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破碎之鳞 第1章 好运的奎斯



破碎之鳞 第2章 头大与大头



破碎之鳞 第3章 工作与仆从



破碎之鳞 第4章 铅酸蓄电池



破碎之鳞 第5章 飞沙风中转



破碎之鳞 第6章 人在风浪中



破碎之鳞 第7章 月亮糖非糖



破碎之鳞 第8章 惯用的伎俩



破碎之鳞 第9章 入口与初探



破碎之鳞 第10章 流水线工厂



破碎之鳞 第11章 阔特曼的日记



破碎之鳞 第12章 食人魔三兄弟（上）



破碎之鳞 第13章 食人魔三兄弟（下）



破碎之鳞 第14章 休息中的商队



破碎之鳞 第15章 沙漠中的精灵



破碎之鳞 第16章 咏者与术士



破碎之鳞 第17章 冲锋与庇护



破碎之鳞 第18章 人体描边大师



破碎之鳞 第19章 抨击邪恶霍香正气



破碎之鳞 第20章 “拔舌者”布拉奇



破碎之鳞 第21章 巧言与赎金



破碎之鳞 第2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破碎之鳞 第23章 先祖的盟誓



破碎之鳞 第24章 偶尔的温情



破碎之鳞 第25章 萨洛塔的动员



破碎之鳞 第26章 “下地狱”的奎斯



破碎之鳞 第27章 “安全的”营地



破碎之鳞 第28章 参观巴托营地



破碎之鳞 第29章 起名无力这章就叫“无题”



破碎之鳞 第30章 火炮与同袍



破碎之鳞 第31章 扫把眉与出气筒



破碎之鳞 第32章 巴托特色：以暴制暴，以恶服恶



破碎之鳞 第33章 “镀金”观察团



破碎之鳞 第34章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



破碎之鳞 第35章 如愿以偿的“疯狗”



破碎之鳞 第36章 进击的机关人



破碎之鳞 第37章 血战的前奏



破碎之鳞 无题



破碎之鳞 第39章 巴托盛产迪达拉



破碎之鳞 第40章 鱼死网破迷诱魔



破碎之鳞 第41章 砍瓜切菜巴洛魔



破碎之鳞 第42章 审时度势基顿魔



破碎之鳞 第43章 法系外挂恐怖如斯



破碎之鳞 第44章 扳手出品必属精品



破碎之鳞 第45章 物理外挂恐怖如斯



破碎之鳞 第46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破碎之鳞 第47章 尤格罗斯录判魔



破碎之鳞 第48章 饥饿营销之道



破碎之鳞 第49章 欺骗消费者的下场



破碎之鳞 第50章 虚假广告与特色维权



破碎之鳞 第51章 “中二少女”龙



破碎之鳞 第52章 进化的少年龙



破碎之鳞 第53章 整理“空投”准备“登机”



破碎之鳞 第54章 初临无底深渊



破碎之鳞 第55章 疯巫妖的实验



破碎之鳞 第56章 我在家不排行老三



破碎之鳞 第57章 灾厄虫团



破碎之鳞 第58章 半巫妖与灾厄使徒



破碎之鳞 无题



破碎之鳞 第60章 氪金的威力



破碎之鳞 第61章 灾厄虫团与标本术



破碎之鳞 第62章 大佬与圣武士



破碎之鳞 第63章 进击的蓝龙少年



破碎之鳞 第64章 不情愿的手艺人



破碎之鳞 第65章 认真负责的领导



破碎之鳞 第66章 声东击西



破碎之鳞 第67章 凋零之触与死亡一指



破碎之鳞 第68章 龙战于野



破碎之鳞 第69章 其血玄黄



破碎之鳞 第70章 除恶务需尽



破碎之鳞 第71章 僭神魔的野望



破碎之鳞 第72章 棘手的情况



破碎之鳞 第73章 无望的挣扎



破碎之鳞 第74章 帕鲁的发现



破碎之鳞 第75章 咕噜药剂



破碎之鳞 第76章 物尽其用



破碎之鳞 第77章 开场好戏



破碎之鳞 第78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破碎之鳞 第79章 战斗进行时



破碎之鳞 第80章 奎斯的馈赠



破碎之鳞 第81章 战术撤退



破碎之鳞 第82章 你真的该死



破碎之鳞 第83章 创生圣言与天堂之拳



破碎之鳞 第84章 圣武士的选择



破碎之鳞 第85章 激战赫姆塔尔



破碎之鳞 无题



破碎之鳞 第87章 撤离巴托要塞



破碎之鳞 第88章 极致的艺术



破碎之鳞 第89章 战后的嘉奖



破碎之鳞 第90章 新的金手指



破碎之鳞 第91章 信念与誓约之剑



破碎之鳞 第92章 巨龙苏醒之日



破碎之鳞 第93章 劳务雇佣合同



破碎之鳞 第94章 回归与罪恶之城



破碎之鳞 第95章 偶遇与撸猫



破碎之鳞 第96章 布拉奇的故事



破碎之鳞 第97章 王子受难记



破碎之鳞 第98章 缚魂晶的变化



破碎之鳞 第99章 沙漠冒险之旅



破碎之鳞 第100章 “借你人头一用”



破碎之鳞 第101章 新的麻烦与团建活动



破碎之鳞 第102章 杀人放火一把好手



破碎之鳞 第103章 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破碎之鳞 第104章 研究与发现



破碎之鳞 第105章 篡权者+1



破碎之鳞 第106章 人言与兽心



破碎之鳞 第107章 身心性命



破碎之鳞 第108章 当头炮



破碎之鳞 第109章 当头炮（下）



破碎之鳞 第110章 螳螂、黄雀与巨龙



破碎之鳞 第111章 啖人马



破碎之鳞 第112章 马失前蹄



破碎之鳞 第113章 把马跳（上）



破碎之鳞 第114章 把马跳（下）



破碎之鳞 第115章 舒瑞克和北塔



破碎之鳞 第116章 索尔石怪



破碎之鳞 第117章 大漠风沙起



破碎之鳞 第118章 广厦是非集



破碎之鳞 第119章 无题（乱线收拢之章）



破碎之鳞 第120章 缸中之脑



破碎之鳞 第121章 物竞天择，困兽犹斗



破碎之鳞 第122章 鲨蜥之乱（上）



破碎之鳞 第123章 鲨蜥之乱（中）



破碎之鳞 第124章 鲨蜥之乱（下）



破碎之鳞 第125章 活化与苏醒



破碎之鳞 第126章 请君入瓮



破碎之鳞 无题



破碎之鳞 第128章 双管齐下



破碎之鳞 第129章 千年之契（上）



破碎之鳞 第130章 千年之契（中）



破碎之鳞 第131章 千年之契（下）



破碎之鳞 第132章 守塔之则



破碎之鳞 第133章 恶客东来



破碎之鳞 第134章 青足龙蛇



破碎之鳞 第135章 预言、茶渣与金银剑



破碎之鳞 第136章 金剑风波（上）



破碎之鳞 第137章 金剑风波（中）



破碎之鳞 第139章 金剑风波（下）



破碎之鳞 第139章 全面战争（上）



破碎之鳞 第140章 全面战争（中）



破碎之鳞 第141章 全面战争（下）



破碎之鳞 第142章 银武士蜻蜓切



破碎之鳞 第143章



破碎之鳞 第144章 一勺而烩贪吃蛇



破碎之鳞 第145章 三把连庄斗地主



破碎之鳞 第146章 中流击水



破碎之鳞 第146章 “一个对一个，或一军对一军”



破碎之鳞 第148章 后院火起



破碎之鳞 第149章 重新洗牌



破碎之鳞 第150章 癣疥与芒刺



破碎之鳞 第151章 水火无情



破碎之鳞 第152章 “鸡绒”危机



破碎之鳞 第153章 吃剩肥鸡



破碎之鳞 第154章 布衣亦可傲王侯（上）



破碎之鳞 第155章 布衣亦可傲王侯（下）



破碎之鳞 第156章 云顶之弈（1）（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57章 云顶之弈（2） （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58章 云顶之弈（3） （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59章 云顶之弈（4）（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0章 云顶之弈（5）（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1章 云顶之弈（6）（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2章 城下之盟（1）（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3章 城下之盟（2）（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4章 城下之盟（3）（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5章 城下之盟（5）（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6章 城下之盟（5）（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7章 城下之盟（6）（投票的都是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68章 帕夏的日常



破碎之鳞 第169章 帕夏的生意（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0章 帕夏的手套



破碎之鳞 第171章 帕夏的新装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2章 帕夏的疑惑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



破碎之鳞 第173章 帕夏的诡计



破碎之鳞 第174章 帕夏的指控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5章 帕夏的判决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6章 帕夏的招标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7章 诺姆城的新生（1） （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8章 诺姆城的新生（2）（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79章 诺姆城的新生（3）（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0章 诺姆的新生（4）（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1章 诺姆城的新生（5）（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2章 诺姆城的新生（6）（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3章 诺姆城的新生（8）（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4章 诺姆城的新生（8）（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6章 诺姆城的新生（9）（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



破碎之鳞 第186章 诺姆城的新生（10）（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7章 诺姆城的新生（11）（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破碎之鳞 第188章 利维坦号的诞生



破碎之鳞 第189章 利维坦号的首航（1）



破碎之鳞 第190章 利维坦号的首航（2）（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191章 利维坦号的首航（3）（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192章 利维坦号的首航（4）（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193章 利维坦的“战绩”（1）（求推荐票、月票）



破碎之鳞 第194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2）（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195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3）（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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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199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7）（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0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8）（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1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9）（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2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10）（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3章 利维坦号的“战绩”（11）（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4章 宴会与交易（1）（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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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206章 美丽水世界（1）（副本开启！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破碎之鳞 第207章 美丽水世界（2）（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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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209章 环形基地（1）（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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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222章 环形基地（4）（投票吧！我的大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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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214章 驼人帝国（1）（投票吧！我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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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特城，大巴扎。

    在美帝奇帝国，除了巨龙帕夏奎斯的领地之外，首都拜特就是财富汇聚的中心。而这个中心的动力中枢，便是这座足足占了十一个街区的大巴扎。

    它位于城市东北方向，毗邻金角湾的贸易码头，内接专供商队进出的城市东门。商贾们每日都会前来此地，络绎不绝。数以万计的财货，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能这里被交换出去。

    毫不夸张地讲，哪怕是个流连于大巴扎周围的乞丐，若是脑子活泛一些、有些眼力见、腿脚麻利两手勤快点儿，说不定也能抓住某些难得的机遇，不消几日便能成为一名富家翁。

    在这里，大宗的贸易比比皆是，而海量的利润自然带动了极大的消费热情。呼卢喝雉、酒池肉林、旅社淑女……只要装钱的口袋足够饱满，各种类型的享受和娱乐全都触手可及。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所谓“口袋里的钱币”，大部分也仅仅指的是银凯特——黄金毕竟太过贵重，而且金卓戈从巨龙帕夏领地流出也有限；铜纳特的购买力不高，大量携带非常不方便。

    所以，银凯特才是一般有钱人傍身的财富。

    “拜特城今天好像有点事情，”大巴扎附近的一个铁匠铺作坊里，铁匠瞥了眼面前一个海外群岛打扮的商人，若有所指似地问着。

    “不关你的事情，”那个商人捻着手里的珍珠把件，冷冷回答道：“大人说了，你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旁的不用多管。”

    见那个铁匠还在犹豫，商人知道现在的确是有求于对方，也只能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似乎是出现了邪魔的踪迹，禁卫军团和戍守部队全都出动了。有他们顶着，那些怪物闹不起什么事端。而且，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守卫拜特上面，正好方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

    铁匠点了点头，在火炉里加入了木炭来生火。木炭能比木头或者煤块烧得更快更热。

    紧接着，他打开了摆在操作台上的一个铁箍箱子，这是那个商人今天才带过来的，里面装着满满的银凯特。铁匠拿出一口大黏土坩埚，将它埋入了炭火中，火焰烧至锅口的边缘。坩埚的温度逐渐升高，变成了拂晓时分红霞一般的颜色。

    那个铁匠将已经切成圆柱形铸块的铜料，与同样重量的银凯特完全混合在一起，倒进了坩埚之中，随后又用风箱加大火力。混合物熔化后，他用一根特意用山榆木制成的搅炼棒将金属溶液搅拌均匀。木头在热金属之中灼烧，但是这不会对后续工序有妨碍，反而还是一项特殊的步骤。黏土坩埚继续变色，开始变成正午永恒炽阳那种明亮的黄色。熔化的金属也变成了暗黄色。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他在操作台上将十个黏土模具排成一列。然后两把长柄钳子将坩埚从火上抬出来，将熔化的金属溶液倒满一个又一个模具，每个模具里面金属溶液的重量完全相等。

    负责监督他的那个商人还是第一次眼见这个过程。老实说，他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伪造银凯特是很严重的罪名，任何对货币制度的破坏行为都是对美帝奇帝国法老王的谋反，是叛国罪。从理论上说，对此罪的惩罚最轻也是截肢，但实际执行的判罚大多会变成阖族枭首示众。

    当金属在模具中冷却、变硬，铁匠把模具翻转过来，将厚厚的铜银合金圆盘弹出。随后，他锤击每块圆盘，将他们打薄、打宽，直到每块圆盘确切填满操作台上用圆规刻出的大圆。那个商人知道，一块这样的圆盘可以做出两百四十枚没有图案的硬币。

    铁匠拿出一个与一银凯特直径完全相等的压割器，他一下一下把合金圆盘中与银凯特直径相等的部分压割出来。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扫起残余的碎片，这部分材料之中蕴含了他能够获得的利润。

    操作台上有三个重重的铁圆柱体。其中两个是压模，有着铁匠煞费苦心雕刻的、法老王马寇发行的银凯特的两面图案。下方的压模叫砧模，刻有国王的侧面头像，配有“美帝奇法老王”的文字样。上方的压模叫锤模，有个海船图案，也伪造了出处，有一行“拜特城造币厂制造”的字样。

    去年，法老王对银凯特的设计做了修改，那艘海船图案上增添了好几处帆缆，这个变化给伪造货币增加了难度——法老王也正是此意。由于多次锤打，锤模的另一面已经成了个蘑菇的形状。第三个铁圆柱体用来校准上下压模是否对齐，叫校准圈。

    铁匠将空白硬币放到砧模上， 套上校准圈，又将锤模塞进校准圈，让它完全与空白硬币表面接触。随后，他用铁头锤子对准锤模猛地一击。

    取下锤模，又拿开校准圈。现在，原本空白的金属硬币刻上了海船的图案。卡思伯特用一把钝刀子将硬币从砧模上撬起，翻转过来，另一面出现了法老王的头像。

    硬币的颜色不对，这枚合金硬币是棕色的，不是银色的。但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铁匠用钳子将硬币在火里烧热，然后浸入一碗稀释的硫酸里。那个商人在一旁看着，硫酸已经将铜从硬币的表面带走了，留下的是纯银的颜色。

    商人坦笑了。坐收其利，他想。没什么能比看到这个更让他欢心的了。

    有两种东西令他快乐——钱与权。

    实际上，它们是一种东西。商人享受驾驭人们的权力，而钱给了他这个权力。他永远希望拥有更多的权力和金钱。他是一个商人，但他还想当贵族，而当他当上贵族，他还会力求成为赫迪夫手下的重臣，或许，最后成为一名赫迪夫。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想要更大的钱和权……遥想起曾经匆匆一瞥的法老王金宫，这个商人内心就是一片火热。不过他马上收起了这股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纯粹就是取死之道。“但生活就是如此，”他想，“晚饭吃饱之后，到了第二天早上，仍然会饿”。

破碎之鳞 第908章 美帝奇，难（2）（求推荐票！求月票！）

    铁匠加快了速度，把空白硬币塞进压模，锤打锤模，挑出新银凯特，迅速重复整套流程，就像厨房女工挑豌豆一样。真正的铸币者，也就是拜特造币厂的工人，是以三人一组为单位工作的，他们一个小组可以在一个小时制造七百枚银凯特。铁匠将棕色便士浸入硫酸中，每几分钟停下手头的活，将表面呈银色的新硬币从硫酸中取回。

    那个商人继续在一旁看着，他甚感奇妙，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这个流程中最难的部分，”他苦笑着想，“其实是把钱花出去。”因为铜没有银重，假币不能用作需要将硬币称重的大笔交易。但他会把铁匠做的便士在酒肆、妓馆和赌房中使用。他既享受在那里自由挥霍金钱的时光，同时又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为那位大人攫取有用的情报。

    那种地方虽然污秽，但是各种有用的情报却是不少。譬如，昨天夜里刚刚发生的恶魔入侵事件、与扎甘赫迪夫常有间隙的哈利勒赫迪夫领地内发生的恶魔屠城惨案，明明法老王马寇也才刚刚知道没多久，可是在大巴扎的一些商人口中，这些消息居然已经径自开始流传。

    “大人已经下令，所有海外群岛的商船今天一大早就驶出了金角湾，那些船主会在海湾之外十几帕勒桑之外停留一段时间观望。我也得早早做些准备，若是拜特城真的出现了危机，哪怕是舍弃了这里的家当不要，我也得赶紧去码头坐上那艘快船出海避难。到那时候，金角湾外的大海船可是不会等我太久，只是可惜了这些白花花的银凯特了……”

    当他正看着铁匠第二次将熔化了金属的坩埚从烧灼的木炭里抬出来时，遐想却被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怎么了？”他愠怒地低语道。

    门外有他的一名仆人。虽说是仆人，但实际上却是保镖，还曾经在美帝奇军队之中效过力。现在，他的语气又惊又怕，商人不自在地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就传来宛如麻袋坠地的“啪嗒”声响。有人把门踹得嘎吱响，但既然要干掉脑袋的买卖，铁匠自然也对这个作坊进行过加固。

    “走暗道，”商人一把就将操作台上那个装着真正银凯特的铁箍箱阖上，他又看了眼那些新压制出来的铜银合金币，眼神闪过一丝不舍而后迅速恢复清明，“想活着就赶紧走，你家里人早就被安置好了，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牜……”

    就在他们准备打开暗道逃窜的时候，作坊里的暗道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罩袍里的“人”，从暗道里走了出来。虽然因为被头上兜帽遮挡，所以看不清这个“人”是男是女，但是从其形体来看，后者的概率更高一些。

    那个商人“噌”的一声就拔出了藏在怀里的短刀，作为一名南来北往的行商，他以前也是一个不弱的武士，手上是沾过血的。“出去！”他威胁道：“这里是我们的房子！你这是入室……”

    没等他说完，那个穿着罩袍的“怪人”就跟被风吹动的树叶一般，轻飘飘地飞跃到了铁匠作坊的操作台前面，“别担心，你如果想要去报官或者找戍守部队，我可以帮你。只是，你怎么解释隐藏在这间作坊里的渗入银的铜、用来伪造货币的压模、还有工作台上全新的硬币呢？”

    “呼”，商人直接把抱在怀里的铁箍木箱扔了出去，砸向还在检视这间作坊里其它设施的怪异来客。他自己也猱身而上，如若扑人的恶猿，手的尖刀瞄准了对方的心窝。不仅如此，这个商人还对着铁匠大吼一声：“不想死就一起！”

    其用意，不言自明。

    不过，那个“人”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稍稍侧身躲过了飞掷过来的铁箍箱子，而后反手从罩袍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弯刀。“咔”的一声就劈砍在了那个商人的手腕上，紧接着向前一冲，抬腿一脚踹到敌人的心窝。兔起鹘落间，那个原本武艺还算不错的海外群岛商人就被击飞了出去。

    “是他们逼着我干的，”将这一幕看到眼里，原本抄起一柄铁钳也想要上来搏命的铁匠连忙把自己手里的家伙丢到地上，然后膝盖一软“噗通”跪倒，“我只是想要赚一些铺子的租金，毕竟……毕竟在想要在拜特谋生，并不容易。”

    撒谎的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商人心道，你巴不得想要这份工作，你的利润肥着呢。

    然后他又听到突然出现的那个“怪人”开口问道：“那个为扎甘赫迪夫服务的贪婪商人，这样逼着你作践法老王的货币，有多长时间了？”

    “五年。”铁匠小声回答。

    “好，时间不短了。”

    黑吃黑，而且还多半是其它赫迪夫的手下。听那个“怪人”说话的语气，以及提问的话语，商人马上有做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推论。他好像不仅看到白花花的银币就要从自己身边流走了，而且还体会到了贵族之梦与自己远去。

    瞬间，他变得怒不可遏，紧接着猛地用两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唇上带着唾沫，就像生病的马嘴上的白沫。他像是疯子似地尖声叫骂着，而后也不顾身上突然多出的一柄弯刀，直接伸出双手插进木炭之中，拿起那个装有金属混合物的坩埚，用力泼撒向了铁匠和陌生来客。

    “找死！”

    那个陌生“人”赶忙撩起罩袍挡住了灼热的金属汁，宝贵的蛛丝罩袍瞬间被烫出了一个大窟窿，而且小腿上也传来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剧痛。“砰！”绷簧激发，一根淬了剧毒的弩箭从手弩之中射出，将状若疯魔的商人直接射杀。

    而等这个卓尔精灵再去看那个铁匠，却只能看到一具被金属熔液直接烧烂大半脑袋的尸体。

    “该死！”

    本来，这个卓尔精灵是和许多同伴一起奉命前来拜特城，趁着恶魔入侵之乱褫夺一些赫迪夫私下的小规模产业。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大多是单独行动。那些产业大都有暗道，倒是方便了这种常年在地底洞穴厮混的邪恶生物。

    然而，这本来应该很顺利的行动，不知为何却出现了变故。“那个家伙不是被我砍伤了手筋，肋骨也踹骨折了么？怎么突然能站起来了？”

    今日的拜特，怪事连连。

破碎之鳞 第909章 美帝奇，难（3）（求推荐票！求月票！）

    当那个卓尔精灵一瘸一拐地顺着地洞离开之后，铁匠作坊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嗤笑。紧接着，伴随着“嘎嘣”一声脆响，拴在门口的铁锁被人用手指掰断，一个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第七家，”看了看散落在铁匠操作台上的一应工具，纳门心中暗暗算计着。

    “几乎每个赫迪夫都在偷偷派人干相同的违法之事，而每一个造假币的窝点都会引来一个卓尔精灵，还真是应了‘臭味相投’那句老话。”

    他拿出一个皮口袋，没有去管那些品相良好的伪造银凯特，仅仅是把那些酸洗不到位又或者是锤压团案不清晰的收敛起来。

    至于剩下的那些东西，作坊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屋内又没有人看管，想必在大巴扎附近讨生活的偷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发现。

    纳门相信，那些小贼能够帮自己收好尾巴。毕竟，自己好歹也算是付了工钱不是？

    收好了劣质伪币，纳门随即就走出大门，没走两步就消失不见。他昨天星夜赶到了拜特城，目的就是为了给算计巨龙帕夏领地的各位赫迪夫和法老王一个惊喜。刚刚，那个来自群岛领的商人，之所以能够在临死前完成暴起伤人的“壮举”，其实就是因为有了契约魔提供的小小帮助：一个狂暴术，令其肾上腺素分泌剧增。至于说，这个法术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死人是不用考虑健康问题的。

    连续“拜访”了七家造假窝点，纳门一共收集到了超过三百枚“劣质”伪造银凯特，重量超过两哈苏（15公斤左右）。这些都是他为之后行动收集的“枪弹”，马上就要被“发射”出去。

    “用好了，这东西不但能打死人，说不定还能弄垮一个帝国，”掂量着手里的皮口袋，纳门心里不由得感慨道。随后，他就离开了这个铁匠作坊，重新走入朦胧的雨幕。

    ……

    城墙崩毁，石屑翻飞。

    当耶诺古的王座加速撞到拜特城的城墙，方圆数十里格之内都听到了一声巨响，距离城墙较近的几个街区甚至有房屋成片垮塌。这个王座像是一根楔子，狠狠钉入了每个拜特守军的心头。

    “快挡住那些豺狼人和食尸鬼，不要让他们冲进城市！”原本在城墙后面、作为预备役的几个千人队这时全都赶鸭子上架，临时成为了与敌人接触的尖兵，他们要负责抵挡从耶诺古王座下方通道里涌进来的一队队怪物。

    城墙上的守军，不得不分成两拨：一部分人要继续留守城墙，防备城外敌人附城而上；还有一部分人，则需要赶紧下城去支援预备役，共同抵住怪物大军的第一波冲锋。

    情况紧急，不过万幸的是，冲塌了城墙的豺狼人王座没有磕碰到矗立在城后的塔楼。拜特城的城墙，每隔两百码左右便建有一处高塔。因为要防止沉降程度不同扯裂城墙，所以这些高塔其实并不与城墙相交，而是单独矗立在城墙后面。守城的时候，弓弩手或者施法者者既可以居高临下对城外发动攻击，又可以在敌人攀援上城墙的时候协助城墙上守军进行抵抗。

    此时，城墙被破，临近豺狼人王座的两座高塔立时化为桥头堡，形成犄角之势。高塔各层的弓弩手噌噌发射着弩箭，在高塔最顶层还有手持燧发枪的铳士“砰砰”开枪个不停。

    除此之外，除了这些常规力量之外，驻守在这两座高塔里的施法者，现在也全都在竭力调动黑曜石法珠中的能量。不过，那两个法师都只是灰袍法师，实力不如黑袍法师，他们吟唱了半天咒语也仅仅是释放出一个“泥潭术”，以及一个“闪电链”法术。

    前者还有些作用，多少能阻碍一些弗林德豺狼人和食尸鬼的冲锋劲头；至于说那个“闪电链”，则因为耶诺古带来的军队之中，有不少都是半塔那厘恶魔混血的怪物（塔那厘恶魔免疫闪电和毒素），闪电链威力有限，根本就无法造成太多伤害。

    真正起了关键性作用的，其实还要说是那些弓弩手和铳士——在作为预备役的千人队完成队列、排成方阵来“堵口子”之前，就是他们遏制住了豺狼人军团的狂飙突进，凭借着几无间隙的密集射击硬生生将一队队怪物击毙在泥潭里。

    只是，不到十几分钟的爆发，就消耗了两座塔楼里储存的大半弹药和弩矢。铳士还好说，只要有弹药补给运送上来，继续扣动扳机不成问题，可那些弓弩手的体力却有些跟不上了。

    当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守军指挥官立马下派人支援这两个塔楼：铳士只能安排在高塔顶端（黑火药击发会产生烟雾），因此人数无法增加，但要多多补充弹药；胳膊酸胀、无力弯弓拉弩的弓弩手，则需要从附近一些塔楼出人来轮流代替。

    另外，因为事态紧急，几名黑袍法师也取代了驻守塔楼的两个灰袍法师。他们联手施展法术，“化石为泥”、“土墙术”、“化泥为石”……各种“土木系”法术频发，直接在豺狼人王座打开的缺口周围修筑出了一个瓮城。

    而冲锋的优势被遏制住，豺狼人大军的攻势立时为之一窒。到了比拼消耗的时候，经营了五十多年的拜特城，显示除了自己的底蕴——就连守城的重炮都拉来了好几十具，围着豺狼人王座就是一顿不停歇的饱和式狂轰猛炸。

    耶诺古还不想现在就亲自下场，因此也只得暂时令手下退兵，在拜特城外结成营寨，等待下一次发动冲锋的机会。那些弗林德豺狼人和食尸鬼则就地觅食，随意猎杀在城外出现的人类、挖掘坟墓中的尸体，或者干脆就以死去的同类为食，搞得拜特城外一阵乌烟瘴气。

    抵御住了这场进攻，功劳卓著的两个塔楼守军、共计五十名铳士和八十名弓弩手，每个人都被赏赐给了三枚银凯特并当场发放。

    可谁承想，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在接受赏赐的时候却突然出了怪事。

    “为什么给我们发假币？”

破碎之鳞 第910章 美帝奇，难（4）（求推荐票！求月票！）

    “士气，士气，最怕士卒临阵却有怨气，”纳门走进一个跟城外守军八竿子打不着的旅店里，将身上的蓑衣随手挂在门后衣架上空水。

    他刚刚走了一趟，将早晨聚敛的三百多枚“劣质”假币，全都发送了出去。这些铜银合金的银凯特，要么缺面、要么纹饰错漏、要么酸洗不到位成色眼看就不对，总而言之全都非常好辨别。

    那些赫迪夫的手下和卓尔精灵需要造假，自然希望是越真越好，而纳门这个奉命来火中取栗的家伙，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需要那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货——好让拿到假币的一眼识破。

    就在他收拾打扮一番走到旅馆的大厅，喝了一杯苹果酒，吃了两个酪梨，再加一碗烤肉的工夫，之前做他做的事情就渐渐发酵起来。

    ……

    “为何给我们假钱作奖赏？”不少人当面质疑。

    刚刚才直面怪物大军、从生死关口闯了一遭，现在心气高得像是一锅滚沸的热油，然而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自然一激就炸。

    那些给士兵发钱的军官就是想弹压一二，可是也没法张嘴反驳——别说美帝奇没有棕色的银凯特，有的上面有的还有绿色铜锈迹，有的则干脆只有一面印有字迹——假得都不能再假了。

    拜特的军官都是贵族出身，自小就学过如何管理人员。他们自然看得出，士兵们开始出现不满情绪。而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了，哪怕他们自掏腰包把赏赐补上，可是临阵生怨望绝对是带兵打仗时的大忌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他几个军需官员，让士兵们出出心里的怨气。

    只是，拜特城不同美帝奇其它地方，无论是戍守部队还是禁卫军之中，作为一个肥得流油的美差，“军需官”这个职位从来都是给大贵族家里派的人留着的。

    就拿那个负责给士兵送来赏金的军需官来说，他其实就是那位深得法老王赏识的贝拉贝伊第二子生出来的小儿子。哪怕人家是不成器才被家族安排了来混日子，可是上来就拿他开刀，贝拉家族日后肯定也会报复下这个命令的人。

    正当一众军官都开始犯愁的时候，拜特城里居然又出现了一桩怪事：一家倭桑商人经营的取引所内，数十个前来存钱的客人开始吵闹不休。他们吵闹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取引所的工作人员在他们要存入钱库的银凯特里，分别发现了从几枚到十几枚不等的铜银杂糅的假币。按照取引所的规矩，这种假币不单单是要拒收的，而且还要对存钱之人假一罚十。

    而那些人自然是不愿意了，因此才与取引所起了争执。他们大多是在拜特大巴扎附近经营赌档、酒肆或者妓馆的老板，赚取钱财自然是不如城内其它的豪商巨贾。正是因为贪图这家倭桑取引所给出的利钱比其它由美帝奇大贵族甚至法老王开办的银庄丰厚，所以才在这里开个钱库。

    事情闹得大了，这家取引所的经营者也是多了一个心眼儿，打开那些人的钱库当众逐一清点。结果却发现，他们之前存入的银凯特之中，也有一些是假币。而且，若是考虑到取引所根据行业规矩，每个月都要定量从顾客钱库拿钱放贷，这批人的钱库之中说不定假币的还要更多一些。

    只是，那些钱库之中的假币，做工其实非常不错。若不是使用量器和一些法术器具精心清点，等闲人还真的分辨不出来和银凯特之间的区别。之所以会有这一出，一来是因为那些人开始鼓噪，二来就是因为那些人这次存的钱币之中，出现了用肉眼就能看出“假”的“劣质”假币。

    很明显，这也是纳门的手笔。只不过，他早晨聚敛的那“劣质”假币其实并不多，在替换了军营里发赏钱的那一批之后，剩下的零星几十枚假币，只能用法术分别挪移入要进取引所存钱者的钱包之中。但是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各个赫迪夫安排人在拜特城做这行已经有些年头了，以前那些制造出来的假币多半已经流入了市场，或者某些取引所的钱库。

    他拿到的那些“劣质”假币就是一个导火索而已，真正会“爆炸”的还是之前那些赫迪夫派人造出来的“优质”假币——再优质也是假币，一旦被大规模发现，肯定会酿成一场剧烈的风暴。若是在平时，说不定以拜特城的体量，这剂猛药它还能够撑下来。可是此时，在城外豺狼人之王大军的威胁之下，一个处理不好，法老王马寇的宝座可能就要摇摇欲坠了。

    ……

    “这是谁做的……”

    坐在金宫觐见大厅的宝座上，法老王的脸色比外边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阴沉。他手里拿着一枚被闻风部队送来的铜银杂糅银凯特，盯视着在仆倒一地的众多贵族大臣——这还是头一次，在觐见大厅里面有人用跪地而不是鞠躬的方式同法老王汇报——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了问话。

    他手里的那枚假币，是一枚质量上乘的“高级货”：不仅裁剪形状、颜色和真币无异，就连正反两面的图纹和文字迹样也全都以假乱真。要是没有闻风部队的禀报，或者是没有黑曜石评议会提供的法术检测器材，马寇觉得自己也分辨不出来这枚硬币的真假。恰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气恼。

    “……你们心知肚明，”法老王声色愈发阴冷，在场的诸位贵族大臣也更是不寒而栗，“可是我、美帝奇帝国的主宰者，却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说说看，那些赫迪夫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以至于可以对于这种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谁开始说呢，贝拉贝伊，你先带个头怎么样？”

    “陛下，我已知罪。”没有反驳，没有解释，贝拉贝伊在听到法老王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就立刻服软认罪。“在此之前，我因为一直认为这种货币无法在大型交易之中使用，而那些赫迪夫虽然贪婪，但是作用却是不可替代，所以才放任他们用这种方式来聚敛财富。可是今天，经过日积月累才发现已经有如此之多的假币流入了美帝奇的货币体系……”

    “你说该怎么办呢？”法老王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语。

破碎之鳞 第911章 美帝奇，难（5）（求推荐票！求月票！）

    贝拉知道，法老王马寇有两件最讨厌的事情：第一，手下人蠢笨无知，无法帮他办事；第二，手下人太聪明了，能够轻易揣度清楚他的心意。

    因此，在面对提问的时候，这位贝伊大人先是沉吟了片刻作出努力思索的表情，然后才装出一副“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的犹疑表情回答道：“干事情有‘轻重缓急’一说，再高明的农夫也不能在明年的地里种出前年的粮食，咱们得按照时间顺序解决问题……”

    马寇将手肘支撑在王座的扶手上，他每次陷入深思熟虑时都会作出这个动作。很显然，贝拉贝伊的说法，的确是和他所想的对策有些类似。当然，作为法老王，他现在还不会明确做出表态。

    “……惩罚，犯了罪自然是要做出惩罚的，否则今后都没有人会畏惧法律，”紧接着，贝拉贝伊的话锋却是一转，“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应对城外的邪魔大军。几个赫迪夫已经收到法术传讯，按照美帝奇的律法，他们必须要亲自派兵前来拜特城助战。等到我们消灭了那群魔物，陛下自然可以腾出手来重重责罚那些贪婪无度的赫迪夫。”

    说完，贝拉便不再言语。

    法老王马寇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市井传言‘贝拉贝伊就像万花筒’果真不假，可见这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听了这话，贝拉贝伊的脑袋都要贴在地砖上了。

    “不过，万花筒绚烂是绚烂，可终归差点实际的东西。侍从官听令……”马寇呼喊道，几名值守在觐见大厅外的侍从官，立刻跑了进来，“……去军营把涉事军需官给我抓了，不管谁家的子弟也都不能法外容情。再派出一队人去那家倭桑取引所，先把取引所封了。对外告之为了防止他们造的假币流入市场。最后，给我敦促那七个赫迪夫立即驰援拜特城纾困，就说晚了就不用来了。”

    这几条命令下达得有条不紊，有理有据。只是，在场这些对于法老王马寇性格有很深刻了解的贵族大臣，全都从其中听出了肃杀之意。而且，混迹官场多年，他们也知道法老王想对诸位赫迪夫动手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由头。

    现在，那些赫迪夫却把一桩大罪过送到了美帝奇这位主宰者手上，不是瞌睡送枕头还是什么？再加上，法老王掌握着监听天下的闻风部队，关于造假案件之前若是半点风声却半点都没有收到。这些官僚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可能。

    “嘶~”

    想到这里，觐见大厅之中，每个贵族大臣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位掌握着闻风部队的法老王马寇，这次是真的不知道造假的始末。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有比闻风部队势力更强、手段更高明的人刻意瞒蔽而已。

    否则，匆匆潜入拜特城的纳门，早晨仅仅是走上一遭，怎么就能将七个赫迪夫在这座城市里制造铜银杂糅假币的窝点，一次性全给端了呢？

    ……

    淫雨霏霏，道路泥淖。

    从距离拜特城东面最近城市登陆的扎甘赫迪夫，亲自带队冒雨前行。当然，乘坐在沙犀兽背部轿亭里的他，并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亲历风雨。

    轿亭各个窗口都挂有用于遮蔽的符文布，别说是雨水和微风了，就连箭矢弹丸打在上面都无法将其穿透。此时，这位总掌海外群岛行省军政大权的大人物，正倚靠在一个有着灰色皮肤的“美人”身上，一边看着从拜特城加急送来的奏报，一边吃着那个“美人”亲手剥出来的水果果肉。

    “真是滑不溜秋的，”扎甘摸了一把那个“美人”的大腿，顺便擦干净手指上沾到的汁水，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虽然年纪已经超过八旬，但是依靠用法术提炼的各种补药保养，扎甘的身体依旧非常硬朗，外表也就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健康归健康，耽于享受一辈子的他不免长有犹如游泳圈似的肚腩。骑乘骏马多有不便，因此也只能乘坐沙犀兽前行。

    “法老王又在催命了，”扎甘用胡萝卜粗的手指扣了扣鼻子，然后把鼻屎擦到了刚刚翻看过的奏报上面，随后这份“加了料”的文件就被其丢入摆在轿亭角落的一个火盆里面。火苗升起，舔舐着纸张，不一会儿就化作袅袅青烟，顺着轿亭的通风管排出。

    昨天半夜，所有赫迪夫都收到了法老王侍从室的加急法术传讯，他们第一时间就得知有来自无底深渊的邪魔入侵美帝奇的消息。事实上，扎甘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因为和哈利勒赫迪夫之间的摩擦，他可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安插了不少间谍，邪魔屠城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那些耳目。

    按照美帝奇的律法，作为封臣，赫迪夫在这种国土面临入侵的时候，必须亲自带兵前来支援。考虑到事情紧急，他们最多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耽搁在路上。若是两天之后没有赶到，那么这些赫迪夫也会被等同视作谋逆。因此，在收到侍从室公文的同时，扎甘和许多赫迪夫一样只能点齐一支军队（只要作为赫迪夫的他们先赶到即可，后续部队可以陆续跟上），想要搭乘永序之鳞商会的利维坦飞空艇，以最快的方式从空中火速驰援拜特城。

    然而，无论是群岛行省还是其它几个海外飞地，系泊塔内的飞艇好巧不巧全都已经出航。他们只能走海路运兵。扎甘的群岛行省还算好，乘坐用符文布作成风帆且加装了黑油轮机的战船，前半夜出发转天一早也就抵达了美帝奇本土沿岸。其它几名赫迪夫，则最少也得今天晚上才能抵达。

    时间充裕了一些，扎甘也就没有找急忙慌地让船队进入金角湾、在拜特城的码头靠岸。而是指挥军队在首都附近城市登陆，从陆路驰援拜特城。他想要趁着这段工夫，好好看看最近两日从拜特城里传来的消息，以防止遭遇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事情都透着些诡异。

    “哪来的邪魔呢？”扎甘陷入了思索。从几处消息汇总得来，他大概知道了那伙魔物是一路向北发动的进攻。可是，美帝奇中部那可是巨龙帕夏奎斯的领地，扎甘并不觉得有谁能威胁那位大人。要知道，相比于普通的怪物而言，奎斯才是真正可怕的怪物之王。

破碎之鳞 第912章 美帝奇，难（6）（求推荐票！求月票！）

    从陆路赶往拜特城，大约有十几帕勒桑的距离，换算出了来约莫有百多里格。虽然拜特城被邪魔大军围困，周遭也不大太平，但是扎甘赫迪夫带有一千多名技艺精熟的武士以及二十多名黑袍法师，自觉也寻常的怪物也不可能对自己安全造成太大威胁。

    “没法乘坐利维坦飞空艇也有些好处，最起码带来的人手充裕了许多，”坐在沙犀兽背部轿亭里的扎甘，即便是耽于享受，可也没有一刻停下忖度，“要是那位年轻的法老王真的有些什么想法，有这支军队在手，我至少也能够从容而退。”

    想到这里，他那满是肥肉堆砌的脸庞上，两只如同耗子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而作为其人肉靠垫的那个“美人”，亦是笑而不语，随手从食盒里拈出一条腌渍过的鲱鱼肉喂给身上这位赫迪夫。做完这件事，她又不着痕迹地施展了一个法术伎俩，把手指上沾染的恶臭汤汁给怯除干净。

    从早晨走到中午，绵绵细雨总算是停了下来，队伍行进的速度又快上几分。扎甘已经看了七八份从拜特城里加急送出来的奏报，知道了无底深渊邪魔以“奇招”破城、守军奋起堵住缺口、邪魔在城外扎营准备下次围攻……一系列的战局波动。

    “看起来，马寇陛下禁卫军团的实力不容小觑，这伙突然出现的邪魔占不到什么便宜。”当已经不知第几次将奏报的纸张丢入火盆化为青烟之后，扎甘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坐直了身体，伸手扯过从轿亭顶端垂下来的一根拉绳，轻轻扥了一下。

    安装在外面的一组铙钹奏响，不多时，两股气息就出现在了轿亭之外。扎甘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锦缎衣袍，撩起挂在门上的符文布，走出了轿亭。在轿亭前面，有一小片仅容两三人站立的空地，两个身穿“狂徒装甲”的武士已经站立在门口。

    “传我的命令，”扎甘说道：“急行军前行，三个沙漏时之后必须赶到拜特城……”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军队前阵就传来一阵骚动。“怎么回事？”扎甘犹疑远眺，只见走在队列最前面的一些军士已经开始自发结镇。“运气这么差，还没等到拜特城，现在就遇到怪物了？”

    不过，常年上位者的经验让扎甘没有暴露自己的喜怒，他转而对两个武士首领说道：“你们去处理前面的骚乱。若是有怪物袭击，尽快将其灭杀。然后就按我之前说的命令行事。”

    轿亭里面，那个卓尔精灵也坐直了身体。作为一名罕见的卓尔亵渎祭祀，她感受到了前方道路上传来的熟悉气息，“还真是无底深渊来的邪魔？”她皱了皱眉，“但愿不是那位发现了什么。”

    ……

    清冷的骨哨声响起，所有还在旷野徘徊的弗林德豺狼人都为之一怔。而后，他们便迅速龇出獠牙，一边向哨声响起的地方奔跑，一边狂吠着应和。这是氏族首领在召唤他们。那些氏族首领要么是由氏族中豺狼人之神的祭祀兼任，要么干脆就是耶诺古不知多少代之后的直系子孙。

    他们知道，那些氏族首领之所以会带着他们通过集结之门，来到这个充满黄沙但却生机勃勃的世界，完全是因为伟大的豺狼人之神昨日降下的指令。而现在召集他们，就说明各个氏族首领又接到了新的任务。现在可是他们随意狩猎饱腹、养精蓄锐的时候，那些氏族首领不会轻易吹响骨哨。

    “西北方向，潟湖区域。猎物众多，肆意捕获。”等到骨哨声召唤到足够多的豺狼人，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弗林德豺狼人祭祀，当众宣读了他刚刚从神明那里获得的“旨意”。洗劫了拜特城周边村镇，获得大量好处，此时这些豺狼人的士气已经重新燃起，丝毫不再受上午破城失败的影响。

    统帅这群和野兽无异的怪物，说困难也困难，说容易也容易。若是没有耶诺古的化身，如此之多的豺狼人聚集在一起，多半会发生大量自相残杀的惨剧。而正是因为他们野性难驯，只要用杀戮和战利品来调动积极性，战场上偶尔失利对士气造成的打击很快也会过去。

    仅仅是一个不甚详细的指引——除了大概其的方位之外，连距离远近、敌人多寡、武备情况都没有讲清楚——可是那些听到消息的豺狼人却浑然不顾，像是真正的豺狼一般，四肢趴伏在地面三五成群地就向着拜特城西面的潟湖区狂飙猛进。

    这群半恶魔化的弗林德豺狼人，具有远比物质位面近亲更强的体力恢复能力，通过进食已经基本休整得差不太多了。不仅如此，他们大半也在袭杀拜特城附近村镇的治安部队时，搞到了一些全新的武器和甲胄。虽然不可能像美帝奇正规军那样的品质，但是对于豺狼人来说就已经足够好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那些“猎物”时，名为贪婪的火焰登时在其心头燃起。全副武装的钢铁盔甲、锋利的弯刀、笔直的长矛……看见了扎甘赫迪夫直属部队身上的“好东西”，这群“饿狼”顿时眼红得直流口水。

    几个体格强壮，趴在地上和鬣齿兽颇为有些类似的豺狼人，主动对着扎甘赫迪夫的军阵展开了突袭。他们身上都穿着层层叠加的重型板甲，有的板甲还是直接用钢钉穿在血肉里。这群家伙在无底深渊寂暗大草原就是很出色的猎手，因此身上才会有祭祀对其施展的“神恩”加持。

    在他们的冲击之下，刚刚结好阵势、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的军队，一下子就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后面许多较为弱小的豺狼人瞧见了好处，立刻选择尾随跟进。还有一些更加狡猾、心眼更多的家伙则选择从左右翼对扎甘赫迪夫的军队进行包抄袭扰。虽然就种族而言，豺狼人其实并不擅长战争，但是他们天生的狩猎本能，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之中配合得反倒比一些种族要墙上一些。

破碎之鳞 第913章 美帝奇，难（7）（求推荐票！求月票！）

    一个气喘吁吁的兵士跑到了扎甘赫迪夫的沙犀兽近前，他不顾泥淖打湿衣袍，单膝跪地向自己的主人恭敬地汇报道：“我军先头部队已走至潟湖区，他们正在与大股豺狼人交战。先头部队长官请示大人是否让后续部队压上……肃清全部敌人。”

    这个兵士跪在地上，衣服底下，汗水不断渗出。他汇报的内容是经过润色的。那位先头部队的长官可没有说要“肃清全部敌人”而是“再不来支援这几百人就都要折在这里了”。只不过，扎甘素来都是以胆小怕死闻名。如果实话实说，这个传令兵真的害怕这位赫迪夫掉头就走匆匆逃窜。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进军！”扎甘的声音从沙犀兽背部的轿亭里传了出来。在战斗爆发之后，这位赫迪夫就启动了轿亭周围符文布上面的防御法术。现在就像是躲在壳子里的乌龟，只要战斗不结束，他就不准备走出轿亭一步。

    随着赫迪夫亲自下令，群岛行省的军队开始大举压进。除了三百人的先头部队，剩下的八百多人都随着本阵护佑着扎甘的轿辇。他们主要负责押送辎重和重型武器，走得比前面轻装简从的先头部队自然是慢上一些，因此还没有与豺狼人遭遇。

    群岛行省选拔出来的健卒，大部分接受的训练都与海战有关系。在陆地上他们虽然也能打仗，但是阵势变化、梯次搭配之类的技术掌握得并不牢靠。因此，先头部队被几头披着钢甲的巨型豺狼人冲散了阵型，很快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尴尬处境。只不过，他们携带的重武器较少，在和从无底深渊跑出来的豺狼人的混战之中，很快就陷入了劣势。

    好在有传令兵冲了出去，向扎甘请来后续部队压进。有了更多的连击燧发枪、重型弩炮、重甲镰刃剑队的支援，几个身披钢甲的巨型豺狼人也陆续被围杀致死，阵线方才稳固下来。扎甘赫迪夫这一千多人的军队合成一处，结成了密集圆阵。

    “啪、啪、啪……”

    铳士们架枪瞄准，不断扣动扳机。连击燧发枪的子弹打在一头头豺狼人身上，蹭到就是一大团血花，打中之后则是一个对眼穿。

    “呼，嗬……”

    身披重甲、双手持握镰刃剑的武士顶在最外围，但凡有豺狼人企图冲进阵线撕开裂口，全部被他们一下子劈成两段，掼于地面。

    “噌……”

    重型弩炮弓弦每隔几息就会激发一次，带有简化版本“克敌击先”符文的弩箭，在射手和灰袍法师的共同操纵下，被用来专门狙杀巨型豺狼人。

    大约半个沙漏时不到，在潟湖区围杀扎甘赫迪夫援军的豺狼人就死伤殆尽，留下一地惨死的尸骸。战斗结束，这支军队也不停留休整，仅仅收敛了同袍的尸体交给法师就地焚化就再次出发。

    “为什么不休整一下？距离支援拜特的最后期限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完全……”

    遭遇战结束后，扎甘召集了自己的三名顾问前来奏对。两名担任千人队正副长官的武士和扎甘的想法类似，只是一名黑袍法师顾问坚持要赶快前进。

    “这情况不对。这伙豺狼人除了少部分是灰烬世界的野外怪物，其余的都是从无底深渊里爬出来的弗林德豺狼人。我清点过，这场仗下来死了大约三百多头。以豺狼人正常的氏族规模，这么多豺狼人之中肯定会出现一两个祭祀之类的施法者。可是在战斗的时候，我们却没有任何发现。”

    反常必有古怪。扎甘马上就被这个法师顾问说动，他也觉得不能在野外耽搁太常时间。毕竟，拜特城是在被从无底深渊爬出来的军团围攻。自己周围也只有一千多号人，要是真的在野外中了邪魔的诡计，到时候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赶快赶到拜特城，方才安全妥当一些。

    “给每个士兵下发从永序之鳞商会买的炼金补药，我们快速行军，争取两个沙漏时之内、最晚天黑之前就赶到拜特城。”扎甘果断下令道。站在沙犀兽的背上，这位赫迪夫眺望了一下潟湖区周围的景象，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几十年前的长刀之夜，“远离这地方为妙，不吉利，不吉利……”

    扎甘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位赫迪夫也已经带着支援拜特城的部队赶到了美帝奇。他们大多数都和扎甘一样，没有让船队驶入金角湾，而是在海岸线上的其它重要港口登陆。然后，这些赫迪夫就带着手下的部队，从陆路向拜特城进发。

    而且，这些人的部队在半路上也都遭到了豺狼人的伏击。不像扎甘——虽然他胆小怕死，但是毕竟在群岛行省经营了好几代人，手下的军队也都是群岛行省本地子弟，战死之后好歹也会为其收敛尸体让施法者将其焚化葬下——那些掌管海外飞地的赫迪夫，有些仅仅是在自己地盘上经营了一代，他们手下的士兵之中，甚至还有像曾经倭桑人那样的“杜跌武士”（奴隶武士）。

    那些赫迪夫麾下也有顾问，他们自然也都像扎甘一样觉得事情诡异，战斗之后便匆忙启程。死在袭击之中的奴隶武士的尸体，他们则干脆管也不管，就任由其曝尸荒野。至于说，这样会不会引起瘟疫，那些赫迪夫才不关心。反正这是归法老王管辖的美帝奇本土，又不是他们管理的海外飞地。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当其匆匆开拔离开之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些身穿法袍的豺狼人术士或祭祀。他们看着那些尸骸，宛如在看一些宝物。而这些家伙身边，必定会跟着一头头身形健硕但却佝偻惨白的深渊食尸鬼。

    那些豺狼人施法者，指挥深渊食尸鬼将战场上的尸体收集到一起，堆成诡异的血肉之塔。至于说在堆砌的过程之中，那些食尸鬼会不会监守自盗，他们根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反正，他们也清楚，这些血肉之塔最后还得需要食尸鬼身体上的零件，才能顺利启动。

破碎之鳞 第914章 美帝奇，难（8）（求推荐票！求月票！）

    “好多年没见到了，真是，真是太美味了，”负责指挥堆砌血肉之塔的达尔特·鬣齿张着大嘴，猩红色的舌头耷拉在一旁，向下滴淌着唾液。作为一名豺狼人术士，能够让他产生渴望的“美味食物”，自然不仅仅是那堆血肉而已。

    事实上，他真正觊觎的，其实是从那堆血肉之塔中诞生的秽恶能量。经过由豺狼人之神耶诺古传下的秘法炮制之后，那些死于战斗的残破尸体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黑魔法反应。

    对于某些塔那厘恶魔而言，这些血肉简直就是无上美味。虽然他们并不需要进食，但是那些下层界的恶魔却无法抗拒内心对吞咽血肉的渴望。

    达尔特·鬣齿舔了舔嘴唇。

    “现在可不是嘴馋的时候，”他告诫着自己。想到耶诺古大人对于那些完不成任务手下的残酷惩罚，他也不由得两股战战。“这群深渊食尸鬼倒是饱餐了一顿，不过，等下就有你们受的了。”

    想到这里，达尔特·鬣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棕色的泥丸。“接着，”他向一个一边忙着堆砌血肉之塔，一边监守自盗地随意将材料大搅特嚼的深渊食尸鬼喊道，然后又把这枚泥丸丢向那个家伙，“把这个药丸吃掉，这是耶诺古大人的命令。”

    那个深渊食尸鬼也不疑有他，囫囵吞枣似地将接过来的泥丸一口咽下。只是没过多久，他那布满褶皱的残白色身躯就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黄褐色的烟雾顺着深渊食尸鬼的鼻孔、耳朵，以及身上的汗毛孔向外喷涌。最终，这个半恶魔化的不死生物再也承受不住，就像是吃坏了肚子的凡人一样，“哇”的一口喷出了大股黄汤，洒在了血肉之塔上面。

    比发酵过的鲱鱼、腌海雀之类“顶级暗黑系食物”还要浓烈百倍的臭味，一下子冲天而起，哪怕紧紧捂住鼻子不呼吸也能从那腾起的“气柱”看出，这玩意儿有多么邪性。达尔特·鬣齿如法炮制，喂了所有负责堆砌血肉之塔的深渊食尸鬼一颗泥丸。不多时，每座血肉之塔上空都腾起一股恶臭难闻的“气柱”，渐渐连成一片秽恶无比的烟云。

    之前，还有一些贪嘴的乌鸦、秃鹫落在塔上啄食血肉，以及其它一些鸟雀昆虫途径此地，现在这些倒霉的家伙被这股黄烟一熏，全都直愣愣跌倒在地。也不是被毒死了，还是被臭味熏死过去。

    因为豺狼人的嗅觉非常灵敏，所以达尔特·鬣齿早就远远跑开，这片血肉之塔组成的塔林附近就剩下不惧臭气“熏陶”的深渊食尸鬼了。不过，这些家伙吐出了淤积在体内的东西，现在虽然好受了一点，但是身体却全然没有力气，也只能瘫坐在地面上苟延残喘。

    “用深渊食尸鬼腹液中的深渊气息沟通无底深渊，再用血肉之塔酝酿出的腐肉灵气吸引。任凭那些弗洛魔怎么狡诈，都得被耶诺古陛下这一招吸引到两军阵前卖命，”豺狼人术士心里想到。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又多出了一块闪耀着荧荧绿光的头盖骨，显然是提前做足了准备。

    也不怪他这样小心——当那些黄色烟雾在低空凝聚成云没多久，一声凄厉而尖锐的鹫鸣声就凭空炸响，吓了达尔特·鬣齿立时一个哆嗦——黄色烟云里，多出了一个身影：黄绿色的孢子云和一条羽毛尾巴包围着这个扭曲的、半人半秃鹫生物；他纤长而强壮的四肢覆盖着短小的灰色羽毛，长长的脖子上有一个秃鹫的头，背后有一双巨大的羽翼。

    这是一只弗洛魔，又称“鹫魔”，乃是正儿八经塔那厘恶魔的一种。作为无底深渊里亵渎的捍卫者，弗洛魔体现出了这个卑鄙的国度里所有的愤怒、仇恨和暴力。他们和食腐动物一样贪婪、奇异且投机。这种恶魔能够从流血中获得愉悦，非常享受从活物体内扯出内脏时的声音和感觉。

    作为塔那厘恶魔，弗洛魔无疑要比豺狼人雄壮许多。典型的鹫魔站立8尺高，重400磅。这种般塔那厘恶魔一般构建于饱含憎恨和愤怒的邪恶灵魂，特别是那些职业罪犯、雇佣兵或刺客在死亡之后特别容易堕入无深渊变成弗洛魔。

    刚刚踏足灰烬世界的弗洛魔适应了半天，总算是调整到和这个位面相同的频率，神智也不复之前的浑噩变得清明了许多。他那秃鹫似的脑袋抖动了一下，用鼻孔吸了吸气，闻到了恶臭的黄烟。只是，这种天性食腐的塔那厘恶魔压根就不觉得臭气难闻，恶臭反而还勾动出他进食的欲望。

    “嗯？”

    看见身下的血肉之塔，这头恶魔直接从半空俯冲而落，一头扎进去大快朵颐。只是吃着吃着，这些血肉就令其难以餍足起来——毕竟，血肉之塔的味道再好，也不过是一堆堆死物。弗洛魔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脑袋拔了出来，低头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地上躺着许多虚弱的深渊食尸鬼。

    “食尸鬼么……好像还差点意思。”

    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看向了远处，一眼就看到了达尔特·鬣齿的身影。弗洛魔带有倒刺的长舌头倏尔窜了出来，涎水也顺着嘴角向下流淌。吞吃活物，哪怕身上也有无底深渊的味道，可是也比吞吃那些死物对他更有吸引力。

    “该是你自己找死。”

    看到这只邪魔的贪婪目光，达尔特·鬣齿也不着急，这个豺狼人术士高举起手里的头盖骨，口中大声用豺狼人语念诵起了咒文。那颗绿荧荧的头盖骨之中，立刻腾起一道虚影，倏尔激射出去跨越了百步之距，一下子就没入了弗洛魔的身体之中。

    那头弗洛魔的思维立刻就陷入了狂暴状态，只是肉体却被耶诺古的秘法控制着，动弹不得。没过多久，又有一些弗洛魔也响应召唤而来，他们也都是在吞食了一座血肉之塔后又盯上了达尔特·鬣齿，然后就被这个豺狼人术士用秘法制服住。

    当所有的血肉之塔全部消失，黄色的烟云也消失不见，足足有百余只弗洛魔被定在了原地。达尔特·鬣齿手里的头盖骨也出现了大片皴裂，显然已经使用到了极限。这个豺狼人术士见状，定了定心神，将这个法器狠狠掷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霎时间，所有的弗洛魔全都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本能地想要把达尔特·鬣齿剥皮抽骨。然而，那颗头盖骨摔碎时发出的破裂声就像一个信号，这些中了耶诺古秘法的恶魔居然开始互相攻击，互相吞噬。最后，只有三只吃下好几十号同类的弗洛魔还留在原地。

    “成了！”

    看着那三只眼睛里冒出和之前那颗头盖骨一样绿色荧光的弗洛魔，豺狼人术士达尔特·鬣齿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完成了神明交代下来的任务，而且万幸自己也没有落入魔口。

破碎之鳞 第915章 美帝奇，难（9）（求推荐票！求月票！）

    达尔特·鬣齿心生庆幸。

    回到拜特城外的豺狼人营地，他就发现收到到和他相同任务、去摆弄血肉之塔吸引无底深渊弗洛魔降临的施法者，大概折损了三四成。

    换句话讲，出去十个，回来只剩六七个而已。剩下那些家伙的下场，毫无疑问，自然是变成了那些秃鹫模样塔那厘恶魔的血食。

    所以，达尔特算是幸运的，他成功带回了三头“巨鹫魔”——依靠吞噬同类，存活下来的弗洛魔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加强。若是他们能够回到无底深渊，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竞争一下次级恶魔领主。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成功活着回去。

    不过，达尔特·鬣齿却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些巨鹫魔既然已经被耶诺古陛下的秘法控制，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基本上就是“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几番操作下来就得被折腾个干净，无非也就是一些个高级炮灰的角色。

    “夜袭的时候，估计就得折损一大批，”达尔特·鬣齿心想，“但这都是值得的。”脑筋灵光的豺狼人术士已经想到破开拜特城，豺狼人和食尸鬼联军冲入这个人口将近百万城市之后的景象。想到那些享用不尽的血肉，他的口水也不由主地开始分泌出来。

    上午用王座当作战车破城大获成功，可是本该突入城市的大军却被作战顽强、装备精良的拜特城守军给“顶”了回去。耶诺古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在勒令退兵休整的同时，祂也想出了夜袭的计策。其中关键的一环，就是这些巨鹫魔。

    随着时间的流逝，短短半日工夫，拜特城也出现了一些新变化。那些负责守城的军官命人用尖木桩建起了临时壁垒，然后守军在此基础之上堆砌手头能搞得到的任何东西。石块、木料、木柴、灌木和大量泥土被运去封锁城墙的缺口。

    为了防止木制的临时壁垒被恶魔军队中施法者释放火球术烧毁，还在它的外表面覆盖了兽皮；临时壁垒达到足够高度后，守军在它顶端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放一些装满泥土的木桶作为城堞，以保护守军免受豺狼人军队投掷标枪的扫射。

    还有一些黑曜石评议会的黑袍法师也加入进来，因为法老王马寇大开宝库，这些贵族出身的施法者获得了堪称取用不尽的黑曜石法珠。每每有一段用泥土垒砌的城墙搭建起来，他们便会对其施展“化泥为石”，将其变作坚硬的石墙。

    只不过，为了修补城墙，即便有着施法者的协助，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除了守军之外，法老王马寇还征发了拜特城各大商贾、权贵家里蓄养的男女奴仆前来干活，整日地搬运木料、石块和泥土，努力填补被打破的防御工事。这种持续的体力劳动让越来越多疲惫的奴仆愈发劳顿。

    虽然新建的城墙堵住了早晨被打破的缺口，但是毕竟这段区域的地基并不牢固，因此不能放置太多的守城重炮。这段长达数百码的城墙上，仅仅安放了一门重炮，其余的只是作为辅助的小口径火炮，那些守城的士兵亲切地将其称为“带着小崽子的大熊”。

    攻城拔寨需要人的牺牲、对攻城的热情和对破城之后的期待，但是用横遭践踏的尸体填满沟壑的意志力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是所有军官都知道的基础战争知识。他们相信，哪怕是来自无底深渊的邪魔，也不可能拥有无限制地热忱。那些家伙，现在就是在和美帝奇帝国比拼底蕴，所有守军都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当几位赫迪夫亲自带着援军抵达，这股信念变得更加愈发坚定：拜特城不仅仅是依靠他们在坚守，整个美帝奇帝国各方力量都已经在驰援的途中。只要坚持到底，城池不被攻破，那些胆敢来进犯这座雄城的邪魔就会像是被送入碾盘的稻谷，被以一股股力量碾压到脱壳、碾压到粉身碎骨。

    ……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隐匿着身形的纳门小心地躲过了一支支巡逻的军士。哪怕是善于在物质位面隐藏行踪的契约魔，此刻也必须小心万分，因为在那些军士之中还混杂有许多黑袍法师。法老王已经下达了严苛的命令，邪魔现越是在城外猖狂肆虐，城内就越是不能够起火。

    无论是什么样的祸头，只要被抓住行迹就要被直接消杀殆尽，以绝后患。就连许多平日混迹市井的小型匪帮，也遭到了时局的牵连，被军士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老巢——被其往日上供的“保护伞”，此时则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将其底细漏个干净——投降的关入监牢，但凡敢于抵抗那就是刀剑无眼、弩矢无情，破家灭门不计其数。

    “刚刚用假币点燃了导火索，现在就得给他们寻个火药桶，”纳门一边从街头掠过，一边暗自琢磨着。不过，他也并需要有什么特别的谋划。永序之鳞商会的密探在拜特城也经营了有些年头了，只要根据那些信息穿针引线一番就成。

    特别是，现在六七位赫迪夫已经带兵入城，手下制造假币事发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多久。现在，包括扎甘、哈利勒在内的那几位赫迪夫，全都派出了最精干的下属找急忙慌地去收拾残局。

    他们在拜特城里也经营着许多产业，每家店铺里都存有大量现金。此时，这些赫迪夫全都忙着把这些财富转移到自己的军营里面，想要在战胜了城外邪魔之后一股脑带走。到时候，哪怕法老王追究他们的责任，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枝叶、舍弃一些不相干的产业，不至于真的伤筋动骨。

    纳门已经找到了一家货栈，这是扎甘在拜特经营的重要产业，平日里明面上做的是货物寄存生意，私下里则是大肆经营着放贷业务。出于小心，这家货栈赚取的银凯特全都存放在特定的仓库里，没有存入城里任何一家取引所或者银庄。而现在，扎甘赫迪夫派来的人手，则是打着采购战备物资的名号将往日存储的财富全都装入了箱子和木桶，想要即刻运往扎甘的军营。

破碎之鳞 第916章 美帝奇，难（10）（求推荐票！求月票！）

    健硕的挽马拉着一架架宽尾厢车，辐辏滚动着，发出辚辚的响声。扎甘赫迪夫派来的军士护卫着车队，在拜特城的石板路上缓缓而行。他们并非不想加快些速度，只是因为车上堆积的货物太多。

    突然，车队之中传来“啪”的一声炸裂声。一辆马车的车轮碾在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块上，轮毂刹那间崩碎成了碎片。用大筐装着的粮食和蔬菜从车厢顶端倾泻下来，紧接着又有一些啤酒桶“咕噜噜”跟着滚落砸到了地面上。

    “快点收拾东西！”看到这一幕，负责带队的一名什长登时目眦欲裂，嘴里连连呼喝，用群岛行省的土话命令着手下的士兵。在道路对面，恰好有一队戍守部队也经过这里，听到不属于拜特城的方言，戍守部队的队长立马看了过来。

    “是他们，”那名队长看到了插在宽尾厢车上的旗帜，认出了这些身穿迥异于拜特守军战甲的军士是扎甘赫迪夫的手下。他的眼睛瞟了一眼从马车倾覆下来的货物：红的是胡萝卜、黄的是棘米、绿的是青菜，还有白的……那是一枚枚银凯特！

    “群体惑控：守财奴之妒羡！”

    藏身于街巷拐角的纳门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轻轻磕碰了一下，随手就对包括那名队长在内的大部分戍守部队士兵，施展了一个附魔学派的法术。这是契约魔比较擅长的一种法术，作用也很简单，就是让人瞬间化身守财奴，对身边看见的某些特定宝物心生不可遏制的贪婪。

    在法术的影响下，那名戍守部队的队长虽然本不愿意多事，但是呼吸却粗重了几分。类似的粗重呼吸声，也从自己一干手下的口鼻中传了出来。“那么多驾马车，这是有多少银凯特装在里面啊，”队长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它东西，当即大吼了一声：“全都靠边站，我们要例行检查！”

    听到这声命令，他的那些手下噌噌拔出了手里的武器，一个个小跑着就窜了出去。他们把扎甘赫迪夫派来的人手团团围住，任由对方带队的什长好说歹说，也非得要打开宽尾厢车检验一番。先是言语之间的冲突，而后是你一拳我一脚，再到后来两方人马就全都开始用武器互相劈砍起来。

    “宰了这群盗匪，回营领赏！”这是那名扎甘赫迪夫派来那名什长喊出的口号。而戍守部队的队长也是分毫不让，“打杀了这群蟊贼，把他们的银……货物全都清点整齐，大伙儿就地平分！”

    周围的民居之中，虽然也有胆大者推开窗户偷偷观望，但是听到燧发枪怦怦作响，弩箭嗖嗖齐鸣，立刻心道不好。不仅赶紧关门闭户，而且还寻来些重物堵在门窗后面。

    毕竟，正在火拼的两方，手里的武器可不是普通匪盗能有的，再看他们身上甲胄齐备，任谁也能猜到是正规军士在舍命拼杀。拜特城外有邪魔作乱，城里的军人又起了内讧，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些在拜特城待久了的土著，甚至赶紧收拾财货衣服，等外边打斗结束马上就跑到沾亲带故的大户家中避难。好歹那些大户院墙高、人手多，亲族抱成一团怎么也比小门小户安全许多。

    不理会此地的纷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契约魔纳门施展了“守财奴之妒羡”，随即溜之大吉。他循着永序之鳞商会秘谍给出的几个地点，依次拜访了各路赫迪夫运送财货的车队，寻找个和戍守部队巡逻队遭遇的时机，全都是原样奉上。

    当然，不同赫迪夫派出的士兵，因为遭遇的戍守部队巡逻队规模不同，所以火拼的结果也不尽相同。比如说，像那位扎甘赫迪夫，他仅仅派了几个什队，虽然手下的武艺不弱，但是毕竟没有巡逻队人多，很快就被拼杀了个干净，财货也没有保护下来。而有的赫迪夫则是抽调了百人队前去押运，人数反而比巡逻队的编制还要更多一些，他们反倒将那巡逻队杀得节节败退。

    只不过，前者倒还好说，后者可就捅了天大的篓子——那些遭到重创的巡逻队，队长哪怕中了“守财奴之妒羡”，在见血的搏杀之中也缓过劲头来，见大量部属惨死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立刻使用法术传讯手段呼叫后援。

    拜特城内戍守部队建立已超过百年，不少军官和军卒本身就有亲戚关系。再加上，现在城市正在遭遇恶魔侵袭，本来就属于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无论是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敢于在这个时候对拜特城的正牌守军亮刀子，那都是犯了大忌中的大忌。

    纷乱持续之下，不仅仅是戍守部队震动，就连直接听命于法老王的禁卫军也派兵出营镇压。有些军队甚至咬着逃窜的目标，一连跟到了刚刚入城不久的几个赫迪夫新开辟出来的营地。若不是军官们还有一些理性，这些已经杀出火气的骄兵悍卒，恐怕已经开始准备对那些营地发动攻击了。

    要知道，拜特城本来就不缺任何武器装备。不仅城墙上有火炮可以守城，禁卫军营地里也有足够多摧城拔寨用的进攻型火炮。那些按照美帝奇律法前来拜特城“支援”的赫迪夫，身边不过也就带了千余人规模的部队，重型武器根本没有办法与拜特城的禁卫军和戍守部队相媲美。只要禁卫军向他们的营地发起进攻，估计用不了版个沙漏时就能将其夷为平地。

    “糟了，糟了，”扎甘听到手下报告，得知自己的兵营已经被禁卫军两个千人队包围，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就连往日被其视作珍馐美味的腌鲱鱼，都被他从桌案上一扫而落。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那位法老王马寇之所以会在恶魔入侵的时候召唤自己这些赫迪夫回来，其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等人骗入城中，来个瓮中捉鳖、桶内钓鱼。

破碎之鳞 第917章 接踵而来的打击（求推荐票！求月票！）

    在闹剧发生的时候，头戴显眼的深蓝色王冠在禁卫军中勇士的护卫下，法老王策马巡视了城墙后方防卫军的军营。传令官也伴随着他，大声宣布着只要坚守几日，反击就即将发动。在帐篷的海洋中呼喊出的消息点燃了士兵们的激情。

    “你们知道，在美帝奇帝国还有很多空缺的职位。最好的职位将被赏赐给在抗击邪魔时最为勇敢的军士。我将给他应得的荣耀，用高官厚禄报答他，让他在我们这一代人中无比幸福……但如果让我看见有人躲在帐篷里，又或者在城墙上作战的时候偷奸耍滑，以手中宝剑和英雄王子孙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让他在无比痛苦中死去。”

    马寇的话语，借由一个又一个传令官之口下达到军营的每一角落。这是美帝奇帝国自古以来的军事惯例，大战之前，最高指挥官（现在是法老王，之前则是那位大维术尔）会用等级分明的奖励以及语焉不详但却透着残忍的惩罚制度来激励全军。

    换句话说，暮色将近的现在，法老王马寇已经笃定白日在城墙上受挫的无底深渊军团会来偷袭。猜到这一点，既有军事策略方面的考量因素，侍候在其身侧的那些黑曜石评议会法师也是功不可没，他们已经用预言法术占卜出了结果。

    只是，令马寇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在恶魔大军展开攻城夜战之前，城里就已经动起了刀兵。哪怕他原本也是想要整治一下那几个越发放肆的赫迪夫，可是他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动手。等到打退无底深渊的军团，携大胜之威去降服他们难道不香么？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可是，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了。根据闻风部队送来的情报，那些赫迪夫的兵丁居然胆大包天到与戍守部队动刀子。即便事情的缘由，可能是因为巡逻队那些人见到赫迪夫派人押送大量银凯特而起了贪念。但在拜特城敢于杀戮戍守部队，那不仅是在打法老王的脸面，还是在挑衅帝国的权威。

    “让那几个蠢货自己来见我，”听到消息之后，马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对传令官下达了命令，“我只给他们三分之一个沙漏时，过了这个时间，他们也就不用再来了。还有，通告黑曜石评议会的黑袍法师，到那几个蠢货的行营去施展‘次元锚’法术。”

    随着法老王一声令下，整个拜特城又热闹了几分。遭遇围城之困，本来没有使得城市民心生多少恐慌，大部分人都觉得用不了几天日子就会恢复原样，照样去做生意、去上工，照样吃吃喝喝，照样去大巴扎采买来自整个灰烬世界的各色消费品。然而，随着银凯特造假事件开始传得越来越离奇，随着戍守部队、禁卫军与各路赫迪夫军队开始对峙，人心渐渐出现了慌乱。

    “混乱在此地孳生蔓延，”夜幕之中，坐在一座刚刚被豺狼人施法者塑造成型的王座上，耶诺古仰望着皎洁的明月，而后又看了看对面城市摇晃的灯光，听了听间或响起的嘶喊声，“又到了该让那些人类品尝恐怖的时候了。”

    祂扭了扭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万千豺狼人听到这声音，立刻有样学样仰着脖子用各式各样的嗥叫加以回应。不像人类的军队在晚上行进时还要掌灯火，趁着夜色向前奔行之中，每头豺狼人的眼眸都亮起绿油油的光芒。

    在白日挖掘出来的几个地下洞窟里，深渊食尸鬼们孜孜不倦地将那些城外搜集来的尸体，纷纷转化为实力较弱的普通食尸鬼。他们不需要这些孱弱的家伙去战斗，而只是要利用其不惧疲劳的特性，用手爪在地底挖掘出直通城内的隧道。强大的深渊食尸鬼在督促着他们，只要发现有谁敢于懈怠，那么这头食尸鬼就会立刻被深渊食尸鬼一拥而上吞食殆尽。

    因为拜特城的地基是坚硬的岩石，所以守军一开始并不认为那些邪魔军团会使用土工作战，就像之前数百年养成的惯例。可是当有食尸鬼开始从墙根下的隧道里冒出头来，有几段城墙突然垮塌之后，防守的军队也不得不立即正视这个问题。

    对付这种土工作战，只有两种防守方式：一种是提前预防，另一种就是深入隧道给对手以反击。前者现在是没戏了，所以拜特城的守军只能用第二种方式。他们依靠武器和装备的优势，把食尸鬼重新堵回了隧道里面。至于说深入隧道，由于有黑曜石评议会的协助，士兵们倒是不用以血肉之躯跃入黑乎乎的地下隧道去送死，大量暴躁的火元素和土元素生物被法师们召唤出来，填入隧道御敌。

    唳！

    可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半都集中在如何应付城外涌来的豺狼人大军，以及地下突然冒头的那些可怕不死生物上面时，他们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不详的尖啸声。三十多只翼展足足有二十多码、几乎可以和快要成年的巨龙比比身型的巨鹫魔，一边嗥叫，一边从高空俯冲向地面。

    他们彼此之间看似纤弱但实则精壮的胳膊紧紧相握，随着俯冲还在不停旋转，像是在空中蹁跹起舞似的。每转一圈，笼罩在他们身周的浓绿色烟雾的颜色就会加深一分，烟雾覆盖的范围亦会扩大几许。俯冲到距离地面数百米高度，那滚滚浓烟笼罩的面积已经足够淹没拜特城的一个坊市。

    “不好！这是弗洛魔的‘毁灭之舞’，”虽然巨鹫魔并不常见，但还是有精通恶魔学的黑袍法师认出了这种由弗洛魔发生不完全进化之后的恶魔，立马使用法术传讯手段来示警：“那些烟雾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孢子，沾染上不知会发生什么！”普通弗洛魔跳毁灭之舞散发出来的孢子，造成的效果是麻痹。而巨鹫魔则因为比较罕见，没有人知道那些孢子有什么作用。但想也不用想，无论怎样，都是不沾染上才最好。

破碎之鳞 第918章 法老王的抉择（1）（求推荐票！求月票！）

    深沉的孢子云如一匹有着诡异浓绿颜色的绸缎，从天而降，笼罩向拜特城的一个坊市。

    黑曜石评议会的黑袍法师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们联合起来不要钱似地消耗黑曜石法珠，施展大范围的“焚云术”，想要将孢子云提前湮灭。

    所谓的“焚云术”，其实作用原理与“空气炸锅”非常类似，需要的施法材料也是经过炼金术提纯的轻质黑油。十几名黑袍法术齐齐念诵咒语，将身上用陶壶盛装的轻质黑油化为一滴滴极其微小的液滴升腾到半空，然后再同时点燃。

    霎时间，火焰裹挟着油滴，随着气流不断涌动，焚烧着法术笼罩范围内一切事物。只是轻微触碰到那些浓绿色的孢子云，这些火焰就会将其烧灼得干干净净。如果从旁人的视角来看，那些黑袍法师就像是召唤出来一头由火焰组成的凶兽，一下子就把孢子云咬掉了一大块。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被巨鹫魔召唤出来的“毁灭之舞”即将终结的时候，那些得到秘法加强的增强版弗洛魔却又闹出了新的幺蛾子。舞蹈结束，他们张开了紧紧握住的手臂，狂风莫名自其聚集的中心向外喷涌，把孢子云摊薄、铺广，以至于超过了“焚云术”所能笼罩的最大范围。

    “不好！”

    降落到地面的孢子，大概覆盖了小半个拜特城。除了黑曜石评议会的黑袍与灰袍法师之外，其它居住在城内的豪商富贾、贵族世家之中亦有施法者坐镇。他们原本还在观望，可是见到孢子云落到了自家地头，自然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刹那间，拜特城之中便散发出各式各样的法术波动：有的人在施展怯除疾病之类的法术；有的人在施展防护邪恶；有的人在召唤火元素生物或者水元素生物清理家宅中的孢子；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召唤传送门，准备举家逃离。

    纷乱的法术波动，驳杂的法术灵光，各种各样的混乱与邪恶在此地开始蔓延。那些施法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施展法术反而助长了巨鹫魔散布的“混乱孢子”的威力。

    善良的人开始感到思觉迟钝，善于明哲保身的商人变得暴躁易怒，而那些本来就恶行累累的家伙更是按捺不住作恶的欲望。孢子云落地之后没多久，拜特城里的监狱地牢就发生了一连串的暴动。

    无论“混乱邪恶”的事件发生于多元宇宙之中何处，无底深渊最终都会发现它。再加上，城外就有一大堆从无底深渊爬出来的半恶魔生物——有了这群“指路明灯”，无底深渊几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拜特城内散发的气息。

    一些建筑物里面，出现了由干硬的血肉建成的墙和地板；那些因犯罪而被杀戮，继而要被制作成黑曜石法珠的灵魂开始拒绝施法者的操纵；明明从未降过大雪的拜特城，居然吹起了凛然的冷风，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有些人家里养的牲畜突然暴毙，庭院里栽培的植物无故枯萎。

    这就是为了促进拜特城的腐化，无底深渊助上的一臂之力。除此之外，随着混乱邪恶的蔓延，它送还来了许多自己的子民：从那些暴毙的牲畜和贫民的尸体之中，居然诞生出了一批原魔。

    这些人形怪物只有三尺多高，他们肿胀的身体散发着腐败脂肪的臭气。蛆虫在它灰白血肉的伤痕中蠕动。他们薄那膜似的白眼睛显得混沌不清，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可是，他们长的爪子和参差不齐的牙齿却暴露了其凶暴残忍的性情。

    原魔时常会露出呆笑，外表甚是可怜。他们是低等恶魔中最低等的一种，是由被送往无底深渊的邪恶生物灵魂直接形成的弱小的塔那厘恶魔（甚至连怯魔都能奴役他们，价值比恶魔蠕虫还低）。

    这是一种罕见的几乎没有心智的恶魔，容易受野性和愤怒驱动。他们服从任何比其强大的恶魔的命令，包括无视危险地盲目冲锋陷阵。不过，原魔天生迟钝又愚笨，往往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是无底深渊里真正的乌合之众，唯一的贡献就是展现无底深渊对于那种邪恶但却卑劣灵魂的憎恶。

    通常来说，原魔是无法离开无底深渊或者进化成更高等级恶魔的，那得需要天大的运气。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极为好杀，而且只有在死亡后散发出一团酸雾（巴特祖魔鬼免疫对酸蚀伤害）这么一种天赋类法术能力，所以他们就连到血战战场当炮灰的资格都很难捞到。这次能够被无底深渊送到物质位面，对于这些原魔来说，无疑很有可能是他们碌碌魔生之中绝无仅有的一次机遇。

    虽然以拜特城散发出来的混乱邪恶气息的总量来计算，无底深渊并非不能送几头六臂蛇魔、迷诱魔，亦或是一头强大的巴洛炎魔过来。不过，那些塔那厘恶魔都只是强横的个体，很容易被城内的强者针对狙杀，造成的破坏总归有限。“精明”如深渊意识，则反其道而行之，干脆送来一大堆在无底深渊里如同废物一般的原魔。广撒网，总能捞着一条大鱼。

    有了深渊意识的特别关照，那些原魔甫一出现在灰烬世界，便立刻如福至心灵似地开始向周遭能够见到的凡人发动袭击。他们根本不畏惧死亡，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有的原魔因为把好运气用完了，落到大户人家的家里遭遇了武士和施法者，迅速被杀死。而有的则还有运气，他们杀戮了更多的生命，甚至开始出现向更高等级恶魔进化的趋势。

    比如，一头诞生自监牢深处的原魔，竟然把同一个监舍内十几名罪大恶极的凶犯活生生咬死。沐浴在鲜血和碎肉之中，这头原魔几个呼吸之间就进化成了更高等级的畸魔。他变成一个站立时有些驼背、大概是之间原魔形态两倍（六尺）身高的恶魔。

    虽然他的肌肉略显纤细，但是他其实已经比绝大多数凡人要高大健壮许多。

    之所以会有“畸魔”这种名字，就是因为他的身体显得有些不对称而且扭曲变形（一个胳膊粗一个胳膊细，一条腿粗一条腿细），并且在他那布满绿色和紫色斑纹的皮肤上，每隔几尺就丛生着一两撮看上去令人不舒服的坚硬鬃毛。他那纤细的脖子上面，顶着一颗窝瓜似的长脑袋头，脸上长了一双充满着憎恨的红色小眼睛。

破碎之鳞 第919章 法老王的抉择（2）（求推荐票！求月票！）

    在无底深渊之中，畸魔都是由普通的原魔塑造出来的。通常来说，当强大的恶魔临时需要一批炮灰兵种添加到他麾下的军队中，而周围又恰好没有合适的恶魔族群时，他们便会用原魔制造出畸魔作为的代替。据说，制造畸魔的过程是如此简单——只需要对原魔的肉体施加足够的扭曲和折磨——以至于简单到强大的恶魔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因为进化的过程中，经历了极度痛苦的扭曲，所以畸魔在完成进化之后便会强烈想要发泄心中的依憎恶与仇恨，他们渴望将自己经历过的苦痛感受施加到别人身上。出现在监舍中的那只原魔，由于在本身的弱小，在杀戮其它“狱友”的过程之中亦受到了严重伤害，符合了肉体扭曲的进化仪式需求，方才成为了比原魔通常能够进化成的、同样位于无底深渊鄙视链底层的怯魔更强的塔那厘。

    他伸出粗壮程度不一的两只手臂，一爪爪把榆木门撕开，逃出了只剩下一地血肉骸骨的监舍，奔向了监狱的出口。在逃窜的过程之中，他一连杀了三名狱卒并且抢夺了他们手里的弯刀。因为畸魔这种塔那厘恶魔有着执拗的武器收集欲，他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掌各攥着一把弯刀，嘴里还衔着一把。

    可是就在他刚刚要跑出监狱的时候，却迎面遭遇了一整队赶来支援的戍守部队。连想也没想，这头刚刚进化完毕的塔那厘恶魔，对着敌人就使出了一种新掌握的类法术能力——惊恐术。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让敌人感到惊恐的法术。在那队拜特城戍守部队士兵眼中，这个畸魔已然变成了一头生了三头六臂的强大怪物。伴随着刺耳的嚎叫，畸魔飞快地蹿进了这伙士兵当中，挥舞起弯刀就是一阵劈砍。虽然他的技巧其实还不算熟练，但是其“精通咬钳”的专长来对付那些凡人士兵却已经足够了。两柄弯刀往往只要交错一剪，十有八九便能卸下一个人手里的武器。

    每当有武器落到畸魔脚下，这个家伙便会用力将手里一柄弯刀投掷出去，再捡起新的武器。

    而这时，他的“投掷”专长便发挥了作用，投掷弯刀虽然飞行轨迹有些不好掌握，但是畸魔却也总能命中目标。运气不好的士兵，被飞来的弯刀劈在脖颈之类缺少护甲的地方，直接就倒地身死。而运气好些的，也仅仅是好上一些而已，畸魔的力气要比常人大上两三倍有余，飞来的弯刀哪怕劈在甲胄上，人也会受伤流血。

    随着杀戮，畸魔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攀升。最后，这个家伙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知识灌输到那颗大概其还够用的脑袋里面。将一个什人队放倒之后，他仰着脖子嚎叫了一声，淡红色的光圈就以他为中心扩散出去。那些被砍倒在地的尸骸，甫一接触这光圈，便会冒出浓厚的血气。

    “亵渎术！”

    畸魔施展了每日只能使用一次的天赋类法术能力，他感觉到在这片血雾氤氲的环境里，自己身上的伤势都在快速恢复，刚刚战斗损失的体力也不断得到了补充。或许，这种感觉就叫作幸福。这头新生的畸魔回忆着之前原魔形态的魔生，心中若有所悟。他自信再给他一两日工夫，再多完成一两次酣畅淋漓的杀戮，自己就能进化成更强大的塔那厘。

    “砰砰砰……”

    只可惜，就在沐浴着血雾、舒爽得浑身颤抖的时刻，这头畸魔的美好体验就提前结束了。接到戍守部队发出的求援信号，一队装备了连击燧发枪的禁卫军匆忙赶到了此地。他们看到摆出诡异姿势的邪魔，二话不说就举枪射击。

    被火药推射出来的弹丸，不是没有甲胄护身、肌肉也不像高等恶魔那般坚硬的畸魔能够阻挡的。这头幸运程度远超同侪的恶魔，终于消耗掉了他最后一点运气。

    燧发枪的子弹将其打成了筛子，最后还有铳士拿着精工制造的增强型燧发枪一发爆头。这头畸魔后退了两步，随即便化作了一滩脓水流进地上被他砍倒的那片尸骸里。

    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在那些血肉残尸之中，又有几只新的原魔爬了出来。禁卫军小队又是一阵齐射，才将这一堆卑劣的塔那厘恶魔消灭殆尽。

    然而，这也仅仅是城中一处地方。除了这一个畸魔之外，还有一个个嗜魔，怯魔，扭躯魔，夸塞魔，开膛魔，水蜥魔，弗洛魔，血蹄魔，巴布魔，疾鼠魔，铁骑魔，壮硕魔，恶灵魔，火焚魔……陆陆续续地诞生出来。在法老王马寇的皇家猎场之中，甚至还出现了血狮魔和水鳗魔的身影。

    哪怕能摆脱原魔形态、成功完成的“幸运儿”都是百中无一的存在，可无底深渊向拜特城中投放的原魔数量则是数以十万计——整个拜特城里一下子多了成百上千各种各样的中低阶塔那厘恶魔，若他们是统一的品种，可能还好对付一些。关键就在于那些恶魔都是从原魔进化来的，受到环境影响很很大。而不同类别的塔那厘形态、习性差别很大，天赋类法术能力也千差万别。他们造成的混乱和灾难远不是数字堆砌那么简单，群魔乱舞的拜特城，仿佛一时间变成了无底深渊中的一个缩影。

    老实讲，这种情况不仅惊着了以法老王马寇为首的美帝奇帝国统治者，就连正在指挥弗林德豺狼人和深渊食尸鬼冲击城市的耶诺古也大吃一惊。只不过，前者是受到了惊吓，而后者则是惊喜。

    那位豺狼人之神万万没想到，用秘法召唤来三十几只巨鹫魔，仅仅跳了一支毁灭之舞就能造成这如此惊艳的战绩。作为一个恶魔领主，一时间，祂甚至感受到了混乱在升腾、邪恶在递进。“这个物质位面果真与我有缘，若是占领了这座城市，我必获得深渊意识的赏赐！”

    想到这里，这头豺狼的眼睛都红了。

破碎之鳞 第920章 法老王的抉择（3）（求推荐票！求月票！）

    随着深渊食尸鬼不断在地底掘进，外墙上已经有九个较大的塌陷出来的缺口，有的缺口长达三十码，大部分缺口都在拜特城东边的城墙上。

    那里距离作为商业区的大巴扎最近，几个赫迪夫的行营就临时驻扎在这片区域。

    城内深渊魔气爆发之后，禁卫军的兵士不仅仅要面对肆虐情况最为严重的原魔，还还需要分出兵力弹压几个赫迪夫的行营。

    法老王马寇带着一干贵族大臣守在第一线，那位已经八十多岁的贝拉贝伊甚至也登上了城头。

    他指挥着部下和家仆支援守军，用木栅一点一点地把这些缺口封堵了起来，用临时拼凑的土木壁垒堵住城墙坍塌造成的漏洞。这种临时壁垒的框架是连接在一起的木梁和倒塌的城墙的石填料，再加上所有手头能找得到的材料：木柴、树枝、成捆的芦苇和碎石，并用泥土填充空隙。渐渐地，土木壁垒被堆砌到与原先的城墙一般高度，其顶端也足够宽阔，可以作为很好的作战平台。工事顶端放置装满泥土的木桶和柳条筐作为城垛，为守军提供防护。

    与石制城墙相比，这种工事能够更好地吸收炮弹的冲击力，可见美帝奇帝国的这些贵族大臣也都对军事技术有着一定的了解。只不过，豺狼人的军队压根就没有什么火炮，最多也不过是因为抢夺了几把燧发连击枪，偶尔会有聪明的家伙摆弄明白了，发射几发子弹听听响声而已。

    可即便如此，那些贵族官员还是征发了一些平民加入进来，一刻不停地拼命劳作。虽然对手没有破城的火炮，但是地下那些不知疲惫的食尸鬼“矿工”实在是太敬业了。他们就像是工蚁一般，在更高级的深渊食尸鬼的指挥下四处挖掘，动不动就会造成一段城墙松动坍塌。而这时，就需要人力进行修补和扩建。法老王已经让黑袍法师们停止使用法术——并非是黑曜石法珠不够用了，而是马寇隐隐担心这些恶魔有什么更加要命的招数，他得让自己的法师留着力量，关键时好作为生力军。

    参加劳动的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儿童，全都都是在附近街区就近征召的人手。说良心话，拜特城内此时有成百上千、各式各样的塔那厘恶魔正在蹦跶，这些人在禁卫军的监管下工作反而比待在家里要安全一些。因此，那些大人一被征召，也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而不是空无一人的家中。

    他们把石头、木料、成车的泥土、树枝和砍下来的葡萄藤搬运到前线。工事遭破坏和抢修显然是一个无休无止的循环，令人精疲力竭。但好在敌人不懂得火炮技术。豺狼人的远程进攻手段目前也仅仅是用零星几杆缴获的燧发连击枪射击，以及投掷标枪、弯弓射箭来之类的，有着守军部队在城墙上用远程武器压制扫射，对方基本上没有可能威胁到参加劳动的平民。

    可就在战斗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城外豺狼人大军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怒皞。耶诺古下达了新的作战指令。冲锋陷阵的弗林德豺狼人如潮水一般退散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食尸鬼出现在守军的视野当中。

    从服饰相貌来看，这些食尸鬼明显不是深渊食尸鬼。他们生前都是之前被豺狼人军团屠灭那些城市之中的可怜人，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活生生人，只是被前后左右的不死怪物裹杂着，只能步履蹒跚地向着拜特城的城墙无奈走去。

    原来，耶诺古还留有一手准备。在见识了美帝奇国都守军的实力之后，祂便立刻调集了还在后方土地上觅食、捕猎、转化“新人”的食尸鬼向拜特城集结。经过一天多的跋涉，数十万新生的食尸鬼总算是在夜半时分赶到这里。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食尸鬼像是新生的潮水般涌向城墙。在临近城外壕沟的时候，这些不死怪物甚至都不像那些豺狼人一般借着助跑跳跃通过，而是直愣愣地跌进壕沟，以其庞大的数量将壕沟渐渐填平。白惨惨的血肉，嶙峋的身躯，凄厉的叫嘶吼声，令城墙上的守军都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无底深渊气息的渗透，拜特城内刚刚下了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大雪，城墙上的守军每个人都冻得不轻。他们点起了许多支篝火取暖。而当这数目庞大的不死怪物接近城墙的时候，那些篝火似乎都被澎湃的死气渲染成诡异的颜色，骤然凝结的冷霜沿着城墙的跟脚一路向上攀升。

    “火炮开火！不要让他们接近城墙，”老当益壮的贝拉贝伊扶着一个城垛，只是向城墙下望了一眼便缩回身子立即下令，“往壕沟里喷射黑油，把那些尸体都烧干净。黑袍法术准备，灰袍法师全体对守军施展‘勇气术’和‘防护不死生物’，快，快，快！”和他这急切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下那些食尸鬼走得有条不紊，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随着贝伊的命令下达，城头上很快就探出了许多青铜打造的管口，黏腻的黑油从其中汩汩激射而出，覆盖了下方的壕沟。一个个点燃了的草团，被守军从高出抛落，砸在那些黑油上面便燃起了熊熊烈火。壕沟之中顿时升起一阵阵烤肉的香气，不过，其中亦混杂有令人作呕的焦臭。

    与此同时，一阵阵法术灵光也爆发在城墙上的守军身上，这是灰袍法师出手了。虽然他们并不像身穿黑袍的同侪师长那般强大，但是施展“勇气术”和“防护不死生物”之类的辅助性法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加上海量黑曜石法珠供应，短短半个沙漏时，守军就全都受到了法术的庇佑。

    “勇气术”能够增强人的意志，“防护不死生物”则能够增强人类对于不死生物身上散发出黯蚀伤害的抗性。两者相加，绝对不死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由此可见，那位贝拉贝伊虽然有贪财恋权的恶名，但的确也有几分见识和决断。

    只是，随着守军的积极应对，城下这批不死生物也作出了相应的改变。之前还藏在普通食尸鬼之中的深渊食尸鬼和尸巫，很快也都显露出自己的身形。他们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咒语，一个个沾染了黑油、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食尸鬼马上爬了起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火焰把他们身上的死肉烧得噼啪作响，恶臭的尸油肆意流淌。而由于深渊食尸鬼和尸巫师的压制，当火焰退散之后，那些尸油便凝固成了蜡状物质，将这些家伙彼此粘连在一起。

    紧接着，又有新的“燃火”食尸鬼爬到他们头顶，如法炮制，一层层堆砌成壮观的尸体之塔。因为负重增加，地盘的食尸鬼甚至都被碾得看不出原形。等到垒得足够高了，便会有一头强壮的深渊食尸鬼高高跃起猛地推倒这座尸体之塔，令其砸向拜特城，形成一座由尸体组成的“攻城梯”。

    这回也不等贝拉贝伊下令了，城墙上的黑袍法师见状，立即抓出一撮干燥的蝙蝠粪、念动咒语施展火球术，砸向那些“攻城梯”。砰砰的爆裂声不断响起，因为火球术落点不同，以及构成“攻城梯”尸体的强度不一，有的只需要一发火球术就能炸毁，而有的则需要两三发火球才能建功。

    除了黑袍法师之外，守军也用火炮轰击“攻城梯”。重炮不容易对付离城墙那么近的目标，因此主要是负责轰炸食尸鬼大军的后排，以及那些暴露了自己位置的深渊食尸鬼和尸巫。负责针对“攻城梯”的是一门门小口径钢炮，以及有着弧形弹轨的臼炮。一枚枚铁弹和铅弹呼啸着砸向那群不死怪物，将其身体撕碎扯断。

    但是，这群食尸鬼毕竟食尸鬼数量是在是有点太多了一些。而且，铅弹和钢弹虽然能够打破这些不死怪物的身躯，但是那些仅仅是“擦破皮”的不死生物可不会像凡人一样立马失去战斗力，只要头颅没有被打碎，身上的主要行动肢体没有损毁，他们就还是能够向城墙坚定前行。

    不仅如此，因为架设的位置实在有些刁钻，有的“攻城梯”并没有被第一时间摧毁。周围的食尸鬼便会向疯了一样互相踩踏，甚至在其他人身上爬行，也要奔上这座“攻城梯”。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将自己加入到这些“攻城梯”之中，形成一座座完全用人肉组成的金字塔。其它的食尸鬼则是拼命想爬到壁垒的顶端，有的爬上了壁垒，向守军疯狂地发起了冲锋。

    城墙的平台上爆发了肉搏战，食尸鬼和守军互相残杀。那里没有办法用火炮覆盖支援，食尸鬼是能够击退守军，还是被抛下壁垒，取决于身体的撞击和近距离的厮杀。在壁垒脚下，被食尸鬼拽下城墙但因为跌在柔软的“肉垫”上没摔死的倒霉守军，则是跌跌撞撞地乱爬，呼喊着，诅咒着，砍杀着。遍地是死尸和垂死的人，到处都是被抛弃的武器、头盔、头巾和盾牌。

破碎之鳞 第921章 法老王的抉择（4）（求推荐票！求月票！）

    战局瞬息万变。有时食尸鬼大股爬上了城墙和壁垒，硬往前挤，毫不动摇。有时他们又被凶猛地打退。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大约两个沙漏时，凡是被食尸鬼冲上的城墙，上面本来点燃的篝火全都被撞散架、被踩灭了。周围一片黑暗，乱作一团。

    战斗的嘈杂震耳欲聋，战鼓、笛子、铙钹、警钟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再加上羽箭掠过的嗖嗖声、火炮震动大地的巨响和火枪的低沉轰鸣声，似乎空气都被撕裂了。

    时不时地，刀剑狠狠地碰撞在盾牌上，发出脆响；刀锋割断喉管、箭头插入胸膛、铅弹打碎肋骨、石块砸扁头颅时的声音则低沉许多。

    有一些美帝奇守军充满希望地在黑暗中高高举起旗帜，那些冒着烟的火把照亮了他们布满胡须的脸庞和甲胄。

    大炮开火的几秒钟内，火光一下子照亮了炮手的身影；燧发连击枪发出较小的火舌，狠狠撕裂了夜幕。

    守军已经来不及泵送黑油灼烧壕沟内的敌人了，他们把成桶的黑油直接点燃抛洒向城外，如同金雨一般泼下。

    而就在这时，城外豺狼人的军阵之中再次传来一声长嗥。天空中盘旋着的那些巨鹫魔接到耶诺古的命令，倏尔如利箭似地直扎向城墙上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的火炮阵地。

    原本，每个火炮阵地上都有黑袍法师坐镇，巨鹫魔想要对其发动攻击很有可能会遭到迎头痛击。然而在食尸鬼们疯狂蚁附攻城之下，黑袍法师也不得不出手帮助守军，遏制那帮不死怪物。

    这给了巨鹫魔机会。他们降落在火炮阵地中间，任凭士兵用燧发枪和弩箭向自己射击，伸手推着那些架设在炮位上的重型火炮跌落城头。

    很快，陷入混乱的火炮阵地就哑了火。正在城墙上同食尸鬼大军苦斗的守军，再也没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重炮发射声。取而代之的，则是巨鹫魔猖狂的呼号声。这种加强版的弗洛魔唳叫起来，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如同小刀刮过一般，令人浑身发紧，离得近一些甚至还会诱人突发心悸。

    好在守军之中有不少施法者，及时用法术提振了军士们的士气。否则，原本双方还在尽力争夺的城墙，须臾之间就要陷落于丝毫不为外物所动的食尸鬼大军之手。毫不夸张地讲，拜特城的防御战线已经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

    端坐在金帐内的宝座上，马寇扶正了法老王出征时才会佩戴的深蓝色冠冕，他已经让侍从官升起金丝马尾大纛，这象征着他要与军士们共同御敌，死战到底。而在他面前的锦缎地毯上，则跪着七八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也不是旁人，正是那些为美帝奇帝国牧守海外飞地的一众赫迪夫。

    “我也不多废话。想要戴罪立功，可以。带上你们的人手登城作战，把酣战了一宿的守军替换下来休整一个沙漏时。我知道你们带来的都是精兵，等量相搏，和禁卫军团对拼都不落下风。而现在，正是报效帝国的最佳时刻。”

    “陛下，那那那……”扎甘赫迪夫以头抢地，似乎是被马寇的这个命令吓坏了。他们这几个赫迪夫星夜疾驰到拜特城，先头部队拢共才带来了一万多人。此时，城墙上的守军可是有七八万之多，城下还有更多预备军团随时可以支援。可不让预备军团而是让他们上城作战，先别说能不能扛过那些不死怪物的攻势，一个沙漏时之后他们这些带队的赫迪夫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只要坚持一个沙漏时，”马寇不给他分辨的机会，而手掌则已经攥紧腰间弯刀的握柄。

    为法老王的气势所迫，人马也都在处在禁卫军团的弹压之下，所以这些赫迪夫最后也只得乖乖就范，点齐兵马杀上城头。他们登城作战的途径也是别具一格：在拜特城墙后方，每隔两百多码就建有一座高逾城墙的塔楼，这些赫迪夫的兵马就是顺着阶梯先登上塔楼，然后借由施法者用法术架设的吊桥，居高临下直接插入到那些食尸鬼组成的“潮水”之中。

    由于有不少骑着六足骏马的重装骑兵开道——三四名人马皆披挂铁甲的骑士，举着长枪从吊桥直冲而下，如热刀切油似地直接将食尸鬼的大潮拦腰截断——后续则是更多的重装镰刃剑士，一鼓作气杀将下来，彻底形成一道拦截尸潮的大坝。

    虽然这样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但是拜特城墙后方能够借势的塔楼数量足够多，一个地方不行就换一个地方，只要有临近的两个塔楼“筑坝”成功，那么后续更多的军士填补进来，将两个“堤坝”之间的食尸鬼斩杀干净，便可以在涌动的尸潮中形成一处“栓塞”。

    积少成多之下，各个“栓塞”再逐渐连接起来，一段城墙就会被清理干净。而那些原本依托城墙和食尸鬼们僵持作战的拜特城守军，就可以趁机下城进行休整。只不过，这个法子好使是好使，可是却极为耗费兵力。若是由那些预备军团来施展，说不定一个沙漏时就能将食尸鬼斩杀干净，重新夺回所有陷落的城墙。而让赫迪夫带来的一万多人填进去，则多少有些杯水车薪。

    “那个混蛋小子就是在折腾我们，”身上穿着自己花大价钱从那位巨龙帕夏领地私下购买来的狂徒装甲，带着亲卫队登上城墙作战的扎甘赫迪夫内心满是怨望。他当然知道马寇为什么会下达这种命令，无非就是想给他们这些赫迪夫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让他们也尝尝违逆法老王的苦果。

    只不过，扎甘其实“错怪”马寇了。

    美帝奇帝国的法老王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呢？

    “是时候了，”坐在金帐之中，法老王马寇挥手让一个侍从官飞奔出去下达命令，他习惯把秘密隐藏到最后执行的时刻，“我的将士们已经冻了一宿，是时候烤烤火，该暖和暖和了。”

    就在一个沙漏时快要过去，所有拜特城守军都已经退下城头的时候，原本敷设在城墙上、负责向城外壕沟喷洒黑油的青铜管道突然纷纷破裂，大股大股的黑油直接倾泻到了城墙上。而不知是何人，竟然将火把、灯球之类的东西丢上城墙。熊熊烈焰升腾而起，那些还在带人抵抗食尸鬼大军的几位赫迪夫，立刻想要指挥部下从塔楼与城墙连接的桥梁撤退。只是，这个时候，那些用法术构建起来的桥梁哪还存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食尸鬼、距离地面接近百尺的落差，以及身前身后熊熊燃起的烈火。

    “马寇误我！！！！！！”

破碎之鳞 第922章 指挥者的艺术（求推荐票！求月票！）

    “城墙突燃大火，诸赫迪夫浴火与敌死战，不退不降，堪称忠勇。”法老王的侍从室里，一名侍从官在历史书上落下最后一笔。

    站在城内大巴扎一幢建筑物的圆形穹顶上，遥望如同火龙一般将拜特城环绕起来的巍峨城墙，纳门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还是缺乏些艺术底蕴。”

    作为一个利维坦化的契约魔，在他的记忆之中，血战战场上可是有不少巴特祖魔鬼指挥官都施展过类似的艺术手段。

    和那些家伙相比，法老王马寇玩的这一手虽然手法相近，但多少还是有些“小家子气”。

    要知道，比起点起火墙御敌，巴特祖魔鬼们甚至敢于正在城墙下埋设炸药。只等恶魔们攻上城墙，炸药就会立时响起。

    那时候，别说城墙上用来诱敌的少量“自己人”了，就是冲到城墙附近的塔那厘恶魔都会被剧烈的爆炸一波带走。而爆炸之后，巴特祖魔鬼指挥官就会下令大军向外发动冲锋，将那些炸得七荤八素的家伙们统统砍倒在地。

    血战之中，巴特祖一族不少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最后的胜利都是这么得来的。区区放一把火而已，哪有爆炸来得爽利？

    而且，因为放火而倒在城墙上的“自己人”，临死之前肯定心生怨望，这不是给正在城内蔓延的深渊魔气添柴加薪么？

    “活该你倒霉啊。”纳门心想。

    果不其然，事实也差不多和纳门想的一样。城墙上的黑油燃烧起来之后，在城外集结豺狼人大军的耶诺古先是一愣，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见爆炸声响起，很快祂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做事不彻底，凡人的劣根性，”想到这里，这位豺狼人之神不由得哈哈大笑。

    等到“火龙”熄灭，城墙上的一些砖石已经被烈焰熏黑烤化，拜特城内的守军也准备登上城墙继续抵御下一波敌人的进攻。

    就在这时，耶诺古却抢先一步出手：也不见祂有何动作，一道由嶙峋岩石组成的拱形门户便从其背后升起，架设在昨夜才建设成型的王座顶端。

    见神明召唤出“集结之门”，那些守候在王座周围的弗林德豺狼人纷纷大声嗥叫应和。他们以为自己的主君准备洞开门扉，从寂暗大草原上再召集新的军队攻打拜特城。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晦涩的空间波动以“集结之门”为中心，向四周荡漾散开。但凡有些本领的施法者都能感受到，此处的空间变得犹如毛玻璃一般。

    当“集结之门”上面淡蓝色的漩涡渐渐平息，没有弗林德豺狼人从其中走出，反而是一股恶浊的洪流便从里面倾泻出来。

    “这是诅咒咽喉那里的海水！”

    有见识广博的豺狼人施法者立刻惊悟，这股恶浊如黄色浓汤的洪流并非凡物，而是从寂暗大草原以东、临近渗液森林边缘地带的、名为诅咒咽喉海峡中的海水。

    往日里，出于豺狼人的天性，主君那咆哮不休的奴仆们无比憎恨这片浓汤似的海洋，并且拒绝接近它那冰冷严酷的海水。

    因此，不少因为豺狼人粗心大意而逃跑出来的凡人奴隶，全都跑到这片地方寻觅生机。他们通常会加入一个名为“马拉伽士·乌诺士”传奇舰长的舰队。

    这支为求生而聚集的凡人奴隶舰队，会来回地环绕于海岸以援救逃亡奴隶，甚至是那些不愿服从于耶诺古可憎索取的凡间豺狼人。

    只不过，虽然一头偶然被捕获的海兽便可供整个舰队食用一个月或是更多，但他们最为通常的食物来源却还是人肉。当食物变得匮乏的时候，船员们就会将较弱小的乘客隔离后杀死，然后用尸体充作船上每个人的干粮。每名成员都要吃下从前同伴的血肉，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为生存下去而做出的奉献，但真正的盛宴仍尚未开始，直到某些新来的难民拒绝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膳食。这时，神经紧张的人群会以无情而残忍的野性向这些“懦弱者”发动攻击，将杀死他们再把尸体烹调成主菜。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马拉伽士·乌诺士才会有一个“食人王”的称号。他指挥着位于舰队中央的大型混沌之船“收割者号”。每隔几个月，乌诺士就会率领他的舰队远离此层位面的海岸，前往边界地，带然后进入跨位面的无底深渊海洋巡游，搜寻更多的船只来加入他们不断壮大的舰队。

    不少豺狼人都认为，这个乌诺士乃是豺狼人之神耶诺古的敌人。可是直到今天，他们才惊讶得发现原来那位“食人王”也不过是耶诺古为了驯服整层位面，而在诅咒咽喉地带驯养的一条忠犬。此时，他正带人驾驶着“收割者号”，借着恶浊洪流的助力径直冲向了拜特城的城墙。

    当浓汤似的黄色海水与城墙接触，还散发着高温的城墙骤然遇冷，倏尔就像豆腐渣似地破碎成一地的碎片。在“收割者号”的带领下，诅咒咽喉舰队竟然畅通无阻地驶入了拜特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第一波攻陷这座伟大城市的军队。

    “果然成了，”耶诺古狭长的脸庞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打开“集结之门”这步棋祂果然是走对了。本来，想要通过“集结之门”将诅咒咽喉的海水引导过来，其实要消耗祂不少力量。

    可是，由于法老王马寇的那充满“小家子气”的糟糕“指挥艺术”，被活生生焚死在拜特城墙头上的一万多生人心中怨望再次勾动了正在城内蔓延的魔气，撩拨到了深渊意志的注意，所以耶诺古再打开“集结之门”顺水推舟，其实是获得了无底深渊本身的支持，根本没费多大力气。

    “拜特城已破，”豺狼人之神站直了身体，猖狂地咆哮道：“本位面最大的城市已经被吾攻陷，自即刻起，尔等可以在此地肆意猎食三日。高呼吾之圣名，去享受你们的盛宴，吾之子民！”

    听到豺狼人之王的指示，其麾下所有的弗林德豺狼人都跟打了强心剂似的。他们已经灰烬世界收获了太多的东西，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福地！当听到肆意狩猎三日之时，他们全都急不可耐地四蹄着地飞奔向拜特城方向。时间有限，他们必须要好好珍惜。

破碎之鳞 第923章 夺门（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战斗到了关键时刻。

    耶诺古用诅咒咽喉海峡内的海水，一举打破了拜特城灼热的外层防御，再利用“食人王”马拉伽士·乌诺士的舰队冲入城中。

    这“两板斧”确实把法老王马寇砸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拜特城毕竟是一座雄城，美帝奇的军队也也不都是吃干饭的废物。

    而且，“集结之门”打开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当这件宝贝暂时因耗尽能量而重新关闭上的时候，洪水便不复之前勇猛无俦。

    第一批冲入城中的舰队，借着洪峰淹没了数十个坊市之后，便因那些由城内各处亭台楼阁组成的“人工暗礁”而纷纷搁浅。

    乌诺士只能带着自己的手下，摇身一变冲下战舰，从海寇变为了陆地上的强盗。只不过，他们想要劫掠杀戮城内的各处豪门大户，却遭到了对方的拼死抵抗。

    譬如，那位“食人王”身先士卒，借助“收割者号”高高的桅杆，刚刚利用缆绳飞荡进了一个有十多码高院墙的大户人家，就立马中了几个法师对其施展的各种“降咒”——他的敏捷、力量乃至体质都被暂时削弱了一些，面对百多名拿着刀剑、斧头蜂拥而至的武士，好悬没有被砍成肉酱。

    “抵抗住这些邪魔，守卫住贝拉家族的宅院！”那些武士纷纷发出怒吼。原来，“食人王”好巧不巧地飞渡进贝拉贝伊家中。

    幸亏乌诺士的甲胄足够坚固，这才没有被那些武士砍死，可跟着他飞渡的其它海盗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纷纷落地成盒。

    没有用缆绳飞渡的海盗则用盾牌护头，蹲伏在墙脚。暴雨般密集的投射武器向他们袭来：弩箭、沥青罐、石块以及燧发枪子弹猛击着他们的盾牌。

    在时不时的盾牌扎炸裂声中，那些海盗拼命用斧头、利剑、木棍、铁棒和鹤嘴锄……一下下凿击着青石垒砌的院门，直到凿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大洞。

    从洞中，他们可以瞥见一大群敌人在里面围杀着传奇舰长乌诺士。这他们有了片刻的迟疑。食人舰队的忠诚毋需怀疑，四舍五入之后基本等于没有。

    见到手下们迟疑，乌诺士自然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死掉的舰长才是好舰长”、“舰长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多一个乌诺士不多少一个不少”……

    “一群混球！”乌诺士心中暗骂。借着劈死面前两个敌人赢得的时间，他连忙把手掌伸到腰间的人皮口袋里，把手指伸进一个长着利齿的猎熊夹内供其吸血。

    这是一件法术奇物，凭借着它，乌诺士可以远距离操控“收割者号”。那艘看起来破破烂烂、舷侧用恶魔皮肤覆盖的混乱之船也立刻响应，舰艏的巨炮扭转方向。

    “砰！”

    巨炮开火，由纯粹混乱之力组成的能量炮弹，打在了那群畏葸不前的海盗身后。

    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溅射的混乱能量波及到，他们有的被炸成碎肉，有的被腐蚀成一滩血水，有的则被变成了海鳗……

    下场各不相同。

    “去救援船长”、“乌诺士大人您坚持住”、“不要伤害我家大人”……受到警告，心思敏捷的海盗立刻喊着口号往前疾冲。

    他们与贝拉家族之中的武士，在贝伊府邸的大院里展开了激斗。被围困在家族武士之中的乌诺士压力大减，很快就冲出了包围。这位传奇舰长也顾不上再敲打敲打那群各怀鬼胎的手下，而是找急忙慌地让随船的黑巫师帮自己解除那些“降咒”。

    ……

    乌诺士遭遇的情况，并非是一个特例。食人舰队的其它船长、后续冲进拜特城的弗林德豺狼人大军、由深渊食尸鬼驱策的不死生物大军，以及由无底深渊魔气化生而出那批原魔进化来的各种塔那厘恶魔，也全都落入了群众战争的汪洋之中。

    “这里毕竟是灰烬世界美帝奇帝国的首都，和永序之鳞商会做了那么久生意伙伴，富有的家族数不胜数，”城里发生的各种情况，全都被站在大巴扎一座钟楼圆形穹顶的纳门瞧在眼中，“法老王马寇也太不争气了，好好的一副牌居然会被打成这样。”

    在他看来，面对耶诺古挥军入侵，那位从小就被群臣和各路贵族夸奖有“雄主之资”的法老王马寇连续犯了好几个大错：

    第一，太过托大，明明知道敌人是无底深渊的军团，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动全城抵抗，而仅仅是寄希望于守军的力量。

    第二，既然对自己兵力有信心——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刨除有神明化身坐镇这一条，拜特守军的数量和武器水平，说实话真的远超那些豺狼人军团——在据城而守时，就应该在城外布置战阵，依靠城墙上的火力支援主动与敌人进行决战，不给其落实各种阴谋诡计的时间，让他喘不过气。

    第三，和之前说的一样，想要玩巴特祖魔鬼们常用的那个“指挥艺术”，就不应该小家子气，打碎了城墙再建就是了，美帝奇帝国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能够一举消灭敌人大量军力、震慑敌军心理，再一鼓作气消灭对方主力，现在就奠定胜局了。非得拖着和深渊恶魔比拼消耗，取死而已。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牛狮宫之前的那座大门了，”看着远处象征着法老王权威的金宫，纳门心中马上做出了判断。而所谓的“牛狮宫”，其实只的就是有着铜牛和石狮子雕塑的内城入口，那里还有拜特城内最后一处地利可守。

    而且，纳门还知道在五十年前，上一任法老王埃辛多曾在那里大发神威，在奎斯和大维术尔的协助下，硬生生打退过同样是恶魔领主的蠕虫之王的化身。对于许多传承了很多年的大家族来说，哪怕现在情况不利，他们也没有仓皇逃窜、坚持和无底深渊的邪魔角力，就在于他们都记得五十年前牛狮宫前的那场大战——若是马寇守不住这里，那么拜特城内的各方势力的信心便会随之消解。

    “那扇门就是关键……”

    纳门目光灼灼。虽然他收到的命令是削弱拜特城守军的实力，让这场战乱迅速升级，但奎斯也嘱咐他，战局至此便不再干预。

    正当他想着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不知何时，一头巨鹫魔已经盯上了他这个登高远眺的“旁观者”，隐身潜伏至其身后，现在则伸出尖锐的利爪发出致命的偷袭。

    心念一动，契约魔的契约屏障马上就要启动，十几张卷轴霎时就要从他的衣袍里飞窜出来。只不过，有人比他的想法更快——

    “吒！”

    一声轻叱，巨鹫魔的身体顿时为止一窒，紧接则是如同匹练般的刀光闪过，这头经过秘法加持的加强版弗洛魔直接被人用弯刀从脑壳开始，分成了均匀的两部分，迅速跌落至地面摔成肉泥。

    身穿传统米黄色长袍的沙漠精灵站到了纳门身后，弯刀已经被他收进刀鞘，他抱着双臂对纳门点了点头，仿佛刚刚仅仅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破碎之鳞 第924章 夺门（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布拉奇大人！”纳门拱手行礼。虽然对方没有回应，但是契约魔也并不生气。

    因为他已经看到，往常一直挂在这位沙漠精灵传奇音言术士脖颈上的金箍已经其摘掉了，那其实是限制其声音威力的一件法术奇物，所以布拉奇现在张口可能就会杀人，不作回应也是正常。

    不过，布拉奇已然出现——契约魔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永序之鳞商会的其它几位强者，是不是也已经来到拜特城？只是，他既没有求证的手段，也没有那个心思。人来都来了，今夜……不，应该是今日想必一定会露面。

    他这个小人物，站在旁边观看即可。

    ……

    牛狮宫，英雄广场。

    从拜特城的第一军用城门（南门），距离这座广场直线距离大约有两帕勒桑（20里格不到）。突然涌入城中的洪水，携带着污浊的下层界淤泥，只差一点就冲击到了这里。仅仅是因为地势原因，才堪堪在几个街区之外停止了前进。

    黎明已近，永恒炽阳已经从金角湾远处地平线跃出。光辉洒向金宫，在这片宫殿建筑群之中最为卓拔者、觐见大厅的晶石穹顶汇聚，再借由一件从前大维术尔实验室里奇物汇聚成一团若有实质的能量，遥遥为其现任的主人、法老王马寇洗练已经感到有些疲惫的身躯。

    夜里的鏖战，最是劳心费力。

    即便以法老王之尊贵，不需要亲冒矢石、冲锋陷阵，可是在前线的金帐之中运筹帷幄也是一件极其消耗精力的事情。

    再加上，后半夜那场遽变过后，马寇不得不一边在亲卫队的护送下向牛狮宫撤退，一边还得向城中各大家族手书勉励的话语、鼓舞他们奋战到底以期坚守胜利。同时，他还得花心思重新排兵布阵，以及接收一支支退散下来的军队。

    “没人关心你累不累。无论贵族亦或臣民，有一是一，所以人关心的只是你能不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想着父亲幼时教导过自己的话，此时的马寇对其又有了新的一层理解。

    “只有胜利，才能带来更多的利益。”

    在侍从官的帮助下，他已经换上了一件用金漆妆点的狂徒装甲，这件宝物是巨龙帕夏执掌的永序之鳞商会，用于抵消两年在美帝奇境内经营所需缴纳税金，而敬奉上的一件传奇战甲。

    和只需要用“营养液”每日饲喂其中殖装筋肉零件的普通狂徒装甲不同，这件金色甲胄每天都需要消耗十枚黑曜石法珠——换而言之，也就是十名罪犯的生命、十份完整的灵魂——转化为纯粹的法术能量，不停为那些“挑食”的高级殖装筋肉供能。

    自然而然，这件传奇战甲也有着莫大的威能：穿上它之后，虽然持续作战的时间有限，但哪怕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够立即拥有媲美传奇乃至半神级别战士的各项身体数据；不仅如此，只要装甲之中的能量充满，它便能为穿戴者自动施展十几次“治疗重伤”以及三次“复活术”！

    穿上这件狂徒装甲的战士，就等于身边跟着三个传奇级别的牧师作为辅助。要知道，作为“诸神憎厌”之地的灰烬世界，牧师这一职业传承已经断绝了数千年之久。即便，传奇级别的黑袍法师想要用黑曜石法珠来模拟牧师的恢复类法术，也都不如这件传奇战甲自动施展效果那样出类拔群。

    “倒也算是物超所值，”穿戴好这件传奇战甲，连头颅都包裹在全覆式头盔内的法老王马寇心中暗想道。不过，他马上就单手拔起插在自己面前地面石板缝隙的精金镰刃剑，将其扛在肩膀上，大步走向正在向英雄广场集结的邪魔军团：弗林德豺狼人、有着“食人王”和其麾下的海寇、深渊食尸鬼和供他们驱策的普通食尸鬼，以及从城内各处集结来的那些由原魔进化来的中高等塔那厘。

    他们全都在拼命击打着一层笼罩在英雄广场边缘的“气泡膜”，只是这层防御是由几十年名高阶黑袍法师联手驱动的迷锁，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将其打破。见到法老王马寇穿戴整齐从金帐之中走出，那些早就收到侍从官命令的黑袍法师，全都同一时间停止念诵咒语。

    “卟！”

    犹如肥皂泡炸裂的声响过后，那层防御气泡膜瞬间破碎，一瞬间释放出的能量竟然将聚集在其周围的许多邪魔直接气化。

    “万胜！”

    美帝奇一方的人马发出激动的吼声，就连被头盔遮住脸庞的法老王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黄沙蔽日，沙蝎吞天！”

    马寇的声音，借由传奇战甲之中的扩音术法阵传出。随着他的话语，一抹猩红色的光晕很快就萦绕在传奇战甲上面。等到这些光晕凝实，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腹甲上便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沙蝎纹饰。

    在石板铺就的广场上用力一蹬，马寇整个人就贴着地面向前蹿了出去。他手里高举着那把精金镰刃剑，剑刃搅动狂风铮铮作响，拜特城外的广袤沙漠亦有呼应，数十根龙卷风柱卷起海量黄沙。

    仅仅是一个人的冲锋，便有了千军万马的势头。而随着马寇用力向下劈砍，漂到高空的黄沙就如决堤的洪水，从天而降。首当其冲的几百弗林德豺狼人，一下子就被黄沙掩埋，生死不知。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当法老王马寇睥睨纵横劈砍起那些怪物，每一击都会得到黄沙助力：被精金镰刃剑砍中的弗林德豺狼人和“食人王”麾下的海寇，自然是身首异处没什么好说的；那些被斩断了身躯的食尸鬼则会被黄沙包裹，几个呼吸之间就被脱去身体内的水分，彻底湮灭成一具干尸；至于说那些在拜特城内进化出来的塔那厘恶魔，或许凭借各种诡谲的伎俩可以在一击之下逃得性命，可是马寇随后就会将其追上，一剑不行就砍两剑，两剑不行就砍三剑……

    若是，遇到像火狮魔这样跑得速度太快的塔那厘，他则干脆远远就是一记“律令震慑”，而后再追上前去将其砍送回无底深渊。反正，拥有着大维术尔的传承以及海量黑曜石法珠作为支撑，施展一些术士法术对他来说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消耗，仅仅是随手一击而已。

    ……

    “早干什么去了，”依旧站在钟楼穹顶上的纳门，遥望牛狮宫门前马寇大杀四方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无语。若是这位法老王真的像其父亲那般果决——想当年，埃辛多可没有传奇战甲助力，也没有掠到大维术尔的遗产，只是拿着一把精金镰刃剑就敢和一个恶魔领主化身对砍，那才是真正的勇气十足——只怕战局也不会糜烂成现在这般。

破碎之鳞 第926章 尽去膻腥（1）（求推荐票！求月票！）

    战斗……不，应该说是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拜特城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易手。

    虽然以整个美帝奇而言，马寇其实名义上还有许多军力可以供其调用，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且，他败在了牛狮宫门口，这其实让很多人都对这位法老王失去了信心。

    法老王又被称为英雄王，想要成为王者，首先得是一名能克敌制胜的英雄。

    马寇的失败，意味着他违背了守护在这片沙漠生存人类的契约，或者说，他已经没了履约资格。

    “退守金宫，开启迷锁！”

    耶诺古没有成功追杀到马寇，因为在被打飞出去之后，这位法老王就立即被一些强大的武士和黑袍法师联手救了下来。

    之前阻挡过邪魔大军一阵的气泡膜再次出现，整座金宫都被这样一层薄膜扣在中间保护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七彩纷呈，刀剑砍上去也只是徒呼奈何。

    不过，这也仅仅是昙花一现的景致。

    眼见耶诺古大展神威击败敌人，豺狼人军团几乎要沸腾了，这些怪物嘶嚎着冲向金宫。再加上，本就数量众多又有城内死者不断补充的食尸鬼军团作为臂助，在付出了一定的牺牲之后，笼罩着金宫的迷锁亦很快就被打破。即便迷锁破裂的瞬间又带走了一大批邪魔，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牛狮宫的大门很快就被邪魔控制了。

    作为金宫的门户，这座大门本身就价值连城，无法估算。其表面是由碾碎的黄金珠宝镶嵌而成，各式各样的珍贵材料熠熠生辉。这件被打造成具有超凡之力的珍贵法术奇物，震撼了深渊来客。

    “多么富有的物质位面国度，我们有福了，”跟随耶诺古大军打起秋风的“食人王”乌诺士，抚摸着金宫的大门，眼眸中闪耀着一曰“嫉妒”二曰“贪婪”的邪火。

    很快，他就带人将这扇大门劈成了碎片。他们拿着小刀，将由纯银粗线勾勒的纹饰一点点剥落，偷偷装进口袋。邪魔们视白银为“毒螯”，可这些海寇却甚是喜爱。

    等他们走进了牛狮宫，更是被里面的奢华装饰晃瞎眼：每一盏白银枝形吊灯都由一根“男人的手臂那么粗”的链子悬挂；柱子上嵌满碧玉、斑岩或其它种类的珍贵宝石；银质的围栏、黄金香炉和献祭礼器数不胜数；就连普普通通的木门也是用胡桃木制成的——这甚至都不是灰烬世界的物产。

    “浪费可耻！”乌诺士带头高喊。

    不过他自己却身先士卒，将所见到的珍宝尽可能全劈砍成利于运输的小块。诅咒咽喉舰队的海寇们用斧头、撬棍和剑劈砍、撬动、挖掘。他们搜寻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值钱的物品。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对从宫殿中抓获的奴仆毒刑拷打，威逼他们说出财物的存放地点；有的人为了保护美帝奇法老王家族的圣像或圣物，被恣意杀死；女人被强行凌辱，男人则被屠杀……

    他们将骡子、驴、沙犀兽之类的、凡是能够在拜特城里找到的驮兽都驱赶进牛狮宫的大门，去装运战利品，但这些畜生在那五彩斑斓的古老大理石地面上上站不稳，纷纷滑倒。遭遇了这种困难，掠夺者对这些牲畜举刀相向，不管不顾地大肆砍杀起来。

    污浊的血液淌满地面，牲畜的肠子被刺穿，屎尿横流，地板更加打滑难行，每隔一会儿就会有海寇不小心跌落到粪便与血水里面。许多经过这些地方的弗林德豺狼人哈哈大笑，倒是那些荤素不忌的食尸鬼有可能停留片刻，捞一捧血水润润喉咙，撕扯啖食些生肉填填总也无法餍足的肠胃。

    乌诺士带人打秋风的这种行为，耶诺古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位豺狼人之神倒不以为意。那个家伙收拾些战利品又能如何，有集结之门在手，他们难道还能携带着宝物自己跑回无底深渊？

    实际上，乌诺士归置财物的行为，正好符合耶诺古现在的心意。让这些人把宝物先都集中起来，等到再次洞开集结之门的时候，祂还省得再去派人匆忙收敛。反正因为拆除了混乱巨炮，那艘名为“收割者”号的混乱之船也已经基本宣告损毁，乌诺士这枚棋子在耶诺古眼里沦为了残次品，豺狼人之神已经不准备让诅咒咽喉舰队这些人再回无底深渊了。毕竟，敢于自称“食人王”，那个乌诺士其实已经犯了耶诺古的忌讳。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耶诺古更多的心思，其实还是在如何将法老王马寇斩草除根上。金宫被攻破之后，那位法老王并没有困守于此，而是带着禁卫军和戍守部队的残余力量一路仓皇北逃。他们从金宫的北门直接来到了金角湾内的军用码头，还算是成建制地登上了常年在此停泊、养护、演练的各艘战舰。

    虽然无底深渊并没有“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条谚语，但是常年与其它恶魔领主进行残酷战争，耶诺古自然学到了类似的道理：在局部战争之中，如果不能一下子歼灭对手的主力或者首领人物，那么这场局部战争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为一场“拉锯战”。这不但会影响从战争中汲取的后续收益，而且还有可能在某个特殊时刻遭遇对手的翻盘。

    在与牛头人之王巴菲门特（虽然已经陨落）和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爆发的战争中，耶诺古以前吃足了这方面的亏。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好不容易进入到灰烬世界这么一个令其都有些动容的富饶物质位面，祂又怎会重蹈覆辙？祂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法老王马寇杀死。

    在战争中，领袖的死亡常常导致灾难和溃败。只要斩杀了马寇，美帝奇帝国便会暂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到那时候，无论是趁机各个击破，彻底占领这个国度，将其百分百转化为豺狼人肆意繁衍捕猎的乐途，还是捞一笔好处就返回无底深渊，耶诺古都能有更加灵活的选择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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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如此了。”耶诺古心想。

    集结之门于黎明时分已经使用过一次了，今日无法再次使用。而作为豺狼人一族的神明，祂本身其实也不喜欢在海面作战。因此，见法老王马寇带队驾船出海逃窜，祂也只能使用自己另一底牌。

    “叫乌诺士带人上船去，”耶诺古下令道。

    跟在其身边的几头弗林德豺狼人施法者，立刻用法术传讯手段通知诅咒咽喉舰队的指挥官。不多时，原本还在带着部下“搞拆迁”的那位“食人王”立马扛着大包小包的财货，跑向各自战船。

    不过，因为耶诺古之前拆了“收割者号”，所以乌诺士也只能临时换了一艘旗舰。他带人冲到金宫尽头的军港，抢下三艘加莱赛型桨帆船充作自己的座船，而后衔尾向法老王的舰队追击过去。

    “这不是找死么？”

    这三艘加莱赛战船上大约只有七百多人，全都是原本混乱之船“收割者号”上的水手。诅咒咽喉舰队剩下的绝大部分人手，现在还都在拜特城里。他们的战船，随着洪水退却此时大多已经搁浅。

    即便法老王马寇仓皇而逃，可是身边也至少有两万多士兵。拜特城本就有海港，禁卫军的战士和戍守部队往日也都接受过操船演练，上了船之后就是合格的水军。加莱赛战船虽然也是美帝奇帝国的主力战舰，可是就靠这几百水手、三艘战船，就算是追上了法老王的舰队也是用鸡子碰石头。

    “你们懂个屁，”面对为了保住小命而不断劝谏自己的手下，乌诺士直接把他们骂了回去，“给老子把船帆都扬起来，有这个闲工夫废话，不如都去划桨！担心什么，我不也在船上么！”

    一些老成的海盗听到这话，顿时吃了定心丸。对呀，别人不知道，他们跟着乌诺士在无底深渊的海上纵横了好几十年了，对于这位传奇舰长的操守可是非常了解。明知道对手比自己实力强大，还敢于登船作战，这绝对不是乌诺士的风格。可他偏偏还真就这样做了，不用问，这里边定然有猫腻。

    想到这里，那些海盗也赶紧忙活起来：解缆绳的解缆绳，调帆桁的调帆桁，没有专业技术但却有把子力气的也全都去桨手甲板帮助那些船奴划桨——刚刚只顾着掠夺牛狮宫了，忘记去抓捕一些奴隶来充作桨手，因此这些海盗也只能亲自上手——总而言之，他们相信乌诺士肯定不会自己去送死。

    三艘加莱赛战船也不用摆开什么阵型，直接并排冲出了军港，向着法老王由一百多艘各式战船组成的舰队就冲了过去。当然，乌诺士也没有愚蠢到用三艘战舰就和敌人的主力接战，而是伺机寻找些“边角料”、专门找一些规格不如加莱赛战船的小型战船下手，冲上去就是一阵炮火覆盖。

    金角湾虽然算是一个挺大的海湾了，但是再大也毕竟也仅仅是一个海湾，法老王马寇的逃亡舰队行驶了大约三分之一个沙漏时，基本上就要抵达这个海湾的出口。

    从那里出去之后，舰队就能驶入美帝奇帝国的外海。到那时，无论是去各个海外飞地驻跸，亦或是去帝国海岸线附近的其它城市，进退之间他便有了选择的权力。

    “该死的深渊恶魔，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给我等着！”在旗舰金船的艉楼内，马寇阴沉着脸，心中不住发出愤怒咆哮。他现在已经决定了，舰队就到距离拜特城不远的群岛行省暂时休整。反正扎甘已经死了，群岛行省缺人管辖，他这个法老王也正好名正言顺地将其暂时接管过来。

    等到自己一纸军令下去，定要征发美帝奇全部帕夏、各个行省的军队来围剿那支邪魔大军。他要把那个不久前将自己砸飞出去的恶魔领主耶诺古生擒活捉，每日千刀万剐，但又不让祂借死逃回无底深渊，让其永生永世为其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接受可怕的折磨。

    “来人，”想到如何炮制耶诺古，马寇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他顺了顺气，招呼侍从官进入船舱替自己代写旨意，“派人去请那位巨龙帕夏。让他亲自带着军队过来。并且告诉他，我决定免除永序之鳞商会二十年的商业税，只要他能够将那个恶魔领主化身拿下！最好是活着送到我面前！”

    侍从官跪在地上，从腰间小木筒内拿出纸笔“刷刷刷”就把旨意写就出来，然后呈给马寇亲自过目之后，再盖上法老王的戒印。最后这个侍从官赶紧拿起这份已经具备效力的旨意，急匆匆跑出舱室找随行的黑袍法师去了。借助法术手段，这张旨意须臾之间就能出现在巨龙帕夏官邸的书案上。

    “陛下这次总算放下面子……”拿着旨意，那位侍从官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可他跑出去没多远，旗舰金船却突然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还有些倾覆的趋势。好在船上有黑袍法师急忙施展法术，这才稳住了这艘巨船。只是，明明还没有驶出金角湾进入外海，哪来这么大的风浪呢？

    不用怀疑，突然出现的风暴正是耶诺古引起的。这手本领，也是豺狼人之神的底牌之一。

    在耶诺古成为无底深渊第422层的恶魔领主之前，上一任恶魔领主是一个名为阿扎尔的强大堕天使，而远在阿扎尔支配这一层面之前，这层位面则是风暴领主、奥比里斯恶魔巴查德的领域。

    虽然由于塔那厘恶魔的背叛与出卖，巴查德被迫切断了与此层的联系，并将生命力从他那庞大外壳中榨干，但这位奥比里斯领主似乎还有着最后一口生气，他死亡过程本身已经延续了数万年。

    现在，这位庞大而怪异的恶魔类似于一条扭曲的搁浅巨鲸，无法自行移动，只能被暴晒于此层的灼热太阳之下。一次又一次地，支撑他半死身躯的海岸岩层被狂暴的飓风或奸诈的酸雨敲碎——而这些异象，便是由曾经有着对风暴权柄的掌控，缓慢死亡中的巴查德无意引发出来的。

    虽然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巴查德仍保留了曾经浩瀚庞大的意识的一部分碎片。

    如果通过心灵感应进行联系的话，他会以一种缓慢而忧郁的音调进行交谈，关于一个远在塔那厘诞生之前的时代，关于最古老恶魔的兴起与衰落。耶诺古对于这些传说感到好奇，即使并不能完全理解它们的重要之处，可是祂却也频频造访巴查德正在死亡的干枯海床。

    而最近几百年，这位豺狼人主君甚至修改了祂那巡视位面之用移动要塞的行进路线，每年一次的长途跋涉都要经过干枯海床，以便和那位垂死的奥比里斯恶魔进行交谈。而正是在这中频繁的交谈之中，原本其实就是巨人神系一员的耶诺古（豺狼人之神和牛头人之神其实都是被巨人神系打败过，而后并入到巨人神系中，自然而然，祂们对于巨人主神所执掌的太阳、天气、风暴之类的强大神职权柄艳羡不已）更是不会放弃这种机会，总算套出了一些巴查德掌握的有关风暴权柄的秘辛。

    不过，在无底深渊之中，耶诺古其实很少会暴露自己这个秘密。只是因为此时身处一个偏远（但在其看来实际相当富饶）的物质位面，令祂心生忌惮的那些敌人多半在此地没有眼线。再加上，祂感觉占据灰烬位面会给自己带来莫大好处，祂这才选择动用这张底牌来截杀法老王的逃亡舰队。

    狂猛的风暴遽然成型，金角湾外的海水被风暴驱动着，形成一道坚实的“海墙”阻隔在法老王舰队的前方，令其无法冲出海湾。

    炸雷、霹雳肆意从天空落下，似乎想要将此间空气的每一处角落都带上电荷。这也是气候权柄的一种用法，其最大的作用倒不是为了劈死敌人，而是影响那些施法者使用传送法术，将其暂时困死在这片区域之内。

    本来，在牛狮宫的大门被攻破之后，马寇之所以选择乘坐舰船逃亡而非直接使用法术传送离开，就是因为不想要放弃自己集结的那批禁卫军和戍守部队——否则，他倒是能快速撤离了，可是不说是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也仅仅是大猫小猫三两只。因为考虑到还要调集美帝奇其余帕夏和赫迪夫，所以他当时才要带着军队一起乘船出逃。

    只是，像耶诺古那样老奸巨猾的恶魔领主，又如何看不出这位物质位面王者的打算。祂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今日要将美帝奇帝国这位法老王埋葬在这片海域，又怎能让他有使用传送法术的机会？所以祂一出手就对金角湾施加了禁制。

    不仅如此，可怕的风暴不仅仅是在金角湾里成型，满目疮痍的拜特城里也突然形成了几柱高耸如云的龙卷。那些搁浅在城里的诅咒咽喉舰队战船，一下子就被龙卷风夹带上了天空，而后坠落向了金角湾。虽然这其中肯定有人员伤亡，但是也确确实实完成了将一支庞大的舰队挪移入水的壮举。

破碎之鳞 第928章 尽去膻腥（3）（求推荐票！求月票！）

    金角湾内，乱如沸粥。

    法老王马寇的逃亡舰队，顶着风浪，艰难地排布着阵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支逃亡舰队大部分都是桨帆船，而这种船的全部进攻能力都集中在它的船首。它的3或5门指向前方的船首炮的左右回旋度很小，射界很狭窄，而且船首是船上唯一能够聚集大量士兵的地方。

    常规的桨帆船战术是用大炮、燧发枪和箭矢扫射敌船的甲板，然后用带冲角的小桥撞击敌船，让士兵们通过小桥登上敌船甲板。桨帆船的船体只是个脆弱的外壳，很容易被冲击或者炮弹摧毁。

    如果侧舷或者船尾遭到另一艘桨帆船的攻击，就只能坐以待毙。乌诺士那支诅咒咽喉舰队则排出了弯月阵形，目的是从侧翼包抄并合围数量较少的敌人，然后通过近距离混战打乱敌人的布署。

    虽然这支来自无底深渊的舰队由于造船资源获取不易，除了主力战舰之外，其它船只的型号都不算大，但是它们的机动性反而更强一些，在混战的时候比较容易从侧舷攻击敌人，再将其消灭。

    对双方来说，维持阵形正面的完整连贯都是至关重要的。但法老王一方的桨帆船更笨重一些，因此对他来讲，互相支援的原则事关生死——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词汇要表达的绝对是字面意思。

    邻近的两艘桨帆船之间必须保持一百步的距离，因为这个距离足够远，两船的桨不会相撞，但又足够近，可以阻止敌人硬插进来。同时，由于相同的原因，各艘桨帆船必须保持队形，不能脱队。

    如果向前冲得太远，容易被敌人分割包围和消灭。如果太落后，就容易让敌人插进来，造成混乱。一旦阵形上出现漏洞，作战就变成了听天由命的危险游戏。

    但要在宽达数里格的锋面上维持这项原则，需要极其高超的本领。若是从高空俯视，布阵的效果还是很清楚的。扭身作战的逃亡舰队组成的阵形，就像只手风琴一样不断伸缩。各艘舰船以最中间的金船为基准调整自己位置的时候，整个阵形的正面就会呈一条蜿蜒的曲线，前后波动。

    法老王一方，所有官兵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军械匠们在桨手群中穿梭，分发刀剑。过道上堆积了武器、淡啤酒、干肉和面包；各级军官都在鼓舞着士气；燧发枪兵们检查他们的枪管和火药。配备了精良甲胄的老兵们用鸡皮擦拭着镰刃剑的锋刃，戴上钢盔，准备着一会儿就要展开的接舷战。

    包括马寇在内，指挥官们穿上胸甲，戴上头盔，掀起头盔面甲，感受海风，但也闻到船上的臭气。外科医生们铺开他们的医疗器械，用手指试试锯子是否足够锋利。数以千计的桨手在“啪啪”的响鞭声和“咚咚”的鼓点声的督促下努力划桨。他们背对敌人，划动桨叶。舰船稳步向敌人冲去。

    几里格开外，诅咒咽喉舰队也在做准备工作。乌诺士的舰队成分很复杂，包括来由一些从寂暗大草原逃亡凡人组成的海盗，以及希望摆脱部族首领压榨而去海上讨生活的弗林德豺狼人，甚至是某些在无底深渊海洋之中搜罗来的塔那厘恶魔水手。各个派系之间显然有些摩擦，他们各自头领虽然都信奉机会主义，但是对于如何作战还是有着一些不同的意见。

    譬如，有一个豺狼人术士就想要让他的水手（大多数也都是弗林德豺狼人），上前去诱敌，而后转头带着敌人猛冲向拜特城的海岸附近。他们那些船的吃水较浅，而且船员平时也大多只熟悉近海作战的各种技巧。在码头那边，他已经派人布置了从城里搜集的火炮和弩炮，如果法老王那些战船跟着过来，正好可以两下夹击将其尽数歼灭。

    可是，另外一个迷诱魔海盗船长却直言不讳地指出，这个计划是一场精心算计的赌博。如果事与愿违就会起到相反的效果：那些弗林德豺狼人可能因为受到靠岸的诱惑，直接跑上岸去。再者说，法老王马寇的舰队也不是傻子，没有那么容易就上当。他更愿意在开阔的海域作战，因为他有着诅咒咽喉舰队里除了之前那艘旗舰“收割者号”之外的另外一些混乱之船，更容易在侧翼建功。

    几圈争吵下来，还是乌诺士这个传奇舰长压下了各方的争执，最终决定了先排兵布阵接敌，而后用熟悉的“海狼战法”的整体作战方略——这还是之前他们在无底深渊时的老套路，也不知道战斗之前斗嘴皮子争个什么劲——众多的海盗船长这才带人去进行准备。

    多亏有豺狼人之神耶诺古在拜特城里操纵风暴权柄，一边为其掠阵一边给法老王的舰队添堵，否则等对方舰队排好阵形冲过来，他们还会一盘散沙似地仓促应对攻击。不过，刨除了无组织无纪律的混乱天性，这支从无底深渊来的舰队其实也有着并不容小觑的实力。

    虽然诅咒咽喉舰队搭载的火炮比敌人少，燧发连击枪也只是在破城的时候捎带脚抢了一些，但是船上有很多弓箭手，他们的射速远远超过对手的火器。在法老王马寇的燧发连击枪士兵装填弹药的时间内，弓箭手可以射出更多的箭矢。

    不过，这些弓箭手没有甲胄，船只也没有加装木制胸墙以抵御持续炮火。所以他们的目标是要做到快速和敏捷。做不到这两点的，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乌诺士这次倒是身先士卒，他的新找了充作旗舰的加莱赛战船位于其余船长前方大约半里格处，现已就绪，互相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拉开了阵势。右翼还有几艘船有些落后，刚刚赶到前沿。

    法老王一方的炮手则手持已经点燃的引火线蹲伏着，观察着快速逼近的百多艘战船。燧发连击枪队中的士兵摸索着手里的武器，喃喃地为自己祝福。大家的心脏狂跳。他们在巨大的嘈杂声中做好准备。两军相隔大约一百五十码时，命令下达了。

    一连串明亮的闪光，一声声雷霆般的巨响，然后是遮天蔽日的浓烟。这么近的距离，大炮是不可能打不中的。铁制球形炮弹呼啸着冲进前进的船只群中。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有些诅咒咽喉舰队的战船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三艘战舰直接沉没，上面的海盗全都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海水里面。

    巨大的混乱让双方的舰队全都暂时停止了前进。很多舰船互相撞击，或者在拼命努力停住。有乌诺士坐镇的加莱赛桨帆船上，一只船尾灯笼被炸飞了，泼溅出的灯油好悬没有把船艉楼引燃。不过他这艘旗舰前端的撞角也深深插入了一艘同样规格主力战舰的侧舷，撞死了不知几多的桨手和船员。

    “杀！”乌诺士大吼，言简意赅。

    海战的规矩，第一轮接舷战若是能打赢，那么这场战斗的结果十有八九就能确立了。所以，他这时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显露了自己的本领，带头揽着绳索荡到对方战船的甲板。

    接舷作战就好像抢滩登陆，其惨烈程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像手枪射击一般的船桨折断的脆响、互相冲撞的船只破裂时发出的震响、火绳枪的噼啪射击声、羽箭的恐怖呼啸、痛苦的喊叫、疯狂的叫嚷、尸体坠入海中的溅水声，连绵不绝，持续了整整半个沙漏时。

    浓烟遮天蔽日；舰船在烟雾中蹒跚而行，偶尔被风暴之中的闪电照亮，似乎不知从何方杀出，撕咬着对方的侧舷。到处是混乱和噪音。燧发连击枪的子弹和羽箭的致命风暴四处肆虐。大海似乎被枪口焰、火喇叭、火罐和其他武器发出的持续火焰点燃了。

    有时是三艘桨帆船对四艘，有时是四艘与六艘交锋，还有时是七八艘围着一艘“倒霉蛋”使劲欺负。所有人都极其凶残地战斗，一心想致对方于死地，即便那些海盗之中绝大部分也都是凡人。已经有很多禁卫军士兵和海盗登上了对方的桨帆船，乒乓乱响一段时间过后，很少有人还活着。

    镰刃剑剑、弯刀、铁制钉头锤、匕首、战斧、长剑、弓箭、燧发连击枪和火攻武器全都大显神通，杀人无数——有不少禁卫军战士在配备的制式武器折断后，随便捡起地上什么东西就向对手攮过去，而那些无底深渊的海盗，虽然还不会换子弹，但也有一些抢过对方燧发连击枪就将弹夹清空。除了那些被各种武器杀死的人之外，还有很多人虽然躲过了这些武器，却在跳海后被淹死。大海已经被鲜血染红，翻涌咆哮的海水变得非常浑浊。

    一开始，法老王一方的海军还是占优的：他们的桨帆船更结实，战斗打响之前的阵形保持得更好，除了战士用命之外大量施法者也加入了战斗。不过，随着混乱升腾，诅咒咽喉舰队似乎得到了某种加持。特别是一些本来就是塔那厘恶魔出身的海盗，似乎开始变得越战越勇，不仅身上受到的伤势很快就能自动愈合，而且脑筋也变得愈发灵活。

    比如，像驾驭着一艘混乱之船的那个迷诱魔船长，直接用螯肢砸在自己的座船上，这艘混乱之船登时就自己“四分五裂”成了十七八艘更小的战船。化整为零，嗖嗖避过了那些从法老王金船上射击过来的炮火，转而像狩猎的狼群一样，开始环绕包围、分散袭击那些已经裹足不前的猎物。

    不多时，就连法老王的金船的甲板上都爆发了近距离白刃战。桨手们试图躲在狭窄的长凳下，同时武装士兵们在中央甲板上奔走，铠甲叮当作响。

    乌诺士不知从何处窜上了金船，为他掠阵的还有之前那个大发神威的迷诱魔海盗船长。他们两个家伙互相配合着，很快就将一层甲板上的士兵杀戮殆尽，一直冲杀到主桅杆处才被挡住。

    金船上面，错综复杂的胡桃木甲板很快就被油脂和污血覆盖，士兵们就在这污秽中砍杀敌人，或者倒地毙命。

    虽然这艘旗舰可以从它周围的其他桨帆船那里得到援兵，在船首厮杀的士兵倒地死去的同时，援兵就从船尾的梯子上爬上来增援。但是那些海盗们也都不含糊，许多趁乱战时炮火稍息放下小舟划船过来的诅咒咽喉舰队海盗，同样也都在一刻不停地攀爬着金船的船舷。

    最后，就连法老王马寇也加入到战斗之中，哪怕他因为身上有伤不方便去和敌人近身肉搏，可是那从大维术尔的遗产中继承的术士施法能力也同样不容小觑。带领几个黑袍法师，依托高耸的船艉楼，他们就像一座座炮台似地，将法术丢进那些想要夺取金船控制权的无底深渊海盗群中。

    “传送法术现在已经被禁制住了。不过，那个豺狼人之神不会轻易下海作战，我们只要打败祂麾下这唯一的海上力量……”一边战斗着，法老王一边在鼓舞着己方的士气，或者更用更严谨的话来说，他在给手下们画饼。

    “我要杀人，从来不会假于人手。”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法老王的话语。原来，不知何时，攀上金船船舷的海盗之中多出了许多豺狼人——诅咒咽喉舰队本就有不少弗林德豺狼人，他们的眼眸此刻都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说话居然也都是异口同声！

    而在这些弗林德豺狼人之中，又有三头最为引人注目：登上船之后，他们的体魄就一直在增长，现在已经变成了巨大化的怪物。挡在这些家伙面前任何阻碍，无论是海盗同侪还是美帝奇帝国的禁卫军战士，全都会被他们用裹着粗重铁链的臂膀一下子砸开。而那些黑袍法师想要用法术对付他们，可是法术击打到其臂膀上裹着的铁链上时，却都会被远远弹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原来，耶诺古把自己的神器三头链枷上的锁链拆了下来，分别交给了三个隐藏在诅咒咽喉舰队之中的豺狼人。凭借着神器的连接，祂将自己此时这具物质位面化身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降临到了这三个豺狼人的身体之中。甫一出现，这三头有着“神明附着”状态的豺狼人就掀起了血雨腥风。

    矛头直指法老王马寇！

破碎之鳞 第929章 尽去膻腥（4）（求推荐票！求月票！）

    关于金角湾海战的最后时刻，有十几种不同的说法，赋予了这位美帝奇帝国末代王者不同程度的英雄主义精神。

    最可能的情况是，这位美帝奇帝国王者身穿鲜艳的长袍，非常显眼，因此在艉楼同三只被魔神附身的豺狼人作战时，不幸被海盗们用诸如标枪或者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偷袭成功。一只神临状态的豺狼人趁机砍下了他的一条手臂，将其三两下吞入腹中。

    只是，有个传奇级别的黑袍法师竭力救下了这名王者，带着他乘坐飞毯一路杀出金角湾。邪魔们高呼“胜利了”！绘有耶诺古三头链枷邪徽的人皮旗帜，被升上金船的桅顶。那个乌诺士带人肃清了整艘金船，意识到战斗已经结束，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旗舰。

    当然，这也仅仅是众多说法中的一种。虽然后世对于这场大战的记录并不算太多（毕竟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参战的双方其实都是失败者）。但毋庸置疑的是，在金角湾海战的失利，确实宣告了法老王马寇的政权彻头彻尾地覆灭，他不仅此生再也没能履足这片土地，偌大个帝国亦从此分崩离析。

    可是，马寇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其实并不是这场战争中最惨的失败者——按照正常剧本，金角湾海战结束之后，豺狼人之神耶诺古应该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可惜祂遇到一个脑洞大开的编剧。

    就在这位邪恶神祇的旗帜，在拜特城各处高高飘扬的时候，一场异样的变化突然产生。

    先是城外。

    随着弗林德豺狼人和食尸鬼大军攻入拜特，城外只留下七七八八的豺狼人原地乱转徒呼奈何。他们倒不是没有收到耶诺古大人的攻城令，只是白天去肆意捕猎血食走得太远，因此来得晚了一些。

    可来得晚了，没有吃上第一口热乎的鲜肉也就罢了，这些倒霉的家伙倒是“走”得最早。

    就在他们渐渐聚拢起来想要入城的时候，沙漠的天际线上突然风云涌动。一队队骑着灰鳞鸟和六足骏马的沙漠精灵骑士，以摧枯拉朽之势头急速，冲向了这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豺狼人弃卒。

    他们“走”得极不安详：千军万马的踩踏，突击射钉步枪扫射，雪亮弯刀的劈砍……这批倒霉催的弗林德豺狼人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就像丰收时节农田中的稻谷似地惨遭一茬茬收割。

    其中也有一些施法者想要逃遁，可是他们的神明刚刚才施展过神通，用风暴权柄限制了此方世界的空间传送。而且由于那权柄是不完全的，无法收放自如，这禁制施展出来只能等其自然消散。

    因此，那些豺狼人术士之流，暂时也只能用“飞行术”之类的办法想法脱身。然而，他们飞得既不够快也不够高，一上天就成了突击射钉步枪的活靶子。即便有的术士还会一手“防护射矢”，可是电磁射钉枪和弓箭的威力能一样么？而且，纵然一发子弹没能破防，那么两发呢？三发呢……

    城外的遽变，很快就引起了城内军队的注意，不过他们此时也开始无暇他顾。

    拜特城东北区域，大巴扎原本紧闭的大门骤然洞开。成排披坚执锐的强悍战士，从里面一波波涌了出来，就好像根本看不见尽头。原来，这里的地下仓库早就被永序之鳞商会全部买了下来。从拜特城围城之战开始，到耶诺古封禁传送术之前，已经有大批战士铜鼓地下传送门藏入仓库之中。

    这些个身穿最新型号狂徒装甲，手持带着刺刀的突击射钉步枪的战士，早就闷得不行了。等到军团长官一声令下，战意飙升到极致的他们立刻出发，像一股股活着的洪流也似，顺着拜特城的大街小巷定点清除着见到的每一头塔那厘恶魔、每一只弗林德豺狼人和食尸鬼。

    和因为失去联络被迫困守城中，没能跟随法老王登上战船的那些美帝奇帝国军队不同，这批突然出现的、打着巨龙帕夏旗号的军队装备上面不仅更精良（人人都有狂徒装甲穿），而且其中很多战士也不是人类，而是那些来自岛屿世界的极地熊人、驼人和海象人等本身就身强力壮的战士种族。

    等闲的豺狼人、食尸鬼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些由原魔进化来的纯种塔那厘恶魔，在面对这些战士的时候，也多半占不到什么便宜。譬如，有一个实力颇为强劲的火焚魔遇到了一队极地熊人。

    火焚魔是一种野心极大的恶魔，他们妄图像巴洛炎魔那样纵横无底深渊（也仅仅是妄图）。因此寻常塔那厘想要进化为火焚魔，进化成功之前要经受一次和火焰有关的神秘试炼。而成为了火焚魔之后，这种塔那厘的身上就会燃烧起永不熄灭的烈焰，他们和其它塔那厘不同，可以免疫火焰伤害。

    曾有研究恶魔的学者断言，火焚魔这一形态可能是进化成巴洛炎魔的一个重要过度。换而言之，很多并非天生就是巴洛炎魔存在，在其弱小的时候曾经也都当过火焚魔。作为佐证的，则是无底深渊之中那些巴洛炎魔很喜欢让火焚魔作自己的传令官这一事实。

    当然，那些巴洛炎魔并不会有“提携后辈”这种好心眼，他们多半是要亲自监督可能威胁到自己的隐患，又或许干脆是享受奴役有如此野心恶魔的快感。不过，火焚魔这种体型瘦长，皮肤呈现深蓝色泽，背后长有瘦骨嶙峋形状退化羽翼的恶魔，对付起来也的确麻烦。

    他们在战斗的时候，一开始会散发出恐惧灵气让对手心惊胆战，无论恐惧灵气奏效与否，第二波攻击火焚魔通常就是用高温烈焰炙烤敌人，而他们最后则会拎着由火焰组成的巨剑（的确有些类似巴洛炎魔的火焰斩首剑），冲上前去和对手进行一场贴身肉搏战。

    可是，那几个极地熊人战士在遇到火焚魔的时，仗着狂徒装甲赋予自身的抗性，联手就冲到了这头火焚魔身体近前。他们一边用突击电磁射钉枪砰砰砰将其压制在街道角落，一边整齐划一地从摸向收在腰间挎兜里的、出发前提前配发的一组炼金药剂，他们一人拿出一瓶冰冻药剂。

    丝毫不讲武德……

    不，是丝毫没有犹豫，就像是扔手榴弹也似，三个强壮的极地熊人就把手里的冰冻药剂砸向了那只倒霉催的火焚魔。

    翅膀是个摆设，飞不起来；城里有耶诺古的禁制，传送术无法使用；被三个极地熊人堵在墙角，躲都没有地方可躲……

    三瓶冰冻药剂破碎开来，天然对寒冰伤害抗性为负（火焚魔和其它塔那厘不同的地方）的火焚魔，直接被冻成一个冰雕。

    “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奄奄一息的火焚魔就极地熊人战士用子弹物理超度了事。

    更惨的还在后面……

破碎之鳞 第930章 尽去膻腥（5）（求推荐票！求月票！）

    塔那厘恶魔在物质位面死亡，并不是百分百死定了，他们有机会返回无底深渊再次重生。

    这和巴特祖魔鬼有些类似，但并不完全一样：巴特祖魔鬼若是死在物质位面，基本上都会在九十九年之后于巴托九狱深处重生，当然实力也会有些许消退；而塔那厘恶魔若是死在物质位面，则是有一定概率获得无底深渊重生的机会，只是不一定要等九十九年，而且实力也不一定会下降。

    那个被打成一地碎冰茬的火焚魔，虽然已经是“死”了，但是其身体也在慢慢向泡沫变化。

    如果有精通恶魔学的博学士在场，看到恶魔尸体这种变化，多半会判断出这头火焚魔可能属于运气比较不错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无底深渊里某一处重新冒出来。有这种运气，这头火焚魔未来说不得也能晋身巴洛炎魔。

    只是，就在那几个极地熊人战士扭头离开，顺着街道继续去清缴其它邪魔的时候，突然有一头怪模怪样的凶兽出现在此地。这头怪兽头颅和尾巴形状类似巨龙，尖牙利齿，头顶上还生着一颗独角；它的身体则和虎豹类似，并且浑身上下生着暗红色的菱形鳞片。看着地面碎冰，它裂开了大嘴。

    “嘎吱嘎吱……”

    就跟咀嚼冰沙也似，这头怪兽直接将火焚魔的残骸吞噬得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吃了凉的食物，感觉腹内有些寒气，所以它又想吃点暖和的东西养养胃口。于是，它抬起头耸了耸鼻尖，闻到了几里格外另一头火焚魔的气息之后，它便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它就已经在那头火焚魔身后。

    “嗷呜……”

    没错，这就是那种由奎斯用利维坦血肉创造出来、后来又机缘巧合放归到无底深渊的睚眦兽。当永序之鳞商会侦知了拜特城内有塔那厘恶魔作乱，商会便通过秘法，联系到在无底深渊第四层大深渊之中肆意捕杀恶魔的睚眦巨兽——睚眦兽一族的始祖——调派来了一群喜食恶魔的睚眦兽。

    也许有人要怀疑，有耶诺古施加禁制，拜特城中暂时无法使用传送法术，为何这些睚眦兽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其实原因很简单：它们使用的不是那种邪魔们基本都会一手的“高等传送术”，而是无底深渊赐予的天赋类法术能力“深渊跃迁”。只要有深渊魔气存在，睚眦兽就能来去自如。

    作为在无底深渊扎下根的全新种族，深渊意志对于睚眦一族非常青睐。因其喜爱食用恶魔，更是获得了深渊意志的特殊嘉奖：除了“深渊跃迁”这种变态的天赋类法术之外，睚眦一族还天生具备“反向召唤塔那厘”本领。和塔那厘一族召唤同类来协同作战不同，睚眦召唤塔那厘是反向的。即它们利用“深渊跃迁”自己出现在召唤对象身边，目的也不是为了作战而单纯就是为了“吃”。

    所以，那头被选中的、热乎乎的火焚魔，现在已经变成了睚眦兽的腹中美食。

    遭到睚眦兽吞吃，那些塔那厘恶魔可就算是死绝了，不可能在无底深渊再次复活。而这也正是永序之鳞商会此次作战的大方针——尽去膻腥——不给之后接收拜特城，留下任何隐患之处。

    拜特城内的坊市共计两百三十座，整座城市都是这些由大街小巷连通的坊市组成的。从城市东北隅的大巴扎的地下仓库之中，涌出了足足有五万多名身着狂徒装甲的战士。不过，相对于这座庞大的城市而言，这些战士的数量也只是杯水车薪，沿街清理侵入城中的恶魔、豺狼人和食尸鬼还勉强够用，可想要完成占领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永序之鳞商会自然做了后手。当拜特城内、城外发动对无底深渊入侵者的反攻序幕拉开，金角湾外的天穹就突然出现了一队队利维坦巨兽的踪影。这些巨大的浮空飞艇早已在外海巡曳，接到反攻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就冲向了拜特城。跟随在它们身旁，还有一头头跨入成年阶段的巨龙。

    这些巨龙大多数都是蓝龙，不过也有其它几种五色龙掺和在里面，他们大多是永序之鳞商会从各个位面花钱聘来的“雇佣龙”。而那些成年的蓝龙，则都是灰烬世界蓝龙族群的一员。百多头成年阶段的巨龙展翅齐飞，遮天蔽日，这阵势甚至连恶魔领主耶诺古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嘶~”

    耶诺古倒吸口凉气，因无底深渊入侵者昼夜挞伐而变得阴冷的拜特城，竟凭空暖和了几分。

    就在祂见势不对，想要唤回在金角湾内诅咒咽喉舰队，集中人手来应对这场异变的同时。那些从外海飞来的巨龙则先一步行动起来，纷纷从高空笔直俯冲，扑向目瞪口呆的无底深渊海盗。

    巨龙善于空战。他们从天而降的时候夹紧了翅膀，而降临在那些海盗船上方的时候则突然张开。兜住的空气不仅仅令其紧急刹车，还化作一柄柄巨大的气锤砸向了诅咒咽喉舰队的那帮海盗。

    有些不怎么结实的战船，直接被砸得四分五裂，径直沉默。而结实一点的也没好上太多，船结实可是站在甲板上的人能有多结实？被气锤砸中，不少海盗一个照面就被砸成甲板上的一滩肉饼。

    不过，活下来的那些海盗也不必兔死狐悲，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加恐怖的遭遇：那些巨龙俯冲落下之后，纷纷张开了血盆大口。闪电、烈焰、酸液、毒气、霜风……五色巨龙惯用的各种吐息，在各艘海盗船上交替蹂躏，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态势。偶尔，还有几只黑龙轰然钻入海面之下，从水下用尖牙利爪把海盗船底部掏出一个个大窟窿，令其咕噜噜沉入海水之中。

    跌入水中的海盗，几乎无人能够生还。那些黑龙虽然看起来尽是些瘦骨嶙峋的模样，但实际上却都是“饿死鬼投生”的脾性，只要有海盗落入水里，他们不由分说就会上前撕咬一番吞入腹中。后来，有些贪食的白龙也加入进来，将一些抱着船板挣扎的海盗冻成冰雕，嘎嘣嘎嘣地咀嚼品尝。

    “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负责带领龙群作战的成年蓝龙“铁尾巴”高尔吉亚，见到某些表亲族裔的丢脸行径，简直有些想要当场暴走。开战之前没让你们饱餐一顿么？就这么饥不择食么？他气愤地再次呵出一道劈啪作响的闪电，将一甲板向自己攒射箭矢的海盗全部放翻，而后钢铁尾巴重重砸在那艘战船的船舷。

    嘭！

    船覆，人亡。

    黑龙白龙分而食之，很忙。

破碎之鳞 第931章 尽去膻腥（6）（求推荐票！求月票！）

    龙群肆虐。

    不过，更加吸引耶诺古注意的，则是那一艘艘巨型浮空飞艇。即便相隔甚远，豺狼人之神也能够感受到这种利维坦巨兽的澎湃生命力。

    “这是什么魔法兽？”因为醉心和其它恶魔领主争地盘，参与血战较少的祂没有见识过这种超大规模的生物载具，还以为它们是什么具备强大力量的魔法巨兽。

    当然，祂这么想，其实也并没有错。

    利维坦飞艇也是挺强悍的，其中尤其以由传奇巨龙转化出来的“内菲曼迪斯号”，最具代表性。

    “空投作战开始！预备，投放！”

    内菲曼迪斯向其它利维坦飞艇，统一下达了“空投”指令。各艘浮空飞艇的腹舱室全部洞开，一名名身穿轻型狂徒装甲，手持铁铲、羊角锤以及一些看起来并不像作战武器装备的士兵，依次从飞空艇内走出。一跃而下，向拜特城内燃起了特定颜色烟火的位置坠落。

    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一枚一次性的“羽落术”护符，以确保不会因高空坠落而摔死。等到他们的双脚踩到地面，那枚陶瓷护符就会碎裂。而这些人则会按照之前的分队，迅速聚集到一处。

    这些人都是永序之鳞商会培训出来的特殊兵种：战地工程兵。他们所降落的的位置，全都是之前突击部队已经确认完成邪魔清理的地点。在降落到地面并且迅速集结完毕后，这些战地工程兵立刻用自己携带的工具和材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构建战地工事。

    因为是在拜特城内作战，所以他们在战前被要求构建的工事就是“望楼”。

    身穿轻型狂徒装甲，或许在冲锋陷阵的能力上比那些突击兵要稍逊，可是战地工程兵的力气和耐力确实不输于后者的。

    拿着工具叮叮咣咣，用携带着空降下来的材料，完成了基础构建的营造。这些战地工程兵转而从周遭拜特城建筑物上拆卸下来一些条石、青砖之类的建材，完成了“望楼”的修葺工作。

    这种望楼高度大约十五码出头，基座被青砖、条石之类的建材码得结结实实，中间部分是由刻绘了符文的空心钢管作支架，顶端则是一座八角型的带顶小亭。

    这种望楼大多建在街巷的交汇处，有的彼此之间还形成了犄角之势。在一些建筑物密集、豪宅林立的富裕坊市，还有一些望楼直接被战地工程兵修葺在房屋的平顶上，为此他们还对作为基座的建筑物进行了加固。

    每构建好一座望楼，战地工程兵之中便会有人拿出一个发令枪，朝天空发射一枚信号弹。

    那些在战地工程兵之后飞出利维坦飞艇的厄德（有翼狗头人）航空兵，便会合力抱着一个个大号木桶，飞到信号弹标注的地点，将其投掷向地面。

    在空投之前，他们会点燃木桶上的引线，坠落的木桶上方很快就会发生一次微不可察的爆炸，装载在木桶之中的降落伞迅速腾起，让其平稳落向地面。

    捡拾起空投之中的装备，那些“战地工程兵”则摇身一变，立刻变为了“占地攻城兵”。他们会驻守在自己构建的望楼上，用架设起的重型射钉枪封锁街巷，防止来自邪魔军团余孽们的反攻。

    除此之外，有一部分最为精锐的战地工程兵，还会配合那些和主力脱离太远的突击队战士，在各种塔那厘恶魔、弗林德豺狼人和食尸鬼密布的坊市构建望楼固守，等待后续部队的支援。

    其中，尤以八支在牛狮宫附近空降的战地工程兵最为显眼。他们在无底深渊入侵者聚集程度最为密集的金宫门前建立起了八个互为依靠的据守点，配合着几百名突击队战士，打退了一拨拨敌人。

    甚至，连耶诺古也被这群人惊动了。原本还在金角湾码头处，想要指挥那支诅咒咽喉舰队抵抗龙群袭击的豺狼人之神，愣是被这颗突然扎入自家军队背上的芒刺逼了回来。

    “该死的家伙！”耶诺古召回了自己化身的力量，三头链枷的锁链重新合成一件武器。

    可当其正欲发作的时候，突然在拜特城南方响起了一阵声如闷雷的巨响：一个身高超过五十码，浑身穿戴着没有一丝缝隙外骨骼机甲的“巨人”，从天而降砸落在城门之外不远的地方。那段经历了烈火炙烤、洪水冲击的城墙，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彻底化成了一地坍圮，恍若地龙翻身一般。

    “那个半神食人魔！”

    豺狼人之神瞪大了眼睛。祂在诛杀了苟莱力克之后，就是因为看到了那鲁的身影，所以才放弃纵使弗林德豺狼人就地觅食的想法，挥师背上去祸害美帝奇其它地方，直至攻入了拜特城中。

    若是耶诺古现在还没猜到，那鲁再次出现、在拜特城破之后一支强悍到不像话的军队突然冒出，以及用远古豺狼人之神苟莱力克的消息吸引自己降临灰烬世界……这三件事情之间定然存在某些关联的话，那祂也就真是一条蠢狗了。

    “这是哪个家伙的手笔？还有没有别的后手？”斑驳的毛发掩盖了其铁青色的面庞，豺狼人之神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此时，祂也顾不得在灰烬世界（主神厌弃之地）使用神力事倍功半，连忙使用神术向分散在拜特城内各处的、自己的信徒索取信息情报。想要探查一下有无异常情况。

    “他们还遇到了卓尔精灵？”

    “这是那只母蜘蛛的诡计？！”

    转瞬之间，耶诺古的神念便处理完了各种信息，祂从一些信徒的大脑之中“看”到了他们在一些大宅之中偶遇卓尔精灵的景象，甚至其中还有遇到蜡融妖的。

    危！

    虽然只是错会，但是耶诺古依旧感受到了一种很紧迫的威胁感。知道那为蛛后历史战绩的祂，不敢有丝毫掉放松。

    “我的一个化身，和城里十几万弗林德豺狼人，当然还是前者更加重要一些。”即便祂麾下军队之中还有一些诅咒咽喉舰队的凡人和大量食尸鬼，可是在权衡利弊的时候，那些家伙根本连进入耶诺古心里小账本的资格都没有，“只要化身能回到无底深渊，哪怕蛛后有什么阴谋，有之前斩杀苟莱力克大抵，我此行都不算亏本！”

破碎之鳞 第932章 尽去膻腥（7）（求推荐票！求月票！）

    耶诺古有点想溜了。

    因为事情已经变得太过纷乱，祂感觉自己快要驾驭不了，快要被困在灰烬世界这张大网里面。

    作为一个神明和恶魔领主，耶诺古的感知力无疑达到了凡物所不能理解的高度：只要心有所想，那么那件事多半就会实现。

    当然，哪怕撤退，祂也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吞到口中的利益。而且，情势不明之际，祂也不可能抛弃麾下这支可供驱使的大军。

    “传我的命令！”豺狼人之神大声下令道：“不要和拜特城内的军队继续对抗，所有部队一律掉头朝城南方向发动冲锋。能够携带的东西皆尽带走，带不走的就放火焚烧……总之，要尽快出城！”

    接到神明的授意，那些弗林德豺狼人开始了不计后果的抢掠，拜特城内浓烟四起。在短短半个沙漏时不到的工夫里，除了被永序之鳞突击部队占据的坊市，城内其余地方大多燃起了熊熊烈火。

    在天穹之中指挥利维坦飞空艇部队作战的“内菲曼迪斯号”见状，立刻按照预演之中的应对方案向各艘飞空艇下令：“发射增雨飞弹，压制城内的火势，不要让那些豺狼人的阴谋的得逞。”

    “砰砰砰……”

    各艘利维坦飞空艇全都打开了挂载的导弹的舱门，被龙眷氏族狗头人航空士紧急换装的增雨飞弹接连发射，拐着弯地窜上了云层。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那些飞弹携带的炼金药粉全都散布出去。

    本来由于耶诺古操纵风暴权柄，拜特城附近就电闪雷鸣不断。当增雨飞弹在云层内爆裂，吸附了足够多雨水的炼金药粉，当时就带着倾盆大雨轰然从云端跌落，冲刷向四处起火的拜特城各坊市。

    这样一来，在街巷之中奔驰的豺狼人，尽数变成了“落水狗”，不自觉地发出喑喑狂吠。不过，有着各个氏族首领的弹压，他们也没有闹出乱子，乖乖背起了从城内匆忙掠来的物资，驱赶着用麻绳困缚脖颈的人类奴隶，遵从神祇的指令向着城南方向猛冲了过去。

    队伍之中，还有大量深渊食尸鬼，以及混入其中的嗜尸魔随行。至于说那些刚刚被转化出来不久、智力还有所欠缺的普通食尸鬼，以及不愿意遵从耶诺古调令的其它塔那厘恶魔，豺狼人大军则干脆连管他们都不管，反而放任其在拜特城内继续流窜，为祸作乱。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支从无底深渊爬出来的军队，快要越过拜特城南边已经化为坍圮的城墙时，之前一直如同天外飞石般矗立不动的食人魔壮汉那鲁，随即发出一声宛如雷鸣的巨吼，震得大地都有些发颤。

    在击败瓦普拉克，熔炼了那位食人魔神明的神性之后，现在的那鲁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食人魔种族的半神。他虽然是用灰烬世界通用语喊出的话语，但是那些豺狼人听到耳中也能够听懂意思。

    当然，话语永远不如行动来得更具说服力：那鲁身上那套“风暴外骨骼机甲”喀拉喀拉地开始变形，从其背后伸出了如同蜘蛛似的八条机械臂膀，每条臂膀的前端都装载着一具重型机炮。

    电流涌动间，一枚枚一尺多长、手指粗细的钢钉被磁力弹射而出。由于这些子弹都是电磁力而不是火药驱动发射的，因此发出的声音不是“哒哒哒”而是“嗖嗖嗖”，威力也极为令人震惊。

    更准确地讲，就连神明也为之动容。目睹了电磁机炮的杀伤力，耶诺古也有点胆战心惊。

    只见，那子弹只要打在豺狼人身上——即便有一些豺狼人术士会给自己施加“防护射矢”之类的的防护法术，可只要挨上一发电磁机炮的子弹，法术护盾就会应声碎裂——中弹者最轻也会被削去半个身子，严重点的则会被一下子炸成血雾。更有甚者，一发子弹打死七八只豺狼人也不在少数。

    由密集子弹组成的弹幕，直接将弗林德豺狼人的脚步遏止于城墙的边缘，无法向前多走一步。

    “该死的家伙！”

    耶诺古快速权衡利弊，在判断出那鲁的实力大概比自己现在这具化身略逊一筹之后，这位豺狼人之神咬了咬牙，越众而出。

    祂以“之”字型路线迅速奔跑，躲避飞射而来的钢钉子弹。而且，随着奔跑，祂的身躯也在一点点增长。最终扑向食人魔壮汉的时候，耶诺古已经变化成一头如同山岳般巨大的豺狼。

    由耶诺古变化成的巨型豺狼，有一些鬣齿兽的特征。杀死远古豺狼人之神苟莱力克，祂亦因此获得了一些对方的特殊能力。不像往常面对体型巨大对手时只是使用“变巨术”，耶诺古现在显露真身之后也会变成一头巨兽。

    “给我退后！”

    没有喊出“给我死”而仅仅是“给我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豺狼人之神还真是人间清醒。祂的前爪挥舞着神器三头链枷，当头就向那鲁抡了过去，目的既直接又明确，就是为了逼退对手。

    那鲁也的确后退了，食人魔壮汉虽然莽，但是并不愚蠢。作为一名使用武器的大师，那鲁在战斗的时候实际上是非常有智慧的。在迅速退后的同时，从风暴外骨骼机甲上延伸出来的、装载着电磁机炮的八条臂膀全都瞄准了飞扑向自己的耶诺古。几乎是贴脸射击，令对方根本避无可避。

    “啪啪啪啪……”

    在挨了几发子弹、被打破身上一些皮毛之后，耶诺古果断放弃硬抗，将三头链枷舞得密不透风来拨打那些射向自己的钢钉。不过，即便如此，这位豺狼人之神依旧还在不断向前急冲前行。

    祂要把那鲁逼得再退后一些，否则，其麾下的豺狼人军团根本就冲不出拜特城。

    只不过，在退后了将近一里格之远后，那鲁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手里多出了一根巨大的乌木刺链，通体用精金加固过的武器“咣当”一声架住了耶诺古的三头链枷。乌木刺链前端的数十条锁链和三头链枷上的锁链随即搅在了一起。虽然三头链枷是一件神器，上面三条锁链的质量要比乌木刺链前端锁链高出不少，可是架不住后者数量众多，因此还是被纠缠得死死的几乎结成了死疙瘩。

    这也体现了武器大师那鲁在选择武器时惯有的标准：多就是好，结实耐造才是王道。

    “你就别走了！”那鲁兴奋地大吼道。

    食人魔壮汉一手握着乌木刺链，硬生生用力气带动着耶诺古露出空门，他的另一条臂膀则迅速挥拳猛击。其身后那八条机械手臂，此时也全变成了利爪形状，死死夹住了耶诺古的两条臂膀。

    “嘭！”

    那鲁带着精金尖刺拳头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耶诺古化身的脸上，扯下大片血肉。

    距离上一回耶诺古被这样打脸，已经不知有多少年过去了，豺狼人之神霎时激愤欲狂！

破碎之鳞 第933章 尽去膻腥（8）（求推荐票！求月票！）

    愤怒归愤怒。

    可大抵是应了“无能狂怒”这句话，耶诺古虽然暴怒至极，但就是无法挣脱束缚。

    当着大量弗林德豺狼人信徒的面，这位豺狼人之神被身着风暴外骨骼机甲的那鲁，一顿打脸。

    无奈之下，祂只能赶忙使出一个准备并不充分的天赋类法术能力——衰弱徽记。

    耶诺古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两颗由各种各样纠缠在一起的符文组成的徽记，刹那间从其眼球之中投射向了食人魔那鲁。

    和寻常施法者使用的衰弱徽记不同，耶诺古使出的衰弱徽记效力更强，可以让受术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体质、力量、敏捷三种属性同时陷入低谷。只不过，这一次祂实在是准备得不够充分，所以衰弱徽记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鲁中招之后，只是连连后退了几步，凭借从瓦普拉克那里掠夺来的神性，他很快就硬生生豁免了法术的负面作用。

    而在这几息的工夫里，耶诺古也没有趁机偷袭——或者说，祂也没办法那样做——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法术波动传来，精通跳跃、翻滚之道的豺狼人之神就地高高蹦起，一个空翻落向远处。

    “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

    就在耶诺古腾空翻跃的同时，一道夹杂着阵阵铿锵的话语声骤然响起。蒸汽朋克半巫妖显露出隐藏许久的身形。

    斯内德的精金义躯喀拉拉扭动，金属手臂重重砸落向地面，大地都为之颤抖。

    “不好！”耶诺古双目瞪圆。

    祂刚刚踏足地面，便再次感受到之前那道法术波动，如附骨之蛆般缠绕到自己化身上面。

    几百根精钢打造的图腾圆柱，蓦地破土而出，被提前布置好的迷锁骤然发动。而耶诺古则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滴溜溜地被拽向迷锁笼罩的区域，纵使百般抵挡也无法减慢这个进程分毫。

    豺狼人之神之所以会中招，其实是因为其化身内部已经被埋入了一些“引子”。食人魔壮汉那鲁刚刚用电磁机炮向祂射击子弹之中，混入了不少由蒸汽朋克半巫妖刻绘了符文的加料钢钉。

    这些提前埋下的伏笔，现在则全都变成了索命符，耶诺古最终还是被迷锁罩住了化身。

    “高等降咒”、“魅影杀手”、“艾伐黑触手”、“酸液符文陷阱”、“火焰符文陷阱”……

    每一根图腾柱上用符文刻绘的法阵，同一时间被激活，多达数百种法术伤害几乎不分先后地作用在豺狼人之神的化身。

    迷锁一般是用来防御的复合型法术，可是斯内德制作的这个专门用来对付耶诺古的迷锁，其作用则完全就是为了重创这个顶着神明名号的恶魔领主——没错，蒸汽朋克半巫妖并没有天真地认为，耶诺古会如此容易灭杀——他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将对手削弱。

    “该死的凡物！我必……”

    惨遭数百道法术蹂躏，耶诺古化身上已经几乎看不见一处完好的毛发。原本斑驳的深棕色皮毛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祂浑身到处都是被强酸腐蚀出来的焦黑色的坑点，或者是冒着青烟的焦糊血肉。

    好在，随着迷锁启动，嵌在其体内的那些引子也都被一齐引爆。耶诺古咬着牙齿，硬生生把寥寥几个剩下的钢钉自己扣了出来。这样一来，迷锁威力虽大，但也不再向之前那样无法闪避。

    只是，那鲁此时再度袭来，抡起乌木刺链，向着耶诺古的头顶当头劈落。豺狼人之神则再度举起三头链枷挡格。

    因为食人魔壮汉的连击实在太过密集，所以耶诺古一时间只能被动挡格，本来精通的“顺势斩”、“击破装甲”等诸多技巧，此时几乎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这仗打得祂非常郁闷。而接下来战场上突然发生的变故，则让祂感到更加郁闷。

    打着打着，食人魔那鲁时不时就飞掷出几个罐状的巨大玻璃器皿，摔在地上破裂之后，里面装着的深绿色液体很快溢撒在地面上。

    这是那鲁兄长、食人魔巫医帕鲁新近研发出的“巨魔再生药剂”的加强版，里面混入了利维坦巨兽遗传特质。那鲁特意把它们洒落向之前由于遭到法术轰击而掉落下来的、耶诺古身上的血肉上面。

    很快，这些血肉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们纷纷开始增生、变态，邻近的血肉碎块居然还会互相融合……仅仅过了六分之一沙漏时不到，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一头和耶诺古有七八分相像的怪物。

    “攻击耶诺古！”

    由于这头怪物体内有利维坦巨兽的遗传特质，因此利维坦生物中序列更高的存在、一直在天穹上方监视这片战场的“内菲曼迪斯”见其已经长成，便立即下令。

    新生的“小耶诺古”一边嘶吼着，一边扑向了它的本体。食人魔那鲁见状，则赶紧挥动乌木刺链荡开了三头链枷迅速后撤，远离这片即将爆发“狗斗”的场地。

    一大一小，两头“耶诺古”竟然撕咬在了一起！这场景，看得那些弗林德豺狼人目瞪口呆。

    趁此机会，食人魔那鲁操纵风暴外骨骼机甲，伸出八条机械臂膀，使用装载在上面的电磁机炮对这些豺狼人进行“点名”。

    “嗷嗷嗷”、“哒哒哒哒”、“啊嗷嗷”、“哒哒哒哒”……拜特城外的战场上，诡异的叫喊声渐次响起，居然颇有喜感。

    过了半个沙漏时，两头“耶诺古”总算分出了胜负：豺狼人之神最终打假成功。

    只是，为了撕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伪劣假冒产品，耶诺古身上再次出现了许多道伤口。

    而当祂看向自己的军团，经过食人魔那鲁的重点照顾，以及永序之鳞商会的反复收割，那些被祂从无底深渊中带来的弗林德豺狼人，此时已经被杀得十不存一，侥幸活下来的都在拼命四处逃窜。

    负责追杀祂这些眷族的，则是一群群看起来比普通精灵看起来高大健壮一些的亚种精灵（耶诺古其实并不知道沙漠精灵）。他们就好像在围杀猎物一般，肆无忌惮地狩猎着豺狼人。

    这情景，和之前耶诺古放纵豺狼人猎杀美帝奇帝国的凡人，何其相似！

    所谓“现世报”，不外如是。

破碎之鳞 第934章 尽去膻腥（9）（求推荐票！求月票！）

    溜了，溜了。

    耶诺古马上做出决定。

    这位豺狼人之神也不顾忌形象，直接往地上一滚便化作一条体型稍小的豺狼，然而便如离弦之箭般向东面疾速奔行。

    必须得承认，当一位恶魔领主或者神明化身铁了心要逃跑的时候，还真是不好将其控制住。

    哪怕永序之鳞商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做好应对耶诺古绝地反击的准备，可是也架不住祂一心一意只想要逃离。

    惶惶如丧家之犬。

    虽然听起来有些讽刺，但是见到此时的情景再细想一下，其实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家都被破了，不溜之大吉，要留下等死么？

    全速奔行，疾逾飞鸟。

    耶诺古很快就跑出了拜特城所属的区域。因为之前调用风暴权柄限制了空间传送类法术在此地施展，所以祂现在自己也得跑出老远距离，才能施展高等传送术。

    “在灰烬世界，我已经斩杀了远古豺狼人之神苟莱力克，只要这具化身能够返回寂暗大草原，我此行就是赚的，没有蚀本。”

    一边安慰着自己，这位豺狼人之神一边连续使用高等传送术，不断“消失-闪现-消失”直至离开拜特数百里格之外。

    站定身形，祂随即重新召唤出了“集结之门”。这扇耶诺古偶然间获得的不知何种级别的法术物品，此时刚刚“读条”完毕。

    嶙峋的山岩拔地而起，组成了一扇轮廓呈圆形的门扉。强大的空间法术能量开始在这扇门扉之中酝酿，足以连接物质位面和无底深渊，可是却诡异地没有溢出法术波动。

    “真是好宝贝，还是你靠得住。”

    待可以看到无底深渊中寂暗大草原的景象，耶诺古随即大步向前，匆匆走进了集结之门。

    然而，当祂前脚走进去，后脚集结之门上方就出现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

    奎斯从星界返回了灰烬世界。

    “真是好宝贝，只是多年蒙尘。”见到那扇集结之门即将消散，青年蓝龙的眼神立刻变得灼热起来，隐隐约约真的有霹雳从眼眸中闪现，“幸亏我回来得还算及时！”

    澎湃的力场自奎斯身体向外喷涌，一瞬间就将地面上的那扇集结之门囊括其中，那件宝物的消散趋势霎时为之一滞。

    “让我想想，该把那条‘丧家之犬’弹射到那里去，”完成了对宝物的掌控，奎斯开始琢磨怎么坑耶诺古一把。

    毕竟，这个家伙来灰烬世界造了这么多孽，拍拍屁股就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就是那儿了，无底深渊第六十六层，蜘蛛魔网……祝你走得安详一些。”

    奎斯心念一动，集结之门的岩石轮廓上面突然浮现出一圈圈密集的符文，就好像某些机械保险箱上超级复杂密码锁一样。随着青年蓝龙的目光，那些符文之中，有几个符文突然迸射出红色光芒。

    喀拉拉……

    空间能量在集结之门中剧烈搅动，以至于嶙峋的岩石门框也被磨下来些碎屑。“下次得给这个宝贝重新做一个精金门扉，要不然，像这样调整投射地点的时候，说不定会突然崩毁。”奎斯想道。

    很快，原本集结之门对面那寂暗大草原的景象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底深渊蜘蛛魔网位面诡异的一隅之地。

    那个位面很不正常，除了蛛网笼罩的范围之外，无底深渊第六十六层其它地方没有地心引力。

    无数彼此重叠搭接的地板组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络——蜘蛛魔网——每条完美无瑕的岩石地板都有20英尺宽，以及3英尺的厚度。若是掸开附着在上面那层厚厚的蛛网，便可以发现在岩石地板上的那些天然图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不断地形成那些堕落灵魂扭曲的躯体与面孔。

    带有黏性的蛛网包裹着通路，形成了管状的走廊。虽然这些蛛网的黏性相当轻微，但依旧会让沾上的人感到不适。

    而且，想要在蛛丝管道通行，攀登技能若不过关，还会被困在上面。不仅如此，这些蛛网对火焰，寒冷，以及电击伤害免疫，并且这种蛛丝的硬度坚逾精铁，普通武器很难将其破开。

    在这些由蛛网隧道之上，无尽的烟云腐败而灰暗，犹如巨浪般翻腾着，充斥着整个空间。

    胆敢进入这些云团的通行者，要么是体质足够坚韧，要么就是过于无知。

    通常来说，后者的比例更大一些，他们通常会被永远地吸入无底深渊的混沌之中，然后跌入罗丝之网的遥远下方、那恐怖的魔网深坑里面。更加悲惨的是，因为该层位面地心引力紊乱，他们多半不会被摔死，而是会成为盘踞在魔网深坑之中那些凶残狩魔蛛的猎物。

    除此之外，由于有着这层位面恶魔领主、蛛后罗丝的超凡意志阻碍，想要在蜘蛛魔网中进行传送法术可谓是非常困难。

    只有某些最受其宠眷的部下，才有资格持有极为邪恶的几何体雕刻，后者能使他们在蜘蛛魔网中的特定地点间传送。这些钥匙形制，大多都是钢铁金字塔，白银球，青铜八角星，以及苍蓝水晶立方体之类的样子。

    耶诺古的化身返回到无底深渊。在穿越集结之门时，这位豺狼人之神感觉此次跨位面的体验和之前有些许不同——不似之前那般轻松，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用力踹过一道逼仄的窄门。幸亏祂的体质非同一般，若是换做普通的豺狼人，说不定从集结之门经过就得被挤压个半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集结之门出了……”

    就在其担心自己宝物的时候，祂猛然意识到脚掌的触感有些异样。地面很“松软”，类似寂暗大草原上的荆棘草的触感，但是为什么会有一丝黏腻？

    “蜘蛛魔网？！”耶诺古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遽然回头，却发现那座集结之门已经消失不见。无论再怎么召唤，“祂”那件压箱底的宝物都不再给予其回应。

    “我就知道，该死的蜘蛛，一定是那个蜘蛛婆子在搞鬼！”豺狼人之神怒发冲冠。集结之门的丢失让祂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其它恶魔领主的地盘，竟然开始无差别屠戮周围那些倒霉的塔那厘恶魔。

    后者，无比悲催。

破碎之鳞 第935章 龙族秘辛（1）（求推荐票！求月票！）

    为何奎斯能够操纵集结之门？事情的原因，还要从青年蓝龙在星界发现的那座遗迹处讲起。

    那座遗迹是一头力能龙的坟墓。

    作为三大传奇龙族之一，力能龙虽然不像时光龙那般变态，刚刚破壳就是一头传奇生物，而是需要顺其自然地长到少年龙阶段才能够跻身传奇，但是其强悍程度绝对也不是凡物所能想象的。

    不要说成长到太古龙、上古龙或者古龙了，力能龙一般活到极老龙阶段，其实就资格和某些弱小点的神明掰掰腕子。若是对自己狠下心来，说不定还能够战而胜之。

    奎斯找到的遗迹，就是一头太古龙阶段力能龙留下来的坟墓。所谓的“太古龙”其实只是对年龄超过一千两百岁巨龙的统称（就是活过万年，那也是太古龙）。而那头在星界给自己建坟墓的力能龙，即便保守估计，他的年龄也在一万年以上，甚至可能还有所不止。

    之所以奎斯会作出如此判断，是因为在赶走了史拉蟾祖安领主，进入到力能龙坟墓之后，他发现了巨龙残存下来的骸骨，根据骨骼生长的纹路推断出坟墓主人的寿命。

    事实上，若奎斯天赋异禀——他估计，即便之前那头史拉蟾祖安领主能够进入遗迹，恐怕在进入的瞬间也就会被紊乱的力场绞碎拍扁，变成一滩浆糊——他发现的这座古老的力能龙坟墓，可能立马就变成一座新坟。

    力能龙死亡之后，他生前的每一分血肉都化作了最为纯粹的力场能力，充斥在墓穴之中。青年蓝龙硬着头皮，开启主动自适应能力，靠自己身体一点点把这股庞大的力场能量尽数吸附，之后他才重新获得了移动能力。

    “好险。”

    奎斯像是被人用“定身术”定了两天，脱困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说出了这句话。由此可见，这座力能龙坟墓把他吓得不轻。哪怕那头力能龙临死之前，并没有为了防止某些存在盗墓倒斗而特别做什么布置，但是这传奇巨龙的死亡本身，其实就是一种莫大的恐怖。

    那么问题来了，那头力能龙是怎么死的？

    在遗迹了踅摸了半天，奎斯愣是没有找到哪怕一件巨龙出于天性储藏的珠宝财货。这情况，就好像那头力能龙是仓促间为自己营造了一座坟墓，着实有些诡异。

    前来星界，奎斯为的就是寻找自己进化到全新年龄阶段的机缘，所以他并没有轻易放弃。最后，他总算从力能龙骸骨下方，找到了一张几掌大小的金属片。

    如同拈起沙粒一样，青年蓝龙将这张金属片举到自己眼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张金属片虽然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但好像非常坚韧且硬度极高。即便被奎斯的爪尖抓着，也没有出现划痕。

    它就像纸张般柔韧。银色的魔法字迹在其表面缓缓流动，彷佛有生命般。这张金箔似玩意尔虽然面积很小，但是里面却隐藏着海量的资讯。奎斯每每读了一“页“，字迹会在页面上旋动和移行，重组成次页的内容。

    “这东西，不会是耐色卷轴吧！”奎斯仔细观察了一下，心里突然若有明悟。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所谓的耐色卷轴并非是耐色人发明的，而是他们从一个遗迹中寻找到的宝物。而卷轴真正的创造者，可能是比远古还要远古时期萨鲁克巫虺一族的某些存在。

    巫虺创造这些卷轴本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增强者的实力（虽然说知识就是力量），而是想要用其作为载体，以便保存一些远古时代的流传的秘辛。后来，这些卷轴也从巫虺种族中流传出去，落到其它种族手中。奎斯不知道，他找到的这张金属片，其实就是力能龙年轻时抢来的。

    而上面记载的内容，则是那头力能龙记述下来的有关巨龙一族的秘辛：

    诚然，在多元宇宙之中，巨龙其实是一个比较古老的种族，而且在许多位面的神话故事中，这种生物都扮演过造物主角色。

    可实际上，巨龙其实并没有那么古老，相对一些真正的远古种族而言巨龙还很“年轻”。只不过，那些远古种族已经基本都被灭亡了，而灭亡他们的正是巨龙一族！

    虽然现在各种各样的巨龙，广泛分布在多元宇宙的各个位面，但是这并非是自然衍化或者迁徙造成的结果。根据奎斯发现的这张卷轴记载，巨龙是在远古时期某个时间点，一刹那间就分布到了多元宇宙的各个位面。

    就像力能龙引述的巫虺人描述——“如山岳般高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后被破开道道伤痕的大地之中，冒出了大量有翼的爬虫……它们和吾族有些类似，全身亦分布着鳞片，可是我敢保证，这并不是巫虺文明的造物……它们叫巨龙，它们是杀戮，它们是世界的毁灭者……”

    没错，就在那一瞬间完成的、波及到整个多元宇宙的“巨龙种族大扩散”尘埃落定没多久，巨龙种族就向其它更加古老的文明发起了挑战。仗着天生的强大实力，巨龙毁灭了不知多少远古文明，甚至将其存在过的历史全部湮灭。那时候，还没有五色龙与金属龙的分别。无论善恶，所有巨龙都在执行着挑战与破坏这两种殊途同归的“灭世”行动。

    当然，巨龙并不是在毁灭多元宇宙，他们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灭世。之所以他们会做出覆灭远古文明的行动，其实还是因为在遵从九面龙神艾欧的旨意：将巨龙种族散布到各个位面，繁衍生息。而且从客观上讲，经过巨龙的“清理”，远古文明退出多元宇宙历史舞台的同时，亦给其它更加年轻的种族提供了诞生和发展的机会。

    以托瑞尔世界为例，若是没有巨龙将巫虺构建的帝国毁灭，以其将其豢养其它有智慧生物作为献祭食物的习俗，人类、精灵都没可能发展出自己的文明。类似的，还有信奉古代恐龙神明的楚尔特神系，也是由于巨龙种族突然降世，才被驱离了托瑞尔世界的中心……

破碎之鳞 第936章 龙族秘辛（2）（求推荐票！求月票！）

    奎斯没想到，在这座力能龙的坟墓之中，他居然能够发现多元宇宙尘封多年的龙族秘辛。

    在“九面龙神”艾欧逐渐淡出巨龙种族信仰，“白金龙神”巴哈姆特和“五色龙后”提亚马特后来者居上之后，这些关于巨龙的历史真相在龙族内部都鲜有流传。

    除此之外，当奎斯一口气看完那张被其认为是耐色卷轴的金箔，其中最后记录的一些信息，则揭示了那头太古力能龙死亡的真正原因。他居然是因封神失败而死亡。

    作为三大传奇巨龙之一的力能龙，五色龙和金属龙相比于他们，那就是弟弟一样的存在。可是多元宇宙之中，个体越是强大的物种，其种群数量必然就会越小。

    诚然，多元宇宙之中很多博物学者都认为，之所以巴哈姆特和提亚马特长时间卡在中等神力而迟迟无法晋升为强大神力，其实就是因为金属龙和五色巨龙数量太少。

    相比于其它种族神明动辄亿万的子民，这两头巨龙神明的信徒数，其实还是蛮寒酸的。

    可即便如此，祂们也比力能龙强多了——在整个多元宇宙范围内，力能龙的种群数量超不超过一百，很多博物学者都是存疑的——而且那些学者倾向于否定。

    想要靠这么点种群数量封神，那头力能龙无异于痴龙说梦。因此，为了完成更上一层楼的蜕变，他只能另辟蹊径。那头力能龙想要摆脱信仰之力的桎梏，成为代表多元宇宙某种客观规律的荒神（古神），继而获得神职。

    而他选择的方向，便是与自身天赋相关的“力能”。虽然活到太古龙阶段，他这种存在本身就有化身力场的本领，但是为了更好参悟其中规律，这头力能龙还是费尽心机寻来了一件宝贝。

    他找到了“九面龙神”艾欧向多元宇宙各个位面散布巨龙种族时，用到的那台“引力弹弓”。只是这件神器缺了一个名为“集结之门”的零件。后者是“引力弹弓”的瞄准校正装置，并不完全。

    然而，当时“集结之门”还未曾被豺狼人之神耶诺古掌握，这件物品上一任的主人就是令诸神都闻风丧胆的“弑神者”马元。因为思忖自己不是马元的对手，所以力能龙也就熄了巧取豪夺之念。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使用引力弹弓参悟“力能”规则的念头。或许是出于对自身种族天赋的自信，力能龙竟然在没有集结之门校准的情况下，冒然进入到引力弹弓里面，并且将其激活。

    而这，正是他死亡的原因。

    启动之后的引力弹弓，里面蕴含的力场能量越发复杂紊乱。一开始，那头力能龙还能以自身能力对其进行调和。可是到了后来，他越发地力不从心，以至于最后活生生被引力撕扯成碎片。

    那些被紊乱引力剥离下的力能龙血肉，千万年来一层层沉积在引力弹弓上面，化为岩石将这件神器包裹在其中，这才让其停止了工作。而奎斯之前在这座遗迹周围见识到的那条“柯依伯带”，其实就是引力弹弓散逸出引力，将星界中的物质吸引过来而形成的。

    在那份金箔里面，奎斯找到了力能龙发掘出的控制引力弹弓的咒语，将这件神器从“封印状态”拆解出来。保险起见，青年蓝龙还把已经化为岩石的那些力能龙血肉、骨骼全都咬牙吞入腹中，调动起主动自适应能力将其消化殆尽。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至少确保让自己拥有和那头太古力能龙一样的力场操控能力。不至于无法控制（已被关停）的引力弹弓。

    这台引力弹弓的外形，在奎斯看来和浑天仪差不多，是由不知名的魔法金属一次性铸造成型的。不仅仅是表面，就连金属材料的内核都刻绘有繁复的符文法阵。

    为了探究其本质，青年蓝龙还罕见地化身为量子形态进行了一番研究。结果发现，这个引力弹弓被冠以“引力”之名其实还是挺保守的，它可能与四大基本力都存在关联。太古力能龙之所以无法在其运转起来之后对其失去了控制，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即便很明确感知到这台引力弹弓就是自己突破年龄层次的关键，奎斯也没有效法那头倒霉的力能龙将其启动。而是转而去寻找集结之门，想要将两件神器重新结合起来，组成完整的神器。

    好在，现在集结之门已经换了主人。相比于从那位远古时期可怕的弑神者手里抢夺，从豺狼人之神耶诺古处夺取这件神器，难度无疑少了不知多少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永序之鳞商会设计将那位恶魔领主骗入物质位面，之后骗祂打开集结之门调动大军攻略美帝奇帝国的一系列事情。

    ……

    拜特城以北，三百帕勒桑之外的远海，仅仅露出海面头颅就犹如小岛大小的巨龙，用心灵之语对踏足在海面的几个人说道。

    “美帝奇帝国已名存实亡，灰烬世界作为永序之鳞商会的主世界，再无任何桎梏。”

    “那些散落在海外的赫迪夫飞地，乃是最后一些纤芥之疾，如今是时候一并拔去。”

    “和之前在以太界对锡尔人作战一样，我将对其进行第一波打击，之后诸君戮力。”

    说完，奎斯就潜入了大洋深处，当先向距离原本美帝奇帝国沿海最近的群岛行省游去。

    找到集结之门，他已经等不及将两件神器合二为一，令自己跃迁入更高的年龄阶段了。之所以现在还要对外征战，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出于愧疚才要为商会的发展贡献点力量。

    着实有良心。

    ……

    午后，阳光灼人。

    永序之鳞商会的战舰再次集结，内菲曼迪斯号再次从飞艇形态变为旗舰，坐镇舰队中央。

    群岛行省的主岛，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海风从天边吹来，每个船员感到脸上冷飕飕的。

    若是向西望去，则看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正翻滚着一团乌云，仿佛天上肿起了一大块淤青。

    战舰排成一线冲向那座主岛，此刻乌云也已爬上半空，乌压压黑沉沉，冷风将船上的旗帜吹得如长发般飞舞。乌云之下，天光呈一片迷蒙的绿色，忽明忽灭。

破碎之鳞 第937章 群岛行省（求推荐票！求月票！）

    群岛行省，主岛城。

    在这样一个人人都会划船荡桨的城市里，登船起航——从陆地向海洋的跨越——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如同抬脚跨过自家门槛那般轻松。

    摆渡横跨运河；操弄双排小舟划向主岛附近的各个小岛；在诡异的潟湖中乘夜色漂流；全副武装的舰队在喧天号角声中开赴战场；按照季节驶向拜特城的金角湾或其它飞地的大型桨帆商船队……

    这些，都是属于群岛行省城市民的深刻且周而复始的体验，是他们每天的生活。

    起航、冒险、利益、荣誉，这些是群岛人的生活指南。

    航海是他们赖以为生的资本。

    近一千年里，他们没有别的生活方式。

    大海保护他们，为他们提供机遇，决定他们的命运；而隐蔽的水道和艰险的滩涂则是天然的屏障，因此这座城市一直都很安全，没有入侵者能够进入这个地方。

    就连扎甘帕夏（后来被分封为“赫迪夫”，但是群岛人还是喜欢用原先的“帕夏”称号来称呼这位世袭在此地的高贵家族）和“哈利勒家的崽子们”持续数十年的战争期间，群岛行省主岛城都没有被敌人接近过，那些连帆缆都数不清楚的蹩脚水手，可找不到通往主岛的安全水路。

    当然，最近几十年里，主岛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它渐渐从盛产海盗和商人的岛屿城市，向一个商业转运中心演变。

    它开始为装载着来自美帝奇帝国各个港口、各个海外飞地，遥远出云城货物的航船，时常提供遮风挡雨的海岸港口。

    木材、棉花、金属、武器、种子、香料都经过这些海岸港口往来运送，各种故事、发明以及思想也在往返航行中得到传播。

    “真是令人惊讶！”曾有一位造访过主岛城学者说过，“这个地方孤悬海外，可是明明只在美帝奇南部才产出的胡椒、丁香、甘松、黑油、粉色岩盐……这些商品在这里居然都有大量存货。”

    为了营造更好的商业转运中心，群岛行省在附属的许多岛屿上都建立起了新的城市。

    一座座新城从水中拔地而起，像用魔法从沼泽中变出来的一样，建立在深陷烂泥的橡木桩构成的地基之上，看起来岌岌可危，可实际上却是稳如老苟。

    作为群岛行省的首府，主岛城亦不例外：在原先的老城基础上，主岛上亦建起几座新城。

    这些城市在大海的变幻无常面前显得十分脆弱。

    只不过，这些城市除了鲻鱼、鳗鱼和海边的盐场之外，它们什么都不生产。

    没有小麦和木材，肉类也很稀少，均要依靠老城区的支援以及从其它地方进口。若是发生饥荒，这座城市将极其脆弱；它仅有的作用便是航海和转运货物，所以船只的质量极为重要。

    在主岛城的新城区，占地规模最大的就是扎甘家族督办的一座造船厂。许许多多无法或因体弱、或因没有门路搭船出海的群岛人，都只能来到这家工厂中做工谋生。除此之外，这座工厂还网罗了灰烬世界各地的工匠。甚至据传言，这厂里还有一些异位面来的打工客。

    ……

    “焦油块五桶，全是造船厂采购的尖货，”造船厂后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一名船工打扮的人拉着辆载有五个大木桶的平板车，正在和一个客户进行着交易，“作价最低也得二十枚银凯特。”

    和他交易的那人，头顶剃成光瓢，身高超过六腕尺，两鬓布满络腮胡子，脸上有着常年被遭海风侵蚀而变得深邃的皱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鲨鱼皮甲里面套着亚麻的衬衣衬裤，脚踩海豹皮靴。

    几乎不用多想，这副扮相在行家人眼里一看，就是个在海上用刀子讨生活的主儿——也即是俗称的“海盗”——纳门扮演海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绝不会露马脚。

    “不能便宜点？”纳门还价道。

    即便对方说了“最低二十枚银凯特”，可若是他真不还价，那才是露怯的表现。毕竟，做惯了无本买卖的人买东西时不还价，这事说出去有人能信么？

    那个卖他尖货的人斜乜了纳门一眼，“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群岛造船厂里的备用物资可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就这五桶焦油块，你买回去化开，用来给一艘三桅帆船涂抹一次都够了。二十枚银凯特而已，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绝对能落实惠。”

    “买下来吧。给他留下金货，看看能不能抓住个‘老鼠’洞……”一个声音在纳门心底响起，不是旁人，正是在群岛行省主岛外海潜伏的奎斯，向他发来信息。

    已经向商会高层说明自己将进行第一波袭击，青年蓝龙自然会有所行动。

    当然，他不是要把群岛行省搞得陆沉下去，而是要为接下来很快就要占据此地的永序之鳞商会，解决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麻烦——那些躲在群岛行省的卓尔精灵，若是任其在此地盘踞，日后肯定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因此，奎斯的第一波攻击就是针对那些“地老鼠”，青年蓝龙要往其洞内灌水。而想要准确灌水而不是淹了整个群岛行省，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老鼠洞”在哪里。

    所以，他才会派出永序之鳞商会之中最会扮演海盗的间谍，来主岛新城的造船厂钓鱼：那些卓尔精灵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这项产业。

    虽然在明面上，由于扎甘家族安排了许多负责管账的专业人士，他们无法大规模侵吞造船厂的利益，但是在扶持一些渠道来倒卖造船厂物资来赚差价却很容易。

    而且，奎斯还知道，那些卓尔精灵现在出现了黄金短缺——灰烬世界的黄金储量不高，绝大部分都被夺取大维术尔财富的永序之鳞商会控制在手中；从其它位面流入进来的黄金，亦是如此。

    卓尔精灵一族的许多法术奇物和武器防具，都是用精金制成的。它们日常的修补、制造也都需要精金这种魔法金属。而想要制造精金，则必须要有黄金这种原材料。

    之前，那些卓尔精灵就曾在斯帕特城搞鬼，想要收购一批黄金，可是最终却被永序之鳞商会截胡充公。因此，他们的黄金短缺情况，现在变得愈发严重。

    而正是基于这一点，奎斯才要用黄金来进行“钓鱼执法”，找出老鼠洞的隐藏位置。

破碎之鳞 第938章 你最好别那么笑（求推荐票！求月票！）

    “成交。”

    讨价还价半天，最终纳门“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老船工的报价，掏出自己的荷包。

    “两枚金卓戈，等于二十枚银凯特，”他拿出几块被剪得七零八落的金币，递了过去。

    那个船工疑惑地看了纳门一眼。

    之前并非没有顾客拿金卓戈付账，可是像纳门这样，出手就是纯度如此之高的钱币——虽然看起来是裁剪过的，但成色做不得假——他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这是……”

    犹豫了一下，老船工把已经到嘴边的话语重新憋了回去。他已经看出纳门是在海上做无本生意的，因此不想找麻烦。

    钱货两清，纳门推着那辆平板车，辚辚碾过小巷的的道路迅速离去。而那个老船工则看了眼他的背影，随即也扭头七拐八拐返回了造船厂内部。不多时，这人便出现在厂房里的一幢小楼之中。

    “是真的金卓戈，足金！”

    一个身穿深灰色带兜帽罩袍的家伙，从老船工手里接过刚刚交易来的金卓戈碎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但很快做出了判断。

    他抬起头，露出自己带着面甲的脸庞，用一种腔调有些奇怪的的美帝奇语问道：“你确定那人是城里的一个海盗头子？”

    “没错，那人是瘸腿杰克介绍来的——肯定是在主岛城区厮混有些年头的老匪了，否则杰克也不会把他介绍过来。”

    老船工想了想，继续说道：“大人，我还听说一件事情。最近，据说那个永序之鳞商会在原来倭桑帝国的一个海外殖民地，发现了一座取引所的金库，里面存了少量的金货。”

    “他们将其就地熔成了金卓戈，本来是想要用这笔钱在几个赫迪夫的领地采购一批货物。”

    “可谁承想，运输金卓戈的商船半路不知被哪伙海盗截胡了，这笔钱也就再没了下文……”

    听到这里，那个被面甲和兜帽隐藏起面容的家伙立刻伸出一根手指，遮挡在嘴巴位置。“这件事情很复杂，你知道得已经太多了。收好你的那份钱，”他刷拉从腰间拔出一柄弯刀，把桌子上的金卓戈碎块分成一大一小两堆，“管好你的嘴巴，要不然活不长久。

    见此，老船工立马识相闭嘴，伸手拿了那仅仅有两块、大约四分之一个金卓戈的金块，匆匆忙忙就走出了这幢小楼。

    “还真是别扭，藏头露尾当真不是我的风格。”当船工离开之后，小楼里再也没有外人，贾拉索便一把扯下身上的罩袍。

    他看起来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没有什么别的词语可以更好的描述他——绝大多数黑暗精灵，尤其是地位低下的男性，通常都举止安静，穿着实用的服装，比如装饰有蜘蛛或者蛛网图案的黑色调长袍，或者在柔软的链甲下穿一件式样简单的短袖衫。

    并且，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黑暗精灵们通常都披着伪装用的皮瓦维斯（可以使他们隐藏自己不被众多敌人发现的黑暗斗篷）。

    贾拉索却不是这样。

    他的头发精心修剪过，在脱下罩袍之后就迫不及待戴上一顶样式多少有些浮夸的宽沿帽，帽子上插着戴翠玛鸟巨大的羽毛作为装饰。

    然后又披上一件泛着微光的披风，不论是在光亮处还是在黑暗精灵热感光眼睛所能看到的红外光谱部分观察，都能看到那件披风闪烁着各样的磷光。

    他的无袖背心剪裁得很短，以向人们展示他强健的腹肌，并且他还佩戴着各种各样的戒指、项链和手镯，甚至还带着脚镯，所有这些丁丁当当地响着——当然，只有在这个黑暗精灵想让它们响的时候，其余时候并不会发声。

    “来人。”

    贾拉索思忖片刻，随即下令道。

    很快，十几道高矮不一的身影便从这幢小楼各处跑了出来，迅速汇集在他的房间里面。

    “去查清那个海盗的跟脚，”和浮夸的外表不同，贾拉索本质上其实也是一名非常冷静的黑暗精灵，否则也无法平平安安活那么久，“先确定他们最近有没有出海抢劫，然后再给我把那个海盗藏身和藏钱的地方都找出来。”

    说完这话，他便闭上了嘴巴。几个弹指的工夫，这个房间里就再次只剩他一个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贾拉索扭头走向房间的一个壁橱，随手将其推开，露出一条似乎是通向地下深处的阶梯通道。

    因为这幢小楼本来是给扎甘家族贵人准备的宿舍，所以匠人在建造的时候，挖了一个地下室来作为酒窖。贾拉索占据这里之后，对于地下室进行了一番修缮，将其扩大了许多倍并且挖出了许多条秘密通道连接着自己各个据点。

    兔子尚且知道给自己多预备两处洞窟，比狐狸还狡猾的贾拉索有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沿着那条阶梯走到地下室，在两扇分别刻绘着不同符文的秘门之前犹豫了片刻，随后选择了门上挂着八爪蜘蛛挂毯作为伪装的秘门，念动了开启秘门的咒语。这些秘门上都有法术陷阱，若是不知情者随随便便贸然去推门，立刻就会将其触发。不仅推门者会受到攻击，迷道也会塌陷封堵。

    念完了咒语，贾拉索这才撩起挂毯，钻入一条刚刚洞开的通道之中。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这个家伙总算能随意施展自己的本领，仿佛化身为一阵清风，倏尔就穿过了里许长的秘密通道，进入到一个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窟之中。刚一进入，贾拉索便迅速抽出腰间佩刀。

    铛！

    金铁碰撞声在洞窟内回响起来。

    “桀桀……”

    奸诈的笑声骤然响起。“……小小的叛逆者，你的警惕性还真是很不错的。怪不得虽然不像那个崔斯特一样有着伟大蛛后的垂青，但是依旧能够平平安安活着。”

    伴随着话语声，一个庞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黑暗精灵的红外视野里面，那是一头狩魔蛛。

    它叫乌斯胡。

    若是有人对无底深渊第六十六层蜘蛛魔网有所了解，那么大概率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当罗丝对某个主物质世界宣战的时候，她首先就会派遣自己的传令官、这名油嘴滑舌的狩魔伽斯胡，依靠其种族天生具备的位面跃迁能力前往该处。

    到达目的地后，这头蜘蛛类生物会努力使自己被众多平民所知晓，它宣告蜘蛛神后的即将来临，并同时用锋利的脚爪刺穿那些惊恐慌乱的平民。

    除此之外，因为大多数狩魔蛛会直接尝试毁灭任何其他恶魔，所以罗丝喜爱差遣顺从的伽斯胡前往其他恶魔领主的宫廷去执行外交使命——蜘蛛神后觉得，仅仅是它的出现就足以让对方阵营之中的一些中低层恶魔感到不安，这或许会让祂在接下来占据上风。

    这只多腿的使节非常喜爱享受这些机会，它总是不懈地贬低恶魔的地位与力量，并同时使对方谨记罗丝的神祉身份，以及在主物质位面凡人国度中的影响。

    它在面对恶魔时如是，面对凡物时亦如是。

    只不过，贾拉索听到这个家伙的笑声之后却白了它一眼。若是这头狩魔蛛见识再多一些，那么就能解读出这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傻13”——可惜，它见识有限。

    “我奉劝你一句，”贾拉索开口说道：“以后甭管是不是和我会面，都不要‘桀桀桀’这么笑了，这样挺不吉利的。”

破碎之鳞 第939章 会死的（求推荐票！求月票！）

    听了贾拉索的劝告，伽斯胡这只狩魔蛛反而更是笑得合不拢腿。不仅仅后面六条腹足翩翩起舞，两条带着锋刃的前腿也在上下翻飞，明摆着没有把黑暗精灵的话当回事。

    “小卓尔，管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本大爷的事情还用你来操心？”狩魔蛛的口器耸动着，自然而然就发出“桀桀”响声。

    贾拉索耸了耸肩膀，“当我没说。”

    不过，这个黑暗精灵佣兵头子突然话锋一转，“金货的事情有着落了，我今天找到一条很有可能获取大量黄金的路子。”

    黑暗之中，伽斯胡的八只复眼都亮起了湛蓝光芒。狩魔蛛对贾拉索诉说的内容非常感兴趣。毕竟，这事关蛛后布置给它的任务。

    “有一伙群岛行省的海盗，前两天碰巧劫到了一只永序之鳞商会下属的商船，那船上有‘少量’新被熔铸出来的金卓戈。”

    “当然，我说的‘少量’是针对那个富得流油的商会而言——也正是因为那样，他们可能才没有专门派战船或者利维坦飞空艇运输——而对于其它势力，包括我们这群卓尔流浪者来说，这批金货的数量其实都很可观。”

    “若是让我们找到这一批金货。不说多制造一些精金锭来打造法术物品和武器，至少修补现有的存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伽斯胡听了这话，几条腹足用力一蹬就跃上了洞窟的穹顶。就好像有的人在思考时喜欢踱步一样，这只狩魔蛛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也喜欢在天花板或者墙壁上攀行。

    “你知不知道耶诺古的事情？那条老狗前两天带着不少狗崽子来到这个物质位面，”伽斯胡对于贾拉索的陈述没有置评，反而问出一个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黑暗精灵佣兵头子点了点头。豺狼人之神战败逃走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灰烬世界，根本没有向狩魔蛛隐瞒的必要。

    “那位陛下志大才疏，想把这方世界占据却白白磕断了牙，最后还白白便宜了永序之鳞商会背后那头巨龙。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

    狩魔蛛从洞窟的穹顶突然落下，六条腹足砸在地面上，深深插入岩石之中。“那你可知道，祂回到无底深渊，第一站去的便是蜘蛛魔网，现在还在那里撒气？”

    “嗯？”贾拉索面露犹疑，这件事他倒真是不知道：“祂知道罗斯陛下的计划了？”

    “不知道。”伽斯胡一语双关。

    刹那间，这个洞窟里面就再无半点声音。一个黑暗精灵，一只狩魔蛛，两只眼睛对八只眼睛，互相盯视着，阒静无声。

    叮铃铃……贾拉索手腕上玉石手镯微微一震。

    “我的人找到那个海盗窝点了，你若不去，那我只能差遣那群流浪卓尔去取了。他们那伙人听谁的，你可是知道的。”

    伽斯胡再次“桀桀”地冷笑几声，“拉薇丝那个小妮子而已。虽然于‘背叛’之道的确颇有造诣，但天生就是女神的子嗣，她其实一出生就落到了蜘蛛魔网之中。”

    “那你去还是不去？”没有理会狩魔蛛对于流浪卓尔首领的贬损，贾拉索问得直截了当。

    这只狩魔蛛依旧没有恼怒，和其暴躁易怒沾火就着的同类截然不同，它嘻笑着回答道：“去，当然去，为什么不去？卓尔精灵都应该知道，汝等所求皆是女神赐予，哪有自取得来的道理？”

    听到它这么说，贾拉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洞窟，顺着密道返回自己的小楼。而听觉敏锐如伽斯胡，则听到对方边走边吐槽了一句：“啰嗦又嘴贱，又是一个自取死路的蠢货。”

    狩魔蛛再度“桀桀”笑了起来，只是细听的话，它好像这次笑得比之前多了几分阴冷。

    ……

    永序之鳞商会的舰队已经逼近主岛城。

    虽然那位已故扎甘赫迪夫的家族，联合和其拥趸一起下了告示力陈主岛城固若金汤，又有隐秘水道阻隔，对方舰队无法靠岸打击，但是城里现在还是变得人心惶惶。

    毕竟，如果那些人真的有信心，也就不会一面下发告示，一面找人去和之前有过交情的、与永序之鳞商会有业务往来的熟人们暗通款曲了——主岛城就那么大，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

    以至于，现在好些海商和岛上的家族都开始采买棉布，据说是要连夜赶制一些绣着永序之鳞商会纹饰的旗帜。万一真的大军攻城，将其挂在家门口，多少能起点作用。

    当然，为这些“大事”发愁的人大多居住在主岛城的老城区，各个都是有家有业的。而居住在新城区的人们，相对来说烦恼要小上不少。因为他们没有烦恼的资格。他们大多是一些水手，要么就是造船厂的工匠，最不济则是隐匿身份上岸休整的海上强盗。

    永序之鳞商会来了又能怎样？

    该过的日子还得过，船歌照唱，工厂照上，大不了无本的买卖熄了火，换个地方另起炉灶。

    “也是心大，”混迹在一群海盗之中，藏身于一个由橡木桩支着、矗立在一片海岸滩涂里的大宅之中，纳门看着他们依旧呼卢喝雉耍闹不休，不由得心里感叹道。

    他伪装海盗，根本就是本色出演，甚至可以说连演都不用演。这个契约魔只是变幻了身形，稍稍使用法术影响了一些海盗的心智，对方就将其当成一个锅里吃饭的自己人。明明来到这里不过半天，但已经混成了“老鸟”。

    下午他去交易回来的焦油已经被放置在仓库里，等明天一早就会被人拿去私人船坞，给几艘小型战船做保养。而契约魔下的饵料，现在也已经有大鱼咬上了。

    “桀桀桀桀……”

    一阵有些恶俗的冷笑声，突然凭空响起，纳门的耳朵支楞起来。不过，在场的其它海盗则全都像是没事人一样——骰子互相碰撞、人们大声呼号的声音，将笑声掩盖得很好。

    伽斯胡降临之际，那些海盗尚还沉迷于耍闹。以至于，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有效抵抗，他们便全都被狩魔蛛释放的毒雾放倒，每个人临死之前都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显然是被毒素折磨致死。

    “桀桀桀桀，凡人当真孱……”

    “喂，”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狩魔蛛的沾沾自喜。嚼着由永序之鳞商会药剂大师半羊人普乌制作的甘草解毒丸（狩魔蛛的毒素还是挺猛的，普通的巴特祖其实也扛不住），纳门从廊柱背后走闪身出来，和它打了声招呼。

    “没人告诉过你么？不要那么笑，因为……”

    就在对方因听到这话有些迷惑的时候，纳门丝毫不讲武德地对着狩魔蛛扔出了一柄小锤子。这柄看起来和工匠使用的羊角锤没甚区别的锤子，便是奎斯暂时借给他使用的“汉默”，里面镶嵌了一枚完整密瑟能核的超级战锤！

    “……会死的。”

破碎之鳞 第940章 勿谓言之不预（求推荐票！求月票！）

    霹雳、烈火、罡风、酸蚀、寒霜……

    凡是伽斯胡能够认出来的可怕伤害，全都蕴藏在这简简单单的一锤飞掷之中。而它认不出来的，很不巧，也有很多。

    砰……

    狩魔蛛如同大象般的身躯，此时就如同个破布口袋似的，被一锤子砸飞了出去。等它落到地面，显然已经是油尽灯枯。

    出气多，进气少。

    浑身上下尽显斑驳，原本丛生如剃刀的刚毛更是一根都没有了，内脏被挤成的齑粉状混合着肮脏的污血大股大股往外流。

    这幅模样，倒是和它在捕食之后灌注毒液，以便吸允吞食的猎物有七八成相像。

    “你干什么！吾乃蜘蛛神后罗丝陛下的使节，若是你敢杀我，死后必将永堕无底深渊蜘蛛魔网，承受万蛛共啮之苦……”看着正在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纳门，伽斯胡色厉内荏地狂呼着。

    只是，当其用仅存的那一只眼睛，采用独特的观察方式打算看清纳门的跟脚——被一锤子砸了个濒临死亡，它就算是再傻也没有傻到还认为对方是普通的凡人——时，威吓的话语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小蜘蛛？”

    在伽斯胡的视角之中，哪还有什么海贼流寇？那个正在向其走来的家伙，分明就是一头不知使用何种方式幻化成人形，并且还巧妙地隐匿了气息的巴特祖魔鬼！

    魔鬼死后要么彻底身陨，要么就会返回巴托九狱。就算其真的是死后堕入无底深渊，恐怕这种倒戈的家伙还会受到深渊意志的嘉奖。毕竟，物以稀为贵，倒向无底深渊的魔鬼绝对是个稀罕货。

    见伽斯胡不再“口出狂言”，纳门也就没了继续奚落它的心思。刚刚用堪比神器的魔法战锤砸了它一下，那全赖奎斯的面子，否则“汉默”可不会听从他的调遣。自己人知道自家事，若是真的当面锣对面鼓地打起来，契约魔还真不一定能够干得过这头狩魔蛛。

    毕竟，它也不是一般的狩魔蛛。

    “你是蛛后的使节，为何会与那些亵渎祭祀和流浪卓尔厮混在一起，他们可都是一些背叛了罗丝女神的家伙。”纳门正色问道。契约魔隐约察觉到，这件事情里面还藏着一些猫腻。

    只不过，伽斯胡现在也不敢胡说了——考虑到豺狼人之神耶诺古可以降临灰烬世界，蜘蛛神后罗斯可以提前布局——在它想来，眼前这头契约魔，说不定就是巴托九狱里某个魔王的暗子。

    原本它还以为，能够来到物质位面作威作福是一件美差。可是现在这情况，可不仅仅是十条命里去了九条那么简单，若是真的牵扯进这些下层位面大佬的谋划里，它一头小小的狩魔蛛的下场恐怕死亡才是一种奢求。

    “最后问你一句，到底说不说你来这里的任务？”纳门眯起了眼睛，嘴角更是向上微微翘起，“别说我没有跟你提前说过，你要还是死扛着不撂实话，下场可是很惨的。”

    ……

    主岛城的一座大宅里面，贾拉索将自己那插着翠鸟羽毛的礼帽摘下放在臂弯里，用平和的目光盯视着面前一个曼妙身影。

    “日安，拉薇丝贵女，愿您不被恶毒的火球所困扰，”贾拉索淡淡地问候着。

    在他面前的床榻上，躺着一名身上布料四舍五入之后约等于无的雌性卓尔精灵，她也是刚刚从拜特城“逃”回来的。

    这处大宅名义上是扎甘赫迪夫的一处金屋藏娇之处，而实际上，其实是流浪卓尔们在地面上少数重要据点之一。

    它的主人，便是拉薇丝。

    她是罗丝与某位英俊男性卓尔法师的女儿，虽然她并不是唯一居住在蜘蛛魔网那位女神的血脉后裔，但绝对是所有兄弟姐妹之中最为出挑的一个。

    不同于罗丝在叛出精灵神系之前，与那位精灵主神科瑞隆所生的儿女，像拉薇丝这样的、在蛛后堕入无底深渊之后诞下的子嗣，天赋根本不可与前者媲美。

    毕竟，罗丝那些年长的子女皆是神明。

    只是，拉薇丝绝对算是一个异类——仅仅才两百多岁，以卓尔精灵的寿命计算还只是个“小青年”的她，其实已经是一名实力无限趋近于传奇的高手。

    在无底深渊蜘蛛魔网位面，拉薇丝不仅同她众多的兄弟姐妹互相密谋对抗，而且还有着比后者强出不知凡几的志向。她不愿浪费时间去争夺那些虚无缥缈的“蛛后眷顾”，而是希望能背叛罗丝本身，并且将蜘蛛魔网据为己有。

    据说，拉薇丝已经将一些低阶卓尔指挥官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最近又成功地获得了一队主力由史拉绿蟾组成的雇佣兵的协助。

    只要，她能够成功策划出一起足够大的动乱，使得其获得一个时机来完成名为“悲伤之痛”的仪式，便可以获得蜘蛛魔网的部分支配权，甚至有可能伤及蛛后的本源。

    作为一名“长袖善舞”的阴谋家，曾经有许多不会对拉薇丝的残忍野心感到厌恶的家伙，进入她位于魔网深坑的黑暗深处的巢穴，找到了这个可以对抗罗丝的有用盟友。根据一些传言，即使在蜡融妖中都有拉薇丝的密探存在，这使得她在蜘蛛魔网之中耳目通天。

    而现在，这位野心勃勃的神明后裔之所以会来到灰烬世界，其实也是为了给她那庞大计划装填最后一根导火索——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流浪卓尔、亵渎祭祀可供其搅乱局面，还有她偶然才探听到的、自己那位母亲在灰烬世界布置的局面——只待时机成熟，便点燃之前埋下的诸多“火药桶”。

    然现在，拉薇丝却感到一丝踌躇。在灰烬世界这些年，头几年因为委身结交好色如命的扎甘赫迪夫，所以她很轻易就这个位面站住了脚。可是几天前经历的那场拜特城变故，才让她感觉这个位面并非之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且不说自己的“靠山”扎甘赫迪夫被算计而死，在见识到三下五除二、连半天都没用就将豺狼人之神的大军驱除消灭的永序之鳞商会，她就知道了这个灰烬世界的水远比自己预想中要深许多。

    稍有不慎，她亦有可能被淹没于此。

    所以，在潜逃回主岛城之后，拉薇丝就躲进了自己的这个据点：一没有去主动联系那些之前都以她马首是瞻的流浪卓尔和亵渎祭祀，二没有去掺和争夺扎甘赫迪夫死后留下的遗产。

    现在，能够见一见贾拉索，她还是看在对方是一位实力强大的传奇雇佣兵头子面上。

    这些举动，不可谓不慎重。

破碎之鳞 第941章 这很贾拉索（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就是来问候我一下？贾拉索先生，”拉薇丝用一种慵懒的语调向拜访者询问道。

    黑暗精灵雇佣兵头子礼节性地俯了俯身子。“尊敬的蛛后贵女，敝人这次造访，的确有别的事情要说与你听，”他向前走了一步，脚腕上的镯子微微一转，一股若有若无的法术波动便荡漾开来。

    “嗯？”拉薇丝睁开了眼皮，两颗如同翡翠葡萄似的眼眸里，发散出危险的光芒。

    “不必担心，这只是担心有别人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语，”贾拉索解释了一句，随后便进入正题，“狩魔蛛伽斯胡遭遇到了伏击，现在生死不明，吾族在这个位面生存繁衍已经不是秘密了。”

    听到他说的话，拉薇丝瞬间支楞起身体。作为蛛后罗丝子嗣，她自然是知道“伽斯胡”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母神已经知道有流浪卓尔部族在灰烬世界扎根，祂是何时知道的？又是何时派出那头总是担任使节代表的狩魔蛛前来的？眼前这个贾拉索是否还是盟友？蜘蛛魔网内的布置出没出问题……”

    一连串问题，如同走马灯似的在拉薇丝脑子里遛了一遍。同时，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名义上的盟友——在黑暗精灵的字典里，任何公开宣称的、和“朋友”沾边的词汇，其实都是“下一个背叛者”的代名词——谨防对方突然抱起发难。毕竟，拉薇丝可是知道，对方虽然不是什么传奇刺客，但是一个传奇级别的战士和决斗者，在这么近的距离，和传奇刺客可没什么区别。

    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伽斯胡是被谁击伤的？别说它不是一头普通的狩魔蛛，即便是普通的狩魔蛛，这座主岛城里难道还有能够伤害到那种魔物的人类？我反正是没见到扎甘……那个老家伙身边有这样的狠角色。”

    拉薇丝明智地没有询问之前想的那一连串问题，因为那些问题基本上都是“过去式”了，所以哪怕知道了答案，她估计也没有办法再提前做出什么布署。而现在，更令这个蛛后之女关心的，其实还是贾拉索的态度。当然，作为黑暗精灵，她不可能直接问出口，所以只能拐着弯旁敲侧击。

    她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里面就做着“扣”：若贾拉索还在她这一方押宝，那么伽斯胡可能就是他派人截杀的——别人不知道，拉薇丝心里可是清楚，以这个黑暗精灵雇佣兵头子的实力，那头狩魔蛛还真没办法在其手下走过几回合；若是贾拉索选择站队蛛后，那么给出的回答要么是质问自己，要么就是要直接动手了，不过拉薇丝也暗中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或许是勘破了这位蛛后贵女的心思，黑暗精灵雇佣兵头子轻轻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您是想得太多了，还是想得太少了。咱们卓尔一族通常都会有这种思维误区，总是爱把事情往‘背叛’和‘阴谋’的方向去考虑……伽斯胡不是我出手击伤的，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想要对你不利的想法。”

    见拉薇丝仍旧目露犹疑，贾拉索便直言不讳地说道：“伽斯胡那只蠢货是在劫掠一伙儿海盗的时候被人打伤带走的，我已经去过那伙儿海盗的窝点。怎么说呢，里面残留的法术痕迹，比我身上这些零碎全部爆发出来造成的效果还要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经营达耶特独立佣兵团近几百年，黑暗精灵贾拉索简直称得上是富得流油。即便其自身职业是战士兼决斗者，可是却有相当多的法术物品傍身：最常用的血光细剑和窃命轻剑、四把附魔投掷匕首、防护之戒、抗力之戒、防御护腕、幻象披肩、改良成精灵能用的“侏儒逃脱之靴”、效果如次元袋的次元帽、随身蹀躞（类似于有着许多口袋的腰带）、燃惧眼罩、火球项链、法师杀手短杖……

    这些还都是拉薇丝或是打听，或是自己认出来的一些法术物品。此外，贾拉索古怪的作风总招引不少的流言蜚语，而又无人能够探清任何真相，因此或许事实上他拥有更多法术物品也说不定。

    对于自己能积累这身宝贝，贾拉索向来是非常自负的。能够让他承认自愧不如，可想而知，那个海盗窝点里出现的法术痕迹有多么丰富。而且看他的意思，那好像还不是某个强大施法者的手笔。狩魔蛛伽斯胡被击伤，可能就是某人一下子使用大量法术物品的结果。

    换而言之，伽斯胡是被“金钱”打倒的。

    “你是说，那只老蜘蛛是被永序之鳞商会的人带走的？”拉薇丝心念一转就想到了答案。

    好歹也在灰烬世界生活了一些年头，拉薇丝很清楚，提及“财大气粗”一词，如果永序之鳞商会自称第二，那这个物质位面之中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而在主岛城使用大量法术物品而并非直接以自身实力击伤狩魔蛛——关键还能将其带走——这就说明那个商会已经有不少实力一般（但却身怀重宝）的人员，早就潜伏进了主岛城。

    这样的人，身份基本可以确定是间谍或者密探。

    既然已经想到这一层，那么完全可以再多想一些：对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流浪卓尔的踪迹？蛛后的势力和拉薇丝娘俩在耍心眼斗法之余，是不是也是落到那个商会的陷阱里？

    考虑到之前豺狼人之神耶诺古突然出现，美帝奇帝国法老王马寇突然倒台，永序之鳞大军逼近了主岛城之类的事情……拉薇丝怀疑，对方估计已经进入到了收网阶段。而被其网住的猎物，则极有可能是流浪卓尔和她自己。

    这一刻，这位野心勃勃的蛛后之女，突然遍体生寒。看着前来拜访自己的黑暗精灵佣兵团长，她的眼神不由得表达出一种“要不要暂时避避风头”的询问之意。

    “确实，现在这个情况听麻烦的，早点抽身为妙。”贾拉索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赞同。

    只是，就在拉薇丝稍稍表露出退意的同时，黑暗精灵佣兵团长蓦地消失在其眼前。三颗圆球形状的事物叮令哐啷散落在地，在蛛后贵女诧异的目光之中，它们骤然爆发出一阵璀璨光芒。

    闪光弹X3——贾拉索没漏的另一张底牌。

    强光之于卓尔，不啻于见血封喉的毒药。虽然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却能令其暂时失去抵抗能力。对于卓尔武士如此，对于卓尔施法者亦如是。受强光影响，术士兼职蜘蛛法师的拉薇丝发出惨烈的嚎叫，她为了提防贾拉索而暗自准备的两个法术全都没能正常施展。

    而就在这时，先是借助幻影斗篷和燃惧眼罩躲过强光，然后利用精灵版“侏儒逃脱之靴”一下子出现在蛛后贵女身后的贾拉索，最后毫不犹豫地双手刺出了手里的血光细剑和窃命长剑。前者形制类似迅捷剑，具备法术附魔的“流血”效果；后者类似普通单手剑，但实际上附加有“吸血鬼之触”这种法术，可以从受创者身上汲取生命力。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命。

    得承认，这很贾拉索。

破碎之鳞 第942章 十分适合研究（求推荐票！求月票！）

    如同热刀切黄油，血光、窃命二剑毫无滞碍地刺入拉薇丝的后背，后者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料压根没提供什么有效的防御。

    剑刃从其胸口探出，把这位蛛后贵女扎出两个“对眼穿”。而贾拉索在出剑的时候，手腕还不忘拧动两下，搅烂其脏器。

    须臾之间，拉薇丝就没了生气。随着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拔剑入鞘，她的尸体直接向前仆倒，径直摔向了铺有锦毯的地面。

    完成一次刺杀，贾拉索仿佛没事人一般，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圆筒。他用手指拉住圆筒顶端的扣环，使劲一扥。

    虽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响动或光亮，但是做完这件事黑暗精灵就站立在拉薇丝躺过的软榻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个弹指的工夫过去，这幢大宅外边渐渐响起一些刀兵相碰的声音，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武士在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

    等到声音渐渐平息，贾拉索才裹了裹身上的幻影斗篷，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

    无底深渊第六十六层，蜘蛛魔网位面，一座堡垒被无数条晶莹的蛛丝拉扯着，好像悬浮在分不清是天空还是地底的幽暗之中。

    堡垒之中有数百名卓尔驻守，其中一些关键路径上还有蛛化卓尔不断巡曳。在其最为核心的房间门口，站立着两名身材健硕的迷诱魔守卫，闭着眼睛恍若熟睡。

    一阵“嗡嗡”的震动过后，那两头邪魔的眼睛睁开了一丝。他们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抹邪异笑容，继而重新闭上了双眼，仿佛对身后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嗬嗬嗬……”

    碎裂的水晶迸射得到处都是，淡红色的粘稠液体涂满了这个房间的地面，一个不着片缕的雌性卓尔慢慢从地面站立起来。

    而随着其逐渐站起，神智渐渐清明，口中意义含混不明如同兽吼的发音也一点点消失不见。

    拉薇丝，或者准确地讲，触发了“克隆术”和“生命藏匿术”激活条件的、原来那个蛛后贵女的克隆体在此地活了过来。

    “贾拉索！”拉薇丝咬牙切齿，她这具身体说出的第一个词汇就是自己仇人的姓名。

    死亡，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那个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带给她的痛苦，拉薇丝内心笃定，自己未来一定要百倍奉还回去。

    然而，就在其准备向自己留在灰烬世界暗手发布追杀令的时候，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其身边响起，“我的女儿。”

    拉薇丝顿时脊背生寒。

    ……

    “我一开始并不想杀死她。”

    贾拉索直言不讳地说道。现在，他正位于一艘正在驶向主岛城外海的商船甲板上，用与其华丽穿着不相符的熟练动作，不断调整着一根根从帆桁上垂下来的缆索。

    “明白，嘿嘿。”

    负责掌舵的是头顶剃成秃瓢、身高接近六尺、背负长刃战斧、穿着很像群岛行省海上“豪杰”们所酷爱鲨皮夹克的纳门。

    “若是她不准备逃走，我肯定不会动手，”因为正值白日，所以贾拉索头上戴着插有翠鸟羽毛的宽檐帽，身后披着蛛丝织造的幻影斗篷，以隔绝令大多数卓尔都感觉不适的永恒炽阳光芒。

    “那群流浪卓尔，虽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的存在就是蛛后的罩门。”贾拉索的声音不徐不疾，而且也没有刻意压低，仿佛根本不在乎这艘桨帆船上其它水手会不会听到。

    当然，这并不是说贾拉索有多么有恃无恐，而是这艘船上除了他和纳门之外就再无第二个人。这艘船是永序之鳞商会最近出产的“概念型”产品，两舷虽然也有船桨探出划水，可实际上却只需要燃烧黑油的机器带动船桨滑动，而不需要用人力来划桨。

    “明白，嘿嘿。”

    回答依旧与之前雷同，多少显得有些敷衍。只是纳门不愿意更改，而贾拉索也没有在意。

    两个“人”操持着这艘船，一路顺着秘密水道驶出了包围了主岛城内城的潟湖，遥遥可以看见正在远处海面停泊的战舰。

    那些都是永序之鳞商会派来的军队，现在正在和主岛城内包括“扎甘”在内的各个大家族谈判。如果再有两天没出结果，这支舰队就会立即武力收复群岛行省。

    这边的气氛就好像看起来虽然藏剑于鞘，但真等到拔剑的时候就会锋芒万丈。因此，那些平日里往来于此地的商船，近些日子全都绕着主岛城行驶，就连从主岛城驶出的一些打鱼的小渔船也会自觉避开舰队陈列方向。

    令贾拉索感到有些诧异的是，他和纳门操持的这艘小船并非是驶向永序之鳞舰队，而是绕了一个大弯，转而向更加广阔的外海驶去。

    要知道，据这个黑暗精灵所知，这艘船上船员是只有他和纳门两个，可是它还搭载了一个“货物”——那只几乎快要被打死的狩魔蛛伽斯胡也在船上——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纳门肯定是要把伽斯胡带到永序之鳞商会严加拷问的，否则直接将其击毙不就行了，用不着把它打成重伤。

    不过，贾拉索很明智地没有开口提问。形势比人强，现在纳门所代表的永序之鳞商会势大，他没有与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本。而他既然没有询问，纳门自然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燃烧黑油驱动船桨，再加上船帆兜风助力，这艘小货船行驶在外海上速度近乎贴着海面飞行。大约两个沙漏时之后，它便渐渐逼近一座矗立在海面的船屋附近。

    所谓的船屋，其实就是一幢建立在大型木筏上的屋子，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这个船屋并没有随着水流上下翻飞，而是像扎根在海里一般。

    等到纳门操控着船舵贴近船屋，一个外表类似半人马的构装生物立刻捡起木筏上的一根粗绳，将其投掷向货船甲板。贾拉索接过了绳头，在纳门的授意下，用其缠上桅杆将货船固定住。

    “实验品带来了么？”

    听着木筏上的奇匠人大工程师问话，纳门不由得咧了咧嘴巴，他已经开始为那头名叫伽斯胡的狩魔蛛默哀了。

    “放心吧，它还是活的。”

    当他说完这话，一个半羊人，一个拄着拐杖的食人魔，还有一个浑身被罩袍包裹的“巨人”，全都从船屋之中走了出来。

    永序之鳞商会的几名主要研究人员，已经全都聚集于此了。毕竟，伽斯胡并不是一头普通的狩魔蛛，它不仅是蛛后的禁脔之一，而且还有强烈的神眷，十分适合……好好研究一番。

破碎之鳞 第943章 他乡遇故知（1）（求推荐票！求月票！）

    木筏上的一夜，对贾拉索来说是漫长的一夜：他见识到许多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

    已经活了将近四百多年了，黑暗精灵还是头一回如此失态。等到第二天启程返回主岛城的时候，这位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心中对于“变态”一词有了新的认识。

    精确到毫厘的生理解剖、对狩魔蛛毒素抗性的测试、巫毒药剂模拟体液的种种猜想性实验，以及让其感到有些眼熟的魔索布莱城传统刑罚……以上种种，伽斯胡全都亲自尝试了一个遍。

    当然，它只是个被动承受的实验品。

    本来，贾拉索认为永序之鳞商会抓捕那头狩魔蛛，其实是为了从它那里获取些信息。可是从头到尾，除了向狩魔蛛询问实验反应，他就没看那几个人正儿八经问过那只倒霉老蜘蛛什么问题。

    从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别人的贾拉索，甚至都猜测那个名为纳门的家伙让自己一块跟着来，实际上是为了从自己而非伽斯胡口中拷问出一些信息了。

    天可怜见，为了能够找到新靠山，他的确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要是那些可怕的家伙把“实验对象”变成自己，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上台之前喊一句：“你们要问什么，我全都说，请随意使用‘侦测谎言’，就算让我发法术誓言也成！”

    至于说，为何他没有像击杀拉薇丝那样暴起发难？

    答案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盘算过了，自己肯定打不过那些家伙。

    诚然，他是一个传奇级别的战士和决斗者，可是在木筏船屋里的那几名研究员绝对也都是传奇强者。托超凡感知力的福，贾拉索在这方面的感觉一向很准。

    所幸，第二天一大早，那些人还在忙着炮制狩魔蛛伽斯胡，根本没工夫搭理贾拉索。而带领他前来此地的纳门，则用那艘货船不知从何处又接来一人，又带上他一起返回了主岛城。

    “你可以称呼我为‘奎斯’，”再一次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站在甲板的船舷边，向忙着操持缆绳的贾拉索介绍着自己，可是却没有任何搭把手的意思（他也不像黑暗精灵那么会摆弄绳子）。

    “幸会，”贾拉索点点头。

    在他看来，这个人可能跟脚和纳门一样，都是永序之鳞商会的重要谍报人员。年纪看起来不大，或许也有可能是特意培养出来的死士，去执行某些暗杀任务。

    贾拉索并不想与其深交，因此在返回主岛城的路上，他一直都装成专心致志摆弄缆绳的模样。奎斯看破也没有说破，仅仅是随他去了，毕竟这个黑暗精灵现在已经自己把自己绑到永序之鳞的战车上，再想要下车可就难了。

    之所以青年蓝龙要化为人形——事实上，昨日纳门就是一直在等他，自打进化到青年龙阶段之后，奎斯的身躯变得实在太过巨大，想要化为人类形态着实有些费力——是因为突然接受到一封来自巴托九狱的敕令。有一个强大的巴特祖魔鬼来到了灰烬世界，现在就藏身在主岛城之中。

    不过，那个家伙极有可能还不是很了解青年蓝龙。奎斯拿到的敕令，上面的职阶称谓还是其最早前往巴托九狱参加血战时的小小官职。奎斯估计，对方很有可能是从巴托第一层阿弗纳斯某个小机构找来的档案，然后才发出的敕令，想要征调青年蓝龙这个灰烬世界的位面土著前来帮忙。

    这并非是胡乱猜测，论官僚制度冗杂，整个多元宇宙之中都没有能出巴托九狱之右者。因此，各个机构所存储档案的更新频率，其实未必都很及时。再者说，从奎斯当初第一次履足阿弗纳斯算起，其实也不过五十多年而已，相对于邪魔的漫长寿命而言，其实算不得太长时间。

    纵然五色龙的寿命不如邪魔那般漫长，五十年也不过堪堪让普通蓝龙从少年长到成年。而一头成年的蓝龙，在如今那头降临灰烬世界的巴特祖魔鬼看来，其实也只是一个可供驱使的“小角色”。因此那个家伙便便发出敕令，召唤奎斯前往群岛行省听候调遣。

    其实，若非那个魔鬼发布的法术敕令里面，含有一丝巴托领主的威严，奎斯根本就懒得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他现在不仅有许多正经事要干，还即将启动新近凑齐的“引力弹弓”，为自己晋级为成年巨龙作准备。

    “我们去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货船靠岸，黑暗精灵雇佣兵团长打了声招呼，随即就消失在港口附近的人群之中。奎斯没有管他，转而对纳门安排道：“要真是那种不知死活的蠢货，想要来找寻个物质位面作为自己的黑暗祭礼，那我就干脆把他吃了了事，你随即通知舰队攻城。”

    对于奎斯的安排，纳门自然并无异议。下好了锚，又用缆绳在系泊地的铁柱子上将船拴好，他便带领着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前往主岛城里的一个海盗销赃窝点——根据发出敕令所述，那个刚刚来到灰烬世界不久的高阶魔鬼，现在就隐藏在那个地方。

    虽然主岛城是群岛行省最大的一座城市，但是说老实话，在建筑规模方面其实还是无法与曾经美帝奇帝国的其它一些真正大城市相媲美。

    别的不说，就单单以下水道系统而论，主岛城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像拜特城那样能够容纳近百万人居住的雄城，地下都有着高效的下水道系统作为辅助，城市内也有错综复杂的明暗渠。

    而主岛城在除了一条主要是为了防止海侵而挖掘的明渠之外，城内再无任何专门营建的水道。

    在这座明渠两岸，有大片用橡木或榉木为桩，用木材支架起来“脚楼”式房屋。和那些大家族的砖瓦建筑形成鲜明对比，这些都是用木材建起来的房子，其实是城中贫民的聚居区。

    主岛城最大的一个海盗销赃窝点，就位于此处。

破碎之鳞 第944章 他乡遇故知（2）（求推荐票！求月票！）

    “瞧瞧看看，永序之鳞商会出产的电石灯，夜航船、探矿井必备，八成新只要两个银凯特。”

    “精钢燧发枪，带纸壳子弹两百枚，只要十五个银凯特，买不了上当，买了就是便宜！”

    “上好的彩色毛毯，只是被海水泡了，大甩卖，三个银凯特一捆，爱买不买呦……”

    各式各样的货物，各式各样的叫卖，这个由海盗们自发组成的销赃地点，其纷纷攘攘的热烈氛围甚至让奎斯感觉走进了拜特城的大巴扎，有一种别样的亲切。

    “别看这里环境不行，”说着话，带路的纳门小心避过从旁边脚楼窗户里伸出的一根挂着羊毛地毯的晾衣竿，“可实际上论及商业氛围，在主岛城绝对数一数二。”

    奎斯点了点头。一边走在脚楼之间用木板钉成的简易廊桥上，他一边打量着那些摆在摊位上被人兜售的商品，“的确是琳琅满目，就是假货也忒多了一点，这里还不得天天打得热火朝天？”

    见青年蓝龙这样问，纳门不由得哂笑道：“吵得‘热火朝天’据说是这里的常事，不过无论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拔刀子动手。”

    “销赃点有销赃点的规矩，不能强买强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买定不能反悔。要是买卖双方哪一方坏了规矩，这里肯定有‘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到“人”这个词汇的时候，契约魔加重了点嗓音，奎斯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这种邪恶之地建立规矩，的确是生性喜爱秩序的巴特祖魔鬼爱干的事情。虽然纳门以前并没有长期在此潜伏，但是他毕竟是契约魔出身，在感受同类气息方面自有一套独特的方式。

    “我们怎么找那些‘人’……”

    走着走着，奎斯不经意间转身从廊桥的一个岔口拐了出来，走入到一条由两座脚楼夹出来的小巷子里面，“……还是说，根本不用去找，他们会来找咱们。”

    歪着头，青年蓝龙似乎隔着面前老大一块空当，向正好堵死小巷入口的纳门询问道。只是，他这询问的话语压根不是疑问语气，反而带有无比笃定之意。

    与此同时，永恒炽阳光芒的照射下，小巷之中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形身影。

    这个外形和人类相似的生物有着紧致的灰色皮肤。他的头部很模糊，但还是有着残留的轻微的鼻子的痕迹和两只如同燃烧着一般的红色眼睛。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他那邪恶的微笑：他那阴险的嘴角弯起似乎固定了，露着一副看起来就很坚硬的骨白色牙齿。

    他是一头刺杀魔。

    之所以奎斯会走入小巷，就是因为感受到有这么个东西在一直跟着自己。刺杀魔可以将自身转变为一种似乎完全由纯粹的阴影形成的阴暗模糊形态，这是他们名为“阴影形态”的天赋类法术能力。在此形态下，刺杀魔获得隐蔽的特性，但在日光或是昼明术法术效果内这种形态会失去效力。

    “路遇刺魔，必人杀我。”

    奎斯盯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下层界刺客，用炼狱语念诵出一则巴托箴言，而对方那模糊脸庞和清晰的笑容似乎并未有所变化。

    而契约魔出身的纳门，此时心内则警钟长鸣——虽然他很清楚有青年蓝龙在场，别说来一头刺杀魔了，恐怕就是几位九狱领主化身亲至也别想轻易闹出些水花，但是该害怕他还是害怕的，因为那是源自其血脉深处的本能。

    据传说，刺杀魔是巴托九狱的本土居民。

    他们这个族群，最初的形象只不过是一些充满恶意的拥有知觉的模糊阴影。阿斯摩蒂尔斯命令这些生物聚集起来，然后又将其融入狱火之中，经过火炼，这些精髓最后方才重铸为刺杀魔。

    时至今日，刺杀魔仍被视为被放逐者。没有魔鬼会信任他们。他们居于巴特祖社会的边缘，在幕后秘密的实施着主人的意愿。很多围绕着自由的刺杀魔的谣言，传说其已经打破了地狱的法条。

    不过，作为对地狱法条熟悉程度仅次于那些大魔鬼（九狱领主和魔鬼公爵）的契约魔，纳门知道那些谣言仅仅是谣言而已。

    若是刺杀魔一族真的出了违背法条的存在，他们也不会再被地狱法条所庇护。

    虽然刺杀魔属于巴特祖，但他们却无法召唤其他魔鬼获取帮助。依据地狱那扭曲的神秘律法，它们从未被列入到过允许魔鬼互相召唤的条例中。

    而作为补偿，他们被给予了可以任意杀死任何魔鬼或是生命而无需担心官方惩罚的权利。

    简单来说，刺杀魔就是“执照杀手”，被他们杀死的魔鬼都没处说理去。怎能不怕？

    当然，奎斯是不怕他们的。

    “你叫什么名字？”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刺杀魔，朗声问道。

    “多格。”对方亦是用炼狱语作答。

    和别的巴特祖魔鬼不同，刺杀魔因为并不会被真名所累，所以他们报出的名讳从来都是自己的真名。而想要向其发布刺杀任务，则必须知晓对方的名讳。

    “帮我杀一个魔鬼。”

    “可以，”多格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只是他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一柄寒铁长剑，锋刃依旧隐隐约约指向奎斯，“但我已经接了别人的委托杀你，三十枚灵魂棱柱。你死之前可以先报出想杀之人是谁，给我留下全数委托金，我承诺一定帮你将其杀死。”

    “唔，是这样么，三十枚灵魂棱柱就想买我的性命，哈哈哈哈，”奎斯听闻这个价码，不由得笑出了声，“这是一百枚灵魂棱柱。”说着话，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整整齐齐码放成三摞、每摞共计三十枚的灵魂棱柱就出现在了刺杀魔多格面前，另外还有十枚灵魂棱柱单独悬空漂浮着。

    “九十枚灵魂棱柱，买那个想要杀我魔鬼的性命。另外十枚，我想要加个塞，把你的刺杀任务列表调整下次序。”奎斯看着刺杀魔，笑吟吟地说道。

    和寻常魔鬼能够拿出的灵魂棱柱不同——奎斯因为第二次参加血战、获封过巴托将军的职司，所以有自己铸造灵魂棱柱，以便发放军饷的权力——他拿出的这些下层界“硬通货”，都是自己铸造出来的高级货，全部都还未曾流通过，里面蕴含的灵魂之力根本就没有什么损耗，价值自然更高。

    看到这么多钱，那个名为多格的刺杀魔顿时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是遇到大主顾了。

    “没问题，您的委托当然可以优先完成。”

    好家伙，人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平素高冷无比的刺杀魔居然也不例外。

    这一幕看得纳门啧啧称奇。

    他也在感叹那个之前雇佣刺杀魔多格魔鬼的愚蠢：比什么不好，非得和拥有永序之鳞商会的奎斯比财富，这不是找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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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45章 他乡遇故知（3）（求推荐票！求月票！）

    摆弄着手上的“叮当”（下层界魔鬼对于灵魂棱柱的爱称），尼姆乌库隐晦地表现出一丝不舍，毕竟没有魔鬼喜欢把财富让渡给别人，即便是花钱雇人干活也不行。

    “可惜了，”这头蛇蝎魔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多格有点棘手，想要杀死他得费不少力气，而且说不定会翻车。”

    尼姆乌库是一头强大的蛇蝎魔，在巴托魔鬼一族的晋升序列之中马上就要问鼎深狱炼魔。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没有成为深狱炼魔的魔鬼，在那些“大人物”眼里都是些无足轻重的棋子。

    而且若是以这次差遣他那位存在的身份而论，即便深狱炼魔估计也算不上什么。

    因此，蛇蝎魔心疼归心疼，但还是决定破财免灾，省得和刺杀魔交恶。最后万一真的影响到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他到时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想到这里，尼姆乌库揉搓灵魂棱柱的手指又快了几分，似乎是想要在这些叮当作响钱币从自己手上离去之前，再好好把玩下它们的纹络。

    “磨光了这些棱柱上面的灵魂光晕，你的委托费……”

    看着灵魂棱柱上不断被“窸窸窣窣”揉搓下来，然后又马上被蛇蝎魔尖锐长指头悄然带走的碎屑，从阴影中现身出现的刺杀魔多格，突然开口说道：“……得加一倍，要不然我可就亏了。”

    “嗯？”

    蛇蝎魔心中陡然一惊。饶是自己在这个塔楼里已经布置了许多禁制，可是当刺杀魔骤然出现的时候，尼姆乌库仍旧吓了一跳。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正准备给你付钱么，捂热乎点，哈哈哈。”他用讪笑着回答道。

    紧接着，尼姆乌库马上转移话题，“对了，我让你杀的那个小喽啰怎么样了，顺不顺利？”

    多格冷冷说道：“还没动手。”

    听到这话，蛇蝎魔蓦地从瘫坐在地的状态站了起来。

    这个高阶巴特祖魔鬼的皮肤混合着淡绿和粉红颜色。在其肥胖臃肿的躯体面前，接近20尺的身高也只能黯然失色。笨重的，如同蝙蝠一般的肉翼，从他的背后伸张开，散发出恶臭和硫磺的气味。

    作为一种雌雄同体的魔鬼，蛇蝎魔最令人困扰的特征就是他的脸庞，尼姆乌库也不例外。

    在他那这张可怕的脸上，有一张宽的恐怖的布满利齿的大嘴，还有无数由瘤子和疹子形成的千沟万壑勾勒其上。他的双颊擦着厚厚的淡粉色脂粉，嘴唇散发着冰冷的红色亮泽，一双如同爬虫的眼睛周围，画着蓝色的眼影。

    除此之外，他那长达数尺的、色彩斑斓的手指甲亦十分引人注目。因被多格的话语所激，那些灵魂棱柱现在已经从其手中消失。现在，那些锋利的尖指，全都若有若无地指向了刺杀魔。

    “再仔细想一想，然后再跟我说说为什么……‘还没动手’，”尼姆乌库的中性嗓音，为其阴测测的语调，平添了几分阴冷。

    “还得谢谢你，把握拉到这个物质位面，”多格认真道：“否则，我也没有机会遇到那么豪气的客户，接到那么一大笔生意。”

    “客户、生意？”蛇蝎魔神色犹疑。

    “因为人家给了全款，而且还另外加了钱，所以我得把委托单的次序调整一下。”多格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尼姆乌库。

    “哼！你怎么敢……”

    虽然心里多少对刺杀魔有些忌惮，可是身为高阶魔鬼但却被中阶魔鬼放鸽子，蛇蝎魔尼姆乌库心里的邪火腾地就燃了起来。

    可是，还没有等他发作，那几根几欲弹射出去的“指突攻击”还没有发出，站在其面前的那个刺杀魔却抢先做出了反应。

    “人家让我先杀了你！”

    多格“唰”地一声刺出了手中一直紧握的长剑，由巴托碧炼铁打造的长剑上，骤然亮起了璀璨的荧光。这是其激发提前涂抹好的神圣油膏所致，能够给邪魔带来更大的伤害。虽然刺杀魔也对荧光感到不适，但作为高阶魔鬼的蛇蝎魔其实更厌恶神圣能量。

    “孽障！”

    蛇蝎魔大吼一声。尖利的手指“噌”地一声暴涨了好几尺，“叮”地一声怼到了长剑尖上。紧接着，他再不留手，十几根手指如同攒射的箭矢，笼罩向不断向自己突进的刺杀魔。

    “指突攻击！”

    这是蛇蝎魔的看家本领，在战斗的时候，他的手指可以弹射最长达到三十尺长度。每一根手指不仅力道强如弩炮，而且点中目标之后，还能令其发生扭曲变形。

    只不过，刺杀魔对此早有准备。事实上，他刚刚刺出长剑也就是为了诱使蛇蝎魔使出指突。再加上，除了游荡者之外，多格还兼职了幻影刺客这一刺杀方向的职业。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千里。

    尼姆乌库的指突虽强，可其实除了第一下点中对手的剑尖，后面如狂风暴雨般的穿刺则压根没能触及到多格半分，最多不过是戳破了刺杀魔故意留下的几个幻象。

    “别想跑，你给我回来！”

    心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因此眼见对手要“逃遁”，蛇蝎魔立马使用了每天只能用一次的类法术能力“回返真言”，将多格已经淡化的身躯重新拉到近前。

    “内爆术！”

    紧接着，尼姆乌库立刻迈动自己粗壮的短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他想要使用自己最强单体伤害型类法术能力，直接击杀对手。

    然而，就在蛇蝎魔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多格胸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个刺杀魔似乎总是上咧的嘴巴似乎抖动了一下。

    似乎……

    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蛇蝎魔胖大的身躯好死不死踩踏上了一块刚刚被指突打碎的地板——刚刚多格就站在这个位置——藏在下面的一个闪耀着法术灵光的猎熊夹，骤然激发，“砰”地一声紧紧闭合。

    “啊啊啊啊啊！”

    尼姆乌库的半截小腿被猎熊夹死死夹住，这个陷阱的锯齿很明显附着了“高等锋刃术”和“流血术”，因此不仅破开了蛇蝎魔的皮肉，还令其血流不止。

    而在“回返真言”作用下，马上就要撞到蛇蝎魔手指上的多格，此时就好像一下子撞在一层水雾上面，倏尔消失在尼姆乌库面前，反而是在其背后再次出现。

    “夹击暗杀术！”

    为了杀死高阶魔鬼，多格也使用了自己的一张底牌：这是刺杀魔天赋类法术之中的任意门，只是被其改动了一下，成为一种可以给对手形成夹击的怪异暗杀术。

    噗呲……

    闪耀着神圣荧光的长剑，几乎连根尽没入蛇蝎魔的后背。只是由于这个魔头身形太过胖大，剑尖还是没能刺破其心脏。

    “你杀不了我的，我是高阶魔鬼，你只是一个中阶的巴特祖……”被剧痛刺激到，尼姆乌库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大吼道。

    “……杀你足够了，”多格冷声回答了一句，也不管插入蛇蝎魔身体的长剑，两个手掌快速结出了复杂的法印，“你还是不知道，为何吾族屡屡能够得手。”

    “内爆术！”

    随着刺杀魔冰冷的语言，和刚刚蛇蝎魔想要使用类法术完全无差别的法术能量，此时竟然作用到了尼姆乌库自己身上。

    “这……不可能！”蛇蝎魔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偷取灵魂，我偷取你们的能力，这很公平，不是么？”

    “你还有‘地狱神偷’的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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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其它外层位面生物一样，魔鬼是被赋予了肉体存在之外表的抽象概念。虽然他们可能看起来是活生生的生物，有着血肉，骨骼，以及内脏，但事实上，魔鬼却是特定宇宙法则之不可思议的显现。

    某些魔鬼拥有近似于类人生物的内部构造，但其它多数则完全称得上是怪异，与凡人相比的话。由于他们的非自然生理，魔鬼们可以轻松地无视主物质位面生物维持生命所必须的生理需要。

    巴特祖一族并不依靠两性繁殖。他们大多数是诞生于受过处理的灵魂之壳，然后从某个形态晋升（降阶）至另一个形态。

    在魔鬼的体腔内，存在着某种由大量鳞片状物质构成的、糊状的器官组织——“卵囊”。

    如果杀死了一只魔鬼，你可以将手插入此器官（建议心灵脆弱者不要尝试这类行为），并会发现数十个手指大小的细小卵囊，其中分别包含了不同魔鬼形态的胎儿。

    当一只魔鬼得到晋升的时候，对应其新形态的某个卵囊就会汲取地狱之力而不断膨胀，直到生长到成熟体型，然后完全显现于旧形态的破碎肉块之中，其体内亦同样含有新一套卵囊组织。

    只有三种巴特祖魔鬼是例外：

    第一，成为独一魔鬼的强大深狱炼魔以及更加强大的魔鬼公爵、巴托领主，这些强大的巴特祖已经完全超脱了“晋升序列”，而想要对其形态造成影响，只能使用强大的魔法进行恶意扭曲。

    其中最为有广泛被人所知的案例，就是那个曾在“埋单行动”中失败的飞虫领主巴尔泽布。那位曾经是俊美堕天使外形的巴托领主，就是被九狱之主阿斯蒂摩尔斯使用某种强大的魔法永久性变成鼻涕虫模样，而不是直接用魔鬼的“降阶之耻”对其进行惩罚。

    第二，欲魔。这种在巴特祖一族之中罕见拥有繁殖能力的魔鬼，其起源是那些受到阿斯蒂摩尔斯的蛊惑而堕入巴托九狱的上层界生物（不一定都是天使）。

    虽然欲魔可以进入晋升序列，但是他们其实很少会那样做。据传说，这是因为欲魔有一种神秘而特殊的晋升方式，他们在保持形态的同时依旧能够提升实力。

    这一点，巴托第六层玛尔博吉现任的领主、欲魔领主格莱西亚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她能当上领主多少和其“二代身份”有关，可自身实力同样不可小觑，而且她也真的只是一头欲魔而已。

    第三，类似刺杀魔这样的、由巴托原住民转化形成的魔鬼，其中以刺杀魔尤甚。这种魔鬼体内根本就没有卵囊器官，他们压根就没有进入晋升序列的可能性（这一点和欲魔也不同）。

    换句话说，一朝成为了刺杀魔，那么一世也就是刺杀魔。可是，同样地，刺杀魔一族也有自己提升实力的独特方式。

    在成为巴特祖魔鬼之后，他们便没有了寿元的限制。再加上，虽然是中阶魔鬼，但是依旧地狱法条，刺杀魔杀害高阶魔鬼乃至自己的直属上级都不用承担罪责。

    因此，他们可以不断以杀戮来磨练自己的技艺、增长自己的财富。

    可以说，每个活得足够久的刺杀魔，都拥有类似凡人强者那样的职业等级。而且，除了职业相性最为吻合的游荡者之外，他们多半还会有一个甚至数个兼职。

    更不用说，依靠自己积攒的财富，他们还能给自己置办许许多多“外物”——包括但不局限于附魔武器、陷阱、法术奇物——来作为刺杀活动的辅助用品。

    毫不夸张地讲，巴托九狱里面，现如今肯定存在着有能力对领主级别魔鬼进行暗杀的刺杀魔（即便不一定成功）。据传闻，九狱之主阿斯蒂摩尔斯的堡垒里就豢养着那样恐怖的魔物。只不过，一分钱一分货，想要让那样的刺杀魔出手去暗杀一个巴托领主，所需要的委托金也肯定是天文数字。

    也正是因为如此，蛇蝎魔尼姆乌库这次输得其实一点都不冤枉。纵然多格不如阿斯蒂摩尔斯豢养的那批顶尖刺杀魔强者，可是就其目前暴露出来的三个兼职：游荡者、幻影刺客和地狱神偷，刺杀他这个连深狱炼魔都不是的高阶魔鬼，即便费点事、有点危险，结果依旧是手拿把攥的。

    唯一让尼姆乌库感到后悔的是，他明白得有点晚了。当内爆术的效果作用于其身体内部，肆意奔涌的法术力量第一时间就将他的五脏六腑绞成了烂泥。剧烈的痛苦，几乎令这个养尊处优已久的魔鬼疼晕了过去。毕竟，选择晋升为蛇蝎魔的家伙，绝对不是巴特祖一族中的悍勇之辈。

    “癞蛤蟆一样的家伙……”

    看着虽然受到重创、脚上带着法术陷阱、身上插着把巴托碧炼铁长剑，却依然紧紧闭着嘴巴，跌跌撞撞向前奔跑逃窜的胖大魔鬼，多格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这不是刺杀魔嘴欠，而是一种战术。对方中了内爆术，若是此时张嘴说话，法术力量就会找到最为合适的宣泄口，径直迸发出来。反倒是尼姆乌库闭着嘴巴，才能压制住一部分法术力量。要不然，他现在早就爆体而亡。

    “……你跑不掉的！”多格大喝一声。

    紧接着，他便出现在蛇蝎魔背后。刺杀魔不像大部分巴特祖那样可以无限使用高等传送术，可是和之前使用的夹击传送门一样，多格的巴托碧炼铁长剑上面也有独特的附魔效果。只要不离开自己超过三百尺，默念咒语，他就可以立刻闪现到在自己的长剑旁边，每日能用十次。

    嗤啦——

    拽着剑柄，多格从蛇蝎魔肥大的身躯里拔出自己的长剑。他这一下用了些技巧，在尼姆乌库身上撕开了好大一道伤口，不仅将其背后的斜方肌撕碎，而且还顺带斩下一片蛇蝎魔那与其臃肿身躯相比略显可笑的蝠翼。

    尼姆乌库的眼睛都要瞪圆了，蓝色的眼影都疼得变成了紫色，缕缕白烟从其紧咬着的牙关之中冒了出来，吓得他狠狠抿了抿自己那有些像涂了厚厚一层死亡芭比粉颜色口红的肥硕嘴唇。

    快跑，跑出去才有可能活……

    蛇蝎魔单腿使劲（另一条腿上还带着附魔猎熊夹），猛地向前一窜，一下子就撞碎了塔楼的墙壁。在破壁而出的时候，他还回手点指向了追来的多格。

    “高等迷惑灵气！”

    然而，和之前使用的内爆术一样，这个法术依旧被多格用地狱神偷的手段窃取过来。只是，尼姆乌库看到刺杀魔这样做，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希望。

    “有诈？”多格心中一凛。

破碎之鳞 第947章 他乡遇故知（5）（求推荐票！求月票！）

    “嗯，面带猪相心头嘹亮。”

    看着一头撞出塔楼，翻落在场院当中的蛇蝎魔，奎斯点了点头客观评价了一句。

    在他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面露犹疑神色的纳门，另外一个则是一脸惶恐的中年男子。

    “大人，我真的是不知道有邪魔藏在家里啊，我们扎甘家族向来都是……”

    那个男人脸色有些灰败，他还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二，可是却被奎斯挥手打断。

    “……谨小慎微，我知道，”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笑吟吟地看着他，“除了和哈利勒家族争夺这北方海域的贸易权，你们这些年确实没有干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这话让那人神色稍定。不过，紧接着，奎斯话锋一转，“只是，‘不出格’并不意味着你们干的事情都是对的事情。否则，那些卓尔流浪者也不可能在群岛行省开辟新的地穴居住，繁衍生息；你的家宅里也不可能有一座‘自古以来’就被划为禁地的、用来招待那个巴特祖魔鬼的塔楼存在。”

    啪嗒一声，还没等奎斯说完，现任的扎甘族长就跪倒在地。这方面倒是和他那前两日刚刚死去的老父亲非常相似，膝盖从来都不是那么难以弯曲，甚至可以说非常灵活且善于折叠。

    “当然，以前的事情不归我管理，那是美帝奇末代法老王马寇陛下该操心的事情，”奎斯意有所指地强调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只关心，你现在想如何善后？”

    用月白色纱织长袍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位扎甘大人思忖了片刻才回答道：“我这就命人去围剿那头魔鬼，定然不会让其从我家中走脱，祸害整个主岛城。毕竟，我家虽然已经不是这座城市的赫迪夫了，但是未来在商会的提携下，我们还得继续在这座城里依靠做生意来讨生活。”

    奎斯点了点头，扎甘随即如蒙大赦，站起身子掉头就向觐见室外疾步走去。

    “倒是挺聪明的一个人，父与子，一家子都是，”看着他的背影，纳门评价了一句。

    对此，青年蓝龙倒是不置可否。他这次化身人形进入主岛城，除了要和那个魔鬼打交道、清理城里的流浪卓尔势力之外，剩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解决扎甘家族的遗留问题。

    本来，他还以为会需要武力胁迫，只是对方很显然比他想得要“上道”许多。仅仅是露面接触了一下，连好处都没有许，现任的扎甘族长便就势投靠过来。甚至，他还提供了逃出拜特城的末代法老王行踪的相关线索，还透露出马寇与那个蛇蝎魔有些关系。

    “怪不得那孙贼要买凶杀我，”奎斯忖道，“原来是和法老王马寇搅和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之前面露犹疑神色的纳门，“你刚刚想说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纳门点点头，随即又在身边施展了一个静默结界，“那头蛇蝎魔名叫尼姆乌库，他可是我的一个老熟人，之前契约魔纳门被逼无奈跑去血战前线，就是因为被这个家伙骗得签了份契约。”

    有本事骗契约魔签契约，即便是在巴托九狱，这也绝对是件不大不小的新鲜事。不过，若是欺骗者是一头蛇蝎魔，这件事其实就说得过去了：毕竟，这种魔鬼不仅心如蛇蝎，实力也不可小觑。

    不信，眼前被刺杀魔多格追杀而不死的情景，便是对蛇蝎魔强大之处的最好力证。

    这尼姆乌库的确有些本领。

    虽然一开始因为失了先手而受到严重伤害，但其实除了那一发内爆术之外，其余的伤害相对于皮糙肉厚的他而言都是些小伤。肮脏恶臭的鲜血流淌了一会儿，就把其臃肿身躯上的伤口封堵住了，就连附加了“流血术”效果的猎熊夹子，现在也不能令其不断失血。

    最后撞塌塔楼墙壁逃生之前，他之所以对着多格施展了一记“高等迷惑灵气”——而并非是其它伤害性更强的类法术能力——更是存了试探对方“地狱神偷”职业能力局限性的狡诈心思。

    所谓的“高等迷惑灵气”，其实就是令在蛇蝎魔身周三十尺范围内的生物，必须进行一次意志豁免，否则将会受到他身上发出的有害气体的负面影响。

    这种能力其实很强，就好像一个接近传奇级别（20级）的施法者施展的“高等困惑术”，能够令受害者变得眩晕、攻击失去准头、反应速度明显降低……而且只要受害者就算离开了他身边，这种效果还会维持一段时间。

    可强则强矣，这个能力毕竟不像内爆术那样有可观的直接杀伤力。更关键的是，蛇蝎魔本身对于“高等迷惑灵气”完全免疫。多格使用“地狱神偷”的能力，将这一记“高等迷惑灵气”偷了过来，反手作用回蛇蝎魔身上，压根就对他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对其周围的凡人有些影响罢了。

    不仅如此，这一举动还令尼姆乌库印证了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测：地狱神偷在偷窃了巴特祖魔鬼的法术能力之后，应该是要马上使用出来而没有办法长期保留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只要蛇蝎魔不使用那些伤害性极强的类法术，对方应该就无法再用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重创自己。而且，他也不相信，地狱神偷还能无限次数地使用自己的能力。要真是那么强，巴托九狱的那些邪魔即便拼了命，不也得给自己搞上一个这样的兼职？

    “高等变形术！”

    想到这里，尼姆乌库立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他立马将自己变换成一个凡人模样。这个家伙已经感受到周围有扎甘家族的卫兵聚集、变成凡人模样，一来方便他混入人群之中；二来随着躯体缩小，身上伤口也随之愈合了一些。

    “今天必须杀了这个刺杀魔，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何况我还得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

    蛇蝎魔坚定了信心。他那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举着长剑向自己冲过来的刺杀魔，一手拿着治疗中等伤害药剂不停吞服，一手迅速拨弄出新的施法手势。

    “火墙术！”

    依旧是一种对他无害的法术。

破碎之鳞 第948章 葫芦娃救爷爷（1）（求推荐票！求月票！）

    “这厮在诓我……”

    哪怕是再年轻的刺杀魔，打了这么久也该摸出对手的一些套路，更何况多格这种老奸巨猾之辈。

    见尼姆乌库施展火墙术，多格立即就明白了那个家伙的想法：施展一些不甚重要的类法术，不求造成伤害但求消耗自己的地狱神偷能力。

    反正比拼起施法能力，蛇蝎魔比刺杀魔要有优势得多。等到他这地狱神偷职业每日偷窃目标施法能力的次数用尽，尼姆乌库无论是进行强力反击，还是直接使用传送法术逃走，都会有更多的从容。

    “……不能跟他耗着了，周围的凡人越来越多了。”除了刺杀目标的难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多格也已经注意到，周围渐渐聚集过来一些扎甘家族的卫兵。

    若是等这些凡人完成了合围，且不论他们会不会造成什么麻烦、能不能伤害到自己，那头蛇蝎魔是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一定会利用刚刚做出的伪装藏进人群之中。

    想也不用想，多格到时候再想击杀他一定会更加麻烦，至少也得花力气屠杀一批凡人。

    刺杀蛇蝎魔，有人付款。

    屠杀凡人，没人买账。

    这笔账多格算得很清楚——做了这么多年的暗杀生意，刺杀魔怎能不会算术？赔本的买卖，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做的。

    想到这里，多格斜乜眼那个虽然已经变化成人类形态，但却依然丑陋的蛇蝎魔。

    好在这笔生意的委托人是个大方的主儿，委托金不但提前给了，而且还给得足够多。因此，即便他之前消耗了一件法术陷阱（附魔猎熊夹），整体利润仍旧非常可观。可是现在，为了尽快解决掉那个家伙，多格不得不狠了狠心，准备再用掉一件法术物品。

    “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去死呢？”刺杀魔内心暗恨道。与此同时，随着他心念一动类法术能力猝然激发，方圆数十码范围，皆尽被魔法所形成的云雾笼罩起来。

    在下一秒，一把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却是精金为骨、秘银为弦的弩弓就出现在他手中。

    刺杀魔天生具备盲视能力，云雾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就地轻轻一个翻滚，倏尔就出现在了那头蛇蝎魔身后，而对方则被其动作搅动起来的云雾误导了感知。

    嘣……

    弩弓激发，一根自带“引导术”效果的箭矢激射而出，明明不是瞄准蛇蝎魔发射的，可是这根箭矢居然在射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骤然掉头直奔向尼姆乌库的后脑勺。

    显然，多格是准备爆头狙杀目标。

    更加神奇的是，虽然这根箭矢的飞行速度其实并没有多块，但是冥冥之中却带给人一种避无可避之感。蛇蝎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里清楚这根箭矢自己是躲不掉了，肯定得中一箭。

    电光火石之间，尼姆乌库的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他想过使用高等传送术逃走，也想过为自己施展法术护盾，不过考虑到刺杀魔那地狱神偷的本领，这些想法刚刚出现就被其抛出脑外。

    “混蛋！”

    最终，这个高阶魔鬼大吼了一声，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脑袋上面。

    他对自己施展了一次“恶意变形术”——因为这个法术效果是作用于自己的，所以倒是不必担心多格将其偷走——须臾之间，他的身躯就发生了严重的畸变。

    四肢、头颅、躯干……就好像是被熊孩子掰开揉碎之后又胡乱捏合起来的泥人也似，蛇蝎魔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顺序，完成了彻底的重组。脑袋长到屁股上，脖子的位置多了一条短腿和一根胳膊，肚脐眼后腰眼的位置则出现了另一条短腿和另一根胳膊。

    这样一来，原本奔向其后脑勺的那根箭矢，最后居然插到了他的膝盖上。虽然也是中箭，但是膝盖中了一箭和被人爆头，用后脚跟想也能想明白两者的差别。

    只是，在那根箭矢上面，因为涂抹了产自产自马拉多米尼的一种提炼自炼狱蜈蚣的液体浓缩物，通常这种液体都是用来酿造一种专门供应高阶魔鬼享用的、能够令饮者感到一阵几乎称得上幻觉的强烈冲击的特殊“酒精饮料”，所以蛇蝎魔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眩晕。

    再加上，对自己施展了“恶意变形术”，尼姆乌库的敏捷程度大大降低。二者相加，他在中箭的瞬间就瘫倒在地上，那些胡乱长出来的肢体根本无法带着他行动。

    趁你病，要你命。

    深谙此道的刺杀魔根本不会手软，在其按动扳机的同时，四个互相连通的传送门就骤然出现在了蛇蝎魔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多格捞着巴托碧炼铁长剑又是一个翻滚，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在一个传送门外面。长剑刺出、长剑收回、退入传送门、再从不知哪个传送门走出……

    周而复始，刺杀魔挥舞着长剑从不同角度对蛇蝎魔进行着攻击。多格也不求一击能够杀死敌人，只是在尼姆乌库无法防备的时候，不断对其进行“放血”式攻击，一点点消磨着他的生命。

    最终，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整整刺出了两百多剑之后，由普通攻击叠加起来的伤害总算是由量变引起了质变，蛇蝎魔身上的“恶意变形术”和“变形术”效果自动消解，他的重新变回了臃肿庞大的高阶巴特祖身形。

    而且，又等了一秒，蛇蝎魔就化为一滩不断泛起泡沫，鬼祟移动的软泥。这说明，这只魔鬼在灰烬世界是真的死亡了，虽然他在九十九年之后还会在巴托九狱重生，但是碍于地狱法条，他不会记得刺杀魔杀死自己的起因经过，多格的任务委托也依旧算是完成了。

    由于在最后一刻撤去了浓雾，周遭围拢过来的扎甘家族卫兵全都直视了高阶魔鬼死亡的一幕。蛇蝎魔残留的灵魂本质表现出了强烈的魔力与邪恶，令那些人全都陷入了持续的恶心状态之中。

    “哈哈哈……”多格猖狂地大笑了几声。

    不过，灵机一动，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其心头：蛇蝎魔已经被杀死了，按照委托序列，他下一个目标就是青年蓝龙奎斯了；只是，这个委托的委托人都死了，即便他完成了委托，尾款也没有人给他结算，委托契约也无法完成。

    “……嘶。”刺杀魔蓦地感觉心头一痛。他下定了决心，之后所有接受的委托，一定要把所有尾款都拿到再去行动。

    或许是怕触景生情，没有等到地上的软泥全部化干净，多格就走进了一个传送门。他的委托序列上还有另外一些人去处理，既然已经受到了损失，他也只能用加倍的努力去补足亏空。

    “下一个委托目标是谁呢？唔……看书之后不投月票和推荐票的读者，桀桀桀桀。”

破碎之鳞 第949章 葫芦娃救爷爷（2）（求推荐票！求月票！）

    “就这么让那家伙走了？”感受着刺杀魔的气息渐渐消失，纳门不由得看向奎斯问道。

    他知道自家这位大人最喜欢收揽人才为己用，而且像多格这样给钱就能收买的家伙，富有永序之鳞商会的青年蓝龙想要获得其有限的忠诚，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么？

    “走就走吧，估计是赶着投胎去……听见他最后笑的那几声了么，听起来就很不正经。”

    “……”

    这边刺杀魔刚刚离开，也不见奎斯有什么动作，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扎甘家族后院的空地上。

    那位刚刚继承其父亲家主之位的扎甘族长，现在正组织着一众兀自恶心不已的卫兵，想要取一些净化药剂冲洗下满地血污。

    “大人……”扎甘拱手行礼。

    青年蓝龙没搭理他，却只是对其挥挥手。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赶紧带人离开，后者见状则再不迟疑，立刻照做。

    “想瞒天过海？你这家伙的脑子可当真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打量着软泥似的污血，奎斯漫不经意似地开口说道。

    紧接着，还没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就伸出了一根手指。

    “法术极效：锢魂术！”

    自带超魔效果的法术，比起寻常的锢魂术效果更加明显。对于魔鬼这种具有“身魂一体”特性的下层界邪魔，则更是如此。

    随着他指尖轻轻一点，细密的法术波纹以一个诡异的频率荡漾开去，本来就已经快要从那团血肉软泥里完全擢拔出来的幽影，霎时间像中了定身法似地被“钉”在当空。

    下一秒，在地面上肆意流淌的血肉软泥就好像一点也不受重力影响似的，漂浮起来一下子呼到了被定住的幽影上面，就好像为那个幽影穿上了一件“衣裳”。

    一下子，原本朦朦胧胧的影子就变得生动了许多。数息过后，它竟然重新变回了蛇蝎魔。除了体型不可避免地缩水了一些之外，这个高阶魔鬼与原来一般无二。

    很明显，之前被刺杀魔干掉这件事本身，也只是这个魔物假死脱身的障眼法而已。

    “别装死了，尼姆乌库先生，”奎斯饶有兴致地打趣了一句，令邪魔听得脸色大变。

    青年蓝龙没有管对方作何感想，直接挥了挥手，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就其和自己传送到了旗舰内菲曼迪斯号的舱室之中。

    周围景致骤变，踩踏着由柔顺羊毛织成的地毯，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座椅，以及篆刻有各种法阵图案的藏书架，尼姆乌库蓦地感觉自己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看来，面前这个未知的家伙也应该是某个贵族，和自己之前联络的那个扎甘一样。虽然对方的实力更为强劲一些，但是凡人毕竟是凡人，和魔鬼打交道定是有所需求。

    “刺杀魔是你雇佣的？”尼姆乌库稍作犹豫便开口询问，他想要先确认一件事情。

    奎斯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到：“是你先雇佣多格的，我只是多花了一点钱，让他改变了一下委托顺序。”

    听闻此言，蛇蝎魔胖脸上的五官紧紧簇拥到了一起，“你就是五十年前受到巴托征调令，前往阿弗纳斯异位面雇佣兵营地服役的少年蓝龙？你怎么有胆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奎斯手上就突然出现的一卷羊皮纸。“……没有你的胆子大，”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笑吟吟地看着他，“居然敢雇佣刺杀魔，暗杀一位炼狱将军。”

    瞬间，蛇蝎魔暗黄色的双眸瞪得如鹅蛋般大。

    因为那张羊皮纸上散发出一种极为庄严的邪恶——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得到了巴托意志肯定的授权文书——即便没有打开，任何看到他的魔鬼都能够获悉其中的内容。

    两次亲临前线参加血战，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肃清了整个酸雾峡谷位面、击杀了该位面的恶魔领主蠕虫暴君赫姆塔尔、彻底改变了这层位面的运行轨道将其融入阿弗纳斯……获得了如此一系列功绩，哪怕之后因为恶了五色龙后而没有被大肆宣扬，奎斯依旧获得了巴托九狱邪恶意志的认可。

    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炼狱将军，位格不仅不逊于任何一个魔鬼公爵，甚至和亲自负责灰色荒野和万渊平原血战事业的“暗黑八魔将”也不分伯仲。

    在任何不是血战前线或者巴托九狱层面（这些地方自有领主管辖）的位面，他都有权力组织属于自己的魔鬼军团。下一刻，迈步走入船舱中的数十名精英血甲魔，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即便蛇蝎魔尼姆乌库实际上不归属于奎斯管辖，他的直属上级是其它魔鬼，可是只要对方没有出现在灰烬世界，青年蓝龙在此位面就有临时征调他的权力。

    想到这里，蛇蝎魔不由得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锐利的指甲甚至刺破了血肉。天人交战之间，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报出主人的名讳，但那样做极有可能泄露出那位存在的部分意图。

    后果无疑是十分不美好。

    若是他不那样做，只要奎斯对他进行临时征调，其之前的行为根据炼狱法条规定，就会立刻被认定为“以下犯上”、“谋逆”、“破坏魔鬼军团内部安定团结”……诸多罪名加身，就是那位存在估计也保不住他（大概率也不会庇护他这么一颗棋子）。

    下场也无疑是可怕至极。

    至于说要不要暴起反击，在看到那张炼狱将军授权文书之后，蛇蝎魔就压根不敢有类似的想法：且不论他能不能在对方征调令下达之前得手，能够成为炼狱将军的角色，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就算用脚趾头思考，尼姆乌库也能判断出自己根本不是奎斯的对手。

    现在，他心中有的东西就只有悔恨。

    “我真傻，真的……”

    蛇蝎魔头一回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他在来到灰烬世界之后，本来并不是必须对奎斯进行暗杀，他原本以为奎斯是一头普通的青年蓝龙——倒霉就倒霉在他从阿弗纳斯一个官僚机构获得的时效性差到没边的档案记录，尼姆乌库认为永序之鳞商会的主人，还是最初带领奎斯他们前往阿弗纳斯参加血战的那头传奇蓝龙萨洛塔——杀死他之后，蛇蝎魔就可以假扮其身份，借此混入永序之鳞商会，方便自己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秘密行动。

    然而，种种巧合之下，想要“借力”的尼姆乌库居然招惹到了这个位面最不该招惹的“阻力”。不得不说，结果相当讽刺。

破碎之鳞 第950章 葫芦娃救爷爷（3）（求推荐票！求月票！）

    眼前的困境，已经不是蛇蝎魔自己能够纾解的了，他的生死存亡已被奎斯捏在掌中。

    “大人……”他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亦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奎斯没有做声，只是给了尼姆乌库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立时唬得对方不敢再言语。

    旗舰“内菲曼迪斯号”缓缓驶向了潟湖区，在一刻钟之前，主岛城内的诸多豪门就在扎甘家族的带头倡议下，与商会递交了和平议案，群岛行省上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场不对称战争的阴霾总算是开始消散。

    剩下的、仍旧怀着惴惴不安心情的，就只有那些即便参与和平议案的倡议可依旧无法完全放心的世家豪门，以及从事海上走私、劫掠之类与商会有碍营生的人们。

    至于说原本盘踞在城里的流浪卓尔势力，则是在贾拉索回到主岛城之后一个沙漏时里，就被其动员起来有序从城中撤出，退入了不仅是在主岛城存在，而是横跨整个群岛行省的地下洞窟。

    虽然还有一些卓尔不愿意放弃，但那些黑暗精灵要么是跟贾拉索不对付，要么就是和无底深渊之中那位蜘蛛女神其实并没有完全断绝联系（以卓尔的操守来看，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背叛这种事情又不分对谁），贾拉索没必要也没有义务强迫对方一起撤走。

    毕竟，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些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家伙，正好留给永序之鳞商会，作为过渡期间立威用的活靶子。

    ……

    三个沙漏时之后。

    “什么？尼姆乌库在扎甘家族遭到了暗杀，那个蛇蝎魔已经回到巴托九狱重生去了？”

    在一个阴暗的地窟之中，一头长有蝗虫一样头颅，魁梧身躯外包裹着一层几丁质外骨骼板甲，身后拖着环节状尾巴的强大魔鬼，用“窸窸窣窣”的嗓音质问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黑暗精灵。

    随着魔鬼情绪发生变化，整个洞窟内的温度都骤然降下许多，一些岩石上面霎时间爬满白霜。

    充盈在其体内的寒冰气息，刺激着包裹在胸膛里的一颗心脏——而这颗心脏，原本应该在面前那个黑暗精灵的胸膛中跳动——随着奇鲁魔情绪急转直下，黑暗精灵几乎要被冻成冰雕。

    “滚吧，再去打探些消息回来，”眼见黑暗精灵坚持不住了，魔鬼冷“哼”了一声就下达了逐客的命令，前者如蒙大赦立刻向洞窟外面跑去，连回头都不回头。

    最初的惊诧过后，奇鲁魔突然反应过来：他降临灰烬世界这个物质位面，就是奉命给蛇蝎魔尼姆乌库打下手，若是他真的那么容易死，那位存在又岂会将重任交托给这么孱弱的家伙。

    “假死脱身？还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那个蛇蝎魔多半在背后谋划着什么事情……”

    想到这，奇鲁魔手掌里多出一根由寒铁打造的钩镰枪，然后就从洞窟之中消失不见。

    “……我得去现场看看。”

    与此同时，原先美帝奇帝国南境荼卡城的大竞技场，一个身上隐约散发着淡淡臭鸡蛋味道的角斗士，也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这是其经纪人给他发来的信函，作为大竞技场里最近名声鹊起的冠军角斗士，有专门的人会为其日常采买之类的事情服务。

    “嗯？他要找我去干什么？”

    原来，这张看似是写着采购酒水清单的信函，在这个角斗士眼中又有了另外一些内容：作为有希望进阶深狱炼魔的角魔，哪怕是变化成凡人的模样，难道看不懂用人类文字的特殊花纹和信笺上的花纹所组成的炼狱“密文”？

    而这些“密文”所透露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让角魔麻利儿地去群岛行省听候命令。

    “那个蛇蝎魔，还真当我是他的奴仆了，”角魔内心恨恨想到，脸上也有一丝怒容闪过。若是此时还有人在他休息室里，便可以看见这个家伙两只眼珠，刹那间变成了两颗烧红的煤炭。

    众所周知，在巴特祖一族的晋升序列之中，角魔是最有可能进阶为深狱炼魔的一种魔鬼。

    即便这头角魔不像一些同类那般热衷于参与血战来获取功勋，没有“雄霸魔”的封号，可是他依旧是其它普通巴特祖望尘莫及的高阶魔鬼，是深狱炼魔的替补之一。

    虽然实打实地讲，在晋升序列上蛇蝎魔比他略高一些、实力也更强劲一些，但是那种已经算是偏离正统巴特祖晋升序列的家伙，哪里比得上他根红苗正、前程远大？

    若非是受到某位强大存在的指派，这头角魔即便不愿意与一头蛇蝎魔结怨，可是也不会屈尊纡贵去听候对方的调遣。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压抑下心中的怨愤，角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是没事诓骗于我，接下来的行动，别想让我再配合你半分！反正，那位大人也只是要一个结果而已，最后是谁完成的任务根本不重要。”

    想好了一些事情，角魔自然也不想再在这个大竞技场里伪装角斗士厮混。整间休息室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为了掩藏自己的这段日子以来在这里居住留下的魔气，角魔使用高等传送术赶路之前随手就放了一把火，很快这间休息室就全部付之一炬。

    陆陆续续，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包括那头奇鲁魔和角魔在内，整个灰烬世界各个地方：美帝奇帝国的一些城市里、群岛行省的偏远岛屿、几个之前赫迪夫的领地、原本倭桑帝国……大大小小或是高阶或是中阶，数十只连永序之鳞商会密探都没有发觉的魔鬼，纷纷向主岛城聚集。

    在“内菲曼迪斯号”座舱之中，现在已经摆放上了一台临时打造出来的魔法沙盘，上面山川湖泊、草原沙漠全都栩栩如生。

    数十个光点闪烁，就在奎斯的注视下，一个个漂向他所在的这方土地。

    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瞥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头蛇蝎魔，对方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可是有他这么一个重要的“参照物”在场，奎斯的首席法术顾问斯内德还是使用预言法术占卜出了许多东西。

    这张沙盘，以及沙盘上迅速移动的那些光点，就是依据这些消息永序之鳞商会作出的反馈。

    三个沙漏时内，在灰烬世界各地完成人员调动、任务实施，商会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这不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么……”奎斯心中暗暗忖道，他有些戏谑地看向了蛇蝎魔。

破碎之鳞 第951章 魔中智者（求推荐票！求月票！）

    巴托九狱的第二层是一座燃烧的钢铁城市。

    地狱火焰的红热映在烧焦的钢铁城墙内，一片浓烟冉冉升起形成大片的黑雾遮蔽了整个层面。

    尽管这座城市即是这个层面，这个层面即是这座城市——迪斯——某些痴心妄想之辈宣称，只要旅行者走的足够远，就可以离开这座被群山环环包围的城市。

    理论上，他们说得的确没错。巴托九狱的构造就像是一个漏斗，而且每一层的空间都是有限的，迪斯比阿弗纳斯要小上一些，若无意外冒险者确实有机会走脱。

    然而，敢于在这座城市之中旅行的凡人，几乎不可能不遭遇一些“意外”：或是来自于那些凡人受到地狱之力侵蚀而变得脆弱的精神，或是来自于一个个心怀不轨的魔鬼，又或者是来自于凡人的思维难以理解的《炼狱法典》以及《迪斯位面特别条例》本身……

    迪斯，总有办法以合理的方式，让来到此地的凡人旅行者以“某种形式”留下来，成为壮大这座城市的养分。而这，恰恰也体现了这层位面狄斯帕特领主的统治智慧。

    很多魔鬼非常赞赏那位领主的手腕，因此，他们也非常乐于在迪斯城中购置不动产居住。

    那些红热的建筑群向四面八方延伸至地平线，随着隐匿的地形跌宕起伏。某些在血战中特别重要的魔鬼，或者是军团长之类显贵的宏伟的官邸，则成为这座巨大城市各个街巷特有的景观。

    这座城市里，每道钢铁墙壁都散发著高热。除了魔鬼或者其它一些具备火焰抗性的生物，凡物与其随意接触会受到灼伤。甚至，迪斯城中就连用铁渣铺就的道路，也在散发著高热。

    如果没穿具备特别防护作用的靴子，来访者很快就会痛苦地挣扎起来，下场就是被烹饪成一道“铁板烧”，而后就会被街巷角落潜伏着的低阶魔鬼分食。

    当然，除了那些贸然闯入这座城市的冒失鬼，大多数敢于来此地的旅行者肯定都早有准备。他们要么是自带了装备，要么就会在狄斯帕特特许经营的一些商店里购买特制的绝缘鞋、清凉油以及清水等迪斯生存必须物品。

    只有受到惩罚的祁并者，血战中的俘虏，和被从物质界绑架来的凡人，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魔鬼塞进街道下面的地下监狱。他们极端痛苦的哀悼声通常在城墙的小型通风口处都可以听到。

    城市的一些区域开办了市场和集市，在那里能遇到来自不同位面的生物。大多数生物都在寻求买卖可疑的商品，或者雇佣一队嗜血的佣兵去做只有魔鬼才喜欢的工作。

    人群充满了迪斯的各条街道。有爱好排场和虚荣的魔鬼贵族，会带着长长的队列，耀武扬威地重复举行各种各样的“出街”仪式；也有无数做工的凡人和低阶魔鬼在街道上不停奔走，他们依第二领主狄斯巴特之命不断动身去修复，扩充，及改造城市。

    这座城市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钢之墙、铁之路、各种耐高温材料垒砌成的建筑物……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些变化，增修、拆毁，或者改变形制。

    唯一不变的，就是永恒矗立在迪斯城中心的的铁塔——这个高耸入云，甚至可以说刺破了云层阴霾的建筑物，据说还连通着巴托九狱第一层阿弗纳斯——在这座城市每条街巷，只要仰头就能被看到。它看上去总在闪烁着微光，只是偶尔会改变一些外饰。

    铁塔是狄斯帕特的私人据点。在铁塔内部，他的不仅可以获得防御等级和法术抗力上的极大提高，同时还能享受各种豁免检定的奖励。在那里他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因此他很少外出冒险，而宁愿通过一名名传令官管领地。

    和无甚根基的现任第一领主拜尔（他基本上就是强化了许多倍的独一深狱炼魔）不同，九狱其它八层位面的领主都很难被归属于某一特定类型的魔鬼，亦难以从外表和特质追溯其血统。

    狄斯帕特亦不例外。

    除了说他是一个大魔鬼、独一魔鬼，甚至就算遇上一打深狱炼魔联手进攻他也能轻易战胜之外，隶属巴特祖魔鬼晋升序列之中魔鬼的外形特质，他是一点都没有。

    通常，狄斯帕特用以示人的化身都是为极为高大、黑发、有着微小的角，穿着华美服饰的类人生物形象。他总是持有其职位的标志——一把具有非凡力量的权杖——必要时也可以当钉头锤使用。

    狄斯帕特决不会冒风险，也极少离开他的铁塔。只有阿斯摩蒂尔斯的召唤才能让他外出。

    在九层地狱的政治中，狄斯帕特和第八领主莫墨斯托费利斯是盟友，他们通常策划反对第七领主巴尔泽布。

    虽然他们仨曾经也是盟友，但是在那场震惊多元宇宙的“埋单行动”之中，密谋推翻阿斯摩蒂尔斯的统治不成，只有巴尔泽布受到了最为严厉的惩罚。

    九狱之主利用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恶意变形术，将巴尔泽布从丰神俊秀的堕天使形象，变成了如今丑陋至极的蛞蝓模样。第八领主墨菲斯托费利斯事后被迫缴纳了一大笔“罚款”，而狄斯帕特则压根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惩罚。这让三个原本抱团的巴托领主反目成仇。

    不过经此一役，巴特祖一族所有魔鬼也全都重新认识了这位第二领主狄斯帕特。

    他们想起其种种事迹：

    虽然很少出面，但是仍旧把理论上最大的魔鬼聚居地（第一层阿弗纳斯实际上算是血战军营）经营得井井有条；在阿弗纳斯偶尔会有塔那厘恶魔攻入的情况下，却从来没有哪怕一支恶魔远征军能够来到迪斯城内肆虐；埋单行动失败，九狱之主杀死一个领主、囚禁了两个领主、重罚了四个领主，只有他狄斯帕特最后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有……

    以上种种事迹加在一起，很难不让魔鬼们产生动容。现在，巴特祖魔鬼们公认，刨除那位无法作为参照对象的阿斯摩蒂尔斯陛下之外，狄斯帕特其实是最具智慧的巴托领主。

    甚至可以说，极有可能，他是目前已知的、智力属性最高的巴特祖。

破碎之鳞 第952章 会面（求推荐票！求月票！）

    清冷的火焰映照着这个人的面孔。很难想象，一个在巴托九狱坐拥一整层位面的大领主，居然会栖息在如此“简陋”的居所。

    楼里飘着一股霉味，走廊深处传来不绝于耳的滴水声。楼顶必然漏雨，等到飓风一起，雨水就渗进裂缝，一路落至底层——虽然整个迪斯似乎从来没有下过一次雨。

    地板是用木头做的，但不知为何，凡是在上面走动过的“人”，都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他们会产生恐惧与困扰，继而难以迈步。

    和古怪的小楼相比，这件居所的内饰倒是有些富丽堂皇，和楼上的景致很不协调。

    厅室的中央放着一张长餐桌，摆在那儿的玻璃高脚杯内嵌闪亮的宝石，室内盈满华彩。墙上安着一排排整洁的架子，上面放满了书籍和陈设，大多装在小玻璃箱内。

    这些东西都是狄斯帕特的纪念品。

    第二领主几乎在每一个领域都插了一手。他的眼线和手下遍布整个迪斯，这些巴特祖或者凡人替他完成种种精妙的阴谋和布置。而其真正的意图，则总是隐藏在数不清的谎言和诡计之后。

    狄斯帕特非常谨慎。他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他和他的财产周围布置了一张严密的防御网。他的计划非常深远，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获得成效。

    但他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他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掌握着的力量才如此谨慎。沉着而镇定，并且充满幽雅的气质，狄斯帕特无疑是一位完美的绅士，他从来不会让情绪影响到自己。他精通九层地狱的政治游戏，作为最高明的政治家，他在这个游戏里如鱼得水。

    就像这间日常居所的风格一样，狄斯帕特是一个务实主义者。相比于外表的华丽，他总是更看中事物的内在价值。

    “那个家伙是在傲慢与野心的引导下，才从上层界堕落到九层地狱。讽刺的是，同样也是傲慢与野心让他变成了现在这种丑陋的形态……”坐在一张用巴洛炎魔皮缝制的沙发上，狄斯帕特慵懒地诉说着什么。一边说着话，他还用指尖拨弄着一柄黑魆魆的权杖。

    站在狄斯帕特面前的比丝特上蹿下跳，小心地避让过从那柄权杖上“无意间”散播出来的一道道气劲，就好像是玩着杂耍把戏的小丑，根本没有一个魔鬼公爵该有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在巴托领主面前，即便是魔鬼公爵也没有可供自矜的资本。若是狄斯帕特真的想要杀死它，那么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死去。

    在光亮中比丝特是不可见的，唯一的例外，则是她那如漂浮在半空中的橘色火焰般的双眸。而在黑暗中，她则以一种微微发光、幽灵般、异常巨大的地狱猫形象出现。

    比丝特是只与“地狱猫”相类的魔鬼（甚至可能是地狱猫这种巴特祖之中唯一的公爵），她生性彻彻底底地自私自利，在表里不一方面是位真正的大师。

    这让比丝特赢得了所有魔鬼的不信任，并因此数千年间都被囿于阿弗纳斯。无论是曾经的扎瑞尔，还是现在的拜尔，全都不信任这头大猫说的哪怕一个字儿。

    而且，不同于普通的地狱猫，比丝特不能随便离开阿弗纳斯。甚至，她还被扎瑞尔强迫更改了名字，因此其他位面的巫师们也无法召唤她。可以说，在过去几千年里，这头地狱猫公爵几乎一直都困在巴托九狱第一层，过着虽然不算囚禁，但其实和坐牢没什么的生活。

    直到她听到了来自第二领主狄斯帕特的召唤，她的猫生才迎来了转机。

    作为一个公爵级别的魔鬼，即便没被强制改名之前，知晓比丝特部分名讳、能够召唤她的存在并不多。当然，有些“老资格”巴特祖，还是知道其名讳的。而狄斯帕特，更是花费了一番力气，不知从何处弄来了比丝特的全部真名。

    换而言之，第二领主已经把她的小命彻底攥在了手中，令其无法生出背叛的心思。或者说，哪怕她天性两面三刀，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必须乖乖认命。

    而狄斯帕特之所以要召唤这头地狱猫公爵，其实就是看中了对方的潜伏本领，他将其派往巴托九狱第七层马拉多米尼——充满一座座城市废墟和各种遗迹的位面——探查死对头“飞虫领主”巴尔泽布在摆弄什么新的诡计。

    现在，比丝特就是回来述职。

    “……我说话的时候，你别乱动，看得我眼晕。”说着话，狄斯帕特的权杖就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地狱猫公爵的脑袋上，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光线偏折又或者是其天赋隐形的影响。

    对方那如同虚体生物一般的身体，刹那间被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钢铁色泽。“钢化术”在其身上产生了效果，其身体霎时间僵硬起来，化作一头凶暴狮大小的模型。

    比丝特欲哭无泪。 明明是狄斯帕特在那里转权杖玩，这才逼得她不得不上蹿下跳，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她在乱动？只是，她也仅仅就是想想而已，实际上没有胆子将其说出来。

    “是的，大人。”她乖乖服软道。

    紧接着，比丝特就以其咝哑、刺耳的嗓音，使用玛布拉霍林语——高等炼狱语，只有高阶魔鬼才会使用，相比于一般炼狱语，这种高等炼狱语在表意方面更加准确，更加适合签订契约——缓缓诉说着她在巴托第七层的各种见闻遭遇。

    “……那位已经疯了，他在灰烬世界与一伙亵渎祭祀勾搭到了一起，”比丝特一边回忆着自己潜伏进一头安祖魔官僚家中后，在其笔记上看到的内容，一边小心地措辞，“那些亵渎祭祀就是一群被阉割过的大地精，他们聚集了一些流浪卓尔、半兽人和熊地精部落。”

    “您肯定知道，在物质位面的熊地精族群中，那位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因此，他才能借此与流那些亵渎祭祀联系起来。据说，他还派出一些中高阶魔鬼到那个物质位面。似乎是要谋求将那个位面开辟成另外一个属于他的灵魂牧场，为其将要新建的一座城市募集建设资金。”

    (本章完)

破碎之鳞 第953章 遗毒（1）（求推荐票！求月票！）

    “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个个胆子都吓破。”

    看着战战兢兢站在自己面前的一排中高阶魔鬼，奎斯学着某位著名文物破坏者的调调，以戏谑的语气吟诵出一首儿歌。

    若非巴特祖一族不会出汗，此时这些家伙恐怕早已冷汗淋淋。没办法，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哪个魔鬼也不能放轻松。

    除此之外，他们全都对那头将自己欺骗过来的蛇蝎魔无比愤怒。即便现在敢怒不敢言，可是日后他们一定要报复回来。

    当然，前提是他们有“日后”。

    自打走进这个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货船座舱，这些魔鬼就全都惊呆了。为了给蛇蝎魔打下手，他们都是那位存在遴选出来的、经过血战考验的百战精锐。

    因此，看到三十多名精英血甲魔，在两头经过特别晋升仪式转化出来的血甲狂魔的引导下，分列两班、手执武器等着他们的时候，这些家伙全都快吓坏了。

    想要使用“高等传送术”，可是如此之多血甲魔使用天赋类法术能力“次元干涉”一起封锁了这里，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逃离此地，只能乖乖束手祈降。

    至于说反抗，抱歉，这些中高阶魔鬼是半点类似想法都没有的。

    和以“愚忠”闻名巴托九狱的血甲魔相比，他们太会审时度势了。

    为巴特兹而死乃荣耀，至少血甲魔坚信这一点。又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对魔鬼和恶魔都同样危险，所以其他魔鬼们都对其以礼相待。

    无止境的痛苦造就了血甲魔。他们的盔甲穿透血肉钉入骨髓，活动分毫便如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唯有战斗才能支撑他们坚持下去。

    面对这样对自己都极度残忍，同时战斗力随着队伍人数增加而呈几何增长的怪物，哪怕是高阶魔鬼也不会轻易选择与其为敌。

    更何况，在仅仅是三十名血甲魔组成的队伍，就有两头血甲狂魔领队——想要转化出一头血甲狂魔，仪式之中至少需要一百名普通血甲魔在血战前线英勇战死——说不定，这只队伍背后就有着数以百计乃至千计的后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了小半个沙漏时，之前在斯内德施展“高等侦测谎言”之后、由蛇蝎魔尼姆乌库汇报上来的各个下线，已经皆尽走进这个船舱站定。

    奎斯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这艘由利维坦巨舰“内菲曼迪斯号”伪装出来的普通货船，立刻扬起了风帆，从主岛城的环城码头驶出，渐渐离开了城市民的视线。

    待驶出了地平线消失，甲板上的一个个“船员”就全都消失不见，整艘船沉入了水面，座舱的大门亦重重地封闭起来。

    那些在等候自己命运的中高阶魔鬼现在才发现，舱门封闭的时候，那扇看起来就像是用普通黄橡木钉制起来的门板，居然隐约间能够有血肉蠕动的感觉。他们这才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原来是在一头巨兽的腹腔里面。

    “阁下，”最终，那个位阶仅次于蛇蝎魔、在这些被“钓”来中高阶魔鬼中最强大的奇鲁魔忍不住了，抢先发言道：“虽然不知有什么误会，但请您务必相信，我根本没有和您为敌的意愿。”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他还直接撤去了自己的伪装，化为巨大类人昆虫模样的本来面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自己的胸甲，露出十几颗兀自跳动的心脏。

    奇鲁魔又称冰魔，天生无心，冷酷无情。他们在孕育成熟之后，都要来物质位面擢选些天资聪慧的凡人，取其心脏植入自己的身体，借以夺取一部分智慧。

    打开胸膛将心脏示人，是奇鲁魔服软的最直观表现，和交出自己的真名没甚么区别。但凡对这种魔物有些了解的人，都能够轻易从其心脏跳动的情况，分辨出他们是否在说谎话；稍稍强势点的上级，还可以在其心脏中种下各种禁制，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

    “阁下，吾名……”有奇鲁魔珠玉在前，剩下一些头脑醒目的魔鬼也自然不甘落后，其中有些甚至直接准备当众用炼狱语念出自己的部分真名，以证清白。

    然而，奎斯却只是冷冷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令人不明所以的笑容。“本将军无需你们这些喽啰自证什么……”说着话，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手上就多出了一捆羊皮卷，这张用深狱炼魔皮肤鞣制成的卷轴之前就折服了蛇蝎魔，此时对于那些中高阶魔鬼亦不例外。

    一位炼狱将军！

    众多魔物全都心中大骇。

    “……你们的主子，不可能把染指吾之位面，这是炼狱法条赋予我的权力！”此话一出，奎斯的声势顿时达到顶点。

    没有一个魔鬼敢于提出异议。

    虽然他们都知道，把自己等人派遣到灰烬世界那位存在有多么尊贵、强大，但是奎斯手持那张巴托炼狱授权文书大声宣告，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本身就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巴托九狱的意志，承认他的发言。

    第七领主巴尔泽布固然地位尊崇，可是依旧没有巴托九狱的意志重要，炼狱法条乃是巴特祖一族赖以生存的基本法。

    其中明明白白写着，“炼狱将军的领地内部，一切事宜的最终解释权都归属于炼狱将军，巴托诸领主亦无权置喙。”

    也正是因为如此， 亿万年来，巴托九狱就没有真正册封过几个炼狱将军。除了所有魔鬼都知晓的“暗黑八魔将”，他们之前实在是没有听说过奎斯的名讳。

    所有魔鬼都在观望，都在思量：奇鲁魔打开的胸甲没有阖上，角魔在头顶上用地狱烈焰具象出的真名没有遮掩，蛇蝎魔艰难地弯着自己臃肿的腰肢……

    而就在这时，一头满身尖刺的哈玛魔，打破了这种静谧氛围。“我愿意向您奉上忠诚！”

    从不断甩动的长尾到他长满尖牙的险恶面目，这个双眼熊熊燃烧着的魔鬼，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利刺。

    为九狱中的宝库和黑暗灵魂监牢的哨卫，同时也是地狱大军的活武器——尖刺魔，或者被魔物学者称为哈玛魔，常常在高阶魔鬼们严苛而邪恶的命令下执行警戒和监察任务。

    毫无疑问，这群巴特祖被派到灰烬世界执行任务，虽然指挥者是蛇蝎魔尼姆乌库，但按照九狱之中的统治艺术，那位飞虫领主亦在其中安排了哈玛魔这个眼睛。

    而现在，他却第一个彻底投诚。

    (本章完)

破碎之鳞 第954章 遗毒（2）（求推荐票！求月票！）

    哈玛魔热爱温暖的鲜血流淌在尖刺间的感觉，为此他们特别喜欢在战场上寻找任何能够马上进入近身战斗的机会，然后用锋利的尖刺拥抱对手，用锐利的爪尖扯破敌人的咽喉。

    可是，当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慢慢走向他时，看着那个身穿质量上乘的外套，双排扣上镶嵌的宝石闪闪发亮，商会徽章图案醒目地刺绣在高耸围领上的身影，哈玛魔却不由得退缩了两步。

    他腿肚子有点发酸，就好像中了“怪物定身术”似的——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和类人生物战斗的时候，哈玛魔通常的战术也是先甩上一记“人类定身术”，而后在扑上前去肆意蹂躏对手。

    “大人，我愿意献上……”

    “放心，我没有觊觎你收藏的那些宝贝，”奎斯打趣道。不过说的也是事实，他的确看不上哈玛魔收藏的那些破烂。

    这种魔鬼在作为监察员之外，同时也常常承担着宝物收集者和遗迹守卫者的角色，所以那些觊觎地狱宝库的贪婪施法者，经常通过召唤哈玛魔来获取他们守护的财宝或者得到财富的办法。

    除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哈玛魔的巢穴中经常装饰着他们从过去的被害者掠夺来的财物，悬吊在血红的墙壁之间。每时每日都会被其好好欣赏不知多少次。

    “我只是想知道，关于蛇蝎魔即将展开的行动，你……或者说你背后那位存在留了什么后手？我可不相信身为魔鬼的你们只有一套方案，而没有其它应急预案。”

    说着话，也没看奎斯有什么动作，他的手掌就搭在了这头巴特祖魔鬼的肩膀上。

    大多数哈玛魔在站立时身高都超过7尺，体重在300磅左右。虽然身材精瘦，但是他们浑身上下长着密集而变化多端的锐利尖刺，令这种魔鬼从外表上看起来，比其真实体积要巨大得多。

    可是，奎斯想要摸他的肩膀，这个魔鬼的身体居然不知为何突然“缩水”了许多，变成一下子就适合对方伸手触摸的高度。哈玛魔可以发誓，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形术加诸于己身。

    这场景，委实恐怖。

    “大……大人，我……我说，”狠了狠心，哈玛魔磕磕绊绊地开始诉说起来。

    他知道，就凭今天自己说出这些话，回到巴托九狱就会遭遇比凌迟还要可怕的惩罚。然而若是自己不说，那么他可能等不到回巴托九狱就得当场受罚。

    无论是被杀死在物质位面、灵魂遭受玩弄，还是接受可怕的降阶之耻、变成浑浑噩噩的劣魔或者更加悲惨的臃肿魔，对于魔鬼来说，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大不了，我再也不回巴托了。”说完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哈玛魔顿时下定了决心。

    而奎斯则是站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哈玛魔讲的种种备选方案，偶尔还会扭头看向那个作为这批中高阶巴特祖魔鬼指挥者的蛇蝎魔。听到了哈玛魔的一席话，后者的脸庞直接胀成了青紫色。

    “我真傻，真的，”尼姆乌库自怨自艾。

    通过哈玛魔的叙述，他知道了那位“飞虫领主”巴尔泽布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赏识，对方不是将其看作一枚棋子或工具，自己其实只是对方计划中的柴薪。

    会死的很惨的那种。

    原本他以为，来到灰烬世界，巴尔泽布是想要他腐蚀这里的一个个当权者，以便将这个位面拉入守序邪恶阵营，然后变成魔鬼的牧场——这是万千魔鬼们常做的日常工作。

    可实际上，第七领主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而且那位存在对于灰烬世界的了解也远比跟尼姆乌库说过的那些内容要多得多，最起码蛇蝎魔就不知道“缚魂之塔”这种东西。

    巴尔泽布安排那头哈玛魔，就是给蛇蝎魔的队伍安置了一颗炸弹。等到他真的按照计划，成功腐蚀了某些当权者，令灰烬世界的阵营发生了些许偏移，炸弹就会被引爆。

    处在爆炸中心的尼姆乌库会立时死亡，而且是很彻底的那种死亡，无法在巴托九狱重生。蛇蝎魔身为高阶魔鬼，他的死亡会散发出大量魔气，令大片土地的急剧堕落。

    到那时候，有了蛇蝎魔的贡献，一直被巴尔泽布惦记的“缚魂之塔”也就会在秘法的加持下迅速建造完成。无需继续去花时间腐化、照料这片灵魂牧场，这个位面的灵魂就会源源不断被“缚魂之塔”输送到马拉多米尼，输送到虽然拥有巴托九狱最多、最美丽城市，但同时也满是矿坑，矿渣堆，含盐的运河的丑恶之地。

    马拉多米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范——乃是无数祈并者、巴特祖魔鬼，在黑灰色的天空下，用自己的鲜血和无意义劳动，只为满足其领主病态审美的地狱。

    更可悲的是，蛇蝎魔之前因为惧怕巴尔泽布的威势，他没有将这些内容说出来。哈玛魔虽然知道的内容不多、仅仅是知道如何将蛇蝎魔轻松干掉，但是当其说出“缚魂之塔”这个名词之后，眼前这头可怕的人形巨龙居然认真地在听其讲述。

    很明显，这个名词有其独特的意义，而在知道其意义的耳中，哈玛魔说的话语也同时获得了加分，重要性大大提升。

    他这么想倒也的确猜对了。

    当听哈玛魔说出“缚魂之塔”这个名词，特别是提及要建造一座缚魂之塔的时候，奎斯的确是心里骤然一动，警惕性提高了不知几许。要知道，缚魂之塔的存在，乃是灰烬世界的核心秘密！

    发生在远古的动乱，导致这个位面成为信仰的荒漠，诸神很难回应这个世界信徒的祷告，同时普通人死亡之后也没有办法归入冥界、进入各个神明的神国成为祈并者。

    千万年来，灰烬世界之所以没有变成一个饱含残破灵魂的负能量位面，归根结底原因就在于那些远古缚魂法师为了拯救世界而建立的一座座缚魂之塔。这些奇特的法师塔能够吸引灵魂，再借助地脉之中蕴含的力量将其化解，最后反哺于灰烬世界本身。

    正是因为有了缚魂之塔的存在，灰烬世界虽然荒漠很多，但至少还不是生命的禁区。文明和各种智慧生物，仍旧能够在这个物质位面繁衍生息，不至于灭绝。

    当听到一个强大的魔鬼打上缚魂之塔的主意，奎斯怎能不感到震惊？与此同时，他还感到无比愤怒，就好像有贼人不仅惦记自己家里的宝贝，甚至还生出搞破坏的心思一样。

    “除非你是九狱之主，否则，哼……”青年蓝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着他心念变化，整个灰烬世界但凡感知高一些的生灵，全都疑惑地抬头望向天空，他们感觉到悬浮在天穹上的永恒炽阳，刚刚似乎发出一刹那的耀光。

    (本章完)

破碎之鳞 第955章 地穴游记（1）（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的朋友，在我们这行里叫做‘血瓜’的就是那个了。一个卑劣的小陷阱，当你弯腰从钥匙孔里看过去的时候，带着剃刀尖的标枪就会射进你的脑袋。往后点……我会搞定这东西。”

    大“构陷师”考尔德·芬特里如是说。

    看着这个半身人如此煞有介事地介绍，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便从善如流，老老实实退到队伍中间，等着专业人士去处理专业问题。既然花了钱雇人，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一个人做所有事。

    至于说，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事情就要从一天半之前的那场“大审问”开始说起。当然，说是审问，可是当哈玛魔起了模范带头作用，剩下的那些中高阶魔鬼透露信息简直比竹筒倒豆子还要干脆，甚至他们最后还都用真名发了誓言，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虽然没有一个魔鬼亲口说出“第七领主”的名讳，但是通过其言语所指进行分析，再配合预言法术，奎斯还是知晓了巴尔泽布的整个布局。那条该死的蛞蝓，竟然把自己的触手伸进了灰烬世界！

    原来，那个飞虫领主已经和流浪卓尔之中某些亵渎祭祀联系起来。后者奉了巴尔泽布的命令，准备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全新的缚魂之塔，想要大规模窃取灰烬世界死者的灵魂。而巴尔泽布之所以能够获悉缚魂之塔相关的知识，这居然是那个流亡法老王马寇惹的祸！

    五十年前，奎斯与大维术尔决裂，少年蓝龙以奇袭杀死了对方，并且吞吃了其法术实验室里的几乎所有收藏。不过，美帝奇的法老王埃辛多还是通过种种途径，继承了极少部分大维术尔的遗产。那位法老王和他的儿子马寇，这才得以成为具备施法能力的术士。

    只是，在继承遗产的过程之中，大维术尔对于永恒炽阳能量萃取实验的一些早期记录，仍旧不可避免地散佚出去。再加上，其麾下三个重要人物：值日宗将、闻风统领以及火矮人氏族长，在大维术尔死亡之后全都不知所踪，他们其实是被法老王软禁在私牢之中。

    为了从这三个人口中获悉到有用情报，两代法老王埃辛多和马寇都没有手软，对他们进行了为期数十年的拷问。残酷的折磨无意间与巴托九狱的意志想通，引起了飞虫领主的注意，并且他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波。也正是从那时起，巴尔泽布才惦记起了缚魂之塔。

    前一段日子，拜特城经历浩劫、美帝奇帝国易主，为了重新拾回自己的王冠，已经踏上流亡之路的法老王马寇竟然作死地举行了一次召唤魔鬼仪式。

    本来，他只是想要呼唤几头深狱炼魔过来作为自己的打手，其麾下的几个黑袍法师也都做好了应对深狱炼魔这种强大魔物的准备。然而，出乎其意料的是，明明是召唤深狱炼魔，可结果却引来了第七领主的一具化身。

    结果可想而知。马寇的那些准备，没有起到哪怕半点作用，这位流亡的法老王和那些遗老遗少，连同他们出走时从美帝奇金宫带出来的宝物一起，被打包带回了巴托九狱第七层马拉多米尼，带回中一座正在建设中的城市之中。

    那座城市叫马拉嘉德，意为“马拉多米尼的堡垒”。它也是第七领主，巴尔泽布的大本营。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有着完美地笔直林荫大道，雕着精巧却恐怖的鬼脸的喷泉，像箭一样笔直耸入血黑的天空的高塔。它是在马拉多米尼能见到的最伟大的城市。因为巴尔泽布对于完美的病态追求，所以这座城市建设了数千年，可依旧还没能彻底建成。

    建好了，拆掉；拆掉，重新建……

    周而复始，那些悲催的凡人、祈并者中低阶魔鬼工匠，每天都要重复这种无聊透顶，但是却又不得不做的工作。

    而建筑这座城市的原料，便是海量的灵魂。巴托九狱第七层马拉多米尼拥有一个特殊的特性（或许这也是由于巴尔泽布的喜好使然），只要以足够多的灵魂为原料，那么巴特祖就可以用其制造出任何种类的建筑材料。

    别说是巴托九狱的石材、木料了，就算是天堂山的蛋白石，又或者是世外桃源的桃源金，只要建筑者手里有足够多的灵魂，哪怕这些建材跟巴托九狱气氛根本就不匹配，在马拉多米尼这个位面依旧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巴尔泽布必须要开拓自己的财源，赚取海量的灵魂。因此，当得知灰烬世界存在缚魂之塔这种吸引一整个位面灵魂的宝物，飞虫领主顿时喜不自禁。

    虽然灰烬世界原有四座缚魂之塔，但是巴尔泽布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别人使用过的那几座缚魂之塔，他并不怎么中意。故而，这位领主才联系上了自己在熊地精族群中的眷属，然后再利用他们的关系，与卓尔流浪氏族中的大地精亵渎祭祀搭上了勾。

    或是愚弄，或是威胁，又或者是交易……作为巴托九狱的第七领主，巴尔泽布有太多的手段令与自己接触的凡人为自己效力。

    而那些亵渎祭祀同样也不负其所托，依托流浪卓尔氏族的力量，短短十几年时间，他们就在灰烬世界的地下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王国，并且秘密筹备出构建缚魂之塔的基础材料。在此过程之中，巴尔泽布当然也对其提供了一些帮助，两下合作仍处于蜜月期。

    最近，在派出化身掳走流亡法老王，飞虫领主将其截获的这部分宝物挑拣一番之后，把其中和之前那位大维术尔收集到的、有关缚魂之塔的物品和部分资料，一股脑送给了那群亵渎祭祀。

    而后，他又派出了以蛇蝎魔尼姆乌库为首的一干中高阶魔鬼，令其潜伏到灰烬世界，一边帮助那些亵渎祭祀们打掩护，一边准备在缚魂之塔建成之时摘桃子。

    算盘打得叮当响。

    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奎斯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若是巴尔泽布的计划成功，早已将灰烬世界看作自家后花园的他，不仅仅会丢了面子，这个没有诸神庇佑、本就有些脆弱的物质位面也有极大可能出现危机——不过，缚魂之塔的事情也并不能扩大化，不能让永序之鳞派出大军去剿灭叛乱。

    所以，奎斯这才改名换姓，组织了一个冒险队。他打着探索地下洞穴的名义，想要用某种“传统方式”去解决这场危机。而且，他也给那位飞虫领主准备了一份厚礼。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

破碎之鳞 第956章 地穴游记（2）（求推荐票！求月票！）

    啪嗒……

    被行内人称为“血爪”的门锁，在大“构陷师”考尔德·芬特里手中没撑过多久，就被他用磁棒和黄铜拨片轻易化解。

    “幸不辱命。”

    这个半身人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工具霎时不见，不知被他藏到何处。

    紧接着，他又拿起之前插在地上的那根胡帕克杖，用顶端的橡皮筋带住暗门的把手，一点点用轻柔的动作将暗门洞开。

    又有一条巷道出现在面前。

    为了进行这场地穴探索，奎斯雇佣了好几名冒险团成员，他们都在永序之鳞商会有信用背书。

    考尔德·芬特里——半身人“构陷师”，专门负责破解各种陷阱和秘门，在卓尔一族经营的地穴中，这种小把戏非常之多。

    戈林多·千重岩——矮人“地底掘者”，经过专门训练的他，既具备“深土战士”的特性，擅长对抗各种地下异怪，同时也拥有超过一般矮人的“矿坑视觉”，其黑暗视觉范围达到惊人的九十尺以上，同时也不会在地下迷路。

    玛什·费扎克——兽人“化石德鲁伊”，作为费扎克兽人氏族酋长之子，他从小就在永序之鳞商会之中学习、工作，忠诚和能力自是无需多说，他也是冒险小队中明面上唯一的施法者。

    贾拉特——以“卓尔投诚者”的身份示人，这个传奇级别的战士和决斗者是被奎斯强拉进这支冒险小队的成员，后者看中的，正是其黑暗精灵的身份。

    至于说奎斯，作为冒险小队的组织者，他现在的身份是永序之鳞商会的调查员。而他的主要职业，则被其自己随意安排成了会几手炼金术、懂一些神秘学知识的“调查员”。与此同时，腰里别着丧钟短铳，背后挎着一把长枪，他也没否认自己兼职了“铳士”。

    “嘿，火药魔法师，”这是考尔德·芬特里给奎斯起的绰号，“你们铳士真的能把子弹射到两里格之外，同时令其七拐八拐，以及可以依靠吃火药让身体暂时强壮起来……”

    “对，对，对，”奎斯用三重肯定回答了他的三个问题，同时也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只摸向自己腰间装火药角壶的手，“以上种种……都归功于铳士的敏锐感知力。”

    半身人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小手。

    他想要“借”点铳士的火药看看，目的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种行为虽然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多半都是出于半身人的好奇天性，而且在“借”过东西之后他也会放一点别的东西要回去作为补偿吗，但是其它种族的生物很少能够理解半身人的想法。

    好在，奎斯哪怕没有让其得手过一次，可是也没有真的同他发火过。只不过，屡屡受挫，半身人的好奇心倒是愈发旺盛。他心里决定，“等会儿捞到架打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瞧仔细。”

    没错，冒险小队的所有成员全都觉得，此行不可能一场战斗都不遭遇。对于流浪卓尔最为熟悉的贾拉特更是笃定，他非常了解自己那些同类在经营地穴时会用到的手段。

    即便这一路上，有着考尔德·芬特里和戈林多·千重岩这样的“好手”开路，巷道之中的那些防御用的陷阱和迷宫几乎都没有起到作用，可是没有生效的陷阱，未必就不能传递回一些信息。

    “停，”走着走着，矮人戈林多突然就止住了脚步，这个地底掘者轻声提醒之后，又麻利地关上可手里提着的乙炔灯——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下巷道的话，汽灯什么的，其实是不需要的。矿坑视觉能够让其在黑暗之中，看清一百尺范围内的任何东西。

    他听到巷道两边的岩石，对其诉说的低语，得知前方有一支中等体型生物在迅速接近。地下洞穴里边，除了异怪和卓尔，很少有别的生物可以长到中等体型。

    而且，因为前者很少会成群结队出现，所以来者应该是一支卓尔巡逻队。

    地下巷道的墙壁并非是用砖垒砌起来那般平滑，不少地方都有罅隙和土石棱角，有的地方甚至藏个把人都没有问题。因此，在戈林多喊停之后，这支冒险小队的成员全都迅速行动，各自寻找到可以遮蔽身体的地方藏匿。

    因为地底掘者的关闭乙炔灯非常及时，再加上，他们都披着永序之鳞商会提供的“伪装斗篷”，可以一定程度隔绝热辐射。所以即便卓尔的红外视觉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可是想要找到隐藏起来的这几个人也并不十分容易。

    “躲不过去，必须得打一场，”戈林多的耳朵贴近岩石和土壤仔细倾听，同时在分析完那队卓尔巡逻队和己方成员的位置之后，这个矮人果断做出了决断。

    他轻叩了两下身边的岩石，发出两声沉闷的轻响。根据潜入地穴之前作的讲解，“轻叩两下”和“握拳挥臂”都意味着“准备战斗”，其它成员立刻明白了意义。

    考尔德·芬特里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绳索，灵巧的手指快速拨弄，三两下就在上面打了好几个绳结、系出许多绳圈。

    然后，他又用打水漂似的动作，将这原本是一根绳子现在却更像是一张网似的东西，用力甩向前方，铺满了一大段巷道。

    最后，半身人拿出几个滑轮组，利用已经被自己插进岩石之中的那根铁木胡帕克杖为轴承，布置了一个省力的激发装置。只要敌人走入陷阱的范围，他就可以向后快速撤退同时拉动绳索，既拉开了安全距离，又方便队友攻击。

    “还真是挺巧妙的。”看着半身人的手上功夫，奎斯不由得点了点头，内心赞道。

    除了半身人之外，其它几个冒险小队成员同样也都完成了各自的准备工作：

    矮人身上甲胄都已经检查完毕，战斧已经柱在地上，手里端好了寸弩准备射击；

    贾拉特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奎斯之外，别人还真无从勘破其隐形术；

    兽人玛什背后已经插上一根骨质的鱼鳍，这似乎是一种的比较偏门德鲁伊变形法术的施法准备；

    而奎斯本人，此时业已拿出了好久没用过的丧钟短铳，准备奏响战斗的最强音节。

破碎之鳞 第957章 地穴游记（3）（求推荐票！求月票！）

    装模作样地吞了点火药，味道很糟糕，但即便是普通巨龙的肠胃也能消化这种东西，更不用说奎斯这样的“非正常”巨龙了。

    他把丧钟短铳填充好弹药。这还是他最初用的那把双管短铳。虽然背上挎着永序之鳞商会最新款的电磁射钉步枪，但既然这次有机会，他也正好重温下往日的情怀。

    “人体描边大师什么的，”奎斯内心嘀咕了一句，“现在早就不存在了。”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阒静的巷道里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纷沓脚步声。那是一支满编的三十人卓尔巡逻队，其中还有豢养的石化蜥蜴，在卓尔驯养员的指控下随队前行。

    “带队的是一个‘哈额比’，达耶特佣兵团的外围成员，不过你们不用留手……”

    原来，那个刚刚已经隐匿了踪迹的贾拉特，已经提前摸上前去侦查清楚那支巡逻队的底细。回来之后，他就用心灵之语向冒险小队全体成员完成了情报告之。

    所谓的“哈额比”，在黑暗精灵的语言里是“我信任的朋友”之意。可贾拉特却说不用留手，多少显得有些讽刺。

    突然出现在自己心底的声音，令除了奎斯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吃惊。

    戈林多·千重岩和玛什·费扎克还好一点。前者是一个意志比石头还坚硬的矮人；后者则是因为自小在永序之鳞商会长大，所以见多识广。

    大构陷师考尔德·芬特里毕竟是个半身人，心思过于跳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一吓，他虽然及时用手捂住嘴巴，没有发出惊呼，但仍旧手指缝里仍旧挤出一丝粗重的喘息。

    作为多元宇宙许多地下世界的最强族群，黑暗精灵自然有着其得天独厚的种族优势。譬如，在这样的地下巷道里，卓尔的听力和视力的敏锐程度堪称恐怖。

    那支巡逻队里的所有黑暗精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听见了半身人的喘息。只是，他们却没有高声喝问，而是互相之间用手语比划了两下，迅速做出决定。

    “……他们要发动突袭了，”卓尔手语自然难不倒贾拉特，他再次用心灵之语传讯，“先是释放妖火术，那玩意落在身上不会把人烧伤，但是会暴露其行迹，从而引来巡逻队的集火。然后就是黑暗术，配合弩箭攒射，以及释放石化蜥蜴来攻击。最后，他们才会发起冲锋，展开近身战。”

    对于黑暗精灵的各种战术，贾拉特自是清楚无比。根据那支巡逻队的配置，他连想都没想就将其九成九会采用的战术，和盘托出。这也是奎斯非得带上他这个“带路党”、“投诚者”的用意。

    有了贾拉特，遇到这种战斗情况，冒险小队才能抢得先机。否则，奎斯就得暴露更多的实力，才能保证小队平安抵达那座正在建立的缚魂之塔附近。那样一来，他组织冒险小队也就没了意义，还不如自己平推过去。

    既然已经获悉了对方的战术，反制倒也省了不少力气。等待那支满编的卓尔巡逻队装作若无其事走到三十步——这是他们使用妖火术的最大射程——距离之内，奎斯便悍然出手，抢先攻击。

    砰……

    他扣动了丧钟短铳的扳机，火药爆炸，发出夺目的亮光。而这颗弹丸在出膛之后，飞射出去大约十几码之后亦发生了二次爆炸，再次释放出更加明亮的光焰。

    针对黑暗精灵，奎斯也做了一些准备，这种名为“闪光弹”的特制炼金子弹正是其中之一。

    刺目的亮光对于地底生物的影响很大，虽然没有什么直接杀伤力，但是那群卓尔和他们队伍之中的石化蜥蜴全都不由主地发出惨叫，同时自我保护性地闭上了眼睛。

    趁着这个机会，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猛地原地窜出，眨眼之间就借助巷道墙壁上的各种凸出物，蛇形狸翻冲出去三十多步之远。他直接冲到了那只顶在巡逻队最前面的石化蜥蜴面前。

    这只矮胖的爬虫类怪物有八条腿，背后突出许多骨刺。原本会放射出灼热浅绿色光芒的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此时死死地闭合着。听到面前的动静，它刚刚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只看似普普通通但其实蕴含巨力的手掌，一巴掌拍得以头抢地，把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裁决！”

    奎斯举起了还剩一发子弹的双管短铳。刚刚那一巴掌，他不知收了多少分力量，怕的就是直接把石化蜥蜴直接呼死，那可就没了使用丧钟攻击的机会。

    砰……

    枪口几乎贴着对方的天灵盖，他果断继续扣动扳机，第二发亦是经过炼金术改制的高爆子弹打碎了石化蜥蜴的脑壳。

    向外迸射的红白之物，在爆炸冲击波的作用下，被全部封堵回去。所以，虽然石化蜥蜴的大脑被打成了浆糊，但是奎斯身上却没有沾然到任何血迹。

    那些黑暗精灵巡逻队员自然也听到了子弹发射声，以及石化蜥蜴连惨呼都没有来的及发出，就咣当一下子倒伏在地的响动。不用队长招呼，巡逻队的队员们纷纷抬起了自己的手弩，前列的迅速蹲下，后方的则保持平举，虽然眼里还因强光刺激而流着眼泪，但是他们依旧果断齐射反击。

    只不过，那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石化蜥蜴，为奎斯提供了一个“人工掩体”。卓尔巡逻队的弩箭虽利，可是却没能对及时下蹲的他造成半点伤害，那些弩箭全插在了石化蜥蜴身上。

    “咔嚓”一声，解开锁扣、掰开枪管、完成换弹，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随着“啪嗒”一声轻响，丧钟短铳就再次完成了装填。奎斯也不站起，直接向头顶“砰、砰”连续发射两下。

    两颗“闪光弹”打到巷道顶上，打碎下来许许多多碎石和土屑，爆发出的闪光则再一次“晃瞎”了卓尔们的眼睛。得亏他们机灵，及时红外视觉切换城普通视角，否则这么近距离两颗闪光弹，他们估计离真瞎也就不远了。

破碎之鳞 第958章 地穴游记（4）（求推荐票！求月票！）

    一击得手，奎斯也不恋战，直接迅速退走。他的动作如此迅捷，哪怕是黑暗精灵佣兵团长贾拉索都没有看清，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就已经回到最初藏身之地。

    十几团妖火，在其彻底躲在天然掩体之后，方才落到其跑动的路线上，就连那些散发着妖异光芒的冷焰都没有追上其身影。

    这情景，仿佛刚刚那一场由他发动的突脸攻击，就好像是戏耍卓尔巡逻队一般。

    因此，卓尔们愤怒了，他们高呼着“乌恩合”——在卓尔语中，意为“卑鄙者”——然后，纷纷绕过挡在前面的石化蜥蜴尸体，冲向奎斯身影消失的方向。

    “一群白痴，”贾拉索心中忖道。即便对方都是他的同类，可这也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果不其然，愤怒的卓尔巡逻队员因为跑得太快，所以一下子就踏入了半身人之前草草设下的绳索陷阱里。“给我趴下吧！”考尔德发出一声尖利的欢快叫喊，随即拉动绳索快速奔跑起来。

    在滑轮组和轴承的作用下，哪怕半身人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一个黑暗精灵相媲美，可是他还是成功拉动了四五个卓尔的脚腕，将他们通通绊倒，重重砸在地上。

    “摩拉丁在上！”

    这时，躲在一旁的矮人戈林多·千重岩也跳了出来。本来他还想用寸弩进行一波攻击的，可是现在却仅仅匆匆射出一箭就将其丢到地上，拎起拄在地上的战斧、举着盾牌就向前发动了冲锋。

    犹如一头急冲的野猪，这个矮人正面撞倒一个跑过陷阱区域而没被绊倒的卓尔。

    包铁的盾牌狠狠砸到对方的鼠蹊部，令其伴随一声惨叫而仰面跌倒。矮人顺势踩踏着他的肚皮，甚至连挥动斧头都没有，直接用同样包裹着钢铁的战靴，碾碎了对方的喉咙。

    “吃我一斧！”

    举盾挡住几把从头顶砍向自己的弯刀，戈林多略微弯腰，水平挥动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战斧。锋利的斧刃砍过好几名卓尔的膝盖，把敌人全部放倒在地。

    卓尔巡逻队里也有一些贵族子弟，他们可以像术士一样施展法术。这条地下巷道虽然说是巷道，但无论宽度还是高度，其实都非常可观。眼见矮人战士大杀四方，他们纷纷使用“漂浮术”，像气球似地缓缓飘起，贴向巷道的顶部，想要居高临下用法术攻击。

    然而，就在他们这么做的同时，悲剧就已经注定了。当其贴近到巷道顶部的时候，上方的土石瞬间爆裂开来，一头覆盖装甲的生物咧开一张布满牙齿的血盆大口，在两肩之间伸出宽大的背鳍，一下就将那几个卓尔贵族压向了地面。它锋利的牙齿、尖锐的爪子，三两下就将他们撕扯成碎片。

    “鲨……鲨蜥兽！”固定好陷阱，拔出胡帕克杖想要回来支援的半身人考尔德，看见突然出现的怪物，吓得一个激灵。

    鲨蜥兽又被称为“陆上鲨鱼”。

    这种怪物会尝试捕食他们遇到的任何活物，只是，它们不会去碰精灵的肉——许多小证据表明，在鲨蜥兽的创造过程中掺杂了精灵的魔法。矮人也很少成为它们的食物。另一方面，半身人几乎是这种野兽最爱的食物，没有半身人会轻易闯进它们的领地中。

    “没事，它是那个德鲁伊变的。”奎斯拍了拍考尔德的肩膀，还顺手将有些呆愣的他拉扯到自己身后，下一刻就有一只卓尔箭矢射向了那个构陷师所在的位置。

    做完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奎斯把丧钟短铳重新别到自己腰上，把背后挎着的最新款电磁射钉枪换到自己手里。现在敌我近距离交战，用短铳容易造成友方误伤。

    他就地一个翻滚，又是一发箭矢射向其之前躲藏的位置，而奎斯也得以顺着弩箭的轨迹，捕捉到那个想要阴人的射手的身影。他抬手就是一枪，最新款电磁射钉步枪发射出的钢钉，“咻”的一声直接命中对方的胸膛。

    对枪，他还真的没怕过谁。

    因为伪装身份的职业是铳士，所以除了最初担心石化蜥蜴会对冒险小队造成致命威胁，故而以“超勇的”姿态冲过去将其悍然按死之外，奎斯接下来的表现，就是规规矩当好后排。

    在戈林多、玛什，以及偶尔出手一次的贾拉索“包围”下，卓尔巡逻队虽然人数更多，但是却被打得手忙脚乱，他们也仅仅是释放出了妖火，根本来不及用其它战术。

    而那妖异的冷光，反而成了他们此时的“催命符”。对枪杀死了几个射手，其它剩下的挥舞着弯刀近战的卓尔，就在着冰冷的光线下，被奎斯逐一点名。

    永序之鳞商会最新款的电磁射钉步枪，弹夹里一共有三十发子弹，他甚至一个弹夹都没有用完，哪只卓尔巡逻队就全部被放翻在地。除了被贾拉索成为“哈额比”的那名卓尔队长之外。

    那个黑暗精灵被钉在了巷道的墙壁上，贾拉索甚至没有拔出他那两把有名的长剑和迅捷剑，只是手掌挥动了一下，五把飞刀就穿刺进了那个卓尔巡逻队长的身体，刀刀没柄但却避开了要害。

    “亲爱的哈额比，”战斗结束，贾拉索向其施以问候，不过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

    “忒！”被钉在墙上的卓尔吐出一口血痰，可是却被贾拉索轻易躲开，“你个卑劣的乌恩合，拉薇丝大人已经重新归来了，斯拉塔克大人也已经召集了他的族裔，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来到地下世界，这里都将是你们的墓地！”

    这名卓尔巡逻队长，本是声名狼藉的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发展的一名下线，其作用就是为了方便贾拉索获取流浪卓尔氏族中的流传的各种情报。只是，不知为何，这枚钉子似乎失去了控制。好巧不巧，在今天正好碰到了，贾拉索这才想要将其活捉再“询问”一二。

    在对方看不到的位置，背着手的贾拉索正在转动自己一根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奎斯瞥了眼，认出那上面闪耀出的法术灵光，随即便不再多言——怪不得呢，那个卓尔队长说话的与其像是苦大仇深，可是没两句话就把自己背后势力的现状，卖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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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知道事情，贾拉特走向那个卓尔巡逻队长，高腰皮靴敲击着石头地面，发出震响。他给了对方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同情的目光，又耸了耸肩。

    “可怜。”他从闪动着微光的斗篷下面伸出右手。钉住那个可怜家伙的五柄飞刀，倏尔自行从其身体中褪了出来，像是归巢的乳燕一般，悠悠然飘回绑在贾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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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p;amp;lt;b&amp;amp;gt;永序之鳞&amp;amp;lt;/b&amp;amp;gt;》笔趣读文字更新,牢记网址:..co

破碎之鳞 第960章 卓尔地城（1）（求推荐票！求月票！）

    “沙崩石碎的……”地底掘者戈林多·千重岩低声咒骂了一句，“……若非任务委托，其它时候我要是接受骚包灰皮的这种奇葩提议，那我就是个长着胡子的侏儒！”

    不过除了矮人之外，几个冒险小队里的其它三名成员，倒是对于贾拉特的“欺骗计划”并无异议。能不动手就进到卓尔的地下城市里面，现在这点付出又算什么？

    他们被一根长长的甚至捆缚住双手——当然，这都是由半身人考尔德那双巧手打出的绳结，只要轻轻向下一拽就能自行解脱，可是外表却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然后被头前的贾拉索拉着，伪装成了对方捕获的逃奴。

    而那个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此刻也换上了另外一个面孔。不知他从哪里淘换到的奇怪魔法面具，只消往脸上一戴，整个人不仅换了身份，就连穿着都随之改变。

    他变成了“她”：剃成秃瓢的头顶长出了茂密的秀发；脸庞变成了秀美的雌性卓尔模样；胸肌变得更加发达；那身骚包的衣服直接变成一身祭祀长袍；只有其随身携带的那些魔法道具，因为都是附魔物品，所以无法被魔法面具掩盖，不过浑身珠光宝气的形象倒也符合卓尔女贵族这种身份。

    “嗯？停下。”

    当化身女装大佬的贾拉特带着一队人走进“翁多里辛”，藏在显眼木门对面岩壁凹陷处的哪个卓尔卫兵立刻跳了出来，淬毒的弩箭对准了前面那个雌性黑暗精灵。

    “诅咒那颗火球。”贾拉特说出今日卓尔地城的暗号。每天，受雇于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流浪卓尔氏族暗子，都会给他传来详细的切口密语，无有遗漏。

    那个卫兵把弩箭稍稍放下一些，不再直接瞄准贾拉特。“雌性，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之前城里的预警被激活了，所有人都被要求走北面的螺旋隧道进入地城。”

    原来，冒险小队团灭一支满编卓尔巡逻队的情况已经暴露，有其它负责巡查的黑暗精灵，在隧道里发现了那些已经被蜂拥而至食腐怪祸祸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消息传到地城，引起了几个大人物的重视，刚刚下达了一些交通管制令，这些冒险小队自然无处得知。

    不过，贾拉特早有腹稿。

    啪！

    这个女装大佬伸出柔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给卓尔卫兵一记响亮而又清脆的巴掌。打得对方直接就是一个趔趄，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好悬没晕过去。

    “你……”惊怒之下，那个卫兵立刻就想要扣动弩箭的扳机，可是按了一下却没能按动。

    待其搞清楚原因，瞬间就好像被人用冰水浇灭了火气，除了那个“你”字之外，后面所有话都被自己咽到肚子里。

    “懦弱的男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伪装成某个卓尔贵女模样的贾拉索，就好像猫戏老鼠般，用言语嘲讽着那个卫兵。

    就在刚刚，她从自己祭司长袍的袖口中，抽出一根奇异的鞭子，鞭子的手柄是毫无装饰的精金，五根蔓卷的鞭须上下翻腾，是五条活生生的毒蛇。

    而其中有一条毒蛇，就在瞬间弹射而出，钻到了卫兵手弩的扳机后面，将其卡住。

    那个卓尔卫兵的眼睛立时睁得老大，他明白这件武器所代表的意义。从前，只有罗丝的高阶祭司才能拥有这样的武器。

    虽然流浪卓尔氏族正是因为畏惧蛛后的喜怒无常，这才逃到灰烬世界这个对方鞭长莫及的“诸神厌弃”之地，但是对于那位女神的敬畏，其实还依旧牢牢盘踞于每个卓尔的内心深处。

    对于身穿祭祀长袍，同手手里又有蛇首鞭的雌性贵女，卫兵是不敢得罪的。

    无论对方是否为背叛罗斯的亵渎祭祀，还是那位女神埋到城内的暗子，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卫兵该操心的事情。

    用了不到一秒，这个卓尔卫兵就权衡好了利弊，果断撒手放掉了手弩。那条可怕的毒蛇直接将其缠住，拉回贾拉索手里。

    就在这个卫兵装作若无其事的目光之中，冒险小队一行五人就这样轻轻松松拉开地毯，走上一个直通地底的陡坡。

    贾拉索直接使用“漂浮术”，犹如一片羽毛飘荡下去，而被其拽住的绳索则拖动着其它同伴。陡坡很难走，不过作为地底掘者，不会像普通矮人同胞那样骨碌碌滚下去；兽人德鲁伊玛什的脚掌中心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某种怪物的吸盘，牢牢抓紧了地面；半身人大构陷师倒是没有什么异状，他那毛绒绒的大脚板和他双手差不多灵巧，蹦蹦跳跳地走在陡坡上，也没有任何麻烦。

    至于说奎斯，他也只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相比几个同伴更加平凡，甚至拖慢了一些队伍行进的速度。不过，没有人抱怨。贾拉索是不敢，其它人则只是认为他是一个人类，不摔跤就不错了。

    “前面就是卓尔地城了，”等到重新踩到平地，贾拉索这才重拾其带路党的“本职工作”，向所有人介绍着情况。因为周围没人，所以这次他没有用心灵之语。

    “流浪卓尔氏族，同样也延续了卓尔种族的架构，因此这座城市由十几个贵族家族组成的议会来共同管理。唯一的例外，就是执掌这个议会的，并非是像其它幽暗世界那样的、最受罗丝女神宠爱的家族，而是由一个名为拉薇丝的‘神子’，以及许多残次蜡融妖和亵渎祭祀组成的联合体……”

    深层地窟比上层那个“翁多里辛”要大出不少。虽然深处地底，但是空气倒未见得有多么浑浊。想来，这里肯定是卓尔们在这里修建了连通外界的气孔。

    他们继续走了半个沙漏时，途中经过了很多大型准军事化的庄园，里面的居住者都是大地精。这些有着深绿皮肤的哥布林生物站立起来时和普通人类一样高，一对小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他们在庄园里不停进行着军事化训练，而其余的杂事则交给体型更小的地精远亲操持（大地精普遍具有蓄养地精奴隶的习俗）。

    直到看一根高高的立柱，贾拉特才停住了脚步，“纳邦达尔时柱，我们进入卓尔地城范围之内了，接下来要谨慎些了。”

破碎之鳞 第961章 卓尔地城（2）（求推荐票！求月票！）

    多元宇宙中。没有哪个种族能比黑暗精灵更清楚“复仇”这个词的含义。

    复仇是他们每日餐桌上的甜点，是唇瓣尝到芳醇后露出的得意笑容。

    对卓尔种族来说，复仇是无上的美味享受，是一种坚持不懈的追求。

    因此，即便是刚刚使用“克隆术”复活，拉薇丝也是在恢复了力量之后，便急匆匆地再次返回灰烬世界来找场子。

    一去一回，不过两三天工夫。

    这位蛛后贵女走在城市学院所在地——提尔·布里契（卓尔城市都会将学院如此命名）——宽阔的梯道的台阶上面。

    她一边抚摸着克隆体头上刚刚长出来的短发，一边诅咒那个令自己变成这样子的叛徒，以及这个有悖于卓尔习俗的小城。

    此时，城中灯火通明。

    从天然石笋群雕刻出来的房屋在很高的地方才开有窗子，火炬的光芒在那里摇曳。

    黑暗精灵城中竟然有灯火！

    通常来说吗，在卓尔一族聚居城市之中，许多精致的建筑物（通常都是贵族宅邸）会饰以妖火柔和的亮色，大都闪耀着蓝紫色的光辉，但妖火和灯火是两码事。

    “这光刺伤你的眼睛了么？”

    讥讽的话语从她身后传来。拉薇丝回身看着说话者，对方是一个头上顶着蜡烛、面上涂着浓厚脂粉的、怪模怪样的大地精。

    他的名字叫作斯拉塔克，是目前流浪卓尔氏族里面，那些亵渎祭祀的首领。

    斯拉塔克比大多数的卓尔精灵都矮，比拉薇丝矮了几乎超过一尺，然而他的妆容虽然怪异，但却总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和镇静。拉薇丝比多数人都更了解他的实力（还有其易怒的性情），因而总她以最大程度的谨慎，来应对这个小个子的大地精。

    听到对方的讥讽，拉薇丝心里想的第一句话就是“那还用说”——闪烁着，照耀着，满城的灯光在她看来，都像是一双双饱含恶意的眼睛——只是，话到嘴边则变成了：“当然不，亲爱的哈额比，如果这是你的指令。”

    “走吧。”亵渎祭祀低声说了一句。

    那糟糕的卓尔口音，令拉薇丝也分辨不出对方是在说话，还是在咆哮。

    她跟着大地精走下了提尔·布里契，七拐八拐走向了卓尔学院中标志性的三塔式建筑。

    所谓的三塔式，分别指的是：格斗塔、巫师塔，以及通常来讲最大最华丽也总是位于三塔中间位置的蜘蛛之塔。

    不过，目的就是逃避喜怒无常的罗丝女神，在这个流浪卓尔氏族的城市之中，自然也没有蜘蛛之塔这种神殿建筑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字塔形制的塔楼。它还在建造之中，尚未完工。

    许许多多卓尔平民，以及大地精在这里充当着监工。他们用弯刀和皮鞭，一齐驱策着数以千计的地精和人类奴隶不停劳作。这些奴隶，将一片片打磨出棱角的黑曜石碎片，镶嵌在金字塔的塔身上；把一块快方形条石，用起重机吊起，垒砌到各个早已规划出来的位置。

    斯拉塔克带着拉薇丝，从底部的正门进入。一踏入金字塔内的殿堂，各种各样的气息立即袭向这位蛛后贵女，从香料的芳香到祭品干涸的血腥气一应俱全，同时还在每扇边门后都传出了诡异的吟唱声。斯拉塔克对此毫不在意，他耸耸肩，走过几个看到他并向其鞠躬的门徒。

    这位亵渎祭祀径直向更高处台阶去，他的目的地是自己的私人房间。他走下了一个小门厅，那里的地板上爬满了活生生的蜘蛛（其中一些高度甚至超过拉薇丝的膝盖）。

    拉薇丝有些疑惑，这场景不是该出现在蜘蛛神殿么？为什么一个亵渎祭祀的居所也要豢养蜘蛛？难道他窃取蛛后的力量，还需要这些蜘蛛作为媒介不成？

    不过，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即便彼此之间是盟友关系，可是对方的一些秘密也最好不要打探。那样做的后果，无疑会让这本就脆弱的联盟旋即破灭。

    于是，她只是跟着他的步伐走过门厅。蜘蛛不会攻击拉薇丝，她也装作熟视无睹。

    “脱下靴子，”在步入自己私人居所前，斯拉塔克回头向拉薇丝说道。

    后者姿态优雅地欠了欠身，走进了铺着厚厚绒毯，燃着柔和不灭明焰的精致房间。

    斯拉塔克关上门，从拉薇丝身旁大步走过，坐进一把堆满了软垫的宽大椅子。

    他的身后是一张写字台，再往后是无数挂毯中的一幅，描绘着一群大地精在一个身材健硕的大地精军阀带领下的厮杀场景。这幅画作展现出大地精一族军事主义社会风俗传统，可是在技法运用上面明显可以看出是卓尔工匠们的手笔。

    两个不同种族，两个迥异风格诡异地相互融合，正如这座奇怪的城市。

    拉薇丝舒服地跌坐进包好的石椅，展平扶手上的一条皱褶，现出上面清晰的图案：一只黑黄相间的吉安图蜘蛛，这是地表上的狼蛛在幽暗地域中的变种。

    “死亡的感觉不好受吧，”坐定之后，斯拉塔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用一种局促的语气向拉薇丝质询道。其头顶的蜡烛焰一跳一跳的，似乎也在幸灾乐祸。

    蛛后贵女耸了耸肩膀。“习惯就好，而且，每次死亡都能活过来，身上也不会少块肉。”

    既然你嘴欠，那么也就别怪我了。拉薇丝直接反讽了一句，而这话就像针刺一样，直戳向是斯拉塔克的内心。被蛛后的秘法扭曲，变成了残次品蜡融妖，他们这些大地精都接受了宫刑。这不仅是他们心里永远的痛楚，也是其背叛罗丝女神的根本原因。

    “嗬~嗬，呵呵，”他口中发出类似野兽的轻微低吼，不过随即便用“呵呵”掩盖住了，“还真像您那位伟大的母亲，就连说话，都绵里藏针似得歹毒。”

    “说正事，”拉薇丝已经有些厌烦了，除了复仇大计之外，她还有许多颠覆罗丝的计划将要执行，因此没工夫和这种心智不健全的阉货闲扯，“虽然这支流浪卓尔氏族已经完全龟缩地底，但是以永序之鳞商会的调性，他们可从来都做事做得很绝，你想好怎么应对他们了么？”

    “还有，出了贾拉索那样的叛徒，你还有信心完全掌控这座城市么？”

破碎之鳞 第962章 卓尔地城（3）（求推荐票！求月票！）

    “这有何难？”听到冒犯的话语，大地精亵渎祭祀先是瞪视着拉薇丝，不过旋即他就换上另外一种充满玩味的眼神。

    “幽暗地域没有影子，没有鸟啭莺鸣，没有希望留存的余地。也正是因为如此，蛛后才会将卓尔安置在这里。这样一来，你的那些族人便会潜心侍奉祂；为了活命，变着花样地想要讨其欢心。”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的信仰就像是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现在，这支流浪卓尔氏族——恕我冒犯，同样包括您这位贵女——只要还在地城中居住，那么就必须仰仗我辈提供的资源。既然如此，你们又有何理由去拒绝为我去抛头颅洒热血呢？”

    拉薇丝对其报以怒视，这间私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冰冷，点燃的壁炉似乎都为之降温。

    可是，斯拉塔克对此却置若罔闻。

    “你比我更清楚，无论是达纳·契撒，还是魔索布莱，那些卓尔大城之中的贵族，全都在其主母的操控之中，为了愉悦罗丝而进行着血腥且残忍的上上下下排位游戏。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是一个个利益上的联合体。”

    “这是为何？”

    “我的看法是，因为有地底怪兽、夺心魔、秘银厅、布灵登石城之类来自外界的压力，生性混乱的卓尔才会结成城邦共同抵抗外敌。外界的压力越大，卓尔之间的内斗也就越少，越团结，越有秩序。因此，有了永序之鳞商会这种庞然大物虎视眈眈，这支流浪卓尔氏族反倒不会出问题……”

    虽然有心反驳一二，但是仔细琢磨一番后，拉薇丝居然对斯拉塔克的话语产生了一些认同。这个大地精亵渎祭祀的确非常了解卓尔，他的观点，甚至比绝大部分卓尔贵族都要直指事物本质。

    ……

    “苛森斯奥伯。”贾拉索低语着一句在卓尔社会中极少能听到的秘语，译过来就是“拔掉蜘蛛腿”。

    表面看来平整的墙面回应了佣兵头子的暗号，变幻扭曲成一张蛛网向外旋开，蛛丝卷在一起，空出一个洞让佣兵头子和他的冒险者同伴爬过去。

    即使是通常凡事都比别的卓尔精灵领先一步的贾拉索也有些惊讶地——或者该说是惊喜地——发现一个女性卓尔正等在这间斗室中。

    这里可是学院里的魔法学校——术士学校，而这房间就在教长休息室的正上方。贾拉索本来希望有一名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手下来接待自己，但显然面前这个人是一个更好的人选。

    奎斯就跟在佣兵头子身后，明智躲在暴躁的房间主人视线之外。他打量着这个有趣的房间，和大多数巫师塔一样，这一直沐浴着柔和的蓝光。桌上，三张椅子上，地上，到处是羊皮纸卷。贴墙放着一个个书架，装着成打的开着盖子的阔口瓶和稍小的沙漏形容器，搁在一旁的则是密封的盒子。这有着上百样别的奇怪物件，让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不禁猜想着它们放在这一堆杂乱中间有什么用处。

    “你把科布路斯带进了术士学校？”房间主人惊讶地挑起眉毛。

    奎斯注意让自己的目光一直垂落在地面，虽然他也偷瞥了几眼班瑞家的女儿。他以前从未在光线这么强的地方看过女性卓尔——之前为了混进城里，贾拉索变成的那种女装大佬不算。

    而他现在认为，就卓尔精灵的标准来说，这个术士也不怎么漂亮。她太矮了，而对于尖削的脸型，她的肩膀又太宽。奎斯很奇怪这个女性卓尔怎么能在看重美貌的卓尔精灵中拥有如此高的等级。他觉得她的地位会这么高，大概率只能是因为她出身贵族，而且是家族排名很高的豪门。

    虽然不完全理解卓尔语（巧舌术和通晓语言也做不到让人理解所有地域性俚语），但奎斯意识到刚刚那句“科布路斯”很可能是在侮辱他。一般来说，奎斯会以刀兵相向作为回应，但不是这里，不是在他即将搞事情的地方。

    “我带他们去很多地方。”贾拉索答道，“我认为你的兄弟对此不会有异议。”

    贾拉索扫视着房间，目光落到了用人骨做成的光亮的大桌子以及后面的那张铺有软垫的椅子。没有与这里相通的房门，没有显眼的藏身处，他的那个手下不在这里。

    “贡多应该在这。”贾拉索辩解着，“再说，为什么的术士学院的教长会独自出现在其它术士教员的法术密室里？我记得这可违反了规则，就和我把几个非卓尔带迸术士学校一样。”

    “注意，你是在质疑术士教长，这里依旧是在术士学校里。”矮个子卓尔回嘴警告。

    “埃森奎。”贾拉索微鞠一躬答道。这是个有些含糊的字眼，意思是“如你所愿”或“差不多”。

    “你为什么来这儿？”卓尔术士追问。

    “你知道我要来。”贾拉索说。

    “当然。”那人滑头地回答，“我知道很多事，但我希望听到你自己对进入术士学校的解释，为什么进到贡多的私藏室。虽然他现在估计也正忙着摆弄一项法术实验，根本顾不上和你说话。”

    贾拉索把手伸进斗篷的褶皱，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含齿轮和活塞的金属造物——这绝不是藏在斗篷里的，他刚刚的动作不过是个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隐藏某种空间装备——紧接着，他便以那个女术士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将这个物品抛向远处的人骨桌。

    那个桌子随即打开一个抽屉，自动将其收纳进去，而后便“啪嗒”一声牢牢阖上。

    “你把它取出来，我亲自交给贡多……”

    “……我打不开，”贾拉索撒谎道：“每用一次，人骨桌都会改一个密语，而我只知道一个。”

    女术士瞥了他一眼，而后便柔声吟唱起来，她仍盯着那个关上的抽屉。

    那个抽屉上附有魔法力织成的精巧图案——魔像守护术——它们织得太密了，以至于让她无法轻易解开。

    虽然她的法力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但仍害怕暴力破解自己兄弟的杰作，会招致什么不测。

    此时，奎斯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正在天人交战的卓尔。若是没看错，刚刚贾拉索拿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旧版本“狂徒装甲”的核心构件之一，是半巫妖斯内德与奇匠人大工程师谢伊联手开发出来的动力铠甲引擎。

    “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家伙，”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贾拉索，能够在商会的严密封锁之下，搞到这样一件技术装备，这位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还真是有些手段。

破碎之鳞 第963章 卓尔地城（4）（求推荐票！求月票！）

    “愿你和洛斯兽一样，任人宰割。”

    最终，这位女术士教长放弃了暴力破解想法。她回头看了眼贾拉索，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者仅仅是保持微笑，接着之前未能做完的礼节：他脱帽深鞠一躬，挥出的帽子画出个夸张的圆弧。

    “日安！”

    紧接着，贾拉索便站直身，将帽子卷在肘弯，接着胳膊一震，帽子弹在空中转了个圈准确地落到了佣兵头子的光头上。

    那个女术士没有搭理他。转而走向了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这些科布路斯知道多少？”这次她使用的是美帝奇语，显然是想要奎斯等人也能听懂自己的话。而之所以这样做，毫无疑问，是因为她已经起了杀心。她不想让自己与贾拉索见面这件事，被第二个人知晓。

    这真是……倒霉催的。

    真的，是女术士率先使用“闪电链”的，她刚刚话语的尾音甚至就包含了法术咒语。

    于是，奎斯只能无奈反击。

    一拳打在对方隔膜肌上，令其无法念诵咒语；下一秒，一个标准的绊腿摔将其推搡倒地；接着右手成爪状卸下对方的下巴，使得女术士无法呼喊出声；最后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拉了一下也早就看这个卓尔不顺眼、想要一斧头劈死它的矮人戈林多的衣领。

    “任务，别忘了任务，”向对他投以疑惑目光的地底掘者解释了一句，奎斯随即用脚尖挑起女术士的身体，将她踢飞到贾拉索脚下，“问出点东西来。”

    “荣幸之至，”佣兵头子照之前的样子回了一礼。等到将宽檐帽重新戴回光头，他手上就多出了一柄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就好像魔术师变得戏法。

    “最好实话实说。”

    贾拉索让它在指尖跳起了舞蹈。这把通体宛如黑曜石打造、柄部带有八爪蜘蛛图案的匕首，没有割破哪怕一丁点的皮肤。

    “你瞧，我得很小心才能持握它，”他低下头把匕首伸向女术士的脸庞，对方在看清其模样的同时，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僵住，根本无法升起半点反抗的意图。

    因为她知道，这是一把卓尔高阶祭祀才会有的仪式之匕，专门用来满足蛛后的血祭需求。

    即便灰烬世界是诸神厌弃之地，她也不敢赌自己被划破伤口、血液被匕首吸收之后，罗丝女神会不会注意到这场特殊的献祭。

    同样地，她也不敢赌自己若是被其所杀，灵魂会不会被直接送到魔网深坑。

    一个流浪卓尔氏族成员、一个背弃蛛后荣光的卓尔术士到了蛛后的神国，其悲惨下场估计最具想象力的家都难以描述。

    “我说……”女术士挤出一个微笑，贾拉索的匕首依旧在其眼珠前晃悠，“……可你得告诉我，从哪里说起才行啊。”

    贾拉索用空闲的手掌拍了下脑门，“瞧我的记性，我的错，那么就从贡多说起罢。”

    接下来的审问流程，就像竹筒倒豆子般脆生。女术士一五一十交待了她知道的一切。

    她和其兄弟贡多，分别是地城之中第一家族“迪佛”主母的长女和长子，姐弟俩人几乎控制了整个术士学院。

    之所以她会来到贡多的秘法储藏室，其实不是因为知道今天贡多与贾拉索有会面（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是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一员），而是因为想要在这里找寻一些关于贡多最近日子正在研究东西的线索。

    据传闻，贡多正在研究地表世界那个永序之鳞商会开发出的构装铠甲，而且，城中的亵渎祭祀和术士学院正在全力支持其研究。这是来自斯拉塔克的命令。

    目前，除了整军经武、准备应对可能来自地表的攻击之外，整个流浪卓尔氏族都在忙着做两件事：一件是建造一座多半是具有诸般神奇之处的金字塔，另一件事情便是支持贡多的研究。

    不过，只有像迪佛家族主母和其长女这样的大人物，才知道贡多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他在尝试利用斯拉塔克赐予的某种法术晶体，想要把它们与永序之鳞商会开发出来的那种‘狂徒装甲’结合到一起。那种晶体有着吸收‘恶毒火球’能量并且将其存储起来的特异性，要是卓尔能做出属于自己的‘狂徒装甲’，我们的氏族未来就可能建立一支在地面全天候作战的军队。”

    听到她这么说，奎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想了很多——那个飞虫领主巴尔泽布，看来已经做了两手的准备——不管缚魂之塔能否顺利建成，由大维术尔研究出来的那种炽阳结晶再加上卓尔版本的“狂徒装甲”，这支流浪卓尔氏族都能在灰烬世界引起战火，制造出许许多多无主之灵。

    “他明明只是一名男性，而且还不是术士学院的教长，却能够独立主持一个新项目！而我却要像其它卓尔施法者一样，拿着斯拉塔克给予但却不讲明有何作用的‘说明书’， 利用法术的力量帮助地精、人类奴隶修建那座缚魂之塔。这根本就不公平！”

    贾拉索用黑曜石匕首的刀片拍了拍她的脸颊，制止了女术士的抱怨。“继续说有营养的内容，”他可不认同女术士提出的“不公平言论”，据他所知，贡多确实在法术物品制造方面比他的这个姐姐要高明不少。而且，这个女术士能够当上术士学院教长，其实多半还是因为她的性别优势。

    大约半个沙漏时之后，女术士说得已经再无可说，贾拉索于是挥拳将其彻底打晕过去。刚刚审讯的时候，他全程都我握着一颗可以鉴别讯问对象是否说谎的绿松石护符，可以确定，那个女术士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实情。

    而之所以不将其就地灭口，当然也不是因为贾拉索有什么怜悯之心，而是因为作为迪佛家族的长女，这个女术士如果死亡，家族里肯定有某些法术物品能够侦测出来。那样一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冒险小队下一步行动。

    “我们去看看那座缚魂之塔吧。”奎斯向众人询问道，他已经将装着火药的弹药包拿到了手中，正在上下抛飞。这一幕看得贾拉索眼皮直跳，佣兵头子知道那个弹药包其实只是个幌子，里面装着的东西简直令人震怖。

    。

破碎之鳞 第964章 卓尔地城（5）（求推荐票！求月票！）

    小艇悠悠滑过吕沃克湖。

    这是个又小又黑的湖泊，坐落在卓尔地城中部，将巫师塔和“三塔建筑”之中的另外两座塔楼隔绝开来。

    贾拉索坐在船头，向西看着，远处的洞窟和钟乳石渐渐在他眼前展现。

    不过，在他的夜视力看来，这景象似乎有些奇怪，看起来一片模糊。

    起初，他以为那是湖中升起的暖流导致，故而没有在意。不过，当卓尔弄清红外视觉出现模糊的真正原因，很久前的一些事情居然渐渐，摆荡在他苏醒的回忆中。

    “和那时候好像啊……”佣兵头子心中暗忖。

    “……魔索布莱城的班瑞家族，就是在先是命令全城点灯，而后才走向属于自己的末路。”

    卓尔不喜欢明亮的光线，这不单单是由于生理原因，还是超过七千年的传统所致。

    当年班瑞家的那位“命令自己不准去死”的老主母，之所以要倒行逆施号召全城点燃明火，是因为她为自己的野心所驱动，想要联合一座城市的卓尔攻入地表，建立以其名号所命名的王朝。她需要卓尔们强行适应。

    半兽人水手在划船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阵号子，他终于有了闲空整理自己的思绪。

    贾拉索闭上双眼，想将感热的夜视力转成普通的光照视力。他记得上次来这座地城时看到的那些钟乳石，以及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上面精工细作的图案被闪动的紫色、蓝色或红色的妖火照亮。

    忽然间，小艇晃荡了一下，半兽人水手口中发出的划船号子也戛然而止。

    佣兵头子以为是冒险小队几个同伴又弄出什么事端，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艘大船在小艇旁边经过。这艘香蕉似的大船距离小艇很近，近得令人不快。

    而且，在大船的船头还漂浮着一个蓝紫色的魔法浮碟，那是主母们常用的代步工具。

    “梅兹·巴瑞坦纳……”贾拉索认出了“香蕉船”船舷上的徽章。梅兹·巴瑞坦纳家族，乃是这座地城的卓尔第一家族。

    只不过，这个家族的位置有些尴尬。

    他们虽然是“第一家族”，但是流浪卓尔氏族目前的实际掌控者，其实是一伙亵渎祭祀。

    奎斯也打量了一眼那艘“香蕉船”。而就在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看向它时，站在魔法浮碟上的卓尔也扭过头来。

    梅兹·巴瑞坦纳主母看到了这艘小艇，看见了小艇上的男性卓尔——贾拉索再一次靠着不知什么法术用品，改变了自己的外形——以及他带着的那几个“科布路斯”。

    “咦？”卓尔主母顿时心生疑窦。

    一名卓尔带着几个奴隶不足为奇，可是这几个弃民身上的装备也太过华丽了些，没有哪个卓尔会允许自己的奴隶有这么好的东西，即便是愚蠢著称的男性。

    “她是一名主母，现在应该在怀疑我们了，”贾拉索立刻用心灵之语告诉向自己的几个同伴。佣兵头子没有做出判断，他知道这支队伍之中到底是谁拿主意。

    “你能伪装她么？”奎斯同样用心灵之语询问道。而且，他的这句问话是单向的。

    “没问题，只要离得够近，让我有充足时间去观察她衣着相貌的细节。”

    奎斯面露微笑，开口向众人建议道：“我们去把那艘船劫下来。”他又看了看自打坐上小艇就蹲在船中间，双手死死把住两侧船舷的矮人，“那艘船够大，更安全稳当，晃得也不那么厉害。”

    地底掘者听闻，眼前顿时一亮。高兴之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好悬没有摔出船外。

    “你们……”半兽人船工刚想说话，站在他旁边的玛什·费扎克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脖子上，兽人德鲁伊直接将其打昏。

    “这次我先，”说完，玛什·费扎克就纵身跳进了吕沃克湖。众人在水面向下看，可以看到他迅速变成一个螃蟹状的巨大怪物。他的八条腿又长又尖，像是一根根弯折的长矛，浑身上下都覆盖着长满尖刺的外壳。两只迅速而强力的大螯野蛮地拍击着水面，仿佛迫切渴求将什么东西夹成两半。

    兽人德鲁伊变成了一头食鲨蟹。

    “我们也跟上去，”生性跳脱的半身人大构陷师考尔德怂恿道，他已经等不及去凑热闹了。

    “白痴，坐稳了，掉下去我可不捞你。”矮人拍了半身人的肩膀一下，将其按到小艇中间。

    奎斯则拿出自己的电磁突击射钉枪，“戈林多说得没错……现在，你们都坐稳点。”

    说着话，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就扣动了扳机。他之前说话时就给电磁枪换上了一种特制子弹，一枚尾部带着细绳、头部带着“撞爪”——在碰撞之后向四周翻出五根爪子——弹头的钢钉，“咻”的一声就从枪口飞射出来。

    命中目标的船舷，奎斯一手拿着枪，一手扯住细绳，将小艇以极快的速度拽向那艘大船。小艇在水面上划过一道白线，转瞬之间甚至超过提前下水的玛什·费扎克。

    “哦，呜~”

    即便被戈林多按住肩膀，考尔德依旧“倔强”地抬头四下踅摸，半身人头一次体验这种坐快艇似的感觉，不由得兴奋地叫了出来。

    好在，他的叫声其实没有传出多远，并且被矮人及时“物理镇压”下去。

    贾拉索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魔法长笛，摆弄了几下之后，包括两艘船在内的空间就都被一个隐约带有七彩的、类似肥皂泡似的的薄膜包裹住了。

    在薄膜破裂之前，不仅仅是法术传讯，就连声音也无法从里面传到外面。

    小艇在水面上划过一个半圈，从平行状态变作“T”字型撞到香蕉船的船舷。奎斯不用管贾拉索和考尔德，那个佣兵头子和大构陷师的敏捷程度都远超常人。而同样堪堪赶到的食鲨蟹则用长矛似的脚爪戳在船舷上，如履平地般径直冲上了香蕉船的甲板。

    奎斯一手挽住戈林多·千重岩的肩膀，一手拉着之前那根细绳，双腿用力一蹬小艇。整个人带着一个死沉死沉、用力憋气才没让自己大吼出来的矮人，一下子登上了梅兹·巴瑞坦纳家的大船甲板。

破碎之鳞 第965章 潜行的秘诀（求推荐票！求月票！）

    此时的情况无需多言，梅兹·巴瑞坦纳家族大船上的卓尔们都知道，战斗已经无可避免。

    一名手持双剑的女性卓尔战士攻向了奎斯，她瞅准对方带着一个矮人，立足未稳。

    奎斯迅速地把戈林多甩向一边，而后挥动长枪猛击对方的双剑，发出一声长吟。女战士激烈地回击了一阵，但渐渐的，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穷于应付崔斯特电磁射钉枪上刺刀的刁钻攻击。

    她一剑上撩，在右边挡住了枪柄猛砸。一剑扬起，想截住刺刀的划割。

    可奎斯的这一划不过是虚晃一招，急掠而出的只有她自己的双剑。一发觉这是佯攻，她立止剑势，回手防护。

    太迟了。奎斯一记戳脚猛地踏中敌人的膝盖，女性卓尔战士立马跪倒在地。下一秒刺刀没入了精巧锁子甲的缝隙。他现在空门大开，但女战士已经没有力气、没有生命再做出攻击了。刺刀漂亮的一击穿过她的心脏，她已失去了一切。奎斯抽回刀时，她只抖了一下。

    除了奎斯，冒险小队其他几个人的表现也不赖。

    贾拉索找上的是梅兹·巴瑞坦纳家族的主母，这位老练的术士甚至没有来得及释放出法术，就被佣兵头子突然射出的闪光弹晃瞎了眼睛，而后用窃命轻剑和血光细剑在身上开了两个贯穿的窟窿。

    考尔德一上到甲板就不见了踪影，可是从那些动不动就踩踏到黏液陷阱、时不时就会挨上一记闷棍的卓尔精灵家族卫士的惨象来看，这位大构陷师确实名不虚传。

    矮人地底掘者站在甲板上，踩到相对坚实点的地面，战斗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他用自己娴熟的武技，以专攻下三路的进攻方式，目前已经成功令十几名卓尔后半辈子只能拄着拐杖走路。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撑过今天。

    至于说化身食鲨蟹的兽人德鲁伊，此时则找上了船上唯一的洞穴蜥蜴骑士。后者是卓尔一族中的传统重装骑兵，他们会骑着可以攀岩走壁的洞穴蜥蜴、拿着长矛与敌人作战。只是因为现在是在船上，洞穴蜥蜴骑士失去了从诡异角度发起攻击的优势，面对食鲨蟹的狂暴攻击，没过多久就被大螯钳断了长矛、扎透了身体。就连他的坐骑，也没能逃过断首厄运。

    短短十几分钟，仿佛掐算好了时间，在五人冒险小队清理完船上所有的梅兹·巴瑞坦纳之后，这艘香蕉船也靠到了对岸。贾拉索再次变化了形态，就连身上的服饰也变得和那位第一家族主母一样。

    他带领着几个“科布路斯”趾高气昂地走下船，在岸边徘徊的那些半兽人和地精船工都不敢靠近过来。没有卓尔主母的许可，他们这样的附庸种族若是贸然登上一艘家族大船，即便是为了将其拖进锚地，顺便做些洒扫工作，也依旧是会挨刀子的罪行。

    在下船时，奎斯发现考尔德笑嘻嘻地把一个个小巧沙漏藏在船只各处。青年蓝龙瞥了一眼就知道，那些沙漏里的沙子都经过了附魔。只要沙漏流尽，它们就会将这艘大船化作烤香蕉。

    “那座缚魂之塔就在前面……”

    周围没有什么卓尔，贾拉索干脆就用几个人能听懂的话语，一边指着前面一座金字塔型建筑，一边轻声说道。

    “……那里原本是一个长在地面上的巨大石笋，外形类似金字塔，按照黑暗精灵的习惯通常会使用‘化石为泥’法术将其化为蜘蛛形状的神殿。可是流浪卓尔氏族已经背弃了罗丝的信仰，在那些亵渎祭祀的指挥下，术士们干脆就着外形将其变成了一座金字塔。”

    几个人慢慢向前走去，金字塔的正门处开始出现一队队巡逻的卓尔。不过看到顶着“梅兹·巴瑞坦纳主母”这个伪装身份的贾拉索，他们全都鞠躬行礼之后，迅速与冒险小队成员躲开。

    “梅兹·巴瑞坦纳家的地位很尴尬，若是按照卓尔习俗，第一家族在地城里将会拥有无上权威。可是现在真正掌权的是亵渎祭祀，以及那个据说是想要篡夺魔王深坑权力的蛛后之女拉薇丝。有这两股势力压着，梅兹·巴瑞坦纳的主母的话语权，其实和另外一些主母差不了太多。甚至为了提防她，亵渎祭祀的首领斯拉塔克还屡屡对梅兹·巴瑞坦纳家族进行过刁难。”

    说着话，他们就走进了金字塔的正门。“现在，地城里面人心不安，大家都认为在不远的将来就会爆发一场大战。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与第一家族走得太近。”到了这里，贾拉索随即便切换成心灵之语模式进行着讲解。

    “我们就这样潜行进去么？调查肯定需要一个结果，最后肯定要去这个缚魂之塔的核心看看，说不定就会发生战斗。若是那样，我们还能原路返回么？你有什么预案没有？说出来听听。”

    仿佛连珠炮一样，心灵之语的频道里传来考尔德的声音。贾拉索被这突然传来的话语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只有自己和奎斯才能用心灵之语“说话”。

    “半身人天生就有心灵天赋，只是藏在血脉之中，偶然才会被发掘出来。”奎斯适时单独向佣兵头子传讯道，因为对方总是爱多想，所以得对其加以安抚，“在一个名为阿塔斯的世界，远古半身人依靠心灵异能，创造出过极为辉煌的文明。你刚刚使用过好几次心灵之语了，考尔德听了几次，天赋被激发出来也很正常。”

    “明白了，”贾拉索回答了一句。

    奎斯继续道，“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一个问题。不知你怎么看，反正我是这么看的：现在既然已经潜入到缚魂之塔里面了，我觉得不妨使用一种比较……激进的潜行方式。只要没有人看到我们，那么我们就算是完美潜行。大不了，让所有目击者都消失不就行了。而且这样以来，也不用担心后续出去的时候会被围堵。贾拉索，你怎么看？”

    听了奎斯的话语，佣兵头子瞬间回过味来，他那在魔法掩盖下的光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好家伙。

    原来是那种“没人看到就算是完美潜行”的完美潜行……这，逻辑上的确是无懈可击。

    “听您的安排。”贾拉索乖巧回应。

破碎之鳞 第966章 通道、陷阱、守卫（求推荐票！求月票！）

    在奎斯的安排下，冒险小队进入到缚魂之塔的核心地带。即便没有人提出质疑，可是其它几个人此时都也知道，这场“潜行游戏”的最终结局已然注定：要么是完全成功，要么就是彻底失败。

    因为即便再怎么谨慎评估青年蓝龙的实力，贾拉索也认为后者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所以他此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玛什·费扎克对于现在的冒险，也完全没有意见。因为这个兽人原本也希望能够搞点大动作出来，若是成功了，他不仅可以在商会设立的荣誉体系内得到晋升，还有可能获得费扎克家族的继承权。

    地底掘者戈林多·千重岩是摩拉丁和杜马松的信徒，本身就是为了守卫和战斗而生的勇士，死亡不能让其感到畏惧。相比调查而言，直接挫败卓尔精灵和魔鬼的阴谋，其实才更符合他的口味。

    至于说考尔德，主要是好奇心做作祟。这位大构陷师，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在这个缚魂之塔里能不能见识到一些新奇的陷阱。畏惧这种情绪很少会出现在半身人的脑子里，他们是生**漫且总是被好奇心驱动的种族。因此，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他们总会表现出一种近乎鲁莽的勇敢。

    在此刻，冒险小队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们在缚魂之塔的底层快速移动着，向着更深的黑暗处继续前行，那里是整座魔法塔的核心。

    而且，看上去这并不困难，因为这里阴影重重，又没有出现卫兵，而自外围工地中散出的叮咣声足以盖过任何杂音。

    没有哪个卓尔家族会预料有突袭，或者说没有哪个主母在忙着整军经武的时候，愿意掺和进亵渎祭祀们组织的建设活动，因此缚魂之塔的安全防范并不处于最强状态。

    “在那儿。”贾拉索低语说着，和几个人贴着墙一起溜向庭院建筑的门厅。

    考尔德轻触石门检查是否有陷阱（虽说他觉得设在这儿的任何陷阱都会是魔法陷阱，可能到它们在眼前引爆的时候才会被发现，但他还是要试试）。让他惊讶的是，门突然向上升起隐没在上部的一道裂缝中，打开了入口，现出一条狭窄而昏暗的廊道。

    他疑惑地回头看了自己队友一眼，耸了耸肩膀，表示应该没有其它陷阱了——至少在这个门厅附近肯定是没有了——然后便大步走了进去，就好像是善于摆弄河豚的厨师，大构陷师在解除陷阱之后总会第一个亲身尝试。

    不过，他们没能轻松太久。

    忽然传来一声喉音很重的呼叫声，也许是在质问他们。几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形怪物，这个巨大的人形生物满身腱子肉，有七尺高，宽和廊道一样有五尺。他从廊道另一头走来，几乎完全挡住了本已昏暗的光线。他的大个头，还有与众不同的公牛一般的脑袋都表明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陷阱，”半身人低声辩解了一句，然后灰溜溜跑到队伍末尾，对付这种不是陷阱的陷阱并非他所擅长的工作，特别是在没有时间布置陷阱的情况下。

    冒险小队其它几个成员都没有责怪考尔德，对付牛头人的确不是大构陷师的本职工作。而且，在没有什么上好装备的情况下，宰杀这样一头怪物其实并没什么看头。

    “他在问口令，”贾拉索低声说道。

    “你知道么？”奎斯问道。

    佣兵头子有些尴尬地摘下帽子，挠了挠光头——法术物品的作用时间已经到了，他从梅兹·巴瑞坦纳家族主母变回了自己本来的形象——“即便是达耶特佣兵团，也不可能什么都打探出来。”

    “瞧我的吧，”兽人德鲁伊说了一句，然后便率先走向了那个牛头人。

    “尤斯坦—贝勃……尤斯坦—贝鲍—尤鲁……多斯，”玛什·费扎克结结巴巴地一边说一边把腰带上的袋子摇得叮当响。“多斯特？”

    牛头人后退了半步，抬起了他的牛头。

    “他在说什么？”考尔德低声问向奎斯。在他看来，这个铳士既然有永序之鳞商会调查员身份，那么想必是很有学问。

    “我也不知道。”青年蓝龙老实承认，因为兽人说的那几句牛头人语实在太糟糕了，几乎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他认为自己方才提到了关于“礼物”的词。

    玛什·费扎克给了牛头人一件礼物。在距离怪物足够近时，他就从自己腰带中拿出一根吸管。牛头人有些疑惑地看向兽人德鲁伊，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个子绿皮要拿什么好东西来贿赂自己。

    “呼~”

    轻轻把吸管放到嘴上一吹，里面的钢针便倏尔激射而出。因为离得足够近，所以很轻易就扎透了牛头人的厚皮，把毒囊里的液体全部灌入怪物的身体之中。

    扑通……兹兹……哐……

    牛头人歪了歪头，身体就瘫倒在地，头上的犄角还和墙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最后直接撞到一块岩石折成两段。

    从青足龙蛇毒腺里取出来的毒液，对于不能免疫麻痹效果的生物，基本上就是一针撂倒。接下来，冒险小队的几个人在通道之中陆续又碰到几个牛头人守卫，也全都被玛什如法炮制。

    欺骗—接近—吹针……直到守卫变成了一名卓尔精灵，玛什的工作这才被贾拉索代替。

    “日安，我的朋友，”佣兵头子摘下帽子，向遇到的那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他认识面前出现的这个卓尔，对方名叫卓威奇，乃是他之前假扮那位梅兹·巴瑞坦纳家族主母的侍父，同时也是其家族的武技大师。只不过，这个卓威奇并不是贾拉索喜欢的那种卓尔精灵。

    事实上，贾拉索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卓尔。

    他站起来有六尺高，浑身强壮的肌肉加起来有接近二百磅重，他是流浪氏族中最彪悍的一个黑暗精灵，也是贾拉索目前见过的、体形纤细的同类中块头最大的一个。

    这个狂暴的武技大师与其它卓尔的区别绝对不仅仅在体形上。贾拉索被公认行为古怪，而卓威奇则是令人恐惧的（以卓尔的审美观点看来就是丑陋）。

    他将他的白发剪短，用洛斯兽的**煮沸后提取出来的厚厚的凝胶束起来。一个银环穿过卓威奇那棱角分明的鼻子，他面颊的两边各伸出一根金质的销钉。

破碎之鳞 第967章 奎斯的发现（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越界了，贾拉索。”卓威奇的嗓音也如其外表一样，透着一股凶悍劲头。

    他的武器是一根三叉戟，而并非普通卓尔那样的弯刀或者长剑；他穿着一件非常合身的制作精良的黑色重装铠甲，还有一张网——据说是一件有魔力的宝物——挂在他腰带上随手可及的地方。

    “或许吧，不过在审判我之前……”

    佣兵头子蛮不在乎地说着。他两只手里各自握着一把武器，其身体内部很小的一部分也催促他，想要让其快点冲上去战斗。只是，贾拉索毕竟是贾拉索，他的自控力远超其他那些普通的黑暗精灵。

    “……贡多，我的老朋友，你就非得隔着一层法术，仅仅只用远占卜镜观看么？”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隐藏在卓威奇身后的绿色圆球漂浮起来，从里面垂下一跟银白色的细线。紧接着，一个男性卓尔便扶着细线出现在通道之中，就好像是顺着绳索滑落下来似的。

    “好久不见，贾拉索，”虽然选择了现身，但是贡多仍旧尽可能把自己更多地藏在卓威奇这个现成的人肉掩体之后，他知道通道对面这位老朋友的手段有高明。

    站在后面的奎斯，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一幕。之前贾拉索曾说，那个贡多也是他麾下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一员。可是看现在这情景，卓尔一族的忠诚的确堪忧。

    “魔魂壶法术，”贡多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那个愚蠢的姐姐同你们讲的话，借助那个法术我也全都听到了，一个字也没有漏。”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贾拉索反问，可用的却是一种陈述性的语句。

    “我不想与你为敌，也无意掺和进那些亵渎祭祀——那伙基本不知道法术奥秘，仅仅是凭狡诈和偷窃本领获得施法能力家伙——正在绸缪的事情中。不过，我的研究需要他们的支持，他们能够给我许多你不能给我的东西。”

    每一个背叛者总是会这么说，以便给予自己这样做的充分理由。在此之前，贾拉索也遇到过许多次，因此他现在并不感到意外。“也许是，也许不是。可你的确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地点，又要与错误的人为敌。”佣兵头子一边说着，一边舞出个剑花，用意不言自明。

    “杀了他，”贡多对卓威奇下令道。

    剽悍的卓尔武技大师旋即怪吼了一声，抡起手里的三叉戟，如同蛮牛般冲向了贾拉索。

    为了好好欣赏打斗，奎斯不由得向通道墙壁方向踱了几步，目的是为了防止视线受阻。“我们不去帮他么？”矮人地底掘者出言询问道，他看出那个卓威奇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

    “再看看，还不急，”奎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哀嚎者短铳，示意自己可以随时拔枪攻击。而后他便将目光再次投到那个卓威奇身上，这个卓尔精灵似乎有点不对劲。

    身穿重装铠甲，可是他却没有戴头盔，脸上也抹着类似野蛮人战士常抹的那种红黄交加的颜料图纹。虽然第一眼看不出这些条纹的含义，但是无论在黑暗视觉还是在普通视觉下这些条纹都清晰可见，这本身就很有意义——奎斯怀疑那是某种法阵的延伸。

    “魔法很疯狂，但是我的力量也一样强大！”怪异的武技大师咆哮道。他举着长满了铁一样肌肉的胳膊，当其肘部弯起来的时候，二头肌立即绷得紧紧的，胳膊上像是岩石一样坚硬的肌肉甚至把臂铠都撑得大了一圈。

    “奥绰撒戈林！”卓威奇继续喊道。这在黑暗精灵语言里是“至高无上的战士”的意思，能够听懂卓尔语的奎斯以及正在直面这个粗人的贾拉索，全都能够听出这话里那种过分的自负感。

    谁给的你勇气？

    贾拉索双手分别持握血光细剑和窃命轻剑，如同鹞鹰一般扑向对手，看起来跟那个剽悍的卓尔同样勇猛。只是，凡是熟悉这个狡猾佣兵头子战斗风格之人都知道，这家伙战斗就和说话时一样，至少有一半都是虚招。

    仗着自己身穿重铠，手持长武器，卓威奇也不抵挡，而只是将手里的三叉戟照着贾拉索的脑袋就戳刺过去。他武器的小枝磕碰到迅捷剑和手半剑的锋刃，与其摩擦发出“吱”的一声长鸣，刺目的火花激越而出。然而，力气奇大的卓威奇仍旧挺戟直刺。

    “你那秃头，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卓威奇肆无忌惮地大吼着，本就是深红色的眼睛，此时因为充血更是猩红一片。

    不过，当三叉戟戳中目标时，贾拉索的脑袋却如同水泡一般破裂开来——这只是一个幻影，卓威奇马上意识到，不过他的武器明明磕碰到了对手的武器啊？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在自己下盘，一个身影突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贾拉索探手握上自己两把武器的剑柄，铠甲裙带位置的缝隙，狠狠刺入卓威奇的腹股沟。

    “彼此彼此，而且我对你全身上下都有意见，”一击得手，佣兵头子马上迅速后撤，同时他还不忘记出言讽刺对手。这同样也是贾拉索的战斗技巧，虚招和垃圾话，都是为了让卓威奇失去平常心，从而暴露出更多弱点。

    而且，随着刚刚两剑刺入，血光细剑可以让对手不断流血，窃命轻剑则可以窃取对方一小部分生命力来治疗自身和补充耐力……现在，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重重向贾拉索一方倾斜。

    只是，前提是没有任何意外。

    “咦？”

    眼神非常敏锐的佣兵头子，看了对手裆下一眼，紧紧蹙起了眉头。那里并没有向其想象的那般血流如柱，不停淌血。而观战的奎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突然有了一种猜测。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冲了过去，一手有些碍事的、挡在通道中间的贾拉索扒拉开，一手则迅速掏出哀嚎者短铳，扣下了扳机。

    嗯，丝毫不讲武德。

    奎斯只讲究实际。

    砰砰……

    两连发的独头弹，直接把那个黑暗精灵胸前的重甲炸开两个大窟窿，看了一眼其受伤的躯体，奎斯随即了然。

    “你造出来的这铠甲有点不一般啊，”奎斯偏了偏头，越过兀自站立的卓威奇，看向后面那个面露惊讶的施法者贡多，“为了最大程度发挥‘狂徒装甲’和‘炽阳结晶’的力量，你还用到了一些巴托九狱的钢魔，作为这两种东西的‘黏合剂’。我说的对不对？”

破碎之鳞 第968章 棱镜武士（1）（求推荐票！求月票！）

    世界上有太多的盗贼相信，幸福的法则就是碰巧遇到一处无人守卫的宝藏。有无数的法师成年累月地辗转探索想找到真正的力量。他们发现了一个法术卷轴或者一个附有魔法的宝物，然而却远远超出他们的理解能力，但是他们不顾后果仍然去尝试，结果被强大的魔法所毁灭。世界上有许多的牧师，以及许多虔诚的教派，对他们自己和教徒的要求只是顺从的服役。

    这些人注定无法找到真正的幸福。

    绊倒在一处无人守卫的宝藏上，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当一个小法师的手放在一根首席法师的魔杖上的时候，缺乏了一个元素；顺从地，没有疑问并且毫无抱负的服务也少了一条很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成就感。对任何有理性的人来说，这都是构成幸福的最重要因素。正是这一因素使人筑起信心，可以向更大的任务挑战。正是它促使人找到自我价值的感觉，使任何人坚信生活本身的价值，赋予其意志力以支持我们去面对生活中无法回答的问题。

    在卓尔社会中，特别是对于男性卓尔而言，成就感并不难么好获得。在黑暗精灵基于性别差异构建的尊卑体制下，他们的成功有太多可能性会遭到异性的无礼抢夺。有能力捍卫属于自己的成就感，可以找寻一个人生锚点的机会，对于男性卓尔来说殊为难得。

    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正是找到了这个“痛点”或者说需求，方才应运而生。

    它完全由男性卓尔精灵组成。

    最初组成佣兵团的那些卓尔，都是游离于各个家族之外的流浪卓尔，他们在贾拉索的带领下凝聚成了一股力量，成为在卓尔社会之中、除了家族之外的另一种势力的象征。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最初只在托瑞尔世界活&amp;#xe863;，后来才渐渐在多元宇宙中扩散开来。它在许多世界的幽暗地域都有自己的分部，招收了各种各样有能力且有意愿攫取成就感的男性卓尔。

    而它本身，到目前为止，亦是贾拉索一生之中所取得的最大成就。

    至于说灰烬世界这支流浪卓尔氏族，则是佣兵头子本世纪发起的人生之中的

    第二场远航。他那些背弃罗丝荣光的同胞，之所以能够逃到灰烬世界，除了有亵渎祭祀团伙的带领、蛛后贵女拉薇丝的照应，其实还有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不少努力，贾拉索才是让那场大逃亡水到渠成的穿针引线者。

    故而，在得知亵渎祭祀团伙的打算之后，他才会彻底倒向了坐拥永序之鳞商会的青年蓝龙。

    以罗丝崇拜，以及由雌性卓尔构建起的祭祀阶层制度无法剥夺他的成就感，那么巴托九狱的魔鬼也同样不能！

    所以，他是铁了心要把这座缚魂之塔整个拆除，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

    而当他亲眼目睹了背叛自己的贡多，以及这个在其看来很有能力的男性卓尔施法者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守卫时，他才会感到愤怒，无名怒火在佣兵头子心中升腾。

    “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贾拉索的双手迅速挥&amp;#xe863;，得益于手腕上佩戴着的两个秘银魔法护腕，他的&amp;#xe863;作总是快人一步，“判断失误，你必须为其负责。”

    名为“绞杀之刃”的五把飞刀，从其手中一股脑全部射出。它们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这并非是由于魔法，而是贾拉索的独特投掷技巧所致——绕过了挡在贡多面前的、已经被哀嚎者短铳轰碎身体的梅兹·巴瑞坦纳家族的武技大师，袭击向卓尔术士。

    “尤思坦！萨嘎，委依（Usstan&#039;sarghwael）。”贡多不屑地揶揄道。这句话在黑暗精灵语言中意味着“自大的蠢货”，卓尔术士在嘲讽自己曾经的团长。

    而他的信心，则来源于挡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经历过魔法改造的黑暗精灵战士。

    虽然胸口破了个大洞，但是卓威奇仍旧能够正常行&amp;#xe863;，在贾拉索抬手的瞬间，这个黑暗精灵武技大师就从腰间扯出一张捕网，信手往自己身后用力一扔。

    这张用鼠蛛的蛛丝编织而成，又经过附魔处理的捕网，一下子就张开到最大程度。它把通道牢牢堵住，贾拉索掷出的飞刀没能穿过上面的间隙，而是在碰到捕网的魔法、发出一记闪亮光辉之后，迅速被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卓威奇则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他胸口上被炸得向内凹陷的铠甲居然开始自行鼓起，嵌在里面的弹丸居然被硬生生挤了

    出来。血肉、钢铁此时已经不分彼此，在铠甲的缝隙间，炽热的蒸汽正在向外喷射。

    在接受改造的时候，卓威奇几乎接受了一次堪比凌迟的惩罚——当然，有魔法为其延续性命，并且压制住那足以将其逼疯的痛苦——他那原本身躯中的肌肉，全部被贡多剔除下来，换上了从几套“狂徒装甲”之中取出来的殖装筋肉，以增强其机体的力量和敏捷。

    原本的“狂徒装甲”只是一种外骨骼系统，无论再怎么进行排布设计，能够容纳的殖装筋肉毕竟有限。而疯狂的卓尔术士则用自己的残忍和想象力，将这一问题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了处理。

    最后，他塑造出了这样一个在功率全开情况下，即便不依靠其它法术加持也能有堪比巨人力量，同时还兼具黑暗精灵敏捷性的武技大师，一台强悍的血肉战争机器。

    不仅如此，因为贡多还成功将钢魔这种巴特祖魔鬼的铠甲拔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钢魔的铠甲就是他们的身体——与卓威奇融合到一起，所以，现在身披铠甲的卓威奇还拥有了那种下层界邪魔的自我恢复能力。得益于殖装筋肉的配合，他的这种恢复能力甚至要比原版的钢魔强出好几倍。

    殖装筋肉、钢魔的铠甲，以及卓尔精灵的意志，三者构成了正向优化的整体。

    “他是怎么供能的呢？那些殖装筋肉可都是要通过吸收特制营养药剂来充能的，他这一生的殖装筋肉，也没有背着一个营养药剂罐子啊。”看着同贾拉索激战的卓威奇，奎斯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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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69章 棱镜武士（2）（求推荐票！求月票！）

    须发戟张的武技大师咧开嘴嘿嘿地笑了，露出白森森、尖利的牙齿，嘴角几乎都咧到了耳根。

    他感受到了力量，来自那颗永恒的有毒火球的力量，原本被卓尔畏惧的力量。

    不久之前，贡多念诵出一段咒语，冒险小队有些吃惊的事情随即发生：通道顶端一块闭合的翻板骤然开启，来自地表天穹永恒炽阳的光芒，从洞窟顶部倾泻射下。

    沐浴在阳光下，卓威奇眯起了眼睛，他身上那黑漆漆的铠甲上面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原来如此，”奎斯瞬间想明白了之前的那个疑惑，他弄清楚这个家伙如何给自己身上的殖装筋肉提供能量，不再依赖营养液而是依靠炽阳结晶吸收阳光。

    “可这是在地底，阳光不能拐弯照亮整个洞窟，他怎么走出那团光芒同贾拉索战斗？”

    贡多接下来的举&amp;#xe863;，再次为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解释了疑惑。卓尔术士召唤出一面由晶石打造的镜子，镜面上布满锯齿状的凸起，他将其安放在从通道顶端照射下来的阳光正下方，阳光随即扭曲了九十度，平行照向了冒险者小队所在的那段通道。

    “沙崩石碎的！”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的视觉，地底掘者戈林多·千重岩被突然偏转过来的阳光晃得眩晕了一下，矮人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半身人考尔德和兽人玛什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不过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黑暗视觉能力，但是并不像地底掘者那么强，因此状况没有那么糟糕。

    奎斯倒是是什么事都没有。因为和大维术尔那次交战时，他已经吞吃了对方长久积累下来的大量炽阳结晶。而依靠神奇的“主&amp;#xe863;自适应”能力，蓝龙不仅已经消化了炽阳结晶，还拥有了吸收永恒炽阳能量为己用的特殊本领。

    至于说贾拉索，这个佣兵头子就比较惨了：他的红外视觉能力和地底掘者不相上下，在阳光照射过来的刹那，一颗眼珠就好像被烧红的钢钎烫了一下那么难受。

    为什么是一颗？那是因为他的另一颗眼睛上带着一副“燃惧眼罩”——这是一种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心灵窥探、减少火

    焰伤害，以及保护一只眼睛不受强光刺激的多重附魔物品。他每天都会随机将其戴在自己左眼或右眼上面，也引起了不少黑暗精灵猜测，到底他的哪只眼睛是瞎的？

    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是贾拉索仍旧果断后退，这个狡猾的家伙从来不会在没有十成十把握的时候与敌人交战。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冒险小队里也不是只有一个能打的。

    “滑头的家伙，”奎斯嘟囔了一句，随后“啪嗒”一声完成了哀嚎者短铳的上膛。

    迎着那个快速奔跑过来的卓威奇，青年蓝龙直接猛冲了过去。经过贾拉索身旁的时候，他直接抓住对方的肩膀，佣兵头子身上即便有幻象斗篷阻碍也没有躲开这一抓，然后就将其以更快的速度向身后掷去。“这里交给我了。”没有看以平沙落雁式着陆的黑暗精灵，奎斯一本正经地宣告道。

    看到出现在卓威奇面前的另外一个人，贡多冷笑着低声骂了一句“愚蠢的人类”。在他看来，这个仗着武器威力大就敢逞凶的铳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棱镜武士”撕碎。毕竟，沐浴在阳光下的卓威奇，其自身的恢复能力和肉体离来那个，甚至已经超过普通的传奇战士。

    如果奎斯知道那个黑暗精灵术士的想法，多半会赞同他的前半段推论——奎斯目前的确是不想暴露身份，因此就要使用某些大威力的武器——至于说被撕碎？且不说这事情可不可能，但是想要做到这点，被贡多改造出来的“棱镜武士”卓威奇起码要先得保证能在被砸扁的情况下重新活过来。

    “砰砰……”

    依旧是双连击独头弹开路，奎斯用哀嚎者短铳瞄着卓威奇的三叉戟就是两枪，将其进攻的轨迹直接打到通道墙壁上面。这柄邪恶的武器，在其主人巨大力气的加持下，深深切入了通道的石壁。

    还没有等他将其拔出来，奎斯左手就拿着一柄略显有些小巧的战锤，砸向了棱镜武士的铠甲。战锤破甲，这个套路是没错的，可是卓威奇却露出一丝狞笑。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副铠甲有多么强悍，别说普通战锤能不能将其砸开，就是将其砸开了它也能够快速复原。

    只不过，奎斯

    手里的战锤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它的名字叫作“汉默”。

    “砰……嘎吱……咚、咚、咚……”

    砸中目标，内嵌有一颗密瑟能核的传奇战锤就随即变形，恢复了原本龙首战锤模样。巨龙的牙齿深深刺入了这具棱镜铠甲之中。接下来，无需奎斯挥&amp;#xe863;，这把战锤就如同永序之鳞商会开发出来的那些燃油或蒸汽战锤一样，锤头突然就化身为打桩机模式。

    第一下，卓威奇就被击倒在地。接下来他就根本没能再次爬起来。有密瑟能核提供的能量可供挥霍，龙首战锤以极其凶残的频率，不断将这个棱镜武士按在地上摩擦……不，应该说猛砸。

    一开始，因为还能被照射到一些阳光，卓威奇连同其身上的铠甲还能作些恢复。然而，随着龙首战锤汉默一下下敲打，这个棱镜武士硬生生先是被砸得镶嵌到了地板之中，继而被埋在土里，根本无法照到一丁点光线。

    血浆、钢铁碎片、破碎的殖装筋肉……就像是粉碎机里向外溅出的渣子那样，纷纷从卓威奇消失的那个大坑向外喷涌。好在奎斯及时躲开，否则就得被溅上一身。

    龙首战锤的力量是如此之巨大（这是自然的，要知道，密瑟能核即便不全力输出能量，依旧能轻易托举起一座浮空城），甚至整个缚魂之塔、整个卓尔地城都随之发生了震&amp;#xe863;。

    “发生了什么？”在自己私人房间，与拉薇丝正在会谈的亵渎祭祀首领斯拉塔克，猛地看向自己的盟友，他还以为这场地震是这个蛛后贵女搞出来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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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70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1）（求推荐票！求月票！）

    斯拉塔克面向屋子墙壁呆坐着，凝视着一个由玛瑙石雕琢而成的冥想盆。他斜视着那黑漆漆的冥想药水，用其进行卜筮。

    除此之外，这位亵渎祭祀还已经准备好一个地城的精准沙盘，就摆在冥想盆旁边。

    他对一根细小的羽毛施法。斯拉塔克喃喃地吟诵着，他将羽毛掷向冥想盆，它落静谧的水面上，荡漾出一圈波纹。而后这根羽毛就像是饮水完毕的飞鸟似地，迅速掠起，直扑向左侧的精准沙盘。

    羽毛在空中飘浮着，轻巧地在沙盘上掠过。这根羽毛，魔法的指针，缓慢地落到沙盘的某一位置上，它的尖端指着地城中的一座建筑物。斯塔拉克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亵渎祭祀有些不敢相信。麻烦居然已经潜入最为令其揪心的缚魂之塔里。

    那些守卫干什么吃的？

    门口的卓尔巡逻队呢？

    牛头人、大地精、熊地精组成的奴隶军队呢？

    “你有完没完？”

    怒气冲冲的蛛后贵女——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愤怒是真的为面前这个阉货大地精的优柔寡断感到着急，还是单纯就是数个世纪以来养成的演技本能使然——站到正在百般思考的亵渎祭祀面前，一把带着闪光的长鞭从她袖口中飞出，把悬浮在沙盘上的那根羽毛“啪”的一声打成碎片。

    斯塔拉克抬了抬头，头顶上那根蜡烛的烛焰“噌噌”往上窜了两三尺，充分表达出这位亵渎祭祀首领的心情。

    “即便是最糟糕的实际行&amp;#xe863;，也比坐而空想强上百倍，”因为做的已经够多了，而再多就可能招致攻击了，所以拉薇丝没有继续去撩拨他的怒火。她用一句卓尔精灵俗谚作为补充说明。

    斯塔拉克的睁开眼皮，露出自己那双诡异的黄色眼睛，“如你所愿，尊贵的女士。”

    ……

    在通往缚魂之塔核心控制室的通道里，冒险小队刚刚站稳，他们都有敬畏地望着奎斯。

    虽然看起来是使用强大武器而并非青年蓝龙亲自出手，但是能够拥有如此威力的武器，他的实力又岂会平庸？

    玛什·费扎克则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个兽人德

    鲁伊毕竟从小在永序之鳞商会长大，他已经认出了龙首战锤。

    不过，既然那位大人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玛什也不会作死去揭开这个秘密。

    相比冒险小队这边惊中带稳的心态，站在他们对立侧的卓尔术士贡多就只剩骇然了。

    当震颤结束，他立刻从长袍的一个口袋里拈出些带着锈红色的铁屑，扔到自己脚下。

    “铁墙术！”贡多快速念出咒文。

    紧接着，一面钢铁墙壁瞬间出现在其面前。虽然它的边沿没有与通道完全契合，但是却也足够抵挡住对方通过。

    这是他的策略。贡多没有第一时间召唤出传送门逃跑，因为他担心自己在跑进门前那一小段距离就会遭到袭击。

    只不过，这个卓尔术士似乎忘记了，刚刚那个棱镜武士是如何被砸入地面的。

    奎斯招了招手，那柄已经陷入地面的“汉默”旋即自行飞回到他手中。而下一秒，这柄龙首战锤便迅速向前飞去。

    “砰！”

    龙首战锤重重砸到了铁墙。虽然贡多施法变出来的这层屏障很厚实没有被一击砸破，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将其推倒。

    “不……”卓尔绝望地喊道。

    数吨重的墙壁将已经浮现出轮廓的传送门击破，而正在念咒的贡多也没有来得及逃远，就被他自己召唤出来的钢铁墙壁完全拍在地面上，四周流出汩汩鲜血。

    “我们继续前进。”

    没有费力去挪开铁墙捡拾卓尔术士身上可能存在的战利品，听到通道外边涌来的脚步声，奎斯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如同理所应当一般，冒险小队中没人反对。

    他们快速向前继续前行着，几个人都踩踏着那面倒塌的钢铁墙壁匆匆路过，只有半身人考尔德停留了一下，往边角旮旯的地方塞了两三个自己制作的魔法沙漏陷阱。

    由地精和半兽人组成的队伍很快就从通道外边涌了进来，这些类人生物都是卓尔的奴隶，后者驱使着他们前来探路。毕竟，相比于卓尔而言，他们的性命不值一提。

    本来，在黑暗精灵的评价体系里，大地精也应该和这些类人奴隶一样。不过，因为现在这支流浪卓尔氏族的实际掌控者就是一些出身大地精种族的亵渎祭祀，所以大

    地精才从奴隶手册中划除。

    三个熊地精战狂，负责指挥这百十个地精和半兽人。熊地精几乎应该是体型最大的类地精生物了，他们通常比正常人类（大地精）都要高一头，其雄壮的身躯就像是直立而行的黑熊。

    这三个熊地精都是一身黑毛，一只挥舞着一把倒刺横生的钉头锤，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面蒙皮的圆盾。他们脸上小小的乳白色眼睛，都因为预料到接下来的血腥战斗而感到兴奋，闪闪发光。

    地精、大地精和熊地精，三种哥布林生物虽然外表迥异，但是他确实各自代表了一种邪恶阵营。大地精的邪恶井然有序而步步为营，他们爱好组成军团、战帮甚至是一整个国家。地精的邪恶原始而无知，他们只是喜欢寻找能满足自己邪恶爱好的方式生活，不管受害者是哪个种族还是他们自己。熊地精的邪恶则是最为可纯粹的，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在尽可能的制造苦痛和尝试杀戮，越具有毁灭性就越好。大地精为了命令而杀戮，地精为取乐而杀戮，而熊地精是为了对受害者和旁观者造成尽可能大的痛苦而杀戮：不但要杀，而且要让自己过瘾，让其他人战栗。

    “杀、杀、杀！”

    为首的熊地精耸了耸鼻子。通道里的地板有一大片破碎地面，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面倒塌的铁墙，这两处地方都传出令其感到有些着迷的血腥味。这个怪物不由得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举起钉头锤高声怒吼。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他向自己的同伴，以及周围那些家伙催促着。这些家伙蜂拥前行，丝毫没有注意到附近某个地方一些小小的沙漏已经完全流尽了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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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71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2）（求推荐票！求月票！）

    ,

    “库库库库……”

    听到后方通道里传来的嘶吼声，以及一声响亮的爆炸，半身人大构陷师不由得笑了起来。

    “抱歉，我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不会笑，”看到几个队友都望向他，考尔德尴尬地解释道：“除非忍不住。”

    他们走进缚魂之塔的核心密室，而其身后几百码开外却变作烈焰组成的地狱，黑暗精灵们正驱使着强壮的牛头人，将一个个被烧成人形火炬的地精和半兽人用长矛挑到不那么碍事的地方。

    至于说获得治疗，那些倒霉蛋还是不要想了，他们幸存下来的机会就是期盼自己足够命硬。

    “这群蠢货，”一名卓尔高阶术士刚刚完成了施法，她用魔法中和了烈焰，通道方才变得可供队伍继续前行。

    这支完全由卓尔和牛头人组成的队伍，踩踏着奴隶先遣队的尸骨，迅速向前移&amp;#xe863;着。之前那三个领头的熊地精，他们的骨头则已经被不知哪个牛头人踩成碎片。

    冒险小队进入到缚魂之塔的核心。这里风格与卓尔文化截然不同，没有经过魔法塑形的石钟乳壁饰，也没有华丽的挂毯，有的只是包裹着整个房间的金箔。

    “怪不得呢，”贾拉索心中顿时了然。

    之前，这支流浪卓尔氏族借助几个腐化的赫迪夫，积极聚敛财富。包括他在内的很多卓尔都以为那样做主要是为了收集黄金，以便熔炼更多的精金锭、升级武备。

    可事实上，通过交易、勒索、威胁……流浪卓尔氏族虽然使用诸多手段，从美帝奇帝国收集了数以千计的金卓戈（考虑到金卓戈的购买力，以及它们的优秀成色，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是那些黄金似乎并没有被充分运用到升级武备这件事上面，只有几个家族的主母身上的装备得到了更换。贾拉索原本以为，这只是黑暗精灵的贪婪习性使然。可一进入到这间密室，他就知道自己之前做出了误判，那些黄金其实都已经得到了充分利用，甚至还犹有不足。

    整间密室里氤氲着一种淡紫色光泽，这点倒像是卓尔贵族喜欢的腔调。只不过，点亮这里的并非是那种由魔

    法召唤出的妖火，而是悬浮在房间正中的法术装置。

    就好像一颗淡紫色的眼睛。无数条由金丝绞成的细线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上伸展而出，连接在这颗巨大的眼眸上面，仿佛是一条条视觉神经一般。而形成那颗巨大眼眸的，则是纯粹的能量，准确地讲是一种特殊的魔法能量——得益于这些年不断的学习，奎斯认出那是魂能。

    “这还真下本钱，”青年蓝龙不禁感慨。不过，他说的“本钱”并非指的是满室的黄金，而是那颗“眼眸”中间的硕大眼珠。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种情况概率几乎为零），它就是聚集魂能的核心，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直径有成人手臂那么长的球型完美灵魂棱柱。

    如果说灵魂棱柱是下层界的通用货币，那么完美灵魂棱柱就是其中价值最过硬的硬通货。这么大块的完美灵魂棱柱，其价值估计能折合成数万普通灵魂棱柱。那相当于数万生灵的灵魂。若是考虑到打磨它的难度，这块完美灵魂棱柱的价格绝对还要再翻几番。而与这块价值绝对超过三百万灾币的完美灵魂棱柱相比，这间密室里的那些金箔、金线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

    就在奎斯琢磨的时候，一道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传送门，骤然出现在冒险小队附近。他们赶忙退出去一段距离。一个身姿曼妙的卓尔精灵，与一个长相怪异的大地精，从那个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那个大地精是亵渎祭祀的领袖斯拉塔克，而那个雌性卓尔则是蛛后贵女……”

    贾拉索认出来者，他立马用心灵之语向所有人发出提醒。不过，出现在这间密室的两人，明显也从那识别率极高的骚包外表认出了佣兵头子。拉薇丝发出一声怒叱：“贾拉索，你个混蛋！”

    她的声音似怒含怨，若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说不定有人还会脑补出这俩卓尔间的爱恨情仇。可实际上，贾拉索倒还好说，对于对方没有什么特别情感，拉薇丝对于佣兵头子只有欲杀他千百次以抵偿自己被杀痛苦的仇恨。

    “达耶特的领袖，你越界了！”斯塔拉克低沉说道。他的声音就好像镰刀划过磨刀石一般生涩，令人耳膜发麻。

    不过，这俩家伙似乎全都把

    注意力过分放在贾拉索身上，以至于忽视了其他人。

    奎斯的哀嚎者短铳已经抬起枪口，他没有瞄准两个敌人，而是装作不经意间直接对着房间中间的那颗法术眼眸开火。

    “砰、砰！”

    双击连发，两颗独头子弹奔着那块完美灵魂棱柱就飞了过去，这一幕吓得斯塔拉克头上的蜡烛火焰都窜起好几尺。

    “萨特……”

    好在，这个亵渎祭祀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就念出了咒语，瞬间就发挥出他那自神明处窃取的力量，召唤出一只锅盖大小的深渊狼蛛，挡在了法术眼眸和子弹之间。

    毫无疑问，还没有搞清楚为何之会被召唤至此，那只倒霉催的蜘蛛就变成一坨烂泥。

    而与此同时，拉薇丝也完成了她的施法&amp;#xe863;作，这位蛛后贵女也召唤出了一些生物。

    死过一次，她知道贾拉索有多么危险，佣兵头子虽然不是刺客职业，但是在暗杀方面的能力绝对是拉薇丝见过的最强者。因此，她发誓自己不会独自面对这个对手。

    依靠自己在无底深渊的经营，这个蛛后贵女直接召唤出了一头迷诱魔，以及半打的巴布魔。前者是一个高达二十尺、长着四条臂膀的强大怪物，而后者则是无底深渊里面最常见的刺客高手。

    前面有坦克顶着，还有专门切后排的刺客，加上她和斯塔拉克两个施法者牵制，以及在通道里面快要赶到这间密室的那群黑暗精灵精锐部队……拉薇丝有种感觉，这波应该是稳了。

    然而，她忘记了一点，战斗还没有结束之前就随便立Flag，那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给哀嚎者短铳换上两颗独一无二的特制子弹，奎斯对着那头迷诱魔就是一枪，而后又随便瞄准了一头巴布魔进行了第二次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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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72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3）（求推荐票！求月票！）

    有些人常常会有一种错觉，认为他们处在世界的中心，整个世界都在围绕他们运行，也因为我他们能运行。人们管这种想法叫做狂妄自大，或者是自以为是。

    狂妄会使人变得容易忽视失败的概率，自大会使人变得盲目笃定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比如，召唤出超过半打塔那厘恶魔之后，那位蛛后贵女就认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这绝对就是一种盲目的自信——结果，转瞬之间就被奎斯逆转了结局。

    两发特制的子弹炸响。烟雾和硫磺的气息霎时间在这间密室中升腾。蛇蝎魔尼姆乌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迷诱魔面前，而一头哈玛魔则出现在了那些巴布魔的堆里。

    “唰！”

    迷诱魔的四肢手臂中，形似蟹螯的那一对猛地砸劈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对手，他那类似豺犬的头颅露出狰狞的笑容。然而，这抹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蛇蝎魔双手附带有恶意变形术的指突攻击，一下子就穿透了迷诱魔螯肢上的硬壳，并且令其扭曲变形，恶魔最引以为傲的天生武器刹那间就惨遭脱壳。

    虽然迷诱魔已经不能算是弱小的塔那厘恶魔了，但是仍旧无法与蛇蝎魔这样的高阶巴特祖魔鬼相媲美。仅仅一个照面，他一身实力就被废掉至少八九分。

    “螃蟹怪！”尼姆乌库大吼了一声，即便是并不热衷于血战的蛇蝎魔，身为魔鬼的他在见到恶魔时仍旧升起了滔天杀意，“炭烧或清蒸，选择你的命运吧！”

    和他一起被奎斯从“大师球”子弹中释放出来的哈玛魔，同样也有类似的情绪。浑身长满尖刺的魔鬼张开双臂，给自己面前一头巴布魔一个热烈的拥抱。

    鲜血从恶魔体内喷涌而出。紧接着，随着哈玛魔病态似地高速抖动，那头还没有来得及隐身的塔那厘刺客立刻血肉横飞，他的身体一瞬间就遭到了凌迟之刑。

    这瘦弱得像一具人骨、包覆着酸性粘液外皮的恶魔，浑身上下本就没有几两肉。经哈玛魔这么一番折腾，没过几秒钟就彻底变成了一具枯骨，而后被后者用尖锐的爪子残忍地折断了颈骨。

    屠杀恶魔的快感，对任何魔鬼来说一种难以拒绝的感官享受，这是铭刻在其血脉里的传统。杀死了一头巴布魔之后，兴奋的哈玛魔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类法术能力。他就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贴着地面窜向另外一头巴布魔，那些家伙的隐形术对他形同虚设。

    尼姆乌库先是斜乜了一眼迅速后退的迷诱魔，然后又瞥了一眼正在追杀巴布魔的哈玛魔，这个狡猾的魔鬼咧嘴露出一丝坏笑，随即猩红的嘴唇翕动了两下。

    他使用天赋类法术能力，从巴托九狱召唤出了一批生力军，四头倒钩魔出现在了那群正在遭受哈玛魔追杀的巴布魔之中。而且马上，他再次使用了一次这种能力——蛇蝎魔每日可以进行两次“巴特祖召唤”——再次召唤出四头倒钩魔，同样去追杀那些巴布魔。

    这些遍布深红色鳞片、穿着胸甲和锁子甲的魔鬼娴熟地挥舞着一柄外形凶恶的锯刃大砍刀，大量扭曲可怖的倒钩布满他们大嘴以下的身体，令人望而生畏。

    倒钩魔是巴托九狱里的精锐步兵，因为常年都会承担血战作战任务，所以这种魔鬼十分精通结阵猎杀恶魔。又因为那些恶魔刺客，是他们以往经常碰到的对手之一，所以倒钩魔砍杀起来非常得心应手。他们的出现，让哈玛魔失去了大打出手的机会，剥夺了他的乐趣。

    “九狱在下，尼姆乌库你还敢不敢再下作点？”

    哈玛魔高声咒骂着。

    同时，他也不由得加紧去猎杀剩下的几个巴布魔，以便守护自己仅存的乐子。

    不过，这头魔鬼不爽归不爽，可是他的确没有愚蠢到去掺和蛇蝎魔与迷诱魔之间的战斗。且不说尼姆乌库会不会借机下黑手——那家伙在得知自己是巴尔泽布眼线之时，其实就已经对哈玛魔起了杀心，欲除之而后快——迷诱魔那种塔那厘的实力，也比他要略强一些。

    哈玛魔可不想去触霉头。

    因此，与迷诱魔战斗的乐趣，得以被尼姆乌库独自享受。面对身高甚至超过他两倍（可是体重却仅仅尽比起重点有限）的巨大塔那厘魔物，这个臃肿痴肥的高阶巴特祖魔鬼，充分展示了“法爷总是你大爷”这条定律。

    各种各样可以随意施展的类法术，就跟不要钱似地不断击打在迷诱魔身上。

    而后者在挨打之余仅仅能够偶尔施展一次“混乱之锤”，也即将魔法的力量胡乱向蛇蝎魔丢去，可是这种攻击在遇到防护混乱这种法术屏障之后，再落到尼姆乌库身上也就不剩什么杀伤力了。

    被“混乱之锤”砸中，蛇蝎魔最多就只会微微麻一下，身上的肥肉轻颤两下。

    除此之外，迷诱魔几乎使不出其它需要稍微复杂点施法动作和咒语的法术，即便他也要施展天赋类法术召唤恶魔帮手，在想要施展的时候，蛇蝎魔也都会精准为其送上一记“高等解除魔法”。

    如同猫戏老鼠一般，蛇蝎魔不断摧残着自己的塔那厘恶魔对手。近几日遭逢一系列失败，尼姆乌库此时总算吐气扬眉。

    ……

    “怎么办？”拉薇丝快速向斯拉塔克打着手势，她的左手大拇指向下用力一戳，在黑暗精灵的手语里代表着问号。

    当奎斯用子弹召唤出巴特祖魔鬼，蛛后贵女和亵渎祭祀首领差点没把眼睛瞪出眼眶，他们好悬就遭到冒险小队的围攻。

    好在，卓尔和牛头人组成的联军及时从通道赶了进来，他们迅速躲到了自己人后面。因为大量亵渎祭祀和卓尔家族术士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这支部队现在仅仅是在与冒险小队对峙。

    没错，就是对峙。

    超过一百五十名黑暗精灵（其中还有三十多名洞穴蜥蜴骑士），外加两打的牛头人重装步兵，现在居然要和对手对峙。

破碎之鳞 第973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4）（求推荐票！求月票！）

    斯拉塔克拿出一颗钻石，他曾经为这颗宝石花掉了至少两百枚金卓戈。

    “欧提路克。”他以一种笃定的口吻对拉薇丝说。

    他说的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宗师，以将魔法能量搓成各种各样丸子形状而闻名。

    虽然那位法师发明的法术在精细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在持久性和威力两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但是又看了看其实本来就没几个人的冒险者小队，斯拉塔克不禁为自己是否应该浪费如此珍贵的宝物而踌躇起来。

    他用手指间敲了敲那颗钻石，不引人注意地又将其放回衣袋里，转而拿出一片水晶。

    “欧提路克。”他又说了一遍。

    亵渎祭祀施展法术并不像术士或者法师那样，通常都需要咒语、施法手势和法术材料三者相辅相成（术士可能还好些）。

    他们之所以能够调动魔法能量，是因为自己从神明处窃取的、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权柄。

    他们的施法过程，说实话，很像从自动贩卖机里购物的流程：选取合适的商品（法术）、投入钱币（施法材料）、点下确认按钮（念出法术名称）。再然后，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全部交给自动贩卖机（神明的权柄）负责。

    因为任何一个神明都有改变现实的伟力，即便是对于一些没有执掌魔法权柄的神明来说，只要不超过一定限度——就好像你不能指望兽人之神格乌什会施展“卡尔斯封神术”——神明就能很轻易施展出一些简单法术。

    欧提路克的冰封法球，自然也包含其中。当亵渎祭祀首领斯拉塔克念诵出法术名称，他手中那小块的水晶随即消失，一颗晶莹剔透的法球瞬间出现在正不断折磨着迷诱魔的蛇蝎魔的头顶。

    尼姆乌库的动作霎时走形，寒霜如蛇，爬上了高阶魔鬼的关节与肌肉。而那个迷诱魔则没有受到影响，这头来自无底深渊的塔那厘恶魔抓住机会，一拳捣在了蛇蝎魔臃肿的胖脸上，两头邪魔开始近距离相互肉搏。

    不仅如此，随着斯拉塔克的行动，其它一些亵渎祭祀和卓尔术士也都开始施展他们的法术。他们有的拿出一根麻绳，召唤出了魔法绳索去捆缚被蛇蝎魔召唤出来的倒钩魔；有的戴上了镶嵌着尖锐指甲的蛇皮手套，施展出毕格拜擒拿掌，想要抓住因为虐杀巴布魔受阻而向自己一方冲来的哈玛魔；有的还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皮桶……只是，这个家伙，遭到了斯拉塔克的掌掴。

    “蠢货，不许施展裂地术，”斯拉塔克忿怒地低吼：“不要破坏这间密室！”

    剩下的大部分施法者，则开始忙着己方的战士附加更多增益型法术：牛之蛮力、熊之忍耐、猫之优雅、枭之洞察、狮之勇气。

    这倒是和永序之鳞商会军队战斗时享受的待遇一样，不过，这里的施法者大多无法施展群体增益，只能给个别几个强大战士进行附魔。

    就在这些家伙为进攻作准备时，奎斯这边的冒险小队成员也在进行着讨论。但真正严肃看待那些乌合之众的，则只有矮人地底掘者一人。其他人要么是知道或者大概猜到了青年蓝龙的身份，要么就干脆是天真的乐天派，并没有把眼前这群敌人当作一回事。

    “一头冲出去。”戈林多·千重岩提议。然而几个同伴都看着他。没昕明白。

    “矮人的方式。”他解释说，“后面再无退路的时候，低下脑袋，一头冲出去。”

    贾拉索偷偷看了奎斯一眼，发觉对方刚刚拿出了一张羊皮纸正在写写画画，仔细描摹“黄金屋”中央那颗魔法之眼的各种结构。心里若有所动，佣兵头子连忙否决了矮人的意见，“他们人太多了，想要一头冲出去可不简单。我猜，之所以那帮家伙还没有发动攻击，一来是被奎斯先生刚刚召唤出的魔物阻挡住了，二来可能就是投鼠忌器……担心破坏这个密室的结构。而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

    “长胡子的侏儒，”矮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但他也没有否认黑暗精灵的说法，“那咱们现在就在这里开始破坏？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自己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听到搞破坏，半身人大构陷师考尔德眼前瞬间一亮，不知从身上哪个小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发出石子互相碰撞的声音，“现在我们来点带劲的东西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质疑，考尔德随手就从牛皮纸袋里夹出四颗石子。这个半身人的手指比世间绝大多数盗贼都要灵活。不用观看，仅仅是凭借指尖的触感就探知到了那些石子的轮廓正是他想要的，同时他也知道它们的颜色。“红色的，”他说，“没错。”

    抡起胳膊，四颗石子倏尔从其指缝间抛飞了出去，它们越过好几十码的距离径直落入到流浪卓尔氏族军队前排的牛头人重装步兵之中，而后便发生了爆炸。

    轰隆隆……

    “爆破石，许多设计巧妙陷阱的必备核心，”他向身旁的矮人眨了眨眼，信手将一枚新的爆破石抛到对方手里。被吓了一跳的戈林多赶忙撒开手里拿着的盾牌和战斧，小心用手掌借助这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物品。“沙崩石碎的，你这是要……”

    还没等他说出“谋杀”一词，矮人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太紧张了，以至于脚趾头被沉重的盾牌砸到，他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半身人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弯下腰，两只手一齐用力才捡起了矮人的战斧。

    “借我用一下，”考尔德说道。他又从牛皮纸袋里挑出几颗石子，不过这些石子并没有棱角，而是像是一块块扁平的石饼，“这是善良元素土元素大君苏妮思的留给世界的馈赠，我之前布置的许多守卫陷阱都用到它们，如果非得起个名字，我就叫它们‘原石’罢，谐音梗，咯咯咯……”

    不知想到什么乐子，考尔德居然自顾自地笑了几声。不过，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他把一枚枚原石摆在地面上，用矮人的战斧将其逐一砸碎。土黄色的烟尘霎时间从原石中飘出，在每一块碎裂原石的位置都迅速长出了一个尖尖的石笋。半身人迅速向后跳开，那些石笋还在飞速生长，以本不该出现在自然界的凝聚速度快速长大，最后居然变作一个个元素生物。

    “去打他们！”考尔德兴奋地指向了流浪卓尔一方的军队，那些土元素生物刹那间仿佛听懂了半身人的话语（其实听不懂），纷纷迈开腿向其指引的方向前行。

    庞大的元素生物，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类似刚刚爆炸产生的“轰隆隆”响声。

破碎之鳞 第974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5）（求推荐票！求月票！）

    “小个头，办大事。”

    奎斯看了一眼考尔德搞出的动静，对自己这位冒险同伴比出一个象征“胜利”的V字型手势，随即就再次投入到描摹“黄金屋”中间魔法之眼的工作之中。

    虽然这座缚魂之塔注定要被毁灭，但是构建其核心的知识不应该被埋没，他准备将其记录下来，作为自己的一份收藏品。

    其他几个人也都对大构陷师刮目相看。

    就连原本觉得自己一方处于人数劣势的戈林多·千重岩都不得不承认，面对那七八个不惧生死、身高超过十五尺的岩石巨人，好像那些流浪卓尔氏族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而黑暗精灵佣兵头子贾，更是在自己的人生格言之中加上了一条新的内容，“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半身人。”贾拉索在心中默记这条箴言。

    “我也露一手吧，”见同伴受到那位大人的激赏，兽人德鲁伊玛什·费扎克立刻想到，并且很快就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他拿出一条小巧的黑曜石挂坠，在整块黑曜石中间镶嵌着一颗中间似乎包裹有棕黄色丝状物的琥珀。

    随着的他吟唱而非念诵出德鲁伊常用的召唤颂歌，一头个头虽然不大，但是长相很凶猛的八腿野兽倏尔从一股黄绿色的烟雾中走出。它那金色皮毛下满是强健的筋肉。

    “吞金兽！”看到这个凶狠的小怪物，矮人地底掘者戈林多·千重岩最先反应过来。

    由于应激性，这个传统的矮人先是把盾牌和战斧对向了它，可是随后因为猛地想起这种小怪物的特性，所以他赶紧把金属武器收到自己背后，而后尽量躲到玛什·费扎克的身体后面。

    但愿那个德鲁伊靠谱点。矮人心道。

    吞金兽是种充满攻击性的生物，除了交配阶段之外，它们一生基本都是独处。成年吞金兽把巢穴周围一两里格区域均视为自己的捕猎场，无情的驱逐其他捕猎者。

    除了鲜肉，吞金兽喜欢啃吃金属(尤其是金子和铜)，但这是为了磨砺牙齿还是出于营养的需要就不得而知了。吞金兽的巢穴能绵延数千尺，常常深入地底。

    吞金兽那贪婪的胃口，为它们在矮人中赢得了“金色吞噬者(goldengG)”的绰号，并且因为这些危险的野兽，矮人们损失了不止一名矿工。

    不过，纵然吞金兽很危险，可是还是有一些矮人会花大价钱购买它们的幼崽，从小驯养。这是因为，成年之后它们可以轻易猎杀那些更加可恶的锈蚀怪。

    有的矮人氏族会用纯度不怎么高的黄金喂养吞金兽，令其心甘情愿地帮助矮人们看守存放钢铁武器的储藏室。

    “放心，查查不会对你的装备感兴趣去的，至少在这里绝对不会，”兽人德鲁伊走上前去，摸了摸吞金兽毛绒绒的脑袋。这只吞金兽只有三尺长，可是体重却超过两百磅，因为她浑身都是肌肉和沉重坚韧的骨头。它的皮毛是黄金色，而利爪是黑色的。

    “这里有更令它感兴趣的食物，”玛什·费扎克回头看了矮人地底掘者一眼，很肯定地说道。

    而那只吞金兽也张大了嘴巴，发出类似豹猫那种“嗷呜”的吼声，表示自己的确如此。德鲁伊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这个小怪物听完居然还点了点头，并且随即快步跑向了“黄金屋”的角落。

    那里不仅远离冒险小队和卓尔流浪氏族对峙的一边，就连魔鬼和恶魔之间的对战也没有殃及到那边。很快，冒险小队的几名成员就全都明白，为何它叫“查查”了。

    它开始啃食贴在墙壁上的金箔，坚硬锋利的牙齿啃在金箔上，一下子就能撕下来一大片。而若是咬到金箔后面的石头墙壁，后者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比鸡蛋糕更坚硬。随着它不断啃噬，牙齿咀嚼金属就会发出喳喳响声。

    如果非得做个形象的类比，那么金箔就好像是灰尘，而吞金兽就像是吸尘器机器人。它用八条有力的大腿，牢牢攀附在墙面上，以极高地效率吞吃着金箔。遇到那些从墙壁连接到房间中间魔法眼球的黄金绞线，它则像是吃面条似地将其一口气“嘬”进嘴里。

    吞金兽啃食的效率是如此之快，很快墙壁上相当大面积的金箔就被其吞到肚子里。好在奎斯刚刚已经完成了周围墙壁法阵的绘制，要是两者同步进行，青年蓝龙动笔描摹的速度估计还没它用嘴巴啃食的速度快。

    “阻止那头吞金兽！”

    斯拉塔克目眦欲裂地吼道。亵渎祭祀首领不仅听见了吞金兽弄出来的响动，而且还看到那些金箔缺失之后的斑驳墙壁。“进攻，进攻，把那些家伙全部清理出去！”这个蜡烛头大地精大声下令，紧接着，他更是拿出一根涂抹了黄蜂和蝰蛇毒液的短镖，用力向吞金兽所在方位掷去。

    “马友夫强酸箭！”

    短镖甫一出手，便化作了一团由黄绿色液体构成的长箭。这种强酸无法腐蚀墙上的金箔，但是对于吞金兽却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酸液灼烧掉它们那漂亮的、带有金属光泽的毛发，令其皮毛上出现丑陋的斑秃。

    他没有用“灼热金属”、“锈蚀术”之类的法术——这种直接对金属产生作用的法术，对于吞金兽没有任何效果——可见，斯拉塔克在法术方面颇有造诣，而且他的见识也足够多。

    看到激射到近前的“马友夫强酸箭”，吞金兽查查吓得毛发都直立起来，它的八条健足飞快甩动在金箔墙壁上跑出老远，躲开了这记有可能令其“毁容”的法术。而后，它不满地看了兽人德鲁伊玛什·费扎克一眼，再次“嗷呜”了一声，就好像在责备自己的铲屎官为什么没有帮自己挡箭。

    而也就在这时，之前被半身人用原石召唤出来的土元素生物，亦与急冲过来的牛头人和黑暗精灵们战斗到了一处。考尔德立刻将看热闹的眼睛从吞金兽身上移开，哪里热闹大，这个从来不嫌事大的主就会往哪边凑。

破碎之鳞 第975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6）（求推荐票！求月票！）

    没有魔法，没有神术，在牛头人和土元素生物碰撞到一起时，他们纯粹就是在角力。

    被考尔德使用原石召唤出来的土元素，都是是由岩石或者泥土制成沉重而顽固的生物。当它们完全静止不动时，看起来就像一堆石头或者一座小山丘。

    而当土元素开始他缓慢的动作时，实际上它们的动作还是可以做出一些变化，尽管可能没有其他相应体型的元素生物行动灵敏，可是在攻击的时候也称不上缓慢。

    这些土元素外形并不都是一样的，它们看起来像是石质、泥土甚至是水晶制成的、有着钻石般眼睛的陆地动物。其中，体型较大的土元素往往有着一个石质的类人生物外形，显得更加“坚硬”。而在那些较小体型的土元素，它们身体某些部位上还有植物生长的痕迹。

    它们并没有牛头人一样的铠甲、武器，土元素依靠自己的身体防御、进攻。它们不仅在身体表面有许多形如锯齿的锋利燧石，而且还能轻易施展可怖的殴击。

    牛头人挥舞着战斧或者长戟，乒乒乓乓地击打在它们身上。有时仅仅能打下一些石头碎屑，有时则碰巧将其身上一些重要部分打断，可是土元素只要站立在地面上，那些“伤势”就会得到治愈。

    也有一些牛头人想要将其推倒，可是这时那些怪物就会发现，土元素的外形是多么具有欺骗性。它们根本就不介意自己倒在地上的是屁股还是脑袋，大不了随机变化一下就能解决问题。每当一个牛头人战士推倒一个土元素，马上就会发现这种生物会以另一种姿态“站”在他们面前。

    “驱散这些元素生物，”卓尔术士和亵渎祭祀们知道该如何对付元素生物，并且开始着手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单靠二十多名牛头人，无法击败（或者更准确地讲，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这些从内层元素位面来到物质位面的生物。支撑它们行动的力量，是自其体内涌动的魔力。除非找到通常是被其隐藏在身体最核心处的、蕴含着魔力的宝石，否则无法将其彻底杀死。

    当然，卓儿流浪氏族一方的军队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在审慎评估了形势之后，黑暗精灵们立刻绕过“牛头人与土元素”、“恶魔与魔鬼”的战场，攻向他们真正的心腹大患，准备先行解决那支由奎斯组织的冒险小队。

    “准备战斗！”戈林多·千重岩喊道。

    这个经过百般锻炼的矮人地底掘者，竟然从“黄金屋”内纷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了属于卓尔踩踏地面时会发出的特定频率震动。那是卓尔武技中特有的战斗步伐，通常见识过的外族，后来都没有机会向其它人讲述自己的遭遇，因为他们基本都死在了暗杀之中。

    “当、当……”

    高举其手里的盾牌，戈林多的身形向炮弹一样斜着冲了出去，两把突然显现的弯刀不偏不倚地砸到了盾牌的两边。

    “抓到你了！”

    戈林多兴奋地大吼了道。这个矮人比那个卓尔刺客想象中要沉重许多，因此对方在劈砍之后的挑击并没有能够将盾牌掀起。而且，判断失误的并不只有这一项，另一个更加严重的判断失误，则造成了他的两条小腿，永远与自己的膝盖分离。地底掘者用战斧平砍，利落地完成了断腿一击。

    失去了支撑，卓尔刺客尖叫倒地。出身贵族家族的他，刚刚想要使用浮空术逃离地面，可戈林多却比他更快。矮人紧走了两步，将战斧把柄上的破甲锥狠狠砸入了这个卓尔刺客的咽喉当中。

    “咻咻咻……”

    其它卓尔也不在乎自己的同伴死没死绝，在戈林多正准备继续战斗的同时，他们纷纷瞄准这个地底掘者扣动了手中弩箭的扳机。“叮叮咣咣”一阵乱响，那些弩箭大多都撞碎在坚硬的盾牌上，少部分射中了戈林多，不过也基本都被其身上那件用秘银编织成的锁甲挡住。

    只有一根箭矢，好巧不巧，射中了戈林多防御稍欠的大腿侧面。矮人顿时感到大腿根部一麻，紧接着，眼睛面前的景物就开始晃动，这是中了麻痹毒素的迹象。“沙崩石碎的，”地底掘者咒骂了一句，之所以有工夫咒骂，其实他还要感谢自己的队友。

    见戈林多中箭，半身人大构陷师也不再看热闹，通常被他当作武器、拐杖使用的那根胡帕克杖，此时立刻变作一个大大的弹弓。考尔德拉动弹弓的皮条，把一颗颗爆炸石抛飞向了刚刚向戈林多射出箭矢的各个角落。他不和对手“中路对狙”，打的不准没关系，爆炸一样可以杀伤敌人。

    而就在大构陷师化身火力压制手的同时，贾拉索也突然出现在戈林多身旁，佣兵头子避开地底掘者因为目光晕眩分不清他是谁因此砍向他的一斧头。“把这个喝下去，你就不会再担心卓尔弩箭上的毒素了，”说着，这个黑暗精灵将一个小皮囊扔给了矮人。

    战斗时刻，不疑有他。戈林多用牙齿咬开了皮囊的塞子，而后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那种液体的味道对于矮人来说并不算有多友好，不过这种味道类似青草汁和发酵得有些发甜米酒混合的药剂一进到矮人的肚子里，他就感觉到原本麻痹的伤口处一阵灼热，继而他又感觉到了疼痛。

    疼痛比麻痹要强得多，戈林多·千重岩知道这条朴素的道理。眼前也不再眩晕了，他伸手握住大腿上的箭矢，将其从自己体内拔出。矮人是一种极为坚韧的生物，他们的体质要比人类好上许多，这点箭伤不会给其造成太大影响，甚至可能在战斗结束时就已经结痂了。

    于是，他大吼了一声，继续冲向偷偷摸摸靠近自己的三个卓尔刺客。那几个家伙见隐匿失败，全都立刻向戈林多再次射出弩箭。

    有一发弩箭划过了矮人的面颊，令几个卓尔惊讶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毒素的影响——事实上，疼痛还是有的，不过灼热的疼痛感更加激发了戈林多的战斗欲望，挥舞着战斧的地底掘者化作绞肉机似地怪物，很快就将这几个卓尔大卸八块。最后，当他要从一个倒霉蛋胸前拔出战斧时，还不得不用脚踩住对方才能将自己的武器拔出来。

破碎之鳞 第976章 自相矛盾的防御体系（7）（求推荐票！求月票！）

    战局不顺，让斯塔拉克感到非常心烦。而战斗对于“黄金屋”造成的破坏，更是让这个已经转化为半塔那厘生物（蜡融妖不完全体）的大地精感到十分心痛。

    “罗丝的裹脚布啊，”亵渎祭祀首领低声骂了一句，他不由得解下腰间的一个皮袋子，拔出上面的瓶塞猛地灌了一口臭酿。这是大地精用动物的麝香腺，腐肉，刺激性味道的植物以及任何其他恶臭的物质混合在一起，一锅煮出来的产物。将那些东西煮烂之后，它们就混合成了可以附着在任何接触到物体上的粘稠炼金泥浆。而通常只有大地精才会将其当作饮料。

    站得离他比较近的拉薇丝，闻到了臭酿的气味，这位蛛后贵女强忍着立马呕吐出来的生理反应，赶紧对自己施展解毒法术。

    “你疯了么，这东西你完全可以发射到敌人当中去，当作生化武器使用，”拉薇丝厌恶地低声怒吼，她刚刚真实被恶心到了，“卓尔的嗅觉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斯塔拉克呵呵一笑，说道：“或许吧。”

    他头顶上那根蜡烛冒出了大量薄雾似的青烟，改变了蜡烛火焰燃烧的颜色和形态：使其从橘红色渐渐变成黄绿色，并且向一个火球似地悬浮在蜡烛芯上方。邪恶的力量在其中聚集，蜡烛开始熔化，渐渐覆盖住了亵渎祭祀的身体。

    亵渎祭祀变成了不完全体的蜡融妖。

    这只没有固定形态的怪物仿佛是融化的巨大蜡块。从一团肉块上伸展出八条粗大的触手，利刀一样的牙齿直接生长在裸露的巨型胃囊前端。更加形象地讲，他现在就像一团无定形的泥状怪物，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断融化、高达七英尺的蜡烛。在他身体中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眼珠。八条鞭子般的触手在他身边扭动，搅动出“劈啪作响”的狂怒暴风。

    单以品相来看，由斯塔拉克变成的这个蜡融妖，绝对是同类之中比较强壮的佼佼者。只不过，之所以称其为“不完全体”，同样是有原因的：不同于最初罗丝女神用魅魔制造的侍女，祂选用阉割过的大地精塑造的蜡融妖，身体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残疾”。

    正常的蜡融妖有四种形态，即气态、蜡融妖形态、蜘蛛形态以及美貌卓尔形态。可是这种不完全体的蜡融妖，最多也只能变成前两者，他们无法化作大型黑寡妇蜘蛛或者黑暗精灵。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素来对“完美”有偏执的蛛后无情抛弃。而在为女神奉献了那么多之后。却得不到丁点垂怜，以斯塔拉克为首的这一批怪物也才全部变成了亵渎祭祀。

    “看好我的东西。”

    变成蜡融妖形态之后，斯塔拉克身上衣物、武器和法术道具全都无法携带。他使用了这种怪物的天赋类法术操控了一名卓尔，令其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好。然后，这个家伙用一条鞭子状的手臂从口袋里卷起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将其一下子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快点使用你们的塑能法术，其它咒法、附魔之类的法术不要使用，别瞎耽误工夫！”用含混不清的话语，斯塔拉克果断向流浪卓尔氏族一方施法者下达了命令。

    “你在搞什么鬼？”拉薇丝叱问道。

    斯拉塔克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化作一团烟雾，飘向前方正和牛头人鏖战的那些土元素身旁，钻入其中身材最高达、外表和类人生物最像的强大土元素身体之中。紧接着，他又化作了蜡融妖形态，在对方的土石身躯之中肆意穿梭，找到了那颗为其提供能量的魔法宝石，一口将其咬碎。

    “咔嚓”一声，土元素瞬间瓦解。随着他的示范，其它那些亵渎祭祀也纷纷变成了蜡融妖，亲自上场而非使用法术来对付棘手的土元素生物，后者很快就被消灭得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与此同时，那些卓尔术士也发现，她们施展火球、闪电之类的塑能法术变得更加容易，破坏力也更强。

    “那个家伙在调动这个缚魂之塔的力量，”刚刚在羊皮纸上描摹完最后一笔，奎斯敏锐地注意到了战场上发生的变化，并且从中推断出了对方正在使用什么伎俩。

    只是，青年蓝龙也同样疑惑起来，那个亵渎祭祀将调用缚魂之塔的力量，可不是仅仅是对流浪卓尔氏族一方的施法者变得有利。

    斯塔拉克将“黄金屋”中的魔法能量变得活跃起来，冒险小队这边半身人考尔德用弹弓发射的爆炸石，其爆炸的威力也增加了许多。更不用说，已经将之前被对方召唤出塔那厘恶魔消灭殆尽，现在已经将兴趣投向卓尔的蛇蝎魔和哈玛魔了。这两个来自巴托九狱的邪魔，在这种环境中，使用天赋类法术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限制。就连奎斯也感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蠢蠢欲动，虽然因为其总量太过庞大，这点增幅其实还有些不够看，但是这种增幅毕竟存在。

    “奇怪？”奎斯不认为对方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向冒险小队其它成员说道：“我们还是后退一点，他们可能在搞鬼……”

    话音未落，所有蜡融妖就已经将土元素生物全部消灭殆尽，那个斯塔拉克随即用长鞭似的手臂从自己胃囊里头掏出之前准备的那个小盒子。他用另一条手臂将盒子上的锁头拧开，打开了盒子。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小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嗡……

    所有人耳中瞬间响过一丝嗡鸣，正在交战的双方，立马全都发现了一种奇异的景象：那些卓尔术士无法使用任何法术，投掷一颗火球，手里最多冒出一股青烟；正化作鲨蜥兽偷袭那些卓尔刺客的兽人德鲁伊玛什·费扎克，突然感觉大脑内一阵眩晕，他的理智渐渐消失仿佛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鲨蜥兽；贾拉索投掷出去了自己的飞刀，可是本该自动飞回附魔刀鞘的它们却留在了敌人体内；考尔德用弹弓发射的那些爆炸石，现在也全都变成了普通的鹅卵石……

    “死魔法区？”奎斯蓦然觉醒，他知道这可不是“反魔法场”法术能够造成的效果，那个亵渎祭祀是把整个“黄金屋”临时变成了一个死魔法区域。

破碎之鳞 第977章 悬崖边上（1）（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们应该能再找一块石笋吧？”考尔德说，声音蘸润了一丝恐惧。

    在手里那些需要魔法能量才能正常运行的便捷陷阱道具，全都因为“死魔法区域”而无法启用之后，半身人也罕见地对未卜的命运开始揪起心来。

    刚刚，他们依靠一根石笋，成功地解决了一头迫到近前的牛头人，可是那个家伙倒地之后，却将石笋也砸倒。“小心点，”戈林多没有答复而是提醒他道。

    在说话的时候，矮人就举起了盾牌，一个巨大的蹄子踩踏在上面将其蹬飞出去。戈林多硬抗下碰撞带来的疼痛感，重新调整了步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找到另一根合适的石笋了，”戈林多高声说着，而后他又向那个邪恶的牛头人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挑衅道：“现在你可把我惹火了，你个馕肿的长角怪。”

    牛头人是容易被激怒的怪物，虽然矮人并没有红布来逗弄他，但是那个家伙还是奋起双蹄低着头向戈林多所在的方向急冲了过去。矮人随即向旁边跑开，牛头人也紧紧跟在他后面。

    怪物准确无误地踏进陷阱，一条用极具弹性和韧性皮绳做成的绳套拴住了牛头人的脚踝，他冲得越快，在皮绳收缩那一刻感受到的拉力越大。巨大的拉力，将其一下子绊倒，脑袋狠狠砸到地面的同时，身子也被不由自主地拖向那根系着皮绳的石笋。

    “去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发“矮人之箭”——俗称飞斧投掷——咣当一声就劈入了牛头人的面颊正中心，斧刃斫断了他的中枢神经所在，令这个怪物登时毙命。

    冒险小队中，这俩矮个子组合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更多的牛头人出现在他们身边。

    “沙崩石碎的！”戈林多暗骂了一句。

    不止是他们俩陷入了苦战，冒险小队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首领贾拉索挥舞着两把长剑在和自己的同胞战斗着，虽然他更强壮、更敏捷，但是敌人的数量足以抹平其武技高超所带来的优势。

    而且，没有魔法道具的帮助，让他感到非常不习惯。

    变化成鲨蜥兽模样的玛什，现在也正在和一个强劲的敌人对峙。此刻，他残存的理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凭借本能进行规避和进攻。只不过，其对手比他的疯狂程度更甚，那是一个蛛化卓尔。失去魔法的约束之后，它完全就是在凭借着嗜血冲动行事。

    只有奎斯的情况稍好一些。哀嚎者短铳和电磁突击步枪，在死魔法区域里面依旧能正常使用。每每扣动扳机，都能带走一条甚至多条敌人的性命。

    不过，青年蓝龙现在也有别的麻烦，他现在不敢变化成更适合战斗的巨龙形态。

    因为斯塔拉克的骚操作——说实话，奎斯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个亵渎祭祀首领，会有那种制造死魔法区域的宝物——缚魂之塔的中枢，那个以完美灵魂棱柱为核心而构造出来的魔法之眼开始不间断地散发出深红和浅红色光芒，就好像是在“眨眼”似的。

    它本身是一件强大的法术物品。制造它的技术，很有可能借鉴了某个遥远晶壁系七名巫妖所组成团体，制造那件闻名多元宇宙的秽恶神器“克林辛尼朋”（碎魔晶）时，所采用的某些原理。虽然缚魂之塔的核心并没有诞生克林辛尼朋那样的智能，但是也仅仅是“还没有”，而并非“不可能”。

    至少，奎斯已经得到了来自龙首战锤的警告。

    这个被青年蓝龙命名为“汉默”，嵌入了一颗完整密瑟能核作为核心，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法武器刚刚就向其主人示警。

    “不对劲，”奎斯品味着汉默的提醒，“现在，处于死魔法区域，这个法术物品就像是一个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的人，急切地想要寻找一种自救的方式。”

    “之前连通灰烬世界，吸引并消化亡者之魂的它，已经失去了对原先渠道的掌控。它正在自主构建新的能量供应渠道，死在黄金屋之人的灵魂、强大的魔法、灵能……都有可能给予它……灵感。”

    “它并不喜欢秩序，这是和克林辛尼朋同出一脉制造技术带来的后遗症。若是它尝试成功，能够自主构建出能量供应途径，那么很有可能会不服从任何意志，凭借本能恣意生长、蔓延……”

    来自龙首战锤的提醒，最终让奎斯恍然大悟。他总算知道古代缚魂法师既然很有可能掌握了绝大部分制造克林辛尼朋的技术，为何没有赋予其造物智能。原因很简单，用克林辛尼朋技术制作出的缚魂之塔核心若是摆脱了控制，很有可能蜕变为熊孩子那样具有令人不可思议破坏力的事物。

    已经将灰烬世界视为禁脔的青年蓝龙，不可能任由这个世界被那种熊孩子毁灭。

    因此，他不但必须克制自己变形成巨龙的冲动——就如同汉默提到的，此时在这里使用的任何法术，或许都有可能让缚魂之塔的核心找到灵感，继而完成自我重塑的最后一步——而且，他还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将这个“定时炸弹”拆除。

    灰烬世界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缚魂之塔，足够令这个世界维持正常运转。那么既然这座即将诞生的、被魔鬼领主盯上的全新缚魂之塔有毁灭世界的可能性，奎斯自然也不能让其顺利诞生。

    问题是，拆弹是个技术活。

    他现在既没有办法使用法术或者灵能传讯，从永序之鳞商会调派人手来增援，也没有办法不去管流浪卓尔氏族军队对冒险小队发起的疯狂进攻，想要将那个核心拆解出来，暂时真的有些分身乏术。

    “砰！砰！”

    两颗从哀嚎者短铳发射出的霰弹，打入了一只偷偷靠近过来蜡融妖的身躯，将其击退出去。然后又顺手扯下一枚白磷燃烧弹的拉环，将其投入到那怪物不断蠕动的身体。失去了魔法的庇护，这种半塔那厘对于火焰也随之降低了许多，很快就变成了一根真正的蜡烛。

    可即便如此迅捷地解决了一个敌人，在对方数量众多且随时都有可能涌来更多后备军（要知道，这可是在卓尔地城之中）的情况下，这依旧有些杯水车薪。

    想要解决掉所有敌人，还得花不少工夫。

破碎之鳞 第978章 悬崖边上（2）（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些家伙还得磨蹭多久！”

    坐在麦氏唐纳（Maughdonell）快餐店的雅座里，为自己点上一杯带菌奶昔、一份强泻炸块、当日特餐腥臭牛排汉堡，以及沙华鱼人三明治等招牌美食物，鼻涕虫样子的第七领主巴尔泽布，正等着那个哪个大胆的仆魔服务员来找自己讨要餐费和小费。

    这家快餐店是巴托九狱一家鼎鼎有名的餐厅，几乎可以在九狱各个层面、各大城市都能找到不止一家分支机构。

    无论是巴特祖魔鬼，还是那些误入或者干脆本来就是莽进巴托冒险的凡人，只要有灾币，谁来都能在这里消费。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能够找到两座毗邻的硫磺山，并且有胆子在走向坐落于连接两山吊桥下方的岩浆湖，那么他就可以看到麦氏唐纳快餐店的真正入口所在。

    “好吃到让你‘舔腿’！”巴尔泽布嗤笑了一声，他现在这副样子，又哪里有什么腿可以去舔呢？这是涉及虚假宣传的广告词，第七领主准备给麦氏唐纳公司上一课。

    “九层地狱在下，那家伙还没走么？”

    快餐店的后厨房里，雷诺德从一口大肚坩埚冒出头来。这个家伙的外形有些像无底深渊中的软泥怪领主朱庇莱克斯，不少魔鬼都在背后猜测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血脉上的联系。不过，这个有着绛红色湿滑皮肤的家伙，确实是一头正儿八经的巴特祖魔鬼，而且还是一位很有实力的魔鬼伯爵。

    和其它受封的魔鬼贵族不同，虽然雷诺德是一个精英的“独一”魔鬼，有着独一无二的外形，脱离了巴特祖的基础晋升序列，但是他并没有特定的服务对象。或者，更准确地讲，雷诺德同时是好几位巴托领主的封臣。

    这全都要归功于他那遍布九狱的快餐店。

    阿弗纳斯的暂代领主拜尔因为要用税收补贴军费，所以册封他为魔鬼伯爵；迪斯的狄斯帕特领主是麦氏唐纳的原材料供应商，为了更好地索要回扣，第二领主同样也给予其相应的册封；在斯泰吉亚雷诺德也是一名伯爵，“埋单行动”和“格殷永之耻”这两场剧变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地位，因为他不断花钱去购买斯泰吉亚的坚冰，来保障连锁快餐店的冷链运输……

    简而言之，雷诺德的贵族身份来自他所经营的麦氏唐纳连锁快餐店的影响力，依托后者他可以向许多巴托领主进行利益输送，为那些家伙的宝库时常不断添置些器物。

    而巴托九狱之中，他唯一不怎么打交道的就是第七层马拉多米尼的巴尔泽布。在雷诺德看来，这位飞虫领主实在是没有办法用常理来忖度的。

    明明马拉多米尼有着九狱最适合快餐店的经营环境。

    生活在这里的巴特祖魔鬼，始终处于不断迁移之中。这是因为他们那有些神经质的领主，总是喜欢兴建全新的都城。而每当他建立气一座都城，接下来就会觉得它不够完美，于是要再在别处建立新的。出于对晋升的渴望，以及对权力的贪婪，除非是实在无法割舍在旧地经营起的势力，马拉多米尼的魔鬼们都会跟着他们的领主前往新的都城，前往新的权力中心。在这种情况下，麦氏唐纳快餐店只要选址得当，那么很容易就能站住跟脚，从那些忙于迁徙魔鬼的钱袋子里榨取可观的油水。

    除此之外，巴尔泽布在建造城市的过程之中，还会从多元宇宙各处掳来各个种族的建筑师和匠人。那些家伙可不像是魔鬼——吃饭对于魔鬼其实并不是必要需求——他们有着进食的客观需求。纵观九狱，除了血战前线会的后勤部门会准备一些能够让凡人食用的“罐头食品”，也只有麦氏唐纳快餐店提供的食物，可以满足那些凡人娇嫩的肠胃、消化系统。

    正是因为这里的市场前景非常可观，所以雷诺德很早之前就想要与那位飞虫领主建立合作关系。他本想着采用与其它领主类似的打交道方式，用丰厚的税收，各种看得见、看不见的回扣，以及良好的服务体系来游说巴尔泽布，让那位领主支持他的企业在此发展。

    可是，飞虫领主却拒绝了他。

    理由相当可笑。巴尔泽布认为麦氏唐纳提供的食物，或者说这种快餐店本身就上不得台面。别说在他选定的最新都城中开店了，麦氏唐纳快餐店存在于马拉多米尼的任何一座城市（即便是废弃数万年的那种老破城），也都会影响那座城市本就不完美的市容。

    虽然凭借和九狱其他领主的关系，以及其自身的实力，雷诺德还是在马拉多米尼经营有几百家快餐店，但是这个门店数量不仅和九狱其它位面没法相比（不要说在第二层迪斯，雷诺德有着超过两万家门店的庞大规模，就算是阿弗纳斯血战前线那种危险地带，他都有三千多家门店分布），而且其开店的选址还都被迫只能选在在马拉多米尼非常偏僻的地方，远离城市和各条主干道路。

    可想而知，这位魔鬼伯爵、巴托九狱最大连锁经营企业的掌门人，对巴尔泽布的怨念有多么深重。虽然他肯定不敢在明面上与一位领主叫板，但是背后骂“蠢货”则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可恶的鼻涕虫，比软泥怪还不如的家伙，”雷诺德心中怒骂着。软泥怪还能为其所用，可以听从其召唤来处理一些特殊食材，可是鼻涕虫则干脆就是无用之物。

    激愤之下，这个家伙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分身（得益于其自身特殊性质，雷诺德可以在每个快餐店里都留下一部分自己的身体作为分身，来直接指导店铺经营）一下子就从那口大肚坩埚里爬了出来，抓起案板上的一根长达六七尺、粗若成年人手腕的香肠，狠狠打到后厨里一个仆魔身上。

    那个上半身像凡人，下半身则长着七八条章鱼似粗壮触手的魔鬼，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打飞了出去，落到一个装满特种软泥怪酱料的大釜里。还没有等这个倒霉蛋从里面爬出来，那些经过雷诺德精心培育的软泥怪就将其上半身腐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下半身粗壮且坚韧的章鱼触手。

    “明天的特餐是章鱼浓汤，就说食材都是用从物质位面进口的那种狂暴章鱼，菜价单上每份浓汤提高5灾币，就说是进口税导致的。”雷诺德不断形变的身上多出了一个嘴巴，向后厨其它战战兢兢的员工大声宣布。

破碎之鳞 第979章 悬崖边上（3）（求推荐票！求月票！）

    雷诺德决定开诚布公。

    打杀了一个仆魔，又将那个家伙的尸首制成明日特餐的原料，魔鬼伯爵感到自己的心态稳定了不少，于是他就蠕动着自己果冻似的身躯，从后厨走了出来。

    “日安，领主大人，”他说道。

    面对马拉多米尼的主人，即便心里有再多的不爽，雷诺德依旧保持了相当的尊重。

    “九层地狱在下，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麦氏唐纳快餐店里，每张桌子上都有的意见簿就仅仅是个摆设而已呢。”第七领主巴尔泽布扭头看向雷诺多。

    对方那副果冻似的外表，让他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虽然他们两个家伙心里都否定这一点，并且认为还是对方更丑陋一些，但鼻涕虫和软泥怪总归有些相似，这是无法抵赖的。

    “抱歉，”面对诘问，还是雷诺德先服了软，“今天是这家麦氏唐纳快餐店的影业庆典日，我们今天为所有人提供免费食物……您点的那份特餐也是如此。”

    “不收钱了？”巴尔泽布笑着问道。

    这位领主大人说完，两块灵魂棱柱就突然凭空出现，它们掉在铺着人皮桌布的桌面上，相互碰撞发出“叮咣”响动。

    “是的，”雷诺德马上回答道。

    这个大魔鬼软体怪模样身体上的眼睛，只是稍稍在那两块下层界硬通货上停留了片刻——“见鬼，那可都是好货，至少指一百枚灾币”——随即转向别的位置，他突然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你在说谎。就算你派人洗劫了天堂山，在麦氏唐纳也不会出现优惠和折扣之类的东西。”巴尔泽布戏谑道：“我购买东西，从来不会短卖家钱财，这是规矩。”

    “可您这给的也太多了，多余的部分都是服务费么？”雷诺德小心翼翼地问道。纵然是富可敌国的大魔鬼，但是面对几十枚灾币的额外收入，他依旧有些动摇。

    第七领主没搭理他，只是张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随着笑声，数以亿万计的飞虫就从其张开的大嘴里飞了出来，这些飞虫瞬间就将这家麦氏唐纳快餐店全部吞没，正在这里用餐的旅者、在后厨和前台工作的仆魔员工，以及雷诺德的分身，全部被飞虫所覆盖。

    “当然不是。我是有钱，但又不傻，”巴尔泽布给自己带好了餐巾，用两条短粗的胳膊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他面前那份腥臭牛排汉堡上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深红色的果冻。这位强大的巴托领主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点的食物，逐一消灭殆尽。

    等他离开之后，这家麦氏唐纳快餐店旁边的两座硫磺山就蓦地熊熊燃烧起来。由于遭到虫蛀，架设在山头的钢铁吊桥骤然断裂，笔直地落了下来，两山之间的那座快餐店建筑砸成了废墟。而在那断壁残垣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活物，只有两块灵魂棱柱深埋其中。

    ……

    巴托第二层，迪斯。

    “该死，该死，该死的家伙！”站在一座用钢铁浇筑成的仿制悬崖顶端，雷诺德内心在不住咒骂，只是碍于站在身旁的另一位存在，他不敢宣之于口。

    “你的一具‘完美化身’被吞吃掉了？”身着贵族服饰，可是手里却拿着一根与这身衣服不搭调钢杖的狄斯帕特轻声问着自己的封臣，语气相当平静。

    雷诺德软泥怪似的身体霎时翻腾起来。因为愤怒，他的体内产生了极高的温度，一些气体从里面喷涌而出。“那个鼻涕虫领主，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他就像是一个满脑子不知所谓的塔那厘杂碎，没有一点魔鬼该有的品质……”

    洋洋洒洒，魔鬼伯爵喷了巴尔泽布足足七八分钟。第二领主和第七领主势如水火，彼此之间都欲除之而后快，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雷诺德也不会怀疑对方会把这番话传给巴尔泽布。

    “说完了么？”狄斯帕特耐心听完雷诺德的牢骚，然后才开口询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不会付给你钱。不过，我可以将这座钢铁悬崖赐给你，作为开新店铺的地点。”

    “陛下，请问……”

    没等雷诺德提出疑问，狄斯帕特手中的钢杖就打到了这个魔鬼伯爵身上，用的力气不大，可是造成的效果却很惊人。

    作为一头独一魔鬼，就是应对两头深狱炼魔的夹击，雷诺德也不会让感觉太过费力。

    可是，当面对一位正儿八经的巴托领主时，就和之前遭遇巴尔泽布的手段一样，他却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雷诺德的身躯立刻发生了钢铁化：他的这具“完美化身”倏尔就从软泥怪变成了一座颇具猎奇风格的钢铁雕塑，而这个雕塑的基座就是其脚下的钢铁悬崖。

    大魔鬼的化身没有死去，他只是变得不能动弹，他的意识被禁锢在这个雕塑之中。狄斯帕特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念诵起难明的咒语。

    第二领主口中的咒语是如此晦涩，以至于就算以雷诺德这种大魔鬼的见识，他也仅仅能够听清其中有限的几个字节。

    “强效异界放逐”……

    “强效窃运”……

    “逆转伊奥勒姆之替命法”……

    不过，即便如此，雷诺德也大致猜出了狄斯帕特的计划。他也明白了，当年册封自己为魔鬼伯爵的时候，之所以这位第二领主会赐予一种“完美化身术”的方法给自己，全都是在为了今天做准备。而在那时候，“埋单行动”其实尚未发生，狄斯帕特和巴尔泽布彼此之间还是盟友！

    整整两天时间，狄斯帕特的嘴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为了启动这个以“卡萨斯封神术”为部分基础原理构建起来的复杂法术陷阱，第二领主可以说是全力以赴。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法术才强大到能够将神明或者类神力从某个特定位面驱逐出去的威力。

    “他也站到悬崖边上了。”

    完成了施法，或许是要告慰雷诺德，狄斯帕特有些抱歉地拍了拍即将永久矗立在这座悬崖边上封臣的肩膀。无论法术成不成功，这位魔鬼伯爵的部分意识，自此之后都会被永远囚禁在自己这个已经钢化的完美化身之中。

    “你也有了一家新店。嗯，双赢。”

破碎之鳞 第980章 悬崖边上（4）（求推荐票！求月票！）

    戈林多就不具有卓尔战士的优雅和敏捷。

    实际上，他们的死亡之舞让矮人印象深刻。特别是身上多出的几道伤口，更加深了他的印象。

    不过，黄胡子矮人优雅方面的缺失，在狂暴方面得到了弥补。

    冲过被他砍倒的一个卓尔，他迎上了冲锋，在抗下弯刀的冲击后用腿顶住地，一动不动。这时一名罕见拿着盾牌的黑暗精灵冲到了矮人身旁，用力对其是施加以盾击。戈林多大力斫击持盾的那只手，他的斧头劈开了盾牌，甚至凿进了束在盾牌上的手臂。

    他立刻抽出武器，使得那名吃痛的卓尔身子一倾，不得不再次找回平衡。紧接着，矮人又一次出手，这下子斧头穿过了盾牌，砍中了那个家伙的肚皮。

    因为失去了法术力量，所以这个卓尔贵族战士身上的甲胄无法为其提供完备的防护，这个受伤的生物蹒跚后退，但是有一把长剑却从其背后突然刺入。

    “天杀的死魔法区域，”贾拉索嘀咕了一句。他用力抽出窃命剑，这把长剑的尖端居然还滴着鲜血，在上面附着魔法还在的时候，这是决计不可能的。

    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事实上，当魔法失效的同时，这场人数差距悬殊的战斗就变得非常“稀松平常”——没有炽热的火球，没有耀眼的闪电——有的只是刀剑劈砍，拳打脚踢和左右躲闪。

    就连奎斯也不外如是。在哀嚎者短铳和电磁突击步枪的子弹耗尽之后，因为不能打开空间装备，所以他也只能拎起龙首战锤，和敌人比拼起了近身战。

    首先被其找上的就是蜡融妖，这种软泥形态的怪物，无论是冒险小队的其它成员，还是之前被其召唤出来的两个巴特祖魔鬼，在暂时失去施法能力的情况下，对付起来其实还是非常困难的。

    蜡融妖的身体不怕砍击、穿刺，用力捶打在它们的身体上，这些怪物受到的伤害也非常有限。奎斯总是在用“汉默”将其击退，而后补上一颗白磷燃烧弹。

    这很有效。而且，蜡融妖的数量也不像其它种类的敌人那般多。所以当一个个蜡融妖化作真正蜡烛，它们开始学会了避战。其中尤以斯塔拉克最为显眼，这个由大地精亵渎祭祀首领化作的蜡融妖，直接退避到了军队最后面。

    “冲上去，”虽然自己在后退，但是斯塔拉克却命令牛头人和卓尔向前冲锋，“把那个家伙的头颅摘下来，我会给你们奖赏！你们将会得到强大的力量！”

    “狡猾的混蛋，”在失去使用魔法的能力之后，蛛后贵女拉薇丝也同样躲到了军队后方，她听到了斯塔拉克那刺耳的咆哮，并且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

    不过，人间清醒毕竟从来都是少数。

    黑暗精灵还稍好一些。而那些脑筋转不过弯的牛头人，居然真的相信了斯塔拉克给予的承诺，共同向奎斯发起了挑战。这些身高10尺左右的强壮怪物，拿着战斧和长矛，埋头就发动了冲锋。

    “小心那些蛮牛！”半身人考尔德远远看见这一幕，连忙向奎斯大声提醒道，而且还朝他前面前投掷了几颗不需要用魔法就能激发的烟雾弹。不过，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这些就已经是他能够做的全部事情了。即便想要提供更多帮助，这位大构陷师也无能力。

    但这对于奎斯其实已经足够了。实际上，就算没有这些烟雾弹帮忙，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也不会畏惧和牛头人肉搏。要知道，除了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巨龙、天生的顶尖魔法生物、拥有强大灵容的心灵异能操控者这些身份之外，奎斯可还是一位九剑宗师。

    “铁心流：钢铁旋风！”

    他猛然跃入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残影，如彗星一般坠入烟雾弹所笼罩的范围。他用龙首扫过好几头牛头人，当其保持着战斗姿态跃回地面时，那些怪物则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奎斯招式使完，牛头人们的进攻势头立马到此为止。冲锋被打断了，这波攻击的威力立刻被削弱了至少一半。紧接着，他又摆出了新的架势，对着一个刚刚快要走出烟雾的牛头人使出了铁心流的另外一种绝技“蝎尾狮回旋”。

    这是一种类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攻击方式，龙首战锤闪电般击打到那个牛头人手中劈落的大斧上面，将它导向完全不同的目标。

    那个家伙已经无法控制手中的武器，只能任其挥向另一头侥幸冲出了烟雾的牛头人同类。一颗长角的头颅高高飞起，从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溅了那个牛头人一脸，他的眼睛被血液糊了一下，稍稍有些失神。下一秒，龙首战锤就重重砸到他脑门上面。

    ……

    “死亡已经降临！”

    “鲜血的味道让我狂癫！”

    在前往缚魂之塔内部“黄金屋”的通道里，一支由大地精和熊地精组成的军队正在快速行进。

    这些家伙大部分都只配备了简单的装备：一手拿着用来杀戮的非制式武器，一手拿着面干脆就是用破木板拼凑出来的简陋盾牌。不过，他们体表上都覆盖有一道接着一道，一条盖着一条的伤疤。这些疤痕堆积在一起，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由角质层组成的皮甲。

    他们是类地精一族中的“狂战士”——“疤痕武士”——此刻，在得到了其所信奉那位强大“真神”的神谕之后，他们自发地集合起来，冲进了缚魂之塔。

    “去荣耀吾神！”

    “去取悦吾神！”

    “为祂献上一场祭礼！”

    疤痕武士们狂吼着。他们要去杀光此刻还待在“黄金屋”内的所有生命，无论是那些偷偷溜进来的冒险者，还是之前去与冒险者进行战斗的卓尔和亵渎祭祀。

    刚刚在缚魂之塔外面，有些大地精和卓尔守卫胆敢阻拦他们。这些疤痕武士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就将其殄灭殆尽。因为塑造出了一个死魔法区域，传讯法术无法施展，所以那些斯塔拉克还不知道外面的卓尔地城已经血流成河。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的那些同类。

破碎之鳞 第981章 推一把（1）（求推荐票！求月票！）

    “把那些洞洞都打开！”

    疤痕武士中，有一个块头雄壮的熊地精大吼着。他踩踏在一面倒塌的铁墙上面，蹦着脚叫那些手下打开通道里的一个个天井，阳光从地面直接射入地底。

    他身上穿着一套由层层甲页穿起来的铠甲，而在甲页的缝隙间，时不时还会有荧光闪耀。和之前那个卓威奇一样，这头熊地精也和碎瑛甲融合为一体。

    除他之外，这支疤痕武士的军队里面，还有十几个这样的怪物。他们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打开天井、矗立起炽阳结晶镜面，看似散乱的队伍其实还保有着相当的秩序。永恒炽阳暖融融的阳光洒满了通道，一路随着这支军队，照射进“黄金屋”里面。

    对于黑暗精灵来说，永恒炽阳的光芒就好像一种诅咒。即便光线是从背后照射进来的，可是他们依旧感到深深的不适。更不必说，随着光线射入，那些狂呼乱叫的疤痕武士居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流浪卓尔氏族队伍突然遭到“自己人”的攻击，拉薇丝一下子就窜到了斯拉塔克身边。蛛后贵女死死扣住手上一块宝贵的艾恩石。

    虽然在死亡魔法区域之中，几乎所有的附魔道具都无法使用，但是像奎斯手里的龙首战锤，又或者是像艾恩石这种被耐色瑞尔那些大奥术师们创造出来的奇物，其实多少还能发挥些作用。

    大不了同归于尽。斯塔拉克从拉薇丝跳&amp;#xe863;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想法。不过，对方现在明显是误会他了。这个亵渎祭祀首领可以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下过让疤痕武士们冲进来大开杀戒的命令。

    “是，是……”斯塔拉克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也是唯一能够解释他的那些近亲眷属为何会发狂的原因，“……是第七领主巴尔泽布在搞鬼，那个大魔鬼在熊地精和大地精里也有信徒存在！”

    事实上，他还保留了一些东西没有说出来。斯塔拉克和巴尔泽布之间也存在着合作关系，这座缚魂之塔就是在那位巴托领主的支持下，方才建立起来的。

    而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把藏在体内那颗“死魔

    法宝石”重新收回到封魔匣中的时候，那些如同山洪般呼啸冲进来的疤痕武士，已经在为首的碎瑛甲士的带领下，沿着阳光形成的路径，笔直冲到了位于“黄金屋”中心地带的、那块完美灵魂棱柱正下方。

    因为打了个错手不及，又因为交战的双方都没有使用魔法，所以他们这些家伙凭借着冲锋的势头不仅杀了许多卓尔和牛头人，甚至还非常迅速地用人命将被奎斯召唤来的蛇蝎魔推倒在地。

    得益于能够从永恒炽阳汲取能量，这些碎瑛甲士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十几个碎瑛甲士居然就将那头高阶魔鬼拖在地面上走出了足足好几十码的距离。

    “为了吾神！”

    那些碎瑛甲士再次发出狂吼，他们纷纷用各自的武器劈砍在尼姆乌库身上。哪怕作为高阶巴特祖的蛇蝎魔皮糙肉厚，可是在不能使用魔法防护的情况下，面对如此疯狂的斫击，他的身体依旧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最后不知是哪个家伙补上一刀，彻底将其脖颈斩断。

    浓稠的暗绿色血液从蛇蝎魔体内析出，他的身体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干瘪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个在物质位面死亡的高阶魔鬼，就会被召唤回巴托九狱。只是，死魔法区域干扰了这一进程，巴托九狱的力量虽然仍旧影响着这里，可是魔鬼躯体消散的进程却变得无比缓慢。

    不仅如此，一直还保持着安静悬浮状态的那颗完美灵魂棱柱，似乎是由于受到力量的指引，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必须要走完的道路。

    它开始震颤，借由之前吸收的战死者之灵，一波又一波的、纯粹的法术力量开始从这枚完美灵魂棱柱向外奔腾汹涌。

    犹如潮水一般，法术的力量冲刷着一切所能接触到的事物，它借此来感知周围的情景：一个强大的魔法生物，不，战胜他对于现在的它来讲太过困难；一个有着内部循环体系的奇物，甚至已经拥有了感知和智慧，“先行者”令它感到嫉妒，可是依旧难以战胜……

    直到，这座缚魂之塔的核心塔灵、利用部分克林辛尼朋制造原理被制造出来的法术“生命”、使用完美灵魂棱柱雕琢出来的神奇造物，感受到了之前令自己感到“不舒服”

    的东西——那块被亵渎祭祀首领隐藏在体内的“死魔法宝石”——才终于有所反应。

    它睁开了眼睛。

    指向性的脉冲能量，笔直地射向了斯塔拉克，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命中。其蜡融妖的身躯被一下子冲刷掉大半，残存的身体像是被甩开的烂泥一般，“咻”的一声被推向贴着金箔的墙壁。刹那间，那颗隐藏在其体内的死魔法宝石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不！”斯塔拉克大声喊道。

    而就在下一秒，由魔法之眼射出的脉冲就摧毁了那颗宝石。紫灰色的宝石就像是被点燃的煤球似的，迅速发出炽烈的红光，然后迅速燃烧化为了飘舞的灰烬。

    死魔法区域，随即解除。

    “献祭！开始我们的献祭！”目睹此场景，那些熊地精和大地精碎瑛甲士立刻向周围的疤痕武士下达了最新命令。他们变得更加疯狂，不由分说就向昔日同盟的卓尔们挥起了武器。

    鲜血和死亡，是最能愉悦那位“神明”的祭品。无论是他们的，还是敌人的——都行。

    不仅如此，从黄金屋通道洞口射进来的阳光，霎时也变得猛烈了许多。别说卓尔精灵了，就连矮人和半身人这样可以在正常地表生存的生物也都感到了不适。往日象征着生命和温暖的永恒炽阳，仿佛真的像黑暗精灵所言那般，在此刻变成了“一颗有毒的火球”。

    “不能让那些家伙死去！”奎斯立马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死亡魔法区域已经消失，缚魂之塔的核心基本上也已经完成了觉醒，那么他这时也没有必要顾忌使用法术。

    随着主人的心意，龙首战锤立刻发生了变形：它变成了一条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锁链，像是条浮空长蛇般在“黄金屋”内迅速游走，将那些已经狂热化的碎瑛甲士一个接一个地包裹成了粽子。

    奎斯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家伙马上就要献祭己身——即便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让敌人顺利施展计划总不会出错。

    只是……

    (<a href="https://.bqkan8./70_70982/633452551.html" target="_blank">https://.bqkan8./70_70982/633452551.htm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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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82章 推一把（2）（求推荐票！求月票！）

    作为巴特祖魔鬼一族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巴托的诸位领主，他们每个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们已不同的方式践行着秩序之道。

    阿斯蒂莫尔斯出身最为高贵，也最为老谋深算，他为自己安排了无可指摘的“目的”作为路标；狄斯帕特曾经是阿斯蒂莫尔斯的副手，跟那位老长官学了一手，用“阶级”和“统治”来治理自己的位面；马曼看中“利益”，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总会把自己陷入烂泥塘里；拜尔是新晋爬上来的代理领主，没有办法，只能依靠大老板指点的“纪律”来约束部下……

    至于说巴尔泽布，这位马拉多米尼的飞虫领主，或许是出于对于完美的强迫，又或者是出于偏执，他更喜欢“重塑”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矫正熵增现象虽然这么做看起来有些吃力不讨好，但这依旧不失为一剂用来挥霍魔鬼那漫长生命的良药。

    而且，理论上因为混乱带来的熵增现象是不会消失的，所以巴尔泽布的追求也同样没有止境。那种总是“试图推翻些东西再将其重建”的怪异癖好，居然也是一种强大的秩序之道。只不过，凡人通常是无法理解他这种行为的，即便是最为崇拜他的信徒亦不例外。

    ……

    灰烬世界，卓尔地城，缚魂之塔的“黄金屋”内，那些由熊地精和大地精疤痕武士组成的军队，已经几乎陷入了癫狂。

    为了荣耀和取悦他们的崇拜对象，这些家伙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们把眼前的敌人、昔日的同盟，乃至自己全部当成祭品。

    这种狂热的情绪是如此高涨，就连奎斯亲自出手，无论是使用心灵异能，还是是群体类型的附魔法术，全都对他们无效。

    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只能非常别扭地将其打晕这非常困难，甚至比起直接将他们全都杀死还要难上许多倍。而且，为了不让他们完成“献祭”，奎斯还就真的不能将这些家伙直接碾碎。

    “为了吾神！”

    那些已经被洗脑的疤痕武士，纵然身体被束缚住，可是他们仍旧在尝试用咬舌头，甚至干脆闭气来自寻短见。“咚咚咚”……就跟

    打地鼠似的，“汉默”捶个不停。

    就在奎斯亲自出手控制局面的时候，身上魔法道具恢复了作用，达耶特独立佣兵团长贾拉索一身实力也重新回归。在幻影斗篷和位移靴子的助力下，黑暗精灵佣兵头子直接穿过了那群流浪卓尔氏族的士兵，冲到了被魔法之眼震飞、镶嵌在墙壁上的斯塔拉克身边。

    “想死想活！”

    明明是疑问句，可用的确是肯定语气。贾拉索完全不相信这个亵渎祭祀首领甘愿送死。与此同时，他&amp;#xe863;窃命、血光两把武器，将对方探出来的一条触手切断。这根本没费什么力气，斯塔拉克若不是强弩之末，就是在释放自己的“善意”他做出了决定。

    “让那个邪门的眼睛闭上！”贾拉索命令道：“别跟我说，你在建造这个法术塔的时候，没有预留什么反制手段。”

    就在贾拉索和斯塔拉克交谈的同时，蛛后贵女拉薇丝业已接管了流浪卓尔氏族军队的指挥权，这个强大的雌性术士兼武士，用言语威吓起那些想要砍杀地精疤痕武士的士兵，“都给我停手！”不仅如此，死魔法区域以解除，她立马就拿出一块史拉蟾宝石，召唤出了自己的亲卫队。

    在三名史拉绿蟾诅咒巫师的带领下，整整十三名史拉蓝蟾出现在了“黄金屋”内。那些魔爪蓝蟾各个都跟牛头人一般强壮，他们不断摩挲着从自己手掌突出的三根尖锐棘刺，发出“嗤嗤剌剌”的响声。而那三头史拉绿蟾一出现就将手杖往地上一跺，随即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躲藏在暗处。

    拉薇丝死死看了贾拉索一眼。

    虽然她很想命令史拉蟾亲卫队杀死这个该死的、曾经杀死过她一次的黑暗精灵佣兵头子，但是出于全盘考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拉薇丝不得不将自己的私人恩怨暂时放下。

    “看管住所有卓尔，不能让他们再随便杀戮，”通过手里拿着的那颗史拉蟾红宝石，拉薇丝向绿蟾诅咒巫师下令。

    挣扎着，扭&amp;#xe863;着，斯塔拉克重新从蜡融妖变成了亵渎祭祀模样，他迅速从一个卓尔侍者手里接过衣物，匆匆披在身上。然后，他就开始在衣服上的各个袋子里翻找东西。最后，他找出了一小段闪耀着绿荧

    荧光芒的蜡烛。

    “该死的飞虫领主，是你违约在先，怨不得我……”就在这个亵渎祭祀刚刚把手指伸向蜡烛的灯芯捻子时，一道从魔法之眼射出的脉冲再次冲击向他所站的位置。贾拉索和斯塔拉克，全都向旁边越开，躲掉了这道性质和“死亡一指”非常相似的法术。

    只是，刚刚那个为斯塔拉克拿衣服的卓尔侍者慢了一步。被这道法术脉冲直接射中，她那深灰色的皮肤立刻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浅白色泽，就好像血液被瞬间抽干，又好似灵魂被直接击碎。总而言之，这个倒霉的黑暗精灵当时就瘫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该死的杂碎！”斯塔拉克咒骂了一句。他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用自己的手指捻上了那根绿荧荧蜡烛的灯芯。

    火苗倏尔窜起，紧接着一股青烟随之升腾而起。这股烟雾是如此浓烈，丝毫不像是从那么一小根蜡烛上冒出来的，反而更像是从一团篝火上升起的那种。烟雾化作了一张巨网，笼罩向了那颗悬浮于“黄金屋”正中心的魔法之眼。而那一根根连接到魔法之眼上的黄金丝线，凡是被这烟雾所触及，立刻就会在“啪”的一声轻响过后，猝然断裂。

    “不！你不想这么做！”

    斯塔拉克脑海里，骤然响起一个声音。而这个亵渎祭祀丝毫不为其所&amp;#xe863;，反而用一种十分厌恶的口气在脑海里回应：“滚开！从我的意识之中滚出去，你这个虚假的生命、魔鬼的造物！”

    “你会后悔的，你们都将后悔！”

    随着烟雾渐渐接近，那颗魔法之眼红色光芒闪&amp;#xe863;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进入了定时炸弹上计时器最后的读秒阶段。&lt;p/

破碎之鳞 第983章 推一把（3）（求推荐票！求月票！）

    “计划非常顺利。”

    巴尔泽布伸出两只短粗的手掌，抚摸在一面闪耀着淡蓝色光辉的占卜镜上。借助这件宝物，第七领主得以观察到灰烬位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提前预测出了结果。

    自打“埋单”过后、被阿斯蒂莫尔斯变形成为可鄙的鼻涕虫模样，巴尔泽布就很少站在镜子面前了，他担心看到镜中的自己而感到愤怒，继而将这件宝物毁掉。

    不过，今日是一个例外。

    “重塑的意义在于创造秩序，而乐趣却在创造之前的颠覆之中，”第七领主张开了巨大的口器，无数只飞虫一窝蜂似地从中喷涌而出，向着其面前那面魔镜扑了过去。

    它们触碰到镜面的时候，就好像穿过一道由水幕组成的屏障。犹如被粘稠的液体包裹着，这些飞虫从巴托九狱第七层马拉多米尼偷渡而出，踏上前往灰烬世界的征途。

    当最后一只飞虫冲进镜面，身形干瘪下来的巴尔泽布瞬间倒塌在地，其皮肤上不断流淌的黏液很快就化为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将他这具不知使用了多久的化身消化一空。

    从那个雷诺德处夺得的“完美化身制造法”，此刻被他派上了用场：“埋单”过后，巴尔泽布虽然没有被囚禁，但是他暗地里却被九狱之主禁止在物质位面创造化身。而借助那位将快餐店开遍巴托九狱的魔鬼伯爵雷诺德的秘传法术，他却成功地打破了这个桎梏。

    只是……

    就在这座化身消失的同时，在马拉多米尼那焦土和熔岩遍布、沼泽和山川并存的古怪郊野之中，此时却突然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大地“无故”裂开，一股股如同鲜血般的粘稠液体骤然像迸发的地泉似的拔地而起，所有生活在巴托第七层的居民都感到一种大恐怖。

    “狄斯帕特！你这个混球，我要诅咒你！”

    剧烈的吼声从马拉多米尼的地心传出，这吼声的音量是如此巨大，它不仅令本层位面的所有居民都听个满耳，甚至还穿透了九狱的第六层、第五层、第四层……直至传到迪斯之钢铁巨城。

    强大而又无形的法术力量，组成一条条看不见的锁链

    ，贯穿进入马拉多米尼的地底。它们穿透了一具隐藏在这层位面地心深处的巨兽躯体那是一个下半身犹如鼻涕虫，上半身却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天使外表生物的怪物将巴尔泽布的真身牢牢捆住。

    这些锁链，全都连接着之前巴尔泽布那具消散化身面前的占卜镜子。第七领主将化身转移到物质位面的行为，就好像是打开了一架正在行进中的飞机的舱门，造成了一股强烈的“负压”。

    而他隐藏在马拉多米尼地底深处的真身，就好像那架飞机中的货物或者是乘客。在负压的作用下，他被不断被拉扯向“压强更低”的灰烬世界，遭到了变相的驱逐。

    若是这种“驱逐”真的成功了，那结果无疑是极端可怕的：不管巴尔泽布的真身在那个世界待多久，哪怕就是待一秒钟，因为与巴托第七层之间的联系暂时被斩断了，所以他的领主身份就会遭到一秒钟的“罢黜”。失去了领主的身份，九狱之主就有了杀死他的借口。

    即便退一万步讲，阿斯蒂莫尔斯出于某种考虑而不会出手，可是巴尔泽布在巴托九狱也不是没有别的敌人。第八领主墨菲斯托、第二领主狄斯帕特，全都有充分的理由对暂时失势的他进行斩首。

    因此，巴尔泽布的真身在不断抗拒这这股拉扯。只不过，那道施加在其身上的法术，其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飞虫领主不仅仅真身受到了很多损伤，鲜血化作地泉疯狂喷涌，九狱之中所有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强者，齐齐将目光投向此处。

    各位巴托将军、实力顶尖的独一巴特祖、强大的黑暗八魔将、隐居在巴托九狱的一众邪神、巴托其它位面的各位领主及其封臣……全部都在观察着巴尔泽布。当然，他们现在也仅仅就是在观望，虽然这些家伙都抱着落井下石的想法，但是谁也没有率先付诸于行&amp;#xe863;。

    毕竟，巴尔泽布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不过，这种诡异的僵持，最终还是被一个突然降临在马拉多米尼的身影打破了。

    那是一个身穿华丽贵族服饰的高大魔鬼，他的头上顶着两根小小的尖角，手里拄着一根顶端镶嵌有红宝石的强大法杖。在他出现的同时，

    之前那些尚在观望中的强大魔鬼，眼中瞬间冒出精光。

    “我的元帅，”阿斯蒂莫尔斯的化身点了点头，目光顺着马拉多米尼新出现的那座巨大峡谷，看向了地底那头被不断捆缚住的巨兽，“这是你的劫难，只是靠躲避是扛不过去的。况且，你的挣扎不仅影响了马拉多米尼一个位面，就连我的奈瑟斯现在都在地&amp;#xe863;山摇……”

    “……所以，”九狱之主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红宝石权杖，而后重重将其指向地面上那条裂开的巨大峡谷，一股新的的法术锁链从中倏尔窜出，同样也命中了巴尔泽布的真身，“我要来这里请你走上一趟，就当是去别的位面散散心。能不能回归，就看你自己了。”

    当他说完这句话，僵持的状态便被瞬间打破。巴尔泽布的真身像是被拉到极限的弹簧拽出来似的，飞快地从那条峡谷地下升起，沿着锁链轨迹的方向，被迅速扥向了他摆放占卜镜面的行宫。

    “放心，我不会出手去对付你的，”看着化作比之前更加恐怖虫海，被一点点裹挟进那道连接着灰烬世界通道的巴尔泽布，阿斯蒂莫尔斯诚恳地向其保证道：“而且我规定，你的放逐只会持续两天，第三天黎明十分，我就会向九狱宣布第七领主的职位归属。”

    九狱之主的最后一句话，一瞬间就传遍了巴托九狱，不过真正能够听入耳中的其实还只是之前有资格观望巴尔泽布真身遽变的那些顶尖魔鬼他们要么是邪神，要么是独一魔鬼，就连强大的深狱炼魔都没有资格听取到这条短讯换而言之，这些家伙也都是有资格向前再进一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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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84章 毁灭日（上）（求推荐票）

    正如之前所说，阿斯蒂莫尔斯为自己选取的秩序之道，名为“目的”。这位九狱之主是目的性最强的巴特祖，他的每一个行&amp;#xe863;、每一句话都不是无的放矢。

    不过，几乎没人能够跟上他的思路也就是了。

    在巴尔泽布真身被送走的瞬间，失去了一位领主的镇压，巴托第七层就爆发了剧烈的变化。

    先是飞虫领主之前营造的一座座城市出现大规模暴乱，为了争夺权力，那些中高层的巴特祖魔鬼开始互相攻讦，不到一个小时那些或是精美或是雄壮的城市就都化作了一片片废墟和焦土。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位原本隐居于此的邪恶神祇。祂们也开始无所顾忌地拓展着神国，将理论上暂时已经无主的地盘全都尽可能地划归到自己手中。不可避免地，祂们互相之间，祂们与其它巴特祖魔鬼之间也爆发了战争。

    除此之外，那些在魔鬼占据巴托之前就生活在此地的强大土著种族，居然也开始了暴&amp;#xe863;。一头头就连多元宇宙中知识最为广博的博学士也不一定能够认出的怪物，纷纷出现在大地、天空、沼泽、山脉、海洋……出现在马拉多米尼的各个地方，向魔鬼展开了复仇。

    不过，更加恐怖的景象还要从更加宏观的角度观察才能看到：马拉多米尼因为失去了巴尔泽布强大的真身作为基石，所以它已经变得不够“结实”。此时，九狱第七层正在遭受第六层和第八层的双重挤压，这层位面的边缘处已经出现了崩毁，一些地方甚至直接滑落向了相邻的位面。

    好在，阿斯蒂莫尔斯的化身并未离去。或者更准确地讲，这位最强的巴特祖魔鬼虽然隐匿起了踪迹，向马拉多米尼的所有存在表示自己无意置入纷争，但是他却把那把象征着九狱之主权威的红宝石权杖留在了原地。

    那件甚至据说可以弑杀强大神力的神器，在巴尔泽布被驱逐出去的同时，立刻贯穿了整个马拉多米尼以及与其相连的玛尔博吉与卡尼亚。它用自己的力量，暂时钉住了这层位面，使其不至于倾覆向虚无的星界。

    作为九狱之主，阿斯蒂莫尔斯有责

    任保全九狱的完整性。否则，失去了一层位面，巴托九狱也就不能被称为“九狱”，“九狱之主”的名号也就变得名不副实。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虽然阿斯蒂莫尔斯有着许多化身（没人知道具体数字），但是他本身也是日生千计、每时每刻都需要所有化身去思考并执行数不胜数的阴谋。因此，他并不能无限期将一个化身投入到稳定马拉多米尼的工作当中。

    所以，他规定了一个日期。三日，既是阿斯蒂莫尔斯能够将这具化身放在此位面的最长时限，也是他为巴尔泽布占卜出的、能够阻碍飞虫领主归位最棘手考验的准确数字。

    而且即便那个家伙能够经受住这三场考验返回马拉多米尼，他的本体也一定会带着不轻的伤势。那时候，阿斯蒂莫尔斯就可以稍稍放松对这个异见者的监控，腾出手去干些别的事情——这足以弥补他将化身置于此地三日的损失。

    若是巴尔泽布“不幸”死在了灰烬世界，阿斯蒂莫尔斯就会挑选一枚棋子顶替他的位置。对于九狱之主来说，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具体事例，完全可以参考第一层的暂代领主拜尔的发家史、第六层玛尔博吉的宫廷斗争、第五层斯泰吉亚“双王交替”事件……每一次，阿斯蒂莫尔斯都完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些都是九狱之主的算计，是真正位于“第五层”的那种思维。不像有着作者倾力解说的各位读者老爷，巴托九狱芸芸众生的思想高度根本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事实上，能够明白“三天”真正含义的魔鬼，其实都并没有几个。

    而且，即便有侥幸猜到一星半点九狱之主真意的家伙，现在也都在疑惑：巴尔泽布的三重考验到底是那三重？

    因为那个灰烬世界是多元宇宙之中有名的“诸神厌弃”之地，神明很难在那里有所作为，所以能够针对巴尔泽布的应该不是哪位神明。而与魔鬼站在永恒对立面的恶魔，以那种低等种族（巴特祖魔鬼的鄙视链）的行&amp;#xe863;效率，三天工夫估计也无法算计死飞虫领主这样的强者。

    至于说巴特祖之中，能够威胁到巴尔泽布的其实也并不多——那位飞

    虫领主是一位类神力，理论上能够（或者说有资格）杀死他的也只有其它巴托领主和高等级的魔鬼贵族。

    而且，这也仅仅是理论上而已。阿斯蒂莫尔斯向来出口成宪，刨除这位九狱之主，单纯以实力而论，目前其它巴托领主之中也只有墨菲斯托和莱维斯图王子，在明面上可以与巴尔泽布比肩。

    前者与巴尔泽布有仇，多半会借着这个机会派化身前去追杀，可是后者现在还被阿斯蒂莫尔斯以“冻肉”的形态保存在斯泰吉亚的冰川里，因此没有机会去弑杀那个飞虫领主。因此，那个巴尔泽布应该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一场劫难。

    至于说那些魔鬼贵族，他们虽然也有资格去杀死巴尔泽布，但是实力却并不允许。

    有极少数聪明点的——在魔鬼之中，“聪明”这个词本意就是着精通正智之道——家伙，还会想到墨菲斯托说不定会付出某些代价，劝说&amp;#xe863;以“宅属性”闻名的钢铁大公狄斯帕特一同前往。

    可是，就算加上狄斯帕特，巴尔泽布能够推测出的劫难也只有两重。

    第三重劫难，到底是什么呢？

    ……

    灰烬世界，卓尔地城，缚魂之塔的“黄金屋”之中，看着那颗似乎快要爆炸的完美灵魂棱柱，奎斯很果断地召唤出一道传送门，招呼冒险小队的几个人跑路。

    冥冥之中，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什么，知道这个魔法之眼绝对会出现意外。他探索地城，想要在缚魂之塔建造成功之前将其摧毁的打算，九成九是落空了。

    “看来这世上就没有取巧的事情。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解决问题，最后还得&amp;#xe863;用永序之鳞的力量，堂堂正正地将这里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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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退！”斯塔拉克大声吼道。

    紧接着，这个亵渎祭祀首领就化作一团黄绿色的烟雾，顺着连接“黄金屋”的通道，向着外面的卓尔地城飞也似地逃去。

    其它反应过来的卓尔，以蛛后贵女拉薇丝为首，亦各显神通迅速想办法突围。

    缚魂之塔的核心控制室，偌大空间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堆战死者的尸体以及被奎斯用龙首战锤敲晕的疤痕武士。

    而就在这时，悬浮于“黄金屋”正中间的那颗完美灵魂棱柱，与由斯塔拉克点燃法术蜡烛而召唤出来烟雾之间的对峙，也终于达到了临界点。裂隙开始出现。

    这样一颗魔法之眼上面，霎时间遍布了万千条罅隙，澎湃的法术能量化作如琥珀般颜色的浓稠液体，从缚魂之塔的核心之中汩汩向外流出，淌落在地面上。

    就好像一条条蚰蜒似的，这种粘稠的液体，慢慢地在地面上蜿蜒前行。

    它们穿过黑暗精灵与牛头人的尸体、穿过被打晕过去的大地精与熊地精，穿过了已经开始腐化的魔鬼和恶魔的残骸……凡是被其触碰到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同化为纯粹的法术能量，变成一种类似褪了色的旧照片一样的东西，继而融化在那些粘稠的液体里。

    火焰、闪电、风暴、寒霜、恶毒的诅咒、诱人的呢喃，在法术力量的催&amp;#xe863;下，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景象开始频频在这个“黄金屋”里面出现。

    在“黄金屋”的边角，一个长着六条腿的吞金兽正在瑟瑟发抖。之前在亵渎祭祀首领斯塔拉克召唤出“死魔法区域”的同时，作为一种魔法生物，这只名为“查查”的吞金兽想也没想就抛弃了自己的“铲屎官”、兽人德鲁伊玛什·费扎克，自己独自逃走。

    它用尖锐的利爪，撕碎了“黄金屋”墙壁上的金箔，想要挖出一条能够容纳己身通过的洞穴。本来，“查查”已经向外挖掘了十几码，可是在“死魔法区域”消失的瞬间，那原本松软的岩石墙壁就变得坚逾金石，最终它只能无奈退回“黄金屋”里再觅出路。

    然而，就在“查查”重回故地之时，猫生艰难的它

    居然又碰上了完美灵魂棱柱碎裂。浓郁的法术力量已经融为粘稠的液体，从四面八方将这只吞金兽团团围住。

    “嗷呜！”

    吞金兽发出一声嘶吼。而就在这时，巧合之中的巧合竟然再次出现。由完美灵魂棱柱构建的缚魂之塔核心骤然彻底碎裂，可是震天&amp;#xe863;地的爆炸却并没有发生，一只只飞虫转瞬之间就从原先那个魔法之眼悬浮的位置凭空出现。远在巴托九狱的巴尔泽布施展了“完美化身之术”，强行夺取了已经快要完全诞生智慧的法术核心，那个大魔鬼将自己变作了缚魂之塔的塔灵。

    看着一些正在回缩的粘稠液体，吞金兽顿生劫后余生之感，它立刻迈&amp;#xe863;脚步想要跑向“黄金屋”对面的通道，尽快逃生。然而就在它倒腾着六条小短腿，快要跑到通道那头的时候，这头吞金兽蓦然间再次感到了一种大恐怖。它身上的毛发瞬间就全都支楞起来。

    嗡嗡嗡……

    铺天盖地的飞虫遽然填满了整个“黄金屋”，即将逃脱升天的吞金兽最后还是没有成功逃出，它被飞虫裹挟着、同化着，连同缚魂之塔核心的所有物质、空间一起，全都变成了一个强大生物的一部分。第七领主巴尔泽布的真身，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阿斯蒂莫尔斯、狄斯帕特！”上半身犹如巨人般庞大、俊美似天界生物，下半身却只是一条丑陋鼻涕虫样子的巴尔泽布，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愤懑的嘶吼。

    他的怨念是如此强劲，转瞬之间，不仅仅完全覆盖了缚魂之塔，就连整座卓尔地城都受到了影响。那些尚未来得及撤退向地表的流浪卓尔氏族成员，以及被前者奴役的奴隶种族，全都在一刹那间陷入了震慑状态，其中甚至有一些被直接吓破了胆子，活生生吓死。

    然而，没过多久，巴尔泽布的怨念就消失了。这个家伙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开始发出猖狂的笑声。只是，邪魔的笑声对于凡物来说依旧恐怖至极，又一批倒霉蛋——他们虽然熬过了地狱领主的愤怒情绪释，却还是没能逃过今日的劫数，纷纷不幸身殁。

    足足三分之一个沙漏时，巴尔泽布的真身才真正在灰烬世界凝聚成型，而整座卓尔流浪氏族地城也

    已经快要完全变成一座死城。第七领主伸出双手，用力撑开了拘束着其身躯的缚魂之塔。

    因为最初进行“完美化身术”的时候，他替换的目标是那颗已经快要诞生完整自主意识的完美灵魂棱柱，也即缚魂之塔的塔灵，所以他的真身降临的时候也依旧是占据了之前的目标。换而言之，巴尔泽布的真身还不能随意移&amp;#xe863;，他那鼻涕虫似的下半身就“长”在了那座缚魂之塔的废墟中。

    “可恶！”

    巴尔泽布恼怒地&amp;#xe863;了&amp;#xe863;身子，可是缚魂之塔带给他吸纳灰烬世界灵魂力量这种本领，同时也相当于将他与这个世界建立了契约，因此他很快就判断出，若是不付出一定的代价，自己还真就没办法离开缚魂之塔自由行&amp;#xe863;。

    只是，被阿斯蒂莫尔斯放逐出巴托九狱的时候，巴尔泽布也同样听到了九狱之主的谶语。以他的智慧，自然也听明白九狱之主话中的深意：这三天里，将会有一连串渴望再进一步的魔鬼前来讨伐自己，而且里面有三个极为棘手的家伙，很有可能将其灭杀在物质位面。

    因此，巴尔泽布暂时还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思行事，他暂时必须谨慎地使用力量。最起码，现在他必须精打细算。

    “既然如此……”

    巴尔泽布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两个手掌触碰到了卓尔地城的天穹，无数的飞虫霎时覆盖了带有荧光的岩石开始不停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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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之鳞 第986章 毁灭日（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灰烬世界，群岛行省，主岛城。

    此地的氛围与其它被永序之鳞商会接管的城市截然不同，恶臭之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绝望也有气息吗？

    奎斯觉得这是可以描述的。昏暗的道路上翻涌着混合异味，既有汗味，又有廉价酒味，未被清除的污渍黏在街道上，送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以及其它说不上来的气味。

    在其它被商会法令所管辖的城市，行人通常结伴出动偶尔才会有宵禁需要遵守。那些地方的街道，全都散发着香料和工业品的气息，既有新制皮革的味道，有时还有一些牲畜发出的膻骚味。

    那里的军营则散发着上光剂和油的气息。每个士兵都有实事可做，虽然兵员不多，但是人人都保持着军容，他们的制服就像一面挡箭牌，抵御着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

    而在主岛城，这里的行人通常就是聚众地跑来跑去，活像一窝没头苍蝇似地乱闯乱撞。主岛城的军队哪怕也穿着制服（曾经美帝奇帝国的标配），可是外套大多没有扣起来，裤子也皱巴巴的。

    这些军人之前都服从扎甘家族的领导，而这个领导者显然并没有永序之鳞商会里的将军们认真负责，能力上更是差了许多。“这些人就是垃圾，”契约魔纳门一直都负责外交事务，主岛城的交接工作也不例外，“更糟糕的是，我们还必须负责对他们的清理。”

    “快，且稳当些，”奎斯走过了纳门身旁，化为人形的青年蓝龙一步步走向更多扎甘家族外边那座高达数十码的石刻大门。随着他的通过，那扇大门轰然坍塌化作了一地废墟。这座传承了三百多年的群岛行省第一家族的宅院，亦同样也随着他的脚步变成坍圮。

    所幸，在半个沙漏时之前，这座宅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疏散出去。他们被送到了主岛城的码头那边，搭乘着永序之鳞商会派来的船队，迅速撤离了这座岛屿。

    而现在，不仅仅是商会派来的运输船、利维坦飞空艇，就连原本停靠在主岛城码头的各艘商船、海盗船，亦全部被永序之鳞商会征用。在接下来的三个沙漏时内，它们将会将城市里的所有居民一次性全都运往距离主岛城最近的陆地，运送到那片原本属于扎甘家族死对头哈利勒家族的领地。

    除此之外，在主岛城周边的海域，一头头青年或者刚刚成年的蓝龙在不断翱翔。他们服从着现任族长奎斯的命令，跟随着蒸汽朋克半巫妖斯内德去逐一“拜访”生活在海中的智慧生物。

    无论是沙华鱼人、洛卡鱼人、人鱼的氏族，还是那些单独生活的海洋魔法生物，全都收到了来自永序之鳞商会的“友好劝说”。他们被要求立刻迁徙向更南方的海域，暂时先过去避避风头。

    若是接受“劝说”，那么商会便会送上一份丰厚的程仪，足够弥补他们仓促迁徙而带来的损失。反之，斯内德就会让巨龙们充当免费的搬运工，驱赶着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离开此处。

    “今日之内，主岛城周边四百海里范围内，不允许有一名智慧生物存留。”

    这是奎斯定下的死命令。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换个角度考虑也是为了那些智慧生物好。毕竟，巴尔泽布已经降临到灰烬世界。夺舍了缚魂之塔的塔灵之后，那个地狱领主想要做什么事情，他用尾巴尖思考都能想出。

    除了被流浪卓尔氏族新建成的缚魂之塔，灰烬世界目前共计还有三座这样的魔法塔在自行运作着，智慧生物死亡之后诞生的灵魂，会自主地被它们所吸引。奎斯要做的事情就是坚壁清野：既然他准备永远地将那个觊觎灰烬世界的地狱领主留下来，那么就不能给他补充力量的机会。

    只不过，哪怕青年蓝龙的决策已经相当及时了，可是巴尔泽布的动作并不慢。

    就在主岛城内最后一批居民乘船出海的同时，一座恐怖的“活”魔法塔就从海面上生长了出来。

    那位地狱领主打开了卓尔地城的穹顶，在摧毁了卓尔地城、收割了所有尚未及时离开的、那些流浪卓尔和他们奴隶的性命之后，巴尔泽布庞大的身躯就浮出了海面。

    而就在他浮出海面的瞬间，这头强大的魔鬼就召唤出了无边无际的虫群，开始以其为中心进行大规模的掠食活动。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陆上跑的，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是虫群袭击的目标。

    那些耍了“小聪明”、和永序之鳞商会躲猫猫、偷偷逃到某些小岛上面的海盗团伙更是首当其冲。因为他们是智慧生物，他们的灵魂对于现在的巴尔泽布就是“大补之物”。为了应对阿斯蒂莫尔斯预言的三场劫难，这位飞虫领主必须要快速让自己恢复巅峰状态。

    虫声咝咝，血流汩汩，上天入海的虫群让周围数十海里的的大海都泛起了血红色泽。甚至，若不是有半巫妖斯内德居中坐镇，就连正在驱离最后一波沙华鱼人氏族的蓝龙龙群都要出现减员。

    对于生活在主岛城附近的智慧生物来说，今天就是他们的“毁灭日”，而巴尔泽布就是他们的屠杀者。那头强大的邪魔，正在万分迫切地惦记着他们的性命。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因为永序之鳞商会反应还算迅速，所以感受到那些“零零散散”——远远没有达到巴尔泽布的预期所想——汇入真身之中的灵魂之力，飞虫领主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只是，当台还没有来得及驱使虫群前往更远的地方掠食，被预言的劫难就随之而来。

    令人诧异的是，这份劫难的表现并非是来自巴托九狱的那两名敌对领主（狄斯帕特和墨菲斯托），又或者是数目众多的巴特祖大军。而是一只怪物般、肌肉发达的熊地精，祂有着巨大的獠牙、强健、庞大的手爪与足爪。祂的名字叫做赫鲁盖克。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驱使虫群前往更远处掠食，属于他的第一波劫难就随即降临。

    来自巴托九狱的追杀者，同样跟着

破碎之鳞 第987章 神魔大战（1）（求推荐票！求月票！）

    赫鲁盖克是熊地精神系的主导神明，不过他并未真正地统治着其祂成员：没有哪位熊地精神积极反对赫鲁盖克的利益，而赫鲁盖克也让祂们自己好好待着。

    这个有着“刽子手”和“伏击大师”称号的神祇，完全野蛮的战斗为乐。不过，祂并非真正的战争/战斗之神。

    无论是群体性的作战，还是史诗般的交锋，全都都并非这位熊地精神明所追求的。

    这是两个原因所致：

    第一，祂的子民的数量并不足以让其沾染战争和战斗神职，而赫鲁盖克也宁愿看见其子民们利用自身鬼祟计谋去消灭其他的生物。

    第二，熊地精是个机会主义种族。虽然赫鲁盖克深知，他的子民们很乐见到精灵、矮人、地精、侏儒或是其他任何能动弹的玩意被开瓢（或者，最好是把那颗脑袋给割下来）。但是这并不能够为熊地精带来什么好处。

    事实上，在所有类地精生物之中，熊地精虽然是个体最强壮、最有战斗力的，但是相比于地精和大地精来说，他们的种群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因此，在战斗之中，熊地精一般都是以雇佣兵或者奴隶的身份，出现另外两种表亲的兄弟军队之中，他们没有办法攫取到指挥权，更不要说战后分得利益的优先权利了。

    作为种族神明，赫鲁盖克虽然是一个居住在喧嚣空隧的混乱神祇，但是他也依旧为改变熊地精的尴尬地位而做出过许多努力。

    譬如，因为地精与熊地精会争夺资源，所以他曾不止一次挑拨过地精主神“至高酋长”马格努比耶与地精“领地与协作之神”拜格瑞耶克，以及地精“奴隶制之神”库戈拜亚格之间的关系。赫鲁盖克可能不是特别聪明，但祂奸诈而狡猾。因此，祂做得不错。

    又譬如，即便是拥有成为强大神力潜质的种族主神，而是赫鲁盖克依旧认清了自己的情况。在“法瘟事件”过后，祂拉下脸面向“暴政之神”班恩寻求庇护，成为后者麾下的跟随者。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巧妙谋划，赫鲁盖克才渐渐摘掉了弱等神的帽子，带上了中等神力的冠冕，成为了万神殿里实力比较强大（中等神力多元宇宙其实并不多）的那一小拨佼佼者。

    不过，向来表现得非常识时务且善于忍气吞声的赫鲁盖克，心里也住着一个不死不休的仇敌。并非是神职和其有些相近的另外两名熊地精之神，而正是之前那所讲的那个巴托九狱第七领主。

    “巴尔泽布！”

    出现在灰烬世界，双脚踩踏在海面上，犹如站在平地似地站在海面上。赫鲁盖克望着远处半个身体犹如擎天巨人般的飞虫领主，他发出了一声饱含愤怒的大吼。

    祂与巴尔泽布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这位巴托九狱第七层马拉多米尼的领主，为了拓展自己在物质位面的影响力，曾经十分鸡贼地选取熊了地精这种崇尚力量、有奶便是娘的种族，诱惑他们信仰自己——在得知其“落难”的消息后，赫鲁盖克第一反应就是来灰烬世界落井下石。

    “愚蠢的废物，”巴尔泽布瞥见了熊地精之神的化身，并且给出了恳挈的评价。

    纵然对方是一名中等神力的化身，可是在灰烬世界这样一个“被诸神憎恶”之地，祂又能发挥出几分实力？而且，赫鲁盖克之所以能够来到此地，想必其获得的消息也是巴托九狱那些野心家透露出去的。换而言之，祂是被人当作枪使，仅仅是一个马前卒而已。

    巴尔泽布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飞虫领主舒展了一下身体，随意向赫鲁盖克的方向指点了一下。紧接着，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就砸向了对方。作为最为强大的巴特祖魔鬼，巴尔泽布可以随意使用“流星爆”这种就连深狱炼魔也只能每天使用一次强悍类法术。

    “你这个卑鄙的亵渎者！”

    眼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赫鲁盖克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自己心爱的钉头锤。祂用力向上一撩，带着尖刺的锤头准确无误地击打中坠落的陨石，将其凌空打碎。破裂的石片、溅射的火焰，在海面上砸出了一根根水柱，水蒸气骤然间升腾而起。

    只是，一击得手之后，熊地精之神并没有冲向巴尔泽布与其近身缠斗的打算。

    祂念诵出一大段复杂的咒语，召唤出自己藏在喧嚣空隧老巢中的一件件法术奇物。

    那是一颗颗经过复杂炮制和附魔的颅骨，其原材料都是选自被熊地精之神征服的敌人。

    巨魔、巨人、食人魔、人类、兽人、矮人、精灵……其中，有许多头颅的主人都在承受永恒的诅咒折磨，精神遭到扭曲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再地祈求怜悯、并赞颂这位熊地精之主的力量。

    当赫鲁盖克将它们带到主物质位面时，这些颅骨便拥有了神奇的魔法力量——可以控制所属种族生物——它们被认为有“支配术”、“群体暗示”的魔法力量和念出“律令术”的能力。

    又因为熊地精其实并非是以擅长魔法而闻名的，所以这些头颅的存在暗示着，某个或者某些有着庞大法术力量的神祇（或者类神力之类的家伙）与赫鲁盖克的某些形式的协议，虽然尚且无人知晓这份协议的真正内容。

    “听从我的号令！”赫鲁盖克大声咆哮道，祂使用神力来驱动这些秘法颅骨产生效用，“来到吾之所在之处，讨伐诸位面最为卑劣的偷窃者——巴尔泽布！”

    按照正常来说，像祂这样一个中等神力神明的化身全力使用这些法术奇物，最起码附近数千平方公里范围内的生物都会受到影响。他们不说立马前来，也会立刻响应赫鲁盖克的召唤。

    可是，熊地精之神等了半天，那么广阔范围内却仅仅只有几个零星的卓尔家族，以及一两伙海巨魔和盐沼巨人给了祂反馈，这着实有些让其有些摸不着门路。

破碎之鳞 第988章 神魔大战（2）（求推荐票！求月票！）

    零零散散，只有数百个具有智慧的怪物，在第一时间回应了熊地精之神的召唤。

    相较于其召唤他们所使用的神力而言，祂的“投入产出比”，数值高得有些离谱。

    “这是什么情况？”

    赫鲁盖克有些无语地看着最先抵达战场的那批“勇士”，他们是一些生活在主岛城周围潟湖里的盐沼巨人，之前永序之鳞商会在执行迁徙任务的时候，这些家伙全都躲藏在湿润的地穴里不出来。而此刻，他们这些怪物居然第一时间跑出来送死（字面意义）。

    “……去攻击那个卑鄙的偷窃者，给我拆了他身下那个祭坛！”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所以熊地精之神也只能先将就些，向盐沼巨人们下达了来自神明的谕示。

    “嘶嘶，吼吼，嚯嚯……”

    盐沼巨人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

    冰冷的、泛着晦暗色泽的眼珠子从他们那张鱼一样的脸上瞪出来。这些长有绿色皮肤的、手指带蹼的肥胖巨人，纷纷用不知从哪里踅摸来的武器——有的是用燧石磨制出来的长枪、有的是镶嵌了碎石片的木棒、有的则干脆是废弃的船锚——拍打着他们肚腩上那长着海藻的滑腻厚皮。

    啪叽、啪叽、啪叽……

    这是一种战斗前的仪式。盐沼巨人有的时候会和那些从深海中浮出的可怕怪兽混居，他们认为那些生物是其所信仰的神明派遣来的使者。这进一步导致了其种族的退化，而这种邪恶组合所产下后代往往带有深海怪兽的血脉。

    当进行了对应的仪式后，这些盐沼巨人的身体纷纷发生了扭曲，他们的身体上长出了触手、鳞片和其他水生生物特征。同时，他们那跟苹果差不多大小的脑仁里面，本就不多的理智亦已消失。当有第一头盐沼巨人一个猛子深深扎入海中，他的那些同类也纷纷有样学样，快速向目标游去。

    就好像一只只大号的蟾蜍，这些手指和脚趾间全都长着蹼的怪物，已经忽视了巴尔泽布真身那顶天立地般的身躯。他们把地狱领主当成了猎物，准备开始一场围猎。

    只不过，理智消失归理智消失，可实际上这些怪物就算绑在一起也经不起巴尔泽布的一根指头。而且第七领主压根也没有想要搭理这些杂碎。他那如刀刻斧削般健美的上半身舒展了一下，两根手指轻轻一拈，一枚闪耀着深紫色泽的灵魂棱柱就出现在其指尖。

    这颗灵魂棱柱的色泽，代表着它新近被用来禁锢了一个灵魂。巴尔泽布轻轻将其丢向了那群正在向自己游来的盐沼巨人，而后一道法术就从其指尖倏尔射出，击中了那枚被其丢出去的灵魂棱柱。

    里面的灵魂化作一团浓烟，从被禁锢的状态解脱出来——那是一个头上带着蓝色冠冕、身上穿着美帝奇传统丝绸长袍模样的人类——他就是之前从恶魔之乱中逃出拜特城的那位末代法老王。

    “以吾之力，予汝真名，马寇。”

    巴尔泽布轻声说道。随着他的话语，马寇那犹如烟气般的灵体骤然散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并且在一瞬间就冲向了距其最近的一个盐沼巨人，没入其身体。

    那个倒霉的盐沼巨人登时抽搐起来，他不断地挣扎着，就好像溺水似的（可实际这种巨人根本不会溺水）。不仅如此，因为本能所致，这个怪物还突然暴起抱住了另外一头游经自己身边的同类。

    刹那间另外那个盐沼巨人仿佛被其传染，同样开始抽搐起来。当后面那些盐沼巨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只盐沼巨人团团抱在了一起，在海里疯狂地癫痫。而且，随着这种有着特定频率的颤抖，他们那互相接触着的血肉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异变。

    这些盐沼巨人的血肉，居然诡异地融合到了一起。先是好像被烧化了的蜡烛也似，慢慢熔化，而后又因为接触周围冰冷的海水，所以迅速凝结到了一起。在很短的时间里，这种变化循环往复，不间断地进行着。很快，七八只盐沼巨人就变成了一颗诡异的肉球！

    噗……

    犹如茧蛹破裂，一只蠕虫外形的怪物猛地从那颗肉球里钻了出来。这个怪物看起来像是一条巨大的水蛭，除了一端是环状的吸血口器外，其身体的另一端却奇怪的长着八大一小整整九颗头颅。

    巴尔泽布把马寇转化成了一头虚妄魔。

    虚妄魔又名“达拉维魔”，这种蠕虫般的魔鬼是一种强大的控制者，他们可以轻易占据强大凡人的躯壳，将其作为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旦有人试图揭露它的阴谋诡计，虚妄魔就可以利用自己操纵的凡人力量给胆敢阻挠它的人以印象深刻的回敬。

    虽然这种魔鬼并不擅长正面作战，但是他们却是九狱中顶尖的“操纵者”，因为能够随意施展类似“加强版魔魂壶”（可以理解为“夺舍”）的危险类法术能力，他们受到大多数魔鬼的敬畏。

    通常来讲，一头虚妄魔的身体大约只有十六尺长短，体重在三千磅左右。可是，这头被巴尔泽布用法老王马寇灵魂创造出来的虚妄魔，其身体足足长达三十多尺，体重也超过了惊人的两万磅。

    构成其血肉的是八只盐沼巨人，所以他的身体一端长着八颗盐沼巨人的大脑袋。而属于马寇的那颗人类头颅，就被这八颗头颅围在当中，轻易很难被看见。

    当其破茧而出的同时，周围反应过味儿来的那些盐沼巨人立马向其发起了攻击。只不过，他们的武器还没有击打到这个魔鬼身上，虚妄魔身体一端的九颗头颅就全都张开了嘴巴，海蛇似的长长舌头从其一只只嘴巴里蜿蜒爬出，肉眼无法看到的波动倏尔向四周蔓延。

    “力竭之波！”

    虚妄魔用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那些中招的盐沼巨人纷纷瘫在了海水里，他们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只能凭借随波逐流地漂向了海面。而就在下一秒，虚妄魔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侥幸没有中招的几个盐沼巨人纷纷大眼瞪小眼，全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破碎之鳞 第989章 神魔大战（3）（求推荐9票！求月票！）

    直到他们开始互相攻击，这些跟超大号癞皮蛤蟆有些类似的盐沼巨人才反应过来，那头虚妄魔不是消失了，而是利用某种“邪术”（即魔魂壶法术）夺舍了自己的同类，从背后下手展开了偷袭。

    不过，对于这种隶属于混乱邪恶阵营的亚种巨人来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

    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似的，他们之中许多人一瞬间就明白了该怎么办：只要杀死其它人，那么偷袭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这个想法本身就是虚妄魔利用“群体暗示术”，悄悄植入其脑海里的。

    血肉横飞，残肢乱舞，盐沼巨人们还没有接触到“正主儿”，就被巴尔泽布弄出来的一个小小守卫直接干翻。

    “废物，这些废柴！”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熊地精之神赫鲁盖克不由得破口大骂出来。

    然而，虽然作为神祇化身的祂虽然能够很轻易看到因为要施展“魔魂壶法术”而变成灵体状态的那头虚妄魔，但是祂却并没有亲自出手阻止邪魔屠戮被其召唤来的勇士。

    祂在审时度势。

    派遣一个化身到灰烬世界，熊地精之神赫鲁盖克早已做好将其葬送在这里的准备，前提是这份牺牲是值得的。

    以祂对自己的清醒认识，仅仅凭借一个化身，是绝对无法杀死巴尔泽布这个地狱魔王的。

    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祂必须要借助一切所能借助的力量来削弱飞虫领主，然后再利用化身对其进行绝杀一击。

    “但愿你们没有欺骗我，否则，我的‘复仇榜单’上又得多出两个魔王的名字，”赫鲁盖克心中暗忖道。

    就像巴尔泽布预料到的一样，这个熊地精之神可没有那么消息灵通。之所以会如此凑巧在前者遭到放逐的时候赶来，其实还是因为有两个家伙给祂通风报信。

    并且，那两个家伙还向其保证：“我们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踩踏着波澜不兴的海面，神明化身再一次施展起自己的神术。祂抡起手里的钉头锤，狠狠砸向周围的空气，“啪”的一声闷响过后，一个空洞立刻出现在其身旁。

    赫鲁盖克把手掌伸了进去，在里面抓挠了两下，随即就扥出了一头熊地精。

    “蝼蚁，今天是你的幸运日，”熊地精之神用暗黄色的双眸瞪着自己这名族裔，缓缓说道。

    对方是一个在灰烬世界生活了有些年头的土著熊地精，原先是在和流浪卓尔氏族某个家族中，充当着奴隶军头。

    他那一双乳白色的小眼睛滴溜乱转，虽然体格壮得像是人立的黑熊，但是被更加壮硕的赫鲁盖克抓在手里，却像个娃娃似的。

    “你是……”

    这个熊地精话还没说完，赫鲁盖克蒜头似的鼻子立刻发出一声冷“哼”，两股黄色的烟雾随之从其鼻孔之中喷出。

    就如同两条蚯蚓，黄色烟雾蜿蜒着钻进了熊地精因为窒息而死命张大的嘴巴里面。刹那间，这头熊地精就开始抽搐起来。赫鲁盖克随手将其丢向前头。

    “要斗法不是？虽然肯定比不过你，但我好歹也是伟大的真神！”赫鲁盖克心中暗忖。祂投掷得相当有准头，祂那不停抽搐的族裔直接飞向了正在肆虐的虚妄魔。

    像是个炮弹一般，那头熊地精直接砸到了一头挥舞着破旧船锚的盐沼巨人身上，“砰”的一声巨响就将那个亚种巨人炸成了一堆碎肉，原本附着于其体内的虚妄魔无奈之下只能显露出真身。

    “吼！”

    虚妄魔马寇在水面上漂浮着，冲着赫鲁盖克就发出了一声咆哮，连带着尾巴上那个环状巨口，他的十个嘴巴一齐发声。

    可是，就在这头高阶巴特祖魔鬼向熊地精之神发出挑战的同时，令其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响亮、刺耳，且带来火辣辣疼痛感的掌掴，在一瞬间居然同时降临在马寇身上所有嘴巴上面。

    “痛殴之道：自信粉碎！”

    那个砸烂了马寇之前附身盐沼巨人的熊地精居然停止了抽搐，并且直挺挺地从海面上爬了起来。之前赫鲁盖克并不是仅仅将其当作炮弹使唤，而是将自己这名族裔改成了一名“恐惧之主”。

    这是熊地精特有的“反圣武士”职业变体。而所谓的“反圣武士”，顾名思义就是坚持与“圣武士”所坚守美德相悖道路的邪恶职业。赫鲁盖克之所有会有这种本领，其实是因为他在“法术瘟疫”事件之后投靠了“暴政之神”班恩的缘故。

    一名熊地精恐怖之主，往往都会醉心于制造疼痛，惶惑和苦难。

    他们不仅擅长在敌人中间散播负面情绪，还喜欢用这些恐惧影响到更多的人，将其全部卷入无状的混乱和莫名的惊慌之中。

    就好像圣武士拥有看家本领是“破邪斩”一样，熊地精恐怖之主也有自己代表性的类法术能力。熟悉痛殴之道的他们，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模拟出法术掌掴的效果，并通过打脸让对手惧栗不已。

    除此之外，他们修持的这种“痛殴之道”多少有些“打烂架”的意味。在掌掴了虚妄魔马寇之后，熊地精恐怖之主二话没说就扑向了措手不及的敌人。

    这招叫作“一扑即倒”。紧接着，他又伸出了手臂，用“锁喉”招数死死勒住了虚妄魔长满头颅那端身体的喉咙。因为被转化成了恐怖之主，他的体格疯长了不少，所以倒还真的勒住了目标。

    原本，这头熊地精身上长着大量黑色刚毛。此时，这些毛发全都变成了尖锐的长针，死死扎入到虚妄魔鼻涕虫似的身体里。随着他不断晃悠，这些长针也不断在搅动着魔鬼的血肉。

    马寇发出了嘶嚎。恐怖之主的这几下子虽然伤害并不高，但是带来的疼痛感却是实打实得足。由法老王灵魂变成的、几乎还没有怎么经历过血腥战斗洗礼的虚妄魔，即便本身实力其实还要比恐怖之主强上不少，可就是因为区区疼痛，所以心中升起一些恐惧。

    “恐惧是吾之食粮！”

    那个熊地精恐怖之主发出猖狂大笑，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恐惧，并且这会给他带来力量。特别是，从下层界邪魔身上汲取到的恐惧情绪，有一说一，既是他头一次见到也是其人生的巅峰。

破碎之鳞 第990票章 神魔大战（4）（求推荐票！求月票！）

    熊地精们有则古老的谚语，据说是从某个拦路匪嘴里流出的：“千年财宝，触手可及；千钧一发，焚而烧之。”也就是说，宝物明明在手边，却迫于形势无法接近。

    这很熊地精。

    因为这种生物虽然可能偶有狡猾奸诈之辈，但是其体内仍旧会存在冲动混乱的因子。在遇到某些情况的时候，他们会表现得非常不理智。

    譬如，现在。

    那头被赫鲁盖克强行擢拔成为传奇恐惧之主的幸运熊地精，使用其职业本身的、多少有些“滚刀肉”性质的痛殴手段缠住了虚妄魔马寇，立马就变得骄傲自满。

    他“嗷嗷”地嚎叫着，发出许多语焉不明的吼声，仗着身上披着一层由汗毛异化成的尖刺，不断地抡起拳头击打着虚妄魔。

    可事实上，这点伤害对于一头高阶魔鬼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若是他有更充足的经验，那么就不会沉湎于这种只能给自己带来欺辱强者所带来的快感，但却没有实质意义的殴打。

    很可惜，他只是在宣泄着本能。

    因此，在经历了最初的痛苦而不由得散发出许多恐惧情绪之后，被巴尔泽布用美帝奇末代法老王马寇灵魂捏出来的巴特祖魔鬼，很快就调整过自己的心态。

    毕竟，虚妄魔其实是一种智力和感知都非常高的魔鬼，在地狱里也是以脑筋灵活而著称。

    “你在找死！”

    虚妄魔的十个嘴巴同时发声。而后，其鼻涕虫似的身体蓦地一鼓一缩，就跟被扎破了的水球似的，所有被恐惧之主身上尖刺戳穿的伤口都喷出汩汩“水流”。

    当然，这并非真正的“水流”，也不是虚妄魔的体液，而是正儿八经的强酸。

    既然对方想要和其近身缠斗，那么他也就毫不客气地让自己被酸液所覆盖。尖刺可以戳穿他的躯体，强酸也同样能够灼伤恐惧之主的皮肤——来吧，互相伤害，看看谁先忍不住认怂。

    结果非常明显。

    那个熊地精固然喜欢施虐，可是他自己对于痛苦的忍耐阈值其实并不高。否则，他原来也不会仅仅是某个流浪卓尔氏族家族的奴隶军头，抗揍且有追求的熊地精早就通过自戕成为疤痕武士了。

    因此，在被酸液灼伤后，这个家伙“嗷”的一嗓子就松开了勒住虚妄魔身体的手臂，踩着海水在海面上“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

    而且，或许是因为有点丢脸的缘故，他还跟失了智似地怨气顺手撒在了周围几个刚刚侥幸从马寇手里逃脱升天的盐沼巨人身上，一拳一个，打死了自己仅存的队友。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就连将其塑造成恐惧之主的赫鲁盖克都有点忍不住了。

    “白痴、蠢货、扶不上墙的烂泥！”熊地精之神破口大骂，因为神明化身的愤怒，周围海域都隐隐有风暴聚集的趋势。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那个给自己丢脸的熊地精恐惧之主捏死。

    因为赫鲁盖克现在根本顾不上管他，祂之前召唤的人手此刻总算是来齐了：除了最早抵达战场，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派上用处的那些盐沼巨人之外，经过半个沙漏时的工夫，原本隐藏在附近海域、躲避永序之鳞商会强制迁徙的智慧生物陆陆续续也抵达了这里。

    其中尤其以一些海盗最为醒目。他们甚至本就是在主岛城土生土长的居民，只是名义上附庸于扎甘家族。而事实上，这些家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各行其是。

    因此，在前几日永序之鳞商会的舰船兵临主岛城时，他们就一股脑地撤到了各组团伙的秘密基地，想要先避过这场风头，等到风波平静之后再“见风使舵”。

    又因为，今日商会的强制撤离令下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所以一时间也没能将这群家伙全部找出来。他们不少人还都猫在秘密基地里，结果全都受到了熊地精之神赫鲁盖克的影响。

    在神力的刺激下，他们的脑海之中幻想出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满载金币的运输船、装着从南方运过来香料的走私艇、亦或是一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海上的稀世珍宝……

    可毫无例外，那些东西本就是其意识之中贪欲所化。财帛动人心，酒色壮人胆。因为被勾动了心神，所以这些本来还在避祸的海盗居然扬帆起锚，响应了赫鲁盖克的号召。

    他们的人数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不少了。

    林林总总，大大小小，共计百多艘桨帆船凑到一处，加起来也得有三四千人左右。由于被神明所施展的暗示蛊惑，这些原本之间可能还有些矛盾的海盗汇聚到一起，居然不仅没有发生火并，而且还集合成了一支海盗舰队。

    他们甚至不怕船体受损，许多船舶甚至紧紧相连，就好像是在海面凭空多了一小片陆地。

    “好，好，好……”

    看着这群乌合之众，熊地精之神连说了三个“好”字。祂本来也没有指望依靠用这些家伙向巴尔泽布发起挑战，之所以召唤他们前来，赫鲁盖克其实是有着别的打算。

    “……人数差不多了。”赫鲁盖克眯起了眼睛，嘴里的尖牙紧紧地咬着，从牙缝里流露出了一句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有着这些祭品，足够了。”

    祂抡圆了胳膊，把手里的钉头锤使劲投掷向一艘群海盗舰船。“嗵”地一声闷响，这柄战锤砸断了那艘船的桅杆，顺带着还砸穿了它的上层甲板。

    那艘船上，许多海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坏了。等他们缓过神来，却发现被钉头锤砸透了的甲板突然“汩汩”地向外开始涌出猩红色血浆，并且开始出现“嗤嗤”向外喷射的趋势。

    “弃船，快点弃船……”作为船长的海盗头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他的话语还没说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诡异血浆就化作了一团浓雾，将整艘桨帆船都包裹在了里面。

    “啊啊啊啊啊，救命！”

    “怪物，怪物！”

    “跟他们拼了！”

    “不要吃我，船长更好吃！”

    ……

破碎之鳞 9第991章 神魔大战（5）（求推荐票！求月票！）

    主岛城扎甘家族聚居地的边缘地带，伫立着一道尖角般的悬崖，最顶端有一块高高耸着的巨石，像是一条威武的巨船，正要驶向太阳。

    若是有人剖开这座巨石就可以发现，那里面其实别有洞天：一头已经化为量子状态的、大小与外形均不可名状的巨龙正衔着一枚正四面体形状的晶石，被收束于一种类似浑天仪似的器物中央。

    量子巨龙，自然是奎斯无疑，整个多元宇宙之中都别无分号。

    那座浑天仪似的器物，是奎斯前几日刚刚从豺狼人之神耶诺古手里夺来的“集结之门”。

    而其口中衔着的晶石，则是奎斯从星界力能龙之墓带出来的宝物，上一任弑神者马元的原石。

    三者合一，青年蓝龙的目的也不难猜测。他就是想利用这件已经被凑齐的“引力弹弓”，晋升自己的年龄层次。

    毕竟，灰烬世界现在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头强大到堪比最伟大真神的地狱领主，居然成功将真身降临到了这里。不让自己成年，对上那种敌人，奎斯心里有些没底。

    和以往几次突破年龄层次时的状况不同，有了“引力弹弓”这件由“九面龙神”艾欧创造的、原本是为了将巨龙族裔散播到多元宇宙各处的超强神器辅助，奎斯不仅没有陷入深眠，而且还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他已经预感到了，两天之后，晋升仪式就能完成。

    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大脑一直也没有停止转动。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引力线，相当于他的眼睛，为其勾勒出了周围发生的一切场景。就跟看实况直播似的，奎斯一直盯着巴尔泽布的动静。

    “哦？又来了一个神明化身。”

    “咦？美帝奇末代法老王真落在飞虫领主手里。”

    “嚯！还真是豪横，生生用神力堆出个传奇。”

    “嗯？没有什么反转啊，白给的传奇。”

    “嗐！早让你们走不走，现在没法走喽。”

    ……

    当“看”到血雾弥漫整艘海盗船的时候，奎斯就知道了赫鲁盖克的想法。那位熊地精之神是在进行献祭，祂用被其蒙骗来的那些凡物为祭品，召唤出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群巴特祖魔鬼。

    他们全都娴熟地挥舞着一柄外形凶恶的锯刃大砍刀，大量扭曲可怖的倒钩从其体表上丛生，布满了他们宽大嘴吧以下的身体，密密麻麻得就像披上一件链甲。

    “作为神明，居然不是召唤自己的祈并者——也对，祈并者在灰烬世界没有太多作用——而是从巴托九狱里召唤来了一群倒钩魔。”奎斯暗暗忖度着，“这个熊地精之神，肯定是和巴托九狱里某些存在有了勾结，而能够有资格和神明勾结的魔鬼，也就只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随着第一艘桨帆船上的人被倒钩魔杀死，更多的鲜血立刻就补充到了血雾之中。这片诡异的雾气登时就扩大了许多，又笼罩了其它一些船只。

    而凡是被其笼罩的海盗船，全都出现了跨越异界之门走出来的魔鬼：大部分都是倒钩魔，还有少量的骨魔、链魔……

    而当血雾笼罩了所有的海盗船之后，总算有一支成建制的地狱精锐步兵从异界之门里走了出来，那些家伙是一个身着铠甲的类人生物，灰尘与蛛网遍布其上。

    他们移动时像是一头笨重的野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通过一系列笨重却不失灵活的动作，这些巴特祖魔鬼整齐划一地将自己的巨剑从鞘中拔出。

    “钢魔？”奎斯认出了这种长得和人类极为相似的魔鬼。他们是钢魔，或者叫布洛魔，是奋斗在地狱战场第一线上的士兵。每一头钢魔都是相当聪明和狡诈的敌人，善于运用多种战术制胜克敌。

    通常来说，他们都是天生的军人，其存在的意义即是战斗——钢魔会将自己的生命投注在毁灭那些可能会威胁到九狱的事物上。

    当不参战时，他们就会回到位于地狱堡垒内部的军营，在那里时刻为接下来的战争准备就绪。他们非常善于找寻与杀死那些令人感到特别麻烦的施法者，或是具有法术能力的恶魔。

    而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是因为其本身就具备的短时间内加速、密集的队形，以及聚集数量越多战斗力就会有越大提升的特性。

    同时，在面对施法者的时候，钢魔还会发出一阵可怕的，充满节奏的尖啸如同金属互相锉磨般的声响。若是对方不会无咒施法，那么在念诵咒语的时候就必须接受一次被打断施法的鉴定。如果没有通过，那么法术就无法成功施展出来。

    一般来讲，最常见到钢魔的地方就是在血战的战场，可是在那里值守的钢魔基本上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召唤，他们必须时刻警惕着会使用法术的塔那厘恶魔。

    能够有数百只、组得成密集阵型的钢魔响应赫鲁盖克的召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都是从巴托九狱第二层迪斯前来的。因为除了后勤无限供应的血战战场之外，只有在这座钢铁之城，才能有足够多的巴托碧炼铁被用来塑造这种巴特祖魔鬼严丝合缝的躯体。

    “狄斯帕特，果然还是你在搞鬼！”这处海域发生的异状，既然逃不过奎斯的监视，那么同样也无法逃过如同擎天巨人般的巴尔泽布的眼睛。这位下半身藏在海面之下，上半身露出海面的飞虫领主瞪着自己那如同城门洞一般的巨眼，猛地发出一声怒叱。

    “聒噪，成王败寇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么？越活越回去的老蛞蝓……”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是第二领主狄斯帕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一句冷冽且不带任何情感的讥讽话语，从被血雾所笼罩的那片海域之中突然传了出来。

    不知道狄斯帕特使用了什么手段，这句话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并不大，但是传播范围却惊人得长远。藏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奎斯不仅“听”得真真儿的，而且还收到了来自永序之鳞商会的无线电传讯，就连位于原先美帝奇南部一些城市里的城市民，居然也听到了一般无二的奚落之言。

    青年蓝龙不禁感叹：“这个狄斯帕特是真狠啊。不仅杀人诛心，还要拖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