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攻心计》 作品相关 番外:交友不慎 一失足成千古恨 ——提前声明,这篇文越往后,越是半古半白的写作风格了,若是介意这个的,请慎入。 这里的无辜女主,被我很坏心眼地投放到了水浒里还未变坏的金莲妹砸的身上。 关于为何选择了穿成金莲妹子:在书中有写,在此便不再过多赘叙。 若是脑子里飘过金瓶梅剧情的,请自动自发安装过滤软件。 毕竟金瓶梅也只是水浒的一篇同人文而已,并不是水浒。 (一)这是历史上真实的交友不慎,一不留神真的成了千古恨的典范: 关于历史上真正的武植(武大郎)与其妻潘氏的事。 先给大家看这么一则墓碑铭文: (现存于清河县武植古墓,被其族人守护) “武公讳植字田岭,童时谓大郎,暮年尊爱四老,公之夫人潘氏,名门淑媛。公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后裔,后徙清河县孔宋庄定居。公幼年殁父,与母相似,衣食难济。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中年举进士,官拜七品,兴利除弊,清廉公明,乡民聚万民伞敬之。然悠悠岁月,历历沧桑,名节无端诋毁,古墓横遭毁劫,令良士贤妇饮恨九泉,痛惜武公,以示后人,是为铭记焉。” 看完了这个铭文,应该有所了解了。 这历史上真正的武大郎,其实并不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被戴了绿帽子后被毒死的窝囊侏儒,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约八尺有余,晓文韬,知廉耻,相貌堂堂,中过举人,清廉公正的七品好县令,一个好官。 可以说不管是外在形象,还是内核,俱是上上佳的人物。 嗯,“巧合”的是,阳谷县的县令,曾就是这位清河县人氏,武植。 而其妻潘氏,也出身于名人闺秀,是懂礼仪,知本分的淑媛,是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好女人。【潘氏故居为清河县潘家庄(为避泼污,后改名黄金庄)】 可不是甚么出自一个不知名的大户人家的粗鄙使女(丫鬟),更没做过甚么可耻事。说起来,比窦娥还要冤。 而作为被不明的世人,之前包括我在内的人,也仅仅是凭借着看了一本小说,却对这个无辜的妇人大加鞭挞,更有甚者,那本流传甚广的金瓶梅,更是将潘氏描绘的百般不堪,令人作呕,连带着潘这个姓氏也是常遭人耻笑。 这么一位好官,这么一位好女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样的清廉为民好官,原本应该名留青史,可为何却被流传成了如此可憎的模样? 只是因为武植在仍未中举前,结交了一位“好友”,那段清贫的日子里受过这好友的接济。后来这好友家道中落,又见武植做了官,便来投奔武植。 本打着“前番对这武植有恩情,此番必会给他资助或者找份差事”的心思,到了武植家中做客。但却见武植只拿了好酒好菜来招待他,丝毫不提及救助的事,这位旧时“好友”便心生怨恨: “此等忘恩负义之人,又岂会让他如此坐拥美妇,享受荣华富贵?!” 报复心一起,便是不可收拾。 古代的人想要报复一个人,往其身上泼污水,那是常用的伎俩。 于是旧时好友在归家的一路上,大肆宣扬种种武植与其妻子的各种恶心丑事,光用嘴说还不过瘾,还写了文章来恶意造谣中伤武植一家,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韩非子》里说,三人成虎。即便是最不可能出现虎的市集上,若是被有心的小人传的多了,传的广了,也会令后来人半信半疑,更会令许多不明真相的外地人,误以为这条集市上真的出现了老虎。 即便武植为官再清廉,口碑也只是在当地有所流传,而在不知晓武植的其他地方的人,由于古代信息闭塞,往往却是相信了那种令人发指的小人。 于是,这种不堪的谣言愈传愈广。 可当旧时好友回到了家中,却发觉自己那被烧毁的房屋早已被武植派人重新修建了起来,这才知晓武植并没有忘记以前对他的救济,而只是当时没有亲口对他讲明而已。 悔恨莫及的好友想要收回对武植以及其妻的各种侮辱性的编造故事,但流言已经流传甚广,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这个谣言又被不明真相的施耐庵得知,写进了水浒里面,从此,这俩人便被钉在了耻辱架上不得翻身。(此故事来自武植后人世代相传) (还有人曾考据说这个不是真的,什么水浒成书较早,而武植是在书出来之后,过了几年才中举的,所以后来的那个武植并不是施耐庵书中武大郎的那个原型。先不提此人参考的水浒成书的时间是否准确无误——很多历史上的时间点其实都是模糊不清的,水浒的成书年代也有多个说法,有的说是南宋,有的说是元末明初,有的说是明朝中叶;也先不提被后人甚么金圣叹以及其他人为了种种目的伪造篡改过多次的水浒原书,现存水浒有数个版本;就连施耐庵作者此人,也被人质疑过是否真的有此人,还是被他人用了化名,抑或者其实根本就是罗贯中,在此这些都不作过多争论,但武植为阳谷县县令,祖籍为清河县人,而武植也是排行老大,曾被人唤做“大郎”,妻子也是潘氏,而其后人也有古墓,祠堂,族谱可供查询,这些许多撞在一起的“巧合”,又该如何解释?水浒此书,还被人曾考据说并不是一人所写,那么后来经过某些人编改,也是极有可能。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下,央视的走遍中国-传奇人物,对历史上的武植和祠堂有过介绍。】 毕竟古人均已作古,很多都死无对证,但好歹这武植还有后人出来辟谣,虽不保证此事是否百分百属实,毕竟很多史书上记载的事件也是被人篡改过的,只是有感而发。历史上交友不慎的,被某些不耻小人污蔑的名人还少吗?) 现代社会里,若是有人如此污蔑一个人,往死里贬低,泼污水,并且还将此流言传播的如此之广,是要判刑坐牢的。 可没有健全法律保护的古人,也没有办法开口为自己辩解了。 交友不慎,真的是会导致千古恨! 水浒里武大郎是没有后代的,武家绝后。 但是真实世界里的武植,后代却是延绵不绝。 望天下所有好人,俱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 *** 【附上】 三人成虎的典故: 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葱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远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愿王察之。’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辞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作品相关 番外【本书的相关细节问题】【不定时补充】 一、鲁达究竟识不识字? 近些天,无意翻到某些章评,有些书友对水浒也是颇注重细节问题,质疑鲁达既然不识字,为何又能写书信? 连这等小细节都被翻了出来哈哈。 那么,问题来了: 鲁达,鲁智深究竟识不识字? 其实书里隐隐约约透露了一些。 有人也为此争论过,许是水浒自相矛盾,不然为何在起初明言“鲁达不识字”,后又能阅读智真长老写给他的四句偈语(手写):“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鲁智深不但读了,还将这藏于身边,这里分明就是识字的,而且功力不浅。这可不是粗浅识些字便能读懂的。 因此,就像那位书友所猜测,他原先本是不识字,但在五台山上当了几个月的和尚,当和尚肯定要学经文,后来,便能够识字写字了。 所以写书信甚么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二、关于吕方郭盛这俩人 这俩人,有书友说出来的早了些。 不知该如何在章评回复你,暂且在这里回复你好了。 其实,这类相隔不长的时间,只要是不是相差很远,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毕竟主角干扰了水浒世界,所以,某些原本该在此出现的人物,不会出现或者是延迟出现,亦或者是提前出现,也不无可能,或者因为某些人在不对的时间内相遇火并挂掉了。 哪天若是看到某些人物不在也不要感到惊奇,就是我看他不顺眼,提前让他出意外挂掉了,连出场的戏份都被剥夺了哈哈! 【蝴蝶的翅膀,有的时候仅需要小小的扇动几下,就有可能引起巨大的变化。】 比如说,比如说……恩,说得多了,就剧透了。 而主角,在二龙山上已有了一段时候,而这俩人在对影山上缠斗的时间也不算短,也是大概在这段时间后不久的时间段内。 关于吕方,此人并不是最近才占了对影山的。 还有郭盛,此人在张提辖手中学过戟,但并未说不在其手中当过差。 既然学过武艺,那应该不是同僚就是徒弟(手下)。而经商也是后来的事。 【有些事其实水浒里面只是一笔带过,所以我会按照人物自己的特质,再增添些细节进去。】 再比如说清河县的那个大户,也是没姓氏的,于是我便给他按了一个钱姓。 因此,这类如果不是太伤大雅的细节,今后便不会再改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章 白床单?武大郎? 阳谷县,紫石街巷。 白日里车水马龙的青石板路沉沉地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 墨汁似的浓厚的云层低低地掠了下来。狂风卷着骤雨,像挟带着无数道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屋檐上的瓦片,发出妖孽过境似的古怪声响,又顺着门缝流淌到的水沟里。 此刻已是接近三更时分,除了抽打着宅院的雨幕,竟然听不到其他的一丝声响。一股死亡一般的静寂,在浓云笼罩下瓦片参差的宅子之间弥散着。 家家早就闭门吹灯上床睡觉,整条紫石街黑漆漆的,只还有一处人家的窗口仍微微露出着火光。 窗子外沿处的竹帘不住地晃动着,敲打着被雨水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窗纸。虽然窗纸经过麻油的浸泡变得结实防水,但仍是禁不住此刻骤雨狂风的肆虐。 屋内,一盏油灯赢弱地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火苗随着跳跃的光线,映衬着屋子里头的三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只见挂着浅青色床帐的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位少女。 毫无血色的面色,紧紧闭着的双眼,额头上沁出星星点点的汗珠,徐徐地顺着那天鹅似的细细脖颈流淌了下来,划过一道诱人的曲线。 额头边悬挂的流苏不住地随着漏进来的凉风轻轻摆动,像情人温柔的手掌微微拂动着少女的脸颊。如果忽视掉了青帐映在她的脸上的铁青色,她看上去似乎只是沉沉睡了过去。 “大夫……我家,我家娘子何时能够醒来”床边站着一位身量犹如稚龄儿童,又壮实的像一尊木桩,还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惶恐地盯着床上仿佛沉睡了的妙龄女郎。 那大夫翻开了女子的眼皮,只见那黑黝黝的瞳距已经散开,放大。又抬手轻拂了鼻段,只见那圆润直挺的鼻子早已没了出的热气。拂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摇了摇头,重新背上了药囊,临走前扔下了一句话。 “准备些家伙什物,葬了吧” 一道惨烈的白光坠了下来,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心惊肉跳,震耳欲聋的霹雳。 刺眼的光,刺痛了屋内所有人的眼睛。 矮壮汉子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上,心惊胆战地望着床上的女子,汗水顺着鬓角淋漓而下。 死……死了? 钱老爷不是说这女郎只是害了些昏病不碍事,所以才会为了冲喜,一分钱未要还倒贴了嫁奁,白白地一纸文书嫁给俺作妻子了么…… 怎……怎么会这样…… *** 潘伊怜昨日可累得不轻。 作为一名g省资深考古队员,既要爬的了山崖,还得下得了水库,既能钻得了坟墓,还可刷得了枯骨。 她之所以选择了极为冷门的考古专业,完全是因为她本人有着一个无法控制癖好: 收藏癖。 在小学的时候,她耽于收集各种成套卡面,对诸如三国,水浒跟西游记这类人物众多的套卡尤为狂热。 买方便面,从来都是扔面留卡的好么! 由此引发的后遗症就是,自此她对古代文物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热衷于搜察辨赏各种古迹玩物,最终就决定要为了考古挖掘事业献出自己的一生,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了这门总得走南闯北的专业。 这几年,她一直活跃在考古工作的第一线战场,整日跟着所属考古分队去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里,挖掘一个又一个古代遗址,然后拿着各种号码的刷子不停地处理着挖掘到的各种残留祭品或者人体残肢遗骸。 考古工作强度很大,而且还经常出差,一走就是好几天,干的活也是又脏又累。许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譬如生孩子需要带小孩,又或者是适应不了在深山老林一呆就是好几天没法洗澡没有软床睡觉苦哈哈的日子,到了后来都纷纷转了岗,去做了办公室一族,或是到了博物馆做一名遗迹讲解员。 只有极少数人坚持了下来,她就是这其中之一。 昨天是对一处清朝年间浸猪笼遗骸遗址勘探的收尾工作。 那处遗址是在一处潭底,水下白骨累累,铁链缠颈束手,尸骸遍地,触目惊心。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因为平日里见的太多各种死法的尸骸,也不足为奇。 进行了最后几项勘查之后,大家集体上岸返程,像往常一般,在车上一边趁着记忆还热乎开始整理起笔记与资料,一边热闹地议论起古代对妇女的种种残酷无情的束缚和变态的人身刑罚。 像什么受阴刑,***,骑木驴。而浸猪笼,点天灯这类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的把戏了。 同行一位大哥,姓李名亿,四十出头的年纪,阔腮圆鼻,在一旁哎了几声,感慨不已:“还是几个肥臀丰乳的俏娘们,可惜了”。 同车的潘伊怜整理着影音录像,打趣地问,对着副骷髅架子,这你都能看出来?亿哥自豪地接口,这还真不是他夸海口,看的这类多了,恢复影像经他手就不知多少张,还就真能从那副骨头架子上,看得当年几分风韵滋味,看那人生前俊不俊,就看那骨骼是不是玲珑有致。一边说还接过潘伊怜手里的防水相机,随手翻出来新拍的一张水下尸骸像,指着那照片就开始侃侃而谈,什么鹅蛋脸,杏仁眼,高耸鼻大长腿,大屁股小脚丫,从头到脚数番研究下来,得出一个结论,绝对是一个美人! 这一番话声形并茂,逗得车里一行人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潘伊怜捂着肚子哎呦了几声,说我墙都不扶就扶你。然后众人就着这股热情,又是一阵针对古代封建社会对女性各种摧残的尖锐批判。 一想到昨日亿哥声形并茂的解说,她到现在还觉得好笑。 潘伊怜徐徐地睁开眼,嘴边划出一道柔软的弧度,准备伸长胳膊做个懒腰。 今日阳光明媚,肯定又是一个晴天呢! 但是映入眼前的都是……什么鬼啊? 呃……白床单? 手感这么粗糙,还是麻料子的。 潘伊怜掀开了盖在脸上一层厚厚的白色麻布。 梨花木雕花大床,杉木板凳,木纹梳妆台,宽口陶器…… 她的房间内,还有一个不满一米二,长着少见的络腮胡须的男人瘫在地上,眼睛睁得圆彪彪的,像是见着了什么最惊骇的事情,张着口,眼神呆滞的可怕。 呃? 紧接着她的脖颈被身后一双男人的大手握住了,在大动脉处摁了几下。 家里进贼了? 自己被劫了? 可为什么眼前的‘绑匪’看上去比她更要吃惊百倍呢? 潘伊怜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干涸了,竟然发不出半点声响。胳膊,腿也像是一个姿势呆了许久似的,僵硬的难以动弹,甚至动一下就似乎听见了吱吱嘎嘎的关节响动。 她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地坐了起来。就听见那个“非礼”了她的男人扭过头,不悦地说道: “我说武大郎,我何九叔是个验尸的仵作,不是治病的大夫。你家娘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了,就去找大夫,难不成是故意将我喊过来消遣的?” 被唤作“武大郎”的男人神色古怪,飞快地瞟了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状态的潘伊怜,像是有了一丝畏惧,又像是有两分欢喜道:“大人……您大人大量,小人真不是成心麻烦大人,只,只是,我家娘子半夜里昏厥了过去,找了大夫,也,也只是说捱不下去了,小人这才,这才……” 那自称是仵作何九叔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正在不住作揖讨好的男人,又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武大郎?】 【……何九叔?】 潘伊怜的嘴巴张的已经不能再大了。 这到底唱的是那出戏? 潘伊怜费劲地咽了几口吐沫,喉咙里总算是不那么火辣辣的了,颤巍巍地抬起了胳膊,肌肉像是凝固了似的,根本不听使唤,只得握紧拳头再舒展开五指,再握紧拳头…… 呃? 一对儿小巧、白嫩的粉拳? 自己的那双手她再清楚不过。 修长,有力,微微有些瘦,食指跟大拇指的指肚因为长期握着毛刷而长有薄茧。 但绝不可能是这双小手。 还有…… 潘伊怜低下头。 自己穿着什么玩意? 上身穿着交领长衫,下身穿着青白短襦? 若是她记忆力里无差错的话,这应该是宋朝那时期的女子打扮。 拜托,她的工作虽然与古代紧密相关,但穿衣打扮还是偏重于休闲风,欧美风,从来没有cosplay的嗜好。 再看着眼前雕花大床,浅青色的床帐,紫色流苏,木质梳妆台,还有角落里不知干什么用的木桶…… 这画风,还有刚才听到的信息,该不是…… 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潘伊怜忍着僵硬的身躯,慢慢走到窗边的木纹梳妆台旁,将脸凑到铜镜前。 那眉,那眼,那脸型,那发型…… 里面的娇俏女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坑爹啊,她,穿越了? 潘伊怜欲哭无泪地捂住了脸。 而且,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这人谁啊? *** “娘子……娘子……开门啊……”被正处于极度震惊,无法接受现实的潘伊怜推出门外的男人一脸的惶恐地敲着门。 他真的不敢把自己的媳妇一个人留在房内啊,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啊,会不会过一会就又成了一具尸体了啊! 而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应声的潘伊怜此刻正一脸荒诞地坐在了床上。 有没有人告诉她,如果她从这处窗户跳下去,会不会再穿回去? 虽然这里只是二楼……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啊,居然让她穿成了那个小妖精。而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二的男人,居然是她现在的“夫婿”?! 潘伊怜神色僵硬地翻了翻原主生前残留记忆: 姓名:潘金莲。 死亡前身份:钱大户家烧火丫鬟。 死亡原因:以强硬的态度抗拒了清河县钱大户的性骚扰,还跑到主母那里反告了一状。那钱大户恼羞成怒,惩罚她关在柴房内七天不许吃饭,被活生生地饿死了。 弥留之际:那大户见她饿的昏死过去,怕死在家里搞出人命吃官司,便写上一纸文书,骗武大郎说只是下了迷药昏睡了过去,随意拣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算是倒赔了妆奁,一顶花轿匆忙地将潘金莲抬到了武大郎家。 所以,她现在是要继续谱写关于潘金莲的狗血人生吗? —————————————————————————————— 本书发自女频,希望得到大家的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章 大郎,你大难临头了! 这个世界很像是一个跟水浒里面类似的平行世界。 潘伊怜行尸走肉似的游荡了几天之后,不得不认清了现实。 好吧,既然她看上去似乎被留在了这里,暂时回不去了,那就要尽早做好安身立命的打算。 这里,可不是一个平和而又安详的世界。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正好处于宋徽宗政和五年。 也就是说,再过十年左右的时间,北宋这个朝代,就会进入宋朝开国有史以来最黑暗,最动荡,最民不聊生的时期。 而代表这一天到来的标志性事件,就是靖康之耻。 金兵大举攻陷了北宋的京城汴京。宋徽宗,宋钦宗,连同他的哥哥,弟弟,以及三十二个儿子,二十二个女儿,无数的妃嫔,除了九子赵构在外勤王外,全部成了奴隶,成了金兵的阶下囚。 自此,北宋灭亡。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谁,以何种方式,何种面孔,何种身份活在这里,都将被滚滚屈辱历史车轮卷到一起。 一条壁虎停在了暗黄墙壁缝隙之间,突然吐出舌头,将路过的飞萤卷入了口中。 “好吧”潘伊怜喃喃自语,嘴角噙着一丝也不知是戏谑还是苦笑的笑意,“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然后坐以待毙地跟着原主金莲妹砸的轨迹走,然后被武松开膛破肚剜心割头,或者庸碌活过十年之后,再忍受进犯中原的金兵侮辱吧!” 就算这是乱世又如何? 以她自己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活得像一根墙头草随风摇,任人宰割凌辱。 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 不过,若是想要改变自己未来任人宰割,经历国破家亡的命运,她只有十年的时间来改变。 十年,她只有十年。 虽然现在虽没有经历国破家亡的悲惨事件,社会上却也渐渐滋生了些苗头。 宋徽宗耽于享乐,识人不清,用人不明,上行下效,官府日益被腐败所腐蚀。而民间也开始渐渐混乱。 且不知这期间出现的各路“好汉”们,大都是一群占了山头,好“杀人,放火,劫财”的货么? 而且有的“好汉”还有一种变态的嗜好,“嗜吃人肉”。 所以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诸如下列的画风估计会时常发生吧: 你正暖洋洋地窝在家里,晒着太阳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被闯进来的一伙歹人劫了! ——被迫当了压寨夫人或是被包成人肉馒头。 你跟情郎同骑着马,唱着山歌,踏着青,踩着花,欣赏着美景,忽然被一伙山下冲下来的强人劫了! ——被迫了压寨夫人或是被包成人肉馒头。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细思恐极的世界啊…… 反正,她既不想当某位“好汉”的压寨夫人,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做成了人肉馒头。 所以,为了保证自个不会在哪天莫名其妙地就丢了性命,得赶快找一个靠山。 毕竟这个十分坑爹的身份,目前不仅没有任何傍身的技能,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朋友,头顶上还悬着不止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有身边暂时出现了一个非常可靠而又有实力的人做靠山,也能窥的几分安全了。 潘伊怜决定自己将要“收集”……咳咳,拉拢的第一位好汉是…… 砰砰砰! “娘……娘子……你开开门,让俺进去……” 门外的男人仍在坚持不懈地敲着门,低声哀求着。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十次敲门了。 潘伊怜有些头痛地扶额。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货需要处理一下呢! 只见武大郎胳膊里夹着被褥,一手还提着一个夜壶,神态羞涩,还掺杂着一丝讶然和兴奋。这道门终于让自己几天以来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精神敲开了。 潘伊怜伸出长腿长脚抵在了门框上,正好挡住了武大郎正要迈进房门的膝盖。 她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大郎找我何事?” 武大郎低下了头,两只手局促地搓来搓去。 “娘子,娘子既然已是一家人,你看……还是让俺进屋一起……” 睡觉吧! 潘伊怜心下好笑,但仍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大郎,你我二人非亲非故,若是贸然住在一起,岂不会令他人——” 武大郎有些激动地攥紧了拳头,打断了她的话。 “娘,娘子说哪里话……娘子岂非是前些日子受伤过重,却不是忘了?你家钱老爷一纸文书,将你嫁与你俺,结,结成了夫妻,你我二人已结为夫妻,晚,晚上……自然要同住一个屋子里头” 武大郎的脸从耳朵尖开始渐渐地紫胀起来。 “若你不成了俺家婆娘,俺,俺哪会管你的死活,还给你喊来大夫诊治,花了多少银两,才将你从鬼门关一头扯了回来,可你不念着俺的好,倒将俺往屋外头赶,你,你,你” 三声“你”之后,后面那句“狼心狗肺的婆娘”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听见一道状似无奈的幽幽叹气。 “哎,罢了……” 她她她,她同意了? 他仰起头,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带着羞涩和惊讶的表情瞥了潘伊怜一眼。 却见眼前娇俏的小女人,正在用一种奇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他,直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然后沉重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进屋的眼神后,径直往屋内走去。 他他他,惹娘子不高兴了?到底是该进,还不是该进呢?进去后会不会被娘子踹下床去啊? 武大郎踌躇不定地站在原地,却听见了那道幽幽的,带着一丝柔媚的声音从屋里面传了出来。 “大郎,念你曾为我找来了大夫相看,你也算是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有些事情,倘若仍是隐瞒着你,倒教我心里有愧,心神不安了。” 那声音软软地叹了下,接着道: “你且进来,我与你慢慢理会” 潘伊怜侧身坐在一条板凳上,她神色怆然地扫了站在身后,手脚不知该放哪的武大郎。她正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大郎,你却仍是不知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吗?!” 啪嗒,啪嗒。 武大郎胳膊肘里夹带的被褥,夜壶掉到了地上。 潘伊怜紧紧闭上了眼睛,但那长长的眼睫毛却不停地抖动着, 暗中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了想要爆笑的冲动。 某某某,你要大难临头了哇! 这句话的威力她早就想试试了。 每次见到三国演义里面前来充当说客的谋士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是有哪个倒霉主公要被套路了。 只见那谋士一脸悲伤,或者一脸严肃地捋着胡须,抛出一句: “主公,你要大难临头了!” 若是看对方心存疑虑,坚持不信,便再抛出一句: “哎,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然后就是一番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有理有据,但实际通通都是狗屁的道理。 对方要是智商不够用,就会不知不觉地被带到沟里去了,开始有所动摇:“啊……君之一席话虽然闻所未闻,但似乎也不无道理……” 这个时候谋士再趁机添一把火,再比比一通。 最终主公就会出现诸如“啊!听兄一言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先生救我!”之类的反应了。 每每让她看到三国演绎里的吕布被坑的替人数钱,他自己却还在感慨万千地吟上一句“啊!听仁兄一席话,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的表情,她就笑的喷饭。 武大郎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良久,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俺,俺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实情,也从不惹是生非,娘子……娘子何故吓俺” 潘伊怜无不遗憾地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大郎你是个敦厚老实的汉子,我虽是与你相识不久,但这一点我却是从未看错。要是谁敢说大郎你是个专做歹事的无耻之徒,我第一个冲出来跟他拼命” 武大郎拼命点头,隐隐有些激动。 “还是,还是娘子最了解俺!” 顿了顿,露出不解的神色。 “但为,为啥俺会,会……大难临头?” 潘伊怜给了他一个悲伤的眼神。 “大郎你却是被歹人蒙在了鼓里。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章 没文化,真可怕 潘伊怜给了他一个悲伤的眼神。 “大郎你却是被歹人蒙在了鼓里。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啊!” “我且问你,那钱大户,是清河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而你却是一个卖炊饼的街巷挑货郎,与你即非亲也非故,为何会突然好心地倒赔了嫁奁,为你做媒主婚?” “这……这……” 武大郎曾经也是想不通这件事。 为何那从未有过来往的钱大户会突然派一个管家敲开他的家门,也不曾询问过他是否同意,便扔下了一纸婚嫁文书,一个小嫁奁箱子,还有一,娘子……你还会被那钱大户抢走?” 潘伊怜扶额,重点不是她该怎么办好吧…… “大郎,你可知强抢民女,按照大宋刑律会判个什么罪吗?” “大宋刑律《宋刑统》里的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家财充公,丈脊四十,刺配孟州。” …… 武大郎终于再一次瘫在了地上,右手毫无察觉地紧握住了潘伊怜的下摆,抖着手指,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俺……俺……” 潘伊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眼神坚定而又柔和,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郎与我有恩,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大郎往火坑里跳?” “倘若官府来人将大郎逮了去,你只管一口咬定,先头只是看我先前病得严重,好心收留了我,根本没有任何强逼嫁娶,也并无夫妻之间的关系,这样他们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了。” “而我,就算是衙门里头的人对我严刑逼供,我也会站在大郎这边,说着同样的话!那钱大户妄想将这场荒唐官司扣在大郎的头上,还没有那么容易!” “娘子……娘子……” 武大郎感动的热泪盈眶,抬起袖子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水光。 她,她竟然为了自己,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若不是娘子好心提点自己……】 ……家财充公,丈脊四十,刺配孟州…… 嘶,他胆战心惊地吸着凉气,颤抖着腿肚子退出了屋子,耳边犹自响着“但从此你需谨记,那就是千万不能作出让人误会咱俩之间关系的事情来。比如说,与我同住一屋……”的殷切叮嘱。 他猛然发出一声不甘心的粗嘎喊叫。 “娘子放心!你待俺这般好,就算是为了躲避官司,不能够在外人面前说咱俩的夫妻关系,俺心底也只认你一个是俺铁板钉钉的媳妇儿!” 噗…… 屋内,正端起茶杯慢悠悠喝水的潘伊怜顿时喷了一地的水。 咳咳咳…… 说好的理解呢! 这次虽然没有一次性解决掉跟武大郎的关系,但也算暂时解决了他日夜惦念的“夫妻之成人礼”了。 不过这真的不算是她彻头彻尾地忽悠他啊! 除了关于那段什么“强抢民女罪将会丈脊四十刺配孟州”之类的是她临时胡诌的之外,他俩人的婚姻确是无效的。 这场荒唐婚姻,既没有正统的父母媒妁之言,也没有办理正经嫁娶的各种手续,最主要的是那个主婚人钱大户,根本不具备决定原主潘金莲终身大事的权利。 因为那原主潘金莲虽然是在钱大户家当一个烧火做饭的丫鬟,但实际上根本就是自由之身。 这事要从宋朝的雇佣制度说起。 宋朝跟别的朝代不同,由于资本主义开始萌芽,而对人身自由也是格外地重视起来。由此演变出的现象之一就是,宋朝废除了家奴终身制。 所以那些有钱人院子里豢养的丫鬟啊,护院啊,仆役之类的都不再是终身制度,而是雇佣制度。也就是说,这些下等人不再是主子的私有物品了。 而雇佣的时间也有着严格的约定。去牙婆那里雇佣一个丫鬟,也就是所谓的‘使女’,一次雇佣的年份最长不能超过3年,若是想要再干下去,还得续约。 所以这里就会出现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 如果你买了一个女人做丫鬟,而这个女人又同意做你的小妾,那么你俩之间其是还是雇佣关系。 而雇佣的时间是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后,“你的小妾”又是自由身了。她若是不想续约,你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一想到“赵官人,对不起,李官人家出的待遇比你高了两倍,妾身不能再继续与你续三年之约了”的情景,她就笑的肚子疼。 所以喽,潘金莲以二十二岁的“大龄”滞留在钱大户家长达七年的光景,早已超过了三年的合同期了。之所以没走成,绝对是钱大户故意欺她不懂大宋刑律《宋刑统》的缘故。 更离谱的是,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处置她人身的钱大户居然还为了报复她,私自做主将她嫁给了武大郎。这么荒诞而又可笑的事情,也只有那法盲原主潘金莲才会这么忍气吞声认了栽。 哎,没文化,真可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章 外面啥情况? 鸡叫了头遍,约莫是五更天了。 东方,露出几片薄如青绡的浅红。 厨房里,抓着一根粗大的擀面杖的武大郎喘着粗气,翘着脚,用力把面团在案板上压了下去,热气腾腾的蒸汽熏的脸上湿乎乎的,跟汗水混在一起,湿答答地往脖颈处淌下。 粉末状的面粉有些洒在了头发丝上,有些蹭在了胳膊肘内,显得整个人有些狼狈。 一边压着面团,一边想着,若是真的强迫娘子与他同房,落了红,破了身子,官府的人若是真的登门来查这件事,自己肯定会铁板钉钉地吃上这口说不清楚的官司。 短时间是不可能了却了自己的这番心事了。 武大郎遗憾地扭头望向对面的二层阁楼。 但他们二人既然已经搬离了清河县,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阳谷县,还会有谁知晓那钱大户做出来的那档子事?熟人也见不着一个,谁会知晓屋里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要他对别人说,屋里头那个女子其实就是他的婆娘,谁还会不信?就这么时间久了,哪怕他俩的夫妻关系真个是无效的,娘子也可能会依了往日的恩情,半推半就地跟他就这么过下去了。 哪怕衙门里头的人把他逮回去拷问,只要娘子站在他这一边,不承认他俩的是一对夫妻,那还能真把他丈脊四十,发配孟州? 再过上个几年,等那钱大户对这件事淡忘了,早就不感兴趣了,那个时候还愁抱不上大胖儿子么? 越想这个主意,越是绝妙。 想到这事总算是有个盼头了,手也不累了,腰也不酸了。 “大郎,你在做什么呢?” 潘伊怜早就被一楼厨房里发出的盆锅相碰,碗勺相激的声音给弄醒了。 拿人手短,吃人手软。 既然在人家屋檐下暂居,那就得手脚勤快一些,有力出力,在武大郎做馒头,也就是他口中的炊饼的时候,帮个忙搭个手,捏个面团,刷个蒸锅,添把柴火什么的。 她胡乱套了一件桃红绵夹袄和淡青绵长衫,刚走下楼,就看见武大郎一脸魂游天际的表情压着擀面杖赶着木案板上的面团,那擀面杖都歪到案板底下去了,连带着面团也被东一团西一团地压的乱七八糟。 “啊?啊!哦,哦!” 武大郎连忙将溢出案板老远的面团给卷巴卷巴地卷回了案板的正中央,占了点点柴灰的面团表面被卷在了内侧,赶了几下之后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潘伊怜无语地望向了已经翻出鱼白肚的天空。 虽然自己并不期望武大郎将“潘金莲”救回来,但这毕竟是一件恩情。 要不临走前给他来一段小小的指点,让他在往后没有了她的陪伴下发家致富奔小康,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大郎” “啊?” “你做炊饼做的这么熟练,有没有想过额外再做些菜馒头肉馒头之类的出去卖?卖馅馒头应该比卖白面炊饼更来钱吧” 武大郎不好意思挠了下头。 “嗯,炊饼一般是二文钱一个,青菜馅馒头要四文钱,而肉馅馒头更贵。不过俺,俺倒是做过几次青菜馅馒头,但是买过的都说难吃死了,叫俺别再胡乱生出旁的心思,只管做好炊饼就是了” “这样”潘伊怜随口应道。 原来这武大郎也不是一个不会变通的死脑筋,既然卖不出去的原因是因为味道差,那就得由她亲自确认一下,是真的味道很差劲难以入口还是因为有人唯恐武大郎抢了他们的馒头生意,故意说给武大郎听的。 她沉吟了片刻,一边在往炊饼笼子里装蒸好的炊饼,一边嘱咐着武大郎,要他卖完了炊饼,再采购少许的芝麻,油菜,莴苣,荠菜,还有葱,姜,胡椒粉之类的调料,说是忽然想让大郎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若是做不好,就让她大发善心地教教好了。 随着外头“炊饼,新出锅的炊饼”的叫喊声越走越远,潘伊怜插好了门闩,简单吃了几块糕点填了下胃,便进了武大郎的居室,开始翻箱倒柜。 她要赶快找一套男款衣裳,再进行简单改造之后,勉强当作出门应急之用。 如若她料的不错,现在大约是宋徽宗政和五年六月至八月中旬左右。 而在这个时间里,原先的那个水浒,都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一件大事是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派杨志往汴京押送十万贯的生辰纲。 第二件大事是晁盖七人智取生辰纲。 第三件大事是宋江宋押司杀了阎婆惜而被迫逃亡在外。 第四件大事便是林冲火并王伦,拥护晁盖坐上了梁山的第一把交椅。 所以,晁盖七人智取生辰纲,宋押司杀婆媳,林冲火并王伦这三件事便是她扭转自身目前的劣势处境的关键。 若是能够侥幸赶得上其中一项,比如说抢在宋江前头给晁盖七人通风报信,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七个人的好感。 尤其是那为首的托塔天王晁盖,更是一个性子直爽,义薄云天的汉子。那她就可以趁机赖在晁盖的旁边,托他的庇护,轻而易举地混上梁山泊了。 而且此举还获得一项特别的福利,就是从此以后可以跟这群梁山好汉们称兄道弟,哦不,称兄道妹了。 什么晁盖,刘唐,小二,小五,小七,林冲…… 可以收集过来,作为她的人身庇护的哥哥不要太多! 不过…… 若是想要弄清楚现在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关键还得靠出自己门打听。 穿女装出门? 算了吧,在仍未了解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还是谨慎点好,以免稍不留神就惹来一身骚,变成肉包子勾来一群饿狼。 翻找了一会,箱奁里面的衣裳不是特大号就是特小号,根本就不合身,翻到箱底才勉强翻出一件洗的泛白的青灰麻衣袄,和一件土黄色长衫,铺展开,看上去像是七尺男儿的身量。 看着那衣裳袖子的长度,就知道不是武大郎的衣裳。 而武家也就俩兄弟,潘伊怜立马就意识到,这两件旧衣裳的真正主人是武松。 拿着这两件半旧的衣裳抖了两下,四周顿时飞扬起了一阵灰蒙蒙的细尘,迎着刚升上来的日头露出的还不算灼热的光线,飞舞的欢快。 似乎还有一股男性独特的荷尔蒙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她凑到跟前又仔细地嗅了嗅。 那股味道不是汗臭味,也不是经年累月闷在木箱子里头的又潮又霉的味道,也不是经过化学物质漂洗过的香精的味道。 那味道淡淡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很好闻。 唔……还好没有那种汗渍腌过的味道。 没几下,这两件旧衣裳就被潘伊怜亲自操着剪刀剪短了袖口和长衫的下摆。改小了一号的灰麻衣袄和土黄色长衫穿在身上看起来虽然有些臃肿,但所幸宋朝的衣裳本就宽大,再系上一条绢布腰带把下摆扎紧,也算勉强过关。 随后她又绑了胸口,把腰缠粗了,用生姜沾着些许锅底灰把脸抹的晦暗,画粗了眉毛,又在脸颊上点了几颗黑痣。 这下看谁还能认出她来。 潘伊怜得意地微微一笑,踱着方步,转到了后院。 这后院倒是方方正正。 右边一口水井,旁边摆着一打炊饼笼子,几摞子砖石,四周稀疏地长着些杂草野花。 靠近柴门还有一颗歪脖子槐树。离这棵树不远处,还有一个深约六尺的地下窖子,但是却因为常年荒废未用,塌陷了一边。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雨水虽然早已干涸,但那地窖倒是灌了不少雨水进去,泥泞的泥巴到处都是,还蓄了一坑昏黄污浊的水,根本不能用。 古代没有冰箱之类保鲜的工具,也只有这类地窖能够勉强储存一些易腐烂的东西。如果这地窖能用的话,也许就可以储存一些精瘦肉躁子用作肉馒头的馅料了。 若是有劳力能修好这个地窖子就好了。 潘伊怜在打开柴门离开的时候,又无意间往那地窖子里面又多望了几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章 大树十字坡 “这位爷,常言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七月初七祈巧买磨喝乐,应时应景儿!不是俺们自夸,瞧这红纱碧笼子,象牙柱子,旁边儿那珍珠翡翠小雕牌,均是匠人老张头的手艺!拍着胸脯跟您说,这十街八巷,没有哪家比我这里卖的更精细的了!……” 潘伊怜驻足,嘴角上常常噙着的笑意消失了。 “今日是七月初七?” 摆摊的商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今儿虽然不是,也没过去多久不是,这小玩意就是图个好彩头……” 七月初七……没过去几日…… 卧槽,那岂不是快八月中旬了? 大事不妙啊! 正待她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旁边的酒馆里有人低声道: “哎,真是可怜,让那东京高太尉家里的二世祖盯上的蛋,没有不破的” “这次又是哪家这么倒霉?” “就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小娘子啊。那高衙内看上了他家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让他老子设计陷害那林冲发配到了沧州。想必那高太尉为了高衙内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潘伊怜往那边挪了挪,低垂着头,拿起了一个小米勒和尚模样的大头娃娃,装作欣赏的样子。 “被高太尉盯上的人,哪个不是倒霉到家的?看起来这次这个林教头也是凶多吉少了哇……” “可不是,那林冲一走,那小娘子可就被那高衙内那啥啥啥了……” “这种男人活着也够窝囊的,绿帽子这辈子也摘不下来了哇” “你还别说,林冲临行前把他娘子给休了,反正这绿帽他是不用戴了,倒是有先见之明,哈哈哈……” …… 两个人一边吃酒,一边无限唏嘘感慨着。 “要我说,这做爷们的,有命差的,也有命好的,就那走街串巷卖炊饼的三寸丁枯树皮,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听他自己讲,家里头新讨了一房俏婆娘,又是知道疼惜人儿又是会做家务事的,我呸!” “胡咧咧呗!你还真信了?” “还真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有的人就这么好命!你知道内个郓城县的押司,叫什么及时雨宋江的,那人也是又黑又矮,新讨了一房俏小娘,可炕头还没捂热乎,那小娘们转眼就跟别人睡了” “这他还能忍?” “所以喽,那人一气之下捅了那娘们,吃了人命官司了呗!” …… 站在一旁偷听的潘伊怜心里也是感慨千万。 这八卦聊的……可真够三观骨骼奇清无比…… 而且…… 这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内心冷飕飕的。 阎婆惜那小娘儿已经被宋江杀了,逃亡在外了。 也就是说: 晁盖那几个人已经成功地劫了生辰纲了。 林冲已经成功地把王伦那货给火并了。 梁山已经是在晁盖那几个人的手心里了。 什么抢先通风报信,什么称兄道妹,什么哥哥一大堆,一切都没了,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这个时间点,黄花菜都凉了好么! 说好的晁盖哥哥呢! 说好的林冲哥哥呢! 说好的半路偶遇劫匪好打着梁山泊的旗号狐假虎威呢! “哎哎,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挨个都摸了啊!”一旁的商贩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货被摆的乱七八糟,不满地瞪了一眼一脸哭丧表情的潘伊怜。 不喜欢就不要乱碰,看看,小佛爷磨喝乐的脸上都是指印子了! “啊,哦哦,我买,我买这个” 回过神来的潘伊怜有些尴尬,顺手拿起了一件菱形相叠的同心方胜儿,随手揣进了怀里,掏出了五文钱搁在了摊面上,抬起腿,下意识地往前走。 她现在欲哭无泪。 晁盖的生辰纲劫完了,宋江也杀阎婆惜了。 接下来…… 是该武家二郎景阳冈打虎了,杀潘金莲西门庆了,血溅狮子楼了喂! 难不成真的让她回去继续潘金莲的狗血人生轨迹,调戏武松通奸西门庆然后再药鸩武大郎,然后换来喀嚓一刀的剜心剖腹再说一声谢谢鞠躬落幕吗? 别逗了好么,她还没活够呢。 实在不行,她就厚着脸皮,女扮男装跑去梁山毛遂自荐,把那套“大难临头”的把戏再用上一遍。 只不过这样做还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风险。 虽说那领头大哥晁盖性情直爽,有胆量,还讲义气,但他手下的其余几条好汉都不是吃素长大的。 先不说那沅氏兄弟,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这三人均是虎狼之辈,凶悍异常。那军师智多星吴用肯定会对她的所作所为起了疑心。此人性子沉着冷静,疑心甚重,倘若认定她此番上山是有所图谋,那她在梁山上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她可不是想想要那种日日夜夜被人在背后盯梢怀疑的憋屈日子。 她只是想过上那种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的逍遥自在的生活,就这么难么! 她仰起头,四十五度角。 望天,叹气。 等等! 似乎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情节被她忽视了。 杨志的生辰纲被劫后就去二龙山落草了。 一起跟他落草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叫曹性还是曹什么来着,一个就是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这可是被她曾戏称为‘妇女之友’,专为女性打抱不平的花和尚鲁智深啊! 水浒里面的大汉不是整日打熬筋骨,不近女色,就是虐杀女性泛滥,视女性为可以随意丢弃的衣服。像这类几次三番为了爱护女性而惹上人命官司,不得不逼上梁山的好汉可是罕之又罕。 只是,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大和尚的行踪呢? 若是她就那样甩着两只手,站在二龙山脚底下眼巴巴地等着,那结果可想而知: 不是被二龙山的头领郑龙抓上去做了压寨夫人或者是人肉馒头,就是被那个姓曹的开的酒店做了人肉馒头。 潘伊怜脑海中忽然被什么被触动了。 对了,人肉馒头! 孙二娘开的大树十字坡! 好像那母夜叉孙二娘曾经在闲聊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一次,在鲁智深还未上二龙山落草时,曾经在她的酒店里被麻翻,最后还被凑巧归家的张青所救。 而大树十字坡正巧就在阳谷县和孟州之间的山路旁! 事不宜迟,瞧这日头还未上三杆,她决定今日便动身。 她实在是怕了,怕再一次错过。 实在是被错过前几个关键事件给坑的一脸血啊! 即刻返回到住的地方,随便揣上了几块碎银,包了些炊饼,又拿了个灌了水的葫芦背在身后。她运气还不错,没多久就在城门口拦了一辆回孟州的牛车搭伙。 太阳在头顶上方明晃晃地挂着。赶牛车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汉,上面装着一些蔬菜瓜果酒桶之类的货物,用油布搭蒙着大部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的光景,日头渐渐地沉了下去。 道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疏,连酒家也不似刚才出现的较为频繁。 连绵起伏的山岭渐渐开始蒙上一层轻纱,道路两边层层叠叠的林子里不知名的鸟正在急促地叫唤个不停,隔了老远才能够瞧见一处冒出炊烟的草屋。 道路两边的大树也开始变得繁茂了起来,有几株长得极为厚实,几个人合拢都抱不过来。 这荒山野岭,瞧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饶是潘伊怜做好了心理准备,手心里仍是沁出了一些汗水。 白跑一趟倒不打紧,倘若是在这半路上被一伙歹人劫了…… 正在她隐隐生出些许不安的时候,忽然,从远处崎岖山路的边上,突然转出来一个壮硕的大胖和尚。风驰电掣,走的虎虎生风,一身灰扑扑的宽大的僧袍,袖口随着他的身影不停地来回摆动,手里却提着一柄泛着冷光的月牙头水磨禅杖。 潘伊怜激动地想要顿胸一番。 差一点,就差一点,这条隐藏的剧情又要错过了! 还未等潘伊怜感叹“亏的自己行动力惊人,看来要时来运转”的时候,随着一个九十度的弯,眼前豁然出现了数间草屋。 为头的一间,前面空地栽着一棵青檀树,根深叶茂,遮天蔽日,四五个人都抱不过来,绕着无数枯藤。其中一根树叉长长地伸了出来,上面挂着一面暗红色锦缎旗子,上面绣着五个大字: 十字坡酒店。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哪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这家开在山岭乡间,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起眼的小酒店,也不知让多少过路的倒霉蛋变成了肉案刀下鬼,成了别人的腹中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章 嫂嫂,使不得!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哪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你游山玩水走亲戚地来到一个山村小店,随便要了一屉笼肉馅馒头。 刚吃了两个半,却发现手里剩下的半拉馒头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弯弯曲曲,又黑又亮的短毛。 待你细思恐极地琢磨着这毛是从何处而来的时候,你却觉得自己好像手脚开始发麻,脑袋也开始犯晕,然后不知怎的天昏地转起来。 接下来你就变成了别人手里的“新宰割的又肥又嫩黄牛肉,童叟无欺”的大好肉馒头了。 而另外一个人,又重新开始上演你曾经经历过的这套戏码。 就像美国大片《人皮客栈》里演的那样,你正在兴高采烈地撩着妹子,吹着牛皮,捧着酒瓶,忽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剥光洗净锁在了板凳上,任人宰割亵玩。 抛去所谓的“劫富济贫”,这种行为居然也能被称得上是‘好汉’的作风了? 这个观念,她实在不能苟同。 但潘伊怜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古人好吃人肉的,的确不少见。 比如“见比丘尼有姿色者交亵而杀之,合牛羊肉煮而食之”“爱妾盛放盘中烹煮,赐与宾客共尝之”的那个变态石虎皇帝。 再比如那个吟出“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以人为粮,将人唤做行走的“两脚羊”。 史书中记载,黄巢为了能够快速地补充粮草,制作了数百个巨型石臼,然后把四处掳掠的乡民,无论男女悉数投入石臼内,日夜不停地碾出肉糜,分给士兵吃。 “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四周的百姓都给吃光了。 这道流水作坊到底吃掉多少人,已经无从考证了。 瞧瞧,他们都把自己的同类当作了与猪狗无异的“两脚羊”了,其心性之残忍,可见一斑。 还有那个被封建统治者歌功颂德的“保皇室正统,效忠朝廷”的张巡,为了抵抗安史之乱叛军进攻睢阳,在城内弹尽粮绝的时候,为了填饱士兵的肚皮,几乎将整座睢阳的人口吃光了。 到了最后城破,整整三万余口的人被当作“两脚羊”吃了。 整整四万的城中百姓,最后仅仅剩余四百来人。 坚持自己的政治理念,没有错。 坚持抵抗叛军的侵略,效忠朝廷,这也没有错!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不能建立在对人民视为猪狗的极度剥削上。 你可以当忠臣,但不可以愚忠,更不能眼里只有高高在上的封建统治者,却将人民看作是随意抛弃处置的玩物,任意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 对人民视为猪狗,这也就是为何唐朝在此之后迅速地衰败了下去,那么庞大的帝国只落得苟延残喘的地步,毫无招架之力。 就是因为他们本身已忘却了唐太宗的那句名言警示: 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作为英雄,杀人如麻,保家卫国,一将功成万骨枯,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但是英雄吃人如麻? 英雄吃遍了几座城池? 就连最青红皂白不分的史学家也不敢为这等残暴的行径歌功颂德,也会极力试图遮掩消除,或者是转移视线。 鲁迅先生说封建礼教吃人,这却不是甚么虚无漂渺的形容,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惨状。 与张巡的所作所为形成鲜明对照的,则是在蒙古铁骑大军之下,坚持守了钓鱼城长达三十来年的王坚将军。 这位王坚将军可谓是真正的,为国为民的中华英雄。 在这长达三十年之久的坚守之中,连蒙古大汗都阵亡在了此城的脚下,也不曾迈过此城的一寸土地! 直到坚守到南宋灭亡,忽必烈又答应了此时的守将王立绝不伤害城中百姓,守城的32名将军这才弃城投降,但弃城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乞求怜悯,32名将军全部拔剑自刎,可谓忠烈千秋,令人万世敬仰! 保护国家,捍卫每一寸国土,维护民族的尊严。 其最终本质上,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 也只有真正发自内心底尊重生命,尊重人民的尊严和意志,才能够让一个国家长治久安。 所以,这就是无论潘伊怜当初怎么抱怨过自己国家内部的各种不理想的现状,但仍是发自内心地感激那个解放祖国的开国领袖和组织,让她无忧无虑地在一个和平的时代,没有战争的区域慢慢长大成人,还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爱好。 可现如今这个水浒世界,再也不是那个周遭和平的世界了…… 几不可闻的重重叹息。 她忍不住暗中捏紧了拳。 虽说内心对这十字坡有着抵触心理,但此刻连自身都难自保,而这母夜叉孙二娘等人又是当地盘根错节多年的地头蛇,势力范围非同小可,也只得暗叹一声,等今后有了能力再来试图阻止。 而当下,她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潘伊怜躲在一处隐蔽性十分好,四周又是青葱灌木丛的青石堆旁,顺着青石缝隙,偷窥着对面不远处的十字坡酒店。 小酒馆里面似乎有几条人影在墙壁上不停地晃动,但不消一盏茶的时光,又重新归于了平寂,没有任何人要出来的迹象。 一轮红日渐渐地挂在了西边树枝上,快要接近地平线了。 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在金红色的彩霞里面翻滚着,然后沉沉地变成紫褐色的一抹。 时侯差不多了,该是收网的阶段。 一队蚂蚁匆匆扛着一些飞蛾、甲虫的尸体,绕过她的脚面,朝着青石板下方的裂口钻了进去。 潘伊怜静静地瞧着,慢慢地数着。 两百五十,两百五十一,两百五十二。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而又沉稳。 “嫂嫂使不得,那人不能动啊!嫂嫂使不得!” 大树十字坡酒店的前厅突然冲进来一道瘦弱的身影。 *** 人肉作坊里间。 墙壁上绷着两三张人皮,横梁上挂了几条皱巴巴的人腿,已经略微有些风干的迹象。 旁边有两个汉子憋红了脸,气喘吁吁地将一个身无寸缕,浑身湿漉漉,身量大约八尺来长,壮硕的汉子勉强抬到了一张剥人凳上。 “给老娘滚一边去!整天就知道吃酒吃肉,什么活也干不好!”孙二娘横眉倒竖,挽起了衣袖,瞪了一眼刚刚因为地面潮湿不慎滑了一跤,脸不幸着地的汉子。 这几日,日头毒辣,过往路人比以往要少了将近五成。今日这夯货倒是分量极沉,那几个粗人笨手笨脚,才洗刷褪毛干净了就累得像狗一般喘。这回少不得还得她自己亲自操刀。 孙二娘随手提起了一把剔骨刀,轻轻抚摸了一下刀刃。 刀是精铁打造的,昨日新磨,开了利刃,掂在手里,极有分量,却不知用起来手感如何。 也不知自家那痴汉卖完了肉馅馒头不曾。 孙二娘一边想着,一边举起了刀。 “嫂嫂使不得,那人不能动啊!嫂嫂使不得!”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大叫。 这是哪来的痴汉,吃了豹子胆,敢跑到她的地盘上讨野火?! 刀子狠狠地扎下,插在了旁边的案槽上。 *********************************** 剧场: * 某日,你忽然发现自己穿越了,心中大喜! 作为一个知晓古今的现代人,终于可以凭借手中所掌握的各种技能大开金手指,叱咤风云! “大娘,这是什么朝代啊?”你拉住一个瘫在一个乱树枝胡乱围成的栅篱里,眼神无光,穿着破烂的老妪。 只见头发花白的老妪似是根本听不见你的言语,只是在不停地低声呢喃: “死了……都死了……” “死了……” “死了……” 你问了好几遍,也不见她回应,心里忖道:【这人什么毛病,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想问其他正常一点的人,但却奇怪的是,路边凌乱地出现的大都是这种意识不清的人,找不到一个正常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行了一段路,终于在一个转角处撞见了几个兵卒。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手中并未拿着武器,而是拿着绳索,镰刀之类的物什。 你喊住了他们:“几位官差大人!请问这是什么年间啊?” 只见那几个士卒大喜,快步朝你奔来:“快!那人看上去肉多汁嫩!” “卧槽什么玩意?!”你大惊失色,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手中的套索拴住了脖颈,手脚也被缚起来。拉着你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只听见他们一路对你品头论足:“寻了这么久,没有想到这城里居然还有这等货色的两脚羊!膘肥体壮,张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可算完成了!” 前方各处堆积着毛骨悚然的累累白骨,还有众多的人在凄厉哭喊…… 两个破败的大字高高悬挂在一座城池的上方: 睢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章 菜园子张青 大树十字坡酒店的前厅里,冷冷清清地摆着几张桌椅板凳,没有一个人在喝酒吃饭。 后堂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从里间走出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头枯黄发,鬓旁插着几朵野花,脸颊上擦着两晕胭脂,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麒麟臂,水桶腰,穿着红娟裙子。眉眼里虽然含着笑意,露出两点精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哪里来的鸟男女,来老娘店里胡乱呼喝,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什么不能动,呸,你个唵脏混沌,我这小店可是正经人家!” 十字坡酒店里头就一个女人,想必这就是那“母夜叉”孙二娘了。 潘伊怜状似跑的岔了气,双手紧紧地摁住腹部,刻意压低了嗓音,粗嘎地喘着粗气。 “嫂嫂,哎,小弟是特地跑回来给嫂嫂报信的啊!那和尚不能动啊!哎呦……先让我喘口气……” “小弟是张哥一个老家旧识,小名换作阿连。刚才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哥哥,还聊了一会天,方才在路边看见了一个胖大和尚……甚,甚是眼熟,瞧着往嫂嫂的地头去了,便返回去问问张哥是否认识此人,张……张哥果真认识他!可巧他手边正好有事走不开,于是他嘱咐我,让我先回来通报一声嫂嫂,暂时不要动手!他随后就到!” 孙二娘面色少霁。 “果真是我那口子让你捎的口信?” “嫂嫂如果不信,哎……哎,我可以坐在这儿等张大哥回来” 她那痴汉原先不是这片土生土长的村民,只是前几年因为家中无积粮,逃荒去了前面一个山头上光明寺,负责种菜园子。后来因为与人争执,把僧人给杀了,就逃到了这大树坡下做起强盗剪径的勾当,后来便是被她老父看中,入了赘,成了她的夫婿。 她这老公平日里就好结交天下好汉,与别人称兄道弟,有时遇着性情相投的哥们,拜个把子,将他家做的勾当一股脑说与外人听,也是常有的事。 若是眼前这小子果真是她那口子认下的兄弟,也好解释了刚才那句让她听的心尖一跳的“嫂嫂,那人不能动”。 想到此处,面色更是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 “留下吃顿便饭也好,这里头不方便说话,你先跟我进来” 掀起帘子,待走入后堂,却见潘伊怜没有动静,微微有些皱眉道:“怎地站在那里不动弹?” 潘伊怜暗暗叫苦。 她只是打算在前厅吃酒的地方歇息片刻,等那个张青回家。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被孙二娘如此‘直爽好客’地请到后堂。 谁知道那里边会出现什么可怖的情景? 她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是满不在乎,但那血淋淋的场面…… 想象是一码事,亲眼见到又是一码事。 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当场吐出隔夜饭来。 只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临时打退堂鼓。 索性把心一横,就当是提前锻炼神经来了。 潘伊怜暗暗地捏紧了拳头,道了句小弟便来,接过了孙二娘手中的帘子,跨进了里间,只那小腿还有些发软。 待她定睛一瞧,只见屋内几张桌椅板凳,普普通通。 不曾见一丝血淋淋宰杀人体肢解的画面,只是有几张人形模样的皮子绷在墙上,徒然增添了几分幽暗之色。 潘伊怜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方才想岔了,以为这一间便是那想象中的人肉作坊。这才发觉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些许的汗珠。 一旁的孙二娘盯着她,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潘伊怜舔了下嘴唇,笑道:“却才是小弟方才想岔了,还以为嫂嫂将我带进了办事的作坊里面。一时之间有些胆怯,这腿脚便似有些不听使唤了,教嫂嫂看了笑话” 孙二娘笑道:“你这小兄弟却老实的紧,只是这胆子也忒小了些!明知道我嫂嫂这里是做什么的,有胆子留人,却没胆子进作坊,迈不动腿!不过这也好办,只要多看几次之后,就没甚感觉了!” 她接着又道: “你这小兄弟倒是来得巧,那和尚早就被我洗净去毛,放在剥人凳上准备开剥了。若是再迟了一分,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活了,哈哈哈” 正说着,前厅突然传来了一个粗旷的男声。 “浑家,事都办妥了!真是累煞老子了,饭菜做好了吗?”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黑脸汉子掀起帘子径直走了进来,见孙二娘与一位瘦猴似的后生站在一处,一个面露羞涩之意,一个笑得合不拢嘴,不由得呆了。 张青为什么被唤作菜园子? 难不成是因为在寺庙种过菜? 一个性起杀过和尚,又做了几年强盗,最后还以人肉馒头为营生的人,居然起了一个看上去这么小清新的诨名。 真的不是因为母夜叉孙二娘性子泼辣,还爱卖弄风骚,经常勾搭过路客商,所以经常头顶一片草原的张青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吗? 潘伊怜有些恶趣味地想。 看着他的脸色,就知晓了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潘伊怜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化解了屋子里飘散的浓重的尴尬味道。 反正所想要的火候也熬的差不多了,该收工了。 她爽朗一笑,率先上前跨了一步抱拳:“让哥哥姊姊见笑了,刚才实在是千钧一发之时,未能将实情如实禀告姊姊,假借了哥哥的嘱托,小弟在此先行赔罪了!” 孙二娘和张青两人面面相觑。 “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青微微皱眉道: “你且说是何来意” 潘伊怜的脸上露出了真诚而又愧疚的神色。 “小弟经常在别的好汉口中听到哥哥姊姊的威名,倾慕已久,但却找不到理由结识二位好汉” “方才小弟正巧路过此地,见到一个胖和尚往这里走,我知这里头是姊姊的地盘,但是此人我却是认识的,此人乃老钟经略相公底下鲁提辖,也是曾在大兴国寺倒拔垂杨柳,诨名花和尚的鲁智深,端的是一条好汉。但我却唯恐他不识得姊姊那厉害的手段,枉自断送了自家性命,为了不惊扰到姊姊,于是便在外留步等那好汉出来。” 顿了顿,又道: “等了片刻,可左等右等,却不见这和尚出来,便猜的他果真着了姊姊的道了,苦于一时之间找不到张青哥哥,心中焦急,唯恐错失了时候,索性便假冒哥哥嘱咐,来劝姊姊刀下留人,方才多有得罪,请哥哥姊姊责罚!” 先主动承认骗了人,再给对方带一个漂亮的高帽子,再道出那花和尚的身份来历,进而道出自己为难之处。 这一套漂亮的组合拳便是她在赶路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套路。 按照原先的剧情来讲,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花和尚鲁智深也会在被麻翻之后,被阴差阳错早早赶回家中的张青所救。 因此她虽然此番需要直面这处的地头蛇,孙二娘和张青,却也是摸透了他俩“虽是行着杀人掠货的恶劣勾当,但对江湖绿林好汉却是讲十分义气”的性子。 虽说是个险招,但也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危。 孙二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笑骂了几句。 ‘你这小子看上去胆小,却没想到里子却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连老娘都骗!” “果真是此人?” 那张青一听她提到了鲁智深鲁提辖大名,面上端的是一惊,等不及孙二娘回答他,便自己掀起里间后面的帘子,入了后堂作坊寻看。 孙二娘也赶紧跟着追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只见人肉作坊里,一个胖大和尚已经被剥掉了僧袍,赤条条地仰躺在剥人凳上,正待放血切割。 张青定睛一看,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重达六十多斤的禅杖,浑铁浇铸,十分了得,又看了随身携带的僧人度牒,顿时大惊失色,连连顿足。 “果真是他,哎呀,幸好那小兄弟来早了一步,否则便坏了这条好汉的性命!快拿解药来呀!” 潘伊怜并没有随着他们二人进了后堂。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杀人放血刨腹开膛的“人肉作坊”。 里面也许还会摆放着一些凌乱的人体器官,譬如说,案板上乱放的人头,角落里乱堆的大腿,罐子里酒泡着心肝脾肺…… 她自认还没有历练出变态强悍的神经来面对这种事,只得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板凳,坐下来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两盏茶时分过后,里面传出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小兄弟救了洒家性命,洒家倒要好生当面重谢一番才是!”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着灰衣僧袍的和尚便撩开了席子走了出来,难掩脸上的激动和欢喜,大跨步上前,蒲扇大小的厚掌紧紧握住了潘伊怜的双手。 “真是少年英雄,洒家此番定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潘伊怜猝不及防,被一股火一般的热情席卷了全身。 她顺势扶住了鲁智深,笑道:“也算是合该咱们有此番的缘分” 【咱们之间上天缘分都是苦心营造出来的呢。】 打铁须趁热,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救命之恩,当舍身相报呢,大和尚,你说是也不是?” 紧跟在身后正准备随声附和的张青和孙二娘面色僵了。 说好的救命之恩,不求回报的好汉行径呢? 还特地要求,舍身相报…… 难不成想要这和尚以身相许? 一个是瘦猴一般的猥琐汉子,一个是身高八尺,健壮魁梧的和尚…… 张青和孙二娘对望了一眼,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鲁智深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大笑起来:“好好,你这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洒家一向欣赏说话不兜圈子的人,救命之恩,这是天大的恩情,舍身相报也不足以还清,你想叫洒家帮你做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洒家做得到,不管上天入地,都会替你做到!” 有些心焦的张青和孙二娘已经在暗暗地想着法子劝架了。 潘伊怜微微一笑:“大和尚果真名不虚传,你若想报我这救命之恩,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应我一件事” 鲁智深不在意地抬起手撸了下胡须,却发觉下颚光秃秃的,别处也有些不得劲。 “哈哈哈!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百件事,洒家也依得!” 张青紧张地握住了身后的扫帚把。 孙二娘悄悄地扯松了自己的束胸,露出了胸前一片白瓷。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又久仰大哥威名,如果哥哥不嫌弃,便与我结为兄妹如何?” 呃? 呃? 呃?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圆了眼睛。 “你……”鲁智深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大惊失色地放开了紧握着潘伊怜的蒲扇似的大手,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缩了回去。 潘伊怜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怎么,哥哥嫌弃我,不肯认我?” “没没!”鲁智深有些惊慌失措地开了口,却又不知该接下来该咋说,只得求救似的望向了在一边张着口的张青夫妇俩。 “哦呵呵呵呵” 孙二娘捂起嘴巴,发出了一阵魔性的笑声。 “这,这倒是……极好……” 张青的脸扭曲着,看起来表情十分古怪。 这眼前瘦猴似的黄脸汉子,居然自称自己是“妹子”…… 这实在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首先恢复自如神色的还是花和尚鲁智深。 “此番让妹子看笑话了,倒显得洒家不痛快了!洒家本就欠你的恩情,只不过没想到这报恩到头来居然是变成了认亲了!只你不嫌洒家是个出家人,哈哈,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潘伊怜嗔了他一眼: “大哥,你整日里又吃酒又吃肉的,再添一个妹子也不算是啥稀罕事吧” “哈哈,对极对极!”鲁智深此刻觉得眼前这凭空里掉下来的救命恩人兼便宜妹子做事还真对他的胃口,越看越顺眼了。没见那张青夫妇俩,眼睛都嫉妒红了吗? 张青夫妇俩的手脚很是麻利。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让人摆好了祭天用的香炉,结拜用的酒菜。两人对着黄土青天拜了几拜,结成了义兄妹。 潘伊怜已经用绢布沾着清水,擦尽了脸上的姜黄晦暗,露出了本来俏丽的脸蛋。 不然以后谁还会认得她啊? 待结拜礼成之后,潘伊怜站起来笑道: “大哥,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妹子,你就是我顶顶亲的亲大哥了,此番先受小妹一拜!”又道,“往后小妹一切都听大哥的话,不过只一件事,希望大哥能依得” 鲁智深笑着摇头:“你这鬼丫头,精灵古怪,不知道又想让洒家做些什么,罢了罢了!此番洒家栽在你的手里,既然已是你的大哥,保不准以后要替你收拾烂摊子,数不清的麻烦事,这件小事,肯定依得!” 潘伊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脖子,心里暗暗有些发虚。 她起初只是想暂时找一棵大树好乘凉。什么亲大哥好大哥之类的甜言蜜语只是为了刻意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而曲意逢迎。 却没想到鲁智深竟是实打实地,将她看作是自家亲生妹子对待了。 不过,话虽所如此,但是有些事还是得挑在前头说开。 “大哥真是爽快人,我哪会天天惹是生非当大哥收拾烂摊子呢,只是小妹我别的都可以听大哥的,唯独在婚嫁娶这事上,大哥得依我自己的主意,不能强行将我指给另外一个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这件事,不事先说清不行啊! 否则就冲着这个世道人的“长兄为父,婚姻父母之妁”的古板理念,哪怕她解决掉了与武大郎之间的荒唐无效关系,没准哪天她这个便宜大哥一时兴起,也不问她的意见,便乱点鸳鸯谱将她又塞给另外一个人了。 “你呀,哎哎,罢了,依得!” 鲁智深满脸都是无奈。 “好了好了,正事做完了,赶紧过来开饭吧!” 扯下身上围裙,正从厨房出来的孙二娘将二人叫进了后堂,只见一面圆桌上面,十几盘菜肴散发着馋人的热气,什么盐水鸭头,红烧草鱼,酥嫩红烧肉,瞧着让人不由得胃口大开。 张青,孙二娘,鲁智深,潘伊怜依次挨个坐下,期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没过多久,几个人就将饭桌上的酒菜风卷残云了。 今夜月光正好。 挂在窗户沿边的一弯新月投下淡淡的银光,清凉而又温柔。 在这个无依无靠的水浒平行世界里,她总算是有了一位性格耿直,做事光明磊落的亲人,人身安危也总算有了些倚仗。 悬在半空,担忧多日的一颗心总算是稍微有了些安宁。 鲁智深的为人,她心中极是清楚。 这是众多好汉之中,品格最让她放心的,也是最欣赏的一位好汉。 至于孙二娘等人,虽说目前某些行径极度不认同,但由于他们俱是当地盘根错节多年的地头蛇,若是仅凭借着一腔热血贸然出手除掉,先不说她目前没这个能力,就算是有这个能力,也得掂量掂量他们手中的残余势力会不会威胁到自己今后的生存,否则在半夜里自己是怎么被一路尾随而来的人割喉的,都不知晓。 况且,目前他们手中掌握的江湖人脉对她来讲十分有用,今后再找机会让他们取消那种营生,改邪归正。 毕竟鲁智深目前被官府追捕通缉,根本无暇顾及她这边,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一道淡淡的橘粉色的晕轮围绕着那朵月牙,映衬着不远处,涂抹的跟调色盘似的孙二娘的那张脸。 却见到孙二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大腿,神色不定地望向对面的张青。 “哎呀!那盘肉……你莫不是把那盘肉端过来了吧?……” “那盘肉?”张青神色也一变,“哪盘肉?哎呀……” “哪盘肉?”正沉浸在“今夜月光正好”的潘伊怜不由自主地顺着他俩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盘肉…… 作坊…… 吃得不少…… 胃中一阵不由自主的痉挛,喉咙腥甜一片。 呕!…… …… 小剧场1: 鲁智深抬起手撸了下胡须,却发觉下颚光秃秃的(好尴尬,还是笑吧):“哈哈哈哈哈!” 鲁智深(暗皱眉头):(为什么觉得有两处的毛也不见了呢?怪刺人的……) 小剧场2: 孙二娘赶紧奔入后厨房。 潘伊怜(稀里哗啦):“呕!!……” 孙二娘风驰电掣地奔了回来。 潘伊怜(涕泪横流):“呕!!……” 孙二娘(一脸虚惊):“哈哈咱们吃的是大好真猪肉,大块真牛肉!” 潘伊怜(开始吐胆汁):“呕……” 孙二娘(一脸焦急):“妹子你真的吃的是,哎!哎!这可咋办啊,妹子晕过去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章 你是什么鸟人,敢来消遣我! 这段日子,江湖上发生了几件大事。 为首的一件,是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送给岳父蔡太师的十万贯生辰纲被一伙卖枣子的商贩截了,押送生辰纲的杨提辖也不知去向。 这第二件,则是人称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宋押司半夜性起,将新纳的外室妇人阎氏捅死,吃了人命官司,逃亡在外了。 来往柴大官人宅院的过路好汉偶然间提起此事,也只道似乎是因为那个妇人不守妇道,给宋押司带了一你一个,都不说你的好? 既然此人不识良佞,他也不再白费唇舌,索性再不做声。 只待等疟疾养好,便寻个由头向柴进辞行。 武松打定了主意,便想趁着此时夜风稍停,再多休憩片刻。却不料一铁锹炭火劈头盖脸地兜打下来,头一偏,下意识地躲过。 一股冷冽的气息从武松周身迸发出来。 他抿直了唇。 旁边跟随的一个小厮吓得大叫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能打他,他是柴大官人招待的贵客啊!” 武松只是冷笑,拿眼瞅着被他轻轻提在手心里,脸皮紫胀的黑矮胖子。 此人倒是面生。 “武松,不得无礼!你手上拿住的这条汉子,正是江湖有名的及时雨宋押司宋江!” 武松望向从长廊一头奔过来的隐隐黑影,微微眯眼。 ** 宋江自忖自己混迹江湖没有三年,也有五载了。 虽不曾考取什么功名光宗耀祖,却也凭着左右逢源的本事,在郓城县混上了押司。官场话,酒场话捻起就来,颇为受到上司的器重和赏识。 他也在早些年间与那东溪村晁盖晁保正结为了异姓兄弟。借着自己公家路子,给晁盖引了不少暗地里买卖的私活,事后红利大家五五分成,又拿这些银两时常救济江湖上落魄的好汉,捞了一个及时雨的美名。 本来按照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套路,虽然不指望加官晋爵,但是小升几阶还是指日可待的。 这人一旦顺风顺水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去,非得给你整出些幺蛾子来。 抓破头,他都不曾料到,那前段日子整的济州府上下人心惶惶的特大生辰纲被截案件居然是那晁盖带头所为。 在他看到那封通缉官文上明晃晃地标示这晁盖等七人的名字,真是感觉心肝都像是被大锤狠狠地捶了一下。 这头夯驴也不知哪根弦没搭对,不老老实实地做他的保正,赚他的钱,享他的乡野清福,却学着别人改行做起了强人来,还无脑地留下了蛛丝马迹,被人这么快地排查了出来! 若不是他当时急中生智,稳住了前来办案的何捕头,自己冒着被人识破的危险,快马加鞭给那群没脑壳的痴汉们报了信,那群痴汉早就被官府一网打尽,没准来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那瘟神蔡太师! 这可是远近闻名以残暴狡诈为名的主儿,有的是阴狠毒辣的手段让人招供。落到他的手里,吃进去什么,都得给他老老实实吐出来。自己与晁盖之前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私事肯定也会东窗事发!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自己并不是受到此事的牵连,而是栽在了一个**的手上。勾结梁山贼寇的造反罪名是没按上,倒是按上了一个人命官司。 酒筵上,柴进热情推杯换盏,可哪有什么心思作陪?五杯下肚,只推脱说不胜酒力,去净一下手。 却不料天黑眼拙,路上一脚踏翻了一锹炭火,眼前这身高八尺的男人犹如猛虎一般,揪住了他的衣襟,就像提起了一只弱鸡。 真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大头风!端的是今年流年不利,挨着他宋江倒霉! 倘若是被他这么打上几拳几脚,不死也要残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章 紫石街巷的隔壁老王 “什么,这是山东郓城县的那个宋江,人称及时雨的宋公明?” 那个高大的男人在起初的诧异过后,迅速收敛了周身散发的怒气,纳头便拜。 “武松一时之间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冒渎兄长,望乞赎罪!” “哎呀,好汉快快请起,这便是折煞了我宋江了” 宋江由惊转喜,连忙顺坡下驴地扶住了那个男人的双臂。再待他定睛一瞧,心中的欢喜便是增到了八分。 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身量八尺有余,身躯凛凛,英俊非凡,周身蓄势待发的气势,眉眼之中暗含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却不知这柴进府内竟然藏龙卧虎,此人一看就知其绝未池中之物,若是能够兜揽过来为己所用,那绝对是再好不过。】 宋江心中暗喜。 这倒也不难办,只需将他常用的“及时雨”手段拿出来,幌上三幌,不愁这男人不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自此十几天内,宋江不但留下武松作陪筵宴,还留武松在一处安歇。走到哪,就会携着武松一同前往。 却不料,才过了几日,在一次筵席上,武松竟然起了思乡的念头: “小弟之前因误以为吃了人命官司,投奔到柴大官人这里,近日却听闻那人并没有死,而小弟离家多日,家中大哥长时间没有联系,怕他思念,故而要去探寻一番。” “这些日子多相扰了柴大官人,也时时受到公明哥哥的厚待,实在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宋江见留他不住,只得强忍欢颜道: “兄弟此番探亲却实属应该,应当!只可惜我们兄弟才相聚没多久,就要再次分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才能再次相遇了” 武松又敬了一杯酒,笑道: “哥哥不必忧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后必定还有再见的时候。” 再说武松,与宋江和柴进告别后,收拾了包裹,穿了新纳红绸袄,戴了个白范阳毡笠儿,提起了哨棒,踩着蜿蜒崎岖的石板路,一路向西而去。 路上灌木葱郁,苍松翠柏之间夹带着几株开始飘红的丹枫,红的火红,绿的碧绿,间或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鸣叫,一片宁静致远的景象。 见望着自己远去的那道似是哀怨,似是不舍的目光终于不见了踪影,武松这才松了一口气。 忖道: 【公明哥哥不管是酒筵推杯,又或是府内观赏,甚至是夜间榻上歇息,均要自己在身侧作陪。】 【虽是热情似火,但那般做派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只得假托寻亲之由离开,才算罢了。】 此间正是饷午,走了几十里路,始觉得肚中饥饿,又行了不到三四十步,瞧见前面有个酒店,挑了一面招旗,上面写着: 三碗不过岗。 ** “脆梨!脆梨!又大又新鲜!刚从树上摘下来,咬一口口中生津!哎呦,西门大官人!这在吃食上您最讲究,绝对识货!瞧瞧今儿这梨,皮薄水多,又酸又甜……” 一个十二三岁,梳着总角小辫的少年从紫石街巷口晃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清晨,阳谷县内,紫石街道。 街道中央铺就的青石板有些布满斑驳青苔,有的却被打磨的光洁锃亮。 道路两边,每隔几步,就会有过路的商贩蹲在地上,面前撂着几筐新鲜采摘的山货,口中大声吆喝着。 不远处,一家纸马铺子门口摆着几个纸扎的童子丫鬟,隔壁开着一家卖冷酒店,对面开着一家打银器铺子,紧挨着却是一家小茶馆。 这家小茶馆不怎么起眼,只在外挑了一面旧绸缎招旗,上面绣着“王氏茶馆”。 馆内两两三三的人围了几桌,这桌上的人叫一声“店家,再打两碗鸭梨莲子羹来!”,那个桌上的人也在叫“阿婆,那精躁子馄饨怎么还没端与我吃,莫不是平日里看我李二狗不顺眼,故意叫我好等!” 同一桌上,另一个身穿土棕棉麻袄的大汉笑道;“这其中缘由你倒不知了,近日干娘家隔壁新搬来了一户武姓人家,听说啊,老家是隔壁清河县的。干娘热心肠,就赶着上前搭个手,帮人家收綴收綴,可到了那户人家里一瞧,就把干娘给瞧蒙了眼,现在还缓不过神来” 李二狗笑道:“把阿婆唬成这样,魂不守舍的,难道是那家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也差不远喽!”一个穿着紫红色棉麻坎肩,发髻花白,耳边却插着一朵红艳牡丹,约莫五十来岁的矮胖妇人端了一碗泛着葱油花的热汤走了过来,放在了李二狗面前,咂咂嘴巴。 “老身活了这数十遭的春秋,做了无数的媒,却也不曾见过这般的夫妻。那武家大朗头如斗大,喘气如牛,横着却好似比竖着还要长些。竖着看么,却好似一个垂髻稚儿那般矮小,这般的人物,啧啧,你却猜他那浑家,却是何种模样?” 众人皆好奇起来:“是何模样?” 那婆子叹了口气,表情夸张。 “好似那天上王母娘娘的亲侄女,玉帝老儿的干女儿!” “啊!” “那小脸俏生生好似三月桃花,那眉眼好似初春柳叶暗藏风情,那小嘴红盈盈勾蜂引蝶,那小腰儿柔若无骨似水蛇袅袅,那小脚轻翩翩好似尖尖八月脆菱角” “要让老身说啊,就那小模样,入宫当一个娘娘也不是一件稀罕事。但是这么一朵娇嫩嫩的鲜花,却偏偏插在了那牛粪上,啊呀呀,这可真是……” 听到这里,众人无不叹气拍腿:“苦也!苦也!那三寸丁枯树皮哪里修来的福气?真是一块好羊肉,却掉进了狗嘴里!” 那婆子接着道:“就是老身见着了,也不得不为那个小娘子叹息一声,道一声娘子好生命苦哇!常言道:做买卖不着,止一时;嫁老公不着,是一世。若是我嫁与了这户人家,非得找一面墙撞死不可” “可那小娘子却偏偏坐得住,日日夜夜守着那武大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她瞧上了那武大哪一点好……” 话音还未落,那婆子忽然诡异地朝着对面努了努嘴,众人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转头望去。 只见对面的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从里面忽然走出来了个矮小的男人,挑着两个炊饼笼子,一步一晃地往外走。那男人正是刚才婆子嘴里形容的“三寸丁枯树皮”的模样,个头好似一稚龄童子,脸上却还长了一缕络腮胡子。后面帮他扶着笼子的则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女人。 婆子眼尖,未等那扇门关闭,就扯开嗓子:“武家娘子,你家夫婿出门了,一个人憋在家里,多闷的慌啊,要不过来陪着我这老婆子坐坐,打发光景啊!” 还未等话说完,就听见砰地一声,对面大门毫不留情面地关上了。 婆子脸上堆的笑僵住了。 数双眼睛都落在了还未走远的武大郎的身上。 被众人数双眼睛盯着的武大郎浑身上下得不自在,眼前自家娘子不留情面地给对面吃了一个闭门羹,也只得转过脸,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 “干娘,改,改日吧,娘子她身子有些不适……俺正要,正要去给她抓药吃呢” 王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撇了一下嘴角。 “大朗真是会疼人,武家你娘子真是好福气呦” “你还别说,我虽然就瞧了一眼,但那身段,啧啧啧,够味道,嘿嘿嘿,却不知道在床上是个什么滋味……” “你逗我呢?就那三寸钉,瞧那德行,能享受得了吗?” …… 众人浑似没有看见对面满脸尴尬的武大郎,满脸兴味地讨论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章 打虎英雄 武大郎浑浑噩噩地挑着担子在街上漫目的走着,连卖梨的郓哥在身后叫他,也没有听见,满眼满心都是刚才那群人恶意的调笑打趣声。 只觉得耳鼓被血液激荡着,敲打着。 不管怎样,那也是自己的婆娘了啊!只是暂时不能对外公开而已,就算不般配,那又如何? 可是这意思若是从别人嘴里冒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苦的咸的涩的,通通涌到了嗓子眼,心里像是被什么拧住了似的难受。 而最令他难受的,则是他根本不清楚娘子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起初,他以为娘子是为了他个人的安危,才说他俩的婚姻是无效的,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可是,若是街坊邻居都不知晓他与她原本是夫妻的关系,倘若哪一天她忽然起了离弃自己而去的念头,自己更是没有一丝理由求她留下来。 于是,他便偷偷违逆了她的意思,逢人便说,他屋里头的那个女郎,其实是他的婆娘。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流言蜚语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在紫石街上住的人都全部知晓了,明里暗地冷嘲热讽看笑话不说,还引得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整日在他家周围打转,伺机偷窥娘子。 刚才那些人对着娘子说着无耻下流的话,却不知娘子到底听见了多少。若是知道了他擅作主张地…… 会不会也因此而厌恶他,也拿那样的眼神看他,对他说出那些冷飕飕的话? 他真的好怕…… 他俩到底还未成了周公之礼,她到底还没有成了他的人…… 鬼使神差地,武大郎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西街尽头,一家药铺子的门口。 他忽然又想起钱大户的管家李福私下里找到他说过的只言片语: “……嫁与了你,便死也是你家的鬼……” “……哪有把自家爷们往床下推,忤逆自家爷们的道理?” “若是你唯恐拗不过她……就去药铺买半份蒙汗药,再备上催情药物,趁着她不备放在饭菜里……任你摆布做成好事……” “……你还担心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他原是不想的…… …… 可是,倘若她一旦成了自己的人,会不会就…… 捏着手中一包药粉,武大郎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她成了自己的人,或许就会…… 他原是不想的…… 原本人烟稀少的西街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一会,四周就都是人了,闹闹穰穰地堆满了一条街巷。挤得武大郎站也站不住,只得跟着人群推推搡搡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谁伸出腿绊了一下,差点跌一个狗啃泥,急忙快走了几步,踉踉跄跄地赶紧贴着墙边,这才把住了不断摇晃的竹筐。 唢呐呜呜咽咽欢快地吹打着,随着人流攒动,朝前走着。大家又往路中心挤,捱肩擦背地,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有的满脸好奇的翘着脚往里面张望,有的一脸震撼地喃喃自语‘好大一只大虫’。 但到底里面情况如何,武大郎却是半点都没瞧见,只觉得自己的左脚脚背被人踩得生疼,装着炊饼的笼子也被人挤歪,炊饼顺势掉了不少来个,咕噜噜地转到了地上,被人踩得稀巴烂。嘟囔了几句真是晦气,怏怏地朝着反方向离去了。 *** 插好门闩,回到二楼自己的房内的潘伊怜面色有些不善地朝着楼底下的那家小茶馆扫了一眼。 撇开坐着的七八个食客不谈,为首的那个婆子,五旬上下的年纪,戴着花,王氏酒馆,不就是那个“又会做媒,又会做牙婆,又会收小的,又会说风情,又会做马泊六”的王婆嘛。 隔壁老王,原来是个女的。 不过,对于这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又能平白惹来一身骚的剧情人物,她向来是没有心思搭理的。 反正她今后是要跟着大哥去二龙山头混的人,没必要给自己屁股后头找一堆麻烦事。 毕竟跟那个王婆碰面,就有遇到西门庆的危险。 而她并不想跟西门庆有任何的牵扯关系。 她只想要顺顺当当地见过武松再离开,然后看看是否有机会能够将武松撩到二龙山上去。 毕竟当年她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获得【天伤星武松】这张水浒卡的,不试试看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收藏癖呢! 若是不能得手,也没什么损失,拍拍屁股,扭头上二龙山就行。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鸩杀武大郎,没什么仇,没什么怨,就不怕武松对自己做些什么。 大不了打出那个便宜大哥的旗号来! 也不知道大哥现在到底占了二龙山没有…… 孙二娘倒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日后若是有了消息便差小二过来送信。若是平时有事找她,可以去县城门口一家馒头铺子旁边的大槐树找蹲点的小二。 想到孙二娘,就立刻又想起了昨晚那顿令她闻见肉味就想吐的晚餐。 昨晚吐的实在惨绝人寰,到现在手脚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昨晚那碗肉最后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那肉”,还是孙二娘为了让她觉得好受些,故意说不是“那肉”。 但无论如何,张青夫妇如何挽留,她也不肯再呆在孙二娘的铺子里过夜了,只道在阳谷县合住的一位朋友若是见她无故彻夜未归,定会心焦。 鬼知道留下来还会发什么事! 窗外传来震耳的唢呐吹打的声音,甚是欢快,却不知在庆祝什么节日,待路过潘伊怜的窗前,她下意识地往外一瞥。只见外面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簇拥着抬着一顶乘凉轿子,上面坐着一个披着缎匹花红的男人,瞧不真切面孔,正在时不时在与众人拱手回礼。 只瞧那男人身躯昂藏,雄姿英发。那轿子虽然结实,也有好几人在抬着,那挑杆却被沉沉地压弯,原来后面还吊着一具吊睛白额猛虎的尸体。 潘伊怜此刻的兴致被激发了起来,她拿起竹杆挑开竹帘,将身体探出窗外,待细细观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忽然抬起了眼,与潘伊怜正巧双目相对。 两人俱是一愣。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很快就转了过去。 众人扶着轿子吹吹打打走得很快,不一会便转向了另一个街巷。 【怪不得潘金莲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彻底任由自己陷了进去了呢……】 武松。 潘伊怜有些玩味地望着抬着男人的凉轿渐渐远去,眸子里透出一股狡黠的光芒。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武松当上了阳谷县都头之后,过了十几天才会在偶然间与武大郎相遇。 这十几天的功夫,足够她做很多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章 漕河工事 阳谷县今年有两大棘手的问题亟需处理。 一个是景阳冈上蛰伏吃人的吊睛白额大虫,一个便是运粮漕河的疏浚修葺。 如今猛虎已被毙,只剩下一个运粮漕河的问题待须解决了。 原本这条运粮漕河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这条漕河本身负责的是平时汇集江南各地的物资,并担任着战时储备和调运到汴京的任务。 但朝廷已经多年未曾对外有大规模的战事了,这条漕河索性也就那么半闲置了下来。 由于这几年雨水并不十分充沛,水线总是低于往年正常线,众人闲聊起来,也只道是哪条河改了道,少了水源,并不十分讶然。 这条运漕河本就是人工开凿而成,河道并不很深,平日里也只是走走运粮船之类的中小型船舶,上头的指示也只是要保持畅通即可,所以平日里也只是偶尔想起来派几个士兵摇着几条船挖挖淤泥,清清河道什么的,像什么水闸,护堤之类的工事,渐渐地就疏于管理了。 可谁也不曾料到,今年开春的时候,这老天就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哗哗地整整下了一个月,把田地里的麦子根泡烂了不说,那漕河水线也是蹭蹭地上涨,眼瞅着就要没过危险线了,知县这才着急地命人去开水闸门放水泄洪。 却不曾想那闸门平日里检查的时候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但到了使用的时候,开启闸门的机关枢钮竟然临时失灵了。 随着水量越积越多,麻袋子泥土石块堆垒起来的护堤也禁不住这漕河灌的极满,终于一连冲垮了几处,顺着那几道口子泄出来的水漫过了阳谷县的地面,整整泡了五天五夜,差点把这爿地区变成沼泽水洼之地,人人皆是踩着一脚污泥汤水走街过巷,好不狼狈。 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差点让阳谷县知县李骏被东平府尹陈文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说只是地里的庄稼倒了霉,并无人员伤亡,但毕竟这是条国漕运,关系到战时粮草物资的运输。倘若是让上头知晓了此事,若是追究下来,他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李骏也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谁也不曾料到这条不起眼的漕河竟然差点捅出这么大的纰漏,当下也不敢回嘴,急急忙忙地赶回衙门增派了人手到那条漕河上加紧勘查修葺,再也不敢怠慢了。 这一修,就修了将近大半年。 春去夏至,夏去秋来,这转眼间雨水渐渐又有了滂沱之势,只那损坏的堤坝还有几处仍未修好。 武松上任都头的第一天,便被知县李骏指派到了一处仍未修葺好的堤坝缺口处监工。 那处缺口是今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洪灾造成的最大的一处缺口,也是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 虽是缺口已被人用石块夯土堵住了,但是那闸口的机关却仍是处于被卡状态,像是被河道里头的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三五个人合围起来用劲,也丝毫不见动弹。工匠曾试图修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工匠小丁浑身是水地钻出了浑浊的水面,愁眉苦脸地往河水里瞅了一眼。 三次了,他已经潜入堤坝河底三次了,这次终于看清楚那道扭动机关最关键的,也是最粗大的一根铁索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道铁链下面的转圜之处因常年忽视未能及时保养,竟是锈死了。 怎可怎么办呦! 知县大人上次就是因为这处机关未能及时修好,冲着他们发作了一通好大的脾气。并发下狠话道若还不能及时修好,倘若再有半分差池,轻则刺字发配边疆,重则人头落地。 “狗剩,栓子,石蛋,富贵,大同,还有你你你几个,别站在旁边傻看着呀,赶紧过来帮忙拉啊!” “嘿呵,嘿呵!” “嘿呵,嘿呵!” …… “他奶奶个腿儿的,俺的手!” “行了行了,赶紧放手,快点地!” “艾玛,这不是咱哥几个可以弄得呀,要不跟李大人说说,再增派些人手过来?” “就是,这破河修也修了,口子堵也堵了,大人还非得弄这道闸不可,就这么呆着去呗,老子来衙门是来当捕快的,不时当苦役的!” “哎哎,大同你怎么说话呢?你以为做捕快就是天天喝着小酒吃着肉的清闲活?你不来做这个,你还能做啥?缉盗,还是察凶?别忘了你能踏进这个衙门,是沾了你姐夫的光。你想不干,那就跟大人说一声,自己卷铺盖走人呗,好像谁稀罕你呆在这儿似的” “刘富贵,你!找打是不?” “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闹腾的心烦!那谁谁,长年,你再去找几个水性好的下去瞅瞅,看看到底还有啥办法可以用” “再看一遍也是白费劲!” 哀叹一声,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长了一张圆脸的男人看了眼站在几丈外河沿边上正与刘都头说话的男人。 试探着说了句:“要不,咱们过去请那位新来的都头帮帮忙?” 一个穿着红背心的男人一掌拍在了他的头上,笑骂道:“栓子你脑子进水啦?那可是咱们的都头,是咱的头。” “哎呦!狗剩你拍我干啥?”被拍的一个踉跄的栓子瞪了那个红背心一眼,表情有些无奈,“俺知道啊,这不就是知道这个新来的都头打死过大虫么,才……”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那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没瞧见那从不给别人好脸色的刘都头那神色么?” 被称作石蛋的另一个衙役没好气地挤了过来。 “就是,你忘啦,上回王大海喝多了猫尿,没轻没重地开那个刘都头几句玩笑,那刘都头就给王大海穿了大半年的小鞋,最后挤兑的王大海自己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了,结果武都头一来,这平日威风八面的刘都头居然态度那么温和!” 栓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哎呀算了,不行咱哥几个再去喊李大人那里要来几个民壮再试试?” “你们在哪里嘀嘀咕咕什么,活都干完了?” 刘都头背着手,皱着眉头,冷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没啥没啥!” 众人脸上异口同声,脸堆上了笑。 “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偷懒,小心你们这个月的俸禄!还不赶紧干活!” 刘都头冷哼了一声,冲着武松微微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下来:“武都头,李大人还有些事务交给我去西街办理,就不再此耽搁了,此地的事务全权就交给你处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3章 都头,请收下俺们的膝盖! 武松微微颔首,淡然地看着刘都头走到河沿边一棵柳树下,解开了缰绳,骑上马离去了。 知县李骏曾想指派他去往西街监管集邶书院的督造建设工事,顺便熟悉阳谷县的地理风土人情,日后好方便开展缉捕贼寇事宜。 只是同行的一位刘都头突然提到自己家中老父得了重病,需要每日回家探望,然后又提到尚未修葺完好的漕河堤坝仍需要派人监管,于是李大人就将不需要整日在书院监管督造的清闲任务交给了刘尚安,将急需完成的漕河修葺事宜改派给了他。 刚才那刘都头正是针对此前的工作与他简要说明了一番。 现如今这爿河道尚有闸口、东西闸墩,南北侧底部木桩的修缮工作仍未完成。 闸口呈南北方向,一道沉重的闸门牢牢地封死了漕河另一端,防止了漕河内水量流失。但听说却说是大半年未曾被人抬起过了。 顺着这条漕河沿边查看了一遍,同行的衙役赵构生恭恭敬敬地陪在身后,讲解着此处的具体情况。待走到一处粗长铁链那里,只见这看上去还算机灵的衙役唉声叹气地垂下了脑袋。 “武都头,这里的机关便是这条漕河半年前差点让整个阳谷县都发了大水的罪魁祸首了” “机关里的铁链锈住了,卡死了,闸门打不开了” “工匠们下去修了,但是卡死的地方是在水底下,凿也凿不开,换了几波人马都无济于事,想来只得再多派人手把这里堵死,然后再下去慢慢挖开才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武松看了赵构生一眼,沉吟片刻。 “此番厉害是否已禀告李大人了?” 赵构生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李大人早就知晓此事了,只不过由于现在正处汛期,堵死河道修缮地下机关至少也需要需要五日或是一旬的时间。若是期间雨水再忽然暴涨,恐怕又会造成先前的那个天灾局面。先头就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李大人暴怒,先是罢免了负责修缮这条漕河的张都头的职务,又派了刘都头监管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武松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却变得锐利了几分。 那衙役仍在继续着: “可是,东平府尹陈大人十日后便要派人过来检查这一片漕河堤坝的修缮工作了,李大人前日还在朝着我们大伙发脾气,说是十日之内,若是仍完不成,就……”大伙都要倒大霉了。 赵构生垂头丧气地噼里啪啦地说完了这顿话,这才想起跟前的都头是才被李大人调到这里监管,接替了刘都头的工作。 武松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寒星。 “却是恁地。” 那衙役赵构生瞧着武松的神色,心道这位新来的都头估计已经猜出了自己被那个刘都头暗地里摆了一道,欺他新来乍到,甩了个棘手的锅给他。 可就算知道了,又还能怎么样呢? 反正十天之后这河槽工事仍未修缮好,大伙一起遭殃。 大半年都拿这条生锈的铁链无可奈何,这短短的十天之内又能做什么呢? 反正他早就认命了。 正暗暗地想着,却听见武松沉稳有力地吩咐道: “构生,你去找些干燥的麻布衣物过来” “哦,好,好” 要这些东西干嘛? 赵构生满肚子疑惑地去了最近的一处农家院子,花了十几文买了一些麻布衣袄褂子之类的旧物,然后又按照武松的吩咐将麻布撕成了布条,有些缠在了铁链的,然后剩余的被武松缠在了手掌上,臂上,腿上,又褪下了身上的灰色大氅和腰刀,把公服下摆掖在了腰间,然后将铁链在左臂臂上缠了几圈,双手握住,一只脚顶住了堤坝沿边,深吸了一口气。 其余的衙役和民壮纷纷围了过来,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们这位新来的都头在干嘛? 难道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把链子拉松吗? 怎么可能呢? 他们几个衙役连带着十几位壮丁都没能将这条锈死了的铁链拉动分毫。 这条铁链怎么说也有几百斤重呢…… 还以为他挺精明强悍的一个汉子,没想到脑子却是有泡的…… 有的暗暗摇头,有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格啦啦啦啦啦—— 众人尖叫了起来。 “亲娘哎!” “啊!动了,动了!” “活见鬼了!莫不是刚才眼花了?” “真的!是真的!俺真服了!” “英雄啊!怪不得能打死老虎啊!” 围观的众人喜极而泣。 吃饭的家伙可算是保住了啊! **** 潘伊怜今日出门前特地画个一个弯弯的新月眉,唇上涂了一些胭脂,在铜镜里照了几下,还算是满意。又捡了些颜色稍艳的衣裳穿上。从后门出去,找过路人打听到了衙门的位置,就寻找了过去。 衙门口所在的街面比其他街头要干净几分,只见一位花甲老人正在门口拿着竹子做的扫帚慢慢地扫着地面的落叶。门口还站着一个衙役,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见她笑嘻嘻地迎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哥哥,请问前几日上任的武都头可在衙门里头吗” “奴家只是……只是先前受过武都头的恩惠,可巧听说了他在这里当了都头。此间只是想过来看看恩人,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能够帮的上的” 那年轻的衙役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这位小娘子你来的不凑巧,武都头今日被大人派去监管漕河那处了”见潘伊怜面上露出惆怅的神色,索性又指点了方向和去路。 潘伊怜谢过了这位衙役,转身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 这条锈死的铁链总算被拉动了,在场的人人喜不自胜,当下也不必别人催促,三五下脱了上身衣裳,打着赤膊,下水上油,修枢纽,清理锈渍。再尝试着转动闸门机关,闸门竟然格拉拉地缓缓从水底拽了上去,虽然还有些卡顿,但众人还是满面激动之色,自家混饭吃的铁饭碗可总算是保住了。 比往日愁眉苦脸地干活的态度大有所不同,众人忙忙碌碌地干得热火朝天,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几个时辰就又过去了。 估摸着到了收工的时刻,武松便把赵构生招呼到了跟前,让他遣散其他衙役和干活的壮丁。各自穿戴好了衣冠,聚在了一起向武松辞别。 武松道:“大家连日来多方辛苦,武松自会禀告知县大人,待漕河工事完成之时自会各领奖赏” “哪有,哪有,这都是都头的功劳!” 在场的诸位捕快的脸上俱呈现出感激的神色。 解散了衙役和壮丁后,武松方自在河沿边上捧了水,清洗了下头脸和手心沾上的锈渍,然后又扑打掉了沾在黑色公服上头的斑斑灰尘,把搁在地上的腰刀重新挂在了腰间,披上了灰色大氅,戴了白范阳毡笠,便往回去的路上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4章 惩治奸恶,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条漕河处于阳谷县的东面近郊,因为来到这地方的人不多,没有青石板铺的官路,只有一条通往阳谷县城的土路。 土路两侧是十几所青沿瓦房,粗糙的墙面抹着黄泥,中间有几家废弃的宅子,墙面裂了缝。墙上墙上还用着稻草薪掩护着,只不过有几处秃了,露出了底下的瓦片。 青石板上的沙土被几股风卷走,打着旋儿地绕着墙根在转。偶尔还听见远远的几声狗吠。 不远处的胡同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惊慌。 “不,不要过来……” “求求你们……” 又模模糊糊地传来几道猥亵的调笑。 “小美人,你逃啊,怎么不逃了?” “呦,还是个雏儿,哈哈,大爷今个就好好地调教调教,待你尝到了爷们的手段,还怕你不食髓知味?嘿嘿嘿嘿” “呀!” 潘伊怜慢慢地往后退着,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带着淫笑,一步一步地逼近了过来。 直至突然背后靠上了一堵墙,手心摸着厚实的石块,看来已经是退到了墙根底下,退无可退了。 脚后跟像是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瞧,一只竹子编的破了一个大洞的竹笼歪斜地躺在了地面上。地面上除了泥巴,竟然也找不到石块之类的可以用来拿起来防身的东西。 潘伊怜的脸上慢慢地透出了绝望的神色。 伸过来的数双狼爪,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鼻孔中喷出来的热气,也已经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只有拼命地挥着双手,拼命抵抗着越来越近挨过来的男人的胸膛…… “住手!” 一道浑厚的沉喝在不远处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灰色大氅刹那间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像是被光芒笼罩着,让人睁不开眼,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双让人胆寒的眸子。 来了! 若不是此时她应该是十分柔弱的模样,她真想要为这种惊人的弹跳力和十分具有安全感的气场叫一声好。 只不过…… 潘伊怜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是受到极大惊吓地冲到了前来拯救她的男人怀里,紧紧怀住了他的腰,感觉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 作为一名阳谷县的步兵都头,缉盗追凶,惩治奸恶之人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听见有人呼救的那一刹那,武松没有一丝的犹豫,跃上了屋顶,很快就找到了施暴的场所。 可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当他一跃而下,还未来得及动手除暴安良,那几个歹人的表现竟像是比那个将要受到侵犯的,柔弱的女郎还要害怕的多,眼珠子瞪的圆彪彪的,还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有两个甚至左脚拌右脚,一跤跌坐在了地上。 待要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股香气迎面袭来,然后便是一团软绵绵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箍住了他的腰,两团软软的不知是什么的更是紧紧地抵在了胸口上。 此间是初秋,衣裳单薄,一股微微的暖意顷刻便从对面传到了他的身上。 武松虽是在江湖历练多年,虽不具备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但也知道是什么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正要拉开这团,却见这团微微地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虽是十分不适应这种处境,但也暂时忍耐了下来,等打发了那伙歹人再来处理这头。 却见那伙歹人竟然睁着惊惧的双眼‘打虎英雄妈呀原来是都头哎呦俺的老天爷’之类的乱叫了一通,一个个身后像是有条鞭子在抽打着他们,狼狈地快速爬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武松微怔。 这场危机还未待他出手便像风一般地消失无踪了。 他们认识他? 危机已经解除,他快速地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子。 忽然想起宋公明哥哥之前所遭遇的官司,微微蹙眉,这女人如此轻易对他人投怀送抱,估计也不是什么良人家出身。 心里想着,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她。 只见那个小女人垂着头,偷偷地瞧着自己,小脸上挂着几道泪痕,兀自还挂着几滴莹白的泪珠,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这么一瞧,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位女郎,他竟然是认识的。 那双眼睛,他认得那双眼睛。那日他被众人抬着轿子迎到衙门的途中无意间撞到的就是这双眼。 心忽地跳了下,武松急忙抬高了视线,有些仓促地转过了身,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声音有些平板地说道: “你若无事便赶紧回家,今后不要在一个人在这头晃,以免再节外生枝” 撂下句话,武松就想转身离去,但衣袖却被人轻轻地勾住了,他只得停住了脚步,只听得见背后的声音似哭似泣。 “奴家的脚……刚才被他们追赶,有些扭到了……恩公,恩公能否,能否停留半刻,让奴家休息片刻,奴家……奴家实在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了……” 武松静默了半饷,手摁在了腰间的腰刀上,脚步不停,留下了一句“你随我来”,便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凝神细听,只听得见背后的人虽是脚步缓慢,但也是朝着他这边缓缓移动。 待他走出胡同站在路边,正巧一辆驴车打从这里路过,便叫住了马夫,载上了身后的小女人,目送着这辆驴车晃晃悠悠地驮着女子渐渐地朝着阳谷县城那头方向远去了,自己则是大步跟在驴车的后面,等驴车驶进了阳谷县城内,这才朝着衙门走去,他还需要对李大人汇报今日关于漕河监管之事。 *** 离着紫石街还有两条街的距离,瞧着驴车后那道身影并没有跟了上来,潘伊怜谢过了马夫,左拐右拐了几个弯,在一所宅子后院站住了。 后院篱笆外头正站着几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刚才那几个想要对她‘施暴’的几个歹人,正一脸焦急地翘首以盼。看到潘伊怜终于现身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地迎了上来。 “姑奶奶,你可回来了!可吓死俺们几个了,你知不知道那是谁呀,那可是打死过老虎的好汉啊,现如今阳谷县谁人不知他的名声?!要是俺们事先知道,说啥也不会担着差点被打死的风险干这事啊!” 潘伊怜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几粒珍珠,放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今日的事情,多谢几位大哥了。只是这几日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二姊那边,我若是有急事会去城门口的那棵大槐树找点子的,叫她别惦记着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5章 集市 打发了那群人后,潘伊怜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集市走去。 如果说哪里能让她有一丝想起过去生活的地方,那就是这里了。 挑着担子的,赶着驴车的。 小贩的大声吆喝叫卖声。 肉案上的刀子切入猪肋排的钝响,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鲫鱼,卖牛,驴,骡,马的。 空气中弥散着瓜果的清甜和粪便的酸爽味道。 潘伊怜挑了几只屁股肥大,毛色油润的母鸡,让贩子当场宰了褪了毛去了内脏,又挑了几颗黄灿灿香甜四溢的甜瓜,还买了半篮子葡萄。 摸着一颗颗润饱满的紫珠,上面还残留着白霜,忽然想起了刚才武松蹙起的眉头,绷紧的下颚,平板的语调,还有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这厮虽然混迹江湖多年,但竟然是一个内心恪守伦理道德,恪守男女大防的老古板。 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好笑,怪不得原身金莲妹子百般的勾引也无法得手,难不成也像其他好汉那样“整日打凹筋骨,不近女色”?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散出去的珍珠是从钱大户给的那一小箱子嫁奁里面取出来的,花了也不心疼。本来是打算留给武大郎的,但一想到自己反正今后是要跟着大哥混道上的,不愁还弄不到金银财宝,日后再给他弄一箱子便是了。心想着,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叫。 “哎呦……” 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人的脚上,潘伊怜连忙挪了几步,只见那只倒霉的精致丝鞋上面,印上了一块不知道是鸡粪还是污泥的黑块,她回头讪讪地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身后一位锦衣玉袍的俊俏公子,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嘴角衔着一丝风流的笑容,满是兴味地瞧着她。 “无妨,无妨” “只恐娘子咯疼了脚” “……” 这种浑身流露出来的风流倜傥的感觉,还有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怜惜语气是怎么回事? 潘伊怜默然地与他对望,心中某处却被触动了一下。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只恐娘子咯疼了脚……】 【唯恐娘子闪了手……】 我擦,这厮难道是西门庆那货? 按照原先的发展来讲,这厮应该会在两个月后武松离开阳谷县去北东京替县令办事的时候才会出现,还是在一次阴差阳错关窗帘的时候。 她既然已经替了那原身金莲活了下去,又想试着赚到武松这张真人卡,就断然不能再与西门庆那厮有任何的牵扯了,平日里也绝对不用竹竿这类触发剧情之类的道具去关窗户。 而且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集市,是弥散着腥臭猪肉味道,漫天飞舞着鸡毛,鸭毛,还有不知道什么毛,被人踩烂在地上的青菜叶淌着墨绿色的汁水的菜市场。 穿戴着一身绣满花纹的玉色锦衣,周身散发着风流倜傥气息的西门大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布满污秽的地方? 难不成是自己无意触发了什么,导致了剧情改变? 又或者是这偶遇西门庆,调戏武松的戏码必须按照剧本上老老实实的演下去? 不管自己极力地想要做出改变,但仍是逃脱不了那惨死的宿命? 极力地抛却脑子里的杂乱思绪,潘伊怜拎着一篮子的瓜果鸡肉,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只感觉周围商贩正在窃窃私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暗暗皱眉。 集市上人多嘴杂。 她跟西门庆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十分正常的对话,也可能会被传的香艳无比。 她还得在武松面前继续装无害小白兔呢,怎么能就这样砸了自己的招牌?眼下暂时也找不到什么良策,也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潘伊怜咬着牙转过身,趁着集市上人多杂乱,朝着原路飞也似的逃走了。 “……” “哎,娘子留步!娘子!” 俊俏公子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西门大官人,你这是着急要去干什么呀?” 一位婆子将手拢在袖口里,笑容可掬地喊住了俊俏公子急切的想要赶过去的脚步。 “若是大官人闲着无事,倒是可以去老身的茶馆坐坐,不瞒大官人说,老身这儿有上好的碧螺春,现熬的芙蓉鸭梨儿汤,喝上那么一口,保管大官人浑身通畅,回味无穷” 俊俏公子眼中浮起的温怒渐渐退散了,微微笑道: “也好,倒是许久不曾喝到王干娘亲手做的酸梅汤了,这时倒还是有点想念。” “烦请干娘在前面带路” *** 原来她是住在这里。 坐在王氏茶馆的雅间里,慢慢地品着酸梅汤的西门庆望着对面二层宅楼,眼底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个小娘子,在她从一处宅院的后院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注意到了。 也不知晓她跟那几个汉子是什么关系,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只见她身段婀娜地对着那一群汉子说着什么,然后就是偏着头嫣然一笑。这一笑,眉梢间流露出来的风情,竟让他半边身子都酥了。 他可是换女人如换套衣裳的西门大官人。 他见的女人多了,不管是穿衣服的,还是没穿衣服的。却从没一个能让他连手都没拉就出现这种销魂滋味的。 就连当初在屋里头眷恋了好久的小妾李瓶儿和李娇儿,虽说也是妩媚惑人,但此刻这么一对比,就好似一个天上仙,一个水中泥。 尤其是那对晶亮亮的眸子,微弯浅笑,微微露出的牙齿轻咬着薄唇,那神态简直要酥到骨头缝里,叫人挠又挠不着。 也不知道这个小娘子与那几个汉子是什么关系,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否则又怎会做出这般与男人私会的撩人举动呢? ——还是与多个男人! 鬼使神差地,他偷偷跟在了那个小娘子身后,品味着她进了集市,挑挑拣拣着各种蔬菜瓜果时露出的各种笑容,姿态,趁着她不备,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了脚…… “西门大官人,这汤你觉得还甜吗” 西门庆回过了神,失笑道:“干娘今儿可是说错了,这汤却不是甜的,酸的很” 王婆半眯着眼,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嘴边噙着一股‘过来人’似的笑意。 “是吗?恐怕是官人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头惦记着什么人呢吧” 王婆和西门庆对望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你这疯婆子,倒会来取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6章 大好馅馒头来一打! 王婆笑道:“老身这一无金山银山,二无娇娘,大官人肯来照顾几番,却是老身的福气了,却也不知大官人前日的贩盐官司打得如何啦” 西门庆神态愉悦地展开了摇扇:“哼,那厮吃了豹子胆,敢打这阳谷县的主意,居然想私自运送私盐吃独食,也不怕闪了脖子。那厮已被打入了死刑犯,正四处打通关系求减刑呢。” “哎呦,这还不是你西门大官人好手段,在这阳谷县里,除了县老爷,哪个敢违逆你个不字?” …… 西门庆与开茶馆的王婆说笑了一会,又讨了三碗酸梅汤喝,喝的口中生津,心中的邪火也越烧越旺,无处发泄。 又见对面一直毫无动静,只觉下腹涨的难受,小解了一回,只便径直走回自己府内,路上又遇见了卖梨的郓哥拦住了他,嘴甜地说他要交上好运,心里一阵舒坦,破例赏了那小滑头一贯钱。 回到自家府院里,随便寻了间铺着丝被的西厢房,招来李瓶儿和李娇儿,打开了一本春宫画本子,照着里面的几个新姿势,摆弄了几个时辰,方自感觉身上舒坦了一分。 可心头上的那股火,却越烧越旺。 那张笑颜不断钻进来,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像是有虫子爬进了骨缝里。 这么一块好羊肉,偏偏落在了武大郎那张狗嘴里。 忒地晦气! 西门庆又想起今日无意间偷窥到的场景,想必那小娘子也是自觉那个三寸丁实在不济事,委屈难熬,所以才想要红杏出墙吧。若是他找个机会表明心迹,想来不会拒绝。 想到日后将那个小娘搂进怀里胡乱地亲嘴,肆意怜爱,又是一阵心旌荡漾。 再说潘伊怜径自飞奔回了家,从后院进了厨房,刚放下手里的篮子,忽然听见耳边出现了一道幽怨的声音: “娘子,你今日是去哪里了,叫俺等得好苦!” 武大郎刚说完,便看到了潘伊怜手中拎着的瓜果蔬菜篮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娘子竟是自己出门采货去了,这倒是辛苦娘子了,以后这种粗活累活都跟俺说,俺自是回来往担子里一挑,也不算累!” 潘伊怜只是笑笑。 “大郎,上回我跟你讲过的那些调料,你都买了吗?” “都买了,都买了,你看看,都在这里包着呢,只是那日你回来之后就开始生病,俺就寻思着让你多休息几天再理会这些” “嗯”潘伊怜点了点头,“还得劳烦一下大郎在旁边搭把手” 把武大郎打发和面去了,自己则是去了水井边,摇上了一桶水,将鸡肉残余的毛去掉,腹腔内清洗干净,放进了瓷罐中,又去挪了一个案板,葱、姜、蒜洗净,切好,洒在了鸡肉上,又放了一些盐巴,米酒,麻椒以及川椒,淋上了酱油,便放在了灶台上用小火清炖。 处理完了鸡肉,潘伊怜又拿了另一瓷罐,把一包荷叶展开,将包裹着的猪肉躁子抖了进去,也依次放上了葱姜,酱油以及麻油之类的调料,放上了盐巴后,把油菜和莴苣切碎,活在了肉馅里搅拌均匀,再用筷子稍稍蘸着些许的汤汁,尝了尝,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可惜的是,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吃包子的时候需要沾着醋跟辣椒一起吃才够味啊! 若是这里也有辣椒就好了。 可惜现在是宋朝,哥伦布还没有发现拉丁美洲呢,辣椒这种需要进口的洋玩意也只得存在了自己的记忆里了。 在潘伊怜无限的感慨中忙完了这一切后,武大郎活好的面团也起了好大的一团,两个人分工,挨个把躁子馅包了进去,然后又将一团团的放进去了蒸笼屉里。 灶台下的火升的够旺,水已经事先烧开了,不一会,蒸笼就开始冒着浓浓水蒸气,一阵阵四溢的香味开始往鼻子里钻。 武大郎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潘伊怜此时也是饿的有些狠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在灶台旁,眼巴巴地掐着时候。估摸差不多了,便掀开了笼屉。 只见好大的馒头个个挺在笼屉里,松软白馥可人,用筷子微微一戳,表层就深凹了下去。 成了! 也不必潘伊怜再吩咐什么,武大郎忙捡出十几个,端到了前厅的饭桌子上。 两人搬了杌子,打对席坐了。武大郎伸出手只管往嘴里塞,发出嗯嗯的声音。 “娘子的手艺真好……” “娘子对俺真好……” 潘伊怜比他稍微讲究一些,又拿来了一个小碟子,倒了些酱油和醋沾着吃。 “今天做得多,明日你挑出去试着卖一卖,若是卖得好,我就把这配方教给你,留给你以后做馒头生意用” “娘子既然会做,还教……俺做什么!” 武大郎嘴里塞着馒头,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摇了摇头,美滋滋地窥了她一眼。 潘伊怜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大概还会以为自己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吧。 她起身去了后院水井旁,打了一桶水净了手,轻轻吁了一声。 天空是墨蓝色的,猎户星座正在她的头顶闪耀,最中间的三颗星星排成了一根短线,其他的隐隐约约透过暗色的云丝露出点点光芒,显得无比暗淡。 又有谁能够了解她此刻复杂无比的心情呢? *** 第二天,天色未明,武大郎便挑着担子出了门。 潘伊怜用油布给他包了半只炖鸡,滤了油汁,揣在了怀里。 送走了武大,她便将另外半只盛放进一只小瓷罐里,用荷叶扎上了口,又切了颗黄嫩嫩的香瓜,洗了串紫馥馥的葡萄,放进了挎蓝里。 等准备好这些,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潘伊怜便提着篮子径直去了衙门口,门子换了一个人,有些不耐烦地告诉她,武都头这几日来都会去东边的漕河监管修缮,直接去那边寻就是了。 沿着昨日的土路,又行了几里路,道路渐渐有了坡度,然后潘伊怜就看到了一条河。 水面绿油油的,泛着波纹,几乎看不到往来的船只,一棵歪脖子树朝着河里舒展着枝叶。 沿着河堤又走了半饷,便看见了一群人。 一群赤着上身的男人们,一群穿着衙役公服的男人们,零零星星分布在河沿边,还有河岸对面,正在热火朝天地搬运着石块和麻袋。 一道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闸门上边,也有人在低头检查着什么。 一个脱的只剩下红背心的,衙役打扮的男人正打从她的身边路过,看到潘伊怜不住张望的表情,便停住了脚步,微微讶然的目光扫了下她的全身,然后就冲她露出了微笑。 “小娘子,你可是有事?” 潘伊怜乖顺地点了点头:“却不知武都头是否在此地忙?” 红背心笑眯眯道:“都头正在堤坝下头帮忙呢,去帮你喊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分,就看见堤坝那头上来了一个身影,大步往这边走来,潘伊怜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张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7章 难道恩公不愿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都头,有人来找你” 正待要扳起另一块木桩的武松直起了腰身,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汗珠正顺着古铜色的肌肉,顺着宽肩中央,顺着脊椎凹下去一条线,缓缓淌到了结实的腰腹部。 衙役赵构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 “是位看上去眼生的小娘子” 一位小娘子? 武松微微蹙眉。 “看上去是有什么急事,您还是上去瞅瞅吧!” 他来到这阳谷县并不久,不曾认识什么年少的小娘子,更没有什么远房亲戚可以走动。 但见着赵构生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喉咙里嗯了一声,随手用赵构生递过来的一块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泥渍和汗水,套上了衣衫。 待他上了河堤,才瞧见了那个正翘首等待的小娘子。 竟然是她? 是昨日凑巧救下的那个。 她找自己所谓何事? 武松心中微微诧异,抬眼望了过去。只见她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河堤旁,微低着头,一副顺从而又规矩的模样,阳光在她的发间跳跃着,留下了斑驳的光影,显得她的脸更小,显得那双眼更亮,就像是天上的星子。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昨日她冷不及防地扑到自己怀里求保护,一副受了惊吓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后来从胸口间传来的异样的,并叫他回到衙门住所后又回忆了三四次的暖意,竟觉得浑身有些微微燥热。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当着人家的面又回忆了一次,顿时觉得有丝尴尬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能够主动投怀送抱的怎可能是良人家的女儿呢? 也不知道她突兀地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何事? 武松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来找我什么事?” 声线冷淡。 潘伊怜仰起脸,露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笑容,带着一点羞涩的神态,充满感激地瞧着武松。 “昨日的大恩,奴家还未曾好好谢过都头呢” 这表情她已经在昨日对着铜镜练了不下几十次了。 既不能太柔媚了,也不能太怯懦了,要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怯,还要有对他的崇拜之情,但不能让人觉得有什么勾搭的感觉,要让人觉得她是过来真心诚意来道谢的。 她笑的眉眼弯弯的,天真无邪。 “只听得见昨日那些歹人喊了几声,什么打虎,什么都头的,盲目地瞎猜了几分,竟是让我猜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恩公,只是在灶上的手艺还算不错,又从衙门那边的几位大哥那里听说了恩公这几日在这边顶着日头监工,没早没晚的,也肯定也吃不上几口热乎饭菜,这才起了给恩公送饭的念头” 武松大感意外地瞧着她递过来的篮子。 有些尴尬地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直说:“不用,不用!我已吃过了!” 又瞧着她一脸的真挚,不似作假。心道自己居然先入为主仅仅凭着一面之缘就把人家想象成了不良女子,心里冒出一股愧疚,那种尴尬的感觉更浓郁了。 潘伊怜偷偷瞄着他,只见他原本戒备着的神色稍稍有些缓和了,暗暗偷笑,但面上却变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又用藏着生姜的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眸底登时泛出水光。 “难道是恩公嫌弃奴家的手艺入不了口,不愿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不不!” 武松显然没有对付女人的实战经验,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唬了一跳,赶紧接过了篮子,面上显露出了几分尴尬。 “我吃便是” 见眼前的小女人终于雨过天晴,破涕而笑,武松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见她又颇为体贴地递了过来一个酒葫芦,里面装了些米酒,把篮子重新从自己手里又抢了过来,朝着不远处一块还算方正的石块走去。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看那样子,是得当着她的面吃了这些饭菜了。 武松只得地跟着她到了那处,捡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头坐下。 凸起的石块旁边立着一颗大柳树,遮阴蔽日,凉风习习,只见她拿出了一瓦罐的馒头。一瓦罐的炖鸡,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应该是还有着余温,估摸着是从家里煲好就带了出来,她又拿出了筷子递给了他。 武松只得右手接住,左手拿起了一个馒头,只听见小女人轻启红唇,眉眼弯弯: “受了都头这么大的恩情,可现在还不知道恩公的名字呢” “武松” 武松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又听见旁边的人仿若在笑: “为问昭君月下听,何如苏武雪中闻。时游敬亭上,闲听松风眠。武松,武松……还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呢” 武松垂下了头,只觉得这道探寻的目光十分令人难熬,只是盯着手里的馒头不做声。 潘伊怜微微讶然地看着武松垂下了头,他仿似有些禁不住她目光的探寻,眼神似乎也不敢瞧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张堪称是男神的俊朗侧脸飞快地闪过了一抹羞涩,耳朵似乎也有了一点点的红。 他他他,是被自己无意间撩的不好意思了,吃不住了吗? 没有想到外形看上去这么硬朗的汉子居然也露出了这么娇羞的小表情来,实在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只是那个表情还未等她细瞧,就一闪而逝了。 这真是有趣极了。 还真是一枚未侵过女色的清爽汉子呢! 潘伊怜将拳头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心中闷笑不已。 哪像她,在当初考古队里就已经十分熟练地与各种汉子打交道了,揶揄,暗讽,各种调戏,早就被整改成一枚水火不侵的老油条了。 咳咳,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谁叫她进了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还几乎都是单身汪的队伍里。 哎,往事不可追忆也!今日的她孑然一身地陷在了这个世界里,还是多多花费心思琢磨着该如何让自己混得更好才是。 凡事不能做得太过火,虽然这么逗他有趣的很,但是一次性次数太多的话,反而会让人可能生出反感的心思来。她索性走到了一边欣赏漕河美景去了,不再盯着他吃饭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武松顿时感觉浑身的压力消失了,吐出闷在胸中的一口浊气。只是对于手边的饭菜也不敢怠慢,三两下便吃光了鸡肉和馒头,又喝光了葫芦里的米酒,将碟子和筷子都收进了篮子里,便走到正在远眺着群山雾景的潘伊怜身边,把篮子递给了她,道了谢,嘱咐道: “明日不要再来了。” 潘伊怜也只是抿着嘴笑,与武松道了别后,便挎着篮子沿着来时的路归去了。 武松目送着那道渐渐模糊的背影,把赵构生叫了过来,让他在后边偷偷地跟着。直到她进了阳谷县城没有了独身一人的危险,赵构生这才悄然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8章 装文化人不难,难的是装个有层次的文化人! ‘为问昭君月下听,何如苏武雪中闻。时游敬亭上,闲听松风眠。’ 这是她昨日搜肠刮肚才想到的两句诗词,目的只是想顺手拍一下马屁,然后再顺便装一个有文化、有层次、有涵养的13,真的没有存心撩他的心思啊! 噗!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成功地将武松忽悠到二龙山上。 想到了这一层,满肚子的有趣忽然变成了透明的肥皂泡,一戳就成了渣渣。 她不是男人,没办法以什么兄弟哥们的情分跟他称兄道弟,讲兄弟义气。 难不成让她色诱么? 潘伊怜叹了口气。 比起谋男人来讲,她还是更爱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在无害状态下,偶尔逗一逗,撩一撩也就罢了。 毕竟武大郎可是他的哥哥。 毕竟手足亲情摆在那里,她充其量也只是个过路人,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武松无意去二龙山一起干,那就任凭他在阳谷县做个都头算了,还能顺手照顾着武大郎。 武大郎那货,虽然明里再也没谈过两人的身份之类敏感的话题,但在某些时候,比如说偷偷看向她的目光,比如说某些故意还是无意的手脚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里真正的想法。他可能还是存着自己是他的媳妇的心思呢吧! 但是她毕竟会离去。 虽然没有什么个人的情感,但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也渐渐地拿着他当作朋友一般看待了。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等自己走后,他能过得好一些。 比如说,多了一门养活自己的手艺。 比如说,再托媒人娶个姑娘。 姑娘长得普普通通就好,心思单纯些,厚道些的,没人惦记着,他也能罩得住。 哎,她还真是闲操萝卜淡操心,有武松在阳谷县做着都头,武大郎还会生活的不好么? 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谁知道会不会在另一次梦醒时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呢? 当下还是先扮好她的人畜无害小白花吧。 *** 回到了自己目前住的二层小楼,潘伊怜手脚麻利地地把躁子馅搅拌均匀,用作明日的馒头馅。等弄完了这些,才惊觉自己浑身竟然是沉甸甸的,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发寒,头也晕的厉害,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别是得了风寒! 在这里,得了病,除了吃一些所谓的中成药,也就是中药汤剂之外,只得靠自己慢慢地熬。熬得过去,身体就康复了,熬不过去,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风寒这种小病,在她还是在考古队各种乡野林间作业的时候,就格外的注意。 不是因为这种病的致死率,而是因为得了感冒或者发起高烧来,会极大地影响到她手头上的工作。 而且出差的地方大多没有合格的医疗机构,很容易小病一拖就拖成了肺炎之类需要住院治疗的慢性病了。 但是在这里,却另有不同。 目前是大宋的时代,可没有用于治疗感冒发烧的头孢跟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而这具身子又是大病初愈,很容易遭到风寒或者流感细菌的侵袭,她可不敢托大。 看来要把锻炼身体放进日程里了! 趁着目前风寒的症状还没有特别明显,潘伊怜赶紧烧了一壶放了姜片的热水,胡乱吃了些菜馅馒头,又洗了一盆甜瓜和葡萄,用于败火,全都拿到了楼上,打算今晚就窝在被窝里捂汗了。 刚钻进被窝,突然感觉下身突然涌出了一阵十分熟悉的热流,紧接着就感觉湿漉漉的一片。 “……” 潘伊怜闭上眼睛,双手扶额,内心一万头草原生物呼啸而过。 能不能不趁乱给她制造麻烦啊! 还好她事先有所准备! 稍晚时分,武大郎挑着空担子兴冲冲地回来了,馒头全被卖光了。 这种馒头对于小门小户来说,又可以作为早餐,又可以作为主餐。馒头里面塞着馅,可以不用再花费更多的钱去买肉食或者青菜作为佐食。 虽然菜馅馒头四文钱一个,肉馅馒头八文钱一个,比单纯白面做的两文钱一个的炊饼要贵,但却不必在另买青菜和肉食了。抛去这些花销,一天两顿的伙食费算下来,竟然要比往日省下不少的钱。 而且这回武大卖的馒头风味独特,馒头馅也不知是从哪里学到的。 咬一口,满嘴里溢着馋人的油香。 再加上馒头比往日里的炊饼个头要大,往日常买武大炊饼的老主顾瞧着新鲜,你买一个,我买两个,竟然没多久就卖光了。 这回馒头只是试一次水,看看效果如何,所以并没有做的太多,只是武大郎却没有想到,这次馒头所挣来的钱比往日只卖炊饼要多挣四倍,瞧着自己腰间的褡裢渐渐地鼓了起来,内心里一高兴,他索性买回了一些吃食回来一起庆贺下。 “娘子,下来吃饭!今儿的烧鹅正是新鲜,俺还从王干娘那里买了些酒食……” 楼下传来武大郎粗嘎的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紧张和兴奋。 但回答他的却是二楼一道略微恹恹的声音。 “我已经吃过了,不饿了,也乏了,躺下了。今儿你自己吃吧” 正在楼下摆盘的武大郎愣了一下,手里放筷子的动作也停止了。 娘子……不下来吃饭了? 那这一桌子的菜和……又该怎么办呢? 武大郎带了些乞怜的声调,又到楼上唤了几次。 “娘子……你就吃一口,吃一口好不好?” “……” “……娘子?” 武大郎只听见屋里头传来的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疏远。 “自个吃吧不用管我,我早已躺下了” 武大郎怔了半饷,只得闷闷不乐地下了楼。 他惆怅而又心疼地扫了眼桌子上摆放着的烧鹅等菜肴,无奈地叹了口气。踌躇了半饷,转身去厨房热了几个炊饼出来, 就着块咸肉两三口吃了,又不无遗憾地瞧了瞧桌子上的菜肴,自言自语: “不用着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真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菜……” 然后就将它们全部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9章 暴雨 “狗剩,你平日里跟着都头的次数最多,那个小娘子跟咱们都头是个啥关系,透个底呗?”一个圆脸汉子冲着赵构生挤眉弄眼。 “这一连都来了三趟了,回回不带重样的” “去去”赵构生没好气地推开了圆脸汉子。 “还能咋地” 他使劲晃了晃刚下的河堤木桩,见这根桩子纹丝不动,又去检查另一根。 “不就是都头顺路救过她,图个报恩什么的” “你个瓜娃子没开窍的,懂个屁!你懂女人是个啥滋味不?”圆脸汉子也不知道赵构生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不懂他说的是啥意思,捶了赵构生肩上一拳,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那小娘子要是对咱们都头没那啥意思,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栓子你是闲的蛋疼了吧”赵构生笑骂了一句:“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去找都头问啊” 栓子挑了下眉。 “当我不敢啊?去就去!” 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太阳还高挂在头完,便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过身,踏着水花,顺着来路离去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众人也只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附近一处民宅里暂时躲避了一阵,两个时辰之后,雨势才渐渐地小了。众人狼狈不堪地回到了漕河施工处,收拾好了现场的麻料袋子等用具,众人方自往踩着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县城回赶。 武松回到了衙门里,抖散了蓑衣上面的水渍,浑身的衣裳因为曾顶着暴雨赶路而全都浇透了,索性换掉了所有的湿衣裳,不经意地又想起刚才的情景。 还好他及时赶了过去,还特地指派了赵构生一路护送了回去,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第二天,雨仍是在下个不停,知县李骏特地把他叫了过去,问询了关于那处闸门修缮的相关事宜。待听到那处关键已经被修好,李骏终于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处漕河据点不出武松的所料,虽是这场大雨稍做了阻碍,但仍是在三天内完工。 只是自从那日她乖巧地应着“晓得了”之后,就真的再也不曾出现了。 她是从哪里来的。 她住在哪里。 她是哪里的人。 这些,他一概不知。 只晓得她叫做“阿怜”。 也不晓得她是因为自己三番五次地叫她‘不要过来了’,索性就不再来了。 还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而脱身不得。 武松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正在收工的几名衙役。 第一天,她不曾来过。 第二天,她也不曾来过。 第三天,也是如此。 过了今天,他们就要去另外一个地头监工了,而他也会被知县李大人派往别处缉盗,更是跑南闯北。 但直到众人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什家伙,装进了车里开始往回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样,也好。 武松再次看了一眼已修缮完毕的漕河闸口,便随着众人一道回到了县衙处,向李大人交了差后,就回到了后衙自己住的院子歇息。 雨的势头渐渐弱了,待夜半无人时,变的密密麻麻,成了如牛毛似的极细的雨滴,在空中,密密麻麻地编织了一道斜纹的雨墙。 武松提起腰刀,慢慢地自屋内走到院内。 这是在后衙西侧边上的一处独立小院。 就着这道细密的雨墙,独自一个人在院内大柳树下熟稔地使了几套刀法,成片的雨幕被细细切割成了数段,最后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雨滴顺着武松的发髻流淌了下来,只是他却不觉得冷。 他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柳树旁,额边兀自飞舞着被锋利的刀鋒削下来的柳叶。 被削成几块的雨幕重新又归为了一个整体。 夜色沉沉,雾气漫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0章 缉盗 “明明你才是强盗!” 穿着淡青色麻袄的张甲憋红了脸。 “你血口喷人!你居然还想要抵赖!” 穿着灰白色麻袄的李乙倒竖起了眉毛。 “你,你贼喊捉贼!无耻!无赖!” 两个被带到公堂之上的年轻人互相拉扯着,喝骂着,他俩手里紧紧攥住了个上面沾了些油渍的花布包裹,谁也不肯松手。 县令李骏猛然拍了一下惊堂木。 “公堂之中,不许大声喧哗!” 指了指下面跪着的一位老妪。 “你说!” 老妪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大人……昨个天色很晚了,老妇……民妇也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个抢的” 两个年轻的汉子,都是七尺来长的身量,不胖不瘦。 身上所穿又俱是麻布衣服。一个淡青色,一个灰白色。 昨日案件发生的时间又在夜里,又遇到了阴雨天。 这老妪本就老眼昏花,冷不丁被吓,抢走包裹的贼人又是趁乱逃跑,竟是未曾瞧清楚此人的模样,只得大呼“捉贼!”,待她颤巍巍地赶到前方时,只看见这俩人已扭打在了一处。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辨认出哪个才是真正的贼人。 公堂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还能咋分辨?” “要按我说,那婆子随便指认一个,不就完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被拿住人不是你,要是换成了你,你也希望让别人随便指一个?” “哼,你也就说得轻巧。那你说,该咋办” “一个字,打!不招再打!打的熬不住了就会招认了!” “肃静!” 知县李骏有些为难地瞧了面前跪着的两个汉子,两个人都是义愤填膺地瞅着对方,浑似是对方污蔑了自己,实在看不出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毛贼。又瞥了一眼在旁边侍立的武松,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向武松使了一个眼神,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武松,你既是本县的都头,想必对于此案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不妨说说看?” 武松退下一步,抱拳:“大人明鉴,此贼先是掠人包裹,后又是诬陷好人,实在是人面兽心,必须重罚以示惩戒!” “属下认为,应当将二人分别施以一百脊杖,等到皮开肉绽的时候,贼人死扛不住,便会自动招认了。” 公堂外看热闹的人猛吸了一口凉气。 上来就是一百脊杖,这是要打死人的节奏啊! 如果两个人都熬不住,都招认了呢? 如果是好人先熬不住招认了呢? 只能自认倒霉吗?! 互瞪着的张甲和李乙齐齐地望向武松,傻眼了。 这是宁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调调吗? 县令点了点头:“也好” “来人!” 武松再上前一步。 “大人且慢动手。” “属下认为,一百脊杖仍是有些便宜了那贼人,若是先让他们二人从衙门口到县城东门处跑一个来回,让他们跑的气血翻涌,等到那个时候再受刑,便会更加疼痛难忍。” 李骏默许。 这位刚上任不久的都头,手段竟然如此狠辣,毫不留情。 两个年轻的汉子脸色煞白,一脸不敢置信表情。 这……这是想要他俩的小命的节奏吧? 武松转身,目光锐利,頜首朝公堂门口点了下。 “若是哪个跑得慢了,慢了一步,便要多加十脊杖,慢了两步,便要多加二十脊杖,去!” “凭什么?!”李乙不服气地叫嚷了起来,“我又没做歹事,你手上又没有证据,捉贼要捉赃!凭什么把人往死里打?” 武松神色不变地望了他一眼。 “你已经比那人慢了。” “啊?啊!!” 公堂外面,一群人看着两个衙役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两个疯狂跑步的汉子屁股后头约莫一丈远的距离,禁不住咂咂嘴巴。 真狠啊! 两个人为了比对方少领几个脊杖,都在玩了命似的跑。 衙门口离县城东门不远,只隔着几条街的距离。 约莫半盏茶的光景,这场荒诞的‘跑步惩罚’终于有了结果。 张甲首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衙门口,过了一会,李乙才磕磕绊绊地闯了进来。 武松示意左右的赵构生和栓子两人上前拿住了李乙,眼神冰冷。 “大胆贼人!你竟敢掠了别人的钱财,还空口白牙地诬陷他人,该当何罪!” “冤枉啊大人!”李乙被突然来的袭击砸懵了头,“冤枉啊!我只是比那人跑慢了几步,大人为何非要说我是贼人!” 武松朝前跨了几步,盯着李乙那双貌似不服气却暗含退缩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你若是跑得过那张甲,昨日又怎会被他逮住?” 李乙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我……大人……” 原来如此! 外面看热闹的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武都头并不是嗜杀成性残忍无比,乱施刑法。而是故意先抛出重刑,让他们二人为了活命不得不玩命地跑步。 那个跑得慢的自然就是贼人了!。 “大胆刁民!”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拍案的声音。 县令目含欣赏地瞥了武松一眼。 随即转向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起来的李乙,满面冰霜。 “来人啊,给本官重重地打!” “是!” *** “冤枉啊大人,民妇怎么可能做出谋杀亲夫这种禽兽不如的歹事来呢!” 一名身穿白衣孝服的美艳妇人何氏柔弱无骨地跪在地上,攥着手帕,哭的梨花带雨。 “奴家夫婿的确是夜来突发中风去了!” 说完号啕大哭起来,哭的凄凄惨惨。 武松上前一步: “大人,此妇看起来悲痛,可能有难言之隐。属下愿为大人单独审问此妇,请大人屏退众人。”又扶起瘫在地上的美艳妇人道,“你若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尽可向大人明言,大人会为你做主!” 县令瞥了一眼武松,点了点头,驱散了所有外面看热闹的人,只留了武松和妇人在公堂上。 只是武松却只是低头退后了几步,右手摁在腰刀上,却不再言语,片刻后,却对着县令行礼:“大人,属下已经问完,这妇人可以回家了。” 美艳妇人何氏惊疑不定地偷看了武松和知县,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只得再次扑通跪下,连连叩首:“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待何氏归家,仍自心神不宁,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轻巧地放过去了。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条: 【……可能,可能是他送了许多银钱,在官府里打通了关系吧!】 正胡思乱想着,吱呀一声,未插上栓子的窗户突然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个人被夜风送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1章 兄弟相逢 “你,你怎么来了?” 何氏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想你了,过来看看你。”男人轻佻地勾了一下妇人的下巴,“放心,过来的时候特地观察了,没人跟过来。他们是不是将你无罪释放了?” 何氏有些惶恐地垂下了头。 “奴家不晓得……” “你不晓得?”男人刻意压低的音量突然提高,“别人都知道你跟县老爷单独说了一回儿,然后他就把你放出来了。你莫不是跟他讲了什么了罢?”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讲!” 何氏着急地辩解。 “那他们问了你什么问题?” “没有,他们没有问我任何问题!” “贼婆娘!”男人的眼神陡然一变,狠狠地掐住了何氏的脖颈,骂道,“老子替你办事,倒落的你私下在衙门里头乱嚼舌根子!你可别忘了,当初不是你说你想跟着我过,嫌你家那死痨病鬼碍事,让我做手脚的吗?当初老子往那死鬼嘴里灌水呛死他的时候,你可也帮忙摁着他的手脚来着,现在后悔了?想要不承认了?” “咳咳……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什么都没有说!” “贼**,还捣鬼来哄我!老子今个就把你送上西天,去陪你那个死——” 哗啦啦啦啦—— 这是十几把腰刀同时拔出来的声音。 “通通不许动!” 他们的四周被人包围了。 借着夜色月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一道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东侯村柴俞,你在前年勾结李家何氏通奸,又合谋害死了何氏夫婿李成昆,制造李成昆夜间中风的假象,现又意欲加害同谋李氏,意欲杀人灭口。现如今你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可还有话说?” “拿下!” “是!” “是!” *** “武松,你欺人太甚!” 一只精美的瓷杯被人猛地掷到了地上,顿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碎裂声,碎瓷片散落了一地。 坐在太公椅上的的刘都头脸色阴沉的可怕,右手握成拳状。 旁边侍候的中年妇人浑身一哆嗦,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瓷片,冷不丁被人一脚踹在了腰上,顺着力道歪在一边,手掌无意识地胡乱扒了几下,正巧摁在了碎瓷片上,手心里划破了几道口子,顿时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委屈地偷瞄了自己丈夫一眼,只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滚,别在跟前碍眼!” 轰走了脸上抹着泪,手心淌着血珠的发妻,左眼皮挑了几下,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刘尚安心里一阵忍耐不住地焦躁,默念了一个名字。 武松。 也不知是此人是什么来头,不仅在极快的时间内完成了漕河闸门的修葺工作,还趁着他父亲重病需要回家探望的这个阶段,伺机办了几件顺手的案子,迅速获得了阳谷县知县李骏的器重。 那李骏不仅当着自己的面,几番夸赞武松办事得力,颇得他心,话里话外,还隐隐有着要抬举他掌管阳谷县治安方面的执事,将自己取而代之的意味。 李骏这个狗官! 这么多年来,亏自己对他尽职尽守,恭迎送往。现在竟然想要卸磨杀驴,想要借着旁人的手来压制自己,打压自己在衙门里的势力!怕不是忘了自己是西门大官人那头的人了罢! 看来他是官位做得不耐烦了! 刘尚安忿忿地猛拍了一下案几,眼神阴霾可怖。 既然李骏想要试图脱离他们的掌控,那就让他知道,得罪了他刘尚安,就相当于得罪了西门大官人。得罪了西门大官人,他这个知县芝麻大的官,也做不长了。 *** 今日休沐。 天不亮,武松褪下公服,换上了便服,出了衙门,转了两个街口,打算去东街的集市上转转。 “武都头!” 背后响起一道充满了惊喜的声音。 这道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 *** 武大郎今日炊饼和馅馒头很早就卖光了。 看着武大郎美滋滋地摸着鼓鼓的腰兜里刚赚来的铜板,在一块作伴卖货的郓哥羡慕的眼睛有点红,两张薄唇一张一合。 “我说武大,要不我也跟着你混吧,我不卖梨了” “改明儿个叫你家小娘子多做点,让我跟着你一起卖得了!” “怎么样?” 武大郎憨厚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怕,只怕我家娘子身子吃不消,做不了那些多馒头卖” 郓哥不放弃地张开嘴,又要说些什么,武大郎突然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呆在原地,眼睛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这不是他那天生神力的同胞兄弟,武二郎么?! “兄弟?!” 郓哥不由自主地跟着武大郎的目光瞧了过去,待瞧清楚对面是什么人,嗤笑了一声。 “武大,魔怔了你?” “你道他是谁啊?阳武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是那日的打虎英雄,也是衙门里头的都头!” “哎哎,你可别乱认亲啊,得罪了官府里头的人,可别说我认识你——” 浑似没有听见郓哥的冷嘲暗讽,武大郎激动地把炊饼笼子和扁担扔给了身后跟他身高差不多的郓哥,朝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 “郓哥,帮忙看一下!” “兄弟!兄弟!” 郓哥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忽然很想收回刚才说过的想要跟着武大郎混的话。 跟武大郎呆久了,会不会被整个阳谷县看不起的啊? 郓哥翻了个白眼,从小筐里拿出一个鸭梨,在粗布袄上擦了一擦,就往嘴里送。 【你说你是那打虎英雄的兄弟,我还说我是他顶顶亲的亲外甥哩!】 眼神一飘,却见到了一个往日里经常赞助他些小钱的人影来。立马撇下了武大的摊子,挎着梨子果篮,撒腿追了过去。 “西门大官人,您瞧瞧今儿这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2章 不速之客(一) “武都头!” 武松背后响起一道听起来十分熟悉的声音。 “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 武松转过身,目光微露惊讶。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年未曾见面的亲生兄弟,武大郎。 哥哥不是在清河县里卖着炊饼,怎么会跑到阳谷县里呢? “哎,一言难尽啊!” 武大郎有些无奈地抓了下头顶的发髻,颊骨上两块均匀的高粱红与黝黑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近些时候,俺从清河县新娶了一个老小,总是受人欺负,你也不在家,没人给俺们做主” “如今在那里安身不得,于是就搬这边来了” “如今你已经做了都头,是衙门里头的人了,俺就再也不怕受别人的气了!” 待说到这里,武大郎黝黑的脸上似乎比刚才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微微佝偻的腰也努力地挺直了。 “如今整个阳谷县都在沸沸扬扬地传,有一个令贼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武都头,我便猜的有几分” “家去,兄弟跟我家去!” 武大郎热络地挽住了武松的手。 哥哥竟然娶妻成家了! 武松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也不禁微微露出笑意。 他们兄弟两个,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见面了。 哥哥自小便跟随父母授艺做炊饼,而他则是舞刀弄枪,打熬筋骨。待前些年爹娘相继病逝了,他便将全部家底主动交给了哥哥,而独自一人去闯荡江湖。 虽然生疏了几分,但毕竟是血肉相连的亲人。 知晓了他现在过得很好,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却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武松替武大郎挑了担子,武大郎在前面引着路,拐了几个弯,只见武大郎停在了一家门口处,拍了拍门板。 “娘子开开门!见是谁来了!” *** “谁啊?” 有人在楼下急促地敲着门。 武大郎刚挑着担子出门不久,想来也不会是他。 能不能装作家里头没人,装聋作哑不给楼下的人开门啊? 潘伊怜忍着小肚子里的不适感,用一种看上去很别扭的姿态走下了二楼。 亲戚来了就是麻烦! 更麻烦的是还得靠自力更生伺候着。 草木灰这玩意她可不敢用。黑乎乎的看着就很让人难受好吧! 宣纸之类的用完后就会被彻底销毁掉。否则让人瞧见了她拿着宣纸这类神圣的东西干这事,那还了得?! 待开了门,潘伊怜一时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是你?!” 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集市上不慎踩到鞋子的俊俏公子,西门庆。 这个世界里出现的西门庆看上去着实并不可恶,甚至客观一些来讲,长相十分秀气可餐。 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透出的光芒温柔亲切。朱唇皓齿,唇珠饱满,微微向上勾勒出来的弧度十分讨喜。声线温柔缓慢,谈吐间亲切有礼,令人根本生不出防备的心思。 完完全全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又会来事,又没架子,家财万贯,包揽了阳谷县生药铺子一条龙服务,但表面上却不仗势欺人。 于上,能与官府中人打成一片,于商,脑子灵活懂得变通,于市井,能够自如地放下身段,能与王婆子这等人精似的人物中间游刃有余地周旋。 这等人物,不说是在北宋,就算是放到了现代,也算是别人眼中的所谓成功人士,适婚女青年眼中的炙手钻石王老五。 ——如果不是她事先开启了上帝视角的话,也许,也会对这个男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感吧。 但也仅仅是生出一些好感。 说到底,她根本不喜欢花花公子这一类型的。 但话又说回来…… 她明明没有触动“竹杆”这个剧情道具啊! 西门庆又是怎么知晓她住这儿呢? 那日她明明趁着集市人多的空档溜走了,平日里也没有抛头露面,县城里几乎没有几个认识她,怎么会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而且,在原来的设定里,就算是被竹竿打到了头有了交集,西门庆也没敢这么大胆,敢亲自来敲开武大郎的家门来接近那原主金莲。 与原主金莲的第一次见面还是靠着王婆在中间牵线搭桥,更不会像现在,脸上还带着一种……笃定的神态。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胆量这么做? 他就不怕被扣上骚扰良家妇女的帽子,然后被乱棍打出去么? 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惊讶和疑问,西门庆用手抵着门框,轻摇了下手里的折扇,桃花眼风流婉转,似乎带着一抹揶揄,喉咙里传来低低的浅笑。 “娘子那日好生无礼,踩脏了小可的鞋,话都没说完,转头就跑了” 潘伊怜微微皱眉,忍耐着内心中渐渐上涨的焦躁,直接直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开门见山:“那日在集市上,已经道过歉了。此刻又特地登门找来,是个什么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3章 不速之客(二) 西门庆微露讶然。 眼前的女子,既没有一般妇人面对着陌生人露出的娇羞神态,也没有避讳地慌忙想要关上门,而是选择了丝毫不落下风地直接与他对视,目光里透着一股别的妇人都不具备的冷硬和大胆。 有意思…… 不愧是他瞧上的女人。 原来她不仅会卖弄风情,讨人欢心,骨子里还这么热辣强硬。 西门庆脸上的笑意更浓。 软绵绵的性子玩起来有什么意思,像这种性子强硬的,不好弄到手的货色,等弄到了床上,被他收服受用了,才真正的带劲。 西门庆轻笑了一声,眉梢往上微微一佻,眼底透着淡淡的兴致。 “小人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昨日不巧,见到了娘子跟几个眼生的汉子在一起忙事,想着必定是有为难之处,才让娘子亲自抛头露面。” “在这阳谷县里,我西门庆虽说不上有多大的权势地位,但是在这里,几分薄面还是会给的。若是娘子做的棘手,只管去任何一家生药铺子去,报上我的名号,我自会为娘子排忧解难。娘子此前的不能见人的把戏么,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知晓。这般两全其美的事,娘子不妨思量思量?” 嘴上说的越发谦逊,但内心却想着。 【一个妇道人家跟一群男人暗地里私会,能做什么见得光的好事?】 【但瞧她如何推脱狡辩】 瞧着眼前男人越发笑的暧昧,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那日不巧让他撞见了她与几个男人私底下做的见不得光的事。自己有了把柄落在了他的手里。 一个女人偷偷去跟一群男人暗地下私会,是一件十分失德的坏事。 要是传出去,她在阳谷县里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若想要避免这件事的发生,那就得乖乖地“去生药铺子找他”“商议商议”了。 只不过这商议的内容么…… 可不是喝喝茶聊聊天这么纯洁了! 怪不得今日胆子这么肥。 想到这里,潘伊怜有些了然地望了西门庆一眼。 古代的女子向来都重视自己的贞洁名声,若是被有意的人,特别是在某个地区还算有点影响力度的人故意散播一些不好的传闻,那她这辈子就算被毁了。 因为就算她没有做过,也会在街头巷口被人说三道四。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么! 作为饭后闲聊的谈资,别人从内心深处压根就不愿意相信你其实是清白的。 流言毁人不倦啊! 如果是那个原主小潘,还真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为了这些虚的东西把自己送进虎口。 毕竟当时那个小潘跟西门庆在床上被王婆故意逮到的时候,她可是怕极了王婆将这件失德的事情抖了出去! 可是这一次,西门庆这道算盘却是要落空了。 他想要撕破脸皮干这件阴损的事,那就由他去干! 那点街头污言秽语算得了什么,她反正是不在乎。 她,潘伊怜,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一向是如此做派。 喜欢她的朋友自是知道她的性格。 不喜欢她的,就算摆低了姿态,人家也不会真的与你交好,反而还会暗地里觉得你人傻脑残。 若是事事都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也太没有自我了! 而且那日的事情,她敢打赌,他根本不知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算她没妥协,他也不会就轻易地跟她撕破了脸皮,真的将此事大肆宣扬到整个阳谷县内,将她的名声破坏得一干二净。 西门庆可是自称拥有“潘驴邓小闲”的男人! 潘,就是要像潘安一样美貌。 驴,就是有着驴大的家伙。 邓,指的钱多的跟古代大富豪邓通一般。 小,就是对待女人十分小心翼翼呵护有加。 闲,就是时间充裕。 话说在潘伊怜原来的世界里,不管是韩剧风还是大陆的霸道总裁风,连《来自星星的你》里面的外星人男主,都不能避开这五字箴言。 有貌,有钱,有强大的x能力,还能有闲工夫,天天围着女人死心塌地的转。 哪个女人不动心啊! 原谅她也不能免俗,其实吧,她现在最好奇的一点就是,西门庆的行货,真的有他自称得那么大吗? 咳咳……这都想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潘伊怜突觉自己的脑回路好像有些跑偏了,赶紧稳了稳心神,露出一副特有的,招牌式的无辜神态,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垂下了眼帘: “西门大官人这番心思,令人好生感动,只不过西门大官人倒是猜的错了,那天我的确是有急事,只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了,不劳大官人费心了” 西门庆了然地微微一笑。 “如此,甚好。也难为娘子为此费心了。小可刚才的提议,娘子不妨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了主意,小可自会赴汤蹈火。” 潘伊怜又将球踢了回去。 “大官人真是爱说笑,小事而已,哪敢让您兴师动众?” 西门庆眼里闪过一抹琢磨不透的光。 “娘子果然是个伶俐人,拿小可寻开心呢,前几日在我生药铺子里抓的蒙汗药,哪里是做小事用的东西?若是哪日不够用了,娘子可以再来取,我自是不会收取一分一文。” …… 蒙汗药? ……这事又是从何而来啊? 西门庆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讶然而又迷茫的神态变化,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 装,教你还在小爷面前装! 松开了抵着大门的手,临走前又丢给她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这才放手离去了。 若不是他昨日在铺子里清点账本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记录特殊药材购买的账本最后几页里,居然写了武大郎的名字,而名字底下记着的药方,居然是一般人家一辈子都难以买一回的蒙汗药的话,他也许还在绞尽脑汁地去琢磨,到底该以何种借口伺机接近她。 武大郎那个三寸丁枯树皮,胆怯懦弱,整日里又是挑着担子在街头巷口卖炊饼,买来蒙汗药又有何用? 想必就是受到那小娘子的教唆。 也不知背地里做甚么用了! 看上去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娘们,做事风格竟然比汉子还要大胆! 敢买,又敢用蒙汗药的女人,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他也不必惺惺作态,装作好人的模样接近她了。 他不信自己戳破了她的秘密之后,她的内心还会无动于衷,还继续跟他玩装傻的游戏。 潘伊怜此刻顾不得街头旁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眉头蹙起,脑子里飞快地消化着刚才西门庆透出来的重要的信息。 这玩意怎么会扣在她的头上? 自打来到这阳谷县,她一次都没有去过西门庆独揽的生药铺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4章 不速之客(三) 难道是武大郎前几日为了她呕吐个不停的事情,去抓了蒙汗药? 但是这也说不通。那日他抓来的是治疗肠胃的药贴,里面根本没有蒙汗药这类,也根本用不着。 但看着西门庆临走前那副得意的神情,不似作假。 心里突然一动,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答案。 难道是…… 武大郎瞒着她,抓了蒙汗药?! 武大郎那个汉子虽说看上去十分老实忠厚,但却从未对她死心。 如果,他内心里自作主张认定了自己就是他的媳妇呢? 想到这里,内心顿时感觉一丝冷气冒了出来。 难道他想趁人不备给自己下药,然后趁自己无知觉的状态下行了房事?然后就认为自己从此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卧槽…… 这个结论实在是…… 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啊! 又想起这几日武大郎有些反常的行为,比如说归家后经常从外面买一些好酒好菜败钱…… 还好这几日她身子不适,早早做了些饭食胡乱吃下了! 他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也太危险了! “娘子,不出来到我这小店里坐坐?” 隔壁的王婆扯开了嗓子喊她。潘伊怜这才意识到自己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站在门口,连大门也没有来得及关上,只得匆匆应了一声“改日吧改日”,便顺手插上了门闩。 关门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经过门对门那家打银器铺子,里面有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一面手起锤落敲打着什么,一面朝着她这边乱梭,仿若瞧见了什么相当有趣的事情。 见她望向这边,便立刻垂下了眼帘,露出一副“我自是晓得你干了什么”的模样,带着几分不屑,几分避嫌地撇了撇嘴角。 好似亲眼见着了她刚才跟西门大官人做了某些“这样又这样,那样又那样,在厨房里,在卧室里,在后院里”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般。 她附近的这群便宜邻居天天还真是闲的蛋疼啊! 她确实是不怎么爱搭理这种闲言碎语,但并不表示她喜欢别人拿这样诡异的眼神瞅她。 但此刻顾不得这些闲杂人等,她需要马上证实自己刚才的猜想。 回到里间,便在厨房,灶台,窗沿,床底下四处仔细地摸索着。 终于,在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用手指随意扒拉了几下,从中匀出了一小部分,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另外叠好的纸包里,揣进怀里,再将剩余的按原样包好,重新又塞进了灶台墙根角落的那条小裂缝里。 这包到底是不是蒙汗药? 看来,她还需要找个机会实验一下。 摁了摁微微发胀的太阳穴部位,想到武大郎憨厚的表情,又想起他可能对自己存在的歪心思,只觉得微微头痛。 要知道后院存在失火的隐患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这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观察,时时担心留意,这会让人极为累心。 但她并不打算将这包东西直接扔掉或者拿走。 一来,可能会打草惊蛇。 二来,她内心深处,还是想看看,武大郎最终会不会对自己做出这般……令人不可原谅的事情来。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想着这般,不由得发觉自己又踱到了后院,楼上的干净存货已经告罄,正需要换洗。她随手挑了一个挂在粗绳上面,看上去已经干透了的棉布垫。虽然摸上去的手感仍是微微有些潮气,但是垫上几层宣纸后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 潘伊怜自我安慰地点了点头。 她最爱宣纸这类还算轻薄而且便于‘毁尸灭迹’的玩意了。 毕竟放水里一泡,或者往土里一埋就完事了。 咚咚咚…… 大门处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潘伊怜内心深处一阵焦躁。 尼玛…… 这次又是谁啊?! *** “兄弟,快进来,见过你的嫂嫂!” 武大郎兴奋地接过了武松手里的担子,兴冲冲地朝着厨房走去。 武松放下了肩上的担子,拍了拍沾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待眼睛适应了屋里面暗淡的光线之后,便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眼前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将是他口中的嫂嫂。 …… 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何会站在自己的面前? 武松呆呆地望向她,像是中了一闷棍。 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 哥哥莫不是进错了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5章 叔叔,委屈你了 “叔叔,今儿怎么归来的这般迟?难道是衙门里头有了些麻烦事,烦扰到了叔叔?” 潘伊怜微笑着迎了过去,随手拿过武松脱下的毡笠和大氅,叠好放在了偏房里间。 “感念嫂嫂忧心,也只是一些繁杂冗事,倒也不怎么碍事” 脱下大氅的武松露出里面的鹦哥绿丝衲袄,微微露出腼腆之意,面对着潘伊怜的殷勤笑脸,微微一怔。 眼前的那个人,仍是这般柔软地对着他露出微笑,宛如在漕河沿边一般。 强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稍微自然了一些。 搬到哥哥家已经过了三五日,那句“嫂嫂”,他仍是有些不太适应。 先前,他原是不肯搬过来住,但哥哥却契而不舍地每日去衙门口寻他,央求他搬回家住。 “兄弟,你搬过来,也好让我争口气!又不是外人!” 武大郎的眼神里发出潺潺的光彩。 武松无意识地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屋里面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原先在漕河边上让他感觉舒坦的笑脸,在那一刻却变得如此的刺目。 一阵心虚,避开了兄长殷切的目光。 他实在没有其他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哥哥的请求,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了下来。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往日注意离远一点便是了。 这般想着,这股一直绕在心头的纠结终于随着此刻光明磊落的想法,又变的里里外外的坦荡了。 武松回了一楼的侧间,换了套姜黄色的麻料衫子,又脱了油靴子,换了双袜子,拣了双软底布鞋,挑起帘子,正巧听见后院有人唤他,便起身径直抬脚迈过里厅通向后院的门槛。 只见站在后院中央的她笑盈盈地冲着自己招了招手,和熙的阳光勾勒出女人脸上柔和的线条,纤纤玉手指着院子里左侧的石磨: “叔叔,这里有些豆子,家里没有驴子拉磨,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好” 武松依了她的话,挽起袖口,先是拎着水桶到水井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将墙角边竖立的水缸灌满,再在墙根处娴熟地翻出装着豆料的半袋子麻袋,拍了拍上面落得灰,便朝着石磨走去。 自打他搬到了哥哥家,她自是没少给他安排活。 譬如这些: “叔叔,这堆木柴奴家砍着手酸,还是你来吧,还放在后院堆着呢” “好” “叔叔,厨房里有些笼子太占地了,帮我把这些搬到后院的角落里吧” “好” “叔叔,这只鸡你拿去后院比较宽敞的地方,把毛褪了” “好” 像这般不客气地将他使唤的团团转的行为,武松的内心深处却没有太多抗拒的感受,隐隐却是有了几分期待。 不等她下其他指令,反而见了有旁的活计,如挑水,修葺篱笆等其他小事一并顺手做了。 自是将这一切习惯地归纳为“哥哥气力不足,他便是家中主要劳力”的念头。 由于此刻正接近正午,阳光倾洒下来,不消两盏茶的光景,武松的额头渐渐开始渗出薄薄的水光,短衫也贴在了后背上,被汗水打湿,衣襟处则起了几道褶子,衣摆上沾染了些许白色粉末。 回到里厅,简单做好了饭菜,又顺手拿过了一张干净帕子的潘伊怜转身回到后院后,眼前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心下觉得好笑。 谁能料到,仪表堂堂,力能举鼎,气魄慑人的武二哥竟然还有旁人不为所知的,如此细心又顾家的柔软一面呢? 这几日她坏心眼儿地分配了他那么多的粗活累活,目的就是想找机会接近这个男人,顺便瞧瞧这个男人的应变方式。 谁叫他自打那一日过后,就像瘟疫似的处处躲着她呢! 略施小技惩治了他一番后,突然发觉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的更多。 这些俱被她一一瞧在眼里,记在心上。 哪怕自己起初是打着戏弄他的心思来使唤的他团团转,现下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怜惜之情。 ……谁说着来的,顾家的男人最可爱。 现在她冷眼瞧着武松奋力推着石磨满头大汗的模样,倒是未曾多想,下意识地走到跟前,想要擦一擦自他额间直往衣襟处淌的汗珠。 却不料,她才扬起手来,帕子刚微微触到对方的皮肤,对方就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躲开了。 武松吃了那一惊吓,心尖猛地跳了一下,只感觉从指间传来的微微热度竟然迅速地蔓延到整个脸颊,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快速抢过帕子,语气急促地道了一声“我来便可”,又往旁边蹬蹬地退了几大步。胡乱抹了几下,眼角见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神态,突然心生了一丝愧疚。 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吓着她了…… …… 来不及反应的潘伊怜仍是保持着擦汗的动作。 心里涌出一股羞愤欲死的尴尬。 ……太令人伤心了…… 这么躲着她干嘛?!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这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还真是伤人呢……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多没面子! 当下眼珠转了几转,瞧了眼一旁武松略带着一抹窘迫的脸庞,待他两三下快速抹完额头、脖颈处的汗珠后,接过了帕子,却不自此离去,反而退到了通往里厅的那头门帘子下,倚靠着门柱子,也不进屋,就那么定定地拿眼瞧着武松。似笑非笑,还带着点挑衅的味道。直至武松吃不过地低下了头,只觉得浑身上下渐渐不受控制燥热了起来,只得努力忽视掉她的存在,只一门心思地推着石磨。 想努力忽视她?没门! 再故意添一把火。 语气柔媚,似嗔似怨。 “叔叔,天气又似乎是很热,为何不脱了上衣?好个不晓事呢……衣裳都要被汗渍弄脏了,还会沾上豆粉,等下我还要帮你洗……” 说到“上衣脱了”这句,只见对面的男人似乎身躯僵了一下。 说到“好个不晓事呢”的呢字,尾音更是自鼻腔里长长地拖了出来,更像是女子对情郎的娇嗔而不是埋怨。 嗷嗷嗷嗷! 够不够香艳,够不够刺激! 男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双柔嫩的手将会在水里洗揉慢搓自己的衣裳的场面…… 胸口处更是发堵。 说的……好有道理…… 竟是……无言以对…… 怎好烦劳她来洗! 还是脱了吧。 武松顺从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背过身,有些机械地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结实的后背,仍低着头,继续着推磨的动作,手心里的汗却越冒越多。 只觉得内心升腾起一股无可名状的陌生焦躁。 与她独处在后院里已是极为不妥。 如今却又赤着上身…… 几次想要开口,却也只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仍是忍不住开了口。 “嫂嫂,这里阳光烈,你还是先回房歇息去吧……” 没有人应声,四周静悄悄的,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无力抗拒。 武松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悦。 她既已嫁给了大哥,那就已经是大哥的人了。 难道竟然还这般不懂进退? 目光的温度瞬间降下,逼迫自己抬头。 他准备以不容置喙,平板而又疏离的语气和态度,强制性地让她离开。 但抬起头,眼前的场面却让他微微一怔。 前方空荡荡的,通往里厅的后门孤伶伶地半掩着。 那道令人恼火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知何时,后院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她竟是……早已走了? …… **** “都头又去他哥哥家吃饭了?”栓子诡异地把脸凑了过来。 “哎呦,他家不是有一个,听说很骚,很会勾人的小婆娘?”石蛋像是想到了什么场景,黝黑的脸庞上挂着一抹红。但随即就被人捶了一拳。 “你可别乱讲话,那可是老大的亲嫂嫂,要是被老大听见了,有你好受的!”赵构生瞪了石蛋一眼。石蛋委委屈屈地叫了起来。 “我哪说的不对?那条街坊里住的人都在说这事,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他家婆娘好几次偷偷地让别家汉子从后院进去了屋子,但是从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啥,听说啊,这几日,连西门大官人都去找她了……” “女人跟男人,还在一间屋子里,还能干啥?!哎,栓子,你不是号称阳谷县第一小灵通吗,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事!” 栓子神秘兮兮地转了几下眼珠,吧唧了下嘴巴。 “这个吧,我倒是看到了点你们都不知道的事儿,只是……啊!” “只是啥,你说啊!急死人了!” “去去,估摸着你也是瞎咧咧!”赵构生嗤笑一声。 “你倒是赶紧啊!” 石蛋仍在着急地晃着栓子,栓子瞪着双牛眼,瞧着前方。 “啊,都头!您回来了啊!” 众人顿时感觉背后一寒,齐齐转头,无意识地瞅了一眼进屋的男人那结实的体魄,激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武松神色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几个衙役狗腿子似的过去讨好地接过了毡笠和大氅,替他挂在了墙壁上,武松惯例,吩咐了几句等下侍候大人厅上审案的相关事宜后,便干净利落地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众人见他脸上并无可疑的神色,以为先头一番话侥幸没被都头顺进耳朵里,这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若是让武都头听见他们背后议论自家嫂嫂的那些“无德事”,会不会当场气炸心肝,拿他们出气啊! 他们可生受不起啊! 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赵构生狠拍了石蛋脑壳一巴掌,低声道:“你这鳖孙,刨根问底个啥劲?要让都头听见刚才一番话,不大耳刮子打你出去才怪哩!倒差点教弟兄几个挨火!” 石蛋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刚想扬手反击回去,眼角余光却瞄到武松自里屋换好了公服又走了出来,立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迎了上去,跟在武松的身后,自衙门公堂后门鱼贯而入。 “威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6章 岁月静好?都是假象! 次日,武松跟昨日一般,晨起去衙门点了卯,跟随知县李骏身侧侍候审案后,便换上常服,径自回到武大郎家中。从一楼卧室内换好了一身干活用的粗布衣衫,返身去了后院,掂了下手中斧头的重量,便褪下上身衣衫,准备劈柴。 木桩似粗细的柴火放在石案凹槽处,手起斧落,应声裂开,又被随意地抛进身侧已劈好的柴堆。 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射在古铜色的身躯上,透着薄薄的水光,线条分明的手臂看上去十分结实,但却不过分粗壮,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待劈完了柴,便去水缸边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洗净了手,再用自备的干布随意擦拭干净,重新穿戴好衣衫,便撩起帘子,返回里厅。 只见里厅的饭桌上摆着两盘素炒菜,一盘烧鹅,还有一盘是红烧蹄膀,色泽鲜美,令人食指大动。 旁边还摆放着碗筷,白瓷酒杯,一壶温过的热酒。 武松随意拣了张椅子坐下,从这头刚好能够看到厨房内的场景。 只见厨房内仍有一道忙碌的身影,正在试图去够墙壁上挂着的长勺。 在她身侧的椽子上,隐隐能够看出还吊着几只熏火腿,几串长长的蒜鞭。 洗净的蒸布挨个晾在侧手边的细绳上,蒸炊饼用的多了,上面残留的黄色渍迹若隐若现。 灶台底下的柴火烧的正旺,周围因为常年受烟熏火燎,显得脏兮兮的。 而灶台上的一口大铁锅正咕噜噜地冒着泡,从锅里冒出热腾腾的白烟,顺着厨房向外头四溢。 这幅景象,实在是自他父母前些年双亡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温馨画面了。 武松正瞧着厨房微怔,却听见里边传来了几道清脆的劈了啪啦,像是锅碗瓢盆甩在地面上,紧跟其后的则是一道轻轻的“哎呀”一声。 也不知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武松心里一惊,赶紧起身大步赶到厨房里。 只见里面原本摆放齐整的盆子碟碗竹筷散落在地上,一股酸醋味道直接冲进鼻子里,不远处还有一滩深色水渍,一片狼藉。 歪在箩筐一侧的潘伊怜神色有些尴尬地冲着他笑笑,脚边还摆着一个翻过去的木盆,看样子像是被不小心绊了一跤,不等武松伸手帮忙,便迅速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捡旁边的碎瓷,却被武松伸手拦住。 “嫂嫂,这里交给武二便好,你只管收拾其他。” 说罢,便将潘伊怜轻轻推到了身后,而自己却拎起靠在墙根处的扫帚和抹布,弯下腰,毫不避讳脏乱地收拾脚底下的一片狼藉。 潘伊怜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转身去拾未摔坏的瓷盘瓷碗以及散落一地的竹筷。 二人分工明确,迅速地将厨房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只是那几个摔碎的碟子可惜了。 潘伊怜懊恼而又极为肉疼地瞧着碎瓷片上勾画的还算精美的纹路。 她原本的专业就是考古学,清楚的晓得自宋代传下去的完好无损的花瓷寥寥无几,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可刚才,却被她不小心亲手毁掉了几个。 虽然晓得在这个世界里,这种碟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些过了九百年后个个都是无价宝贝啊! 真是作孽啊! 好多小钱钱就这样被她摔碎了啊! 待收拾完了厨房,两人手心都被柴火残留的烟渍弄得乌漆麻黑的。 潘伊怜喊过武松,让其到里厅角落一处铁架子上的木盆边上,而自己返身回厨房,拎出了一个热水壶,用手背在侧面试了试温度,让他先将手伸进盆里,便颤巍巍地拎着壶把,壶嘴朝下歪了下去。 热水壶是铁质的,个头不小,拎起来已是有些吃力,倾倒的时候动作又过于猛烈,壶身猛地倾斜了一半,登时从壶嘴喷出一股水流,直接扬到了武松的袖口上,衣襟上,不仅手心里湿淋淋的,半截衣袖也被淋湿了一大片。 潘伊怜“啊”的一声,见武松两只袖子都被淋的透透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赶忙搁下水壶,顺手拽下了旁边挂着的一块白蒸布,抓住了武松的手掌便要擦。 武松先头猝不及防地浇了一身热水,又突然见她欺身过来,抓住了自己湿漉漉的手掌,就要用蒸布将自己得手裹在里边揉搓。肌肤相触的部位顿时窜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只来得及“哎”了声,下意识往后退想要抽回手掌,却发现后背已经靠上了墙壁,退无可退了。这才想要推开她,却听见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用他从未见过的命令似的口吻,不容拒绝道:“别乱动!” 也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竟像是给自己下了术似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挪不开步子。双手再也抽不开,只得僵着上身,任凭她低着头仔细擦拭,目光却越过她的头顶,直视前面挂着笼屉盖子和蒸布的斑驳墙壁。 脑子里却不知为何冒出先头手下背对着他的闲话。 当时他自是不信,只以为那群手下士兵闲来插科打诨,而手上正巧又有李大人交付的差事需要办妥,只装作没听见。 但此刻却心生疑心,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大门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登时令他犹如蒙获大赦似的,手脚又重新获得了支配权。而潘伊怜则是也跟着一愣,趁着松了他手的空档,几步迈到门边上,挑开了门闩。 只见同他一起下了卯的赵构生又重新换上了衙役的公服,正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 瞧这神情似是衙门里发生了什么急事。 “武都头,大人在衙门口处等你,说是有要事详谈!” 武松神色一凛,道了一声“稍等”,便快速回房换好衣衫,跟着赵构生快步出了大门。 路上赵构生将事情缘由和盘托出。 “听说是临村的章家村地头上挖出了一罐子金子,上面似是印了官府的字号。村民们不敢私自乱动,便让人先到衙门里支会一声,金子已经被抬到衙门里了,现在大人正派人检验呢!” “哎,都头……你慢点走,都头!” 赵构生狐疑瞥了一眼门里另外一道身影,似是极为眼熟,但武松步子迈得极大,极快,当下也顾不得去琢磨其他,喘着粗气快步跑了几下,这才勉强跟上了脚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7章 便宜大哥的书信 “这件事现在已经在章家村里传遍了,李大人也不敢随便处置此事,便修书一封,让栓子给府尹陈大人送去,看看到底该怎么办。金子数额巨大,恐怕中间有所差池,便令属下来找您!” 被撇在里厅的潘伊怜看着武松像一阵风似的出了大门转眼便没了影子,微微一怔,好气又好笑地轻声叹了下,随意拿着手里蒸布擦了下手心的炭灰。 他越想躲着她,她就偏偏越想凑到跟前去。 方才那档子事只是措手不及的一个意外,谁料想却又半推半就撩起汉来。 去擦他手上和袖子上的水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当时心里头并没有想着过多的心思,但瞧着那男人的过度反应,心里便又升起了一股捉弄的心思来,故意在擦的时候磨磨蹭蹭。 她将擦了灰的蒸布随手往木盆里一扔,便重新插好了门闩,回到桌边,两三口吃完了午饭,瞧着马上就要到了正午十二刻了,便拉开了后院的木门,向外翘首望去。 今儿是她曾跟孙二娘约好见面的日子。 外头的人已早早等着她出现了。一共三男一女。 男的是孙二娘手底下干活的长工,而女的则是孙二娘本人,见潘伊怜终于露面,登时露出爽朗的笑声,上前紧紧挨着潘伊怜的手,热络地揽住了胳膊,毫不生疏地就往里边走。 “可想煞阿姊了!也不知这几天捎个回信过去!” 三个长工前后脚跟着孙二娘也进了后院。 潘伊怜则是笑嘻嘻地偏着头,与孙二娘对视了一眼。 “难道是我大哥今日有了什么喜事,竟惹得二姊亲自过来找?” 孙二娘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骂了句:“开口闭口,就只知道问你那个便宜哥,却也不问问阿姊。年纪不大,心眼子倒不少,你倒还猜中了几分!鲁师傅如今已是在二龙山安顿了下来,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前日刚给我和家里那死鬼捎了封信,还邀我们也同去” “这不,还有你的一封呢!”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交与了潘伊怜。 潘伊怜随手接过,撕了封口,用两根手指夹出里边的信,冲着太阳展了几展,只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 道是一切安好,让她勿念,并在最后邀请她上山一同生活。 字迹粗旷有力,一看就是以前过兵打过仗的将领写出来的。 “如何?”孙二娘目光热切,嗓门嘹亮,“我们倒是回了封书信,说是等两三月待店里的活计有了着落,便一同投奔二龙山去,咱们姊妹一处,还能在那山上做个伴!” 潘伊怜瞧着孙二娘眼中的期待,想起鲁智深的为人,心里也对上二龙山的生活有了几分雀然,又可以趁机让孙二娘关了那十字坡酒店不再害人,待想要一口应承下来,却又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窘迫的神情。 若是就这么走了,她似乎……也有些不太甘心。 转眼一想,面上就有些为难:“二姊如此好意岂能不领?只是……眼前却有一处困难事,仍需我亲自去操办,暂时离开不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性子的孙二娘掐了下腰:“哎呀,有什么难处,只管跟阿姊讲!阳谷县这头倒是也有些人脉,倒是说说看,看看能不能帮的些忙!” 被孙二娘掐的连连躲闪的潘伊怜喘着气,只顾着笑“二姊高抬贵手”,两人闹了一阵,又将孙二娘拉过来,顺着耳边,低声简要地说了一遍自个身上的那桩荒唐婚姻的来龙去脉,顺便央求孙二娘等过段时候自她老家那处寻几个证人,随她一起去衙门里销了那桩无效婚姻的案底。 待她说完,却瞧见孙二娘手指着她,笑的直打跌: “道是啥事,原来你是想要在这场荒唐姻缘来个金蝉脱壳之计……” 话未说完,便被潘伊怜紧紧地捂住了嘴巴,直说“阿姊你小声些!”,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声响,确认没有其他人的动静之后,这才嘘出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顿闲话,见日头渐渐低了,孙二娘想起店里的生意,见此光景,也晓得自家不能久留了,便跟潘伊怜道了别。临走前,却冷不丁凑到她的耳朵边低语:“妹子,那武大矬子你瞧不上便罢了!但是他那兄弟,却是声名在外,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你若是能够想个法子,顺便将他也弄上二龙山,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 潘伊怜心里咯噔一下,瞧着孙二娘投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半会居然瞧不出她到底是啥意思。 武松那打虎的名声的确在这一片都传了开来,若是孙二娘这等老江湖仍不知晓,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只是,孙二娘口中的“喜事”,到底作何解? 思来想去没想出个头绪,没敢接话,只得笑呵呵地搪塞过去。 又闲扯了两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了手,潘伊怜站在后院外沿边上的小道,目送着孙二娘一行人的背影,直到驮着四人的驴车渐渐地从拐角处消失不见,这才返身迈向了后院门槛。 只是她前脚还未跨过门槛,后边却有个人热络地冲着她喊了声“大娘子”。 却是隔壁王婆。 不知何时倚靠在土墙边上的王婆头鬓插着两朵石榴绢花,手里还搂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皮,一边拿眼梭着她,眯眼笑的像是偷着腥的猫,连耷拉在眼角的眼皮也像是比往日多了几层褶子,见她扭了头看向自己这边,笑的更是热络。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打开墙便是一家子,娘子何故总是将自个闷在屋里头,怕不是闷坏了身子!老身三番五次地想要来请娘子去我那小茶馆里坐坐,可娘子就是不应声,许是家里的叔叔是衙门里的人,瞧不起老身这种贫贱家的?” 这一番话明褒暗贬的着实厉害。 一时弄不懂到底啥意思,潘伊怜只得干笑了了下。 “干娘说哪里话,只是今日身子不大好,不常出门走动,这倒是奴家失了礼数,倒教干娘三五次地来寻!等身子大好了些,自当去干娘家打个秋风,但愿到那时不会被干娘拿扫帚打了出来!” 潘伊怜这个人,有一个本事,不管面前的那个人是友,是敌,若是她心情好,若是她乐意,或者是对形式有利,说起话来,嘴巴比抹了蜂蜜还要甜,要是惹得她恼了,或者是瞧不顺眼的,那就不要想让她“情商、智商均在线了”,装聋作哑的本事也是一绝。 见王婆这头来势汹汹的模样,又是在她刚刚送走孙二娘的时候,不免让人心里存疑。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惯例,在摸不透对方真正意图的时候,还是得要按耐下自己的性子,微微伏低做小也是应该,应当。这番人情世故,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往日懒得理会这闲婆,也只是本着少惹这些地头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微妙心理。 再往深处一想,她刚与孙二娘分了别,这婆子就赶紧出来在自己面上刷存在感,莫不是无意间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了的话?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可是处于北宋年间。 若要是被人察觉跟山上的贼寇有了首尾,揭发到了官府内,可是一件极为严重的罪状!是个判个凌迟处死的重罪! 虽然之前千方百计想要与那群“好汉们”搭上,以求得暂时保护势力,但这一招,其实是兵行险招! 那群好汉可是直接跟北宋朝廷作对啊! 这几日的岁月静好的假象,竟然差点蒙蔽了她的双眼,竟然如此轻易地失掉了警惕之心! 更不要说孙二娘那个“直爽”的大嗓门了…… ……现在懊悔这些也没有用了。 先让她先探探虚实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8章 天外飞财? 王婆见潘伊怜今日竟然主动放下身段,一改往日里冷淡的做派,面上诧异了一分。 但不愧是从市井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面上只是堆满笑: “娘子何故如此客气,只是后日巧逢老身生辰,老身膝下目前无子在家料理,仅有个儿子,前几年去了淮上,也未曾捎个书信回来,想必是赶不上了。家中只有个老头子相伴,这会子便想趁着这好日子让周遭邻舍乡里乡亲到寒舍里聚聚,好教那几片瓦房里头也填些人气儿!” 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潘伊怜的神色,“平日里也常听武大讲,娘子是清河县大户人家使女出身的,是个见过世面的精细人儿,不仅绣的一手好针线,懂得的菜样也多,老身就想舍了这张老脸,过来求娘子那日到家里搭把手。可惜娘子一直足不出户,也根本没有得空来寻。可巧,今日见着娘子出门迎客,这才偷着个空闲跟娘子搭话” 这番话不带换气似的噼里啪啦地顺了出来,说的是客客气气,但话锋一转,露出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老身今日才晓得,娘子也是个性子好客的玉人儿,不简单呐!连跟二龙山那处都有来往……难不成武大的远房亲戚?改日我可要细细问问武大了!” 二龙山这三个字一出,便知道这婆子刚才没少在墙根脚听壁脚。 潘伊怜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最坏的可能性还是出现了! 她与二龙山有关联的秘密,还是让这个婆子偷听了去!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到孙二娘一行人走远了才跳出来。 想必也有些忌讳孙二娘的江湖势力。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女子,这婆子便是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 特么想打这婆子的心都有了好么! 一半是懊恼这婆子无孔不入的伎俩,一般是悔恨自己方才只顾跟孙二娘相聚,心情愉悦地聊天,却暂时忘了要小心提防隔壁有耳这种要命的事。 特别隔壁住的还是专好打听别人家闲事的王婆! 与山头上混的这类专于北宋朝廷造反的贼寇,哦不,好汉有了关联,就相当于变相的造反,对抗朝廷,对抗官府! 而造反这种罪行,通常都是要被判剐刑的! 剐刑是啥?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用小刀片儿下来……俗称凌迟,民间又称……挨千刀的…… 为啥宋江先头只是杀了阎婆惜,仍敢去官府内自首,企盼皇帝大赦天下消了案底。 但一旦得知,官府知晓他与梁山好汉有了勾结,便顿时绝望地无可名状,心如死灰?就是因为这个造反的罪状一旦被按在头上,便是大鹏展翅也难飞,大赦天下仍不宥! 这王婆也是人精似的人物,心里肯定跟明镜似的。这种罪状这般厉害,却故意不点破,拿住她去告官,却眼巴巴地跳了出来,冒着得罪混道上的人,只是为了后日的寿宴? 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事已至此,若是自己执拗不应她的要求,惹得这婆子心里不痛快,暗地里将她告了官府,而孙二娘那边还不曾知情,再来寻她,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官府再顺藤摸瓜排查出孙二娘在大树十字坡那处的人肉作坊…… 到时候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仅害了孙二娘和张青两口子,顺带着还坑了武大郎两兄弟…… 要知道,在北宋,造反重罪是要族里人连坐的! 就凭着她现在跟武大郎在外仍不清不楚的身份,旁人也只会为了拿功绩,将他们都一并枷了送往汴京京城,以图换得一处光明似锦的前景! 心底略微一思量,瞬间便分清了轻重缓和。 先稳住王婆再说! 见王婆还似要说些什么,潘伊怜两步并一步地赶到她身侧,状似亲昵地揽住了王婆的肩头,故作娇羞状: “干娘想到哪里去了,刚才那些人只是奴家远方表姊的家人,这几日晓得奴住这里,便顺路找过来叙叙话。我家大哥原是不知情,他平日里出门做买卖已是劳顿费神,这点小事干娘倒不必再过问他了!后日既是干娘生辰,这是大喜的事儿,合该过去帮忙!只是不知该准备些什么物什?” 缠着王婆撒泼卖俏了一阵,只哄的王婆面上笑得合不拢嘴,只道“娘子肯赏脸便是老身的福气,其他事不用操心,只管带着人来,我自有安排” 许是往日里并没太多的人肯这般讨好地跟她讲话,王婆像是开了水闸似的,兴致勃勃地拉着潘伊怜说了一嘴子邻家家长里短的闲话。 比如说那隔壁间打银器的姚二叔,原也是隔壁一大户人家出身,年少时没少去大县城里逛勾栏败钱,就连自家婆娘都是原来勾栏院里唱小曲。 一来二去没几年便将家底败了个一干二净,没得吃饭的家伙,只紧巴巴地勉强留了一间银器铺子,实在没法子便跟着店里的师傅学了打器的手艺,这才勉强养活了婆娘。 还有对面那家开纸马铺子的,人唤做赵四郎赵仲铭的,整日里做些丧气的勾当,扣着死人身上的钱,一直不肯搬走,常引来引得一群哭丧的家属过来买纸人。 有时候半夜三更也听的妇人的哀哭,忒地晦气! 见王婆的兴致上了头,潘伊怜饶是心中不情不愿,也只得陪着笑脸跟她胡诌了一通。 约莫着两盏茶的光景,待王婆自觉说得舒坦了,这才笑吟吟地放过了她,方自又沿着墙角抄了近路溜回了隔壁宅院。 再说衙门那处。 一群衙役簇拥了两个农民打扮的汉子一前一后进了公堂。 两个汉子肩上各抬着扁担的一角,扁担的中被微微压弯,凹槽处则是提着一口大肚泥罐子,约莫有半人那么高。 罐子被两个汉子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公堂中间位置。噗的一声轻响,四周顿时溅起了一层灰土,看起来颇有分量。 而罐子口却封着个草席子,一时之间看不出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见罐子被人安全送来,在一旁等待半刻的知县李骏赶紧让人打开封口。 只见草席子被掀开,里面露出了黄灿灿的碎金,晃的人眼有些花。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罐子,有几个甚至揉了揉眼睛,这可都是金子啊! 专门验金的衙役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伸手朝罐子里捋了下,又拿起了一块碎金仔细详看,片刻,抬头向李俊叫道:“确实有官府的印字!” 然后又将手往深处挖了几下,只见所到之处,抓出来的都是黄金。又将抓到的黄金用牙咬了咬,递给李俊示意。又连接抓了几次,手中握着的均是十足十的黄金。不一会,便检查完了所有的碎金,向李俊点了点头:“确实全都是金子!” 知县李俊紧张地点了点头:“好,好……” “府尹陈大人那边可能最快也要明日才有回信,这罐子今夜会放进我屋内,今晚切勿有失!” “武松,你待人护住衙门院内,刘尚安,你则带人在院外境界,今晚不得有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29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潘伊怜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在那宽沿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馅饼。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该如何将从王婆的套子中不留痕迹地摘出来。 被别人捏住自己小辫子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更不要说这种小辫子像是一座休眠火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爆发,坑人又坑己。 一想起王婆那笑容可掬地瞧着自己,内心却打着龌龊的小算盘,潘伊怜内心里就是一阵窝火。 她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但也向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 以前嘛,之所以放任四周那群闲的无聊的人肆意用恶意的想法来揣度她,编排她,而她却不为所动,只是为了不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在内心深处,她还想待自己走后,留给武大郎,或者武松一个相对平和而又安稳的环境。 但是天不遂人愿,怎奈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这婆子在墙根脚偷听了这么一大新闻后,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想着拿她去报官,而是借着这次上天赐下的“大好良机”,顺势进行将她推入火坑的计划。 她就不往深处想一想,一个敢跟山头贼寇混到一块的人,难道还会生出一副菩萨心肠,乖乖地任她宰割吗?! 只为了赚那十几两的昧心钱,就真的不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吗? 难道是因为她在这条紫石街上表现的一直太温和,以至于给王婆了一种错觉,认定了自己是那种性子软弱,任人搓圆捏扁的? 潘伊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漠。 王婆该庆幸的是,她想趁机敲一笔的对象是自己,而不是其他梁山好汉。否则那真是耗子偏舔猫鼻子,茅房里头打灯笼,找死! 不过现在事态发展到了这个阶段,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留一手的必要了。 来吧,互相伤害啊! 潘伊怜慢慢地转了下脖颈,自打昨日一直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终于慢慢地吁了出来。 好久没有坑过人了,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能出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呢? 天刚蒙蒙亮,外面不知何时升腾起来团团的雾气,将街道两侧的宅院笼罩了进去,目光所及,也只是能够勉强看得清三五米左右的范围,再往前就归为了白茫茫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不远处的宅院阁楼几处檐角,令人瞧得不是很真切。 若不是事先知晓这里是北宋时代,第一眼望去,潘伊怜还以为自己住的这条紫石街也起了雾霾了。 外面看起来白蒙蒙的一片,但估摸着,时辰并不早了。 潘伊怜赶紧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径直走到一楼偏房处,见房门半掩着,偏着脸往里面一瞥,见被褥齐整地叠放在床头,那男人应该是一夜未归吧。 昨日武松被衙门里头的人急匆匆地喊走了,似是有大事发生,也不晓得此刻是否仍在衙门。 这般想着,却听武大郎在喊她,要她去厨房帮忙一块做馒头。 这几日肉馅馒头和青菜馅馒头均是被那些老顾客们一抢而空,颇有一丝供不应求的味道,销售的空前火爆,武大郎每次回来,就是搂着腰间鼓鼓的褡裢咧着嘴笑,就着昏黄的油灯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一个个锃光瓦亮的铜子。 谁不愿意多赚几个小钱?特别还是炊饼这种小本生意,除掉成本,最后能够真正落在自家手心里的毛利润其实微乎其微。 见馅馒头这几日的销量和价钱要比炊饼受欢迎的多,武大郎心思也渐渐地活络了起来,每日依旧起个大早,只不过炊饼却是越做越少,馅馒头的数量渐渐地变成了大头。 但是,光卖两种口味的馅馒头,也不能做得长远。 开始只为了图个新鲜劲儿的寻常老百姓家,买过几次之后,便渐渐地有些吃的嘴有些叼,于是馅馒头的销量渐渐地开始不如前几日卖的好了。武大郎鼓起勇气拦了几个时常买他家炊饼的主顾问了问,才知明白了个中道理。于是便央求着潘伊怜想着法子又做了几个其他味道的馅馒头。 现在,除了原本的猪肉馅馒头,青菜馅馒头之外,还多了萝卜馅馒头,以及夹心枣甜馒头这几类。 而夹心枣甜馒头个头要比其他馅馒头要小的多,同时价格也便宜的多,模样肖似后世的那种小甜甜圈,中央夹着一颗甜枣。面团则是放了些蜂蜜添了甜味,待蒸好后又进了油锅,混沌地过了一圈,等凉了再撒了些黑芝麻在上边。 这种玩意儿,原本是潘伊怜在琢磨开发馅馒头新品种的时候,顺手做着好玩的添头,却没料到待武大郎挑出去卖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阳谷县县衙李大人家眷携着自家小衙内在街头游玩。 小孩子玩性重,见了这等稀罕吃食,圆嘟嘟可爱的外形,红艳艳的夹心枣子,还散着甜丝丝的香味儿,觉得新奇,便扭着娘亲的手不肯往前走了。 三、四来岁的小孩子正是长相乖巧卖萌的最佳年龄段,这个儿子又算得上是知县老来得子,平日里便是集了全家千万宠爱在一身,李夫人更是宝贝似的宠着他,见自家儿子嘴馋,便想也不想地出手阔绰,让手下将一兜油纸包裹全部买回去,给小衙内当零嘴吃了。 那小衙内当场就摸了两个夹心枣甜馒头,吧嗒吧嗒地三口两口吃完,那李夫人见儿子吃的欢实,心里欢喜,便扔下一两银子当作往后的定金,叫武大郎明日再多做些送到衙门里去。 那包看上去似乎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被人一次性地包圆了,武大郎那还有什么推辞的道理?双手急忙接了银子,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 与武大郎欢喜兴奋的心情不同,潘伊怜只心心念着昨日那档子心烦意乱的事,那还有什么心思做馒头?只是一时半刻不好推辞,见天色还早,只微微抿了下唇,只盼望早早做完了馒头好出去寻武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0章 监守自盗? 见她面上似是隐隐有些不快,武大郎几次偷偷瞄她,最终也没敢多问。 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蒸锅里便上了气,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 待送走了武大郎,潘伊怜赶紧换上了黛青长衫和麻料裤子,这套衣衫看上去有些旧了,也十分不起眼,更不要说衣袖上还打着两块扎眼的青色补丁。 这套衣衫是潘伊怜特地选出来的,为的就是不叫自己走在路上引人注目。但她却不知晓的是,那黛青色看上去虽是极素净,却衬着肤色更加白皙了。 待穿戴好了衣衫,转念一想,又上楼一趟,从里屋床底下提出了那一小相奁“嫁妆”。 里面不仅有那钱大户给她“置办的便宜嫁妆”,还有孙二娘昨日特地捎给她的几锭银元宝,说是鲁智深从二龙山那处特地给她拿过来,日常花销用的。原本还有些舍不得用了大哥特地送给她的第一笔“零花钱”,但现下也顾不得什么了。 待到了街上,潘伊怜挎着菜篮子先是去了趟阳谷县城门口的一处不起眼的大槐树底下,专门寻了家卖早点摊子的,买了两罐子煎豆腐和五六块新鲜出锅的热炸糕,拿油纸包了起来,随即便将一锭十两银子留在了早摊点上,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了,摊子上的至少两个伙计她认得,其中为首的一个,长相十分普通,叫做陆小乙的,心领神会地微微冲着她点了点头,熟稔地拿着抹布在摊面上一抹,那银子跟纸条便顿时不见了踪影。 买完早点之后,潘伊怜又转身朝着两条街道开外的衙门出走去。 只是刚走了一半,脚步便缓了起来。 怎么跟门卒报上自己跟武松的关系? ……以武都头的嫂嫂的名义吗? 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些不太乐意拿这样一个身份去衙门里见武松了。 这个身份,实在是有点尴尬…… 徘徊了几次之后,见自己内心仍是十分抗拒,悻悻然轻叹了一声,打算打道回府了。 却不料待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正巧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几个士兵正匆匆朝着衙门那处赶去,她脑子一热,没多想,略带着惊喜地冲他哎了一声。 只见武松行色匆匆赶路的身形微微一顿,待看清楚唤住他的人是潘伊怜后,也只是侧身略微朝她颌下首,便脚步不停地径直朝着衙门大门去了,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口一侧。 …… 果然……不能将希望仅仅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哪怕这个男人之前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终究,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啊! 潘伊怜留在原地略怔,瞧着武松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急需他处理。 看来,她这头的事是来不及跟他讲了。 也不知道这件乌烟瘴气的事今后被他知晓了,会不会气的暴跳如雷? 一大早便被知县派往阳谷县章家村公干的武松一脸风尘仆仆地进了衙门口,直奔公堂大厅。脑海中却不由得浮起刚才路边的身影。因为事态紧急,不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耽搁太久。转念一想,她看上去似乎是刚买了早餐,应该也没什么大事。那声招呼的确是敷衍了事了些,往后再与她解释不迟。 这般想着,脚步已跨入衙门公堂厅堂内。 昨夜他不曾合眼,只在知县李大人的书房外,守了一夜的冷风,而李大人则亲自坐在书房内守着藏金罐子。待天边终于露出鱼肚白,守在衙门四处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突然带人登门的府尹陈文昭和的度支副使安康。 进士出身,面容清秀,浑身书卷气息的陈文昭乃东平府知府,阳谷县便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听闻曾在东京面圣过皇帝。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蔡太尉特派下来查看各地八案的度支副使,安康。 度支副使是蔡太尉手底下,专管赏给案、钱帛案、粮料案、常平案、发运案、骑案、斛斗案、百官案,掌管全国财赋的官职。 这是三司使内最富的流油,也是最嚣张跋扈的官职,每到一处,就像是稻田里的蝗虫和泥沼里的血吸虫,狠狠地吸着各州县的税赋钱粮。 各地的官员平日里对他们是避之不及,当大爷一般地供着,唯恐得罪了他们,到了面见蔡太师的时候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 这次阳谷县知县正派栓子送递修书与陈文昭时,正巧安康歇在府内并未离去,便跟随陈文昭一起过来了。 知县李俊自是不敢怠慢,只得稍微用白绢沾了清水,在额头上,眼窝里,脸颊处擦拭了一遍,踏着碎步赶往了公堂前厅,与两位官员寒暄了一阵,又将此事始末简要叙述了一遍,命人将那罐密封的陶罐从严密看管的书房内又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公堂内。 但谁都不曾料到,陈文昭命手下提辖上前查探后,发现里面竟然只有表层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但余下却变成了黄泥块。 饶是李骏昨日万般小心,最后还是出了事! “大人,这罐子黄金,表层的确是铺了一层碎金,上面的确有官府的印记。但里层的却不是黄金。大人您看”负责验金的提辖上前告禀,只见那提辖掌中暗暗发力,一捏,然后就是大力一揉,握在手心的黄金碎块竟然应声而碎,被揉捏成了粉末状,顺着指缝零零碎碎地洒向了地面。 全厅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知县李骏的反应更是剧烈,登时面如土色。 待证实了昨日的确有验金衙役查验过此罐的确俱是碎金,度支副使安康当场勃然大怒,认为此事绝对是有人故意监守自盗, 而罐子昨日却不曾离开知县李大人的书房。矛头顿时指向李骏身上,饶是李骏百般辩解也说不清楚。只见安康往下耷拉的眼角稍稍露出淡淡的讥笑:“这监守自盗的把戏,本官走南闯北,倒是见得多了。李俊,你一个七品芝麻大的知县,居然也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玩这手偷龙转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1章 扑朔迷离 陈文昭沉声安抚安康了几句,又命左右提辖带着两队兵卒,一南一北,铺地毯似的搜查起来。 但半个时辰过去,两队人马纷纷归来,搜寻过了整个衙门的东南西北,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藏匿黄金之处。 一直稳坐在太公椅上的陈文昭正暗自皱眉,却听见身侧的安康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 “若是监守自盗,哪有将黄金藏在衙门里的道理?陈大人,你就算是翻遍了整个阳谷县衙的地面,掘地三尺,也可能找不到那批金子。更何况,这笔金子数额巨大,若是只凭借李俊一个人的胃口,恐怕也吃不下这么多,还不能做的这般,滴水不露。” 这句话倒是将在场的所有大小官员得罪了个遍,但安康的神色似是满不在乎,此人平日飞扬跋扈惯了,竟然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脸面。 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但那陈文昭看上去似乎文静瘦弱,却不动声色地用两根手指敲打着案桌,将话怼了回去。 “安大人来得真不凑巧,竟然遇到此等蹊跷的案件。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安大人突然出现在此,其实是抱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目的,恐怕一些好事之人,还会妄自揣测是为了掩人耳目,替真正的罪犯找替死鬼呢。” 被怼回去的安康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只得一挥袖子,怒气冲冲地下了限定破案的时辰,扬言在三天内,若是仍未抓到真正的盗贼,就别怪他不念同朝为官的情分,将此事上报给蔡太师。 而当朝为官的蔡京,蔡太师不仅仅为三朝元老,现今朝廷上的宰相,手里又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朝廷上下,除了皇帝宋徽宗以及少数能够与之抗衡的人以外,谁都惹不起。 知县李骏只得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地破案,又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全部找来,一一查探口风,又命武松带着士兵,去章家村去寻那两个昨日挑着罐子的村民到公堂里对薄。 这才便有了刚才武松风尘仆仆回衙那一幕。 只是,经过这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与此事有过接触的人员的口风,却均是对突然消失的碎金表示毫不知情。 而罐子自从来到了县衙,便径直抬入了知县书房内,经过一夜的严加防范,并没有可疑人等的进出行迹。 而知县也一夜未曾离开过县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 那笔失踪的黄金,到底在哪里? 难道是半夜被鬼偷了去? 随着问讯的人员队伍变得越来越少,坐在一旁太师椅上听审的安康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坐在另一旁的李骏不停地抬起袖口擦拭着直往下淌的冷汗,见此番并没有得到任何可用的线索,只得又唤来刘尚安、武松两个步兵都头,让他们将昨晚衙门内所发生之事再陈述了一遍,想找找看是否还存在被人遗漏的地方。 刘尚安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述。 但轮到武松,却见他沉吟半饷,面目沉静地上前告禀: “大人,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来了身旁陈文昭和安康的关注。 只见武松又道:“黄金分量极重,那口罐子又是半人来高,端的沉重无比。怎可由一根扁担,两个人,便从章家村一路挑到县城?这其中必定有疑,大人不妨命人拿大小相同一罐白银再试一次。” 陈文昭颌首嗯了一声,表示认可:“黄金沉重,而白银较轻” 衙门库里碎银子不少。不一会,就灌满了另外一个大小看上去相仿的陶罐,摆在了众人面前。 两名提辖上前,将扁担从中穿起,抬到肩膀上在公堂里,来回走了几趟。 只见那罐子被压得沉甸甸的,扁担虽然仍是那根扁担,但却是像无法承受罐子的重量似的,中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朝下弯曲。 那两个提辖只来得及来回了两趟的功夫,就听得见啪嗒一生脆响,装满碎银的罐子跌落在地面上,扁担已经支撑不住罐子的重量,从中间裂开,断为了两截。 在场的众人惊讶地瞧着的倒了一地的碎银。 果然如武都头所言,那条扁担根本承担不起一罐白银的重量,何况是更为沉重的金子呢! 而且,刚才两名提辖将一罐白银担在肩膀的时候,没过多久就渐渐开始露出疲惫的神态。 一罐白银就已经是这么沉重了,那两个没怎么练过的农民怎么可能担着一罐碎金走了这么远的路! 分明就是,从一开始,那罐子里装的,就不是黄金! 见了此结果的知县李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这金子从一开始就有了猫腻,排查的范围便大大地缩小了。 首当其冲的则是那昨日检验罐子的衙役刘勇,只是仍不知他是一时大意,还是故意为之别有所图。 被人拖上来的刘勇面如土色,上来挨了二十来杀威棒以惩戒其玩忽职守,又大声责问其失职缘由,但刘勇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口咬定说,只是因为一时疏忽,没观察的那么仔细。 这番鬼话,在场的众人自是无人相信。 李骏命人将刘勇枷上木枷,拖下去暂时收押进牢狱里锁铐起来,由狱卒慢慢拷问。 知县身上的疑点虽是暂时洗清,但案子仍是要查下去,为的就是给那位从东京而来的度支副使安康一个交代。 阳谷县衙里的两位都头领命而去,刘都头负责去查章家村的那两个农民,以及集邶书院的监工事务。 刘尚安领命离开了,只是转过身的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不被人觉察的狠戾。 而武松则被李骏招到跟前,派了牢狱审问关押在内的衙役刘勇的任务后,又附耳低语了一番。 东街集市。 “都头,那两个村民真的有问题?” 隐在一侧阴影角落,脸色黝黑的石蛋挠了下脸。 武松,赵构生,石蛋三人此刻身穿着寻常百姓一般的衣衫,混在街坊热闹的人群之中。 “嗯”武松淡淡地应了声,正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混在集市人群中的那两个章家村的村民,但心里却细细咀嚼了一遍李骏的那一番低语。 让刘尚安在明处追查这两个人,却又暗中命他派人紧盯。 想必这其中的弯曲,必不简单。 见手下人一脸疑惑,低吟片刻,简略地解释了几句: “两个地里刨食吃的乡间野夫,大字不识几个,又怎会一眼认出金块上残破的官印?” “石蛋,构生,你俩跟上,记下相关接触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2章 番外篇 缘起(一) 今天其实蛮高兴的。 终于、终于、终于…… 将状态改成了a签了…… 说起这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关键是这时间的跨度给了我巨大的折磨……) 记得好像是三月初号来的站短,但是,完成签约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到来……哦,a签的到来…… 现在,请泡上一杯茶,或者开一杯啤酒,过来跟我随便聊聊吧。 从何处开始呢…… 一、 这本书是从去年十一月开始有了构思的,然后那个时候很忙,只是在脑子里有些大概的情节。当时的热情简直无法想象。 顺便提一句,这篇文的女主一开始设定的并不是小潘,而是武松被发配到孟州之后到了张督监府里的那个“养娘”玉兰。 只是越读水浒这本书,越来越觉得,其实武松与玉兰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可以说,这个玉兰只是武松在张督监府里杀害的人之一。其他的影响,几乎没有了。 关系特别密切,甚至可以说直接造成武松成为头陀最后出家的那个关键人物,其实就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物。 到了这里,其实女主已经十分明确了,那就是小潘。 武松是“天伤星”,是我最喜欢的好汉之一。他有勇有谋,果断干练,敢做敢当,十分自律,只是下场却很凄惨。 这么一个大帅哥,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却在寺庙里度过了孤独的几十年,直至八十岁寿终正寝。 真的是让人心痛。 再说说那个“天伤星”。 武松为什么是“天伤星”? 肯定不是因为断臂变成了残废了。 因为水浒后面的一百零八位好汉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惨死的那些人肯定比武松要更惨吧!更不要说里面有一个被方腊一系凌迟成一个脑袋的,那个井木犴郝思文,岂不是要惨上千百倍?! 所以这个“伤”,肯定不是肉体上面的伤,而是情感上面的伤。 而这个到了死也无法愈合的伤痛,带给他人生巨大转折的伤痛,让他从两人都吵的那样了,武松居然也没走。。。。还留在屋里呢。。。可能是因为把小潘弄哭了不知所措了吧哈哈哈) 到了后来,武松都不耐烦在县衙里作陪吃酒,反而急匆匆地想要回家吃饭。连酒都不想在外边喝了!(水浒原文里有写,就是小潘勾引他的那天) 一男一女总是单独吃酒,也能说明点啥问题吧…… 最主要的是,武松这个人,非常的聪明。不但聪明,还很多疑。从三碗不过岗那里怀疑店家这样那样就可以看得出来,后面识破孙二娘的黑店蒙汗药的伎俩更不用提。他心眼子其实特别的多。这样一个,有一把神力,智商还在线的男人,简直就是成长为大boss的好苗子啊! 所以,小潘在无微不至照顾他的那几个月里(还没有明确对他表达爱慕),话里也时不时有着几分tiao逗,他难道那么眼瞎脑瘸,那么长的时间说啥也瞧不出来?!反正我不信。信了就代表他智商真的有问题了! 只不过后来小潘表现的实在是太愚蠢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还不到火候,还不能够使出杀手锏啊! 其实武松对小潘心里有好感这事是很正常的。一个血气方刚,二十五岁的男人,一个是个美丽的祸国殃民的大美女,心生倾慕之情也是极为正常。 但我之前也说了,武松最令人敬佩的一点,是十分的自律。这种事涉及到了他的底线,是他根本不允许发生的,肯本不可能任由这种感情肆无忌惮地朝着其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所以,他在面对小潘的大胆举动时,表现得十分激烈。 一方面是察觉到了这种危险的感情,一方面也是懊恼自己,怎么居然让这种事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所以后来,他就十分地小心了,到了哥哥家,若是哥哥不在家,也只是在外面等着,不进去单独跟小潘在一处了。 所以武松,是对小潘有好感的。但这种好感还很脆弱,肯本敌不过内心的道德观,根本不会做出让哥哥难受的事情。 他俩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而小潘后来又作死,还愚蠢地听从隔壁王婆的挑唆将武大郎给毒死了! 那就更没办法了!变成了一条死胡同! 但是小潘给他带来的影响实在巨大,又回到上面的那句话“误家误国”。 这件事,这个女人(色)不仅让武松误家(出家当和尚,断了家中人脉香火),又误国(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了。 哈哈哈!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讲? 你们可以赞同,也可以仅仅是当我在胡言乱语。 无它尔,有些细节,有些暗线,甚至人情世故。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并理解的。 过几天我会接着讲缘起(二)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3章 雾浓 夜深,人静。 风起,雾浓。 邦……邦……邦……邦……邦…… 打完了五声更鼓的更夫,有些佝偻地,缓缓的提着一团小小的灯笼,慢慢地在一条宽敞的青石路上前行。 五声更鼓,便是五更天。 大雾更浓,潮气更重。 该归家了。 更夫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喷嚏,咂吧咂吧嘴巴,花白色的胡须上沾了些吐沫。 更深露重,夜风寒冷。更夫顺手掖紧了衣襟,又从腰间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酒葫芦,拔开了塞子,咕嘟嘟地贪婪地吞咽了几口,火辣辣的酒汁顺着喉咙滑下,刺激的整个身体像是温暖了几分。 只是没吞咽几口,酒葫芦就见了底。 “都怪那个小王八羔子,跟谁要不行,非得跟老子讨酒吃” 更夫咕哝了几句。 “家去,家去” 提着灯笼的身影,在大雾中似隐似现。 路是大路,又宽敞,又平坦,比他家门口的那条小巷子路好的太多。 能够在这条大路的上开饭馆客栈的,不是家财万贯的,就是家里有人在衙门里头做事的。 “呸!” 更夫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便带着不屑地神色,悄悄地往地面上啐了一口。 “狗官,都是些狗官” 似乎只有这个夜半无人的时候,他才能露出几分比这些官老爷们高上一等的神色来。 像是践踏了平日里威风八面官老爷的脸面,更夫的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下一秒,他却有些疑惑地顿住了脚步。 这条街,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年了。 可从来没有一天像今日这么寂静。 静的连平日里来福客栈里头养着的,他最讨厌的大黄狗的狂吠声,都听不见了。 适才,仿佛有什么黑影掠了过去。 更夫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可望来望去,四个方向也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已经年近花甲了。 人老了。 心也跟着年迈了。 他甚至在某些日子里反复地去想,自己是否还继续当这个更夫。 鼻孔嗡动了几下,空气中似乎弥散着一股铁锈似的的味道,又腥又臭,还有点甜。 突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他的背后响起。 更夫只觉得自己的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猛地回头,似乎有一件衙门公服模样的东西飘进了前面的宅院里。 鬼……鬼…… 更夫的牙齿格格地作响,手指也颤抖的不停。 手中的灯笼跌落在地,窜出的火苗吞噬了灯笼,又迅速地将附近堆着的草料点燃。 火苗迅速蔓延成了一道浓烈的火墙,顺着墙角,迅速地蔓延到了离着最近的一家客栈后院里。 那是阳谷县城第二大的来福客栈的后宅院。 堆满后院的草料,是客栈小二喂过往客商马用的。 马吃了夜草,就会长膘。 可是,这家可能再也喂不了膘肥体壮的奔马了。 眼前的可怕场景,赫然地印在了更夫的瞳孔上,伴随着跳跃的火光。 十几条尸体,歪七扭八地倒在后院的草垛子上,墙角里,水缸旁,身下淌着大片的深色印迹。 “啊啊啊啊!——” 更夫发出一声惊恐地刺耳尖叫,手里拼了命地敲着锣。 “失火拉!杀人啦!” “失火啦!……” 寂静的四周开始零星地开始钻出人影,睡眼惺忪地朝着边张望着,随即就有一些脚步匆忙地往这边赶来,提着纸糊的灯笼,提着木桶,赶来救火。 待看到里面的景象,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好一个血流成河的惨状! 每个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都被人用长刀戳了四五个血窟窿,手法极其残忍。 “快,进去看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活着!”几个胆子大的汉子提着棒子和菜刀,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来福客栈。 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在里面惊叫。 “看那把刀!上面还有血!” “凶手!杀人凶手!抓住他!” *** “老张家的,听说了嘛?前边那条湘云街上的,叫什么来福客栈,也不知惹来什么煞星,昨日被人灭了门。” “啧啧……你是没看见那场面,那散了一地的血肉,断胳膊断腿的,真惨那!听隔壁家二柱子说,昨晚他大着胆子,也跟着别人出去瞎凑热闹,等凑到那客栈的后院,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流了那一地的血啊!简直就跟发大水似的,漫了一地,连落脚的干净地方都没有!这还不算,那血泊里,断胳膊断腿散了一地!有个胆子大的,上前挨个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摸了三五个,都是断了气的,前面还趴着一个婆子,大腿抖了几下,以为还活着,就上前拽了下,结果那一拽可不得了,那婆子的人头突地掉到了地上,滴溜溜地转,正巧转到二柱子脚跟,那眼珠子还冲着他一眨一眨的,差点把他屎尿都崩出裤裆!” “哎呀妈呀!老吓人了!” “他们其中那胆子大的又进了里间,正巧捉住了那杀人魔!听说那人还是咱阳谷县县衙里当差的,也不知发什么疯……” 大清早便挎着竹篮子出来采购的潘伊怜就看见前面一条街被一堵人墙堵得严严实实,她略微好奇地往前凑了一下,踮起脚,也没看清楚里面到底是啥情况,站在她左边的几个婆子正交头接耳聊得欢。 这一番话全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呃…… 这种看上去似乎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应该在这个世界里很常见的吧…… 可能,又是哪位“江湖好汉”,“一时兴起”做下的吧。 不过……县衙里的人? 还被逮了个正个? 看来,又是哪位命短的变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了…… 但现在不是唏嘘别人幸运值太低的时候,眼下她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为王婆准备今日的寿宴。 今日便是隔壁王婆,五十寿诞的日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4章 够格了吗? 潘伊怜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圈,随手买了两坛子好米酒,一兜子水果蜜饯,一只烧鹅,六只剥了皮的鹌鹑,三个鲜嫩嫩的大蹄膀,就去了王婆家。 虽说这婆子说只用带着人过去就成,但她也不好真甩着两只空手过去,就意思意思地买了点贺礼。 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给足的,但是这之后么…… 就看这婆子下哪步棋了。 正在茶馆门口翘首以盼的王婆见她终于肯露面了,面上喜出望外,赶忙将她拉进了间壁的屋子。瞧着情形,像是等了她好久的样子。 她跟这婆子历来没打过什么交道,也没有过命的交情,这么刻意热络的态度,令她顿时心生疑惑,但表面上却又看不出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戒备了几分。 王婆今日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对襟旋袄,外面又套了件暗红色打底,金丝线绣边的褙子,鬓间插了根银簪子,簪子了,足足有十五轮,每轮两道菜。 除此之外,还有“插食”八品,十味“厨劝酒”菜…… 反正这些看得她眼花缭乱,真是……太奢侈了! 而这,也仅仅一个南宋的将领张俊宴请宋高宗的一桌筵宴。 不说正餐的菜肴,就单轮这水果的种类,足足上了五十种还要多…… 足以证明这桌筵宴的恐怖之处。 光看上面记载的那些菜肴,就让她口中生津。 但除了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之外,还有一些十分“别致”的菜肴。 像什么最普通平常的真柑、石榴、鹅梨、桂圆、荔枝、红柿子、松子、金橘之类的就不再提了,像什么缕金香药类的“脑子花儿、木香丁香、水龙脑、缩砂花儿……”她就是抓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出这到底是用啥做的。 木香丁香……是用木头包裹的丁香花嘛?这能吃吗? 还有那水龙脑……真的不是豆腐脑做的嘛? 除了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菜名,还有其他超文艺范的咸酸小吃类“香药木瓜、砌香樱桃、乳梨月儿、紫苏奈香、砌香萱花柳儿……” 反正是吃完了水果拼盘,再上肉干。 吃完了肉干,再上干果盘。 然后…… …… 吃完了干果盘,又上了一轮水果拼盘! 尼玛这张俊真的不是为了节约正餐成本而给皇帝老儿上了这么多餐前零食吗! 这么多轮,这么多盘,看着就让人觉得很饱了好吗! 终于看到正餐部分了。可是再细细一瞧…… 天啊…… 第一轮,首先给皇帝上了盘鹌鹑和……荔枝白腰子。 鹌鹑还是那个鹌鹑。可是那个荔枝白腰子…… 当时潘伊怜好奇地查了查万能的互联网,然后…… 咳咳,这个白腰子,在古代,就是“gao。丸”……俗称白腰子。 你不吃白腰子,觉得起码还有荔枝可以吃,对吧? 你真是想的太天真了啊啊啊! 荔枝白腰子,就是将那xx用花刀切成荔枝皮的那种形状,实际上是不放荔枝的…… 也就是说,这张俊,他上的第一轮热菜,实际上给宋高宗上了一盘……咳咳。 看到这里,潘伊怜已经觉得自己要风中凌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5章 娘子,别来无恙? 哦对了,正餐中还有几道“sashimi”,用的是鲜虾跟生肉片,蛤蜊……还有水母。 日本里的拼音是这个字母的,而中文则叫做“刺身”。 ……乱入的水母(不是海蜇)请自动忽视,她也想不通。 这玩意能吃嘛…… 总之一句话: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筵宴几时休! 不过幸好在阅读菜谱的惨烈过程中,唯一得到了好处,就是学到了某些菜样子。 比如说…… 各类水果拼盘。 各类蜜饯糕点。 鸭梨、葡萄、莲子、红枣、木瓜、石榴、苹果、香蕉、柑橘…… 每种、统统、都来一盘! 嗯,这样便凑了十来盘了。 够摆一圈的筵宴的吧? 接下来呢,蜜饯糕点,上! 潘伊怜迅速地摆完了十几盘的菜肴,看着一厨房琳琅满目的水果盛宴,暗暗闷笑。 【这婆子倒是好福气,居然阴差阳错也享受一把属于宋高宗那个规格的部分菜谱。】 唔……剩下的便是正餐了。这个也好办。 首先,先来一道红烧蹄膀。 那两个旁边打下手的妇人看的都惊呆了。 “武家娘子……这,都是……”开纸马铺子赵四郎的媳妇李氏看着铺在备用桌子上的各类拼盘,有些晃神。 这真的不是在敷衍了事吗…… 潘伊怜忙着将手底下的拼盘变换成各种花式菜样子,梅花形状的,菊花形状的……还特地用红枣、香蕉、木瓜以及乌梅恶搞了一盘“愤怒的小鸟”。就是那个脾气暴躁、圆滚滚的大眼,黑粗眉毛的胖红。 无他尔,只为了祭奠一下逝去的原世界。反正这些古人是看不懂这种抽象的艺术的! 见李氏疑惑地开了口,便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句。 “李大嫂子,这只是第一轮开胃菜,第二轮才是正餐,大门户的,都这么吃法” 没好意思说实话“是按照皇帝的筵宴规格”,怕吓着她们。 “大嫂子,这个蹄膀帮我剁成小块”手脚不停忙活的潘伊怜侧身朝着开纸马铺子赵四郎的媳妇李氏道。 “哦,哦,好”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李氏慌忙地应了声,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的她,默默地拿起整块的生蹄膀,到旁边的案板上一刀一刀地剁了起来。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 十几盘的水果跟咸酸小吃的开胃菜…… 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跟别人的眼界就是不同。 怪不得王干娘看中了武家娘子,非要请她来打理筵宴,原来不仅是有着压箱底的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有着十分上档次的眼界和格调…… 待李氏切好了蹄膀,又按照潘伊怜的指示,将蹄膀过了开水,去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油腥沫子。潘伊怜也已经将白糖放入了铁锅里,用炒勺扒拉受热均匀成棕红色的液汁状,不多时,表面上便开始升腾起丝丝白烟,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接过李氏手中的蹄膀,像倒栗子那样一股脑全都倒进铁锅里,顿时激起激烈的呲呲声,顺着这股火候翻炒了几下,入锅的白嫩蹄膀的表面都均匀沾上了焦糖色,闻起来也是十分香甜可口。 又翻炒了一段时间,眼见这红嫩嫩的蹄膀表皮渐渐地开始变脆了,颜色也逐渐加深,这个时候又往里面填了三碗的清水,将清酱、姜片、葱段、花椒、盐巴、米酒等之类的调味料投了进去,盖好锅盖,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揭锅了。 在红烧蹄膀的制作过程中,厨房里另外两个妇人也没闲着。 李氏时不时跟她轻声问询着什么,态度比刚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要缓和的多,但另外一个仍是倨傲冷淡,似是不屑与她有来往。潘伊怜也不强求在这儿能够混得上一个好人缘,毕竟她在外的那名声“口碑”传的实在有些太不靠谱了。 不多时,一锅酸辣肚丝汤,一蛊羊躁子鹌子羹,外加几盘热菜便新鲜出锅。 待她又紧炒慢炖了几道热菜之后,厨房的帘子突然被人撩开,传来了王婆特有的洪亮大嗓门,正热切地叫她,“烦请武家大娘子上楼一趟,教教老身,这几盘子菜样该如何摆?” 李氏轻轻推了潘伊怜,“剩余的由奴家来做就好,大娘子你见多识广,在吃食方面也更讲究,还是上去帮干娘吧” 潘伊怜嗯了一声,随手摘下了围在胸前的绣花裹肚。 这绣花裹肚,其实就是这个时期的“围裙”。 又舀了一瓢水,用皂荚在手心里揉搓了下,洗清了油污,这才掀起了帘子往二楼去了。 前厅摆了几张桌椅板凳,已经聚了约莫二十来个人。 看着眼熟的也只有做邻居的姚二郎姚文卿夫妇,开纸马铺子的赵四郎,买冷酒店的胡正卿,以及一个老头张公。其余的都看着面生。在潘伊怜路过前厅的时候,十几双眼珠子倒是齐刷刷地像聚光灯似的投到了她的身上,顿时显得四周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有几个妇人暗暗地往地下啐了几口,低低骂一声。 “干隔涝的小浪蹄子辱门败户!”。 转眼却瞧见了自家汉子目不转睛地瞧的眼睛发直的模样,再回头瞧那个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的小女子,挺胸抬头,腰肢微微摇摆的走路模样,一口银牙更是咬的死紧。 把胸挺得那么高,走路扭着屁股,故意给谁看? 一瞧就是为头的常偷汉子! 呸! 潘伊怜一个正眼也不曾丢给他们,一径地奔二楼去了。 王婆家的格局跟武大郎家的格局有些相像,也是两层阁楼式宅院,后面还带个院子。但明显前厅要比武大郎家的宽阔一倍以上。二楼也要宽敞一些,一眼望去,有两间房。 最靠里的一间房,门半掩着,潘伊怜见王婆探出半个身子冲她直招手,便抬脚进去了。 走在后边的王婆顺手将房门带上。 只见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木质四角八仙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菜肴,一壶热酒,三个白瓷盏杯。 再往里则是一张铺着丝被的大床,床幔的底色是暗棕色的,绣着缠蔓牵牛花样式的花罗,明的暗的交织在一起。 而附近的窗户旁,则是站着个高瘦的男子,背着手,侧身朝外远眺,见潘伊怜进了房门,便转过了身子。 西门庆。 “娘子,别来无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6章 鸿门宴? 饶是潘伊怜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突然看清屋里男人的长相之后还是吓了一跳。 王婆竟是胆大包天,居然精心挑选了这种场合来撮合两个人的第一次单独相见。 这竟是让她想甩手走都走不成! 不能走,更不能喊,也不能骂。 楼底下还聚着一大帮闲汉和八婆呢! 一个不小心,或者是那句话说的不对付了,被下边的人无意间瞥见,还以为她早就跟西门庆有了什么不可见人的首尾了呢! 这样也好。 潘伊怜垂下眼帘,掩去眼中闪过的冷光,装成小媳妇样。 “干娘,这是……” 王婆呵呵笑着,直拽着她的袖子往桌边上走,“西门大官人不是外人,你做你的” 西门庆微笑着接过了话头,“干娘你这就有些失了礼数,娘子在庖厨千辛万苦地准备着菜样,也不让歇口气” “对对!”王婆像是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西门大官人真是怜香惜玉,若不是提醒老身,可就要坏了为客之道了!之前方是我的不是,来来来,娘子也坐,先吃些果子,吃吃酒,歇歇身子!” “娘子,请!” …… 怜香惜玉这么赤果果的调情小词都用上了。 也行。 她倒是看看,待会看他打算怎么“怜香惜玉”。 潘伊怜很干脆地坐在了桌边,西门庆则是跟她做了对席,而王婆也拣了张椅子坐下。 西门庆端起酒壶,给三个人每人满上了一杯。 酒盏对着王婆,眼睛却是笑眯眯地对着潘伊怜,“今日是干娘的寿辰,小可先敬干娘一杯!” 说完一干而尽。王婆喜滋滋地端起了酒盏,“大官人肯来捧场,老身这张脸也有了些光彩” 两个人相互奉承了一顿,而潘伊怜就在边上静静地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酒杯却没有端起来一次。 西门庆眼角瞥见潘伊怜嘴角边噙着一丝微笑,但那股眼神却是透着一股诡异,又见她不曾吃酒,便放下酒杯,替她斟了一杯酒,递了过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娘子是认为小可今日突然出现太过于唐突了?” 见潘伊怜并不答话,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她内心在琢磨着啥,“小可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娘子既然不肯依了小可,主动去生药铺子,那小可也只得亲自找上门。” 话锋一转,说出最主要的目的。 “娘子既然有了摆脱那三寸丁枯树皮的心思,何不找我来帮忙?小可在衙门里也做些公事,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跟县老爷也有几分交情,这个薄面,还是肯给的。” 这套话明里是要帮她的忙,而内涵却是让她了解,她的那些“背地里与贼寇勾搭”的秘密,已经被他知晓了。只是他很体贴地不挑明而已。 只见这番话劈头砸了下来,眼前的小女子的脸色果然微微有了一丝变化。虽是转瞬而逝,但也表明,她也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之处的! 潘伊怜心里一沉,抬眼瞥了下旁边稳坐泰山的王婆。 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肯定是这婆子已经将那日在墙脚处偷听到的全都转告给了西门庆,这才设下今日的鸿门宴。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婆子不但偷听到了她跟二龙山的事,也偷听到了想要摆脱跟武大郎的“婚姻”的计划。 ……这婆子的耳朵是有多灵! 暗暗捏了下右手拇指,表面上却不见一丝的不满,笑吟吟地接过了西门庆递过来的酒杯,吃了一盏,就坡下驴。 “那就多谢大官人了!” 西门庆见她如此上道,不但不矢口否认,反而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默认。心中不由得涌出一份暗喜,以为自己这回这才算投其所好了。 暗暗忖着: 【等她与那矮子分道扬镳后,自己便风风光光地找个媒人去提亲,将她抬入自己堂院成为第三位妾室。】 【到了那个时候,就连那个在阳谷县衙里做事,声名远扬打虎英雄的武都头都无法阻止这一事件的发生!】 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得意,再拿眼上上下下扫了这小女人几眼。 只见她面若桃花,两汪清泉似的眸子像是可以滴出水来,又见她十分配合地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酒盏,一饮而尽,瞧着仰起脖露出的半截脖颈,粉雕玉琢,不由得一阵心池荡漾。趁着替她筛酒的空档装作无意地摸了下她的手背,只是还未等咂摸出个什么滋味,就被她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王婆见两人似是渐入了佳境,自己在旁边只是空担尴尬,便起身寻了个“出去照顾其他客人”的理由就想离开,却被眼尖的潘伊怜叫住。 “今日既是干娘大寿,何故让大官人一个人躲在里间憋气吃酒,既是来客,也应当让大官人出去同大伙一块吃几盏助助兴,沾沾喜气,再进来吃酒也不迟。这寿宴有了大官人给撑场子,干娘的脸面也会多了几分光彩不是!” 西门庆瞥了眼潘伊怜,暗笑她倒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陪自己在楼上吃酒,非要玩出一些别的花样来,又见她的态度软了下来,暗暗劝阻自己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也顺便给这个小娘儿一个上好印象,好教她瞧瞧自己在阳谷县里的威风,便也跟着颌首赞同,“合该如此!” “瞧这小娘子,嘴里似抹了蜜似的甜!”王婆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武家娘子已经被自己送上了贼船,自是不再阻拦这个建议。 若是能够得到西门庆的露面,也算是给自己大大地长脸! 外厅的众人已经在敞开肚皮吃喝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得到了王婆的首肯了,而招呼众人的则是一个枯瘦的小老头,姓孙,正端着酒杯说些什么,见王婆从楼上下来,大着舌头对众人笑道:“我这浑家平日里倒也会来事,只到了这关键的时候做事便颠三倒四起来,把大伙撇在了楼下不管!” 众人见王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潘伊怜,一个则是阳谷县的首富西门大官人,微微诧异,面面相觑,有些精明之人顿时心里便明了几分,只是不做声,只是上前来都与王婆贺喜劝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7章 鸿门宴(二)? 王婆见自家汉子如此不济事,趁着自己不在,喝多了几口猫尿就开始说起疯话,心里着实几分羞怒。 但又见众人像是没事人似的围了过来朝自己敬酒,那股怒气便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阿谀奉承而烟消云散了。 顺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一杯酒盏,只笑骂,“瞧这疯汉子多不晓事!老身精心准备了这顿筵宴,就怕哪里照顾不周!” 众人只是顺着她的话哈哈大笑。 “哪里,哪里!孙干爹自是玩笑话,干娘自不必放在心上!” 被王婆一阵抢白的孙老头也只是附和着傻笑。 有的还在叫:“干娘,你这是破费了多少才请来的厨娘,做的菜竟然比狮子楼的还要好吃得紧!跟我往日在东华府尹陈老爷家当门卒时见过的筵宴竟是有几分相似,哪天我也请来弄弄排场!” 王婆一把将身侧的潘伊怜拉了出来,一副志得意满的炫耀的口吻。 “老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武家娘子帮厨的,她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乡里乡亲的,大娘子又是一幅菩萨心肠,哪还用提什么钱?” 众人的神色均是一愣。 没想到这个名声在外很糟糕的武家娘子,竟然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暗地里有这么一副好厨艺! 光是上来的那几十种菜样子就让他们瞧的眼花缭乱了好么! 往日里多是灰白颜色的蹄膀竟然可以被弄得这么好看,吃起来又是这么软滑香甜,吃一口,唇舌生津,竟然让人连骨头渣子都恨不得吞下肚去。 更不要说其他的几盘子菜。 连平日里阳谷县最大最上档次的狮子楼里边的菜式也比不上! 但这还不算最惊讶的! 最令他们吃惊的是,她这次来给王婆置办筵宴…… 竟然……没、收、钱?! 要知道在北宋年间厨娘可是精贵的宝贝,根本不常见,寻常人家根本请不起也用不上。 用得起的人家,非富即贵。 这个王婆真是精似鬼,也不知怎的用了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骗的人家免费来她家里做工的!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先前看轻潘伊怜的目光也变得热络了起来。暗暗下定决心往后要对这个娘子和颜悦色。 等相处的好了,逢年过节也喊来家中帮厨。能够吃上这等菜肴,也算是摆了一次富贵人家的谱了! 至于这位娘子往日流传出来的各种闲话么…… 又不曾惹到自家头上,自是不用多去理会! 只是这般想着,目光又不由得放到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另外一个人。 阳谷县第一首富,西门庆,西门大官人竟也被这婆子请过来捧场了! 这位西门大官人,家财万贯不说,闲暇时分还会在县里收受诉讼,替别人说情办事,或是构陷下狱,又使些好拳棒,人人均闻得他的几分过往事迹,听闻跟县老爷也有几分交情,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明的,暗得,实的,虚的,没有他不会的。 特别是对女人这一爱好,更是阳谷县内无人不晓。 但因了西门庆在当地有权有势,模样也是一表人才,年龄又是正逢恰当其分。 男儿么,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花心一点也不算什么天大的缺点。 优点缺点这么一罗列下来,仔细咂摸,倒是寻常百姓家十个里倒是有五个想要把自己女儿嫁入西门家做个妾室,毕竟他家后院目前才只有三个女人! 自家女儿嫁给了这等人物,也算是整日里穿金戴银,绫罗遍体,衣食不愁,一世无忧了! 见王婆居然请来了西门庆来寿宴上吃酒,虽然不知这期间到底有什么缘由,只是不敢询问,倒是主动上前纷纷劝酒套着近乎,只盼着自己在西门大官人面前露个面,以后好在场合上说得上话。 西门庆笑呵呵地全盘接受了。顺带着还敬了王婆几盏酒。 王婆见西门庆愿意露面给自己撑场子,又见邻居投过来羡慕的眼神,面上顿时觉得多了几分光彩和得意,暗道这次倒是押对了宝,不然怎么能刮上西门大官人这条线呢。 潘伊怜只顾不停地给空了的酒杯倒满,穿梭在众人之间。 趁着这股劲头众人又吃了几杯,见墙角摆着的酒坛子又见了底,潘伊怜叫了一个面生的伙计又去后院地窖搬了几坛子酒。 打开酒坛子,一股清冽的味道便传了出来。 王婆眼尖,虽然一直在跟众人推杯换盏,但眼睛却没有离开潘伊怜半分。见她手里的酒坛子正巧是西门庆送过来贺寿的,顿时心尖上被挖走了一块鲜肉似的心疼,趁着众人正与西门大官人说话的空档,悄悄走了过来,朝着潘伊怜使了个眼神。却不料这一举动正中潘伊怜下怀,故意会错意地大声道:“来来来,这可是西门大官人宅子里的上好佳酒,干娘今日大出血,特地叫伙计搬出来分给大家解解馋!今儿在座的各位都有口福啦!” 被人簇拥着的西门庆似笑非笑地递过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接过口。 “诸位高邻今日只管开怀痛饮,敞开喝,喝多少都算小可的!” 在场的众人见今日西门大官人竟是如此慷慨破费,可那王婆跟西门庆又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心里只是暗暗在猜忌这其中的缘由。 有些好事之人顿时心里有几分光了,眼珠子不断地在潘伊怜和西门庆身上梭来梭去,暗道往后可有好戏瞧了,只是不挑明。 她让伙计端着酒坛子挨个给众人满了酒盏,又喊来了在场所有的人,将王婆跟孙老爹两口子拉做一处,就着兴致,主动端起酒杯,笑盈盈地,声音清冽,不卑不亢。 “今日是干娘的寿辰,大家左邻右舍,朋友一场,今日能够聚在一起,多亏了干娘这份心意。以往没少得到干娘的照拂,只是无处可报,今日大家便共同举杯敬干娘,如何?” “应当,应当!敬干娘一杯!” “来来来!” 众人此时都有喝得大了,提议的又是个美貌的娘子,说的话又十分中听中肯,那还有什么拒绝的道理?当下朝着王婆举了举酒盏,一饮而尽。 潘伊怜见众人皆扬起脖一饮而尽,自己也用衣袖挡住了脸,装作痛饮的模样,扬起脖,但酒却倒进了衣袖里藏着的帕子上。 这顿敬酒一连敬了三次,只哄的王婆面红耳赤笑不拢嘴,连带着旁边平日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孙干爹都自觉比往日高大挺拔,说话也有了底气,只待说些漂亮的场面话,却觉得头一阵阵地发昏,双脚发软,摸着墙角梁柱这才堪堪立稳了脚跟,却见眼前的众人俱是东倒西歪之像,有的头一歪,趴在了饭桌上,有的则是直接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这酒的劲头……怎么这么大…… 这是他最后脑海中浮现的一句话。 随即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多时,一屋子里的活人纷纷躺倒在地,只留了那个面生的伙计。 能不软么? 那几坛子米酒里,她可是特意吩咐过陆小乙那几个伙计,趁人不备,在后院地窖搬酒的时候,放进去了双份的蒙汗药呢! 没错,今日来王婆家帮工的伙计,最少混进了去了两个“自己人”。 --------------- 本文首发~求收藏~求投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8章 你……到底是啥来头? 有的时候,不是你的能力比别人强,而是你的动作,仅仅比你的对手,快了一步。 而那个喜欢偷听别人家墙角的王婆,还有间接知晓了她身上携带着的秘密的西门庆,此时此刻,就是她的对手。 潘伊怜一向不喜欢在别人身上动歪脑筋,但不表示她不懂怎样坑人。 在非常时期,办非常之事。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一条处世法则。 在原先的那个和平年代,当然要以法律为先。 但是自从她来到了这个跟水浒类似的平行世界,规矩就稍稍有了些变化。 既然那二位已经得知了最不应该知晓的秘密,那就别怪她心狠,手也辣了。 刚冒出尖尖角的小小危机,得需要在幼苗时期就连根拔起。 只要没有让它猥琐发育的余地,在往后的日子里,也许就不太可能翻出太大的浪花来。 而她今日能够轻易得手,也是靠着那两位对她不由自主产生的轻视心态。 对于一个敢跟道上混的人,怎么还提不起一丝警惕心呢? 呵呵。 前厅里众人四仰八叉地翻倒在地,潘伊怜装作也被麻翻的样子,枕着胳膊往桌子上一歪,装作醉酒的模样,只是露出一条缝隙便于观察四周众人的具体情况。 只见他们大多已经躺倒在地上,有的还好一些,可能是女流家眷为了顾及脸面,比汉子更为矜持,喝的不多,但也浑浑噩噩地打着摆子,瘫软在地上哼哼了几声,便了无声息了。再没有一个人站着,除了那位倒酒的伙计。 潘伊怜这才抬起了头,叫过了伙计过来,让人去后院守着,并喊陆小乙进来,期间见倒在地上的众人有几个似是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便又喂了半盏的迷酒。 陆小乙是孙二娘手底下的活计,跟那个看上去面生的伙计,都是一伙的。 那日她去了县城门口不远处大槐树底下买早点的摊子,给陆小乙留下的字条,就是吩咐这等事。 接下来要做的事,才算刚刚拉开帷幕。 她跟陆小乙两个人将西门庆和王婆拖进了一楼的里屋,放到了粽梨木雕花大床上,又分别褪下了二人的上半截衣衫,摆了一个暧昧的姿势。 西门庆袒露着上身,而王婆只给留下了一件肚兜。 虽然两人下半截还都是穿的好好的,但是再盖上被子的话…… 在外人眼中看来,那暧昧值,蹭蹭地往上窜。 见布置的差不多了,潘伊怜招呼着陆小乙,两人回到八仙桌上毫不客气地吃喝了一顿。 吃罢,便给床上昏迷的两人一人吃了少许的解药,又命陆小乙去门外守着,等待她下一步的指令。 孙二娘手底下的那几个伙计曾在后院跟她解释过,这蒙汗药的解药若是吃的分量不够,人是可以醒过来,但半个时辰之内还是不能动弹。 她端起酒盏,送到唇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的两件“摆设”。 *** 西门庆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像是宿醉了一场似的,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仍是使不上半分的气力。 他仍未睁眼,只依稀能够感觉的出来,手臂间枕着一个女人。 他向来身边睡觉时都会有女人暖床,这倒是不稀奇。 只是微微收缩臂膀,搂紧了怀里的人儿,贪恋着对方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 却听见怀中的女人“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听着声音,竟像是……王婆! 西门庆大惊失色地睁开了眼,只见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赫然是王婆的脸! 这婆子竟然上身仅着肚兜! 而自己竟是赤着上身跟她在一被窝里! 这一幕惊的西门庆后颈处的汗毛根根倒竖,恨不得再让爹妈长出另外一双手脚,飞速地跟这婆子划清界限,却吃惊地发觉,自己的手脚竟然根本不听使唤! 看着王婆兀自望向自己惊骇莫名的目光,渐渐回过味来。 看来……自己是着了道了。 潘伊怜站在床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两人惊慌失措的表情,轻轻一咳。 床上的两人那一刻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 “你……你……” 她慢悠悠地倚靠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瞧着床上缠绕的两个身影,笑得灿烂。 “大官人,这般姿色,这等人物,你今日可是受用不少。可不要浪费了这漫天的春色呢!” 见西门庆顿时白了一张俊颜,心里更是愉悦了几分。 躺在西门庆臂弯里的王婆紫胀了面皮,目光似恨不得把潘伊怜一口咬死。 “你这贱顽耍滑的贼人贼妮子!胡乱待你不薄,却又抽了冷子来戏弄老娘!莫不是忘了,还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就不怕老身等下去了官府,将你跟那帮剪径贼囚厮混的腌臢事照数抖搂出去!管教你吃一剐,挨那千八百刀片儿!” 正骂到激昂处,却突然失了音。 只因为一架明晃晃的解腕尖刀突然贴着自己脖颈处挨擦了几下,冰凉寒冷的触觉,让王婆直直地打了一个寒颤,最后一句说什么也吐不出来,硬生生地吞进了肚。 潘伊怜笑眯眯地擎出一把解腕尖刀,像是变戏法似的,故意在王婆的脖子上,脸上,换着花样,来来回回地擦了几下,直擦的出了几道血印子,眼底却是凉凉地吓人。 “干娘,我这个人呢,胆子小得很,在被你捉了小辫子之后,日日夜夜地怕,怕的手都抖了起来。你若是说话大声了些,不中听了些,只怕会吓得我的手变得更抖。若是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干娘,将喉咙划出一道出气的口子,到了下面,可不要怪我。” 王婆眼里终于露出了畏惧的神态,抖着嘴唇,每次刀片擦过去一次,就会跟着颤抖一次。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潘伊怜微微一笑。 “那日,干娘不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么,我是混二龙山那地头的,为何又来问?” 王婆的脸色更是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瞧了一眼西门庆,只见西门庆惨白的脸色微微有些和缓,似是明白过了几分。见她将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只是叹了口气,道:“娘子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潘伊怜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尖刀,像转圆珠笔似的在指肚间转了几圈,玩了个花样,然后慢悠悠地瞧了他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39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轻笑了一下。 “也不为了啥,只是待会让干娘的夫君和邻居进来做个见证。” 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打得床上两个人浑身哆嗦了一下。 这一招好生毒辣! 这位看上去似乎娇弱无力的女子竟然让他们都看走了眼! 只见她谈笑风生之间,拿着刀子,在王婆的脖颈处划了几刀,不轻不重,动作熟稔。 虽不至死,但却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细,心生胆寒! 平日里老奸巨猾的王婆颤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的胡话?到时候我喊将起来,就算杀了我们,你……你以为你就可以脱身?” 西门庆暗叹一声,这王婆平日里也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此刻却变得愚蠢了起来,竟然还想拿话来威胁她?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潘伊怜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似的,笑嘻嘻地作势将王婆身上仅着的肚兜都往下拉了几寸,见王婆顿时脸色铁青地禁了声,这才住手。 “干娘,你可是太天真了,今日我既然敢做出此事,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脱身。” “今日过来帮忙准备你的寿宴的,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么?” 西门庆见着眼前女子眸子里露出略带着些得意而又十分张狂的神态。这股神态竟是让他一面气的牙痒痒,一面又想搂紧怀里好好惩戒一番。 竟是小看了她的手段和胆量。他实在是太大意了! 只见这小女子笑吟吟地开了口。 “不妨告诉你” “你这屋子的东、西、南、北,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围住了。你若是肯乖乖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倒是还会放你一条生路,让你继续开你的小茶馆说你媒,西门大官人仍是以前的那个西门大官人。但你若是不肯,到时候偏偏叫嚷起来,那就只好请你和西门大官人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个伴了。我自是往外县一逃,只管逍遥自在的很!” 王婆嘴唇抖的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门庆只觉得这一切实在荒诞的可笑,微微摇头叹道;“你将我与干娘摆做一处,就算我肯承认,旁人也未必肯信。” 潘伊怜闷笑了一声。 “大官人多虑了!这阳谷县里,哪个不知你西门大官人风流倜傥的性子,不仅胃口大的很,这口味嘛,肯定也是多变的!下到十八岁上到八十岁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囊中之物。看上了干娘,也不是件稀罕事。” 西门庆饶是风流倜傥了多年,也不没听说过这般的歪理邪说,不由得一怔,心里更是苦笑连连。 事后他得用多少银两才能堵住别人的悠悠众口啊……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莫不是因为…… “娘子……可是担心自己的那个秘密被人说了出去?” 就算被人知晓了,在这阳谷县里,有他罩着,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小可对娘子的一番心意,娘子当真不知?不用娘子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必担——” 还没说完就被潘伊怜打断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恶劣。 “大官人,此时此刻,我只晓得你与干娘的感情不错。” 调侃了一句,见王婆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心里原先装着被这婆子恶心了几天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再看向西门庆时,眼神又陡然转冷。 “至于我自己的事,还不需大官人操心了。若是私下里可能有人会偷偷抖出这档子事嘛……只怕过了今日,便无人可信了。这人人都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过了今日,哪怕是私下传出来洪水滔天的大事,也会被别人以为是想要转嫁祸事,祸水东引罢了!” “大官人也是在这条道上混过的人,也该清楚比这婆子更清楚规矩。今日这点小事,只要肯花银子,没有摆不平抹不净的。” 轻笑了一下。 “却不知大官人,意下如何?” 这句话一箭双雕。 一则是在暗示今日王婆跟西门庆被人发现的“捉奸在床”可以用银子花钱消灾。 二则是在暗示他们,若是今日不配合惨被屠戮,她照样可以花些钱财,替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西门庆叹了口气,只觉得嘴里发涩,心里发苦:“只管娘子放心,我自是不会违逆娘子的意。” 潘伊怜见已将两人都搞定了,便让一直在门口看守的陆小乙进到屋里,递了一个眼神。 陆小乙会意,拿着两把开了刃的解腕尖刀,动作轻快,迅速地钻到了床底。 刀尖上的冷芒一闪而过,极为锋利。 只见床上的西门庆和王婆的脸色均是微微一变,只觉得两柄尖刀顺着薄薄的床板插了上来,冰凉的刀尖正巧抵在喉咙上,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潘伊怜见二人面色铁青却不敢动弹一下的神态,似是满意地微微頜首,然后撩起帘子出了里屋。 外厅也有两个伙计打扮的汉子,在尽职尽守地看着门户。 潘伊怜给他们递了个眼神,两个伙计便开始挨个给倒在地上的众人喂解药。 有的喂的多点,有的喂少些。足够他们撑着离去就行了。 但是王婆的丈夫孙老头、打铁器的姚二郎还有开纸马店的赵四郎分别喂了全份的解药,很快就转醒了过来。 众人渐渐地有所动静,后又有几位也转醒了过来,摸着自己的脖颈正纳罕着这酒的力道竟是如此大,潘伊怜也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只是做做样子,动了动胳膊,并未极早起身。 孙老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口干舌燥,赶紧掀开了门帘进了里屋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只听见静默了半饷,里面传来了一声撕裂喉咙的叫嚷。 被冷不丁吓了一跳的众人心尖上一颤,尤其是姚二郎和赵四郎已经恢复了神智和气力,还以为这历来胆小怕事的孙老头又被什么惊到了,本着邻居一场不好甩手不管,赶紧也跟着进了里屋。 但是…… 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场面啊!!! 姚二郎只觉得自己的眼球又酸又涩又涨,只想赶紧去洗眼睛。赵四郎的表情更为扭曲夸张! 那那那…… 床上搂抱在一起的狗男女…… 顿时感觉心肝脾胃哪哪都不舒服了! 这口味实在是…… 太、重、了! 孙老头浑身打着摆子,像是得了中风似的指着床上搂抱的两人,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怪不得将他们众人全都灌醉了,原来是为了到人家里偷腥来了! …… 这厮好大的胆子! 紧跟在身后混进来的潘伊怜对床上的西门庆使了个眼色。 床上两人均脸色铁青,却不敢说一句辩驳的话。 西门庆的嘴角边隐隐出现了一丝苦笑,银牙紧咬了一下,还是十分配合地开了口。 “……孙干爹,莫要气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0章 番外篇 缘起(二) 二、随便聊聊小潘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一个“yin娃dang妇”? 如果你看的是水浒传同人小黄本《金瓶梅》,那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但如果你看的是水浒传…… 那我可要说上一两句了。 水浒传里的小潘,从头到尾,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悲剧人物! 我可要为她这个不好的名声正正名了。 在我小时候,还在看水浒连环画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她居然出轨与别的男人厮混,还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典型坏女人好吧! 这个印象也直接影响到了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当我看到小潘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就想着一件事:特么这个女人啥时候能够被武松杀死啊!真特么恶心!呸! 瞧着那副嘴脸就觉得祸害人间! 小的时候恩怨分明,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那就是看哪哪都是恶心的地方。 这小潘,简直是一无是处啊! 但是等我到了这个年纪,体验了社会的人情冷暖,百般变幻之后,又去重复了水浒传。 赫然地发现,原来在心目中留下那么多年的刻板印象,竟然大部分都是错误的! 梁山泊的好汉们,不都是忠义赤胆的英雄,也有阴险狡诈的小人。而“好汉做派”有的也不忍直视。 这就有了之前我所吐槽过的“吃人”这件事。 简直不要太惊悚好吧! 有的好汉竟然已经吃人吃出习惯来了!哦,对了,宋江还搞过一次人肉篝火自助晚会呢!来来来,大家一块吃,管够! …… 然后这个时候再看小潘,这才发现,原来我也曾深深地误会过了她……(先不要提后面的那个什么毒死亲夫那里,那个的确罪无可恕!咱们现在只讲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才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 首先是开始登场。 大家先看一看原文是怎么写的: 【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作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她,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陪些房奁,不要武大一分钱,白白的嫁于他。】 信息量是不是巨大!!! 一是小潘很漂亮!(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怎么会有先前的那句“误家误国”呢!古代也只有那么几个美女“误家误国”过吧,比如说妲己,比如说杨玉环……) 二是这个清河县的大户垂涎她的美貌,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小潘的身子。 注意!(敲黑板!!) 是大户非要缠她而不是小潘勾引这个大户! 三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出,面对大户的纠缠,小潘她肯吗? 不肯啊!! 而这个不肯,足足用了好多年啊! 古代女孩子嫁人都很早。 而我之前也说过了,宋朝的雇佣制度,大户家的丫鬟、护卫之类的人身都是自由的,不存在被雇佣的家庭随意买卖的事情,而且合同一次最多三年签。 但是小潘竟然二十二岁了还留在大户家里,那肯定是被强留下来了。这个不用说,肯定是欺负小潘不懂这件事而故意为之的。这也侧面反映了,小潘为了自己的人身清白抗争了好多年啊……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把这件事捅到大户的大老婆那里去了。 现在架空小说太多了,大家可能有些不太了解宋朝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子的。 其实在宋朝,女人过的还是算幸福的。 这个幸福体现在哪里呢,就是在家里还具备一些话语权,有着还算相匹配的地位。 毕竟离唐朝那个女皇时代并不太久远啊! 不提别的,就提一个人,李清照。 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在大宋那么有名气呢? 就是因为大宋这个朝代其实对女人还算挺宽容的(……比起后来的那几个朝代来讲……) 而且那个年代的女性嫁妆,是属于自己的。 老公想用,没经过她们的允许,没门! 如果日后要改嫁,完全可以直接拿走。 还有那个裹脚的问题。其实在宋朝是很少见的。这里也是一个误会。 大家可能总会以为大宋是一个特别束缚妇女思想的一个朝代,什么程朱理学那套。 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程朱理学在北宋那个时期根本就没发展起来,社会根本不接纳,朝廷也根本不接纳。 这套思想在当时其实就是狗屁。 直到后来什么元朝明朝才被统治阶级渐渐地捧上了神坛宝座,那个时候,中国的女性才真正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什么多摸一下就要上吊自杀以证清白啊,什么裹小脚啊,什么不许改嫁啊之类,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啊的糟粕统统都抬出来了!(多说一句,后面这几个朝代,对男人也是很残忍的!动不动就十八代上下就没啦!) 所以穿越党们如果要穿,还是去唐宋吧哈哈哈! 毕竟古代那个时期对女性可是宽容的多! 可以随处跑,也可以穿露胸的性感装,还可以骑马,还可以学文化什么的! 好吧我承认,这里延伸的太远了。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一件事: 清河县的那大户,也怕自己的大正室老婆啊啊啊! 所以啊! 没办法啊! 只好“倒陪些房奁,不要武大一分钱,白白的嫁给他”了! 虽然这大户怕老婆,但是他不怕小潘啊! 小潘的身世在原书里没有细说。但是被大户这么欺负,想来娘家里也是无权无势的,无依无靠的。 小潘竟然敢将这事给他的老婆打小报告?!哼,看他怎么整死她! 你不是自恃貌美不肯顺从么?! 反正也留不住你,那就让你嫁给一个最不般配的人!恶心你一辈子!让你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所以,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小潘其实十分有性格!性子蛮烈的!宁可嫁给武大郎,也不愿意顺从大户! 武大郎有啥? 他啥都没有! 要身高没身高,要钱没钱,性子软弱被外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一开始小潘也认了!也嫁了! 这里的小潘,还是十分理想化的! 用一句话来讲,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哦对,还有那句著名的“为头的爱偷汉子!” 这句话,其实得看从什么角度来分析。 这句话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还是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里体现的? 很明显,这里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几个浮浪弟子的嘴里。 在现实里,有很多人就很喜欢诋毁别人,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无外乎就是满足自己的猎奇心态什么的,没有也会被人说的绘声绘色,像是亲眼所见过似的! 或者是自己家里没有,就想着“别看你表面上这么好那么好,背地里指不定干啥坏事呢!瞧那副德行,绝对干过xxxx!” 这种事我在初中就经常遇见了,高中更是常见。 比如说有一次我比别人考的分数高,有人心里就很阴暗地在造谣:“每天都看书看到凌晨两点!这么不要命地读书才考这点分,智商也就这样了”。(我每次十一点就早早躺下了,而且我比她考的要高80来分。我跟她住斜对楼)。 别人信吗? 跟我好的人,自然是相信我。 但是跟我关系不好的人,自然是相信她。 连那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是在看智障的表情…… 不要怀疑人类的阴暗心理,人都是喜欢听见别人不好的方面的!这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由来! 成年之后,由于早就有了抵御心理,在听到这种流言往往都是一笑而过了。 但是在当时,听到诸如此类的瞎说八道时,心里真的很愤怒好吧!!! 所以我还是挺能够理解别人暗搓搓地在背后说小潘“为头里爱偷汉子”这种心态的。也能够理解小潘当时难堪的心态,而自家丈夫却又是一副窝囊的性格。心中那股闷气,自然是越积越多。 武大郎其实是一个好人。但是由于他的自身缺陷,导致了这个软弱的性格让他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局面。 在我们看来,武大郎这个人,心眼又好,还算实诚。但是无法保护小潘。连他自己都无法保护。这也是很悲哀了! 再说小潘。 在这种环境下,她竟然也能跟武大郎安安稳稳地生活了一大段的时间。那段时间。她就算是再怎么看武大郎不顺眼,也没有想过偷汉子这件事。 证据就在后面。 当西门庆第一眼看到小潘的时候,就为她神魂颠倒了。从此十几天,天天去武大郎家门口转悠。 但是!!! 他没有一次机会见到小潘! 因为小潘根本就是一门不出大门不迈,典型的死宅!!! 没办法,西门大少只得求助于经验丰富的王婆了。 大家想一想,如果小潘是个非常随便的yin妇,西门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啊?那还不是到手就来的猎物? 最后,小潘还是被王婆用“做送终衣裳”的借口给拖下了河,见到了西门大少。 这个时候,大家不要忘了,小潘之前经历了啥。 是刚刚被武松以非常剧烈的语气拒绝了,玻璃心碎成一片片了啊! 而武松那么会讲话的人,居然还在临走前再次刺激了她一把。(话说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他为啥要这么说啊……) 这下完犊子了! 本来小潘心里就已经十分痛苦了,结果还被初恋打击的体无全肤!对未来抱有的幻想,幻灭了。 这个时候,我想,如果西门大少不出现,也会有东门大少,北门大少,南门大少吧。 只要有一个人,比武大郎强,比武大郎帅,比武大郎能够保护她,可以拯救她逃出这个火坑,她就会向飞虫扑火一般地扑过去,汲取对方身上的暖意。 用一句话来讲,就是:跟武松是用心,跟西门是pao友。 到了这里,小潘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个曾经坚守底线,威武不能屈的小潘,消失不见了。 到了这里,一个典型的用下半身思考的女性人物,粉墨登场了。 几个人的悲剧,几家人的悲剧,由此拉开了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1章 这厮是个抖M? 西门庆的嘴角边隐隐出现了一丝苦笑,银牙紧咬了一下,还是十分配合地开了口。 “……孙干爹,莫要气恼……” 这句话,不说则已。 一说,在别人的眼里就是默认了! 要的就是这一效果! 被这句话狠狠刺激到的孙老头额头顿时青筋暴起,形状若癫狂,口里“淫婆子、淫婆子”地呐呐个不停。下意识地端起床边的夜壶就想劈手砸过去! 但却被身后赶来的姚二郎、赵四郎还有紧跟其后的潘伊怜紧紧地抓住了胳膊。 潘伊怜顺手将床帏的一角扯了下来,“体贴”地掩盖住了里面无边的“春色”。 不能让别人瞧出来他俩其实是不能动弹的啊喂! 压住心中的爆笑,转身秒变严肃脸: “此事不可张扬开来!” 潘伊怜板着脸,十分严肃地对孙老头摇了摇头。 孙老头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快要爆了,瞪着牛眼喘着粗气。 “你说什么?!” 潘伊怜似有畏惧地瞥了西门庆那个方向一眼,将孙老头拉到了一边,重重的地叹了口气。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谁也不想看到,只是……” 语气更加凝重,声音刻意压下。 “那西门大官人也算是有点臭钱,还跟县衙老爷有交情。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会向着谁说话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刀子,狠狠插到了要害。 方才还若疯魔状的孙老头立刻像一盆冷水砸了下来,傻眼了。 这事儿,就连傻子也知道只会向着那西门庆说话啊啊啊! 见孙老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又顺势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既然不会向着你孙老爹说话,你却又将这事捅了出去,弄的全阳谷县城人尽皆知,你孙老爹的脸面,又要往哪搁?” “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势力,若是逼得狠了,再反咬你一口,说是你故意给他栽赃陷害,那你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孙老头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阵阵地突突。而旁边架着他的姚二郎跟赵四郎也是暗中赞同。 这番话,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啊! 若是孙老头自不量力地惹恼了那西门庆…… 到时候他们几个在场的,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方才还暴跳如雷的老头渐渐地萎靡了下去。 他本就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还受了王婆这么多年的压制。刚才的一时激愤也只是昙花一现。 现在有人给他”晓以利害“地这么一分析,眼见复仇无望,鼓起的勇气渐渐地泄了下去。 “那……那老汉我就这么忍下去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孙老爹,你再在这里磨磨蹭蹭不给个准话,闹大了,到时候外面的人都醒了过来,瞧见了这屋子里……就不是只有我们几个才知晓的事了!” 立场摇摆不定的姚二郎也开始加入了劝导孙老头的行列当中。 虽然觉得今日这事似乎还有些古怪,但是刚才瞧着床上那俩当事人都是一副辩无可辩的表情。 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这位西门大官人的口味,可真是“刁钻古怪”啊! 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潘伊怜,暗地里又摇了摇头。 还以为今日西门大官人特地过来捧场,是为了武家那个一身风流的俏小娘呢…… 谁知道竟是瞧上了那个半点也没有风韵的婆子!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遇见! 而赵四郎则是顶住了木门,别再让他人误闯进来,闹得更加无法收拾。 一人为大,二人为从,三人为众。 在三个人的一番劝说下,原本就泄了气的孙老头已经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 一面是厌恶跟西门庆“苟且”的浑家,一面是畏惧西门庆在阳谷县盘根错节的势力。 最后也渐渐认同了他们的说法。 他一个没权没势还没钱的糟老头子,连唯一的儿子现在都下落不明,哪有跟西门庆对抗到底的能力呢? 他…… 实在搞不过啊! 屋里三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会为他“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后,浑浑噩噩之间被请出了里屋,说是还得靠着孙老头的面子请到场的客人们归家。 姚二郎和赵四郎也迫不及待地主动请求到外厅去招待剩余的客人。 不多时,就只剩下潘伊怜一个人在里面“看守门户”。 姚二郎和赵四郎出了里屋,就开始十分积极地往外赶客。 说是王干娘由于吃多了酒,大醉了过去,不便再出来送人。 众人迷迷糊糊地自地上爬了起来,虽是觉得这酒喝的有了几分蹊跷,但听姚二郎跟赵四郎都这么说了,再看孙老头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也没有往深处琢磨,只是各自跟孙老头道了别,便纷纷家去了。 只是临别时,见孙老头的神色似是有些扭曲,眼圈也红红的,只是暗地觉得好笑。 这老头子,肯定是抠门性子又发作了! 心疼他们喝下的那几罐子好酒,又又不敢明着说出来! 姚二郎跟赵四郎见驱散了众人,也不愿在这块是非之地久待,便也喊来了自家的浑家,也双双归家去了,只剩下潘伊怜自告奋勇地主动留下来收拾残局。 见众人已经都被遣散回家了,孙老头也一个人愤懑地上了二楼里屋关上门不肯出来。潘伊怜这才掀起了床幔,露出了里面的俩人。又喊出了躲在床底下的伙计,分别喂了他俩解药。 只见躺在床上的西门庆虽然面色惨白,但眼中竟然隐隐还有一丝笑意。 “……” 这厮莫不是有抖m的资质吧? 刚被她坑得这么惨,居然还有心思笑出来。 西门大官人的脸皮之厚,可能是天上有地下无了。 没有兴趣猜他心里到底想什么,潘伊怜叫过了伙计,拿掉了所有放了迷药的酒坛,销毁了一切作案证据。 等这一切都做完,便转身顺着王婆的后院回到了隔壁宅院内。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阴雨蒙蒙的天气,四周弥漫着湿漉漉的空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一丝暮气沉沉的伤感。 推开后院的木门,进了里厅,正要抬脚上楼,却冷不丁被楼梯侧首的一道高大的人影吓了一跳。 那道人影隐在了楼梯侧的阴影旁,正巧掩去了脸上的光线,让人一时之间瞧不清楚是何情绪。 “嫂嫂且住,方才,却是去了哪里?” 武松慢慢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神情莫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2章 是信任,还是利用 武松五味陈杂地看着眼前的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耳边仿佛又浮现出正午时分路过后院时,无意间听到的声音。 那道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似是在询问。 “放这么多,一人可以维持多久?” “哈哈!妹子大可放心,不给他们解药,睡到天黑也醒不过来!只会任你摆布!” 随后又飘来一声轻笑,似是心情不错。 “那便好。” 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后院帮忙做些活计,却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这些老辣的江湖话,可不是什么纯良的无知良民可以说的。 在原地怔了半饷,踌躇了一阵,决定先回到哥哥家,等她回来再说。 如今见着了她,却不知话从何说起。 心思翻涌着,不由得想起另一头衙门里头的糟心事。 昨夜在牢狱里终于从验金衙役刘勇的嘴中得出一些关于碎金案的线索,在这厮的画押供词里,赫然出现了两个棘手的名字。 一个是本县的另外一个都头,刘尚安。 一个,则是阳谷县第一首富西门庆。 还未等将此画押递交给知县李大人,便从衙役的口中赫然得知来福客栈的噩耗,让这起案件变得更为错综复杂。 来福客栈便是那两个村民昨日下榻的客栈。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不仅没有放过那两个嫌疑人村民,更是索性将来福客栈老板十几口人屠戮了个干净。 但最令人吃惊的是,被他派去监视村民的衙役石蛋,却成为了被人当场逮住的“凶手”! 在得知这条消息时,心中掠过几分森然,压下眼中翻涌的狠戾。 这次的苗头,竟是有几分冲着他来的! 衙役石蛋被人当场捉住。 有人证,几个附近邻居,还有更夫。 有物证,一把血迹斑斑的缺齿腰刀。 经检验,此刀的确为石蛋所佩带。刀刃上有些卷刃,似是耗损严重而致。 经由仵作何九叔仔细察看,再跟现场众多尸体残留的刀痕大小、深浅比较之后,最终确认为此次凶杀案的凶器。 惨白着一张脸的赵构生低声地叙述了一遍昨日发生的具体情况。 昨日,那两个村民先是四处闲逛了一圈,然后便顺着小路转到了一家大户的后院外,敲开了大门。 这户人家他们认得,是在阳谷县鼎鼎大名,开生药铺子的西门大官人的一个外宅。里头的人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交予了他俩。随后,那二人便去了来福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他与石蛋都觉得奇怪,这二人方才还在集市上为了一碗滚刀馄饨面跟老板争几个铜子,怎么这时却变得如此大方? 为了顺藤摸瓜,他与石蛋也在隔壁开了一间房。 待到夜晚亥时左右,突然有一个蒙面人进了隔壁房内,随后不久便顺着窗沿跳出。 看此人行踪极为可疑,他便迅速跳下窗沿去追,而石蛋则留在原地继续监视隔壁。 只是夜里视力所限,绕了几圈,那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只得返身回去,却不料来福客栈竟然成了那副模样。 而石蛋也被一群人从客栈里五花大绑了出来。 昨日去外县城采购粮米蔬果的老板儿子侥幸逃过了一劫,此刻正坐在衙门口处,呼天抢地,捶地痛哭。 一具具的尸体,老妪,妇人,稚龄孩童在地上成一排,由衙门里的仵作依次验尸。 围观众人有的偷偷偏过头去,这场面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经过一个时辰审问,却仍未得到确凿的证据,知县李骏只得暂时将疑犯石蛋收押在监,择时再审。 牢狱里。 只见平日里呱噪的石蛋此刻精神萎顿,浑身的衣衫皱巴巴的,腰间,胸口还站着斑斑褐色血渍,十分醒目。 现在出了这等事,不仅石蛋身上有着无法推卸的“嫌疑”,而他,身为都头,更是有着无法推卸掉的责任。 “都头……”石蛋吃力地爬了起来,艰难地咽了下涂抹。 昨晚在火灾中呛了几口浓烟,醒来更是被人死死捆住不得动弹,嗓音显得十分沙哑,而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开裂。 抓住了牢门铁杆的手上,爆出了根根青筋。 背上浸出一片深色的液体,看来刚才吃了不少的杀威棒。 衙门里头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犯奸作科,在收监前便会施以棒打,尝试问出其罪行。 “……” “暂且先忍一忍”。 武松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以免加重身上棍棒的伤痛。 静默半饷。 随后便带着几位衙役很快地出了牢狱。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去凶杀案现场找到其他的证据。 到了来福客栈,从后院开始,一点一滴地排查,目击人证口述,现场遗留物证等一一进行确认。 谁料这些还未完成,就被人语气急促地叫去了知县李骏的书房内议事。 说是牢吏来报,那石蛋竟然在牢狱内上吊畏罪自杀了! …… “大人可是怀疑武二?” 声音中带着一股暴雨将至前的可怕的宁静。 知县李骏面色一沉,他只是隐晦地表达了这番意思,却不曾想竟被人如此直白地说破。 瞄了武松几眼,没有表态。 那个眼神,让人极为不舒服。 武松抿了下唇,双拳握紧。 他了解那种眼神。 不管是在原先的清河县城里。 还是在之前的柴进的府邸中。 那是一种并不被人信任的眼神。 有的,也只是利用。 他自生长在这天地间,男儿顶天立地。 有所为,有所不为。 士为知己者死。 在景阳冈打虎后,曾一度受到这位李大人的另眼厚待,言辞恳切地请他来阳谷县做一名步兵都头。 他曾以为,这位李大人是个能够了解自己为人的。 一时之间曾碾转反侧,夜不能寐,只是在想如何将这一腔的热血交付于这位李大人,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可终究,还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位李大人重用他来当步兵都头,也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武松心胸中翻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郁气。 这股郁气,让他整个人都处于焦躁的状态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3章 心好累,真的 在预料之外。 也在预料之内。 他手中步兵都头调遣兵卒的权利暂时被李大人收回。 自书房内离去,在踏出院落的那一刹那,比他迟走的刘尚安突然从后面语气淡淡地叫住了他。 “都头,你且莫气恼,大人那里也只是猜忌而已。若是都头有了其他知情的线索,还望早早告知,此案才能早日告破。” 武松右手略微摁在腰刀上,侧身瞥了刘尚安一眼,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只是冷笑。 “呵呵” 丢下原地憋红了脸的刘尚安,武松自是又返回了牢狱一趟,喊来了团头何九叔。 何九叔是阳谷县的仵作,精通验看死伤。 他的属下,那个曾让他觉得十分不靠谱的石蛋,竟然就那般悄无声息地死了,在牢狱里“自缢”了。 怎么可能。 想起自己在临走前匆忙丢下让他安心的眼神,但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的焦躁便有了六七分。 “都头有所不知,但凡自缢者,绳子勒在左右耳朵的后面,有深紫色的印痕。若是绳结在喉上,舌头要抵着牙齿;若是绳结在喉下,那么舌头要伸出口外。” “倘若是他杀,则耳后并无伤痕,舌头并不会伸出,也不会抵着牙齿,更不会在喉下相交,而且尸体指缝内往往还有挣扎残留之物。” “石蛋他……观其外状,绳结在耳后喉上,掰开下巴,舌头抵在牙根,指缝间并无残留之物,正是自缢的模样……” 团头何九叔,这位年近不惑的仵作不敢怠慢,又当着他的面检验了一番,苦着脸回了话。 看来那个凶手已经想到了要避开仵作的检验这一关卡。 出了衙门,在街上毫无目标地走了一个时辰,惊觉自己竟然毫无知觉地走到了哥哥的家门口。 “嫂嫂,开门!” 这个令他曾经感觉十分别扭的詞,此刻却无意识地喊了出来。 低低喟叹了一声,也许是连日来缉案心力交瘁,才会在下意识暂时离开衙门,那处令自己愤懑而压抑的场所吧。 但等待了半饷,却不见里面有人出来。 也许在后院做活吧。 没有思虑太多,转身去了后院。 但他却不曾料到,无意间却听到了那一番话。 只是…… 为何…… ……她究竟在隔壁那户人家里做什么? 极力压下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内心乱成一团乱麻。 甚至比在刚才还要烦躁。 潘伊怜连连退了几大步,待看清楚是武松后,才算松了口气。 艾玛! 差点心绞痛都被这厮给吓出来! 她天生胆子不小,所以在考古挖掘工作中可以面不改色地拿着刷子清理现场残留的各种尸骨遗骸啥的。 像什么老鼠,爬虫,蟑螂之类的也早都已经免疫了。 但是…… 她怕鬼啊! 这厮脸色这么难看地隐藏在楼梯的阴影之下。 天色又是这么黯淡。 乍一看,真的很恐怖的好吗! 现在还一脸阴郁地问她干什么去了…… 想见这厮的时候,跑的比影子都快,几日都见不着一面。 现在啥都办妥了,倒是出来刷存在感了。 怎么,还想替他哥查岗啊? 腹诽了几句,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替隔壁王干娘置办了几桌好酒好菜!” “你吃了吗?” …… 潘伊怜现在只想给自己默默点根蜡。 吃了吗……吗……吗…… 她为啥会顺口说出这句话啊…… 这句话为啥是中国人第一见面日常用语啊啊啊啊! 就不能问问“今儿天气怎么样吗”??? 心好累,真的…… 从厨房里快速做出一碗面汤,垫着块抹布以免烫手,端出来放在了武松的面前,又顺手替他温了一壶酒。 捶了下有些酸痛的后腰,刚想转身上楼,眼角却见他似是神色踌躇,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叠鲜艳无比的衣料,递到了她的面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处。 “路过绸庄,顺边扯了块衣料,只是不会买,望不要嫌弃” 这…… 潘伊怜微怔了片刻,下意识接过了布料,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落在了素色衣袖上的两块十分显眼的青色补丁上。 “……” 此刻是该心生感激呢,还是应该心生尴尬呢…… 她,可能,真的,穿的有点太不讲究了…… 再低头仔细摩挲着手中的布料。 话说……上辈子她都没有穿过这么“出挑”的颜色。 料子的底色是桃红色,花纹为暗棕色的牡丹,绿叶衬底。 最关键的不是这鬼畜的搭配颜色,而是这料子,它是缎子。 缎子一般用来做什么呢? 婚房内的大红喜被知道不?就是看上去恶俗无比,但是每个新嫁娘都会准备一套的,上面绣着龙啊凤啊的被套。 闪闪的光面,摸起来很厚实的。 总之一句话: 这种布料做外衫她绝对不会穿。 但不做外衫,难道要做肚兜吗…… …… “呵呵……谢谢” 人家眼光再怎么……咳咳,毕竟也是一番心意。 刚接过礼物转身就离开,好似也不太礼貌? 拣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武松迅速地恢复到默默吃酒的状态。 默然地满上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又斟满。 自斟自饮了四五杯后,很快酒壶就见了底。 瞧着他面无表情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眼神里还有着一股似乎说不出的落寞。 这气氛,压抑的要死。 光吃酒。 不说话。 是想要把她闷死的吧? 勉强忍了一阵的潘伊怜,在你一杯我一杯默默喝酒的状态下,终于忍不住打破这个僵面了。 先是“哎”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看起来平和安详的阳谷县竟然也能发生这么恐怖的命案。也不知凶手何年何月才能逮到了,否则还真是让人睡也睡不安稳了!” “……” “嫂嫂勿慌,会逮到的” 对面的男人闷声应了一句。 “当夜被抓住的那个,听说还是衙门里的?”潘伊怜摇了摇头,“他啊,抓错人了,我是不信,他就是凶手。” 武松瞥了她一眼,沉声道: “嫂嫂又不知道内情,怎么看出此人是无辜的?” 潘伊怜仰脖灌了一杯酒。 这里的酒是米酒酿造的,度数不是很高。不像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面的酒,辛辣的要命,让人喝的呲牙咧嘴。 直接灌进去一杯,胃里也不会火辣辣地似火在烧,也不上头,细细砸了咂舌,还有些甜丝丝的留在了舌尖上。 她端起酒壶将酒盏倒满,见武松的杯子空了,顺手移了过去斟满,顺便补了一刀。 “听说,还是你手底下的?” 这句话杀伤力不小,对面的男人面色顿时变得极为不善。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阳谷县城就这么大点,如今闹出这么大一处动静,私下里早就传开了,甚至一些旁枝末节都被人绘声绘色地当作饭后闲资。在方才的那场“饭局”里也没少听见。大部分自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看在他心情这么差劲居然还有心思担心自己穿的太“矬”的份上,她就施展一下自己好心助人的优良传统,帮他做下深入分析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4章 做事要本分 潘伊怜一直认为,比自己强悍的神经系统(清理墓穴现场各种残肢遗骸),强健的体魄更强大的是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个能力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通过那个坑爹的考古专业一点一滴地积累下来的。 学这门专业,实在不要太苦逼…… 你需要不断地学习各种专业知识,不仅仅是针对于历史文物之类的,还包括生物学、地质学、天文气象学,呃……还有艺术方面的“审美能力”。 但有一项能力是极为重要的,那就是信息检索与分析的能力。 试想一下考古队挖掘出了一座古墓,里面出土了个器皿。 你需要从它的质地、形状、可能存在的颜色、纹路、各种飞禽走兽等快速地辨别与分析出来一个大致的朝代方向,大致的身份地位,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猜想。 比如这有可能是秦朝时期的某某大将军墓啥啥的。 除了信息快速检索能力之外,逻辑思维能力和组织信息的能力也是必不可缺。 否则你就会被淹没在浩瀚如海的文档资料里,找不到出路。 所以,在她锻炼出了这种能力之后,偶尔在还能勉强有无线信号的地方在某些咨询公司做做兼职,搞点零花,小赚怡情。 这次就免费给他分析一下。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这人是被派出去做事的。” “本身就是阳谷县的衙役,是当地人,为何又要住店?说明他在暗中调查着什么人,为了能够听到或者看到一些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为了调查调查方便,索性就跟着住店了。” “而那个要被跟踪的人是个外地人,是从别处来到阳谷县的,家不在县城里,但是最近又做了什么让人需要调查的事情,刚刚做完,所以该回去了。只是时辰不早了,一时之内也赶不回去了,索性就住下了。” “只不过,那个人不知道自己被衙门里的人盯上了,更不知道派他做事的那个幕后黑手发现了他被人盯梢的恶事,害怕自己暴露,索性来了一招借刀杀人了。” “再说一下第二种情况。” “假设这人就是去杀人灭口的。” “但我却听说,昨天晚上那家客栈不仅被屠门,还被放了一把火?他本人也是被一伙吃瓜群众,哦不,救火邻居堵在门房内逮住的?先不提那群救火邻居是否能够证实,他们所见的一切是第一案发现场,先说一下这位‘凶手’,他缘何砍完了人放了把火又超级心大地将自己关进房内,就不怕自己也被大火烧死了吗?” “所以,凶手另有其人!没有捅死他,也只是留着个活口,比留着一具死尸更有用的多。拿他做替死鬼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完美了!而这个倒霉鬼,早在案发之前就已经昏了过去,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这样便能说得通他为何还留在原地没有逃走了。” 顿了顿,见对面的人陷入了一种沉思当中。 “而第二种情况么,他本人就是被派出去杀人灭口的,只不过操作不当被人当场截胡……” “这简直不要太胡说八道了!” “一个在衙门里缉盗的衙役,怎么会傻到在家门口犯案?” “换个角度,事情闹大了,对谁更有利?” 见分析得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项重要的事,那就是站队表态。 “最重要的一点,那人是你的手下。” 武松默然半饷。 “多谢嫂嫂信任武二。” “隔壁王干娘今日的寿辰,过得可好?” 潘伊怜方自说完了一大段话,只觉得口渴,正仰脖吃酒,却不曾料到他竟然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最开头的那个,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极力吞咽下了喉咙里的液体,顺口胡乱搪塞了句,“那是自然!你想不到她到底有多感谢我!” 只见对面男人的脸色阴晴未定。 “只愿嫂嫂心口相依,不要口头不似心头,做事本分,武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句话听的她心尖一颤,心情不知怎的突然变得极为糟糕起来,心头上的那一簇因了方才分析事件时跳跃的火苗似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这些时日,她自问除了一些小小的捉弄,也不曾亏待过他,方才还一心一意地帮他分析案件,更是表了态站在了他的一边,却不曾料到对方竟是不曾领情,反倒对她暗生疑心。 什么叫做不要口头不似心头,这意思是说她心口不一了? 还有那句暗中告诫她“做事要本分”,听起来更是刺耳。 王婆家的那档子事不可能这么快就漏了口风,也不知到底是在哪处得罪了他! 思至此,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冷淡地瞥了一眼武松,丢下句“奴家忙了一天,身子乏了,叔叔自便吧”便自顾自地将武松丢在一旁,也不管他到底神情如何,上楼歇息去了。 *** 此刻约莫二更天。 月明星稀,地下映出重重树影,私下里杳无人声。 相隔不远处的一间厢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窗纸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两道人影。 厢房处在这间院落的最里间,虽是看起来有些不起眼,但里间的布置可算得上是精美奢侈。 墙上挂着的几幅美人图,画中美人手执团扇,微露酥胸,或是追逐嬉戏,或是半遮芙面含情脉脉,更是增添了几分香艳。 角落处更摆有床几,屏帏,笔砚,琴书,桌儿上安放古铜色鎏金仙鹤香炉,正散发着幽幽的檀香味道。 靠墙一面,一个四十来岁,都头打扮的男人正在吐沫横飞地谩骂。 “……那个姓刘的小兔崽子,竟是轻易将你我二人给供了出来!今日那知县老儿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又道,“武松那厮,还是个软硬不吃的硬茬子,一天不除,大官人咱们以后的日子,更是要不好过了!” 另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冷笑。 “若是你做事安稳些,又怎会被他人捉住马脚?” 想到“办事疏忽大意”这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若不是家中有这人在衙门里头撑腰,也许……还不至于做出如此大胆荒谬的事来。 另外一个牙根紧咬,冷哼一声。 “大官人您放心,那小娘们日后也跑不了她的,铁定给您逮过来,任由您处置发泄!” 这两人赫然是西门庆和刘尚安。 西门庆慢慢地啜了口茶水,“上回你去那两个人的家里,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曾!” “斩草要除根,这次做的利索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5章 交易 月光照在坑洼不平的泥巴路村道上,整个章家村显得宁静安详。 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小道两侧。若是忽略掉最西边上的一户人家里面传出来的惨淡哭号,还算是一副美好的乡间夜画。 那户人家半掩着房门,往里面望去,供桌上跪着零星几道人影,俱是老弱妇孺。 一边流着泪,一边在火盆里烧着纸钱,俱是身穿白衣麻服。 在飘忽不定的烛火下,显得整座屋子阴森森的可怕。 供桌上,一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 黑黝黝的棺木摆在了正中央,棺材头部也点着一盏油灯。 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将房门吹的吱嘎作响,也吹的里面的长明灯忽明忽暗。 白幡丧幔铮铮作响,映在地上的影子不断地晃动。 “谁?” 大门那处的动静惊动了屋里头守灵的老妇人,双鬓花白,泪痕未干。 “大娘,是我” 大门处,右手执着腰刀,身穿黑色都头公服的男人慢慢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满脸悲哀之色的老妇人不仅一愣,夜里光线不佳,人又上了年纪,老眼昏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铺就的垫子上起来。 “你……你是……” 屋里还有一个老头,一个孕妇,也跟着站了身。 这才瞧清楚了此人竟然是阳谷县衙门里的刘都头。 “都头……您可要为俺儿子做主啊!”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刘尚安的双手,泪流满面,屋子里一时弥漫着恸哭。 刘尚安扶住了最前面的老妇人,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满脸的愧疚之色:“大娘,不曾想此事竟是让你家惹来飞天横祸!不过你放心,我和李大人正在全力以赴地追查此案,现在凶手已经被抓入狱,虽然还在查有没有帮凶,但断不会让凶手逃脱法网,必定会还老人家一个公道!” 听见说到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时,连身后的老头和孕妇都不由得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老妇人更是口里喊着青天大老爷,激动的想要跪下,却被刘尚安一把扶起,翻来覆去地说使不得,使不得。 说起凶手是如何缉拿入狱时,刘尚安更是面露义愤填膺,连声叹息,“若不是那日我正巧路过,提点了他们,还叫他们送到衙门以受嘉奖,也不至于招来歹人眼红,最终惹来这场灾祸!” “我儿一向老实本分,这是命啊!”老妇人一径地抹泪。 待又安慰了几句,刘尚安便从怀里取出了几碇银子塞给了他们,说是作为补偿的抚恤金,毕竟那两位村民是在为官府做事的路上丧命的。 待三人千恩万谢之后,又问了一些他们家中近日来的一些情况,说是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仔细问询所有当事人的情况。以及那日他过来提点俩兄弟的这件事,是否还跟其他人透过口风。 毕竟这关乎到是否还有他人惦记着这笔横财。 在场的三人只是摇头,俱说这件事因了是跟官府有关,又怕别人惦记着这笔飞来横财,所以跟任何人都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话音刚落,却听见方才还在一脸和熙安慰的对方此刻却噌的拔出一柄腰刀。 闪着冷冽寒光的腰刀刹那间便架在老妇人的脖子上! 屋里的三人大吃一惊,全部僵在了当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何那刘都头突然变了脸。 只见刘尚安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测测的笑容。 “别怪我心狠手辣,怨只怨你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愚蠢地露出了马脚!现在,只要杀了你们,就不会有任何人再顺着藤摸到我的身上,你们三个下去作黄泉路上作伴,也省得日后惦念!” 说罢,亮闪闪的刀片扬起,只待一挥—— 却被另外一柄腰刀架在了半空上,不能动弹半分! 铁器相激,火花四溅! 刘尚安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还未瞧清眼前的招式,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一道冷冰冰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再一看对面拿住自己的男人,一股郁气自腹部一直涌上了了嗓子眼,却无处发泄。 “武松,你!” 这厮不是被暂时被知县禁了足,还没收了调遣兵卒的权利了吗? “好啊,刘尚安啊刘尚安,果真是你做下的好事!” 后门突然被多只手推开,从外面涌出了十几只火把,俱是擎着腰刀戒备的衙役,中间簇拥着知县李骏,在火把的映衬之下,脸色铁青。 阳谷县衙牢狱。 一股发霉的古怪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没有灯,四处一片漆黑。 只有最里间的一间牢房还点着一盏油灯,散发着一圈不算大的昏黄光芒,隐隐绰绰地照出墙面两个人影来。 刘尚安此刻便是被囚禁在那最里间的牢房。 那间牢房是个长方形的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木床,仅仅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 靠着墙有一个歪着嘴的木桶,里面充满了上一个囚犯的便溺,还未及时清理干净,此刻正散发着一阵阵的臭气,令人作呕。 油灯毕毕剥剥地燃烧着。 平日里连一根发丝都不曾乱过的刘都头此刻显得无比狼狈,手和脖颈都被重枷枷住了,而右脚被铁链锁住。 武松自当场擒了刘尚安后便将他押回大牢。 经狱吏几番三次的严刑逼问,此人虽是一身血迹斑斑,却出乎人意料地死不松口,还另外提出了一条令人匪夷所思的要求。 要与武松私下谈话。 而单独谈话的内容竟然是想要跟武松做一场交易。 三言两语之间道出了前些日子知晓他家那个小娘子勾结贼寇的私密,并扬言若是逼得太近,莫怪他鱼死网破。 刘尚安盯着对面男人似要喷出火的黑眸,额头虽然沁出冷汗,但暗自却晓得这次算是说到重点。虽听武松只是冷笑连连,但却也没有下一步让狱卒拷问他的行动,只是暗自将他关了禁闭,三五日不曾见到其他人。 他也不慌,心道只要被西门大官人晓得自己现在身陷囹圄,必会想尽法子救他出来。 毕竟自己算是他在衙门里安插的一条重要臂膀。若是出事,他自身也跑不了。 武松自牢狱回到衙门后院榻下,太阳穴处隐隐仍有些作痛。那厮竟然如此胡言乱语,竟然将这件大逆不道的重罪安插到了她的身上,以此换来他自身的安全。 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觉得十分荒谬可笑,但下意识联系到前几日无意间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有前几日隔壁王婆家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些流言蜚语,虽然与她无关,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股隐隐的不安。 那日虽是想要旁敲侧击,却也没有问出一二,还惹得她暗中对自己心生不快,随后更是撇下自己独自上了二楼。只留他一人尴尬地坐在前厅片刻,后来又因为公事繁忙,索性便自欺欺人地不再深究了。 这大半个多月来,天气渐渐转冷,朔风阵阵,转眼便快要入冬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忙于在章家村蹲点,便再也没有登门探望过一次。 虽是有心去哥哥家探望,却又想起之前与她的那次不欢而散的情景,便暗暗有几分懊悔,不该扑风捉影怀疑到她的身上。 而这次也只不过是听那厮胡言乱语了几分,也不曾有半分实锤,心底更不愿相信她能够做出与山中贼寇相勾结的重罪来。 只是……多日不曾看望哥哥,也应该上门一趟叙叙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6章 有钱不赚是笨蛋 自那日去王婆家“帮厨”后,虽事后经过了一番巧妙的安排,但关于王婆和西门大官人之间的风流韵事仍是偷偷地在街坊小道四散传开了。 传了好几日才渐渐地消停了下去,只是偶尔还有一些好事之人偷偷地在家里炕上跟自家婆娘偷偷笑话着大官人的特殊取向。 看来是西门大官人散了好大一笔财才堪堪堵住了大众的嘴。 毕竟当事人只有王婆,西门庆,孙老头,赵四郎和姚二郎这几个人。 也不知是谁嘴不严实漏了风声,但看这最终的结果,应该是都摆平了。 只是这几日,姚二郎根本不曾开张打银器铺子。 而偶尔露面,被人敲开门,勉强卖些纸人纸马纸钱的赵四郎的嘴角,额头处多出了一些淤青,一个眼圈黑漆漆的,似是被人揍得不轻。 因为似乎追查到了那个不慎漏了风声的,是一个身板普通,样貌也普通的汉子。 潘伊怜每日只是帮着武大郎做炊饼,做馅馒头,研究新品种的馅馒头,不曾在街上抛头露面,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找她的麻烦。 只不过…… 不好意思, 这个小道消息,就是她让陆小乙哥几个故意散播出去的! 这条大新闻, 如果真的半滴水都不露出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西门大官人有的是钱,这次让他做做散财童子过下瘾也不错。 只不过让姚二郎和赵四郎临时背了锅。 但是她心里却丝毫没有愧疚感。 平日里这些邻居也没少说她的闲话,替她挨几次揍,也不算很冤了。 除了每日做馅馒头外,她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四周其他邻居散发出来的好感。 有些不曾登门拜访过武大郎家的妇人竟是纷纷开始跟她表示热络,隔三差五,堆着笑敲几次门,聊聊日常闲话,从她手里买点馅馒头,讨个鞋样子。 俨然一副跟她“很熟很亲密”的模样。 潘伊怜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思来想去,也不晓得到底是因为做了些什么值得称赞的好事,莫名其妙地从“众矢之的、批量流言发源地”陡然变成了“拥有炙手可热好人缘的体质”了。 她这是无意间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从而点亮了“邻居们”的友好度了吗? “大娘子在家吗?” 外面响起了开纸马店赵四郎家的浑家李氏清脆的嗓音。 瞧瞧,又一个自动上门自荐帮忙干活的来了! 这几日馅馒头开发出了几个新品种。 种类一旦多了起来,相对应的馒头数量也大幅度地上涨。 由此而来,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人手不够啊! 毕竟之前只有武大郎一个人揉面,擀面,再加上她,也顶多是两个劳力。 做过馒头的人都知道,这种面食不仅是个力气活,还是一个技术活。 馒头能够做得又大又软又香,关键是在揉面和发面那几关。 揉的时间不够,力度不够,面就不够劲道,发的时间不够,面就不够松软膨大。 所以就算是一心想要做出更多的馒头出来卖,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和气力做才行。 馒头的种类是上去了,但是馒头的数量和销量却进入了一个停滞的状态。 数量方面的上涨很好打破,那就是只要安排足够的人手来做馒头,安排足够多的灶台来蒸馒头就行。 但是让销量大幅度上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以往也只有武大郎一个人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卖,能挑走的馒头和炊饼的数量实在有限。 但好就好在,馅馒头这类吃食本就是一种相对物美价廉的可以替代饭菜的主食。 一个大馅青菜馒头四文钱一个,一个肉馅大馒头八文钱一个。家里没钱的宋人一般不吃午饭,只吃早饭和晚饭,也有将早饭和午餐合在一起算成一顿,随便吃些简单的饭菜,一人大约都要花二十文钱左右。 而现在花上约莫十几文就可以吃得饱饱的。当时吃不了还能够带回家蒸蒸再食用。 惯会精打细算的摊贩首先开始习惯性地在武大郎挑着担子走过去的时候,买上一两个馅馒头再加上几个便宜炊饼,权当是一天的吃食。 而阳谷县一些大户人家,诸如知县李大人的家丁每日也必会去找武大郎买上一兜子甜食类的油炸黄金馒头,给自家小衙内当消遣零嘴。 所以现在武大郎往往没出去多久,就得挑着空担子回来再装一次货。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增添多少销量。 本着“有钱不赚是笨蛋”的想法,潘伊怜开始把目光放在了她附近这群无事总跑过来跟她献殷勤的邻居们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清楚状况,为什么人家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对她表示好感。 但是几个照面之下,渐渐开始明白过味来,原来是看中了上回去王婆家无意中露了那一首做菜的“逼格”! 看她竟然分文不取地给王婆帮厨,也想着,如果家里遇到红白大喜事的时候也喊她过来帮一手,在远方亲戚面前长长脸面,享受一下“超规格”待遇。 真是各个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不过,这也恰恰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们不是一直很想占她的便宜么? 她这次就明目张胆地让他们占! “大娘子,你看这面揉的火候到了吗?” 李氏一面奋力地揉着案板上的面团,一面侧首问道。 潘伊怜扭过头望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摁了摁松软度,“还差一些” 她不管揉面,但是她却能感知到面团是否到了火候。 李氏是她一眼便看中的人选,可能自家丈夫做的生意实在是有些放不到台面,也经常受到他人的冷眼,所以瞧着自己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友善。 而且当初也是李氏首先给她递出和善的信号,从性格上来讲,要比其他几个要安分老实的多,相处起来不累,又见她几日往自己这边跑得勤快,索性就请她每日辰时来武大郎家一起跟她做馅馒头。不过只让她揉面,洗菜,切菜。 做馅放料这种事一直全权掌握在潘伊怜的手里,完全保密。 潘伊怜也不曾让李氏免费干活,不管有没有卖得出去,只要每做出三个青菜馅馒头,或者是两个肉馅馒头,就会给她两文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7章 这么好占的便宜哪里寻? 这个价格让李氏喜出望外。 这个活计本来就不怎么费脑子,只用动动手勤快些就好。 而她别的没有,一身的力气倒是不少。 而且她还只管出力,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最重要的是,馒头不管卖不卖得出去,都会如数给她工钱! 这么省事的赚钱方式哪里找? 只需要一个上午就能做出一大堆馒头,轻轻松松就能赚上几十文了! 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为了加快馒头的出锅速度,李氏还主动提供了自家的灶台用来另起炉灶蒸馒头。 反正蒸多少就会给她多少的钱,也不用她来操心卖不卖出去的问题。 可是…… 看着渐渐堆成几堆的各类馅馒头,李氏心里也暗暗地替潘伊怜发愁。 这么多的馒头,大娘子真的能够都卖得出去吗…… 若是卖不出去的话,亏的厉害,那还会请她来帮忙做馒头吗…… 只是还未等她将肚子里憋的问题送出嘴边,只听见大门口又有人来砰砰地敲门。 “大娘子,在家不咧?” 这是一道还算稚嫩的嗓音。 潘伊怜正巧去了后院去食材,见大门一直敲个不停,李氏只得在身上绣花裹兜抹了抹手心沾着的面筋,过去开了门闩。 见几位壮汉还有一个小孩,胳膊上挂着个篮子,双手拢在一起,缩紧袖子里,脸上挂着一副腼腆的笑, 这……难道也是被大娘子请来做工的吗? 只见为首的汉子有些腼腆地搓了搓手心,“俺们,俺们是来买馅馒头跟炊饼的……” 这刚还暗暗担心大堆的馒头是不是会砸手里,这马上就来主顾买了?! 李氏踌躇了几分,也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口里“哦哦”了几声,让他们稍等片刻,便急忙去后院喊了潘伊怜过来招呼。 “进来吧!”潘伊怜似是对这个局面毫不意外,让李氏让开了门口,叫外面的人先进来一个,剩余的人等他买完再进。 那大汉提着篮子进来买了二十来个馒头,又买了几个炊饼,数了铜板交给了潘伊怜,李氏在一旁点着馒头。 李氏对账目之类的玩意并不陌生,在家时就偶尔露面替丈夫照顾一下纸马店的生意,只不过来往的客人稀少,往往好几日都不会开张一次,清闲得很,也不畏惧见人。 只是这几乎不怎么抛头露面的武家娘子,居然见了外人也不曾脸红面赤,反而比她更为熟稔地收着账,让她暗暗称奇。 而更令李氏刮目相看的是,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这些人主动找上门来买馅馒头! “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一,二十二。总共八个肉馅馒头,十四个青菜馅馒头,一共九十四文钱!” 不管什么肉一律按统一价格走,青菜馅的也是。 “好咧”蒙上毡布,提着竹篮的大汉喜滋滋地出门左拐了。 下一个。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个。肉馅馒头十个,青菜馅十七个,总共……一百一十六文钱!” 第二个提着竹篮的汉子也美滋滋地出去了,临走时还偷偷地回头多瞧了一眼身后忙得不可开交的潘伊怜。 第三个。 第四个。 …… 李氏暗暗惊讶地看着堆在蒸笼里,不断减少的馒头。 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堆积成小山状的馅馒头转眼几乎都不见了。 她偷偷留了一个心眼,肉馅馒头到现在一共是做了八十个,而青菜馅馒头做了一百二十个,抛去武大郎挑出去卖的五十个,还剩下五十五个肉馅馒头和九十五个青菜馅馒头。 这么说来,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里,就进账了…… 八百二十文钱?! 李氏眼红不已地望向潘伊怜,只见她在一旁喃喃自语地数钱。 “……好了,六百四十文钱,没错!” 累死累活,一早上也挣了六百多,抛去本钱,也只能赚个300来文。 再加上从武大郎手里出的货,这一天约莫可以进账六百来文,也算是小赚一笔了。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梳着总角小辫的少年,个头矮,没挤过前面几个汉子,而且存货又都买光了,他只得在外边儿跺着脚,哈着气,等最后一批馒头揭锅。 见里边的人终于肯让他进去了,便笑嘻嘻地递去手中的竹篮,冲着潘伊怜讨好地说:“嫂子,我郓哥啊,你瞧今儿这么冷,我又等了这么久,能不能看在武大的份上,再便宜些啊?” 见他笑得甜蜜,潘伊怜笑骂了一句,只说看在武大的份上,勉强亏本,抹掉了零头,这小猴子才高高兴兴地拎着篮子,跨出了大门槛。 郓哥这小孩她还有些印象。 就是原著里那个…… 去王婆茶馆找西门庆卖梨,但却被王婆嫌他妨碍“做生意”一顿爆栗地打了出去的小子。 然后这小子恼羞成怒之下,抱着“你不让我喝汤,我也不叫你吃肉”的想法,跑去武大郎那里告了一状,揭发了小潘跟大官人的奸情。 然后,这小子又做了一件缺德事。那就是极力怂恿着智商临时下线的武大郎去王婆茶馆捉奸。 捉谁的奸情?西门庆的。 武大郎是个不满五尺的侏儒身材,而西门大官人呢,又是一个“使得些好拳棒”的男人。 武大郎又怎么打得过西门庆呢? 而这小子如此做法,简直就是将武大郎往火坑里推啊! 在他的刺激之下,武大郎失去了理智,完全将自家兄弟临走前的一番“不要与人争斗,等他回来再与他理会!”的嘱托抛之脑后,置之不理。如果没有他的怂恿,也许武大郎根本不会跟西门庆正面刚上,也许还能够等武松回来慢慢地跟西门庆算账。 这小孩,其实跟王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一切朝着利益看齐的人物。 只要没触犯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哪怕身边洪水滔天,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他“好心”去找武大郎揭发捉奸这桩事,也不是因为看着武大郎被绿了可怜,而是自己被王婆阻拦了生财之道,想找武大郎替他出一口恶气,就是俗话说的“我弄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说到底,这郓哥也是一个间接促使武大郎被害的一个帮凶。 虽然对这小孩并无半点好感,但此刻他厚着脸皮抬出了武大郎,话里话外也时常跟武大郎混的,怎么着也得给个台阶下,毕竟今后武大郎还得在这个县城里长久地居住。 最后一笼屉馒头也卖了出去。 送走了郓哥那小滑头,潘伊怜揉搓了下手心,口里呼出的气体呈白雾状。 虽然外面一天比一天冷了,但是这蒸馒头的厨房相对而言还是挺暖和的。 眼瞅着十一月临了,虽说仍未入冬,但连日来朔风凛凛,竟是一天比一天要冷了。 看着约莫快到了巳时,便换了一块木板戳在了门外。 上面写着“巳时过后,概不外售”几个大字。 见潘伊怜开始着手撤掉蒸锅,在一旁搭手的李氏终于琢磨过劲来。 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氏有些大惊失色,“大娘子,你好像算错账了!怎么才收回来六百多文钱呢?!” 潘伊怜回头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8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垄断战 潘伊怜回头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微笑。 “李大嫂子,是这个价。因为他们一次都买了二十个以上,所以,肉馅馒头是两个算十三文钱,青菜馅馒头每个按三文钱收的。” 抬手又让她瞧了下被换掉的木板,上面写着“购买馒头二十个以上大量优惠!”几个字样。 这批上门采购的,都是按照批发价格走的哦! 见李氏一脸疑惑,又耐心的解释了几句。 “前几日我让大郎在外边说了,只要是主动上门来买的,每次超过二十个馅馒头,都是这个优惠价!” 见李氏仍是似懂非懂,也懒得再跟她普及什么叫做走“批发量”,将桌子上算好的另外一小堆铜钱推向了她,“这是你这次的工钱,一共九十四文,你点点,错了再找我!” “哦,哦,哎!” 这堆铜钱看上去可不算少了!李氏惊喜地过去一枚一枚地数了起来,暂且将方才那个问题抛之脑后。 反正这笔钱才是归她的不是? 其他的她操什么心呢! 等李氏喜滋滋地搂着钱离去了之后,潘伊怜提着蒸笼去了后院,放在了水井旁,便开始提着水桶打水洗蒸笼。 没办法,如果这蒸笼现在不及时清洗干净的话,等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干巴巴的,特别难洗。残脂遗留在上面时间久了特别容易长霉斑。 在长霉斑什么的蒸笼上做出来的馒头,吃多了会致癌的好吗! 根本不能忍! 只是…… 尼玛这鬼天气真坑爹。 天气变凉了,连从井底打上来的水,都渐渐地变得寒冷的刺骨。 方才她与李氏所讲的并不完全是实话。 武大郎这个人嘴笨口拙,加上见到的买主无非都是一些散户,根本不想花费精力找上门来主动大批量地购买馒头。 她也不指望着他能够给她找来大批量的上门客户。 所幸的是她这边还有陆小乙那拨人。 那群人可都是流窜在市井中的人才,不消她两三句,便领悟了她此番话中的“真正的内涵”。 让这样一群人广为散布“上门购买更实惠,而且还能对外卖”的优惠消息岂不是效果更佳? 没错,她要的不仅仅是走批发,搞低价大促销。 最根本的目的,她是想要培养一群“粘度性”较高的二手贩子。 俗称“倒爷”。 通过前些日子的销售可以看得出来,馅馒头在阳谷县里基本上属于十分畅销的吃食。 这类吃食便于携带,不像其他有汤水的还得放个碗筷和摊位固定死了,市场流量方面根本没有问题。 而且目前只有武大郎在挑着担子叫卖,市场缺口不可谓不大。 若是有人过来以批发低价买走,再提高成正常价格转卖给其他固定商贩买主,从中就可以小赚一笔! 这么多天下来,若是有心观察,便会发觉那些固定商贩在武大郎挑着担子过来时竟是争相购买,根本不用发愁馒头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卖出两个肉馅馒头至少能赚三文钱,而卖出一个青菜馅馒头至少能赚一文钱。 这么算下来,随随便便卖出二十来个,就可以赚上至少二十文钱! 毕竟他们本钱都不用出! 剩余没卖出去的馒头还能揣家里热热吃掉,放个一两天都不成问题,比单个从武大郎手里买更加划算! 更不要说如果一次性超过三十个馒头,那武家小娘子还会另外做十文钱减价优惠! 这么算下来,简直不要太划算! 而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那俏娘子还放了话,说是如果每日定时定量来采购,连续超过半个月,采购价格会比市场价更低廉! 以这样的模式销售了几日之后,武大郎家门口每日上午【辰时到巳时】,渐渐地出现了一群汉子挎着篮子,耐心地在门口等待的场面。 走街串巷也多了几个卖馅馒头的,但是供求仍是有些不足。 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一些做餐饮的商贩也渐渐地瞧出了在阳谷县卖馅馒头的商机,也开始在自家摊位上摆出新蒸出的馅馒头以供来往的行人购买。 一开始也渐渐有人自他们的摊位上顺带着买馅馒头。但是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后者蒸出来的馅馒头,不仅要比武大郎家做出来的要硬得多,里面的馅腥味还特别的重,被武大郎馅馒头养刁了口味的县城人越发挑剔了。而这么难吃的涎馒头在价格上却没什么区别。渐渐的就无人问津了。 他们只得把馅馒头的价格压低了一些。 可是这样一来,除去本钱,根本就没有多少余钱进账了! 而由于味道还是比武大郎家的差远了,即便是价格低了,仍是无人问津。 无奈之下,这批人也只好每日赶早去武大郎家门口早早地守着,批量买回去再挂上“武大郎馅馒头”的招牌,这才渐渐地引来了他人前来购买。 毕竟批量买的馅馒头可以从中赚一笔差价,何苦自己亲手来做呢? 于是渐渐地,武大郎“馅馒头”成为了阳谷县里面的一大招牌吃食。就像后世的“狗不理包子”“猫不闻饺子”似的开始在县城里蔓延了开来,大有被垄断的架势。 那些被逼无奈也纷纷开始卖“武大郎馅馒头”的商贩心里只有一件事想不通。 为什么武大郎家的馒头个头那么大,馅也不小,还大量便宜卖,但他家就不亏本呢? 那是因为—— 他们不懂得和面的技术啊! 面团发的时间长短。 和面时用的水的温度。 在锅里蒸的时间长短。 都会影响到那面团能否能变成面包那么大,还是只是死死的一小团。 面团没有发起来,个头就会小。 若还想保持大馒头,那就只能多放馅。 馅放多了,不赔死才怪啊! 即便是知道了温度,他们家也没有武大郎家里这么专业的工具设备啊!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们掌握了和面的技术和水平,也没有调出美味馅料的食谱啊! 生活在阳谷县城里的老百姓们大都是淳朴型的,而这意味着,他们在饭菜配料方面,也是有些“不太讲究”的。 这个“不太讲究”就意味着,做出来的有些咸味,能够吃进嘴里就行了。 北宋的菜肴种类确实很多,也很精致,也很馋人。 但这仅仅只出现在能够培养厨娘的大户人家里才能尝到的味道。 哪像来自上个世界的她,因为经常走南闯北,鲁菜,粤菜,川菜还是什么菜系的,统统都吃个遍。 就像一句十分著名的话,怎么说来着? 走过的路多了,也就变成了路。 吃过的菜肴多了,也就渐渐地将嘴巴养刁了…… 嘴刁了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从此以后就得经常亲自下厨房做了。 因为外面的很多都不合自己胃口了…… 只是没有想过,竟然歪打正着地也开始养刁了阳谷县人民的嘴巴。 潘伊怜见外面跟风了几日后惨遭滑铁卢,不得不鸣金收兵的场面,心里很是一阵春风得意。 千万不要盲目地跟风别人的杰作呦! 这是非常不科学地,也是非常不理智的做法呦! 这么一番“优币驱除劣币”的闹剧渐渐收场之后,每日按时上门收购馒头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只是这么一来,武大郎家的只供两人身量同时进出的大门就显得有些很是寒碜了! 总不能让这群人一直傻站在大门外等吧。 那条青石板路都要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话说这阳谷县会不会有相应的“城管大队”来找上门来啊…… 为了保证“武大郎馅馒头”能够合理、合法、长久地做大,想要开个馒头店的念头,渐渐地从潘伊怜的脑子里形成了雏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49章 心理补偿费 上午仍然继续做馅馒头。 到了巳时收工后,下午她便换了身粗布麻衣去外面溜达一圈,跟邻居们联络联络感情,顺便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人想要将自家的店转让的消息。 可问了三五日,都没有找到拥有合适地段和价格的商铺。 不是离得偏了,就是租赁价格太贵不划算。 而这些时日起早贪黑,疯狂批发馅馒头,到手的钱也总共才有十五贯左右。 在附近租赁一家小店的念头不得不打消了,她将目光转向了现在住的这套宅子。 这套房是个带小院的两层阁楼住宅,一楼两间屋,二楼也是两间屋子。 屋子虽然不多,但一楼的里厅还挺宽敞,若是能够改造扩张修整一番,也能弄出不错的店面来。 只是…… 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这套宅子,也是租赁的。 地契不在武大郎手中,根本没有改造的权利! 若是想整改成隔壁茶馆那类的小店,除非将这套宅子买下来。 而这套宅子的价格是多少呢? 托人问了这套宅子的真正主人,然后发现…… 这套宅子的价格实在感人! 最少需要一百二十贯钱! 待问到这个价格,让潘伊怜着实吓了一跳。 她每日起早贪黑地做各类馒头,还是在花了心思大规模推广之后,到了今日才堪堪赚到了十五贯钱! 其实,如果按照如今这种速度,若是不着急买房的话,不超过一个季度也能够攒足钱了。 只是她可不会逗留这么久,仅仅是为了给武大郎赚钱买房子。 这些日子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武大郎委委屈屈地学会了各种馅的做法,又在她的“淳淳教诲”下发誓,绝不对外人说破半分关于馅料的做法。 武大郎虽然长得不高,但是不傻。 这么多天也渐渐明白过来,他家馅馒头卖的比别人多,关键就在于馅的配料上。 又将目光放到了二楼床底放着的那个小嫁妆妆奁,清点了一下里面还算值钱的玩意,比如珍珠和银簪子,拿了出来抽了个空去外面典当铺当了。 珍珠成色不好,可能是放的久了,都有些发黄,个头还小。银簪子样式也不出彩,一共勉强当了十两。 除此之外,她手里还留着大哥给她捎过来的一锭十两银子。 北宋宋徽宗年间,一两白银大约可以换来两贯钱。 没办法,这个时期物价膨胀,已经不是一两白银换一贯钱的时代了…… 现在她手里,一共有五十五贯钱了。 也就是说…… 还有六十五贯钱的大空缺! 等等! 她为啥非要偏执于买房来着?? 可能…… 想在临走前,给武大郎留下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理补偿费”吧…… 又或者是……“赡养费”?? 为啥她心里感觉总是怪怪的…… 后院木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三下。 又敲了五下。 又是三下。 这是孙二娘跟她事后商量好的暗号。 上次过来的时候就差点给她捅出了一个大麻烦,在她的提醒之下,一连几日不曾登门找她了。 如果有要事过来找她,就要派一个面生的伙计,也不要携带信件之类可以被人搜查到的信物。 这样就算是被人逮到,也可以蒙混过关说是来买馒头的! 王婆这些时日都不曾露面了,而那家小茶馆虽然仍是开张状态,但却换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店里收拾。 今天过来找她的这个汉子看上去虽然十分面生,但因对上了暗号,所以潘伊怜仍是十分放心地将他迎进后院。 这次过来找她是关于上次托孙二娘去她老家找人的事。 住在刘寨沟的潘家早在几年前便以全家搬迁到别处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陪她去衙门销掉“记录”。 听了上述信息,潘伊怜却也只是轻笑一声,并不在意。 这个结果对她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事好办。” “你回去告诉二姊,让她去别处找几个跟我堂哥表哥之类的远房亲戚长相相仿,年龄相仿的男子过来到阳谷县衙里“作证”,再买通原潘家四周的邻居作证便可!” 这个年头还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 若是与一个人不熟,仅仅只听其三言两语的陈述表达,还真不能很容易地就辨别出来,眼前的这个声称是哪哪村叫啥啥的人,就真的是那个啥啥。 待交代完了,汉子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她,说是二龙山大当家的给她捎过来平日里花销用的,大当家还捎了一句话,是问你打算何时上山,他好做好相应的准备。 潘伊怜接过包裹,用手掂了掂,里面沉甸甸的,分量看起来不小,一时之间喜上眉梢。 她大哥还真是雪中送炭来了!她正发愁怎么弄到钱,他就迅速地给了她一笔! 只是…… 这种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问她啥时候上山的这种节奏,总让她有了一种被父母催着回家的错觉…… 他俩不能碰面太久,匆忙之下,又问了几句关于鲁智深近日状况,又叮嘱了几句叫大哥日后一定小心,千万不要做出太招摇引人注目的事,最后又让这汉子再给孙二娘递个话,说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能否借些钱,来日必会如数送还。 待送走了二龙山小弟,转身关了后院的木门,随即便打开了包裹。 里面竟有四锭十两白银! 也就是现在她手头一共约莫有了一百三十五贯钱! 这下终于能够买下这套宅院了! 事不宜迟,这套房子越早过户越好! 她干脆利落地托了邻居赵四郎联系了宅子主人,敲定了卖房的价格为一百二十五贯钱,又商定了在明日午时齐聚在院内签地契。 第二日,上午忙完了馅馒头的事宜,李氏在一旁陪着,喊来当地口碑好的房牙买了定贴和空白正契,又走了一圈邻居,在本子上做了认可买卖的记录之后,便正式签了正契。 再将所有的资料交付给房牙,托他去县衙和商税院办理各种“过户”的手续,上缴了数贯的“契税”。 四份正契上这才都盖上了大红印子,从白契变成了赤契。 也就是说,经过这么一番鸡飞狗跳的忙活,这套房子终于过了户。 这套房子,终于归到了武大郎的名下了。 户主人是武大郎,而不是她这个掏了大头的买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0章 第一场雪 至于为什么要在买房子过户之前,还得挨个找了四周邻居得到他们的首肯呢? 那是因为,在北宋,这是买卖房屋必须经历的一道手续。 《宋刑统》里明确地规定:“凡典卖,倚当物业,先问房亲,房亲不买,次问四邻,四邻不要,他人并得交易。” 通俗一点来讲,只有当房屋的原主人问过了他家亲戚,房屋附近的邻居,而他们都表示不买之后,才可以卖给外人…… 而且还得老老实实地在本子上记录好这一切,摁手印或者签名之类的。 这个环节,就是“遍问亲邻”。 所幸的是,这段时间潘伊怜莫名得到了“睦邻友好”的大幅度加成,所以这一环节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每位都相当配合地在本子上摁了“同意”的指印。 不然哪个暗中瞧她不爽,想要借机下绊子作妖,想出各种各样啼笑皆非的手段不让原主卖房给她,也是一件令人很头痛的麻烦事。 比如说,他们指责房主人卖房子是败家不孝啊。 比如说,他们质疑房主人哪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七大爷还没答应卖房子啊。 这些看似很奇葩的理由,还往往真能够得到县衙里的认可,这么闹腾下来,房子也别想买了。 而特地雇佣过来的房牙,其实作用类似于她那个世界里房地产行业里的中介。 在北宋,买卖一套房屋所需要办理的手续也是十分麻烦,得弄合同,跑县衙弄地契,跑商税院交房产税,第三方担保,房产值估价等等。 没办法,这类跑腿又杂的事,只能拜托这类人替跑腿了。 而地契上的大红公章更是重重之重。只有当白契上面改了戳,才变成合法有效的地契。 潘伊怜虽然已经事先从房牙嘴中大致了解了这一环节,该准备好的材料早已提前准备好,但真正操作起来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等忙完这一切,大约也用去了整个下午的时光。 房牙的动作很是利索,当她当面与房主银货两讫之后,分别都签了名摁了手印,便拿着所有的“购房材料”去了商税院等场所办理各种“过户手续”。 等再次拿着印着大红官印的地契上门来找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在房牙拿着材料出门办理的同时,潘伊怜又开始了房屋整饬的工作。 托了陆小乙的门路,找了几个认识的工匠,说是要将一楼扩建成面馆店,门口外敞的那种。 虽是雇的熟人,但佣金却不曾少于市场价,每日还提供一顿饱腹午饭,虽然顿顿是馅馒头,素的肉的搭配着,还管吃饱,几个工匠干活倒也十分卖力。 由于需要装修的只有一楼,所以前前后后用了不到五日,一楼便改造的差不多了。 将空着的一间壁屋改造成了厨房,搭了三个灶台,留了道门通向后院。 将原先的厨房打通了墙壁,与里厅连在了一起。 将一楼的杂物全部运到后院里,另外修了一间柴房充当仓库,修葺了塌陷的地窖。 墙面全部刷成粉白色,修了几道方格子木窗,窗背裱糊窗纸,再加上内外两重帘幕,既能加强了室内光线,又能保暖。 而大门口也改造成了敞开式,地面铺了石砖,店里的木柱全都重新刷了一遍漆,一眼望去,虽说不是很精致典雅,但也十分整洁,有几分模样了。 翻了黄历看了下日子,大后天便是个黄道吉日。 到时候,挂上几个灯笼,揭开牌匾,弄面锦旗,弄一长挂鞭炮噼里啪啦这么一闹,武大郎面馆就算正式开张了。 孙二娘那头也是毫不含糊,这几日派人又给她送了些银两,待支付了工匠们的佣金之后,手中还留有部分闲钱。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了。 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冬日,她特地让工匠用黄泥将宅子的内室墙面都抹的厚厚实实,以免冬日的寒风钻了进来,稍不留神就得了老寒腿,又让他们砌了屋内壁炉以提供温暖。 只是没有想过,冬日的第一场雪,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昨日彤云密布,不多时便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似乱舞梨花,白鹤羽毛,沾衣便化,飘散在地上,瞬间化成了泥水。 渐渐地,飘雪变成了大团,构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帷幕,而地面开始慢慢堆积了拱拱洼洼一片白,一直约莫到了晚上一更天的时分,才渐渐地变小了。 凛冽的冷空气更加频繁地往缝隙中钻进屋里来,路上的行人也大都是缩着脖颈,将双手缩在衣袖内鼓鼓囊囊地朝前走。 翌日,外面好似银铺世界,玉碾乾坤,好一派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 待到了中午巳时,忙完了馅馒头的工作,送走了李氏,潘伊怜回新砌的厨房温了一壶酒,将昨日菜蔬炖肉,端到了二楼里屋内,在火炉里簇了一盆炭火,将几颗冰冻大鸭梨和冻柑放到炭火旁解冻,端着酒盏,正要往嘴里倒,眼角却瞥见木窗外不远处,有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正踏着乱琼碎玉往这边赶来。 这男人正是连日来不曾露面的武松。 见他立在了门口,表情似是讶然地环顾了四周,又抬手敲了敲大门。 她心中微微讶然,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到了他了。 这厮今日怎的有闲情逸致上门来了? 瞧着这厮一副沉静的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一簇促狭。 反正过不了几日她就要走了,最后再享受一下二人相处的闲暇乐趣吧! 当下赶紧放下了碗筷,下了楼给他开了门,口里手中均是十分殷勤。 “叔叔,外面寒冷,快进来烤烤火!怎的这些时日都不过来吃顿便饭了?” 说完便侧身让武松掀了厚实的门帘进来,又让他除下了毡笠和灰色大氅,抖掉了上面沾着的积雪。 武松像往常一般,见她笑脸主动上前相迎,似是完全对之前所发生之事毫不放在心上,心中的不安微微消退了几分,面上微微浮起一抹腼腆,道了声“好”,又回了句,“衙门事务繁忙,只是不得抽出空闲”,便依言去了里厅,将毡笠和大氅挂在了壁上,解下了腰里的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丝衲袄,进了自己的房内搭了后,便在壁炉里簇了一些炭火来暖暖。 这套宅子变化之大,竟是差点让他认错了大门。 而这里厅的模样,更是让他心中感到微微吃惊。 哥哥究竟是如何在这短短时日将这套宅子买了下来,又迅速地改造成了店面的? 此前跟大哥的几次闲聊,提及这套宅子原是租赁下来的,手中应是并无多余的钱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1章 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 微微思忖,心中一动。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变化,竟是她一力独为? 却也不晓得这般做派,又是何故。 武松在屋内用火钳拨着壁炉内的炭火,炭火被拨弄的烧的旺旺的,整个屋子洋溢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甚是舒服。 壁炉镶嵌在墙上,看起来虽是稀奇古怪的很,但却比单单放个火盆子要暖和得多。 再环顾四周,见墙壁上均用黄泥抹了一遍,往日开裂的缝隙均不见了踪影。 她竟有如此精细的心思。 正暗暗思忖着,却见她从外面搬进来了几盘菜蔬、一盘切好的快要解冻的冻梨,又拿进了一壶热酒,搬来了个掇个杌子,挨着桌边坐下,给他筛了一杯,端了过来,又笑道:“好一阵子不过来了,别的倒也无妨,只不过后院的柴火堆积无数,无人能劈,这天气又刺骨的很,只得去集市上花钱买了些凑活着用,但却总也不如你亲手做的好烧!” 武松微微郝然,接过了酒盏。 这些时日的确因了县衙那头而忽视了这边。 刘尚安那厮,着实是个徒有其表,但败絮其内的人。 虽是嘴硬了几日,毕竟当场人赃俱获,无人可证他的清白,连接几日牢狱刑具连番伺候下,最后熬不过,只得俯首告罪,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画了押,压入了死牢。 知县李骏给东平府府尹陈文昭写了一道申解公文,将事情缘由陈述了一遍。 只道这刘尚安玩忽职守,私自雇人假装在地底挖了金子,好入库得到县衙内赏金,却不料此事却上报给了东平府府尹陈文昭。事后此人唯恐东窗事发,怕府尹追究下来,便杀害了那两个做伪证的村民,祸及来福客栈老板一家十几口,而又事先用蒙汗药迷晕了同住店的衙役石蛋,抽走了他的腰刀作下血案,又伪装成石蛋为凶手的假象,最后为了湮没一切可能指向他的线索而举刀屠戮章家村一户,幸被当场捉住,免于另一场凶杀。 府尹那头很快就批了文书,让其押了刘尚安和验金衙役刘勇去了东平府衙门口,由陈文昭亲自升厅,将证人供状、招款看过,又将刘勇、刘尚安分别一一审录了一遍。 验金衙役刘勇俯首认罪,并指认刘尚安为背后指使人,与公文上表内容相符。 而刘尚安由于身上带伤未愈,受不得再次敲打,不消半盏茶时分全都招认了出来。 见此事已结,陈文昭便唤了县吏,领了回文,递送到阳谷县知县李骏处。 随后,将刘勇换了一面中等大小的木枷枷了,下到了牢里。 将刘尚安换了一面重罪枷钉了,禁在提事司死囚牢里收了,暂且稽管。 随即陈文昭将此事禀过了刑部官和省院官。这几人有与陈文昭交好的,心下会意,拟了个文书,过段时日与牢内死囚犯一并问斩。 但私下知县李骏与武松都晓得,这只是应付上面的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究其主因,也仅仅是阳谷县两股势力暗中较劲,一方惨败而已。 因此刘尚安虽曾在知县李骏那头举报过,关于武松家眷涉及勾结深山贼寇的这一事,被人认为是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的诬陷举动,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武松虽是不信,但为了以防万一,便暗中派了心腹赵构生,那几日没事就在武大郎家的后院墙外左右转悠,伺机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等出入。 三五日内,并无任何异常现象。 武松渐渐地就把一颗心揣进了腹中,心中暗自好笑。 只道刘尚安那厮走投无路觑空逮人便咬。 却不料将刘尚安和刘勇二人押送到东平府衙门听候审问那日,心腹赵构生却悄然回禀他,说方才似有一条大汉,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后院四周,探头探脑察探了一番后便敲门进了武大郎家的后院! 此惊非同小可,正巧那日武松在街上巡查,离着不远,急忙赶到后院外围,正巧瞧见那汉子从大哥家后院处离去,便一路跟随至无人境地,走到身前,出其不意伸出脚绊了对方一个狗啃泥,将他三拳两脚打的不住讨饶,只顾叫“好汉饶我性命!”,这才停住了手。 这汉子揠不住打,竟是将一切和盘讲出所有的一切,这汉子竟然是来自不远处青州辖内的一座山头,远近闻名贼寇盘踞的二龙山寨里的! 而此番前来也只是奉了二龙山大当家鲁智深的命令给人送去日常花销来着。 这番话蕴含的消息竟是与刘尚安那厮讲述的别无二致! 登时心中乱麻一团,恐吓了那汉子一番,叫他不要再来寻,待回到县衙后院歇息处,心头却涌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鲁智深此人他倒是有所耳闻,在落草之前乃是老种略相公手下的一名提辖。 虽是一条好汉,但如今也已落草为寇,与这些人频繁来往岂不是会引得官府的注意而引火烧身? 若是被他人知晓与落草之人有所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她究竟是如何跟这群人有了如此深厚的交集? 她……究竟是怎么个来历? 思忖了几个晚上,眼下也只有一个法子可行,那就是亲自去哥哥家寻她,才能够弄明白此事个中缘由。 他在过来的路上,早已在腹中打了无数遍腹稿,自忖道【待再见到她,一定要禀明厉害之处,叫她收心好好在家过日子,不要再与外人有所来往!】 但却没有料到,在掀起门帘,见到她的那一刹那,见她像往日那番笑脸迎他回家,本该单刀直入的开门见山,竟是半句也说不出口。 眼下见她搬了瓜果进了他的屋子,虽是孤男寡女,有一丝不妥,但现在天寒地冻,里厅寒气阵阵,只有里屋有了炭火,还算温暖。而且此屋封闭,若是吵闹起来,也不大会被外人听见一言半语,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叙话,也正合他意。 又与她闲聊了几句衙门里头的事,却半点也不曾聊到正事,只是暗暗有些心焦,该如何寻个由头提及这事? “天气寒冷,再多饮一杯暖暖身子”潘伊怜又筛了一盏酒,递了过去,“今日不去衙门里做事了?” “好”武松接过,一口饮下,待想替对方也筛一盏酒,却听见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问道,“我听的一个闲人说道,这些日子不曾过来,是因为在县前东街上养着一个唱的,忙的脱不开身?” 武松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休听这等人胡说,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2章 谁是你嫂嫂?! 武松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休听这等人胡说,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 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似是根本不信,无奈之下只得将前些天县衙内断的一些,诸如“东街巷口卖枣子的跟卖柿子因为占地盘动了手”之类的鸡毛蒜皮的案子简要地述了一番,只唯独没有讲与她相关的那个案子。 此番弄的倒像是她在查岗了。 潘伊怜只是暗暗闷笑,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正经八本的模样,偶尔还很配合地点点头。 方才那句玩笑话,只是因为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捉弄他的心思。 见他微微露出窘迫的表情,心中更是觉得有趣,也不枉自己陪着他吃些酒菜了。 与他又闲聊了几句,忽然长叹了一声,露出几分懊恼和迷茫的模样。 “上回那个料子,奴家前几日拿到了临街的成衣铺子问了问,看看是否能够做件外衫什么的,日常来穿” 那个料子,指的就是上回武松给她捎回来的,拥有鬼畜颜色的缎子。 虽然她根本不打算拿它做些什么,但却也不妨碍提及这事来逗弄下眼前这个男人。 顿了顿,见自己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朝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可铺子的老板娘却跟奴家讲……” “料子的确是好料子,只是这长度……只够做个肚兜” 只见对面男人神色一僵。 她极力压抑住即将喷薄出胸腔的狂笑,只当没瞧见他的局促模样,低下头无奈地小口饮了杯热酒。 “还追着问,到底做个什么款式的,非要拉着我在铺子里挑了半天的花样子,挑来挑去,猜怎么着?” 肚兜这种让人听了就能够浮想联翩无数的词儿自她的口中说出,虽然听上去就像在讲“今天去集市上买什么菜但却去晚了没买到”那么自然,但旁边听着的人反而不这么认为。 武松暗自面红耳赤了一阵,含糊支吾了一声,却再不敢多说一句,虽是无心之过,也只得暗暗懊悔,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多买些料子,就算有了剩余,也总比现在这般尴尬的局面要强上千百倍,又听见她继续在讲: “只是那花样倒没有一种合了眼缘,原是想就此作罢,但老板娘又提供了另外一个法子,若是想要制成长衫,那就在现有的料子上再填补上几尺,方才够用,只是奴家并不晓得这料子从何处买的,可前番一直没得空闲见到你,只得作罢”只听得他一颗心揪了起来。原始作俑者是他,但如今却不晓得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这么一番一本正经地做着不正经的事,捉弄的对面男人面上越发显得窘迫,而她自己内心却是越发觉得愉悦。 若是原先考古队里的那群无节操的单身汉子瞧见她如今做派,怕是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什么“顺便也给我做出一个没事家里穿着玩”的玩笑话估计都会说出口,哪会露出如此青涩的神态来? 暗暗闷笑了一回,见他连瞟都不敢瞟自己这边了,渐渐似是朝着一路丢盔卸甲的事态一路发展了下去,心头却突然开了个“清奇无比又十分坑爹”的脑洞。 【若是现在她学着原书中的小潘来一个‘半盏残酒’,这场面会不会变得更为有趣?】 但这股来势凶猛的念头只露了一瞬,便被她想也不想地在内心里喊了一声“stop!”,这才堪堪压制了下去! 好奇归好奇,若是真的按照原书中的走势进展下去,那还了得啊?! 她可不要以身试法啊! “四道坡?”武松面露异样地喃喃重复了一句。 这下轮到她面色古怪地含糊过去了,原来是方才太过于激动,居然在无意中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只是她可没那个兴致给古人解释一下“四道坡”是个啥。 这“四道坡”听上去应该是青州辖内的一处地名。 武松目光一凛,见她将此事含糊了过去,又见她面色似是有所古怪,登时便回想起自己此番过来的真正目的,是解决关于她跟二龙山之间关系这件非同小可的事,而不是仅仅坐在一处聊闲话。先头那番话给他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武松敛目收眉,一改方才局促之态,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道:“武二有句话,只是不吐不快,若是哪里讲得不妥,还要担待一二。” 说完,只当她会微微诧异地望向自己,却不料她竟是很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讲!” 此番微微带着少许强硬的气势,不似往日温存软柔,竟然隐隐有了一种令他感到陌生的强硬。 这倒换做他微微诧异了几分,压下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只是又缓缓地说道,“我哥哥为人老实厚道,心地纯良,现如今遇见了嫂嫂,也算是三生有幸,只希望嫂嫂日后能够照应他一二” 这番话,早已在多日之前就在腹中打好了草稿,只想着找个机会慢慢地与她晓以利害,劝她远离那群人。 往日她也是对他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想必倒是有几分把握说服于她,却不曾料到,话头才说到一半,就被她打断了,只听到她淡淡地石破天惊地说了句,“二哥这番话,却是托付错了人。” 不仅当直接拒绝了他这番合情合理的请求,而且对于他的称呼,竟然也变了! 直接从“叔叔”,变成了二哥。 一时之间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却又听她讲完了下句,“我与你哥哥本就无缘,此番托付可是不敢答应下来。” 这才明白过味来,瞧着她的表情,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武松沉下脸道:“嫂嫂何故如此说话,本是一家人!” 只是她却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与你哥哥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嫁娶婚姻上面的束缚。你这声嫂嫂从一开始就叫错了人!现如今你已知晓了此事,往后便不必在如此喊我了,以免让别人心生误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3章 了结心事 她早就不喜他正儿八经地喊她“嫂嫂”好吧! 这个时刻让她感到别扭的头衔,早就想摘下来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她定定地瞧着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我并未嫁给你哥哥,只是先前受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暂时在你大哥家居住而已。之前默认了你喊我为嫂嫂,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见他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只当他根本不信,又将原先清河县那钱大户是如何虐待自己差点致死的,又是如何想要嫁祸给武大郎,将半死不活的自己抬到他家的前因后果仔细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你在这里也住了几日,也应该有所察觉,我与你大哥并不在一个屋内生活” 武松默默地听着她耐心地解释,一颗心渐渐地沉到了腹中,攥紧了拳头。 他不曾想过,她的身上除去与二龙山有来往一事,竟然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平日里也晓得他俩并不同住一起,虽然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无往深处去想。 而她方才所说有理有据,找不出一丝破绽。 但若是全部属实,他大哥为何又会在刚见到他之时,便与他讲“新娶了一个老小”? 一时之间思绪混乱成一团,竟是无法快速分辨哪个说的是谎言。但思至她与二龙山的关系,理智上鞭策着他不要轻易地相信眼前女人所言,只是暗下决定,等见过了哥哥再问个明白。 花了两盏茶时分,潘伊怜终于跟武松讲完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壁炉内炭火又烧的正旺,室内空气干燥,只讲的她口干舌燥,心道【此番已将前因后果掰开了扯碎了跟他讲了个明白,可算是了结一桩心事了!】,端起酒盏喝了口热酒润润嗓子,却不曾料到,对面沉默了半饷的男人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淡。 “你与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武二并不知晓,但既然你如今在哥哥家中,武二还不得失了礼数,就得喊你一声嫂嫂。” 潘伊怜怔住了。 她方才一番花式解释,竟是做了无用功,他竟是半句都不肯相信?! 目瞪口呆了一阵,内心涌起一阵郁气,倔脾气也上来了几分。 反正她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他不信,那就由他!而做不做,则在于自己。 “你自是不必再叫我嫂嫂。我有名字的,之前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 武松的目光似是避开了她的,“你与我哥哥之间的事,武二自是不便过问。只一件,希望嫂嫂能够依得。不管嫂嫂与二龙山有什么牵扯,还望能够断了来往,以免惹祸上身。”又继续说道,“前几日,我自是在半路截了个人,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已告知与我。” “呵……”潘伊怜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他说他截了个人,想必是前几日二龙山派下来的那个汉子被他追到问出话来了吧。 好些时日不曾上门,估计也是在暗中纠结到底该如何提及此事呢吧。 现在想通了,于是就上门来特地找她了。 她与二龙山有牵连这事,倘若是落在官府的眼中,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而在混迹江湖好汉的眼中,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桩小事。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应该也能够了解的吧? 淡淡地叹了口气,“那也是一群好汉” 却听到武松似是不赞同地皱眉道,“邪不压正” …… 她张了张口,竟是无话可说。 邪不压正? 竟是自他口中所说…… 这个反应出乎她的意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正气凛然的武松,还是那个她之前所了解的男人吗? 还是说,这个他,才是未曾受过极大变故,没有杀人如麻经历的真实性情吗?! 比起江湖好汉,目前的他,竟是更为认同官府的做派了? 这样的他,还能够被她忽悠到二龙山上落草为寇嘛?! 不能。 虽是极为不情愿,但也迅速认清了这个事实。 也许,这样才是最佳的结局吧。 她离去落草,而他继续在阳谷县做他的步兵都头缉盗惩凶。 既是如此,那就挥一挥衣袖,留下房子跟票子,洒脱地离去吧! 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变得很差,没有半分再呆下去的心思,起身,正待回自己的房间,身后却听见武松道:“且慢!”,又见眼前人影一晃,他竟是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此事你需答应了我” 此刻他却是不让她离去了,而理由仅仅是想要她的一个承诺。 抱歉,这个承诺她给不了。 而且,目前心情不爽,也不想给。 他不是不信她么?心头似是拧着一股劲,定定地望着他,目光里似是带着一丝挑衅,“我若偏不呢?” 只见眼前的男人冷下脸,“武松眼里认得是嫂嫂,手里的刀却不认得嫂嫂!” 潘伊怜只觉得自己内心某处一块地方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原本是应该是在原主小潘“半杯残酒”勾引了武松之后,才会逼的他说这句六亲不认的话来。 却没有料到,歪打正着,她竟然也会受到这种“殊荣”! 她气急反笑,向前逼近了几步,“我若偏不保证呢!你倒是过来抓我啊,抓啊!现在就抓啊!” 武松被她步步紧逼地后撤了几步,渐渐退至墙边。 也不理会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只觉得胸中气闷难受,只想一口气说个畅快淋漓! 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但眼中却是露出几分讥讽,“听说这事是要连坐的罢?” 武松只觉得太阳穴旁边的血管在突突跳个不停,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你休地得寸进尺!” 这厮着实被她气得不轻,连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嫂嫂”二字也消失了,变成了很不客气的,指向型很强的“你”。 旁人若是见了他此番模样,均是会纷纷躲避三尺,但潘伊怜此刻却不怕他,虽是完全晓得这货发起火来是多么可怕,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现在也很生气! 不仅不退,还又向前跨了一步,“一直得寸进尺的是你们兄弟二人吧!” “武大明明知晓我与他并非夫妻,却在外面四处张扬散播说我俩是夫妻的关系,而你,哼,如今虽是也知晓了此事,却是打算装聋作哑下去。你自恃浑身正义,何不现在就将我拿到县衙,将这些事明明白白地说个清楚,然后再给我按个勾结二龙山贼寇的罪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4章 住手!停下! 武松脸黑的已经不能再黑。但被逼到了墙根,也不曾有动手的迹象。 方才之言,她也只是一时胸中郁气难平,才故意拿话激他。 胸腔内的心脏仍是在剧烈地鼓噪着,像擂鼓似的,但此刻意识已经清醒过来。 见他浑身僵硬着,似是化成了一尊雕像,虽然胸部仍是闷得厉害,却忽然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 正要撇下他转身离开,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竟然渐渐模糊起来,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并没有预料之中扑到地上,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搂紧了她。 再次睁开眼,已是躺在床上了。 旁边的男人正面露紧张地瞧着她,见她转醒过来,方自松了一口气,见她望了过来,却又偏过了脸,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最近衙门里正在严打,近期不要再见他们了” 潘伊怜微微讶然。 瞧这话的意思……算是变相地跟她妥协了? 见他主动平息战火,心里也有了几分过意不去。 方才也不晓得为何情绪会轻易地失控,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也合该气恼自己。 低声咕哝了一句“这几日不见便是了”,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又顺势换个话题,让他从屋子里端过来些饭菜吃下便休息了,武松道了声“好”,起身去了外间。 只见呼出的气体全都变成白雾飘散开,好冷…… 没烧炭火的屋子,好似个大冰窖,身子底下的被褥床垫也阴冷令人十分难受。 刚转醒来的时候还不显冷,但不消一炷香便觉得寒气直往骨子里钻,她哆嗦着身子拉过了棉被盖上,缩成一团,但仍是不济事。 那股头昏脑胀的感觉却是消退了不少,但胸腹部仍是涨得厉害,自胃里涌出一股想要吐却又吐不出的感觉。 又等了一炷香的光景。 武松仍未过来,想必是因为方才得知的消息以及本性渐露的她,令他一时难以接受,趁着这功夫单独在房内冷静一阵吧。 外面忽然隐约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听的她心尖一跳。 试探着唤了声,“二郎,是你吗?” 外面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又侧耳静听了一阵,内心隐隐觉察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氛,又大声唤了几次,见无人应答,渐渐有些心焦。 潘伊怜忍着自胸腹部传过来的强烈的不适感,只觉得头痛欲裂,挣扎着起身,扶着墙一步步挨到了武松的房外,双腿软绵绵的厉害。 待推开厚实的门帘,见武松竟然也晕倒在地上。 见他面色发暗,嘴唇青紫,似是不妙。 伸手用力摇晃了他几下,又凑过去“武松,二哥,二郎”挨个叫了个遍,但他只是闭着双眼,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饭菜有毒?!不应该啊!这可是由她亲手做出来的…… 蹙眉思索着可能性,却发觉眼底渐渐又有了模糊的迹象,心脏更是好似打了鸡血,猛烈地似是要跳出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难受的紧。 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壁炉,里面的炭火正烧得通红。 脑海中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头痛、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软弱无力…… 这特么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啊! 烧炭! 他们这是不知不觉玩了一次烧炭自杀吗?! 呼吸越发地困难了…… 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只觉得眼皮感觉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愈加模糊。 她现在的脸色,想必也十分难看的吧…… 不能倒下…… 绝不能倒下…… 拼着一股意念,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气力,竟是两三下将武松拖到了屋外。 外面寒冷的空气猛然蹿入她的胸腔,瘫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发麻。 但意识却是渐渐开始复苏了。 但身边的那个男人仍是昏迷不醒。 顾不得天气寒冷,她颤微微地起身,去外面端了一壶冷酒充当酒精,又扯开了他的衣襟,用冷酒沾着帕子一遍遍擦拭着他的脸庞、脖颈。 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人工呼吸什么的,就免了! 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同时又不停用手掌去按摩他的手臂还有大腿。 醒过来啊! 一定要醒过来啊! *** 说出那句话的一瞬,武松便后悔了。 她的反应,比想象的还要剧烈。 虽是知晓她在故意气他,而他也成功地被气个半死,但也只能摁耐着性子。他天生气力过人,稍不留意,便能够伤了她。 瞧着她激动的嘴唇青紫,脸色灰暗,心里掠过一阵懊悔。 方才他应是将话说得委婉些的。 随即,她竟是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身子被他及时接住,软绵绵地瘫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怎样唤都不曾有丝毫的反应,完全没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嚣张,内心一阵不知所措,急忙将她抱到了她住的房内。 她与哥哥并不住在一个屋子。 他的确是清楚的。 见她终于慢慢睁开了眼,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又听见她要吃些饭菜再休息,他便起身去了他的屋子,用一个空碗,挨个夹了些菜放了进去。 刚才两人吃酒的酒杯,还静静地立在桌上。 忽然生出一股沮丧的情绪。 【却也不知,她竟是如此来历……】 又回想起平日里哥哥对她的态度,似是畏惧大于亲近,不由得又生出几分疑惑。 难道,她所言不假? 正胡思乱想着,却也渐渐开始觉得头昏眼花,眼前雾蒙蒙地,身体也开始发麻,软绵绵地提不起气力。 这感觉……像是蒙汗药上了头。 踉跄了几步,眼前一暗,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 隐隐约约,好似听见她在唤他。 虽是仍有一抹意识,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动弹不得半分,只得静静地躺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她来到了他的身侧。 她将他拖出了房间。 拖到外面的一瞬,只觉得地面寒气逼人,压抑得厉害的胸腔似是得到了些许的舒缓,但仍是无法动弹,也无法睁眼。 她走了,又回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竟是褪去了他的衣衫! 扯开了衣襟,褪下了外衫,又将里衣系住的腰带解开。 然后又拿着冰凉的帕子不停地在他额头、脖颈来回擦拭。 接下来,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臂膀,以及……大腿。 揉、捏、搓…… 停下! 他心中涌出一股无法忍耐的,奇异的焦躁,但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阻止她的荒唐行径! 他在心中拼命地呐喊。 住手! 可他只能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任由她折腾。 他竟是看错了她! 她竟为了……趁其不备给他下了蒙汗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5章 开张 武松渐渐睁开了双眼。 “二郎你醒了?!”潘伊怜惊喜地见他渐渐恢复了意识,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半分。 看来她的急救手法效果很不错的嘛! 舒心活血,促进血液循环,加快氧气输送…… 猝不及防,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不能动弹半分。 她抬眼微微愕然,却发现武松眼睛睁得圆彪彪的,目光似是极力压抑着怒火,声音显得比往日虚弱了许多,“住口!休得这般不知廉耻!” 胸口微微一滞,这才发觉他的面色铁青,棱角分明的下巴紧缩,胸膛强烈地上下起伏着。 “二郎,你听我解释……” 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似是牙关紧咬,“不要唤我二郎!” 又道,“我竟是一时不察,中了你这妇人下三滥的手段!” 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处传来了钻心似的疼痛感,又听见他骂自己“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脑子转了几转,才慢了半拍地反应了过来,脸上布满了黑线。 这厮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故意下了蒙汗药,然后趁他昏迷之时占他便宜了吧! 真是够了! 救人救到她这份上,也算没谁了! “嘶……你放手!你听我讲,刚才要不是我,你早就去跟阎王爷报道去了!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手腕仍是被他攥的死紧,“休要骗我!”又突然朝着墙面狠狠地拍了一拳,顿时四周泥沙簌簌地不停地往下剥落,“若不是你使了蒙汗药,我又怎会如此?!莫要再使奸耍滑,否则……” “否则,你就闭嘴!老老实实地听我讲!”这厮特么手劲太大了,疼疼疼啊! 去特么的矜持!去特么的温柔! 她也恼火起来,“若不是你一次性烧了那么多木炭,哪会招惹这场祸事?!烧炭自杀听说过没?孤陋寡闻!你我都是中了炭火里的毒气,若是再晚出来半分,你想醒过来骂我也骂不成了,现下正一路逍遥地走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呢!” “你方才说我不知廉耻?好,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拼命拖你出来,是为了远离那炭火,叫你免受毒气的再次侵蚀!” “扯开了你的衣襟,松了你的腰带,是为了防止你呼吸不畅,能够尽快地呼吸到新鲜空气!” “用冷酒擦拭你的头脸,又不间断地给你按摩四肢,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教中毒的症状早些退散,好教你早点醒来!” 用力一甩,终于甩开了他的牵掣,“你若仍是以为是我给你下了药欲图不轨,可以现在将那酒菜端来!我当着你的面吃!” “兄弟!娘子!” “莫要动怒……莫要动怒,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 卖完馅馒头方才回家的武大郎就撞见了这么一副火药味十分浓郁的场面,赶紧过来打圆场。 却见潘伊怜冷哼一声,撇下他们,径自去了自己屋内,任凭武大郎如何呼喊也不肯应声。 只得回头又来寻自家兄弟,却见武松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兄弟,和俺吃些点心喝口酒暖暖身子” 武松只不做声,低头仔细整理好了衣衫,回房将木炭用水灭了,戴上毡笠,披上大氅,径直去了大门口处。 武大郎叫道,“兄弟哪里去?” 武松仍不应声,一径地只顾去了。 *** 两日后,开张的黄道吉日到了。 武大郎面馆上方挂着一个鎏金大字的招牌,又甩了几挂长鞭炮仗,噼里啪啦地引得四周不少过路人停步注目。 伸着脖子看了许久,也没瞧见那传说中美颜娇媚的老板娘出来镇场子,只有几位邻居正在跟武大郎贺喜,表面上欢声笑语,内心里却在暗暗嫉妒。 也不知这三寸丁枯树皮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竟然从挑货郎摇身一变,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开面馆的小老板了! 但表面上还是赞不绝口,“武大,你真是好福气啊!家里有贤妻,外面还有个好兄弟!” 真是…… 人比人气死人啊! 武大郎笑的合不拢嘴,只是不停地招待着各路过来贺喜的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眼角却瞥见武松带了几个士兵自街头转了过来,踏进了店里。 武大郎内心一喜,连忙迎了上去,“还以为你今日公事繁忙,不方便过来了……” 自那日武大郎便再也没见过武松,虽是去了衙门几趟,但得到的消息都是武都头去了外地公干仍未归。 虽是请门牙递了话,但已打消了让武松过来撑腰的念头。 但没料到,今日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武松与旁人打了招呼,露出微笑,“哥哥今日开店,是大喜之事,武二就算再忙也会过来,为兄长分担一二!” 众人见武松过来,高大的身形只往那处一站,周身散发的气场立时让旁人觉得局促不安。 武都头现也是衙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颇受知县李骏的器重,手上管着所有步兵。 这太岁就算只往这儿一站,什么都不做,又有哪个嫌自己命太长,敢过来砸场子?! 过来买馅馒头的络绎不绝,因是面馆开张第一日,免不了有诸多的优惠。 武大郎一众自是从早忙到了晚。馅馒头早早一售而空。 而面馆里自是又添了其他的主食,比如说馄饨,面条,米粥之类。 直至晚上一更天左右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关了店门。 武松遣散了过来帮忙的士兵,而李氏也记好了账本递交给了武大郎,兑了今日的工钱离去了。 就着油灯,武大郎喜滋滋地数着一天挣下来的铜钱,现在他终于不再每日在外奔波劳累地卖炊饼了! 又想起这一切的功劳,都是自家娘子一手操持下来,想到她竟是费尽心思打理着这个家,似是打算一直跟他过下去了。想到这儿,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欢喜。 只见一处阴影落在了面前堆放的铜钱,却见武松站在他的面前,正神情复杂地瞧着他。 “哥哥,与我去一趟后院。我有话与你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6章 求证 已是一更天。 星稀月明,后院的墙根处仍有些堆积的积雪未曾化掉。 靠近柴门的歪脖子槐树稀稀拉拉地的枝桠上,挂着些枯黄败叶。 武松将武大郎喊到了后院,此处静寂无人,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关于哥哥娶亲的相关细节。 在武大吞吞吐吐中,将从清河县钱大户那处到搬到阳谷县的过程讲了一遍,大致与潘伊怜所说相差无几。 无人主媒,没有聘书,更没有正常的婚娶过程。 那清河县钱大户竟是打着拿哥哥做替死鬼的主意,若是知晓她现在险而生还,又怎肯善罢甘休放过他哥哥?而哥哥此刻却仍天真地以为能够掩人耳目长久地过下去。 若是被人告到衙门处,强霸民女罪,哥哥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说来,她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心的多。 不但没有去官府告发哥哥,反而帮着哥哥打理家中的事物,又将生意做大,似是隐隐有了在阳谷县扩张的势头。 “即是如此哥哥为何不放她离去?” 却见武大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俺……俺不想放她走,虽是没有正经娶她过门,你瞧,她如今也是收心打算跟俺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了!你是俺的兄弟,又是衙门里的红人,帮帮俺!若是你说上几句,保管无人敢有异议了!” 望着哥哥殷切期盼的目光,武松蹙眉,只觉得心乱如麻,“若是……她不肯留下呢?” 不期然间,忽然又想起昨日他去了阳谷县城内几处生药铺子,打着查案的因由翻看了近期关于特殊药材购买记录。 没有查到自己想象到的结果,却赫然发现近期购买蒙汗药的记录里,写了哥哥的名字! 他本以为…… 一门心思求证那日之事均是出自她巧言编织的谎言,却不曾料到,顺着线索追查下去,最后露出的端倪,购买了迷药的真正主顾,竟是他心目中一向老实憨厚,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哥哥! 哥哥何故要买蒙汗药? 忍不住便将这疑惑问出了口,却见哥哥支支吾吾,额头似是有冷汗下来,目光更是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心里顿时了悟。 哥哥竟是想要趁人不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假戏真做下去! 内心一阵惊怒,哥哥竟是生出了这般念头!端的糊涂至此! 先不提此事是如何的荒谬,哥哥若是如此做了,按照她的性子,还有背后撑腰的二龙山一夥强人,又怎肯善罢甘休?! 思及自己明日就要启程去东京替知县李大人押送生辰纲,这一走至少也要两三个月,若是任由哥哥胡来,他又不在身旁牵制,早晚会吃到恶果! 虽是有心处理此事,但时间上却是完全来不及,此事只得从长计议,待他回来,再慢慢打消大哥这番荒唐的念头。 叹了口气,看着武大道:“武二明日便要去东京公干。此去多是两个月,少是四五十日便回。方才我唤了士兵在外面搬来些酒肉,与哥哥吃酒。烦请大哥唤下嫂嫂,武二有些话要讲” “哎,哎!”武大郎见武松语气似是软了下来,连忙依了武松的话,去厨房取了碗筷,和武松一同摆好了饭菜酒盏,又上楼唤了潘伊怜,说是武松特地过来与他俩吃践行酒的。 又耐心地等了片刻,这才等到一抹身影自楼梯上缓缓而下。 只见她气色恹恹,有气无力,似是患病未愈,面色仍是晦暗,唇色青白,不复往日红润。 见了武松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发出只言片语,似是瞟也不瞟二人一眼,只顾寻了一个空位坐下了。 武大郎在一旁殷勤地给三个人的酒盏筛着热酒。 武松暗暗忖道。 【过了两日她竟是仍未痊愈,难道……那日果真是中毒?】 又见她嘴角惯常噙着的笑意消失不见,转而取代的则是冷淡至极的神态,只觉得内心一阵烦闷,但随即又换上一副微笑,端起了酒盏,“武二此次是来辞行。奉知县李大人之命,前去东京公干一段时日,多是两个月,少是四五十日便回。武二先干为敬”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又筛了杯酒,看着武大郎道:“大哥在上,武二此番远行,有句话,特来和你说知。你从来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被外人来欺负。假如你每日开店从辰时开到酉时,你从明日为始,只开到下午申时便可。到了申时,便关好门帘,闭了门,省了多少是非口舌。若是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再一并理论。大哥依我时,满饮此杯” 武大接了酒盏过去,“我兄弟说的是,都依你” 武松筛了第二杯,却是又跟武大说的,“武二知哥哥性子老实厚道,只有一点不好,太易被他人言语影响。待武二走后,万万不要轻信奸人教唆,胡乱做出乱纪的事来!武二就算当了都头,也无法事事照应。大哥若是依我,便满饮此杯!” “兄弟说的是,俺自会不做那档子事,让兄弟难做”武大低下头,面露一丝愧疚,又接过了酒盏。 武松再筛第三杯酒,这一次,却是对着潘伊怜说。 “武二是个粗卤的汉子,前些时日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能够担待一二” 见她终于正眼瞧了自己,又道,“这段时日武二不在家,还望能够把的家定,照顾好哥哥。其他事,一切等武二归来再说。若是能够依得,请满饮此杯!” 却不料她竟是动也不动,只是拿眼瞥了他一下,淡淡道,“武都头难道不知,中了炭火的毒气,是万万不能饮酒的。我自认没有武都头异于常人的快速恢复能力。若是饮了这杯,恐怕连我自己都得需要他人来照顾了” 潘伊怜恹恹地看了武松一眼,嘴角微勾,似是半讥讽地瞧了他一眼,又见桌上摆着都是鸡鸭鱼肉之类的荤菜,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 她这副身子的素质实在糟糕透顶! 自那日中了炭毒,一连两日竟是未曾恢复。 方才武大郎敲了门央求她出来与武松见个面,说是武松即将去远方公干,她才勉强披了衣衫下楼相见。 到了饭桌上,见那厮竟是气色红润,一点也瞧不出那日灰败的模样来,又想起那日两人的不欢而散,只觉得胸中更是气闷,心情愈加不爽快。 这场烧炭竟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遭罪! 见他嘱咐了武大郎后,又转向了自己,虽是面上带笑,下一刻可能又要说出令她大动肝火的不中听话了吧! 出乎她的意料,这厮竟是在变相地跟她赔罪? 莫不是以为跟她讲了几句好话,就以为自己能够不计前嫌地替他照顾他大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7章 公干 若不是先前应了他,这几日不再寻孙二娘一夥,而她身子又是中毒未愈,只怕武大郎面馆开张后的第二日,便已不住在这宅子内了。 武松见她不肯接过酒盏,俊颜微微一怔,但随即收回手中酒盏,仍笑道:“既是如此,武二替代饮下此杯,还望能够将方才所言,记在心上” 却见她蹙眉望了眼桌上的酒肉饭菜,表情似是极为厌恶,也不接话,只是站起身来,恹恹地上楼去了。 武松见她如论如何也不肯答应此次托付,就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心中涌出一阵无奈。 瞧着她面上似是余火未消,晓得这位也是个脾气倔的,只得暗暗思忖着,待他回衙门,再特地拨过来几个士兵在店面里帮持,心下这才微微宽心。 又听见哥哥在一旁劝说,只说她身子骨弱,时常生病,胃口差,又爱使些小性儿,休要与这等妇人一般见识。 武松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包油纸,打开一看,却是一些糖渍梅子,只道是用来开胃下菜用的,让武大收下。 两兄弟又坐着吃了几杯。 见已接近深夜,须回到衙门处清点明日行程的所需物什,武松最后又筛了一杯酒,拜辞了哥哥。 武大送武松至门口处,又说了一阵子话。 临走,武松又道:“大哥,我方才与你说过的言语,休要忘了。我自会再派些士兵来面馆给你帮衬。” 武大唯唯诺诺,一一俱答应了下来。 是那清河县钱大户竟然冒认自家亲戚,私自做主将本家妹子塞给了武大郎做婆娘! 这下阳谷县里像是沸水里扔了块石头似的炸开了锅,街坊小道纷纷议论起这件事来,暗暗等着要瞧武大的笑话。 原来那三寸丁枯树皮口中提及的自家婆娘,竟是来的言不顺名不正! 这也难怪! 若非如此,正常人家的娘子哪会如此稀里糊涂地嫁给这等挫汉!莫不是她家中人人眼瞎?! 原来是潘伊怜见自己身子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武松又恰好出了远门,没有任何势力可能成为牵绊住自己的阻碍,便去了城门口卖早点摊子处,给陆小乙留了字条,而孙二娘又暗中安排妥当了相关人物,便去了趟县衙,带着两个冒牌的表哥堂叔拿着状子首告了清河县钱大户。 虽说现在她大可以甩手去二龙山一走了之,但这件事总归是一块心病。 可能是延续着上个世界带过来的习惯,凡事喜欢在阳光底下,堂堂正正地洗清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偷偷摸摸地一走了之,让人误会。 对旁人的一两句流言蜚语,无聊编造的闲话虽是不放在心上,但却不代表她愿意被无知的公众定性为这种“与野汉子私奔”的负面形象。 大众舆论有时需要造势,有时也得需要实时顺应着的! 就像这个单身的身份,倘若没经历官府的公证,指不定会在民间传成什么德行呢! 民众的想象力是十分可怕的,如果说以前的闲话只是空穴来风,说着玩的,算不得数。但若是她带着有夫之妇的身份自私跑了,那就彻底做实了先前流传的各种谣言!指不定还会冒出来多少更可怕的流言蜚语! 她可不喜欢被人扣上“私自跟野汉子跑了”这顶帽子! 说不定就算她上了二龙山,这条桃色新闻也会跟着她一起过去,说不定在某时某刻还会被人以玩笑的方式调侃这件事!使得让人一想到她,就会往情色方面联想…… 这个让人极度感到尴尬的身份,自此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北宋宋徽宗年间的官府虽然大多数有些不靠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是经过官家的确认,得出来的判决结果,在民间仍是有着广泛的权威性话语权的。 ********* 我才发觉前面居然写了武松要去北京大名府这个乌龙……其实这厮是要去东京公干的,记岔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艾玛,这厮终于被我弄走了!(擦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8章 二龙山 知县李骏见潘家带人过来首告,虽是知晓武大乃是武松的兄长,有心周全斡旋几日,但却禁不住潘家兄长三番五次前来喊冤,呈上的人证物证又是俱全,只得收了状子,命人去喊武大过来问话。 武大见县衙里派了几个衙役过来传讯他,说是关于他与娘子婚娶一事,顿时又记起原先娘子曾于他说过的“大难临头”,而能够撑腰的兄弟却不在身边,登时吓得两腿发软,被身侧的潘伊怜伸手拽住了胳膊,这才堪堪没有软倒在地。 只听见她在自己耳边低语,叫他无需惊慌,到了县衙只需按照原先她教他的招数,只一口咬定是那钱大户不问他的意思故意将半死不活之人抬给了他,他只是可怜她,家中又需要做工的帮手,故而暂时收留了一段时日,但并无其他街巷里传闻的婚娶关系。 武大擦了一下冷汗,两条腿打着摆子,在衙门听审大厅内跪下,一五一十地按照潘伊怜教给他的法子,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待讲到那清河县钱大户涉嫌虐待潘家娘子差点命丧黄泉之处时,李骏命人唤来了那日武大花钱找来的看诊大夫,见供词基本对的上,又喊来了当事人之一团头何九,也就是第二天被武大郎喊去“验尸”的仵作,也称确有此事。 待问及为何武大郎会在县衙里留了虚假的婚娶文书,以及街坊内流传的婚娶关系。武大只是连连叩首,说是那清河县钱大户曾经言语上威胁过他不要漏了口风,一时心中害怕那大户报复,才会在当初搬来阳谷县做了虚假户籍信息。 李骏见武大郎也是这般讲,基本上与潘家远亲所呈状子上几乎别无二致,也就顺势借坡下驴,批了文书,令几个当事人当场摁了手印,又派了几个武松手下的衙役去清河县与刘寨沟原潘家居住地走访探查。 过了三五日,查探的衙役归来禀告,说是事情确凿无误。 那清河县钱大户不但强行扣留了一潘姓使女长达五年光景,还蓄意冒充潘家长辈作出此等荒唐之事。 案情已然明了,知县李骏便将武大郎一行又唤了过去,升堂读了诉讼结果。 武大郎与潘伊怜之间的荒诞“婚姻”关系自是一笔勾销! 而清河县钱大户因为不归阳谷县管辖范围之内,故而若想要钱大户服罪,则潘家仍需要再去一趟清河县,再递一次讼状。 而武大郎虽是虚报了户籍信息,但一则受人威胁制约,二则认罪态度较好,三则两人之间并无出格举止,相处多日相安无事,四则武大郎收留了当时性命垂危的潘家娘子,并且好心掏出费用供其医治,再加上潘家兄长于潘家娘子的讼状乃是首告清河县钱大户,言语间对武大郎并无半分怨言,并未想要对武大郎治罪,反而隐隐有着几分感激,故而武大郎功过相抵,对其不予治罪。 再加上李骏有意护短,此案便就此了结了。 案件的结果一出,就让好事者迅速地传遍了整个阳谷县。不多时,几乎阳谷县所有的街坊小道间,饭后闲话里,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个案子。 本以为武大郎从此陷入了强霸民女的官司,却不料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不但武大郎没有被县衙押进大牢吃了牢饭,反而摇身一变,变成了那潘家小娘子的救命恩人! 潘家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家妹子的性命,功过相抵,不仅不告他前些日坏了自家妹子的名声,只是去了县衙消了婚姻的记录。 怪不得这小娘子这些时日老老实实地守在武大郎家中,不辞辛苦地做着各种馅馒头,还为了武大购下了一套宅子,又改成了面馆,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面对此案峰回路转之态,人人俱是啧啧称奇。 此事已经了结了,潘伊怜收拾了下衣物,她没什么东西可带走的。又寻了武大郎,交给他了一本关于馅馒头食谱的手抄本,里面俱是她这几日用毛笔一点一点写进去的各种馅的做法,并叮嘱武大郎说,这手抄本万万不能让他人瞧见。 武大郎哭丧着脸接过了手抄本,心里虽是极为不愿,但也根本不敢说一两句让她留下来的话。 只是暗暗寻思,虽是娘子一心为着自己好,动用了自己的所有钱财给他置办了这套面馆,又担心他往后的生计,偷偷留下了这食谱本子,想必是心里舍不得自己,却又拗不过自家兄长。 想到这里,不禁两行泪下。 潘伊怜见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心中一抹尴尬。 她真的见不得别人哭好么! 特别对方还是一大粗老爷们,对着她两泪汩汩怆然涕下…… 简直太要命了! 只得又软言相劝了几句,叫他往后找一个靠谱的媒婆,再寻一门好亲事,将日子安稳地过下去。 临走前,为了避免住在屋里的人再一次无声无息地一氧化碳中毒,潘伊怜又找工匠将屋里的壁炉全部拆除了。 经过武松住的房间时,不经意瞥见有处墙壁上有一寸许的凹陷,裂缝成放射线状散开。 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嘴角只是淡然笑笑。 见所有事情都处置妥善,她拜辞了武大郎,便跟随着冒牌的“表哥”“堂叔”一同去了大树十字坡找孙二娘去了。 孙二娘早就打点好了店中事宜,见潘伊怜穿着男装过来了,便留下了几个伙计看店。第二天天色刚亮,打点好了行李,张青,孙二娘和潘伊怜便坐着驴车一起往二龙山的方向去了。 **** 青州城东北几十里外有座山,名为二龙山。 其山形蜿蜒如龙,山势高耸入云,四周全部被茂密森林所围,只有一条路可通往山里。 此处常年流窜贼寇,四周百姓更是无人敢靠近此山。 青州知府前些年原本派了几波兵马,想要将二龙山上贼寇一网打尽。 不料二龙山山势陡峭非常,山下和山腰处又设有三道关卡,各个均是异常险峻。 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刀削似的岩壁将中间的土路夹裹在其中。 往上望去,最狭窄处只见一条湛蓝的细缝,隐隐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背后壁立的山峰,有几座几乎高耸到了天上,岩石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杂木野草,根本无法攀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59章 二龙山(二) 在二龙山群中,其中最高的一座山的顶峰处,立着一座寺庙,上面挂着个匾,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宝珠寺。 这二龙山原本是块和昌净土,远离红尘的宝地,本来没有贼寇聚众将这块地方据为己有。 怎料前几年,山顶上原本供着香火的宝珠寺的主持领着余下的一众和尚,纷纷还了俗蓄了头发,霸着这宝珠寺,又聚集了四五百人,时常下山打家劫舍,强占妇女,闹的周围百姓苦不堪言。 邓龙又命人在山路上设立了三座关卡,层层设立。 每道关卡处都摆着檑木炮石,强弩。 四周被竹枪插的密密麻麻的,根本无处歇脚。 见官兵浩浩荡荡前来攻打二龙山,寨主邓龙领了上百个喽啰牢牢地守在关卡处,这三道关卡,每道俱是难以攻克。 前去围剿的官府人马在山脚盘桓数日,竟是无处下手,只得返程作罢。 这么一块易守难攻之地,前些时候却突然换了主人。 听说那二龙山上,坐山寨第一把交椅的邓龙被一伙强人火并,尸首分离,当场脑袋被劈做两半。 剩余的五六百个小喽啰及五个小头目被唬的魂不附体,当场纷纷归降投伏了。 听说现在领头的是一个胖大和尚,人称为花和尚鲁智深,时常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张扬的花绣,占了第一把交椅。 另一个头目,脸上则长了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这胎记几乎将半张脸盖了,人称青面兽杨志,听闻还是乃是杨家将的一系后代,占了第二把交椅。 那嗜好吃人心肝的邓龙竟是被人轻易地干掉了,人人听闻了这个小道消息,无不心肝俱颤,还以为这新来的一伙更加冷血残忍。 尤其是离着二龙山方圆十几里的住户,更是人人自危。 只不过这两个彪形大汉抢夺了二龙山山寨,收纳了金眼虎邓龙手底下的喽啰后,虽是偶尔下山来扫荡一阵,但手段却比前寨主邓龙相比要温和了许多,只是拿走了居民宅院中部分财物米粮,不曾将人赶尽杀绝,也不曾欺辱妻儿妇人。 夜半人静,二龙山山寨外,除了巡夜的喽啰,山间已见不到其余的人。 山腰背风处,有一片还算平整的地面,上面密密实实地盖着许多草屋。 这些草屋大多已经熄灯,只剩下了离这不远处的几座石头搭建的宅子内,还隐隐有着些许的火光。 屋内,正中央的地面上,摆着一个火盆,三个大汉正围着火盆取暖。 为首的一个,乃是二龙山的小头目之一,名唤许应,头上束着红色巾渍,国字脸,方下巴,眉眼间俱是狠戾之色。 “我啐!” “哥哥莫要动气!恐声音太响被他人听了去,叫那个花和尚对咱们起了戒备之心!”其余两个见他面色狰狞,一脚踹翻了火盆,急忙小声出言安慰,两个双双对望了一眼,只得叹了口气。 谁心里不堵着口气呢! 自从那胖大和尚连同其余人杀了大哥,夺了这山寨。他们无一不想着给大哥邓龙报仇雪恨。 只是那日在他武力强横的震慑下,只得纷纷跪下投诚。 自从主持邓龙带着他们蓄了发,过上了打家劫舍的强人生活,一晃便过了四五年的逍遥日子。 而他们这几个为头的小头目,当初还是做和尚时,也是与大哥极为交好,常年伴随其左右。 邓龙虽是山寨之主,但对他们仍是兄弟之称,相处的还算和睦,脾气相投,不管是杀掠钱财,还是玩亵妇人,俱是不曾落了他们。 “怎地,还害怕他醒来听见不成!”为首的大汉凶狠地等了其余两个一眼,“那和尚时常贪酒,此刻又是在大殿上吃的死醉,就算天雷劈到耳边,也浑然不觉!” “让这等人踩在咱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甚是憋气!若不是那和尚连同外人施了诡计,俺家大哥又怎会枉自丢了性命?!这山寨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落在他人之手?大哥平日里对咱们也算不薄,现如今竟是让这些外人夺了权,还设立了一些条条框框,说什么不许抢掠女人上山,他自是和尚遵守戒律,却教俺们跟着当苦行僧,也不得沾些荤腥!” “还有那青面兽,也不知从哪里攒的火气,这些时日尽望兄弟身上撒!也不知受了他多少浊气!天天小心作陪,却仍是被那汉子随意打骂!” 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更是恨极! 一时之间,屋内竟是蔓延着一股浓郁的阴郁。 另外两个也跟着静默了半饷。 火盆被踹到了一边,里面的炭火歪了出来,洒在了地面上,犹是闪着红色的光亮。 另一个大汉,脸上留着一道刀疤,络腮胡子,不置可否地盯着面前的两位兄弟,脸上露出一丝阴测测的笑意,“许二哥,你当咱们自此便没了机会翻身了么?” 许应睁圆了眼,“钱老三,这话怎地说?” 被唤作钱老三的汉子仰起脖子咕咚咚地灌了几口酒,随意往地上一摔,“那日咱们归顺投降,也只是晓得那几人的武力不是可以正面扛的,不算咱们怂了,那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虽是假意推了他们几个做了头几把交椅,但咱们若是仔细谋划,也不是没有胜算!” 听到那钱老三如此讲,其余两人俱是聚精会神地等着他往下继续说。 钱老三继续道:“那和尚天生的蛮力,若是清醒的时候,咱几个合伙上都干不翻。” “但这和尚却是个酒肉和尚,每日肉不离口,酒不离手,顿顿都要吃酒吃肉,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才做休!咱们何不找个机会,待他与身边的人都喝得烂醉,咱们再趁机动手,方可有胜算!” “妙哉!妙哉!”许应抚掌大笑了几声,“俺看此计可行!若是点翻了那花和尚,还有那青面怪,夺回这山寨,往后的日子也算捞的自在!” 剩余两人俱是应和,“到时候成了事,迎了许二哥为二龙山寨主,却也算大快人心!” 许应听另外两人话里话间俱是要抬他为寨主,不由得哈哈一笑。 三个人俱是被留下来的小头目,许应和钱老三俱是管步兵喽啰的小头目,而剩余的那个,名叫杨成的,则是负责管理山寨后勤。就着剩余的火光,三人低下声音又仔细谋划了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0章 二龙山(三) 却说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自从夺了二龙山山寨,虽是如虎添翼,但唯独手中急缺一项极为重要的事情。 二龙山山寨之中,能够担任头目的人手并不够用。 鲁智深和杨志初来乍到,身边并无特别熟悉和亲近之人。 只有跟他们一起上山的曹正,还算是在当地有些熟人路子。 曹正原本是开封府人氏,又受过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亲自教导,算是入门弟子之一。 前些年,曹正替财主到山东做生意,不料却受老乡蒙骗,在一次吃酒大醉之时偷偷卷走了大半的财物,去向不明,返程时又不幸赶上了天灾,一场大水泡烂了货物,里里外外竟然差点赔的连内裤都得当掉! 曹正将那五千贯赔了个精光,怕吃了官司,不敢回去与那财主讲,只得留在了当地,不久便入赘了一家农户,当上了上门女婿。 幸好他有着祖上流传下来的杀猪手艺,也不肯赖在家中吃软饭,便在离黄泥岗地界,大概余二十来里路的途间开了一间乡野酒店,又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操刀鬼。 曹正在此地经营了数年,积累了一些人脉,期间又喊来了外甥曹爽过来帮衬。人虽然长得蛮横些,但却不曾将过路人用蒙汗药害了夺其钱财。 其妻的舅舅也会使些刀枪,平日里无事便与他来往几个回合,见他上了二龙山坐了把交椅,当了个头目,心痒难耐,也毛遂自荐,紧跟着曹正上了山,顺带着还带了一波村民。 鲁智深和杨志手下虽是有着曹正的外甥曹爽,以及曹正的妻舅负责管理着山寨的钱粮,曹正领了一队的步兵喽啰,负责看守宝珠寺大殿内外的秩序,以及关卡方面的守卫。但仍剩余了三个末尾头目的位置需要命人担任。 见这伙人自打那日归降了后,对他们一众态度谨慎,凡事言听计从,见了面也是点头哈腰,无处不在的奉承,更不曾闹过什么乱子,心底警惕心慢慢地就降低了,还让三个旧头目再次归了位置,依旧领着另外几支喽啰分队。 此后,鲁智深和杨志等人抽了空闲,又重新编整了山寨的军务。 将原先的队伍编制打散,令人员重新归队。 而后,又召集了所有人,定下了几条军纪,令所有二龙山山寨之人凡事论功行赏,不许哄抢战利品,不得欺辱老弱妇孺,更不许强抢民女上山等。 俨然将鲁智深原先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当差时的带兵卒的手段使出了三分。 只是这毕竟是在山上落草,若是事事都弄的像正规军队那般严苛,落草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所以也只是框了大体框架,除了几条高压线不能踩之外,其余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了过去。 时光如梭。 秋日的光景转眼入冬。 天气渐渐寒冷,前不久更是下了一场素裹初雪。 只见群山皑皑,峭壁悬崖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很是壮观! 此番轮到杨志带着一队一百来人的喽啰下山寻一些过冬的钱粮,留下鲁智深在山上坐定,把守山寨。 杨志带着喽啰们去了二龙山脚下十里外的一处村落,村里的保正见二龙山大队人马突然压到村前,顿时慌了手脚,见根本来不及逃脱,只得穿戴好衣衫,颤巍巍地出来作揖讨好。 在村里混的老人,个个都是人精,善于察言观色,那保正见杨志虽是此次带队的头领,但给人的感觉却与以往大为不同,想起全村老小尽数性命落在自己手中,便下定决心想要尝试与这群往日杀人不眨眼的贼寇沟通。 毕竟前几个月他们已经派人洗荡过一次了! 保正弓腰作揖,先是夸赞了杨志一番,满口溢美之词,见杨志面色渐渐和缓,便旁敲侧击地说出了目的,只道今年的收成不好,只求大王留些米粮留作明年耕种,不然没了明年的种子,全村人都得活活地饿死。 只说的凄凄惨惨。 杨志的面色上有所松动,口中说道:“洒家自是不会做那赶尽杀绝之事,只是须亲自查看下米粮” 那保正便喊了一个村民,让其领着去挨家挨户地察看。 却不料杨志前脚刚走没几步,保正却被身边的一个小喽啰一脚踢翻在地! 那喽啰横着手里的朴刀,瞪着双牛眼往保正身上啐了一口,劈头就骂:“你个老不死的,爷爷们过来收粮是抬举你们,还胆敢跟爷爷们嘴里讨食吃!” 那保正已是花甲之年,一跤跌在地面上,顿时脸皱的像是吞了无数的黄连,连番哎呦起来,看样子似是腰骨断了。 那动手的小喽啰嫌他呱噪,挺着手上的朴刀只一下,戳在了那老汉的大腿上,顿时鲜血直流! 一个村姑打扮的娘子从后面哭哭啼啼地扑了上来,口中喊着爹爹,只顾抱着老汉哭。 而跟着保正出来的几个村民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心里只怨保正今日为何要从虎口里拔牙,莫不是要害了全村的人!那新上任的头目也只是表面上和善,但背地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喽啰见震慑住了那群村民,心中更是得意洋洋,又见那村姑二八年纪,虽是打扮的土气,却也掩盖不住青春洋溢的光彩,顿时手痒难忍,推开了瘫在地上的保正,将那哭泣不已的村姑搂进怀里。 正想要往更美妙的地方深入时,却被闻风赶来的杨志一刀柄拍在了后脑勺上,一个趔趄,滚躺在了地面上。 杨志见自己转身刚离去,手底下的喽啰便罔顾了军纪,不听指挥,竟是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心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心里气忿忿忖道: 【洒家乃是三代将门之后,还是五侯杨令公之孙!空有这一身的本事,却也不曾在边界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如今却沦落到山头上当个贼人,与这等奸滑污垢之人混迹一处!】 【想当日不幸沉了花石纲,落魄如斯,在梁山王伦处也不肯污了洒家清白,却不料押送生辰纲之时又遭大难!想我杨家将之后,一朝竟是落得这般田野!老天待我杨志,实在太不公!】 沦落混迹山寨已是极为不幸,见手底下人竟露出如此不堪的举止来,想到自己当初仍是位军官时,手底下的兵卒哪个敢作出此等违法乱纪的事来?! 心中三丈火气更是压抑不住,放下手中朴刀,抽出马鞭,将那个胡乱行事的喽啰抽的遍地打滚,口中连连哀求:“头领饶恕则个!” 杨志充耳不闻,只是将手中的马鞭轮的虎虎生风,抽的那喽啰后背前胸渐渐渗出血来。 在旁边瞧着这一变故的村民全都呆若木鸡,有胆大者偷偷望了杨志背后围着的几个喽啰,见大部分被骇破了胆,脸色蜡黄,低着头不敢支声,但有几个眼中却露出了几分怨气,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有几个喽啰悄悄地打了几个手势,互相递了几个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1章 前寨主邓龙到底是怎么当家的? 杨志带着一队人马下山去扫些米粮作为过冬的存储,而留在山上的一众人马,自是寻了个避风暖和的地方躲避寒冷。 虽是已然进入了冬日,天气还未变的十分寒冷,但因为前不久下了一场大雪,二龙山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山道:“洒家眼里向来清净,见不得这般污秽做派!再叫洒家看见哪个不长眼的将过路商客掳上山做了口粮,洒家就让他自己变成口粮!” 又道,“自洒家当了家,原先的做派一律作废!再有哪个拿出以前的事在洒家耳边呱噪,休怪吃洒家一禅杖!” 鲁智深天生的大嗓门,气势凶猛,只唬的一群喽啰低着头不敢正眼瞧他。 前几日他也带了几队人马下山去稍远周边“借了”一些口粮,又顺路偷袭了一些商队,只是拿走了部分的财物,不曾赶尽杀绝,但获取的钱粮仍远远不够。今日见杨志带队出了山寨,留他一个人坐阵宝珠寺,管理了这些日常,忒地无聊! 他可是出了名的闲不住! 见天色仍早,立时亲自率了一众人马,去了二龙山深山处,看看能不能猎到飞禽走兽。只是这天寒地冻,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没有一顿饭的功夫,却是猎到了几只山鸡,还有一头野猪,虽是收获极少,却也算是聊胜于无。 回到宝珠寺主殿,此刻还不足正午。命人将这几只山鸡和野猪拖到了伙食房里,给大伙开开荤腥。 山鸡个头不大,但野猪的分量可不少。四五个成年大汉抬着都很是吃力,约莫也得有五六百斤重,皮糙肉厚身躯壮实的跟个小牛犊子,冲撞起来的时候,碾压倒了一溜的树干。但仍是被鲁智深瞅着空隙一禅杖凿在了猪头上,登时猪头被开了瓢,猪脑猪血四溅! “曹头领,大当家的猎来了一头野猪,抬到了伙食房里,正等着您安排呢!”一个小喽啰轻轻敲了敲一座石头建造的宅子的大门,语气极为恭敬。 敲了半饷,见里面仍是无人应答,又抬手敲了几下,还未等他再说话,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喝,“直娘贼,却不是讨打!俺耳朵又不聋,吵吵甚么?!教你去做,只管做!这些小事还要问过我来?” 吼的小喽啰登时面如土色,连忙堆着笑应声道,“是小的不是了,这便说与杨哥听,让他看着安排就是,不再叨扰您老人家!”说罢便赶紧顺着来路往伙食房的路离去了。 负责伙食房的小头领是曹正的外甥曹爽,他原是在酒店里当一跑堂的,但如今却摇身一变,一跃成为了个小头目,手底下还管着几十号人。 起初在领了这个职位之时,心里仍有几分怯懦,怕自己威望不够,带不动这帮野性十足的汉子,但随着日子渐渐逝去,见他们对他的态度极为恭敬,每日里尽是百般奉承,还抽空抢着给自己捏腿砸肩,陪酒上供,心里竟是渐渐轻飘飘起来,自恃自己的身份,如今也非同寻常了! 前几日又听几个善于阿谀奉承的喽啰献媚地对自己讨好,说自己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合该领了步兵的头领,而不是在这伙食房内蹉跎,这话虽是极为中听,但渐渐地,心中却不是个滋味来。 想到自己也算是一条七尺男儿,竟然在伙食房内干着替人做菜做饭的勾当,实在不算铁骨铮铮好汉的做派!渐渐地,便开始有意地远离了伙食房这个地方,从每日必在里面呆上几个时辰,到每日只去一趟。 而昨日刚与几个手下喝的大醉,宿醉未醒,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见有个不长眼的喽啰过来敲门问询关于今日伙食的安排,惊扰了自己的好梦,心中更是一顿焦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2章 哥哥勿忧 曹爽气急败坏地轰走了喽啰,心里一阵不爽! 【改日还要与舅舅提议关于这步兵头目的安排事宜。若是一直困在这伙食房内,也无法下山获得功绩,更谈不上日后的高升,恁地憋气!】 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该如何起这个话头。 又磨蹭了半饷,猛然见日上三竿,才慢吞吞地自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了衣衫,抬腿去了宝珠寺偏殿。 偏殿内已经上了好酒好菜,鲁智深坐了首席,曹正坐在第二位,其余的人依次坐好,说了一阵子山寨中日后的安排和布置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天气寒冷,大伙每日必会吃酒来暖和身子。 曹正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又给鲁智深筛了一碗酒,大着舌头道:“小弟本以为在山脚下开个酒店,安安稳稳做个屠户,不想今日也能够混个有头脸的人物!能有今日地位,全靠哥哥在这寨子里把的定!想不到哥哥的气力竟是这般惊人!那野猪看上去也有了六七百斤重,就算让那畜生躺倒了,俺再去割那猪头,也不一定能够一刀就戳死了它!哥哥却是抽冷子一下就捅漏了那畜生的脑壳,端的是好气力!小弟实在佩服之至!” 鲁智深端起大海碗,一口气喝下,抹了下嘴巴,哈哈笑道:“洒家当初还在延安府里,在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做提辖时,恩相便是看中了俺这一身的气力!去年洒家还在东京大相国寺执事,一时性起拔了棵柳树!”又道,“你也是洒家林冲兄弟的入门弟子,也晓得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洒家手里的招数虽说没有他那般好看,但也与他较量过一二,只凭借这手中的气力,也不曾在洒家讨得些好处!”说起这些往事,竟是兴奋的满面红光,见其余人露出惊叹的表情,又是连番喝彩,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了一阵。 但说到了林冲那儿,鲁智深面色微微一缓,方才那股高兴退散了不少,只是叹了口气,“也不知我这兄弟如今去了何处,只听路人讲,他一把火烧了沧州城东门外十几里处的大军草料场,被四处官兵缉拿,此后便再也不晓得他的行踪!” 见鲁智深兴致低沉了下去,曹正连忙又给他筛了一碗酒,却被鲁智深用手挡住了,一只手接过了酒坛,说“我来!” 曹正笑道:“哥哥不必担忧!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我师傅派了个人给小弟捎了个书信,说是已在离这几百里处的梁山泊落了草,让我寻个机会去东京城里看觑师母一家!” “这倒也好!总归是有了个归处!”鲁智深连连点头,面色稍霁。 又听曹正叹道:“师傅想要打探师母一家的情况,却要碾转通过我这面去寻,又听闻那梁山泊寨主王伦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恐怕是此人唯恐师傅武艺高强,镇不住他,便施了手段暗地来打压!师傅虽是坐了一把交椅,恐怕也是王伦不肯给实权,空担了个空架子” “哥哥说的那人,莫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坐下下首的钱老三接过话头,微微讶然,与身侧的许应对望了一眼,转过脸来,又带上了献媚的表情,“小弟常常听闻林教头百般武艺,是一条英雄好汉,正与哥哥一般人物!甚是了得,哥哥不必烦忧,林教头身禀奇才,日后必会慢慢在那梁山泊中谋得一处安身之所!”又笑道,“哥哥今日倒教小弟开了眼界!哥哥这等神人坐了山寨寨主之位,真乃俺们的福气!”又端起酒盏,“今日定要同哥哥再多吃几碗!” 鲁智深连连摆手,粗眉毛一扬,粗声打断了他的话,“哎,休要如此,吃酒就吃酒!休要弄的这般客套!” “来来来,满上,吃酒!” 身侧的许应笑骂了一句,“哥哥性子豪爽,听不得这些酸邹邹的词儿!听着不爽快!”见鲁智深对他点点头,表示认可,又回头对钱老三使了个眼神,脸色上更是多了一份得意。 几碗酒下了肚,在座的汉子更是不拘小节起来,酣醉之态百出,却又听见鲁智深问起曹正,”曹正兄弟,你的家人是否需要接上山?也好有个照应!” 曹正仰着红的快要滴出血的黑长脸,只是傻笑:“小弟前几日已经派人去收拾家中财物了,浑家还有岳父等人约莫这几日便会到山脚,只是……”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鲁智深见他似是欲言又止,顿时皱起粗眉,“想说甚么,只管讲!跟洒家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曹正似是有些局促,见鲁智深有些不耐烦,陪着笑,酒醉怂人胆,“不敢,不敢!只是,俺听哥哥前几日说,还有个自家妹子在别处定居,却不知何时能够上得山来?” “哈哈,少说是三五日,多则十几日!”鲁智深似是心情不错,又一口吃光了大青瓷碗酒,呼出口气, 曹正也跟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碗,面上似有羞涩,“不瞒大哥,我那外甥自从跟着我来到了这青州辖内,也吃了几年的苦,这小子虽说年纪不算大,但心地还算实诚,人又单纯,也吃的了苦,长得也还算不赖,就是心气儿有点高,一般人家的姑娘瞧不上,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前些天听大哥随口说了几句自家妹子的事儿,我那侄子便从此上了心,偷偷打听到哥哥自家妹子也正值青春年少,只是不敢来跟哥哥讲,只却一径儿地在背后催着俺来说!小弟这便斗胆跟大哥开了口,看看这傻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攀上高枝!” 鲁智深不曾料到,曹正这厮,竟是给自家外甥曹爽说亲来了! 他那妹子还未上山,就有人偷偷惦记上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鲁智深一顿开怀大笑,直笑的曹正头皮有些发麻,见他面色发窘,也不再逗他,直言道:“不瞒兄弟,我这妹子有模有样,不像洒家这个大老粗!” 曹正紫胀了面皮,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又听他讲,“我那妹子面上虽是一个娇滴滴的,但性子却是个有大主意的,并非一般的女子!洒家管不得她,也说不得她,若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立了一门亲事,只怕她上山后会直接将我这个便宜大哥一脚蹬了,再也不认账!洒家却是不敢应了你!” 这一番话只说的曹正老脸通红,自觉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鲁智深又待说些什么,却听见下首的几个汉子笑的很是欢畅。 那个身躯彪形,国字脸的许应更是笑的开怀,瞪着眼笑道:“哥哥勿忧,你那妹子自是由兄弟几个好好收下了!保管她一声都不敢吭一下,只管叫俺丈夫,哈哈哈!” 言语笑声显得十分粗鄙不堪! 鲁智深登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瞪起眼,“一派污言秽语!你这厮却不是讨打?” 却见那几个大汉肆无忌惮地边笑边用手指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倒了!倒了!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3章 蜈蚣岭 自从孙二娘将大树十字坡酒店交付给了几个伙计看守,收拾好了行李,装了三辆辎车,潘伊怜一众人便上了驴拉的辎车,朝着二龙山方向去了。 驴车是四个轮子的,前后备有一横轴,椭圆形的车盖,顶部隆起。车厢虽是不算大,还装了货物,但空闲仍有可供一两人卧躺安歇的余地。 虽说一路上风景宜人,山峰峻岭,处处都有奇石,山路四周布满了未经人工修饰的枯枝灌木,以及几个人合拢都抱不过来的参天大树,但由于正值冬日,一路走来,又大都是崎岖的山路,加上车子没有轮胎作为震动的缓冲,潘伊怜只觉得这一路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胃给颠簸出来了,只得坐了一阵,再下车跟着车子走一阵。 约莫行了五十里路,前面又出现了一座高岭。 此刻正是晚间,只见月亮从东边缓缓升到了梢头,直照的四周灌木上闪耀着冷测测地银光。 山势越发陡峭了,山路也越发显得狭窄。 众人只得都下了车子,前面有两个伙计开路打头阵,后面有两个汉子押后,跟着月光一步一步挨上了山岭。 往后一瞧,只见身后峭壁悬崖十分吓人,而山腰处的林子竟是层层叠叠地被一阵烟雾状的东西掩盖住了,让人瞧不真切。 偶尔响起几声猫头鹰的怪叫,似远非远,稍不留神脚边还窜出了几条狐狸,灰扑扑的,一瞬间就没了踪影,给夜色增添了一些幽暗之色。 潘伊怜默默地跟在孙二娘的身侧,将一抹灰色的棉布一半围住了额头,一半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浑身上下穿着一套青黛色的棉袄衣衫,足上蹬着皮靴,谨慎地边走边朝着四处不住张望。 从孙二娘家出发之时便是这般打扮,目的也十分明确。 一则是为了让自己湮没于芸芸众人之间,被人当作路人甲,二则也是因为冬日天气寒冷,这句身子骨孱弱,受不得寒风。 见众人此刻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又是在赶夜路,心中不免担忧。 虽说身边有孙二娘和张青这两位还算能打的,还有几个帮衬的伙计,但若是遇上流窜的一帮贼寇,恐怕仍是势单力薄。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方才劝说着大家熄灭了火把,只是凭借月光辨认山路。 但这也不能完全确保一行人的安全。 孙二娘见潘伊怜蹙着眉头,似是愁眉不展,将胳膊往她肩膀上一搭,忍俊不禁地咧开了嘴,揶揄道:“瞧妹子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叫姊姊看着,还真怪心疼的!难道是……心中惦念着甚么人,舍不得走了?” 正思索着若是遇到一伙打劫的强人该如何应对的潘伊怜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压,下意识弯了下膝盖,偏过头见孙二娘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顿时哭笑不得,“二姊惯会开玩笑!我有什么人可惦念的?只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只是担心有强人出没” 身后的张青笑道:“妹子不必担心,这处乃是蜈蚣岭,俺日常进货时,常走这条山路,虽说有些难走,但却也算是一条捷径,大夥的强人是没有,只不过可能会遇到落单的小毛贼。我们这么多人,却是不用害怕!” 潘伊怜舒了口气,“那便借张大哥吉言了!” 孙二娘接过话头:“就是,妹子你就放宽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你伤了一根汗毛!” 潘伊怜见孙二娘也是这般讲话,心道【这两位算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想必对自家周边地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倒也省却了一桩心病】 这般想着,却见前面的林子内似乎闪着一束光亮,仔细辨别,竟是一间林中小屋! 前方的林子大多为松树,影影重重,叠堆着零星几座坟冢。 仔细侧耳倾听,隐隐约约有着女人调笑的声音,极为不真切。歇了片刻,似乎又隐隐飘来了歌声。 风高,月黑,坟冢,林间茅屋…… 一阵阴风刮着旋儿吹过,潘伊怜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颤栗,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荒山野岭之间,突然就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周围还有坟冢,还有那莫名听着令人竖起汗毛的歌声…… 怎么看,怎么觉得甚为可疑好吧! 脑子里突然窜出了某些可疑的片段…… 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赶山间夜路偶然救下一妙龄女子,女子妙容姣好,气质优雅,顿时起了爱怜之心,于是便不辞辛苦地将其一路护送到家中,并借宿一晚。 而后这家人感动地涕泪横流,为了报恩,叫自家女儿以身相许,当夜便备好了香花灯烛,美人笑盈盈坐在销金帐内,横波入鬓,头枕着玉石枕,一夜燕好,美妙不可言。 只是……次日书生醒来,却见自己躺在一堆荒坟之中,头枕着的则是坟头上压着的砖石,坟头上的荒草已经有半人高,勉强坐直了身子,只觉得腹中似是塞进了块石头,沉甸甸的难受,而他自己也是浑身发软,面色青白。 颤着腿肚子撑着下了山找了一户人家,便晕了过去。养了十来日才恢复健康,又想起进京赶考的大事,于是又挣扎着起身点着火烛读书,不料看到三更半夜时分,关闭地好好的木门,竟然又缓缓地朝外打开了。 门外,一名妙龄娘子款款上前福了一福,脸上仍是挂着甜笑:“相公这厢有礼了” 就着月光,书生低头一瞧,见那女子竟是垫着后脚跟缓缓过来…… “这却好!看看是否能借个宿!”正陷入无限遐想状态中的潘伊怜耳边突然传来了孙二娘这么一嗓子,惊得她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借,借宿?! 还未缓过神来,就见孙二娘、张青等人大步朝前走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竟是与他们相差了几米之远!她转头望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林子,只觉得方才为啥要作死开了脑洞,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赶紧收了心神,小跑了几步跟上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4章 妖道哪里跑?! 脚步不停,脑子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虽说她来到的是一个水浒的平行世界,但就凭着宋江也见过鬼的这档子怪事,她还真的不敢保证,前面突兀出现的小茅屋里头到底是个啥东西! 如果真的是不幸撞到了脏东西…… 正想着,却听见前面的孙二娘开始叫起门来:“路过的,能否方便借宿一个晚上?”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梳着两个小辫的道童,瞪着铜铃大眼喝道:“三更半夜敲打别人门户,搅扰别人休息,瞧着你们的模样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我家没有那等空闲房屋给你们这号人留宿,识相点,走,走!免得惊扰了我家主人出来找你们的晦头,将你们打得屁滚尿流叫爷爷!别怪小爷我没提前知会!” 见这个小道童口气竟然这么嚣张,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张青大怒道:“你这小含鸟猢狲,黄毛都没长齐,倒学大人说起鬼话来!” 一脚踢了道童一个跟头,仍是不解气,又待上前提起道童,正要往地上惯,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大喝,“哪里来的鸟汉子,敢动我的道童!” 话音未落,屋内突地跳出一个长须道士! 双手提着两口宝刀,一阵风似的奔向张青! 孙二娘见他凶神恶煞地砍向自己的丈夫,刀刀都冲着要害而去,顿时大怒,招呼着手底下的伙计拿着兵器上前合围,却不料,几十个回合过去,这看上去瘦弱的老道竟也不落下风! 直轮的手中两口宝刀虎虎生风,寒光闪闪! 在一旁观战的潘伊怜冷眼旁观这事态的走向,见孙二娘和张青竟然渐渐落了下风,挨打的次数竟是比那道士还要多! 又见那道士偷了个空隙,捏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口里念念有词,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吹的人眼都睁不开!又大喝了一声,“去!” 只见孙二娘和张青一众团团飞出了那个怪风圈,飞出几仗远,跌在枯草堆中,半天起不来身。 道士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露出凶狠,“你们今番撞到我飞天蜈蚣手上,也该是你们的晦气!” 飞天蜈蚣? 什么鬼名字! 我还昴日星官呢! 潘伊怜只觉得额头上出现几道黑线,这个绰号顿时让她有了一种走错了片场的感觉,从水浒走到了西游记! 暂时不去想这个令人感觉莫名喜感的绰号,她不断回忆起方才那道士使出的奇怪的手势,还有那突然刮起的古怪的狂风,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这道士是会一些道法! 怪不得突然从屋子里出现的那一刹那,感觉他脚步轻盈的不像话! 而且群战的时候,竟然还能够抽出空隙捏手诀! 恐怕在屋内就给自己加持了什么奇奇怪怪得妖法了吧? 见孙二娘与张青又抢上去合围住,她连忙大叫一声,“这道士会妖法!别叫他有空做那古怪的手势念咒!” 道士脸色一变,横眉瞪眼,怪叫一声,“兀那小儿多嘴!”身形轻盈一闪,两三步便落在了离着十来米开外的潘伊怜,宝刀当头劈了下来! 神情紧张地观察着前方的潘伊怜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暗道不妙! 立刻反应迅速地就地滚了一圈,勉强避开了刀锋,眼看着紧跟过来的第二刀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孙二娘赶了过来,用刀架在了她头顶上,勘堪只有一寸余! 刀剑相碰,激出点点火光! 刀尖一挑,孙二娘将道士逼到了别处,心领神会,笑道,“这便是了!” 口中轻吒,“鸟道士今日便送你去见阎王!” 刀刀冲着道士的手剁去,刀刀凌厉,密布的几乎没有空隙! 逼得飞天蜈蚣手忙脚乱抵抗,浑然不见方才游刃有余! 想必是这种道法加成是有时间限度的,渐渐地那道士动作也慢了下来,在周围众人的急攻之下,却再也抽不出空隙捏个口诀! 道士脸色开始显现焦急的神色,一个不留神,被背后的张青偷袭,一刀砍在了左肩上,孙二娘纵身一跃,反手一挥,一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鲜血像下雨似的向四周飞洒喷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道的血腥味! 躲在一旁观看的道童见势不妙,正要拔腿逃跑,却被赶上去的张青等人一刀捅死。 尸体用脚踢到了一边,众人紧跟着进了茅草屋。 却见屋内地面上瘫坐着个妇人,偷看见了张青等人凶神恶煞地杀了那个老道士和道童,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眼泪似珠子似地一串串往下掉,被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坐着的那块区域还有些可疑的深色液体。 张青不耐烦见女人哭哭啼啼,以为这也是一伙的,正待上前也想一刀结果了她,却听见身后潘伊怜急急地唤道:“张哥且慢!我有话问这个人!” 潘伊怜走到了这个妇人的面前,只见她哭泣地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不成样子的鲜花,“官、官人饶了奴家罢……” 这妇人已经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只道自己必然也躲不过这一致命的一刀,却不料被眼前这位看上去还算面善的男子救下了性命! 听他的声音清冽,虽然有些沙哑低沉,声调却十分平和,参杂着一股独特的安慰力量,让人心中不由得一缓。 虽然看不清模样,头脸俱被布巾围住,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黝黑镇定犹如深潭,竟是有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安全感。 又听他和善地对自己讲:“你是哪里人?与方才那个道士又是什么关系?你不要怕,若是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自是会善待与你” 妇人心中定了定心神,颤声道:“奴家是这蜈蚣岭山下的张太公家的女儿,这庵诗奴家祖上的坟庵,也合该奴命苦……” “半年前,这先生不知从哪出来,也不知是哪里人,来我家投宿了一个晚上,又见我家正在吃斋念佛做法事,便声称自己擅长阴阳之道,对于风水也颇为精通,愿意帮衬着做些法事,只哄的我爹娘深信不疑” “后来,爹娘便留他在庄上看风水,掐算卦象,呼风唤雨,倒像是有几分本领的人物,我爹娘更是异常高兴,以为遇到了得道之人,又唤出奴家,让他代为看看手相……” 说到此处,竟是不禁小声抽泣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5章 好多小钱钱! “却不料那人一见到奴家,便起了歹心,用了三五个月,将奴家的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 说到此处,更是哭的梨花带雨,“弄的奴家家破人亡不算,又见这蜈蚣岭风水好,便自称为了飞天蜈蚣,又将奴家掳到了这里,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个道童,日日夜夜看守着奴家,不叫奴家迈出大门一步,每**着奴强颜欢笑,唱些小曲儿……” 潘伊怜沉思了片刻,又问道:“瞧你这番说辞,似乎你也算得上是那妖道手中的受害者了。这厮有积的财帛么?若是有,便拿出来,我也好跟几位大哥通融一番,说些好话,叫他们留下你的性命!” 妇人像捣蒜似的点头,“有的有的!” 见他言语温和,不似想要结果了自己的模样,又看了眼他身后站立的几位大汉,眼神凶恶地望着自己,冷不丁又打个一个寒战。 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虽说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而且刚才打斗的时候不仅没有出手,还被人保护得十分好。 但是,一切都不要只看表面! 往往这样的人,才是背后真正的头目。 别看他现在说话温柔和气,若是等下拿不出等量份额的金银,恐怕就要跟自己马上翻脸了! 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她可是见的多了! 表面一和气生财,背后阴人捅刀子…… 妇人心底默默地吐槽,却乖乖地站起身,颤巍巍地走到一处角落,掀开了一块石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瓦罐,拿到了潘伊怜的面前,只见里面金光闪耀,倒出来一看,约莫竟有三四百的黄金! 除了黄金,还有十几条珍珠项链,数十根珠宝簪子,以及数块美玉! 屋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特么不点灯这么一大堆的财宝聚在一起,光泽也能闪瞎人眼啊! 孙二娘和张青就不用说了,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两双眼睛箔箔放光,更不要说站在大后面的几位伙计,口水差点就流下来了! 他们虽是开了四五年的黑店,坑了不少过路不知晓的商客,却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更不要说成色这么好的珠宝! 拇指粗细的珍珠项链! 色泽明快的无暇美玉! 四百两黄金! 黄金! 这个该怎么算呢…… 这么说吧,五两银子,可以供两个人生活三五个月衣食无忧了。 而黄金与白银是一比十的比例…… 这老道真的不是抢劫了官府宝库了才隐匿在这里了吗? 若不是妹子及时阻拦了他们,他们就算是夜宿一晚,在胡乱搜查一下屋子内有无金银珠宝,就放把火烧了了事,绝对不会找到这笔藏匿这么深的金银珠宝的! 不由得齐刷刷看向蹲在地上仍在与那个妇人沟通的潘伊怜,心中暗暗多了几分倾佩。 潘伊怜随手翻了翻这堆珠宝,明晃晃地一地,晃的眼都有些花了。 她也是被惊吓住了。 这道士看上去穿的破破烂烂的,又住这么一间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破屋。 私底下,竟然还是一个土豪级别的??? 她的本意是想救下这个女子,再看看能不能顺便捞一把,但却没有料到竟然会钓出一尾大鱼! 她目前本来就是个穷光蛋。 不! 她不仅是穷光蛋,还是一个资产为负的负翁! 自从借了钱给武大郎置办了面馆后,她颇为洒脱地甩着两只空手,脸皮厚的搭上了孙二娘的这趟顺风车,但是…… 虽说孙二娘跟她讲了两遍不要她还钱,她真的没那么脸皮厚地钱都不还了! 眼前的这笔财富,就算是现场的人均分的话,她也足够将自己身上的负数清零了! 心底虽是极为高兴,但表面上却仍是十分镇定的模样,冲那个妇人温和地笑笑,“你不用怕,我们自是不肯害为善的人,那道士已经被杀了,也算是间接替你报了仇。你今后便是自由之身了。你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比如说亲戚家” 妇人见她朝着自己温和地笑笑,又下了保证饶恕了自己的性命,方才被唬的七上八下的心脏终于又落到了肚里,用感激不禁地眼神偷偷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竟让她看走了眼,眼前的这位小郎君,竟是一个心地宅厚,重诺之人! 也更加坚定了方才的猜想;他果真是这伙人的真正的头领! 小声喏喏道:“奴……奴家在山脚下还有几处亲戚家,只是……那飞天蜈蚣抢了奴后,他们俱是惧怕那人的手段,一直不敢上来寻奴……” 潘伊怜点点头,又随手拨拉出一小堆的金银推给了她,“有便好,我们在这里歇一日,明天就出发,这是留给你做盘缠的,供你下山用,包裹太多也会被人盯上,反倒不好。” 妇人不曾料到这堆金银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顿时感动的匍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官人……” 又听她再吩咐道,“再多麻烦你一件事,你再给我们准备些酒菜来!” 虽说语气十分客气,但却是不容人置喙的命令口吻,但若是他想要的……她全都会给…… 妇人连忙抹了下脸上的泪痕,急忙道:”有的,有的,这便端过来!” 众人见潘伊怜私自做主放了这妇人,又拨给她了一些盘缠,但都不做声,全都默认了,因为这堆财物毕竟是她套出来的。 而张青和孙二娘对杀不杀这个妇人倒没有多大的兴致,见那妇人态度恭谦小心翼翼,对潘伊怜又是服服帖帖的,急忙给他们置办酒菜去了,倒也让他们凭添了这许多的好处! 在这荒山野岭行的久了,还真的很想找一处避风的宅院,喝点小酒,美美地睡上一觉呢! 待妇人走后,孙二娘有些感慨地看着潘伊怜,叹了口气道,“当初刚见妹子的时候,就晓得妹子仁义心肠,姊姊实在是敬佩” 顿了顿,似是有些踌躇。 “只是,江湖这种地方,水深的很,妹子你初涉这里,这种性格,恐怕是早晚要吃大亏的” 潘伊怜晓得她是忧心自己的性格太过于软弱,微微一笑,“阿姊这事我晓得,只是……” 狡黠地转了转眼珠,“我是什么性格,阿姊日后便会晓得” 方才只是略微施了些手段,虽说是她个人私自做主给那妇人留了条性命,但却在三言两语之间,变成了妇人的救命恩人,不仅让她服服帖帖地捧出金银财宝来换自己的小命,还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些饭菜来招待他们。 可谓是好处多多! 她虽说不是一个坏人,但却不是一个滥用善心的烂好人。 “呦!还给姊姊卖起乖来了!” 孙二娘嗔了她一眼,却又见她将地上的财物分成了六小堆,将其中五堆又合并在一处,往孙二娘和张青那边推了推,冲着他们笑道:“我们总共出来了六个人,除去我那一份,剩余的就给阿姊和张大哥自行分配吧!” 孙二娘讶然地连嘴巴都合隆不上了! 这堆金银珠宝本是她救下了那人,又施了手段找出来的,竟是眼眨也不眨,就将绝大部分财宝都推给他们夫妇二人! 眼一瞪,“这怎么行?!这些金银本来就是你找出来的,本应该全都是你的,怎么还可能按人头分?你才分得那么一点点!若要分,那也可以,分成两份,我们拿其中一份!” 潘伊怜摇了摇头,笑的肆意洒脱,“阿姊说这话,就是看不起我了!方才在外面,本来就是张大哥和阿姊出力最多!若不是阿姊替我挡了那一刀,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还有,我方才也只是顺手之劳,还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私自地分拨出去一部分给了别人。这部分却不要在跟我讨了!再说,你们在阳谷县时也曾帮了我不少的忙,还借了我许多银两,阿姊若是再来推辞,便是不爽快的人!” 张青目含赞赏地点点头,拉过了孙二娘,“阿连既是如此讲了,你就不要拂了她的这番好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6章 不骗你,真的有胸啊! 张青目含赞赏地点点头,拉过了孙二娘,“阿连既是如此讲了,你就不要拂了她的这番好意了!” 阿连是她叫他们在外喊的名字,毕竟如果张口闭口妹子的,身份一下子就漏了馅。 男的若是遇到了强人,估计是被一刀捅死,而女人若是被强人发现,那下场可就悲惨的多。 她宁可被人一刀捅死,也不想被人当作玩物而掳上山。 方才孙二娘只是一时心急,才脱口而出了妹子。 孙二娘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农妇打扮,倒不像她这般谨慎。 而这么分配,可不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公平起见”,而是为了收买人心! 这些人虽说在往日也是杀人不眨眼,甚至比一般的江洋大盗更为残忍,但有一点却是从头至尾贯彻到底的,那就是讲江湖义气。这孙二娘为了义气,最后甚至还为了救武松而死。 目前的她,势单力薄,若是想要在二龙山上取得一席的地位,聚拢属于自己的势力,只能慢慢用自己一颗炽热的人心,来换取这些人精的人心。 金钱有价,但人心却无价! 目光要放得长远,不能只放在眼前的这点利益上! 今日她散了这些金银珠宝,日后还能够想方设法去别处赚回来。 但若是在分配上贪图小利,冷了可是这群人的心。 日后若想要弥补,可不是那么容易捂热的。 还有…… 她也想尝一尝豪掷千金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 千金散去……还复来吗! “……” “这……好吧!” 孙二娘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这笔钱我就先替你拿着,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再过来要!还有原先的那笔钱也一笔勾销了,你若是再提,休怪姊姊跟你急!” 话虽是说得凶恶,但心底却是泛起了一阵暖意。 常人若是猛然得到这么大一笔金银,别人若是过来跟他要,都恨不得跟人急红眼拿命来拼! 而她,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将大头给了他们,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小部分! 若要是旁人这般做了,孙二娘可能只将那人当作一个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但是她一向做事极为有分寸,还拥有着十分冷静的头脑,却仍是十分爽快地将这大笔的金银分给了他们,还是在自身并没有太多的积蓄之下! 只能说,这做事的胸襟实在是令人惊叹! 看向潘伊怜的目光里,一半是欣赏,一般是惋惜。 只是……难为她是个女儿身了,若不然,还不知会在这天地间,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若她是个男儿身,她孙二娘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拼命跟随! 她去哪,她就去哪! 但随即便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瞧着她那自信而又顾盼神飞的目光,似是让人完全不再在意她到底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好像走到哪里,不管是以前身陷在与武大郎的荒诞“婚姻”里,还是当初在大树十字坡酒店第一次见到她,脸上都带着令人感到安心的笑意。 现在脸虽是被挡住了,但仍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瞧的出飞扬神采,就连方才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下,也不曾在她的身上瞧出半分惊恐之色! 就算不是男儿身又怎样?! 孙二娘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女子,似乎与她所见过的都完全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实在说不上来,但她浑身上下却好似蕴藏着一股十分令人向往的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朝着她的身边靠拢! 虽说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时常生病,却很奇怪地能够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这是连丈夫张青都不曾给过她的感觉。 众人收拾好了包裹,那妇人很快就端过来几盘热菜,肉食还有烫好的热酒,一夥人围着火盆,痛快地吃了一顿自出门以来的第一顿热乎饭菜。 吃完饭,几个伙计去后院拿着筛糠喂了驴,又安置好了辎车。 分配好了房间,一觉睡到天亮,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潘伊怜早早起床,去厨房想要烧些热水用来洗漱,却见厨房里昨日的那个妇人正在准备早餐。 昨夜由于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后来更是因为差点被地上的金银闪瞎了眼,所以不曾仔细看过她的容貌。 现在乍一看,瓜子脸,杏仁眼,小蛮腰,少妇风韵十足,含羞带怯,倒是少见的一个美人。 更令潘伊怜讶然的是。 她……竟然没有连夜偷着跑了。 妇人见潘伊怜突然掀起帘子大步迈了进来,不由得往她的脸上扫了一眼。 只见“他”一身书生打扮,面容俊俏,见“他”似乎微微讶然地直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大胆而又直接,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热。 竟…… 竟是如此俊俏的一个小郎君…… “有热水么?” “有的,有的!”妇人赶紧转身,双手捧着一个热水壶款款走过来,低下头,喏喏地小声道:“奴……奴还做了些饭菜,只想着恩公一行人醒来便能吃个热乎汤水的,上路暖和” “恩,谢谢你”潘伊怜朝她微微点头,见灶台上已经做好了一锅粥,还有几个炊饼,以及几碟子小菜。又见旁边矮了一个头的妇人正局促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衫下摆,顺口说了句,“你也吃” 潘伊怜的这具身体属实不算矮。 估摸着,可能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六八之间。 再刻意将自己的面容画的英气一些,比如说眉毛画成英挺类的,不再是弯弯柳叶眉那么女人,说话时也刻意地压低了声线,再加上走路又是大步子跨的很洒脱,恣意自然,仰头挺胸,眉宇间十分自信,偶尔目光还很犀利。所以扮成男人之后,连孙二娘都不禁眼前一亮。 只是这具身体十分的瘦弱,可能是之前被饿的很了,颇有些营养不良,前些日子还三番五次地生病,又或者是……呕吐,一直都没恢复元气。 所以…… 由于瘦弱,胸部估计也受了影响缩了水,在这个没有内衣作为支架塑形的世界里,若是再多穿几件很厚实的衣衫棉袄,几乎是看不出来…… 不过…… 她真的有胸啊! 真的有啊! 如果只穿单薄的衣衫的话,还是挺明显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7章 小册子和小妇人 除了身材瘦弱这一点令她感到有些不满意之外,这身高实在是没得挑剔。 原本是可以在路人中鹤立鸡群的,但不幸的是,她现在混在一起的那群人,不管是汉子,或者是孙二娘之类的女汉子,身材都很健壮,也很高大。 比如说孙二娘约莫有一米七的身高,她的丈夫张青也是七尺来长的身材,那群伙计也大约是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这么高。 武松就更不要说了,八尺来长的身高。 呃,换算成她所习惯的计量单位,应该是在一米八八到一米九三之间吧…… 所以…… 潘伊怜虽是一开始在武大郎那里找到了一些存在感,但是很快,这个优势就被湮没了…… 若不是她在阳谷县也见过很多男女老少,有的男人还不及自己的身高,否则她几乎都要认为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人高马大型的了。 潘伊怜让妇人招呼着大家胡乱进食了米粥,就着咸菜吃了些炊饼。 等吃完了饭菜,众人收拾好了包裹,正要赶着辎车出来,却听见潘伊怜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紧紧蹙起,抓住了那妇人的胳膊,语速急速,“你再想想,那道士还有其他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了没有?” 妇人轻声“呀”了一声,脸颊上显出朵朵红晕,低下了头,“他……只告诉过我这一处,别的奴倒是不清楚了……” 正在检查辎车的孙二娘回头笑道:“我们都搜过了,的确没有其他有价值的财物了!” 就差放一把火连同那两具尸体烧得干干净净的了! 潘伊怜沉吟不语,突然又反身进了宅子。 莫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来搜集财宝了? 孙二娘见她面上似是极为凝重,像是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跟装车的伙计吩咐了几句,也后脚跟了进去。 这套宅院的确如孙二娘方才所言,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衣衫扔的满地都是,铜镜之类的小玩意都被胡乱地拂到了地上,衣柜、箱柜各种姿势的大敞四开。还有花瓶瓷器,更是被人好不怜惜地推倒在了墙角处,歪歪扭扭地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孤儿。 潘伊怜随手翻了翻这群垃圾,果真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搜刮了好几遍了,一点油沫子都看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这里会出现她所想象的那种东西嘛? 去了床边,掀开了掀开了被褥。 将手指弯曲在床板上敲打了一阵,是空心的。 但是掀开一瞧,最上层存放着一些泛黄的纸张,摸上去感觉质地很奇怪。 掀开这层黄纸,下面出现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封皮都掉了,书的边沿还都是锯齿形的。 …… 这是被耗子啃过了还是怎的啊?! 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本书,用嘴吹了吹上面的浮土,随意地翻了几下,几张泛黄的书页打着旋地飘落到了脚底。 这还不算让人崩溃的,更让人崩溃的事,这本书里面画着很多奇奇怪怪,弯弯曲曲的符号,歪七扭八就不必多说了,真的……特别的丑! 这真的是她所想象的那种书么?! 忍住心中的躁意,潘伊怜小心翼翼地拾起掉落的书页,合在一起放在了床上,又拿起了第二本,翻看了几页。 这一本倒不是鬼画符了,上面的确记载了些文字,的确是有些像那道士遗留下来关于道法的书! 只不过…… 这坑爹的文字…… 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啊! 站在身后的孙二娘颇为不解地看着潘伊怜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狂喜和狂躁的表情,只见她似喜似悲,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到四周寻了些纸张,将那两本书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又对站在旁边的妇人说,“这样的书,你这里还有没有?有的,给我拿出来,我喜欢在路上看书排遣烦闷。” 妇人低头思索了一阵,脸颊迅速地羞红了,但仍是很顺从地,从床的被褥的夹层里摸来摸去,又翻出了几本小书,交给了潘伊怜。 潘伊怜心中一阵暗喜,赶紧接了过来。 这回应该不是那该死的鬼画符和鬼文字了吧! 她方才突然想到的,就是关于道法使用的小秘籍! 昨日那个被杀的可是个会法术的道士啊! 金银珠宝算得了什么? 这要是能弄上一本记录着道法口诀之类的小册子,以后耐着性子修炼,也许也能像那个道士捏个手诀就能够呼风唤雨了! 方才翻出来的两本,一本里面全是鬼画符的那个,也许就是教人画符的! 另外一本密密麻麻地写着看不懂的文字的,也许就是教人如何入门的! 虽然她随意地翻了几遍,书中一个字都没看懂…… 话说这种道家传授道法的书籍,也用了什么奇怪的编码防止别人偷学的吗?! 除了这两本,那妇人又从床垫里翻出另外两本! 哈哈! 今日该着她要发财! 拿过来定睛一瞧,这两本……的封面也是被人翻得破破烂烂的! 那道士到底是怎么使用这么宝贵的小秘籍的啊?! 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其中的一本。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子妖娆的妇人,正跪在床榻上,醉眼迷离,翘臀逢迎着另外一个男人…… …… 潘伊怜的脸顿时绿了。 这这这…… 怎么看怎么像是小黄本啊! 噗嗤一声,身侧的孙二娘狂笑的东摇西摆,十分欢乐! “哈哈哈哈哈!” 啪地一声,潘伊怜面不改色地合上了小黄本,但内心却是阴郁无比。 若不是封皮烂掉了辨不清楚,哪里能弄的场面如此尴尬? 话又说回来,这种画面的连衣衫都没全脱,有啥好看头? 还有…… 这么破烂的玩意,究竟是被那老道士翻过多少次啊?! “啊?” “啊!” 这回轮到孙二娘吃惊了。 因为她看到潘伊怜面不改色地,也将这两本书也收入了怀中…… 呃……也许以后在某些场合会有用处? 潘伊怜自我安慰着,忽略掉孙二娘嘴巴大得快要可以放进一个鸡蛋,施施然地朝着外面走去。 刚想跳上车,却被身后赶过来的妇人急急地喊住了, “官,官人……” 回头一看,只见那妇人竟然匍匐跪在了地上,目光乞怜地而又期奕望着自己,“若是官人不嫌弃,奴……奴情愿跟在官人的身侧,给官人做牛做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8章 落草 潘伊怜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他们是要去落草为寇的,这女人可能想的很天真,以为他们是顺手行侠仗义的过路商贩了吧! “你可晓得我们是要去何处?我们又是一群什么人?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娘子可以呆的地方。山脚下你不是还有一帮亲戚?!你收拾一下,若是我们下山顺路的话,也将你捎上!” 话音未落,却见那妇人又开始泪水漪涟,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奴……奴家已是无处可去,自那飞天蜈蚣将奴抢上了山,有一次,听他讲,山脚下爹娘的那片庄子已经被几个远房亲戚给霸占了……爹娘遭人暗害的时候,也不曾见他们出手相救过,奴被抢上山后,他们更不曾报官来山上救奴……他们肯本就是想让奴死了,好霸占了家业,奴家……若是就这样回去,也是一个被人赶出来,流落在外的下场……求官人可怜可怜奴,只要肯收留奴家,要奴做奴做婢都行!” 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昨晚的饭菜倒也算合胃口,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瞧着她的性子,是个逆来顺受型的,倒也蛮听话。 潘伊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眼身侧的孙二娘,见她给了自己首肯的眼神后,便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你就先随着我们走一遭吧,你的饭菜手艺不错,就留你做个厨娘吧!” 又嘱咐道:“日后若有人问你话,你一定要记住,少说话” 想了想,又改了口,“你还是不要出声了,等到一切安顿好了再说!” 妇人全部答应了下来,千恩万谢地登上了车子。 待众人装好了辎车,将那昨晚那两具尸首拖进了小屋内,在四处放了把火,这飞天蜈蚣的旧巢不多时便陷入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中。 白天眼界开阔,又是下行路,车子行的很快,身边又有妇人的指点,挑了个捷径,绕过了些山脉,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蜈蚣岭,又行了几里路,正如那妇人所言,前面的那个庄子就是张家庄。 本来听那妇人,也就是张氏所言,这个庄子本应该是属于她的,但此刻却被远方的亲戚霸占了。 远远地看向那个庄子,庄院的规模不小,布局极为工整。 四周还围绕着一片还算齐整的耕地。 也算是一处不小的置业。 只可惜他们现在人少,势单力薄,那庄子少说也有一两百人,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潘伊怜暗暗地留了个神,将位置记下,等待以后再行处置。 毕竟这庄子的原主可是在他们这边的,派人去夺回来也是十分名正言顺。 地契在手,耕地我有! 这一片地,瞧着土壤十分肥沃,若是派上十几个善于耕种的农夫来管理,怎么着也能养活个几百来口人。 又行了十几日,过了青州府地界,却见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道口。 问了问行人,原来前方的城镇,唤做瑞龙镇。 若是向往二龙山处走,要沿着西落路走。 东落路是朝着清风山去的。 沿着西落路行了几日,前方便出现了几座峻岭高山。 四周大都是悬崖峭壁,刀削似的岩面极为陡峭,奇形怪状的石头分布在各处。 老树松木盘恒,枝桠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已经枯萎的藤萝。 约莫走了几刻钟后,前面便出现了一棵树干被削去了一整块树皮的松木。 【若遇到沿着剥皮松木,便往左岔道走。】 这是鲁智深派来的喽啰曾吩咐给他们的路线指南。 沿着这个”行动指南”,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二龙山的山脚下的第一道关卡。 只见关卡处立着几个扛着红缨枪的喽啰,见他们赶着辎车过来,纷纷围了过来,凶神恶煞地叫喊起来。 “站住!干什么的?” 为首的一个,脸上留着一道刀疤,络腮胡子,似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头目。 潘伊怜、孙二娘、张青、张氏和赶车的伙计都下了车子。 此时赶上来的只有两辆辎车。 另外一辆由于在路上轮子抛了锚,被迫停下来找了修车的师傅过去修理。 这么一耽搁,就没赶上来。 张青将鲁智深给他们的书信以及信物递了过去,又大概地讲述了下来历。 说是大树十字坡的张氏夫妇和鲁师傅的妹子过来投奔。 那络腮胡子抬眼瞧了瞧他们一众人,目光落在张氏的身上似乎比别的人更长一些,又细看了一遍书信,脸上顿时大喜。 “原来是大头领的亲眷和兄弟到了,失敬失敬!” 目光又瞥了一眼张氏,从头看到了脚,目光闪过几分欢喜,但又稍纵即逝了。 “大头领天天念叨着你们,吩咐了小弟,一定要好生重视这件事,他可是十分记挂着你们那!” 转过脸又吩咐了手底下的小喽啰,“赶快给大哥通报一声,就说贵客到了!” 不一会,山上就下来了几个小喽啰,抬下来了一顶花轿。 随即抬到了张氏的面前,言语恭敬地请她上轿。 张氏有些慌乱地看了身侧的潘伊怜一眼,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却谨记着不乱说话。 站在身旁的潘伊怜只觉的心里暗暗好笑。 这是将张氏当作了鲁智深的妹子的节奏啊! 戏耍的心绪一起,便摁耐不住了。 低声跟张氏吩咐道:“去吧,若是他们问你,记住,千万不要理会!” 张氏怯懦地点点头,顺从地登上了花轿。 而张青和孙二娘面上虽是有些惊奇,但却很是配合着不发一言,只是作壁上观。 随后他们一行人在那个小头领的带领下,往山上走去。 潘伊怜混在伙计堆里,跟在他们的身后,只听前面的孙二娘笑着对那个小头领道:“却是让鲁师傅费心了!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啊?” “鄙人姓钱,家里排行老三,他们都唤我钱老三,阿嫂如是不嫌弃,也跟着他们这么喊就是了!” 那钱老三长了一副典型土匪的脸。 虽然想努力想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那笑的刀疤扭曲的不成样子的模样…… 真的让人不忍直视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69章 筵宴 张青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塞在他手心。 “兄弟,这是小小的见面礼,等过了些时候,再请兄弟一起吃酒!” “这怎么使得?!” 钱老三笑着掂了掂,假意推却了几番,又装作是实在不得不收的模样放进了怀里。 一队喽啰在前面开路,每隔几十步都会出现一个站岗的喽啰。 手中的武器却是各异,有的拿红缨枪的,有的拿朴刀的,还有拿叉的,拿棍的。 站姿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是坐在突出棱角的石头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 有的在用手中的武器砸肩捶背,松动筋骨的。 有的抱着手中的武器露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眼神,好奇地盯着他们瞧的。 还有靠在山壁一个背风的角落里,闭着双眼打着鼾睡得正香的…… …… 这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吧! 这群人不像是打劫的贼寇,休闲自得的倒像是田野里看麦场的…… 潘伊怜颇为无语地扭头“欣赏”着前面那个小喽啰动人的睡姿,见那个钱老三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有笑,不知不觉过了三道关卡。 抬头望去,只见前面豁然开朗,露出一块十分平整的地面,再往上走一段路,视线里便露出了几座宝殿,其中最大的一个主殿,上面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宝珠寺”三个大字。 孙二娘去了身后,指挥着小喽啰搬下来车里的果蔬酒坛,搬到一半的时候,从大殿中走出两个彪形大汉来,俱是面露笑容地向他们抱拳行礼。 为首的一个长着国字脸,方下巴,头上束着红色巾渍的大汉更是难掩喜悦,“难得山寨里来了稀客,若是哪出有兄弟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要多多包涵啊!” 钱老三赶紧上前分别介绍了一下,说话的那位是许应,而身侧的那位是杨成。 张青赶紧上前一步,抱拳:“哥哥太客气了!” 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的闲话。 言毕,许应微微叹气,“我们大头领别的都好,只是最近却沾染了一项嗜好,那就是每三日必出趟门去后山林子那处打猎!” 又笑道,“虽说如此,大哥倒是蛮重视各位,日盼夜盼,临行前吩咐,若是他不在你们却来了,便叫我们先款待大家!哈哈,大家一路风尘仆仆,奔波劳累,俺已经吩咐了伙食房,开设了筵宴,为你们接风洗尘!来来来!” “这却好!” 张青和孙二娘面上大喜,先是道谢,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辎车。 “我们也带了些果品酒食,既是哥哥厚待,不妨一块儿搬进去享用!” 待将十几坛酒搬进了侧殿,张青,孙二娘,潘伊怜跟随着许应几人进了侧殿的长桌上,依此坐定。 张氏也被带了进来,被安排在了许应的身侧不远处的一个位置。 许应率先敬了一桌酒,言语间倒是不时恭维好话,张青等众人也回敬了一番。 孙二娘起身给许应几个头领筛了一盏酒,笑道,“听闻这里还有个之前开酒店的曹正兄弟,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兄弟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0章 发难 孙二娘起身给许应几个头领筛了一碗酒,笑道,“听闻这里还有个之前开酒店的曹正兄弟,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兄弟啊?” 在座的几个头目对视了一眼,右侧的钱老三笑着接过了酒碗,“阿嫂不知,曹大哥这几日去山下,接他的一家老小去了!说起来,他跟你们还是一个行家,可算是有缘分啊!” “曹头领可是酿酒的一把好手,又练得一手好刀法,俺曾有幸见过一次,刀起刀落没几下,手下的那猪就骨头是骨头,肉是肉了!只是到了山寨后,就很少见他出手了!”另外一个大汉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却听见孙二娘身侧的一个不起眼的书生突然像似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凝神问孙二娘:“阿姊,咱家那两辆拉着金银财物的辎车还在青州城中修着呢,估摸着也不认识路,而赶车的老章和留下看守金银的一帮伙计也是夯脑壳,只认阿姊和张哥!等下是否要?” 孙二娘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解地看了过去,但随即便似是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桌子,“方才只顾着高兴跟众兄弟吃酒,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四周突然变的寂静了。在座的众人大多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孙二娘目光闪烁了几分,神情显出几分嗔怒,“阿弟你这混小子也太不识相了!没瞧着兄弟们正吃酒吃的快活吗?偏偏这个时候提,别是扫了众兄弟的兴致!” 许应却是笑得十分畅怀,“阿嫂莫要动怒,你们一路上人乏劳顿,已是辛苦,待会便寻个落脚处休憩便可,少时再让几个喽啰跟着张兄弟下山去寻一趟,如何?” “还是许大兄弟想的周到,不似我这个不长进的阿弟,本以为见他读了几年的书,以为涨了些见识,却不知还是这般不晓事!” 孙二娘笑的很是感激,又转过脸瞪了潘伊怜一眼,嘴一努。 “没眼力见,还不赶快去车里再搬些酒过来给兄弟们满上?!” 潘伊怜面上似有愧意,起身飞快地去外面搬酒坛子了。 “真是个不晓事的!”孙二娘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张青见状过来陪笑着,“娘子勿恼,你又不是不知晓她的性子,来来来,吃酒!” “那么秀气的一个阿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怕是连杆枪都提不动,怕是也见不得血光罢?阿嫂你也舍得让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来山寨里讨生活?” 钱老三戏谑地瞥了他们两口子一眼。 “钱兄弟,你是不晓得那混小子。本事不大,倒是个天生的拧种!你这番话,我也曾跟他讲过,可他却是铁了心要跟过来,说是要大碗吃酒,大块分金银,过快活的日子!” 孙二娘的表情很是无奈,正说着,却又见潘伊怜跟着几个伙计搬进来了几坛子酒,便几大步赶快迎了上去,头一偏,神情颇为严厉,“还不赶快过去给诸位兄弟倒酒!” 潘伊怜十分顺从地迎了上去,给在座的每一位,包括孙二娘和张青都满上了。 给孙二娘倒酒的时候,忽然手中一滑,酒坛一倾,一股散发着清冽酒香的美酒顿时溢出了酒碗,顺着桌面泼洒在了孙二娘的裙裾上。 “阿姊休怪!阿姊休怪!” 潘伊怜似是极为慌乱地蹲下给孙二娘胡乱擦着身上的酒水,但却是趁人不备,悄悄地在她腿上捏了一把。 见潘伊怜如此无用,在场的几位汉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来来来”张青似是为了消除这一尴尬的局面,站起身来举起酒碗,“这是我们夫妇从老家带过来的上好竹叶青,是我们二人对各位兄弟的一点敬意!” “干!” “真是好酒啊!” 在场的所有人一连干了三大碗才干休。 许应瞧着眼前一直笑着给他们敬酒的张庆夫妇,嘴上应付着,但心里却涌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快活! 见他们对自己如此恭敬,言语间更是声声恭维,心中的那股得意,更是渐渐有些压抑不住! 这却是几头自己送上门来的好货! 待随着那姓张的下山取了那辆车金银财报,押送上山,便选个黄道吉日,将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纳了,做压寨夫人! 再将这姓张的心肝取出,连同地牢里那几个,然后趁着良辰,趁着新鲜做了胡辣汤,分给众人吃喝个痛快! 这孙二娘嘛…… 虽是个女流之辈,恐怕也是会使得枪棒,不好困她。 既然如此,那也送她跟她那鬼丈夫一起上路! 至于这个细皮嫩肉的,看着像个娘们的书生,就送到钱老三床上去了! 钱老三这个混球哪里都好,就是不好娘们! 酒劲一上了头,竟是有些得意忘形,瞧着眼前的那群“好货”浑似根本不晓得自己明日的处境,心里更是得意非常! 忍不住多瞅了特地让喽啰安排在他身侧的张氏。 一双醉眼往身侧的张氏身上乱瞄,只觉得心痒难忍,恨不得现在就扛着她扔到床上! 却听见那书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只瞧得他一阵烦躁。 正想要寻些话奚落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却听见那毛还没长齐的小子突然喊了一声,“二姊,张哥,动手!” 方才还似面人似的低头哈腰的张青突然变了脸色,抽出腰间的解腕尖刀! 由于他离着许应最近,一下窜到了他的身侧,一下子便将刀架在了许应的脖子上! 桌上的众位好汉却是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正要寻武器,却见方才一直笑脸迎人的孙二娘一声蛮喝:“谁敢动手,休怪老娘将他的头拧下来当蹴鞠踢!” 只见她手中的尖刀却是对准了钱老三的脖颈处,刀尖已经扎进去了半分,刀口开始渐渐地渗出血水! 许应被这一幕惊的酒水化作冷汗都冒了出来,只是乱叫:“休要动手!休要动手!有话好讲!” 四下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妄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发难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许应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轻颤。 平日里他也勤练着身板,身型也算敏捷,方才那张青窜过来的时候,那一刹那,竟是感觉浑身上下软绵绵的,竟是一招未出就被人制住了要害! 只见孙二娘和张青自怀中掏出了不知什么东西,捻了一些放进了嘴里。 被孙二娘拿住的钱老三冷汗淋漓直下,但目光犹自镇定,露出心痛和不解的表情。 “阿嫂,张哥,这又是为何?!俺诚心待你们不薄,你们就不怕大头领打猎回来寻你们的晦气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1章 发难(二) 只见方才还一脸懦弱无能相的书生淡淡地一笑,眉梢间似是觉得那钱老三说的话甚是滑稽,也不屑理会,而是盯着许应,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 “许头领,许应,哦不,我应该称呼你为二龙山大头领才对?” “……” 虎背熊腰的许应目光一滞,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钱老三,又瞄了一眼杨成,就是不敢直面地迎着那道看上去极为讥讽的目光。 接收到信号的钱老三和杨成均是脸色微微一变。 潘伊怜低低喟叹了一声。 本来今日是上二龙山与大哥相聚的大好日子,她本不想在一开始就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只可惜…… 就不能让她保持一天“岁月静好如初”的相貌吗! 就非得让她上山的第一天就给所有人建立这么一个彪悍的形象吗! 就非得让数个人头落地以示威望吗! 这样真的很不吉利的好吗! 又瞥了一眼那个看上去开始冒冷汗的家伙。 这厮身体壮的像头熊似的,但是心理素质也忒差劲了! 还没等她再多唬他几声,这厮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的真正想法了啊! 天生我才……没得用啊! 一股惆怅的不能自已的沮丧自心底慢慢地涌了出来。 孙二娘和张青的反应很是迅速。也亏的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一个细小的表情,立刻就能猜得出她的心思。 也亏的自己在路上收留了那个无依无靠的张氏。 阴差阳错地替代了自己的身份,这才让她有机会隐藏在众人之间,不受影响暗中观察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那钱老三口中的“大哥去了后山林子打猎”一事,一开始并未引起她的过多注意。 再加上一路上的喽啰表现的太过于松散飘逸,更给了她一个错误的安逸感觉。 直到孙二娘说出了那席话…… 【听闻这里还有个之前开酒店的曹正兄弟,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兄弟啊?】 不知是孙二娘有心还是无意提及,但却令她当场心中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张哥,这位小兄弟莫不是吃多了酒,怕不是胡言乱语起来……”钱老三还算是他们中比较镇定的头目,强颜欢笑地试图给众人解围。 但随即便被孙二娘横眉倒竖,扬起手咣了他一巴掌,“闭嘴!”随即又望向了潘伊怜。 孙二娘虽是心中也觉察出一丝异样,但却是不曾想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阿连既然决定如此兴师动众,撕破了脸皮,必定有她的道理! 她只管动手便是! 潘伊怜慢慢地走到许应的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只怕……我大哥他,现在人在你手里罢!” 见许应的眸子似是紧缩了一下,她只是微微轻笑,眸子却是极冷。 “但你却是不服气,是也不是?” “在山坡上,那钱老三说喽啰来报,说我大哥今日不巧,出门打猎去了,一去就是两三天。这倒也没什么” “只是你们却忽视了一个小人物,那就是,操刀鬼曹正,他居然也不在!”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曹正在,或者不在,又能说明什么?” “曹正不在,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有一人,却是万万不应该不、在、场的!” 目光一凛。 “那就是青面兽杨志!” “此人是二龙山的二当家,你们却住口不提。你们故意忽略掉这一出,却是万万骗不过我的。只因为那杨志相貌实在奇特!就算我此番并未见过这人,却也认得清他脸上巴掌大小的青色印记!” 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席的众人。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喟叹道: “可想而知!” “这便是大大的可笑了!” “想我大哥才上二龙山也只有个把月的光景,身边的嫡系也就这几个人。而这二龙山,又是处易守难攻之地,他又怎会傻到一个心腹都不留就去打猎,一去还是好几天,就不怕回来后,寨子被人夺了?!” “我大哥出身军营,万万是不会出现这等纰漏!” “所以,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潘伊怜目光定定,伸手指向在场的各种小头目。 “你们当中,至少有两个人,撒了谎!” “而若是往最坏的方向猜去,那就是我大哥等人,现已身陷囹圄,而二龙山寨的真正主人,则换成了突然反水的你,你,还有你!” “换了寨主,在场的所有小头目,都脱不了干系!” 脸色骤然阴沉,声音掷地有声。 “既然得出了这么一个极坏的猜测,即便只有六分的可能行,也足够让我们这夥人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之中!” “哪怕只有三四分的可能性,我也会让二姊和张哥动手!宁可我一人担了有负兄弟恩情的担子,也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交托于你们这群人的手心!” 顿了顿,见许应额头上渐渐开始渗出冷汗,而巧舌如簧的钱老三此刻也是面如死灰。 今日,便让他们都做一个明白鬼。 “于是,我便刻意散布了个谎言,故意说在青州城内,还留有两辆装载着金银的辎车。” “一则,是为了让你们心生贪婪,拖延时间,不会轻易在这酒桌上对我们下手。” “二则,则是给二姊一个信号。在我开始故意胡说八道,将另一辆普通的辎车说成了两辆金银辎车,还编造了一个老章以及多位伙计,再加上我的神色。二姊也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又怎会瞧不出这点心思?” “在二姊故意生气,喝令我去外面叫几个伙计过来搬酒时,我便晓得二姊已经接收到了我要她待会动手的信号!” “你们方才是否觉得手脚发麻,有些不听使唤?那是因为我让伙计在那些酒里下了等份的蒙汗药。不是为了迷翻你们,而是为了消除你们的气力,好一网打尽!” “原本是还要诈一诈你们各位,只可惜,你们推上来的这个头领,实在不济事” 潘伊怜笑眯眯地拍了拍许应的脸,下一刻又是十分嫌弃地在他的衣衫上擦了擦手心。 弄了她一手汗!这汉子竟是徒有其表,里子竟是如此不禁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2章 人肉起重机 许应已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她也不慌,只慢慢地等着他回话。 却听见对面孙二娘突然横眉冷哼,目光中露出一股潘伊怜所不曾见过的嗜血和残暴。 “那鸟人要是跑出了这个殿,莫怪老娘心狠!” 原来是孙二娘手中拿着的钱老三趁人不备,偷了个空隙,朝着一个角落使了个眼神,但却仍是被眼尖的孙二娘觉察到了。 那个收到信号的小喽啰,正要转身悄悄地离去,却不料被孙二娘突兀地呵斥住,竟然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身体仍保持着方才的模样,竟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完全不见方才的热络,孙二娘用她那粗壮有力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勒住了钱老三的脖颈,直勒的他脸色赤红,而手中的尖刀又往里送了几分。 “我劝你们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潘伊怜有些同情地看着被孙二娘制住脸色紫青的钱老三,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又环视了殿内一圈。 但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刻着俩字。 嘲弄。 轻飘飘扬出一句。 “我这阿姊,原是做人肉营生的。” 在场的众人脸色均是变了一变。 “来往的客商,变成她手底下的刀中之鬼,不计其数。” 鸦雀无声的偏殿内,此刻显得更加寂静。 又是幽幽一叹。 “我曾亲眼所见,她只用了两三刀,便卸下一条两百来斤的大汉大腿两条,胳膊两根,用作肉燥子馅” “眼珠子剜出,用来泡蛇胆酒” “心、肝、脾、肺,摘出来,喂了野狗” 每说一句,都用手在许应的身上对应的部位比划一下。 “从脖颈儿喷出来的热血,啧啧啧……窜得老高,根杆枪似的笔直!” “那刀法,纯熟!精炼!” 那动作,活灵活现。 那眼神,透着一股阴寒之色。 那声调,毫无情感,令人不由自主,从头到脚,从内心深处冒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仿佛也身处在了那个幽暗的屠宰场中,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个惨状…… 仿佛感受到了那刀…… 割在自己身上…… 在场的小头目俱是听的身躯一僵,头顶寒气直冒。 “方才不是还有人想瞧瞧曹正杀猪的手艺么,呵呵……那有甚看头?咱不如……让二姊来当场秀下刀法,如何?” “……” “……” 成了潘伊怜手中的示范道具的倒霉鬼许应,此刻已是面无血色。 被孙二娘拿住的那个钱老三更是煞白了一张刀疤脸。 “小,小人……阿嫂莫要动手,有话……有话好讲……” 钱老三往日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巴,此刻没有半分的灵动。 两片嘴唇蠕动着,却是说不出油滑腔调的一个字,冷汗顺着额头淋漓而下。 知晓这群人是开酒店的,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开人肉酒店的…… 他们虽说偶尔也抓个人开开荤腥,但也只是胡乱弄了。 今日却不想,却撞到“行家”的手里了! 真是晦气到家了! 却见潘伊怜两三步并作一处,定定地望着许应,强迫他抬起头。 一字一顿。 “我大哥他,如今现在何处?!” 许应强行咬住牙根,虽是满头大汗,却是强笑:“好不晓道理,鲁大哥去林子打猎,如何让俺空手交出?”眼神一转,似乎刚反应过来,“你……你是……” 见他仍是嘴硬,潘伊怜倒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像看个死人似的瞥了他一眼,“那你就是没有用了。” 又环视了其余被制住的四个头目,“哪个老实交代了,我自会饶他一条狗命,若是哪个回得最慢……也同此人一般下场!” 正待想要给张清递个眼神,打算杀鸡给那四个猴子瞧,却听见许应却一改方才的硬气,慌忙地叫道:“别杀俺!俺说!俺说……” *** 乌黑的地下室。 污秽的空气。 几间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 每间屋子都是被铁栅栏给焊的死死的,只留了一扇铁门可供出入。 屋内没有火盆取暖,又根本进不的阳光,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令人发呕的青苔和潮湿霉斑。 在这冬日极为严寒的天气里,更是令人冷的刺骨难捱。 其中的几间,分别关押着几个大汉。 歪倒在墙根处,身上被几条锁链捆住了手脚的一个汉子,正是操刀鬼曹正。 浑身尽是血迹斑斑。 只见他面色青白,嘴唇干裂,目光呆滞,两颊凹陷了下去,似是几日不曾进食。 而离着他不远处的一个有气出没气进的年轻汉子,正没有意识地低声哼哼,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自那日,曹正被那伙突然反水的鸟人在饭桌上被蒙汗药蒙翻了过去,醒来后就是这种非人的处境。 望了一眼那陷入不省人事的年轻汉子,心中忍不住一阵窝火! 自家外甥曹爽如此不争气! 将负责酒筵的伙食房分给了他,一个是因为这是可以收取回扣的山寨肥差,他又年轻,挑不起步兵的统领。另一个则是他们才上山不久,每日的饮食住居,都需要自己人在跟前盯着,以防被奸人钻了空子。 可这小子竟然竟是耽于享乐吃酒,误了大事! “那门口的直娘秃驴,你过来!若是想要结果了洒家,尽管动手!夹着档里的撮鸟,却不来敢见洒家,做起了缩头乌龟,却又是何道理!叫那姓许的撮鸟过来!若是敢动她人一根发丝,洒家定要在他身上戳几百个透明窟窿!” 隔壁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只见里面用铁链紧紧地缠住了一个胖大和尚,双手,双脚,脖颈,都吊着一根粗大的铁链。 浓密的络腮胡须拉碴,身上的衣衫也是坑脏不堪,但虽是身处这般处境,但神色却仍无一丝畏惧! 虽是几日不进米水,声音也喊的嘶哑,但却仍是浑雄粗犷,震荡耳膜! 鲁智深怒骂了一阵,见不管骂得有多难听,对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时之间喘着粗气,目光一片赤红。 想起方才许应那鸟人领着两个小头领突然下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目光里掩盖不住的得意,“大舅哥,莫急,俺这便去接你那好妹子。俺总算还有些良心,让你吃了你家妹子的喜酒再上路!” 哈哈大笑了一阵,便快速又退了出去。 这句话,直叫他目眦尽裂,当场怒不可遏! 他竟然还想要打自家妹子的主意! 若不是…… 若不是他极力邀请妹子上山,她怎么会在今日遭此祸事! 虽是几日不曾进食,但今日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他也要杀光那群撮鸟! “哇啊啊啊啊啊!——” 一声大喝! 块块肌肉耸起! 浑身上下竟是被绷的像是要炸裂开! 刺啦啦啦啦—— 身上的锁链竟是被这道汹涌澎湃的力道震的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铁链连接的墙壁纷纷落下碎屑石块,随着铁链的剧烈晃动,结实的墙壁上竟然渐渐开始出现了几道裂缝! “着!”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 砰!砰!砰!砰! 几根铁链竟是被鲁智深生生地用手从墙壁里拽了出来! 瞬间带出来的灰尘,扬了他一头一脸! 仍紧紧攥着铁链的厚实手掌,从缝隙中不断往下滴淌着淋漓的鲜血! 瞬间解放了的双手,又随即紧紧攥住了脚腕上胳膊粗细的铁链。 一扭, 一拽!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地牢的地面竟是紧跟着晃动了几下,鲁智深竟然连同铁链和一扇墙壁统统都拽到了跟前! 拖着身后厚重的铁链,鲁智深缓缓朝着铁门走去。 铁门是由精钢炼制而成,与墙壁浑然合为一体,而门外也缠绕着数道上了铁锁的链子。 用手大力地晃了几下,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鲁智深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却又朝前方突然加速! 就当他即将用自身血肉,用尽气力往铁门上撞过去的一刹那,却听见一直毫无动静的门口处,竟然出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很快奔了过来。 那个恨不得让他一掌击碎天灵盖的许应,竟是被人五花大绑地押下了地牢,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跟许应相同狼狈模样的,还有钱老三和杨成几个小头领。 几个看着眼生的汉子举着火把率先走到了他的面前。 随即出现了两个眼熟的面孔,张青押着许应,孙二娘押着钱老三,缓缓地走了过来。 而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汉子。 待他走进,那张脸,赫然是他派了几个喽啰去阳谷县送信的妹子的脸! “大哥!” **** 小剧场: **** 【如果此刻吴用在场:】 张青将解腕尖刀架在了许应的脖颈大动脉处。 吴用(拉住其他小头领,担心脸):张兄弟千万不要伤了许头领的性命啊! 张青将手中的刀刃向下压了几分。 吴用(扯着嗓子喊):张兄弟千万不要火并啊! 只见张青面色涨红,两眼冒出寒光,手中的刀刃往前一送,登时一股火热的液体自许应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直喷溅到了对面钱老三的脸上! 张青眼露凶光:“有谁还敢不服?!” 钱老三和杨成赶紧跪下:“愿为哥哥执鞭坠蹬!效犬马之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3章 清晨 二龙山山寨这些时日一直都不太平。 先是寨子两易其主。 而后是不知怎样得知这一风声的一波人马,在上山的第一日便在接风洗尘筵宴上绑了许寨主以及其余几位新上任的小头领。 听闻,制住钱头领的,是一个妇人,长相凶悍无比,浑身缭绕着一股无人敢靠近的阴獠戾气。 听说成为她刀下鬼的不计其数,在她上山的那个晚上,屋外竟然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冤死鬼哭嚎声。 听闻,制住许寨主的,则是一个七尺大汉,是剪径强人出身,端的是心狠手辣! 只一下,就戳了许应十几个窟窿,那手法,精炼老道,那许应在他手里,竟是揠了许久也没有断气! 长得虽不及他那婆娘那般骇人,但却也令人胆战心惊! 但要说其中最离奇的,则是一个,一开始被众人奚落,完全不放进眼里的瘦弱书生。 长得虽是十分俊秀,但说话的语气,神态,竟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口中吐出的言语,句句让人毛骨悚然,宛如地狱亲临人间,令人忍不住汗毛倒竖,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 不仅如此,此人还十分善于谋算,不但精通鬼神之术,还能够轻易看透人心!谈笑之间,便将许寨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听闻,前几日吃多了酒不慎被许头目关入地牢,用几根粗大的铁链牢牢锁在地下牢房内,后背上绣了大片花绣的胖寨主,竟然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在三日并无进食米水的情况下,生生地扯断了缠绕在身上数条粗大的铁链。 有一面墙甚至被硬生生地弄塌了! 后来派过去修葺地牢的喽啰自那间屋子钻出来后,面色都是苍白的。 ……这特么是人干出来的么?! 在外守寨的小喽啰们,那日虽然不曾亲眼见到殿内的情形,只从个别人的口中听了个三五分,传个半日之后,那日发生的所有的故事,在他们的嘴里,已经是各种活灵活现,甚至是妖孽化了。 谈及此事,人人俱是咂舌。 那几张交椅又换回了原先坐着的人。 许应被暴怒的鲁智深在地牢里当场用手腕上的铁链砸碎了头颅! 而钱老三和杨成,当天就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大殿外的空地处,在所有喽啰的众目睽睽之下,被刽子手格擦两刀,干净利索地斩下了头颅。 头颅随后就被插到红缨枪上,立在山寨门口以示惩戒。 而其余的两个小头目被吓得魂不附体,当场屎尿淋湿了裤裆,竟是被活活地吓死了! 山顶寒冷无比。寒风凛冽,像是数把刀子在人脸上刮擦着。 自那几人颈部喷溅出来的鲜血,落到地面不久很快就凝结成了鲜艳的冰碴儿。 宝珠寺大殿外。 鲁智深执掌禅杖,怒目而立。 “若哪个鸟人再行造次,这几人,便是他的下场!” 目睹了这一惨状的小喽啰们都慌忙地跪了下去:“愿为哥哥执鞭坠蹬!效犬马之劳!” 二龙山旧头目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山寨座次按照先后顺序重新排列,依次坐定。 花和尚鲁智深仍然坐了第一把交椅。 第二把交椅仍是归为青面兽杨志。 而第三把交椅,则是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书生。 第四把交椅,归了菜园子张青。 第五把交椅,为母夜叉孙二娘。 第六把交椅,为操刀鬼曹正。 终于,二龙山山寨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运转! *** 这是一个带着清冷新鲜空气的清晨。 几道灿烂的光芒冲破了即将消逝的暗黑,在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 空气里弥散着破晓时分的寒气,天际最亮的一颗孤星,也渐渐地失却了耀眼的光华。 潘伊怜今日起了个大早。 因为目前有一项极为紧迫的事项,亟需处理。 昨日快刀斩乱麻地处决掉了前任二龙山领导班子成员,重新排了座次,自此,山寨的一切都在鲁智深一系人的股掌之中,心头上一直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究是尘埃落地。曹正由于推荐的外甥曹爽出了如此大纰漏,愧疚难当,自发降低座次,领了伙食房的头目一职。 在张青和孙二娘一力举荐之下,潘伊怜被推上了第三把交椅,她推脱了几次,原本不肯在他们二位之前,但见他们如此坚持,只好无奈地认了。 而被救出地牢的青面兽杨志,则是一直都坐在一旁,不知心中在想何事,沉默的令人胆寒。 给每人快速分配好了大致任务之后,张青和孙二娘去了后山腰胡乱选了个宅子,而鲁智深则将自己住的宅子让了出来给了潘伊怜,而他自己抱着被褥暂时去了隔壁间。 因为二龙山山寨中剩余的宅院实在破烂的无法住人…… 不仅墙壁四处漏风,床板上还都是霉斑…… 原本是打算前几日派喽啰修整的…… 见鲁智深带着愧疚的神色十分坚持地搬到了隔壁间,潘伊怜无奈只得妥协了下来。 但就算是鲁智深原先住的地方,也是寒冷无比,炭火也不敢烧得太旺,怕夜里中毒,只得哆哆嗦嗦地和衣睡了个囫囵觉。 话说这二龙山寨…… 竟是比她想象的更要……艰苦朴素。 她真的是来大碗吃酒,大秤分金银,过上幸福快活的落草生活的吗?! 真的不是上山下乡学习优良传统精神的吗?! 吃了些热乎汤水,才觉得浑身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有了些暖意。 做了些伸展运动,便在附近不远处林子里慢跑了起来,但跑了没几圈,便面红耳赤地停了下来,竟是再也跑不动了! 这具身体素质实在有够差的! 稍作了一些休息,咬了咬牙,又朝着前方勉强跑了半圈,却见前方迎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脸上长着巴掌大青色胎记的杨志。身后则跟着两排推着车子的小喽啰,车子上堆满了笔直的树干,缓缓朝着自己的方向行了过来。 *** * *** 小剧场: 在张青和孙二娘一力举荐之下,潘伊怜被推上了第三把交椅,她推脱了几次,原本不肯在他们二位之前,但见他们如此坚持,只好无奈地认了。 潘伊怜(其实我想要的是第二把交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4章 整顿 “杨大哥”潘伊怜调匀了呼吸,迎了上去,朝着马上的杨志微微颌首,笑道:“哥哥的身体还未痊愈,为何不多作休息,反而……” 扭头探看了车里的树干,粗细均匀,看上去应是已剥了皮的松木。 虽说已经去掉了树冠,但仍是稀落地挂着些枝桠,上面零散着的针状叶子,竟是十分新鲜,上面还带着白雾。 微微惊奇,“这……是刚刚砍伐出来的?” 杨志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嗯,你们初来乍到,竟然连适宜居住的房屋都不曾修建好,让你们跟着吃苦,却是惭愧!” 话毕,滚鞍下马,冲着身后的喽啰打个手势,让他们卸车。 这是自打见到杨志,自他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 声音略微粗犷,带着些许武将的豪迈,又带着些文人的拘谨。 虽然前些时日受了些外伤,脸上的血痕还隐隐可见,但腰杆仍是挺得笔直,动作一板一眼,浑身散发的气质与身后的喽啰截然不同,很有些铁血的味道。 那是属于军队里的味道。 听他的意思,这些用来修葺房屋的木材竟是天未亮便去后山林子处运出来的。 拖着一身的伤痛,冷冽的严寒之下起了个大早干活,真是难为他了! 对于日后的休息场所,潘伊怜选择了一处离着紧贴着崖壁的宅院。 这个宅子的格局应该属于一进院。 最中央,是一个不算小的庭院,地面开阔,平整。靠近一面墙壁则有一个水井。 靠近山壁的则是两间耳房,一间正房,大门朝南向,后面则是一溜的后罩房。 东西两侧墙面处各有两间厢房,厢房两侧各有一个储物间。 需要修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但总算还有个大致框架,也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 这几辆运载着木材的车子仅仅只是一批次,过了不久,陆陆续续又运来了几车石料,泥沙等建筑材料。 上次由于一时疏忽,叫那些工匠在屋内墙壁上简易修了个壁炉,却是差点酿成了大祸。 这次吸取了教训,让他们在正屋一侧墙壁外修了个壁炉,口小肚大。 烧炭的出口处则是放在了外面,炉内又与里屋相通的地方修了一个石砖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土炕。 这样便一次性解决了避免中毒和冬日屋内取暖两大问题。 待弄好这套宅院,喽啰们又带着剩余的材料去了左边离着最近的一套宅院。那是鲁智深住的地方。 而张青和孙二娘则是选择了住在右侧边上的一套宅院。 这个格局令她十分喜闻乐见。 两侧都是自己人,夜里的人身安全肯定是有了保障! 将该注意的地方嘱托完毕后,潘伊怜便与杨志告别,找了个喽啰在前面带路,去找孙二娘一同察看一下山寨的钱粮库存。 看看到底二龙山山寨中目前有多少存余。 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个鬼啊! 这二龙山山寨不仅是表面一派破烂,而里子更是捉襟见肘的窘迫。 负责清点的小喽啰毕恭毕敬地应道: “库存货物清点完毕,仅存的米粮,算上喂马的米糠,仅仅只剩下一百石。而金银等黄白之物,总共也只有白银二百两,铜钱三百贯。若是将其余的首饰、绸缎等稍微值钱的按市价折算成银钱都加到一起,也仅仅总共才有八百贯。” …… 先不说钱的问题。 北宋的一石,大概是六十公斤。 而每人每日最少也需要进食大概半斤左右的米粮,一斤左右的果蔬。 也就是说,除去人不能吃的米糠,剩余七十来石的粮食,仅仅只供全山寨四百六十来人仅仅一个多月的吃用! 在听闻到这个噩耗的那一刹那,潘伊怜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想到过了不久,眼前就会出现一群嗷嗷待哺的大嘴等着她喂养的场面,就让人欲哭无泪…… ……她真的不是来到了难民集中营里了吗?! 就算孙二娘肯将自己手中积攒的那些金银财物送进山寨库存充公,那也无法掩盖这个摆在他们面前的残酷事实。 一向大大咧咧的孙二娘此刻也默了半饷,略微带着些迟疑道:“要不……我叫我家痴汉过来,再去山脚继续干老本行?” “阿姊,你在路上可是答应了我的,从今往后绝不再操旧业!” 潘伊怜的左眼皮急跳了几下,急忙截过了话头。 在大树十字坡酒店内的那顿饭,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那般恶劣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在二龙山重演。 “却也是……”孙二娘叹了口气,又看向她,“那依你之言,又该如何?” 潘伊怜轻轻叹了口气,思索了片刻。 山寨里目前虽说有着四百来人,但能够一次性下山的名额,也仅仅有两百来人。 剩余的三百来人仍需固守在二龙山寨以及三道关卡中,以免受到他人的突然袭击而弄得措手不及。 而能够下山的两百来人,瞧着平时的状态,也不像是时常习武之人,战斗力可见一斑。 而听闻大哥所言,前些时日他们曾下山撸过几次羊毛。 方圆十几里处稍微大型的庄园,几乎都走了个遍,他们手中也没有多余的米粮可供他们取用。 而他们又不是杀鸡取卵那般凶神恶煞不计后果之人,只能作罢。 再远些的地区,一则尚未熟悉情况和地形地貌,不能贸然前行。二则最近官府派出的官兵动向极多,若是不幸在半路上相遇,那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几乎是团灭的状态。 所以,为今之计,最稳妥,而又最实际的一个法子就是: 让一个可靠的人扮作商贩,带领一个车队去远处的城镇、乡间大量采买米粮! 这样,既避免了被路上盘查的官兵追捕的风险,又能够快速充满山寨的米粮库存! 负责购买米粮的人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办妥,那就是暗中探查并打通贩卖私盐的渠道! 贩卖私盐,这可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二龙山山寨此时虽说最近的危机时缺粮,但最大的一个危机,则是缺钱。 大大的缺钱! 扩充兵马。 购买武器。 修葺山寨。 操练兵马。 甚至在四处广泛扩大影响力度。 哪出都需要钱! 需要大量的钱! 而做什么来钱来的最快? 一个是攻打别处城镇,靠掠夺来大发战争财。 但目前就这个状态,只勉强能够自保。并且目前北宋尚未出现动乱,出师无名,这个法子目前想都不要想! 另一个,就是贩卖私盐。 虽然这几年北宋朝廷还算平静,但他们从中收取巨额的盐税,但却大部分用于了挥霍奢侈,落在了那些蔡京这类奸臣乱党之辈的手中。 从他们手中抢肉吃,可谓是风险极大,贩卖私盐若是被官府逮到,斩首勿论,累及九族! 但就因为风险极大,若是能够掌握了贩卖私盐的渠道,成功地偷运过来并快速卖掉,就能从中获得极大的牟利! 听她低声细述了一遍其中暗含利害之后,孙二娘立刻应了下来,“这法子倒也好!我和我家那痴汉在几个城镇里也算有些门路,应是能够打探出些可靠的消息!” *** 连绵起伏的峰峦,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封世界里。 一条还算勉强认得出的羊肠小道之中,缓缓低行着两辆辎车。 辎车上面装载了十几箱的红木箱奁,均用拇指粗细的的麻绳紧紧地捆在了车身上,随着车身的不断颠簸,竟然纹丝不动。 辎车两侧,有两队士兵在跟着随行。人人均是戴着白范阳毡笠儿,手中提着红缨枪。 因是雪地,虽是穿着长靴,深一脚浅一脚低陷了进去,无法行的太快。 为首的一个,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骑在马背上,腰间挎着一柄黑鞘腰刀,一身步兵都头的打扮。 在他的身侧,则跟随着两个衙役。 自从武松带着心腹衙役赵构生等人,一路上押送着知县李大人的礼物往东京而去,已是过了些许时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5章 黄泥冈 虽是趁着雪天赶路有着诸多不便,但白天赶路,夜里打尖住店歇息,吃喝用度,所花银钱,都从公家的口袋里出。 除去天气寒冷这点不好之外,倒也算是一路游山玩水,乐得逍遥自在。 途中已经经过了几座城镇,又翻过了伞盖山等几处山林,一直相安无事。 越往东京行走,越是见不到几处乡镇。 茫茫林子内,半日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由于辎车内装载着金银珠宝十几箱奁,一众人马的特征还是极为显著,明眼人一瞧,就知晓这是官府中人押送着什么宝物。 想起前不久发生的特大生辰纲被劫案,更是令人暗暗担心。 只怕某一处林子里突然蹩出一夥强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起初众人俱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偷觑马背上武松的表情。 只见他表情沉稳,看不出一丝的慌乱,派了几个士兵骑着马去前面先行查探情况,再回来报告。 倒也不曾遇到看上去可疑的人马。 想来并不是人人都会遇见那么晦气的倒霉事的! 今日所行之处,唤为黄泥冈。 四下里无云无风,又是冬日,四周都是枯枝败叶,:“小人见这几日天气寒冷,怕都头屋内寒冷,于是就擅作主张多添了些木炭进去” 武松微微蹙眉,语气平板,“那你可晓得,木炭放的多了,会有什么后果?” 赵构生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惶恐,语气里含着十分的愧疚:“是小人的错!小人一时疏忽,差点让都头中了炭毒!真是该打!” “……炭毒?”武松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遍。 “是小人的错!”赵构生深色惶恐地望着武松,见他脸上似乎有些阴沉不定,更是一阵懊恼,暗骂自己真是个瓜脑壳!连忙低头单膝跪下,“小人只是一心想着多添些温暖,却忘了这木炭若是一次性在屋内烧得太多,会让人渐渐昏迷,甚至性丢了性命……小人下次一定打起万分的精神!” 正不知该如何向都头表明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迹,却冷不丁地听见对方却是一句轻描淡写,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你且起来,我自不怪你” 赵构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头……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原先的那些什么都头,什么大人,都不曾对他们这些没甚用的衙役假以颜色,若是哪出事务上出了差错,更是拿他们顶缸做替死鬼,那会如此地善待与他?! 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感动,瞧着前面的那个背影,暗暗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他只跟定了武都头。 *** * *** 小剧场: 正不知该如何对都头表明自己的心迹…… 赵构生(擦汗)(俺真的是一心为了都头好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6章 返程 无暇顾及身侧赵构生为何一脸激动不已的表情,武松思及东京临行前的种种,只觉得心口一阵复杂。 亲耳从他人的口中知晓了这个答案,内心却意外的并不是很十分震惊。 或许……他内心深处早已模模糊糊地知晓了这个真相,只是一直不肯承认。 如今真相大白,他自是该归还她一个清白。 再思及她是在自身也中了炭毒的情况下,勉强将他沉重的身体拖出屋内,强忍着不适做了些急救的手法,想必也是十分艰难。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可他却不曾道一声谢,还因一时误会,丢下了那般伤人的话。 他混迹江湖多年,又曾在柴进府内受尽冷落,自是知晓被人误会另眼看待的滋味,并不是那般好受。 又想到她虽说与二龙山山寨众人有所牵扯,但目前也不曾做出实质性的歹事,况且还是少见的善待哥哥之人,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堵得有些难受,一阵懊悔。 只是暗暗忖道: 【自是从东京回去到阳谷县,再寻个上佳的时机,跟她好生赔罪才是!】 又忖道: 【也不知哥哥那头是否还安稳?】 正这般想,又往前行了十里路,转了个弯,不多时,便见到前方显现处几座稀稀落落的茅草宅屋,看样子像是一处普通的农庄。 冬日天黑得早,若是错过了宿头,免不得在这荒郊野地里露天扎营,那可就要吃苦头了。 众人见前方终于露出可供夜宿休憩之所,面色纷纷都露出几分喜悦。 武松派了个衙役,去和庄子里头的人亮了官府的牌令,说明了来意,讨了几间平整的厢房住了,又将装有贵重物品的箱奁依次搬进武松下榻之处。 分派了门外夜里执勤人员之后,便跟农家借用了下厨房,将辎车内自带的米粮菜蔬放进铁锅里稍热了热,分派给了各位兵卒吃了。 武松见日常事务已经安排妥当,便点了几个兵卒随身跟着,借着与农庄主人闲聊的空档,趁机查探巡视了庄内一番。 见农庄之人各个神情质朴,不似奸人贼党一流,也并无可疑神色行迹,便寻了个借口回房,正待宽衣休息,却听见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几声,打开门看时,只见赵构生身侧站着一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出头,黝黑的皮肤,只冲着他露出憨笑。 此人正是此处农庄的主人,李三。 赵构生连忙道:“都头,这位李三哥有事找您” 李三见武松出来,连忙上前陪笑道:“这位大人远道而来,俺这庄子虽是安扎在这偏僻处,但也不能失了礼数,方才却是照顾不周,望大人见谅,方才跟厨子支会了,又弄了一桌好酒好菜,若大人不嫌弃,请移尊步同往” 武松见庄主竟是亲自来请自己去宅院内做客,言辞诚恳,不好推却,便应了下来,让赵构生在屋内临时看守,跟着李三去了里间。 一踏入那里间,顿时一股热烘烘的气流迎面扑来,只见屋内站着几个人,三男两女,一个白须老头,两个青壮汉子,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一个年少女子,都见了礼。 李三介绍说这些都是内宅家眷,乡间野夫,也不懂什么规矩,让大人见笑。 中央摆着一个八仙圆桌,上面布了些好酒好菜十几盘,待众人坐下,武松与在场的各位闲聊了几句,但并不曾吃酒,只推脱道:“明日须早起赶路,万不能饮酒误事”。 又聊了一些当地的状况,只见李三似有话堵在了喉咙里,却又吞吞吐吐地左顾而言其它。 武松有要务在身,若是对方有事相求,不好应承下来,只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子,见时日不早,便起身告辞回房休憩。 自是一夜安稳。 此后又过了数日,翻过了几道山坡,路上到是远远见了几个泼皮赖汉,但俱是离着老远不住地眺望,只是不曾过来骚扰。 渐渐地离着东京京城近了,道路也从崎岖不平的山路,转而逐渐变成了宽敞的青石板路。 行程加快了许多,但武松仍是觉得路上耽搁的时间有些过久,便令手下减少了每日中途休息的次数。 又过了三日,终于监送着辎车到了东京知县李骏亲戚家,向门牙递了书信,交割了箱奁,又受到主人家款待了几日,便推脱要早些回覆大人,领了赏钱,讨了回书,也没有心思在东京街上闲玩,便领着一行人抄了近路往阳谷县赶去。 待武松领了一队人马回了阳谷县,去了县衙里交纳里回书。 前后时日,原本该两个多月的行程,却仅仅用了个把月的光景。 那知县李骏见武松竟是比自己预估的时日还要快上数倍,看了回信,知晓他已将礼物安全押送过去,没有半点闪失,心中更是欢喜,当场赏了武松三锭十两银子,又留下他一同吃酒,念他一路辛苦劳顿,特地允他整整放了五日的假期。 待宴席散了,武松拜别知县李骏,回到了衙门后院歇脚院内,找出一套新的衣衫换了,又戴了个新头巾,锁上了房门,一径只顾去紫石街找武大郎面馆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7章 番外篇 缘起(三) 3、武大郎 【话题是缘由一个可爱的书友提供的灵感】 今天来随便聊一聊武大郎这个人物。 很多人都认为他实在是个悲剧人物,人丑没人权,被人害的惨兮兮。 的确,天生长相有优势的人群,就是很容易获得其他人的喜爱。这个是人性,几乎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不管是人,还是物品。 但是,造成武大郎(《水浒》原文里的)最终悲剧不仅仅是因为他相貌丑陋,身材不高。 他身上具备着另外一种让他逐渐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特质,那就是他的性格。 他性格极为懦弱,自卑,活在了他人的言语之下,活在了他人的目光之下,几乎没有自我意识。 你瞧,那些整日围在门前欺负小潘(水浒原文)的那些浮浪子弟,用着轻浮的语调,说着十分难听的浑话,笑话小潘肯定总是偷汉子,因为武大无法满足她,武大也只好默默地听着,根本不想去争辩什么,到了实在忍不下去地步,也只是灰溜溜地举家搬迁到阳谷县去了…… 遇到任何事,也只是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人打了左半张脸,他再送去打右半张脸,让对方消了气,事情就会了结了。 但事实上,理想是很美好的,现实是很残酷的! 你以为你退了一步,是自己心胸开阔,不记睚眦,而对方心里却只是在嘲笑你,逐渐会愈加地轻视你,进而得寸进尺。 社会上的丛林法则,有的时候真的是从古至今,都颠簸不变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校园欺凌屡屡出现,好多人都蒙受过这种可怕的折磨。 就是因为我们这种人都太善良了! 都本着不想与人争斗的念头! 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他们! 进而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以为我们就是好欺负…… (我不是来教坏小盆友的啊哈哈,我只是有感而发,若是有人在遇到这种事,不要想着躲避,而是主动地想解决办法。不要使用暴力解决,那是最下下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没好处。兵不血刃对方,才是正道) 再说武大郎的悲剧。 造成他最后悲剧的,不仅仅是外在条件。 有些时候,性格决定命运。 这里多提一个人,王英,王矮虎,比他高不了太多,长得也不甚好看,但就能霸个山头做山大王。 王英,就是典型的土匪。其他条件跟武大差不多,只是因为性格与武大的截然相反。 他俩是两个极端角色,一个是过于懦弱墙头草,一个是视人命如草芥,吃人心肝。 自然这两种性格都特别差劲,但是从这里也能察觉,性格,其实真的蛮重要! 【这里要特别说一个角色。】 【一个我一直都十分喜欢的角色。】 冰与火之歌,这部美剧里的小恶魔,大家应该都有有所耳闻吧! 同样是侏儒身材,长得奇形怪状的冰与火之歌里面的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起先也是被各种人冷眼相待。 这其中还包括了他心中一直敬佩着的父亲和长姐,这俩人甚至不遗余力地想要找到各种空隙来打击他,迫害他,甚至是杀死他。 他本人也是极为痛苦,但他与武大郎截然不同的则是自身的性格。 面对包围在四周的种种危机,他并没有看低自己,反而是锲而不舍地追求属于自己的荣耀,属于自己的骄傲,属于自己的自尊心。 他笑看往日一切痛苦,他甚至可以直面地面对自己那无法忽略的生理缺陷,可以在谈笑之间自黑。 他面对着绝境,也不放弃,而是决定与往日的一切绝然割裂! 他是一个时刻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又想要什么样的人。 而最终,这些努力都获得了相应的回报,他被龙母所认可,获得了国王之手的殊荣和待遇。 别人不再用那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这个小恶魔,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他身上的光芒,完全可以让人最后忽略掉他自身天生的缺陷。 到了后来,冰与火之歌这部美剧,我就是去看小恶魔还有囧还有龙母去的,其余人都不是很在乎了。 所以,武大郎的悲剧,最根本,不在于他长得丑。。。。 其实这也反映了最基本的人性。换个最直接的角度,我们愿意做武大郎那样的人物吗? 我很直白地说,我绝对不会,我想,绝大多数的人,也不会选择当武大郎。 还有一处极为重要,那就是社会这个大环境,对人的一生也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其实,除了武大,还有很多长相普通,性格也普通的人物的命运也是极为凄惨。比如说被黄巢当了两脚羊吃进肚子里的那群人。 北宋时期的当地恶霸,不良地主,贪官之流,是不能容得下武大这样的人竟然拥有好资源的。 他们横行霸道惯了,视人命如草芥,迫害无权无势的群体,本身就没有心理负担。 所以,可想而知…… 所以, 我们要保持内心的那股善良和真诚, 但绝不要对那些肆意欺负, 无端打击我们的人低下宝贵的头颅! 那是你的自尊, 也是你的尊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8章 切勿多心 “武都头,从东京回来了啊,一路辛苦啊!” 隔壁间卖纸人纸马纸钱的赵四郎冲武松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看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县衙里头的武都头嘛!我这小店里又上了些好酒,过来坐坐吃几杯暖暖身子啊!”另外一家小酒馆的老板也笑吟吟地探出头。 在紫石街上匆匆路过的武松微微朝着他们点头示意,“改日吧,改日” 想必他的行踪,应是哥哥与这些人讲的。 与这些人敷衍了几句之后,便来到了武大郎面馆的大门外面。 因是已过了下午申时,见面馆已经早早打烊了,大门紧闭,便上去叫门。 “哥哥开门!武松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武松静静地立在原处等待开门。 只见门闩发出微微的格嚓响动,连日来急切赶路的焦躁心情不知怎的,随着那粗糙的“擦擦”声,竟变的有了几分愉悦。 大门打开,武松伸手掀起了厚实的门帘,两三步跨进门来。 嘴角微勾,正待说些什么,却发觉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鲜亮丝绸的陌生女人。 武松神色微微一滞,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敲错了大门。 待定睛一瞧,只见屋内的摆设,仍是自他临行前的的那个熟悉的场面。粉白色的墙面,方格子木窗,铺了石砖的地面儿,还有几张桌椅板凳。 那女人见他直直地望着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上前羞答答地道了个万福。 “见过叔叔” 武松一怔,茫然四顾了一圈,只是仍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不见哥哥出来迎他。 “你是何人?我哥哥呢?” 女子的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娇笑道:“方才面馆打了烊,郎君外出采买明日所需的果蔬酒品去了,过不了多久便回。叔叔……自是不必焦急,且坐下来慢慢等” 眼珠偷偷在武松身上转了几转,似羞似怯,“叔叔这等人物,那日奴原是在街上,远远地望过一次,只是那时却是人多,倒也不曾像今日这般,瞧的真切。”捂着嘴娇笑了一声,“那虎真是真大呢,叔叔真是好气力……” 武松瞧着眼前的女人,只听见她一口一个亲热的“叔叔”,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是暗自蹙眉。 此处情形,倒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暗暗忖道: 【自他走后也仅有个把月的光景,哥哥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却见她堆着笑朝他走来,伸出手想要替他解下披着的大氅, “叔叔不必拘礼,屋里暖和,瞧着叔叔一脸的风尘仆仆,准是又饥又渴。听大郎说,你前段时日去了东京公干,想那东京离此处遥远,却不晓得竟是如此快地便回了!叔叔一路辛苦,请先坐着,待奴家为叔叔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润润喉” “不必烦劳”武松伸手挡住,转身寻了个角落坐下,不动声色地瞧着眼前的女子转身去了厨房,忙碌了一番之后,捧出一壶热茶,沏了一杯,端给了他。 武松接过了茶杯,怔了半饷,又放回了桌上。 见她动作熟稔,对面馆摆设的物什很是熟悉,似是在此处已是生活多时,不似作假。 而这女子劈面便唤他为“叔叔”…… 难不成,她是哥哥新娶的“老小”?! 是他的……嫂嫂? 若是如此……她却是又去了何处? “叔叔怎地不吃茶?” 女子嗔怪了他一声,又端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眼梢微微一挑,眼波似有似无地传了过来。 “怎么,叔叔看不上奴这个嫂嫂?” 又待说些什么,却见武松静静地瞥了她一眼,站起了身。 “武松想起衙门里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哥哥”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却见大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娘子,开开门!” 女子脸色变了变,轻哼了一声,却仍是去解了门闩,开了大门,掀起了厚帘。 只见武大郎挑着担子进了屋内,见武松正立在厅内,一呆,随即便是一喜。 “兄弟,你却如何这时回来了?” 女人抢过了话头,话虽是对着武大说的,却是嗔了武松一眼。 “大郎,你来得可真不凑巧,你这兄弟正要去忙衙门里的事儿呢!”嘴角撇了下,“只怕是见惯某个浮浪的,便瞧不上奴这个亲嫂嫂罢!” “这……”武大怔在了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家媳妇和兄弟。 武松目光一凛,闪过一丝阴寒,却不接话,只望着武大,“哥哥,若是方便,借一步说话” 武大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侧的女人突兀地清了清嗓音。 武大只得汕汕地笑了下,偷觑了她一眼,脸上赔着笑道:“兄弟,这事是为兄的不好,待你走后不久,便有媒人上门提亲。是阳谷县周边一个姓郁的人家的,这便是你的嫂嫂了!倒是俺方才不曾介绍,是俺的怠慢疏忽了!” 上前小跑几步,拉住武松,推向了郁氏,催促道,“兄弟,快见过你的嫂嫂!” 武松微微蹙眉,但仍是上前行了个礼,声音平板冷淡,“嫂嫂,武松有礼了!” 郁氏斜了武松一眼,嘴角微勾,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只怕你家兄弟嘴上唤着嫂嫂,可心里,却没将奴当作自家嫂嫂罢?只怕是把哪个没名没分的,当成自家人了” “娘,娘子切勿多心!我家兄弟只是方才从东京归来,身子乏了,气色不好……”武大见自家婆娘变了脸色,连忙上前去哄,也不知为何她似是极为不待见武松。怎料下一刻那婆娘甩下手中的茶杯,竟是一脸气忿忿地转身蹬蹬蹬几步上了二楼。 武大见状,只得丢下一句“兄弟一路辛苦,先自去休息,明日偷空再与你细讲!”,便也紧跟着上楼去了,只留下武松一人立在厅内。 踌躇了半饷,武松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见里面的衣物被褥摆设依旧,只是落了一层灰。 除此之外,墙壁上倒是没了原先的壁炉。 武松立在原地片刻,随即转身关了房门,返身回了县衙。 他须查清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79章 纷纷默然 武松返身回了县衙,找了主簿,要了近期的记录文书,细细翻看。 见其中赫然有副状子,是关于潘家兄长首告清河县钱大户的。 自厚厚一叠公文中摘出那几页纸张,仔细察看里面的内容,原来是潘家终于发觉自家娘子被清河县钱大户蓄意塞给了武大,便去衙门处递了状子,要讨回妹子和公道,最后是以解除了这场“非法”荒诞婚姻又保全了武大作为收场。 毕竟这状子里首告的是清河县钱大户,而不是武大郎。 武大则是因为救护有功,功过相抵,且潘家人并无怨言,并不予治罪。 而此案一经了结,潘家便带着他家妹子返回了本家。 记录到此终止。 她竟是趁着自己去东京公干这段时日,故意使人去衙门里首告。 武松有些茫然地盯着手中已经结案的状子,心思翻涌,不知是何滋味。 竟是会如此避讳于他,想必是怕他与他哥哥的关系,怕他在此会阻挠她的计划罢。 他若是在此,自是不会阻拦的。 怪只怪他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得明白。 微微喟叹了一声。 【她竟是有法子将自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并且竟也未曾连累到哥哥,想必是早已有所万全准备】 正思忖着,却见衙役栓子过来寻他,“都头,外面有人来找您!” 武松将公文整理好归到了原处,快步走出县衙。 只见门外一处角落里立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武大郎。 武大见武松大步自衙门厅内出来,连忙朝他招了招手,搓了搓手心,神色有些愧疚,“兄弟,方才实属让兄弟见笑了……也是俺不好,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武松截了过去,“哥哥,你且说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武大叹了口气,“兄弟,不瞒你讲,自你那日走后不久,俺便被那潘家一纸诉状,告到了县衙里,差点吃了官司!却是吓得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只是俺对他家的娘子有救命之恩,县衙里又有你的面撑着,县衙老爷便对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了过去,还平白无故地惹来他人的一顿笑话,真是晦气!” 又道,“这事了虽了了,但面馆里却是极缺人手,幸有你派过去的兵卒镇着,倒也不曾有人再来寻俺开心” 武松又问道:“哥哥托了哪个媒人说的亲?” 武大郎咧嘴笑了笑,“就是隔壁开茶馆的王干娘替俺办的。俺与她倒是相熟!干娘为人热络,又是个好心肠,平日里爱管些闲事,见俺这些时日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操持个面馆,甚是劳苦,便过来与俺说了几次。俺见王干娘素来能言善道,在这阳谷县里路子又广,识人也多,不管是做媒还是做牙婆,都十分熟练。俺见她前段时候一直卧病在床,才恢复健康,却又好心地操心俺的事来,也不好退却了她的一番美意,只是唯恐别家娘子瞧不上俺……” 话锋一转,面上的喜色更浓,“但干娘却讲,如今俺也算是有家业的人,虽是个头有些矮,倒也比以往好找些,这般事,来回跟俺说了几趟,见俺嘴上有些松动了,便给俺在前村里,寻了个家庭贫苦的娘子,下了聘书。” “那家娘子因为父亲病重,急需要冲喜,便寻了个近的良辰吉日,没过几日便过了门。俺先头仍是有些不信,但如今倒也过的无风无浪的,倒也平和。前些天俺们夫妇两个还去了干娘家,特地买了些好物送与了干娘,以表谢意,只是事儿却不曾来得及与兄弟说……” 武松见武大郎说到最后竟是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只叹了口气,道:“既是哥哥愿意,便好” 又道,“既然如此,武松也不便在哥哥家居住,以免搅扰哥哥与嫂嫂的生活。明日便寻个空闲,再去哥哥家中领回衣物被褥” “兄弟,这……”武大郎本来又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第二日,武松领了个士兵,返回武大郎家中将屋内自己的衣物等物什整理好,拿麻绳捆了,放进担子里,让士兵先行离去。 武松在门口正待与哥哥辞别,却听见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你家的兄弟,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果真是当了都头,发迹了,又是县老爷那里的红人,却是不再将阿哥和阿嫂瞧进眼里了!” “兄弟,你嫂嫂只是一时口快,她本没有什么坏心眼……”武大郎老脸一红,急急忙忙地跟武松解释。 武松静静地往里瞥了一眼,却也不曾说话, 转过身,刚想离去,却又转过脸来问,“哥哥,这几日面馆的生意可还好?” “还行,还行”武大郎有点摸不着头脑,兄弟突兀地这么来一句,到底是个啥意思? “嗯,既是如此,武松走了”武松朝着武大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衙门后院一处独门小院里。 从武大郎家中挑过来的几担子物什摆在地面上,武松清点了下旧衣物,见有些几年前的衣物仍旧在箱笼里放着,有几件甚至是他年少时的衣衫。衣衫已是过了几个年头,色泽褪的厉害,已经没了用处。 冷不防却见一件衣衫,两端的袖口和衣下摆处,竟是不知被何人歪歪斜斜地扯去了些布料。 正待拿出这些无用的衣物打算处理掉,却见那件破损的衣衫里掉出了个小物什出来,斜斜地落在了地面上。 武松顺手拿起一瞧,却见这物什,竟是一个小巧的同心方胜。 *** 烟霞散彩,日月尧光。 千株老柏,壑色苍苍。 门外,眼界处便是石崖的枯藓,倾斜的峰峦。 虽不闻花香鸟语,却能感受到寒风习习。 整顿了二龙山山寨往昔的邪风歪气后,宝珠寺大殿内的交椅上,依次端坐着几个人。 依次是鲁智深,杨志,潘伊怜,张青,孙二娘和曹正。 “阿连,你且与众人说下目前山寨的具体情行”鲁智深朝着坐在第三把交椅上的,书生打扮的潘伊怜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潘伊怜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微微顿了顿,道:“前些时日我与二姊点查了一番寨子里的米粮和金银等库存,先不谈钱财,只那每日所需果蔬米粮的剩余,已不足全寨人一个月的用度” 一股冷冽的寒风自大殿角落里的破窗处吹了过来,众人纷纷默然。 尤其是为首的鲁智深和杨志,以及后面的曹正,更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他们早已点清点过寨子里的库存,早已晓得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一想到一群大老爷们如今竟然会沦落到为了米钱这等物什犯愁,心中就是一阵窝火。 鲁智深默默地想着。 【却因这等杂事堕了洒家在妹子面前的脸皮!早知如此,应叫他们晚些上山才好!】 杨志默默地想着。 【……为何洒家到了哪处,都会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 曹正默默地想着。 【原本俺就是入赘的女婿,原本这回在寨子里混出了些头地,只盼望着接了自家婆娘上山,好叫她瞧瞧自家现在的威风,却被曹爽那小子给毁了……完了……】 张青默默地想着。 【不知没了自家老本行,在这寨子里还能做些什么……】 孙二娘默默地想着。 【……】 **** * **** 小剧场1: **** 鲁智深、杨志、曹正、张青都陷入了默想中。 孙二娘(空白):【……】 **** 小剧场2: **** 鲁智深:“洒家如何如何!” 杨志:“洒家如何如何……” (两个关西老乡,能够凑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 * * ***** 多谢【刀锋断影1】的打赏! 今天的跟昨天的! 你那句睡了哈哈简直要笑死我! 那个句号真不是故意放上去的,是马虎了…… 嗯, 还要说一个故事,也算是糗事。 这本书的名字,原本最后一个字,是“记”,记录的记, 但是由于马虎了,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计” 卧槽签约的时候我还没发现呢!! 结果弄封面的时候还愣愣地跟美工说,你弄错字了…… 然后…… 就没然后了。 签约后,书名不能改。 嗯, 还有很多一直坚持给这本书投票的书友,最近工作实在繁忙,就不一一录入在这里了。 但是, 你们每一张投票, 每个人的名字, 我都能在后台看到! 你们的名字,我都记在心里!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多谢大家的捧场! (鞠躬不下台) **** * * * **** 【然后在这里,我要统一说几句,今后不再提及】 【是关于那些不怎么友好的人】 我真的很忙,十分的忙。 前几日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加班,忙的凌晨都无法休息。 有时候甚至一夜不睡。 但是, 只要是认真留下书评的, 我若是看到, 而且恰好有空, 便会认真地回应任何人。 不管是对某处有疑问的,还是对某个人物有看法的。 诚然,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想法。也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是正确的。 不管中途出现何种分歧,我都会笑纳。 若是那处写的出现明显错误,我若看到,也会抽时间去查证并且改正。 我也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 但是, 那些无端来找茬的, 我敬谢不敏。 我喜好广交朋友,也用心对待每一个用心对待我的人,但我十分讨厌那些无端释放恶意的人。 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在网络上。 我都不会对这种人假以颜色。 这也就是之前我为何说我十分喜欢小恶魔的性格。并且我也绝对不会当武大郎。 在这里对这种人,统一说声: 既然不喜,走好不送。 出门左拐点叉。 至于性别,我若留言说我是男的,有的便会笑话我心理变态写这种来博眼球,我若留言说我是女的,有的便会拿性别歧视来攻击。 可笑至极! 真不知道这能证明你们什么。 难道是证明iq为负值? 总之,今后,若让我再看到这类,无端过来撒气的,找各种可笑理由谩骂的,人身各种攻击的, 【一律删除】 【永久禁言】 以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0章 万全之策 “我夫妇两个,手头倒还有些余钱,这便拿出,入了寨子钱库,也算聊表小弟的心意!” 张青望了孙二娘一眼,见自家浑家也是这等念头,便率先开了口,爽快地将私房钱捐了出来。 “路上托阿连的福气,倒也攒了些小钱,估摸着也能有个几百两金子,也够用一些时日了。原本就是投奔大哥来着,我俩目前也没处使钱花” “倒也是个爽快性子!”鲁智深大喜过望,粗声道:“却是让你们夫妇两个先破费了,算是寨子先征用你们的,等寨子过后弄来钱粮再如数归还两位!” “哥哥说的哪里的话!”孙二娘语速飞快地接过了话头,“如今我俩个也是寨子里的人了,这二龙山山寨,自此便是我们夫妇的家,添块砖瓦甚么的,难道还要算的那么清楚,像外人似的!” “哈哈!确实确实!”鲁智深哈哈笑道,“既是二位如此说了,洒家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便是拿你们当外人看待了!” “张大哥和孙二嫂真是雪中送炭啊!”曹正笑道,“近些日子山脚下倒也打过几次秋风,只是青州官府频频派了几波官兵在四周游荡,却也不好下手” 潘伊怜笑吟吟地说道:“我手头上也有了些积蓄,原本是空着两只手过来的,哪想到半路上因缘巧合弄了一票,也合该是山寨里的福气!” 暗暗思忖道: 【张青与孙二娘都已经明确表态了,也只得跟着来个囊空如洗,紧跟着站队了……】 “好,好!”鲁智深大喜,刚想夸赞众人一番,却见他妹子又话锋一转,“钱财等物什,如今便暂时稳妥了,但如今却仍有个火烧眉毛的问题急需要解决,那就是口粮!这处缺口却是万万等不及了!” “除此之外,张哥二姊填补上的银钱空缺,也只是能够解一时之急,但若是想要更为周全,却也得想个万全之策的法子” 众人皆是点点头。 “这便是我今日想要跟大家商议的事情” 潘伊怜见话题终于被引到了主题上,便开门见山地说,“就是关于贩卖私盐这件事” “眼下山寨粮仓急需填补,而寨子内又方自经历了比较大的动荡,为了稳定局势,不宜派出过多人员出寨。” 顿了顿,又道,“再加上各位也知晓,离着不远处的青州府慕容知县近些日子,连续批了几道公文,让几波人马在四周昼夜不分地扫荡,逮捕可疑人员,若是我们一次性派出较多人马去了较远的地方打秋风,在路上实在显著,很容易暴露踪迹而被盯住围剿” “而我们目前人丁稀薄,每个劳力俱是应该保存的有生力量,若是一次性折损过多,则对寨子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了!” 鲁智深赞同地点点头,“你且往下说”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最为稳妥。” “那就是派个合适的人,领了车队,去各个米仓充裕的城镇里,以正规渠道去采购相应的米粮果蔬。这样一则可以躲避路上官府的追捕,二则,趁着采购米粮的正规幌子,暗地中去调查私盐这条暗线。” “若是能够搭上这条线,便是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好钱充库了!” “而贩卖私盐这条黑路子,想必不需要我多言,大家也应该知道从中的危险性和暴利性了吧!” 身侧的杨志颌首,“洒家虽是没有接触过这等人,倒也在闲暇时分,听闻过手下人说道,那些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只要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回走上一趟,不需多少本钱,一次性便能够挣到几千贯!” “这倒是个不错的来钱之策!” 其他人纷纷认可,都是在道上混过很多时日的人,这条令当地官府头疼不已却屡禁不止的灰暗地带自是有所知晓。 见此事并无异议,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杨志率先表态,“既是如此,洒家便下山走上一趟”鲁智深需要坐镇山寨,而他的外形也不符合“采买”米粮商客的身份。其余的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武力平平,而贩卖私盐毕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行事,必然多行小路山路,若是遇见官府追捕,或是半路遇见强人截道,只有他才能保证车队一路安全。 鲁智深点头,“那就如此办!” “哥哥此番,倒是不便前往了”潘伊怜叹了口气,见杨志带着疑问地望向她,又道:“此次的主要任务,是外出采购米粮,次要任务只是先打探一下贩卖私盐的渠道、途径等等的虚实,待打探的差不多才行此危险之事。况且山寨方自平了那场骚乱,才趋于稳固,需要你和大哥一直在山寨中坐镇,正是重新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又怎能错过?再者说,杨大哥,你与我大哥同是军户出身,山寨中美日军务需要你来整顿,这也是杨大哥你最擅长的” “……却也是”杨志叹了口气。 “那正好,这一片地界我们夫妇正巧相熟!” 张青和孙二娘见状便主动请缨,要求接下下山运粮这趟任务,说不但他们认识的江湖人多,若是打探有关贩卖私盐的小道消息更是适合,而且这片地界熟悉,也知晓怎样走,什么时辰走可以躲避官府的追击,若是不幸迎面撞上了,也懂得如何逢迎他们。 见他们坚持,鲁智深便应允了他们二位明日领着一队数十人的人马和车辆下山。 见杨志并没有坚持要领队出发,看其表情,应是认可了她的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潘伊怜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真的不敢让杨志接这趟活好么…… 杨志这个人,虽说有着与林冲不相上下得一身本领,但是近些时日总是时运不济,不管走到哪里,仿佛都是霉字当头。 先是运送给宋徽宗盖万岁山的花石纲那趟差事。 领了这一美差的制使一共有十人,均是从太湖边搬运了花石纲出发,然后目的地都是东京。 可偏偏就只有杨志押送的船,在黄河沟里翻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1章 得了抑郁症的人你伤不起! 话说与当年的杨制使形成强烈反差的,就是那个连年不断交好运的,当朝宋徽宗宠臣,高俅高太尉。 这位高俅高二哥也算是一位神奇人物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街头小混混,流落街头,极为破落,要学历没学历,找不到合适的饭碗吃饭,但却架不住这人多才有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踢球以及作词作诗,没有他不会的! 这厮整日的风花雪月,不干正事,终于在某一天,被气的一佛出世的自家老爹一个状子,告到了开封府尹那处,安了个忤逆的罪名,打了几十脊杖,脸上刺上了字,被赶出了东京。 自此高二哥便流落他乡,投奔到了一处养闲汉的,名唤柳世权的人家。 一直等到三年后,等到了天子大赦天下,赦宥了罪犯,吹来了之风,高二哥才有了人生中第二次机会进了东京城。 但也不知祖上哪根高香烧对了,自此他便是一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爬上了人生的巅峰。 首先是被柳世权举荐到了东京一家开生药铺子处,然后被生药铺子老板暗中嫌弃,找了个借口,一纸举荐到了苏轼学士那处,苏轼也嫌他帮闲浮浪,又找了个借口,将他又扔到了哲宗皇帝妹夫,也就是神宗皇帝的驸马府里去了,不多久,便遇上了端王。 端王对他简直是要一见如故,爱不释手啊! 那端王不是别人, 正是未来的大宋皇帝,宋徽宗…… 被人一路嫌弃着扔到了皇帝那处,这高二哥的逆天运气也是没谁了! 等宋徽宗登上了皇位,没过半年,就抬举他做了殿帅府太尉。 殿帅府太尉知道是做什么的不? 那可是算得上是的天子脚下御林军中统领人物啊,相当于后世的*****之类的! 这可是妥妥的屌丝逆袭的模板啊! 这种逆天的好运气,真的不是主角光环特配的吗?! 如果仅仅按照主角光环来作为标识男主的话,水浒一系列的故事从他发迹开始,又以他的全面告捷结束,难道真的不是妥妥地笑到最后的隐藏最大男一号吗? 噗! 跟这位运气逆天的高二哥一对比,从顶着赫赫有名的杨家将某孙的显赫名片作为人生起步的杨志,杨制使,从接下了高二哥委任的押运花石纲的活计开始,如同触发了多古诺牌效应,在这条坑爹之路上一路走到黑。 犹如一支十分强劲有力的坚挺股票一路跌停,跌的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被黄河坑的一脸血的杨志,倾家荡产,花钱消灾,沦落到连最后一件祖传的宝刀,都要自个儿抱着在街头上插根草叫卖凄惨程度,然后,他又被街头上的破皮无赖大虫牛二给坑了…… 虽然在梁中书那里得到了短暂的赏识,被迅速提拔成了北京大名府里的杨提辖,但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没过多久,派他押送的十万生辰纲蔡太师的贺礼,又被歹人劫了! 还有前些时日的山寨走火事件…… 这厮简直是干啥啥砸手里,运啥啥遭殃,可谓是年度体验最差的物流小哥首选人才! 她真的不敢让他接这趟活…… 若是这一次,这么简单的采购米粮的任务,中途再出现什么差池的话,杨志估计又要犯抑郁了。 没错,就是抑郁……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这厮可是有前科的…… 前些时日,他在黄泥岗上丢失了十万生辰纲后,自觉实在无脸面见如此厚爱提拔他的梁中书恩相,丢下了仍在地上流着口水,动弹不得的一众军士,浑浑噩噩地走到了一处悬崖边上,见山崖陡峭,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竟是“如今洒家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无路可走,不如就跳下,寻个死路……”一了百了的念头,差点跳下去…… 若不是精神被压抑到极点,而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抑郁,应该没人会想着去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话说,自她的印象里,一百来条好汉,仅仅只有杨志抑郁的差点自杀…… 而这趟差事虽说基本没有危险性,可是架不住杨志脸上那块特征极为明显的胎记啊! 生辰纲失陷贼人之手,青州府里的那个慕容知县近日如此大张旗鼓地调遣兵马,估摸着也与此事有关。 毕竟如今风声正紧,那群梁中书派去押送生辰纲的军士,尤其是以老都管为首的,肯定为了摘清自己的过错,将所有的过错都一股脑地推到了杨志的身上。 恐怕,通缉劫走生辰纲大盗的那几叠通缉令上,可能也有杨志的画像…… 潘伊怜心中微微叹气。 杨志这些时日,还是留在寨子里精心调养,不要下山晃悠吓唬自己人了。 张青和孙二娘的动作很快,两日内准备好了下山的各种物什,带了金银财物和护身的兵器,点了些好用听话的,看上去面善的喽啰,换了套过路客商常穿的衣衫,征用了寨子里的辎车,依次排在二龙山山寨大门处,一眼望去,倒是有模有样。 孙二娘清点了人数,正待出发,却见潘伊怜带着几个孙二娘的伙计,领着一辆辎车,自后山处赶了过来,瞧着她穿戴齐整,似是也要跟着他们一众人下山,不禁奇道:“阿连这是要与我们一同去采买?” 只听潘伊怜笑着跟他俩打了声招呼,只说,“只是顺便跟随张哥和二姊的车队,去周边不远处的青州城转一圈,采买些个人所需日用物什,到时再跟随你们一起回寨,路上有个照应,倒是方便!” 下了山寨,寻了条幽闭小路,直奔青州城内。 到了城内,张青夫妇与潘伊怜约好三日后在东门老街外的第一家客栈碰面聚头,便各自分散行事了。 青州城一眼望去,颇具规模。 城门外悬着御敌的吊桥,城内繁华喧闹。 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市井喧哗,人烟凑集。 随处可见的大小酒楼,茶坊,勾栏,酒肆,并有寺院各几处,与原先所见过的小镇宛若两个世界。 *** 小剧场: *** 某帖子: 楼主:盖个楼,看都有谁是家中排行老二? 高俅:我 牛二:我 武松:我 关羽:我 貌似有某个走错片场了…… *** 小剧场 *** 高俅(得意非常):惊诧了吧!其实我才是男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2章 青州城 乳白色的清冷雾气,自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嘴里呵出,在半空中逐渐弥散开直至不见。 道路两侧,一眼望去,尽是砖木结构的古朴建筑。 由于他们早早备好车马,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借着暮色苍苍的掩护之下,从二龙山自小路直奔青州府而去,到了这里,城门方自打开不久。 跟他们一起进城的,还有挑着担子,赶着马车的菜农或小贩,熟门熟路地往城里赶去。 虽说北宋这个朝代一直没有实行禁宵令,所以自早市起,一直到夜市,较大型的城镇里的街坊巷口,随处可以见到漫无目的闲逛游玩的人,有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一脸疲惫的被榨干的模样,一瞧就晓得此人常年在风月场所留恋,昨夜必是在哪处温柔乡里度过的。 他们目前立在的这条街上,南面是福家金银铺,赵氏漆器什物铺,临街拐弯处还有个寺庙,看上去供奉的香火倒是极旺。 潘伊怜一行人只慢慢地往前走着。 迎面而来的,是一家小型驿馆,左侧一面,为一家丰家珠子铺,右侧的一家果子铺子里,飘出阵阵的清甜味道,隔壁是间茶行。 古香古色,原汁原味的一副清明上河图似的场景,猛然间在眼前铺展开来,教人眼花缭乱,直叫她心中暗暗大呼过瘾! 在去往二龙山的途中只是经过了青州城附近的城镇,因急着赶路,只是对青州城远远地望了一眼,不曾近距离赏玩一番。 想到这些场景竟然有朝一日会活生生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不是只能在史书中冷冰冰地读到,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激动一时之间只顾往前走,瞧来望去,目不暇接。 身后随行的几个伙计并几个喽啰见了她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得亦趋亦步地在身后紧跟。 再往前行了一段路,眼前呈现出了一条车水马龙的集市。 这条集市,可比当初她在阳谷县见过的那个要大的多,当街摆设的物什也丰富得多。 像什么腌辣萝卜,炸冻鱼头,蜜饯雕花,水晶麻糕,旋灸猪皮肉这类让人一眼就垂涎欲滴的零嘴,俱是在梅红匣儿里盛着。 还有各种卖野味的,问了问价钱,价格上倒也中肯,一份肉熟食也不过十几文钱。 虽是让人心痒难忍,但她却也极力忍耐了下来,没有丝毫地停留,只是一径地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这条集市上摆出来的货物就越趋于精致和典雅,渐渐地开始变成贩卖珠宝,布匹,香料的铺子了。 附近还分布着几个零星卖艺杂耍的,唱小曲的。 “紫暘春光好,红楼醉管弦……人生能有几不乐是徒然……” 歌喉绵绵,似诉似嗔勾人魂,身侧丝竹,根根拉弹,轻挑慢抹,拨拢出丝缕缠绵乐。 见了眼前这幅繁华的一片祥和景象,潘伊怜不由的心中喟叹。 【这般美好祥和的场面,想到在不久后就会被来自北面的金兵铁骑践踏成了凋零衰败的泥中花,真是让人不由得无限唏嘘!】 良辰美景虽好,但此刻却不是流连忘返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问了个过路人关于城中最大卖书的地方,只说往前走个两条街的路程便到。 又走过一条街道,十字路处立着一家酒店,十分的惹眼。 牌匾上的镏金大字飘逸有力,甚是精美,只见门首处俱是覆着彩绸,气派甚是奢靡,那亮色绸缎似是不要钱铺张的四处可见。 经过的时候,往里面偷觑几眼,只见里面的厅堂里立着的酒博士,正对着主顾笑脸相迎。 除了主厅之外,侧面还设立了一溜的小包间,安着吊窗,花竹盆栽,门口还悬着垂帘绣幕,隐隐约约能够见到里面有三五个人的身影正在举盏痛饮。 望了望酒楼上缠绕的绸缎,在瞅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棉麻棉袄衣衫,见那迎来送往的茶博士的一身装扮,都比他们一行人更为讲究,映衬着潘伊怜一行人更显的局促,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大山深处的乡下人进了城的尴尬感觉。 他们这夥打扮土得实在够掉渣的,简直与这青州城有些太格格不入了…… 虽然那十分气派的酒楼的二楼上,迎面站着许多穿着光鲜,浓妆淡抹的妙龄女郎时常冲着路过的行人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但却没有一个是朝着他们这群人抛媚眼的。 想想还真是令人羞郝…… 却也不知这般奢华的酒楼吃上一顿,或者再点些特殊的服务,得花费多少银两…… 前面一条大街上的铺子,皆是卖襆头、腰带、书籍、冠朵铺席这类书香气息浓厚物什的,倒也往来人流络绎不绝。 见终于到了这处,潘伊怜顾不得想太多,赶忙招呼了身后的伙计,在这些书肆里面进进出出,花了好些银两,搬出来的书几乎将带来的那辆辎车装满了半车。 除了各种书籍之外,又费了钱财买了好多质地薄透的宣纸以及质量稍微差一些的纸张,也都用麻绳捆好,运到了辎车内。 他们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用于包裹这类神圣物什的绸缎布料之类的,只准备了最实惠,也最方便的麻绳来进行固定。书肆的老板见他们竟是对宝贵的书籍当大白菜似的捆在了一起,随意堆进了辎车里,心疼的连连给为首的那个俊秀小生递着眼神,只觉得一阵阵的肉痛。 那小子看上去像是读书人的气质,但做法却是如此粗鲁,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又冷眼见他选了许多各种类目的书籍,心中暗暗思忖着。 【这莫不是哪家大户家的子弟想要奋发图强考出个功名以图个光宗耀祖罢!】 虽说瞧着他们一行人的打扮极为不起眼,可出手却是十分大方阔绰,买了这些书眼眨也不眨地,只道是家风清廉,不许家中子弟效行奢侈风气,故而如此低调打扮,想到这里目光中也不敢怠慢半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3章 青州城(二) 选购完了书籍,剩余的,就是要选择笔墨纸砚了。 她对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熟悉,可以说相当的陌生。 在咨询了店家的意见之后,她决定选购了看上去光滑,摸上去手感柔软的澄心堂纸,买了厚厚几叠,让身侧的伙计用麻绳像是捆书似的捆了起来,然后她便看到站在跟前的店家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来瞧她了! “怎么了?”潘伊怜摸了摸下巴,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顺手拿起架台上的一管毛笔,摸了摸笔尖的软硬度,然后选择了一款摸上去感觉最硬的,“这种的也替我拿出几只来!” “这位小官人可真识货……呵呵,呵呵……”店家似哀似怨地盯着她瞧了又瞧,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扭曲,随即自她手中接过了笔,眼中露出一种狂热的光芒,“这宣州诸葛氏笔可是名扬天下,四海皆传颂!” “不管是登科学子,还是在朝为官的大人,均是人手一只,人人皆称赞,岂不闻‘笔工诸葛高,海内称第一’!” 这人啰里八嗦地跟她文邹邹说了一大通,用一句话来解释,那就是这笔是目前最流行的一款。 “连东坡居士都在称赞此笔‘宣州诸葛氏笔,擅天下久矣’……” “好了”潘伊怜忍耐了片刻,见他仍是渐渐往长篇大论的方向发展了过去,实在忍不住,“我自是晓得,这些且记在账上” 书肆里往来的人这么多,可他怎么偏偏揪住自己滔滔不绝呢…… “这种的再给我包几块一并拿走!”她随意指着旁边的笔砚说道。 “好嘞!”还没等店家说完,就听见离近大门口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声音中似是带着笑意。 “店家,备货,老规矩!”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长相颇为俊逸的男子笑吟吟地进了书肆,看情形,应是与店家相熟。 “哎呦将军,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 店家似是与他相熟,慌忙堆着笑迎了上去。 “这等小事还需您亲自来,派个人支会一声便给您送过去!” “寨中休沐,自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也好!” 男人笑着应声,跟后跟随的一名侍从递了个眼神,那侍从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店家。 只见赶忙迎上前去的店家看完了文书,却是微微皱眉,似是叹了口气,望她这边瞥了一眼,慌忙作了个揖,陪着笑道:“将军勿恼,只是小店里备有的这款笔砚的最后几块竟是被方才那位小哥定下,但请将军稍等片刻,待我与那位小哥商量一二” 那店家方自与他说完,便一路小跑过来问她,堆着笑道:“不知……这位小官人可否愿意一换?” 但却不等她应声,那男人却爽朗地大笑道,“店家休要与人为难,这笔砚也不是旁的要紧物什,能使就行!只管给我换别的便好,回寨我自会与那刘高说!” “好,好!”店家见他如此说了,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管吩咐了铺中伙计下去一一配备,只把潘伊怜一行人暂且凉到一边。 见店家自顾把自己凉到一旁,她也不恼,只在一旁安静等待,不禁好奇地多瞧了那男人几眼。 看这男人的长相气质,倒也文质彬彬,也算令人耳目一新,在这青州城的大街上,也很难找出几个与之匹配的。 见那店家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估摸着也应是此方地界一员官吏。 却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店家的动作很迅速,不多时,便配备好了那人所需的一切物什,用红木相奁和绸缎仔细地包裹好,交付给了那人的手下,那人不多时便离了此处。 见别人十分精细地对待文房四宝的态度,潘伊怜恍然醒悟过来那店家为何方才那般瞧着她了,只觉得面上微微有些羞郝,扔下了钱物,又去别处寻了些还算齐整的箱奁将书籍纸张等装载了进去才算心安。趁着白日的空隙,又去别处采买了一些日用的物什。 等忙完了这些,不觉三日已过,见与孙二娘联络的时辰已到,便领了众人去了青州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客栈门外等候。 只见一路上,挨家挨户开始纷纷挂起花灯,不管是街坊小铺还是典雅酒楼,点缀着青州城倒似像是陷入了一片喜庆的汪洋之中,心中一阵惊奇,随便拉了个路人问询,原来今日便是元宵节! 心中微微喟叹,真是光阴似箭! 逢遇如此佳节,能够相聚在一处,也合该是缘分! 与张青和孙二娘相聚后,见他们二位也是满面喜色,想必是事情办妥的差不多了。 众人见正逢佳节喜庆,自觉又去采买了几套暂新的衣衫。 众人换上了新衣衫,瞧上去焕然一新,一同去了家酒楼,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吃大喝了一顿。 期间一起猜拳行令,倒也十分痛快! 有几个伙计吃多了酒,酒性发作起来,便要咧咧着要去寻个小勾栏玩耍一回,被不耐烦的孙二娘几个暴栗砸在头顶,登时眼泪汪汪地老实了。 却说这青州城外家家户户都在庆赏元宵,集市上各种卖花灯的,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大多数是在卖一种手提着的大红灯球灯,红彤彤的光芒四射开来,甚是招人喜爱。 还有卖绢灯的,上面画着仕女图画,栩栩如生。 还有几个摊位上卖字灯的,有几个书生打扮的汉子正捏着笔屏气在灯面上小心勾勒,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身侧满面羞涩的小娘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目张胆地在眉目传情,这卖灯倒像是个幌子了! 偶尔还有卖龙凤灯的,龙头张牙舞爪,摇头摆尾地攀在灯面上,凤尾绚丽多姿,甚是华丽,一瞧就物价不菲! 此外还有一条大街更是被花灯装扮的眼花缭乱! 一条街竟似看不到尽头似的,一溜儿架设的花灯,美轮美奂,有不断转圈的走马灯,还有些大型的菩萨塑像灯,这些菩萨等灯的头部是镂空的,灯光从眼孔中射了出来,浑身金光闪闪,却像似菩萨真正来到了人间一般! 因了身上仍有任务在身,他们只是闲玩了一阵,随即便聚齐了人马车辆,离了这青州城,往二龙山方向行去。 行了不多时,却见眼前有一处更为热闹的寨子,不光有惹眼的万盏花灯晃眼,还有无数的炮竹烟花在半空炸裂,散下来点点火星,竟是要将黑日变成白昼似的绚丽! 方才便是没得空闲在青州城中多赏玩一阵,正有些遗憾之处,见返程途中竟是有比青州城还要热闹的地界,众人纷纷都心痒难忍,见时辰仍早,这寨子人又多,应是出不了事,便留了张青和几个伙计原地看车,她自是拉着孙二娘等人去了寨子内观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4章 好箭法! 这镇子倒与那青州城相仿,也是家家门前搭起了灯栅,悬挂着花灯,白牡丹花样的,芙蓉花样的,不像青州城那般多种多类,倒是以花色种类偏多! 路上常常见到两三个人肩并着慢悠悠地观赏花灯,潘伊怜、孙二娘俩人伙同几个喽啰,也挤在人海中间,左盼右顾,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珠子来。 “想当初我那痴汉,在与我新婚之时,也曾与我在周遭县城里游玩过几番,几次都是老样式,没甚看头,实在是无趣得很,却不曾见过这般热闹!”孙二娘无不感慨地叹了口气,不禁提起原先她还在家中做闺女的那段光景。 “小时阿爹只顾教我练枪耍棒,要么就是去别家打秋风,每每我要赌气闹着去镇子里玩耍花灯,便是劈头一顿狠狠打骂,身上落下了几道疤,到现在还未消退!” 潘伊怜不禁莞尔一笑,一路上见惯了孙二娘的泼辣和大咧,此番还是第一次见了她显现出了儿女情怀。 想必孙二娘口中的“打秋风”,就是跟着她爹四处打劫去了…… 小小年纪便时常经历这些非常人所能接触的阴暗面,也不能完全怪她长大成人后接管了那大叔十字坡的“人肉馒头”店了。 这些时日与孙二娘接触的日子久了,也渐渐地了解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抛却那股把人当作上好的货物审视的念头之外,倒对自己人也十分热心肠。 那股将人看作“大好黄牛肉”的恶劣观念,虽说是自打孙二娘父亲那处传过来的,但日后若是经过她的一番“春雨润无声”的纠正,或许还能够板正过来。 毕竟人都是有习惯的,而且越是与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时间久了,往往日后便会渐渐地与他在观念,行为上趋同一致。 正说笑着,却听见前方的大王庙前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人头攒动着,竟是比别处更为热闹!只是瞧不真切,却不知在杂耍着甚么?! 众人赶紧挤了过去,原来那大王庙后侧有一处被围起来的较大校场,外围已是被兵卒打扮的汉子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伸长着脖子,往里面探去。 里面则是一片空旷的场地,中间正游走着一个英挺的武将,宽膀细腰,身上穿着金翠绣战袍,腰间缠绕着山犀玉带,英姿飒爽,胯下的战马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那马匹上的男人似是毫不留意地从中途的一个士兵的手中顺手接走了一根箭头燃烧正旺的火箭,控着马头,那马便似通了人性似地从半路突兀地,又是十分灵活地转了个圈! 男人顺势拉开了手中的铁弓,将弓开的犹如满月,“着!” 声音未落,那道犹如闪电般的利箭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划痕,只冲着校场的另一头的花鼓而去! 只听得远处传来微微的响声,下一刻,那花鼓突兀地发出“碰”的一声巨响,朝天射了一枚火弹,那火弹窜到了半空中,又是一声巨响! 随即一朵绚烂的火花在半空中炸裂了开来,像是下了一阵阵的火雨! 那男人策马兜了几个圈,一连接过了几支燃烧着箭头的火箭,手中不停地拉开弓弦,放箭,拉开弓弦,放箭! 砰!砰!砰! 只见接连几枚火弹像流星似的快速冲到了空中,连番炸开,散落下来的无数火花竟然将整个黑色的天空映衬的绚烂耀眼,光华璀璨! “好!” 围观的众人激动得连连叫好,眼中俱是带着狂热的表情看着校场中间大出风头的男人。 “好箭法!” “将军威武!” “哈哈哈哈哈!”那骑马的男人一阵爽朗地大笑,浑身溢出一股豪爽的气势,胯下战马迈着小碎步小跑了两下,腾挪了几个拒马,手中陡然一转,突兀地多出了四支燃烧中的火箭来,却是又做出来朝天拉开弓的架势! 嗖! 第一支火箭被射到了半空! 嗖! 嗖嗖! 紧跟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火箭! 第二支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了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冲力正趋于往下的第一支火箭上,两箭相并,飞溅起一朵炫色火花! 但这还不算完! 紧跟着第三支火箭又紧随其后,接着是第四支火箭! 四支火箭竟是在半空中连番撞到了一起,随即而来的便是火箭上绑着的火药炸开,像一朵不断绽放的火花! 围观的人群中再一次爆发了剧烈的叫好喝彩声!那声音竟是压过了阵阵的烟花炸裂的巨响声! “好!” “我的老天!” “是花家独门技法四连珠!” “真不愧为我清风寨的小李广神臂将军!” “好箭法!” 站在一侧正冷眼旁观的潘伊怜不知不觉间被这股气烈的气氛感染,眼中也露出一股狂热,也不禁跟着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 那男人迅速地射完手中的四支火箭,转过马头,正巧面对着他们一行人,相隔不到十步之遥,她这才瞧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两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浑身裹着一股英锐的气息,竟是那日买书的时候遇见的那俊逸男子! 又听闻人群中不断叫嚷着他的名号“小李广”,又射得一手好箭法…… 心中微微一惊, 难道……此人便是那花将军花荣了? 那将军见他们这伙人混迹在人群之中,眼中微微露出惊奇,却是驱马朝着他们一夥人近了几步,冲她微微颌首,笑道,“这不是那日在书肆见过的小哥么?瞧着面生的紧,想必也不是当地人罢!却不知竟是有这般兴致来此处闲逛!” 见他竟是浑似以一种很相熟的口吻过来搭话,潘伊怜抬了抬手行了个礼,顺口笑道:“让花知寨见笑了!我们一行本是过路的商客,采买了些货物正要返程,路过此地,见镇上实在热闹非凡,一时心痒难忍便过来寻玩一二!却不曾想过此地竟是有花将军这等神将蛰伏在那,那一手箭法真是出神入化,叫人大开眼界!” “哈哈哈!这清风寨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热闹放肆,只是正巧休沐,一时之间技痒难忍”男人爽朗地大笑道,“既是舍不得走,不妨索性游玩个痛快,再镇上寻个店歇下,倒也不枉费来了这一遭!”话音未落,眼中惊奇更甚,“瞧你眼生,倒不像是经常来这周边的人,却也知晓我是这清风镇的知寨?” 潘伊怜淡然笑道:“花将军如此神勇,天将一般人物,在这周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得?” 正说着,众人却见远处一个汉子挤进了跟前,气喘吁吁地在孙二娘面前停下,面上带着一些焦虑和为难的情绪。 “阿嫂车队那头出事了!张哥叫我过来寻你们,叫俺寻得好苦!快快些跟俺回去!” “到底出了甚事?!”孙二娘吓了一跳,揪住了那汉子的衣襟,连连发问。 “俺们车队正停靠在离镇子不远处的一条路上等候,原本相安无事,方才却从镇里一群脚夫抬出了一顶花轿,原本是打算让过路,先让他们过去,却不曾想到那轿子里出了一个妇人,见了我们辎车敞亮宽大,非要征用其中一两辆辎车来为其所用,态度极为蛮横,只是那辎车里俱是载满了米粮等物什,又是……极为所需之物,耽搁不得!可那妇人却声称是知寨夫人,如若我们不依从,便让知寨领着兵卒将车队全都扣下!张哥正与那夥人僵持不下,正是心焦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5章 强征 这…… 孙二娘随即与潘伊怜对望了一眼,俱是微微蹙眉。 不曾料到,这么喜庆的日子,辎车车队仅仅只在镇子外停留了片刻,仍是招惹上了这意料之外的麻烦! 更为糟心的是,竟然还是清风寨知寨夫人带头招惹上门来的! 想到山寨中库存正急需这批米粮物资填补那极大的空缺,而这批辎车中采购的不仅有成袋成捆的米粮果蔬,还有百余只猪羊鸡鸭等牲畜。 这些带毛的牲畜,比不得那些米粮死物,煞是麻烦的紧,在辎车内多停留一日,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汤水和饲料,这些活物还特别容易生病。一旦其中有一只得了瘟病,半日之内便可将车内的活物全部传染上,稍不留意,这趟便算是白跑一趟了! 而且这些牲畜也不能与那些果蔬等阴凉之物堆放在一处,以免受了粪便等秽物的污染,生了蛆虫。 毕竟它们随时随地都在各种大小便! 再者说,这次由于寨子里的库存接近于告罄,为了在短时间内不再出现这等囧事,每辆辎车都填补的满满当当,没得空闲,又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腾出几辆空闲的辎车来?! 想至此处,原本被花灯和烟花带来的愉悦心情的孙二娘面上顿时流露出心焦的神色。 她虽是混迹江湖多年,但也晓得若是被人打着官府的旗号强制性地征用民用物资,却是极难推脱掉的! 黑色的天空仍是被随意升天炸裂的烟花火光点缀的炫目,但此刻众人的心情已是无暇赏玩。 若是这批物资不能够及时地运到二龙山山寨中,只怕最多再过十天左右的光景,寨子里就要彻底断粮了。 到那时,免不得某些喽啰为了争抢食物而闹出腥风血雨的炸营事件! 潘伊怜微微蹙眉,心中也是觉得此事极为棘手,偷觑了一眼面前的那位面容英气的将军,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叹。 花荣这等神勇之姿般的人物,身后竟有这么一位时常拖后腿,不按道理出牌的夫人! 就好似那无暇白绫上被染了一团洗不掉的残汁墨叶,又仿若让那绝美白玉蒙尘,此刻再看眼前这位英姿煞爽的将军,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顺眼了。 却见花荣的面上竟也露出一抹不解的神色,双眉微微挑高,似是对此极为诧异。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过来! 那伙计方才话中所讲的“知寨夫人”,却是存着歧义的! 这倒是她的疏忽了! 这清风寨中,不仅仅只有花荣一个知寨。 花荣只是一个副知寨,而还有一个,则是正知寨, 北宋时期,自赵匡胤黄袍加身从柴家手中偷窃走了这片大好的江山之始,便开始了大兴崇文抑武的风尚,不管是朝廷上,还是在地方官员的配置上,均是一惯沿袭着“以文治武”的这一军事制度。 那句在后世流传之广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名言警句兼座右铭儿,便是那九五至尊的宋真宗在御书房内大笔一挥而就! 所以,这清风寨这类的地方性武装据点,应该是由一位文官压着当地的武官。 想必那自称为“知寨夫人”的妇人,应该是这清风寨的文官正知寨的妇人,而不是花荣的浑家了。 知晓了这处,那原本极为棘手之事却不似那般令人头疼了! 听闻那伙计之言,想必那知寨夫人也是个刁蛮的性子,低声下气或者讲道理,都是万万行不通的,此番也只得将此事推到花荣身上,让他顾忌着自己在外的“小李广”的名声,不得不出手解决。 瞧着这花荣先头那番架势,似是在这寨子内名声极佳,否则也不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叫好声,应该是对自己的名声极为怜惜和看重的人。 想至此,潘伊怜上前几步,微微将衣袖撩起,躬身唱了个大喏,语气极为谦恭,神情上似是不胜惶恐。 “小可惶恐,只求花知寨看待这良宵美景的份上,今日与我们行个方便……” 顿了顿,又道,“却才不是小可不晓事,庄中辎车此番被花知寨夫人另眼看中征用,原本是小可一行人的福气,本应该毫不二话立马拱手让出,怎奈这趟物资乃是本家急需所用,若是不能及时赶到,全庄老小几百口人,这一冬日俱要忍饥挨饿,实属万般无奈……还望花知寨此番高抬贵手,与我们行个方便,此番恩德自是会重重相报与将军!” 声音虽然不大,却已经成功引起了四周人群的注意力,只见周围响起些窃窃私语。 马背上的男人蹙紧了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且起身,我与你前去相看一番!” 今日寨中难得休沐几日,又是遇上元宵佳节,趁着这股热闹光景,方才趁着心中一阵技痒难忍,便临时在校场搭了个台子,当众玩闹了一阵,见四周俱是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原本心情极为畅快惬意! 却不料这极好的心情却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直直地给掐灭了! 见四周的人群皆是用着瞧好事的目光望着这边,正在心底酝酿中的恼怒心情变得更差了三分! 崔娘也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妇人,往常也是秉性温柔,又是极为贤惠,怎如今却又作出这等这般公然欺霸良民,乱行法度的糟心事来? 还明目张胆地打着官府的旗号胡乱行事?! 心中微微一动,转念一想,听其言,观其行,那妇人莫不是……那知寨刘高之妻?! 又见眼前那人态度极为谦恭惶恐地哀求着他放过,想必心中早已将那妇人做的好事安插在自己头上了罢! 这却不是要往他小李广的清白名声上泼污水么! 想到此处,一股无名之火更是从心头高高窜起! 这清风寨原本是他辛苦几年创下的根基,又是把守清风山、桃花山、和二龙山贼寇的要塞之地,是守卫青州城的紧要去处,若非去年官府派下来个刘高坐在了他的头顶上作威作福,如今怎还任凭那些强人在山间肆意流窜,劫道扰民?! 那穷酸自打到清风寨上任以来,肚中除了那些酸腐词句儿,手中没个半点本事,只顾弄些上户诈骗,残害良民,贪图贿赂的乱行法度事,弄的这清风寨中一片乌烟瘴气!民生怨道! 每每让这厮怄这胸口一口闷气,却竟是寻不到借口杀了这污贼禽兽,没得机会发作! 不曾料到在这举家欢庆的祥和日子里竟又作出这等乖张致伪之事来令他堵心!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花荣沉下脸,撇下一声极冷的冷哼,只管掉过马头,朝着寨子门口出走去,丢下句话,“你们且随我来,自是要与你们个公道!” 清风镇门口不远处的山路上。 一溜儿的辎车车队身侧,停了一乘轿子。四周围着一些脚夫和兵卒。 辎车车队两侧站着些马夫之类的伙计,为首的则是一个大汉,头上戴着青纱凹面巾,身上穿着白布棉袄,膝盖处围着一块厚实的护膝,脸上的颧骨高耸,两颊凹陷了下去,显得有些瘦,下巴处微微有些胡须。 一瞧就是某处的过路商客运了些货物自打这条路经过,方才似是在等什么人,可此刻却是对着那顶轿子,一脸的心焦与无奈,只是连连作揖:“万望夫人高抬贵手,给小人一行人行个方便……” 却见那轿子门帘围着的绸缎被一只纤纤玉手微微掀开,露出一张俏脸出来,只见那妇人眉如西子蹙眉,眼波横了张青一眼,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是极为轻蔑地笑了一声,吐露出来的话语竟是与她天资秀丽的外貌极为不搭。 “给我滚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6章 不识抬举 “哪里来的腌臜打脊泼才,竟如此不识抬举!若不是寨中辎车目前绝大部分被调走运粮,却又不是眼瞎,哪儿还会看中了贼乞丐手心儿的破烂物什?哼,旁人若是晓得清风知寨的面皮,唯恐比别人动作慢了,哪还会像你这厮们推三阻四!别说征用了,就算是当街三两下砸烂了,随意给你们这群刁民安一个罪名,丢进牢城里做苦役,也只是一两句闲话儿!” 张青见那妇人言语间尖酸刻薄,句句皆是轻蔑,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却也只能堪堪忍了下来。 毕竟那妇人竟是那清风知寨的夫人,又见她如此做派,想必那知寨平日里更是肆意欺压当地百姓。 这清风镇紧挨着那清风寨,而这清风寨又是驻扎此地的屯兵之处。 若是恶了此处知寨,算是上了此地白道的黑名单了,以后若是再想自打这清风镇旁边经过,少不得被巡逻的官兵各种盘诘责问,无故克扣刁难。 往后若要想安安静静地偷运私盐过去,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该着今日倒霉!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张青见她肆无忌惮地摆出了一副“坑你怎地”的嘴脸,恼怒归恼怒,也只得为了寨子日后的营生,晓得今番是不得不让步了,态度只得更恭顺了几分,面上勉强笑道: “夫人说的哪里话?” “夫人想要征用小人们的车辆,自是应当拿去自用!只是小人这车辆上多有污秽,又多装着些扁毛畜生,若是捣腾起来,免不得弄个一两个时辰,叫夫人在这寒苦天气底下好等!又怕待会弄的满地臭水儿鸡鸭粪便,污了夫人的眼睛,却是不美!” 一边说道,一边打开了一辆辎车的后门,用力踹了几下,只见车厢里装载的木笼中顿时发出扑棱棱的鸡鸭乱飞乱跳的声响,伴随着嘎嘎的乱叫。 原本这些鸡鸭已是天黑入了眠,天气又是极为寒冷,虽然木笼外侧裹着稻草等物用来抵御风寒,但随着耽搁的愈久,这些原本活蹦乱跳的活物也渐渐露出萎靡之态,不似刚买来时那么精神了。 那妇人见张青无奈地软下身段,面上一阵得意,待听闻那车上竟然还装着那些浑身骚臭气的牲畜之后,赶忙用帕子掩住口鼻,神情上甚是厌恶,低着头与身侧的一个家丁打扮的汉子说道:“且去瞧瞧那些辎车里,给我捡个干净些的!” “是,夫人!” 那家丁领了这妇人的话,往后面招手,一把推开在辎车前面横着的张青,一行十来个人粗鲁地挨个打开那些辎车,掀开车厢门,拿着手中的红缨枪随意往里面戳来戳去。 只听见噗呲噗呲的枪杆扎进果蔬里面的声音,有些装有面粉和米粮等的麻袋也被捅了十来个窟窿,不住地往下漏着。 张青一行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那些兵卒挨个看了一遍,挑了几个表面还算干净的辎车,便令手底下那些兵卒上前将里面的货物全部丢到了地上,却听见身后一声大喝: “统统给我住手!” 只见一骑奔也似地朝着他们这边赶了过来,只见马背上的那个将军朝着那些兵卒横眉喝到: “朗朗乾坤,是何贼人冒充我清风寨将士在这里胡乱劫走过路客商的辎车!” “花……花将军” 那兵卒见花荣一脸冰霜,挥鞭御马冲了过来,方才还在颐指气使的蛮横模样登时化成绵羊状,腿一软伏在了地上。 他素来知晓这位有着“小李广”美名的世家将军眼中最见不得这般肆意欺压百姓的做派,浑身瑟瑟发抖,连忙道是知寨夫人命小的如此行事。 还未等他说完,花荣胯下的战马突兀地人立了起来,高高抬起的马腿登时将眼前的兵卒踢翻了几个跟头,落到不远处的一个凹坑里,只听见耳边一道怒气爆满的声音响起:“我家娘子向来本分!岂非是你等奸污之人肆意冒充,坏了清白名声?!” 那被踢翻的兵卒疼的满头大汗,在泥土之间翻滚着,其余的脚夫和士兵见花荣发怒,俱是被吓得面容失色,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只将眼神偷偷望轿子那处梭去。 只听见轿子中的妇人赶忙掀起来厚实的帘子,见花荣 “呦,竟是花将军大驾光临了,奴家可不敢扯了花将军的面皮胡乱行事啊” 那妇人掀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笑脸,媚眼流转,“花将军此时不去寨中赏玩花灯,倒有这闲情逸致,来管其他人的闲事来了!” 花荣故意御马踢翻了其中一个兵卒,见她果然忍不住探头露面,心中冷笑一声,眼中露出厌恶的目光,面上却是故意讶然状,仿佛才晓得这轿子里面的妇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正知寨刘高的浑家,怒气微微压下,拱手道:“竟是刘知寨夫人在此,花荣方才却是不知!惊扰了夫人,请莫见怪!” “方才只听闻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打着花荣的名号在肆意强取豪夺良民的物资!今日本该是赏花灯祥庆之日,却不料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歹事,玷污了清风寨在外的名声!故而一时激愤,赶忙过来处理!” 语气虽是变得恭谦了几分,但仍是将眼前这不知羞耻的妇人以及那饱食民脂民膏的刘高暗中骂了一通。 “敢问夫人,方才是在作何行事?” 刘高之妻见他言语之间夹枪带棒,不仅赤裸打了自己的脸,也完全不将自家官人摆在眼中,却不能当场发作,心中暗恨,银牙紧咬。 这厮竟是偷着空觑,专来坏她的好事! 这妇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还是个养在深闺里的,不太知晓官场上面的弯弯曲曲,但以女人天生特有敏锐的第六感,也能感觉到这厮与自家官人之间波涛暗涌的较量。 他们两位俱是朝廷委任的命官,虽说一个是正知寨,一个是副知寨,自家官人在头衔上虽是压了花荣那厮一头,但若是提及在清风寨中的声望,还有在士兵内的号召力,却远远不及常年在此苦心运营的花荣。 刘高虽是去年青州府太守特地派过来盯着花荣的,向来与这厮不对付。虽是见那花荣就像是肉中刺眼中钉,但苦无证据也无太多的实权,寨中将士也大都不服管教,却也只得暗地里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再慢慢做打算。 他们双方表面上俱是一团和气,相安无事,刘高虽是想要铲除那花荣,但也经常私下告诫她:不要轻易与他正面撕破了脸皮,以免打草惊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7章 似是相熟 那妇人心中将花荣几代祖宗都骂了个遍,但此刻自己无权无势,见花荣此刻满面怒容,生怕性子发作起来,对自己不利,面上顷刻软了下来,眼波流转,将平日里狐媚刘高的手段使出了三分。 “花将军真爱说笑,一准儿是哪个不长眼的泼皮,胡乱在将军面前嚼了舌根子!奴家只是见寨子内一时之间并无合适的辎车可供调遣,正要与他们商讨花些钱雇佣则个……” “既是花将军如此说了,奴家也不好再开口,只当卖个面皮给将军,打发他们走吧” 花荣见惯了那妇人张嘴就来地黑白颠倒,嘴角微微淡笑,不置可否地转向张青,“既是夫人这般说了,还不收拾下赶紧走?!” 身侧站立的张青正一脸心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脚夫将辎车内的货物像扔垃圾似的随意丢到地面上,有的麻袋被他们方才捅漏了,再加上这么用力一拽一扯一扔,撕拉出几道大口子,白花花的面粉、颗粒晶莹的粳米像雪花儿似的从破口出颠出了许多,零散地撒落在土路的四周,不禁一阵肉疼。 此番天气天寒地冻,又遇上连年大旱,接连几年收成不佳,粮价随之水涨船高,却是比往日价格都要贵上两三倍,可此刻却是被人随意地糟蹋! 这劝又劝不得,拦也拦不住,只是暗自跌脚只恨自今日倒霉透与那宋江交好,但中间也有了五六年的光景未曾见面了。 而宋江落难,第一时间也不曾想到花荣这处来避难,而是寻了柴大官人的庇护。 两个五六年都不曾见一面的人,关系能深厚到哪里去? 想必目前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泛泛而交。 若是从中切断了两人交集的机会,花荣不再为了一时义气,舍去了自身大好前程救下宋江,没有上他的贼船,没有了不可分离的交集,在未来必定会渐行渐远。 这两人在本质上来讲,其实并不是一类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8章 月黑风高 见花荣有些不解地望了过来,又道:“敢问将军,这是要护送刘知寨夫人去何处?” “此处朝西南十里外的一个庄上” “这却是与我们同路!” 潘伊怜微微一笑,接过话头,“方才多有劳烦将军,只是前面山路崎岖,此刻虽不到一更,但天色已经黑了,若是仅靠手提肩挑,一路磕磕绊绊,想必会误了时辰。小可愿腾出一辆辎车来装了那些物资,这样让将军也能够早些回营歇息,况且夫人若是赶着辎车回家省亲,面上也要比那些粗使唤的挑着担子要好看的多,夫人心中也会念着将军的好” “既是顺路,这样倒也好”花荣见她话说得圆满,态度也是极为诚恳,不似方才那汉子一脸的不情不愿,况且赶车行路的确要方便的多,便冲着对方微微点头,算是领下了这份心意。 张青等人见她如此说话,料到必是这将军方才不知怎的被她请了过来,又见她过来递了个眼神,悄声留下了一句话,便很是痛快地将一辆还算干净的辎车里面的物资腾到了另外几两辎车中。剩余些放不下的,也只得随意丢在路边了。 在众人都不在意的角落里,一个伙计打扮的汉子悄悄地离队而去。 待装备好了车马,花荣又从清风寨中调遣出了一队约莫一两百人,手持红缨枪,紧跟在辎车的身侧。 随着辎车缓缓前行,身后喧哗热闹的清风镇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约莫朝前行了一刻钟的光景,两侧道路上的行人也不见了行踪。 仲冬天气,风霜正冽,夜晚时分,更是寒冷无比。 耳边被呜呜怪声灌满,一众士兵俱是觉得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暗叹今日倒霉,休沐时日也被调出寨外派了杂务,用力裹紧了厚实的棉袄,但也只觉得阵阵寒风从衣领缝隙处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 不远处,微微还能辨识出轮廓的清风山高耸巍峨,道路两侧俱是被些古怪乔松围着,树木稠密。 见前面渐渐转入山间小路,花荣俊颜上的桀骜不羁也渐渐退散,转而变成了凝重。 不经意间望了一眼身侧徐徐走过的那夥客商,脸上俱是一片平和,没有一丝走夜路的胆怯,倒也不像是一般的客商。 正想着,却听见轿子内的人与他搭话:“花将军似是与这些人相熟?” “夫人为何这般相问?” 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奴家瞧着这些人竟是如此大胆,竟然敢抹黑走夜路,又似是与这条路极为熟悉,莫非……就是这地界流窜多年的贼寇扮作的?” “夫人爱说笑”花荣浑然不在意,这妇人平日里惯爱胡乱猜度,将白说成黑的。 但却是被身侧的张青等人无意间听到,心中俱是一颤,遂即低头不语。 这妇人竟是误打误着,无意间一语成谶,将他们这夥人的本质暴露得一干二净! 又往前行了一段路。 月头渐渐地往西去了,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 。树影攒动,落下隐隐绰绰的影子在地面上不住地乱晃,似是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林中暗处蛰伏。 前面一个拿着火把探路的士兵不知被甚么絆了一跤,趔趄了个跟头,伴随着隐隐铜铃作响。 那士兵吸着冷气从土面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浮土,正想骂咧“老子忒地晦气”,却听见有个寨兵突然大声:“前面林子里有人!” 这声音仿佛是这阴暗林间小道的催命符,众人脖颈后面的汗毛顷刻便竖了起来。 “全队戒备!” 花荣面上一凛,喝令士兵执起提刀原地停留,迅速地摆出了迎敌的阵仗,而他右手滑到了腰间,握紧了那柄祖传下来,吹毛即断的宝刀。 凝神静听,只听得见真正狂风吹过的声响,却不见方才那个诡谲的黑影了。 潘伊怜与张青、孙二娘等人对望一眼,只见张青暗中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的往下沉了几分。 偷偷离去的那个伙计想必此刻正在往二龙山的路上,根本不是他们这边儿的人马。 突然,几道冷箭擦着她的鬓角,直直地插在了身侧的辎车木质车厢上,箭尖没入了进去,只留着长长的尾羽仍在不停地微颤。 “杀!” “杀啊!杀光他们!” 原本死寂一般的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喊打喊杀声,定睛一瞧,他们却是浑然不知被一群埋伏在此处的队伍给突袭了! 瞧着林间不断恶狠狠扑过来的黑影,手持长枪,腰里悬着利刃,瞧着数量约莫不下一两百人! 这群寨兵虽说都经过日常军事训练,但都不曾上过真正的战场,也不曾见血。 此刻见对面动了真格,先自慌了手脚,见劈头砍来的朴刀,只顾拼命举起樱枪抵住,有几个手软的,登时被一刀劈做两半,鲜血淋了身侧伙伴一头一脸,剩余的有些则是被激发出了往日不曾有的血性,见伙伴被屠杀,红着眼挺枪上去争命,虽是对面来势凶猛,但也渐渐被剩余的官兵拼死抵挡住了,一时之间双方的身影混在一处,越战越酣,招招都往要害处招呼过去! 张青等人也拔出了刀子,奋力抵挡,那些人似乎对他们这边的不是很感兴趣,只顾往花荣身侧团团围去。 正战得难解难分之际,却听见一道极为刺耳的大笑声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嘿嘿嘿嘿嘿嘿!” 那笑声似是极为得意,像是看足了好戏。 只听见突地一声响,从树上跳下来个汉子,五短身材,头上绾着鹅梨角儿,头顶用一条红娟帕裹着,穿着枣红色丝绸衲袄,手中却倒提着一杆寒光闪闪的利刃朴刀。 脸上蒙着遮脸红布,却是瞧不真切长相,只能勉强在月光下看出那双贼眉鼠眼正不怀好意地瞪着眼前的所有人。 只听见他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甚是得意洋洋。 “想不到,真想不到……” “想不到下山随意走上一遭,却是能捞上这么一票大买卖,嘿嘿嘿嘿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89章 大家都是几尺高啊! 正在陷入混战的众人均是微微一滞,手中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只听得四周突然“当当当”二三十道锣一起响了起来,刺耳的锣声不断底在寂静的山谷林间来回响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树丛之中吊着绳索飞荡过来一批喽啰打扮的汉子,人人手中均是拎着勾挠,套索,一个勾住了脚背绊倒在地,另一个便顺势往脖子上一套,瞬间被撂倒的强壮汉子不计其数。 只消一柱香的功夫,除了张青等人不起眼的站在边缘处的一众人仍留了几个立着的,其余的都这突如其来的偷袭队伍用绳索絆了捆了双手双脚,伏在地上吃土啃泥。 花荣的坐骑也被绊马索扣住了马脚,自马背上被甩到地面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但不愧是常年习武之人,一个滚落,躲过了想要套住他的喽啰,马背上的弓箭尚未来得及取出,只得抽出腰间宝刀,退及张青等人落脚之处。 “……” “……” 为首一个被撂倒的黑衣人一脸的懵逼:“你……你是何人?!” 那个红布巾蒙面的矮胖汉子只觉得对方问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原本就很细小的眼睛此刻更是成了一条细缝。 “嘿嘿嘿嘿嘿嘿!你问爷爷是谁?” “爷爷便是那阎王爷的亲舅子,五道将军的好女婿!” “哈哈哈……” 周围的小喽啰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丑态百出。 “……” 被飞箭伤着了胳膊以及……鬓角,正灰头土脸躲在孙二娘宽大厚实肩膀后的潘伊怜此时也很无语…… 眼前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哥那头的人马还没来得及拉过来装腔作势,这地界就已经冒出来了额外的两波,算上他们这两波…… 难道说黄历上面有写,今晚是月黑风高,十分擅长下山打劫作恶的杀人夜?? 还有…… 那个装腔作势的矮矬,那放飞自我的独特笑声跟放慢了半拍的小黄人配音似的…… 就这特征,矮粗胖,脸上还蒙什么红领巾? 特么…… 早就看出来你就是那矮脚虎王英了好吧…… “……” 此刻腹背受敌,只得与张青、孙二娘、潘伊怜等一众人混在一处的花荣,此刻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这地界虽说靠近清风山,又是路人常走小路,但日常派巡逻官兵在此处转悠,十天半个月都不曾撞见一波下山打秋风的贼寇,他们虽说杀人劫掠成性,倒也乖觉,还是知晓要避开官府的正规兵马,保存实力。 但……怎么今晚不躲在山寨中吃酒吹牛打屁,几波势力都倾巢而出,全奔着一处来了?! 还有……眼前这个矮胖子看起来为何……如此眼熟? “啊~~”轿子里的美艳妇人此刻被几个笑的贱兮兮的喽啰一面拉着胳膊,一面拽着腰地绑了出来,那为头的矮挫胖子见了那妇人被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可怜兮兮模样,竟似兴奋地有些手脚发软,“嘿嘿嘿!好……好!带回去!男的也都捆起来押回寨子里!” “将军救我!” “兀那汉子你听着,今番若是要伤了我等性命,呕……” 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块黄泥准确无误地拍进了那黑衣人的嘴。 “呸!你这矮矬痴汉,丁大点的块头,竟然敢在老娘面前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孙二娘暴脾气窜了上来,见几个喽啰似要上来挪动他们的辎车,朝前跨了一步,那凶悍的表情竟然让那几个喽啰不禁退了几步。 “你……”王矮虎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大家都是几尺来的身高,何苦来说这个?” 他竟是破天荒地多解释了一句,说完似乎觉得这堕了自家的威风,“好个彪悍的母夜叉!今番爷爷先剁了你的狗头!”就地抖了个刀花,像是一条泥鳅似的快速冲了过来! 那道身影挟裹着无数刀光滚了过来,身材虽是粗胖,那身段却好似蕴藏着千百斤的气力! 那冲过来的气势雷霆万钧,似是能够倒海翻江! “阿姊!不可!” 瞧着这人形象虽是极为猥琐,但手上功夫却是远在孙二娘之上! 此番若是正面迎击,孙二娘必然会落败! 潘伊怜暗道不妙,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却被孙二娘粗鲁地一把推开,“闪开!” 孙二娘挺着刀用力朝前送去,想要以一己之力生生架住这道来势极为凶猛的一刀! 双刀相碰的瞬间,火花四溅! 孙二娘堪堪勉强接下这一刀,下一刻只觉得腹中生受了一股野蛮的力道,一阵剧痛,身体随即飞出了十几米开外! 两三下除掉了面前的障碍,王矮虎不怀好意地望着眼前被孙二娘推倒的潘伊怜。 他方才瞧得真切,这波仅存的抵抗人员均是在紧张地保护着中间的一个人。 想必此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拿住了他,不但那些残余势力就会投鼠忌器,乖乖束手就擒,还有可能在他身上捞上一票。 但他正待一动手,却听闻耳边突兀地传来一阵强劲有力的风声,呼呼地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王英虽是矮胖,但身段却极为灵活,被这突如其来飞过来的重物一惊,身躯朝着极为诡异的方向扭了下,也只是勉强闪身躲开,蹬蹬蹬往后撤了几大步,堪堪只立住脚。 只听见离着老远处“砰”地一声巨响,溅起阵阵肉眼可见的灰烟不住地在巨石周围缭绕! 定睛一瞧,好大一块青石墩,竟似是有三五百斤的重量! 这么一瞧,许久不曾冒出的冷汗涔涔而落,王矮虎此刻竟是被惊出了身的冷汗,暗道好险好险! 这么大块的青石墩若是擦碰着一点,他岂不是要交代了半条命去?! 又见四周喽啰正睁着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瞧,定了定神,收拾了下方才震惊的思绪,又拿出方才对付孙二娘的手段,露出嵘性的桀桀怪笑,瞪着眼前不知从何处多出来的一个大汉。 只见他头顶裹着红色渍巾,身上穿着土色布衫棉袄,身高八尺有余,身躯凛凛,目光中透着寒星,回望着自己。 王矮虎见他不论身高,相貌还是其他俱是比自己要强上千百倍,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更衬着自己原本不怎么入目的形象更加猥琐不堪,心中不由的大怒,“哪个鳖孙过来想要挑战爷爷?快快报上名来!” 只听见那大汉沉声道: “武松” *** 小剧场1: *** 除了张青等人不起眼的一众人仍留了几个立着的,其余的都这突如其来的偷袭队伍用绳索絆了捆了双手双脚,伏在地上吃土。 张青、孙二娘、潘伊怜一众人:“……” 来战啊,来战! “不起眼”这几个词汇儿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给我说个明白!! *** 小剧场2: *** 被飞箭伤着了胳膊以及……鬓角,正灰头土脸躲在孙二娘宽大厚实肩膀后的潘伊怜此时也很无语…… 妈蛋! 打人别打脸啊! 日后做人留一线啊! *** 小剧场3: *** 此刻腹背受敌,只得与张青、孙二娘、潘伊怜等一众人混在一处的花荣,此刻也是一脸吃惊。 御敌的队列: 第一排;张青,花荣 第二排:孙二娘 第三排:甲乙丙丁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0章 绝对不能忍! 只听那大汉沉声道: “武松” 王矮虎疑惑地思索了一阵。 这名字……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像是某日在虎皮交椅上打着瞌睡时听燕顺提到过……只是却记不得内容了。 此刻箭在弦上,也顾不得那许多! 王矮虎大吼一声,似半天里起了个霹雳,将手中朴刀一掀,舞的密不透风,直冲着武松劈头扑了过去! 这一招乃是他的传家本事,直到今日还未曾遇到敌手。 也是完全凭借着这一招,那日他才得以顺利越了牢狱走了,后来又凭借着这刀法,占了清风山山寨的第二把交椅。伙同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不时在山下打家劫舍,祸乱一方,官兵都奈何不得他,远远见了,也好似仿若未曾见着一般远远地躲开,方才那个母大虫,也是被他这滚地刀两三下打飞了出去。 却见眼前那大汉仿若浑似不将他放在眼中一般,偏过身去。 *** 孙二娘在与王矮虎交手的一瞬间,便被打飞出了几丈来远,正落入附近埋伏的小喽啰手中,拿着刀指着咽喉要害,也吃拿了。 曾一丝不苟被挽起的头发丝乱了,头戴着的茶色抹眉梁头巾,此刻也不知在胡乱推搡躲避喽啰的攻击之下落到了何处。此刻被推倒在土路上的,瞧着有几分狼狈的潘伊怜还来不及为孙二娘担心,只见那眼前没了阻碍的王英正得意地拿着眼瞧她,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上好的货物。 虽说目前并不是亮出身份的大好时机,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矮子就算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也得看在二龙山山寨的无形震慑,对他们一夥有几分忌惮和顾虑。 但却不待她出声阻止那矮子上前来拿她,却见他的面上忽然露出一股恐惧和讶然表情,随即蹬蹬蹬直退了几大步! 一阵挟裹着狂风的重物自她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男人双拳虚影一影,似是要正面招架,忽地转身便走,那王矮虎大怒,挺刀抢身过来,却被他突兀转身飞起一脚,朝后退却的左脚登时变了方向,一下将王矮虎手里紧握的朴刀踢落,又一个转身,飞起右脚,这一脚带着千钧雷霆的气势,正中王矮虎小腹! 王矮虎猝不及防,先是朴刀被踢到一侧,随即又是小腹被狠狠踢中,顿时身段矮下去了三分,身体似是承受不住这股霸道的力道,蹬蹬蹬后退几个大步,但却仍是刹不住闸一头栽到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才停了下来。 踢飞的长柄朴刀快速地打着旋,直直地落在不远处地面上,刀刃深深地插进了地面中,刀尾还拖出了一条极深的刀口。 不等王矮虎直起身体,众人只见眼前一花,那男人以吃惊的速度掠了过来,一脚踏住王矮虎的胸脯,提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往那王矮虎的脸上便打。 只几下,众人便瞧着那王矮虎的胖圆脸几处高高地耸起,鲜血从鼻孔、口唇处流淌出,抹了一头一脸,整个人十分狼狈不堪。 *** 小剧场1: *** 王矮虎(我好想嘿嘿嘿……只是这里人太多实在不便):“嘿嘿嘿!好……好!带回去!男的也都捆起来押回寨子里!” 被捆住不能动弹的众人(一脸懵逼):“女的带上山我懂,男的带上山……是几个意思???” *** 小剧场2: *** 原来是那被冷落到一边的王矮虎趁着此时倒提着朴刀从背后恶狠狠杀将了过来! 王英(大怒!敢将爷爷冷落到一边,这厮不但比我高还比我帅!绝壁不能忍!!):“哇呀呀呀吃爷爷一刀!” *** 小剧场3: *** 王英:“我乃矮脚虎!” 燕顺:“我乃锦毛虎!” 陈达:“我乃跳涧虎!” 龚旺:“我乃花项虎!” 雷横:“我乃插翅虎!” 薛永:“我乃病大虫!” 李云:“我乃青眼虎!” 朱富:“我乃笑面虎!” 武松:“吾乃打虎好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1章 依我便罢! “……” 一旁踌躇围观的小喽啰们都惊呆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家凶狠无比的二大王被人如此压着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半分…… “……” 身侧仍与喽罗们对峙的张青一众人也惊呆了。 这画风原本是他们被这群强人压着即将全歼的架势,结果局势陡然一变…… 不知哪里天降神将,路见不平,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便将那矮胖汉子打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那拳拳到肉的一下下钝声,只教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有些牙酸。 “好汉手下留情!” “好汉饶我兄弟性命!!” 外围连接响起了两处讨饶声,只见两个汉子分别领着两队执着火把的喽啰从林子西南角和东南角急匆匆现身,只见一个汉子赤发黄须,臂长腰阔,双臂竟是长过了膝盖,另外一个却是生的面皮白白净净,一副文弱的清秀模样。 这两人的脸上俱是露出了几份担忧和焦虑之色,似是对此刻被武松用脚压踏着胸脯,被打得一脸血的王矮虎极为担心。 再看那王矮虎,此刻鲜血从两个鼻孔中流淌了出来,嘴唇也裂了个大口子,鲜血淋漓地糊了一脸,额头,两颊紫青一片,高高肿起,脸上蒙着的红布不知去向,一个眼眶黑漆漆的,肿胀地只剩余一条细缝,再也看不到一丝嚣张气焰,此刻听见自己的两个兄弟匆忙赶了过来为他求情,心下也晓得自己这番是出门没给关二爷上高香,撞到硬点子上了! 磕的头皮血流不说,如今自己小命也攥在对方的手心儿之中,只在对方的一念之差。 也不得不软下身段告饶起来,只是嘴里几颗门牙被打掉了,口唇又是肿胀着,下巴也有些歪了,说出来的话,一句有半句漏风,“……好,好汉留我一条性命……” 只见那为首的汉子冲着武松微微抱拳,态度恭谨有礼:“小人不才燕顺,他人都唤小弟一声锦毛虎,这是我的兄弟,白面郎君郑天寿,而……那位则是小人的兄弟矮脚虎王英,烦请告知,不知这位好汉是哪条路上来的?” “武松,怎么?”武松微微抬眼。 “甚么?!” “你,你便是那……武松?!”那个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 燕顺面上大惊失色,目光不由得瞥了王矮虎一眼,暗暗跺脚,心道“哎呀呀你这愣头愣脑直撞南墙的矮脚虎!事先也不问个明白就动手,如今留了半条小命还算是你极为走运了!” 见武松神色似是不善,赶忙上前抱拳赔罪道:“好汉方才多有得罪!却才是小人的兄弟性子鲁莽,今晚又高兴吃多了几碗酒,吃得大醉了趁人不备来了山下造弄,叫我等一阵好找!” 武松见那燕顺和郑天寿身后又领来了约莫一群百来人的喽啰,围了上来,心底暗暗思忖: 【这厮已被我打了三拳两脚,七魄已经去了三魄,怕是再也挨不住几下就咽气了。他们手中又有众多的人质,若是这厮不慎被打死了,惹得对方性起杀人,却是讨不到好处!还不如趁着此番他们过来示弱的空档,唬退了他们,也算是兵不血刃,自家手中也不曾沾染了人命。】 这般想着,却见脚底踏住的那厮也在有气无力地不住讨饶,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心中暗骂了句孬种,哼了一声,直直地看着他,虽是有心放过,但语气却是极为强硬,“若想要我饶你,必须先依我几件事!” “好汉但说!”王矮虎此刻已经被武松打得七荤八素,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此刻见自己小命儿有了活口,也不顾什么脸面了,只顾拼命点头:“莫说几件事,几十件,几百件也依得!” 武松眸底微缩,“这第一件,让那些喽啰将那些官差身上的绳索都解开放了!” “依得,依得!” 王矮虎费力地睁着尚未受到重创的左眼,朝着四处递着眼神,那些小喽啰见二大王发了话,只得赶忙拿刀解开了那些趴在地上落了一嘴土的寨兵, 见那些官差纷纷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退至花荣身侧,武松又道:“这第二件,令你的手下全都退避至几里开外,不许再在这条山路上停留片刻!” “这……”王矮虎只恐手底下的喽啰退了,这汉子却又反悔不饶自家性命,将他顺势送到官差的手中,却是不肯顺顺当当地应了,剩余的一颗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拼命想着措辞,但却未曾料到自家兄弟燕顺却极快地应承了下来,“这便依了好汉!天寿,领了弟兄们撤!快走!”后半句话竟是对手下的人说的,那些喽啰见大王发话,便发了一声喊,倒提着朴刀之类的武器,脚跟打着后脑勺飞也似地朝后撤了。 武松冷眼瞧着那燕顺极为痛快地打发了大部分的喽啰,只剩余了百来人的数量仍聚在身后,知晓他是为了怕自己事后反悔,又是忌惮那些官差,便默认了下来。 “这第三件,我要你和你那些弟兄远远离了这处,不准再回来生事!再叫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遍。见十次,打十遍!”见王矮虎神色上似是不郁,武松只是冷笑,“休是你这等鸟人,便说那景阳冈上的那只大虫,也是三两拳兀自打死了!你可有那畜生揠的打?!” 王矮虎这才知晓眼前这位太岁之前都做过了什么好事,只得喏喏地全都应承了下来,心底寻思着,他又不是这处的人,待他走后又能奈何的了什么?只顾先答应了下来便是! 待王矮虎全都应允下来之后,武松也不多言,只把脚微微抬起。 王矮虎见压在胸口上的似是千百斤的气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就地滚了一圈,一跃而起,快速退至燕顺身侧,见自家性命已无忧,心思却又活络了起来,悄悄给燕顺递了个眼神,却被燕顺快速扫了一眼,言下之意让他稍安勿躁。 *** 小剧场: *** 当年的井冈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2章 口中恭谨,心中冷笑 王矮虎、燕顺和郑天寿等一众人瞧着那一溜儿的辎车内似是堆积着十几箱红木箱奁,除此之外更是堆积了极多的米粮果蔬。 让这么一票差点到嘴的肥羊就这么轻易飞了,心中如猫爪一般痛心,暗暗不甘。 虽是方才因了局势之逼,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依了武松。 如今王矮虎已经没了性命之忧,见他们人数也少,给几个亲信偷偷递了几个眼神,又派人悄悄唤回了那些遣走的喽啰,还特地去上山再拉了一批下来,悄悄地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 毕竟那武松虽是神勇,也仅仅是一个人,待他们在暗处派喽啰用布掩了面孔,趁其不备绊倒,隔开那队客商,再趁机趁乱拿住了那为首三人,还怕他不乖乖地将这批货物拱手相让么? 就算不能得手,只是折损了数个喽啰而已,只要他们为首的三人不曾露面,事后也可以故作不知,一口将此事推的一干二净,也算不得事后反悔。 口中虽是恭谨非常,心中却是暗中冷笑。 他们可是占山的贼寇,杀掠奸淫,不是甚么软弱心肠的良家百姓。 见了金银,如蛆蝇逐臭,盯上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尔虞我诈乃是常事。那所谓的江湖道义么……也仅仅是面对一些同样混这条道上的人,才略微给的一些薄面,为的也只是日后刀戈相见留一线。 这汉子虽是有着一把神力,又不是当地人,而这清风山山势险峻,山路纵横交错,经常让人云里雾罩地迷了路,若是不熟悉地形的,只怕在这片儿转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寻到他们的一丝踪迹。 见四周已然见不到喽罗的行踪,花荣令手底寨兵将那些先前偷袭一众人的黑衣人的双手绑了,押在身侧。 又来到刘高知寨浑家的面前,只道:“夫人勿恼,事态突然,为了夫人的身家性命着想,须得先行返回清风寨再行计较!”,不等那妇人有所回应,便令手下强行请了她上了轿子。 那妇人方才在那群虎狼之辈的手中脱险,倒也十分配合。 花荣谢过武松后,又反身来到潘伊怜一众人的面前,“这等歹人需尽快押回清风寨审问,只是不得耽搁。此行兵力有限,只是不能再分出一些留在各位身侧相伴,不如一同返回清风寨,等明日再启程赶路如何?” 潘伊怜偏头看了下一溜儿的辎车,只是苦笑:“谢过花将军的美意,我们倒是不妨事,只是这车中的牲畜却是等不及了” 再拖下去,等拉到了二龙山上,估计也都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了…… “也好,只是你们路上却要小心些!后会有期!”花荣见他们坚持要走,神色略有愧疚,只得抱拳辞行。他要赶快回去探查这波突然偷袭的人马到底来自何处。 花荣等一众人押着那一众黑衣汉子自是朝着清风寨的返途归去。 张青、孙二娘见花荣领着寨兵渐渐远离的背影,对望一眼,双双来到武松的面前道谢道:“方才多谢武都头出手相救,都头手段实在英雄了的!” 武松微微颌首,见他们竟是晓得他为阳谷县的武都头,心中微微讶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潘伊怜,只见她垂着头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下了悟,极快地撤回了目光,望着远处暮色沉沉的林子深处,只是微微蹙眉。 “繁话休叙,此处却是不便过多停留,得尽快离去才是!” “都头说的极是!”张青十分干脆地应了下来。 他们心中都极为清楚,此处实在不是个叙话的好地方。 方才武松唬退那些来者不善的歹人,也只是因为手中暂时有了讲和的筹码。 而如今那将军返身回了清风寨,立时带走了大批可以抵挡一二的寨兵,而他们一众人仅仅是十数来人。若是对方有意不按江湖规矩行事,却是麻烦的紧。 此来上前与武松搭话,一则为了道谢,二则是想要挽留他随着众人走上一遭,但还不待他们开口请求,便听见他言语之间似是有与他们一路同行的意思,心中大喜,再无蘩赘废话,迅速召集着伙计赶快整理好辎车。 一众人匆匆朝前行去,一路自是无话。 被夹在中间,脚步不停的潘伊怜偷觑了眼身侧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只见在清冷月色下,身处队伍最外沿的他目不斜视,似是对自己浑然不在意。 见他面上的表情,目前似乎并未有拿她回去交差的意思,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稍稍放进了肚里,收回了目光,松了口气。 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透为何他会突兀地出现在此处,最后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他恰巧外出公干办事,又是恰巧走了这条山路。 又想起他之前应是护送着几车的金银去了东京处,心下只是微微感慨。 由于她这个异类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很多事件,以往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惨案已然不会再次出现。以他的身手和头脑,又受到阳谷县知县的器重,今后应是会在阳谷县内混的风生水起,节节高升罢…… 正想着,突然发觉车队又猛然地停了下来,她赶忙抬头朝四周望去,只见孙二娘的神色似乎又有了些紧张,只见不远处林子深处,四面八方似乎又有数个人影似有似无地晃动,却是瞧不争切,再见张青,也是面色沉重。 心下顿时起了几分纠结,目光中也显露出了些许焦虑,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在暗暗心焦。 【怎么还未到……】 无意间瞥了眼身侧的武松,却见他正也定定地望着她,瞧见她略微紧张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递给了她一个毋需害怕的眼神。 但她能够感觉的出来,此刻他虽是面色如常,但身躯已经处于紧绷的御敌状态。想必这些目光比她锐利上千倍的习武之人,早已觉察出,他们一众人,又被不明身份的给包围住了。 众人俱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器,凝目噤声,如临大敌,只待对面埋伏的人包抄过来。 正待气氛愈加紧张的时候,却远远瞧见最前方晃动着几条十分显眼的蜿蜒曲折的火龙。 那几道火龙朝着他们这队人马这面行的极快,待再近些时看上去,原来是两队手执着火把的骑兵,马蹄声踏踏作响,像风一般地冲了过来,而这些骑兵的身后,又是紧紧跟着一路数十个喽啰! 瞬间冲进了前方那片似乎埋伏着重重人影的地区,随即一片刀械相碰的声音响起,喊杀声四处响起! 只听见那片混乱中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吼: “前面那些个嘬鸟休走!” *** 小剧场: *** 武松见他们竟是晓得他为阳谷县的武都头,心中微微讶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潘伊怜,只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下了悟。 【也不知……】 【她是如何在旁人面前提到的自己……】 *** 小剧场; *** 原来是两队手执着火把的骑兵远远赶了过来,马蹄声踏踏作响,像风一般地冲了过来! 待近些看时,却见那些骑兵胯下骑着的不但有马匹,还有毛驴,骡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3章 宴席 二龙山山寨。 宝珠寺偏殿内。 这几日一直十分冷清的二龙山山寨内突兀地变得十分热闹。 只见数十个喽罗手中端着酒桶,大盆的上好牛肉,羊肉,鸡鸭,各种菜蔬不断地往宝珠寺偏殿席间送,而宝珠寺偏殿内也是热闹非凡。 只听得里间的鲁智深大笑:“哈哈哈!洒家是个直人,喜欢爽快,见不得客套,兄弟在这二龙山上,就只当是自己的家随意便可!” 只听里面众人俱是一阵随性大笑。 又听鲁智深说道:“昨个可将洒家急的,一路狂奔了过去,只恐误了时辰,救不得大家!物什之类的,倒都是些死物,劫了也就罢了!只是唯恐那些个不长眼的嘬鸟伤了自家人的性命,却是饶他不得!” 顿了顿,似是咕嘟嘟地灌下一大碗米酒。 “却是在半路上遇上先派过去探路的喽罗回报,说是有个好汉竟是凭借一人之力,唬退了那清风寨中那些个泼才!只听得洒家,恨不得立刻到了跟前,亲眼见到兄弟手掷那大青石墩的神武身姿,却是遗憾!只是……” 说到这里,却是有些踌躇,“听人讲你是那阳谷县的步兵都头,洒家昨日力邀你上来小聚一番,却不曾害了你的前程?” 昨日二龙山大头目鲁智深接到喽罗急报后,便带着一众骑兵以及数十个喽罗赶下了山,在半路上击退了不远处清风山路小道上埋伏起来的一众蒙面强人,安全地迎回了山寨急需的物资辎车车队。 见队中竟多出了武松这般仪表堂堂的人物,对他们一行人又是在危难时出手相护,一时大喜过望,不由分说,便将武松邀来二龙山山寨内,说是吃杯薄酒以答谢他的出手义举。 武松见鲁智深性子耿直,说话爽快,有甚说甚,比往常那些个奸滑之人倒要相处的愉快得多。 虽说这往昔延安府老钟经略相公手下的提辖,今番已在二龙山落草为寇,却意外地与自己禀性甚是相投,这顿酒菜倒比想象中的要吃的痛快! 仰脖一口气灌了一碗米酒,这酒虽说味道不及往日与知县大人作陪那些好酒,但却是喝得极为痛快,心中积了数日的莫名烦闷竟是一扫而光! 又见其三言两语之间,竟是又替自己担心起来,不由得笑道:“兄长好心,但不必多虑!武松此番只是孤身一人,也不曾为了公事奔波,倒也无碍!”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 又听鲁智深瞪圆眼睛,目光似是极为好奇,直直地望着他道:“哎?洒家此番总是听闻这人也讲,那人也讲,你在那景阳冈上三拳两脚,打死了一只大虫,但却也没个细节之处,就像搔不着鞋底那般不得劲!听的洒家每每心痒难忍,恨不得亲自寻了你来仔细相问!兄弟你且说,到底是如何打死了那大虫的?” 杨志等人也俱是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 武松见他对此事极为好奇,神色上微露些许憨厚之态,只笑着将他是如何在那“三碗不过岗”的酒店中吃了十八碗“透瓶香,出门倒”的村酒,又是如何不信店家的大虫托辞,执意迎着坠日乘着酒兴上了冈子。 待说到当他酒性发作之时,踉踉跄跄奔过一片乱树林,又靠在一块光哒哒大青石上,翻身合眼待睡,却只觉发起一阵狂风,又听见乱树林后背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的时候,众人俱是屏气呼吸,俱是捏着一把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待听到他又说道是如何避开那大虫一扑,一掀、一剪,而随身护命的哨棒却又不慎打在了枯树上,折作两截,那大虫又即将翻身扑过来之时,只听得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直到听见他说是如何闪身跳离了十步之外,躲了那大虫的威猛一扑,又是怎样偷觑空隙,就势揪住那扑在跟前的大虫的头顶花皮,一摁摁倒在地面,再提起右拳尽了平生之力,只顾往后脑之处打,也不知打了多少拳,只见那大虫七窍流血,身底扒了两堆黄土,已是不知何时气绝身亡了。众人听见他讲到此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到了肚里。 “洒家往昔也只是拔了一棵柳树,但那树却是死物,却是万万不及兄弟你了!”鲁智深听完,咂舌摇头,直叹这世间竟是仍有与他气力相仿,但身段却又灵活千百倍的男子。 在场的杨志、张青、孙二娘等人也俱是这般感叹不已。 武松笑道:“打那大虫,也实属万般无奈,若非被那畜生逼到绝处,恐怕也不得这般侥幸生还!” 鲁智深见他为人谦逊,言语甚是合了他的脾胃,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认可,“哈哈哈!兄弟莫要客气!来来来,满上!再与兄弟吃一碗!” 武松也不推辞,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那碗不比小杯小盏,是个实打实的大海碗。 众人就着酒兴,推杯换盏,喝的极为尽兴,又说了一阵江湖上好汉的勾当。 坐在身侧不远处的潘伊怜见武松笑的极为敞亮,似是心情不错,心下也微微放心了几分。 昨日大哥不由分说请他上山吃杯薄酒,虽是不见他有所推却,她也只得暗中叹息了一声。 大哥是个急肠子,平生里又好结交天下豪杰,遇上了武松这等人物,哪还有轻易放他离去的道理?见阻拦不得,也只顾低头不语。 这般想着,却听见鲁智深瞥了她一眼,神色上似是在怪她:“恩人在侧,为何不敬些酒与他吃,反而低了头一声不吭地发呆?” 她微微一怔。 这…… 怎么说了半天绿林好汉的勾当,怎么此刻又转到她身上来了?! 她面上微微有些郝然,下意识地去瞧武松,却见他也在目含笑意地望着自己,只觉得心尖猛地一跳,面上顿时微微发烫,连忙偏了脸过去,不再看他,这股目光却是差点让她当着全众人的面低了头去! 暗中咬牙,只觉得此番若是吃不过,低了头去,莫说在场的诸位瞧着心中诧异,也实在不符合她往昔做派,只得暗暗恼怒鲁智深不知为何故意点了她出列,心中稍微安了下神,面上却是漾起笑意:“大哥说的极是!却是我待客不周了!” 说罢,却是纵然起身,端起大海碗,朝着武松笑道:“此行多谢武都头出手相护!阿连心中感激万分,无以回报,此一杯薄酒聊表谢意!” 瞧着她面上似是极为晃眼的笑容,又冷不防听她竟是无比生疏地唤他“武都头”,武松原本含笑的目光微微一沉。 **** 小剧场: *** “报!”山脚下飞奔行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喽啰,“运粮辎车已返,约莫今晚就能抵达山寨,但路经清风山,只恐要遭歹人埋伏劫了!” “甚么?!”鲁智深大怒。 “甚么?!”杨志大怒。 他们原本也是上了二龙山落草为寇,这一遭学了良家百姓安分守己花了大价钱买回的山寨亟需物资,竟要被另外一伙离着不远的清风山贼寇黑吃黑地劫了!!! 这群嘬鸟竟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真是气炸心肝! “来人,备好马匹!洒家要亲自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鲁智深大喝到,随即又看了眼杨志,“兄弟,你镇守着寨子,洒家去去便回!” 此番正好将这帮手底下不成器的喽啰拉出去练练! 几个亲随喽罗对望一眼,将极为纠结的目光投向了身侧不远处的曹正那处,曹正面色也稍有难处,“大哥,只是这马匹寨中为数却是不多,想来最多也只有五六匹,剩余的也仅仅是推磨的毛驴,拉车的骡子……” 鲁智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忒地啰嗦!只管去捡来些腿脚好的使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4章 宴席(二) 瞧着她面上似是极为晃眼的笑容,又冷不防听她竟是无比生疏地唤他“武都头”,武松原本含笑的目光微微一沉。 见她似是极为光明磊落地直直瞧着自己,但眼中却露出明显的生疏感,却令他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心中微微茫然,见她递了酒碗过来,也只得伸手接住,道了句“好”,顾不得心中翻涌的复杂思绪,却是仰首将海碗里的米酒一口气倒入口中。 这酒碗不比以往的酒盏,装的量大,随着喉结一上一下的不断吞咽,又是吃的急促,一碗酒倒有半碗是顺着碗边洒在外面,清凉的酒水霎时间浸湿了下巴,流淌过喉结,再顺势流进了衣襟里。 只见那衣襟处顿时湿了一片,不停地湿答答地往下淌。 潘伊怜见武松一口气吃了那碗米酒,大哥交代的任务完成,心中松了口气,正待自顾坐下,却听鲁智深似是不甚赞同,粗眉一皱:“阿连,你莫要怪大哥多嘴!” “平日里也是做派大方,有理有度,怎地此时却又扭捏起来,唤武松兄弟为都头?这不是将人喊的生分了吗!这里坐着的人,论年纪,哪个不是你的阿哥阿姊,他还对你有恩,便是喊一声哥哥,他也受得起!” “……” 要说现在她想要谁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吭气的,就是这个眼前这便宜大哥了。 她颇为无语地望向鲁智深,只见他表情严肃,似是一本正经地在训诫她,只是由于吃了几轮酒,露出了醉态,愈发显得憨厚可掬,正待想个措辞胡乱推搡过去,却冷不丁瞧见了他突然睁圆眼睛,偷偷给自己递了一个眼神。 “……” 她只觉得脸上布了几条黑线,这眼神的意思,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一时之间,只觉的心中一阵好气又好笑,暗中瞪了鲁智深一眼,正待出言相拒,眼角的余光忽地映出了武松,只见他也抬眼望着自己,那道目光中似乎隐隐有抹灼热。 又见对面的孙二娘和张青也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这两人更不必说,原本就十分清楚她原先的那些“老底”,各个又都是人精。 此刻见了鲁智深这般做派,恐怕也有些咂摸出几分味道,只是俱都不吭声,看来是打算在一旁老实地当个吃瓜群众围观了。 但她当日还在阳谷县时,便已下定决心日后与武松划清界限, 虽然此刻也已是毫无瓜葛。如今虽是有心与他拉开距离,但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做的太过决绝,不通人情。 毕竟这厮也曾经当了一段口中的便宜“叔叔”,此刻又是有恩于二龙山诸位。 微微喟叹了一声,重新收拾了下方才被搅扰的心绪,面上只是挂着笑:“大哥所言极是!”又转过脸,盯着武松那被米酒浸湿的衣襟,又端起一碗酒递与了他,维持着笑意道:“阿连只是前几日连夜奔波,有些乏了,言语之间若是哪里有所不妥,还望二哥多多担待!” 武松听她唤了自己一声“二哥”,原本有些消沉的心绪此刻又微微有些上扬,连忙接过酒碗,目光微动。 “嗯?你们二位,莫不是老相识了?”杨志也十分适时地参与了进来。 “哦?为何这般讲?”鲁智深的目光里似是比方才又多出了几分兴奋。 杨志笑道:“若不是之前相识,阿连怎会心中知晓武松兄弟是家中排行老二,张口便唤他二哥?” “哈哈哈!”鲁智深大笑,随意放下了手中又变空了的酒碗,“武松兄弟方才也讲了,他此刻又没公事在身,此刻却又在这里相聚,哈哈!巧,真巧!” “……” 这话,说的……好直白。 ……能不能将手里的大海碗扔过去砸在他头上啊?! 潘伊怜默默地低下了头,看了看手中的青花瓷碗,又看了看两个人的距离。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若是此刻扬手扔过去,有几分几率能够阻止他继续制造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 虽说她往日也知晓,她这便宜大哥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在她大哥豪爽性子里,还隐藏的某种恶趣味,不定时便会被激发出来调皮一下。 隐藏在这“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的好“打抱不平”的豪爽做派之下的,则是掩盖着某种往常被掩盖的极好的,与旁人十分不同的……“幽默感”。 当初鲁智深为了那卖唱的金翠莲,三拳不慎打死了“镇关西”后,到五台山上的文殊院里做了和尚,也不坐禅,也不受戒律,饿了便大嚼大吃,困了便倒头便睡,鼾声震耳欲聋,搅扰的一殿静心打坐的众和尚苦不堪言,用手捂住耳朵,忍不住又去推他。 他见那些和尚如此不知趣,搅扰了他的清梦,于是便故意在那群和尚面前,大谈特谈“团鱼肥肉又甜又香,一咬一口大肥油”,弄的那些和尚只是敢怒不敢言。 还有一次更是让人哭笑不得,就是当鲁智深离了这文殊院后路遇的桃花山脚下的桃花庄,作为一个和尚,先是在庄上大口吃酒吃肉,弄的一众庄客都呆了。然后又听说那桃花山上的大王,名唤作小霸王周通的强行上门入赘,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将此事兜揽了过来,声称今晚代替了他的女儿入了新人房,与那个大王慢慢讲道理感化他,让他回心转意。 然而…… 鲁智深进了新人房之后…… 便是脱的赤条条的,上床去了…… 喂,不是之前说好要与那小霸王苦口婆心地讲道理的吗? 为何还要脱的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啊? 所以…… 到了吉时,当那小霸王周通头戴红凹面巾,鬓角插着野花,被数十喽罗拥着进了本以为要做新郎的洞房内,口中叫着娘子,手里便来到了床边摸来摸去。 手心里摸到的,是鲁智深的肚皮…… 然后更令人捧腹打滚儿的戏码来了! 鲁智深见他没头没脑摸到了自己的肚皮,揪住那周通,劈头便骂了句“直娘贼”,然后一把将他一掌摁下了床,骑着那周通便是劈头盖脸地揍了一顿。 那周通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喊冤,大叫了一声:“娘子!你为什么要打老公?!” 这周通的反应也是没谁了! 鲁智深这个特征明显的大粗嗓门,周通竟然还听不出来那床上的人不是他日夜思念的好娘子,仍在兀自叫屈哩! 噗! 周通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二货,被鲁智深打的直叫救命,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白花花的晃瞎人眼的,并不是他那个美貌娘子,只得赶紧趁着门外的小喽啰冲进来救他的时候,爬出了房门,奔到了自己的马身侧,跳了上去,死命地抽马,但马还被拴在树上,死活不走。周通见自己的爱马也抛弃了他,此刻哭的心思都有了:“俺命真苦……连匹马也来欺负我……” 这番事你以为就算过去了吗?! 非也!在后面与那桃花山的大头领李忠相聚之后,嫌他的性子太不爽快,太吝啬,于是趁人下山打劫的空档,将桌子上摆设的金银酒器踩扁了,装进包裹里,然后从后山处,眼一闭,骨碌碌地一直滚到了山脚边。 这几波骚操作,真的令人吃不消! 而这一回,该她大呼吃不消了…… 见鲁智深面上似是极为坦荡,但目光却是隐含着笑意,她赶紧截过了话头,换了个话题,叹了口气,“若非如此,今番可要被那群清风山上的强人给劫到山上去了!咱家与他们素来无冤无仇,虽说离着不算远,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却是不能轻饶了那王矮虎、燕顺和郑天寿那三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5章 宴席(三) 待她说起昨日那群不讲江湖道义的清风山贼寇,在场的众人俱是露出愤怒的表情。 只见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杨志也忍不住黑了脸,啐道:“叵耐那厮们,咱们不曾讨搅他们,反而肚里存着这等龌蹉心肠,见一次强虏不成,罔顾廉耻道义,反而还试图作了埋伏的勾当!” 众人说起昨日那险而又险的境地,俱是升腾出一肚子火气,若是这做了良家客商,在半路上还被清风山劫了,被传到江湖四海之中,那岂非是奇耻大辱! 二龙山山寨之中,一个花和尚,一个青面兽,都是在江湖中名气响亮的人物,若是让那几个贼污禽兽给玩弄在股掌里,今后也不必在二龙山上落草了,干脆拔香散伙下山各回各家吧! “哼!待洒家再遇见那几个鸟男女,便要和他们问个明白!”鲁智深面色一沉。 “这几个痴汉,大哥何必跟他们搅在一起?!原本便是武松兄弟的手底败将!口中应了不再骚扰我们,结果转身便又设了圈套埋伏!这等不义之人,又是伏在身侧,却是一个大隐患,不如寻个机会,将他们连锅端了!” 孙二娘冷哼一声。 想起昨日在那王矮虎手中受的气,心中窝火的难受。 原本粗糙的皮肤上,只一夜的功夫,又冒出几颗这个,只恐大哥你今日是竖着过不去这偏殿的门槛!” “妹子为何这般讲话?”鲁智深面露惊奇,一时之间也摸不透到底是何意。 这偏殿内,除了武松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在气力上与他较量一二的汉子! 莫不是想看他俩抵角一番? 只见她似是心情极是愉悦,斜眼瞥了他一眼,“有件事,我却是极为好奇,今日在座的各位,到底哪个可以挺到最后,不会喝的烂醉如泥?” 众人见她如此说话,虽然心中知晓她故意扯开话题,却又忍不住上了兴头儿。 听闻是要拼酒,鲁智深更是来了高昂的兴致,拉开了架势,大喝着喽罗再搬些酒菜过来,非要拉着众人划拳猜令拼酒,今番誓要一醉方休! 到了后来,鲁智深吃的嘴滑,知晓武松酒量好,又见杨志等人已开始摇摇欲坠,便非要拉着武松拼酒,两人一气儿吃了十几来碗,却仍未分出胜负。 喝到最后,鲁智深竟是嫌那大海碗不够爽快,竟是指着喽罗直接将酒桶搬上了桌,自己一桶,给武松一桶,捧起酒桶大口灌了起来,那模样看的其余众人眼都直了。 她……是不是无意中触发了甚么不好的剧情了啊…… 瞧着眼前的两个大男人一人手中捧着一个大号酒桶往口中倒酒,很是有种要将自己喝死的架势。 随着一声响亮的饱嗝,鲁智深直着眼神,手中一松,那酒桶顺势便砸到了地面上,只听见“咚”的一声响,剩余的酒水哗哗地往外淌个不停,随即见他仰头哈哈大笑,直说“痛快!痛快!”,便一头仆倒在地面上,不一会便打起鼾来。 武松也已摇摇欲坠,但却仍堪堪立住了脚,一双醉眼八分迷离,却也在发自肺腑的畅快大笑。 这种肆意淋漓的笑容,她还不曾在他面上见过,似是正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的灼热穿透之感,很是摄人魂魄,一时之间,却是瞧得有些呆了。 杨志早已经醉卧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张青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不见人影。 剩余的孙二娘由于喝的不多,看上去还算清醒,曹正倒是之前有过惨痛的教训,便有意识地不敢痛饮,也是这为数极少意识清醒的汉子。 孙二娘见此,也晓得这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与曹正一起,命了喽罗过来收拾了残局,又说了句“武松兄弟就拜托你照顾了”,便派人送了瘫在地上已经烂醉如泥的几条汉子回了各自屋内。 潘伊怜见武松也醉得不轻,又听孙二娘这般说,却是不好甩手不管他,只得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武松一路送回了昨日歇息的厢房内,转身要带上门离去,却不料下一刻,开到半截的房门却被人压回了原处。 她抬眼望去,只见那房门却是武松用手抵住了。 瞧着这厮面上仍是醉意明显,但目光却似是比方才清醒了一些,直直地瞧着她。 “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见他突兀这般开口,她下意识地偏过脸去,心下也渐渐明白过了几分。 看来却是她大哥误打误撞,却是真个猜到了武二这厮与他们这等一众人相遇,并不是甚么“凑巧的缘分”,而是故意而为之。 而这厮自那阳谷县追了过来,也只是肚里有些话,想要当面跟她问个明白而已。 不由得微微叹息,也不晓得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你且说。” **** 小剧场: *** 鲁智深(递个眼神过去):“……” 【哥给你个眼神,这等好汉,懂没?】 潘伊怜(无辜的眼神):“……???” 【暗中皱眉,姐今日真没心思撩汉,你太吵了,还是歪个楼找个借口灌醉你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6章 酒后吐真言 被她扶着回了厢房歇息,一路心思翻涌的武松见终于等到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借着酒意伸手压住了半敞的房门。 见她躲了自己的目光,神色淡漠,似是比方才更是冷淡了几分,不见往昔的熟稔。 怔了片刻,原本熬了多日,积攒在肚里好多些个话想要问她,但此刻却不知该从哪件事开始提起。 又见她面色似是比往日黑了许多,皮肤呈现出了淡淡的小麦色,眉间少了几分柔弱,却多了几分英飒。 又瞥见她鬓角上十分明显的一道箭伤,那个部位,若是再偏半分,少时要了半条命,多时顷刻间命绝当场,心中顿时觉得昨日打那鸟人打的手轻了。 终于忍不住开口, “为何不擦药?” 只见她似是极为不在意地淡淡地笑了笑,“只是些小伤,并无大碍” 武松见她如此轻慢自个的身子,英挺的双眉忍不住蹙在一处,“回头拿了药抹了,好得快些!” 潘伊怜见他竟似是比她还要对此耿耿于怀,心下微微诧异,却也依了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默默地立在原地片刻。 最终仍是武松打破了僵局,将目移向别处。 “那些去县里递了状子的远房亲戚,并非你的本家长辈罢?” 她静默了半饷,心中微叹,该来的,终究还是得来。见他已经对那状子的来历起了疑心,也不想在他面前隐瞒下去,轻声道:“是” 武松见她竟是出乎意料地直接一口承认了下来,完全不曾想过要欺瞒,暗中攥紧了拳头,虽是在看到状子的那一刹那,再联想到她与二龙山众人的关系,心中早就猜度到了七八分。 虽说那状子并非出自她的长辈之手,但此事也已经板上钉钉,阳谷县众人皆知。 如此瞒天过海的计策,也算是圆满得当。 说起来此番倒是阴差阳错,让他兄长避免了日后吃了“强霸民女”的官司。 武松沉默半响,又问:“为何不等我归来再做打算?” 只见她似是躲避了他探寻的目光,但话却也说得十分直白。 “只是你临走前的态度,让我并不知晓若是你仍在阳谷县,是否会秉公处理,还是会偏袒你兄长,我不想赌,也赌不起。再说,我让人首告的是清河县钱大户而不是你哥哥,也避免了让你哥哥受到牵连,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武松说不出话来,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踌躇半饷,却忍不住又道:“你独自在这处,倒不比那阳谷县里来的安全,就说昨日便是极为危险!” 只见她淡然轻笑了一声,语气似是极为无奈,“本家的那些个远房亲戚,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且早已搬离了老宅,连我都不知他们的去向。若是那日被那钱大户虐待饿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知晓。只是我却是意外地福大命硬,没有死成……” 潘伊怜想起“没有死成”这件坑爹的事,造就了自己这无比坑爹的来历,只觉得胸口间似是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一阵阵地发堵心中,却是更为沉重地叹息一声,惆怅不已, 自打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夜里,夜里也偶尔会做了几场在原来的现代世界里与相处融洽的同事们吹牛打屁,到深山老林中挖掘古代坟冢的梦境,有些梦境历历在目,有些却是醒来便再也记不清任何的细节。 武松见她淡淡地三言两语叙述着自己差点被那钱大户虐待致死,耳闻着她曾经受过不平遭遇,竟是没由来的觉得心中一痛,暗暗握拳,又听她叹着说“不是来了这处,又能去哪里……”时,只觉得心中一时气血翻涌,原本此刻便是有着七分酒意,差点脱口叫她跟着他回了那阳谷县! 有他来护佑着,看谁还敢动她! 正待将心中言语倒出,却见她又换上了笑脸,笑得欢快,“今番你也见了我大哥他们,俱是好人,只是因为各种因缘巧合之下,不得被这个世道所容,这才无奈上了二龙山落草!他们虽是已经落草,但也不肯害为善的人,二哥你且放心!” 见她如此讲话,那句“你跟我回去”竟是再也说不出口! 转念再想,她若是真的随了自己回了那阳谷县,当地那些个帮闲浮浪子弟指不定会怎样传着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 今番又见那鲁智深,杨志等人俱是条耿直的好汉,心底还算纯良,心下也稍稍放宽了心。 思忖道:【这也却好……】 潘伊怜见武松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面色上似是有所挣扎,却又来问: “那王婆与西门庆……之事,也是你故意所为?” 潘伊怜微微喟叹:“不错!” 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又道:“那厮对我觊觎已久,这只是略施些手段,给他些颜色瞧瞧,除了心中一口恶气!” 见他主动提及此事,也不再打算避讳与他,将那西门庆与王婆是如何想法赚自己上贼船的行为简单叙述了一遍,又直接明了地让他知晓,这一切俱是她故意挖的坑布的局,让他俩人颜面扫地。 说罢,微微倔强地昂扬着下巴,只等待他的责骂训诫。 “……” 只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那厮沉默了一阵,却是冷不丁问出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那日……在漕河处遇险,其实也是你故意布下的?” 这句话问的她心尖一跳。 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缜密,竟然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揣度到了那次“遇袭”事件! 而也就是这件事,才让她有了机会慢慢地接近他。 微微咬牙,却是不想再欺瞒与他。 也罢,叫他知晓了此事,一次性好彻底对她死心。 慢慢地吐出一句话。 “不错。” 武松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心中一阵翻涌,似有千百言语从胸口处堆压,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沉默良久,只听她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为何?” 这是他急迫想要知晓的答案。 她终于肯抬眼望着他,眼中不知甚么在流转:“阳谷县出了个打虎英雄,我实在是万般好奇,只想着多见这个英雄几面,了解他的为人……” 武松忍不住追问道:“如何?” 潘伊怜有些吃惊地抬头,却是不曾料到他最终在意的却是此事,勉强笑了笑,道:“你,人真的很不错。正直,心地纯良,阳谷县有你这个都头管辖下,是那些良民百姓的幸福,但愿你日后……不负众人所托,做个不畏强权,一心为民着想的好都头,只是这条路,这条路对你来说,却是极为辛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7章 送行 笠日。 迎着天际翻腾的紫红色朝霞,武松被二龙山一众人一直送到了山脚下。 与在场的各位头目拱手辞行之后,武松这才返身朝着阳谷县的方向离去。 昨日酒醉大酣,足足睡了一宿才养足了精神。 “你,人真的很不错……” 昨日的那一席话,不断地在武松脑海中反复缭绕出现。 这些言语似是说进了心坎里,挥之不去。 又想起昨日她对他说过的最后几句“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再来这儿了。若是被歹人知晓,反而会害了你的前程”,内心不禁涌出一股暖意。思忖道: 【此番她故意疏远自己,划清界限,却是在暗暗担心自己会被受到牵连】 想至此,原本由于要离去的惆怅心绪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无意识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棉袄的衣襟,这是她昨夜突兀找上门来递给他的。 说是前几日下山在青州城内买的衣衫,正遇佳节,原本是打算送给大哥穿。今番酒席上见他衣衫俱被清酒所湿透,想必穿在身上又粘又潮,若是这般进了心坎,挥之不去。 内心暗自生喜。 【我在她心中,却是这般的光明磊落】 返回到山寨中,无意间给某人发了一张好人卡的潘伊怜(暗暗疑惑):“似乎昨天有件事没办妥当,具体是哪里感觉不对,一时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 * 后面是现代篇的番外,特此告知,若是不喜可以先跳过。 关于无责任番外篇夏威夷系列,其实是女主的两条不同平行世界的延续。 讲述的是: 【假如女主当初没有魂穿到水浒世界,那么她在现实世界中将要遇到的人和事……】 在这里先提醒一下: 若是不喜欢看现代文的,可以先忽略跳过去不看,只看正文部分。 毕竟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身份的不同,安全感的不同等等,所做的决策也会有所不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8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一) 【自打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夜里,夜里也偶尔会做了几场在原来的现代世界里与相处融洽的同事们吹牛打屁,到深山老林中挖掘古代坟冢的梦境,有些梦境历历在目,有些却是醒来便再也记不清任何的细节。】 【假如潘伊怜那日没有穿到水浒平行世界,而是继续在现实世界里生活……】 ******************** “~~~~~~” 一阵悠扬而又舒缓的音乐自床头柜上响起。 空灵,恢弘,却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悲壮,对未来的茫然,畏惧,却又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期望,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深沉而又深情。 绝望而又期翼。 这段轻音乐是潘伊怜特地设定的,取自cofieldchase,由汉斯季默作曲,只有难得的休假日才会响起的晨起闹钟。 这首单曲,来自电影《interstellar》 每次响起这首单曲,她的脑海中便会涌现出这么一句话: “ewillsoonbelandingatthehonoluluinterationalairport,wouldyoupleaseputyouseatintheuprightposition,nkyou!” “哇哦!老天!终于快到了!”邻座的小李发自肺腑地呼出一口气,欢呼了一声,终于听见了那句即将降落的要所有人系好安全带的提示语了! 能够想象到不能动弹一直窝在飞机上十多个小时这么惨痛的经历吗!!! 不说胳膊大腿什么的,屁股都坐麻了!脊椎,颈椎都要坐出毛病来了,这真的不是来遭刑的吗! 自从凌晨一点钟众人依次登机后,由于正值午夜,飞机内又是敞开着冷气,为了避免下了飞机就得了重感冒,去当地医院吊水的悲伤画面,潘伊怜与身穿着制服,姣好面孔的空姐要了个毛毯盖上。 由于他们坐的是经济舱,座位几乎不能调节太多,也只得勉强歪在各自的座位上,睡了十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行人的脊椎已经酸得不能再酸了。 望着飞机圆形舷窗外的湛蓝万里晴空,听见身侧小李激动不已地欢呼声,潘伊怜忍不住扭过头打趣道:“怎么,后悔跟来了?” 小李的全名叫做李智贤,名字颇有些韩国欧巴的味道,虽说长得也颇为清秀。如果他闭上嘴巴不讲话的话,也许走在路上别的陌生女孩还会对他发着花痴。但这也仅限于他没有开口讲话的时候。 “哪能啊?!” 李智贤夸张地瞪大眼睛,那双漂亮的单眼皮此刻被绷的紧紧的,感觉快要成三角眼了。 “千盼万盼,在我默默的祈祷之下,领导们终于听见了我的盼望已久的心声,终于选了一个有情调的地方!夏威夷啊!海滩啊!长腿大美女啊哈哈哈!” 平日里不是对着一群抠脚大汉,或者在哪处渺无人烟的野林子里挖坑。 拿着铁锹挖土,拿着推车运土,风吹日晒,干完活头发上粘的泥巴都可以用手搓一地了! 真是够了啊! 这种苦逼的生活,只有考古学家,军人和囚犯这三类人聚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的吧!! “这话说的!”身后的同事笑骂地伸手锤了李智贤一下,这是同队的另外一个同事赵林,“你这是不将我大伊姐放在眼里啊!小心她揍的你爹妈都不认识了!” “哈哈哈哈!”四周的认识的人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这不是……”李智贤面红耳赤地刚想出声反驳,却也发觉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对劲,又见身侧的潘伊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双眼眯起,那双看起来十分漂亮修长的,野外作业时也经常挥着铁锹的手正握成拳,捏的格巴格巴地响,顿时觉得此刻还是闭上嘴最为明智。 可这也真不怪他啊! 眼前这位虽说是女性,但是平日里跟他们穿着其实也没啥太大的两样。 无非也就是穿着长袖衫,耐磨的牛仔裤,宽檐防晒帽,还得带着各种防灰尘的面罩。也是各种脏兮兮的。 平日里经常累成狗,真的没办法有其他心思,更不要说如此“不讲究”的女性了…… 虽说这时候看她的五官,长得还真不赖。 身后侧的刘珥也将头探了过来,目光含笑:“哎我说怜妹,你瞧瞧小李的态度,就这么忍下去了?也不爆一下表个态?队里的颜值就靠着你撑腰了!看你的了!” “行啊”潘伊怜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揉搓了下下巴,笑的很是欠揍,“绝对没问题!” *** 夏威夷。 欧胡岛,风景宜人的海滩上。 “阿罗哈!阿罗哈!” 热情似火的夏威夷女郎穿着当地夏威夷风情的波利尼西亚狂野草裙,将手中一串串各种鲜花编制的花环套在了每位来访游客的脖子上。 各种养眼的异国风光,略微粗糙的沙滩,清澈见底的蓝绿色海水,偶尔拍向沙滩的巨浪。 还有……各形各色的美女,各种肤色的美女,大长腿小细腰,金发碧眼,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见他们一众人对面走来,有的还会笑着热情地打个招呼,“hi!” “嗷嗷嗷嗷嗷嗷!”队中多数的单身狗对此俱是激动不已,恨不得仰天长啸。 可能是在深山老林里憋的时间太久,骤然获得释放,心中的猛虎便似要喷薄而出了! “浪在天涯!”这可不是单纯的一句口号! 不过,激动归激动,众人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绅士和君子风度的, “hi!” 不过,令诸位更加激动不已的,还是换了装后的潘伊怜。 只见平日里坚持穿休闲服运动服的她,此刻换了一套十分火辣的比基尼。 平日里一直扎起的长发,此刻松散地披在肩上,微卷的发丝末梢随着海风不住摇晃,显得狂放不羁,盖住了大半张脸的茶色墨镜下是直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红唇,胸前波涛暗涌,腹部隐隐现出马甲线,大腿因为长时间野外作业和健身房有意识地锻炼,显得结实有力,粗细恰到好处,衬托着那十分健康的小麦肤色,显得十分具有活力。 “卧槽!!” “哎呦怜妹,这……我们这群人里面深藏不漏啊!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有料!” “壮哉我伊姐,我心已澎湃!!”有些个已经开始不顾形象地嚎了起来。反正他们这群人平日里也是玩笑惯了,再加上平日里跟现在的形象相差太多,这下刺激的实在不轻! “切,你当伊姐是好惹的?!”身侧的好友黄琛十分不屑地甩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叫你们平日里有眼无珠,现在全都傻眼了吧! “哈哈哈!”潘伊怜见他们各种被刺激到了的失态形象,狂笑了一阵,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无视路过的人放在她身上的热辣目光,见日头正好,拒绝了他人邀她一同玩沙滩球的各类热身游戏,扛着沙滩椅便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沙滩边缘,随意擦了些防晒油,眼一闭,享受起这机会十分稀少的日光浴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99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二) 但没等她享受太久,只听见“碰”的一声,一个圆圆的东西猛然间砸到了她的胸前。 只听见不远处的众人在嚷嚷着:“哎你怎么对我们的怜怜出手了啊!我这种厚脸皮还没好意思只敢偷偷想下,还是不是哥们啊!过分了啊!” “不是!不是!我我我我我真不是!”见那群没节操的同事开始不依不饶地闹场,作为大龄青年的孙乾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处,语无伦次了起来,他刚才那一手发力过猛,那个角度却是让他始料未及地冲着那个部分去了! 潘伊怜无奈地瞧着孙乾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知道他平日里是个老实人,唯一谈过了一次恋爱也只是跟小姑娘拉拉手而已,又见那群汉子在一旁故意起哄,心下觉得哭笑不得,却是起身坏心眼地抓着沙滩球,顺着海浪冲进了海水里,让仍留在沙滩上等待接球的众人顿时傻了眼。 众人见她如此,有几个也嘻嘻哈哈地跟着跳进了海水里,去抢被她故意拿走的球,却是都没有她游的快,总是落着几十米远的距离,到了最后,也只得大喊“姐我错了错了!” 沉沉浮浮在海水里的潘伊怜见他们无奈的表情,笑得极为开心。 见他们哀求自己,也不再捉弄他们,扬手发力,将球拍向他们,挥手让他们回去再玩。 目送着他们渐渐游走了,而自己也正待往岸边上游,却突然感觉到正在奋力蹬水的小腿部分貌似撞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下一刻,这个软体动物像是缠上了她的小腿,接触的肌肉部位顿时传来了一阵触电似的刺痛! 灼伤一般的疼! 瞬间疼的全身发麻,霎时间就感觉整条腿都麻痹了。 【我去!这什么节奏?】 她脸色煞白地努力调匀好呼吸,却仍是丝毫不能缓解那种麻痹的感觉,而最为糟糕的是,因为这下突如其来的刺激,脚趾小腿处开始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痉挛! 随着整条小腿失去控制,而突如其来的痉挛使得她整个人都疼的缩成了一团,为了游泳而保持全身肌肉放松的状态顿时变成了紧绷,而由于肌肉总也得不到放松,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渐渐朝着水下沉去。 努力浮沉了几下,冰凉苦咸的海水开始往嘴里倒灌了,却仍是丝毫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随着下沉的身体,心也开始往下沉。 奋力地朝着头话都细声细语起来,不敢再用言语刺激她了。 “伊怜,你若是感觉不舒服,就赶快回去休息吧”一向话不多的领导此刻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为了这夏威夷的风光,拼了老命地在享受。 “领导你放心,我就是呛了几口水而已,我就在这里看看热闹,只喝饮料不喝酒!”潘伊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不玩火。 见领导走远了,剩余的人赶紧围了过来,都带着一副担心脸,“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放心吧!”潘伊怜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跟他们展示了下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又被及时救上岸,只是走路还不太利索而已。 像她这种天天锻炼的人群,约莫一两天就会快速恢复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这群无节操的汉子们虽然平日里嘴比较损,也时常节操不保,但是关键时刻还都是靠得住的,心肠也都不错。 又围着她说了一阵子话,终于受不了这种嘘寒问暖的诡异气氛的潘伊怜终于忍不住将这帮闲人轰走,让他们体验当地酒吧里的各种游乐设施去了,连交情最好的黄琛也被她用“想不想来一段浪漫的夏威夷邂逅”给忽悠走了。 斜斜地靠在高脚椅上,一手托着淡淡的冰镇柠檬汁,一手百般无聊地按着鼓点敲击着吧台,瞧着那些同事兴奋地在体验着各种新奇的事物,她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下一刻,一抹高大的身影却挡住了她朝外的视线。 这男人却是不肯再往前走了,浑厚低沉的嗓音里有着一抹愉悦和轻松:“这么快就出院了?” “咦?”潘伊怜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个男人,这不是在海滩边上救过她的男人吗? “好巧!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0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三) 之前在海滩上因为被紧急送往医院观察,匆忙间,连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事后想想还是很遗憾,但却不曾料到却在这儿又遇上了! 可不是巧么! 男人朝转头着吧台里面的酒保,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来杯draftbeer,再给这位女士来杯橙汁苏打,不含酒精,不加冰” 又回头朝着潘伊怜笑道,“你才从医院回来,就不请你喝带酒精的了!” “哦,谢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端了过来,白日刚刚救过了她,晚上又主动请她喝了杯。 又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报了姓名,“武凇” “噗!” 一口刚含进口中还未煲热的苏打水自口中喷了出来。 “啥??” “你说你叫武松?水浒传里打虎的那个武松?”顾不得方才的那股失态,她语气急促,乐不可支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哈哈哈哈!不是,是两点水的凇,不是木字旁的松”男人见她反应如此强烈,笑的极为畅快。 “你这名字!怎么……”潘伊怜实在忍俊不禁,勉强维持了淑女的形象,真没有想到这男人的名字如此有趣,若不是他还救过自己……她真的很想把大伙都喊过来追问他关于景阳冈打虎后的一系列事件。 原本两人这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但由于这个神奇的名字,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又闲聊了一阵,从中得知,这男人是海外华侨。 祖上在清朝年间因为参与了戊戌维新运动,为了避免慈禧的迫害而举家逃离到了美国。而后几代人又在日本侵华时期参了军,先后经历过了几次冲绳岛战役、硫磺岛战役甚至是民间组织派到中国大陆支援抗日的飞虎队。 由于他的父亲十分喜爱水浒传,于是便给他起了个名叫武凇。 而他本人的前职业则是美国海豹突击队六队的成员,退役后现受雇为一家勘探公司的雇佣兵。 虽说是美籍华人,但是由于家庭教育一直很注重对中国文化的培养,而自身也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似乎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这男人意外地没有半点古怪的口音,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乍一见,还以为他也是跑到夏威夷度假的国人。 待聊到她的职业时,知道了她是一名考古工作人员后,武凇目光中显露出更多的兴趣,打趣道:“这么说,你对中国古代文化应该是很熟悉了,我记得古语有这么一句话,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 潘伊怜见他也不知是不懂这句话还是故意拿这句话来开玩笑,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见他笑的极是爽朗,应该是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便也故意顺着他的话说:“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但我可是姓潘,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武淞哈哈大笑说:“怎么会?!那水浒原本就是古人杜撰的一部小说而已!” 灌了口啤酒,“而且还听说那书中的武大,原本就是被人冤枉的,被人恶意中伤造谣,才被收集素材的后人写成了那般不堪的面目和经历。听说其实在历史上他的真名叫做武植,长相非常帅,个头也是很高,身份上还是个做官的县令,而且跟他家老婆金莲也是恩爱非常。那金莲也不像书中写的那般,现实中也是十分贤惠的女子,更听说那施耐庵的后人还特地为了这个杜撰的故事道歉了!” 仰脖一口气喝下剩余啤酒,接着道:“只是因为那同人金瓶梅里将她写成那般不堪,遭了这么多年的骂名!现在还有很多人将此事混淆一谈,津津乐道,也是不懂!” 潘伊怜惊奇于他的侃侃而谈,不禁挑高了双眉:“咦?这你居然也知道?!” 末了,又补充强调了一句,“水浒是水浒,金瓶梅是金瓶梅,这是两本不同的书” 武淞哭笑不得地说:“那当然,我那酷爱水浒的老爸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名字,平日里没少让别人开涮,身旁那群人知道水浒传的,都说把我架到动物园去打老虎!” 他虽是海豹突击队的特种兵出身,不管是身体抗击打能力,反应速度,还是运用各种武器等素质,都要比常人要好上数十倍,力气也比那些往昔的队友要强上许多,但面对约莫六百来斤的野生猛虎,若是手中没有趁手的热武器,最佳策略则是寻个高处等待那虎自动离去,而不是自动出击。 说完这些,又打趣道:“刚才那个提议,不考虑考虑?” “这……”潘伊怜有些发窘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该如何回答。 这也太过直接和热情了吧! 武凇见她露出微微发窘的神色,眼眸里似是强忍着笑意:“怎么,小可当真没有这个荣幸与美女一同游赏这夏威夷的美景?” “……你只是邀我一起在岛上看看风景?” 见他目光里略微含着些恶作剧的笑意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发窘,脸上发烫,这人竟是故意让她会错意!真是…… *** 他们这次虽说是集体出国旅游,但也只有前两天是集体出行,剩余的几天可以各自安排,几人结队自由行,毕竟岛上的风景很多,而每人的兴致点都不太一致。 潘伊怜推脱了其他人相邀结伴去其他景点玩耍的提议,只说有个朋友早已约好。 待她出了酒店大门,便见到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看上去有些发旧的吉普,但车身却是被擦的很是光亮。 而武凇则是休闲地半靠在吉普车上等候,一眼望去,很是阳光硬气,上身穿着件灰黑色相间的休闲格子衬衫,下身则是深色休闲裤,脚蹬土色登山靴。 一路上风景宜人,而身侧的武凇也在十分识时地充当着讲解员的角色。 先是去了欧胡岛上的古兰尼牧场。 这处算是好莱坞御用的拍摄地,比如说耳闻能详的影片诸如侏罗纪公园,哥斯拉,金刚骷髅岛等都是在这处取的景,还遗留了很多电影道具。 体验了一把穿越到侏罗纪公园里当配角,武凇又驾驶着atv山地车四轮摩托,载着她在山谷平底上驰骋,不时故意为了刺激她而攀爬上了陡坡,虽说看上去惊险无比,但她内心深处却是极为享受这种超常规的刺激! 无意间瞥了身侧专注开车的男人,只见他目光含笑地瞥了自己一眼,还未等她细细品尝这道灼热的目光,随即又施展了一把车技,霎时间车身倾斜得十分厉害,再加上速度之快,差点让她整颗心都蹦了出来,连连尖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1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四) 或许是在地表呆惯了,面对双脚悬空只能用一根绳索拴在腰上的高空滑索设施,她发自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抵触感。 那不是几层楼高,也没有缆车之类的护罩在外面保护着,这类没有脚踏实地的设备一向是不碰。 不管武凇如何将高空滑索说的天花乱坠,最终也没答应跟着他一起升到高空中玩那个看上去就令人眼晕的设备。 随后休憩的时候随意点了些沙拉和牛排,随即便按照车内导航系统,两人驱车去了大岛上的火山国家公园。 巨大黑暗的熔岩通道,黝黑陡峭的岩壁,鬼斧神工。 这处火山仍是处于活跃喷发状态,随地可见的火山喷发后遗留下来的火山灰烬覆盖的地面。 创造与毁灭,破坏与重生。 待自驾到深地时,还能近距离地观看升腾着巨大热浪的红色熔浆,滚滚的白烟自地底升腾起来,灼热无比。 待他们返程时,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见时候仍稍早,在他的提议下,俩人又去了一座看上去极具现代化的商业大厦里面的电影院看电影。 他们来的有些晚,进来的时候放映厅内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只见大屏幕上闪着一幕幕炫目的镜头。 虽然是部名不经传的科幻片,但下面的座位仍是人满为患。 身侧的男人也不知何时将修长结实的手臂搭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 随着剧情的发展,男女主之间也渐渐生了莫名的情愫,进而在一场逃脱外星生物追杀的路途中,情不自禁…… 低低的喘气声,在立体声环绕之下,在放映厅的各个部分缭绕,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各种旖旎。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身侧的男人似乎也渐渐身躯紧绷,呼吸声也似乎变得有些浑浊。 她不敢去看他,连偷觑也不敢,只得勉强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 饶是往常时胆大包天,此刻也觉得脸上阵阵发烫。 正待她拼命努力忽视掉身侧的那个男人时,突然放映厅的最后一排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大叫: “枪!有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最后一排处响起了一阵机枪猛烈扫射的声音,“突突突突突突!” 伴随着的是方才那名白人女子的惨叫声! “啊!!!” 霎时间,有几个首先反应了过来,但却因为极度震惊之下而动弹不得,伴随着突突的枪声,其余放映厅内的人中爆发出了一阵阵恐慌的尖叫声! 还没从方才那股暧昧的气氛中缓过神来的众人,迅速地陷入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怖之中! 受到惊吓的人们惊恐地大叫着,嘴里冒出各种各样的语种,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混乱中还夹杂着小孩的哭泣声,女人的哭喊声。 只见奔得最快,最靠前,最显眼的几个身影还来不及摸到门把手便被紧随其后的子弹穿透了,在几道惨烈的叫喊声中仆倒在地,生死不明。 整个放映厅内像是炸开了锅,混乱不堪! 而她却在第一时间内就被人粗鲁地摁倒在地上,脸颊压在冰凉的地面上,耳边男人冷静地低语:“卧倒,不要冒头!” 又听见有人在用英语大喊:“全都趴在地上!脸朝着地面!手放在背后不许动!” 武凇微微探头,迅速往两边一瞥,又迅速地撤了回来,虽然周遭的环境很是恶劣,除了大银屏发出的光,最后一排几乎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自椅背空隙间快速的一瞥,也确认了最后一排持枪的歹徒左侧有两个,右侧有四个,都蒙着脸,枪上安装着激光瞄准器,几道红色射线不断地乱晃,还有两个分别把守着放映厅的前后两道出口,有一个正在门上安装着什么。剩余原地待命的人表现的比正常人要亢奋得多,有两个甚至在拿枪指着后排的几个倒霉鬼的头,用脚不断乱踹,被一个为首的强壮男人呵斥之后才变得老实了几分。 单纯报复袭击?挟持人质索要巨款?绑架某个重量级人物?还是为了某种不可靠人的目的? 武凇冷静地从脑海处闪过一些信息。却见他们开始往人群密集的地面上扔了几个烟幕弹,熏的趴在人眼睛都睁不开。 *** 在第一混乱时间内歹徒为了震慑人群开了数十枪之后,见留下的所有人都颤抖着趴在了地上,便不再开枪了。 “怎么回事?”有个人惊慌失措地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旅行团第一次来夏威夷啊……”旁边的人带着哭腔小声地回应着,“什么时候会有人发现我们被劫了” “当地警方?没看电影里美国警察都是最后才会出现的吗?还是自求多福吧……” 外面零星传来几道枪声,还有慌乱的尖叫声,不多时,其他地方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新报道,一群亡命之徒劫持了赛尔杜度夫商业中心十层至十三层,包括商业区,电影院等多数区域在内,这几层楼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令人十分震惊的是,疑犯手中已劫持了上百人质,其中包括数名国外在野党派重要人士。他们手中不仅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声称在楼层各处安放了烈性炸药,指名要求与相关负责人进行谈判。根据最新消息声称,已有数人死伤,当地警方正在……” “9号高速公路被一群绑匪炸开,追尾事故车辆不计其数,其中被围困的一辆车中还有我国的某部门的高级官员……后续进展会继续跟进报道!” 当地一家医院内。 一位身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正漫不经心地褪下橡胶手套,为时八个小时的手术刚刚顺利成功操作完毕,病人的生命体征平稳。 与旁人打了个招呼,刚要换下常服下班,却发觉从不离身但平日里却极少用于联络的隐秘联络机诡异地闪烁着,里面飞速地跳出一堆乱码。 这种特殊的编码只有他们为数不多的几个关系较好,又都是从海豹突击队中出来的人才会看得懂。原本有些放浪不羁的面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2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五) 整层楼都陷入了死寂的状态之下,偶尔也只有直升飞机的探照灯往大楼里面扫去。 大厦下面的警方仍在与楼层上面的绑匪对峙。 外面零星传来几声枪响,却因为他们手中有烈性炸弹而投鼠忌器。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五个小时已过,但进展仍是僵局,看来谈判的内容陷入了僵持。 武凇暗中瞧了一眼从不离身的特殊装置,见里面如约而至地传来了几条编码信息,一闪而逝。略微思考了一阵,同时同步了手腕上的机械表的某个数值,看着在过道上不断焦躁地走来走去的持枪绑匪,突然听见身侧的潘伊怜低声问道: “怎么样,有计划了吗?” 武凇知道她是指方才见他趁人不备暗中发了些信号出去,而此刻又接收了信号,想必以他的特殊身份,已经成功地联络到了外部,外面此刻通知他,一切已经做好了相关部署。 低低“嗯”了一声,这件事需找一位搭档配合才能有七八分的把握。 可眼下这放映厅被绑匪堵的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 再看四周趴在地面上,浑身颤抖的人群中,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被他护在身下的她此刻却是出乎意料地冷静,看上去精神似是极为坚韧。只是,这个任务虽说危险程度不算太高,但也十分倚杖一个人的反应速度。 见她表情坚定地示意,也不再迟疑,继续低声说道:“往前二十米出头的距离,靠近墙根处有一处不起眼的备用火警装置,是个平常人都不会注意的地方。虽说用处不大,但发出的声响可以替我争取掩护的时间。” 见她点点头,又往下低声说:“等你到了那里,小心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和动静,拿下防护罩后,摁下最右边的那个红色摁钮。那处是个死角,又有座位作为格挡,隐蔽性较好,你一旦做完这些,什么都不要管,直接滚到座位底下。” 说完了这些,见她表情平静地点点头,又等待了一阵,见持枪的绑匪渐渐地朝着另一头走去,便微微抬起身体,示意潘伊怜慢慢匍匐过去,他则是留在原地,冷静地计算着她匍匐过去的速度和抵达的时间。 十九米…… 十八米…… 十七米…… …… 慢慢在地面上匍匐的潘伊怜此刻心中出奇的平静。 越到紧要关头,越比往常会更加冷静。 与其说,让她与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地趴在地面上,等着那群嗜血的绑匪良心发现,开恩将他们全都放走,不如下定决心,争取一次生还的机会。 自己的命运,她是从来不会轻易让他人替代掌控。 就算有几分的生命危险,她也不会退却。 更不用说那个男人的神色似是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只差一个掩护他行动的搭档了。 她虽说不懂什么格斗术,也不懂如何躲避枪子儿,更没有想过当她伸手摁下那红色的摁钮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只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话:摁下摁钮之后,什么都不要管,赶快躲进座椅底下。越远越好。 方才他还为了自己的安危,挺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身躯来替她挡子弹。 此刻,她也要在力所能及之处,为他做些什么。 她相信他的部署和安排。 五米…… 四米…… 三米…… 二米…… 潘伊怜终于挪到了那片墙根下,左右望了一眼,那持枪的绑匪仍没有转过来。 暗中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伸出右手,轻轻摩挲着一个不算大的方格,指肚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个凹槽,然后微微用力,那方格的玻璃窗便无声无息地弹了出来 待她正要摁下最右侧的红色摁钮饰,却听见不远处一声大叫,“什么人,别乱动!” 她顾不得许多,却仍是狠狠地摁压了下去,随即便灵活地往最近处的座椅下滚去,只听见耳边传来刺耳的枪声,伴随着呼啸声的子弹纷纷打在身侧的地面上,溅出来的印渍弹跳起来,溅在她的脸上生疼。 但她此刻像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像是什么也不怕了,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滚进了座椅底下,瞬间便远离了几米开外。 浑身的肌肉在不住地微微颤抖,但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躲过了最初的致命几枪,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她还活着! 随着那道刺耳的火警声在放映厅内响起,四处墙壁上不住地开始旋转起红色的示警灯,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规模十分密集的枪击声,在那一排座椅底下躲避的她,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离着她最近持枪绑匪朝她恶狠狠地扑来,下一刻,他的身体却好似被无数子弹击中,浑身不住地痉挛着,又是一声枪响,那人就像定了格的画面似的,然后突兀地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暂时的最大危机解除,但她仍是牢牢地记住,不论怎样,都躲在座位底下。 此时此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负责挺尸的她又悄悄地往里面挪了几米,然后,从这个角度的空隙处,正巧看放映厅后几排的武凇,一个利落的翻滚动作,从倒数第一排滚进了倒数第二排,而他手中的枪一路喷射着,几名绑匪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 那男人浑身上下似是迸发出了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锐利,冷酷无情,与白天跟她相伴的那个男人的气质,相差极远! 还不等她喘气,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便已经解决掉了绝大部分的绑匪。 正在与剩余为数不多绑匪对峙时,被人忽视的另外一面墙突兀地露出几条发光的红线,随即响起了一阵不算剧烈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那面墙被人暴力地打破,随之而来的则是冲进来的戴着nomex头套与聚酯护目镜,防毒面具,身穿黑色swat制服的支援分队,密集的子弹,集中喂进了剩余几个苦苦挣扎的绑匪的胸膛中。 *** 刺耳的火警声突兀地响起,顿时吸引了现场所有绑匪的注意力。 原本放映厅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骇人的环境,既是对普通人心理的极大伤害,又是对他的最好的保护色。 在墨色的掩盖之下,武凇身手敏捷地飞快绕到为首的绑匪身后,还未等那绑匪反应过来,便被他悄无声息地用刀割了喉,拿走了他身上的炸药远程遥控器,随即捡走他手中的mp5冲锋枪。一个回身几个梭子,爆头,送了她身侧不远处的那个绑匪下了地狱。 离着最近的两个绑匪见他突兀地现身,慌忙转身将枪口移了过来,还没等他们将手中的枪对准他,便直接被他直接拧断了脖颈。这些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干净,利落,无情,高效,是他一贯的办事风格。 没什么花哨的姿势,都是一击必杀。 其余三个,也被他瞬间打成了筛子。 还剩两个。 但时间也正好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3章 无责任番外篇 夏威夷(六) 残余的两个绑匪被按时爆破墙壁进入的外援部队几枪爆头。 外援部队按计划里应外合的计划破墙而入,此处的危机除了门口处安放的定时炸弹仍需要调遣相关专家解决,已无其他暴力份子的威胁。 其他区域也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击声,看样子已经取得了突破,残留的绑匪正在试图做着无谓的反抗。 “最新报道,尽管这群恐怖分子十分凶悍残忍,但终因寡不敌众,先后被突袭的警方当场击毙……整个突袭行动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目前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武装势力仍在做着无谓的反抗……参加营救任务的特种部队行动小组在营救中表现出高超的职业技能和专业水准,目前正在紧急营救剩余人质中……” 由于外面一些重要区域为了保护重要人质的人身安全,在故意与恐怖分子谈判拖延时间的同时,悄悄地在通风管道以及中央空调内注入了一种催眠气体将近一小时。只不过由于放映厅相对封闭,又是一个独立的循环系统,所以里面的人所受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被解救的人群开始有条不紊地在警方的带领和指挥下,心有余悸,两腿发软地朝着指定方向前进。 一直坚持在座位底下挺尸的潘伊怜也被武凇顺手捞了出来,走起路来像是在打飘。 除去了最开始的那股兴奋之后,不知是不是由于刚才兴奋过度,肾上腺素瞬间飙得过猛,以至于落下了某些后遗症。 若是现在再叫她做上一遍,恐怕也会犹豫的吧…… “趴下!” 不远处突兀响起了一声巨响,随即而来的是一股猛烈地冲击波冲了过来,四周的玻璃全都被震碎。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的让她一点都来不及反应! 眼前瞬间黑了一瞬,随即意识又极快地重新回到她的大脑里,她这才发现自己被重重地压在地面上,后脑勺火辣辣地疼,而那个男人正在上面用血肉之躯为她抵挡着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四处飞溅的碎块玻璃。 一股血锈味道,霎时间漾满了四周的空气。 *** 赛尔杜度夫商业中心外。 数辆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正在不停地朝外拉着受伤的人员。 身穿白大褂,面带口罩的医护人员也在现场紧急进行着各种急救。 “请与伤亡无关的人员尽快撤离现场!不要无故逗留以免加大现场人员的工作量!”一位目光不善的戴着口罩的医生皱着眉,看着坚持要留下来观察武凇伤势的潘伊怜,“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她一时词穷,刚想费力地解释一番,却听见躺在担架上,已被抬进救护车的武凇突兀地接过了话,“这是我女友。” “……” 她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在别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吧…… “既是如此,那你一起跟过来,好为他办理住院各种手续!”那名医生神情严肃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上车。 “……” 潘伊怜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也在回望着自己。 也只得无奈地默默点头,随着救护车来到了当地最近的医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这地方天生八字不合,不到几天的时间内,这家医院她已经进来两趟了。 在手术室外紧张地等待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武凇全身绑着绷带被推出了手术室外。 见他安然无恙,那颗紧张的心脏才落回了原处。 但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很严肃地告诉她:“病人还需要静心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内病人不能被打扰,请这位女士明日再来探望!” 第二天。 “感觉怎么样?”拎了一堆水果过来探视的潘伊怜见病床上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武凇,身上还连接着各种不知名的仪器,似是伤得不轻。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心里一阵心疼,连带着莫名地感动。 昨天若不是他挡在前面,也许今天躺在这张床上的就是她了…… 武凇目光炯炯地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坚定,却是笑的愉悦,低声道:“虽死无憾” “你……”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窝心的厉害。 武松见她的眼圈顿时红了,但仍是倔强地想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下,“昨天我那样说咱俩的关系,只是为了临时救急,别放在心上” “哦,嗯……”她轻笑。 她又怎么会跟他计较这点不关痛痒的小事呢…… 窗外的阳光正烈,斜斜地照进窗内,病房内洁白的墙壁上晃着些耀眼的光点。 床头摆放着一捧鲜花,是她路上过来的时候临时决定买的。 显露着当地浓郁风格的鲜花正恣意地绽放,吐露着炽烈的芬芳。 只不过…… 时间,过得真快。 “……今天下午的飞机”潘伊怜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这几个字说的有些艰难,不知该如何开口,“真的……很谢谢你……” 行程临时有变更,他们一行人需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临时出席一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会议。 半饷,见对方没有一丝动静,她急切地抬起了头,刚想解释几句,却看见他静静地盯着自己,嘴角微勾,“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啊?”她有些混沌地望着他,一时之间没弄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须臾,却是低声浅笑,“临走前,不送给我一个临别吻?” 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此刻却又变的欢愉起来,不等他有所反映,她附身上前,双手撑在病床的边缘上,低下身体,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上面。 温热的触觉,奇异的感觉。 让人忍不住想要获取的更多。 随即,直起身体,笑容璀璨如夏花,“再见!” 飞机上。 望着舷窗外的万里晴空,她的手无意识地碰触到了牛仔裤的裤兜,被里面的一块不知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拿出来一瞧,却是他曾在火山公园处替她捡来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火山石,当时他笑着递给了自己,说是留着做个纪念。 医院病房内。 躺在病床上的武凇,此刻看上去目光有些散乱,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见他似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 “别告诉我,你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最后才只得了一个吻!哈哈哈哈哈哈!” 武凇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将自己身上连接到仪器的各种线路用手撸了下来,又接过医生顺手递过来的手术刀,几下将身上的绷带割断,任凭它们零零落落地散在地面上。 他若有所思地回味着方才那个短暂的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代世界,夏威夷篇】 【end】 *** 小剧场: *** 手术室内: 医生(吊儿郎当):“真不需要打全麻?” 武凇(神情自若):“别贫了,赶紧把后背那些玻璃碴子收拾一下,怪痒的!待会记得将我缠成木乃伊” 【两个战友久别相逢,愉快地在手术室内聊起个人近况……】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在手术室外紧张地等待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武凇全身绑着绷带被推出了手术室外。 *** 小剧场: *** 穿白大褂的医生很严肃地告诉一直在外面等待的她:“病人由于失血过多,还需要静心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内病人不能被闲杂人等打扰,请这位女士明日再来探望!” 病房内静静等待的武凇(疑惑):“……………………………………?” *** 注: *** 1、swat专门特指警队的“特殊任务及救援部队”。 2、mp5冲锋枪,虽说高精度高射速重量轻便于携带,但威力太小,穿透力不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4章 底线 武松见武大郎唤他,连忙上前,见他形容憔悴,又见床头那碗连忙追问:“武二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水……热水……”武大却不回答,面色似是有些难处,只是扭头盯着站在武松身后的郁氏。 武松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平日里神色嚣张的妇人此刻却是一脸的慌张。 待昨日武大被几个泼皮打伤之后,她瞧着武大矮矬,一脸的败相,暗暗心喜。 若是这枯树皮熬不了几日一命呜呼那便是最好! 这遗留下来的资产从此属于她一个人,再将这些作为嫁妆,改嫁给他人,却是正合心意。 这般想着,更是无心照料武大,这几日只是随便端给了武大一些生冷的残羹剩饭,随他自生自灭去了。 如今见武松此刻突兀地找上门来,却是来不及换下这些饭菜,心下正七上八下慌的很,却见武大并没有跟他兄弟诉苦关于她所做下那些事。 想必这三寸丁仍是惦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啐,老娘若不是…… 又岂非会这般痛快地嫁与这等挫汉,如此委屈自己,将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委身给了这等打不死,熬不杀的腌臜混沌,若不是那人应允了自己…… 见武松目光寒气直冒,只叫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却是不敢再作弄下去,连忙道:“好好,你好好歇息,奴家马上就烧些热水过来与你!” 话虽说这般讲,但眼珠子却不断地在武大身上梭来梭去。 武大见了她这般模样,又见这几日她根本无心照料自己,又岂非不晓得此刻她是怕他向兄弟告状,只得叹了口气,说:“这几日你在俺身侧端水端饭侍候,真是苦了娘子,俺的兄弟来了,你便宽心就好,弄些热水来与俺和兄弟吃,下去歇息一会吧,俺与兄弟再说一阵子话” 武松见武大郎到了如此境地仍向着那妇人讲话,知晓这是怕他暴脾气上来责问,故意给他听的,心里却是冷冷忖道: 【待兄长不在跟前时,再与她理会!】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烦劳嫂嫂多日辛苦,既是武二归来,嫂嫂今番不必再担惊受怕!” 郁氏见武大向着她说话,并未抖落出干的那些好事,又见武松神色如常,微微放下心来,赶忙收拾了那床头摆着的剩饭,下楼烧热水去了。 待这妇人下了楼,武松转过脸来,目光严肃:“哥哥不必有所顾忌,只顾将这段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一一讲来,自有武二为你做主!” 武大郎见武松目光冷硬,知晓他这位兄弟平生最恨口是心非的人,哪怕此人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会姑息,性子发作起来,连他都拦截不住…… 若是知晓那郁氏如此做派,恐怕家中就毫无安宁之日了…… 却是不敢明言,只叙述了一番那些个泼皮无端过来找茬砸场子的经过,又陪着笑道:“只是被泼皮乱棍打了几下,只是腿脚落下些病根,将养些时日便好,兄弟不必忧心……” 正说着,那郁氏端了碗热水过来,殷勤地喂了武大郎喝了,小心翼翼地瞄着武松的神色,堆着笑道:“既是叔叔归来,奴家心中也有了底,只是……” 似是犹豫了几分,但随即又语气快速地道:“只是大郎如今身体欠佳,家中也没个脊梁骨二龙山一众人见目送走了武松,便纷纷归了山寨。 “妹子,你就这样让那武松兄弟走了?” 孙二娘见潘伊怜竟是一句挽留的话也不曾讲,只是站在众人身侧,静静地目送他愈走愈远的身影,心中一阵不解。 却见平日里总是面露微笑的潘伊怜面上看上去似乎也多了一丝惆怅,轻叹道:“不这样,还能怎样?” “你真看不出……”孙二娘见她如此态度,欲言又止,却见她淡然笑了笑,“看得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人各有志罢了。强买强卖不是一桩好买卖。” “那武都头,是个正义的汉子,与咱们这群人不同。他既是信任咱们上了这二龙山小聚一番,咱们也要投桃报李,不要辜负这番信任,还不要强人所难,让他自去罢” “妹子说的极是!那武松兄弟是官府中人,留的清白身世,不像洒家这等待罪之身,被官府所不容,只得在二龙山上落草。咱们虽不是官府中人,但却也是行的正,立得住!在江湖里行走,也须讲究原则!不能作出那等强逼人落草为寇之事,让人笑话!”鲁智深赞同地在一旁附议。 身后不远处,听见他们这般谈话的杨志也是默默一声叹息。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无路可退,他又怎肯上山舍去了这爹娘给的大好清白身躯落草为寇? 只是这二龙山与其他山头不同,他们虽是已经落草为寇,但却也是坚持着自身底线,绝不滥杀无辜。 这般想想,上了这二龙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孙二娘见她已经将话说到这种地步,知晓她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暗中摇头,也只得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又听她在问:“之前派下山,去青州府探情况的几个喽罗回来了不曾?” 张青摇了摇头:“还不曾,只是……何故要派人去打探那清风知寨花荣?若是被他知晓了咱们的真实身份,恐怕日后再经过那清风寨便不好脱身了罢?” 却见潘伊怜嘴角微勾,却似胸有成竹地应道:“不会。且按耐几日,待那处的动静传了回来,便一切有了分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5章 刘高的毒计 却说那日花荣领着寨兵压着一众黑衣人,护着刘高妻子返回了清风寨。 那妇人见已脱险,赶快下轿对花荣千恩万谢了一番,花荣见她竟是比往日态度要好上三分,没了那胡搅蛮缠的劲儿,便也给了面子,拱手说夫人不必多礼,便押了黑衣人去了公厅之中连夜审问。 正待让人对其施刑时,却见几个兵卒自门外过来,传话说清风寨刘教头刘成请求见将军。 那刘成是刘高的心腹,不多时便被士卒带到厅内,先是对着花荣唱了一个大诺,行了礼,口中恭谨非常: “刘大人心中感念花知寨护卫夫人的大恩德,往日里却是常因一些小事与将军产生龃龉不和,此番见将军不计前嫌,令刘大人深感心中不安。此次特派了小人过来寻将军,看看将军是否肯给个面儿,去他寨中后院小聚一番,几杯薄酒权当谢意” 花荣见其面色诚恳,言语恳切,踌躇半饷。 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好当场拂了刘高的面,忖道: 【便是去吃几杯也无妨】 便笑道:“却是让刘知寨费心了” 喊过了体己人,备好了马,便随着那刘成去了刘高寨中。 这清风寨外围是一个大寨,而因了有两个知寨,各自又都有独立的小寨。而刘知寨的又要比花荣的要大些。 待花荣与刘成来到了刘高寨中,下了马,见刘高竟是在寨门外耐心等候,见花荣过来,便叫从人将马牵去了后院,刘高则是面上堆着笑热络地迎了上来,挽住花荣的手笑道: “刘高不才,枉费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但也颇知晓些礼法。往日里与将军因为些个小事而产生误会,弄的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这清风寨中文武官僚不和,却是令刘高心中不安!今日特来相邀将军,望将军大肚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花荣见他态度恭谦,不比往日的飞扬跋扈,尖酸刻薄,似是要与自己讲和,也只道是这厮见自己一路护着那妇人,做些面上的光彩好看。 这般想着,却也是对刘高笑道:“护送夫人本是花荣分内之事,竟然惊动了知寨如此诚心相待,花荣惶恐!”又道,“文武不和斗殴也只是那外界谣传,算不得数,知寨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并肩进了公厅内,只见厅内摆设了一席精致的酒菜。 刘高令身侧侍立的军汉斟了杯酒,递给了花荣。 两人畅怀痛饮了几杯,互相劝酒,先聊了一些寨中的事务,只见那刘高又端起酒盏。 花荣以为他又来劝酒,便也仰首饮尽杯中酒,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地面猛然传来一道瓷碗碎裂的脆响儿,耳边只听的身后一声喊,两边帐幕瞬间窜出来三五十个健壮的军汉,一发拥了过来,将他压在地面上,随即拿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是那刘高见花荣与他吃了几杯,对他的防备心理也渐渐瓦解,心中一阵冷笑:“就算你长出了三头六臂,也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壮汉而已” 寻了个机会,将手中的酒盏掷到了地面上,登时将那白瓷摔了个粉身碎骨,让早已埋伏在后堂处的军汉们出其不意地将花荣死死地摁在地上拿了。 那花荣虽说武艺高强,又是擅长弓箭,在这清风寨中若是全副披挂上阵,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只可惜今日是穿着常服过来做客,不曾携带趁手武器,只可怜身负绝技百般武艺却被人暗算,一招一式未出,登时被人五花大绑起来。 花荣冷不防吃了这一暗算,奋力挣脱不开,心中惊怒,紧紧地盯住刘高,口中大叫:“这是何意?花荣虽不是正知寨,但也是朝廷委任的命官,何故绑我!” 刘高见花荣一脸的茫然和震惊,心中一阵快意,脸上显露出了鄙弃,指着花荣的鼻子,便是一阵大骂,吐沫星子飞溅: “你兀自还敢叫哩!” “我知你平日里暗中与我不和常给我下绊,此刻又见我内人携带众多财宝回娘家省亲,却是临时起意,想要伙同清风山贼寇里应外合截了去,但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了其他军马扰乱了你的计划!你还想假借这办案的罪名,好将那些黑衣人瞒天过海地处置掉!” “你这厮往常凭借自身有了几分武艺,便常常拿鼻孔看人,根本不将我这正知寨放进眼里,此番又是想要公报私仇,却是该杀该死的黑心贼!” 原来是这刘高早就心中极度不满花荣,那花荣依仗着自身本事,在清风寨中的的威望比他高上许多,他虽是花荣的顶头上司,但却也时常对这厮的无理言语冲撞和故意不按命令行事无可奈何。 这厮是他在清风镇上横征暴敛的名副其实的绊脚石,只是一直苦于毫无机会将他铲除掉,只得在胸中憋着这一口恶气,今番听闻心腹来报,说是夫人凑巧差遣了那花荣护卫着她往娘家去了,心中却是涌上一计,命手下心腹带着一百号军汉换了装去半路上围截,又暗中派了几个弓箭手埋伏在他们必经之处。 若是能够当场射杀掉花荣,倒是省却了一番气力,若是不能,再让那为首的头目假装为清风山贼寇,再栽赃陷害指认花荣是身后指使人。到了那时,这厮就算是浑身是嘴,也难以替自己辩解! 只是不曾料到,半路上却是真个杀出了一伙清风山的贼寇,差点也让自家夫人折了进去! 只不过花荣这厮倒是好命,不知哪里天降奇兵,将那群清风山贼寇唬退,毫发无伤地归来了! 刘高见花荣毫发无伤地回到寨中,又听手下心腹来报,说是那花荣押着一众黑衣人去了公厅,似是要连夜审问,心中不免焦燥,唯恐那为首的几位吃不住酷烈刑具将他出卖,在屋内烦躁地踱来踱去,登时心中又升起一个毒计。 先下手为强,设了一席宴席假意邀请花荣,实则暗中埋伏拿了这厮。 此刻见这厮吃瘪,心中暗暗大喜:“此番却是了却了一个心腹大患,这清风寨不日后便是我刘高一人独霸,省却了多少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6章 铁证如山 刘高寨中。 廊下耳房。 “花荣!你招认了便免酷刑伺候!” “啐!” “打!给我继续打!” 被冷不防吐了口水的刘高恼羞成怒,大声喝叫着两侧的兵卒拿着藤条皮鞭,继续抽打着被麻索高高吊在梁上的花荣。 只见花荣背部,双肩,双腿俱已被抽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往日那风流倜傥的俊逸模样,此刻却是被折磨的三分似人,七分似鬼了。 但他却仍紧咬着牙,死不招供画押,只因见刘高如此污蔑他,又见那厮得意洋洋的神色,心中窝火地难受。 心中忖道:“休要刘高这厮看扁了我!” 冷汗淋漓而下,却是笑了起来,微微喘了下:“刘高兀那小儿!花荣自问平生并无犯下作奸犯科的歹事,你此番无端残害忠良,滥用私刑,若是告到了青州慕容知府大人那处,你这乌纱帽恐怕不保!” 刘高见花荣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嘴硬,这小白脸心中竟还妄想着去青州慕容知府大人那处来辩清白,禁不住哈哈大笑,“花荣小儿,你当我是空口白牙污蔑你?!” 说完,朝身后的一个心腹打了个手势,满脸得意,“呈上来!” 只见心腹恭敬地走上来递上了一封书信,刘高将那书信抖了几抖,展在花荣眼前,口中一阵冷笑,“你且睁大狗眼好好地瞧瞧!这便是你外通贼寇的铁证!” 又道,“你也自知为朝廷命官,不但不为朝廷分忧解难,却反而处处包庇歹人为虎作伥!更是重罪!” 就着火光,花荣分辨出了那封书信,赫然是呼保义孝三郎宋公明给他写的书信! 那书信上大意写着多谢花荣想要邀他小聚的美意,只是因柴大官人盛意挽留难却,只得再多留些时候,望贤弟休要为他担心等云云。 花荣见刘高竟是使人偷偷截下了捎给他的书信,又是关于宋江的,原本笃定的心中顿时一惊。 自打前些日子无意间知晓了宋江被那外室阎婆惜所连累,只因那婆娘偷了汉子,惹得宋江一时激愤杀人,便写了封书信去探望近况,却不曾料到,宋江写给他的回信上说,目前在柴大官人府内暂住,只是那里闲人食客众多,时常受些小气,但却因苦无安身之处,也只得暂时忍耐下来。言辞之间,颇为无奈。 见他陷入如此境地,花荣不由得想起,他自六七年前曾见过宋江一面。 那时他还是个十几来岁的少年,虽说记忆已有些模糊,但依稀还记得他是个温厚仗义的大哥形象。 此番见他落难,又见他在柴进府内过的局促,不得安身,因了胸中一股仗义情怀,内心便生出想要邀请宋江来清风寨小住一段时日的念头。 毕竟宋公明杀了那阎婆惜也只是一时失手,主因还是那妇人不守妇道的缘故,想必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大罪,况且有他花荣在清风寨里罩着,想必他人也不会知晓宋江的真实身份。 但却不料这刘高竟是一肚子心术不正,为了给他栽赃陷害暗中扣押他的书信,竟是无所不用其极! 花荣勉强辩解道:“这又如何?这宋江只是误杀了一个偷情妇人,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 还不待他说完,便见那刘高更是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便骂:“倒是说的乖巧,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你莫是要欺我眼瞎!这难道不是那通缉令上杀了阎婆惜,勾结生辰纲贼寇的原郓城县押司宋江?!连蔡太师都亲自特批了公文和官兵四处围追堵截的贼人,你也敢惹!” “若不是老天开眼,让我搜到你这书信,莫不是真要坏了我这清风寨知寨以及河青州知府大人的前程!你这厮倒是将我等瞒的好苦!更不要说若不是你这贼骨头与那清风山贼寇里应外合,吃里扒外,又会怎会许多年都奈何不得他们!枉费了知府大人对你的一番栽培心血!” 花荣见他这般讲话,心中大惊,那宋公明哥哥明明在书信内写的清楚,事发也只是因为误杀了一个偷野汉子的外室,若是被当场捉奸杀了也可判为无罪的小罪过,怎么又会跟那特大生辰纲被劫一案联系到了一处有了首尾?! 见刘高激怒的表情不似说谎,心中登时沉了下去。 只是勉强辩解道:“……你莫要诬陷他人!” 刘高看向他的目光却是极冷,极寒,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街巷里都传遍了是那郓城县押司宋江利用手中权职,自私放走了那为首截了生辰纲的七人,而那被害的妇人,正是因为无意间知晓了他做下的这等勾当,想要趁机勒索,这才被那宋江性急之下灭了口!” **** “清风寨那边的消息如何?” 二龙山宝珠寺大殿内的众人皆在望着回禀的喽啰。 派去给花荣寨上送“帮那日车队解围的谢礼”,实则“打探花荣目前情况”的两个喽啰不幸被闻风而至的几个兵卒扭住,押进了寨子内,只剩余了一个在外望风的喽啰见势不妙溜走,见那花荣寨中周遭警戒极严,无计可施,只得先自返回二龙山寨中汇报,等待下一步地调遣。 “不曾料到花荣这厮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拿人的武官,却是那日看走了眼!”孙二娘面上显露出了一抹愤怒,他们这次只是最为普通的过路商贩,不曾犯事,更不曾与他交恶,却没想到如此傲慢桀骜,如此不屑于他们这等贫贱走卒来往! 潘伊怜沉吟不语,半饷,又问道:“那花荣寨中寨外是何等模样?是否有亲眼见到花荣?” 那喽啰回禀道:“寨外有两队兵卒依次在外侍立警戒,并无见到花荣本人。” “罢了”身侧的杨志叹了口气,“这些在朝为官的,有几个能够真正拿正眼看待无权,无钱,无势的平民?” 这个世道本是如此,世态炎凉,世人向来捧高踩低,倒也不稀奇。 当他还是那个人人羡慕拥有杨家将光环的杨制使时,周遭时常围绕着一群阿谀奉承的角色,趋之若鹜,门庭若市。但在他弄丢了花石纲得罪了高俅高太尉,即便是将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底全都变卖,上下打点,但也没有几个是真心来帮他,反而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在他流落在东京街头卖刀的时候,就曾见到一个不远处的酒楼窗户旁,一个官场旧时好友偶然瞥见了他,可转眼便好似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偏过了脸。 这种事,他已习惯了。 却又看见潘伊怜微微蹙眉:“……感觉不对,那花荣我听说过,也是个仗义之人,那日也是为了咱们的车队顶撞了那刘高的娘子,观其行,听其言,不似这般做派之人,只怕里面另有情况。” 那日在青州城内,她做的事,不仅仅是只采买了些书籍纸张以及其他物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7章 借刀杀人 正这般想着,又听另外一个喽啰来报,回禀了关于青州城内最近的小道消息。 这几日那青州城内,竟是沸沸扬扬地流传着前不久十万生辰纲被劫一案的某些不为人所知的细节。 酒井茶坊,酒楼勾栏,俱是些好事之人在议论纷纷,有些竟然还将此事叙述的活灵活现,像是亲眼见过似的,大抵在说那为首犯案七人至今未被抓捕归案,俱是因为一个郓城县的小吏所致。 要说那郓城县小吏近些时日也算是江湖中有些名望之人,往常也惯于散些钱财,救济些些落魄好汉,落得个及时雨的美名。 往日谈论起此人,均是津津乐道,暗道这世上竟是有如此慷慨大方之人,若是此生能够结识一二也是十分有幸了。 众人皆知此人乐善好施,但却只晓得那人只是个郓城县做押司的,家底并不丰厚,却不知晓那人金银的来处。此番与了那生辰纲一事联系在一处,心中俱是明了。 原来此人竟是平日里惯常利用手中全职之便欺上瞒下,私下与那为首贼寇晁盖,原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私下里交好,又时常给其引荐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私活然后从中分成获利,再利用这些金银在外博得一个仗义疏财的朗朗美名。 这也就罢了,但万万想不到,此人不但精于经营江湖关系,还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常故意泄漏某些不为人所知的江湖私密以图个获取某些朝廷上大人物的青睐,进而进爵官位。 此次又是在那生辰纲上故技重施。 先是在前来追捕缉拿疑犯的何观察处,不失详细地介绍了关于那东溪村晁盖的具体情况以及庄中各种布防设施,以示全力辅助朝廷捉拿疑犯;又趁机言语稳住了那何观察,再偷觑趁机给晁盖等人通风报信,以在晁盖那处落得个舍命相救的天大恩情。 此事本是做的两面滴水不漏,各拿了几分的好处,但却不曾料到最后竟是马失前蹄,大意地栽在一个外宅妇人之手。见此事被那妇人知晓,慌乱之中几刀捅死了那妇人,然后便仓皇出逃。 而郓城县县令一众人只知晓那押司犯事,只是因为被那妇人带了绿帽子而大动肝火误伤人命,却只是下了三等批捕文书,并为放在心上,但殊不知这背后竟是隐藏了这般复杂的弯弯道道。 不知此事是如何迅速流传开来的,只不过在这之后,青州府尹连夜地审问了几个流窜在此地界处的贼寇,这贼寇原是在那晁盖庄内讨生活的心腹庄客,后又随着晁盖上了梁山落草为寇,吃不住几下酷刑,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吐了出来,那宋江的确与那晁盖称兄道弟,关系非同一般,间接证实了这小道消息,竟不是空穴来风! “直娘贼!被我家族几代人拼了一腔热血护佑着的大宋朝廷,有朝一日俱将毁在这等藏奸纳垢的小人之手!” 听完归来喽罗回禀的杨志一改往日落寞的神情,眼角眦裂,整个人看上去暴怒焦躁不堪,咬着牙道,“这厮到底姓甚名谁?!” 众人见他满面愤恨,却俱是闭口不语,心中只叹他实在是命运乖舛,时运不济,撞上这等倒霉透顶之事,又害得他如此凄惨,要说是仇龇也不为过。 只听那喽罗回话道:“是个叫宋江的” “嗯?竟是此人?” 坐在首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鲁智深顿时面露诧异之色,略微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莫不是前些时候,那梁山水泊派人过来询问的甚么,宋江宋公明的那个宋江?” 那日也合该凑巧杨志不在二龙山上,只留下鲁智深一人坐镇寨中。 听闻这个寻人的喽罗口中说,那宋江与那梁山头目俱是有着天大的救命恩情,听闻那宋江身上背了人命官司,便欲要报恩寻了此人,接去梁山好躲避官府的缉拿,只是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安身,只得四处派了喽罗打探。 “那来自梁山的汉子,在洒家面前,口中不住地直赞那宋江乃好生之德,乐善好施,仗义疏财的直性好汉。但今日一瞧,此人当真是如此两面三刀的做派,只怕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大哥休要再提梁山那些个不义之人!那些个来自梁山泊的鸟人居然还有甚么脸面大声称赞那姓宋的是个仗义疏财忠义的好男子!”杨志目光中似是滴血,双拳紧握,面上青筋凸起。 “与那些鸟男女混迹一处的又岂非是甚么忠义之人!拿着朝廷的俸禄,私下却行着这等不齿勾当!这等小人往日惯会做表面功夫给那些不明事理的世俗瞎子们看,人心却是早已喂了狗!” 说到激昂之处,嗓音也微微发颤,极力握着拳克制着才没有当场发飙。 他们现在虽是为了活命,无可奈何地在二龙山落草,偶尔也会为了生计在外“借走”部分当地人的米粮财物,但心中却俱是十分清楚,不管说的有多么冠冕堂皇,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强盗勾当,真的没那厚面皮声称自己是属于正义的那一方。 而梁山那一众人竟然还厚着面皮,对外口口声声说甚么劫富济贫,甚么仗义疏财,甚么为民除害! 统统都是狗屁! 其实就是他们自己想私吞了那十万贯金银珠宝而已!! 潘伊怜见众人面上俱是显露出对那宋江宋公明的鄙弃神态,心中微微一叹。 想必那日在青州城内,趁人不备,故意遮了面孔寻了几个当地的泼皮拿了银钱散播了这等言论,今番终于如愿地生效了。 黑三郎啊黑三郎,不是她心中不能容人,只是因这人往后的为人处事的手段太过腹黑,实难聚拢相处。若是任由宋江在江湖上积攒下数不清的赞誉名声,只怕这二龙山,她唯一可以依仗对抗未来战乱的天险之所,往后也会被他设计挖坑攻陷或是吞并进了梁山,成为了他封妻荫子加爵官位被踩在脚下牺牲的一枚棋子。 那宋公明虽说之前对梁山晁盖众人有着过命的恩情,但在她刻意之下做了微调后,那变了味道的故事从无私的牺牲变成了刻意的获利行径,却是不再那么光鲜亮丽,令人心生感动了。 而她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早些让世人窥见一丝,在那满面仁义道德面具之下的宋江的真实面目。 借刀杀人,借的是官府的刀,借的是大众舆论的威力之刀。 不仅要削掉他未来日渐上涨的名望,也要削去他未来的左膀右臂。 而那花荣,若是目前开始对那宋江书信相邀过来清风寨小聚,那就必会被这黑厮所连累。 以那清风寨刘高正知寨的秉性来猜测,此人必会想法设法除掉花荣,又怎会放过这一大好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8章 让宋江的船无人可上 宋三郎未来的左膀右臂,花荣首当其冲。 义气为先,花荣可算是将这句话从头贯彻到了尾。 若是她不曾事先扇一扇这只异数蝴蝶的翅膀,今后随着事态的发展,花荣也必定会被宋江坑掉了前程,被其设计拉拢到了宋江麾下。 这花荣着实被这黑三郎坑的着实不浅,只是自始至终,他却不曾看清宋江的真实面目,或者说,到了后来,即便是有所察觉,也已经骑虎难下,无法回头,只得一路走到黑,从坚持惩奸扬善除恶的年轻有为将军,渐渐变成了一个善恶不分的愚忠之人。 但花荣与宋江的关系,原本并没有这般不可分割,这般密切来往。 若是她没有记错,若是按照原先剧情的走势,那花荣与宋江离上一次见面,已相隔了六七年左右的光景了。 要说目前他俩的关系一般,也是有几分端倪。 若按照原先的事态发展,那宋江自打杀了阎婆惜逃亡在外之后,先在柴进府内住了大半年的光景,后又去了孔太公的庄上将养了一段时日,然后将近在外游荡大约一年半的光景,才会去找花荣。若是他真的与花荣相交甚厚,为何会迟迟不去? 而郓城县与青州城之间的路程,真的不算远,并未相差十万八千里。 毕竟那柴大官人的府邸离着那景阳冈不远,而景阳冈离着阳谷县也是很近,阳谷县再往南走百来里路便是那青州城了。而清风寨便在那青州城的不远之处安营扎寨。 再说,若是按照原书的走势,待宋江来了清风寨,又被那刘高所诬陷为“清风山贼寇,郓城县张三”,锁进了囚车之后,一时之间又对不上口供,花荣只得先以义气当先,只得拼了命闯进了刘高厅内,武力夺回了宋江,毕竟人是他请来做客的,却被捉了当做贼寇拿了! 那刘高惧怕花荣的武力,只躲在屋内不敢出头,眼睁睁地看着花荣大刺刺地带走了囚犯。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趣的多了…… 宋江向花荣告辞,说即便是忍着身上的棍伤也要连夜逃回清风寨去,以免连累了花荣,花荣只是劝阻了两句,并未加以阻拦。 然后…… 花荣就真的随便派了两个军汉送宋江两条腿捱着去了清风山,而自己则是在寨中稳稳地歇下了…… 宋江的双腿,之前可是被刘高打得皮开肉绽,竟然让他连夜赶路,也不曾备马备车让他舒服一些,毕竟有了车马走夜路也能走得快一些。 若是真的十分上心,按照花荣后来为宋江上吊自杀的愚忠到可怕的尿性,也应该亲自上阵护送宋江一路赶往清风山吧? 而花荣之所以能够成功地被刘高陷害,被迫举家跟随了宋江上了梁山,也应该是宋江预谋已久的阴谋。 宋江先是在清风山贼寇手中救下了刘高的内人,然后到了清风寨,在明知花荣与刘高平日里极为不和,又曾跟他抱怨过不该救了那心术不正的妇人的情况下,宋江还是每日明目张胆地在清风寨四处闲逛,生怕别人不知晓他来到了清风寨,又在明知那刘高就住在南边的寨中,他却非要去人家寨子墙外闲玩,还不时哈哈大笑,弄得一行人极为显眼,让人认出并捉住。 而更为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刘高妻子指认他是那日“坐在清风山上交椅的大王”时,宋江不仅不极力辨别自身并未与清风山贼寇有所关联,还主动地坐实了那天所发生的事:“夫人,你怎地不念我那日在山上一力救下你的恩德,反而恩将仇报,将我扭成贼人?”。 这岂不是可笑么! 若非与清风山上的贼人有着亲密的关系,又怎么会在他们之间说得上话,救下这妇人呢!若是按照正常的思维,应该是一力地否认这事,以免惹祸上身,避免给花荣惹来更大的麻烦。 像宋江这般腹黑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智商临时下限的蠢事呢? 还有一件令人更为诧异的是,宋江招供谎称自己为“郓城县张三”,刘高和镇三山黄信用计拿了花荣和宋江,都不曾对外声张。而花荣先前对清风山众贼寇深恶痛绝,更不可能有一丝来往。 结果就在这么保密的条件之下,没有半点磨蹭的情况下,押送着花荣和宋江的囚车去往青州城的半路,却有一队人马早早地埋伏在了那处! 有趣的问题来了,那么,到底是哪一方对清风山通风报信,早早做好准备的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最为合理。 那就是宋江故意叫王矮虎燕顺等人在此地埋伏多时了,他早已觉察出此行必会遭难,正好趁机利用那刘高与花荣不和的关系,顺势将花荣拉下水,这样他日后上了梁山,与那第一把交椅的晁盖也算是聚拢了能够分庭抗礼的实力。 而最后花荣在宋江坟前上吊自杀,也是被这义气二字拴束住了,原本并无自杀之心,只因受到了那吴用的蛊惑撺掇,为了凸显自己比吴用更加忠义,也点头相随了。 那吴用也是个可怜可恶之人,他本做好在宋江幕前上吊的打算,却又摸透了花荣的脾性,故意在其面前说: “吴某心中想念宋公明哥哥的恩义,实难相报,正欲在此自缢而死,让魂魄与哥哥同聚一处……” 花荣见吴用这般说,谈到义气二字,又岂能甘于落后,也只得说:“军师既然有此心,那么小弟便当随从,也一同跟哥哥聚在一处……” 作为一位曾经被唤作“小李广”的年轻将军,却是作出封建社会深闺妇人之态,上吊自尽,却是英魂气势尽散,只留一掬尘土。 说到底,花荣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被利用的可怜之人罢了! 这般想着,内心深处也不禁为花荣唏嘘一声,深感其付出的不值。 此人虽说是忠肝义胆,也有些善恶不分,但其秉性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若是能够成功吸纳了此人,不仅可以大大地提高二龙山的往后的作战实力,而花荣未来的命运,也许,便不会再变的那般悲惨了。 因此,在这一切都未曾发生之时,得设法抢先从宋江手中,先设计到花荣。 让花荣先上了自己这边儿的船,让宋江的船无人可上。 ********************* 剧场: * 刘高:“你这贼人,如实招来!” 宋江(腹黑):“我是郓城县张三” 【郓城县张三,是那个与阎婆惜偷情的小白脸,张文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09章 镇三山 “大人,这是清风寨刘知寨星夜派人送来的贼情申文,听说报送的公人说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大人赶快定夺!” “呈上来” “这是?!”青州府知府慕容彦达一字一句细读了刘知寨报送来的公文,大惊失色,“花荣一贯把守在清风寨多年,这几年倒也不曾见过那清风山,二龙山以及桃花山的贼人来青州附近大肆搅扰,落得几年干净,却不料这厮背后竟是与贼人勾结,做出此等欺上瞒下的歹事来!这罪过委实不小!” 若是让蔡太师知晓在他管辖下的官员竟有与那十万生辰纲有牵连,那岂不是祸事临头,乌纱不保?! 先不说那离着较远的二龙山头,便说那最近的清风山便是时常下山烧杀掳掠,作恶多端,实在是让人头痛不已,多年也不曾奈何他们,但却不曾想这其中却是有这等暗路。 说罢,便叫人去喊了“镇三山”黄信到了前厅内,吩咐他去刘高那处拿了花荣,再与那蔡太师写了封告罪文书,让太师再行定夺。 这罪过,轻则是花荣一人吃了凌迟之刑,重则是全家抄斩,以儆效尤。 莫要说那花荣只是一个良将之后,功臣之子,就算是他慕容彦达还是今上天子的慕容贵妃的兄长,恐怕也难逃劫难。蔡太师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却是连他都惹不起的人物。 要说为何唤了黄信黄都监过去押着花荣,一则是因为在这青州府内,还算武艺高强之辈,二则是因为他镇守青州府多年,听闻那“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三山贼寇见他便闻风而逃,威震三山,旁人都称誉他为镇三山,命此人押着那花荣赶路倒也有了几分方便。 黄信领了青州府慕容知府的吩咐,点了百来个健壮的骑兵,俱是穿戴披挂齐整,又在腰间悬着一把丧门剑,此剑已经饮了数十名贼人的人头之血,端的是煞气甚重。一行人连夜赶到了清风寨内。 那刘高见青州知府派了人过来,便设下一桌酒管待,又在酒席上,将花荣往日所为又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叙了一遍,待说到花荣勾结清风山、二龙山贼寇与劫走生辰纲的一众贼人之时,垂头顿足,连声哀叹道:“花荣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刘某一时不察,被这厮所蒙蔽,竟是拖到今日才有所察觉,险些让他坏了慕容大人的事,实在惭愧!” 又拿出花荣与宋江之间往来的书信给了黄信看。 黄信看完,颌首笑道:“刘知寨不必过于多虑,这书信便是花荣那厮与那些个与朝廷公然作对的贼寇暗通款曲的铁证!听闻知寨手中还拿了两个二龙山贼人?况且,若非是知寨明察,只怕时至今日还让那花荣逍遥法外,为祸四方,慕容知府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又怎会降罪于你?” 刘高又问:“花荣这厮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罪状,不知知府大人要如何处置他?” 黄信微微摇头:“只怕此事连慕容知府也做不得主,约莫是会禀了上面,再行定夺,但花荣勾结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贼寇,又属于武将,犯下此等不可饶恕的罪状,非同小可,便是让他吃了一刀一刮,还算是便宜了他!” “哼,这等口是心非的小人也合该落个这般下场!”刘高气愤不已地捋了下胡须,两人一来一往,又是说了一阵话,见酒饭吃的差不离,便唤了人过来服侍黄信漱口,又让他在此处稍等片刻,他领了人去将花荣押进了囚车一并推来。 除了花荣,还有两个二龙山上的贼寇需一并解到青州去。 这两个也是凑巧撞到他的手里,谎称为过路客商,过来报答前些时日花荣相助的恩情,被抽打了几顿之后,终于肯招认为了二龙山上的贼人。 进了廊下耳房。见被吊在梁上的花荣已经有些气息奄奄,被折磨的英气尽散,原本一尘不染的中衣此刻上面尽是沾染了斑斑血迹,眉目间也没了前些时日的死硬,却多了一些迷茫和绝望。 见往昔死对头今日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刘高吐尽胸中那口积攒了多日的闷气,暗自得意: 【你这厮往日神气的很,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心里,尝遍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地不灵的滋味。】 就连他的亲人,也大半都抛弃了他。想至此,心中的得意竟是爬上了眉梢,也不在乎旁人看见了。 如今这花荣一除,这清风寨便是他一人的了,还有哪个敢违抗他的指令,逆了他的意? 上前揪住花荣凌乱的发髻,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花荣小儿,今番慕容知府派人来取你,又是知晓了你暗地里做下的那等好事,想必此时将你拿去,连同你的一家老小不日便解往东京去,定是重罪不赦,不想你也有今日,亏得你往日都以正人君子自称,假模假样地与我处处作对,私下里却与那等两面三刀的小人来往过密,尊为兄长,竟是旁人拍马也追不及了!” 强迫抬头的花荣恹恹地瞥了面前得意洋洋地刘高,见他骂着自己是个彻头彻尾地伪君子,却是闭口不发一言,心中不由得想起昨日公人给他递来了一封自家娘子的亲手书信,为求自保,求他同意与自己合离以免受到牵连,禁不住一阵黯然神伤。 原来是那刘高见花荣嘴硬不肯招认,便暗中派人怂恿了花荣的岳丈崔恒,将花荣所犯下的重罪和书信一一给了他看,又道花荣与清风山贼寇相勾结,已被判了重罪,与他有关联的家眷都会被获罪,此番前来相告只是因为看待与崔恒同是在朝为官的同僚,便一心想要让他逃脱这般不公的惩罚,毕竟因为自家女婿犯事受到连累,却是无辜的很。 崔恒也是位在朝武将,见花荣年轻有为,几年前便将自己的四女儿崔娘嫁给了他。 崔家是个世袭的将门之家,平日里极为看重在外的名声,此刻见刘高拿了书信过来与他看,证据确凿,暗中只是叫苦不迭,只恨那花荣竟是如此拎不清,心中一阵后怕,唯恐自家也无辜受到牵连,便一力应承下来让崔娘与花荣和离,与他摆脱关系。 花荣见是自家娘子亲笔书信恳求合离,顿时心如刀割,一股凄凉涌上心头,叹了三声罢罢罢,没想到如今遭受如此冤屈,从天之骄子的云端,瞬间跌落成朝廷的重犯。 树倒猢狲散。 那崔家既然想要与自己脱离关系,那就随了他们是的心意,自己也正好落得干净! 三言两语写好了休书,摁了手印。 又听那刘高说抓住了两个二龙山过来与他碰头的贼寇,也不再言语反驳,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多一个罪状少一个罪状也都无所谓了。虽说也许是这刘高为了让证据确凿,又坑了两个无辜的人,但如今他也已是自身难保,顾不得那许多。 死,他是不怕,只是那被泼了污墨的名声,却是再也得不到挽回。 不多时,他被几个公人自梁上解了下来,踉踉跄跄地推进了一辆囚车。 那囚车里污秽不堪,几根粗壮的木头钉成了笼状,笼底安放了些杂草。 囚车内除了他,还有两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汉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0章 镇三山(二) 随着囚车颠簸地朝前行进,戴上木枷,铐着双手,双脚的花荣只是眼神黯淡地低头坐着,不看身侧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刘高和派来押解他们的黄信。 离了清风寨,也不知行了多少里路,但见远处青黛群山环绕,苍松郁郁。 日头渐渐地垂了下去,暮色渐渐低沉,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两道炊烟飘渺。 “报!前方林子内似乎有三五个人影,不停朝这面窥探!” 一骑哨兵返回相报。 “休要管他,赶紧走!”黄信见那哨兵报告说有三五个人影,也不成气候,再加上携带的人马俱是武器装备十足,又是精挑细选的壮汉兵卒,倒也并不放心上去,只是见日头已落西山,天色将晚,恐夜路多有不便,便是着急赶路。 “黄都监,是否要停下观望一阵再走?”身侧披挂着戎衣,手中拿着叉的刘高勒住了马头,面上显露出了一丝紧张。 “刘知寨莫慌,咱们一众人兵强马壮,谅那些个游荡贼子也不敢上来讨死!”黄信见刘高草木皆兵的胆小模样,笑着出声安慰,但心中却忖道“文官就是这般柔弱不堪,想那那清风寨从此落入此等胆小如鼠之辈的手中,早晚也会被调教成一群乌合之众” 原本紧张兮兮地不停探望着四周的刘高见黄信不慌不忙的神色,心下里微微定了下神,也勉强笑道:“倒也是!黄都监可是被人唤做‘镇三山’,那三山贼寇只怕知晓是黄都监亲自押着车马,只怕是躲都来不及,哈哈,又……何惧之有!” 黄信被刘高用言语捧了几下,心中得意,面上却又故作矜持地微微颌首,正待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他们的身后突兀地响起了几道刺耳的铜锣声! 只听见似是十来面铜锣一齐当当当地狂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惊的四周林子内的飞鸟扑棱棱地扇着翅膀到了半空之中! “向后,向后!都给我散开列阵!” 见后方突兀出现了刺耳的铜锣声,黄信拽过马头,大叫着让手下兵卒转头朝着后方摆好了抵御的阵仗,又叫了声:“刘知寨,你压着囚车!” 见刘高那面没什么动静,扭头一瞧,只见跨在高头大马上的,原本趾高气扬的刘高此刻却是一脸的慌乱,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眼睛都有些直了,见他这般不中用,黄信一阵火气上了心头,“快呀!” “哦,好好!”惊的脸上黄一片青一片的刘高见黄信不耐烦地叫他去看着押花荣等人的囚车,这才从惊弓之鸟的惶然状态中抽离出来,连忙手忙脚乱地调转了马头,领了自己的一队心腹去了囚车那处,又命他们将自己团团围在中间,但这也不能抵消一丝的焦虑,只得不停地小声念叨着“救苦救难天尊菩萨,救我一救……若是逃了此劫,日后定当会给您老人家造几百座寺院,抄几万卷经书,上万道香火……” 正待翻来覆去地惶惶然念叨着,又瞥见那后方林子里亮起数十把火把,一眼望去,似是众多人影不停地摇晃,分成了几路,每路像是有着百来众汉子! “前面那些个泼奸贼休走!”最前方的一路前锋脚力非凡,竟是转眼便快要近了他们,依稀能够辨认得出那为首领头的是一个半张脸上长了青色胎记的魁梧大汉,大喝一声,倒提着一柄闪着寒光的朴刀大踏步地朝这面奔了过来,气势汹汹,令人骇然无比! 黄信见为首的大汉竟是如此凶悍,猛然抽出腰间那把丧门剑,面上严阵以待,但内心却是不由得涌出一股胆怯之气,一时之间又觉得此人眼熟无比,正思量着自己是否能敌得过那大汉时,却不料下一刻,他们一众人马的两侧竟然也突兀地响起了这种催命符似的刺耳铜锣声! “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 那铜锣声呈现三面围绕包抄之势,由近及远地朝着他们包抄而来,而林间三面突然攒动的人头人影,似乎是他们这面人数的数倍! “奸贼休逃!” “奸贼休逃!” 中央的一众人连忙四顾扭头望去,却见左右两侧另外各有两拨人马举着火把发着喊,朝着他们狠狠地扑了过来! 看模样也像似有数百来众人马! “不好!”原本也自信满满地黄信此刻顿时大惊失色地看着四周,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恐慌!他们此刻带来的兵马虽说是精兵良将壮马,但却也仅仅有百来个人,而眼下他们似乎是进了某个埋伏圈内,被人瓮中捉鳖了! 而看对方的架势人数似乎竟是不少于五六百人,若是一对一或者一对二,还可以抵死拼上一番,但此刻数量悬殊的局面甚是不利,再加上那领头的几位看上去俱是气势汹汹,而他这面却没有什么人手可供抵挡一二,若是硬抗下来必会得不到好处! 刘高那酸儒早已变成了惊恐之鸟,他带着的那些兵卒全都指派过去保护着他,更是指望不上派上任何用场! 几番计较之下,见三面的人影憧憧,只得暗自咬牙,此刻不走还待何时! 大喊道:“撤!朝着前面突围!” 他们此刻所带的兵马大都是骑兵,而那些林子内的人影看上去应该大都是步兵,若是突围出了这个包围圈,到了前面一处空旷的场地,重新列好阵仗,摆好架势,一路冲锋过来,就着奔马的冲势,灭了那群马下的贼人就像似切瓜切菜! 众军汗见黄信发了话,晓得他是想奔到前面,再以骑兵对冲步兵的优势,来一举击垮这些不知好歹围将上来的贼人,这些个贼人也没有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又怎能敌得过他们这些经久训练马战的装备优良的骑兵?!俱是发了一声喊,扭过马头便朝着前面狂奔了过去。 刘高见黄信要领着众将士奔到前方,以为他是畏惧想逃,心中又惊又怒,暗骂了一句甚么“镇三山”,也就是镇的了屋里头自家泼婆娘!往常惯是大话吹破了天,待真个见了真章的光景却又只顾屁滚尿流地逃了,居然连战也不敢战一下! 心中骂归骂,但刘高自己却是不敢在此停留半步,还唯恐慢了对方一步,大呼喝叫着信心腹兵卒护卫着他朝前狂奔了过去,毕竟不是一路的兵马,他自己是清风寨中的,而黄信是青州慕容知府麾下的,到了紧要关头怕不是也要丢下他不管!连带着还不忘花荣的囚车也一并拉走,动作看上去倒是比黄信更是快上了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1章 镇三山(三) “给我冲到前面转头!” 黄信见刘高抛下他这头不管,只顾着自家性命,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调遣自己这面的兵马以作打算! 众人策转马头,疯狂地抽打着胯下战马,一路狂奔前行了数百米,待奔到了前方一个山头低洼之处,只见前方都是乱树折木,将唯一的山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前路不知被哪个夯货堵了个严严实实,战马饶是膘肥体壮,铁蹄强健,却对这些乱枝杂木无计可施! 一口老血堵在了心口,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只得拼命地勒住了胯下骏马缰绳。 正在狂奔中的骏马突然受了主人牵掣,长立而起,不住地踢腿嘶鸣,带着往前的惯性又冲了几步,这才堪堪立住了脚,正待随着主人的命令转头时,上方却顷刻地抛落下了无数的檑木,炮石,尽数往众人的头掩盖了其他不为人所知的真相。若是将军一时不察,中了此等小人的奸计,只怕将军这等行得正的人物,却替奸人做了枪使,日后被世人所知,也必会遭人指着鼻子唾骂!” 黄信见他这般说,不由得想及那书信虽说是那贼子宋江给花荣的亲笔,但上面却只是写着与阎婆惜的官司,并未对那生辰纲提及一言半句,若是那花荣被宋江蒙蔽,心中不知其所犯下的勾当,也是不无可能。 况且,那清风寨中,刘高与花荣相传不合已有多时,若是那刘高故意为了整治花荣而故意将宋江身上做的好事安插到花荣身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至此,却是闭口不言了。 只听对方又笑道:“将军方才似是将自家性命放置事外,却是不必这般忧虑!你又与我们无冤无仇,更不会无端害了你的性命,只是为了便于行事,也只得暂时让将军等人委屈一阵,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让将军自去!我等也是重情重诺之辈,只要是许下的诺言,必会言而有信!” 黄信见他言语之间竟是要轻易饶过自家性命,不由得吃了一惊,望向他们的目光里掩盖不住地诧异,原本只觉一脚已踏入黄泉的求死心情顿时变得有了几分复杂,这样的行事风格与以往耳闻的那些个恶毒事迹却是有着千差万别! 见他朝着自己微微颌首,又快步走向押着花荣的囚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2章 无名小卒尔 此刻那木质囚车已被几个喽啰打碎,跳将了进去,很快将狼狈不堪的花荣等人自囚车中救了出来。 “……是这位小兄弟?”连日来遭到刘高恶意不断的酷刑折磨,滴水未进的花荣此刻虽说已是头脑昏沉,目光有些怠懈,见自己竟是顷刻间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劫了囚车救了下来,待再见那立在跟前不远处的人,竟是那日在那书肆以及清风寨时偶遇的那位小哥! 他们不是要赶着去自家庄上运送救急的米粮物什,怎么此刻……却又在这处出现? 只听那书生朝他微微颌首,“花将军得罪了,只是事态紧急,只得先行到了寨中再叙话也不迟”,说罢,又命人给他递了些酒囊,喂了些热水,又朝后扬了下手,山丘后立即驶出了一辆四轮辎车,将花荣等人扶了进去,又指挥着周遭的喽啰将那些被绊倒在地上的战马解了绳套牵走。 一众穿着麻料衣衫棉袄的汉子,看上去似是田野里做活的农夫,手脚却是极为麻利,不多时,众人便打扫完了战场,掉头快速地离去。 虽说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这辎车又是在这山坡处行驶不便,连番颠簸之下虽说极为难熬,但与他这几日来所遭受的却根本算不得甚么。 花荣强撑着一口气力直起了上身顺着辎车不算大的车窗朝外探去,只见他们一众人俱是灭了火吧,押着两列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黄信等青州府兵卒,趁着月色在林间朝着清风山的方向赶路,再见中途陆续另有几夥不算多的人马并进了队伍之中,手中俱是携着各式兵器,心中不禁疑惑他们这伙人的真正来历。 若是他没有辨认错误的话,这个方向却是朝着清风山的地界去了。 难不成…… 突兀地救下自己的,竟是以往令他深恶痛绝的那伙清风山贼寇?! 花荣内心咀嚼着这个惊人的认知,内心一时之间产生的复杂的心绪,竟是差点搅扰的他恨不得当场大喊大叫了起来。 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是原本他尽心职守守护的青州城一众,而一力救下他,竟是他多年来不遗余力追捕的贼寇?! 这究竟是不仁老天故意捉弄他花荣,还是这辈子的命中注定?! 两股矛盾的心绪不断地在内心深处激荡碰撞,却又冷不防想到那小哥方才对黄信所说的一番言语,见他竟是先是力保自己并无对抗叛变朝廷之心,后又一句道破刘高那厮一肚子黑心肠。 一句“管中窥豹”,竟是一举说破他这些日来所受到的莫大冤屈! 再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地驻扎在清风寨内,向来是以身作则,爱护周遭百姓,到头来竟仍是一时不察,差点被那种只会恶意中伤阴险卑鄙的小人所害,而青州府慕容知府竟然也如此,只顾着自己的官爵和头上那顶乌纱帽,却丝毫不顾念一丝一毫他往日所做下的功绩,也根本不去试图查证他花荣并非是那种两面三刀阴奉阳违的小人,竟是如此令人心寒! 想至此,心中又悲又怒。 悲的是自己效忠的朝廷如今已被那群无耻小人所占据,想自己一身本事竟是落得这般田地! 怒的是那刘高与他平日里也只是一些言语上的计较,不曾料到那厮心肠竟是如此狠辣,不仅趁机落井下石,还趁着此刻滥用刑具,将他害得这么的人不像人,害得他变成了世人口中人人喊打的罪人,如今是有家难回,有国难报!心中却是极恨! 今番不杀了那刘高,他花荣誓不为人! 想至此,却是不再计较救了自己的是哪方人马,若是真个是清风山贼寇,那他也索性落草为寇,除了自己心中一口恶气! 心中正暗暗下了决心,却突觉辎车停了下来。 原来是那书生见一众人行了几十里路后,夜色已然完全降临,瞧着也离清风山地界不远,却是喊了声停,暂停了脚步,又令人将一路押来的官兵解开了束着手脚的绳套,给黄信解了绑,还了他一匹马和一柄朴刀,又对他笑道: “方才对黄将军多有不敬,此番前面你也不便过去,就在这里依了方才之言,放了黄将军回去,只是求个将军莫要回去对那些个小人回禀了我们的来路” 说罢,朝着清风山的方向虚指了一指,便放了黄信一众人离去了。 直到了此刻,被缚着手脚,一路牵到这处的黄信才晓得他们竟是真的要将自己放走,心中讶然更浓,目光也不由得多望了他们一众人了几眼,心中一动,但并未多言,只是快速打马领着一众残兵败将朝着反方向离去了。 但行了没多远,黄信却又调转过了马头,径自一个人又奔了回来,直直地望着他们,沉声说道:“黄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告知,此番黄某落入的是哪几位好汉的手中” 见黄信领了马匹和朴刀,竟是不忙着逃走,反而大着胆子折了回来问询起他们的来历,倒也是条汉子。 几位为首的头领对视一眼,若是往常与人通了姓名,倒也无妨,只是有个人早已猜测到了这般情形,却是在临行之前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泄漏任何个人的信息,因了这事关山寨未来的大局,一时之间却是默不作声。 只听那书生却是接口微笑道:“这几位俱是我的兄长,小可不才,鄙人姓潘,字岳之,只是一名无名小卒尔,这颗人头却是不怎么值钱,哈哈,想来也堪堪算作几十贯铜钱而已,黄将军切莫放在心上!” 黄信见他虽不愿露出真实姓名,又反过来调侃了自己一句,也晓得是存着一份心思防备着自己,怕转头便上了官府的通缉令,此番见那书生依了前番的言语,兑现了诺言放了他归去,他黄信又不是那等能够做出这番恩将仇报的小人,又怎会特地将其他人遣到前方再折回来相问? 只是这番心思却不能当面说了出来,也只得点了点头,转头离去了。 再说二龙山一众人见黄信等官府兵卒离得远了,这才转了方向,朝着不远处二龙山行进。 待到了山寨之内,花荣等人俱被搀扶出了辎车,安顿在了一处厢房内养伤。 花荣见已脱离了险境,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住为首的一个青脸汉子,语气焦急道:“花荣感念各位好汉的救命之恩,只是我那妹子还留在清风寨中,那刘高方才趁乱逃回了清风寨,只恐留在家中的妹子受我连累,遭他毒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3章 花钰 还不及花荣将话说完,却听见厢房外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响,随即便听一道十分熟悉的娇憨声音在怒骂,但却因为往日里家教甚严的缘故,就算是在骂人也是十分文邹邹,软绵绵的。 “你们……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贼子,光天化日强虏民女,乱行法度!若是我哥哥知晓我被你们私自绑来了这里,定会领着兵马,踏平了你这处破山寨!莫要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你们!” 待被人推搡进了屋内,眼角却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浑身伤痕的花荣,面色更是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哥哥!你怎地!……”,随即瞥见身侧那领头的绑了自己上山的书生,更是神色悲愤地指着他的鼻子怒叱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下的好事!你竟然害得我哥哥如此境地,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也必逃不脱比这更为凄惨的下场!” “这……” 见一个陌生的妙龄少女被人推推搡搡地带进屋,屋里的一众人俱是露出讶然的神色。 只听见一身书生打扮的潘伊怜神色有些尴尬地朝前迈了几步,跟这位女郎唱了个喏,脸上陪着笑:“方才让妹子受委屈了,只是事发突然,没有时间解释一二……” “不要过来!” 少女面上的惊恐之色更浓,这群歹人冲到家中,待问清了她的身份之后便二话不说将她打晕,想到自己与哥哥今番竟是俱陷入这可怕的贼窟之内,又早就听说这伙强人嗜好吃人心肝,还……喜欢强虏女子上山坏了她们的清白…… 此番又见这书生朝着自己满脸堆笑,这就要朝对她出手了吗…… 先是软语相诱,若是不成再来用强…… 想到这处,脸色又瞬间惨白的可怕,竟是不敢再往下想象她会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 若是今番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些歹人的肆意侮辱,生不如死,若是因此污墨了花家的脸面,那她宁可不要苟活在这世间上! 趁人不备,那少女竟是冷不防抽出了最近的一个喽啰的腰间别着的砍刀,咬着牙朝自己脖颈处挥去! 而她也只是闭着眼,心里虽是极怕,但却毫不后悔。 哥哥……已是那般模样,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快一步,还是慢一步了…… 嫂嫂抛弃了他们花家…… 前些年爹娘仍健在时为她订下的与李家三郎的亲事,前几日也被李家长辈亲自登门,将那一纸婚书退还给了花家…… 连往昔哥哥那些麾下的心腹听闻了哥哥触了霉头糟了大难,早已七零八落地逃得不见踪影,只有两个亲随仍是忠心耿耿地留守在花家,只是如今……她被人强虏到了这处,只怕那两人也已遭了劫难…… 只感觉刀子钝钝地切入了肉中的感觉,周遭蔓延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但奇怪的是,她竟是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心下微微诧异地微睁开眼,却发觉那柄刀竟是被人用手勘堪握住了刀刃,硬生生地隔开了那刀与她之间的致命的距离,只见那只手仍是紧紧握着刀刃,几抹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不住地朝地面上流淌。 ……竟是让自己想死都死不成!她又怎会顺遂了他们的意? 趁着那人吸着冷气抽回了手的空档,迅速转了刀柄,朝那人的肩侧挥去,却只感觉面前人影忽闪,随即手腕一麻,那刀刃被人使力换了方向,只是划破了那人胳膊了一道口子,那柄刀随即被一个青脸汉子夺下。 就在此时,耳边却又传来哥哥在急促地唤她:“花钰万万不可!” 又听他随即补了一句,“这些都是救了你我的恩人!” 【恩……恩人?】 原本打算拉着一个垫背的再反手自刎,但却被人踢飞了砍刀的花钰突然听见花荣急急地唤她,原本绝望惶然的神色,此刻更是茫然无措,还未从被人强虏过来的惊恐状态中脱离,而这些看上去面目可怕,身躯健壮的大汉,竟成为了哥哥……口中的恩人?! 待她稍微稳了稳心神,扭头看向哥哥,只见哥哥身上虽是血迹斑斑,奄奄一息,面色灰败,但却是被人搀扶着双臂,身上也不曾见到被捆绑的迹象,又四下里望了周遭众人一圈。 只见他们俱是露出讶然的神色望着自己这面,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她手中砍刀的青脸汉子也只是将刀随手扔到了一处,并未顺势拿着刀胁迫着她就范。 而方才那个朝她露出尴尬而古怪的笑容的书生,此刻更是在身侧不远处,一脸苦笑地望着自己,右手则是无力地朝下耷拉着,从手心处仍是不断地往下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水儿,而上臂更是被划出了一道不算深的口子,只是不曾见到有鲜血渗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花钰将充满疑惑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投了过来,潘伊怜此刻只觉得额间沁出一层冷汗,一阵苦笑。 怪只怪她前番趁着刘高等人出了清风寨,带人偷偷地摸进了花荣的宅院内,找到花容的亲生妹子之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将人打晕了,又用车子载到了山寨中…… 这妹子看上去温软可人的模样,没想到性子却是个刚烈的! 见她竟是偷觑想要自刎,一时性急之下只得下意识地用手去握住那刀刃,见终究是赶早了一步,没有让花荣妹子当场血溅七步,瞬间吊着的一颗心这才落进了肚中。 顾不得右手手心传来的阵阵难耐地抽痛感,朝着花荣和花钰微微颌首,勉强笑道:“这俱是小可的不是!事先没有时间解释,只顾了打晕了带过来省事,却叫妹子一路受到这般惊吓!” 三言两语之间,道出了方才是如何暗中通了花荣的两个亲随吸引走了花荣宅院附近的负责监视的兵卒,又是如何带着人摸了进去寻到了花钰,随即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埋伏地点,等待刘高等人的路过。 原本一脸担心自家妹子受了那刘高的侮辱的花荣,见他们一众人竟是事先将事情办得面面俱到,提前替他将妹子一并接上了山,内心这才稍稍安定,面上不禁露感激之色。 毕竟遭了这番劫难,花钰早已成为了他花荣此生唯一的挂在心上的亲人了。 只听身后张青叹了一声,“只是唯一遗憾的是,虽然一举逮到了黄信等人,却不曾将刘高抓住带到花将军的面前,让将军出一口恶气! 想起方才那厮在林中的各种丑态,慌忙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众人面色皆是鄙弃。 又听杨志提议道这等奸人留在世上只会为祸四方,不如改日捉了这厮替民除害时,众人俱是纷纷点头称是,此举也可为花荣出了一口恶气! 待要深议时,却又见花荣摇摇欲坠的勉强模样,估摸着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只得纷纷退出了屋内让其好好休憩养伤。 “张娘,花将军这几日便要多多让你费心了” 张娘是她在蜈蚣岭上救下来的那个美貌的妇人,此刻被她留在山寨中,虽说并未将她当作使女丫鬟之类的下等人看待,但是张娘始终却是战战兢兢地将她自己摆在了照顾他人日常饮食起居的身份上,且山寨之中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养一个大闲人,也便随她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4章 读史可以使人明智 “嘶……” 拒绝了张娘的想要过来殷勤地伺候她的请求,小心翼翼地用不怎么熟练的手法替自己受了伤的右手掌换了伤药,又动作颇为拙劣地慢慢将煮的十分干净的棉布缠绕了上去。 还真是疼。 但这又要怪谁呢。 一时只想着如何最佳地解救出花荣兄妹两个,却忘了这是封建传统思想大行其道的宋朝。 虽说此时男女之防并未像后来的元明清那般严酷到近乎变态的程度,但女子的清白,尤其是大户人家女子的清白却也关乎着家族在世间的脸面,而此时的世人俱是笃信甚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轮回说法,对于生死之间的事,并未像后世的人那般看重,认为自家性命于世只有一次,万分珍惜,偶尔便会做出轻率放弃性命的凛然之举了。 当初离着花钰最近的人只有她,见不等她讲话说完那花钰却突然做出惊人之举,大脑一时之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做出了决断,待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那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握在了刀刃上。 钻心的疼,霎时间像是过电似的窜遍了浑身,十指连心,这却不是作假的!钝刀嵌进肉中时,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是冲着众人十分不雅地呲牙咧嘴的,只是因为那一霎那的触觉太疼,疼的连叫嚷都未曾喊出口,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抽搐。 此番真得感谢二龙山山寨里磨得不快,砍人十分不利索的兵器了! 不过,生生挨了一刀,换一条人命,倒也还算值得,只是这番逞英雄后的滋味,却是不那么好受。 笨拙地缠好伤口,她在原先的那个现代世界里,亲力亲为惯了,到了此处仍是不自觉地沿袭了原先的各种习惯,比如说……根本不把自己当作甚么孱弱娇柔的女人看待。 凡是自己能够做的,她必不会假与他人之手,即便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包扎动作,她也要亲自体会并不断进行实战演练,以便于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派上用场。 小心翼翼地转动了几下手腕,见这伤口并不会影响到其他的肢体动作,瞧着外面已是天色蒙蒙亮,便又去了不远处的林子内例行了一个时辰的自我拉练,只待让自己跑的气喘吁吁之后,这才慢慢地停了脚步,进到前面一个近日才搭建起来的简易竹棚,在木桌上顺起一截两端缠绕了石块的木杆,向上,垂下,向上,垂下,如此反复地做了数十遍,直到感觉左臂酸麻无比不能抬起才作罢。 前些时日她抽空命人做了些原先那个世界里的简易健身器材,随着一天天的流逝,在她偷觑空闲不间断,雷打不动的每日锻炼之下,这具异世的躯体终于渐渐不再让她感觉有一丝一毫的滞泄感,取而代之的则是愈来愈灵活的操控,手脚眼越来越协调,以及渐渐增强的体力和耐力,细弱的胳膊也渐渐消除了那种软绵绵的无力之感,只是仍不像原先的身体那般有着令人羡慕的充满活力的流畅线条。 倒不是为了练武,飞檐走壁之类甚么不靠谱的奇葩想法,这具身躯如今已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早已错过了练武的最佳骨骼年龄。 况且,练成金刚芭比甚么的,简直不要太惊悚! 她只是想要在某个战乱发生之时,还能有足够的体力趁乱逃跑。 吁出了一口气,喘匀了气息,虽是寒冬之分,但此刻却是面颊微热,浑身上下犹如熨烫过一般舒爽,身侧突兀地伸出一双纤纤玉手递了过来一方丝帕。 “张娘,你还是回花荣那处吧,我一个人都行的” “……官人可是嫌弃了奴家,这才不肯让奴家……”亲手伺候的么…… 张娘微微低垂着头,神色上带着些许的惶然与无措,语气艰难,带着几分乞怜与哀求。 难道真的是因了她前番……与那道人的关系,嫌弃自己……才让官人对她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么…… 这些时日,张娘也渐渐地了解到了她当初到底是跟了一群什么样的人,来到了一处什么样的地方。 虽说惶恐不安了几日,但见他们行事却并非那般残暴嗜血,又见他们之间寨令森严,也不知是否是沾了那带她来的官人身份的缘故,那些个身躯看上去健壮无比,神色凶神恶煞的壮汉竟是无一人敢来欺辱玩弄她,虽说在山路间偶尔还会忍不住偷偷地往她这处乱瞟几眼。随着一天天地过去,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倒也渐渐落了下来。 只是那官人带了她上山,又将自己安顿在了同一所宅院的厢房内后,便是整日在外各种忙碌,几日下来竟是瞧不见几面,而他又不曾给她下过甚么指令,更是令她在此处无所适从。 她深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敢有甚么放肆的想法和揣测,只是乖乖地将自己摆在了使女的地位上,每日不停地打扫着那官人的院落,勤快地将每日床褥被垫抱到院内晒的暖蓬蓬的,再抱回去在床上铺好,再将茶壶等用具用清水洗净,摆好,抹净桌沿四处的灰尘。 虽然官人每日仍是对她神色淡淡,也时常拒绝她殷勤地想要给他净手洗脚的贴身伺候,但她只求自己在官人眼中还算是个有用的人,而不会被日后当作物品随随便便地就送给了他人。 “我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不习惯” 潘伊怜见她紧咬着嘴唇,眼珠也似在眼眶里打转,被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只得连忙出声安抚。 这几日忙于山寨里里外外以及花荣之事,只是扔下了张娘便不再管她。 心中喟叹了一声,原本以为这般做是为了让张娘在山寨中过的相对自由些,不受他人的指使约束,但却不曾想并不是人人都像自己一般不喜他人的约束,这般做法竟是让张娘心中存了忧虑,以为是嫌弃她之前的经历,才会任由她在山寨中自生自灭。 “这几日倒是疏忽了你,看你还算会做些可口的饭菜,待会我去跟曹正说了,你往后除了照顾下花荣,收拾屋子,剩余的时间就去伙房当个厨娘吧” 说罢,便抬脚进了院子内左手边的一间厢房内。 这间屋子地理位置宽敞明亮,又不会受到西晒的影响,索性被改成了书房。 而从青州城内购得的书籍俱是堆积在了地面上,分门别类地分成几排,一排排地顺着墙角往上推积,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读史可以使人明智,鉴以往可以知未来。 这,可不是一句空谈。 除非是一个人拥有了不可思议的逆天好运气,若是要说一个不学无术,不顾现实状况,只顾着无脑热血喊打喊杀,连最基本的社会常识都不曾知晓,连基本人情世故都不了解的小混混穿到另外一个世界里还能够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为所欲为,最后还位极人臣或者是登基为皇,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古往今来,君不见,多少没有文化的农民起义都是往往以失败告终,而往往能够侥幸在最后推翻前朝,或者是打败了与自己抗衡对峙已久的军阀割据一方自立为王的,又有哪个不曾阅历千帆,读书万卷?! 就连那个最为狼狈,当过乞丐四处卑微乞讨,做过和尚云游化缘流浪的贫苦出身的朱元璋,日后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如饥似渴地汲取各种书籍知识,就连最后做了皇帝,也是极为重视紧抓儿孙的学识课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5章 商议 不管是在原先那个真实的宋朝世界中,还是在这个水浒平行世界里,历史的车轮滚滚朝前,朝代的更迭演变,从来都不是偶尔的巧合,俱是被一道道精密的细小规律齿轮咬合镶嵌之下决定了这一巨大车轮的转动方向,碾压着无数想要与之抗衡的守旧之手。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无时不刻,都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 虽说她原先是考古队的一名准专业人士,但术业有专攻,对于史学方面倒未曾有太多的研究,如今自己已置身于这个世界中,倒也想得很开,缺什么,就恶补什么,至于那些甚么世人口中当今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实在是不感兴趣,统统扔到了一遍。也不知怎么的这成堆的书籍里竟然被那书肆的老板塞进去了这些玩意,可能是以为可供家中甚么女眷之类的学习? 拿起一卷左氏春秋随手翻阅着,虽说渐渐地习惯了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阅读习惯,但是那看上去笔画甚多的繁体字却是一个大坑,随意翻上一页就能够从中摘出好几个看上去并不认识的字,只能根据上下文以及以往对历史方面的学识进行猜测。 努力地朝后翻了十来页,潘伊怜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只觉得眼眶酸疼的厉害。 这没有任何标点符号断句的排版实在是太坑爹了! 极力地忍耐下想要将书用简体字抄一遍的冲动,摁耐下性子又读了几十页。 这些时日还算是从这些史书中得出一些较为有用的信息。比如说,原本传说中的甚么修仙的道士真人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却很少出世,也极少参与进世俗的红尘兴衰之中。世人也只能在极少的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窥到一丝他们的踪迹。 像什么西周的姜子牙辅佐周武王时向星宿祈求的禳解之术,以及诸葛亮为了延寿的七星续命之术在这些史书中也赫然有所记载。 只是这些史书在录的法术,绝大部分也只是用来锦上添花作为辅助手段用的,而且大都是单体作用,能够作用的范围极小,绝非是那种能够动乾坤撼山摇的惊人大手笔,也并不能对大局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某些朝代的君王因为过于依赖某些道士,笃信有他们护国运以期望保百年昌隆,却忽视了那些个真正具有治国安邦的真才实学的人,致使早早地出现了变数而造成亡国。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她来到的这个水浒平行世界属于一个低魔的世界。 按照这般推测的话,那神行太保戴宗的那四片拴在腿上的能够日行八百里的神行甲马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了?还有那入云龙公孙胜也是能够做道法下阵雨的了? 想到前些时日在蜈蚣岭上自飞天蜈蚣手中缴获的两本似是记载着道法的,但几乎一个字都看不懂的小册子,也许有朝一日能够被破解学习使用? 虽说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降点雨,遮点云,结些冰碴儿这类法术聊胜于无,或者是给某人上战场前加个强化型的buff,使其能够轻盈似箭,这样的场面对于想象一下也是够带感的! 正想着,却瞥见木桌上一角突兀地不知何时被人摆放了一瓶似是膏药的铁盒子,只当是张娘体贴地摆放在这里让她换药用的,并未放在心上。 瞧着时辰已是不早,便更换了一套暂新的青色圆领襕衫,腰间用条束带系着,便带着两个亲随喽啰朝着宝珠寺的方向去了。 眼角的余光似是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俏丽的身影,似是朝着这面投过来踌躇的目光,但更多的是躲躲闪闪,更像是被她发觉。 暗暗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妹子自打那日后便时不时偷偷地跟在自己身后,瞧着神色似是有话对她说,但却又拿不定主意。 恐怕也是对那日的事情对自己心有芥蒂,由着她去吧。 *** 宝珠寺内,大殿上。 “花荣今番能够逃脱刘高那恶贼的毒手,全依靠着诸位好汉当日冒险出手相救,心中感激实难溢表!” 将养了一日的花荣虽说身上伤痕未褪,但已恢复几分往昔英挺的精神气,见众人各自报了自家姓氏,原来这并非那群凶恶的清风山贼寇,而是刚换了内芯儿的二龙山一众人。 为首的大头领和二头领,俱是原先朝廷的军官,而那个名唤作潘岳之的潘小哥,瞧着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但身上却不曾沾染那些个酸腐之气,倒是性子爽朗,行事作风倒颇为对他的胃口。 又听鲁智深三言两语说了救他的缘由,那日他对二龙山的米粮辎车车队出手相护,恶了顶头上司刘高,正巧他们因了那日之事上门给花荣送去了谢礼,却不料被刘高那厮不辨黑白地逮捕过去,才知晓花荣一家遭此劫难,又是为了护着山寨中的兄弟,这才决定倾巢而出,自刘高和黄信的手中劫了囚车。 “花荣兄弟莫要如此!你如今遭此大难,由朝廷命官转眼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人,倒是让洒家心中不安了!本以为是装扮成过路客商去你家送了那日解围的谢礼,不会耽误你的前程,却不曾料到刘高那厮竟是好不讲道理!” “这事不关兄长的事,只是小弟与那刘高积怨已久,抽了空隙便要将我置于死地,才算善罢甘休!那两人也只是运气不好撞了霉运,只是这一番,倒是阴差阳错让兄长发觉了小弟的劫难,否则我此刻已在青州牢城里,仍是不停地受那些个奸人的折磨迫害!” 顿了顿,又对潘伊怜笑道:“花荣此番也要多谢这位小哥对妹子的出手相助,若非你提前将她自清风寨内偷偷带出,十有八九难逃刘高的毒手!只是……”下意识地瞧了眼她受了伤的右手,目光露出些愧疚,“阿钰原本是个温婉柔顺的性子,并不似那日那般鲁莽,改日我定叫她当面与你道谢!” “不妨事!只是个小伤而已!”潘伊怜面上随意地轻笑了下,内心却是苦笑。没事逞甚么英雄好汉?! “见那日贵山寨埋伏的人数足足有六七百人,花荣斗胆问询一句,山寨中能够随战出征的人数,大抵是有多少?” 此番众人俱是聚在一起商议关于攻打清风寨之事,己方的兵力需要趁早摸清,以做下一步的安排部署。 见花荣问道了二龙山的有生战斗力,在座的众人对望了一眼,杨志嗓音低沉地应道:“除去留守看护山寨的人员之外,大约也仅仅只有二三百人左右能够随军出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6章 商议(二) “若是仅仅能够出两百来个青壮汉子去攻打那防守森严的清风寨,却是一件极难办的事了!” 花荣见杨志如此说,心中微微往下一沉。 清风寨向来由他把守安防,周遭的各种布防甚是严密,约莫有五千人马驻扎在内,若想要不惊动驻扎的将士冲进去拿了刘高,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 若是从正面强攻,那更是找死的行径! 但那日明明在山坡林子内瞧见了杨志,张青以及孙二娘分别带了人马,从三面朝着黄信和刘高包抄,那人数瞧上去却是甚多,否则黄信等人也不至于被一路赶到了前面那处埋伏的地点。 见花荣心中疑惑不解,杨志忍不住笑着道出了个中缘由:“那刘高是个酸腐的书生,没甚么厉害之处,只是那黄信倒可跟洒家拼上几个回合,但五十回合之内必败无疑!” “虽说那些兵马只需洒家带着数十人便可一力击溃,只是这一来山寨内的兵力必会有所折损,又见他们精兵良马装备齐全,阿连一时手痒,劝阻了洒家正面阻击,又出了一个唬人之计,寻了数十道铜锣,让些个喽啰分别拿着,每隔几步便藏在暗处,趁着快要天黑,制造出人数众多的假象,又提前扎了很多穿了衣裳的草人竖在乱草灌木之中,若是不到跟前仔细去瞧,也难辨真伪!” “那群鸟男女果真被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让洒家似是赶一群扁毛鸡鸭,一路赶到了事先埋伏之处,一刀一枪竟是没得使出来!” 说到拿稻草人充数唬人的法子,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又听杨志道: “见阿连兴致颇好,洒家也顺势献了一策,便是那前方滚木落石的埋伏了,以及还有那绊马索,这些俱是原先在军中的一些小勾当,上不得大场面,用来耍弄些奸人倒是正好!” 听见杨志如此自谦,潘伊怜不由笑着接口:“杨大哥你这般说话我倒是不赞同了!甚么小勾当大勾当上不得场面的,但凡只要能够最终能够取得胜利的,就是好勾当!也许某些关键战事就是因为这些细小的不起眼的计策决定了最终的结局!” 杨志见她这般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又面露奇色道:“诶?有件事洒家倒是一直未明了,要说那绊马索的陷阱其实可算是可有可无了,洒家也只是顺口一提,阿连为何又要坚持要用?且为何要当他们退出落石圈套之后才用?难不成这里面还有甚么奥妙之处?” “倒不曾有甚么奥妙,杨大哥却是猜对了一半,这绊马索用或者不用,的确是只能算上是锦上添花,只不过是我见他们的战马健壮可人,若是当他们冲过来绊倒也能够全歼,只是可惜了那马腿,若是冲力过猛的时候去绊难免会折了下肢,变成了残废,拉又拉不回来,倒是可惜了!” 潘伊怜见他竟是细心地问起这个小小的细节来,想起刚刚收缴的几十匹看上去膘肥体壮的马儿,不由的双眼放光,“前番也只是估摸着数了下,大约拉回了五十来匹吧!”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实在是不由的她贪图那些个战马,只是二龙山上的物资实在是太过于有限,而一匹可供士卒骑用的战马若是在卖马的贩子手中购得,得要花上好大一笔的费用,这还不算是血统优良的战马。若是那种拥有名贵血统的战马的价值有时往往可以抵千金,甚至千金也难觅寻处! “阿连若是喜欢战马,这却又有何难?”花荣见她提起马匹时脸上露出一种双眼放光的奇异神色,却也是忍不住笑,“那刘高倒是平日内喜好收集优良马匹,他小寨中的马槽内,约莫着得养了十来匹好马,宝贝得不得了,藏着掖着生怕被人抢走,连我这个副知寨也没得机会看上几眼,俱是在平日里自过路的马贩子手中强征暴敛过来的,花荣若是能够侥幸潜了进去,若得生还,倒是可以给你牵回来一匹上好的良驹送与你!” 花荣见众人俱唤那潘小哥为阿连,他也不是个性子扭捏之人,客随主便也顺势这般唤了。 提及那刘高,又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刘高往日惯会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今番用计除掉了我这个阻碍,那清风寨眼看俱是落入他的手心,往后恐怕行事更是会变本加厉,只苦了周遭的百姓!” 鲁智深见花荣的话中似是有想要自己单打独闯清风寨的意味,极为不赞同地摆手,“兄弟哪里话,如今也俱入火了二龙山,你的事,就是寨子众人的事,洒家岂肯让你一人独闯龙潭虎穴!洒家平生最见不得这般欺压良善之人!除了这刘高,也算是为清风镇百姓除了一害,是好事,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花荣自打那日被接上了二龙山寨之后,便在鲁智深等人的相邀之下留了下来。 见那潘小哥竟然主动让出自己的座位给他,打算让他坐上第三把交椅,只是自己向来以义气为重,那潘小哥待他如此不薄,更不要说还有救下花钰的恩情,再者说他本人并不很看重这座次,便再三推脱,不肯就范,只说若是日后有用得着花荣地方,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其余的花荣别无所求。众人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得作罢。 又听鲁智深忍不住大笑道:“你们这群夯货也忒死脑筋了些,莫要太过于看重这些个死物!甚么座次,也都是虚的,没甚么大用处!上了二龙山处在一处,俱是兄弟姊妹,还讲究这些个繁文缛节做甚么!若要说有区别的,也只是年纪大小,做事分工的不同而已!” 见鲁智深如此说了,众人只觉得心中一阵敞亮,纷纷点头道还是大哥想得最为透彻,索性日后不再提及座次的事情,头目之间只是以分工论处。 再回到商议这攻打清风寨一事上。 “虽说山寨中兵卒人数不多,但若是仔细谋划,赚得那刘高的人头,也不算是件难事,大家切莫忘了那被放走的黄信” 众人见潘伊怜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俱是好奇起来。 此事难不成还与那黄信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7章 请命剿匪 且说那日刘高的亲随一路护着刘高,一行人拼命地抽打着胯下战马,顾不得回头去瞧黄信等人的遭遇,只顾狼狈不堪地狂奔回了清风寨。 被四面晃动的贼影吓得魂不附体的刘高一冲进寨中,便命人关闭了寨门,随即便派了比往日要多少数倍的巡逻队在周遭不停地巡视,紧守寨门。 虽说侥幸捡回了条小命,但却惊魂未定,一连做了一个晚上的系列噩梦,梦见花荣披头散发地来找他寻滋报仇,一晚不知被惊醒了几次,倘若窗外出现了一丝风吹草动,便大声唤着门外侍立的心腹亲随四处查探。 待翌日后缓过这口气,见那些个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贼寇并未跟随着自己来到清风寨强攻要了自己的小命,这才松了一口气,只道是清风寨防守严密,那些个贼寇虽说无法无天,也并不敢对这种朝廷正规驻扎军队之寨轻易冒犯。 心里微微安稳了一些,又听一个当时跟随着的亲随说起那日之事,只说慌乱中朝后瞥了一眼,只见落在身后的黄信等人俱已被掀翻落马,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又走的飞快,事后他们怎样,便不知晓了。 刘高见亲随这般说,只是暗暗忖道: 【如今也不曾听闻黄信那厮的消息,想必是已命丧那些个贼子之手,哼,却是个花木瓜!平日里只道是好看,却没个实打实的用处,今番也成了刀下倒霉鬼!看来那花荣,十有八九已是投到了贼人那处,这下不必我再多言语,那厮的作乱造反之名也是九成九地做实!】 想到此处,便唤来了心腹刘成刘教头,又点了十数个军汉,去花荣家中取来他的一家老小。 没了花荣,押着他的家人去送给朝中蔡太师也算是功绩一件! 不料等了片刻,见那刘成慌慌张张地跑来相报。 说是那花荣的家人已是被人提前接走,只留下了一些毫不知情的丫鬟和养马的后槽,仔细问了,皆道不知情,平日里的几个心腹亲随如今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成将花荣家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也不曾见半根毛的人影,只得灰溜溜地先行返回刘高这里。却不曾料到,半路却被一人骑马截住,抬头一瞧,居然是那日不曾与刘知寨一同返回的黄信黄都监,见他指明说要见刘高,哪里敢推辞只言片语,只得硬着头皮带着黄信过来。 “刘知寨好悠闲的雅兴!”黄信见刘高露出一脸的愕然吃惊表情,心中恼火,瞧着这厮的表情,必是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冤鬼,也不曾见他派甚么援兵去那处帮他解围,倒是四平八稳地躲在寨子里做起缩头乌龟来! 刘高冷不放见了黄信竟然又折回来寻他,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了,却又见到黄信脚底有着乌涔涔的人影,这才吁了一口气。见对方面色不善,知晓是对自己见死不救,有了怨恨,只得赶忙上前陪着笑道: “却才正是与几个教头紧急商议,只想着都监如今落入了贼人之手,若是贸然调去军马强攻,又唯恐那些个亡命之徒狗急跳墙,坏了都监的性命!一时之间只苦于寻不到适合的计策,却不曾想黄都监竟是吉人天相,竟是不等发兵解救便已经脱困,这倒是让人心安了!” “哦,原来刘知寨已经是备好了伐兵征讨清风寨那些个贼人的军马了?”一肚子火气的黄信见刘高信口开河,却也不点破,此番过来不是来跟他口舌之争的,他也只是奉了青州府慕容知府的钧旨,过来替知府大人整齐军马。 那日他自狼狈地骑着马往回赶,虽说往青州方向比往清风寨要远上一些,但因缘那刘高自顾撇下他逃了,心中有着怨气,根本不想与那刘高相见,自是不肯回了清风寨,只是一路奔波地回了青州城。 又连夜写了封申状,上面则写着“路遇清风山强盗,刘知寨失职逃脱,丢了囚车,领着心腹自逃回清风寨闭门不出,众人将士寡不敌众,只得先行返回说与恩相再行定夺!”等云云。 慕容知府见了黄信的紧急军情申状,见上面言辞急迫,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那花荣竟是真的与贼寇有所勾结,怒的是刘高竟是如此不中用,守着个诺大的清风寨竟是被一伙几百来人的强人吓得犹如惊弓之鸟,不但丢了囚车,还自顾自地缩在寨中不肯出来应战!连连怒骂着刘高坏他大事! 又寻思着那花荣原是清风寨的副知寨,对寨中军务了如指掌,有些要害之处的守兵更是他手下的亲信。而清风寨则是护卫青州城的一道坚固的前锋壁垒,若是那花荣纠结着一伙清风山强人攻陷了这道壁垒,离着最近的青州城则是唇亡齿寒,也可能会吃了那些个强寇不断偷袭劫掠杀人放火的苦头! 顾不得再去骂刘高坏事,只得赶紧差了匹快马去请青州城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秦明一同到厅内共同商议此等军情重事。 被人唤作霹雳火的秦明在此地掌着一州兵马,擅使一条狼牙棒,祖先也俱是军官出身。 军汉出身的,一般好耍枪棒。 秦明此人性子急躁,见自己身为朝廷武官,自小学了一身的枪棒本领,却是一直无处施展。 平日里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身的气力没处使。 原本跟慕容知府请了几次,要领着兵马去围剿了桃花山,清风山等山间贼寇,却是总也不被知府点头首肯,只得摁耐着性子,一口想要建勋立业的闷气无处发泄,也只得在平日里拼命地操练军马,练的营中的兵卒叫苦不迭,只是因为秦明性子火爆,却也没人敢对他当面诉苦。 这番见慕容知府竟是破天荒地差人快马加鞭地请他过去商议围剿贼人之事,一时之间竟是兴奋不已,不待人讲话说完,便喝令着手下亲随捧来了盔甲,以及平日里从不离手的狼牙棒,便急促地催促着那人:“快快引我去见知府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8章 李代桃僵 见秦明火速赶到青州府内,慕容彦达只是连声叹息:“还望将军快快点兵!若是迟了一刻半刻,唯恐那叛贼花荣纠结了清风山一众贼寇攻陷了那清风寨!”又给秦明看了黄信的军情申状。 秦明接过了公文,快速翻看了之后,心中不由得大怒。 不仅那清风山贼寇嚣张气焰,刘高那厮更是堕了青州城军马在外的威名! “这厮们竟是如此无礼!平日里也只是看在知府的面皮上不予他们过多计较,却不曾想这些个红头子如今竟是狗仗人势,欺压到头上来了!” 又骂了一通刘高,“这刘知寨守着个兵强马壮的清风寨,竟是如此不济!丢了恩相的面皮!待事后恩相也不得轻饶了他!” 见慕容知府面上似有忧虑之色,随即又道:“大人不必忧心,待秦明点了兵马,再自那刘高处收并了几千人,那刘高守着那么多军马也是无用!此番若是不踏平那清风山,誓不归来!” 说罢,便拜别了慕容知府,即刻奔回了指挥司中,点起两百马军,五百多步军,先叫他们出城去候着,而慕容知府那处也唤了黄信自清风寨中点取两千军马,在半路上与秦明汇合。 那秦明平日里也见过花荣几面,知道他箭术了得,索性叫那四百步军俱都装备了盾牌,料他箭术出神入化,遇到了大部队强袭的全副武装的步兵,也只得束手就擒! 第二日,慕容知府在城外寺院中蒸了馒头,摆下了大碗,祭祀神明,护佑秦明此次出征旗开得胜,又赏了秦明三大碗清酒。 秦明将酒一一喝下,便穿戴好边环锁甲,猩红锦袍,戴上头职责所在,他必须得向慕容知府一五一十地禀告他们一众人的来历和危害。这却是令人无可奈何之事,只是不曾在文书上报写了那潘岳之的姓氏,没有上那通缉令,若是能够侥幸逃脱此番劫难,事后也可以在乡间偷的一处活命,也算是他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事了。 *** “这便是让那清风山一众人李代桃僵之计了!” 将那日的情况分析完之后,潘伊怜如实笑道。 众人又想起前番她叮嘱说不要走漏了二龙山的众人形迹,也不要告之对方自家姓氏,当时只觉得有些失了二龙山在外的威名,做些个事情还得偷摸着,实在让人不得劲!却不曾想这里面竟是有这般弯曲! 听着来自青州城的探子回报说,那青州城知府在城外点了六七百的军马,朝着清风山的方向去了,又听来自清风寨的探子回报说,清风寨也被调遣走了近乎一半的人马,看情形也是朝着清风山的方向去了。 见此次劫了花荣的囚车,却是让青州城知府如此震怒,竟是一口气点了几千兵马来全力围剿! 只是这围攻的对象却是错了! 又想起那被放走的黄信一众人,众人心中俱是明镜一般,十有八九是那死里逃生的黄信回去将他们一众人的行踪报给了那青州城的知府。 再回想起此前她在半路上的刻意误导之举,又是朝着清风山的方向行进,临了又是朝着清风山那的方向虚指了一指,虽说并未明说他们一行人的来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们是来自“清风山”了。 好一出祸水东引的戏码! 原本众人俱是瞧着清风山那众人不顺眼已久了,就算没了这等事也要抽个空闲给他们些教训。此时见她竟然轻轻松松地让他们代受了“劫囚车”的过,心俱是中出了一口那日差点被王矮虎等人劫了粮车的恶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19章 枪晃绿沉紫焰 原本众人俱是瞧着清风山那众人不顺眼已久了,此时又见她竟然轻轻松松地让他们代受了“劫囚车”的过,也俱是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又想起若不是这般,那现在要正面迎击对抗那数千人的军马的,就是他们二龙山一众人,却是一件极为棘手之事。 再提及清风寨的周遭布防,又听潘伊怜继续道:“若说在座的各位有哪个对清风寨的布防设施最为熟悉,莫过于花将军,现如今那秦明已借走近一半的军马,剩余的一半虽说守在寨中防备,但战力却已是大大的不足!这般倒是可以使个声东击西之法,来个诱敌深入,分化了那剩余的两千兵力,那清风寨若是再趁乱而入则不再是一件登天之事,而那刘高,见那日的种种表现行为,也是个惜命的鼠辈,定会缩在寨中闭门不出,而这等胆小之人若是在危机到来之时,十有八九会慌不择路藏匿在自己最为熟悉的地方,只会派人紧急去清风山秦明之处,求秦明回营相救,咱们便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的空档,一举擒获刘高!而关于清风寨的走向与寨中布局这些细节,俱是要靠花将军的了!” “不错!”花荣赞同地颌首,“此番若是聚众趁虚而入,趁着他们调遣军马去攻打清风山之时,去攻打清风寨,却是一个大大的良机!那刘高小儿,素来欺软怕硬,那日已被众人的雄威骇破了胆子,若是见有人马来攻打清风寨,那寨子又是布防的严密,又怎肯冒险出寨逃跑?” 话繁休叙,几个时辰之后,花荣已对众人细细叙述了一番有关清风寨的各处防守关卡,次日,见探子回来相报说秦明等一众军马已进入了清风山的地界已是不见踪影,若想要返身回救也须得用上一两日。见万事俱备,二龙山山寨诸位头领便领了寨中精壮汉子三百条,寨中依旧留了曹正镇守着,其余人则是各自披挂妥当,上了战马随军出征。 潘伊怜所骑乘的则是一匹青骊马,浑身漆黑一片,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团乌云。 黑色的毛发看上去能够蔽日,健壮的肩颈,粗壮的脖颈,有力的四肢,浑身上下无一不露出精健有力的线条之美,但性情却又较为温顺。 这是会辨赏马匹的花荣在缴获的数十匹的战马中特地挑选出来供她骑乘的。 虽说之前她并未怎么接触过骑马这一项运动,但许是上个世界的灵活的运动神经也跟着她来到了这具身体里,十来次的不断练习和磨合之下,居然倒也进步神速,骑的有些像模像样,对胯下马儿的驾驭感,操纵感以及协调配合之类,比之前想象中的要上手。 只不过临行前给马上马嚼,马鞍的时候,这也是为了跟它尽快地处好关系拉近双方的感情,这匹马正处于吃货的一档模式,面对即将要套在嘴上的各种套子,充分发挥了非暴力不合作的隐形脾气,一面对马嚼头各种姿势地躲,然后再见缝插针地叼起马槽中的美味草料不断地咀嚼,一面又用一颗大脑袋趁着她疏于防范的时候将她顶到一边去,省得挡住了面前的草料,虽说没有伤害她的心思,但是冷不丁被这么顶了一下也是差点让刚进到胃里面的吃食差点全都涌了出来。最后在连哄带骗,连拉带扯的各种手段齐下,这匹以往看上去都蛮听话的青骊马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弃了嘴边的美味,被满头大汗的她穿戴齐整,拉出了马厩。 这大概是她并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的缘故,所以这货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选择了美味而不是她吧…… 二龙山山寨外。 枪晃绿沉紫焰,缨飘乱挑红霞。 马蹄微扬踏踏,几路军马爽飒。 众人整顿军马,分兵几路,径直朝清风寨奔去。 *** “报!” “东南处山坡上现数十众军马,山坡上锣声震天响,为首打阵的一个正是披挂齐整的花荣,正在高坡处不停地叫骂!” “甚么?!”正在清风寨内悠闲自得地品着上好的上品龙井的刘高差点失了形象地喷出刚入口的清润茶水。 茶水清冽,青涩润口,清香无比,但是刘高却完全没了之前的高昂的兴致。 那秦明不是已带着几千军马去围剿那清风山,口口声声说要将他们围困在那一网打尽的么?! 怎么花荣竟是突兀地出现在了清风寨的寨门外! 虽说这几日他借故将花荣原先部署的各种重要职位上的人都换了个遍,但这厮对清风寨的各个布防却是了如指掌! “快快!紧闭寨门,牢守栅门!” 见军汉来报说那花荣麾下也只是有数十来个青壮的红头子兵,暗自冷笑,就算是花荣长了三头六臂,这么少的人也妄想来攻这被数千人马围守的固若金汤的清风寨? 岂非是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快派人去秉告秦将军,说是花荣带着贼寇来攻打清风寨!” 且守个一两日,谅花荣那厮也拿这固若金汤的清风寨没得奈何! 待那性急想要拿住花荣立功的秦明杀将回来,那时他再出兵,那厮受了他们两面夹击,又怎会飞出手掌心?! 想到此处,刘高面露得意的神色。 花荣啊花荣,想你也算是领兵的武将,倒也这般鲁莽自大,带了这少许的人马,便想用激将法将自己引出山寨之外,再趁机用弓箭得手,却不曾想到自己根本不会受你的言语刺激而冲动上当! 这清风寨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传令下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对阵!” 正待与手下的心腹传达着命令,却又见另一个军汉慌忙冲进来:“报!清风寨西北处的大军粮草之处燃起熊熊烈火,似是有一队不明来历的人马混进了草料场!” “甚么?!” 这个消息差点让刘高自椅子上跳了起来! 清风寨的草料场竟是被人偷袭得手了! 大军的草料场虽说与清风寨隔了一段距离,平日里也是最为无事清闲的场所。 但若是一旦被毁,轻则是这寨内数千军马瞬间便被断了粮草,没了口粮,重则是引起军中哗变,军汉为了吃食而大打出手,自相残杀! 而朝廷那边也不会只凭借着他的一张嘴,将责任全都推卸到山间贼寇的身上就了事,必会判他个严重的失职之罪! 而清风山那一众放火的贼寇若是最终逮不到,那最后他岂不是要成了顶罪的羔羊?! 刘高的脑门上沁出了冷汗,忙不迭地下打着各种指令,又派人分拨出了寨中几百军汉,紧急调往不远处的草料长扑灭大火,未了还不住地嘱托“千万要把好寨门,不要让可疑的人等溜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0章 莫要逃了花荣! “报!刘教头被花荣的军马射中了肩颈,被人紧急救下寨门!” 又一个军汉紧急奔入刘高小寨中。 那刘成刘教头是刘高心腹之一,也算是刘高的远房外甥,见刘成右肩侧鲜血淋漓地被紧急抬入刘高寨中,让刘高禁不住连连顿足,连声追问缘故。 原来是花荣在清风寨门外高声叫骂多时,出口不逊,句句直指刘高本人,言语恶毒刻薄。 时间一久,那些个守城的士兵从充耳不闻,渐渐开始面面相觑,再往后有些个便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清风寨原本就是花荣经营多时的地盘,如今虽说花荣已是被打上了反叛的烙印赶出了寨门,但在这些个老兵心中,此人的威望却是仍要远远高于刚到清风寨才一年之久的刘高。 且平日刘高为人俱是被众人看在眼里,只是畏惧于他的阴险手段,憋在腹中,不说出口,见往昔自己心中敬畏的将军今番却成了那刘高口中的大逆不道的反贼,只是暗中猜忌疑虑,但如今见花荣竟是带着少许的军马来寨门前叫阵,大肆数落着自刘高到来清风寨后的种种残害良民之状,又尽情问候了刘高的八辈祖宗,真个是要讲这些作古的人骂的死了又活过来算账,可那刘高,如今他们的正知寨却是仍然龟缩在寨中紧闭寨门,面对坐拥数千军汉,人数远远高于花荣的清风寨,却丝毫不敢与花荣正面迎击,似是做实了刘高陷害花荣之事。 眼见部下兵卒渐渐开始不安分地骚动起来,士气更是一落千丈,虽说刘高已下令无论如何也不要开寨门派兵迎敌,但这种情况若是渐渐蔓延开来,却是对我方军马极为不利!再三权衡之下,为了维护刘高在清风寨中的威望,也只得登上寨门城垛高处,瞪着双眼朝着花荣那方的军马中气十足地回骂,但不料一句话还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箭翎划破空气的尖锐之响,随即便感觉右侧身躯被一道急促的利箭深深地射了进去,而自己也被这透心凉的一箭之威的霸道力道带着掉落了下来,狼狈地跌下了城垛! 不幸中的万幸,那花荣偷觑射穿了他的利箭却只是射进了右肩上面,还不待他被临近的军汉扶起,耳边却又听见花荣在嚣张地狂笑: “回去告诉那刘高小儿,汝等无能鼠辈,读书万卷,腹中却是一团草莽!只惯会操弄狡权,安敢设计陷害忠良!” “如今吾手中只带了这数十名的军汉,守着数千精壮军汉的你都不敢出寨迎敌,情愿做缩头乌龟!以为这小小的清风寨便可保你的项上鸟头?!可笑,可笑!” “刘高鼠辈!这清風寨,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哈!” 哗啦啦啦啦! 桌机上的精致青花瓷杯被愤怒的刘高一把拂落到了地上,成了片片碎瓷。 “这花荣着实可恶可恨至极!” 听完了刘成哭丧着脸的复述之后,原本一直犹豫不定的刘高,脸色瞬间被愤怒胀成了猪肝色! 他前番只想以逸待劳,等秦明杀回个回马枪后对那花荣双面夹击,却不曾料到这厮竟然用了如此不知廉耻的骂阵招数来瓦解清风寨中士兵的士气!又刻意卖弄箭术,百般花样地羞辱与他! 除了分布在清风寨各处以及小寨中严防的士兵外,帐下尚有七八百来个可供调遣的精壮军汉,真个当他刘高是泥捏的不成?! 清风寨城垛内。 “花将军也仅仅只带了不到一百的兵马,在寨门外已经骂了有一个时辰有余。那刘高,真个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难不成真的是如花将军所言,那刘高是做了亏心事,这才不敢出门面对将军?” 一个守城的士兵见全身披挂的花荣肆无忌惮地倒提着一杆银枪,调转着马头,在寨子外面转来转去,忍不住低头朝着身边的火伴低语。 “哼!那个酸腐的书生哪比得上我们的花将军,此番这清风寨如今落在那种娘们手里,今番缩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连迎战的勇气都不曾有!恐怕此时此刻,也许是将头窝在他家里那个风骚无比的婆娘的裤裆里呢吧!” 另外一个火伴接过了口,眼中明显露出鄙弃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 周遭的士兵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 正待又要说些什么,却见清风寨的寨门居然缓慢地被人打开了。 那已被花荣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刘高却是全副披挂地现身在了城门内不远处的地方,而身侧俱是围绕着一群手中拿着厚实盾牌的军汉。 “花荣小儿,你叛国投敌,做了卖国的反贼!皇天后土俱已没有容你之处,已是昨日黄花,秋天的蚂蚱!今番就让你当场血溅七步!” 又朝着四周下令道:“传令下去!谁先拿下花荣的狗头,谁就能获得五百金的封赏!” “出征击杀花荣反贼!” 刘高大手一挥,只见五百将士似是洪水一般自身侧朝着不远处花荣那处涌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百金的赏金足以让某些人不顾任何后果地取下任何人的头颅!不管此人到底是否为忠良之后,抑或是原先自己心中倾慕的将军! “冲啊!杀!杀!” “花荣小儿休走!” 见花荣虚晃一枪,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取下了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凌空一射,竟是朝着刘高的头部射去! 在部下的拼命保护之下,刘高狼狈不堪地躲过这带着死神气息的一箭,老腰差点没被从中折断成两截! 又见花荣竟是迅速地调转了马头,似是想要往前方逃走,心中极恨,更是连番大叫: “莫要逃了花荣!” 五百军汉得了命令,带着虎狼似的神情全力扑向了花荣逃走的方向! 不亲手杀了花荣,他刘高此生势不为人! 见那群虎狼之辈追着花荣绝尘而去,刘高咬紧了牙根,但是还不待他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却又见一个军汉慌忙地过来:“大,大人!小寨已被一伙不知来历的军马攻陷!留守的军汉俱已被偷袭杀死!而夫人也已被人从后院处掳走!” “甚么!!!” 来不及作出其他反应的刘高,猛然地回头望着离着不远处的自己向来稳固的大后方小寨内,原本一向宁静的小寨中此刻竟是也四处升腾起了滚滚乌黑的浓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1章 这便是你的死期! “大人!大人!请快快决断!” 刘高身侧的几位心腹面上俱是焦急。 是赶回去小寨中救火还是怎样,还得要赶快作出决定!在这重要的时刻,这位平日里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大人此刻发起呆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听闻自家风韵十足的娘子被掳,脑子里还在思索纠结着要不要领着剩余的三百来军汉杀回去救援的刘高此刻似是被一道重锤砸在了头混进了数十名煽风点火的二龙山的人马,趁其不备杀了数十名看守的兵卒之后,又趁乱在小寨内用自身携带的油脂木桶洒在了各处,点燃,窜起数道滚滚浓烟,那刘高夫人也趁人不备掳走,但要说是那小寨目前已被人轻易攻克,却是故意危言耸听了。 若是目前仍在刘高小寨中苦苦抵挡的诸位心腹军汉知晓刘高已经将他们俱都当做了弃子抛弃在身后,心中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见那刘高已是按照原定计划全然放弃了固守清风寨,转而试图朝着青州城的方向突围,那报信的军汉低垂着头,垂下头上戴着的与清风寨其他守城军汉一般无二的白范阳毡笠,帽檐掩盖了大半看上去俊俏的面孔,驱着胯下的一匹雄壮的乌黑青骊马,返身回了那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的小寨。 借着马身奔跑的的冲撞之力,重重地撞飞了几个挡了路的军汉,又堪堪躲过了前方回身顺手想要一刀劈将过来的青脸大汉的朴刀,大叫了一声,是我! 那半张脸是青色胎记的大汉脸色微微一愣,随即看清楚了来者的面容,露出一丝无奈,又似是终于松了口气,扔下一句“快去换了你身上那一层皮!”又急促地转过身,挥刀朝向身侧不远处的几个想要过来偷袭的军汉身上挥去,最近处的军汉来不及躲避,登时被那来势凶猛的朴刀劈做两半,倒在地上,鲜血四溅! 见四周险情已去,那报信的军汉这才利落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身上穿戴的白范阳毡笠和带着血迹的锁甲俱都脱了下来扔在地上,露出了一贯的藏青色圆领澜衫,这几件兵卒的装备都是潘伊怜自方才击杀的军汉身上临时剥下来的,又冲着仍在奋战的杨志等人打了个手势。 见她打出了这个手势,已然了解刘高已逃,清风寨内兵力已完全不足的杨志用力一挥手中布满鲜血的朴刀,大喝,“给我平了清风寨!” 杨志头一个冲了出去,剩余的二龙山众人俱是随着他一齐冲出了小寨,原本以为还会有异常惨烈的厮杀,却不曾料到这一路上竟是并无对方激烈的抵抗! 原来是清风寨剩余的军汉已知晓刘高已抛弃了清风寨,俱是在自顾逃窜保命。 清风寨知寨都自顾自地逃了,他们这些个无权无势的兵卒又怎肯舍了自家性命,不畏死地正面与这些看上去凶悍厮杀的贼寇拼斗?!痴汉才不逃! *** 再说那只顾逃走的刘高在亲随的护卫之下,领着三百来军汉狼狈不堪地朝着青州城的方向逃窜过去。 绕了几个山头,走过了一个岔口,踌躇了片刻,便随便选了一条路便走,却行不到数百米,只见眼前的弯曲山路此刻却被乱树折木堆做一团挡住了路口,众人正待绕行时,却又听见耳边响起了催命符似的刺耳锣响。 刘高深知自己此时所带兵马不足,也不晓得此刻来袭的军马数目,更不敢在原地迎敌,只是转过马头,急促地催着众人改了方向飞也似的朝另一面逃去。 但好景不长,在另外一个岔道上奔了数百米之后,转过了一个山崖,冷不丁却见了前面正有一个此时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正好整以暇地伫立在原地等他。 这人看向他的目光,便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刘高的牙齿上下格格地打颤着,冷汗顺着额头淋漓而下,喉咙里似是发出了可笑的冒泡的声音,以往伶牙俐齿的口舌此刻却是一道声音也发不出来! 早已借助着岔路甩掉了那五百军汉,在此刻等待多时的花荣,面上挂着微笑,目光却是极寒。 微微扬起手,身后数十名的汉子齐齐拉开了手中的弓箭。 这里面不但有二龙山的喽啰,更有方才弃暗投明跟随他而来,往日的善于开弓的亲随部下。 一阵尖锐的箭翎声划破沉默的空气,面上已经恐惧地扭曲的刘高暴睁着惊惧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三百个亲随军汉纷纷随着着催命的乱箭插中了心口,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还有扔下他四散逃离的,他大叫着,怒骂着,却是丝毫不济事! 眼见跟随自己身侧的最后一个军汉也摇摇欲坠地一头栽到在了土路上,刘高连忙拨转过马头,正待要夺路而逃,却只觉胯下战马发出一阵令人惊惧的战栗,一声凄惨的嘶鸣之后,随即也像方才那些人似的一头栽到在了地上! “不!不!” 被马尸狠狠地压在身下的刘高徒然地用双手猛推着,嚎叫着,眼睁睁地看着下了马的花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来,心底的一抹甚么似是炸裂开!什么也不顾地大叫起来! “花将军饶——” 呲的一声轻响,最后的那几个词竟是连脱出口的机会都不曾有了。 花荣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弓,见离着几步远的刘高脖颈上插着一根利箭,那利箭从脖颈的一头穿过,自另一头伸了出来。 这般作恶多端的歹人,临死前,流出的竟也是与常人一般无二的鲜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2章 战利品(一) 暮色渐渐降临,一弯新月慢慢地自天际往上,愈爬愈高,自高空往下投下淡淡的银光。 这等皎洁宜人月色之下,只见往常宁静的清风寨内此刻四处冒着滚滚浓烟,寨门城垛,栅栏被毁得七七八八,里面不时还能听见偶尔几声凄惨地喊叫,但渐渐俱是终究归为平静。 放眼望去,不见了平日里按时警戒巡逻的一队队军汉,只有一些穿着寒酸的麻衣棉袄的汉子在四处不停地搜着什么。 冬日的寒风在众人的耳边呜呜地吹过,可此刻却没一个人在小声无奈抱怨。 不多时,又见不远处飞快地奔过来一队骑兵,打头的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却说当那五百军汉追着花荣绝尘而去,一路跟在花荣身后到了西山深处。 那西山深处的山路崎岖不平,甚是难走,那五百军汉的骑术远远不及花荣,只得眼睁睁地瞧着花荣轻巧地驱着胯下骏马,灵活地跨过乱灌木以及倒在山路旁的各处障碍,纵然是拍马也追不上。 为了那五百黄金,有些军汉性急地大力拍马朝前赶去,但仍是与那花荣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 又是一个拐弯处,待这群军汉绕过了这道弯,目及之处,却不见了花荣的身影。往山上山下看,也都不曾见到一个人,众人只得又往前行了一段路。 只见那山路郁郁莽色,乱草丛生,再也不见往前的路,见往前已是去不得,众人只得勒住马头往回赶,只是由于暮色苍茫,那原本不甚清晰明了的羊肠小路更是难以辨认,驱马绕了几圈,有个眼尖的汉子发觉他们此刻又回到了方才的原地,这才晓得他们如今竟是在这处茂林野山中迷了路,叫苦不迭,只得自认倒霉,原本想要拿住花荣去刘高那处邀赏五百黄金的念头早已退却,又寻了一阵子路,只是走的人困马乏,巴不得赶快下山回寨歇息。 正待转头寻了另外一条小路试图下山,却听见四周锣鼓乱鸣,众人急急朝四周看去,只见山坡高处两侧火把乱起,竟是冒出数十颗人头,正占据最高点开弓朝他们乱射。 众人只顾牵着马头慌乱躲避乱箭,却不防脚底泥土竟是软作一团,只听见噗呲呲的几道轻响,脚底平地裂开了几道大缝,那五百军汉人连着马栽了进去,叠做一堆。 一时之间那道大坑里无数人头马头在不停攒动,俱是在里面胡乱挣扎。 待有几个幸运的在上面的军汉忙不迭地抛弃了自己的战马费劲地爬出了大坑外,却见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众收割他们性命的兵马。 花和尚鲁智深便是一直在此处暗中埋伏,待处置好这头之后,便依着先前的布置领着兵马来到清风寨内与其他人马汇合一处。 而转过马头,去了另一处山头击杀了刘高的花荣,此刻也领着手下喽啰返回了清风寨。 见往日苦心经营多年的坚固犹如壁垒的清风寨,如今却成了这般破败模样,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但这些思绪也只是在一瞬便消散了。 清风寨内,诸人手中燃烧的火把映衬着每人的脸颊潮红,见今番二龙山几个大小头目竟是仅仅凭借了三百来军马便一举拿下了这往日号称有五千精兵的清风寨,心中俱是激动不已。 还在邓龙霸占二龙山的时候,这些喽啰便早已听闻了这清风寨把守着去往青州城的要害之地,而坐镇的小李广神臂将军更是性子嫉恶如仇,时常出兵缉拿路上游荡的贼寇,远近大小山上贼寇俱是对此心有畏惧。 往日就算这些朝廷不派兵来攻打他们心中也会提心吊胆,更不要说若是下山打秋风,更是要尽量远远地绕开这里,哪还会去鲁莽地攻打呢! 想他们一众没有经过长时间系统化训练的乌合之众,如今竟是也能够以少对多地对抗朝廷的正规部队了! 想到此处,看向带领他们攻陷清风寨的几位头目的目光中俱是带着敬佩的激动神色。 待其他头目下达集结的搜寻的指令之后,这三百名余名精壮的汉子俱是像往日训练一般自动自发地分成三人一队的模式,一个小头目领着两个喽啰,按照事先原定计划,有条不紊地在清风寨中搜寻着各种战利品以及装运的辎车。 还有几队则是分别把守着清风寨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便观察可疑的突发情况。 几队喽啰手提着红缨枪,这些汉子手中原本是长了铁锈的朴刀之类的武器,但此时此刻俱是已经在被杀死的军汉手中换了上好的兵器,俱是朝着那刘高平日常驻的小寨内摸去,而潘伊怜也随着这些喽啰随即赶了过去。 那小寨中虽说被泼了一些助燃的油脂,但也只是烧毁了外墙垛以及一些不甚重要的厢房之类的屋子,而刘高与其夫人居住的正屋却是丝毫没见损毁,这也是她实现计划好的。 若是她所料的不错,那刘高平日里横征暴敛已有一年有余,掳来的金银珠宝铁定是藏在离着自己居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屋子内! 随着咣咣咣的奋力凿砸的响动声,来搜寻的喽罗们个个俱是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拼命地四处寻找。刘高所居住的那间屋子内,不要说墙壁,就连床板,桌椅板凳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不多时,那些个负责搜寻的喽啰便急急返身,将已搜到的财物搬到了她的面前: “报!那刘高屋内床底下搜出个藏宝箱奁。约有黄金一千两,白银半箱左右!剩余的还有数千贯铜钱,珠宝首饰大约也装了一箱奁!” 看见眼前明晃晃的两箱财宝,与那些个兴奋异常的满脸通红的喽啰相比,她也只是抬眼微微瞥了下这些金银珠宝。 不够,这些仍不够。 沉声吩咐道:“将那刘高之妻与我押过来!” 这刘高之妻原本是她想要挟制刘高的一枚棋子,只是方才见花荣也已归队,想那刘高此刻必是已经命丧黄泉,这刘高之妻却是无用了。 “是!” 见她如此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喽啰虽然不知晓她想要做甚么,但此番已见过了好几次料事如神的计策,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头领在他们心中也已是奠定了一种又敬又畏的地位,十分顺从地依言去外面将刘高之妻带了过来。 只见上回还是光鲜亮丽,风韵十足但却飞扬跋扈的美妇人此刻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见清风寨此刻已是被一伙不知来历的人马攻陷,而刘高却也迟迟不见踪迹,料到自己已是被人抛弃了,心中正欲哭无泪,惶恐不已,却又见此刻自己被粗鲁地带到了一位书生的面前,只见他的目光平静却又诡异地看向自己,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细声细语地讨好求饶:“大王饶了奴家性命……” 可那句“你若怎样奴家都依得”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外面竟是出现一道令她肝胆俱裂的声音。 “阿连你拿了这妇人是想作甚?这妇人以往惯会唆使那刘高欺霸良民,作恶多端!何不一刀结果了她!” 花荣掀开了门帘,大步朝着这面走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3章 战利品(二) 方才在屋外,正在四处巡视的花荣眼角竟是瞥到了那刘高的妻子被人推搡着押进了正厅内,好看的入鬓双眉微微蹙起。 这妇人竟是还活在世间? 想起当他被刘高故意诬陷,被吊在廊下耳房的大梁上肆意侮辱之时,这妇人也在那刘高的身侧,添油加醋地描绘着他在护送她去娘家省亲的路途中与那些个贼寇“勾结”的种种迹象,心中火气便是猛然蹿起。 那妇人原本瞧着面前的那个书生似是并不那般凶神恶煞,正稳了心神,打算施展以往使在刘高身上的狐媚之术只求保命,却冷不丁见一个人掀了帘子大步走了进来,见过来之人竟是花荣,心中不由得叫了一声“苦也”! 又思及前番刘高与花荣之间的种种龃龉,再想至如今这清风寨的种种惨状,自己也不幸成了这群强人的阶下囚,而平日里惯常将自己捧在手心儿的刘高也已不见去处,心知他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虽说往日里这等人她连正眼都不曾给过,更不要说好脸色,但此时此刻,又哪里敢在像往日那般行事? 见花荣直奔她这面而来,这妇人心中骇然,只觉得小腿发软,只因了几个喽啰在侧架着胳膊,这才没有立即瘫软在地上,心中暗呼一声“我命不久矣!”,却不曾料到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却是静静旳瞥了她一眼,伸手拦住了面色不善的花荣,嘴角勾勒出一丝淡笑,撂下一句,“花将军且慢!这妇人我还有些用处。” 花荣虽是恨极了那刘高与眼前这个惯常为虎作伥的妇人,但见那潘小哥竟是挺身而出护着她,也只得皱着眉头暂时停了手,又见那潘小哥望向那妇人的眼色,似是有些令人不可捉摸。 这妇人原本是一介平民家的女儿,只是因为长相貌美,又历来善使些狐媚的手段来蛊惑人心,被当时还在做县令,耽于美色的刘高瞧中娶回了家门。 在刘高一家初到清风寨之时,这妇人竟也偷觑趁四周无人之时,与他故意撩逗了些不荤不素的闲话,被他装聋作哑地糊弄了过去。但此后不知怎的便传入刘高的耳中,那妇人恶人先告状朝刘高诉苦,说是他花荣趁无人之时言语调戏了她,从此他这便与那刘高交恶。 再看那潘小哥的神色,似是有护着这妇人的心思打算,心中不由的暗暗吃了一惊! 难不成竟是看中了这毒蝎心肠的妇人的美色?! 正待开口相问,却见那妇人竟是被他来势汹汹的扑面杀气骇破了胆,腿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那妇人虽说心中已是极度骇然惊恐,但倒也十分乖觉,百般伶俐,见此刻有人竟是有心相护,且看似又能够在花荣面前说得上话,心中顿时生了求生的念头,连滚带爬地爬到那书生的脚底下,梨花带雨,什么脸面都顾不得了: “大王饶命啊,这些都不关奴家的事!只求大王能够饶恕奴家一条性命,奴家此生便是大王的人,定会给大王伺候的舒舒服服” 又道,“往日里与花将军产生的种种误会,俱是领了丈夫刘高的言语,那厮也只是为了找机会徐徐图了这清风寨,这才故意与花将军故意交恶,上回那些劫道的装扮成的贼人,也俱是刘高的计谋!这些俱是与奴家无半点关系!奴家只是一介深闺女流之辈,不曾做的了那刘高的主……” “若是此时将军能够饶了奴家这一回,奴家情愿对大王做牛做马,老老实实做人,再也不敢做出其他非份之事!求大王饶了奴家!” “贤弟与这妇人还浪费口舌做甚么!”花荣见那妇人为了活命,又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心中大怒,恨不得上前一刀结果了她,才算得偿所愿,也免得这心术不正的妇人日后坏了那潘小哥的名声。 潘伊怜瞥了一眼在身侧忿忿的花荣,转过身朝着那妇人道:“不妨告诉你,那刘高已被花将军毙在马下,已是做了黄泉路上的野鬼,如今仍留了你活在世上,只是因为有些事想要问你。若是听出你言语有半分虚假,当即便将你交付与花将军,自行处置,旁人更是救你不得!” “奴家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妇人听闻了刘高已死的消息,面容似是有所凄色,但知晓自己已是没了退路,只得点头如捣蒜连声应了下来。 “那刘高往日惯常欺压百姓,压榨钱财,想必应是攒下了大笔的金银。你是他的浑家,想必对那些黄白之物应是了如指掌罢?你若是不说,倒也无妨,只是我们这边的动作慢上一些,晚上个把个时辰,也能够寻得出来,只是你的身家性命,我便不能担保了” 那妇人听这话音,竟是有着让她交出刘高以往搜刮的民脂民膏来作为交换她性命的意味,见有了活口,心中虽是十分不愿,但与小命相比那些个又算得了甚么?!只顾将那些个往日里刘高藏匿金银珠宝之处一一细说给了众人。 待她说罢,那些个喽啰得到了指令,便依着这些线索去了几处墙角旁仔细凿挖,又分拨了一些壮汉合力推开了那张雕花大床。 只见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木板声响过后,在床板身后,竟是显出了一道暗门。 众喽啰见这里竟是有一道似是藏匿着无数宝贝的暗门,面上俱是露出几分欢喜,几双手合力在暗门处摸来推去,谁料那道暗门不管他们如何用力竟是丝毫不见动静!有些个正待举起手中的兵器打算暴力破开时,却又见那妇人用手怯怯地指了下左手侧一丈外,声音细若蚊声,“那处……那处……” 众人寻着她的手指朝哪个方向看去,只见那处墙角摆着一个灰色莲花铜铸鼎炉,看样子应是日常用来点燃熏香之类的物什。 虽说看上去纹路精美华贵,但这些穷苦出身的喽啰也并无这等高雅的习性,纷纷表露出不感兴趣的神色,且这炉子看上去竟是焊死在地面上了,还不能朝外挪动,只是随意地用手中的兵器在那上面敲敲打打。 听着声音,应是空心,里面并无藏有宝贝,便俱又转回了头,只顾着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暗门上,绞尽脑汁地,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想要用手中的斧头,朴刀的刀刃之类的铁器撬开,却仍是纹丝不动,正抓耳挠腮,苦恼该如何撬开这门时,却听见格拉拉的几声轻响,原来是留在鼎炉那处的几个喽啰不知怎地敲打到了个某个凸起,那个凸起竟是个活口,随着敲打往下沉了一沉。 而随着这个凸起沉了下去,那道暗门便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缓缓地开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阳谷县 第124章 立身之本 随着暗门的开启,露出了一道黑洞洞的朝下的阶梯。 几个胆大的喽啰拿着火把弯腰朝里探去,不多时,便有个长脸的喽啰面上似是兴奋地返身奔了回来,语气急促,声音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报!报!下面整整一屋的金子银子堆得满满都是!这儿那儿的,白花花金灿灿的,亮眼得很!” 潘伊怜与花荣对望一眼,也随即往下进入了暗室之中,只是往内瞧了一眼,心中便禁不住也大吃了一惊。 也不知这刘高到底敛了多少年的金银,坑害了多少家良民百姓,竟是积累出了这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只见周遭亮起数把幽幽火把,在不断跳动的火光之下,映照着地上堆放着四五个堆放金银的红木箱奁更是红光慑人,只见这些开了口的箱奁俱是被堆塞的满满当当,长条的金条摆放的齐整,银锭更是一摞摞地往上叠堆。剩余实在放不下的便是紧靠着那箱奁堆放在了附近的地面上,而除了这些金银之外,还有各式纹路精美的绫罗绸缎布匹,也似是不值钱地堆放在了角落里。 顾不得吃惊的内心感受,方才见天色已是不早,现如今刘高已除,而那被调虎离山去了清风山深处剿匪的秦明约莫着也已经得到了清风寨被攻打的急报。 那秦明若是知晓花荣此刻来了清风寨内,又怎会放过这等活捉花荣的良机? 而己方的人马却也不足三百来人,以三百来军马的战力对抗秦明的几千军马。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一个已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身心俱疲,一个则是摩拳擦掌,士气高昂。若是两军此刻相遇,又是没做任何防备的准备工作,则是对二龙山的人马大大的不利。 正这般想,却听见身侧花荣也是显出几分忧虑的神情:“先将这些运回山寨中再做其他打算,若是拖的时间久了,恐被那秦明所偷袭” 这想法倒是与她不谋而合,便是点点头,当机立断地命手下在外面寻了些结实筐子胡乱将这些财物抬了出去。 待众人手慌脚乱地备置好搜寻出来的各种辎车,塞满金银珠宝以及各色布匹,兵器,陶器,瓷器等急急地聚拢在了一处,又与其他人马汇合之后,便点起军马车辆,灭了显眼的火把,趁着夜色朦胧晦暗不明,众人急急地离开了清风寨,自小路间往二龙山寨中赶去。 *** “此番一役,便是一举得了战马四百匹。这些马匹俱是精心挑选了些腿脚尚好的,也都掰开了牙口看了。缴获牛羊,大约一千头左右。还有自那被烧毁大半的清风寨西北大军草料场中,经抢救搜寻到的剩余粮草,粗略估计不下六千石。另外搜到三百红缨枪,百来副铠甲锁甲以及铁头盔等” 负责搜寻军务粮草以及军备武器的杨志此刻面上也是隐隐有着些久违的飞扬神采,那缭绕身侧多时的霉运,似乎是不知何时悄然地退却了。 铠甲锁甲之类的,俱是自在这一役中伤亡的清风寨内士卒身上临时剥下来的。 在一场战役后,搜刮战败者身上的战利品是军中的惯常行径,不是完全为了掠夺个人财物,更多的则是为了那些行兵打仗上的各种武器装备上。扔掉已经卷刃磨损的手中兵器,换个趁手的,或是存在身侧以供下次使用。 毕竟一件上好的兵器等铁器,若是总是依靠临时打磨建造,却仍是不足使用。 毕竟这类铁器在战场上的耗损量很大,往往一柄朴刀砍了七八个人之后便会卷刃。 若是兵器卷刃了,仍未来得及换了锋利趁手的,那下一刻死掉的,往往可能是自己了。 除了兵器马匹之外的战事必备品之外,本以为只是在清风寨缴获了一批必需军用物资的众人听他讲竟又抽空在那被烧毁的七七八八的草料场中抢救出了六千石的粮草,面上俱是吃了一惊,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六千石的粮草! 此番却是一举改变了了二龙山寨中惯常粮缺马少,捉襟见肘的窘迫状态! 前番的二龙山库存也仅仅只剩下了一百石的米粮,仅仅只供全寨人不足一个月的口粮。虽说派了辎车队伍去青州附近采购了些许归来,但也只是权做救急之用,还是远远不够用! 现如今寨中竟是猛然多出了这六千石的米粮,若按照二龙山此刻的吃喝用度来算,就算是此时此刻二龙山被官府派兵围剿堵截,困在山上,也可以悠哉地挺上至少三五年之久! 见杨志在此次清风寨战役中不仅主动领了兵打头阵,更是圆满完成了交付的引蛇出洞,诱引刘高出了清风寨的任务,竟是还又在百忙之中,也不忘填补二龙山山寨的基本米粮物什,可谓是有勇有谋,这一细心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看向自杨志的目光里不仅充满了敬佩之意。 张青,孙二娘等诸位头目俱是面容激动,尤其是那管着伙房的曹正,更是喜不自禁地对杨志道:“哥哥此番勇猛过人,更是思虑周全,让小弟万分佩服!这次出手可谓是大大的利好了!二龙山自有了这六千石的粮食,足足可以抵用全部人马几年吃喝不愁了!” 山寨拥有足够的米粮用度,在曹正眼中看来,这才是一个山寨的立身之本,也是长存的永久之计。 毕竟一个人不管怎样英勇,都避不开吃喝拉撒这几个最基本的,而他们这伙人当初答应一起投奔二龙山上入伙,不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过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的日子吗! 往后,那令人十分窘迫的,吃了上顿下顿没了着落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也不必再夜夜为此事愁的睡觉都不能安稳了! “这倒是算不得什么,也只是能够力求为山寨多增添一份气力罢了!”杨志见曹正兴奋的满面通红,两眼放光的神采,也不禁被这股兴奋感染,那张看上去似乎久经风霜蚕食的沧桑脸庞此刻竟也久违地舒展开来,笑的极为开怀。心中虽是极为高兴,只是惯常的谦逊性子,使得他这般脱口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这是一个披着女频文话征途的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一百多天的时间。 算下来,2018也过去了一小半。 而此书也在各种磕磕绊绊之下,被通知本周五即将上架了。 那就随便聊几句吧。 不瞒大家,这篇上架感言,其实是我现在出差站在北京火车站内的候车大厅里用手机码出来的,待会还要接着马不停蹄地码下一章。 白天,与一些人打交道,几乎将精力消耗得一干二净,而晚上为了写这本书,又熬了将近两个月的夜。最近渐渐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强烈抗议,有时甚至因为太晚了大脑还在琢磨情节停不下来,只得靠安眠药的帮助下才能入睡,亦或者是在心脏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坚持吃药不休息来挤出码字的时间。(所以之前的那句自嘲调侃“脑补太多是病,得治”,并不是一句完全的玩笑话……) 说真的,这本仿水浒文风的小说根本不是我的强项。 大家可以从我写现代都市文(520那几天的番外)的速度可以看得出来,三章都市文所耗费的时间=这篇文一章。 而且, 权谋,计谋,向来是十分费力不讨好,还不容易令人热血澎湃的故事。 极端累心,费脑,耗费身体,要么为何历史上用脑子的大多数名人身体状况大都不佳,甚至英年早逝。 能够坚持到这一步,除了我本人对这故事的热爱,更多的是你们这些一直坚持追读,投票,打赏,留评陪伴的书友。 是你们, 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艰难前行。 是你们, 让我知道还有人在默默地喜欢着我笔下的人和故事。 是你们, 让我时而被压抑的心绪重新变得振作起来。 感谢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第125章 一步三算的棋子 “便说在那清风寨内,哥哥挺着一柄朴刀,舞的是虎虎生风,真个是连水泼都不如,更别说那些个毛都没长齐的杂兵败将,有哪里还会不屁滚尿流,闻风而逃?!” 张青等人也在一旁附和着曹正,又提及在清风寨内英勇厮杀,杨志首当其冲,将一柄朴刀舞的是来来往往,翻翻复复,三五十个大汉竟是不得近身,更有甚者,远远见到杨志挺着朴刀上前,便是急急后撤逃走,竟是连战的心思都无。 一时之间宝珠寺内,众人众人喜气洋洋,连声称赞不绝于口。 此番热闹的景象,令杨志不禁将思绪转回前番自己还在做制使押送花石纲时,在高俅高太尉那处吃瘪遭骂时,在押送生辰纲被老都管和几个虞候看不起故意别着劲作对,终究中了强人的奸计失陷了生辰纲时,那股一直缭绕在心胸之内不得扬眉吐气的绝望憋屈感。 此时此刻,却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浑身上下涌起了一股被一股热流煲烫过的暖意,这股令人感到抚慰的畅快心绪,在押送花石纲在黄河沟里翻船之后,便一直不曾出现过了。 曹正见原本时常露出阴郁神色的杨志此时面色显露出明显的喜色,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他那不成器的外甥曹爽。 这小子自打那日气息奄奄地被救出地牢之后,便一直都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了的落汤公鸡,失去了往日光鲜亮丽的羽毛。 虽说仍是领着伙房,在他手底下当了一名小小的头目,但却一直都处于颓废放任自灭的状态,而曹正虽说是曹爽的直管头领,见他整日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怨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自欺欺人地去想,也许日子久了便会慢慢地好了。 此番见杨志已是渐渐摆脱压在头上喘不过气来的巨大阴影,忽又想起那个不成调的外甥,不禁心中暗忖。 许是开始将他招揽到伙房便是一件错误的决定?若是唤他去跟着这些带兵打仗的头目去外面多多历练,是否就会有所起色?毕竟这曹爽是自己的亲外甥,又是自己的直系心腹,也须得早日替他做好打算。 见众人兴致高昂,纷纷追问起关于清风寨内作战的细节,杨志又将是如何按照花荣对于山寨布防分布的熟悉,又是如何寻了几个花荣旧时部下亲信带路,偷偷摸进了寨中,又是如何待花荣将刘高激将出山寨引得一拨人马前去追赶之时,在刘高小寨中放火烧寨,以营造出小寨被攻陷的假象。 而说到那刘高缘何不返身领兵去小寨救济时,杨志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偏过头去将看上去颇为苦恼的目光投向了坐在身侧擒着一抹笑意的潘伊怜身上,语气颇为无奈:“你们且去问她!” 见杨志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又接收到杨志无可奈何的目光,潘伊怜也只是微微一笑,晓得他现在仍是在暗中气恼自己,竟是没有事先同他商议,执意以身犯险,叫人捏着一把冷汗。 几句轻描淡写,道出了自己趁着兵荒马乱之时,换上了清风寨兵卒的装备打扮,执意以身犯险扮作清风寨内报信的军汉,三言两语便让那刘高对她所说信以为真,吓得连自家婆娘都顾不得相救,只顾一头朝着清风寨大门处逃窜而去,抛弃了身后数百仍为之奋战的可怜士卒。 原本在刘高寨中泼洒油料燃起滚烟大火便是出自她的主意,目的便是要引蛇出洞,引那刘高误以为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俱已被攻陷,走投无路之下,必会领着残兵败将往青州城的方向逃窜,让在半路上等待的花荣一举截获。 虽说如今这些再聊起来,也只是几句轻描淡写,但众人却仍是无奈叹气,心中俱是一片了然为何方才杨志那般苦笑了。 想这计谋虽好,但却是暗含各种凶险。知晓她底细的,又何尝不知,她不但手无缚鸡之力,且在那双方混战之时很容易遭到双方不分敌我的攻击,抑或是被刘高那拨人马看破,活捉了来遭罪! 但若是抛却了这令自身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之外,只单说这诈报军情一计,却是令人拍案叫绝! 若不是如此轻易诈走了刘高,使清风寨诸位军汉顿时陷入群龙无首,毫无士气的状态之中,二龙山若想要以区区数百人的军马,一举攻破了有数千军马守卫的清风寨,还须得花些时辰,折损许多精壮的汉子,大动一番筋骨! “各位哥哥不必担心,此时我心中自是有数。那刘高,只是一介鼠辈,又被那小寨中浓烟骇破了胆子,顾命都有些自顾不暇,又怎会分心将其他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且不说她穿戴俱是清风寨兵卒打扮,就连所骑乘的军马也曾隶属于清风寨。 见她似是胸有成竹地这般讲,虽说有七分道理,但仍是不免让人担忧,孙二娘也不住地在一侧劝慰说,今后这等凶险之事只需命个喽啰来做即可,无须亲自上阵。 听了众人的反应,坐在首座上的鲁智深却在开怀大笑:“连洒家当初都不敢来劝,你们就莫要再费这等无用口舌了,阿连心腹中自有坤乾,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今番看来,胆量却也是不小,你们可是别小瞧了她!” 鲁智深在此次攻打清风寨中,并没有被安排了攻打主寨,而是在山路上伏击被花荣引来的军汉。二龙山虽说约定习俗是按照军功来分配战利品,此次战役中也不曾如杨志那般扬眉吐气,大出风头,但面上却也不曾见到一丝暗恼的神色,心情也是极佳状态。见自家妹子屡献良策,如此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长脸,面上更是露出几分得意神色,仿若这计谋是出自他手一般。 见大哥力挺自己,潘伊怜不由的接口笑道:“还是大哥看得透彻!只是……” 话锋一转,扭头看向了花荣,面上似有愧色,“事前倒是不曾想的周全,却是做了件令花将军心绪不宁的事,却是惭愧!” 那刘高之妻被她用一套冠冕堂皇的承诺说辞从花荣刀下救了下来,又让其随着辎车行了一段路程,便派了几个喽啰,沿着小路将她悄悄地带去了清风山深处的方向。 却不知这枚棋子,到底会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126 一步三算(二) “阿连言重了,这妇人如今失去了刘高庇护,今后约莫也无处作恶,留了她一条性命,倒也无碍” 花荣笑道。 他虽是心中遗憾未能亲手送了那无耻妇人上了西天,但又不忍心看着潘小哥为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索性便放开了这道复仇枷锁,任凭那妇人自去了。 听了他这般轻松言语,潘伊怜面上露出似是感激,又似是无奈愧疚的神色,又随即立下信誓旦旦的保证: “虽说这次因了承诺不得不姑且饶她一回,但我也只命人将她随意扔在了荒山野地里,任凭她自生自灭。若是能够侥幸活下来,日后安分守己,倒也不算辜负了将军的这宽阔胸襟!但如若下次此妇再生事端,不必旁人再说,此妇任凭将军处置,新仇旧恨,定不轻饶!” 那妇人之事,自是被一笔轻巧揭过,后又提及了在刘高屋内搜寻的财宝。 “仅自那刘高小寨中,搜寻出的便约莫有两千两黄金,白银三千三百两,铜钱八千贯,数十匹精美罗织绸缎布匹,以及两箱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和一些别处庄园的地契。” 见从刘高处抄出了这么多的金银物什,众人面上顿时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算上其他缴获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以及庄园地契,仅仅只那黄金便有两千两! 加上那白银和铜钱的数目,换算下来,数额竟是直逼四万贯! 这数目竟是快要接近于前不久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十万贯生辰纲的一半了! 这只曾做过小小县城的县令,后又短暂地做了清风寨正知寨的刘高,到底是如何搜刮了这么数额惊人的金银的?! “这刘高奸贼也不知害了多少良家,竟是掳掠了这许多金银之物,着实可恨!小弟先前着实眼瞎,竟然让这等小人多活了这许多时日!” 花荣禁不住连连恨声道。 如今那刘高虽是已死在他的箭下,此刻却仍是觉得让这厮死的这么快实在是太便宜了他! 正暗自懊恼,却听鲁智深笑道:“兄弟不必如此自责,如今那刘高已被兄弟所除,周遭百姓往后便不必再受这等嘬鸟的欺压之苦,倒是值得大肆庆贺一番了!” 往日为非作歹,欺压良民,排挤陷害同僚的刘高如今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可谓是大快人心! 夜凉如水,但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的二龙山宝珠寺偏殿内,大殿外的空地上正在热火朝天地大摆席宴。 数百张酒席在大殿外排得满满当当,鸡鸭牛羊肉菜如流水一般不停地端了上来,在席的不光是五百来个原有的喽啰,还有跟随花荣上山的清风寨中与他们里应外合的数十花荣亲信,此番他们也是紧跟着花荣上了二龙山。 这些人先前在寨中也被刘高日日刻意排挤,受了多少窝囊浊气! 索性跟着自家将军落草,不但免了朝廷那面可能降下来的重罚,又可以一吐这些时日在刘高那处所受到的憋闷浊气,倒也算是痛快! 各个喽啰的面上也是笑逐开颜,喜不自胜。 此次二龙山也只是集中火力攻打了清风寨,而紧挨着清风寨的清风镇却是秋毫无犯,没有遭受战火纷飞的侵扰,倒也并未搅扰了周遭百姓。 这“秋毫无犯,不许烧杀奸淫百姓,违令者斩”的严忌军令也是这些时日鲁智深和杨志坚持沿袭了以往军中习惯。 原本二龙山山寨风气甚是随便,习惯于每过一处便烧杀抢掠洗劫一空的喽罗们开始虽是百般不愿,但仍是畏惧他俩,不得不遵守这严苛军令,日子久了,便渐渐养成了习惯。再加上每日经受他俩苛刻苦练打熬筋骨,要求又是十分严格,每日被练的腰都直不起来,暗中叫苦不迭! 但随着几次跟随他二人下山历练,真刀真枪地上阵之后,这才发觉,平日里让他们背都直不起来的严苛训练,此时竟成为了自己保命的重要砝码! 而随着上阵的次数越来越多,缴获分配的战利品竟是要远远多于前寨主邓龙带领他们打家劫舍,无法无天的获利,且这几次战役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将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的官老爷们驱赶的抱头鼠窜,不管是在眼里还是心中,都是甚觉痛快!心中一旦有了盼头,干劲更是十足,渐渐地,竟是无人再抱怨那严苛的军令和每日历练了! 偏殿内,诸位头目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大嚼大吃,甚是热闹。 花荣见心中那憋闷已久的恶气终于吐了出去,思及二龙山众人不计代价合力支援的恩情,心中一阵激动,却是举杯,长身而立。 “此生花荣能有机会拿了那刘高的狗头,报仇雪恨,全倚仗了诸位的鼎力相助!” 顿了顿,又道: “此等大恩大德,却是无以为报!今番若有花荣赴汤蹈火之处,定斩头沥血,势与山寨共存亡!” *** 再说秦明领着两千军马由识途的村民带领着探入清风山深处,虽说清风山诡谲错综的崎岖山路,却极其凑巧地在半路逮到了几个妄图刺探军情的喽啰。 不消几顿鞭挞,便轻易从这些个探子口中探明了清风寨的真实位置,领了军马,团团将山寨严密围住,真个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正待寻了良机一举攻破,却不料身后一骑军汉拍马赶来急报,说是兵力不足的清风寨正遭到花荣偷袭进攻,催促秦明将军紧急回防守卫清风寨! 听了此军报,原本想要一举攻陷清风山强寇山寨,将罪臣花荣活捉回青州的秦明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那花荣竟是趁其不备绕过了清风山,让他这番精细准备扑了一空! 再也顾不得被团团围住的清风山山寨,召集军马,鸣锣收兵,急急整顿了一番之后,便朝着清风寨的方向而去。 “再探!” 已是两日没合眼的王矮虎此时红着双目,眼眶欲裂。 在得知山寨周遭竟是被向来不大动干戈的数千青州城将士团团围住,苦苦思索了几日,竟是无处寻的能够解围的良策! 正待心急如焚,打算拼死孤注地带着手底六七百左右的喽啰拼死突围之时,却听闻那领头的将军秦明竟是急匆匆地鸣锣收兵,极快地撤走了围寨的军士,转而朝着山下急行军而去。 莫不是这厮想要使出一番诈退的计谋引他们出寨追击,再在半路加以伏击全歼? “报!那秦明领着数千兵马已是速速退离了清风山!” “报!那数千人马此刻已是行到了山脚,看方向似是朝着清风寨急匆匆而去,半路上不曾见到留守埋伏的人马!” “报!山道突遇了几个清风寨军汉,见了俺们人影便似是惊弓之鸟,扔下了一个貌美妇人自顾自地逃走了!” 正被秦明数千大军搅扰得几日都不得安宁的王矮虎听了探子线报,那秦明竟是不知所谓地无端退了兵,虽说不知原委,但得知这消息属实之后,心中却也大大松了口气。 却又听另外一个探子来报说半路平白捡了一个貌美妇人,正等待二大王处置之时,心中那股多日被压制的**便犹同熊熊烈火猛然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顿时发觉心痒难忍,急急地点了喽啰,完全不顾兄弟燕顺和郑天寿的劝阻“那秦明方自收兵,还不可妄自轻动以免落入那厮的圈套”。 待他带着喽啰急急寻到了那被撇下的妇人现身之处,却见那被几个喽啰看守住,发髻衣衫凌乱,梨花带雨的美人,竟是那日劫货反被秒杀,劫色也没得手的糟心事里自那轿子里拽出来的妇人,忍不住仰天桀桀怪笑起来。 忍耐了那几日,心中早就犹如猫爪一般难耐了! 那双老鼠般的三角眼里透露出极为愉悦的目光,“嘿嘿嘿嘿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此番你终究仍是落在了俺的手里!” *** 二龙山按人头和例行配额分配了此次战利品,便加紧整饬山寨各处建筑。 鲁智深负责操练步兵军马,而花荣负责操练骑兵军马以及训练教授弓箭手。 而杨志则是与潘伊怜一道,领着些喽啰马不停蹄地整日勘探山寨周遭地形,利用手中的丈量工具,以及日落光照夹角等公式粗略丈量了周遭各座山形高低。又由她亲自执笔,根据所得数据绘制出二龙山貌等高线示意地图,再跟根据此地图绘制着一个以二龙山为蓝本的雏形地貌沙盘。 而寨外,张青和孙二娘自是按照原先计划,领了一队辎车扮作商贩去了周遭县城打探私盐暗道。 但不料五日后,张青夫妇却领着缁车车队急匆匆地赶回了寨中。 “武松兄弟那处,出了大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关于对某些评论的一二三点思考 嗯,这一篇放在章节感言里,应该是不用买的吧?如果需买的话请勿点击,等我明天修改! 多谢这些时日来不断支持本文的童鞋,以及走了又回来的某些童鞋! —————— 以下是额外随手写的一些感想,由于作者有话说里只能放得下500字,所以只得放在这里了。 —————— 这几日看了以前的内容,也看了以前的评论。 有些人认为女主之前的举止有些与这个宋代世界格格不入,经我反复思量之后,认为以前的文不必修改。 其原因有如下几点: 第一,现代人不管男女,到水浒世界的时候肯定会带着现代人的举止行为,而且很多潜意识根本察觉不到。这也是为何一开始的文风还是很现代的缘故,逐渐随着主人公的经历融入那个社会,而逐渐变得白话文一些,也就是更古代一些,更水浒一些。 但是,主人公思维方式毕竟是现代人出身,与真正的古人不同,即便是外观相似了,但内心今后也不可能完全被同化。 因为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成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思维方式,世界观,人生观等已经成熟,跟小孩子不同。虽是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他仍是他。性格上会收到部分影响,但是核心的东西,其实还是原来的那些。 想看古人思维的主角的,不好意思,这本书里不会有,下本书里也不会有,不管写男写女,都一样,毕竟要遵循客观事实。 第二,有人讲女主的某些行为有些过头。这个真的是怎么说,不喜欢这性格的可以略过不看此文了。 此文就这个设定。 在开篇就写过女主的性格,是个老油条,不是什么二八年华的清纯少女,不是那种摸下手就会红透脸的那类哈哈哈! 而且,这里是北宋,是个相对很开放的朝代。并不是其他朝代甚么“看陌生人一眼就是在调情,摸下手就是啥啥了”的世界。 至于开放到什么程度,这里暂时不表,因为我目前没空去寻典故来反驳这些人。 而且武松不是文人,不要用甚么文人的眼光来看待某些事。 甚么写诗调情,不存在的。 至于其他的,我在番外篇里也提过武松这个隐含性格,有兴趣的,可以琢磨琢磨。 至于说女主像甚么快穿小说里的女主,快穿? 嗯,这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不了解这个。 ——————— 还有,今天承诺的要试下二更,看来是无法完成了,抱歉,让我明天继续写吧,今天太晚了。 毕竟得活下去,才能够继续写文不是? 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主角改名通知 (之前咋还是付费的?这次好了,变成免费的公众章节了,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主角改名通告: 为了更好地贴切主角的字:岳之,同时,也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完美倾向,经过多日思考,现如今特此发布一个通知,告知大家此事。 现如今主角名字:潘玥。 但我总觉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真正的应该记在心上的,则是主角的性格和行事风格。 (虽说如此,却仍抵不过内心深处的完美倾向……) 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大家先不要给我投月票,我下个月的月初会给大家发月票红包(不知道发其他红包你们能不能收到,或者被机器人抢走了,到时候会在近期章节的作者有话说中点名发红包的时间),以此感谢坚持给我投票的书友。 以及,不知道为何100多章之后都被锁定修改内容了,目前暂时还改不了名字,还是原来的那个名字,如果见到了请不要惊讶诧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谁这么秀,留这个言? 奸臣们: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hailhydra 谁这么秀,留这个言? 十几年寒窗就凭你能秀,我就不能秀? 我型我秀 我不是chendu秀 忍不了,我直接换个车道开。 ===== 打了响指后…… 美队冷冷的咒骂了一句:“shift!” 众人(瞪眼):“我们alt了,美队也爆粗口……” 在量子领域中被遗忘的蚁人,绝望地待了五个小时后,滴滴地吼,“fack!老纸饿了!” 雷神高举战锤,发出拖拉机般的狂吼:“灭霸那个sonofbiscuit,是我砍了他的头,还有谁!!!” 本来在花园跟闺女玩得正hi,又瞥见到美队那个马脸了,真是shirt! 我铁人“ctrl”不住了,什么时间劫持,不存在的。 ……竟然,竟然成功了……难道是我alt了? “全队enter!” 绿巨人:“ctrl+z!” …… …… …… …… …… …… …… …… …… …… …… doyouunderstand 为啥前段时间 某人会消失了 然后又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二龙山 第182章 千万可行,妙不可言 饶是王英虽极是不满,心下实是舍不得那妇人,却也晓得此时大祸临头,又惧拂了宋江薄面,没得发作,也只得咬牙由着那妇人被带出了山寨,此刻又见宋江如此说道,只得强忍下来这口气,点头应承了。 又听郑天寿面露一丝担忧,说道:“哥哥,那妇人果真会如这般,将那二龙山山寨的强人说成是烧劫了清风寨的祸首么?俺自打听到那山上新换了大王,一个叫做花和尚鲁智深的,又一个,则是青面兽杨志,这厮们日后若知晓俺们嫁祸到他们身上,只怕一时不肯善罢甘休!” 王矮虎与燕顺对视一眼,只觉郑天寿倒是有几分说的在理,提及此,却不是义气当头的事。 虽这听闻那花和尚与青面兽新上山不久,根基不稳,使唤的仍是先前邓龙手下的小头领当值,没少得面和心不和的背后龌龊勾当,想必整日暗防后院失火,却是顾尾不顾头,这些时日来那二龙山下倒也没得多少动静,与各个山头人情上更是没个往来,却不似个占山的强寇。 只这青州地界历来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山头混的,不说多大干系,却也大多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还算风平浪静。这番惹了他们,怕是今后结了怨了。 且不说那刘高之妻是否会由着他们的意,去那行这挑拨离间之事,只因了那二龙山上新上来个叫青面兽杨志的,面上恰巧长了块巴掌大的青胎,便成了这场祸事的替罪羊,助他们脱身的福星。但若是这厮门此番祸事能逃脱了,寻到其中道道,又怎会不寻他们的晦气? 那两个,之前也曾听说,一个能够倒拔垂杨柳,端的是气力惊人,那青面兽又是个武艺高强的,却是棘手的很。 却见宋江不甚在意地哈哈一笑,安抚众人道:“诸位贤弟莫要担忧,此暂且只是解燃眉之急,行围魏救赵之事” 几番话,说的燕顺、郑天寿和王矮虎频频点头。 宋江又道,“这也乃天意,我来青州府路上,只听路上人说各路官府下了文书,将那杨志列并进了生辰纲案中,说是这生辰纲一案,是由杨志勾连梁山泊诸位好汉智劫了,今番且让那妇人归去,将这清风寨一事,并杨志落草二龙山一事俱说了,就算那青州府尹不信,只怕也顾不得清风寨被劫之事,怕是会将功抵罪,急忙奔去二龙山,取了那杨志,如此不就一举解了这清风山之困了?” 听了宋江这番话后,燕顺、王矮虎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只觉浑身上下通透万分,想到如此便脱离困境,几人更是喜上眉梢,燕顺大笑道:“还是哥哥自有妙计!俺真是心服口服了!” 只有郑天寿眉梢间仍是有些疑虑,“只是……” 话未说完,又听宋江截下话头,面色坚定道:“那花和尚与那青面兽倒也算是正统军汉出身,与咱们不同,应是抵挡得住。且等这番事了了,官兵散了,诸位贤弟再且随我去那二龙山上赔罪,立时他们若是要杀要剐,且有宋江一力担下,绝不连累贤弟分毫!” 听宋江这一席话,燕顺等人只觉胸中沉甸甸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激动。 先番因了他们之事已连累宋江已多,心中已是不安,却不曾想如今这脱身之计的后果却又要他一力承起,胸中言语,无以言表。 前番只晓得宋公明仗义疏财、济困扶危,如今见了,果真名不虚传! 如今这祸事虽是让他受了连累,非但不埋怨他们,还如此极力为其做了万全之策,其人也信也,其人也义也! 如今清风寨受此劫难,却不得不行此之事,日后便寻了好时机,亲自登门道谢了便也罢了!二龙山那处,倒也算个天险之处,事后若是了了,那些个大汉若是个讲义气的,定不会再为难他们。 燕顺、王矮虎、郑天寿三个想到此处,只觉此计乃是令人称颂的上上之策,千万可行,妙不可言,恨不得拍手叫好起来。 要说让这杨志作替罪羊,这也真乃天意! 这厮虽在落草之前乃是三代赫赫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可如今却也落得个落草为寇的地步。这厮整日里瞧不上他们这些落草的强人,如今虎落平阳,料他一身本领,这等上好家世,又有何用,不仍成了官府喊杀的落水之狗? 更不要提那官府中还有对他的画影图形,也不知怎的,却说这厮勾结了晁盖等人劫走了生辰纲,要缉拿归案,许是这厮霉运当头。那晁天王等七人众劫走了生辰纲整日在水泊梁山花天酒地地耍,好不痛快。官府折了数千人在那水泊里做了水鬼,奈何他们不得。那蔡太师接连两次丢了十万贯的生辰纲,又拿梁山水泊不得法,多日来窝的火气没得发作,正苦寻不到替罪鬼,若是这杨志在二龙山落草为寇事发,那慕容知府就算信不得那妇人之谗言,又岂不会急忙调回军马来去取杨志邀功请罪? 想至此,燕顺三个也全自放宽了心,见天色已是渐蒙蒙亮,便呼喝着手下喽啰,又安排了得力的喽啰守护着宋江,便各自安排整顿了。 正掐算着时辰,却见一个喽啰急奔进来, “报大王!按照大王的吩咐,狼烟已起了!那秦明整顿好军马,见来那狼烟,便朝着这头调遣军马奔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