穆歌一躺下来他就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反正给了你名分也不吃亏,以后就跟我一起住吧,苏夫人。” “那还需劳烦世子夜夜为本夫人熄灯了。”她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她就是这个他们两个人认定的世子妃好了。穆歌亲了一下苏悯的侧脸“给你的奖励。”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苏悯的手臂,等着苏悯熄灯。苏悯手轻轻一挥,一阵风就把房间里点着的三支蜡烛全部吹灭了,他心中还是庆幸,幸好这点熄灯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苏悯的房间一熄灯,房外神经高度紧张的三个人就一起冲了进来。“世子,怎么了”“世子没事吧。”“世子!”房间里黑灯瞎火的,三人都看见了床上躺着两个人。 “哎呀,忘了这一点了。”看着愣生生冲了三个人进来,穆歌坐起来,不太自然的笑了一声“你们的世子有本世子妃好好看护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才刚刚躺下的苏悯,倒是有些恼意,冷冷的责备他们三个人“以后别随随便便就就去闯进来,都给我出去,立刻。” 三人倒是毫无防备的一进门就被床上睡着两个人一惊,后来听声音听出来是穆歌更是惊吓大了,三个人心中泛起的波澜却仅仅不只是他们的同伴回来了。倒是褚色反应快,扯着欲言又止的茯今和呆若木鸡的釉色口中连连说道:“不打扰你们黑灯瞎火的二人世界了,先走了。” 三个人一出房门,却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恐怕说穆歌是他们三个人的“心上人”也不为过。“我现在真想嚎一嗓子,你说穆歌拿到解药没有?”釉色激动的锤了锤褚色的胸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现在看来解药倒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现在世子有救了,我也有救了。”茯今寂然的眼睛里又重回了些之前的生气,转头回望着早已关上的房门,对着釉色不禁笑了出来“我也想嚎一嗓子。”以前因为自责而沉寂了好久的三人组,就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从前。 褚色看着茯今的样子,他觉得他们所有的人都得感谢穆歌的回来,若不是她平安回来,回到了世子的身边,恐怕这里将会成为他们所有人一生的心魔了。“你们俩要是真是敢嚎出那一嗓子,打扰了咱们世子与世子妃的小聚时光,我看你们刚领完罚,就又是皮痒了。”每只手一手拖一个,就把这两个人给拖走了。“咱们也回去熄灯睡觉吧。”三人哼着小口哨就大摇大摆的走了,每个人却也是小心的却也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 “对了,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以前茯今跟我说过,你房间里如果不点着灯火你就难以入眠,那我去把灯点上吧。”穆歌准备起来把蜡烛点上,她知道苏悯是知道她睡觉喜欢黑暗的环境,才会迁就她。想坐起来可是却被苏悯抱得更紧了。 “以前喜欢点着灯是因为总觉得睡觉是人放松的时候,在黑暗的环境里总觉得不安心,现在我的武功高强的世子妃每天都在我榻上贴心守护还有什么好不安的呢。”即使在黑暗里他还是知道身侧人的眼睛还不肯闭上,还在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心中果然多了一些安稳,伸出手轻轻盖上她的眼睛“睡觉。”这些日子,空落落的心突然满了。可是今晚两人一个因为休息够了所以精力充沛,一个因为习惯光亮的环境睡觉,所以今晚都睡不安稳。 夜深人静月高照,屋中男子解下头顶的束好的发带,随意的将头发绑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意披着,靠在椅背上翻阅各地最新送来的密报。翻尽手中信件,皱起眉头稍微有些不悦“白术,你给我进来。”听到有人踏进门槛的声音,明祁拿着手里的那些信件用力地敲了敲桌子,一沓信件被敲得卷起了边“你现在这办事效率,还担当得起明家护卫统领这个位置吗?”抬起手准备将手中的信件扔到来人的脸上,却在脱手前定神看了一眼“薇儿,你回来了。”看到来人是白薇后,却不自觉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女子看着明祁这个有意的动作,眼中的失望不加掩饰地流露在外,可是明祁却刚好低下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抽屉里,刚好错过这一场落花有意的戏码。“这一沓东西扔下来,怕是哥哥那招蜂引蝶的容颜就难在了,以后要是我哥哥没有夫人,我没有嫂嫂,这城中关于哥哥爱好龙阳的传闻怕是更盛了,说不定还会把刚被解了婚约的明公子我那可怜哥哥凑一对呢!不过今天,明公子怎的如此生气,到底是哥哥的办事效率让你不称心,还是佳人音讯让你焦心呢?明祁,你说!”女子被修理的细细的眉毛挑着,那样子分明是恼怒,脸上红晕的颜色不知道是胭脂还是生气所致。嘴皮子一直翻飞着,噼里啪啦就扔了一大堆句子等着明祁消化,说完就咬着嘴唇生闷气,嘴唇染了脂寇红红的,这可爱的样子倒像个年画娃娃。 其实白家虽说要效忠明家,秉着家训将所有儿女全部送到了明家来。白蔹跟白术性格稳重也就算了,看着白薇这小孩子心性之前就觉得她那份天真难得可贵,这样一个女娃娃就应该娇养在闺房里,可是不知怎的她却觉得她年纪小嫌弃她,赌气似的执意要进来,后来发现,她果然不比哥哥姐姐差。可是这个女娃娃任务完成的出色也就不提了,还有一样就是很喜欢打扮自己,倒整的每次执行任务都像是要用美人计一样。 明祁其实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小鬼头,年纪小脾气大,他却是有任何脾气都不会对她发。“薇儿,那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站起身来想哄哄白薇,一站起身本就松松垮垮绑着的发带掉了下来,准备弯腰去捡,一双染着好看的指甲的手抢先一步抢了过去。 走近几步,她想帮明祁把散落的头发绑好,却被明祁躲开。“你近身从不让丫鬟随侍,连头发都要等你未过门的胥阳公主来帮你束?那我告诉你,明祁你等不到她了,你就不能换一个人?我容貌不比她差,爱你的心更是不比她差。你以前就嫌我小,不肯让我进明家,那你现在难道还是得用觉得我小来推开我?”她还像个孩子一样说笑就笑,却也是少女心思哭时也哭出苦恋的心酸“虞初,她谋反啊,明祁你替他隐瞒,明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你明祁倒是对将来的女皇也是忠心得很。那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没听说,越殊世子苏悯喜得一貌美如花的世子妃啊,你那公主跟你解除了婚约跑去当别人的世子妃去了啊。”一封信件被白薇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泛着红的双眼还是不停地淌出眼泪“这是哥哥的信件,被我截获了,看看我所言是否有虚!”挑起眉头看着明祁,这一次样子却是挑衅,若是虞初肯好好待她,那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将心中的这一切宣之于口,可是虞初委实不值得她拱手将他相让,这一让痛苦的也有明祁啊。 ------题外话------ 解锁新人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为了笼络消息,明府的探子遍布各处,这次要打听公主的消息,已经把消息传到镜国所有地方了,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发现公主的任何消息。昨天将将得到驻守在宛城附近的探子回报,好像得到了胥阳长公主的踪迹。胥阳公主貌似是进了越殊。因为镜国与越殊两国之间的政要问题,安放那么一两枚暗桩在敌国皇帝身边也是常事。可是公子却从不是很在意这些国家之间的争斗,所以说,这一枚明明很重要的棋子也就显得若有若无起来,这一次因为他久寻不到公主的消息,因此才第一次动用在越殊那边的势力。按理来说,现在那边的信件已经现在已经送达了,可是他左等右等倒是没等到送信的人倒是也等到了一匹快马。可是马上下来的却是他那风尘仆仆的妹子。本来昨天他是想让公子开心一点才将消息提早告诉了他,今天若是等不回消息,那么那边公子可是如何交代得了。 白薇在府门前急急勒马,看着白术的也没像平时回府是那样子招呼,却是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哥,我截了你的信件,还是通知下你比较好。”白术也是没想到信件会是被自己妹妹所截,正欲开口相问。可是白薇一掀披风,一个翻身下马就直接跑进了明祁的书房,披风上抖落的尘土让白术掩鼻避了避,看来这次他妹子回来的如此匆忙恐怕是有大事要闹了。不过他可治不住她,随手找了个小厮去寻今日刚好得空在家里的姐姐。在书房外面站了一会,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个全,越发不敢进去把妹子拉回来,只得在外面等着白蔹过来。 此时白蔹也是匆匆而来也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一下白术,看着白术那酷似便秘的脸色也就不问了,也就站在旁边,当起了窃听者的角色。听到里面妹子的哭喊,她确实有些奇怪,自己妹子从小被娇惯坏了,可是如今出去磨练的多了倒也多了几分长进,爱哭爱闹也只是从前的小家子脾气。怎么今天又闹腾起来了?听了几句弄清了事情的始末,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她知道白术想来不管事的,薇儿做什么他这个兄长也都是支持。如果不是她今天正好在家还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被他们两善终了。 屋内的明祁递了一张手绢过去,除了这样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可以安慰这个一直被当做妹妹的小姑娘。就像他一直守护着胥阳一样,原来他也有这样的福气被人一直默默爱着。但是同样是青梅竹马,胥阳还是爱他的,而他却清楚的明白着,他对白薇只是关爱。 “少拿你兄长般的爱来搪塞我,妹妹怎么能嫁给你,我们是情同手足,却也是青梅竹马,我,你,虞初都是青梅竹马,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手绢无力地的垂在那里,在红了眼睛的白薇眼里的显得格外扎眼,一个好心的安慰? 守在屋外的白蔹却深刻的意识到这往下可说不得了,推开门一把把胡言乱语的白薇扯了出去。落在后面的白术,跟上去也不是,站在这里也是多余,只眼巴巴的看着,这时候感觉什么话好像都说不得的样子。就拿着眼睛瞅着明祁,看着明祁抖了抖手绢把它重新放回怀里,又看着明祁展开白薇扔过的信封,又看着明祁对着自己笑了笑像没事人一样吩咐道:“你去看看薇儿吧。” “我一直都以为你长大了,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白薇。”白蔹把白薇扯回了白薇的房间里,把她按坐在妆台前。平常白薇也都是外出替明祁处理一切身在瑶城难以掌握的事情。薇儿也知道自己年纪轻武功也都不如他们,所以也将她的那些少女小聪明磨利了变成为人处世的奸诈。如果没有公主的珠玉在前,自己妹妹也未尝不会是明公子的良配,可是现在公主闹的事情已经够招人头疼的了,那白薇再这样闹腾哪里又能招得到别人的心疼呢? 她有好久没有回明府了,房间里虽然也还是有丫鬟来打扫,不过在她看来也像是蒙了尘埃。她明明是打算等到他及冠那一天回来给他一个惊喜的,她可还记着她及笄时明祁虽然是费了心思来挑了礼物,都是合她心意的。可是他竟不知道她最想见的就是他,那时她在城门上等了好久来自远方的马车,又或者是他孤身一骑越过山川河海来看她。可是她从前一天夜晚满天星辰等到第二天日落西山才等到风尘仆仆的哥哥带着他的礼物。每每家书相问,哥哥也只当她是一个人生活在那么远无趣,就更认真地仔仔细细的说着这边的近况,直到从家书中看到,胥阳公主及笄礼上一对璧人互许终身,她想她从小到大那大抵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她最伤心的时候,以前每当看到书信中他因为一些小事而舒心,她都能捧着那封书信在晨起的微风里,暮色的霞光中在城楼上欢喜眺望,仿佛他的一颦一笑近在咫尺。可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明祁成为了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她将如何再去喜欢他?她就再也没有往瑶城递过书信了。城楼上驻守的将士也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欢欣鼓舞的遥望远方的样子了,好像每次看着远方的时候,眼中再也没有情绪。可是就算他错过了她的及笄,她也不想错过他的及冠,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也只为了能处理好那边的事务早点赶回来,她或许还能看到他意气风发迎新娘进门的样子。可是当这封信机缘巧合落到了她手里,好像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挡她回来的脚步了。 “如果我没有长大,那就不会对明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年少无知,就不会爱,也就不会有此时此刻的痛苦。” 妆台上眉黛与大盒小盒的香粉叠放在一起,摆放的很随意却又让人感觉没有凌乱的感觉,让人看着就来气。白蔹拿起妆台的脂粉盒掷向地上,香粉香气浓郁,她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下属像白薇这个样子爱打扮的,原来警示存了几分狐媚主子的意思。“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做好你的本分。”本来白蔹就不像白术惯着白薇这次更是拿出了长姐的威严来,这也跟往常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来管教妹妹不同了。 看着姐姐一生气袖子一扫,那些东西掉在地上一定会摔得粉碎,眼疾手快的捞了一样。恰好这一幕被走进来的白术所看到“师夷姑娘的香粉?” 白薇听到哥哥说出师夷这个名字,咬了咬唇有些沉不住气了,使了个眼色给哥哥希望他马上闭嘴滚出去,真是添乱。白薇也知道姐姐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姐姐不会知道这个师夷是哪门子人物,只希望白术这个大嘴巴能赶紧住嘴,现在什么委屈都得放在一旁去,自己大姐那个脾气可是有底线的。 但显然白蔹抓住了这个重点“师夷是谁?”眼睛扫过白薇略带紧张的神色,定在白术身上,显然白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害了妹子。可是白蔹的眼睛里明显有着锐利的锋芒,怕是撒谎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更何况被人直勾勾的瞧着,那可是很难撒得了谎的。“如果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查,你当我查不到?”看着白术支支吾吾的样子,白蔹更是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李师夷是妆红楼的台柱子。”其实就算现在不说,怕是也救不了这爱惹祸上身的妹妹。 “没完呢!这盒香粉什么来头?”从白薇手里面抢走了她视若珠宝的小盒子,打开看了看她对女人的这些东西其实不太了解,不过这盒粉还是挺香的,除此之外还有哪里特殊的吗?不过此时白蔹脸上已经表现出有些怒气了,妆红楼的名气也还是不小的,在她的知道范围之内。 “李师夷喜香气扑鼻的物件,并热爱制香,于是倾慕者纷纷花重金求得奇香送到美人手上。所以,这香粉的价值那么小一盒也是价值不菲,所以房间都将这无名香唤为‘玉生尘’。”白术自是风度翩翩流连花丛,身上难免会沾染些风流气,对这些隐晦的消息却也难不知根知底。此时在白蔹的逼问下也只好全盘托出,免得落下个隐瞒包庇的罪名,可他的确也是想包庇下来的,可没想到这次事情这么大。 白蔹除非是傻子才不明白,白薇跟一个青楼女子往来,名誉倒是没什么,毕竟也不是闺阁小儿女,只是白薇心思动的也太大了。跟一个青楼女子学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思吗? “姐姐又要关禁闭吗?静思我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怕想的除了明祁还是明祁。”毕竟是自家亲骨肉,每次责罚都舍不得下重手“姐姐,这段感情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从我得到这封信开始我就明白,我一定会赢。那难道不觉得吗?明祁已经输给虞初了,而接下来他也会输给我。”她永远都是那么自信,自信的时候的她才是出色,他从来就不觉得她好,但是她哪里又比不得虞初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别动,等着,待会我来给你梳发。”晨起时,穆歌正拧了帕子准备擦脸看到苏悯正拿着梳子往自己的头上比划,就匆匆抹了脸也不顾自己。腮边还挂着两滴水珠,倒像了两滴将落未落的美人泪,眉眼都润润的正表现出了十七岁少女的未长开的可爱。 明明女子十五岁都应该成婚生子了,穆歌虽然十七岁了却因为心思简单率真而让人觉得年龄还小,也不是不够成熟的缘故。“又没有丫鬟跟你抢,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不知道等我老了头发稀疏,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子欢欣雀跃。”穆歌也没有答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苏悯抬起袖子来想擦掉穆歌因为疏忽而留在脸上的两滴水珠,但是又觉得留着更显得可爱,也就放下了。看着穆歌的头发,若有所思的样子。头发的长度,挽成发髻那的确有些困难了,女孩子留着这个头发,也有些不伦不类。姑娘家都喜欢养着一头如瀑长发,细心呵护用心滋养以光泽亮丽为美,虽说穆歌说只在意他的感受,但是哪个女孩家家不喜欢漂亮的。一恍神的样子,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已经齐齐整整规规矩矩的收拾好了“女孩子的手果然灵巧些。”本来是想陈述一个事实的,可是看着镜子里的女子洋洋得意求夸奖的样子就又加了一句“选了个这么好的夫人我真有眼光。” 穆歌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后来却发现了他的一语双关之妙“到底是夫人好还是眼光好?”捏捏苏悯的脸以示惩戒。 “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你就是想吃为夫的豆腐。那你到底是生气还是想吃豆腐?” “外人只知道苏世子在朝堂上嘴上不饶人,哪里曾想牙尖嘴利居然是为了跟夫人在房中讨些嘴上功夫的便宜。你没羞没臊可别扯上我,我嫌丢人。”放下梳子,对镜子里的苏悯娇俏一笑,弯弯膝,规规矩矩的朝着苏悯行了一个越殊的礼“但是世子嘴上功夫好,眼力可真真不行。奴家要换衣服,还望苏世子别杵在这里跟个呆子似的。”说完就拉拉苏悯一副想把他赶出去的架势。 “好好好,我以后可不跟你争这一时的便宜了,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赚个大便宜。”苏悯可架不住穆歌的折腾,就乖乖的往门边走,谁知穆歌又拉住他。 穆歌去衣柜选出了几套衣服“呆子等会,你看,我穿哪件更好看些?” 手中拿着的尽是些素色的衣服,他给她添置衣服的时候可是什么颜色都放齐全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她喜欢哪一种。弄得柜子里,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他的几件衣服倒是看起来黯淡多了。“你穿那件红的吧,红色更显气色。我母亲就喜欢这种娇艳的颜色。” 随着苏悯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穆歌挑眉一笑“我若是穿着这件衣服跟你苏世子走出去,那可能就会让人疑心你苏悯什么时候偷偷娶了个貌美如花的新嫁娘。” “是该什么时候给王府添个美嫁娘了。”听着穆歌不穿他倒也感到开心,愉悦十足的掩上门出去了,刚好褚色从花园那头匆匆穿过回廊走过来,附耳说道:“世子,有客来访。”这舫州又哪里来的客人呢?招了个丫鬟过来“待会穆姑娘换好衣裳了,你准备些清淡的膳食送进去,她要其它的吃食,什么甜腻的都别给她送。让她不必等我。” 客厅里男子低着头正在徒手剥着核桃,核桃壳不多看来也是刚来没有多久。听到有脚步声,还是慢慢剥着核桃招呼一声“刚剥的。”把手边的一个碟子推了过来,里面盛着一些剥的干干净净的核桃仁。来人倒是丝毫不客气,这倒是主随客便了。 男子一来就坐了主座,苏悯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找了一个靠着他近的位置就坐了下来。瞥了一眼男子的剥核桃的手,手指上全是厚厚的茧,习武人的手。这才看向男子的脸,脸倒是很白净,这倒不像是习武人的脸,不说话就静静看着男子的动作。被刺杀的多了倒也不感到惧怕了,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应该不会伤害他。倒也相对无言的沉默了一会,苏悯是那种别人不开口就不会开口的人,而且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也不会是来找他聊天的。 “长得倒还真不错,难怪女人都动心。”男子抬起头来,两道凌厉的眉毛有些将士的大气风范,脸皮却十分白净又带着些书生气质,这句话漫不经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瓶药至少不会让你那么早死,知道你短命,却还是希望你能多陪穆歌几天。这也是我作为师兄给的见面礼。” 听到别人这么直接了当的当着苏悯的面这样子,陪在苏悯身边的褚色脸色大变,也不顾他到底是不是穆歌的师兄就拔出剑来。那几分护主之心真是容不得别人这样羞辱苏悯,要么就是活腻了要么就是找死。谁料他的剑还没有落下去,坐在那里本来岿然不动的男子却突然一躲。 “真是谢谢师兄的见面礼,不知道师妹这份回赠你喜不喜欢。”男子避开的地方有一根银针已经嵌入桌子,只留了个针尾还在外面。 “又何必那我教你的招式来对付我呢?真真是叫人伤心。”穆行并未做什么伤心之态,伤心倒是看不出来,穆行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有来有往我就知道师妹是个懂礼数的明白人。”以前在山上那些日子他们可是闹惯了的,可是看着穆歌因为这句话神色一凛,还是在心中不禁感叹今时还是不同往日了,再闹下去恐怕连往日的情谊都不保了。 本来都不打算再回来的,现在事情发生到这般田地,可是为了这一朝一夕可贵的安稳与平静,还是要白费许多心机。苏悯端坐在椅子上,遥遥相望,虽不言语,可是眼睛里净是藏不住的柔情。罢了,为了这一刻的平静,不管用多少的波涛汹涌来换,她都甘愿。“什么都不给我吃,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会发脾气的,这不找你算账来了。不过还是得先跟师兄寒暄寒暄。师兄,我有话跟你说。” “早知道你会生气,这里有你喜欢的核桃仁,好好跟师兄说话,我先去处理一下回临安的事情。师兄,我先失陪了”不问缘何突然在舫州见到了师兄,何故师兄妹之间的相处如此怪异。苏悯静静起身,领着褚色走了出去,还嘱咐褚色把门关好。釉色等苏悯走开了,想到对穆歌什么也不了解,突然来了个师兄,又怎么能不好奇。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轻巧的把耳朵附上前去。正屏息凝气之时,小心翼翼却被苏悯察觉“褚色,你看那釉色哪里有几分大侠的风范,倒像是听壁角的小贼。”听见苏悯打趣的的语气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听见褚色道:“小贼还不过来。”门外声音想来门内的穆歌早已听得一清二楚,这两个人就是想看他的笑话,居然这么大声,羞煞人也,羞煞人也。里面现在还是没有丝毫动静,莫不是穆歌好心给他留了一点剩下的面子,不至于太丢人才刻意憋着笑。既然被发现了,就没有继续蹑手蹑脚的需要了,甩甩衣袖跟着苏悯后面走了。 小儿女的爱情向来是哭闹缠打,这样的一出爱情才会被人理解为妙趣横生。可是在苏悯这里,他不管爱情是如何的有的放矢才更巧妙,如果不去问不去想,他们能够相拥的日子会更多一些的话,那么,他宁愿做一个哑巴,做一个呆子。 门内气氛并没有釉色想得那么融洽,不知道是因为门关上光线暗了些,还是穆歌故意不动声色,穆行现在看不明白穆歌的神色。听到门外的一行人渐行渐远,门外没有动静,只有些细微的虫鸣声,穆行才发话。“以前的时候,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有现在这般隐忍,小歌,我是你师兄,我们是兄妹。你若是在我这里还不敢哭,不敢笑。那你将要向何人去哭,对何人去笑。” 听完这句话穆歌扬起头笑了,却没有以往的明媚,看着这个小姑娘笑了,穆行才露出真正的微笑,面前的女子却“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师兄,我求你不管是拿这几载的兄妹之情来求你,还是拿我于你的救命之恩来求你。求你去向师傅要那箜篌散的解药。师父曾留我在山上,不让我来搅和这乱世趟浑水,可是若我执意下山,就只能落得一个师徒情断。我这里的生死存亡已与他无关。只有哪日我死了,他才会来,扶灵时来为我留一行长泪,唱一曲哀歌。所以,箜篌散的解药我只能拜托师兄你。往后,当一切真相浮出水面那刻,也是我与苏悯情断之时,往后他会恨我憎我,除了留给他的舍弃,我能给的也只有这副解药了。” 看着穆歌这样做派,更加猜想不到她到底是有何苦衷,甘愿放弃旁人想求都求不来世子妃之位,将成为众多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苏悯的身侧之人拱手她人。“我答应你,不管是这次的解药,还是之后那你在这一路上的难关,我都会相帮。最看不得你隐忍的样子,正值青春好年华,更应该轻盈明媚才对。我给苏悯的药虽不能解其毒,但尚有几分缓和的作用。不过若是服下,会立马引毒发,所以你还是要多加照料。我走了,回苍梧山,你起来吧。”穆行走上前去,摸摸穆歌的头发,带着几分离别的伤感,还有心中的百感交集道:“不必相送。” 听得后面门开关两声声响,穆歌静静起身,穆行给的这副药就是她之前留给釉色的那副。终究他还是会因着她的情分在,向师父讨了这药,可是现在看来也已经无何裨益了。只是这样心性,以往相求哪能就这么容易答应。恐怕也的确是因着这几年的情分在,只是若是她以后因着这样的便宜,再求着他做那些战场厮杀的事情,那些与皇权私利想干的事情该如何是好。毕竟,他在她心中,重量的确等同于兄长,他们这情分的确让她不舍得利用,毕竟感情真挚。 ------题外话------ 来填坑惭愧惭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穆行走了之后,穆歌心里还是有些闷得慌,看着桌上摆着的核桃仁随手抓起一抓扔进嘴里,吃在嘴里还是觉得味道太淡了。以往在苍梧山的时候,每次师父都会自己摘了核桃栗子用糖炒着给她作为练功后的奖赏。眼前也还是总闪现着那个老头子喜欢喝酒,三人劈柴酿酒的样子,终究还是舍不得往日时光的,那么偏爱她的师父,她能给他的也只有往后岁月里的让她远离所有纷扰。 穆歌收了收情绪,又回到之前的神色模样,推开门就看到苏悯坐在门外的石凳上,桌上倒是备着好几样精致的小菜。“本想着找你师兄吃些小酒亲近亲近,可哪曾料想你师兄步子竟如此匆忙,连苏某人想套套近乎拉拢拉拢的机会都没有。罢了罢了,还是好好跟我的娘子套套近乎吧。料想,你连早饭也没有好好用过,快些坐过来吃些饭菜吧。只是一样,酒呢,是不能喝的。”说完就把那放在旁边的佳酿收回屉中。 穆歌快步走过来,倒装作是平常饿了许久见了食物的欣喜之色。可是穆歌坐下来的时候,凑近闻了一闻,调皮说道:“我们苏酒仙身上可有酒气,瞒着我偷酒喝,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便只顾低头吃起来,只怕再说多些,眼中神色可是藏不住了。 苏悯这才轻嗅一下,果然是自己身上萦绕着些许酒气了。他刚才的确想跟这个远道而来的师兄喝上几杯,只希望推杯交盏间能缓和一下刚才的气氛。刚才穆行一出门脸色便是不太好,哪里还瞧得见之前嬉皮笑脸的半分不正经,一推开门看见他坐在这里,便匆匆掩上门。走过来就是语重心长地道,倒有几分为兄者临别重寄词的感觉:“我走了,请一定照顾好她,否则,你那病怏怏的样子可打不过我。” 他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不好相问,提起酒壶斟满两杯,举杯说道:“师兄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望师兄不嫌弃这薄酒一杯,改日我与穆歌成婚之日,必备上陈年佳酿,与师兄一醉方休。” “就此别过,但愿来日有大醉一场的机会。”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明知道最后一定是个悲剧,明知道成婚之日遥遥无期,该可怜还是该叹息。 看着穆歌只顾着低头吃饭,取出水杯给她倒了一杯凉水,只怕又傻乎乎的噎着自己,每回一吃饭就着急,一着急就噎住。“小歌,等你吃完,我们就起程回临安吧。”又看着穆歌的筷子来来去去,拿着竹箸给那个挑食鬼,挑了几筷子她不喜欢吃的青菜。“只知道一味地吃些荤食,若是我苏府不是王府,照你这样大鱼大肉下去,恐怕是养不起你。” 看了一眼被扔进碗里的青菜,没好气的扔进嘴里:“堂堂王府世子,莫是在心疼王府这几块鱼肉的钱。难道你娘没跟你说过,斤斤计较的男人是成不了大器的。可怜我没眼力劲的居然找了这样一个成不了大器的男人做相公。也得亏了你身上还有几个小钱,不然的话委实是我没眼光了。” 听着女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好些,苏悯不由得好笑:“每回我说一句你就要说好些,堂堂王府多一张嘴吃饭还是养得起的。” 穆歌放下筷子,端起身边放着的水,轻轻啜着:“既然你院子都买得起,那王府多住一个人也是养得起的吧。”两眼期盼的看着苏悯,若是要离开那么他们相处的时日也就没有多少了。要是不住在一起,天天瞧不见就更少了。 他该用什么来拒绝她,来拒绝一个同样是自己心意的想法。若是病发,那他还有多少时日他也不知晓。那情劫如今于他而言又算什么:“我让茯今帮你收拾行李。” 女子放下水杯,眉眼俱笑“我吃完了,那快点启程吧。” 收到千里迢迢飞奔而来的信鸽,只分别短短时日,醒月现如今是真的不知道她主子这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她始终无法参透,不过出于对主子的信任和做下属的忠心,醒月还是思虑了不少时日。两国关系可是大问题,她若处理不好不仅会让主子失望,更加会对如今的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一个石子下去激起的千层浪,浪大浪小,这惊涛多大,持续多久,她都全然不知,实在是伤神至极。 醒月坐在镜前梳妆,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旁边捧着衣裳的侍女顿时起了巴结之心:公主待在这寺里也是无趣,服侍的人也并不多,倘若我能讨得公主的欢心,那到时候随公主回宫必是公主跟前的红人。“殿下,奴婢这几日听得外人说起了一个新鲜事不知道殿下想不想听?” 局已经布出去了,现在也是发挥成效的时候到了,想来京中的趣事也的确有趣得很。“你且说来听听。” “越殊与镜国向来势不两立,所以陛下在军事上可是对越殊从不敢掉以轻心。在镜国与越殊的国界处,两国都是派了精兵严加看管。前日两国在宛城交战,镜国落败,驻守在宛城边境的钟离将军被陛下调派回京。不过这个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最要紧的是那日越殊用火攻之策,使我国伤亡惨重。本来两军交战,刀剑无眼,无论站在你面前的敌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孩,都应该举起刀剑为国家而战。可是在宛城之战中,我国伤得厉害些的士兵,在撤退的时候被大军摒弃后,却并没有受到敌方的苛待,宛城百姓反而竭尽全力的挽救他们的性命。这个消息传回来后,令我方军心大乱,现今越殊与镜国并无什么国家之间的深仇大恨了,镜国皇帝却总是下令让他们争夺城池,他们抛弃妻子来到边境日日忠心守卫,却发现君上无情,根本不顾民心,是以起了大乱子。” “大乱子?想来此刻父皇也忧心得很,帮本宫奏请回宫吧。”醒月抬起茶杯遮住了深深笑意,只怕要也乱越好才是,她才不怕这个乱。 的确此刻虞坍坐在龙椅上忧心得很,那些兵士在等陛下的圣裁,镜国百姓也在等着他做一个决定。 邱公公上报说:“长公主求见。” “胥阳不是待在寺里静心吗?怎么回来了?” 邱公公又低声道:“两个时辰前,长公主殿下派人奏请回宫,陛下恩准了。” 是了是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竟没注意。他可有好久没有见过他的小胥阳了,如今正烦心得很,不想了不想了,糟心得很。 醒月在宫人的牵引下步入金銮殿,一抬眼看见案前杂乱无章的奏章与皇帝他老人家涂涂改改的圣旨,再一抬眼看见无精打采的老皇帝与皇帝他老人家虚虚浮浮的黑眼圈,差点笑出声来。突然想起了以往公主常说了一句话“欲成大事者,必先忍常人不能忍之乐。倘若看见敌我双方交战得正难舍难分,你若是噗嗤一声笑了,也是委实瞧不起人了些。” 醒月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脸上带着几分真假难分的忧心:“父皇,儿臣在寺内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实在是忧心父皇特特赶回宫中,望父皇不要怪罪。” 流言蜚语?他都不用去猜想是什么流言蜚语了,近日势如破竹般的留言除了宛城那糟心窝子的事哪里还有其他。想来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不过在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就只知镇压民愤,武官就只会请兵打战,倒是没有一个好的方法。若不是那钟离晔这般无用输了这场战役他也不会平生多出了这许多事端。不过想来这个女儿也是关心自己,想来也随口问了一句:“此事你有何看法?” 要的就是这一问,不急不缓道:“儿臣想此事若朝廷不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百姓怕是更会觉得越殊的友善,更是会猜测镜国陛下的无情,岂不是逼得百姓另投他国。我国本就人烟稀少扩大国土面积虽是强国,但人口稀少,疆土广大每个地方的兵力相当于被削弱了,如遇战事一时之间更是难以召集兵马。所以父皇不妨放弃城池上的争夺,与镜国化干戈为玉帛。一则,可以解决此次的争端,安抚民心。二则,天下无战事我国可以更好地培养军事力量。三则,我国的物资不多,若是与镜国通商,我国不仅可以扩大物资,更加可以让只会闲赋在家的人出门行商,让百姓生活得更好。父皇觉得,儿臣说的可有几分理在?若父皇觉得儿臣不好,那便是儿臣口出狂言了。” 朝堂上的臣子确实有很多想说的,恐怕烂在肚皮里,也不会像胥阳这样敞亮的说出了。要么是怕龙颜大怒,要么是怕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这个法子句句在理,如此做也是有利无害。看着自己的女儿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也是聪明绝顶更是满心欢喜:“胥阳,我可是真想把那些什么丞相状元给赶下去,把你这么往朝堂上一放。” 醒月只是笑道:“儿臣可不想上什么朝堂,儿臣还是给父皇做做这研墨的差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凉从心中起 至于为什么穆歌突然管起越殊与镜国之间那些破烂事,只是顺手推波助澜罢了。虽然对她来言,没有多大的好处,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坏事。 那她为何要费这些心思,一切要从穆歌跟着苏悯进王府说起。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在舟车劳顿之后,穆歌自是有些乏了,便几时到的王府也不知晓。苏悯为了避人就将马车直接开进了王府里,但王府里的人自是千挑万选,嘴巴都严得很。院子的门槛太高,马车就进不去了,苏悯仗着现在精神好,就轻轻抱起趴在小桌上熟睡的女子进了院子。 但王府里的人虽然嘴巴对外严,但八卦好奇之心是个人就不可免,是以苏王妃那里自然也是通好了气,等着苏悯一走进书房,苏夫人后脚就来看自己儿媳妇了。 许是听见了身旁有什么动静,穆歌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身旁拿了张小椅子坐在身边的美貌妇人。虽然苏夫人跟苏悯眉眼间是有些相似的,但是穆歌也是练武之人,何时卧榻之旁有了他人自己还不自知的,怕是待在苏悯身边的这些时日,连这等大事也放松了许多。看见妇人笑眯眯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小歌莫怕,我是你婆婆。”叶间云欢欢喜喜的样子,眼神里全是满意,毕竟这儿媳妇是真美。能让女人欣赏的女人,那才是优秀,果然儿子的眼光跟他爹一样好。 婆婆?她明明跟苏悯建议过,用丫鬟的身份进府的,虽然苏悯没理她,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啊。殊不知,苏悯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叶间云越看穆歌越喜欢,想牵着自己儿媳妇的手,絮叨一番。可是她一摸到穆歌的手,穆歌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原来是儿媳妇害羞啊,就顺手挽住了穆歌的手臂。“小歌,我早先就给你准备了些可心的饭菜,来来来,去见见你公公。” 穆歌原先并不打算去见苏悯的父母,因为她深知自己并不能成为他们心中可以为苏家操持家务,开枝散叶的儿媳。可是突然一觉醒来,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更莫名其妙的公公婆婆。生平很难有糊里糊涂的时候,她也之后懵懂的跟在婆婆了。 叶间云一听到苏悯带了个姑娘回来,便欢欢喜喜的告诉苏楷了。是以苏楷虽然正襟危坐在饭桌前,却还是翘首盼望着门口早些来人。丫鬟小厮也在门口走来走去,每当一步脚步声响起,苏楷就忍不住歪着身子偷偷看一眼。后来发现只是那些好奇心很重的下人,苏楷就觉得有些烦躁:“你们走来走去干嘛?都给我站在那里。” 后来一家三口,单单少了个苏悯,准确来说,穆歌也还不算正经的那一份子。 “这个是王大厨最擅长的‘江下鲈鱼’,王大厨可是我从皇宫里挖出来。这是李大厨闻名越殊的‘竹鲜芡鹿’” 不多时,穆歌的碗里就堆满了她婆婆体贴她的心意:“我们不等等苏悯一起吗?”虽说苏悯也是让她大吃大喝,但是也不至于喂猪一样。 “我们不必理他,他忙得很。”在饭桌上寡言的公公说完这一句话,也舀了一碗汤递了过来略表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看这地位,怕是我倒成了上门女婿了。”正巧苏悯在这时候推门而入,他一处理完事情就打算回来看一下穆歌起来没有,可是听到丫鬟说“被夫人带走了。”他便寻到这里来。 “就算是上门女婿也不算亏待了你。”叶间云白了他一眼,“快坐你媳妇旁边来,两个人都要好好补补。” 一家四口也是温馨满堂,其乐融融,好不羡煞他人,穆歌此时低下头心中甚是落寞。 任何人来到这里,都能视为做客,可是若是方恒便是驾临,以天子之尊突降臣子之邸。明明应该大加款待,方恒却只着人支了个口信就在院中等待,摆明了是微服私访。 只过了一天安生日子,苏悯却又毒发了,虽然此时应是并无大碍,但苏悯却因毒发整日昏昏然不问朝夕。早知道方恒一定会有这么一出的,穆歌透过半遮半闭的窗,瞥了一眼立在院中石桥上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又回望一眼床上昏睡未醒的只着单薄中衣的男子。坐在床边起身时放下床帐,退出房门时又闭上房门,重重雕花掩住了一切不欲人知的,怕被人知的秘密。 正是正午时分,天上的太阳正是耀眼的时候,桥下的荷塘荡出了粼粼金光。桥上的天子对着信步走来的女子发问道:“有一问,需听听你的见解。若身为嫔妃,仗着君王宠爱左右君王圣裁,当是何罪?” 这一句分明有指桑骂槐之意,穆歌毫无惧色敛裙拾级而上来到君王身侧:“左不过安上狐媚惑主的名头,再下个其罪当诛的结论。”两人两两相望,气场旗鼓相当“若是因着我今早做主驳了陛下一道折子,要是想说我在翊南王府只手遮天,那委实是冤枉。苏悯向来对自己的消息瞒得一丝风声都不露,所以即使他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你这个做君上的还什么都不知情。虽说这是他作为臣子的本分,但是还请今上体恤臣子几分。” 听完穆歌的辩词,做天子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苏悯这病,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病。不错,这亭台楼阁,这钱财珠宝,还有苏悯手上的滔天权势都是他赐予的,而远征的将士的刀伤剑孔,一身病痛,也是他赐予的。他可以许下的只有功成名就,却不曾有安逸幸福,因为这些是天子的需要,因为是这个国家的需要。“我会尽全力来救他。” 在镜国皇亲贵胄中多得是君臣离心,多得是兄弟阖墙,多得是舍下性命后的舍弃背叛甚至捅刀。在她听来一个君王口中的“我”字居然温情可贵得多。“苏悯这件事瞒着你,定是不想你知晓,不想你为国家劳心劳力的同时,还为他伤神。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佯装不知情为好,不是我口出狂言,而是你若是想拿你宫中那些废物太医来救他,一定是救不活他的。” 太阳被白云一时所挡,流光灿然,映照着荷塘生辉。此时方恒突然有些伤情:“你看那角落里的一隅莲叶,那本是我幼时掺进荷花种的结果。莲叶绕了一圈,每当微风吹拂,里面的水总是跟外面涟漪微波的水不一样,波澜不惊。莲叶看似以自身之力阻挡着外界,却还是力量微弱抗不过风雨。我总觉得很神奇,后来才明白,刮起大风时它也一样会泛起涟漪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以前我觉得不管这宫廷中风波如此诡谲,以我之力定能护住苏悯,却没想到宫廷原来比我想的更加可怕。原来我比自己想的更加没用。有时候竟情愿战败于镜国,可这是负了满朝的文武,负了边疆抛弃妻子的将士,负了先祖的懦夫的逃避。是以,我嫔妃众多,却害怕她们诞下孩子,而在后宫也玩起了那些阴狠的把戏。身为帝王,却连后宫也不算自己的家,就连妻子也不能交心。”这是一个帝王无处可诉的心声,是一个帝王在宫廷中危险起伏却要让人舍命相助的无奈。或是他手里握着穆歌的秘密,所以他才敢向她说这些话。 可是穆歌却不能给予一句安慰,因为她的目光所及就是虞坍所坐的那把椅子,或许她也会有一天向方恒这样痛恨处在每个人权利与欲望的中心,可是她却不能放弃这个目标。“这是不是算我们交心了?一个帝王与一个未来的帝王之间的交心。呵,对于陛下的敌国外患我尚且能帮上几分,朝堂上,后宫中,臣子间,还需要你自己去解决。这是对于你肯施以援手的报答,还有苏悯,我会竭尽全力去救他的。”越是时局动荡得快,越是证明她不能再待在苏悯身边这一角小小的府邸中避世了。 “待得一月后,国师就要出关了,怕是连苏悯的生辰你都到时候,我将你接进宫,再谎称你因为我哪个妃子的嫉妒,然后被害死了。反正死在后宫中的女人也不计其数吗?”方恒看着穆歌的发丝和衣裙被吹得随风飘扬,终究是不忍看。 这无疑会让苏悯与方恒之间新生嫌隙,但是她现在也别无他法。女子轻轻作揖,道一句:“多谢。” 待得方恒走后,穆歌推开房门走向书桌细细研磨,往石墨中混入特殊的粉末,硬毫在砚台边轻轻舔墨,一笔一画都是在与这一方的岁月静好作别:不日将归,另,两国战事须止,若能成友邻最甚。用独特的手法将其封于竹筒内,绑在信鸽腿上。好像插手这些事务,对她来说已隔经年一般。醒月看到了必会不解她为何有如此闲情,竟插手起毫不相干的这两国之间的大事来了。穆歌也是感叹,自己居然也喜欢管起这不相干的事情来了。只希望醒月能不负所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本来今日回到宫中就有些晚了,偏偏这几天心烦意乱的老皇帝又拉着她在那里话家常,所以回寻芳殿的时候早已星辰遍布。今天一天既累了人也累了心,醒月也无心再走回寻芳殿去,唤来殿前伺候的侍卫抬了一架小辇过来。 坐在辇上一颤一颤,想眯一下眼睛也是困难,看着天上闪闪烁烁的星子,她此刻不由得担忧公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理一理这宫中的这摊破事。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那些高高矮矮的花草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此时抬轿子的那些侍卫动作快了一点,轿子更是不稳。醒月头上步摇轻撞摇曳,珠玉响声清脆,女子在夜色中一脸生人勿近的冷色,目光似利剑:“慌什么?什么人,出来。” 这声音一出,花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大了,猛地蹦出来一个女娃娃来。身上的衣裙许是经过了花草间所以脏乱不堪,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我刚从郊外骑马回来,却听见姐姐回来了。绕到父皇那里去瞧,姐姐却又走了,可恨这皇宫中不能骑马,所以我就抄了近道过来,可算是瞧着姐姐了。今晚我想和姐姐歇在一起,姐姐可准?”倒也不是个女娃娃只是身材娇小了些,又穿着一身粉色衫子,只是娇小可爱,让人忘了年龄罢了。 看清楚蹦出来的人,醒月的警戒才放松:“又不是不见你,何苦这样着急跑来。再说了我这这宫门虽说总是关着的,但哪次你又进不来了?”对着虞襄招了招手,“过来罢。” 虞襄捏了捏衣角,看着面前笑盈盈的女子,自己这一身多脏,该是会弄脏了姐姐。“姐姐我这一身委实是脏了些,我就陪你走着一道过去就成。” “让你过来就过来吧,你该也是跑累了,这么几天不见倒是会矫情起来了。”平常醒月倒是也会乔装成宫女进宫陪在虞初身边,所以她也是知道虞初对这个妹妹的态度的。 虞襄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还是将自己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外衣脱了下来,反正在姐姐面前她是不用讲究什么礼数的。“只是辛苦这些侍卫了,最近我可是长胖了不少呢。” 醒月瞧着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虞襄系上,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便没有什么与虞襄叙旧的。只得推说有些乏了,小睡一下,便靠在虞襄身上用斗篷稍稍遮了一下自己。 快到寻芳殿了,突然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今日在下本是慕名而来,想看一看公主的芳容,却没想到公主竟让在下等到了天黑。本以为若是看到的真是那倾城之色倾国之貌,就算有些辛苦倒也是不枉此行。”围墙下扔着几个空酒壶,男子坐在墙上一副风流的做派,借着月光将身着红衫的女子仔仔细细瞧了一遍。都说貌若天仙的美人总是能让明珠蒙尘,明月生辉,就算是今日月色不佳,但以他看来,传闻果然不实“今日这一趟,来得甚是不值。” 虞襄之前不知道大放厥词的人在何处,看到了围墙下的酒壶,转眼一看围墙上侧躺着的形容不羁的男子更是火大。“来人,给我拿下。” 侍卫一看公主手指指的位置坐着的人,正是刚刚回京的钟离晔,钟离将军,他们几个人微言轻的更是不好动手。毕竟,他们那些爱八卦的相好,早就得知了那位将是要由皇后赐婚给长公主的驸马。人家坐在未婚妻的墙头上说说话又有什么不对?别说是说说话了,就算是坐在上面唱情歌他们也不敢把那位爷轰下去啊。他们哥几个也是倒了血霉,本以为给公主抬轿算个好差事,谁知道摊上这么个事。只期待辇上坐着的另一位能够发发话,把这件事情关上宫门再解决。 看着虞襄的样子,更是让钟离晔失望,传说中的长公主难道就这般模样,这般性情。开始自己还有些同情那被退婚的明祁,今日自己倒是有些同情自己了。 醒月皱皱眉,不知道上头的是何人,倒是听得那些侍卫没有声响,也是有些诧异。对上头的那位人物,也是有些好奇,恐怕她再不出面,虞襄这小丫头就要被欺负哭了。醒月拿来挡住自己的斗篷,抬轿走下步辇,拿出随行侍卫的弓箭。动作行云流水,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早已架起了弓箭对准了墙上面的人。偏了偏头:“委屈一下阁下抬抬腿下来,若阁下再不下来。那么更委屈一下阁下,当成贼人被乱箭射死在这里。既然都是委屈,我更希望今日能露一下我身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说完等了等,男子竟没有回应,皱了皱眉手中箭脱手而去,箭头直指钟离晔。 这下把看热闹的侍卫都吓傻了,要是钟离将军死了,公主是不知者无罪,他们却是知情不报了。这下子,他们仿佛忘掉了,钟离晔之所以当上了将军可不就是因为他武功好,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这一下的猝不及防也是把钟离晔吓住了,一看见身着红衣的女子真正的面容,他倒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并不是因为那在月色下惊为天人的脸庞,而是因为那眼那眉那抿起的嘴角,与宛城跟他决一死战的女子竟是有九成相像,若是哪一分不像就是一个盛装一个淡妆,一个妖艳一个素雅。是以又是猝不及防的一箭射来,他竟是把自己的武功忘了个干净,只是凭着本能躲开了箭,仓促间却掉下了墙头。 醒月把弓箭扔给了随行的侍卫,面带歉意的看着掉下来的男子:“胥阳不才,不擅骑射,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把公子吓上一吓,却不知怎的手滑了。” 钟离晔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女子并没有手滑,那一箭可是实实在在的冲他而来,只是那一箭也是留了余地,看起来倒像是试探。“只是,公主殿下的一个失手,恐怕就又要换未婚夫了,虽说这没什么要紧的。可是这偌大个镜国,可是难找出我这么俊美的小郎君了。” 又是未婚夫?这个未婚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醒月略皱眉,怎的没人递消息进来? 稍微在皇后处走动的虞襄自然知道这件事,只是明明想说的,只是那时姐姐说有些累,她就想稍后再说。的确,这个男子确实如皇后说的那般倜傥的样子,样貌也是没比明祁差多少。只是这般狂妄,果然是个武夫。 “公主前些日子,可去过宛城?”自然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那苏悯身边的那红颜,那就跟问长公主有没有通敌卖国一个样。 “宛城那苦寒之地,我姐姐怎么可能会去?你是不是知道我姐姐前些日子被关在寺里,钟离晔你故意的?我看,你哪里比得上明祁哥。”虞襄因为刚才钟离晔的话本来就不爽,况且她本来就觉得明祁才是虞初的良配,不喜欢这横插一竿子的人。自然就想着堵他的话。 宛城?怕是他遇见的是公主,但醒月却还是含笑佯装不知:“我前些日子的确在寺里,连宛城在哪里都不知。襄儿每隔几日都来看我,所以她才这样为我辩驳,孩子心性,望钟离公子莫要见怪。”不过几日公主就会回来了,到时这些秘密哪里还有迹可循? 在宛城中,虽然那女子与公主长得相像,性情却是不像。但普天之下,哪有如此巧妙的事情呢?只是把所有疑问都藏在心里,稍后着人去查就是。“我是不会跟自家妹子生气的,宛城虽然苦寒之地但却是有难得的风景,也不像皇城内这么拘束。他日若是有时间,我也能带上你们走这一遭。”说完就拱拱手使了轻功走了,倒也是没顾什么皇城内的拘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正是梳洗时 如今临安城的风声渐起,向来八卦之风皆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街小巷。今日茯今只是出去办事稍微走动了一番,从巷头还没走到巷尾,就已经将最近正流传得起劲的那件趣事听了个完整。趴在窗口看着在房内正吃着早膳的女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刚从世子那边过来,他想你得紧,让我带你过去。” 穆歌怎么瞧茯今今儿个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但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把椅子挪了挪朝着窗口,筷子上夹着茯今刚带回来的街头小吃食,平常她也没这么好心特意稍些吃的,觉得茯今今儿个也有点献殷勤的意思。自从苏悯这几日身体好了些,就格外喜欢出去晃荡,他们三个又总是有事务缠身,因此她只能跟院子里唯一闲得晃尾巴的阿黄一起玩耍。苏夫人倒是来过几次,她以为婆媳之间会讨论些女红书画,谁知她直接被苏夫人拉去钓了一天鱼,在小湖边垂钓意境倒是有一些,只是乏味得很。而且在太阳底下坐了半天,虽说苏夫人回来时倒是兴致勃勃的,但是她晒了一天皮肤都发红,所以苏悯也不准他娘再过来搞什么名堂。是以,一人一狗甚是寂寞了些。 “你一个姑娘家趴在那窗口干嘛,活像阿黄。”穆歌扔了个蜜饯刚好击中茯今的胸口,蜜饯掉下来刚好落进了狗头狗脑的阿黄嘴里。“你看着阿黄,我自己过去就成。”穆歌拿起桌上的蜜饯袋子逗着阿黄“别人家的狗都不爱吃甜的,偏你不同。” 茯今看着穆歌要走了急忙道:“我不引着你去,你如何知道世子在何处?”想追上前去却被阿黄绊住。 “既然苏悯回来了,他不在书房里又会在何处,你这样子是想上赶着看什么热闹?”穆歌略微有些疑惑,过来抱起阿黄仔细的看了看茯今的神色。 “啊,哪有什么热闹,算了算了不去了,省的又看到你们两个腻腻歪歪。”茯今摆摆手作势想走,却等穆歌走远后又悄悄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紧闭着,穆歌推门进去没瞧着人拐了个弯却看到苏悯站在里间的窗下。却看到窗户边的铜镜边摆着一个妆奁,便觉有些诧异。 苏悯转过头来看着穆歌站在那里,向她招招手:“怎么傻站着不动?过来呀。”理了理穆歌的衣裳,让她坐在身前的凳子上。“今日城内兴起一则流言,说当今圣上微服私访,在民间遇见了一位天仙模样的姑娘很是喜欢,还打算寻个好日子将那位美人接回宫去。” 穆歌一副好奇的样子抬头看着苏悯:“哪位姑娘不仅能得到皇上的垂青,而且还能入了你苏世子的耳。” “这位了不起的姑娘就是我眼前的这位姑娘。”苏悯语气平静无波却错开了穆歌的眼神。 “呵呵”方恒啊真是没有脑子吗?“苏悯你今日怎么有空去茶馆听这些流言蜚语?”不得不说越殊的茶馆真是厉害,上回她跟着釉色一起去,里面说书人一张嘴简直叫人大开眼界。那些唾沫星子能将你噎的无还嘴之力,更别说她现在还处在这些流言蜚语中间了。 “每个人都有几个办事不力,却又喜欢没事找事,白吃干饭的下属。”苏悯悠悠的瞥了一眼窗外猫着的茯今。今早上就有个人,假装无意却又极度刻意的跑过来,津津乐道的跟他讲着她的红杏是如何出墙云云。 穆歌恍然大悟,原来茯今今天早上果然是想看好戏的,想着待会出去收拾她一顿狠的。 办事不力?没事找事?白吃干饭?其实此刻茯今的内心也极度憋屈,这几天他们三忙得脚不沾地的居然被说成白吃干饭,偶尔找点乐子居然还被主子记恨,好心灭了主子后院起的火却被人嫌弃,自己还得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效力,可悲啊可悲。瞥见苏悯递过来的眼神,茯今怂到一句话都不敢说还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关上,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歪着头看了看,穆歌瞧着苏悯那冷淡的神情,思忖再三也只能把方恒这个谎给圆下去了。“是这样的”苏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就是,再过不了多久国师不是出关了吗?我再住在你府里面,这样子不是等着国师大人大驾光临吗?” 苏悯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袖口:“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护住你?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的无用。” 她那句话说他没用了?穆歌此时也是懵逼的,只怕她再胡说些什么,苏世子恐怕就会顾影自怜独自伤情去了。“啊,是这样的,我想去皇宫玩几天,世子爷你也知道小女子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所以想去见识见识。”说完又悄悄揣测着面前这位爷的心思,生怕又说错了。 苏某人还是垂着眼睛看着袖口,嘴角却有几分笑意。前些日子,胆大妄为把方恒宠妃弄晕了的难道不是她?连忙藏起嘴角的笑意,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恐怕她自个儿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吧。“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不生气了?还是这个人的玲珑心思可比她一个女人家还多。想了想万一他还是生气呢?“不过,可能是方恒想彻底的让我看起来跟你没有瓜葛吧,虽然这样子大张旗鼓是有些蠢,不过他好心一片还是挺可爱的,是吧。”反正千错万错都是皇上的错,你一个臣子还能拿皇上怎么样呢? “嗯。”看着面前女子的短发,苏悯拿起桌上搁着的小方巾系在穆歌的脖子上,弯下腰拿起桌上的小剪子拢起穆歌的头发就仔仔细细的剪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头发落下来,穆歌透过镜子看见苏悯认真的神色,突然有些想屏住呼吸,生怕就一声细微的呼吸就破坏了此刻的平静和美好。 等看着女子的头发越来越齐整,男子抬起头来扶着女子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上人的面孔。此时气氛微妙“我觉得你总是有很多秘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没有欺瞒,但是如果你不愿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问。” 看着镜子里的男子一下一下帮自己剪着头发,穆歌不得不承认苏悯的确是太细心,所以她才不得不隐瞒他,以避免自己露出马脚。 此时两厢沉默,苏悯还是之前的神色,仿佛他从未说过这句话,低头竟细细为穆歌挽起发髻来。 “穆歌是师父给取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 “嗯。” “姓顾,名韫华。回首之顾,取自石韫玉而山辉之意。父母双亡,自小跟随师父生活在镜国北边的苍梧山上。因想见识各地风光才偷偷下山。是以师兄才会偷偷前来寻我,免得以后他讨不到媳妇连个替补的都没有了。”这一段话穆歌说得真真假假,事到如今,没有欺瞒谈何容易? “嗯?他眼光倒挺好,只是我比他各方面都强一些,他自然抢不过我。”穆歌明明武功高强手上身上却没有一丝丝刀剑之伤,看起来倒像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方恒此时出手相助,不知道她跟方恒又到底瞒着他些什么。可是在他看来,毕竟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韫华,你看看可还满意?” 穆歌本来有些出神,听得苏悯唤她韫华,也因为多年来不曾有人这样唤过她也一时难以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被打理的服服帖帖。苏悯还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配上她这短发也是相得益彰。回过头竟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双手是在案台上批阅公文的手,也是在棋盘上利落下子的手,竟没想到这双手也能挽出精美的发髻。这样的男子,谁人不想嫁,与他举案齐眉,与他话巴山夜雨,与他执手共剪西窗烛。“今日一见,可算是明白,闺房之内,夫妻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等你成为苏某之妻那一日,更教你明白闺房之乐乐在何处。”苏悯只是玩笑神色,却突然正色道“我很是期待迎你过来那一日。”苏悯打量了一下,往妆奁中取了几朵珠花轻轻簪上,又往自己袖中取出一支步摇轻轻压在挽紧的头发上。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穆歌偏了偏头借着镜子看了看,要是苏悯是个女子他这一双妙手恐怕是极其珍贵的。但最属夺目的还是那锦上添花的那支步摇。步摇要是大了就会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要是小了就会显得太小家碧玉了些。不大不小正是体现出了女儿家的娇俏与灵动,而且那细细的压花,别致的设计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匠人鬼斧神工的技艺。而且步摇上的是朵花枝缠绕的并蒂花,穆歌抬手摸了摸,晃了晃头,就是一阵清脆的响声。女儿家看到这些个玩意都是喜欢的:“这两朵花真是好看,我在镜国从未见过。” “这是海棠,我院角就有几棵,不过是春季开花,到了来年春天你就可以见到了。想来是镜国气候不宜它生长吧,所以少见。就像是越殊的蜜橘在镜国也只能成为苦枳一样。这些天朝堂上议论纷纷,说是镜国那边派了人来说是要两国修好,过几天使臣就要到了。等到两国可以自由往来我就带你回镜国去见你师父,以往我这种敌国重臣可是被视作大敌的,我也想去见见养你生活过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亭亭如盖矣枇杷何相离 人人皆知镜国,越殊两国常年不通商,又由于所处的地方因而环境不一样,在风俗与文化上差别也甚是巨大。 镜国处在北方,瑶城里刮过的北风凌厉哪有吴侬软语的如画临安这般引人入胜,叫人流连忘返呢? “小歌在哪里呢?”窗外叶间云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像是站在院门口问的,过了一阵却又听不见她的话语声了,原来她在跟茯今的窃窃私语。 听着屋外的动静穆歌抬眼看了看苏悯心中想起一件事,上次苏夫人找着她去垂钓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苏夫人那说话的声音扰得那些个鱼儿都不敢上钩,只是后来离开的时候那略带失望的表情让她还险些以为她是真的想来钓鱼的。只是那天那些与钓鱼无关的内容才更叫人挂心。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本来就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性子,只会把心思藏在心里。可是,苏夫人那天跟我说,近年来你对他们疏远了很多。以前你虽然在别人面前会清冷一些,但是在家人面前也是言笑自如的。”穆歌顿了顿终是问了出来“是因为箜篌散?你为何想要一个人承受这许多,你还有许许多多人关心你。” 苏悯摸摸穆歌的发丝,声音有些空落:“我何曾把心事藏在心里,都表现出来了吶。虽然瞧多了你精明的样子,却还是觉得你还是太聪明了些?既然是注定好了的事情,少一些人伤情总是好的,总好比到时候我也伤心,他们也难过。我想你也明白这个理。” “你表现出来的都是真正的想法吗?那是不是其实你说着会娶我,其实也并不会真的会来耽误我一生,你会让我找个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过上没有你的一生?或许变成陈夫人,或许变成李夫人,又或者是其他人的苏夫人”此时的语气有些失意,他们哪里能够相夫教子过上别人唾手可得,他们却求而不得的日子。这一生最明白的道理就是人离权利有多近就有多危险,躲得了明枪,可是暗箭太多防不胜防啊。 “韫华,我是真的想娶你的,想你能够成为我的苏夫人。能遇上你我大抵是用上了毕生的运气了,遇到我你大概是遇上了所有的不幸。老天爷多么眷顾我,我的心上人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可是我想老天这次亏欠了你,他会用余生来弥补你,他会让你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去过上幸福安稳的一生。”对着镜子里泰然自若的一笑,这个女子有时候呆呆的,有时候却精明的不像话。他大抵会很舍不得她,现下居然有些相信来生。顿了顿又说道:“你还记得你上次看的那个话本子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上次这句话招的你掉了一回泪,所以我希望你能如此般念着我,这一辈子都不相忘。我或许有些自私,但是你这个馋嘴的每次吃之前也会想一想有那么一个苏悯啊” “你说完没有,我不喜欢吃那劳什子枇杷,也不会特特为了你去栽个什么果树。我会想办法”穆歌站了起来死死拽住苏悯的衣袖,急促的语气里有些气恼,四眼相对苏悯的眼睛里平静无波。看着苏悯只觉得他的眼睛越发漆黑,眉发如墨画,从未看过哪一个人可以用黑白分明来形容的,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了吧。这样一个“公子世无双”的人,他还年少,未及弱冠却病痛缠身。心中不免有些堵得慌,却突然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有些惊讶更是惊喜。 “我想你小子命大,死不了。”穆歌话没说完就被人截了个胡,一阵醉人的酒香传过来,酒香中伴随着阵阵酿苦了的桃花香。“不好意思虽然苏夫人不喜欢听壁角,但是这是鄙人的那么一个小小的乐趣,所以就听了那么一小会。但是你们两个凄凄惨惨腻腻歪歪实在是让我难以忍受才斗胆打扰的。”斜倚在房梁上的穆行吊儿郎当的晃着腿,苏夫人明明想拉着他去喝茶的,可是喝茶哪有看戏有趣呢? “师兄,师父他”他到底来了没有,穆歌虽然惊喜却还是有些迟疑,咬咬唇眼带期待的看着穆行,仍是穆歌平常多么机灵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也看不出穆行笑嘻嘻的样子代表的意思。 “在客厅喝茶呢?还不快去,等茶凉了,他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穆行从房梁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顺手就哥俩好的架势挽住了苏悯。还对这个妹夫附带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却有些打趣的意思,的确刚才他看着也是身心愉悦的很。 “他来了?”穆歌喜不自胜的站起来,感激的看着穆行“苏悯你先不要过来,我先跟师父好好说说话,到时候你们再见面。”穆歌三步并两步的朝客厅跑去,跨门槛的时候因为急促还被裙摆绊了一下,撞歪了步摇,她却没有在意只是专心往前跑。留下的两人最后只听得见步摇摇摇晃晃远去的声音。 刚才还哥俩好的穆行在师妹走后就放开了苏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桌旁轻轻啜着。神色也仿若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苏悯本身也是一个话少的人,所以倒也不觉得尴尬,他只在意的是穆歌,所以这个师兄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旁的关系了。也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刚才师兄是何意?” “我说的话太多了,你问的是哪一句?”穆行挑了挑眉,这可真是闷葫芦,一句闲话都懒得说?除了长得好看点,长得好看点难道不是衡量女子的吗? “我小子命大死不了。”苏悯拨了拨浮在上头的茶叶,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这么直白,都不会委婉点问一下“实不相瞒,我师父医术堪比华佗在世,扁鹊再生。所以,别说救你,就算是从阎王爷手上要人,他也是办得到的。”他不就是师父从阎王爷手上抢回来的吗?只不过,穆歌是以救人为乐趣吗?还是她喜欢造什么浮屠塔。 苏悯抬起自己左手,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手陷入了沉思,自己还有能够活下去的机会吗?还有能够与穆歌相伴一生的机会?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上天真是厚待于他啊。 叶间云急冲冲赶来,看着自己儿子还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喝茶,顿时有些气从心中来。“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穆歌那丫头现在正跪在她师父那呢!” 她是为了求她师父救他?苏悯放下茶盏,站起来就要赶过去却被穆行一把抓住,苏悯转过头来甚是不解的看着穆行。 “不可!”穆行对着苏悯摇了摇头“我师父他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若是穆歌一个人去求,仗着师父对她的宠爱他可能会答应,但你那么一搅和那保不准就黄了。所以你还是待在这里等着穆歌回来吧。” “我不能如此懦弱。”苏悯目光坚定,这句话也是十分的坚定,他不能让她再受了委屈。 看着苏悯这个样子竟有几分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穆行放开了手,当年他也是如此坚定,不撞南墙不回头。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约莫现在心撞死了,也不会那么激烈的在胸腔中跳动了吧。记忆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可是早已不似当年了啊。 他们在激烈激烈的说着什么,苏悯恍若未闻,两三步就走到了穆歌身边把跪在地上的人儿拉了起来。“真傻。” “苏悯”穆歌也是一愣,如果苏悯在这里,那么她要求师父就必须得说暗话了,有些事情苏悯还是不知道的好。“你怎么来了?” “苏世子,你可知道我这小徒弟在做什么?”穆植倒是很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小小年纪就中了这箜篌之毒。倒是这苏悯少年成名的确聪慧,不过他想来就不怎么喜欢聪慧之人。若是真正聪明之人应明白大智若愚的道理,想着想着就冷哼一声“她可不傻,穆歌,现下你还要不要求下去?”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件事情不应该由韫华来求您老。”苏悯捏捏穆歌的手指想让她放轻松一点,可是握在手里的手却还是有些僵硬。 听见韫华这两个字,穆植目光如炬的看着穆歌,但看着她的神色眼里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那你是说这件事要由你来求我?”穆植现在的神色经过刚才大起大落了一番,变得更加冷漠。 “自然。”苏悯不曾迟疑撩开衣角就跪了下来“求您帮苏某一把。”两只手此时相握更显情深意重。 “越殊重臣上跪君主,下跪父母,此时竟跪下来求我?英勇男儿应知膝下有黄金万两。” “死生大事,大丈夫懂伸屈,知进退,方能容天下,成英勇。” 穆植抚掌大笑,“是谁教你如此求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伤心桥下春波绿 “据我所知,越殊的翊南王府世子在中毒之后连自己的解药都不闻不问,也并没有病急乱投医的架势。那此番又为何就不惜跪在老夫面前来求医呢?”穆植收起那副不伦不类的坐姿,甚是端庄的坐在上面,眼睛里有着通悉世事的明了。 “因为,所爱者有甚于生者。”字字斩钉截铁,苏悯跪在下方抬起头看着座上鬓微霜的长者,虽跪于地这种气度却不输于平视。 穆歌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师父,看着他也是朝这边望来,耳朵边又回想起刚才师父的那句质问。 “为何会有鸟儿不愿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与所爱比翼齐飞,而宁愿居于一方牢笼为他人而歌唱。”若她放下一切仇恨,与苏悯在一起,那么这一生一定再无颠沛流离,而皆是幸福美满。可是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因为总会有那么几只雀儿挣脱金丝牢笼,甚至是打破那个象征着囚禁的牢笼。”其实她只要点点头,师父就可以出手相救,甚至他们师徒的关系也能和好如初,可是她竟不愿意,她竟愿意离开苏悯,她竟宁愿仇恨贯穿她这一生。 所以穆植也只能哀叹一声:“我此番本是想劝你回头的,若你不愿意,那这个苏悯就与我无甚关系,所以也不值得我劳心劳力了。” 若所爱者有甚于生者,那么若是穆歌离开了苏悯,那苏悯也是活着了无兴致,那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穆植心里这样想了一番,就看向了自己的小徒弟,她此刻的神情也是妙得很,只是苏悯并没有回头看上那么一眼。他倒想看一看穆歌此番又是如何抉择,只有这放不下的情爱才会叫人难于抉择。 穆植猜想的不错,穆歌心里现下心里的确是纠结万分,若是她真的抽身离去,那恐怕就不只是让苏悯从一个梦中醒过来这么简单了。现在方恒已经为她铺好离去的路了,她不该动摇,到时候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总会护他周全。但此刻若是苏悯得不到师父的相救,这才更值得人忧心。是以穆歌低头看了一眼苏悯的孱弱的身躯再无半分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手镯。把手镯放在了穆植的茶盏旁问道“师父你可还记得这个手镯?” “蓼蓼”看着这个镯子嘴里还像当年一样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再无人回应。打磨光滑的玉石,缠绕着镂空的金线银丝,却因为岁月侵蚀也略显沧桑。他仿佛还记得当初那双镯子光彩流转的样子,就像当年他们都还年少的样子。“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他还记得那女子红衣翩然出嫁时的场景,也记得她轻衫衬跳脱笑颜如花的画面。可记忆再鲜活,终究抵挡不住年岁渐远。穆植一怔,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手镯了?这十多年过得有多么的漫长而无趣啊,让他竟然连时日都记不清楚了。每每看着穆歌,他都会恍惚那么一刹那,相似的眼眉,相似的笑颜,他是不愿让她的女儿陷于仇恨的。可是执念的是他,放不下她的是他,让穆歌被仇恨所困的还是他。若不是他无用,他定会亲自手刃虞坍的,可是他却是一个废人。 “看来师父还记得?这手镯本有一对,是我娘成亲的时候师父亲手帮她戴上去的。这手镯我一只,妹妹一只,当如今世上只留存我手上这一只了。”穆歌看着师父突然因往事而疲倦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说起了往事。原本那些事情她不该再提的,她终归是太自私。 “小丫头,你竟拿你娘来求我,如此,我也只能应承你。”穆植手指微颤拿起手镯紧紧握住,却也只是冰凉一片,再无佳人余温。“只是一样,我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我救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救第二次,希望你好好记住这句话。不管到时候是什么有甚于生者,你都需要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抵得上我穆植救回来的性命。” 穆歌把苏悯扶起来,看了看穆植的悲色也是有些埋怨自己,也罢她本来就是一个心狠的人。“苏悯,你来扶我一把,我刚才把脚崴了。”穆歌凑在苏悯耳边悄悄地说,生怕打扰到了穆植此刻的心绪。 把脚崴了?他想了一下可能是刚才急匆匆的出门那一霎那崴到了,还亏的她能跑那么快。把她头上撞斜的步摇扶正,然后一把把穆歌抱起来就打算送她回房间,走的时候也深深看了穆植一眼,虽然他们以前的那些纠葛他不懂,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他也想当做不懂。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他怀中这个小小人儿,恐怕这些他是还不清了。“苏悯一直都是个惜命的人,从今以后只会更加爱惜。” 等走出客厅,穆歌才敢大声的说话:“你快把我放下来啊,我自己可以走,这样多引人注目啊。”瞥到了窃窃私语的小丫鬟,穆歌更是羞得脸颊飞起一片殷红。 “原来,你这个厚脸皮的竟然也会不好意思。啧啧”取笑了穆歌一番,发现这个女子竟然连耳根子都红了,笑眯眯地看着她,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 “我也没想到你这个薄脸皮的人也会这么不要脸的打趣人。”一路上花匠小厮丫头都憋着笑意,可让别人笑死了。而且苏悯非但不把她放下来还紧了紧双手,她更是又羞又臊。现在感觉自己脸颊滚烫,觉得还是让苏悯瞧了笑话去,就垂下自己的衣袖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嘟囔了一句“还没有人这样子抱过我呢!” 这句话轻飘飘却让苏悯勾起嘴角。 宫门森然紧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等在跟前,侍女用手托着冰镇好的水果,凤撵上的女子手里拿着个蜜桃把玩,眉宇间却有些不耐。 “请皇上的人还没有回来?真是一群吃干饭的。”广袖看着庄瑟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用手帕细细的吸走汗珠。“娘娘,酷热难耐还是先回宫吧,换个时辰再找人把公主请过去吧。” 庄瑟抬手把广袖的手隔开,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背,微微的靠在了步辇上“只怕我愿请,我们这位长公主殿下却不愿来。” 当午时毒辣的太阳渐渐变得温和一些,那扇被烤热的宫门,渐渐推开。里面的女子还是钗环未戴,一副午睡刚起的样子正站在殿中“今天的天气真是热的让人难以忍受,由于今日胥阳身子不适,为了避免让人打扰才让人把宫门紧闭,可是睡了这么久,让娘娘在外面等了这么许久真是胥阳的错了,快请进来。” 此时广袖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辛辛苦苦的在外面等了这么许久,这位公主殿下竟好,别说迎接了。连礼都不行连一丝太阳的光都未曾沾到。向来这个长公主就是个惯会乔张作致的,偏生又有陛下宠着养成了这么个骄纵的秉性。看了看步辇上女子神情恹恹的样子,想必也是受不了方才毒辣的太阳,心中甚是不忿。 看着虞初那样神态,听着庄瑟那样狡辩,庄瑟心中也无何想法,深宫里日子那么长,是这样过或者那样过又有何区别。只是看着宫门有些恍惚,想必是他也不会料到她能如此隐忍吧。扶着广袖的手缓步下了步辇,有些头晕站不稳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像极了当年她怀着一颗毫无希望的心蒙着红盖头踏进皇宫时,就像今日这样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也是一片黑暗。闭了闭眼稳了一下心神,再睁开眼那黑暗变作了雕栏玉砌的皇宫。 “不知娘娘此番前来是有何事?”醒月瞧了一眼皇后一行人手中托着的水果都晒蔫了,心中有些得意,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笑意。让丫鬟端了几碟冰镇好的果盘,特特摆在了皇后桌上。 “我以为你从寺里回来已经想清楚了。皇家的女儿能够笼络臣子,那自然算是你的本分。”语气十分和善,怕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的果真是亲母女。 醒月挽了挽自己的头发,上前给庄瑟沏了一杯茶:“娘娘先听我说一个趣事,以前啊,有一对有情人,女子父母要将女子嫁与一位高权重之人,女子宁死不从。是个极感动人心的故事,后来”觑了觑面前女子的面色变了,醒月笑道“后来那位女子竟在逼迫别的女子嫁给位高权重之人。” “自从你与明祁退婚之后就有不少的流言蜚语传出来,若是明家军军心不稳,那时你可知道有何重大的影响。你若是实在不想嫁与明祁,我另替你择了个出色的男子。钟离晔也是个十分出色的人,不论样貌还是性情,若说逼迫我也实在为你尽了心力了。”庄瑟也是有些压抑不住了,这女子也是狂妄大胆了些,竟敢提起当年之事。只是她终究也还是变了,这也是事实,又何必争辩。 “哦?听说是刚从边境回来的,据说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他如何配得上我?”醒月用手指刮擦着手里的茶壶,笑得灿烂。 “你若与他成婚,我会将明家手上的兵力赠与钟离家,你若满意” “我不满意,今日话说的多了又有些乏了,父皇那你也不必费心了,他那里自有我的人打点。”笑语盈盈满面春风的将茶壶“砰”地一声摔回桌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