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漂游》 第1章 风司 “1049号位面守护者，风司。” 风司听到冰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响起，长长的呼了口气，猛地将插在她心口还在不断铮鸣的风神剑拔了出来。 她的伤口飞速的愈合，片刻之后，竟然连白色的外衣上也看不出任何损坏的痕迹了。 “请录入基本信息。”脑中的电子音响起。 “风司，女，19岁，风灵族。“风司轻轻的说。 “检测宿主信息与真实年龄不符。“ 风司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颇为怅然地说：“我忘记了。“ 忘记经历过了什么事情，一睁开眼，就躺在冰冷的床上，身边是银白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器械。 往后十九年，她日日夜夜都在为成为位面守护者而训练着。 电子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冰冷的开口道：“资料信息审核通过，宿主为初次进入下属位面，系统建议选取等级在D-C区间内，目前推荐位面有D1005，D1009……“ 元界下属位面成千上万，每一个位面都有其原定的发展方向，按照离既定轨道的偏移来给各个位面划分了等级。 尚未出现异象的位面为F级，在异变这方面，它们显然还不及格。 被定位E级的位面，虽然有些许异数，但世界的发展等都不会受到影响，元界对于它们也只是长期监管着，一旦有恶化的迹象才会派人进去处理异端。 而D级及以上，就是有着崩坏风险的位面了。 从D级到A级，位面崩坏的风险逐渐增大，传闻之中A级之上的S级位面，已经被混乱与风暴填满，元界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将它们崩坏带来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作为一个即将第一次进入位面的守护者，即使风司在无数次的训练当中已经熟悉了所有的流程，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紧张。 “就D级的，随便选一个就好。“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位面守护者这个概念被提出至今已经过了千万年，可是轮到风司的编号也仅仅只是1049。 每一个在元界呼风唤雨的大能者来到其他的位面之后，都会受到相应位面规则的束缚，周旋在一个位面的气运之子、重生之人、魂穿者之间，稍有不慎，就会陨落在这从未有人正眼看过的低等位面。 而即使侥幸避开了和这些人之间的纷争，一旦位面不可避免地走向崩坏，位面守护者也只能随之殒命。 只有一个位面的异数被修正，所谓的天命之人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位面守护者们才可以回到元界。 位面守护者的伤亡率极高，他们中的每一个死去之后，编号就会传给下一个人。 风司不是第一个1049号，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漫长残酷的训练中，风司不止一次听闻这残酷的真相，可是不知怎得，在听完一切之后，她仍然坚持着完成所有的训练和考核。 她要去万千位面，她要…… 她根本连自己的目的都记不得 风司嗤笑一声，还没等她暗骂自己的话说出来，眼前就被刺目的白光填满。 强烈的撕裂感席卷了她的脑海，她的意识瞬间被抽离。 …………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司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景致，她已经到达了这次的任务位面。 很快她脑海中冰冷的电子音就开始给她介绍着背景。 “D1009位面，疑似重生者一名。“ 按照原本的轨迹，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苍云剑仙杀妻证道踏入仙途，最终得证无情大道，飞升至元界，日后会是个在元界也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他那位在凡间结发的妻子重生了。 这位可怜的女子重生在她的丈夫杀妻证道的这一天。 她在家里准备好了一桌子菜，等着外出求学的丈夫归来。 ………… 风司粗略的了解了这个位面的情况之后，脑海中开始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作为异世之人，她虽然被强行投放进这个位面，但是自身修为受到极大的压制，并且这个位面的‘土著’是会受到位面保护的。 直白点说，她现在怕是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系统，我现在在哪？”风司问道。 “宿主现在在石水村外，也就是苍云剑仙顾屿和妻子林妙在凡间居住的村子。还有，我乃是宿主本名灵器当中的器灵所化，你可以叫我小七。” 说道最后两个字，风司恍然间感受到了电子音的波动。 或者说，她也不知道是电子音在波动还是她自身在波动。 情绪不自觉地被这两个字调动，可是脑海只能以空白回应。 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风司长呼一口气，将驳杂的思绪抛到脑后，过去的十九年，她几乎时刻被这些问题缠绕，到现在她已经可以有些麻木的将它们搁置，着手解决面前的问题。 至少得活下去才有知道一切的机会。 风司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在一条小溪旁苏醒，顺便就走到小溪旁看着溪水映出的自己的样子。 仍是她那一张清冷的脸，只不过银白色的瞳孔和长发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黑色。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感受着面前气流的流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她周身的气流极为欢快，微微的将她的衣袍和长发吹起。 小七说了，在这样的世界，位面守护者的修为会被压制的同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相近，最多不能超过一个大境界。 而那位将来叱诧风云的苍云剑仙，现在还只是个凡人。 按照这个位面的境界划分，她最多不过是个炼气期的修仙者，还是废物的很。 可是她风司，是天生的掌控风的生灵。 无关境界。 这个位面不欢迎她，但是这儿的每一缕气流都在为她的到来而欢呼。 四面八方的风向她传递着讯息。 林妙重生的契机实在是太过于赶巧。 若是早些，定然同顾屿此生不复相见，即使再见也是多年隐忍之后，只为刀剑相向至死方休。 可是恰巧在这个时候，她脑子还乱得很。 第2章 改变 重生之后的林妙还有些慌乱的坐在院子里，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凡间女子，一生之中最大的幸事就是遇上了温和俊秀的夫君，他们也算是十里八乡得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是…… 顾屿冷着脸将长剑送入她胸口的情景还一遍遍的在她眼前重现，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是疼痛如有实质，林妙怕只会将那一幕当成一场噩梦。 她死去到重生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只是短短一瞬，尚不足让她想出一个解决方案，而时间不等人，随着太阳一点点的西斜，顾屿就快要回来了。 “笃笃。”清脆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傍晚格外的响亮。 院里的林妙猛地一哆嗦，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已经有近三月没见到她的夫君了，说不想念那都是假的，可是……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她身前突然狂风大作，明明她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风，院子的门却被吹开了。 林妙抬眼，看到了逆光而立的，整个缩在宽大白袍之中的人影。 “你，你是谁。”女子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白袍人，也就是风司，随意的向前走了几步，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路过。”风司淡淡地说，说完之后思索了一下接着开口道：“讨口水喝。” 她没有任何同人打交道的经历，即使在元界的考试总是能高分通过，第一次直面这些孱弱的生灵还是让她略微有一丝丝的不适。 林妙听了风司的话猛地回神，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去给她拿水，步子刚迈出去，一下子就僵持在了半空中。 这突然而至的人处处透着诡异，林妙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恐惧到底来源于面前这人还是即将到来的顾屿。 她的僵硬自然是逃不过风司的眼睛，风司幽幽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用去了，我就随便进来坐坐。” 异数出现，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拨乱反正，她只需要在这里看着林妙，等着顾屿过来将她杀死就完事了。 真是个简单的位面。 她已经感知到了顾屿的气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那厢林妙顿了步子，转过身来，悄悄地朝着风司移动着。 她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风司的眼睛。 风司也是任由着她向她靠近，她也在打量着林妙。 元界也有让人复生的法子，但是条件无一不苛刻，这等逆天改命的行径，即使顺利实行，也会对双方带来极大的损害。 到底是怎样的境遇，能让面前这孱弱的女子得以重生。 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 “您，您是仙人吗？”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妙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风司摇了摇头。 林妙有些低落的低下了头，她记得顾屿将长剑送进她胸膛的时候说，他要去追寻无上仙途。 仙人的传说一直在这片大陆上流传，既然顾屿有机缘遇到个仙人，没准她也可以？ 面前这白袍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绝不简单！ 相貌，对了，她似乎一直没能看清人的这个样子。 “我的夫君，可能要杀我，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的，他说要去追寻仙途，只能舍了我。” “仙人啊，普渡众生，怎么可能要去修仙得杀掉我呢。“ “我是不相信的。“林妙低下头，有些苦涩地说着。 风司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不置一词。 无论是这个位面的修仙者，还是元界那些所谓的仙人，哪有是为了普渡众生的呢。 至少对于她这样的异数，是所有人都要尽力去灭杀的。 “哦，对了，他就要回来了，我先走了，我先走了。“瞧着无动于衷的风司，林妙依然不断地喃喃着，她抬脚就朝着门口走去。 风司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林妙正好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了。 林妙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猛地回身想要跑到风司的身后躲躲。 可是无论她怎样竭力奔跑，都无法触碰到那白色的人影。 “救，救救我。“林妙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下一刻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猛地绽开，尘埃散尽之后，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妙妙，你怎么了。“年轻俊秀的男子声音极为温和。 风司却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背后长剑的铮铮剑意。 顾屿瞧着神色惊恐的林妙也是一愣，至于她竭力想要奔向的地方，那儿空空如也。 风司扭曲了周身的气流，尚是凡人的他们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 “顾郎，你要杀我是不是。“林妙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顾屿。 顾屿一愣，伸出去的想要扶起她的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中。 他是在一个月之前偶然遇到那位重伤的仙人的，仙人说他根骨极佳，倘若拜入他门下，就可登上无上仙途。 不过，修仙之人需要斩断七情六欲，他元阳已失，又尚有妻子，若想要开始修行，必须要斩断情缘。 凡人的一生何其的庸碌和短暂，曾经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世界终于在他面前掀开了一角，他没办法拒绝。 看着妻子饱含泪水的双眸和歇斯底里的质问，顾屿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妙妙，这辈子是我负了你，下辈子你一定讨回来。“ “妙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妙妙，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顾屿的话一声比一声轻，他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身后的长剑猛地被抽了出来。 女子瑟缩在地上，躲闪不及。 下一刻，直直刺向女子心口的长剑却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 顾屿面前一阵狂风乱作，他的手颤抖了几下，然后‘咣当’一声，长剑砸落在地。 四散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抬起袖子遮挡在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揉揉被风吹得通红的眼睛，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风司，你在干什么！”小七的电子音竟然也能听出几分恼怒。 本来给位面守护者经历的第一个位面，都是拿来练手熟悉一下流程的，甚至根本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当好一个旁观者就够了。 自己坏自己好事，也不知道她那些年的培训是怎么通过的！ 风司无所谓的摊摊手，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坐在还处在愣神之中的林妙旁边。 风司轻轻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反正，元界只需要这位面有个天选之人完成他的使命，又没说这天选之人一定是谁。” 再不济，还有她风司在。 “你……”小七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驳不得。 懒得应付小七，风司偏头看向林妙，却发现这面色苍白的女子不知何时竟然晕了过去。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面上这才有几分懊恼。 人是带出来了，可就也不能随随便便丢下了。 刚刚顾屿身后有人。 因着没有所谓的修为，风司并不能探清这人的样子，想来应当就是那个指引着顾屿走上仙途的修仙者了。 风司不清楚他具体的修为能力，不能确保将林妙安置在别处之后能否再次被他们寻上，又成了顾屿证道的工具。 “小七，我要查看一下这个位面现在的情况。” ………… 等着林妙再次醒来，只觉得身下一阵颠簸。 睁开眼睛，能看见蓝的一望无际的天空。 她猛地坐了起来，在瞧见眯着眼睛的风司的时候，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些。 这人仍是同那天一样穿着一袭没有任何花纹再普通不过的白袍，四散的长发如同缎子一般柔顺，面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是看清了她的样子，却无法在脑海里形成任何一种印象。 “你醒了啊，现在玄天大陆的几个宗门都即将招新，咱们一起去碰碰运气，或者到那些宗门山下的城镇集市将你放下，在那儿寻个生计。”风司开口道。 即使林妙不能或者无意修仙，能居住于某一门派庇护的地方，也应当能够免于杀身之祸了。 这个位面将在五十年之后面临魔气复苏带来的魔灵危机，需要由天命之子带着这个位面的气运联合诸多门派解决这场灾难，他也会在战斗的最后彻底突破瓶颈，凭借拯救了这个位面的大功德顺利飞升元界。 在此之前的五十年，风司也不得离开这个位面。 正巧她从前在元界的时候，对于诸多位面不同的修行的体系都颇为感兴趣，那一个个大人物自然是不屑于教她的，现在有了机会，从头试试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那边的林妙仍是处于愣神的状态，过了好一会才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个门派呢？”林妙开口问道。 “钟山剑派。”风司说道。 她也是使剑的，虽然她想不起任何的剑法剑招，她的剑也已经在她的身体里长眠。 听见这四个字，一旁的林妙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第3章 仙缘令 林妙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我们，能不能去南凌法宗。“ 玄天大陆上比较出名的门派有五个，莲音门是佛门，九阴教是魔修教派，云浮仙宗又隐世不出，只有剩下的钟山剑派和南凌法宗每十年一度在整片大陆广招弟子。 钟山剑派，也正是顾屿即将拜入的门派。 听了林妙的话，风司微微挑眉。 她脑海之中小七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看，异数更多了！“ 凡女林妙，怎么会知道那些个宗门的名号。 又怎会这般畏惧钟山剑派。 林妙似是反应过来了，顶着风司的目光，缓缓地垂下了头。 所幸的是，风司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平淡地说了声好。 林妙低垂着头，攥紧的拳头里面，指甲似乎都嵌进了肉里。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和镇定。 在她昏迷的时候，陷入了冗长的梦境。 她看着顾屿杀妻证道，拿着白袍老者的令牌来到了王城，顺利通过了钟山剑派的考验，加入门派之后更是检测出了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灵根。 梦境停止在这处，停在顾屿得知自己可以拜入钟山剑派掌门人门下之后的喜悦表情之上。 她以前，最喜欢看顾屿笑起来的样子。 可是梦境里的那笑容太耀眼，太刺目了。 林妙长呼了几口气才勉强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她和身旁这神秘人现在应当也是在去王城的路上。 王城就是天玄大陆唯一的凡人国度‘夏’的都城，除了钟山剑派和南凌法宗，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也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在王城招收弟子。 这每十年一度的门派招新也被凡人们成为‘登仙’，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从大陆的四面八方共赴这登仙大会。 “您……”林妙鼓足了勇气看向风司，原本想着即使问不出身份来历，问个名号也方便这一路上进行交谈，可当她抬眼对上风司的眸子，想说的话就全都僵在了嗓子眼。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 风司的瞳色很浅，在阳光下格外的剔透，可是林妙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丝丝缕缕缠绕着的白雾，经久不息地流转着…… “别盯着我。”风司轻轻的笑了一声。 作为掌控着风的生灵，她虽然不属于这个位面，但是处于这个位面的时候，她近乎于这个位面的法则。 是凡人不能直视的大道。 一旦有人妄图窥视，只会反噬自身。 她可以造出能让人看见的面容，但是没人能够精准地记住或是描摹她的样子。 瞧着再次愣住地林妙，风司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可以叫我风司，我也是个没有修为的人，既然你想去南凌法宗的话，那届时我们就分开。” 送林妙至王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林妙听了风司的话面上闪过几丝挣扎，最后还是点点头。 即使风司刚刚救了她，她也不准备把她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连同床共枕的丈夫都能对她刀剑相向，这个世界上，她还能相信谁呢？ 她还能依靠谁呢？ ………… 林妙同顾屿原先居住的地方离王城足有几千里路，反正时间也充裕，风司也懒得拽着林妙一同御风。 虽说这个位面是修仙者同凡人共同生活在大陆上的，但是还是‘仙凡有别’。 风司去附近的城镇打探消息，并没有人知道几个月之后的王城即将举行的登仙大会。 这个世界有仙人，自然也有妖鬼，广阔壮丽的世界对于凡人来说充斥着危险，几乎所有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他们的家乡，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城镇外的山林。。 她租赁的马车也仅仅只能将她们送到下一个稍大一些的城镇。 进了熙熙攘攘的闹市，风司也是打起了精神。 不知怎得，她对这样的集市极为感兴趣。 拉着还浑浑噩噩的林妙下了车，风司随手甩给车夫一块碎银。 这种凡间通用的货币还是她哄了小七好久才拿到的。 风司饶有兴致的看着路旁的小摊，时不时地买上那么一两件，她是不需要如同其他生灵一般进食的，东西吃到嘴巴里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但是她仍是吃的欢快。 将热腾腾的丸子塞进口中，暖意似乎包围了她整个躯体。 一旁地林妙看着风司的动作，一时间也有些瞠目结舌。 传说当中的仙人都不是这样的。 他们应当高高在上，骄矜慈祥。 怎会如此轻易的融进这逼仄、喧闹的凡尘集市。 大概是风司的行动神情太有感染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妙也加入了。 最开始，她还会为花了风司的银子而道歉，走到后来，她喝了些桃花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兴致倒是更为高涨。 她的笑容怎样也压抑不住，多日以来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些许放松，为劫后余生、为恣意自由而大笑。 最后，还是风司满脸无奈的将醉成一滩烂泥的林妙扶回了客栈。 她将二人一路买来的小玩意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整个人也一下子瘫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她也是极为快乐的。 ……………… 宿醉醒来之后的林妙又恢复成了往日那瑟缩的模样，不断打量着风司却迟迟不肯开口。 风司也懒得拆穿她，于是她们就这样平淡的继续着向前的旅程。 凡间的马车行进的比风司想象中慢不少，她们也不能在路过的每一个城池过多的停顿，几乎时刻都在颠簸的路上。 林妙起先总会隔三岔五的呕吐，后来惨白着脸也咬牙坚持着前行。 一个月之后的清晨，她们终于远远看到了云雾缭绕之下的巍峨城池。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城吗？”站在城外，林妙愣神了好久。 等到两人快走到城门口却都是犯了难。 登仙大会期间的王城，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从大陆各地跋山涉水而来的人，都不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们有的出身修仙世家，至少祖上也有一两个修士，有的曾经遇到过仙门的长老弟子，因为天赋上佳而得到赏识。 不管怎样，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块令牌。 被称作‘仙缘令’。 只有手持这仙缘令的人才可以进入王城。 然而同风司和林妙这样的人也不占少数，大多是捕风捉影般的听见了些许传闻，就毅然决然的赶到了王城。 王城外面也多了不少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除了手持仙缘令排着队进城的人之外，旁边不少人围成一圈，满是艳羡或是阴狠的盯着那一个个手持仙缘令的人。 王城的门口现在是有修仙者驻守的，但是他们就那样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城外神色各异的人。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出手，一个面上带着骄矜笑意拿着仙缘令的年轻男子被扑到在地上，拳头一下下在他身上打的很实，鲜血瞬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面上。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刚刚还排好的长队现在只是一片混乱，尖叫混合着嘶吼经久不绝。 尚处在外围的风司与林妙侥幸没被波及到，但是她们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纷纷向前奔去，谁都期望在一片混乱之中最后获利的是自己。 他们大多是花光了全部积蓄赌上性命一路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的，同梦中的世界只有一墙之隔，谁甘心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反正，反正大家都出手了啊，那些死去的人，只是命不好罢了。 ………… 风司遥遥地能看到城门口的或是城墙上的修仙者的神情，满是戏谑和轻蔑。 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面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这些饱含着梦想与热情的人们面前。 这场闹剧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城门前已经倒了无数生死不明的人，有的彻底成了冰凉的尸体，有的还可以挣扎一阵子，还有些则是装作死亡随时准备偷袭一个个想要进城的人。 林妙几次想要上前，探出的脚最后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从她听闻有那样一个属于仙人的世界到现在，一切美好的幻想已经寸寸崩塌，想要迈入这个世界，是不是都得踏着别人的尸骨。 她恨极了顾屿‘杀妻证道’的行为，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即使…… 她复杂的内心活动风司自然是无从窥探，风司只能看到林妙时不时的咬牙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双眼就会盈满了泪水。 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身子也摇摇欲坠的。 有好几次风司都以为她要晕厥过去，可是她还是始终直直地盯着面前高大的城门与纠缠的人群。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妙有些疲惫地说：“风司，我们回去。” 她不能也不会同那些人厮杀拿着块染血的仙缘令去追寻自己的仙路。 风司轻笑了一声，却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她双手一闪，下一刻两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就出现在她手中。 “跟在我身后。”风司开口道。 林妙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本能的跟随着风司向前。 一个个目光凶狠大口喘着粗气的人似乎都没能看到她们，她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路走向王城的门口。 第4章 加油 林妙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拽住了风司的衣角。 等着二人现形的时候，已经是将手中的令牌交到守卫那儿的时候了。 “法器不错。“接过令牌的修士淡淡的说了一句。 风司和林妙身上都并没有灵力的波动，想必是拿着先辈的宝物遮掩了身形，这才顺利走到这。 虽说仙缘令会有不少随手被修仙者赠与寻常凡人的，但是那些人大多如同先前被撕扯的那些人一样，根本走不到王城里。 每一次登仙大会的主角，还是拿着法器贴着符箓的各个修仙世家的弟子。 等着风司二人已经踏在王城坚实的土地上时，林妙才略微回过了神。 满脑子的疑问好不容易才被她硬生生的压下去。 风司不主动说起，她也不会开口询问，谁又没有些秘密呢。 林妙的纠结，风司自然是看在眼里，她现在很喜欢观察身边这凡女的神情，同那一个个经历了千万年人情世故的老家伙们不同，如此的生动而单纯。 多让人羡慕。 她记不得自己的年纪，但是想来应当不小了，自己应当也有这样鲜活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呢？ 风司感觉脑中一阵剧痛，整个人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一旁的林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在林妙担忧的目光中风司长呼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没事，一路赶过来有些累了。” 每一次，当她想要努力回忆的时候，痛楚都会来袭。 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 风司同林妙这一路赶来，委实是有些疲惫，二人一时间也没有逛逛王城的兴致，很快就找了个客栈歇下了。 这晚躺在床榻上，林妙再次陷入了繁复的梦境。 她看到了顾屿拜入钟山剑派，修行了千年无人可以修练的清心剑法，踏出了自己在无情道上的第一步。 因为灵根极好，他的修为提升的很快。 炼气和筑基的每一个小境界对于他来说就好像吃饭饮水一样简单，因着杀妻斩断了最后一丝尘缘，在无情道的体悟上也畅通无阻。 待他从筑基突破到金丹境的时候，竟然引来了传说中的九道天雷，在天雷的淬炼之下，他更加坚定了道心。 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手持着长剑迎着天雷而上，紫色的雷光在他周身不断地闪耀着。 如果这人不是曾经要把长剑插进她的胸口，林妙此时也要满含倾慕地拍手叫好。 她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不，她现在已经不愿意将这一切称之为梦境。 或许这才应该是一切本来的样子。 顾屿亲手杀掉了她，然后踏上了这条通天之路。 何等的恣意潇洒，意气风发。 林妙眼中的怨恨怎样也掩盖不住，先前一路的奔波太过于疲惫，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这一切。 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令人艳羡的婚事，满是期许的未来，像一把把刀子将她扎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顾屿，顾屿。 她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眸中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 风司和林妙到达王城并不算早，登仙大会将在三日后正式开启，近日王城里面也是热闹得很。 同城外的热闹不同，这儿一切都井然有序。 不少商铺打出了‘登仙大会’的名号，售卖着一些利于通过考验的东西，大多是些薄如蝉翼的符箓，和一个个味道诡异的丹药。 每一个都堪称天价。 饶是银子取之不尽的风司都忍不住咂舌。 于是风司和林妙踏进一个个店铺又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除了这些热闹的商铺外，王城里也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的肤色衣着各不相同，绝大多数身后都背着武器，或是长剑或是弯刀，甚至有些人身侧还跟着凶煞的猛兽。 风司在他们其中不少人身上都能够感受到灵力的波动，按照这个位面的境界划分，应当都是炼气期，想来是在参与宗门选拔之前由家族长辈进行了些许的启蒙。 像风司和林妙这般纯粹的凡人极少。 二人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是消息还是打探了不少。 所有来到王城的人，无论是想拜入哪一个门派，都要接受统一的考核。 考核一共有三关，分别是考验众人的实力、心境和根骨天资。 按照往届的情况来看，这第一关没有炼气期中上品的境界是闯不过去的。 这个位面的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凝神、大乘，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为下、中、上三品，修士在达到大乘境界之后，修为臻至圆满会迎来天劫，度过天劫就能飞升成仙。 整个玄天大陆已有千年未有修士成功飞升了。 不能飞升的原因很简单，元界之上的大能者都几乎与天地同寿，随着一批一批的人飞升，元界已经是人满为患，一个小院子就已经天价。 有些位面的大能者指出了这‘人口压力’，提出了‘计划飞升’的政策，得到了决策者们一致的通过。 千年一个天选者的就是这个位面的飞升指标了。 而那些即使达到了大乘境界也无法飞升的人，就始终怀揣着不解与期待，等待着寿数耗尽的那一天。 风司瞧着这满城誓要飞升正道的人，只觉一阵唏嘘。 一旁的林妙同样在唉声叹气。 她这些日子也没少有加入仙门扬眉吐气再站到顾屿面前同他对峙的想法，可听了这么多人的话，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 她真的，可以走到最后吗。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还是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回到了客栈，明天，每一年一度的登仙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林妙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本来以为会紧张的睡不着，可是很快眼皮就沉了下来，她再次陷入冗长的梦境当中。 那厢的风司斜倚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 紧张或是焦虑这些情绪已经离她远去很多年，睡眠也是。 曾经在元界接受训练的时候，她可以不分昼夜，短短十九年就成为了以优异成绩通过各项考核的位面守护者。 到了这个位面，一下子‘闲’下来了，倒也不是件好事。 作为位面守护者，她不需要修练，只要天选之人不断地奋进，她的修为就可以随之不断地调整着，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成为这个世界超越任何人的天才。 为了方便他们适应各个位面不同的情况，元界对于他们的规定极为弹性，甚至包括风司那日救了林妙，如果最后这个世界仍正常运转、天选之人飞升，她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 她不是一个勤勉好学的人，勉强了解了一下这个位面的修行体系和力量的运转方式，就没有任何继续探索的意愿了。 见识很多但每一件都遥遥观望或者浅尝辄止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事情了。 但是在这一个个空闲的深夜，人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即使想不到任何的目的，风司还是极为喜欢作为位面守护者的感觉的。 甚至在未来，越来越多的世界会留下她的足迹，这般的恣意而自由。 脑海中稍微描摹一下这般情境，风司就感觉无端的满足。 绝大多数时候她不刻意追寻自己过往的原因，大概就是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这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了。 “小七，明天会发生什么啊？”风司问道。 自从她救了林妙之后，小七对她的态度就冷淡的很，能从电子音里听出情绪，风司也觉得颇为奇妙。 不出她所料，小七没好气的说：“不知道，这个位面的扭曲现在已经无法测算。” 风司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在喃喃：“命运到底是什么？” 又是谁来界定的。 ………… 第二天一大早，风司就被外面的喧嚣吵得连在榻上躺着都躺不住。 一推开房门，正好瞧见了打着哈欠的林妙。 两人对视了一眼，风司浅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加油！”她轻轻的说。 林妙听着这两个字只觉一头雾水，但看着风司的神色，这应当是一句很温柔的话。 她同样扬起微笑。 ………… 等着两人来到准备接受考验的地点时，前面已经熙熙攘攘排了无数人。 林妙瞧着面前足有她高的猛兽，忍不住的往风司身后缩。 风司瞧着那对她瞪圆了眼睛的狮子，忍不住一阵风吹过去，于是它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打喷嚏。 瞧着那滑稽的样子，风司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惹得周围一群人都颇为倨傲而不善地看向她。 也仅仅是看了一眼。 人群当中的风司和林妙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了，白袍不如人家飘逸，身上也没什么光鲜的法器，连一张脸在修真界当中也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无奇。 她们就如同融入深海的一滴水，没能掀起任何波澜。 不少能够拜入各个宗门的‘热门人选’的名号样貌早就流传开来，风司只能遥遥地看见他们身边围绕的一圈又一圈的簇拥者。 第5章 一关 她们到底不如修真世家出来的弟子有着庞大而完整的关系信息网，勉强打探到的消息也就简单了提了会有三关，其中每一关具体的样子需要准备注意些什么，都是无从而知。 风司倒是问了小七，不过在闹小脾气的小七直接忽略了她的疑问。 她也不是没有想要去在这儿打探一下消息的想法，开口询问了好几次，都被身旁人直接忽略了。 风司瞧着这些还在不断朝前挤的人也只得作罢，转身和林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们来的并不算早，很快随着王城中央的钟声响起，天边似有金光绽放开来。 一队身着白衣的飘逸身影踏在飞剑上，逆着光而来。 在他们身后是一架珠光宝气的法舟，似乎还有祥云萦绕在其身侧。 “是钟山剑派和南凌法宗！”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始惊呼，一时间每个人都竭力伸长了脖子紧盯着天际。 九声钟响落下，王城的高台上立了十几道人影。 正是钟山剑派和南凌法宗的几位长老还有其他各门派的主事人。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走上前几步，洪亮的声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前面一些繁复的言语风司没怎么听明白，身旁不少人倒是热泪盈眶，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的紧紧的。 到了最后，老者停顿了一会儿，颇为激昂恶说道： “望各位得以行天路，踏仙途，证大道，得长生！” 此话一落，人群中是此起彼伏的‘证大道，得长生！“，这样纯粹的情绪是极有感染力的，一时间风司都有几分激动。 如果她不是来自元界的话，或许她也会高声呐喊那么一两声。 看着这些鲜活的充满朝气的生命，风司也只能暗自感慨。 等着众人的情绪平复了些许之后，随着钟声的再次响起，登仙大会正式开始了。 每一个人垂在身侧的令牌泛起了一阵金光，风司没有抗拒的被这股力量包括着，她只觉周身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双脚就踩在了截然不同的土地之上。 不是王城里规整精致的砖块，而是有些湿润的饱含着青草香气的土地。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无数气流四散出去向她传递着讯息。 这个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人。 “这个位面这么发达吗？”风司啧啧称奇。 位面发展的方向大致也就那几个，但是每个位面的进程是不一样的。 有些位面尚处于文明的初期，体系尚未健全，修士整体的水平较低，尤其在对于大道的掌控之上。 现在这简单的招新当中就涉及到了如此复杂的空间法则，倒是出乎风司的预料。 小七冷哼一声说道：“那你还不注意一下……留着异数干什么！” 风司笑笑正准备再哄哄它，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一下子倒飞出去。 她先前站立的地方掀起一阵烟尘，尘埃散尽之后一头咆哮着的斑斓猛虎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风司的方向冲来。 就在刚刚，这儿的空间再次扭曲，猛虎瞬间被传送了进来，风司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它传送进来的地方恰巧是她站着的地方。 这要换成其余任何人，估计直接就会被突然出现的猛兽压死。 风司早就将这空间打量了一翻，空地只有她刚刚站立的很小一块，往后就是茂密的丛林。 那应该就是这场考验给他们安排的战场了。 即使是炼气期的修士，对付这样一只身带灵力的猛兽也是极为困难的，加上这不大的空间里颇为复杂的构造，这考验的第一关，应当是存活下来就可以了。 风司扭身就朝着身后的树林里钻去。 她顾忌着外界那些人可能正在观看着试炼，只得将速度控制的如同炼气期下品修士一般，竟然被这猛地冲上来的猛虎咬到了白色的袍脚！ 它用力一咬，上牙下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疼痛让它愣神了一下，它的大脑袋还不足以让他思考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嘴里会空空如也。 借着这功夫，风司已经窜出去了好远，挑了一棵颇为粗壮的树木，一下子跃了上去。 瞧着猛虎迷茫的样子，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看起来她穿了身白袍，可这白袍其实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意念可以幻化成不同的样子。 猛虎看似咬了一口，其实只是含了一口风。 风司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有几分恼怒的猛虎猛地朝她这边冲来。 它似乎是不会爬树，只得仰着头对着风司嘶吼着。 一下一下地用力地撞在树干上。 风司看着脚下摇摇欲坠地树木，又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轻飘飘的一下子跳到了旁边的那棵树上。 那猛虎又是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风司已不再原处，又是吼叫了两声，厚重的爪子泄愤一般的拍在树干上，一棵足有二人合抱的树木轰然倒塌。 它的眼底闪过一丝丝的红光。 这仅仅是只体内刚刚能容纳一丝丝灵力的勉强称得上灵兽的老虎，不知被喂了什么药，只剩下嗜血的本能，因着不顾及伤痛，实力都增强了不少。 风司遥遥地看着这只能对树干发泄着的猛虎，只得尽量的使得它周身的温度低些，也许它会好受一点。 她也懒得再换地方，索性直接扭曲了周身地气流，暴怒地猛虎再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她的气息。 这个空间已经被她悄悄地营造出了无数幻像，从外面看，只能瞧见个仓皇奔逃地身影。 如同参与试炼地绝大多数人一样，只能将性命寄托在命运之上。 ………… 第一关的试炼期限是整整一天，那特殊的空间里并没有日出或是日落，到了最后，早已奔逃了十几个时辰的人们只得是强撑一口气，凭借着对于修仙强烈的渴求才勉强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躯体。 当久违的钟声响起，不少人都脚下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面上。 进入试炼空间的足足有九千多人，顺利亮起光芒被传送出来的连一千个都没有。 还是王城先前那片空地，只不过却少了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人。 即使活着出来了，人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口，绝大多数衣袍都破破烂烂的了，稍微站了一会儿，脚下的砖块就被鲜血浸湿了。 风司一瞬间就发现了倒在人群当中不省人事的林妙。 她的整件外袍上已经被血水和泥泞浸的瞧不出本身的颜色，脸上也是斑驳的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风司眼睛一眯，在林妙旁边刻意的想踩踏到她身上的人一下子僵住了。 他伸在半空中的脚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风司推开身旁的人大步的走了过去，冷冷的盯着他。 那人讪讪地转身，飞快地闪进了人群里。 有些人运气好加上长辈给的法器确实强悍，虽受了些伤但比起别人来说已经好到不知道哪去，瞧着自己的一个个竞争对手虚弱的、不醒人事的样子，忍不住的恶念丛生。 反正，在这条路上死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这样的行为太多了，林妙只是恰巧被风司救下来了而已。 那些没死在猛兽口中的修士死在了昔日谈笑风生的同袍手中，高台之上的修士们瞧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甚至不少人嘴边还勾起了一抹笑。 轻蔑地、嘲讽的笑。 风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着她低沉的笑声，高台之上突然吹过一阵风，那些人一丝不苟的头发，规整的衣袍尽数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之下，凌乱的很。 ………… 这一场闹剧最后还是在高台之上的制止声之后停止了，同时宣布的还有下一关的考验将在七日之后开启。 已经是断了那些奄奄一息的人的路了。 虽说下一关考验的是心境，但是具体的形式和内容还无从而知，不管怎么样都得要身体来支撑着。 短短七天，是能接好一条断腿还是能让那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愈合呢？ 人群当中一片哀嚎，有些是真切的悲怮哭泣，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风司没说什么，为了不引人注意，弯下腰做出了扶起林妙的姿势。 看起来就像是林妙不省人事的倒在她的肩膀上，风司同样是狼狈的很，她只得扛着林妙踉踉跄跄的向前一步步的走着。 多可怜啊。 让人都不忍心看。 倘若有人视力再好些看的再仔细些，也许会发现，风司和林妙的身子并没有真正的贴上，甚至风司的脚从来都没有踏实地踩在地面上。 她们两个被无数盘旋地气流拥簇着向前。 离开人群的目光之后，一个瞬间的功夫，二人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 “小七，你能不能够救她。” ‘系统’的功能极为强大，它们熟知各个位面的情况以及‘命运’，曾经在元界训练的时候，风司就看过其他位面守护者使用他们的系统，几乎是有问必答。 第6章 活下去 小七冷哼一声开口道：“千年血参混合着紫金草加上白玉莲。” 好巧不巧，这几件东西风司都听说过，她的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这是现在能弄到的东西吗。” “不是，但是是最罕见的。”小七的电子音称得上是毫无感情。 即使在元界，这些材料也是可遇不可求。 最后在二人的一番商讨之下，或者说在风司轻声细语的‘哄骗’下，她手中多了枚泛着清香的红色丹药。 风司到现在也没明白这所谓的‘系统’到底是什么原理，不仅熟知各路消息，还可以随意的变出宝物。 但不知怎得，她对于小七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仿佛他们已经相互陪伴、出生入死了很久。 拿到丹药，风司也没再多想，直接给林妙服用了。 丹药入口后没多久，昏迷的女子就开始不断地轻哼，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 等着林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瞧着昏暗的房间只觉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过去的十几年里甚至只是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柔弱女子。 同一猛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搏斗了整整一日，甚至到了最后，那头斑斓猛虎硕大的脸上被她用头上的银簪扎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窟窿。 泪水汗水血水在她的身上混杂，每一下呼吸都像是破旧的风箱不断地被拉动。 早就因为大大小小的伤口痛的麻木了，恍然间，无数的画面曾在林妙眼前闪过。 有顾屿，各种神情的顾屿，还有风司，永恒的是那种温和的、风轻云淡的神色。 浅色的瞳孔里似是填满了无尽的包容。 这个人将她从鬼门关拉了过来，带她来到了崭新的更广阔的世界里。 自从从家里逃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关于未来的期许了。 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想活下去。 想和风司一起活下去，也许不久之后她也可以和风司一样衣袂飘飘，她们可以一同用术法在天际掠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单纯的咬舌头已经很难让她保持清醒，她手里的簪子时不时的也会刺穿自己的皮肉。 ………… 自己的疼痛与伤口都不似作假，可是现在除了身子还有些疼痛之外，她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伤口了。 林妙匆匆的下了床榻，推开门出去，在瞧见倚在树下的风司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风司瞧见她跑出来，挑了挑眉开口道：“饿了？” 林妙脸色微红的摇摇头。 她才不是饿了，她只是想看看在那场试炼之后的风司是否安然。 幸好。 那边的风司一下子起身：“你可是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不饿才怪，喏，我早上去买的东西还在那边的桌子上。” 说完她也不顾林妙，自己走了过去，拿起个早就凉透了的烧饼大口地塞进了口中。 林妙见状，也是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一动不动的瞧着风司。 风司叹了口气，轻轻的抬起手挡在了林妙眼前：“都说了，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林妙下意识地问出口。 仅仅三天就让濒死的她恢复如初，还有之前的仙缘令…… “你不要误会，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我就是想再了解你一点。” 风司太过于神秘，就像是一阵风，没有固定的形状样子，再怎么努力伸出手，都会顺着指缝流走。 她怕她们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风司轻笑了一声，支着下巴似乎在沉思。 “我是风司。”她依然是温和地笑着。 关于位面守护者的任何相关讯息都是不可以随意透露给这些下属位面的，除了这个，风司委实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林妙脸上的失落怎样也掩盖不住，不过她还是对着风司笑笑： “谢谢你啊，又救了我一次，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找我。” 风司从善如流地点头。 她救林妙，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并不讨厌这个凡女，但她也清楚得明白，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林妙，对方仅仅只是生命当中极小一部分。 林妙遭逢巨变，脆弱无助地时候想要找人依靠是可以理解的。 她风司只是恰巧那时站在她身边，往后的路，还是得她自己来走。 至于那所谓的回报，风司极喜欢这种真挚与珍重的感觉，也仅此而已了。 她的世界，对于林妙来说太过于绚丽而危险。 ………… 随后的几天，林妙和风司见面的时候极少。 主要是林妙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小七总是气急败坏的在风司脑海中说：“你赶快去看看那异数到底在干什么，这个世界命运的扭曲越来越多了！都怪你！你说你这……”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回不去元界了可怎么办啊…… 每次小七都没能顺利的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就已经被风司打断了。 风司总是笑眯眯地摇头，轻佻又无畏的说：“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的生命中也需要些有意思的事情啊，比如说，看人逆天改命。 或者说，她很期待有人可以站起来告诉她，才没什么既定的命运和结局。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开始第二试的那一天，风司推开门，发现林妙早就在客栈外面等着了。 她站在晨光之中，有一种久违的鲜活的气质。 “风司，加油啊！”林妙回身，在客栈众人古怪的目光中，大声的喊出了这句话。 在这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都会被非议的世界里，林妙的行为可以说的上是惊世骇俗。 即使在‘开放’的修真界，女子也少有这般行为。 站在台阶之上的风司坦然点头，亦是笑着不紧不慢的走了下去。 四面八方的气流给她带来了那些人所有细碎的言语，她大步地走出了客栈之后，那一张张桌椅突然开始摇晃，碗碟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些人地衣袍和头发上。 好不狼狈。 第7章 问心石 二人又来到集合的地方，这次站在这儿的人比第一关不知道少了多少。 绝大多数身上都还是带着伤，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凶恶的很。 在出门的时候，林妙猛地把手伸过来在风司的衣袍和脸上抹了灰，她们两个现在混迹在人群当中，也是狼狈极了。 风司没有躲开林妙的动作，她相信林妙不会伤害她，她更相信林妙伤害不了她。 如果不是林妙做着伪装，风司根本想不起来这档子事。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于这个位面、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存在着轻视. 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毕竟这只是元界之下很小很小的一个位面，她又不是个靠所谓的修为的生灵，规则对于她的限制形同虚设，仿佛是为做位面守护者而量身打造的。 既然林妙想到了这，风司也没什么抗拒，若说在第一试的时候，行事什么的还是风司在主导，这次林妙就积极了很多。 她拽着风司的袖子，挤进人群之间，竟然真被她挤到了颇为靠前的地方，以凡人的视力也勉强能看请高台之上的景致了。 今日那些所谓的仙人到的比较迟，同他们的身影一齐同天际驰略过来的还有九块漆黑的大石。 随着轰隆一阵巨响，尘埃散尽之后，九块漆黑又光滑的足有一人多高的石头立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之上。 大黑石对着人群的那一边平整又光滑，倒像是一面面漆黑的镜子。 在日光的照耀下，漆黑的镜面之上似乎由无数的光晕在流转，让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就被吸引过去…… 风司拍了拍有些失神的林妙。 林妙猛地回过身来，有些后怕的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刚在那镜面之上，她看到了…… “现在立在诸位面前的，就是我仙盟至宝问心石，唯有心智坚定、正直之人才可入我仙门，寻求无上仙途。“ “不过，鉴于诸位目前仍是凡人之躯，只需要在问心石面前坚持一个时辰，就算是过了这关了。“高台之上的老者开口道。 明明他的声音并不算高昂，却清晰的传入了台下每个人的耳朵。 台下众人的议论声之中都多了几分喜悦，不过是坚持一个时辰罢了。 很快，高台之上几个白袍的仙门弟子御剑而来，在他们冷厉的目光中，众人忍不住的静默着然后低了头。 “所有人，排成九个列队，不许插队，早晚都一样的。“在这句话的末尾，那弟子还嗤笑了一声。 风司和林妙自然乖乖的排进列队里，她们排的比较靠前，这一列她们的前面只有六个人。 第二关的试炼，开始了。 九个年岁、身量各不相同的人，迈着大步走到了问心石面前。 得了风司的警示，林妙不敢直视那问心石，只得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着那处的情况。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概过去了没到一刻钟，那九个站立的人之间，竟然有四个七窍开始汩汩地涌出鲜血。 身后众人看不见他们具体的情况，只能看到鲜血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 “将他们搬走，后续的人补上来。“一旁地仙门弟子指挥着早就站在一旁的兵士。 搬着那些人的兵士路过人群，有人忍不住瞥了一眼，发现那一个个人面容早就被鲜血糊的面目全非，已经死透了。 人群的兴致，一下子低落下来，不少人的身躯都忍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地不断说着些求神拜佛的话。 风司能清晰的听见身后林妙那粗重的呼吸声。 “风司，我们，我们一定能活着通过这一关的。“她有些颤抖地说。 ………… 最后，这第一批接受这试炼的九个人，只有一个人顺利坚持到了一个时辰。 众人现在看着一具具被抬走的尸体，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惊讶恐惧，有几个转身离开放弃的，但更多的，却是相信自己一定是那所谓的‘天选之子’。 总有人能活着通过，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很快就轮到风司了。 她平静得很，倒是身后的林妙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 风司在黑色的大石面前站定，光滑的石面映出了她的倒影，瘦弱但高挑的身躯尽数裹在宽大的白袍里，面容之上氤氲着层层地白色雾气，肩膀两侧垂下来的长发，竟然也是银白色的。 这问心石倒是有点东西，竟然能识破系统给她的伪装。 当然在大道法则方面，它显然不是风司的对手，风司甚至不得不低垂着头，她怕自己再盯着这问心石看看，它就直接裂开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面前的景象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眼前也没出现幻觉一类的东西。 甚至过了一会她还打了个哈欠，颇为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这次她只能僵硬的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了。 真是无趣。 随着问心石旁边的沙漏流下了最后一滴沙，风司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落在别人眼里，又是个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形象，内里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林妙眼疾手快地走上来扶住了她，满目地担忧。 轻轻倚在她肩膀上的风司悄悄地睁开眼睛，朝着她眨了眨眼，低声说道：“加油啊。” 林妙一愣，旋即脸上多了笑容，看着风司‘勉强’在一旁站定，长呼了一口气就走上前去。 因着问心石面对风司无动于衷，所以她也并不知道这关到底在考验什么，此番瞧着林妙瘦弱的身躯站在那庞大地问心石面前，还是忍不住地一直朝那边观望。 问心石当中有着这个位面法则的气息，它对着风司无动于衷的绝大多数原因就是法则之间互不相干，另一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是风司比它强。 当然，风司也不能贸然干扰问心石的运行，她本就不被这个位面所接受，一旦再遭到其他法则的抵触，怕是直接就会被这个位面倾全力灭杀。 能杀掉法则的也只有法则。 风司只能虚弱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林妙的背影。 第8章 情感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林妙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 “救命，救命啊……” “不要，不要……” 她的声音细碎而且尖锐，夹杂在周边八九个高声呼喊的人之间颇为不起眼。 风司微微眯起了眼睛，层层地白雾在她眸子里流转。 “风司！”小七的声音猛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想要干什么？对抗这个位面的法则？你疯了？” 风司一下子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没来由的有些冲动，可能是这个位面的一切都让她太过于放松，差一点…… 为林妙那样以身涉险吗？ 她还做不到。 她低垂着头听着小七不断地数落。 迟迟不肯再抬头。 轮到她站在问心石面前地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现在漫天的霞光已经尽数散去，星子高挂夜空。 她第一次怨恨自己属于风的本能，无论何时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林妙一丝一毫的声响。 同过那一声声呜咽或者是厉声的吼叫，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单薄瘦弱的女子的全部痛苦。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很淡薄的人，曾经在元界足足有十九年，她没交下什么朋友，连情绪波动都少的可怜。 可是到了这个位面，一切曾经被她忽略的东西，都逐渐开始膨胀，悄然间影响着她。 明明知道这种影响绝大多数情况之下对她有弊无利，但还是忍不住仔细地体会。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自己空洞的胸口和脑海，有一丝丝温暖的气息。 那边林妙的呼叫声，渐渐的弱了下来。 于此同时逐渐沉重的还有她的呼吸声，宛如破旧的风箱，每拉动一下都艰涩万分。 ………… 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听着沙漏里流沙的声音停止，风司猛地抬头，正巧看到林妙绵软无力的身子缓缓地倒下。 风司瞳孔一缩，林妙的身子终于在离地面极为微小的地方被擎住了，等着风司这个病号慢悠悠的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一旁察探着情况的仙门弟子微微皱了皱眉，这一关问心石，虽说明面上的要求只是让被试者在问心石前站上一个时辰。 可是因为问心石针对的是心境，对应着凡人的灵魂也就是未来修士的神魂。 一旦受伤，先别提对于未来修行的影响了，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灵魂的伤害，轻则神智尽失，疯疯傻傻；重则就神形俱灭，躯体成了副没用的空壳，人早就死的透透得了。 而昏迷，往往就是灵魂受伤最明显的‘外伤’。 像林妙这种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勉强在问心石面前坚持着，到最后晕倒，想来内里也是伤的不轻。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在这一关就算是被淘汰了。 这弟子刚想开口说什么，一下子对上了风司抬起的双眸。 他只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上牙和下牙不断地在一起打颤，他僵硬的伸出手，手掌之中多出的笔在一旁的册子上轻轻的画了一个对勾。 林妙，这关就算是通过了。 第9章 梦魇 风司带着林妙三步两步地就离开了人群。 先前林妙的外伤她还可以勉强感知一二，现在她只能有些无措的等待着小七的答复。 风司并不同于任何一个位面各个修行体系之内的生灵，她虽然有着独立的意识，但是并没有如同凡人或者修仙者一般的灵魂。 所以曾经在元界，大能者们对着她啧啧称奇，没有灵魂，针对灵魂的攻击对于她来说也就毫无作用。 也几乎避免了位面守护者在穿梭于诸多位面的时候最容易遭遇的灵魂损耗的问题。 “她的神魂，应当是没什么损伤，只不过，她的意识状态并不好，可能还需要她自己走出来。”小七的声音终于在她脑海当中响起。 风司仍是一头雾水，但是勉强懂了小七的意思，这一关只能林妙自己来过，他们谁也帮不了她。 将林妙安置在床榻上之后，风司坐在了屏风旁边的椅子上，茶壶慢悠悠的漂浮过来给她蓄满了茶水。 她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盏，冒着热气、滚烫的茶水被她毫不犹豫地倒进喉咙里。 “小七……”她怔怔地说。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她空荡荡的胸腔竟然也会感到‘疼痛’？ “风司，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脑海中的电子音仍然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感情。 ………… 快跑。 喘着粗气的林妙不断地对自己说。 她在北辰法宗修行了十余载，在这次所有筑基期弟子都需要外出参与的试炼上，看到了立于人群前面久违的故人。 这次的试炼，竟然是同钟山剑派一齐的！ “那就是苍云师兄？“ “是的，那可是钟山剑派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生剑骨，灵根也是极佳，只不过是为了凝成那传说中的完美‘金丹’，才压着境界来这试炼重寻找些机缘。“ “苍云师兄，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前大家一起做凡人的时候，同在小山村，他顾屿就可以一路考到千里之外的城池，是十里八乡最认可的天才。 来到了修真界，又有着无上的天资和资源。 他来到剑冢，绝世的宝剑只为他而铮鸣，他随手炼丹，硝烟散尽之后就能成就极品丹药，他修行任一功法，都是毫无瓶颈一路高歌猛进。 他就像是笼罩在这个时代任一修士头顶上的阴云。 旁人的一切努力机遇在他面前都像是个笑话。 尤其对于她林妙来说，顾屿不仅仅是阴云，更是噩梦，若说顾屿这精彩绝艳的一生唯一的一点‘污点’，就是她这个曾经在凡间的妻子了。 顾屿想杀她，不止一次地想杀她。 可能她毕生的好运气都用来逃生了，但是每一次也都是狼狈的很。 这次，她还能逃得掉吗。 被人群簇拥着的顾屿回身不知道跟身后人讲了些什么，突然很多束目光朝向她。 那些昔日还温和的目光此刻都填满了憎恶与怨毒。 “就是她啊。“ “她也配当苍云师兄的妻子？“ “原来就是她阻碍着苍云师兄。“ “她怎么还不去死。“ 原来，原来比朝夕相处的丈夫将长剑对准了她更可怕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并且认为这理所应当无比正当。 她那样努力的活着，努力的修练，努力的同每一个人打好关系，她对师长前辈对同辈友善，可是这一切在顾屿的三言两语之下显得如此的可怜而可笑。 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的话才是话。 她弱，她就该死吗。 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符箓刀剑都悄无声息的向她袭来。 她只能跑，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不知道有谁可以救她。 如果这就是命运，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的不公平。 为什么。 御风飞行的灵力早就消耗殆尽，她只能跑，踩在坑洼泥泞的路上，靴子早就沾满了血水和泥水。 跑到力竭的时候，她突然有些释然，如果命运就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可能就是她曾经做过错事，可能她积攒的苦痛在下一世都会得到回报。 别挣扎了。 或许就是如同那些人说的一样，她这么普通，怎么配和顾屿有那样的过往，怎么配成为他的情劫心魔，她就该死。 她该死啊。 ………… 床榻之上的林妙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风司急忙走过去发现她脸上泪水不断地滑落，她的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有些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过于凄厉，风司只觉浑身一震。 为什么。 她似乎也有好多的疑问，可是，可是…… 很快的，面前的林妙逐渐平静了下来。 甚至面容之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微笑。 “不好，风司，她快要撑不住了。“小七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在风司的脑海中响起。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抗争了，可是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难了，倘若一个人苦难遭受的足够多，怨天无果，是不是就只能怀疑自己，怨恨自己，憎恶自己。 是不是到了最后，还是得屈服于命运。 风司伸出手，紧实地握住了林妙的手。 她几乎同别人从来都没有切实的躯体接触，气流总是经久不息的阻隔在她与世间万物之间，可是这一次，她用自己冰凉的皮肤贴上林妙，希望可以传递给她一点点的力量。 “林妙，我救了你。“ “命运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被挑战的，当然失败了也并不可耻，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别放弃自己。“风司轻轻的开口道。 她隐约间感觉自己读懂了林妙的挣扎。 问心石，会问你修行的决心磨练你的道心，也会问你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恐惧，直击你的弱点。 风司没有灵魂，问心石囿于法则问不到她，可是它似乎又透过林妙问到了她。 她毫不怀疑，自己曾经也有这样艰难痛苦的时刻。 第10章 完整 呵，这个位面的还是没忘记针对她啊。 风司平复了一下思绪，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林妙，继续开口说道：“要好好活着。” 这句话说完，她又是一晃神。 “只有活着，才能去做一切事情，可以不去复仇，去过好自己的人生，去实现志远……” “命运，呵。将自己的一切寄托于上天的垂怜，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不要放弃抗争，不要放弃成为自己，” 从出生开始，就有人向你灌输着他们的希望，希望你未来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随后很多年，有人跟你说着你应当承担的责任，有人说你永远也做不成什么。 这些人细碎的话语和一点点的挫折和偶有不顺的境遇，就构成了密密麻麻的似乎永远昏沉低暗的命运。 你没办法怨恨不坚强不坚定的自己，只能咒骂永远不会给予任何回应的老天不公。 风司失神的絮絮叨叨的说着。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这厢尚处在幻觉之中的林妙，已经到了意识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 她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只觉处处可怜又可笑，如果有来生，希望命运可以善待她一点。 善待她一点。 “不要放弃成为自己。” 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她是谁。 她曾经是顾屿的妻子，现在是个北辰法宗默默无闻的小弟子，是众人口中的“祸害”。 她还是谁。 她是林妙，曾经也是十里八乡最出挑的女子，她活泼善良，热情开朗，与人为善，很积极努力的想要好好活着。 在她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腾云驾雾执剑走天下的理想。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她有多久没能正视水镜中的自己，没有想着少年时的志远，她觉得生活就这样，死掉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不相信自己，也不喜爱自己了。 原来她在生活中那些极为微小的事情上就开始放弃了，因为顾屿要杀她、因为周围人都咒骂她，所以她就怀疑自己，她就怨恨命运了。 到了这最后的时刻，林妙后悔了。 她后悔了。 她才不要放弃，她要活着，她要用自己的术法告诉世间所有人他们的愚蠢与可笑。 她想活着。 泪水不断地在她的脸上肆虐，朦朦胧胧间，林妙好像看到了一双浅色的、写满了平静与包容的眼睛。 她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但是不知怎得，她想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想记得她的样子。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 床榻之上的林妙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一偏头，就看到静静坐在床榻旁的风司。 风司的脸上，应该是极为温和的神色。 可她却还是不能看清楚风司的面容，林妙不知哪儿生出一股勇气，不顾风司先前的劝告，执拗地盯着她看。 片刻之后，林妙晕了过去。 风司瞧着她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心，又只能手足无措地问着小七。 “林妙她，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的清醒，不会是回光返照。 小七迟疑了一下，说道：“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她自己能够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也算是过了问心，这晕倒，是因为她想要看你。” 因为她想要看你，所以灵魂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当然，后半句话自然是被小七咽了回去，任何妄图直视大道法则的凡人，都会遭到反噬。 它可不想说出来让风司自责。 这林妙，真是有些讨厌。 听完了小七的话，风司长呼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随意的瘫在了椅子上。 “喏，把这个给她服用了，然后等着她自己醒过来就好。她这两次受伤倒是值当，上一次服用了那么珍贵的丹药，不仅使她身上的伤恢复如初，余下的药力还易经洗髓，这一次也是……” 风司没能听完小七的念叨，急忙向前将手中的小瓷瓶打开，扶起林妙的脑袋，轻轻的将其中晶莹的液体倒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灵液太过于难喝，昏迷之中的林妙发出了几声闷哼。 风司再三跟小七确认林妙不会有任何事情之后，才离开了她的房间，回到了自己休憩时最喜欢倚在的树枝上。 风司眯着眼睛，感受着柔顺的气流不断地在她周身流转着，思绪飘得很远。 她隐约的觉得一切有些太快了。 从她感知到莫名的情感再到这些情感影响着她自身的决定行为，都太快了。 确实在某些瞬间，悸动是难免的，类似于凡人修练当中的顿悟，但是就如同顿悟转化成切实的功力境界一般，仍然需要一个过程。 从她感知到凡人们的情感，到着些情感转化为属于她的，应当是需要一个不快的过程的。 她风司，没准也是个从某一位面经历重重磨难厮杀进元界的，哪有那么容易多愁善感。 如同最天真的小孩子一般。 她张口想要问小七些什么，所有的话还是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 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还是无法全然地相信所谓地‘系统’。 十九年前她在元界醒来，身边只有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长剑之上刻了‘风神’二字。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很快几位自称是‘仙尊’‘法神’的人就找到了她，他们给她讲解元界的现状，讲述位面守护者的蓝图并做出许诺。 他们当初的许诺是什么来着。 “你想不想走遍三千世界，想不想找寻丢失的记忆，想不想使自己真正变得完整。” 她当时听不懂的最后一句话，此时隐约也有些感触。 她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是不同的。 她没有心脏没有灵魂没有记忆，曾经也没有情感。 是这些情感填充进来，会让她自己变得完整吗？ 风司抿了抿唇。 太诱人了。 无论是冲动、热血、喜欢还是憎恶，一切的情感都是破绽，都是弱的根源，可还是太诱人了。 她从前，应当也是个极为鲜活热烈的人。 第11章 灵根 风司倚在树上了好久。 久到醒来的林妙满脸是泪水的跑出房间，在院子里绕了一大圈才看到她的身影。 “风，风司！”林妙哽咽道。 仍在出神状态的风司被她这深情的一喊，急忙垂下眼查探她的情况。 凡人实在是太弱小了，身躯和灵魂都过分脆弱，寿数也少的可怜。 林妙三步两步跑到院内的这棵树下，这几声吼叫吸引了不少住在客栈中的人不善的目光。 不过那一扇扇打开的窗子都在风司扫过去的目光之后被风吹得轰然阖上。 “我，我以为你走了呢，以为你丢下我了。”林妙低声说道。 风司一下子从树杈上跳下来，站在她身侧，并没有开口。 她迟早得丢下她。 林妙并没有从风司那里收到个答案，整个人又低落了几分，试探性地伸出手，牵了牵风司的衣袖。 “风司，谢谢你啊，又，又救了我一次。“ 林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报答了，她仅有的一条命还是数次都是由风司救下的。 甚至她还有些卑劣的期待，自己欠风司这么多，她定然不会轻易地离开自己。 风司轻轻地摆摆手，开口道：“没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林妙点点头：“没，没什么感觉了。“ 这句话说完，二者之间又是长久的静默。 她们都不算善于言辞，最后还是林妙先开口道：“风司，你，你还是要去钟山剑派吗？” 风司点点头，林妙松了口气说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拜入钟山剑派。” 风司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林妙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是个重生之人，原本我应当是在家里就被顾屿一剑刺死的。” “后来我也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梦，我梦到了顾屿会拜入钟山剑派，所以，我之前才说想要拜入南凌法宗的。“ “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也想修习剑道。“ 在少年时代最本初的梦里，对于仙人的一切幻想，都逃不开御剑而行的潇洒。 可是长剑也是她的噩梦，是她无法直视的过去。 她选择修行剑道，选择直面一切。 她要堂堂正正的握着长剑，她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一股脑的把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林妙有些忐忑的看着风司。 不管风司相信还是不相信她的话，对于她来收都不见得能得到好的结果。 因着先前的晕厥，她不敢直视风司，只得不断地抬头悄悄地打量着她。 风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似乎也是发现了她的打量，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她知道了。 没有惊诧，没有怀疑，没有出手将她‘消灭’，甚至连问更多都没有。 林妙都怀疑，自己刚刚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我不需要知道这样多，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林妙就够了。”过了好一会儿，风司才补上这句话。 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不管你选择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在这一瞬间，林妙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 她想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风司。 这样一个强大的、宽容又温和的人。 风司看着抽泣的林妙，只得手足无措的叹叹气，颇为无奈的伸手拍拍她的后背。 对于女子的泪水，她委实有些招架不住。 在过往一些极为痛苦的时刻，风司不是没想过流泪的，可是她的眼眶时刻的干涸着。 这都导致她每次见人流泪，自己心里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曾经到底失去了什么啊。 ………… 很快，就到了这次登仙大会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关。 前两关已经淘汰了十之八九甚至更多的人，但是最后一关仍然是严格而残酷的。 唯一称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检测根骨天赋用的也是类似于问心石一类的‘宝器’，即使检测完了自己没什么好天资，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至于心里会不会难受就另说了。 同林妙一齐排队等待着检测天资的时候，风司也忍不住悄悄问小七自己的灵根到底怎么样。 这个位面的天资是看所谓的灵根的，灵根会有不同的元素属性倾向，单一元素越为纯粹，证明这人的天资越好。 有历史记载而来，这个位面最为上等的灵根就是单一属性并且元素亲和达到九成以上的极品灵根。 好巧不巧，顾屿就是这样的极品金灵根。 听了风司的疑问，小七着实沉默了一会儿，作为元素本身，风司已经不能用某种灵根来定义，她就是风。 纯粹的风。 最后它还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如果你去进行灵根检测的话，怕是那检测石会因为承受不住你的法则之力而直接崩溃，而且我也不建议你在这灵根检测上大出风头，毕竟你只是来修正异数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风司再次打断了小七的话。 除了最开始的冷淡之外，现在她无论跟小七说什么，最后都能被它强烈的‘倾诉欲’打败。 ‘系统’都是这么唠叨的吗？ 勉强算是结束了同小七的对话，很快就要轮到风司上前进行灵根检测了。 突然人群之后传来了一声洪亮的“散开！”。 林妙拉着风司同人群一般散在两边，一道流光闪过，两道身影出现在人群的最前面。 正是顾屿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你滴一滴鲜血到这石头上，然后再把两掌贴上。”老者开口道。 一旁地顾屿不假思索的照做了。 片刻之后，一阵耀眼的金光自他面前绽开。 明明是太阳正好的时候，天际却仿佛又被点亮了几分。 天空之上悠悠划过的白云都被映成了金色。 先前还在一旁出神的仙门弟子全都聚拢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喃喃了一声“天灵根。” 极品灵根，也被称为天灵根，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天命之人才会拥有的灵根。 它属于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顾屿。 在人群一阵一阵的惊呼声中，林妙的身子摇摇欲坠。 第12章 检测 林妙不是没期待过自己所经历的梦境不要那么准确的。 也许顾屿就是个天资平平的，才不会成为未来那纵横天下的剑仙。 事与愿违。 梦里预见和这样直面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幸而有着风司为她遮掩着气息加上她的举止在惊讶狂欢的众人当中并不算显眼。 那老者和顾屿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很快又有几道流光从天际闪来，那是各个门派的主事人。 几位走在最前面的原本应当仙风道骨的修仙者此时吵得面红耳赤。 谁都想要这样一个好苗子。 最后的最后，顾屿和那老者一齐跟着钟山剑派的人走了，剩下的那些个‘仙人’也都是冷哼一声又闪身回到了高台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目光分给众人。 而人群在一阵的喧哗之后也都平静了下来，一个个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检测灵根的石头。 轮到风司走上去了。 她并没有血液，只得扭曲着气流糊弄过去了众人的目光，真正手眼通天的修仙之人并没有功夫管她，于是也顺利蒙混了过去。 至于她的双手，自然也没有真正贴在那块石头上。 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缕极为稀薄的气流被风司一下子打进了这块石头。 她面前的时候开始泛着莹莹的白光，不算强烈，倒是温润的紧。 一旁的仙门弟子眼皮一挑，猛地敲响了身旁的大钟。 没想到这次登仙大会，不仅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极品金灵根，还出了个上品的风灵根。 这个位面的基础元素为金、木、水、火、土五种，五种元素之外还有变异而来的风、冰、雷三种元素。 不过相对于基础元素的灵根，变异灵根则更为稀少。 按照往届的登仙大会来看，能出个上品的变异灵根已经是件了不得的事，这次倒是被那极品金灵根掩住了光芒。 随着钟声幽幽响起，天际又是几道流光划过。 这一次，那几道身影站在了风司的面前。 “你可愿入我南凌法宗？”面容和善的老者温声说道。 “我钟山剑派曾有一风灵根前辈臻至凝神境，此时尽数被收录在藏经阁当中。”老者身旁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锋利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我紫丹门虽说……” ………… 风司耐心的听完了这些人的介绍，然后抬眼看向先前那中年男子。 “我选择加入钟山剑派。”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又开始颇为不忿的说道：“这届还什么好事都让你钟山剑派占了？” “不行，下次再这般你们可得补给我们些资源。” 最后还是那名满脸都是自得的中年男子‘无奈’的摆手制止了这争吵。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随后他轻咳一声对着风司说道：“你先到一旁等候一下，等着这次登仙大会彻底结束之后会有接引的弟子带你回门派。” 说完这话他就毫不留情地转身又闪回了高台上，保持着仙人同芸芸众生之间的距离。 “ 第13章 结束 眼看着这好苗子的归属也是尘埃落定，其余几人面上神色更是难看的很。 风司并没有顾屿那么好的待遇，默默的走到了其他检测出不错灵根的人群里面。 他们都已通过这些门派招收弟子的标准，各自也都选好了心仪的门派，就等着登仙大会彻底结束之后，被相应门派的人接过去。 加上风司，此时站在这的，不过区区四人。 这一关最简单也最艰难，败在这一关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不够坚定，仅仅是因为天资不好。 命不好罢了。 等着风司走过去，身后的人群继续向前移动着。 检测的过程很快，几乎只要短短一瞬，就可以宣判一个人的一生。 林妙的手贴在了检测石上。 那块石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这石头在绝大多数人手中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有出挑的灵根才能使它有所回应。 而有灵根的凡人百不存一，出挑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等待着结果的时候，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 度日如年都是一点都不贴切的形容，明明每个呼吸，都漫长的仿佛能望断一生。 似乎，就是这样了。 林妙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自己面前的石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暗淡。 所以说啊，她到底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资格去抗争呢。 原来真正难过的时候，都不需要有哭这个动作，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流的汹涌。 “下……”在一旁冷着脸站着的弟子刚一开口，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林妙手中的石头，开始发光了。 虽然并没有顾屿那般耀眼，甚至比起风司也还是要差些，但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在发亮。 “好了，你也到那边去。”那仙门弟子开口道，语气却是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林妙仍是在原地呆楞了许久，才跌跌撞撞的朝着风司那边跑去。 此时在风司的脑海中，小七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你没有帮她，你没有帮她！” 风司无奈的点头，虽说一路与林妙同行，她对与这女子的印象也不坏，可是在这等检测灵根的关键时候，她如果出手，那就不是帮助林妙，反而是害了她。 让一无所有的她进入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每一步都艰辛万分甚至可能连路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害她。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做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这个位面的修行体系为‘修仙‘，那些不合适修仙的，就没办法被纳入到这个修行体系当中。 在元界，风司见过光怪陆离的魔法，冰冷强悍的科技…… 可惜不是每一个世界都这般丰富。 她也只能可惜着。 倒不是元界不想让这无数位面丰富起来，而是这些位面脆弱的法则和本源根本承担不起那样多的‘路‘。 有一条能够通天，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 “你看，你没有帮她，她为什么会有灵根呢。”小七继续说道。 他们都清楚的很，在这个位面原来的轨道当中，林妙的名字之前，有着‘凡女‘二字。 平凡的凡人女子，即使不被顾屿用来证道，这一生也注定与仙路无缘。 “她重生回来多些记忆也就罢了，这怎么还能凭空生出灵根来！” “再让你出手干预，这下好了……” 又回到了说教的那一套，风司只得扶额。 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她理亏，每次也都只能默默受着。 反正，小七啊，刀子嘴豆腐心。 这厢林妙看着风司扶额，还以为她哪里出了异样，急忙跑过来扶住了她。 风司轻笑着摆摆手：“恭喜了。” 喜悦这才彻底的在林妙脸上绽开。 “真是太好了，以后，以后我们还能一齐在仙门修行了。”林妙笑着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喜悦的时刻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将失去这种情绪，幸好，幸好。 不过在这笑容之下，隐秘的担心与忧虑还是被她很用力的藏了起来。 在刚刚的灵根检测当中，那块石头泛起的光芒绝大部分是绿色的，也就代表着她的灵根是以木属性为主。 玄天大陆上公认的最适合修习剑道的灵根属性为金属性，相应的，最不适合的，应当就是木属性了。 这个以柔软、生机为代表的属性，哪里会同坚硬锋利的长剑相适应呢。 通过不断地‘做梦’，林妙已经不再是个一无所知的凡人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预见，自己的这条路走的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可是，当她明白这个事实的时候，首先生出的念头却并不是放弃。 就如同风司说的那样，命运对她如此残忍，她凭什么还要坚定的相信并捍卫所谓的命运。 她的路，她的人生，都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同所谓的命运都并无关系。 想到这儿，林妙脸上的笑容更盛。 多好啊，她还有站起来抗争、努力的机会。 ………… 相较于前面两关，最后这一关可是快上了不少。 近午时才开始检测，将将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已经检测完毕了。 通过检测的，一共有十九人。 数年一度的登仙大会，最终能拜入修仙门派的，只有区区十九人。 看到这最后的结果，林妙不禁咂舌。 身旁的男子出声解释道：“开始修行之后，每进一境，寿数都会发生变化，修为极高的仙人们活个成百上千年都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啊，即使每次登仙大会只招这些人，每个仙门也是要人满为患了。” 对于他说的这些话，风司可是深有体会，元界就是因着这个原因拥挤的很。 “对了，在下苏和，来自青州苏氏，刚才看二位仙子都是准备拜入钟山剑派的，不知小生可否同仙子们一道？” 对于这种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际，风司没想着拒绝，倒是身旁的林妙直接开口道：“都是门派派人来接引，我们当然会是一道了。” 说着这话的林妙还抱紧了风司的胳膊，语气可称不上和善。 第14章 新生 风司，风司这么好，天分高人又好，应当所有人都想同她交好。 这不，现在这就来了一个。 可是自己呢，勉强能被招入仙门，又怯懦胆小……她怎么配交到风司这样的朋友。 而到了门派之后…… 即使是这样，林妙还是瞪圆了眼睛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恶意’，希望这些人都能离风司远一点！ 万一风司交了别的朋友不再理她了怎么办哪。 风司看出了小姑娘的意图，也没制止，暗地里还轻笑了一声。 原来附着于情感之上的，还会有占有和唯一吗？ 实在是太复杂太难搞懂了。 不过风司没有什么人际交往的经验，也并不想‘友好’地处理此时的情况，也就那样沉默的站着。 一旁搭讪失败的苏和并没有气恼，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即使是上了仙舟，也是站在风司和林妙的身后的。 此次登仙大会之后，拜入钟山剑派的只有他们三人。 当然是除了顾屿这种天之骄子，想必以后到了门派当中，他顾屿也不会同他们一道。 倒是面前这两个女子，大家日后都是同门师兄妹，苏和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包容一下的。 ………… 众人各自上了不同的仙舟之后，随着一道道流光划过天际，每个人都开始踏上属于自己的路。 在钟山剑派的仙舟之上，风司三人就被同行的长老叫过去谈话了。 因着他们都是登仙大会的‘胜者’，年岁又尚浅，所以直接就可以成为内门弟子，是可以直接拜各位长老为师的。 这长老的意思就是想要收徒了。 可是三个人俱是沉默的站在他身前，谁也没有开口。 苏和出身修仙世家，对于钟山剑派的诸位长老还是有所了解的，心中也早就有了师傅的人选，自然是不会开口。 至于林妙嘛，那自然是风司选什么她选什么，风司沉默她就沉默。 风司则是真心的感觉自己同面前这长老不合适。 瞧这长老的身量气度应当是修重剑的，风司虽然记不得自己具体的剑法剑招，但是瞧着风神剑那单薄的样子和作为风的本能，委实跟稳重强力沾不上边。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那长老摆摆手示意三人离开。 真没缘分，他也强求不了什么。 何况能够拜入他的门下，本来就是这几个孩子的幸事，虽说每个内门弟子都有拜师的资格，可不是每个弟子都能拜到师傅的。 仙舟行进的很快，没过几个时辰，他们就到达了钟山剑派。 隔着很远的距离，林妙就能看见那云雾缭绕的山头，以及高耸恢弘的山门。 “钟山剑派”四个大字，即使在白日也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随着仙舟一点点降落，林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轻了些。 她忍不住的攥紧了风司的袍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天际似乎隐隐有着宏大庄严的乐声传来，云雾在她眼前层层叠叠地散开。 真正的新生，终于到来了。 第15章 拜师 仙舟落地后，几位白衣弟子迎了过来。 “参见云山长老。“ 这礼是行给先前那说要收徒的老者的。 云山轻轻的颔首之后直接就闪身离开了。 那几名弟子直到彻底瞧不见他的身影之后才缓缓起身，看向面前的三人。 “欢迎师弟师妹们来到钟山剑派，我是内门弟子王黎，尚未拜师没取法号，诸位称我一声‘王师兄’就好。“为首的白衣弟子温声说道。 苏和急忙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风司和林妙也照葫芦画瓢的弯下了身子。 “不用不用，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兄妹，也请多多关照。“王黎笑着说道。 这届弟子倒还算不错，往届闯过登仙大会来到仙门的，少不得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 真以为进了仙门就能一路顺风顺水进境成仙吗。 呵，命运啊，把所有的心比天高都写成了命比纸薄。 他王黎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可是在钟山剑派耗了这么多年，拜不到师傅，进境又时时刻刻都是瓶颈。 真难啊。 王黎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转身引着三人就朝着钟山剑派里里面走着。 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门派现在的情况。 钟山剑派一共有九个峰头，虽说每个都有各自的名字但是在整个门派里大多还是以‘第一峰’‘第二峰’……这般来称呼。 这第一峰自然是由历任的剑仙也就是掌门人及其座下的弟子来居住的。 剩下的第二到七峰，每一峰都居住了两名长老及其座下的弟子。 第八峰一般用来进行弟子的考校，门派之间的交流、长老们的商讨会等等等，倒是个万用的地方。 而第九峰，则是寻常内门弟子生活修行的地方。 王黎现在就是带着风司三人去第九峰报道，领取身份牌等一系列的东西。 “各位师弟师妹可曾拜师了？”一路走着，王黎随意地问道。 风司三人自是摇摇头。 这个问题回答完，这一路上王黎地态度冷淡了不少。 每一届钟山剑派招进来的内门弟子除了通过登仙大会选拔的，还有从外门晋升而来的。 所谓的外门弟子则是隶属于钟山剑派的修仙家族、由钟山剑派所管辖的州域推举而来的年轻后辈，在外门处理一些门派相关的事宜之后就可以参与考试，通过的了就会成为内门弟子，正式开启修仙之路。 这些晋升而来的内门弟子会同风司他们一齐先参与门派的拜师大会。 各位长老都会出席，长老们会挑选合适的弟子，弟子也可向自己‘倾慕’的长老表明自己的意愿，当然一切还是以长老的意愿为主。 往年也不是没有某位天才弟子受到不少长老的青睐，最后‘反选’的局面。 当然，现任的这些长老都是成名多年的元婴境强者，收徒是越来越少了。 风司三人领到了作为内门弟子最基础的物资——也就是身份令牌、弟子衣袍和十块灵石之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屋舍。 林妙和风司并没有分到一齐。 这内门弟子分屋舍也是看灵根的。 风司在现有的内门弟子当中，灵根也算极为出挑的，极有可能被长老收入门下，自然是被分到了位置最好，面积最大的地方。 而林妙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背景入门晚的内门弟子，只能住在山脚下，还是同令一弟子同住一间的。 从变故发生以来，这倒是林妙第一次和风司分开，日后想必也会分的更远。 屋舍分好了，每个人自然是要去自己的屋舍休整一番的。 林妙瞧着风司转身而去的背影，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突然那道白色的身影回过身来看向她，开口说道：“林妙，加油啊。” 林妙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是转身朝着自己的屋舍快步走去了。 她天资并不算绝佳，更要抓紧一切时间，她才不要永远做那个跟在风司身后，拖累风司、需要风司保护的人。 ………… 第二天一大早，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就集中来到了第八峰之上的大堂里。 第八峰之上的建筑物极多，俱是难以用言语描绘的富丽堂皇。 他们走进的只是其中一个偏殿，内里装潢极为精美，空间也宽敞的紧。 大殿正前方的几把高椅都坐上了人，风司随着先前进来的弟子一齐朝着他们行了礼。 一共来了十一名长老。 算上掌门人，钟山剑派应当是一共有十三位元婴境修士。 “看来今年云柳长老又不收徒了。”一旁的弟子悄悄地说道。 “唉。”一声叹息。 少来的两位元婴境修士分别是云柳和云溪，云溪长老正处在闭关突破的关键时候，云柳长老嘛，不收徒。 而且是成名百年来，从未收过徒。 风司对于拜师这事丝毫不热络，听说师徒关系不仅仅是传承功法那般简单，修真界的师徒绝大多数情况下胜似凡间的父母与子女。 她对于这类关系，莫名的有些怯缩。 反正只要让她能够远远的观望些剑法、能够去藏书阁看看，也就够了。 “欢迎各位加入钟山剑派，我是钟山剑派第九代掌门人云风。”坐在正中央的白袍仙者开口道。 “参见掌门。“众人又是弯下腰去行礼。 无论是在元界还是各个小位面，风司都不理解这所谓的礼仪的作用。 像是得用数年如一日的教化、每时每刻的规训来圈定阶级与尊卑，直到一切已经成为融入骨血的本能，本能的俯身、本能的屈从。 就在风司等人弯腰行礼的功夫，那一个个长老都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 也不算是默不作声，长老们之间可是在颇为激烈地传音。 “那风灵根的苗子看起来不错，老夫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我呸，你个老匹夫，上届你都收了好几个徒弟了，教的过来吗？这还是个小姑娘，正适合跟着我。“ “都别吵了，总还是得看看这孩子的意愿嘛，我云洛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就是相对于你们这些剑修而言，富贵了些。” 第16章 云逸 所谓的传音，就是修士之间使用神识来交流。 神识则是神魂的意识，亦是高阶修士最常用来探测、交流甚至是攻击的工具。 元婴境的修士尚未完全的凝聚好神魂，勉强能够使用神识来传音和查探并不算广阔的地界。 风司自然是听不到任何的传音的，那些个正在热火朝天地传音的长老并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于是他们这些人仍然保持着一个弯腰行礼的姿势。 好不狼狈。 “你们都起来。“一道有些清冽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云柳师兄。“ “师兄！“ 一个个长老也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风司亦是打量着这个走进来的‘传奇人物‘。 修为应当是元婴境的巅峰，是这大殿里修为最高的人。 云柳个子很高，环视了一圈殿内的情况之后，目光开始在诸位弟子之间流连。 迎着他的目光，不少人的身躯都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最后，云柳的目光锁定了林妙。 “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淡的开口道。 林妙低垂着眉目，声音有些颤抖：“林妙。“ “跟我走。“ 他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瞬间沉寂了下来。 连长老们之间的传音都消失了。 他们看着云柳进来，只觉可能是过于喧嚣吵到了他或者他是恰巧路过再或者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长老来走走过场。 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开口说要收徒，收的还是个灵根平平无奇没有丝毫背景的女子。 听了面前云柳的话，林妙一时间有些愣神。 身体似乎却不需要思考，下意识地就点点头。 点完头她又急忙地看向风司。 人群当中的风司依然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她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到了耳畔：“去，林妙，走出你自己的路。” 似乎是发现了林妙的目光，云柳也看向风司，看着看着眼神就轻轻的眯了起来。 “她同我的道不合适。”他低头，似乎是在对着林妙解释道。 “恭喜师兄了。”这时掌门人云风也从座位那处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 “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能看着师兄收徒的这一天。” “师兄可得……“ 他的话没说完，云柳直接甩袖卷着林妙化成一道流光走了。 “这么些年了，师兄还是一般的不近人情。“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界，云风轻轻的摇摇头。 “继续。“他转身对着大殿当中的人说。 随后的等待说不上漫长，倒有几位长老提出要收风司为徒，最后落得了，他们几个人悠然的站着，让风司来做选择的艰难局面。 这四位长老，其中有一名是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一名气质出尘的女子，还有两个周身气度锋利的紧的老者，他们四人齐齐看向风司，这让风司也不由得恍惚了几下。 这都是浸淫剑道多年的老剑修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满了剑意，隐约的，属于这个位面的剑道法则。 风司的心中悄然添了几分战意。 大道法则之间相辅相成，当然也少不了想要一争高下的意气。 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道，最无敌的法则？ 风司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也不忘悄悄地问问小七关于拜师的意见。 在这个情况之下，她如果执意不拜师，那可太有违常理了。 “我建议你选择云逸。“小七开口道。 云逸，也就是那名中年男子，火风双灵根，剑法以疾速暴烈著称。 脾气和他的脸色一样不好看，在门派之中更是负责掌管执法堂。 风司点点头，她粗略的观察了四人之后，得到的结论也与小七的相似。 云逸已是这些长老之中，道法和她最为相近的那个了。 “弟子想要拜入云逸长老门下。“风司低垂着头，轻轻的说道。 这云逸长老在诸位长老里也算是徒弟极少的一个，不过却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要收徒，每届的内门弟子往往都宁可不拜师，也不愿意拜入他的门下。 因着修行的功法和负责执法堂刑堂的缘故，云逸的身上难免沾染些许的煞气和血虐之气，修真界最多的传言，就是云逸长老走火入魔了。 谁都觉得他必定会走火入魔，谁也都害怕他走火入魔。 别说门派内的弟子了，就连长老们都恨不得对他敬而远之。 现在听着风司在诸多选择之中仍然选择了他，这位云逸长老的眼神亮了亮。 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骄矜得很。 其他长老看着风司的选择，也只觉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弟子胡乱选了一通，只能暗自为这位‘天才’的未来惋惜。 谁叫她不选择拜入自己门下的。 云逸自然是将周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冷哼一声从座椅之上直接走了下来，走到风司身边，冷冷地说道：“还不跟我走？” 风司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倒是一副和睦的师徒样子。 算上风司，云逸也只有三名弟子，大弟子常年在执法堂镇守，二弟子常年在暗无天际的刑堂，要么在行刑，要么就在研发新的刑具。 云逸在第七峰上的府邸，现在只居住着他和风司二人。 寻常峰头之上的长老都是比邻而居，能住在一个峰头之上，关系也都算是不错。 可是在第七峰，住在这的另一位云霞长老，恨不得同云逸两个隔个十万八千里。 云逸住在山顶，云霞住在山脚，平日里云逸都不可以有‘上山’这个动作，都得是通过御剑直接到达顶峰的。 两人同住一峰，也可以千百年不见一面。 踩在云逸的飞剑之上，对于这种‘御风’的方式风司倒还新奇的很。 这所谓的‘御剑’和直接使用灵力使得自身悬空并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踩在一把剑上，这大概就是仙风道骨。 到了府邸，云逸利落的跳下飞剑，正准备回身安慰自己那个狼狈的小徒弟，却对上了风司平淡的双眸。 高阶修士已经逐渐开始接触法则，自身也有着不弱的危机预警，还有系统的干预，种种原因加持在一起，云逸并不会长久的盯着风司来看，并且也不会认识到这儿会有异常。 大概强者，总是这般容易一叶障目。 云逸带着小徒弟御剑，一是为了让她见识见识剑修的风采，二嘛，也不是不存在给她个下马威的心思。 外界对于他的传言风风雨雨，他也听过不少，自知没办法避免偏见，也不知道这小徒弟为什么会选择他，本着在执法堂多年的经验，对于这种‘目的不明’的人，还是得先震慑住的。 风司的表现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冷着张脸，沉默地朝里面走着。 “那边那两间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屋舍，他们虽然平日里不住在那里，但你也尽量不要过去。我住在这个院落，没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来打扰我。” “这儿空着的房间还有不少，你随意选择一间住下就好，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对着这玉佩直接说就好。”一边说着，云逸朝着风司丢过去一块莹白色的暖玉。 风司稳稳地接在手中，脑海中响起了小七恰到好处的解说。 “这是传音玉佩，一式两块，你对着它说话，持有另一块玉佩的人就可以听到。” 风司点点头，对着云逸的背影‘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弟子谢过师傅。” 先前因着在大殿当中，‘手无缚鸡之力’的风司想要在一群元婴境修士面前搞小动作还是有极大的风险的，不过现在吗，她可做不到真正的弯腰行礼了。 反正，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像是镜中月水中花，待她回到元界，待她日后漫长的生命不断地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消磨，他们哪还能在她心底泛起波澜。 曾经的悸动与情感都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风司欣喜于自己看开了‘这些’，颇为轻快的转身随意挑选了一个小院走了进去。 她挑选的院子，离师傅和两位师兄谁的院子都不算远，但是离哪个也近不到哪里去。 她原本就没有带什么行礼进入门派，这下拜了师之后，衣袍和令牌都需要换成新的，屋舍早就被清洁术打扫的干干净净，她也不需要收拾，直接走了进去，在原本的禁制之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之后，就走进房间里，直直的躺在床榻上。 即使是不需要‘休息‘的生灵，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也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情啊。 这厢云逸虽然看似走了，自己的神识却一直在盯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 看着她选了一间屋子，看着她走了进去，然后看着她直接躺到了床上？ 看到这儿，云逸不得不把神识收回。 脸色严肃得很。 他这小弟子可是丝毫修为没有，本就比寻常内门弟子弱了不少，现在还这般的不思进取！ 到时候门派大比，或者去参与个什么试炼活动…… 云逸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感慨着，一边默默的把适合风司的功法、法器、丹药、符箓不断地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往外拿着。 第17章 灵气 云逸的心理活动风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她看着自己师傅冷着脸朝她的小院丢了一堆东西，不禁再次对人类的情绪感到疑惑。 小七说这些东西都是极为适合凡人修仙入门的，这应当也是自己那元婴师傅颇费心思才准备好的见面礼，就这样冷着脸往人前面一丢，连丢垃圾都不如。 口是心非。 风司新学会了一个词。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司并未再见过云逸。 她整日也就呆在院子里，翻看着那一本本‘引气入体’，‘百日筑基’的书籍。 所有的修行功法都是根据人体的情况而书写的，风司迟迟没有开始修练，也是极为迟疑的。 她才没有什么经脉窍穴血液等等等等。 她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一阵风。 对于她这种情况，小七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同元界更多的系统沟通之后，才开口道：“我建议你还是不用贸然修炼了，因为系统的原因，只要天选之人的境界不断地提升，你也可以随时维持境界。” 这所谓的维持，当然不是风司有了灵力或者怎得，只是系统可以完美的屏蔽这个位面的天道和其他人的感知，让他们都相信风司是有这样的修为的。 相应的能力或者招式，也只不过是系统做出来的假象。 风司听了小七的话，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悄悄地引得灵石当中的一缕灵气，进了自己的体内。 气流在她体内里营造出了经脉的轮廓，灵气却并没有沿着所谓的经脉不断地流转。 被引入体内的灵气，一下子在她身体里四散开来。 风司苍白的皮肤之下，时不时的涌起一个鼓包。 那是调皮的、横冲直撞的灵气。 “风司！”小七有些尖锐的声音在她脑海当中响起。 风司颇为无奈地摆摆手，忍着痛意，将那一缕灵气从体内剥离了出去。 灵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按照风司浅薄的理解，应当是灵力融于空气之中，人们修练所谓的引气入体，不过是将裹挟着灵力的气流引入体内，使得灵力留在经脉窍穴之中。 灵力这种东西，现在的风司还是无法追根溯源，不过在修行的过程当中，灵力的积累和法则的感悟虽然是相辅相成，但也是泾渭分明的。 呐，是两套完全不一样的体系呢。 风司想着曾经在元界的时候，那一个个老家伙在她面前‘画饼’，说她只要去一个个世界之后，自然就可以将每一种体系融会贯通，走的世界多了，没准真成了个三千大道的集成者。 在这个奉行仙法的位面如此，其他位面也可想而知。 风司冷哼一声，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直直地砸在床榻上。 她没有睡眠，又没有过往的记忆可以用来缅怀，整个人只得被动放空，意识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 这厢林妙跟随云柳回到他所在的第二峰之后，可是一丝空闲都没得。 云柳走进自己的屋舍，示意林妙也跟过去。 待两人端正的、面对面的在蒲团上坐好，云柳打量了林妙几番开口道：“近年来，我突破无门，一直在研究天衍之术，在观气方面颇有心得。” 甚至，他已经能窥见凡人的命格，偶尔灵光乍现的瞬间，能精准的瞧见一个人的寿数、运道。 钟山剑派山门之内，几乎是没有凡人的，彼时他刚刚从漫长的闭关当中苏醒过来，目光自然及瞄准了新入门的这些弟子。 有些人的命格格外的模糊，想来应当是背后的家族长辈在其身上放置了遮掩法器。 而有的人，一副早夭之象，身上的生机早就断绝，是何等的奇遇能使得她还鲜活的站在那大殿之上。 修行到了后面，想要继续提升境界，自身的努力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因素了。 资源、奇遇、体悟…… 有的人一步登天，更多的却是日复一日的停驻在原地，直至寿数耗尽的那一天。 而云柳因为年轻时的伤势，在修行这条路上本就比旁人艰难得多，已经在如今的境界不得存进上百年。 随着一点点逼近寿数大限，他也不得不想想其他的办法。 他也妄图以凡人之躯，去搏一份机缘。 云柳突然抬眸，直直的盯着林妙：“你应当，早就该死了。” 林妙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语。 不是她不想开口解释，而是在刚刚那一瞬间，属于云柳的、元婴境修士的威压倾泻而下，她根本反抗不得。 “你不要害怕，我没有什么恶意的，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也会是唯一的徒弟了。” “我只是很想知道，让你避过那命中注定的灾祸的，到底是什么？” 云柳的眼神澄澈而真诚，看向林妙的神色也是极为温和的。 知道在他面前是糊弄不过去了，林妙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道： “我一直以为，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在梦里，我被我原先的丈夫，也是现在的钟山剑派的弟子顾屿，在我们成婚刚刚满一年的时候，一剑刺穿了胸膛，哦，这在你们仙人的话语里叫什么来着，叫杀妻证道。” 云柳眉毛一挑，顾屿的名号，他也是听说了的，钟山剑派刚刚招进来的、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现在已经成为了掌门人的亲传弟子。 没想到那顾屿同自己这小弟子还有这样一番往事。 瞧着云柳的神色，林妙轻轻的松了口气。 自己说这些，并不算说谎，即使有着元婴境修士的威压，她也是可以顺利说出来的。 何况这些事情，她原本就准备同自己这师傅说出来，以后同顾屿在一个门派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他再来找麻烦，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寻求自己师傅的庇护。 “后来，因为我做了这样的梦，所以我就躲开了，然后记得梦里顾屿是会前往钟山剑派修行的。”林妙继续说道。 第18章 筑基 “所以，你来钟山剑派，是为了朝顾屿寻仇的？”云柳直直的看向林妙，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冷厉。 林妙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自己，也是极为想要修行剑道的，当然，若说对于顾屿没有任何的怨恨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毕竟他杀害我的事情没有真实的发生，我们曾经也是恩爱的夫妻，以后就当作是陌生人。” 顾屿是钟山剑派的天才弟子，而自己仅仅是微不足道的，还是因着‘奇遇’才拜到师傅的普通弟子，一旦自己表达出对于顾屿过分的敌意或是展露出威胁，林妙毫不怀疑，连自己这师傅也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出手。 利弊权衡，然后舍弃一方，对于这些人来说再轻易不过了。 听了林妙的话，云柳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盯向一处，似乎是在沉思。 如果是因为这般的‘预见’的话，林妙对于他突破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对于自己收集到的那些传说怪谈都多了几分相信。 他在看到林妙的第一眼，怀疑她是不是像传说当中写的那般，身上留存着之前的大能者的残魂。 可是任他用神识不断地观察，也施加了威压的询问，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云柳整个人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不过他还是维持着冷峻的神情，淡淡的对着林妙说道：“我知道了，掌门那一脉追求的确实是‘无情大道’，他顾屿想要杀你，确实是他做的不厚道，以后再在门派当中起了冲突或者怎样，师傅会护住你的。” “不过，你自己的心境也需要调整好，要不亏损的可是你未来的道路。” 对于林妙所说的不寻仇的话，云柳是不信的，但是开导别人他可不擅长，最多他只能说到这儿了。 恨也好爱也好，太过浓烈的情绪在修行之初确实有可能称为修行的动力，但是随着世间的流逝、境界的提升，这所谓的动力是那样的单薄和虚无。 当一切浅薄的情感轰然倒塌的那一刻，陡然而来的落差，很轻易的就会毁掉一个修士。 听了云柳的话，林妙眼眶竟是有一点点湿润了。 生命当中任何来自他人的温暖和善意，都太让她感动了。 她必需凝聚所有点点滴滴这样的能量，作为目前的她的支点。 顾屿那一剑，刺穿的不仅仅是她的胸膛，还有多年来累积的情感和信仰。 在离开他之后，最开始她没有任何想要活下去的祈愿，没有任何奋进的心思，是风司拉了她一把，她才开始想着接下来的人生。 她很努力的在抗争了，可是悲伤与难过还是会悄无声息地将她包围，她知道那些情绪想要抽丝剥茧般地彻底从她身上剥离，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必定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生命中的关心、善意，就像是不断地砸在她那如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之上的叶子。 荡起的波澜一圈一圈的散开，像是她的心跳。 “谢谢师傅。”林妙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上一次这般行跪拜之礼，还是同顾屿成亲那天…… 她猛地摇摇头，将一切思绪都努力地抛到脑后，对着云柳笑笑。 “你随意选一间屋子住下，我看你身上并未有任何灵力的波动，修行的启蒙，我并不擅长，你可以先去听听针对所有内门弟子开展的大课，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云柳点点头说道。 “是。” 随后的日子里，林妙不是没想过去找风司的。 可是一来她是被师傅御剑带到山峰之上的，钟山剑派的每一峰都高达千丈，并且似乎是没有路的，她尝试着向下走了走，确实是行不通的。 二来嘛，从云柳那拿到修行的书籍心得之后，她往往不知不觉间一翻看就是好几天，这个世界的瑰丽与玄妙一点点在她面前展开，她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被吸引并沉沦。 日子就这样悄然划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从引得第一缕灵气进入经脉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顺理成章。 等着林妙第一次踏上飞剑，颤颤巍巍在半空之中悬浮很久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时间，作为天才的顾屿，境界已经晋升到了筑基境大圆满，刻意压制着修为，只为凝结完美的金丹。 同这些三年得不到闲的人相比，风司可以说的上是悠闲地紧。 云逸并不擅长教徒弟，总是隔三岔五的将丹药法器秘籍之类的一股脑的堆在她面前，她那两位在门派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师兄亦是如此。 风司这三年，几乎逛遍了整个门派，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玩乐或者是休憩。 云逸起先还恨铁不成钢的叫风司过去谈谈话，后来他发现风司那堪称妖孽的修行速度，也开始默不做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也许总有些天资绝艳的，整日的无所事事就可以抵得上别人每时每刻的苦修。 太遭人嫉恨了。 后来云逸甚至勒令风司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可惜他还不知道，只要风司愿意，她的境界永远可以比这个世界最绝顶的天才顾屿还要高上那么一些。 可是她也就堪堪维持着勉强同顾屿齐平的样态。 毕竟作为一个外来者，她还是不要那么嚣张为妙。 在这天之前，风司已经很久没见到云逸了。 看着他那几年如一日的冷脸，风司完全想不到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云逸悄悄地用神识打量着风司的境界，当然称赞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过最近每次门派之中的长老开会，他都会随意的说出自己这小徒弟的境界，并且无奈的问问他们，徒弟太省心根本不需要师傅的教导该怎么办。 “那个，风司啊，你入门至今也满三年了，并且现在已经是筑基上品的修为，你现在年岁尚小，进境的话也没那么紧要，反而在修行的最开始将基础打牢才是应该做的事情。” 第19章 试炼 云逸也不是没怀疑过风司是不是误入什么歧途修行了什么邪门歪道，可是无论他怎样查探，风司身上的气息都中正平直，身体之内的灵力也都纯粹的很。 可能，这就是天才。 风司作为自己的徒弟，云逸还是颇为骄傲的。 尤其是，他这个徒弟过分听话了。 从来没有主动向他开口要求过什么，自己丢给她的功法秘籍，她也毫不拒绝的全盘照收。 她的眉目永远温和，神情永远平静。 ‘相处’了三年，云逸看不出她的喜好，甚至看不出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的骨龄不过二十几岁…… 很多时候，云逸不得不确认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境修士，才可以勉强相信自己对风司下的判断都并没有出错。 对于这次云逸所说的话，风司又是从善如流地点头。 云逸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月之后，上次入门的所有达到筑基境的内门弟子都需要外出历练，你们将会随机被分成小队，应当是去凡间处理些妖鬼作乱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说，相较于你们的境界，那些妖鬼都微不足道，应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不过每个小队还是会有一名金丹境修士随行，负责保护你们也会观察你们的表现。” “门派最后呢，会按照在此次试炼当中的贡献，为不同的弟子发放奖励。”云逸似乎斟酌了许久，才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他抬眼看向风司，眼眸中多了几分希冀。 少年人，不应该最是意气风发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天下人看，在这等的试炼当中，即使不为了奖励不也应该卯足了劲表现表现吗。 要知道，门派可不会轻易的将资源倾注给谁的，需要被考量的也不仅仅只有天资，忠诚、努力都是极为容易被看好的特质。 云逸是希望风司能够展现自己的实力与风采，日后在门派当中能获得的关注也多些，光靠他这个师傅，能给她的太少了，必定会埋没她的天赋的。 风司自然是听懂了她这师傅的意思。 对于这种善意，她是很难拒绝的。 可是作为一个外来者，她太过于耀眼就是在天道眼皮子底下作妖。 她曾经在元界，也看过不少位面守护者的下场。 他们可以肆意的在一个位面当天才，永远压天命之子一头，享受着整个世界的聚焦，最开始也可能漂亮的完成一两个简单的任务。 可是，这种轻而易举的‘成就‘太容易让人迷失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看着芸芸众生永远以自己为目标，看着周围所有人崇拜的眼神…… 风司从来不会因为修为不如人而感到自卑或是难过，同样的也从来不会为通过系统压别人一头而感到喜悦和自豪。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心境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有很多时候，她自己也很疑惑，能让她情绪剧烈波动的除了她那探寻不到的记忆还会有什么。 第20章 会面 迎着云逸殷切的目光，风司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弟子一定尽力。” 正巧好久没见过林妙了，筑基境修士全部都需要参与的话，那林妙和顾屿恐怕就要碰面了。 小七说，林妙在不久之前成功筑基，现在勉强稳固了境界，而顾屿已经在筑基境巅峰压制修为了许久。 即使没有完成杀妻证道这一过程，顾屿这个天命之子身上的气运还是不容小觑，可是这样的‘不完美’，还是会在他的道心之上留下裂痕。 风司忘记自己是在谁那里听见的那理论：孱弱的蝴蝶轻轻的扇动一下翅膀，也可能带来滔天的风暴。 这个世界的异数已经悄无声息地滋长，连小七都已经预见不到未来地模样了。 勉强算是得到了风司的应承，云逸点点头，继续开口说道：“随行的金丹境修士，都是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按辈分来说都算是你的师兄师姐，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从来不参与这种活动，所以，其他人对你来说都是陌生的。” 说到这，云逸想了想风司的性子，后面的想让她先去同那些人熟悉熟悉打好关系的话都受了回去。 这些事情，还是让他这个师傅来做，先去找找其他长老，让他们直接对自己的弟子下些命令…… 风司当然不知道云逸的想法，不过对于那些人的‘陌生‘，她倒是接受的坦然。 不仅现在陌生，往后估计也熟不起来。 对于这次试炼，风司显然没什么担忧的，完全就是抱持个看热闹的心思去瞧瞧林妙和那所谓的天命之子。 顺便看看，天命之子到底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行了，这次试炼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一会儿我会直接放到你那院子里面去，你回去修炼，记住，在你现在这个阶段，千万不要冒进，打牢基础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云逸的这些话，风司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每一次重新再听，还是会感觉一阵暖意。 他真诚的在为自己的徒弟风司着想。 那又有谁会为失去了记忆的位面守护者风司着想呢。 ………… 很快，就来到了参与试炼的众人聚集的那一天。 风司算是到的最晚的，等她到山门之处的时候，那儿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众人最前面，长身玉立的顾屿。 不得不说，作为天命之子，他的相貌气度还是颇为出彩的。 “风司！” 一道欣喜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 风司一偏头，就瞧见林妙朝着自己跑过来。 经历了几年的清修，她的容貌得到灵力的字样，皮肤光滑白皙，也换上了材质上乘的衣袍，身上也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可是这朝着她用力奔跑的样子，让风司恍然间想到了曾经那泪流满面却眼眸坚定的女子。 她微笑着张开双臂，给林妙营造出了她被拥抱着的错觉。 林妙这一番动作，自然是没逃过顾屿的眼睛。 或者说，从顾屿站到这儿开始，他就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放在林妙身上。 第21章 顾屿 他是前几月出关之后，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叫林妙的师妹的。 林妙她，不仅成功闯过了登仙大会，还顺利的成为了长老的亲传弟子，而且是云柳长老唯一的弟子。 在听闻这一消息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具体是怎样的。 细说起来，当初做出杀妻的决定，是少不了冲动的成分在的。 他是生于乡野的、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寒门子弟，自以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可以通过刻苦读书可以通过天赋改变命运。 可是，这个王朝的权势牢牢地被掌握在各大世家手里，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积淀，已经成为了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他怀着满腔的热血和抱负，然后处处碰壁。 那些个平庸甚至无能、纨绔的世家子弟轻易的就可以平步青云，可他连一篇文章都交不到书院师长的案板上。 他离家的那些日子，大多数时候，是在京城偏僻简陋的酒馆，一杯又一杯喝着浑浊的酒液。 不想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也不想就此回乡一生庸碌。 谁又能理解他的煎熬与苦难呢。 后来啊，他简直是走了天大的运道，侥幸救助了一名重伤的‘仙人’，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腐朽陈旧的世界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一切。 不必勾心斗角的追寻权力与财富，更宏大的志远摆在每一个人面前。 太诱人了。 尤其是那仙人了解了他的情况之后，对他说：“只需要了断尘缘，我就带你去检测根骨，通过的话，就可入我仙门。” 仙人还说了，他的根骨粗略一看就颇为不凡，不会差的，那就只需要斩断尘缘了. 他父母在他少时就已经逝世，唯一的‘缘’，就只有他那青梅竹马的妻子林妙了。 不是没有过犹豫和挣扎的。 可是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太过于脆弱，在他不想直面的内心当中，早就把林妙划作可以舍弃的那一部分里了。 甚至在朝着家里走的路上，他想，林妙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她那么的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她默默的支持了自己读这么多年的书，卖掉嫁妆也要支持自己来京城赶考，她一定最能理解他的理想与抱负。 她一定会理解并支持自己的。 后来他毫不犹豫的举起长剑，林妙却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随行的仙人居然也感应不到任何气息，想来林妙也是有着不小的奇遇。 那天林妙消失之后，顾屿的双腿一下子就瘫软下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浑身都忍不住地颤抖。 在林妙离开之后，无数的悔恨与自责尽数涌了上来。 他们曾经是那样的相爱。 冲动散尽之后，似乎就是无穷无尽的悔恨。 那仙人在他面前现形，居高临下的冷淡的看着他。 脸上的厌恶与不耐烦怎样也掩盖不住。 这是他最后能够抓住的了，这是他现在最后的一条路了。 顾屿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很快的，他就面色平静地站了起来，冷淡的瞧着林妙消失的方向。 “真是不识好歹。”他暗骂道。 那仙人一甩袖，就带他来到了王城。 等到了各路门派检验根骨的时候，他将双手紧紧的贴在那冰冷的石头之上。 然后冲天的光芒亮起。 他果真是个绝世的天才。 他加入了钟山剑派，直接成为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得到了门派最好的资源倾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沉浸在似乎永无止境的修练当中。 日复一日，只能用长久的修练将他所有的时间填满，才能避免胡思乱想。 最开始那‘仙人’说的对，有些东西，就应该果断利落的斩断。 否则日后就会成为附骨之蛆，时时刻刻缠绕，让人不得安生。 偶尔在修行的空档，他暗自发誓，等他修为大成，务必要出山寻找到林妙，然后…… 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一致‘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近在眼前。 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本来准备立刻跟自己的师傅，也就是掌门人说明情况。 可是恰巧掌门正处在闭关当中，对于高阶修士来说，长久的闭关就像是吃饭喝水对于凡人一般平常而频繁。 当然修仙界之中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处于闭关状态的人是不能够被打扰的。 谁也不知道处于闭关状态的人到底修行到了怎样的地步，贸然打扰指不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没有掌门的准许，林妙同他同样是亲传弟子，她还长久的不出山门，一时间顾屿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直到这次试炼开始的时候。 林妙也勉强达到了筑基境，这次试炼是必定会参与的。 本来掌门之前都交代过了，如果他不想参与的话，可以不参与任何门派之内的活动的。 是他主动找到负责试炼的长老，说明自己想通过试炼磨练自己寻找突破的契机。 对于他这样在门派当中如日中天的天才的要求，长老一般都还是不会拒绝的， 他先前已经探听清楚了，在这次的试炼当中，林妙的师长并不会参与。 他们必定会被分在同一个小队，然后…… 林妙此时跑着去迎接的女子，他也是知道的。 在钟山剑派的这一代弟子当中，也算是个颇为不俗的。 云逸长老的亲传弟子，风司。 她的修为现在也已经到了筑基境的上品，只比他自己差一点点。 听闻风司是和林妙一同参与的登仙大会，不过进入门派之后，两人就没再有什么联系，现在瞧这样子，还是颇为熟络的。 不过，即使她们有些熟络那又能怎么样呢？ 每一次的试炼门派说着会尽力保障所有人的安全，可是每一次还是少不了有那么几个倒霉的。 再也回不到门派了。 顾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厢林妙终于从风司‘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 “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我前些日子才顺利筑基，现在勉强可以御剑，本来想着这几天就去找你的，正巧这个试炼也开始了！” 第22章 重逢 林妙摇着风司的胳膊，语气之中的喜悦怎样也掩盖不住。 风司亦是吻合的笑笑，试探性地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些年过去，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交际还是感到有些陌生而不适。 “我听我师傅说，这次的试炼应当是除妖，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被分在一个小队。”林妙继续说道。 能的。 风司还是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他那师傅怕她不懂与人交际，早就去叮嘱了好几番，更是了解到她曾经同林妙有所交集，她们必定是会被分在同一个小队的。 可是听说人们都很喜欢接受‘惊喜‘，风司也就没开口。 在风司到来之后没过多久，几道流光闪过，三名白袍仙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首的也是风司曾见过的一位长老，但是法号她实在是记不得了。 众人纷纷对着三人行礼之后，为首之人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道：“诸位都是我钟山剑派年轻一代的栋梁之材，你们已经在门派潜修多年，在修行一路上已经小有成就。” “可是我辈修士，兼济天下亦是我们的责任，门派将诸多资源倾注在诸位身上，现在也到了诸位回报的时候。” “离开门派，到广阔的神州大地上，降妖除魔救助苍生，让钟山剑派的名号，弘扬在整个世界！” 说道后头，他的话音高了不少，语气也激动了许多。 比他更激动的是在场众人。 这长老恐怕在音波方面颇有心得，在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注入灵力，可以调动众人的情绪。 不仅仅在这试炼之前的讲话，风司遥遥地听见门派之内师长对于弟子们训诫的时候，几乎也都使用了这个法子。 当然，他们身边也不仅仅只有这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别人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使弟子形成对于师长的顺从、对于门派的忠诚。 这种影响却不一定是件坏事。 瞧着身旁激动的众人，风司也有些遗憾，自己实在是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 “此次试炼呢，你们的任务就是除妖，门派下属的世家近年来上报了不少妖鬼作乱的事件，绝大多数已经由你们的师长解决了，剩下的经过评定，应该都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作为钟山剑派最杰出的弟子，甚至作为这片土地上最杰出的年轻修士，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完美的完成这次试炼。” “下面，我将公布此次试炼的分队情况，一共是有二十一名弟子参与此次试炼，门派一共给大家提供九起妖鬼作乱的案情信息，你们每三人会被分成一队，可以自由选择想去解决哪一案件，各个小队之间也可以相互商量协作。” “最后，以击杀妖鬼的数量来评定此次试炼的成绩，排名第一的小队之中的三人，即为本次试炼的第一名，将获得门派丰厚的奖励，至于剩下的人嘛，门派的奖励就同你们无缘了。” 这长老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大通的话，下一刻左手的袖子就是一抖。 一张卷轴缓缓的在众人面前的半空中展露出来。 二十一个人的名字每三个被写在一起，这就是这次试炼的分组了。 风司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丙组，风司，林妙……顾屿。 风司眉毛一挑，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倒是无所谓。 林妙在看到分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面色就迅速的灰败下去。 林妙，顾屿。 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已经多久没同顾屿的名字写在一起了。 在门派的这些年，她自己也不清楚，长期的选择呆在自己的小院，到底有没有避着顾屿的原因。 她早就知道，大家同处一个门派当中，碰面是在所难免的。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林妙长呼了几口气，回身对风司笑笑，开口道：“太好了，我们被分到了一队i！” 风司点点头，抬眼看着向她们走过来的顾屿。 天命之子啊。 风司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 “两位师妹，你们好，在下顾屿，尚未取法号。”顾屿笑的极为温和，神色平淡的仿佛真的是在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打招呼。 他并不知道，风司就是那个把林妙带走的人。 杀妻证道这种事情，虽然摆在谁面前，谁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听起来毕竟名声不好。 作为正道修士，德行也是需要被考量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至于林妙，他私底下会去找她说清楚的。 过往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不甚光彩，她应当也不会主动提及的。 林妙确实没主动提及，她只是冷哼一声抱着风司的胳膊把头偏了过去。 顾屿只得做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朝着风司笑笑。 他并不想同风司恶交，云逸长老一脉负责维持宗门的秩序，一个元婴境的长老加上两位金丹境的年岁不大的弟子，极有希望可以突破至元婴境，在整个宗门当中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最关键的是，这一脉极为护短。 对于顾屿友善的微笑，风司也只是点了点头。 好在顾屿之前就已经打探过这位风司师妹，知道她为人冷淡，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小队分完之后，试炼将在三天后正式开启，九个妖鬼作乱的事件细节已经下发到了每个人手里，这三天，就是给各个小队选取目标并做最后的准备的时间。 往届的试炼要求也都大致相同，各个小队首先都会商量好，至少保证每个队可以单独应对一次事件，让大家的成绩都不要那么难看。 风司他们队里，顾屿自告奋勇的想要主事。 反正对于他说的话，林妙一概无视，风司似乎永远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林妙这个隐患需要除掉，但是门派试炼这种可以挣名声得机缘得事情，顾屿也不会轻易放弃。 因着顾屿的名号在门派当中实在太响，谁都想和他交好，于是就由他率先来选择到底去哪儿试炼。 最终他选定的是在云州大泽之中出现的水妖逸闻。 在诸多事件当中难度算是较为上等，他率先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风司随意的看了看这水妖的相关信息。 钟山剑派给的资料颇为详细，标注了水妖大致的境界，经常出没在哪儿，什么时候有多少人丧身在它的口中。 若是论修为，这水妖相当于修仙者的筑基境上品，不过它常年居住于大泽之中，在水汽充沛的环境，战力会提高不少。 看着这上面的描述文字，风司觉得他们这一趟还是没什么悬念的。 跟着天命之子走，就是打怪升级奇遇领法宝。 从前在元界的时候，她就瞧见有些位面守护者特别热衷于成为天命之子的挚友或是跟班，这种单纯的依赖别人获得顺遂的一生，很多人享受的很。 因着同林妙有着诸多接触，风司对于顾屿是怎样也生不出好感。 而且她隐约有一种预感，这次的试炼，并不会如此的轻易而简单。 “风司，顾屿想要杀林妙。” 在顾屿还笑着同其余同门修士寒暄的时候，风司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小七的声音。 风司轻轻的应了一声。 可想而知，在尝到了修行的甜头之后，顾屿怎么可能不去追求那所谓的‘完美’。 杀妻的决定，在最开始一做出，后续的所有行为都是为自己不断地开脱，不断地合理化自身。 人怎么会和自己过不去。 “这次，你不要出手了，就顺其自然。”小七接着说道。 风司不可置否。 她更想看的，是再度面对危机时，林妙的表现。 仍然是瑟缩、怯懦需要人救助的，还是勇敢的站起来抵死抗争着。 虽说她不信什么命运，但是那东西对于这个位面的凡人来说，反抗还是极为困难的。 很快，各个小队就商定好了各自要面对的事件，在顾屿还没来得及回头同风司二人交代些细则的时候，林妙就一把拉着风司转身就走。 两人一下子走出了好远，林妙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侧身看向风司，希望看到她心疼的神色、听到她的几句安慰。 可是没有。 她第一次如此怨恨风司那平静温和的神色。 仿佛自己的一切悲苦都不能在她心里生起任何的波澜。 从前她不是没有过怀疑，风司之所以看到什么都平静而温和，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放在心上。 那都是别人的、微不足道的悲喜。 林妙在见到顾屿，在同顾屿交谈的时候没有崩溃，在这一刻，她突然整个人一下子疲软下来。 膝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颅低垂着，竭力压抑着呜咽的声音。 “为什么……” 那个把她从命运的漩涡当中拉出来、带她来到更广阔的世界、给予她新生的人，地位在她心里不言而喻。 她不奢求对方也如同自己这般把对方当成无与伦比的重要。 至少，至少…… 看着突然间崩溃的林妙，风司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第23章 和解 想来刚才见到顾屿那么久，她一直压抑着这些情绪，现在才爆发出来应该忍耐地很辛苦。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妙。 这种伤心难过地事情，还是得等她自己看开。 没人能帮得了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妙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次连风司也没拉，径直地向前走着。 风司对于处于剧烈情绪当中的凡人的行为，表示都能理解。 瞧着林妙走远了，她也闪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分队的情况，她那师傅和两位师兄也都是知道了，她腰间的玉佩们现在都此起彼伏的闪烁着。 风司都能想象到这三个人冷着脸要跟她说细碎的叮嘱的言语。 唉，真是没办法。 她从善如流的拿起一块玉佩，云逸的声音一下子从那端传来。 “风司，我看了你们这次试炼的分队情况，你们队还有那个掌门的弟子顾屿，遇到危险还是什么的，就让他先去，掌门指不定给了他多少好东西……” 听完了这个。 风司拿起另一块玉佩，她那大师兄冰冷的声音响起…… 听完了内容如出一辙的叮嘱之后，风司又是收到了大把的符箓丹药和法器。 她现在仅仅是筑基境，自家师傅师兄那儿的好东西在她这儿大都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所以他们这次准备的大多都是注满了他们的灵力，只需要风司把那东西丢出去就能起到防护或是攻击的作用的法器。 这个位面的法器都是需要灵力驱动的，先前他们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搁置了，这次这些倒还真是让风司极为满意。 对于这次试炼，她自认为做的最大的最充足的准备就是开口询问了小七一些相关的情况。 “云州曾经是凡人王朝的兴起之地，大泽之中有上古陨落的龙的骸骨，千万年来依然有灵气逸散，王朝自云州兴起就是因着些许的灵气，往后长一段时间，每一年都要在大泽当中进行水祭，会将牲畜、瓜果和人的鲜血洒入大泽，以求得龙神的庇佑。” “龙骸残余的气息不仅滋润了王朝，还使得大泽里原本懵懂的生灵开智，加上凡人王朝不断地丢下祭品，泽中大蟒在随后一年又一年的修炼之中，成就妖身。” 这个位面当中，由凡人以外的生灵修行，都被定义为‘妖’，灵气随处都在，但却不是每一种生灵都可以吸收灵气进行修炼的。 不，应该说绝大多数的生灵终生都不能够进行修炼。 自人祖侥幸引得灵气入体之后，修仙界开始发展并繁荣，天地间的资源都是有限的，何况还有不少侥幸得以修行的妖灵智尚未完全开启，大多数时候还是受到本能的驱使。 人与妖之间的矛盾，从古至今从未断绝。 修仙之人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这几乎是踏入仙门人人都会念的一句话。 这个位面并没有魔族，所谓的魔指的是修行当中走火入魔的人或者妖。 在修士们的称谓中，妖通常被叫做‘妖鬼’，俱是话本中嗜血骇人的形象。 按照这个位面的说法，风司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人。 这云州大泽之中的蟒妖，成就妖身不过短短百年，其实也从未害过什么人，不过是有次迎着月华浮出水面晒月，被路过的修士发现，就被登记在册了。 当然，他们最终书写案卷把它当坐一场试炼的时候，免不得要加上几条，这蟒妖曾经多么残暴的吞了多少人，掀起水祸祸害了多少良田。 至少得让参与试炼的弟子们，真的有些降妖除魔的感觉。 风司在了解完了情况之后，忍不住感叹了两声。 种族之间的敌意与对立，她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完全不接受。 人族不过是先其他种族一步开了灵智，在天道面前，万物平等，人本来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本该属于其他生灵的资源，看着它们仅剩的那一点，还要掠夺的彻底。 真应该让元界之上的那些个妖尊给这些人好好上一课。 不过感慨虽感慨，对于这种情况，风司不能做也什么都不会做。 每个世界的发展都有其自然的轨迹，这种自然在某些时刻看起来过分残忍了，可是长远来说，只有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才能让这个位面的生灵真正的去理解某些理念或者是完善自身。 外来者的改变不过是揠苗助长，太过于虚幻的东西总是极容易崩溃的。 总而言之，这场试炼对于筑基境的从未有过任何实战经验的弟子们，应该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的。 最大的难度，还是顾屿对林妙的恶意。 若真的到了他们兵戎相见，你能够坐视不理吗？ 风司忍不住的问自己。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集合的地方，风司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三人当中来的最晚的一个。 林妙还没到。 风司不得不勉强抬眼对着同自己温和地笑着的顾屿点点头。 “风司师妹，对于这次的试炼可还有其他的了解？”顾屿开口问道。 门派虽然已经给每个小队些许的资料，但是各自的师长还都会额外叮嘱不少东西。 这些事件都是由门派内的高阶修士记录在册的，免不得还知道更多的细节。 顾屿就去找自己的师兄，请教了曾经记录这蟒妖的师兄。 风司摇摇头。 这种事情，首先门派当中很难找到能同云逸或者自己那两个师兄交好的人，其次，他们也不会这样做。 收集信息同样也是修士应当锻炼的能力，她的师长却是护短，但是也不想折断她的羽翼和未来。 元婴境修士没有能力随时监控着他们试炼吗？ 有。 但是没人会这么做。 修士在门派当中安稳的修练，在其漫长的修行生涯中只占很少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时间，他们还是得在腥风血雨当中拼尽全力为自己挣得一份机缘。 见风司摇头，顾屿笑着等着她开口询问。 然后，两人相对沉默了好久。 久到林妙匆匆跑来，才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你们到的真早。”她冷淡的说了一声，就站到风司身后。 瞧见林妙来了，顾屿竟轻轻的松了口气。 不知怎得，同风司面对面交谈，他总感觉莫大的压力。 在这过去的三天里，顾屿去找了林妙。 两人俱是平静地很，坐在一张桌子对面，林妙甚至像往常一样，为他沏了茶。 隔着袅袅的水汽和茶香，他们对视了好久。 最后还是顾屿先开口道：“妙妙，好久不见。” 林妙冷哼一声，并没说什么。 “你加入门派这么久，在这里可适应？修行还是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顾屿温和地问道。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林妙冷冷地回道。 顾屿微微垂下头，脸上是一副伤心的神色：“我知道你怨我。” “我也怨我自己，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解释在现在也没什么作用，那件事情当初确实是我做错了。” “妙妙，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情残忍，我的生活也没有那么简单顺遂。” “当年我在京城游荡了那样久，我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金银财宝，我的文章被一众文人称颂，可是发表出来署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我去告官，衙门还打了我二十杖然后将我丢了出来。“ 林妙猛地一拍桌子。 “好了，你不要讲了。“ “你自己不都说了吗，解释也没有用，你也别干这徒劳无功的事情了。“林妙冷笑着说道。 顾屿抬起袖子擦了擦微红的眼眶，点点头。 “以后在门派里，谁也不要提从前的事情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林妙一字一字说的极为用力而缓慢。 听了她这句话，顾屿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在那愣神。 他盈满泪水的眼眸深情地看向林妙。 林妙轻轻的笑了笑，颇为嘲弄的说：“我们的天才顾屿，不会以为你要杀了我，失败了之后还想着再续前缘。“ “林妙早就死了，喜爱顾屿的，温婉柔弱的林妙早就死了。“ “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做陌生人了。“ 林妙实在不想同顾屿对话，若仅仅是一次失败的‘杀妻’，也许她还不会有这么多的怨怼，可是她在一场场梦境里，看到了顾屿随后多年的精彩人生。 踏着她的生命她的鲜血展开的人生。 尤其在她开始修行之后，一步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她才知道自己梦见的顾屿的一切到底是怎样的珍贵。 再看顾屿这俊秀的眉眼，林妙真的害怕自己一下没把持住，把柜子里的长剑抽出来同他打一架。 她才不相信顾屿是好心来同她重修旧好的。 只不过是门派里有弟子禁止私斗的规矩，她又有个颇为强劲的师傅，否则，她的尸体现在都不知道要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因为顾屿现在比她强。 同样的，一旦她修为强于顾屿，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拼了命也要为‘自己’复仇。 第24章 风神剑 反正她的人生多出的这些，本来就是风司替她偷来的，用自己的生命击毁顾屿那灿烂的一生，怎么看都划算的很。 林妙细碎的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 最后呢，顾屿还是‘悲痛欲绝’的离开了。 若说从前林妙对他还有那么一丝的幻想，现在则是破灭的很彻底。 都这般情况了，还妄想装装深情，装可怜来求她原谅。 真是好不要脸。 送走了顾屿之后，林妙一个人瘫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的放空在前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日自己突然离去，风司竟然没有追上来。 她不得不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风司只不过是性子冷淡，或者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不冷淡呢。 从两人相见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一直是拖累风司的那个。 为什么会感到委屈难过呢？ 在一阵强烈的情绪过后，林妙感到深切的自责。 可是任由她怎样的怨恨自己，无穷无尽的情绪还是不断地在她心底翻滚。 多希望，风司也能在乎自己啊…… “林妙师妹，早。“顾屿温润地嗓音让林妙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又拽住了风司的袖子。 林妙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后有些尴尬，但是却并不准备松手。 “早。“她的声音平静得很。 三人都已经是筑基境修士，外出自然是踩着各自的长剑御剑而行。 钟山剑派有剑冢，突破的早的顾屿和风司都已经进去过取剑。 顾屿取得的，正是这个位面十大名剑之首的指天剑，他取剑成功的那一刻，天下长剑都开始震动并发出铮鸣。 万剑朝宗的盛景终于再现，在整个修真界也掀起轩然大波。 这就是天命之子的人生，每一个看似寻常的修士必经的过程，都会绽放出不一样的风采。 相较于顾屿，风司取得剑就有些‘平平无奇’。 进入剑冢之后，连风司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直接在扎堆如同小山一般的长剑中，拔出了风神剑。 正是她当日一把刺进自己的胸膛、应当时时刻刻都在她身体里的风神剑。 长剑的样式和气息让她无比确定，这就是她的剑。 还没来得及疑惑，已经顺利取剑的她就被传送出了剑冢。 连小七都没办法解释这件事情。 风司想要在自己的身体当中召唤出风神剑，居然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隐约知道，风神剑应当是自己的本命武器，她们之间的联系胜过这个位面所有修士同长剑结契或是让其认主。 她们长久的相伴，相互依靠，等她成为了莫名奇妙的位面守护者，风神剑的剑灵小七也成了她的系统。 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从剑冢当中抽出来的就是风神剑了。 可能是系统为了让这长剑合理的出现在这个位面当中，于是就给她们的相见安了这样一个理由。 不过，风神剑显然不在这个位面的‘名剑谱‘，风司取得了这样一把无名之剑，门派之中也多了对她不少的指指点点。 第25章 无刃 云逸倒是极为满意，他能感受的到，这把长剑是真的适合自己这小徒弟的。 钟山剑派的剑冢是在上古之战之后由开派祖师联合各路大能收集各个修士残余的意志和他们的剑铸成的，其中的规矩由上古那些大能者残存的力量共同维持。 最开始旨在造福天下剑修，每个修剑的修士都可以进入剑冢寻找到同自己契合的长剑。 后来嘛，钟山剑派的繁荣无形之间打压着其余剑修，久而久之，现在在大陆上提到剑修，众人只会想到钟山剑派，其余没有‘正规‘传承的，都是不入流的不被承认的。 剑冢自然也只有钟山剑派的修士可以进去，一名修士一生只能够进剑冢一次，取出一把长剑以后就会被自动传送出去。 不过这次在修士亡故之后，长剑就不会被剑冢收回。 所以在钟山剑派内部取得剑的方式除了进剑冢‘碰运气‘，还有直接继承前辈修士们在剑冢中取得的长剑。 每一个修士从剑冢之中取得的长剑也会成为未来宗门宝贵的传承法宝。 高阶的、有名的、强悍的长剑谁不想要。 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维持着剑冢的力量也逐渐流逝，剑冢开启的机会越来越少，能够进去的人越来越少。 这一批内门弟子当中，进入剑冢的只有顾屿和风司二人。 风司取得一把无名之剑的行为，被绝大多数人定义成了浪费门派资源。 但是只要有云逸在，这些风言风语是‘传不到‘风司的耳朵的，没人能伤害她。 风司有时候很害怕这种帮助和爱护的。 在任何一个方面，她都无法给予任何的回应。 她连一句真心实意的师傅，一次真诚的跪拜都做不到。 风司从身后的剑鞘中取出风神剑，低头摩挲着剑身。 “这就是师妹的剑，瞧起来真不错。”顾屿看了看风神剑开口道。 风司淡淡的应了一声。 气氛又僵持住了。 顾屿也算是长袖善舞，倒第一次遇见风司这种人，只得暗自下决心，以后少同她交谈，真是自讨没趣。 林妙此时也抽出了她背在身后的长剑。 不同于一般女修所持之剑的轻薄纤长，林妙这把剑朴素而厚重。 并不是重剑那种庞大。 而是林妙这长剑，根本没有剑刃。 剑身从内到外都是一般的厚度，应当也是用了某种上乘的料子，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凛凛的寒光。 “师妹这剑，真是……”顾屿强忍着面色的异样，想要说的夸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林妙就一下子踏上了自己的剑，稳稳地立在半空之中，回头看向仍是站立着的风司和顾屿。 “聒噪。” “你……”顾屿从来没有感到这般烦躁过，这林妙和风司，真是！ 风司看着顾屿的神情，直想发笑，这位未来的苍云剑仙，现在还是稚嫩的很啊。 顾屿僵着一张脸踏上长剑，径直地超前飞着，并没有任何回头同风司二人交谈的想法了。 第26章 御剑 风司也一下子‘踩’上了风神剑。 御剑对于修士来说，是用灵力驱使着飞剑悬空，使得踩在飞剑上的人得以飞行。 而对于风司来说，飞行本来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所谓的御剑，是她拖着飞剑一齐飞。 麻烦得很。 风司跟在林妙和顾屿身后，不紧不慢地飞着。 半空之中，就是风的主场，她不是在御剑，而是在御风，无数的气流盘旋着推动着她和风神剑前行。 如果不是顾忌着林妙和顾屿，风司怕是瞬间整个人就会化作丝丝缕缕的气流，在这天地间漫无目的的流转。 这种久违的，自由的感觉。 ………… 这一路上，三人都平静得很。 有了先前的经历，顾屿自然是不想同身后这两个人交谈，何况自己的计划也在酝酿，让他在平静地同她们对话，也是有些困难。 但颇为罕见的，林妙也未曾同风司说过话。 风司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总之是有些奇怪。 因着顾屿他们都是筑基境的修士，御剑也勉强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三人前行了将近一千里。 等着他们落地休整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凡间的城池。 在这个位面，修真界和凡人共处一片大陆，但是在寻常日子里，二者也算是泾渭分明。 修仙门派大多建在名山大川的深处，山门外设有禁制，即使偶有踏入此处的凡人，也并不能找到门派的位置。 修士们可以随意进出门派，但是大陆之上的所有修仙者，也有默认的规则。 修士不得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擅自干预凡人世界的运转，不能影响凡间朝代的更迭，行走在凡间，也会尽量避免使用灵力。 降妖除魔，大概是凡人们唯一能窥见仙人身影的时刻，往往还伴随着无穷无尽的鲜血。 钟山剑派离云州足足有上万里路，三人全力御剑一个时辰，就需要一天的时间来恢复灵力。算算时间，在路上大概会耗上十日左右。 他们就如同凡间最普通的侠客一般，风尘仆仆地入住客栈，天蒙蒙亮，又踏上新一天的路程。 风司营造了自己也在努力恢复灵力的幻象，自己溜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在这儿行走的凡人们不仅看不到她，甚至触碰不到她，即使有人靠近了她，感觉也仅仅只是一道气流从身边划过。 她就这样恣意地穿行在人间烟火当中。 她会在街边小吃摊前长久的驻足，希望能将气流带给她地味道归结于‘美味’一栏，她穿过各个精美的商铺，看着凡间女子描眉点唇剪裁衣袍，购置精细华美的首饰，风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声音，她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夫妻之间的争吵…… 从风司有意识开始，四面八方的风就裹挟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气味涌入她的脑海。 每时每刻都在接收着驳杂的讯息。 这在很多时候成为她的困扰，但同时，某些时刻，也让她感觉极为幸福。 第27章 到达 那些鲜活的热闹的生活从来不属于她。 时刻能窥见，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日复一日的行进着，风司也算是体会到了大陆各处不同的风土人情。 即使是在渺小不过的生命，也会有精彩热烈的生活。 风司是极为羡慕的。 她有着漫长无边际的生命，拥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可是她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 幸亏她失忆了，现在还能隐约有个念想，四处漂游渴望能追寻一点点过去的痕迹。 这也勉强算是个目标。 其实无论发生什么，小七在她耳边不断地提醒，她都是尽力收藏它地关心在意，至于它说些什么，大都被她抛掷脑后。 都没什么的。 即使是就这样死掉然后消散。 似乎也不是一件极为难过的事情。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林妙一直认为是她救了她，可她才不觉的自己这般能感染到任何人。 她没有灵魂，死掉之后并不能入轮回转世。 一旦彻底死亡，应当就是化作天地间的一阵风了。 自由的永远的漂游着。 “风司，那就是云州大泽吗？”林妙小心翼翼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一路以来，不仅御剑的时候，来住宿的时候，林妙都没怎样同风司交谈。 可是日复一日，煎熬的却是她自己。 风司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刻意冷落。 为此不知多少个夜晚，林妙只得愤恨的举起自己的剑，在屋子里用力的对着空气挥舞着。 不知道是想要砍向谁。 见林妙凑了上来，风司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感受到那蟒妖的气息了。 身上并无任何血煞之气，应该就老老实实的活着偶有奇遇然后成了妖。 云州大泽之内的龙气已经并不充沛，应当不能再支持它继续进境了。 它没有任何的功法传承，本能的对着力量向往加上沾染到这些年血祭的煞气，想来不久以后也应当像那些个修士描绘的一般，开始对着周围无辜的凡人出手了。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它是无辜的。 想到要消灭这样一只妖，风司没来由的感到极为不舒服。 很多时候，一个生灵甚至一个种族的命运和选择都不是它们自己做出的，外界将某些东西强加在它们身上，然后再对它们进行谴责。 从来没有人想要询问，它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最为可悲的是，它们无辜却也不无辜。 “别想了，风司。”小七的声音再度在她脑海当中响起。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当她努力去回想些什么的时候，小七的声音总会这样恰到好处的响起。 充满关切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而绝望的明白，她展现出来的潇洒与自由，都是虚假的。 她根本做不到对过往的一切云淡风轻。 “我们现在已经接近大泽了，但是蟒妖毕竟也有筑基境巅峰的修为，我们还是应该先好好准备一下，今日御剑大家消耗都极大，不如今晚现在附近的村落借住一晚，先行恢复一下。”顾屿回身对着二人说道。 第28章 下水 风司自然巴不得这斩妖的行动后延些，当然是欣然同意。 云州大泽除了孕育出蟒妖之外，大泽周围水草丰茂，土地肥沃，倒是不少凡人绕泽而居。 在大泽周围的城镇规模都是不小，风司一行人走进城里，里面倒是繁华的紧。 顾屿和林妙都有在凡人界长期生活的经历，此番再次‘入世’，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经他们也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自以为是的奋斗着，却不知他们穷尽毕生之力想要追求的志远，不过是天地之间的沧海一粟。 何其可悲。 二人俱是失神了一瞬，迅速的又恢复了那一副独属于仙人的淡漠的神情。 风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只觉想笑。 当好不容易踏上仙途的修仙者们，觉得凡人庸碌可悲的时候，殊不知他们的努力在元界的众人眼里，又何其可怜。 是不是人的一生，能够切实把握住的，只有那些微末的细小的幸福与快乐。 想要强行用微薄身躯去搏得一份浩瀚前程的时候，到底丢弃了什么。 那个卖完一筐烧饼，数着一串铜钱的老者；那个拿着攒了好久的月钱，买了朵绢花的小姑娘；那个外出一天，捞到一筐大鱼的青年…… 多么快乐。 三人很快就住进了这城镇最上等的酒楼。 凡间的金银对于修仙者来说都是最为无用的东西，顾屿随手一翻，路边的石子就能变成黄澄澄的金子。 “大家回到房间之后抓紧时间恢复灵力，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探探大泽。”顾屿推开房门，还不忘回身叮嘱一下风司与林妙。 他还真怕这两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可千万，明天要让他看见人影啊。 ………… 第二天，风司是三人当中最晚下楼的一个。 他们在凡间的城池内并不能动用灵力，为了省时省力，顾屿倒是雇了一辆华美的马车。 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颠簸，三人终于来到了荒僻的郊外。 在车夫低头数银子的一刹那，三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那车夫在原地愣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生的奇遇，可能在今天都耗尽了。 他怎样也想不起坐在他马车上的那几人的样子。 在他回神的功夫，风司三人已飞出去好远。 他们立在河畔茂盛的芦苇丛中，观察着大泽的情况。 筑基境的修士还没办法使用神识进行探查，得到了灵力强化的五感就是他们唯一的手段。 现在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那蟒妖，正在水底酣睡。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但是鳞片已经隐隐泛着金光的蟒蛇，蜷缩成一团，风司觉得还有几分可爱。 等到他周身鳞片尽数成金，那就是他蜕身成龙的时刻。 不过顾屿和林妙观察了一番，自然是没什么发现。 “恐怕，我们还是得下水。”顾屿沉声说道。 筑基境的修士虽然算是脱去凡胎，但是他们都不是走的炼体的路子，自身并没强悍到哪去，在水下，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第29章 准备 因着了解了云州大泽的环境，三人都提前做了准备。 顾屿和林妙都准备了避水珠。 避水珠是个低等却实用的法器，修士只需要将小小的珠子含在口中，就可以在水下呼吸自如。 解决了呼吸这一大难题，在水下运用灵力和在陆地上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招一式还是会受到水流的阻力，不同属性的灵根对于环境也有着不同的契合程度。 对于作为筑基境剑修的他们来说，想要在水下施展那本就如三脚猫一般的剑法，可不是一般的难。 风司估计也就处于绝境当中的天命之子能使出那么一两招。 作为天命之子，他是这个位面意志偏爱的人，拥有着最上乘的灵根，同一切灵物灵宝都具有着强烈的亲和，虽说在危机时刻天道不会直接出手相助，但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也是最容易突破自身躯壳束缚进阶的时候。 没有人比他更与这片天地间的大道相亲和。 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在筑基境就想体悟天地大道，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同样的，一旦他的攻击饱含着些许大道的气息，无论是对于修仙者还是同为筑基境的蟒妖，都是灭顶之灾。 面对着这种几乎已经是写好的剧本，风司忍不住撇撇嘴。 真是没趣。 不过在他们先前的计划当中，是并不准备下水的。 顾屿从门派之中取得一种灵草名为‘银铃‘。 这银铃草对于修士的修行毫无作用，但是却极为受到妖兽的喜爱。 银铃草生长在土壤里，方圆十里的妖兽都会被吸引至它身边。 当然，修为越高的妖兽，对于这种吸引的抵抗力越强，银铃草也会随着自己生长年限的提高，吸引的能力逐渐增强。 顾屿拿的这一支是生长了足有百年的银铃草，能够完全的吸引筑基境妖兽。 这银铃草功效极为逆天，实际使用上还是极为少见的。 因为是作用在极大的范围内，谁也不能确定，这范围之内到底有多少的妖兽，经常有修士使用了银铃草，就葬身在自己吸引而来的妖兽口中。 “大泽深广，我并不能确定蟒妖是否在银铃草的作用范围内，而这株灵草气息散播出去之后一个时辰就会彻底的失去效果，这一个时辰，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会被吸引过来。”顾屿沉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林妙没好气的问道。 顾屿一翻手，手心当中多了几道金光闪闪的符箓。 “这几张符箓是我师兄赠与我的，将它们布于水下，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不仅可以抵御蟒妖的攻势，即使还有其余的妖兽被吸引过来，我们也可以抵挡一二。“ “这一共是四张符箓，我来贴两张，剩下的两张就得拜托两位师妹了。” “先前我瞧着风司师妹的长剑颇为轻巧，你御剑似乎也极为轻松，不知可否劳烦你去那边？”顾屿遥遥一指，指向了四个该贴上符箓的地方当中最远的一个。 ‘ 第30章 安排 顾屿的这般安排倒也算合理，他顾屿作为三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一个，自然是得负责布置两道符箓。 再让他御剑至最远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风司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顾屿回头该给林妙安排任务了。 他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驱动着符箓还是需要一定的灵力的，不如林妙师妹就在这里就近布置。” 林妙的修为现在是筑基境下品，比顾屿和风司低了两个小境界。 顾屿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 林妙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的攥紧了。 她也想硬气地对顾屿说才不用你这样地照顾，我也去较远地地方贴符箓好了。 可是她做不到。 顾屿手中的符箓灵力气息极为充沛，想要顺利的贴上这张符，怕就会把自己的灵力消耗的七七八八。 她只得冷这张脸，从顾屿手中一把拽过那张符箓，径直地朝前走着。 她连回头对上那两人的眼睛都会感觉到羞愧。 顾屿只得对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开口道：“也不知怎得，林妙师妹……” 风司可没有精力想法听他说话，也是从他手中抽出一张符箓，一下子就跳上了风神剑。 看着远去的风司，顾屿脸上温和的神色一下子被阴沉替代。 他冷哼了一声，亦是踏上了自己的长剑。 这厢风司都走出去老远，脑海里小七的声音响起了。 “风司，这次你不要去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风司没有接话，只是踩在气流之上，不断地前行着。 “风司！”小七地声音大了几分。 “弱肉强食，本就是世界之上的规则，何必一定要去破坏呢，这世间这样多的事情，你能管得完吗！” “管不完啊。”风司轻轻的说。 “你还能因为你活不长就不活了吗。”她咧开嘴笑了笑。 当然，她也忍不住的揉了揉额头。 她总感觉小七就好像她的长辈，言语之间都是想要教导她，目的都还是为了她好，不过听了它的话，她却总是想下意识的反驳两句。 似乎这样它就会继续同她说话，永远同她说话。 忘了元界那个大能曾经在书里写过，这样子就是想吸引它的注意力，还有什么逆反心理。 她知道的，小七对于她来说，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系统这么简单。 “你！”小七的电子音也掩盖不了情绪的起伏。 它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离开了顾屿和林妙的视线之后，风司前行的很快。 她很快就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左手拿着一块灵石，右手拿着那张金光闪闪的符箓。 同凡人们不同，她的躯体无法装盛灵力，自然无法做到像他们那般将灵力引入体内再灵活运用，但是作为法则本身，她其实是可以压制灵力的。 比如说强行将灵力从灵石当中抽取，再灌注到符箓当中。 只不过这个过程对于她来说也是需要费点功夫的。 第31章 动手 顾屿要动手了。 跟随他们这一队进行历练的金丹境修士，是顾屿的嫡系师兄。 在他师兄身边，还有当日顾屿在凡间偶然救出的老者。 那老者亦是钟山剑派的一名金丹境修士，如果不是当初被人暗算伤了经脉，也曾是个被期许为‘最有可能碎丹成婴’的天骄。 杀妻证道这主意都是这老者出的，遇到了这般事情，顾屿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林妙毕竟现在已经是宗门长老的亲传弟子，外出身上指不定带着什么保命的法器，仅一名金丹境修士，稍有不慎，没准还真让她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在外出的历练当中，营造一场意外，已经是林妙最合理的死法了。 顾屿面不改色的御剑前行着。 而那两人已经悄悄地跟在了林妙的身后。 风司隔着老远，对于这些人的气息感知的也是清清楚楚。 她也有些苦恼。 有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一旦林妙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她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情绪，这消息对于她来说可能就是像明天会下雨一样普通。 可是偏偏，气流给她带来了一切的讯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妙这样被杀害，她怎样想都不太顺心。 很多事情，似乎你只要目睹了就得承担某种责任，不作为也会成为一种错事的。 她只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七这次竟然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风司没有直接出手，只是一阵狂风吹过去，那两个将身形隐匿在半空中的人，被风卷来的泥沙糊了一身。 在日光的映衬下，林妙一回身也隐约的看见了半空中的两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觉，她二话不说直接放出了示意需要救援的信号。 每一位外出历练的弟子都持有特殊的火石，在遇到危险时直接碾碎就可以发出特殊的信号，跟随队伍的高阶修士或者路过的同门瞧见了都必须立刻赶来相助。 当然，每一位弟子身上只有这么一块火石。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那两人也没想到林妙居然这么果断。 正当顾屿那师兄阴沉着脸准备退去的时候，他身旁的老者突然一下子冲了上去。 自从他被仇敌击碎了浑身的经脉开始，他整个人的情绪就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为门派带来顾屿这样好的苗子，让他得到了不少的奖赏，顾屿之于他，比至亲之人还要重要几分。 他自然是期望着顾屿更好的。 顾屿越好，他这个引路人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当初还是凡人的顾屿在犹豫是否要对林妙出手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颇为不悦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修仙路，证大道，搏得长生才是正途，只有凡夫俗子才会沉溺于金银美色。 尤其是顾屿，他有着这么好的天资，怎么可以浪费。 也不知他那发妻走了什么运，当日竟然离奇的在他们眼前失踪，现在更是成为了仙门弟子。 老者隐约的有些预感，林妙必须现在除掉。 ‘ 第32章 攻击 当日没能除掉，到现在成了这样一个祸端，任由她…… 坦白来讲，即使林妙已经成了钟山剑派的亲传弟子，这老者还是忍不住对她生出诸多轻视，她在他眼里仍然是那个无知蒙昧弱小的凡人女子。 只要伸出手一用力，就可以将她轻易碾碎。 都到了这般时候，他委实不准备放弃。 瞧着这老者走上前去，顾屿的师兄眼皮一跳，一咬牙也急忙跟了上去。 顷刻间，两道仿佛从天际划来的剑光一下子出现在了林妙身前。 两人丝毫没有手软，俱是尽全力的一击。 风司遥遥地瞧见那边地波动，颇为无奈地摊摊手，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小七解释着。 “这隔着大老远我都瞧见了，不过去可说不通。” 话音还没落，她整个人就融进了半空当中高速流转的气流里。 那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击，林妙面色一变，却是迅速的祭出法器，原本悬挂在她腰间的玉佩在她身前不断地旋转然后变大。 竟是像一面盾牌一样挡在她身前。 第一道攻击一下子砸在这盾牌上，顿时使得它充满了丝丝的裂纹。 其实这法器等级极高，筑基境修士手持着它就可以抵挡金丹境修士的全力一击，当然法器的作用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 这玉佩在她师傅云柳手中，那可真真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在她手中能抵挡这样一道攻击，也是尽了全部的力气。 可是下一道攻击也是在瞬间就接踵而至。 剑气砸在‘盾牌’之上，裂纹不断地扩大，直至在半空中化为无数细小的颗粒然后轰得散开。 全力为法宝输送灵力的林妙自然是承受不住这种攻势，剑气带来的震动似乎已经深入她的五脏六腑，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鲜血也是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她整个人一下子倒飞出去，勉强踩在了长剑上，才稳住身形。 那两人见状，亦是紧跟着驰略而去。 云柳给林妙的法器不少，大多都是防御类的，可是布置顾屿给的符箓加上催动那面‘盾牌‘，已经将她体内的灵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她又受了不轻的伤，现在眼前的景致都有几分不真实。 林妙只得下意识地甩出一把符箓。 这一把符箓的质量参差不齐，有的是云柳亲手绘制的属于元婴期剑修的剑符，有的则是宗门发给弟子的最基础的东西。 高阶修士制造的符箓当然是个不错的杀器，但是弊端也显而易见。 感知到符箓的气息然后再提前进行躲避，就可以将这珍贵的东西消耗掉。 这样扔一把符箓的手法，也是云柳教给她的。 虽说耗费是多了些，但是用其他符箓掩盖剑符的气息，往往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一把符箓扔过去，那两人中的一人似乎是要无畏的迎上来，却一下子被身旁人拽住了。 那人一甩袖，长剑就在半空中不断地旋转着，在高速的旋转之下，扑面而来地符箓的攻击竟然是被尽数抵挡。 第33章 拯救 只不过元婴境的剑符所带来的凌厉攻势，还是让两人接连倒退了好远。 林妙趁着这功夫拖着沉重的身躯拼了命的向前走。 她已经没有灵力御剑了，只能落在地面上，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一样，一步又一步，颤颤巍巍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救救我……” “救救我……” 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将林妙整张脸都划得斑驳。 风司是可以救她的。 她不清楚风司能力的上限，但是固执地相信，风司是一定可以救她的。 那风司现在在哪里呢。 到了这个时候，林妙的思维居然是异常的清晰。 她清楚而绝望的明白，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 可是人似乎总是容易这样，一个人救了她一次之后，她就奢望从那以后任何一次危难，这人都会在她身边。 向她伸出手，将她拉出泥泞的深渊。 这样的人真的是，要不一辈子让她也不遇见，要不怎么可能不存在这样的奢望。 怎么可能呢。 林妙的嘴角颇为费力的勾起了一抹笑。 她怎么，成为了这样的人。 明明在自己作为凡人，卑微弱小的时候，还很努力的生活着。 怎么现在，反而将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呢…… 林妙咬咬牙，感知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凌厉气息，用尽全部的力气，回身举起了长剑。 她也不想，永远做一个弱小的，需要被拯救的人。 她已经踏上了修行的路，她手中还有长剑。 她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站起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即使是失败了又能怎样。 那两名修士此时将他们的威压尽数释放出来，属于金丹境修士的气息使得林妙几乎喘不上气来。 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身后，她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饶是如此，她仍是牢牢地握着她地长剑，固执地站立着。 死死地盯着迎面而来的那两人。 在这一刻，她不把那两人当成高不可攀的屠戮者或者是仙者前辈。 他们就仅仅只是她的对手，她拼了一条命也坚持着迎着战斗的，对手。 “林妙，危险。” 有些清冷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响起。 那两人对视一眼，凌立的攻势已经发出，林妙整个人已经被剑意牢牢地锁定。 她没有办法躲避开了。 “风司！”她只得用力的笑着，朝着那一道白色身影奔来的方向。 你看，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弱小无力的，只懂得逃避的凡人了。 即使最后这场战斗，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如果，如果还有来生的话…… “叮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两道本该是无形的剑气，却一下子撞上了半空之中纤长轻薄的长剑。 长剑在日光的映衬之下，泛着凛凛的寒光。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在半空之中萦绕流转着，迅速地聚拢在那两人周围，任由他们怎么使用灵力，都无法将这些白雾驱散。 “林妙，你先坐下。“熟悉的声音在林妙地身后响起。 第34章 消散 林妙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上。 “风司……” 在剧痛的作用下，一切景致在林妙眼前重叠模糊。 意识坠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刻，她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那道单薄的瘦弱的白色身影就那样站在她面前，一直站在她面前。 风司，对不起啊，我尽力了。 感知着身后人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倒还算平稳，风司抬眼，冷冷的透过丝丝缕缕的气流看着半空中的两个人。 这就是金丹境修士吗。 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剑光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饱含着灵力的攻击接连着扑空。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攻击不到风。 无论是物理层面还是法则层面上都是如此。 可是，气流经久不息的流转在他们身边，时时刻刻地将他们紧紧包围，面对着属于未知地巨大惶恐，那两人只能不断地向外攻击。 在攻击倾泻在气流之上的时候，他们隐约还会有些自己的攻击已经落到实处的错觉，这样的错觉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了。 这个位面的修仙者在现在这个时代近乎于是‘无敌’的存在，妖鬼式微，也没有其他可以同凡人相抗的智慧种族，尤其是门派当中的弟子，他们修行成百上千年，遇见最激烈的战斗不过是宗门大比或者这种在师门长辈的陪同下的斩妖活动。 以为这些战斗真的是生死磨练，真的残酷。 自己已经身经百战，又有着不弱的修为。 只要他们全力出手，在这片大陆之上，又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呢？ 瞧着被困住的两人，风司忍不住叹了口气。 站在她的视角，看那两个人的举动确实是过于滑稽了。 她也没什么耐心继续看这两人‘卖力的打斗’。 下一瞬间，半空当中的两人周身的气流尽数被抽空。 尚存的灵力依然可以支撑着他们在半空中仙资绰约地站着。 只不过他们的面色迅速的灰败下来。 灵气被修士引入体内转化为灵力使用，但是修士本身的身体在这一过程当中，更像是中途的容器，零星的灵力融进四肢经脉，勉强强化一下修士的肉体。 不过这种强化在风司看来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他们根本不能像那些个元界大能一般，不呼吸不吃喝成百上千年。 这才多长时间过去啊，他们就快要不行了。 风司又是叹了口气。 她就这样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半空中的两个人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得滚圆，起先还有激烈的挣扎，但很快就归于沉寂。 他们的生命，就是这么的脆弱，即使多年来同灵力打交道，灵力也并未给他们太多的垂怜。 还是逃不开凡人的本质。 在那两人的身躯迅速的冰冷下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在半空中寸寸龟裂。 不断地碎裂成越来越小的碎片，直到划作伸手都拢不住的粉末。 一阵风吹过，天际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痕迹。 这时，一道行色匆匆的身影正在竭力地朝着这边赶来。 第35章 赶来 正是“匆匆”赶来的顾屿。 林妙能发出求救的信号，他确实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毕竟是两名金丹境的修士，他也从未想过这次行动还可能不成功。 算计着时间，这时候的林妙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顾屿俊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丝笑容。 他御剑的速度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很快地，他就隐约的能看到那边的两个人影，穿着着弟子袍的一人倒在地上，另一个站立的，则是穿着白衣。 风司？ 风司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伴随着疑虑滋生的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行动能出什么差错呢? 毕竟那可是两名金丹境修士，林妙她，在筑基境内都是最为弱小的一个。 不会出错的。 顾屿默默的对自己说，他的面上做出了焦急的样子，急忙朝那个方向奔去。 “林妙师妹她……”顾屿焦急地问道。 风司轻轻的瞟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林妙啊，现在可是受了不轻的伤，浑身的灵力也都是耗尽了，不知顾屿师兄身上可有什么丹药？“ “只需要一粒回春丹的，师兄不会没有。“ 顾屿的面色一僵，有些迟疑的从怀中掏出来了小瓷瓶，整个人却有些浑浑噩噩的。 林妙没死。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那厢风司已经毫不客气的将丹药接过去，轻轻的喂进了林妙的口中。 顾屿拿出来的丹药品质极好，林妙原本苍白的面色似乎瞬间就被注入了生机。 “风司师妹，到的还挺快的啊。“过了一会，顾屿勉强回神问道。 风司的修为弱于他，他也才将将布置完了一道符箓…… 还在更远处的风司怎么就到了这儿了呢？ 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风司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布置那符箓还算简单，我本来就朝着这边赶了，恰巧又看到了林妙的求救，自然是过来了。“ “那师妹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将林妙师妹弄成这样的，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辱我钟山剑派的亲传弟子！“顾屿义愤填膺的说。 风司抬头笑眯眯地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确认完林妙无事之后，顾屿转身回去接着布置他那剩余的一道符箓，等着离开风司的视线之后，他急忙掏出传音玉佩。 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玉佩时刻闪烁着，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顾屿实在不敢相信，在云洲这样偏僻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对抗两名出身自名门正派的金丹境修士，他只得期待，是那两人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才没能够回他的消息。 没准就发现了什么机缘呢。 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厢风司可没有等待顾屿的意思，她直接带着林妙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没过多久，林妙就幽幽转醒。 “风司……”她瞧着风司坐在床榻边上的身影，怔怔地说。 风司叹了口气，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别留下什么暗伤。” 第36章 人生 她并不能准确的感知林妙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但是她的气息绵长平稳，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那两个人，是顾屿找来的，其中年轻的一位是他的师兄，也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林妙没有回答风司的问题，而是抬头看着她，直直地说。 “他们还会再来的。” “风司，你不会永远保护我的。” 她低垂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话本或者人物传记里都少不了在经历生死之间的磨难之后，主角心境修为都迎来了飞跃，也不知道林妙又明白了什么。 风司忍不住的好奇，她曾经也应当在这样的一些瞬间明悟了些许残忍的道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她不是死掉的那个人。 风司急忙摇摇头，将自己从浑噩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她总是这般的矛盾，总忍不住想要探寻自己的过往，却从不愿意被过去束缚。 “风司，谢谢你，谢谢你。”一旁的林妙还在不断地喃喃着。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风司委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然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好巧不巧，一出门正对上了顾屿。 “林妙师妹她怎么样了。”顾屿开口问道。 风司笑眯眯地看了看他，摇了摇头直接就离开了。 喜悦还没来的及在顾屿心头绽开，他就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 风司的意思怎么可能是林妙要不行了呢，即使他给出去的丹药已经是身上目前最劣等的，那也是元婴境修士用了上好的材料炼制的，一筑基境修士服下，伤势能痊愈不说，自身经脉也会受到洗涤。 更为重要的是，林妙到底是怎样捡回一条命的，自家师兄那二人又去了哪…… 他刚刚去那地方查探了一番，确实是有交战的痕迹。 其中蕴含的剑意应当是来自元婴境修士，想必是林妙的师傅给她的剑符，剑符威力虽然不俗，但是两名金丹境修士抵御一番也是轻松。 他也感受到了同脉心法剑法的气息，是来自他的师兄。 顾屿在林妙的门前顿了好久，才缓缓离去。 现在在他的心里，烦闷占了大多数。 哪能想到当年那温婉柔弱只知道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竟然成了如此一个祸端。 枉他之前还为是否要取她性命而犹豫了那么久！ ………… 林妙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里，主角终于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顾屿了。 她看到了她自己。 没日没夜在钟山剑派练剑的自己，在剑冢当中拔出长剑的自己，不断突破着境界的自己…… 她从一个被别人不解艳羡为何能成为亲传弟子的人，变成了钟山剑派堂堂正正的大师姐。 她踩在长剑之上，划破天际，剑光闪过之处，所有妖邪尽数退散。 她闯过一个个秘境，有时会摘天才地宝，有时会逗弄珍稀的小妖兽。 最后的最后，她一剑斩开了那传说当中的仙路。 这才是她的人生。 处于睡梦之中的林妙，眼角不断滑落着泪水。 第37章 掌门 等到林妙再次醒来，顾屿和风司已经将蟒妖顺利封禁。 因着行动的失败加上联系不上师兄二人，顾屿也没什么心思放在试炼任务之上，瞧着这蟒蛇身上也没什么血煞之气，就顺水推舟地遂了风司的意。 将其封禁在了云州大泽的深处，并且布置了法阵持续消磨着它身上的煞气。 当然，顾屿也没少在心里吐槽风司妇人之仁。 不过这次试炼，他们几人也算是顺利结束了。 林妙稍微恢复了些，三人就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回到钟山剑派的第一时间，顾屿就被他师傅，也就是掌门人叫了过去。 在宽广空荡的大殿里，掌门人背着手站立着，听到顾屿的脚步声走进来，他开口道： “你师兄他死了。“ 顾屿的瞳孔瞬间紧缩，亲传弟子都会留下滴有自己精血的玉佩留在宗门当中，出门在外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门派也能知晓。 前段时间，那块玉佩灰暗了下来，很快就化作了风中的一抹尘埃。 任由他怎么使用溯源之术，都没有办法还原自家弟子死亡时候的场景。 他只记得，在自己闭关之前，小弟子说让师兄看护着他去进行历练了。 顾屿自知同林妙之间的事情瞒不过掌门人，三言两语将这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偌大地空间里就是持续的长久沉默。 掌门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他们这一脉修无情道，对待世间万物不存在任何情意，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到了最后类似于一种对于一切都漠然的情况，主动杀戮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行为。 因着自身情感的淡漠，掌门人先前对顾屿也没什么额外的关心，收到这样一个天资绝艳的徒弟，他也仅仅是提供了功法和足够多的灵石。 至于其他的，他根本不想关心。 乍一细心听完顾屿的过往，他忍不住冷淡了神色，想要训斥几分。 却发现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真心劝诫的意味，无论是怎么样，都已经很难在他心底掀起波澜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只得有些讪讪的说道：“以后不要轻易行这弑杀之事。“ “你详细给我讲述一下，此次试炼当中遇到的情况。“ 按照顾屿所说，他在试炼的时候还同师兄有过沟通，林妙应当也同他们交手了。 对于这两人的实力，掌门人也有所估量，在这个世界上应当只有极少数极为强悍的元婴境修士，能瞬间使这两人消逝地无影无踪，这样的修士掰手指头都可以数地过来。 怎么可能。 钟山剑派的一群剑修，虽然平日里是群看似冷漠一心向剑的痴人，但是在大陆之上颇具盛名的就是他们的护短。 死了一位亲传弟子和一位曾经的天骄，整个门派这段时间都有些群情激奋。 已经有长老请命想要外出探寻一下了。 听完了顾屿的描述，掌门人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作为元婴境修士，他还是能分辨这人有没有撒谎的。 第38章 天道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钟山剑派不断地派人探寻那两人的踪迹，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还是很快就回归到正常的修行生活当中，林妙似乎也察觉了自己面临的危险，一回到山门之中，就在峰头上潜心修炼，下山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近些年来，宗门突破的弟子、长老很多。 似乎修行的路一下子变得顺遂了起来，曾经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瓶颈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裂痕，也许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不仅仅是钟山剑派，整个修真界都感觉自己的天资仿佛一下子都被激发了出来，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到自己面前的光明坦途。 在整个位面都被这种喜悦包围的时候，风司总是沉静的极为违和。 每一个位面都遵循着一种守恒定律，无论是生灵还是灵气、天才地宝的数量原本都是恒定的数量。 修仙者飞升至元界，带着满身的修为和曾经服下的天才地宝，其实是对这个位面的削弱。 越来越多的人飞升，这个世界灵气开始变得稀薄，曾经随处可见的灵草成为了珍稀，其实现在不仅仅是元界，这个位面本身，已经是极为不希望修士继续飞升了。 它能做出的阻碍就是尽量将修士同这个世界的大道本源隔开，体悟不到大道的修行就如无根的浮萍，一时的进展也总有崩溃的一天。 而现在，这个位面的天道意志，放松了这种限制。 算算时间，现在离魔气入侵这个位面还应当有些时候，即使天道意志不希望这个位面被默契侵染，但为什么现在就放松了这种对于修士的限制。 难道，这个位面的天道意志也清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风司在拿到一个个位面的讯息的时候，元界的那些个大能者说这些可都是天机，是他们折损了修为和寿数换来的，位面守护者在接下一个位面的任务之后，并不能将这个位面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这个位面的天道意志虽然有些许的灵智，但是为什么会直到这个消息。 风司询问小七，也得不到任何的答复。 现在，作为天选之子的顾屿，早就在几年前扛过九道雷劫，顺利凝结了金丹。 风司那时也遥遥地看了他渡劫时的场景，一道道天雷看似声势浩大，但是落下来的时候都轻地可怜，根本不是为了惩罚或者考验他，倒像是天道为了给他这个天才的名号添砖加瓦。 毕竟在修真界默认的规则里，只有在经历雷劫的时候，才最容易感受到法则的气息，一个人能引得的天雷数量越多、声势越浩大，就证明这人潜能越高。 顾屿这雷劫已经是修真界有记载以来，金丹境会面临的最高等级的天雷了。 他似乎一步步的正在如命运当中写好的一样，逐步走上那条注定辉煌灿烂的路。 风司记得自己在看他面对雷劫的时候，某个瞬间突然被强烈的情绪席卷了全身。 第39章 岁月 这就是，被天道喜爱的样子吗。 她曾经，有得到过天道的喜爱吗，甚至，她得到过喜爱吗。 风司第一次深切体会了独属于人的沉重情绪。 被喜爱，真的是很幸运也很幸福的事情啊。 在她沉默的时候，耳边只有小七的电子音响起。 “别难过了。” ………… 顾屿进入金丹境之后，因为自身金丹的品质极高，修为境界提升的很快，这才几年过去，已经摸到了金丹境中品的门槛，门派内的众人纷纷预言他可能是史无前例的，不足百岁的元婴境修士。 风司依然稳健的控制自己的修为，前不久将将突破，结成了个跟顾屿想必还是差上了不少的金丹。 同顾屿结丹之后众人的热闹恭维也是差上了不少。 在她闭关突破境界的时候，只有她的师傅和那两位师兄焦急的等在外面，看到她衣着‘破破烂烂‘的走出来，急忙上前察探着她身体的情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司发现，自己在他们面前露出的笑容都是极为真切的。 云逸还不忘安慰她，说她也是极为出色的修士了，门派随后就会将她突破境界的奖赏送过来。 对于这些身外的东西，风司倒是无所谓。 每一个同绝世天才同处一个时代的其余修士，或多或少都是不幸的。 那位天才就如同压在每一个人头顶上的阴云，又如同照在每个人身上的太阳，不管怎样，世界只能看见他。 同他比较，只会一次次的认识到自己的失败，不去争锋，又怎能对得起少年意气。 这些年没少有“XX门派大师兄、大师姐、长老挑战顾屿惨败、惜败”等等等等的一系列消息传出来，在越阶的战斗当中，他也少不得受伤、有时看起来也颇为惨烈。 但是，无论怎样，他的战斗，没有失败。 他早就不是‘钟山剑派那个天才弟子’了，而是真正被世人仰慕的强者。 顾屿近年来，却没有任何针对于林妙的行动了，风司虽然看不穿他体内的具体情况，但是隐约的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 如果顾屿当年选择别的方式斩断情缘或者杀妻顺利，他都应当有着坚固的道心，但是现在嘛。 曾经以为微不足道的东西，也许就是大厦将倾之时压在上面的最后一片羽毛。 风司这些年来从来没见过林妙，经历了那次试炼之后，林妙似乎有意无意的同她在疏远。 想必她也深刻意识到了只有自己的实力才能永远的拯救她，这些年也在努力的修行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为异数的原因，她这些年的境界也是突飞猛进。 进境的有些过于迅猛了。 她几乎是与风司在同时成为金丹境修士的，气流给风司带来林妙的气息，她的气息清正平长，是没有使用任何邪法或者在任何外力作用之下，纯正的修练而来的修为。 灵根品质极为一般的林妙能有如此的修行速度，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第四十章 见面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她感知体悟到的法则，弥补了她天资的拙劣。 这就是异数吗。 现在的林妙在宗门当中，也已经是个饱受赞誉与尊敬的师姐了。 算上风司，他们这一代人已经有四名弟子进入了金丹境界。 同其他宗门之间的交流会，也轮到他们去为门派争光了。 大陆之上的那些仙门，虽然并称几大门派，但是谁不想再争个名号。 各个门派的最核心的战力都是那群元婴境的长老，元婴境的战斗一是难以分出胜负，二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对每个门派都是极为巨大的打击。 所以比试主要集中在金丹境修士之间，既能打的精彩，又有元婴境修士在一旁看护，避免造成什么损失。 这次掌门召集诸位金丹境修士，风司这才隔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林妙。 林妙面容之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同走进里的每一位修士亲切的问候，她周身气息极为内敛，只有在眼底才能偶尔窥见锐利的剑气。 看到风司走进来，她们视线一对，旋即又很快的错开。 同风司不一样，这些年来林妙虽然也一直在闭关，但是隔三岔五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传出来，佐证了她的好名声。 有的是指点内门弟子修行，有的是免除外门弟子的劳役，总之现在的林妙，已经丝毫没了当年胆怯懦弱的形象。 其中的刻意经营，风司看得通透，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自己的发展，她林妙都不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不过能从当年那个涕泪满面的凡女走到如今，风司也不得不从心底里感到吃惊。 风司同任何一位走进来的修士一样同林妙打了招呼，然后寻了个角落，默默的站在那里。 虽然她几乎与众人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不足百岁的金丹境修士整个身份，已经让她的名字被众人熟知。 当然，在她名字被众人熟知的时候，关于她脾性冷淡不善交际的特点也是传遍了整个山门。 其他人最多只朝风司友善的望了望，谁也没有走过来的意图。 大家都是金丹境修士了，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同人交谈。 风司进来没多久，掌门人带着身后的顾屿就走了进来。 金丹境中品的顾屿身上的气息在整个大殿里，都算得上最雄浑的一个。 他身后的指天剑，更是散发着凛冽的剑意，不少修士身旁的佩剑已经开始隐隐的震动了。 风神剑倒是和风司一样平静。 “参见掌门师叔。”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直到掌门人走向高位做好，才将将起身。 随后又是漫长的半是夸赞半是激励的话，掌门人几乎说了在场所有金丹境修士的情况，提出的意见都很中肯，众人脸上的神色都真挚了几分。 一名强悍的元婴境修士愿意了解他们的情况，并且愿意进行指导，那是何其的荣幸！ 当然，掌门在说道某些人的情况时，极为快速的略了过去。 比如说他的弟子顾屿，也比如说风司。 第四十一章 会议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掌门人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能坐稳一派的掌门，离不开他强悍的修为和对于事事周到的处理，他自问不会有任何一人比他更‘关心’门派中人了。 可倘若不是在这大堂之中见到，他都要忘了还有风司这一号人了。 好在场面话他还是说的极为漂亮，但是可没少的了对于风司的打量。 他怎么会对这人毫无印象呢？ 风司面不改色的任由掌门人打量。 这个位面的元婴境修士已经算是顶尖的修士了，现在的风司，还没有办法对他达到完全蒙蔽。 不过掌门人也就简单查探了一下，每个修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秘密，作为门派当中的弟子，他保证她气息纯正没走上歪门邪道就好。 掌门人一番发自肺腑的关切话语说完，又开始一点点的介绍这宗门大比。 位面上的五大门派都会参与宗门大比。 莲音门，九阴教，云浮仙宗，钟山剑派和南凌法宗。 几个门派之间的功法各有相克，往届的比试也难以看出较大的差距。 钟山剑派往往不是最强悍的，但也绝不会是最差劲的那个。 这次的比试，掌门可是寄予了厚望。 顾屿的修为已经逼近金丹境上品，运气好的话，战斗当中灵光乍现，就会水到渠成的突破。 他又是这样的年轻，整个大陆上去哪再找这样一个天资绝艳的少年。 林妙等人也成长的飞快，加上早些年突破的那些个弟子，这次可是百年来，钟山剑派参与门派大比之时，实力最强劲的一次了。 这次门派大比，要求门派所有未处于闭关状态的修士都参与，即使不上场，观摩着同境界修士之间的战斗，也会有不小的收获。 比试的时间在三月之后，现在还有最后的时间交给大家去准备。 在比试当中取得好成绩，不仅可以获得各个门派拿出来作为奖励的法宝，还能在门派内领到一笔不菲的奖励。 比试的形式是修士之间逐一挑战，一人站上比试台，直到被人击败为止，每个门派各会派出十名金丹境修士，到了最后，哪个门派剩下的修士最多，即位获胜。 这样的比试规则，给了修士扬名立万最好的时机。 在这样的比试当中，留下一挑几的事迹，那可是真的值得吹嘘一辈子的。 今日前来的金丹境修士一共十九位，他们之中足有将近一半，连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说来也巧，金丹境下品的修士呢，有九位，几乎可以很容易的判断，此次参与比试的将是那十位金丹境中品、上品的修士。 随着修士境界的不断提高，每一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也越拉越大。 炼气期修士运气好还可以勉强战胜筑基境下品的修士，而金丹境在筑基境面前就像是不可撼动的大山，进入金丹境之后，每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又远远大于金丹和筑基境界之间的差距。 所谓的越阶挑战往往只会出现在名门正派弟子和散修之间。 ‘ 第四十二章 大比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出身良好的弟子才可以勉强靠着功法和法宝的差距战胜一路摸索着‘野路子’的散修。 在场的各位，可都是钟山剑派的天骄。 风司对于这比试的态度倒是无所谓的很，倒是颇有兴致的看着表情微妙的众人。 金丹境上品的修士有四位，其中就有风司那两个师兄。 他们不知怎么对上了风司的目光，毫不顾忌周围人的存在，直接开口说道：“师妹可想参与这比试？” 风司这些年少同人接触，但是自家师傅和师兄毕竟同住一峰，他们对于这唯一的小姑娘也是关照的很，人的情感大抵真的是有极强的感染力的，不知不觉间，风司同他们的相处也是亲密了不少。 她虽然没什么过往的记忆，但是在使剑这方面，似乎一切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 在这个位面的剑法当中，总能找到丝丝缕缕熟悉的地方，大道总是相通的。 毕竟之前的底子在，风司在学习新的剑法的时候也是快的很，她也没刻意掩藏什么，反正绝大多数在别人看不到的时间，她都是慵懒的。 漫长无际的寿命首先消减了时间的一切意义，在每一瞬间，她都有太多的选择。 饶是那一点点在师傅师兄的注视下，不得不进行的努力，也让她的剑道造诣，高出了这个位面的绝大多数人。 从她进入金丹境之后，没事儿就同自家师傅师兄对战。 在战斗之中，她总是能想些办法，让他们恰到好处的有所体悟。 时间久了，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异常，可是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修真界的师徒关系，往往胜过凡间最紧密的亲缘。 无论是怎样牢固的关系，彼此之间的尊重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在一次次同风司的对战当中，最后往往都是风司灵力耗尽才落败下来，他们怎样的出剑似乎永远都无法触碰到这姑娘的衣角。 她原本就身形单薄面容苍白，说是灵力耗尽，可谁也不能去真正探究，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极限在哪。 最重要的是，常日里的风司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她的眼神中，从来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欲望。 就连每一个修士最根本的、变强的欲望都没有。 一切都是顺水推舟一般，时机到了顺势突破。 他们可没少找风司谈话，可是每一次到了后来不知怎得，也就默认了她的行径。 修士吗，无论是修仙追求长生还是大道，最后都是为了恣意地生活。 她现在活得这样潇洒快活，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但是这次门派间的比试，对于金丹境的修士来说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一旦在战斗上扬名，就是为未来铺路。 他们还是期待风司的。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自家的小姑娘，到底成长为了怎样的模样。 听了师兄们的话，风司轻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给门派丢脸了。” “不是为了你，我和常玉上次大比就已经参与过了。” 第四十三章 名额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这次的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还是得去见识见识的。” 这话音一落，大殿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两位金丹境上品的修士选择‘退赛’…… 一时间，大堂内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幻莫测。 掌门人整个人的气息都凛冽了几分，门派大比，对于修士们来说是磨练自己的好机会，对于门派来说，也是个不容错过的争夺排位的时机。 这要是…… 偏偏常易常玉二人是云逸的弟子，他同云逸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再批评他的弟子…… 掌门甩甩袖子，下一刻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常易和常玉两个人对于宗门在这些小地方上争锋的事情自然是不感兴趣的，有那时间准备比试，还不如回峰头同风司对战。 掌门人走后，这俩人也很快闪身走了，风司亦是紧随他们身后。 剩下的人在大殿当中，彼此对视的目光当中，情绪无声的在酝酿。 不是所有长老都无意于宗门权势的，不是所有弟子都不在乎个人的声名的。 谁不想成为在这大陆之上扬名立万的那个。 只要准备的充分，越阶挑战成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旦成功了…… 林妙咬紧了牙关，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 “师妹为什么不参与比试呢？”常玉无意地问道。 “没必要。”风司淡淡地达着。 “那师妹觉得，什么对你来说是必要的呢？” 或者说，在你心里，有必要的东西吗。 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满腔的热血执着追寻的。 付出一切代价在所不惜的。 风司笑着摇摇头：“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活着。” 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一批人，有着不差的天资接受了良好的培养。 才可以在这里谈志远谈未来谈毕生的梦想与追求。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风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好像曾经，她也这样竭力地求生着。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成功了。 ………… 最终参与比试的人选在七日后定了下来。 顶替常易和常玉名额的，就有一个林妙。 林妙在突破至金丹境的时候，进入剑冢选择了一把长剑。 同她之前所持有的内敛厚重的巨剑完全不同，这长剑原先的主人虽说是强悍的元婴境修士，但也因着嗜杀在大陆上留下的声名并不佳。 林妙在契约了这长剑之后，整个人也沾染了些许锋利的气息。 她看向某些人时，眼底偶尔就会有猩红的光芒闪过。 对于她获得这比试的资格，门派内不但无人不满，反而皆是一片鼓励的声音。 不少倾慕于她的弟子还开始往她的洞府送符箓丹药，风司也跟随其中，将自家师傅师兄塞得一些丹药送了过去。 她送的，无一例外，都是对于金丹境修士极为有效的丹药。 林妙在收到这样一份大礼之后，沉默地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久。 第四十四章 穷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在同宗门的人交际的时候，她极为刻意地避开了风司，却又在心底隐秘地期待，风司可以听到她的消息。 她最卑微无助的时刻都展现给风司看了，可是风司的秘密她还是一无所知。 她不得不尽量避免自己同风司接触，使得风司不会成为她生命当中的支点。 颇为幸运的是，这些年来她在修行上颇有建树，人在醉心于自己擅长的事情的时候是很容易找到意义和价值的。 林妙虽然自诩已经摆脱了过去的由顾屿带来的阴影，但是有些东西仍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她再也不敢倾注自己的感情与信任。 她太害怕不能掌控的感觉，她太害怕再次被辜负。 风司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风司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可是她仍然想着要对风司避而远之。 她太明白自己的定位，她在风司的生命中，哪里能掀起一丝一毫的浪花，就这样断开联系，她们渐渐疏远，然后成为陌生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林妙握着手中风司送来的东西，眼角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门派大比的时候。 不参与比试的金丹境修士也被勒令前往观看比试，风司和他那两个师兄不情不愿的坐在了门派的仙舟上。 他们前日才比试完一场，现在仍是热乎的时候，恨不得抓紧一丝一毫的时间来体悟那随时都有可能溜走的法则气息。 常易和常玉都是极为出挑的修士，风司虽说是‘陪练’，但是在剑道这方面，自己也颇有收获。 那旁的林妙看着上了仙舟就寻了个角落闭目的三人，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她真的只想过去同风司道谢，顺便再把那些珍贵的东西还给她。 她才不要同她有什么牵扯呢。 金丹境的修士，已经不会像凡人一样需要睡眠，在修行当中就已经可以缓解身体的疲劳，闭目的风司有可能在修行亦有可能是在体悟些什么，总之，是她不可以去打扰的。 林妙就这样时不时看看风司的方向，然而一直等到仙舟到了比试地点的时候，风司也没有睁开眼睛。 钟山剑派来的并不算早，仙舟一落地，众人就径直走了下来，在接引弟子的指引下先去下榻安置。 这一届大比，是由南凌法宗来承办的，比试的地方，是在云山秘境内。 这秘境是南凌法宗曾经的老祖创建的，元婴境修士在其中全力战斗，都不会将其损坏。 南凌法宗和钟山剑派作为在世人眼中最为‘活跃’的两个门派，彼此之间的争锋较劲最为严重。 南凌法宗最常用来嘲笑钟山剑派诸人的理由，就是穷。 剑修不重外物，除了修行所必须的灵石之外，剩下的所有财物几乎全都拿来买剑法，买材料来不断地熔铸他们的本命长剑。 每个剑修对于自己长剑的爱护程度都要胜过对于伴侣的。 当然，哪有剑修可以找得到伴侣呢。 ‘ 第四十五章 比试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南凌法宗特意给钟山剑派的众人安排了富丽堂皇的屋子，旨在让穷鬼开开眼。 人群当中咂舌声还是不少的。 俱是剑修们看见用寒铁做成的装饰，或者镶嵌在墙壁之上的灵石宝石时，下意识地反应。 太浪费了。 若不是南凌法宗的人还在这看着，他们怕早就扑上去将那些东西敲下来了。 南凌法宗众人的目的实现，看向风司等人目光又多了些许轻视。 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对于宗门之间的排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是用来小打小闹的争强好胜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如常易等人面对着南凌法宗的‘盛气凌人’，心里都乐开了花。 这么富贵的宗门，到时候比试结束，他们带走些地毯、墙壁、屏风什么的，他们时绝对不会计较的。 南凌法宗获得了炫富的乐趣，钟山剑派众人获得些实质的东西，也算是皆大欢喜。 等着接引弟子长篇大论的给众人介绍完这周围的都是什么珍奇之后，众人才纷纷回到自己的住所。 比试在三日之后开始，这三日正是各个门派弟子用来‘交流’的。 虽说之前各个门派早就收集了其他门派里的强悍弟子的资料，但是具体人是怎么样，还是得接触接触。 在众多天骄当中，钟山剑派得顾屿是个绝不会被忽略的名字。 天才当然不仅仅体现在修为的境界提升的快，而是他在每一个境界里，都能做到‘极’，达到一个境界的极限。 金丹境中品的顾屿绝对有着不逊于寻常金丹境上品修士的实力，具体在实战当中，没准还有什么他人不知道的底牌。 每个门派参与比试的弟子名单也算个机密，这几天也没少有人来钟山剑派这边旁敲侧击。 大多是围着常易与常玉的，金丹境下品的风司还是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常易和常玉对所有的疑问都保持冷淡的神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倒是颇有剑修的清冷强大的气质。 钟山剑派这次放着金丹境上品修士不上，上了几个下品的，倒是所有门派都想不到的。 到了比试那天，看着在观赛席上的常易和常玉，其他门派的弟子面色均是一变。 火气瞬间就被挑了起来。 这钟山剑派是什么意思？ 门派之间的比试都不需要上主力了？ 让一个年纪轻轻的顾屿上就罢了，那些个金丹境下品的修士又是什么？ 此次的门派大比是每个门派首先各派弟子守擂，然后再派一名弟子去挑战其他门派的擂台，一旦失败即为淘汰，最后哪个门派剩下的人多即为获胜。 照现在这情况来看，众人第一轮挑战的目光都放在了钟山剑派身上。 而钟山剑派上来守擂的弟子，就是顾屿! 让顾屿第一个守擂，自然是他之前同掌门商量好的结果。 宗门之间比试的规则写了，在比试过程当中，如果修士突破境界，是必须要等到这修士完全突破并修为稳固才可以继续进行战斗的。 第四十六章 战斗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他的修为已经处在突破的边缘，战斗就是个极好的突破契机。 金丹境中品的顾屿，虽然天才的声名赫赫，但是毕竟修为摆在那，难免会让人些许轻视。 第一个来挑战顾屿的是莲音门的佛修。 这名修士有着金丹境上品的修为，袈裟之下强劲的肌肉若隐若现。 莲音门的法门说起来应当算是体修的范畴当中，通过特殊的方法将灵气引入体内，不断地锤炼自身的肉体。 金丹境的莲音门修士，在功法作用的情况下，莹莹如玉的皮肤堪称刀枪不入。 自古以来，莲音门的修士就可以算的上对剑修克制最大的一类。 往届的比试当中也不乏钟山剑派的弟子长剑连佛修的皮肤都划不开，浑身灵力耗尽也没能在人家身上造成任何伤口的尴尬情况。 所以这比试的第一场，就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 比试开始。 这名佛修上来就念诵了某些经文，一个个金光灿灿的符文出现在他的身躯之上，不断地环绕然后彻底地融入了进去。 在金光全部没进他身躯之后，他整个人地体型都暴涨了几分，竟是比顾屿高了差不多两个头。 他高喝一声，下一刻他手中就握紧了一跟长棍。 长棍的通体是血红色的，时不时的有金光在其表面流转。 硕大的长棍在半空中被他毫无障碍的挥舞着，他整个人一下子朝着顾屿这边冲来。 顾屿面不改色的踏在长剑上，飞速的后退。 作为剑修，他绝不能同一体修近身战斗。 不断退后的过程当中，他身前数道剑光凝结，飞快地朝着对手横扫过去。 这是来自顾屿的剑气。 在他这个修为能有如此锋锐凝实的剑气，在场诸位无人能不惊叹。 面对着这样的剑气，那名佛修竟然连前进的方向都没有扭转分毫，仍然是直直地向着顾屿冲来。 一道又一道剑气砍在他身上发出了清脆地金属碰撞的声音。 锋锐的剑气在他身上留下的白色痕迹转瞬即逝。 他向前的速度确是快了几分，同顾屿之间的距离不断地被拉近。 有好几次长棍向前挥舞几乎已经触碰到了顾屿的袍脚。 二人都是极为擅长身法的，倘若是修为低些的修士在旁边观看，只能看到两个残影在半空中不断闪烁着。 照这么下去，顾屿怕是会落败的一方。 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体修又没有他御剑那般消耗灵力。 不知道奔行了多久，顾屿突然停了下来。 他单手握紧了指天剑，回身就朝着那佛修一劈。 在先前的他们追逐躲闪过的空间里，一道又一道的剑光显露出来。 “这，这竟然是剑阵！”秘境之外，观赛的修士忍不住惊叹道。 剑修的本命剑只有一把，但是在战斗当中通过特殊的法门，一把长剑可以幻化出诸多剑气，那在半空中不断亮起的剑光，都是指天剑留下的虚影。 此时随着顾屿的动作，剑光铺天盖地地向那佛修袭来。 第四十七章 继续战斗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那佛修高喝一声，体表金光乍现。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之后，他原本光洁的皮肤出现了无数细小的伤口。 鲜血丝丝缕缕的渗出来，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血色。 当然与此同时，那无数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愈合着。 他咧开嘴大笑几声，长棍在空中甩出了层层虚影。 他虽然是擅长于近战的体修，但是不代表他不能使用任何‘远程’的攻击，此时他离顾屿尚有十余丈的距离，但是棍棒带起的气已经横扫至顾屿的眼前。 这道气肉眼是不可见的，不过空气当中任何的波动都逃不开风司的感知。 ‘气’的范围很广，顾屿想要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硬抗的话…… 顾屿反应很快，长剑在半空中飞速转动着，在与凌厉的攻势碰撞的一刹那，他整个人还是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那佛修的这一击很重，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倾尽全力的，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因为他浑身上下的血迹实在是吸引了大多的目光而已。 其实这一击最好的处理方法，应当是继续后退，尽力躲避或者是借力打力，将这攻势的方向转移。 但是顾屿没有。 他几乎是紧握着长剑硬扛下了这一道攻击。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明亮的紧。 双方先前的试探已经这样过了几轮，到了这时，两人的战意都是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顾屿没有选择一昧的后退，他也不会选择这样。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锋锐是必备的气度，在战斗当中‘一剑破万法‘和勇往直前的气势是极为重要的。 没有人能折断一把长剑的锋芒，没有人能让一名剑修后退。 顾屿右手单手握紧长剑，左手的中指食指并在一起从剑锋划过。 鲜血顺着剑尖一直流到了剑柄。 最后所有的鲜血都汇入剑柄之处莹莹的宝石当中。 一瞬间，即使是在秘境之外的众人，也感受到了来自长剑的古老强大的气息。 “他竟然，能和指天剑融合到这样的程度吗……”站在风司身边的常易不禁感叹道。 虽说修士可以从剑冢当中拔出长剑，但是那时短暂的得到认可并不代表日后他们能够完全的掌控长剑。 越是强悍的长剑，自身的剑灵越是难以被驯服。 从上古之时流传至今的神器，见惯了移山填海的高阶修士，怎么会轻易地向金丹境的小家伙屈服。 瞧顾屿的样子，应当是可以发挥出指天剑全部的威力，在鲜血渗入之后，他整个人的气息也节节攀登。 上品的法器对于修士的增益不必多言。 同样的剑光再次向那佛修袭去，那人依然高喝一声准备硬扛的时候。 在他的面前突然有层层泛着金光的莲花闪烁，一只硕大的手掌挡在了他身前，顾屿的剑芒直直地砍在那手掌之上。 掌心当中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当中汩汩流出的鲜血，竟然也都是金色的。 “师傅！” 第四十八章 九阴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莲音门的元婴境修士出手了。 “认输。”随着那手掌的影像渐渐变淡，庄严又淡漠的声音响起。 那佛修低下头，咬咬牙，拱起手来朝顾屿行了一礼，然后就捏碎了腰间的传送牌，直接从比试的秘境当中传送离开了。 秘境之外，站在高台之上观赛的庄严佛修回身对钟山剑派的掌门人说道：“你收了个好弟子。” 作为‘局外人’，他们早就看清了顾屿那一击蕴含的威力。 不管是因为自身的骄傲还是什么原因，处于战斗之中的佛修没有或者不愿发现这一事实。 那绝不是金丹境修士可以扛下的一击。 并不是说顾屿的灵力有多充沛，而是那剑气饱含着凌驾于灵力之上的法则。 属于剑道的锋锐无双。 能在大道之上有这样的体悟造诣，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在修为进境上面应该不会有任何地障碍。 掌门人笑眯眯地点点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心里也意外的紧。 平日里他对于顾屿的关注并不算多，但是偶尔看他修行当中的样子，也并未瞧见如此身后的法则气息。 作为徒弟在自己的师傅面前还要藏拙的话…… ………… 顾屿这一剑亮出来，刚刚还叫嚣着要挑战钟山剑派的诸多修士都噤了声。 其余几个擂台上终于是热闹了些，比试都纷纷开始。 只是钟山剑派这擂台，迟迟没有人肯走过来。 这僵持的局面，最后还是被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有些干瘪瘦小的男子打破了。 “九阴教，截九。” 九阴教在大陆之上的争议很大。 九阴教的教义乃是追求随性，崇尚自由，顺从本心的人多了，做出来的事情也千奇百怪。 有执剑仗义行天涯的侠士，也有屠城为祭修练神功的‘邪修’。 从九阴教建教至今，可谓是恶贯满盈，可是因着自在心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九阴教众人的实力整体来说在五大门派当中向来都是排在前列的。 其余门派即使联合起来可以将九阴教彻底根除，但是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在漫长的时间当中，通过一次次会谈，最终达成了九阴教人不能随意对其余四大门派的修士出手的约定。 至于其他人，其余门派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各扫门前雪嘛。 顾屿同这截九相互见礼之后，下一刻，截九的袍脚就渐渐开始变淡，很快他的身影就化作了黑色的雾气，一下子消散在半空中。 不仅肉眼看不到，连感知灵力的波动都感知不到的。 这正是占了秘境的便宜，支撑着秘境的正是由海量的灵石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灵力，使得尚未能够掌握神识的金丹境修士在其中对于灵力波动的感知弱化。 此时顾屿屏息凝神，颇为警觉的环顾着四周。 敌人有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来。 隐匿与一击致命，都是刺客最为擅长的。 在往届的宗门大比当中，有九阴教修士参与的比试，是出现伤亡概率最高的比试。 第四十九章 截九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九阴教多刺客，其余宗门的师长也不好在一开始就打断一名刺客的进攻。 那些极为出挑的金丹境刺客，又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环境当中，凌厉攻势往往让观战的元婴境也有些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对其余门派弟子肆意出手的时刻，九阴教弟子也丝毫不会留情。 死在这样的比试当中，只能说是他自己没本事，他的宗门长辈没本事。 同九阴教又有什么关系？ 秘境之外，钟山剑派掌门人现在也称得上是聚精会神。 他虽然对顾屿信心还是有的，但是一名师傅的责任还是要尽到。 不管外界如何，此时的顾屿已经闭上了眼睛，极力地感知着周围地情况。 截九毕竟不是真正的消失了，他的呼吸声，他移动的时候带起的气流波动…… 顾屿偶尔某些瞬间能捕捉到些许的讯息，但是一切仍如雾里看花，隔着层薄纱让他难受的紧。 不是所有法则都对他敞开了怀抱的。 人群当中的风司眯着眼睛看着截九在半空中不断地闪烁跳跃着，时不时地掷出些微不足道地小玩意干扰顾屿的视听。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离顾屿越来越近，而闭着眼睛的顾屿似乎还没有察觉。 截九的武器是短匕，他早就算好了自己步法突进的距离和武器的长度，到达了那个界限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朝顾屿冲去。 下一刻，顾屿甩身将长剑向后一指，正对着截九的方向。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长剑抵在他身前他不得不急忙扭转身形，颇为费力的才将将没让自己的喉管正好贴在剑尖上。 不过他这全力一动，隐匿的身法也是出了颇多的破绽。 黑色的袍脚在半空当中显形，顾屿提剑追了上去。 二人的身影在半空之间不断地闪烁着，截九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摆脱不开顾屿。 对于刺客来说，身法是极为重要的，九阴教的身法被称作大陆第二的话无人敢去争第一。 他截九又是金丹境上品的修士，怎么会甩不开顾屿呢。 没有足够的时间喘息，他也没办法再回到先前那完美的隐匿状态当中，顾屿的攻势很凌厉，他并不擅长这般的正面对阵，一直这么消耗下去…… 难不成他九阴教这一代最出色的刺客，竟然需要靠自己不断躲闪，将对手的灵力耗尽来取得比赛的胜利？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了好久，截九都有些许疲态了，顾屿的状态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先前可是已经经历过一场比试了，这金丹境中品的修士，怎么可以有如此雄厚的灵力。 “我认输。”截九话说的极为干脆。 刺客嘛，见机不对就要赶紧撤退，保全自己才有成功的下一次。 不过他也有信息，顾屿应当就是在那里强撑着，自己这么一绕，他的灵力也一定消耗了七七八八，再来一个人，一定是可以把他拖垮的。 在这宗门大比里，再耀眼的天才也没有一挑十的壮举。 第五十章 云浮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截九认输之后，顾屿抓紧时间直接就地坐下，恢复着自身的灵力。 他不是没有可以迅速回复灵力的丹药，但是这类丹药虽然效果显著，但是总归对于自身会有些负面影响，在微小的影响在未来的进境突破当中都有可能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 现在他已经尽量避免服用此类的丹药，虽然无数人用自身证明，这并不能影响他们顺利修行至元婴境，但是顾屿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元婴这么简单。 他也坚信，自己不会仅仅是个元婴境修士。 在修行这条路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捷径。 他的对手可不会给他继续恢复的时间，下一场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这次关注顾屿比赛的人更多了，谁都想围观经历了两场激战之后的天才、落败之时的场景。 可是这场对阵南凌法宗法修的比试，顾屿不仅没落败，还直接突破至了金丹境上品。 秘境当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朝着顾屿汇集而去，在外的各宗门元婴境修士不得不纷纷起身，一块又一块晶莹的灵石填进秘境里，灵气持续的往内输送。 “这，这真的是从金丹境中品突破至上品吗？” 秘境当中的其他修士在顾屿突破境界的瞬间全部都被传送了出来。 他们也都经历过突破金丹境当中的小境界，可谁也没有顾屿这般声势浩大。 灵力的吸入还在持续…… 谁也不知道顾屿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到了最后，甚至天边还隐约的响了两声雷响。 顾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看向秘境之外地方向，笑了笑开口道：“再来。” 他知道的，他的对手都站在秘境之外，注视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顾屿这番动作挑衅的意味十足，其余众人面子上自然是颇为挂不住，但谁也不想现在上前同锋锐十足的顾屿正面对上。 最终，还是一位身着飘逸白袍的俊美青年走了进去。 这青年样貌气度极为不凡，连风司都忍不住将目光流连在这人的面容上。 是不辨性别的精致与美感，加上出尘的气质，风司想不到用除了‘神仙’之外的任何一词语来形容。 “别看了。”小七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云浮仙宗的道子吗……” 云浮仙宗，堪称整个大陆最神秘的宗门。 云浮仙宗从不在大陆上公开招收弟子，宗门内的人都是前辈修士偶尔在大陆上游历的时候靠着‘缘法’招收的。 仙宗所在的地方更是在东海之外神秘的云浮岛之上，如果不持有宗门内特制的令牌，永远也找不到仙宗的踪影。 云浮仙宗本是隐世的宗门，之前从来不参与大陆之上宗门之间的比试的，但在三百年前，仙宗内部发生内乱，最后现任的宗主逃出云浮岛不得不借助其余宗门的力量，才将云浮仙宗的情况稳定下来。 各大宗门早就对这隐世仙宗的功法颇为感兴趣，云浮仙宗的宗主在向各大宗门提供了大量灵草丹药之后，也答应了日后参与这门派之间的大比。 第五十一章 云溪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云浮仙宗每一年派来参赛的弟子都不足十人，比拼到了最后，往往是排名垫底的一个。 但是并没有人会因为这所谓的排名对云浮仙宗生出轻视。 他们仅来的几个弟子，每一个都能在擂台上坚持足够久的时间。 往届比试当中，迎战对手最多的、最传奇的，往往都是云浮仙宗的弟子。 而云浮仙宗每一代弟子当中最为出挑的，被称为‘道子’。 顺利成长起来的道子，每一个都在大陆上留下了赫赫声名。 风司眯起了眼睛，继续打量着这道子。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风司的目光，朝着这边笑了笑。 瞧见这个笑容，风司不知道听到了周身多少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就是美，不论性别都无法抵御的。 这种美尤其当他站在顾屿对面的时候，极为明显的凸显了出来。 顾屿的皮相也是极好，自带剑修清冷的气度，可是…… 风司没来由的多了几分不舒服。 顾屿站在这道子跟前，就有一种低劣的仿造物的感觉。 可是顾屿，是这个位面的天选之子，在各个方面都应当是最受到上天偏爱的那一个。 “在下云溪。“俊美青年的声音被风司敏锐的捕捉。 “小七，这云溪……“风司说到这，却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也许这就是天道安排的这个位面里唯一能够勉强同顾屿匹敌但最终都会被他击败的宿敌。 风司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天道。 秘境当中的对阵很快就开始了。 这云溪应当是个法修，随着他手指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流光溢彩的符文在他身边凝聚。 顾屿见状，凌厉的剑气一道接着一道朝着云溪袭去。 没有人会在战斗当中等待一名法修完成施法。 也没有人敢这么做。 剑气密密麻麻的向着云溪袭来，他左手手掌向前一推，一面土黄色的光盾在他面前凝结。 铺天盖地的剑气竟然没有丝毫能够穿过这土盾攻击到他。 这样的攻击与防守强度已经绝不是一般金丹境修士能达到的，这就是这个位面最杰出最耀眼的两位天骄了。 抵御了顾屿的第一轮攻势之后，云溪右手一转，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成了冰锥。 冰锥的凝结极为迅速，然后空气中的气流极为流畅的将冰锥推向顾屿。 在这个过程当中，云溪甚至只使用了极为微薄的一丝灵力。 这些冰锥顾屿自然是抬剑抵挡住了，只是冰锥直直的撞在顾屿的长剑之上，接着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化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冰。 猛烈的气流席卷着堪称锋利的碎冰砸向顾屿。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细碎的冰，让人想不到到底怎样才可以避开。 “这云溪，到底是什么灵根？”风司忍不住开口问道。 越为纯粹的灵根，属性越是单一。 不是上天不愿给予再多的天赋，而是再多的元素摆在面前，孱弱的人的躯体也承受不住，短暂的寿命和有限的精力也无法面面俱到顾及所有。 第五十二章 战局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大陆之上地法修，各个属性地基础术法都是会习得一点，但是随着修为不断的精进，最终只会醉心于灵根主要的属性也就是亲和度最高的那种元素。 小七沉默了很久，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他对于每一种元素的亲和，都非常高。” 如果不是被提前告知顾屿才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任谁看了云溪心里也只会有这么一个想法。 太出挑了。 风司隐隐的有种预感，这一战对于顾屿来说，极为重要，也极为……艰难。 世界上的天才很多，但是气运不仅仅体现在天赋之上。 天选之人的一生，虽然也会有波折坎坷，但那些都只为了让他从中有所体悟获得成长。 他的人生当中，是没有战胜不了的苦难、没有走不过的坎的。 一次次看似‘死里逃生’‘抵死拼搏’的战斗，其实命运早就书写好了剧本。 而那些其余的、不被天道眷顾的天才天骄，就死在了一次次的冒险、挑战，或是在同他人的战斗中失败，伤了道心、根基…… 风司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心中隐约的还平添一份怒气。 在命运面前，努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筹码。 甚至有些可笑。 任他云溪再怎么抗争…… “小七……”风司刚一开口，就被小七急忙打断。 “做好一个旁观者。” 小七的声音冷淡的很。 世界上需要少年意气、个人英雄，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风司呢。 为什么一定要她站出来同整个世界对抗。 如果小七此时有面孔的话，那表情一定是极为悲伤的。 他与风司不一样。 从一开始，他期盼的就只有好好活下去而已。 其实风司也没想要有什么行动。 大概她现在也有些麻木了。 她低垂着眼眸，刻意不去看场内比赛的情况，但是四面八方的气流仍然是不断地向她传递着讯息。 顾屿看起来一直是掌握着主动进攻的那一方。 但是云溪的防守堪称是滴水不漏，天地间的各种元素被他自如地调动着。 战斗已经持续了很久。 二人在战斗当中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的超出了金丹境修士的范围，无论是看到谁最终落败，在场的众人都会扼腕叹息。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风司缓缓地抬起了头。 “顾屿怎么还没有取胜？”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声感叹道。 即使这场战斗注定称为这名天才扬名之路上地‘垫脚石’，有没有必要如此地曲折而漫长。 漫长到他的对手在无数个瞬间，坚信自己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还没等着风司情绪的进一步发酵，她身边的人突然开始惊呼。 瞧秘境当中的情况，顾屿竟然像是要落败了。 他在半空之中被疾速运行的风刃击落，降到地面上的时候无数的土刺瞬间而其，紧跟在气候的还有无数细小的冰锥。 如果观察的再仔细一点，就可以发现，在顾屿身上的伤口中流出来的鲜血，也成了坚硬的带有棱角的‘血冰’。 第五十三章 认输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倘若云溪的掌控再强一些，怕是顾屿身体内的元素都可以被调动。 风司抬眼，定定地看着场内的情况。 顾屿的情况很不对劲，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瞒不过风司的眼睛。 他的剑法依然凌厉，剑招依然迅敏，可是…… 风司无法探寻顾屿身上灵力具体的波动，只能用气息勉强来判断。 当然，此时与他遥遥相对的云溪状态也称不上好。 法修在施展术法的时候灵力消耗都是要高于剑修使剑或者体修肉搏的。 金丹境后期的云溪能够如此迅速而密集的施展这样多的术法，已经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期了。 在场的元婴境修士自问自己当初在金丹境时，是绝对达不到这般程度的。 云浮仙宗的宗主和钟山剑派的掌门神色当中的愉悦都难以掩盖。 一位天才的出现，至少能保证一个门派往后近千年的繁荣。 当然，欣喜之余他们的忧虑也是怎样都掩盖不住。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偶尔同人切磋也都是点到为止，不求胜负，只求能够在道法之上有更深的体悟。 可是现在，顾屿和云溪都是那样的年轻，进行的比试此前都被各自师门长辈耳提面命了好久。 在很多时候，一时的少年意气，赔进去的就是余生日日夜夜的悔恨。 打到这个程度他们的实力众人已经是有目共睹，但是面对着正处在战局中激战的少年，双方的师门长辈谁也不肯先开口劝说。 万一真的影响到了心境…… 又或者，人群其实也隐秘的期待，这一场战斗到底谁会获得胜利，金丹境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掌门怎么还不开口让顾屿认输。”常易撇撇嘴感叹道。 “师妹啊，你以后同人比试，可千万别逞强。”常云也是啧啧两声。 风司对这两个道理说得都好，但是一打起架来比谁都上头的师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笑着应下，然后抬眼继续看着面前的战局。 在顾屿有一次斩开身前的土盾之后，云溪开口了。 他的声音还是如先前一般清冽，却因着剧烈的呼吸而有些局促。 “我认输。” 他话音刚落，站在秘境之外的云浮仙宗宗主身影就消失了。 下一刻，秘境当中仍挥剑向前的顾屿只觉周身别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量包裹，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指天剑也砸在了他身边。 “朝雨，你在做什么！”钟山剑派的掌门人见状也急忙奔到顾屿身边察探着他的情况。 “云溪已经认输了。”朝雨宗主淡淡的撇了顾屿一眼，开口说道。 按照比试的规则，一方认输之后，另一方就不可以再对他出手了。 当时顾屿的剑招确实是没有停下来。 可是已经施展一半的招式还能收回来不成？ 掌门人丝毫不觉理亏，冷哼一声，将手指搭在顾屿的手腕上，帮助他调理体内的气息。 朝雨的术法极为精妙，在那一瞬间中和了顾屿锋锐的剑意。 第五十四章 上场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照理来说，应当不会对顾屿造成任何的影响。 掌门人探查着顾屿经脉灵力的情况，确实是没什么异样，可是顾屿整个人不断地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怎样看起来都不对劲的很。 但是无论掌门人怎样的探查，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只能当作顾屿这个天才又陷入到了什么顿悟的奇妙境遇当中。 “我们下场比试换人。” 不过顾屿这状态，掌门人也不敢让他接着继续比试了，他捏碎了顾屿腰间的传送牌，两人一齐传送了出去。 然后几名弟子搀着顾屿回住所休息了。 ………… 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之后，众人看之后的比试难免都多了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不参与比试的人有不少已经意犹未尽的返回了住所，留下来观赛的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观看一场高水平的比赛对于观众来说也会让他们受益匪浅，好多人在刚才漫长的观看中，从天才们的招式当中窥见了某些道法的影子。 抓紧时间回去好好参悟才是对于他门来说最好的选择，至于什么宗门荣誉或者同门之间的情感，都得靠后许多。 除了还需要参与接下来比试的弟子之外，秘境之外的人足足少了七成。 风司自然是留下来的人。 她那两个师兄确实走的飞快。 当然风司人是站在这里，四面八方的气流却不断地向她传递着被弟子们搀扶着带走的顾屿和云溪的情况。 云溪受了不少皮外伤，不少锋锐的剑气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不断地搅碎着他的皮肉。 这应当是极痛的。 可是他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眼神也明亮的紧。 这次的‘失败’应当不会给他造成心境上的影响…… 毕竟当时的情况，两个人真正地耗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是怎样。 他能先开口认输，已经是一种远超脱于年龄的气度。 而反观顾屿，状态实在是称不上好。 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屿的胜利，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当是使用着自己的长剑实实在在地将对手打得一败涂地。 不应该是这样，对方权衡利弊，以一副成熟而有风度的样子率先‘认输’。 这就是当初没能完成‘杀妻’这一过程留下来的隐患吗。 即使是天命之子，在心境之上存在的瑕疵，还是会随着修为的提升，随着一次次战斗不断地暴露出来吗。 风司突然多了些隐秘的兴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了最后，顾屿天命之子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被同时代更出挑的人取代呢。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当然，风司愉悦的心情没能持续很久。 她眼看着林妙走进了秘境当中进行比试。 林妙的第一个对手，是个金丹境后期的九阴教弟子。 这名弟子和先前那位还不太一样。 他周身的气息更加邪性了。 瞧他祭出的武器，想来是没少沾染人命，甚至这武器本身都有可能就是用生灵血祭而成的。 第五十五章 结束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九阴教的弟子，同其他门派的弟子相比，经常在大陆上闯荡，并且师门长辈几乎不会随行。 他们的修为和体悟都是在不断的游历在一场场的战斗当中积累出来的。 甚至在九阴教内部也不同其他门派一般平和，在崇尚自由的九阴教，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只有狠辣和强悍才可以在宗门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支持，一名天才弟子倘若在其他门派，只要自己在修行方面的体悟和努力到位，就可以顺风顺水地一路修行，但是在九阴教则完全行不通。 不知道多少天才已经在不断的竞争和暗算当中，成为了众人脚下的一抔黄土。 这样的对手，对于其余宗门的弟子来说，无疑是极为可怕的。 尤其林妙还是一个弱小的、金丹境中品的修士。 更为可怕的是，钟山剑派这边前来观战的长老，有大半都过去查探顾屿的情况了，留下来的一个也只是元婴境下品修为，一旦比试出了什么意外，在瞬息万变的战局当中能不能护住林妙还是个问题。 风司只得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分神在秘境当中的比试上。 这场比赛的进行倒是出乎风司的意料。 在激烈的争斗中，林妙并没有明显的落入下风。 这名九阴教弟子也是个极为出挑的刺客。 甚至在这样的战斗中，林妙的表现堪称出挑。 她并没有像顾屿一般闭目站着，用长剑来抵抗攻击。 林妙时刻处于极为活跃的移动状态里，她似乎能准确的查探到刺客的每一个落点，预料到刺客的每一次攻击。 偶尔有观岛这场比试的人，都忍不住的发出疑惑。 这钟山剑派，到底收容了多少绝世天才。 …………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场林妙的比试当中，最终满身伤痕但仍然坚持站立的少女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林妙也没有选择退出比试。 很快，她的下一个对手走上了比试台。 这是一位来自南凌法宗的法修。 在激烈的接连不断的法术冲撞离，林妙的身影就像是一片灵活的孤叶。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被法术沾染到，甚至到了战斗的最后，那名法修的所有术法也仅仅是稍微灼烧了一下林妙的发丝和袍脚。 这样的身法…… ………… 这几天比试看下来，风司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在林妙比试的最后，她竟然也在比试当中顿悟，突破至了金丹境上品。 若是说顾屿已经在金丹境中品参悟了多日，自身又早有着天才的声名，突破虽然稀奇但也在众人的预料之内。 林妙这，属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风司这些日子都有些不敢同小七聊天，只怕多说了那么几句，就又会收获到小七幽怨的语气。 没想到当初小小的一个举动，竟然能带来这样大的改变吗？ 风司不信。 但是命运这个东西，她到现在也不可以称得上是完全参悟，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第五十六章 异变 630shu ，最快更新永恒漂游！ 比试结束之后，除了修仙界传扬的天才的名字多了几个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时间还是如同流水一般飞速流逝。 风司整日算着日子，魔气开始一点点的入侵这个位面了。 魔气入侵并不是没有任何迹象的，起初是某些地方的花草树木大规模的枯萎了，然后原本孱弱温顺的小动物，开始发生异变。 巴掌大小的兔子长出了锋锐的獠牙，一下子能弹跳到数丈高，很轻易的就能将一名成年男子撕成碎片。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陆上的异变越来越多，不少小规模的仙门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覆灭了。 当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一下子吞掉了一名金丹境修士，并且飞速的消化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之后，整个修真界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五大门派之间的会谈，终于开始了。 这次会谈是由云浮仙宗发起的。 海洋之中生灵的异变程度远远胜于其他地域的，云浮仙宗宗门之外的大阵早就全力开启，每日都由元婴境修士在宗门之外时时巡逻。 饶是这般，宗门之内的伤亡还是不容小觑。 因为情况实在紧急，这次会谈，作为宗主的朝雨分身乏术，匆匆赶来的是云溪。 这些年过去，云溪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境大圆满，距离元婴境仅仅是一线之隔。 只需要偶尔灵光乍现一般的体会与感悟，自身的气息就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升华，当然也不排除，因为云浮仙宗现在的情况紧急，他只得刻意压制修为，避免突破所带来的雷劫或者伤势给现在本就危机的情况带来更大的伤害。 会谈当中，除了九阴教教主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之外，其余几位都难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大陆上的诸多凡人，在被那些‘变异的生灵’咬伤或者划伤之后，当时侥幸逃过一劫，没过多久，就纷纷失去了神智，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一双眼睛都变成了全然的黑色。 九阴教当然可以随心所欲的不对门派周边的城镇负责，甚至因为这种‘不明原因’变异然后死掉的生灵越多，他们修行还是铸造法器就越为得心应手。 还有许多九阴教的修士已经开始试图从这‘不明原因’当中汲取力量，毕竟能使得弱小的动物和孱弱的凡人变得具有如此的能力，实在是…… 让人心动。 “现在已经有不少修士也被感染了。”在各个宗门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之后，云溪在最后开口道。 “普通的炼气期修士在被感染之后，完全失去神智的时候能够同金丹境修士平分秋色，筑基境修士被感染并失去神智之后，面对着元婴境修士也有一战之力，‘它们’的特点就是不死不灭。” “不仅攻击落在它们的身上它们不会有任何的感受，它们的断肢很快就会重生，即使在术法或者其他手段之下被碾成肉泥，过一会也能快速的重新聚合成一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