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是知馆》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一章 戏院谜案(一) “来人,去请是知馆的陈先生过来,就说大兴戏院发生命案,年大帅的弟弟被杀了。另外,将整个戏院封锁,不准人出去。”年淮幻一边抱着怀里已经断气的叔叔年少邦,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年淮幻像发怒的狮子一般瞪着眼睛盯着整个戏院里错愕的客人,伙计,老板 “是,三少,属下遵命。”方沥应了年淮幻便匆忙的往戏院外走,刚走几步又想起些什么,忙扭头问向年淮幻:“是否需要通知大帅?” “暂时不要,现下大帅还在医院,这些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年淮幻同方沥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走。 陈是知这会子正在卧房里休息,她是个懒得出奇的怪人,没什么事情便愿意躺在竹榻上,拿着把竹扇轻摇着。没人知道她多大,只是从样貌估算着二十出头,但却心思细腻,也有些旁人不可及之长处,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在这方城里也帮忙着警察厅破过几次案,警察厅的袁厅长,几次想请她加入警察厅,她都婉拒,而后开了这个是知馆,帮人解惑、捉鬼、破案等等,反正只要她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她斟酌之后觉得可以办的,便全部都应下。陈是知常说,袁怀民想招她去警察厅不过是想省了每次求她出面协助办案的银两,毕竟,每次袁怀民张口,陈是知都是敲他一条“小黄鱼”的。 陈是知闲闲散散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说道:“为何要请我去,办案不是有警察厅吗?我这里只问闲事。”在休息时被阿四吵醒说有人求见,陈是知难免心中有些烦躁。 “陈先生快别这么说,我家三少特意让我来请您,这事关我家大帅的弟弟被杀,还望先生千万走这一遭。”方沥着急说道。 “既如此,我便走这一遭吧。”陈是知其实是不想去的,她来这方城生活本意是不想同这些舞刀弄枪的人沾染上任何关系,但是碍于毕竟是大帅府的事,也不敢太推脱。这方城看似各官各级分布井然有序,其实总的来说还是大帅当家,毕竟手里有枪有军队,所以说,这个面子,陈是之还是要给的。 “陈先生到。” 这是年淮幻第一次见到陈是知。虽说关于她的传闻也听说不少,但一见面还是稍稍有些吃惊,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柔弱的姑娘而已,谁能想到这美丽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玲珑心呢?陈是知是那种长相五官分明的脸,眉宇之间透着英气,看人的眼神也总是冷冷的。她进去后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年淮幻,心里暗暗嘀咕:倒是个俊秀的男子,身材挺拔,穿上这身军装果然气度不凡。只是这些话也都是藏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脸上和眼睛里也只是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 年淮幻定了定神说到:“麻烦陈先生了,本少的叔叔今日在这大兴戏院看戏,不想,竟被人用枪暗杀了。” 陈是知冲着年淮幻点了点头,慢转明眸的环顾了四周问道:“今日唱的什么戏?” 戏院老板万大兴被陈是知这一问愣住几秒忙答道:“游龙戏凤。” “倒是出热闹的好戏。”陈是知轻声回了句,接着问道:“其他客人呢?” “三少吩咐了,所有人暂时都不能离开戏院,我便将他们分别安置在戏院里其他房间了,您知道我这戏院里来听戏的也都是非富即贵,在这坐着等终究是不太方便,不如分别安排在各个包房里,上些茶水点心慢慢等着方便些。”万大兴解释道。 陈是知意味深长的看了万大兴一眼,果然是个人精,因为大帅弟弟被杀而暂时扣留在戏院,虽然有的客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悦,这万大兴倒是会做人,这样既留住了人,也给了三少面子,不至于双方都太难看。 陈是知留意到这个戏院的二楼黑乎乎的没有灯,便问了句:“这个二楼今日在上面坐的都是什么人?” “这个二楼不开放已经好些日子了,之前一直在装修,好不容易这几天才上了遍新漆,只是还有些味道,一直在晾着,所以一直没有开放。”陈是知边听万大兴说话边往向戏院四周来回望:“尸体在哪?” “叔叔的尸体,我已经命人抬走了。”年淮幻答道。 “糊涂,这尸体怎可随便搬运?都还没检查。万一破坏了线索,看你们怎么办?”陈是知斜眼看盯着年淮幻,提高了声调。 身旁的阿四,轻轻的拍了拍陈是知,示意她说话注意语气。倒是年淮幻被突如其来的一吼,有点愣住了,身边的副官方沥忙答道:“陈先生先别急,我们三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年参谋突然被暗害,大家也都是手忙脚乱,抬走的时候也是检查了的,大致看来并没有什么,也检查了头部中枪的伤口,怀疑是一种叫“蛇牌撸子”的枪所伤,这枪是德国货,也是袖珍手枪,这种枪适合防身,这枪民间,军队还有土匪窝子里都有人用。” 陈是知不好再发火,便清了清嗓子说:“年参谋平日里可与什么人结仇吗?” “年参谋年轻气盛,平日里说话确实比较直,得罪人也是常有的,只是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谁会因为一些争执便起了杀心呢?”方沥小心提醒道。 “那,今日年参谋是坐在哪个位置啊?”陈是知转头望了望万大兴。 万大兴忙上前说道:“年参谋今日坐在第六排的正中间的位置”说着便用手指向座位引导着陈是知向案发的座位那去。 陈是知用手点了点,整个剧院一共十二排,案发的那个位置确实是整个戏院最好的位置,不禁随口说了句:“他一个参谋你们都安排这么好的位置,那要是大帅来了岂不是直接坐到台上去了?”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大帅的。”年淮幻淡淡说道。 “是啊,这个座位本来是大帅的专属座位,之前大帅来看戏都是坐的二楼,只因二楼翻修,不得已才安排了一楼与大家一起看,只是,即便是一楼,小的也不敢怠慢,肯定是安排这最好的座位给大帅,大帅平时里来看戏也没个准确的时间,一时兴起也是有的,所以我便嘱咐人每日都将这六排中间的座位留着不许卖,万一碰到大帅想来看时随时都能来。”万大兴也补充道。 “那这么说,平日里这座位上都是只坐的大帅吗?那年参谋若与大帅一同看戏该如何坐?” “陈先生您看,这大帅的座位左边是给三少留的,右边便是年参谋。” 陈是知看了看这三个座位,的确是同其他座位不一样,特别是大帅的那个座位是用太师椅改的,上面加了厚厚的天鹅绒坐垫,坐起来是比一般的座位舒服些,就连大帅旁边左右两个座位也比其他的座位大些,听闻过大帅极中意黑色,所以这三个椅子都是特制的。“那今日,你们看见年参谋坐到了年大帅的座位上为何不阻止?”陈是知有些不解。 “陈先生说笑了,年参谋是年大帅的亲弟弟,也是大帅的左右手,我等怎么敢上去询问这些。 正说着戏院里摆弄干果的小兄弟插了一嘴说道:“年参谋刚开始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我也在第六排旁边走道那随时候着,后来他招手让我过去,我上前后年参谋让我去给他找个软垫,说是坐的舒服些,我便去拿了,我刚走几步回头便看见年参谋换到了大帅的位置上坐着,后来我还没来得及把软垫拿给年参谋,他便被人开枪打死了。” “我看了叔叔的伤口的位置,也观察了戏院里的座位,叔叔中枪的位置上看应该是有人从上方开的枪,我怀疑就是有人从二楼开枪的。” “那为何今日大帅没来看戏?” “大帅在来看戏的途中车子被撞,头撞到了车窗玻璃,脚也伤到了,所以临时被送去了医院。”年淮幻解释道。 陈是知低头不语,突然想起一些事,忙抬起头,对着年淮幻问:“怎么没请警察厅的袁厅长来啊,这种谋杀案还是警察厅有经验办着顺手。”正说着,袁怀民带着左七和李辉等几个手下来了。 年淮幻似转非转头的斜瞟了一眼袁怀民:“警察厅的那帮人,我可指望不上他们能破什么案,一个个都是蠢才。” 袁怀民感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望了望陈是知,低了低头,再抬头时已满脸笑的堆在脸上,径直走到年淮幻面前说:“三少教训的是,我等无用,刚是听巡逻的兄弟说大兴戏院出了事,便带着人急忙赶到了,到了门口才听到事情的原委,哎”说着便迅速收起了笑脸,眉头一皱:“真是天天妒英才,年参谋死的冤啊。” “年参谋今年多大?”陈是知听袁怀民那么一说,便随口问了问。 “叔叔今年满三十刚刚。” “那岂不是没比你大几岁?” “他是我爷爷最小的儿子,爷爷死后,大帅便一直将他养在身边,叔叔确实只长我几岁,也算从小一起长大。” “三少似乎很坚强不是太难过。”陈是知略带挑衅的眼神望着年淮幻。 “年家军怎可在外人面前流泪。”年淮幻冷冷说道。 袁怀民果真是老狐狸,看着气氛不太对,便忙说了句:“陈先生可有什么发现,或者需要我警察厅配合的直说便可。” 陈是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年淮幻,又瞟了一眼袁怀民,转头对着阿四说:“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方沥忙的开口:“陈先生这便要走了嘛?” 陈是知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想了想说:“从今天起,大兴戏院暂时先不要营业,年参谋的遗体抬去警察厅,我抽空便会去看看。”接着又对着万大兴郑重说道:“你帮我找到给戏院装修的工人,问问之前装修时候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你们戏院的伙计最近也不许告假,若有主动告假的立刻通知我。你戏院里这些个伙计什么背景你应该都清楚吧,有需要我会问你。至于其他人,我有需要也会同你们联系。” “那请问先生,扣押的这些看戏的人呢?”方沥问道。 陈是知笑着看了看袁怀民:“该你立功表现的时候到了,查一查今天这些看戏的人当中有哪些是第一次来这里,再查查他们的背景,大兴戏院在方城数一数二,不是达官显贵,一般的人还真进不来。” 袁怀民望了望年淮幻,年淮幻点了点头说:“你们可都听清了?一切按陈先生说的做。”然后便走到陈是知面前:“先生别急着走,我安排车送你回家。” “谢谢三少的好意,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好久都没有逛过大兴戏院门口这条平安街了,我想同阿四走着回去,三少无需多礼。” “既如此,那便不强迫先生了,有何需要请来大帅府找我。” “好的,只是事发突然,三少应该还未告知大帅吧,我想这几天您大概不会有空,若有需要我会联系您身边的方沥副官。” “先生思虑周全,一切便拜托先生了。” “三少客气,我先走了。” “哎呀呀,小姐,咱们干嘛不坐车回去呢?您不是惯会偷懒的吗?”阿四刚出了大兴戏院门口便抱怨道。 陈是知笑着拍了拍阿四的肚子:“你自己说,晌午吃了多少,现在肚子还是圆鼓鼓的,一个女孩家怎么那么贪吃。多走走路怎么了?” “小姐真的是古怪,平日里多少人来咱们馆里问事或者求您解惑,您都是一句懒啊打发了,有的帮有的不帮,有的应下了,有的不应。这回可好,咱们走那么远,连车都不坐。” “你可知为何咱们馆叫是知馆,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名字,我觉得可管的事情便管,另一方面也是孔老夫子的一句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很多事情我也是量力而为,像今日事,本心来说,我是不想管,但是,人在这世界上,随心所欲也只是理想,很多时候也是不得不低头。但是,这做事的态度也是有个分寸方法的,既不可叫别人轻看了去,也不能一味的自傲,惹恼了别人。” “小姐说的是,阿四记下了。只是这个三少爷很厉害吗?小姐你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阿四,大家称他三少并不是三少爷的意思,而是年三少帅。” “少帅?那他是不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这倒不是,阿四,你可记得,半年前的唐家?唐大少爷?” “记得啊,他来咱们是知馆,请您去唐府,唐府老太太总说见到故去的唐老爷,整个府上家宅不宁,是小姐去了之后发现唐老爷的三姨太暗中下药让老太太有了幻觉。” “这个唐家和今天请我去的年大帅家还有咱们方城古董商柳家以及方城大学的创办人杜家,这四家的老爷年轻的时候结拜了,唐家老爷是老大,柳家老爷排行老二,年大帅排行老三,杜家排行老四,也是赶巧了,这四个唐柳年杜这四家后来生的都是儿子,都是独子,所以这几个小辈也都按照这个排了辈分,分别是唐大,柳二,年三,杜四。目前为止,我是见到了唐大少爷和今天的年三少帅。” “哇,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是少帅了。您之前没见过年三少,想必是唐大少跟他提过您。” “我猜想也是如此,但也不一定,咱们之前是知馆也来过不少达官显贵,也有可能是听那些人说起也未可知。”陈是知边思虑边说着。 说着笑着不一会的就到了是知馆,远远望去,好像是知馆门前停了辆车,再走进些,车里坐着唐大少爷。 “唐少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吗?”陈是知走到车窗边,轻轻敲了敲,问道。 车里的唐欢忙的将车门打开,下车将手中的纸袋递到陈是知面前,面脸笑意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唐少爷,叫我唐欢就行了。” “唐大少爷,您到底什么事情?” 唐欢故作生气说:“跟你说了叫我唐欢,怎么还少爷来少爷去,拿着”说着便将纸袋往陈是知手里一塞:“这是我今天下午路过黑森林咖啡屋时刚做出来的蛋糕,我听阿四说,你喜欢吃甜的,便买了给你。” “谢谢唐少爷,哦,不,唐欢你,只是我真的不饿,你拿回家自己吃,或者给老夫人吃吧。” “我母亲不爱吃甜的,我来之前也已经吃过了,就算你不吃,怎的知道阿四不喜欢?对吧,阿四?”说着便向阿四眨了眨眼睛。 “唐大少爷人真好。”阿四傻笑起来。 唐欢见陈是知不收便将纸袋塞给阿四说道:“我走了,有空来找你和你家小姐玩。”说完对着陈是知笑了笑便开车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二章 戏院谜案(二) 去医院的这一路,年淮幻都在车里纠结着怎么 开口将叔叔的死告知父亲。得到叔叔出事的消息时,自己正在送父亲去医院的路上,现下还不知道父亲的伤势如何,万一再让他听到这个消息受了打击该如何是好。 “三少可是在想一会怎么同大帅怎么交代年参谋的事。”方沥见年淮幻一路上都皱着眉便关切的问道。 “阿沥,大帅年事已高,叔叔又是自幼养在身边,这件事一定对他打击不小,还有母亲,母亲年少时嫁给大帅,那时候便开始养育叔叔,在她心里叔叔跟我一样重要,这件事对母亲打击也肯定一样的大。” 方沥忙安慰:“没关系的,三少。不是请了陈先生吗?唐大少上次跟您说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着的确很神,相信陈先生一定能还年参谋一个公道。” 汽车一路驶向医院,到了医院楼下,年淮幻整理了心情走向大帅的病房,透过窗子,年淮幻看见久经沙场名震东三省的年大帅,现在在他眼里其实就是个老人家,躺在床上看起来很虚弱,头上绷着绷带,脚上也是,看的很让人心疼。 “父亲,您好些了吗?”年淮幻轻附在床边问道。 “幻儿,我没事,就是可惜了今天没听到从上海请来的名角邹老板的《牡丹亭》,确实是可惜”说着又笑了笑:“还是少邦那个兔崽子有福气,看到了。对了,少邦呢?怎么我受伤了,也不见他看看。”年大帅稍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年淮幻,艰难的从嘴里一字一句说着,不想让自己儿子担心。 年淮幻憋了一路,在外人面前他是少帅,他不敢哭也不能哭,在看到父亲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这一哭倒是把年大帅吓的不轻,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年淮幻还是不肯说便提高了音调:“咱们年家军马背上打天下,子弹地下讨生活,到底怎么了?有话照实说便是,你爹我活了大半辈子,枪林弹雨的都过来,没什么受不住的。” “父亲,叔叔他今天在戏院,被人暗杀了。” 年大帅听到这几个字从年淮幻的嘴巴里蹦出来,简直不敢相信,眼里满是疑惑,接着奋力从嘴巴里喊出:“谁敢?” 当然,以年大帅今时今日在方城以及东三省的地位,确实很难相信有人违逆他,更别说是暗杀他的弟弟。 “确实吗?”年大帅又确认的问了一遍。年淮幻低着头,微微点了点。 年大帅老泪纵横痛哭起来,缓缓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查。” “父亲放心,我已请了人在查,一定还叔叔一个公道。” “少邦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少邦,哥哥对不起你啊。”说着又哭的更厉害些。 “父亲,您且听我一句,东三省第一大帅的交椅也坐了十多年,近日里我也听说了有些不懂规矩的在下面蠢蠢欲动,您这个时候为了大局,应该先照顾好身体,其他的交给我,我帮您查,你现在头和脚都受了外伤,必须要好好养着,早日康复了才好。”年淮幻看到眼前哭着的父亲,很心疼。 “为了咱们一家老小,我年轻时便开始拼搏,谁能想到,如今已这把年纪,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却也碰到这样的事情。”年大帅脸上满是悔恨懊恼。 “父亲,您是大帅,接着才是年家的顶梁柱,我的父亲,虽然外面战火不断,但是,咱东三省还是因为您暂时有这一方平安,您万不可消沉。您也知道,临近的几个地区都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方城,因为这里是交通枢纽地带,多少人想争这块地盘,您是知道的。父亲,您想看叔叔,等过几日您身体好一些我带您去。” “幻儿,你真的长大了。为父老了,想隐退的心一天比一天迫切。只是之前怕你还小,接不了这一大摊子,现在看来,这几年送你去那些苦寒之地磨练,当真有了效果。”年大帅摸了摸年淮幻的头。在年淮幻的印象中,与父亲上一次如此亲近好像还是很多年前,这几年父亲的版图越扩越大,自己也被父亲一手指点历练,外人面前也只叫大帅,只有独处或者家人在时才喊一声父亲。年淮幻握住父亲的手:“我答应您,一定找出凶手,为叔叔报仇,您也答应我,先好好照顾身体。” 从医院回大帅府的路上,年淮幻一直闷着不说话,方沥想安慰年淮幻,便小心说到:“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要是咱们大帅今天也去看戏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年淮幻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忙的一把抓住方沥的手臂:“你说什么?大帅?对了,今日叔叔被害,我们都以为是奔着叔叔去的,你这么一说,我却想大胆假设一把,会不会是有人本心对大帅动手的,误打误撞杀错了人?” “杀错了人?可是,以大帅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有谁敢去动这个心思?”方沥不解的问到 “近日里,我常听说,南边的汪系和东边的沈系有联手之意,因为咱们这方城四通八达,平时他们运个东西,押送个货物,都是要过咱们这里的,加上咱们这易守难攻,确实是块宝地。有很多派系打咱们这的主意,还有就是咱们本地的落乌青山,那里的土匪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内忧外患的,想除去大帅的人也不是没有啊。”年淮幻小声的附耳对方沥说。 “三少说的是,那我现在便下车回去医院,多安排些人手,万一刺杀的人知道大帅没死,杀错了人,肯定还会再动手,这样的话,大帅还是有危险。”方沥一边说一边示意司机将车停下。 “要不然我让司机掉头送你回去?”年淮幻一把拉住方沥,方沥摇了摇头:“三少忘了,我在军营里的时候,大家都叫我百步穿杨,我跑着回去很快的,您快回家吧,今天这一天发生很多事情,老夫人那里,您要好好想一下怎么跟她说。” “那好吧,我这里先回去,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将大帅病房门口警卫级别升至一级戒备。”说着便开门让方沥下车。 方沥走后,年淮幻让司机在路上一直兜圈,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家同母亲说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 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兜着圈子,年淮幻抬头的时候发现,车子竟然开到了是知馆的附近,他想了想,确实还有些事情想再同陈是知沟通一下,便让司机将车停到了路口,自己走路过去。 “咚,咚,咚”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应门声。 “烦劳陈先生开下门,我是年淮幻,有些事我想了下,还是要同你说一说。” “哦,是年三少啊,我这就请我们家小姐,您先坐在这稍等一下。”阿四一听叫门的是年淮幻,便忙的开门迎他去中堂坐着,然后上楼请陈是知下来。 “小姐,您快收拾一下,年三少来了,说有事情同您商量。”阿四小心的在陈是知闺房门口说道。 “着实让人烦,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来?给他上壶茶,我收拾一下便下去。”陈是知虽说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不高兴,左右想了想,得罪这位爷确实也没什么好处,索性就下去吧,大不了到时候随便应付几句便是。 陈是知下楼后吩咐阿四只点一盏灯便可,这个是知馆平日里一楼接待来求事的客人,二楼就是她的闺房,她知道在欢喜街做生意,尤其是这是知馆,一般都是达官贵人来问事的多,所以平时也很是低调,也不想让周围邻居感到不快,今日天色如此晚,若叫人看见有男子这会子还在是知馆里,不管是否真的有事情来求她,传出去也总是不好的。 “三少久等,不知这么晚来我这有何事?” “还是我叔叔的事情,不知道您目前可有头绪” “既然三少问了,我便说说我的想法,今天下午我大致看了一下,我觉得目前最重要是要搞清楚,行凶之人到底是奔着年参谋还是年大帅。” “先生,何出此言?” 陈是知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声道:“你想想,若想杀年参谋,完全不用如此费这般周章,虽我之前未见过年参谋,可关于他的传闻我倒也是听了些的,我听说年参谋有寻花问柳的毛病,不知是与不是?而且年参谋不比大帅,大帅出入哪里,身前身后也总是乌泱泱一堆人吧,年参谋年轻,又好个自由,又喜欢个寻花问柳,身边平日里跟着的随从也不多,要想杀他大把机会,一定不会挑在那。” “先生说的是,其实我此次来就是想跟先生说这个,我的副官之前寥寥数语倒也是提醒了我有此种可能,没想到先生聪慧,倒是早已想到这一层。” “三少谬赞了。不知您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先生仿佛不是很欢迎我,急着撵我离开。” “实不相瞒,我在这做生意开这个是知馆,来此问事的也大多都是社会上有头脸的,周围人有看着眼热的,我也能理解,只是想着低调些做事还是好点,所以现在夜已深,您在这若被旁人看见实在不妥,我猜想三少您应该是才从医院看过大帅吧,还是早些回去不要让老夫人担心才好。” 年淮幻有些吃惊,怎的就知道自己是从医院而来,而不是从大帅府过来,之前唐欢跟自己提起陈是知如何如何神时,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的,经过今天一天的接触,果然,陈是知不是一般简单的女子,倒是让自己心里有些敬佩。年淮幻晃了下神说道:“先生怎知我是从医院来而不是大帅府?” 陈是知嘴角划过一丝浅浅的笑,用手将鬓角边的碎头发轻轻的挽到耳后说:“您低头看看您的衣角。” 年淮幻忙的低头寻着衣角仔细看着,猛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这衣服上沾到了血迹,我竟没发现,大概是下午报叔叔的时候沾上的吧。” “三少若是回家了,家中仆人,老太太一定会看见,怎的会叫您穿着这沾了血迹的军装到处在外面走呢?” “实话同先生说,我来您这一方面是因为巧合在街上逗留正好路过您的附近,就想着把这个事再和您说说,另一方面就是,实在不敢回家太早,怕母亲还未休息,母亲还不知父亲今日受伤以及叔叔被暗杀的事情,我也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如何去说。”年淮幻说到此处眼睛里有点泛红,浅浅的看了陈是知一眼。然后忙的低头,仿佛收拾了下心情起身说:“打扰先生休息了,我这就走了,先生调查此事若需要什么帮助直接传话来我大帅府便可,告诉唐欢也可。” 陈是知起身微微颔首低声说道:“我记下了,阿四,送三少出门。” 送走年淮幻,陈是知躺在床上,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本来想着在心里盘算下明日里从哪里开始着手查,但还没思虑多久便也沉沉的睡去了。 年淮幻到家时已然是半夜,常妈小声的同年淮幻说:“三少回来了,可要用些宵夜?太太已经睡了,问了我好几次怎么今日大帅和您都那么晚还没回来。我想了个托词说是前几日听说您和老爷要宴请方城的一些商人怕就是今日,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还是常妈办事妥帖。”年淮幻在心里暗暗想着。年淮幻的母亲张怀蓝在刚嫁到大帅府时有一次去怀慈寺烧香,回去的路上看见已经冻的身体缩成一团的常妈,见她仿佛冻的快没了气息,便将她救了,从那以后便留在了大帅府。常妈知恩图报,也将大帅夫人当作亲人一般看待,一直贴身照顾大帅夫人,很是忠心,对年淮幻也很好。 “真的有劳常妈了,我倒没什么胃口,明日母亲起来后,我有些话要同她讲,你明日不要陪她去善堂了,就留在家中。”草草同常妈嘱咐了几句,年淮幻便上楼休息了,今天这一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实在是累的紧。 天还没亮,年淮幻便已经醒了。这一夜他也是睡睡醒醒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因为没睡好,所以头越发的疼,索性便披了件衣服,去浴室里好好冲了个热水澡醒醒神。 常妈吩咐了六儿叫年淮幻下楼吃早点,餐桌上年淮幻一直低着头吃饭,大帅夫人见年淮幻少有的陪着自己一起吃早餐,心中也满是欢喜,闲闲散散的夹了一筷子菜问道:“今日怎么有空陪我吃早饭,昨个天晚还没见你们回来,实在等不了便睡下了,过去少邦不回家是常有的,怎么昨个你同大帅都没有回来?近日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吗?” 年淮幻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便轻轻的将筷子放下,吸了吸气说:“母亲,父亲昨日在去大兴戏院的路上不巧撞了车,但是您放心,没有大碍的,现在在医院调养者,只是皮外伤。” 大帅夫人皱起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想了想说:“你昨日这么晚回来,想必是因为这事?怎么昨日不通知我,一会我叫阿常准备准备,我们一会去医院看看大帅”说着便示意常妈去后房收拾些大帅用的东西。 “少邦这会子都没回来,想必是在医院守着大帅?”大帅夫人问道。 年淮幻的嘴巴又开又合了好几次,接着伸手一把握住大帅夫人哽咽说:“母亲,叔叔他昨日,被人暗杀了,就在大兴戏院里,父亲若不是路上遇到撞车,怕是也难逃一死。” 大帅夫人吃惊的张了张嘴巴,满脸通红,眼泪不住的流,却也哭不出声,就这样默默流了许久,哽咽说道:“少邦在哪?带我去看。” “母亲节哀,万不可伤心过度,父亲受伤还需您的照顾,万万要保重自己啊,要见叔叔也不及这一刻,不是儿子不让您见,只是叔叔这是被谋杀,尸体也是在警察厅里存放,这几日调查的人还要去看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所以,现在您去实在是不便,所以,您千万保重身体,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杀害叔叔之人找出。” 大帅夫人也是是将门之女,所以性子也比一般女子刚强果断些,自小便也学会骑马打枪,骨子里也有军人的品格,所以即使再难过,也是收拾了心情,让自己即刻冷静下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的对着年淮幻说道:“今日起,你一切以大局为重,你父亲病着,这军营内外你都要照顾好,不要让这些事乱了军心,如果有知道的想要去看你父亲,你一律挡着不许见,此刻大帅不易见太多人,以免勾起他的伤心。查这件事的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警察厅里那些人我看定是指望不上的。” “母亲坚强,思虑的是,这些我都安排好,您不用记挂。您这段日子多陪陪父亲也好,有了您的宽慰,想必他心里也会好过许多。” 正说着,常妈收拾好东西出来了,一见大帅夫人眼睛红肿着,便忙问:“夫人这事怎么了?” 大帅夫人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来,低声道:“阿常,陪我去佛堂,我要念会经之后再去看大帅。”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年淮幻道:“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去忙吧。” 大帅夫人走后,年淮幻在餐桌边坐了许久,他很欣慰母亲竟是如此坚强,同时又觉着心口闷闷的,千头万绪,竟也不知该从何查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三章 戏院谜案(三) 陈是知今日起了个大早,命阿四将有“休”字的牌子挂出去,又嘱咐阿四让柜上的小厮放假几日。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陈是知接了棘手的事情,需要亲自去查的,以往这种情况下,便会将“休”字挂出去,告诉那些求事的客人,这几天是知馆有事情关门几日。 “小姐可起的真早,您对这事可真上心,往日里别人捧着金银求您,即便应下了也不会如此这般积极。” “你懂什么,开始我是不想沾染上这事,可是既然已经推脱不掉了,不如就换个思路,若我破了这个案子,你想想看,咱们是知馆的威望将会提升多少,既然很多事情改变不了,不如就挑些有利的为我所用。咱们在这方城没有靠山,若帮了大帅府的忙说不定真的有朝一日也能帮到咱们也未可知。”陈是知笑了笑,轻转明眸看了看门外对阿四说:“咱们快些出门去大兴戏院吧,我想了下,以唐家和大帅的关系,说不定唐大少已经知道这事了,若他知道这事三少是托我去查,以他的性子必然会跟着一起。”话音刚落,门口便听见了车按喇叭的声音,陈是知小声懊恼着:“哎呀,还是慢了一步。” “陈先生要去哪?可否带着我一起啊?”人还没进门,声音倒是已经传进来了。 阿四有些惊奇的说道:“当真是唐大少来了。” 陈是知有些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走到门口迎着:“唐大少怎的就那么稀罕来我这小馆坐。” 唐欢进了门便记着问道:“你是帮淮幻查他叔叔那件事是不是?”说完又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道:“昨晚上见你的时候怎么也不提,若不是今日早上看报纸,我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刚去大帅府里找淮幻没找到,又去了军营还是没见到,细细打听才知道淮幻委托你在查这个事,我便立马开车过来了。” “昨天想着是大帅府的私事,便没敢多嘴向您透露,没想到报馆的消息竟然传如此快,本想秘密调查,看来也不行了。”陈是知解释着。 “秘密?这方城里怎么会有秘密?不夸张的说,就你这是知馆,哪怕摔了个碗,若我想知道,也一定能知道。”唐欢说这个话时有些得意。但是,他这话倒是也不假,以唐家的财力,以及军政两界的人脉,要想监视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陈是知点了点头说:“您说的是,但是我想您大概不会费这个周章在我这个小女子身上,因为不值得。” 唐欢被陈是知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只得又换了副笑模样说道:“我怎敢对陈先生不敬,家母若是知道,也是饶不了我的。” “唐夫人近日身体如何?我这馆中平日里事情多,也没得空去看她。” “还说呢,母亲平时日也总提起你,常念着你的好。” 陈是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让夫人挂记着实不好意思,那就请您替我向夫人问好。” “行,但是可说好了,你这去查案,可也要带着我一起才好。”唐欢说这话时竟露出孩子般讨价还价的表情让人看起来着实想笑。 “既如此,便依了您。只一样,可不许胡闹耽误我的事。”陈是知见唐欢那副模样便应了他。其实唐欢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心思单纯,为人也热情。对陈是知也是很好,平日里也常来这是知馆,多半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来看看陈是知。陈是知知道唐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有时候便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只是唐欢总是一副热情的样子,也确实不忍心叫人说出十分绝情的话。所以陈是知在与唐欢的交往中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距离。 坐在唐欢车里的时候,唐欢扭着头笑着对陈是知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肯坐我的车。” “我第一次坐您的车,请您务必开车注意,不要分神。少说话,看前面。”陈是知故意提高嗓门说道。 阿四也坐在车上笑嘻嘻的调侃:“我瞧着大少此刻肯定想多长两只眼睛,这样的话就能两只眼睛看路开车,另外两只眼睛在后脑勺那看着小姐同她说话。” 唐欢被阿四的话说的竟有些不好意思,忙的转过头,用手挠了挠,傻笑了两声继续开车。 大兴戏院的伙计刚看见唐大少的车,便立刻禀报了万大兴,等车停稳唐大少从车里下来时,万大兴已经在门口迎着了,看见陈是知也从唐大少的车里下来,马上明白了是为昨日的事情而来,便立刻迎上去说道:“唐大少和陈先生一起来的,想必是因为年参谋的事吗?” “正是,劳请万老板领我们再去案发现场看一眼,昨日看了个大概,我想今天仔仔细细的再看一遍,烦请万老板带路。”陈是知上前同万大兴说道。 “唐大少,陈老板这边请。”万大兴边说着边招呼伙计将戏院里的灯全部打开。 “这个戏院我之前也来过几次,只不过平日里来时基本都满座,现在看看着空空的场子,空着的座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你别说这站在台上往台下看,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唐欢第一次不是坐在台下,而是站在戏台上,难免有些兴奋,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 “阿四,你去陪着唐大少,四处转转也好,坐在哪里也好,只一样,少说话,我查案的时候最烦人在旁边叽叽喳喳了。”陈是知望了望戏台上的唐欢无奈的对阿四说道。 “万老板,从昨天事情发生到现在,您没动这戏院里的东西吧。” “陈先生放心,都没动,昨天三少走时交代了,让全力配合您。” “好的,您先忙,我自己四处看看,若有需要就去请您过来。”陈是知将万大兴请走后,自己站在戏院的一角环顾四周,又抬头看了看二楼,既然二楼在翻修,那么就是除了工人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但是这几日是在晾漆,所以按理说也不会有人上去才是,二楼有没有锁,如果有锁,钥匙在谁那里,这些都需要搞清楚。还有,凶手的目标到底是大帅还是年参谋,或者说两个都是?这些对于陈是知来说都需要一步一步弄清楚。 陈是知坐在大帅平日里坐的那个位置上,手指轻点着,她把自己幻想成年少邦,想象着自己的后脑突然被人放了一枪,不禁被吓的一抖,便忙起身对唐欢说:“我要去二楼看看,你和阿四在这等我吧。” “那怎么行,我同你一起。”这一次,陈是知没有推脱,恐怕是自己被吓的还没缓过神,有人陪着也好。 “原来二楼是没锁的。”陈是知自己嘀咕了一句。只有包间可以上锁,这个二楼看戏的长廊两边各有一个楼梯,想上来很是方便的。 “这个二楼我来过。”唐欢漫不经心的说道。 “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长廊看戏是吗?” “那是自然,坐在这个长廊上,喝着茶听着戏,很舒服的。” “所以说,想上二楼只能从两边楼梯上来,是吗?” “自然是啊,不然还能爬窗啊?” 唐欢的话倒是提醒了陈是知,是该去二楼的包间看看。 二楼的几个包间陈是知都将窗户挨个打开,因为整个二楼重新装潢,所以油漆还没干,若是翻窗进的二楼,窗台上一定会有痕迹,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陈是知想了想,凶手可能还是这大兴戏院里的伙计或者是客人。 “咱们下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去问问万大兴。”陈是知说着便下了楼。阿四和唐欢也慌忙应声着跟着陈是知。 “万老板,您的伙计们应该都在吧,麻烦您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您稍等,我这就叫去。” “案发的时候你们都在哪?” “我去给年参谋拿软垫去了” “我在后台帮着邹老板的徒弟打下手。” “我在厨房烧水” “我在大堂钦点给邹老板送的花篮。” 陈是知盘问了所有伙计,仿佛没发现什么疑点。店里的人没问题,那便是那日的客人? 陈是知闷头想了想说:“麻烦万老板了,我们告辞了,如果有什么发现,或者想起来什么,随时再同我联系。” 出了门,唐欢伸了个懒腰说道:“马上都中午了,咱们吃个饭再查吧。” “大少若饿了便先回府休息吧,我不是很饿。”陈是知望了一眼唐欢。 唐欢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说一句话,能听到陈先生您能不反驳我,就只说好。” 陈是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饿,难道你身边阿四也不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我说的可对啊,阿四?”唐欢默契给阿四挑了一下眉毛。 “小姐,你心疼心疼阿四吧,昨晚上就没吃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子确实有些饿了。”阿四有些耍赖似的靠在陈是知的肩膀上。 “好吧,便依了你。”陈是知有些无奈的看着阿四,眼睛里满是疼惜。 “想吃什么,随便点,本少爷请客。”唐欢托着腮望着陈是知。 陈是知故意不看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伙计说:“挑几个做的快菜抓紧上便可,我们赶时间。” “陈先生,我给你说个事可好?”唐欢笑眯眯的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大少,您说。” “我想今后不叫你陈先生了,直接叫“是知”好吗?“ “我无所谓,怎么顺口你怎么叫。” 唐欢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那你可答应我,今后别叫我大少了,就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可好?平日里总是先生,少爷的叫着太生分了。” 陈是知鼓了鼓嘴巴,点了点头说:“行。”正巧,这时候伙计上菜,唐欢贱贱的说了句:“是知,快吃,吃饱了还要动脑子呢。” 陈是知觉得唐欢傻的可爱,也接了句:“唐欢,你可快吃,咱们吃完去警察厅。” 刚踏进警察厅的大门,便听到远远一声:“陈先生来了,快里边请。”陈是知不禁心里暗自感慨:这袁怀民好歹也是个警察厅厅长,怎么一股子跑堂的气质。话音刚落,又听见一声:“什么风把唐大少吹来了,真是稀客。”陈是知哭笑不得的嘀咕一句:“得嘞,又有青楼老鸨子的气质了。” “袁厅长幸苦,想必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吧。”陈是知刚坐到袁怀民的办公室里便故意笑着说道。 “可不是,还是陈先生理解我,您想想,昨天开始整个警察厅都在忙年大帅弟弟那事,那个戏院也不小,那么多客人,您昨日里安排的让一一查过,我们警察厅岂敢怠慢?这不一直弄到现在才忙完。” “可发现什么?”陈是知没有功夫同袁怀民寒暄,只想直奔主题。 “查了,都是有头有脸的,有的是政府要员,有的是商人,对了,倒是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陈是知忙问道:“什么?” “你可知,昨日看戏的人里面竟然有谁?” 袁怀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样子让陈是知也不免有些紧张说道:“有谁?” “我们今日盘问审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咱们方城刘副市长的老婆跟刘市长的秘书一起在看戏,虽然刻意带了头巾,但是还是被咱们一个审问的兄弟发现了,那弟兄的老婆跟刘夫人堂哥是表兄弟,所以见过刘夫人,这以后我要是去市政府开会,那刘市长要是再训我,我也不生气了,毕竟家宅不宁,我原谅他。”袁怀民说完这番话得意的看了看陈是知。 陈是知吸了一口气,也笑嘻嘻的看着袁怀民说:“要是搁着以前啊,我听到你这不着四六的话一定头也不回的走出你这办公室,现在我一点都不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袁怀民竟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 陈是知冷笑一声:“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唐欢听到陈是知的话,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三少我相信袁厅长比我了解,如果您觉得您有大把时间跟我这扯闲篇不去查案,且三少不生气不动怒的话,您尽管说。要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带我去看年参谋的遗体。”说完便面无表情的看着袁怀民。 “陈先生,唐大少,请随我这边来。”袁怀民被陈是知的话噎的一愣一愣的,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引路。 到了停尸房,陈是知问袁怀民这尸体检测的报告在哪,袁怀民有些局促的说道:“这,这警察厅之前唯一的法医上个月也走了,是被个私立医院挖走的,现下没有懂这个的。” 唐欢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袁怀民语气轻蔑说道:“你们这迟早关门大吉,一个堂堂的警察厅,搞得好像老百姓开的店铺一样,伙计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又转过头神气的看着陈是知:“之前让你带上我,你还万般不乐意,我留洋时学的便是医,只不过回来之后父亲只让我管理家族生意,所以学的这些医理倒是也荒废了,没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那就让我来看看这尸体吧。” 陈是知有些吃惊,没想到在自己心里一直是纨绔子弟的唐欢竟然留过洋,还学了很难学的医,于是便含笑说:“那今日便看看咱们唐大少爷的本事如何了。” 唐欢换上了一身医生的行头,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尸体的创口,位置,出血点以及致命原因。得出的结论是,没有被下毒,死前绝对是神智清醒的,死因就是枪伤,子弹爆头,所以致命。 “身上可有其他伤口,愈合的也算,你再都看看仔细检查一遍。”陈是知又叮嘱了一遍。 “那我再查查。”说着便拿起医用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突然“咦”了一声,“年参谋屁股上好像有个疤,不过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口,不拿放大镜看都看不出什么,还有这后背好像有指甲挠过得痕迹,大约是哪个年参谋的红粉知己留下的吧。” “你都仔细看过了?当真是没有别的什么致命伤口了?” “除了头部中弹的那个伤口,其他的有的太小,有的一看时间就很久远,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陈是知转过头对袁怀民说道:“刚刚唐少爷的话你都整理了记下来,万一他日三少问起来,你也有话可回答他,不至于一问三不知,给自己找麻烦。” “谢谢陈先生提点,我记住了。”袁怀民殷勤的对着陈是知点头,又想起了唐欢还在旁边便忙的补了一句:“今日也麻烦唐大少了,帮了我这么大忙,您两位别走了,咱们去聚仙楼,我请客。” “这会子若让三少知道你在外吃酒,而不是在警察厅里,你觉得他会怎么样?”陈是知有些无语的看着袁怀民,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我糊涂了那我就不留您二位了,我这手头也有好些事要做。”袁怀民被点了一句立马明白了,便不再多留。 陈是知其实也并不是真心实意想帮袁怀民,只不过,到底袁怀民本心不坏,只不过就是滑头了点又没什么能力,其他的倒也过得去,况且也确实因为过去帮袁怀民办案敲诈了他不少银子,这次提点他一些,也算是顾着往日的情意,还做了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袁厅长,电话在哪?我用一下”唐欢问道。 “请跟我来。” “咱们去军营吧?”唐欢挂了电话对陈是知说道。 “三少在军营啊?那咱们快去吧,我正好有些话要问问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四章 戏院谜案(四) 因为军营驻扎在城外,所以到军营时,天色已经黑了。 年淮幻今天一天只是去医院看了大帅之后便赶到了军营里,大帅之前在病房里也交代了,自己受伤,军队里不能没人主事,特别是最近内忧外患期间更要小心才是。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所以刚到军营门口,年淮幻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淮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一声。”唐欢一见年淮幻便怪到。 “我不说,你不也还是知道了,还带着陈先生一起来了。”年淮幻说着将眼睛瞟向了一旁的陈是知。 “三少辛苦,我同唐欢查了一天,正好有些话跟您说。” 阿四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我呢。” 年淮幻笑了笑说道:“辛苦三位了,咱们进去说吧。” 方沥上了些茶,拿了一些点心便将门关上了,留着他们几个在屋子里说话,自己站在门口看着,怕下面的人来打扰。 “三少,今天我去戏院看过,之前有设想过,会不会是翻窗去的二楼,但是今天我去检查之后发现,二楼的窗台并没有痕迹脚印,所以,我怀疑凶手在案发之前就已经进入戏院了,因为戏院了一开了戏,紧挨着戏院里面检票口的那道门就会关了,所以要想进去戏院一定要从正门进。” “那请问先生,凶手如果是提前进的戏院,那就是在戏还没开始那段时间偷偷的进的二楼吗?”年淮幻想了想问道。 “我猜想是如此,只是大兴戏院算是很正规的那种,进去里面的戏园子,一定要有票,今日里我后来也去了警察厅,也问了袁厅长,他说他查过这些看戏的人都没什么可疑。” 唐欢一直没说话,静静听着,忽然想了想说:“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那日是邹老板来,大帅又有午休的习惯,碰巧那一日睡的久了一些,所以开戏的时间比平时晚,还是我给戏院打的电话让他们推迟一个小时开戏,那时候应该是三点钟,那戏院就该是四点开的戏。” “我来算一下,原定是三点,后来变成了四点,那就是说中间多出来了一个小时。那一个小时会不会很乱?最近天还热,大家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戏院里面吗?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混进去的?”陈是知边盘算,边慢慢的说道。 唐欢听到陈是知这么说忙接话:“那咱们明天再去一趟戏院吧,好好问问清楚。” “明天我也去。”年淮幻轻声说道。 “啊?你也去?军营里需要你照顾,大帅那也是,你忙的过来?”其实唐欢是不想让年淮幻去的,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又争取到了跟陈是知独处的机会。 “忙的过来,明日叫方沥在军营里盯着,再说了现在查不出叔叔的死因,大帅怎么都不会安心。”年淮幻没明白唐欢的心意,只以为他真的担心自己分身乏术所以忙解释。 陈是知是个听话知音的人,唐欢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听出来了,便忙说:“三少一起去吧,有您在,咱们去很多地方问话还是方便些,毕竟顾及着您,那些人也不敢不实话实说。” 唐欢见陈是知都那样说了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边也附和:“既如此,那淮幻,你一起去吧。” 年淮幻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唐欢,接着说:“今日里,你们只去了戏院?” “还去了警察厅,也看了年参谋的尸体。” “对啊,还是我检查的,你知道吗淮幻,给我累的不行。”陈是知刚回答了一句,唐欢便抢着回答道。 “结果如何?”年淮幻倒是没接唐欢的话,只是挑重点问。 “我查了,年参谋身上致命的伤就是那一枪,其他的都不是要紧的伤口。” 陈是知忽然开口:“三少,如果可能我想去看看大帅,问问他一些事情,我总是感觉凶手想杀的是大帅而不是年参谋,至少年参谋一定不是他第一选择对象,要杀年参谋实在不用费这般心思,而且这般心思盘算,杀人,难度很大。” “这样吧,一会我要去看大帅,你和我一块吧。”年淮幻想了想对陈是知说道。 “我也去。”唐欢几乎在年淮幻话音刚落下便说道。 “不行,母亲嘱咐过,大帅休息这段日子,其他人都不可以去看。” “唐欢,一会你开车把阿四送回家,不用管我。” “小姐,我和你一起吧。”阿四嘴里小声嘟囔着。 “刚三少不是说了吗?年大帅不喜人多,而且我去是为了案子,你跟去有什么用?” 陈是知转头对唐欢说:“你一定要把阿四安全送回家才能走,这是我第一次拜托你,你可要上点心啊。”唐欢听陈是知都这么说了,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家因为都有事便在军营里随便吃了点便各自离开了。 军营里的车有的去拉物质了,有的在维修,没办法只能骑马去医院,年淮幻还是礼貌性地解释了一下:“本来以为还有辆车的,刚我让方沥问了一下,那辆车在检修,之前轮胎坏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咱们只能骑马去医院。” “好,那便骑马去吧。”陈是知的性格向来比较直接,也没有一般小女子那些心思,只想着快些去便好。 年淮幻点了点头便让陈是知留在原地自己去马厩牵马。 “你会骑马吗?” “什么?” 年淮幻提高音调:“你会骑马吗?” “哦,我不会。” “那上来吧。”说着,年淮幻将手一伸,骑在马上看着陈是知。 陈是知伸手,年淮幻一把将她拉上马背,让她坐到前面,自己在后面掌着缰绳。 一起骑马难免有些尴尬,虽然陈是知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子,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年淮幻见陈是知坐在自己前面整个背挺拔着,也不敢往后靠,便说道:“你放松,骑马不能身体太僵硬。” “哦,好。三少骑马是和大帅学的吗?”陈是知为了缓解尴尬也想了个话题聊起来。 “不是,是和我母亲。我母亲很小外公便教会了骑马,我母亲不是一般那种喜欢小情小爱的女子,她会打枪,也会骑马,比很对男人还勇敢,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教过我骑马。” “大帅夫人真厉害,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陈先生也不是一般女子,我之前听唐欢提起过,你帮过他,当时他跟我说时,我还以为你该是个中年妇人,没想到后来见到你,年纪也没多大看起来,倒是很聪明我看着,心思细腻。” “三少谬赞了,哪里有什么聪明,不过是讨生活罢了,您有福气,父亲又是大帅,自然不会同我们这种人一样费尽心思讨生活,也是我愚笨,没有大智慧,有许多事情都是不会的,所以这才依靠着小聪明混口饭吃而已。” “陈先生仿佛是个有故事的人。” “哪里有什么故事,这是世界幸福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不幸的生活大抵都是一样的不幸。” “陈先生可不要这般妄自菲薄,在我眼里先生比很多女子要幸福的多,至少可以自主的生活,不依附别人,而且就我看来,很多男子都比不上您的智慧。” 陈是知岔开了话题,笑着说:“咱们应该快到了吧,若还不到,三少怕是为了安慰我还要将我与那诸葛先生比了去。” “前面就是了。”年淮幻定睛向前望了望。 刚到医院门口,陈是知望了望便对年淮幻说:“如果可以,我建议您把明哨改为暗哨,这么多兵在医院门口未免太显眼,若真有人还想刺杀大帅,看到这么多流动哨,一定会想更精细的法子,那时候就防不胜防。倒不如躲在暗处,这样的话我们在暗敌人在明,放松了警惕方便一举拿下。” “先生果真思虑周全,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一会我便吩咐下去照办。”年淮幻点头说道。 进到大帅病房的门口,年淮幻对陈是知说:“我先去看看父亲,是否醒了,然后再叫你,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下。” 刚推门,便看见常妈和大帅夫人在大帅床边陪着,“母亲辛苦了。” “幻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来了?你父亲这里有我盯着,你放心在军营,查你叔叔的案子便可。” “母亲同常妈一会便回去吧,我来就是为了叔叔的案子,父亲,您身体可好些?” “我没事,你叔叔的案子查的如何?”大帅急着问。 “父亲莫急,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您记得前段时间唐伯伯家唐大娘老是出现幻觉,还托人本来想找个大仙驱鬼呢,后来找了个能人一去便给解决了,根本不是鬼神,就是人为。” “我记得,为这事我还去唐家陪着唐嫂子说了好几回的话劝她宽心,后来是听说不知道哪里寻了个能人给治好了。”大帅夫人边回忆边说道。 “我今日便是带了这个能人来,我请了她让她帮忙查叔叔的案子,现在她便在门口等着,说是有些话想问问父亲。” “快请。”大帅忙说道。 “常妈,咱们要不然先回去。”大帅夫人转头望了望常妈。 “夫人,我看了下现在外面下雨了,您是想等雨小点再走,还是现在就走?” “下雨了吗?刚刚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还是骑马带着陈先生来的。这会子下雨一会可怎么走?” “这样吧,一会我骑马,您和夫人还有陈先生一起坐车走,没关系的。” “常妈,这样方便吗?下着雨骑马我怕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三少忘了我的骑马可是夫人教的。” “那好吧,我请陈先生进来。” 陈是知进来后便恭敬的向大帅和大帅夫人行了礼问好。 大帅夫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帅的夫人。” “来之前原本唐欢少爷也想来,后来三少说大帅要静养,不想见人,在我理解唐少爷和年大帅家是世交,连唐欢少爷都不得见,而现在天色已晚,您还在年大帅病房里,更可况您气质不俗,雍容华贵,我心想着应该就是大帅夫人了。” 大帅夫人被陈是知几句话说的很欢喜,便夸奖道:“果然聪慧。” “大帅,恕我直言,我觉得,这次刺杀恐怕是冲着您来的?”陈是知寒暄几句之后立马直奔主题。 “何以见得?”大帅有些犹豫说道。 “若想杀年参谋有一百种方法,一定不会用这种,这种心思用在杀年参谋身上实在是铤而走险。” 听陈是知怎么一讲,大帅夫人有些着急的问道:“这可怎么好?” “夫人莫着急,现在大帅在这医院里,外面还有人把守,一定是安全的。”常妈忙安慰。 “大帅,恕我唐突,我想问您,若有人想杀您,您心中可有名单?往日里结下的仇人有多少?” 年大帅蹙眉有些伤感道:“到底是少邦替我挡了这一灾吗?本帅这些年拥有的这些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要说仇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那些人在我看来到底也都是当兵的,当兵的都是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见,说实话,要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法来害人,是叫人瞧不起的。” “大帅您为人坦荡荡,难保害您的人和您一样坦荡啊?”常妈说道。 “阿常说的是,大帅自己要小心啊。”大帅夫人也忙说道。 大帅没说话自己在那愣神想事情,想了想忙说:“这种下作手法,我还是不太信是咱们军人做出来的,我刚刚突然想起来,可能是落乌青山上的土匪子,年前我去端了他们的老窝,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我想有可能就是他们。” “大帅说的可是城外的落乌青山?”陈是知问道。 “正是,就是那。” “三少,明天咱们就去落乌青山吧,乔装一下,天不亮就要去,土匪不会白天出来活动。”陈是知想了一下望向年淮幻。 “我也是这个意思,尽快去,这个事情刚发生说不定还有些线索。”年淮幻附和。 “陈先生,您是姓陈吧?我刚听淮幻叫您陈先生。”大帅有些吃力的想坐起来。 “大帅,您躺着别动,我叫陈是知,您叫我是知便可。” “好,是知,我弟弟少邦的死是我这几年来最伤心的,受的打击自然不必说,所以请你一定和淮幻一起,帮我把凶手找到。”大帅言辞恳切说道。 “大帅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去查,有一丝线索都不会放弃。” 大帅夫人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去安全吗?要不要带上些人?” “不可,越隐蔽越好。”陈是知摇了摇头。 “那,那你们注意安全,淮幻记着把枪带着。” “母亲放心好了。” “天色不早,你们快回去吧,明日里还有事情要办。”大帅开始催促着。 “外面雨还没停,我先骑马回去,今日少爷大概也累了,我回去把水放好,您回去就能泡个澡。”常妈体贴说道。 “有劳常妈,我这就和母亲一起,坐车先把陈先生送回家,一会我们便回去,你也路上慢点。” 坐在车里的时候,年淮幻坐在副驾驶,陈是知和大帅夫人坐在后面,大帅夫人总是悄悄的偷瞄陈是知,陈是知其实是感觉到的。大帅夫人斟酌半天问道:“我叫你是知吧,陈先生听着生分。” “您怎么顺口怎么叫。”陈是知甜笑答道。 “是知,你是本地人吗?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我是逃难来的方城,老家那发生了瘟疫,也没什么人了,就我逃了出来,后来逃难路上还救了一个姑娘,现在也跟我生活在一起。” 年淮幻听到陈是知的话,转过头望了望她。 陈是知跟年淮幻对视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母亲,您第一次跟陈先生见面,打听这么许多,这样不好。”年淮幻见陈是知有些尴尬,便忙帮她解围。 大帅夫人也意识到仿佛问的有些多了,便忙说:“是知,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的夫人。”陈是知礼貌性的笑了笑。 将陈是知安全送到是知馆门口,年淮幻下车嘱咐了句:“明天早上五点钟左右,我便开车来找你,你快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三少同夫人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见。”陈是知寒暄几句便同车里的夫人告别进屋了。 送走了陈是知,车里便只剩大帅夫人和年淮幻,大帅夫人犹豫着说:“幻儿,我瞧着这是知姑娘很不错的样子,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年淮幻便打断:“母亲,您说过,不逼我这些事的。” 大帅夫人叹气:“阿宁是好,但是再好也已经走了,你何苦······”看到年淮幻脸色有些难看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年淮幻实在是太累,连洗澡的精力也没了,倒床便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五章 戏院谜案(五) 天还没亮,陈是知便早早起来了,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套许久之前穿的衣服,让自己显的像路过的外乡赶路人。想了想还是没有吵醒阿四,昨晚上回来的时候,阿四已经睡下,陈是知留了一张纸条——我与三少查案子去了,如果唐欢来找我就说不知道。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在巷子口那里等着,没一会便远远看见一辆车开到了路口,仔细一看果然是年淮幻,上了车陈是知问道:“咱们是开车去吗?咱们快到落乌青山的时候便把车停那里吧,省的太打眼了。” “您考虑的对,等出了城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便将车停下。” “三少似乎昨日休息的不太好,我瞧着您眼眶都发紫。” “这两日的确是没怎么休息好,老做梦,是太累了。” “您是大帅唯一的儿子,自然身上的担子比旁人重一些,其实,如果年参谋没有遇害,很多事情也能给你搭把手。” “这话我不怕与您说了,叔叔是个······是个不喜束缚的,他,吃不了苦,也许是父亲最小的弟弟,所以父亲对他很容忍,很多事情若是我,怕要被父亲打断手脚,换了叔叔,倒还是一直的原谅。”言语间,年淮幻有些无奈。 陈是知忙安慰:“那是大帅对您给予厚望才会如此。” “我也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几年前父亲还将我送去苦寒之地,我知道,那个都是对我的磨练。” “您能明白大帅的苦心最好。” “上次听您同母亲说起,您是逃难来的,路上还救个了人,可就是平日里带在身边的阿四?” “对,这些年虽然辛苦,但是有阿四的陪伴终究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一个女子想在方城这种地方生存下去,也不容易。”年淮幻有些感慨。 “其实,在哪生活都不容易,就好比像您,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也一样有烦恼?”陈是知笑着望了望年淮幻。 年淮幻有些惊喜的语气:“您跟我接触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陈是知听了这话只是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我和您接触的女孩子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世界,就比如几年前我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是这两年才慢慢有了颜色,而您能接触到的姑娘她们出生看见的便是五彩斑斓的世界。我们的不同,没有可比性。” 年淮幻突然有些心疼身边的这个姑娘,之前在他眼里陈是知进退得体,独立,冷静并且有距离感,稍许让人摸不透,此刻的她在年淮幻眼中仿佛所有的盔甲都没有了,只剩一个真实的自己。有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悲伤仿佛更动人。 车开了一会,陈是知觉得有些难受,好像晕车了。年淮幻看到陈是知脸色很差,嘴唇也有些发白便问道:“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估计起来的太早,我有没吃什么饭,所以有些难受,没关系的。”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城外了,到了城外咱们把车停了,步行去落乌青山。” “没事的,您别分神,好好开车。”陈是知转过脸对年淮幻笑了笑。 刚出了城没两步,便看见了一个摆摊的老人,年淮幻一眼看见正好老人卖的是乌梅,便将车停下对陈是知说:“您晕车胃不舒服,吃点乌梅会好些。” 陈是知望了望窗外,卖乌梅的老人年纪很大,这天也不过才刚亮,实在辛苦,边点头说:“那咱们多买些,老人家做生意不容易。” “您这是腌制的乌梅啊,我要多买些,我母亲长年肺不好,喝这个清肺,平日里母亲也都是喝这个。”年淮幻下了车发现是腌制的乌梅开心对老人家说道。 “这位少爷您是行家,我这乌梅跟平时别人家卖的乌梅不一样,我里面放了柠檬酱加在一起腌制的,口味和效果都比一般的乌梅好,之前就碰见有人一次买很多,也是用来润肺的。” “行,那咱们便多买一些。”陈是知边挑便问道:“麻烦跟您打听个事,这前面可是落乌青山?” 老人家似乎有些吃惊忙说:“姑娘要去那?去不得。” “为何?” “前几个月方城的大帅带人端了落乌青山的土匪窝,听说死伤严重,他们的老大好像被打死了听说,但我听后来从那土匪窝里逃出的之前被他们抓去烧火做饭的刘瘸子说,其实那时候方城大帅只是打伤了土匪老大,并没有打死,好像后来说那个土匪窝里的老二起了歪心,趁乱把老大打死了,想自己做老大,后来听说被发现了,于是土匪窝里内斗了,火拼起来,死的死逃的逃,那个老二带着钱和一些弟兄走了,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那,他们那里现在有人主事吗?” “有啥阿?要是有人,那烧火的刘瘸子怎么可能逃出来,听他说现在那个落乌青山就是五个字——死走逃亡伤。” 陈是知点了点头说:“我不是要去那山上,只是要路过,就怕不安全,所以问问。”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怎么老有人来这,往日里都知道这里不远是土匪窝来的人少。”老人嘴里嘀咕着。 “那您忙着,我们走了。”年淮幻付过钱给陈是知使了个眼色便上车。 “我觉得,凶手不是落乌青山的人。”陈是知坐上车拿了颗乌梅说道。 “我也觉得不是,因为冤有头债有主,再想报仇,也一定先去找落乌青山的老二报仇,况且土匪里面如果有心思那么缜密的也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刚听老人家那话仿佛落乌青山没有这号人物,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仿佛咱们这次来没什么收获了。”陈是知有些失望。 “还是有些收获的,我给母亲买到了好吃的腌乌梅,她常年肺不好需要吃这个,一般都是常妈给她腌,但腌这个确实很费事儿,我之前见过,腌一次需要一下午时间,回去之后拿给母亲尝一尝,如果吃得好,我下次再买些。” “咱们要不还是步行去前面看看吧,来都来了,现在天基本也亮了。”陈是知不死心,还是想再去看看。 年淮幻点了点头,俩人将车停在原地便步行向前走,走了没几步正好碰见了个早点摊,老板应该也是刚摆摊,还在烧火。 “老板,馄饨有吗?要两碗。”陈是知一看是馄饨铺便嘴馋起来。 “您二位坐着稍等,我这边正在烧火,马上就好。”老板一遍忙着扇炉子,一边热情招呼着。 刚落座,只听年淮幻“哎呦”一声。 “怎么了?”陈是知望着对面的年淮幻忙问道。 “这个凳子上好像有毛刺,扎到我了。”年淮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老板一听忙扔下手中的扇子,关切说:“对不起您,这凳子之前有毛刺,我今日本想一会不忙的时候给它重新整整,不想您就坐上了,你受累换一个,或者拿个垫子垫一下。” 陈是知忽然眼睛一亮,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年淮幻说道:“咱们这顿馄饨吃的值。” 陈是知一直催促年淮幻快些吃,说吃完带他去个地方,年淮幻一听也是随便扒拉了几口便吃完了,在车上的时候,年淮幻看陈是知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问:“您刚刚怎么了?咱们现在要去哪?” “去大兴戏院。”陈是知异常淡定。 万大兴看见陈是知和年淮幻兴冲冲的进来,忙的笑脸相迎:“三少和陈先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们这戏院也是刚开门,还没怎么收拾。” “没关系,我们去案发现场。”陈是知没有停留,边说边匆忙的往戏院里进。 陈是知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也不想停下脚步,径直走到年大帅平时里坐的那个位置旁边,她将目光移到了大帅右边的椅子,她轻轻的坐下,并且在座位上轻轻的来回移动,突然猛的起身,然后整个蹲下开始观察那个椅子,并且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座位轻轻的来回抚摸,在不断搜索中,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果然。” “怎么了?”年淮幻在旁边不解。 “三少,你来看。”陈是知忙向年淮幻招手。年淮幻也将目光投向了大帅旁边的那个椅子,也就是之前年参谋来戏院最先坐的那个椅子。“怎么了?”年淮幻还是很迷惑。 “这椅子上有刺,我之前一直认为那凶手是将大帅定为暗杀目标的,年参谋坐在大帅座位上只是偶然,他的被杀也是偶然,直到今天早上咱们去吃那个馄炖,你的凳子有刺才让我联想起来,为什么好好的年参谋会换座位,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便想着来看看,果然,年参谋平日坐的椅子上被人弄了木刺。” “这木刺可会是不小心弄的,或者早就有的。” “不可能,这几个座位在平日里都是单独预留下的,而且我想这不是大帅和年参谋第一次来准备的椅子吧?这之前肯定坐过的,那个时候都没有感觉到,怎么可能突然椅子上多了刺呢?这不合理啊。还有,我想起一件事,之前唐欢给年参谋做检查时说过他臀部上有个特别特别小的伤口,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年参谋坐椅子时被这个木刺给扎了留下的伤口。” 年淮幻忙的蹲下用手去摸椅子的表面,果然有个木刺,而且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木刺是故意弄上的,因为椅子是原先刷过油漆的,可笑的是这个小木刺居然也是刷过油漆的,这就说明是故意有人给小小的木刺刷漆然后钉在椅子上,让人留意不到。 “所以说,有人故意动了手脚让叔叔坐的不舒服引导他起身,因为他坐的难受所以让人去拿个软垫,去拿软垫的那一会子功夫他就在大帅的椅子上歇着,没想到,坐到的那一刻便是死亡的开始。”年淮幻推理着。 陈是知点点头,基本可以这么说。 “但是为什么叔叔没去坐我的椅子呢?而是坐的大帅的,凶手怎么料定叔叔一定会去坐大帅的椅子?”年淮幻有些疑惑不解。 “这点我还没想清楚,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就是要杀年参谋,但是为何费尽心思的要让我们以为本来是想杀大帅只是杀错了人,误杀了年参谋。这一点我觉得还要再调查年参谋的周遭以及人际关系。” “费尽心思的想去杀叔叔,分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杀叔叔,何必费这种心思呢?” “这个人究竟是如何进的戏院?什么时间进的?为什么没人发现?又是什么时候把木刺钉到椅子上的?”陈是知来回踱步。 “进戏院看戏都是要票的,而且没人混进来,那凶手能藏在哪呢?这太匪夷所思了,除非他不用票就能进,但是这些伙计也是盘问过完全没问题的啊。”年淮幻皱着眉头说道。 陈是知仿佛被人点醒了一般:“我们好像忘了一些人。” “什么?”年淮幻忙追问。 “那天演出的邹老板,还有他带的那些人。如果凶手混在里面,自然可以随意进出啊,他们进出戏院是不受限制的,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去任何地方。”陈是知说完便忙的大声喊到:“万老板在吗?” 在外等候的万大兴一听忙的小跑进来:“陈先生有何吩咐?” “上次您请的那个邹老板现在在哪?还在方城吗?”陈是知急问。 “您找他吗?您运气真好,唐家老太太大约就这几天过寿办堂会,听说好像也请了邹老板,所以他并未离开方城,应该唐府给安排了住处。” “唐家?唐欢少爷家!?” “是的,就是上次跟您一起来的唐大少啊。” 陈是知扭头看了看年淮幻:“这就好办了。” 年淮幻点了点头,对着万大兴挥挥手示意他上前:“安排个人去唐家请唐大少爷来,就说我和陈先生在戏院等他。” 万大兴忙的点头,立刻派人去请。 “好呀,你们俩居然背着我一起出来。”唐欢的脚步轻快的径直走到陈是知面前。 陈是知有些着急,招呼都懒得打便忙问他:“先别说这些,我有话问你。” 唐欢见陈是知表情有些严肃便也不与她说笑。 “唐大娘可是要大寿了?”年淮幻见陈是知有些着急便替她问道。 唐欢有些坏笑:“火急火燎的叫我来,就是问我这个啊?是啊,再过三日就是,到时候家里唱堂会,你和二婶来玩啊,大帅身体若好些也请他一起,帖子我回去便安排送到府上。” 陈是知一听“堂会”两个字便忙说:“是否是请的上海来的邹老板。” 唐欢一听:“行家呀,你那日也来啊,邹老板的戏听一次可不容易,母亲若知道你去也会开心。” “现在邹老板在哪?他身边的徒弟和佣人都在吧?”陈是知追问。 “在啊,就安排在大兴戏院不远的贵贤斋客栈,本来我还想着提前派人去上海那边请过来的,后来听人说邹老板居然就在方城,我便忙的请他过几日再走,去府上唱个堂会。” 陈是知四处望了望,看见万大兴在门口候着便示意他进来:“去你戏院前面不远的贵贤斋客栈里,把邹老板和他的徒弟以及带的佣人一并都请来,要快,还有,每个人都要请来。” 从早上到现在万大兴也被使唤的头都大了,但是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大帅弟弟是在他戏院被害,万大兴现在也是一心想着快点破案,一天不破案,他的戏院一天便无法营业。 “邹老板,这位是三少,那边那位是查案的陈先生。”唐欢看到邹老板前来忙上去介绍。 “您就是大帅的公子?哎,说来真是难过,本来就是想着来给大帅演一场的,万万没想到那天还没上场,居然就发生这种事情,我那个时候也正在候场,就听一声枪响,哎,发生这种事情,真的让人难过。”邹老板一听是大帅的公子忙的问候。 邹老板这也是案发后第一次见三少,那日发生命案后便被万大兴安排后台那,没想到后来警察厅的人并没有把戏班的人安排着去问询,可能因为他们在后台一直没出现在案发现场,竟然就被忘记了,果然是灯下黑啊。 “去把戏院的伙计都叫来让邹老板和其他人同戏院里的伙计也都见见面。互相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和脸生的。”年淮幻冲邹老板点了点头后便忙的安排万大兴。 大兴戏院的伙计站成了一排,陈是知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来回踱步:“劳烦各位,擦亮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邹老板带的这些人案发那天你们都可见过?可以什么可疑以及不妥的地方?” 站在最里面的那个小小个的小姑娘皱了皱眉,这个细节被陈是知看见了,忙的走过去:“刚刚是不是有件事过了你的脑子?” 小姑娘有些怕,声音有些微微抖:“我那日碰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套戏服,我问她,她看起来很着急,脸上带着戏妆,头低着说邹老板之前的戏服被刮了,自己给邹老板拿一个备用的戏服,然后就匆忙的去了后台。” “后台直接通向戏台子,戏台子面对观众席,这戏台旁边还有阶梯,如果溜边走不留意真的发现不了。”万大兴补充。 “脸上画的什么脸谱?什么衣服,那时候几点,是男是女?”陈是知紧张问道。 “呃,大约一点左右,脸上是画了一半的,鼻子以上有妆,眼睛周围已经涂上了彩儿,所以看不真切,但是能确定是个女人。” 陈是知想了想:“邹老板,麻烦您让您戏班里女孩子都按照刚刚小妹妹说的那样上半张脸的妆,让她认一认,凶手在不在里面。” 万大兴带着下去上妆,年淮幻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我觉得,凶手是外来的。” “为什么?”唐欢有些疑惑。 “如果是戏班里的人完全没必要再刻意画一个妆,直接大摇大摆进去就好了,所以,越是这样刻意,越是证明人是外来的。”年淮幻分析的头头是道。 果然,小妹妹认了认,里面没有那日里看见那个画了半张脸的人。 “咱们现在也是有收获的,凶手是女人,外来的,一点钟左右进去的,一会麻烦小妹妹仔细的形容一下,找个画师给大约画一下。”陈是知说完还在想着要不要补充什么。 “找什么画师,我就会画画,我去留洋时候跟外国同学学过画画。”唐欢冲陈是知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陈是知歪着头笑笑的看着唐欢。 年淮幻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想了想:“我想先回一趟家,把乌梅送回家去给母亲尝尝。” “那三少不知道是否方便帮忙把我顺路载回家。”陈是知其实是另有打算的,但是不想明说,便借故离开。 “你们都要走,那,那我呢?”唐欢有些着急。 “你都有隐藏技能了,还不好好发挥,弄出来画像之后去军营找我啊。”年淮幻语带调侃。 “三少开车,我去您府上。”刚坐上车,陈是知脸便语气笃定说到。 年淮幻满脸疑问看着陈是知:“什么?问什么?” 陈是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顿了顿:“我在想,凶手那么大费周章的想去杀年参谋,这种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又想杀了年参谋又怕别人知道目标真的是年参谋,又拿大帅当作挡箭牌,而且,我推断,大帅那日发生的车祸也不是那么简单,应该也是在凶犯的计划内。而且我要去问问大帅夫人关于年参谋近年来的一些事,本来想问大帅的,但是大帅在医院里,那就问大帅夫人也是一样。”说完后陈是知又补充道:“咱们先去大帅出车祸的那个地方。” 其实,陈是知真正的想法是:这件事可能是家贼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六章 戏院谜案(六) “这处便是大帅发生车祸的地方吗?”陈是知望着四周,有些纳闷。因为这是条巷子里的小路,听年淮幻说,大帅的车是在那个小巷子转弯时遇到土坡所以车尾撞到了巷子口的墙。 “是的,那日因为赶时间便走的这条路,原本从军营到戏院大约要半小时,走了这路大约十多分钟左右便可以到,戏院开演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是那日大帅睡的香了些,我便打电话去戏院告诉他们等到四点,若三点五十大帅还没去,便不用等了。大帅那日不知怎的确实很困,所以醒来已经起晚了,我们去的时候也是很着急。” “我怀疑是故意有人让大帅晚去,让大帅出车祸,绊住他。”陈是知给了年淮幻一个有些琢磨不透的眼神。 “不会的,司机是冯叔,他跟大帅很多年,还救过大帅的命,要是说他故意撞车,我不信。因为那条路之前他好像也没怎么走过,一时疏忽撞了车也是能理解的。”年淮幻忙的摇头否认。 陈是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示意年淮幻放松,自己没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然后整理了一下思绪:“三少,我认真跟您说,这件事一定不那么简单,我们目前已经知晓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假装暗杀大帅不成错杀年参谋的局对吧?这个局能成,有几个条件必不可少。”陈是知说完又看了看年淮幻,年淮幻点头示意她继续,她手指互相搓了搓,抿了抿嘴唇说道:“要想把这个局做成,最重要是要保证大帅在那个时候是到不了戏院的,因为,如果到了戏院坐了原本属于大帅自己的位置,那后面的一切都不成立了,不会有什么暗杀大帅不成的戏码了,对吗?还有我问过万大兴,案发时间是在剧场观众席的灯刚刚调的暗了一些准备开演之前的几分钟,那时候戏台子上几个大灯也都亮着,下面的观众也都盯着戏台子等着邹老板上场,台下是一片欢呼叫好的声音,凶手就在那个时候杀的年参谋,时间,地点,环境,都是刚刚好。” “所以?”年淮幻疑问的口气试探着问道。 “所以,那天那个车祸,大帅是必出不可。”陈是知语气笃定。 “所以,一定是冯叔了?” “这倒未必,您也说过,冯叔之前从未开过那条路,那天您也在车上,好好回忆一下,要走这条路到底是谁提议的?而且,这条路我看了,往日里根本就没有车从这里过去,连路人都很少,所以,提到这条路的人肯定是刻意的。” 年淮幻陷入深深的思考:对啊,那日究竟是谁提议的?忽然年淮幻张大了嘴巴说道:“我记起来了,那日因为大帅起来的比较晚,很赶时间,然后就匆忙的坐上车,大帅之前听母亲提过这是条近路,于是就让冯叔听他的指挥来开。” “所以,那日是大帅自己提出来的?这就怪了。”陈是知有些不解,想了想又说:“或许有人料到大帅那日会迟到,一定会走那条路。”陈是知说完这话心里还是在嘀咕,因为她还是想不通为何会大帅自己要走这条小路。而且大帅居然是听大帅夫人提起的这条小路,按理说,这种小路像大帅夫人那种久居深闺的怎么会知道呢?陈是知想了想要想解开自己的疑问,还是需要亲自问一问大帅夫人才好。 陈是知提出来说想去大帅府里看看年参谋的卧室,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线索,其实最主要的是陈是知通过这种种迹象不免怀疑凶手是大帅身边的人。 “这样去府上会不会有些唐突?”陈是知试探的问。 “先生哪里话,我委托您来调查这个案子,所有您觉得可疑的,或者需要查的地方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唐突不唐突。” “我想提前给您提一句,能否对于目前咱们这个查案的进展保密?我的办案习惯是越少人知道案情越好。” “那是自然,先生觉得如何便如何,您的办案习惯我不干预。” “一会可否对夫人说咱们早上去落乌青山没什么收获便直接来了大帅府上,因为三少要将乌梅送予夫人后和我一起去戏院,所以我便和您顺路一起来了大帅府,可以吗?我不想夫人太紧张,我只是想跟夫人闲聊几句问问年参谋的事情,然后再看看年参谋房间便可。若是说我专程去的,我倒是怕夫人多想,以为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其实现在还是没什么进展,怕让夫人白高兴一场。” “先生思虑周全,一切就按您说的办。” “陈先生来了?快,快里面请,阿常,吩咐人上茶。”大帅夫人一见陈是知便热情的打招呼。 陈是知行了个礼,笑着说:“夫人忘了,叫我是知便可。”便随着一起进了屋。 “母亲,今日赶早我同陈先生一起去了落乌青山,查看了一番也没个收获,倒是回来路上看见有卖腌渍乌梅的,便买了一些,您尝尝可合胃口?”年淮幻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在一旁侯着的六儿将乌梅拿下去放好。 正好常妈端着沏好的茶走过来,大帅夫人忙说:“平日里都是阿常你给我腌乌梅泡水喝,刚刚幻儿买了些路边腌的乌梅,我想着要是吃的好以后就直接在路上买也是一样,你腌那个确实太费事了,每次一腌一大缸,要忙活一下午,着实太累了。” 常妈将茶一一放好,然后站在大帅夫人身后说道:“不费事,您亲口用的东西怎能随便在街边买了来吃?我知道街边很多卖这个的,但还是我亲手做的放心些。” “我记得那乌梅是不是也快吃完了?我想着要是吃完了就先凑合吃幻儿买的这些也是一样。”大帅夫人转头笑笑的对常妈说。 “上次腌的快吃完了,不过您忘了,前几天我又腌了一缸,再放几日估计也可以吃了。” 大帅夫人笑着看了看陈是知和年淮幻,满脸赞赏说道:“哎,我这记性~确实。不过阿常待我真的是很贴心,我当真没白疼她。” 常妈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忙跑到后厨帮忙去了。 寒暄过后,陈是知故意支开年淮幻,让他去年参谋房中看看,找一找可有什么文字书信一类的东西。然后自己开始和大帅夫人寒暄起来,刚寒暄没几句便装着有些不经意的说了句:“其实,大帅也算是走运的,要不是那日从那条小路走,装了车,若是准时到了戏院,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哪条小路?”大帅夫人很自然的问道。 “哦,就是军营不远的那个歪嘴胡同的巷子,从那里的小路去戏院,可以节省时间。” “哦,我知道。你说的那个路还是我以前跟大帅提过的,有一次我和阿常看完戏不想坐车想逛会街,七走八走的竟然走到那个胡同里,等我们出去那个巷子时候竟然就到了大帅军营的附近。后来我还跟大帅说,若是今后赶时间走那个路去看戏很方便,哎,也是我女人家的糊涂,我走的时候是步行,也没丈量巷子的宽度,刚听你说起才觉得那巷子走人还行,过辆车确实有些勉强。” 陈是知看着大帅夫人的神情举止,不像是说慌的样子,便接着问道:“年参谋出事那日中午是在府上吃的饭吗?” 大帅夫人皱了皱眉头,很努力的回忆:“那日中午我记得少邦是在家中吃过饭走的,走的时候也没和我打招呼,这孩子不知最近怎么了,脾气好像大了不少。” “我听三少提过,您是念佛之人,我想着平日里您没事一定就在佛堂里吧,估计那时候年参谋以为您在佛堂里没敢打扰。” “平日里我确实是喜欢在佛堂呆着,那天念了一会经我便困了睡下了,我记得一觉睡到四点多,下楼看到阿常在给我腌乌梅,我还说一起帮手,阿常给我扶回卧室,倒了杯水让我接着休息,我就又接着睡了,再后来一觉睡到快七点,本来那天下午我想着和阿常一起弄乌梅的,最后一点忙没帮上,倒是叫她整整忙活了一下午,弄了一大缸,说到底还是我年纪大了,今年明显感觉身子骨不好了。” 陈是知忙安慰了几句,便借故说要上楼去看看年淮幻可有什么发现,大帅夫人安排六儿带陈是知上楼,陈是知没走两步便故意说了句:“这大帅府真气派,想必佣人花匠司机什么的也不少。” 六儿小声回了句:“咱们大帅和大帅夫人都不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像花匠钟叔,司机冯叔,还有马厩的李哥,以及几个看门的,厨房的,都是从前年轻时候一起跟着大帅的,常妈是大帅夫人带来的。总之,咱们大帅府的主子都不是刻薄的人,每个月还能有几天的假,反正对下人别提多好了。” 陈是知又借机问了问大帅府的情况,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三少可有发现?”陈是知站在门口望着年淮幻,年淮幻此刻正拿着一张照片看的愣神。 “三少?”陈是知走近了又叫了年淮幻一声。 “什么?”年淮幻这才回过神。 “在看什么?”陈是知指了指年淮幻手里的照片。 “过来看看。”年淮幻将照片递给了陈是知。 陈是知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照片里是一个年纪大约同自己相仿的女人,眉眼很秀气,而且看起来总有一种熟悉感。陈是知渐渐脸上起了变化,眉头紧皱,发出一声:“咦?” “先生也觉出不对了是不是?”年淮幻见到陈是知的反应忙追问。 “我,我怎么觉得这照片上的女人和年参谋有些相像?”陈是知拿着照片自己的来回看。 “我也觉出来了,眉眼是和叔叔很像。” “这,这怕不是您奶奶的照片吧?之前您爷爷和奶奶您可都见过?” “不曾见过,莫说我不曾见过,就连母亲好像嫁入年家时,爷爷奶奶已经都不在了。” “这年参谋大约是思念母亲才将照片收藏起来。” “只是,我怎么感觉这个照片里的女人衣服不大对呢?我听父亲说过他是白手起家,那时候家中很穷,我见这照片里的女人仿佛穿衣打扮都不太像啊。” 陈是知又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照片里女人的衣服,忽然觉出不对劲,因为照片里的女人衣服上绣的是杜若,这个绣花样子好像也是三十几年前特别时兴,且好像是从香港那边传过来的,陈是知之前在一本老画报里见过这个绣花样子,因为图案新颖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对,不对,这一定不是年大帅和年参谋的母亲,这个衣服的花样是三十几年前才时兴起来的,再对照着照片里人的年纪,这不可能是您的奶奶。”陈是知很笃定。 “这就怪了,这个人既然不是奶奶,那会是谁?又和叔叔长的如此像?”年淮幻也是满心的疑问。 “先将照片收起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再去找一次大帅,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隐情。”陈是知心里已有了些想法,只是还没得到佐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七章 戏院谜案(七) 大帅这两日看起来气色好像好了一些,方沥也算是忠心,每日帮着年淮幻处理完军中的事务便赶去大帅病房里伺候着,到底也是从小跟在年淮幻身边的,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其实年淮幻早就把他当成兄弟。 “方沥,幸苦了,这几日都是你两头跑。”大帅躺在病床上说道。 “大帅哪里话,我是军人,我是您和三少的部下,照顾您天经地义,帮三少分担一些军营里的琐事也是天经地义。”方沥恭敬的说道。 大帅刚想再夸奖方沥几句,只见病房门被推开了,年淮幻和陈是知走了进来。 “三少好,陈先生好。”方沥忙站的笔直。 年淮幻伸手示意他放轻松,陈是知也礼貌的回了个笑脸。 “幻儿,没什么事情别来看我,你现在应该在查案或者在军营才是。”年大帅刚看见年淮幻的到来有些责备。 陈是知忙的上前解释道:“不是的,我和三少来这,即是来看您,也是有些事情要问问您。” 方沥是个很懂进退的人,看到仿佛陈是知和年淮幻有话要说便打了个招呼退下了。 “有什么要问的便坐下问。”大帅示意年淮幻和陈是知坐下。 “父亲,您可知道”年淮幻是军人,所以性子秉性很直接,说话办事也不是很懂的转弯。 陈是知看了一眼年淮幻,冲他笑了笑,轻轻的伸出手做了一个“稍等”的动作,然后轻声说道:“大帅身体可好些?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想问问年参谋可是几岁时您养在身边的?” 大帅愣了一下,脸上有些狐疑,但那个表情也是稍纵即逝,转而换作平静的脸庞说道:“可以说是出生没多久便养在身边。我母亲生下少邦没多久就去世了,接着我父亲也去世了,就我一个人拉扯少邦长大,后来还好认识了我的岳父,也就是幻儿的外公,后来娶了幻儿的母亲,一步一步的熬啊熬,终于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陈是知点了点头说:“大帅夫人真是慈悲的菩萨心肠,虽然年参谋不是她亲生的,但看得出,她一样很疼爱。” “怀蓝确实是个贤惠大气的女人,虽然不是少邦的亲生母亲,但也的确视如己”大帅突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的停住了。 年淮幻吃惊的瞪着眼睛望着年大帅,接着又转过头看了看陈是知,陈是知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三少,您将照片拿出来吧。” 年淮幻几乎是有些颤抖着的将照片从怀里抬出来递给陈是知。 陈是知铺垫这么久,其实在大帅府时她便有了个猜测,那就是:照片里的女人,可能是年参谋的母亲,当然,那时候她不敢轻易说出这个猜测,只有当面跟大帅证实这个想法才行,但是,她又怕问的太唐突惹恼了大帅,或者是大帅有私心不承认,那样的话她就会很被动,思来想去,只有拿话引着大帅看他能不能自己说出来。 既然已经如此,陈是知决定不如就大胆的问出来:“大帅,照片里的女人,您可认识?” 大帅接过照片,看见那个照片的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芳落,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我没能守住我们的孩子,少邦是替我死的,他死的冤啊。”说着便哭了起来。 年淮幻见状忙的起身安慰:“父亲,您不要自责,我们刚刚查了,凶手可能本来就是想杀叔叔,不,是,是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一出口,很多事年大帅便知道真的是瞒不住了。 陈是知起身去倒了杯茶递到年大帅手中,小声说:“您喝点茶,慢慢说。” 年大帅喝了口水,将茶杯递给了陈是知。他用手一直来回抚摸着照片,娓娓道来:“我和芳落是三十多年前认识的,就是幻儿母亲嫁给我之前认识的。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谁能想到我后来竟然有幸能成为幻儿外公的部下,而且一步一步的被他老人家赏识,他也引荐了很多人给我认识,到最后竟然想将幻儿母亲许配给我,我那时候贪慕虚荣,一心想着飞黄腾达,便瞒下了家中已有相好的姑娘,那时候芳落怀了少邦也快要生了,我回家去跟她说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她竟被气的当即要生产,我又不敢去找接生的,因为我那时多数都是跟在怀蓝父亲身边,帮他处理事情,我怕这个事情传出去了,所以便自作主张的自己给她接生,没想到少邦刚一出生,芳落便血崩死了,于是便我一人自己照顾少邦,平日里我去军营的时候便将他送到附近的一处善堂里,因为那时候芳落时常去善堂帮忙,所以与里面的修女也熟悉起来,我也跟着见过几次,那时候我走投无路也只能拜托修女照顾。再后来我与怀蓝成亲之后,告诉怀蓝我还有个弟弟,没想到怀蓝心善立刻便同意了让我带在身边照顾,我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直到有一次少邦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位老修女,老修女一见他便认了出来,居然聊到了芳落那时在善堂的事情,自然也聊到了我,我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少邦。也是那时开始,少邦变得不爱说话,也是那时开始他回家越来越少。我嘱咐少邦这件事情谁都不可以说,否则他在这方城再呆不下去,我可以这样说,我得到现在的一切,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拿命拼出来的,一部分也确实仰仗着怀蓝的父亲。” 年淮幻听的有些说不出话,但心中却也有一丝豁然开朗,他终于可以了解为何从小到大年大帅总是偏向年参谋,为何总是让自己承受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原来,是因为对年参谋有亏欠,给不了他父爱,给不了他父子血缘的认可,只能用弟弟的身份活着。 陈是知长叹了一口气,眼里透着无奈:“这世间的人总是有,总是想索取,总是想得到,很多事情,很多人,一旦起了歹心一定会步步错。” “现在年参谋的身份已经确定,那么许多人杀他便有了动机。”陈是知转头看了看年淮幻:“就比如您。” “你说什么?”年淮幻有些愤怒。 陈是知并没有被年淮幻的气势吓到,反而更提高了分贝说:“年参谋既然也是年大帅的儿子,那我告诉您,他跟您一样有继承权,他也能继承大帅的位置。” 年淮幻听完陈是知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陈是知说的对,现在年少邦从“叔叔”变成了“哥哥”,自己的确有了杀人动机。 陈是知见年淮幻不再说话,于是接着说了更大的猜想:“其实,要说杀人动机,不单单只有三少,大帅夫人也在里面,爱子之心蒙蔽双眼也是有的。” “胡说,母亲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年淮幻被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里也满是愤怒。 “大帅,您看三少的反应,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是杀人凶手。至于大帅夫人,我之前问过她,她说案发那日她整个下午都在府中睡觉。”陈是知没有理会年淮幻,只转头对年大帅说。 看年淮幻情绪稳定一些,陈是知才慢悠悠说道:“凶手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心思缜密,我刚刚故意激怒三少,三少的反应和表现都是本能,所以,我相信您提前并不知道这件事。” 年淮幻看陈是知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陈是知的确是个高傲的主,有时候说话办事用的方法都过于果敢和大胆。可是,年淮幻从小就长在军营,所收到的教育,行事作风都比较简单和直接,猛的让他接触到陈是知这种女孩子,多多少少会有些好奇,也会有时觉得陈是知办事和说话有些不可思议。 “大帅,您确定,关于年参谋的身世除了您和那个善堂的修女之外没有人知道?” “我确定,而且我后来还去过善堂但是没再见过那个老修女,听人说她已经离开方城了。” “我把这些串联起来的得出的结论就是:年参谋的身世极有可能成为他被杀的原因。” “何以见得?” “否则,实在是没有理由说为什么凶手要这般大费周章,让大家以为想杀的是您。因为如果直接去杀年参谋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肯定大家会立刻去查关于年参谋周遭的一切,凶手大约是害怕将年参谋的身世查出来,所以才故意将矛头引向大帅。” 沉默良久,年淮幻说话了:“儿子有些累了,一会想先送陈先生回家后,自己找个地方静一静,很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需要冷静一下。” 刚走出病房,陈是知便主动说了句:“三少似乎有心事?可愿意跟我说说,往日里有人来我是知馆问事都是要收钱的,今日便免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八章 戏院谜案(八) 坐在车里,年淮幻也是一直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开。陈是知也是低着头,脑子里其实是像过电影一般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细细的想一想。 不一会,陈是知眼看车开到了大帅府附近,她以为年淮幻还要去府中,但是到大帅府门前的时候车子并没有停,而是径直开了过去,倒是在大帅府不远处的马场停了下来。 “三少想骑马?”陈是知站在马场栅栏外面看了看年淮幻。 “我想去看我的铃铛。” 陈是知一脸茫然的看着年淮幻,心里嘀咕着:什么铃铛。 陈是知和年淮幻两个人也不说话,就一直这么走着,中间大约有一个人的距离,陈是知几次想打破尴尬说些话,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一会走到马厩前,远远地看见马厩里面有一个人正低头刷着马,只听年淮幻喊了一声:“李哥。” 那个刷马的人一回头,向外看了看,便忙的起身,将手里的水擦干净便快步走向年淮幻。陈是知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在想,这个估计就是上午大帅府丫鬟口中的李哥吧。 “三少怎么来这里了?是来骑马吗?要是骑马,我准备准备。” “我来看看铃铛。” “成,我给您把它牵过来,您还是老规矩自己溜溜?” 年淮幻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话,一把拉过缰绳便朝着马场旁山坡走去。 陈是知跟在旁边,总觉着这么走着有些尴尬,于是起了个话头子:“这片马场好大啊。” “我们去山坡上坐坐吧。”年淮幻也只回了这么一句,陈是知点点头老老实实跟着走。 到了一处矮一些的山坡,年淮幻将马放在一边吃草,自己和陈是知并排坐着,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终于,陈是知忍不住了有些故意的说道:“三少,您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军人,很多事情不该像我们小女子一般闷在心里,有什么话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了,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陈先生不是我,不会明白,我从小到大,说出来先生可能不信,我很羡慕叔叔。不,如今该称他一声大哥了,我很羡慕他,他的童年很快乐,没有人逼着他学文练武,父亲对他很骄纵。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甚至小时候还有些怨恨父亲,就在刚刚,我知道了一切,我,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好像一下解开了,但是,我又很心疼父亲,心里装着这么大的秘密,也不敢说出口。当我知道他是我大哥而不是叔叔,并且我跟他都是父亲的儿子时,我又很心疼他。我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知道这一切,那样的话我就能保护他,我说实话,我不怕他来跟我抢大帅的位置,真的,我不怕,我从来从来都不觉得生在大帅府这种外人看起来光鲜无比的家庭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跟这个大哥换一换,我不想承受那么多,我也想轻松的活着,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年淮幻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竟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您,我很想说几句话宽您的心,但是我又觉得其实说什么都宽不了别人的心,索性,我来说说自己吧。我原本并不想接手这个案子,说实话,开那个是知馆我的的确确是为了生计考虑,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有所避忌的,后来误打误撞的接了这个案子,既然接手了,我就想把这个事情查清楚。一步一步查到现在,说实话很多事情也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认为如今最该做的不是自怨自艾,懊恼后悔,而是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办,怎么能更快的将案子破了,凶手抓到,这个才是重点。”陈是知说着,轻轻拍了拍年淮幻的肩膀。 “这,这弄得我倒是像个姑娘家,您倒是像个爷们儿一样。”年淮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 陈是知见年淮幻状态好了一些便笑着说:“那您就快快溜溜马,一会咱们去大兴戏院,我觉着,这么久的时间,唐欢的话一定画好了,咱们去看看。” 年淮幻牵着马往回走,陈是知突然问了句:“你的马为什么叫铃铛啊?” “那是因为它很小的时候,脖子上就系着一个铃铛啊,跑起来叮叮当当的。” “没有啊?”陈是知低着头仔细的看着马的脖子,除了有个项圈,上面并没有什么铃铛啊。 “没有?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呢?半个月前我来骑马的时候,这个铃铛还在它脖子上啊,真是奇怪。”年淮幻也低头看了看,确实马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我家阿四会做铃铛,下次有机会我叫她做一个,到时候就送给这个‘铃铛’一个‘铃铛’吧。” 陈是知说完甜笑着看着年淮幻。 “我其实觉得,咱们目前有件事情非做不可。”年淮幻有些神秘说道。 “什么?”陈是知瞪大了眼睛。 “你难道不饿吗?晌午都过了,咱们午饭还没吃,说什么咱们先把饭吃了再说。”年淮幻说出这些话也真的是因为折腾这大半天,他确实是饿了。 那一边,大兴戏院里,唐欢边画边嘴巴里嘟囔着没完:“让我画没事,那那你倒是在我旁边看啊,要不然我有什么可露一手神气的。” 旁边的万大兴不知道唐欢这话其实是说的陈是知,只当是以为唐大少爷脾气上来要人夸呢,便上前对着笑脸:“看着呢,我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您画的真好,跟真人一模一样。” 唐欢一听这话,满心的不乐意,一副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表情,故意坏笑说:“你是凶手吧。” 万大兴一听,忙的直摆手:“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唐大少爷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 “那你为什么说,我画的跟真人一样?你见过凶手本人?还是你就是?”唐欢见万大兴吓的表情狰狞,便更加故意说道。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夸,夸您画的好,我虽然没见过,但想想也知道您肯定画的极像。”万大兴忙解释。 唐欢嘴巴里发出一声“切”,然后将完工的画拿给戏院里的那个小妹妹说:“你来看看,与你那日看见的人可有几分像?” 那天小妹妹看见的那个人由于是画了半张脸谱,所以,即使唐欢是画的素描,但还是看起来没什么特点,左不过就是个画了半张脸谱的女人而已,这像与不像的,还真是不好说。 小妹妹仔细看了看,脸上也有些迷惑的的表情,一直支支吾吾,倒是旁边的万大兴急了:“唐少爷画了那么久,叫你看看像不像,这你都看不出来?” 被万大兴那么一吓,小妹妹忙的脱口而出:“像,像的很。” 唐欢自己将画拿过来,翻来覆去的也看了看,最后说了句:“就这么着吧,脸谱下的脸谁都没见过,这画出来还是脸上有戏妆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先这样吧。”说完唐欢便吩咐人小心包起来,自己叫了个黄包车便欢天喜地的去是知馆等陈是知了,他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在陈是知面前露露脸,让她知道自己可是个全才呀! 刚一脚踏进是知馆,唐欢便开始吆喝:“是知,快来看看,我画的像不像,那个戏院的小妹妹看到说像的很呢。” “再像也没用,小姐她不在。”阿四欢脱的从楼上一蹦一跳的走下楼梯。 “切,还没回来?这也不知道跟淮幻是去哪了,也不让我跟着,太不像话了。”唐欢话里话外透着股子酸味。 “哎呦喂,唐大少爷,我想问问您,您这是生的什么气啊?咱们小姐去查案天经地义,您每次不都是硬是自己跟着小姐的,小姐才带着您。现在不带您了,您这儿还生上气了,真是古怪。”阿四跟着陈是知久了,这嘴巴也是越来越伶俐。 “你这个小妮子好没良心,你自己说,我带过多少好吃的来你们是知馆。” “那那您也是带给我们小姐的。” “你这小妮子把手放在你自己肚子上发誓,这些可都是叫你吃了去。” “呃有一些吧。怎的?还叫我赔给您不是?好好好,等一会小姐一回来我就告诉她说唐大少爷说了要咱们赔东西。” 唐欢听了这话直摇头:“我服了,我服了,我是惹不起你,我先走我先走,回头我再过来。” 阿四被唐欢的反应逗的笑的直不起腰:“您手里拿的东西放这儿吧,等小姐回来我拿给他。您本人是可以走了。” 唐欢有些傲娇的看了阿四一眼,说道:“这画我才不放这儿呢,我要拿回去,回头亲自拿给是知,哼!”说完便做了个气势汹汹的表情走掉了。 其实唐欢除了出生的早年淮幻一些日子之外,其他的都好像年淮幻的弟弟一样,心思单纯,为人很和蔼,所以也能跟下人们相处的很好,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有些冷傲的陈是知,所以为了与她走的近一些也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陈是知和年淮幻吃罢饭赶到大兴戏院的时候,唐欢已经离开了,陈是知看年淮幻面色憔悴,便提议让他先回府休息,她猜测唐欢可能会去是知馆等自己。年淮幻本想开车送她,陈是知拒绝了,说还是想自己走路回去,其实,是怕回去的太早,唐欢还在那等着,少不了要费些神与他寒暄,倒不如自己走回去。 陈是知走出大兴戏院,刚走两步便被戏院旁的巷子里的叫卖声吸引了过去,她走进几步才发现原来戏院旁边的墙外的巷子里还有卖糖葫芦的小摊子,她走近才发现这个摊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戏院的后墙,还漏出了一些二楼的窗户,她猛的发现二楼的每个窗户伸出一截的窗台下面都有一个风水石狮子,石狮子的嘴巴是张开的。她突然有种想法:会不会凶手是化妆潜进戏院二楼,杀了人之后再翻窗,之所以窗台没有痕迹,那是因为凶手并不是踏的窗台,而是直接一步跨踩到石狮子的嘴巴上,因为那个位置是个很好的着力点,然后再翻下去。后院都是有后门的,然后再小心从后门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陈是知买了几串糖葫芦便故意开始跟卖东西的老伯打听:“我准备来看戏,怎么到了门前才发现戏院停业了,老伯可知道为何?” “姑娘,这几日莫来了,我听说是里面杀了人了。”老伯有些神秘的说道。 “咦?那您整日在这是否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还说呢,我这个小摊子,老主顾都知道,我在这大兴戏院后院墙小门斜对角卖这个也多少年了,每天都是早上出摊子,下午三点多我就走了,我家在城外,年纪大了赶路不方便,所以出来的早,收摊的也早,后来我听人说前几天发生命案的事情,我问了问大概是在我收摊之后发生的,所以什么也没看见。” 陈是知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些眉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九章 戏院谜案(九) 年淮幻跟陈是知分开后去军营里看了看,现在家里外面事情多,他倒是也一处不敢松懈,晚饭没有留在军营里吃,想着还是回家陪母亲吃,今天一天发生那么多事,年淮幻忽然间觉得亲情的重要。 年淮幻其实心中有自己的一些担忧,只是没说出口,今天大帅当着他的面将年参谋认下了,带给他的震撼不是一点点,更重要的是,其实今日陈是知的有些话,他是听进心里的。只是当时当刻他也没敢表现出来,他不敢说,其实今日也曾经有个念头过了他的脑子,那就是-——-他的母亲,堂堂大帅夫人是否真的提前不知道年参谋的身份,亦或者有没有杀人动机呢? “三少回来了,我去请夫人下来,晚饭马上就好。”常妈一见年淮幻这个时间回来,想着一定是陪着大帅夫人吃晚饭的,于是忙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菜。 大帅夫人披了件衣服,扶着楼梯下来了,看着脸上满是疲惫,年淮幻忙的上前将她搀扶下来,有些担心的口吻说道:“母亲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我在佛堂念了一下午的经,少邦他英年早逝,又是被人谋杀,我想多念念经给他超度一下。”大帅夫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苦,我跟你父亲从成亲之后便一直将他养在身边,虽说他是你叔叔,你父亲的弟弟,但是在我眼里,何尝不是个孩子,就这般冤屈的去了,怎能让人不伤心呢?”说着有些哽咽,不住的咳嗽起来。 “六儿,别傻站着了,去冲杯乌梅茶来,夫人的肺不好,这个没事就一定要冲给她喝。”年淮幻见餐厅里六儿在一旁伺候着便忙的招呼她去倒茶。 不一会常妈端着菜上来,招呼大帅夫人和年淮幻坐下,大帅夫人似乎没什么胃口,拿起筷子又放下了,只是招呼着年淮幻多吃一些,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拿起六儿刚冲好的乌梅茶来开开胃。 刚端起来喝了一口,大帅夫人尝着味道很不错,便夸奖:“阿尝这此腌的乌梅味道很不错。” 旁边的六儿忙接话:“夫人,我冲的是上次三少路边买回来的,那次三少买回来后就让我收着,刚刚看您要喝,我便拿了几颗,您喜欢就好,这到底咱们三少的一片孝心最重要。” 大帅夫人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常妈还是有些担心:“您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我照顾,特别是您入口的东西,还是我亲做的放心些。” 大帅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常妈的手:“放心,你平日里就是为我考虑的太多,太辛苦了。” 年淮幻看着母亲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突然间,大帅夫人脸上有了狰狞的表情,嘴巴微微张大,不停的大口大口喘着,好像呼吸困难,嘴巴里艰难喊出几个字:“快,去医院。” 年淮幻几乎没有一秒的迟疑,抱起大帅夫人便往车里放,常妈拿了一件衣服紧随其后,车门一关,大帅夫人靠在常妈的身上,脸涨得通红,年淮幻可以感觉到自己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嘴巴里也一直不停的说着:“母亲,母亲,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一到医院,年淮幻忙的一把将大帅夫人抱起快步往里走,这家医院就是大帅住院的那一家,所以医院附近本来就有暗哨,一看是年淮河抱着大帅夫人急忙往医院里进,这些人也吓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跟着一起进去,年淮幻发现有人跟着,仿佛狮子怒吼一般:“你们该站岗站岗,该保护大帅的保护大帅,这里有我,另外,不许跟大帅说,否则我摘了你们脑袋。” 整个医院的护士医生大概都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几乎一路小跑的冲出来,医生护士麻利的将大帅夫人抬上病床,推进抢救室,抢救室外,年淮河几乎有些瘫软在地上,不停的喘气。这种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害怕,就在几天前,他怀里抱过受伤的年大帅和被暗杀的年参谋。刚刚他怀里抱着大帅夫人时,他怕极了这种感觉。他还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有些怀疑母亲,刚刚吃饭前母亲的话,已经完全打消了他的念头,他现在只想祈求母亲的平安,别的什么都不想管。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看见常妈,这一刻仰视的角度让年淮幻瞬间觉得自己有被保护的感觉,自己像极了小时候犯了错吓的蹲在角落,而每次都是常妈像这样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抚摸他的背。 “三少,别担心,夫人会没事的。您已经长大了,大帅现下也是那种情况,现在您可不能退缩,乱了阵脚。夫人从年轻时就是个果敢善良的女人,对我又恩重如山,等她醒来我一定会照顾好她,您该忙什么忙什么,一切有我照顾。” 正说着话,方沥从走廊一头过来了,看见蹲在角落的年淮幻忙的上前蹲下:“三少,夫人没事吧?我刚从军营来医院想看看大帅,一进院子里,就听到大家都在议论,一打听才知道夫人出事了,我就忙的赶过来了,您放心,大帅那里我交代了,不许人跟他说。” 年淮幻调整了一下情绪,手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常妈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要管的事情还有很多,乱了阵脚可不行。 就这么着三个人坐在了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没人说话,就只是耐心等待着。终于,抢救室门上的灯灭了,门打开,医生出来,年淮幻忙起身冲上去问:“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脸:“没事,夫人好像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所以气管过敏肥大,才导致自己呼吸不顺感觉难受。” “过敏?”年淮幻有些疑惑,怎么会过敏呢? 常妈在一旁想了想说:“会不会是那个乌梅?夫人晚上没口味几乎没动过筷子,好像就是喝了几口那个乌梅茶,大约就是那个里面有什么夫人吃了过敏的东西。” 年淮幻想了想:“常妈说的是,哎,都怪我,平日里母亲都是喝您腌好的乌梅泡水,看来这外面买的东西还是不太干净,以后母亲的饮食还是靠常妈照顾。” 方沥听医生说没什么事便先告辞去照顾大帅,年淮幻和常妈也忙的进病房去看看大帅夫人。 “母亲,您还难受吗?”年淮幻有些心疼和自责。 “不碍的,我好多了,别担心。”大帅夫人看着病床前的年淮幻,看到他红着的眼眶,忙的摸摸他的头安慰。 “夫人您吓死阿常了,以后您听话,个人饮食起居都要听我的。”常妈声音有些哽咽。 “你看你俩,我这就是个过敏而已,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就能回去了。” 年淮幻稍稍放宽了心,嘱咐常妈仔细照顾着,自己去看看大帅。 陈是知走回家时,估摸着那个时间唐欢应该还没走,便一踏进房门便四处打量着。 “小姐在这找什么呢?”阿四端着茶正从内堂往外走。 “我想着唐欢这会子应该还没走,按照他的秉性应该会拿着他的画来跟我显摆啊,怎么不见他?”陈是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判断唐欢的这件事上居然也有出错的时候。 阿四得意的笑着说:“刚刚唐大少爷是在这,不过后来被我吓跑了。” “哎呀,你这鬼精灵,这唐欢是来送凶手画像的,哎呀,你呀你” “他明日里肯定还来,您放心吧。到时小姐您今日是去了哪里?也不带上阿四,我今天听唐大少爷提了一嘴,说是您和三少去查案子了?”阿四说这话时,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是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只是就你们俩一起?” 陈是知听出来阿四话里话外的意思,故意没有回答她,便上楼去了。走了一半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困了,睡觉去。” 陈是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所幸起身去桌案前,将这几日的线索一一记下,想再过一遍可有何疏漏:凶手大约下午一点钟化了妆进的戏院,大约四点钟左右杀了人从二楼窗户离开。可以确定,凶手很熟悉戏院和戏院的环境,否则呢不会选那个时间点作案和离开,一定是知道那个时间戏院后墙的小摊已经收了,所以没人能看见她。凶手要杀年参谋的杀人动机不离十是因为他的身世。但是,凶手是怎么知道年参谋的身世呢?还有大帅的车祸,是意外还是在计划内?目前要弄清楚的就是,凶手绊住年大帅的办法只是车祸吗?还有没有其他一些办法?因为车祸那个确实没看出什么破绽,看起来就是个一意外,还有就是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就该是大帅身边亲近的人,但是会是谁呢? 陈是知仔仔细细将整个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觉着一定有自己漏掉的细节,总感觉再出现几个线索点,这个案子大约就能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章 戏院谜案(十) 今天天气不太好,半夜开始就下起雨,陈是知很讨厌下雨,也讨厌雨落在地面溅的水花。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小一些。”陈是知看着窗外发呆,猛的想起些什么便吩咐阿四道:“对了,昨天我同三少去查案时间顺路买了一些梅子,他分了一些给我,我昨日回来顺手放在一进门的拐角桌子上了,你去取些泡些茶来咱们喝一点。” “什么好喝的可有我的份?”是知馆的门是虚掩着的,只见唐欢一边推开门,一边小心将伞合上。 陈是知转头看见唐欢忙道:“这样大的雨,你来做什么?可淋到了?”说完便招呼阿四去取干毛巾来。 “这不是来给你送画像吗?你昨日嘱咐的,我弄好了便赶忙拿给你,昨日我便来了其实,只是”唐欢说到这里,故意压低声音:“只是你家阿四太凶,我可不敢惹她,于是便早早走了。” “您可真难伺候,亏着我还给您拿了毛巾,冲了一壶热乎乎的乌梅茶,还这样说我。”阿四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壶茶眼睛瞟着唐欢,走到桌前将茶壶放下,故作生气的样子将毛巾递给唐欢。 唐欢“嘿嘿”的憨笑,拿毛巾将头发擦干净又喝了口茶,然后露出吃惊的表情:“哇,这茶泡的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阿四姑娘,你可真行。” 陈是知在一旁看着直乐,唐欢忙的将茶杯放下,从怀里掏出包好的画像递给陈是知:“你快看看。” 陈是知接过画像打开看了看,叹了口气:“哎,这画像有一半是画了脸谱的,看不真切,这脸谱大约看谁都像又都不像。” 唐欢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嘴巴里被发出“呼呼”的声音,一抹嘴:“可不是,就这个画,想说是谁就是谁。” 陈是知也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唐欢快些喝,喝完之后咱们去大帅府,把这个画带着,还是要给三少看一下。” “嗯嗯,好。我喝完这口便走,别说这个茶酸酸甜甜真好喝。”唐欢站起身,拿起杯子仰头将茶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向着陈是知一招手:“走吧,现在去,我正好受母亲所托把请帖送过去。” 到大帅府时他俩才知道,昨日大帅夫人身体不适的事情。唐欢本打算将请帖放下之后同陈是知先行离开的。正巧,大帅府门口有车停下,下车的正是大帅夫人和年淮幻还有常妈。 唐欢忙的上前迎过去:“三婶身体可好,最近出了很多事,家母惦记的很,原本想着一起来看看您还要去看看大帅,只是原先听着淮幻说大帅此时不喜人多,我倒是也不敢去打扰了。” “乖孩子进来说,是知也来了,都先进屋吧,进去说。”唐欢和常妈一边一个搀着大帅夫人进府,陈是知恭敬的站在后边,悄悄叫住了年淮幻:“我跟唐欢是来给您送画像来的。” 年淮幻点了点头,示意陈是知进屋再说。 “三婶可好些,后天是我母亲过寿,家里办了堂会,母亲特意让我来给您送帖子。不知您身体可好些?能不能去?” “唐家嫂子过寿,我岂有不去之礼,只是我府里刚刚有了白事,少邦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因为现在还在调查期间,所以少邦还不能下葬办理后事,现在这种身份外出总是不太合适,怕不吉利冲撞了。”大帅夫人有些顾虑。 “三婶考虑的是,只是我母亲大约是不在意这些的。”唐欢有些尴尬说道。 “你小孩子不懂,有些事情还是讲究一些好,你母亲的心意我领了,回头我亲自打个电话与她解释。”大帅夫人想了想吩咐了一句常妈:“阿常,你去我房中将我上次让你收着的那个老生的脸谱拿出来,将配套的锦盒也拿着,将脸谱放进去,小心收着,可别碰到了。” “唐欢,一会你将这个带着,拿回去给你母亲,你母亲同我一样喜爱听个戏,我收藏了几个名家自己勾的脸谱,这有个老生的脸谱你母亲一定喜欢,算是我给她的寿礼了。”正说着,阿常捧着锦盒出来了。 “谢谢三婶,母亲一定喜欢。”唐欢说着忙小心接过锦盒。 “夫人您也喜欢看戏啊。”陈是知冷不丁的问了句。 “是啊,我可喜欢看了。” “那怎么夫人不去大兴戏院看呢?那的戏院还是很不错的。” “还说呢,原本我是常去二楼听的,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还是在二楼待着合适。这后来二楼装修之后我就去过一两回,在一楼那坐着听,有时去一楼包间隔着窗户往外看,但是还是觉着不方便,一楼男人多,我倒是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处,阿常也常劝我,一楼毕竟女人少,多是男人。我想想也是,怎么说我也是大帅夫人,不能在外失了体统,还是避嫌为好,所以就不常去了。” “夫人您思虑的是。”陈是知忙点头应到,想了想又说:“那夫人岂不是闷了很久?要说咱们方城,女人家可呆的地方确实是太少了,要是连这个去处也没有,当真是没什么意思。” “也是我这几年身体不行了,早几年还能去马场骑骑马,原来有空的时候也同大帅一起出席方城一些慈善商会的义演,也偶尔反串唱过几次,现在这体力完全是跟不上了,也就是静静坐那听一会。” “咱们府里就您跟大帅喜欢听戏吧?” “哪呀,府里人会唱戏的也多,虽然不是特别精通,但是多多少少也是能跟着唱几句的,也是因为原先大帅去外地回来带了个留声机,顺带着有个黑胶唱片,那里都是录的戏,我最喜欢的游龙戏凤就在里面,没事就放出来听,我估摸着全府上下大约多多少少也都会那么一些。” 年淮幻仿佛想起了什么,忙说:“陈先生和唐欢来找我是不是有事情,咱们去我房里谈吧。” 唐欢也猛的想起来意,正准备说,陈是知忙的抢先一句:“唐大少爷先请。”说着便将手向前一伸,示意唐欢先走。 刚进去年淮幻的房间,唐欢便开始嘟囔:“哎呀有什么事情不能在下面说,神神秘秘的,其实就是我带来的画像要给你看看,其实吧你看不看的都不碍的,因为压根就看不出来谁是谁。” 陈是知没有理他,只是小心将门关上,然后压低声说:“三少,您先看看画像,看完再说。” 年淮幻打开画像,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难为的表情:“这这画像倒是奇了,这能这这什么也看不出啊。” “可不是,哎呀,这可不怪我,那大兴戏院的小妹妹她可是说一句我画一句,奈何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那姑娘看见的就是个半张脸的人,我这再怎么画也还原不了啊,这她就是走在大街上,我也认不出啊。” “大街上?对啊,像她这般打扮奇怪的人是如何在街上走的呢?这身装扮很是引人注目啊。”陈是知说这话时忘向了年淮幻,年淮幻大约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也转过脸看着陈是知。 “走,现在就去。”年淮幻给陈是知使了个眼色。 “去,去哪?”唐欢还是一脸懵。 “拿着画像,咱们去大兴戏院。”陈是知忙的收起画像,作势准备同年淮幻一道出去。 “什么?哦,好,我也去。”唐欢这才有些缓过神来,忙的去客厅将刚刚大帅夫人的锦盒往怀里一抱,向大帅夫人告谢便跟着他俩一块出去。 “你们两个怪人,等等我,我手里还抱着东西呢。”唐欢几乎一路小跑的在他俩后面跟着,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一把将车门打开,大约那俩已经开车走了。 “我我就是不明白,那怎么好好话不好好说,说个话神神秘秘,做起事情来风一阵雨一阵,我要不是这两年消瘦不少,要还是早几年那个小胖子,今日是断断追不上你们这车的。”唐欢在后座将锦盒一放,猛的喘着粗气,嘴里还一边振振有词道。 “唐欢,你到底家中也是有生意的,你整日不去照料,跟我和三少在这瞎耽误工夫。”陈是知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着头看着瘫坐在后排的唐欢没好气的说道。 “是啊,今儿还下着雨,你真的大可不必随我和陈先生一道,唐大伯走了,家中就你一个男丁,这绸缎生意你可想着照顾,别整日里没个正型。”虽然年纪上年淮幻是弟弟,但是在教育人这方面每次都是年淮幻占上风,训的唐欢没有脾气。 “你们这俩没良心的,昨日里让我去画像时,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把我夸的呀,今日用不到我了竟这般对我。”唐欢用娇嗔生气的口吻说着这番话时把年淮幻和陈是知都给逗笑了。 “知道你有功,都记着呢,回头有你的好。”年淮幻忙的安慰。 “其实我一直好奇,怎的就您两位天天厮混在一起?我早先听人说过,年大帅和唐家,柳家以及杜家结拜,传闻中您二位也是和另外两府的公子按照辈分排了序的,怎么没见过那两位爷?”陈是知倒不直是怎的突然想问起这个。 “先说这柳家吧,这柳家是龙凤双生子,柳安和柳宁,这柳安是弟弟,早先生出来便是胎里带出的病,说先天不足,并且说是出生的时辰差了一些,不适合养在咱们这,于是便送去了国外,说是西洋大夫能瞧那个病,要是算算年纪大约也有个二十出头了,那个柳宁嘛”唐欢说这话时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下年淮幻,然后顿了顿,“她命苦,生到十五岁时一场大火给烧死了,可怜柳夫人也是那日同她一起葬生火海的,其实她同”正说道此处,年淮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发出来“咳咳”的声音,唐欢忙的闭嘴不谈此事了。 陈是知觉出了车里的气氛不太对,也不敢再多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一章 戏院谜案(十一) “咱们要进去吗?”唐欢见陈是知站在戏院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年淮幻将车停在路旁后也忙的过来询问:“先从旁边查起吗?” 陈是知点了点头,低头想了一下:“跟我来,咱们去问问上次我碰见的卖糖葫芦的老伯。”陈是知话音刚落便往大兴戏院旁的巷子走去,刚巧,那日碰见的卖糖葫芦的老伯居然也在:“老伯,想起来问您些事情。” 年淮幻也忙的跟上,这唐欢不知怎的,反应与动作总是慢了一拍。 年淮幻刚到小摊前,目光便被放糖葫芦的小推车吸引,他低下头仔细看着推车下面,越来越近将手指向推车一边系着的铃铛问道:“这铃铛哪里来的?” 唐欢顺着年淮幻的手指望去:“嘿,这不是你那匹马上的铃铛吗?我记得这铃铛上镶的一圈银色雕花还是我陪你去找的城外师傅订做的。” “你也认出来了是不是?前几日我去马场见我的马脖子上的铃铛不见了,我没当回事,现在想想有些奇怪,我没有骑马来过这,这铃铛怎么可能掉到这?” 陈是知一听唐欢同年淮幻如此说忙的追问:“您是如何得的这个铃铛?” 老伯或许被眼前几个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忙的去解下铃铛,手有些抖的说道:“这这是我前两日在这后墙墙边不远的树下捡到的,大约哦,对!就是大约这大兴戏院发生命案的第二天早上,我捡到的。对对对,没错。” 陈是知一听老伯这么说心中大约有了数便忙的再问:“案发那日,就是三点之前大约一点钟左右,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我平日里都是三点多便收摊,您要这么专门一提,我便也想起来一些事情,大约那日的中午,我靠在小推车上小憩一会,好像隐隐约约听见铃铛声还有马蹄声,我感觉自己半梦半醒间抬头看见一个带着头巾的人,这是男是女我是没看清,只是记的那人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那就对了,刚刚在大帅府我想到那凶手画着脸谱,照理说应该在人群里很突兀才是,我于是想到这个人是如何来的这戏院,又是如何走的。现在可以基本确定应该是骑马。”陈是知很笃定。 “而且是骑的我的马。”年淮幻补充道。 “那,那一定是给你养马的人干的。”唐欢忙说的道。 陈是知摇了摇头:“这倒不一定,因为如果是养马的,那他一定不会选择三少的马来骑,那么多的马随便哪一匹不可以,何必选三少的,万一哪日三少觉出不对可如何是好,而且若是养马的骑着马出来,那掉了铃铛他一定第一时间可以发现。” “先生说的有理,我也想着这该是大帅身边的人做得。”年淮幻思量后说道。 “既然已经确定了范围,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这个人既要是个女人,又要会骑马,又会射击,还要懂些戏”陈是知边说边望向了年淮幻。 年淮幻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句仿佛都将矛头指向了大帅夫人。 陈是知看出了年淮幻脸上的异样,便说道:“我曾经同夫人闲聊过,记得她说过,案发当日一下午都呆在大帅府里,中途还起身看见常妈在腌制乌梅,她说那时候自己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四点钟,所以夫人身边的常妈应该可以作证。” “是是,母亲那日一定是呆在大帅府中。”年淮幻听陈是知这般说便忙的接话。 陈是知说完刚才那话,现下却脸色一沉:“只是,能给大帅夫人作证的只有常妈,倘若咱们去问常妈,常妈的话能全信吗?” 陈是知的话倒是让年淮幻没了主意,但是爱母之心让他愿意选择相信自己母亲是一个善良的人,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转念一想,大帅府下人也众多,就算亲身伺候的多是常妈,但是夫人在大帅府里是否出去过,相信还是有别的下人能看见的啊,这么一想年淮幻倒是不纠结了,就想着等回府后问问府里其他人便知晓了。 “你们见天说话就是打哑谜,就瞒着我一个人。”唐欢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听的都有些迷糊,又插不上嘴。 “这会子没工夫与你细说。”年淮幻脸色不是很好。 “如此,咱们便先各自忙活去吧。三少我相信您大约知道应该怎么办。”陈是知望了望年淮幻又看了看唐欢思量了一下说道:“唐欢你不如先回家去,我想着唐夫人要过寿,这里里外外可少不了你。还有就是大帅夫人还送给唐夫人有寿礼,我想也该抓紧时候拿回去给夫人瞧瞧才好,况且,大帅夫人说了要亲自给唐夫人打电话解释,若那时候你还没将寿礼拿回去,免不了打电话问起时有些尴尬。” “你考虑的也是。那我便先回家将礼物交予母亲,若没什么事情,我再去是知馆找你也可。”唐欢自己盘算着。 “那我便先告辞了,三少送唐欢回去吧,我从这步行回家便可,不远。” “我送先生一程吧,反正是开车,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当真不用了,三少我看您还是快些回府,许多事情还是细细问问,若有什么尽管来是知馆找我。至于该问谁,怎么问,我相信您心中有数,我便不再赘述了。” “先生所说,我明白。回去便问。” 陈是知刚准备转身离开,猛的想起一事:“回去府里问问可有人知道‘蛇牌撸子’那种枪,我记得之前方沥说过,年参谋的头是被一种叫‘蛇牌撸子’的德国枪打伤的。” 年淮幻点了点头。 送唐欢回去的路上,年淮幻在车里基本上没有说过话,唐欢有一句每一句的逗他,他也不怎么搭理,到了唐府门口原本按照礼数是该进去拜访打个招呼的,但是年淮幻确实是没有那个心情,便忙的开车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二章 戏院谜案(十二) 唐欢捧着锦盒进了屋子,唐家夫人是个爱说爱笑的老太太,一见唐欢捧着这么别致的锦盒进来便忙的招呼下人:“哎呦呦,累死我心乖乖了,拿的这是什么呀?可是给我买的。” 唐欢大约已经习惯了平日里唐夫人这般亲亲热热的叫法,便将锦盒顺手递给下人,自己沉沉的坐在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一个鸭梨猛啃一口说道:“您猜对一半,是给您的,但不是我买给您的,是年三婶。您不是让我去大帅府里送帖子吗,我送去了,然后三婶说府里有白事,不方便去您的寿宴,怕冲撞了,我说您不会介意的,她还是说不能来,还说有时间要给您打电话亲自解释这个事情。又让我把这个锦盒带给您,说里面是给您的寿礼,您自己快打开看看。” “这年家弟妹办事就是稳妥也讲究,既如此那便打开看看。”说着唐夫人便吩咐下人将锦盒打开。 “真好看,我最喜欢老生了,尤其是这一对眼睛画的好,还有,你看这额头上的水滴形状的一点红,这可是有讲究的,平日里的脸谱可没有这一点红,我记得皖南的宋玉师傅画脸谱是一绝,他有个习惯就是每张脸谱眉心处点一个水滴一般的小红点,欢儿,你快看。”唐夫人一边欣喜的摸着脸谱,一边嘴巴里不停地夸奖。 “母亲喜欢就好,没想到母亲这般喜爱脸谱,那回头我便差人去外地找人做个十个八个送予母亲。”唐欢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脸谱拿到手里细细把玩。 猛然间仿佛唐欢觉得自己寒毛炸开一般,眼前的这个脸谱与自己之前画的画像里脸谱几乎无二,特别是眉心一个水滴的形状,他记得很清楚,原本他也不懂戏,那日里画像时也是别人说一句他画一笔的,像与不像的自己心里其实是没数的,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个脸谱,竟觉得自己画艺确实很精进,因为的确画上的脸谱与这手中的脸谱有九成像,虽然画像的脸谱只有一半,但是这般比对,却也是可以确定画像里的人画的脸谱是比着这个脸谱画的。” 唐夫人并未发现唐欢脸上的异样,只还是自顾自的说着。此刻的唐欢却笑不出来,他细细想了之前年淮幻与陈是知的反应,又将这个案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猛的觉出来不对劲,于是忙的将手里的脸谱往锦盒里面一放便拿着准备出门。 唐夫人大约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唐欢这一系列的反应,唐欢刚走两步猛的回头交代了一句:“若是年三婶给您打电话了,便说是收到寿礼了,很喜欢,其他的都不要说了。” 陈是知刚走回馆里没多久,唐欢便开车来了。唐欢一见他还抱着锦盒便以为他并没有回家只是又拐过来专门来看她便有些无奈说道:“唐欢,你干嘛拿着个锦盒四处的乱走,小心弄丢了,你还是快快回家把这寿礼拿给唐夫人为妥。” 唐欢有些激动,一把拉过陈是知小声说道:“我问你,我那日画的画像可在你这?快,快拿出来。” 唐欢这话说第一遍的时候,陈是知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唐欢又说了一遍,并且提高了音调。 “拿就拿,你嚷什么。”陈是知被唐欢的声音还有表情有些吓到,便招呼阿四将收起来的画像再给拿出来。 “你看。”说着,唐欢将手中的锦盒递给陈是知。 “看什么?” “看脸谱啊。”唐欢正说着,正好阿四将取出的画像递给陈是知,唐欢一把抢过来忙的打开:“你看看脸谱,再看看画,你就都明白了。” 陈是知拿起脸谱,又将画像拿在手里细细比对,猛然间像是被人点醒了一般:“天哪,这,这凶手不会是对着这个脸谱画的吧。” 唐欢点点头说道:“一定是,我听母亲说,这个脸谱眉心上面的水滴是故意画上去的,一般情况下唱戏的时候是没有的,这是做脸谱的人的个人习惯。”唐欢说完这话又想了想:“你说,凶手是不是就是淮幻的母亲。” 陈是知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大约,凶手是大帅夫人,也可能不是,说她是那是因为所有的作案条件基本上她都满足了;说她不是是因为大帅夫人酷爱唱戏,若真的想着画脸谱伪装自己,她一定不会将眉毛中间的水滴照搬的画上。所以,这是与不是目前还真不好断定。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大帅府问问清楚才行。 那一边,年淮幻回到府中,便把家中的仆人全部聚集在一起,他此刻也没想着再婉转些问,只是想立刻知道答案,便直接了当说:“年参谋出事那日,你们各位都在哪?在干什么?仔细回忆一下,特别下午的时候可见到什么人?” “那日我告假了,家中有事,很早之前我就跟管家说过的,再加上最近马场夫人和老爷也不怎么去,我告假也不会误什么事。”马场李哥小心说道。 “那日我在花园里面修花圃,正好那天下午有工人来换花圃里的一些树苗,所以我一直在旁边看着。” “我们几个那日都去了善恩寺帮忙,每月初一十五我们都去,因为那每月初一和十五对外放斋饭,寺庙人手不够,夫人便定下规矩,每月这两日府里下人没事的都去帮忙。” 年淮幻听摆后,点了点:“所以,那一日只有常妈,夫人在家?” “也不是,我那日也在,我帮冯叔在花圃帮忙,快弄好的时候我还上去想叫夫人下来看看花圃这样修建她可满意,只是,我进去房中,轻轻叫了一声,见夫人没回应,许是睡的比较熟,我就没敢再打扰便又去花圃那忙着了。”六儿说道。 “那个时候大约是几点?” “大约是不到三点吧,我没看时间。因为我记得好像修花圃的说他三点钟之前要弄好,因为好要去下一家。” “那常妈呢?” “常妈她在厨房里腌梅子,那个梅子特别难弄,一般情况下她都是要弄一个下午,她平日里对于夫人进口的东西也比较讲究,所以都不让我们沾手。” “这么说,那日除了告假的和外出的,并没有人离开吗?” “应该是没有,管家在案发之前的几天就已经告假走的,其他人就是马场的李哥当日告假了,还有就是该外出帮手的帮手,该在府中忙活的忙活。”六儿补充道。 正问着话,常妈搀着夫人从楼下下来,年淮幻一见便忙问道:“我要问些事情,正好就把他们叫来一处了。” “要问什么?”大帅夫人有些不解。 “就是问问案发那日,府中诸人都在干什么。” “咳咳需要就问。”大帅夫人一阵急咳。 “去冲一些梅子水来。”年淮幻见母亲咳的这般厉害忙的吩咐下人准备。吩咐完之后忙的嘱咐了一句:“拿常妈新腌乌梅的泡水,别拿成我买的了。” 六儿刚将茶冲好便忙的端上来,年淮幻一把接过来,仔细吹了吹:“母亲,小心烫啊。” “不碍事的,我这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也是坚持着基本日日都喝,只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哪里还有这个闲心。”说着便一口将茶喝下。刚喝下没一会,大帅夫人的脸开始变的惨白,眉头皱在了一起,还是同上次一样的症状,感觉呼吸困难。 年淮幻看到大帅夫人眼前这般状况与上一次的情形很相似,便当机立断的把大帅夫人送往医院,临走时,不知哪里来的心思,悄悄的去厨房装几颗腌好的梅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三章 戏院谜案(十三) 唐欢和陈是知赶去医院的时候,大帅夫人正在急救室里急救。 “你们怎么来了?”年淮幻见唐欢和陈是知赶来医院有些疑惑。 “有事找您。我跟唐欢去了府上才知道,夫人生病了,于是连忙开着车便赶了过来。”陈是知压低了声音在年淮幻耳边说道。 “什么事情都等医好母亲再说。”年淮幻有些敷衍说道。 唐欢拉了一把陈是知,陈是知冲他点点头,忙换了话题问道:“夫人近日里,身体仿佛都不怎么好?最近是怎么了?” 年淮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纳闷,平日里是怎么了,之前上一次也是突然间不舒服,我还疑心是不是怪我之前买的梅子冲的水不干净,所以导致母亲身子不爽,可是今日母亲喝的是常妈新腌的梅子啊,怎的也会这般呢?怕不是有什么隐症吧,不行,一会我要医生去给母亲抽个血化验一下,这西医啊有的东西还是要信的。” 正说着,大帅夫人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年淮幻忙的上前问道:“母亲可好些。” “倒也没什么,就是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要是说喝点乌梅茶怎会如此?” 年淮幻听了忙转过脸对医生说:“劳烦您再给母亲仔细瞧瞧,不行的话就抽个血化验一下也是好的,我总是担心,是不是有其他的隐症才如此的。” “三少说的是,我这便再给夫人抽个血化验一下,目前看来,夫人还是过敏之症,上次夫人过敏时吃的什么,这一次可是又吃了?饮食方面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好。” “上次喝的外卖买的乌梅,这次喝的是家里自己做的,按说不该有什么问题才是,我也很奇怪到底是不是有隐症。”三少有些迷惑不解。 陈是知一听这话,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下旁边围着的府里的下人们,然后思量一下说道:“不如,差人去府里,将夫人喝的乌梅拿几个来化验一下不就行了。” “咱们想一块儿去了,不过,我先您一步,送母亲来医院时,我就顺手拿了几颗带着了。”年淮幻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梅子递给医生。 “这便好办了,我先给大帅夫人抽个血。等有结果了,我便去通知您。” 夫人抽完血之后,被推进病房,常妈和六儿他们在里面照顾着。 唐欢将年淮幻小心的拉到走廊的尽头:“我有话跟你说。你可知我发现什么了?之前我根据戏院里的伙计的口供画出的戴面具的女人画像竟然跟三婶给我母亲寿礼里的脸谱一模一样,但是由于那个脸谱是定制的,所以做脸谱的人在自己的脸谱上都有标记的,我估计凶手是比着寿礼的那个脸谱画的,但是,她并不知道眉间的水滴红在平日里的戏中是没有的,所以傻傻的都照着画了上去。” 陈是知在一旁静静听着一只没有说话,直到唐欢神神秘秘的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个遍之后,唐欢才忍不住的笑了笑:“所以,唐少爷,你可知凶手是谁?” 唐欢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压低了声音:“小点声,我在跟淮幻说正经事,你还在那笑,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啊,我知道啊,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一会咱们都知道了。”陈是知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是笃定。 “那那咱们现在做些什么吗?”年淮幻皱眉看了看陈是知。 “等,就行了。”陈是知淡淡回了一句。 “可是可是咱们等什么呢?”唐欢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这会子陈是知倒是想故意逗逗唐欢,便故意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年淮幻到目前为止,心里还在打鼓。她怕陈是知怀疑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之前也问过丫鬟仆人,确实没什么疑点。 年淮幻这边正在纠结要不要给陈是知解释一下时,那边医生倒是从化验室出来了:“三少,结果出来了,大帅夫人身体里有轻微的——皮南鲁。” “皮南鲁?”年淮幻着实是没听明白医生的意思。 “哦,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类似安眠药的东西,但是这种药的好处是没有安眠药那样伤身,但是坏处是存留在体内的时间会很长,大约半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分解排干净。”医生见年淮幻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便细心与他解释一番。 “那就是说,有人给母亲下过这种药喽?至少是半个月以内对吗?” “可以这么说。还有就是,梅子我查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就正常的梅子而已,只不过是加了一些柠檬。” “等等,柠檬?我怎么记得,我之前在城外买梅子时,卖梅子的老伯给我说过,他家的梅子独一份的加了自己秘制的梅子酱。这这常妈自己腌的梅子里怎么还会柠檬呢?”年淮幻拿着化验报告左思右想的弄不明白。 “会不会是今日你府中的下人拿错了,将之前你买的梅子当成新腌制的取出来冲水了?”唐欢想了想说道。 年淮幻一听,忙的摇头否认:“不可能,原是因为母亲之前喝我买的东西生了病,我觉得晦气便回家后就将之前买的吩咐下人给扔了,并且昨日我让六儿冲水时也是反复交代过她的。” 终于,一旁的陈是知忍不住了说了句:“这还看不明白吗?凶手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在哪?尾巴在哪?”唐欢忙的追问。 “去夫人病房里,我把事情说清楚。”陈是知说着便往走廊那边走。 一推门,竟发现大帅也在大帅夫人病房里,陈是知忙的打了招呼:“大帅怎么也在这?身体可好些?” “我腿好多了,刚刚那会子我站子窗台往下看乌泱泱的围着人,我在上面也没看清楚,后来我又见病房外面站岗的那些人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我又看方沥进来出去的,便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大帅说着看了一眼方沥。 “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会方沥你送大帅回自己病房休息。”大帅夫人躺在床上满脸笑意的看着大帅,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 “夫人,我唐突了。其实我想说,大帅在这也好,正好我有些话要说。”陈是知上前对着夫人行了个礼,便缓缓说道。 “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可是少邦的案子有了眉目。”大帅见陈是知这般口气,便猜想一定是案子有了进展。 陈是知的目光慢慢的扫过病房里的众人,然后嘴角一丝微笑说到:“凶手就在你们当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四章 戏院谜案(十四) 病房里的众人脸色大惊,陈是知依然是脸上带着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然后慢步走到常妈面前,语气平和的说道:“凶手就是您。” “陈先生,您在胡说什么?”常妈大惊失色,忙的转头看向大帅夫人:“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您知道的,那日我一直在府中腌制乌梅,未曾离开半步。” 大帅夫人听到这话,立刻急着想坐起来替常妈解释:“不是阿常,这个我真的确定,因为那日我很困,吃完午饭早早便休息了,中间确实睡醒一觉起来下楼时,看见厨房门在开着,阿常在腌乌梅,那个时候我记得是4点左右,而且腌制乌梅很费事,不是一下午功夫根本就干不完,所以,不可能是阿常。” “夫人,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中间您觉着任何不对,可以立马反驳。” 大帅在一旁始终没开口,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继续。 “那我就先从夫人的病开始说。”陈是知的一只手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来回敲打着,眼睛也不停的向四周来回瞟,她此刻也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夫人,你刚刚说过,案发那日,您中午休息的很早是吗?那日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困?” “是是是,那日特别困,所以吃罢饭之后睡了很久。” “那,您可知您为何如此困?” “为何?” “那是因为有人跟您下了药,让您不得不睡。”陈是知说完这话,目光停留在了常妈身上。 “确实,刚刚医生将母亲的化验单拿给我,里面有一种叫皮南鲁的药,这种药的作用类似安眠药,只是挥发的效果的很慢,要半个月身体才能完全代谢掉。”年淮幻边说边将手里的化验单递给大帅。 “皮南鲁?这个药我在少邦的房里见过,我还问过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跟我说只是小毛病让我不用担心。”大帅拿着化验单回忆起了曾经在年参谋的房中见过此药,因为名字特别,所以记得很清楚。 “所以,夫人案发那日的困顿疲倦都是有人故意而为。” “这么说,难道是常妈给三婶下的药?”唐欢有些不可思议。 “唐少爷也别急,若我现在这般说是常妈,想她一定是会矢口否认的。”陈是知话音刚落,那一边常妈便开口:“那是自然,您没有证据。” 陈是知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脸上已经笑意全无:“您说的是,我没有证据,好,那我从其他方面开始说。” “这件案子,我查的也有些时日,首先,我可以确实的跟大家说,凶手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年参谋,年大帅不过是个幌子。凶手很聪明,带我兜了不少圈子,不过还好,终于最后还是让我自己想明白了。”陈是知深吸一口气,顿了顿,:“经过询问大兴戏院伙计,首先得知了凶手大约是下午一点左右进去的大兴戏院,下午四点左右杀人之后离开的。” “那时,我确定,阿常是在府中的。”大帅夫人听到这里便忙的开口为常妈辩驳。 “母亲别急,让陈先生把话说完。”年淮幻紧接着跟了一句。 陈是知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首先,要弄清楚,这凶手若想成事,有哪些必须的条件,我仔细的在脑中过了一遍,算了算,至少首先必须保证大帅那日不能准时准点到达大兴戏院。因为这个事情,我后来专门还同三少一起去过大帅您出车祸的那个小巷子,说实话,那个巷子很偏,其实来往的行人都很少,更别说什么车辆了,所以能故意告知您巷子的人,多半是刻意的。” “这这条路是夫人告知我的,总不能夫人会害我吧?”大帅有些着急, “您稍安勿躁,这条路的来历我是听夫人说过的,说是有一日她同常妈看完戏逛街时候,常妈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就走到那条路上去了。后来,大帅夫人才与您提起的此路。” “可是,凶手怎么能保证大帅一定那日会走那条路呢?”一旁的方沥忍不住终于说了句。 “这便是我想了好久的问题,是啊,怎么保证大帅一定那一日走那条路呢?可能一开始我便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认为,凶手只有让大帅出车祸才能让自己的杀人计划落实,直到刚刚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也许,出车祸只是个双保险,真正让大帅那日里不能按时到达的还有其他手段。”陈是知一字一句说道。 “那,那是什么?”年淮幻也是第一次听陈是知这么说,着实有些惊讶,变忙问道。 “记得三少曾说过,案发那日,大帅睡得比平日里沉些,是吗?” “对。” “当时听您说这个话我没有在意,现在细细想来,军人是最有时间观念的,而且就我平时接触三少这段日子看来,军人也很自律,像大帅这般地位的人,平日里更是严谨的很,怎的那日就那样的困?” 年淮幻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搓着,一抬头问道:“陈先生是否是想说,那日大帅午睡时间过久是被人下了药?” 陈是知点了点头:“我的确有此怀疑,再加上怎么那么巧夫人那日也那般困倦,这其中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联系。而且我相信,大帅若此刻去化验,很大可能您身体里也有皮南鲁的成分。” 唐欢一听这话忙的想喊医生进来给大帅验血,陈是知倒是不着急,笑着说:“不急,我的话刚起了个头,等我说完。” 陈是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们现在来说说凶手是怎么混进戏院的。我跟三少去查案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三少有匹马叫‘铃铛’,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并不陌生,为何叫铃铛,我想也不用我说了。可奇怪的是我们却在大兴戏院附近发现了原本应该系在马脖子上的铃铛,这是为何呢?”陈是知说这话时故意走到常妈的面前,常妈没搭理她,目视前方。 陈是知看常妈这般反应便故意提高声调:“那是因为,这马是凶手骑去案发现场的交通工具,我猜想当当时凶手很赶时间,又慌张,所以随便挑了一匹马,并且由于紧张,竟然连这马脖子上的铃铛掉下来都没留意。您说,是吧常妈?你可是在雨夜里骑过马的人呀。” “可笑,就凭着骑马这一点就来说我是凶手,未免太强词夺理了吧?” “常妈您别急,我话不是还没说完,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民国是知馆》正文 第十五章 戏院谜案(十五) 陈是知给了唐欢一个眼色,唐欢便立马明白过来,将事先包好的画像递给了陈是知,陈是知小心打开,将画像挨个让大家传阅,待画像传到大帅夫人手中时,陈是知开口问:“夫人,您要仔细看看,可觉得这幅画眼熟啊?” 大帅夫人拿起画像,起先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只觉着是一副画着半张脸谱的人而已。 一旁看过画像的常妈开口了:“陈先生,您莫不会说这脸谱上的人是我吧,您要这般说,那我就要与您理论一番了,这画像任凭谁看,都看不出个头绪,更别说能看出像谁了。” 陈是知用手轻轻的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轻声说到:“您不用这般忙着解释,大帅夫人还在看画呢,一会听听她如何说。”陈是知说完便转头望向夫人:“夫人可看出些什么?” 大帅夫人听她们这么一说,看的更加仔细些,忽然间发出一声“咦?” “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但说无妨。” 大帅夫人有些疑惑的口气:“这画中人带的脸谱,我瞧着是唱老生的,但是,有一处却,却不对劲。”夫人变换了卧床的姿势,靠着床头有些谨慎的说道:“我瞧着,这个画中的脸谱与我送给唐夫人的脸谱几乎没有差别,我觉着仿佛是比着我的那个脸谱画的。” 大帅夫人正说着,那边唐欢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将夫人送的贺礼拿了出来递给夫人说道:“您比比,我瞧着那脸谱眉心红色水滴倒是像极了画中的那个。” 大帅夫人接过面具,再将手里的画像与之一比,:“可不是,一模一样。” “夫人,我相信您这个面具之前应该一直都在家中放着吧,不曾外借吧?”陈是知有些故意问道。 大帅夫人看了一样常妈说道:“的确不曾,一直我都交给常妈收拾的。” 陈是知点了点头,一看常妈仿佛要张嘴说什么便忙的先她一句说道:“我知道,常妈可能会说,有这种面具的不止夫人一人,若单单因为这个指证您,确实说不过去。所以,请您回答我下面的问题。” “案发那日,你下午一点到四点都在哪?” “在府里啊,我在府里腌制夫人每日要用的乌梅啊,因为我看之前那一缸乌梅还剩一点就吃完了,于是我便想着抓紧腌制一些,而且,腌制那个乌梅特别费时间,又费功夫,没有一下午是断断腌制不完的,我没有作案时间啊,我不可能一点左右去戏院然后四点左右再赶回府中,那样的话我根本没有时间腌制好那一大缸乌梅。这点夫人可以给我作证,且夫人四点多的时候还起来过,看见我在做乌梅。” “这个的确,我那时候起来想下楼确实看见了阿常在厨房里做梅子,她还问了我几时了,我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分明是刚四点。” 陈是知又问了一遍常妈:“您确定一下午都在腌制乌梅?” 常妈点了点头,陈是知长舒一口气:”那便妥了。” 陈是知没有再理会常妈,只是径直走到年淮幻的面前问道:“三少可还记得咱们那日出城碰见的那个卖腌乌梅的老伯?” “记得。”年淮幻点点头。 “那您一定记得,老伯说过他家的乌梅与别处不同,加了一味自己熬制的东西。” 年淮幻一听便明白了陈是知的意思,忙说道:“是柠檬,他家的乌梅里面有柠檬。” “对,就是柠檬。”陈是知语气很笃定,接着说道:“那次夫人住院,仿佛是喝了您买回的乌梅茶之后过敏对吗?” “是。” “那个乌梅,我回去便吩咐阿四泡了茶,唐欢去我那时也喝了一杯,并无不妥,这就说明,只是这当中的某一种成分,夫人喝了过敏。而今日,我跟唐欢刚刚从您府中赶到医院,听府里的下人说,今日碰巧也是喝了常妈腌制的乌梅做的乌梅茶之后夫人身体不舒服,说来也巧,刚刚化验了常妈腌制的乌梅里也有柠檬的成分,我可不可以怀疑,夫人那日喝的三少买的乌梅和所谓的常妈案发当日腌制的乌梅其实一种乌梅,换句话说,常妈案发那日根本没有腌制乌梅,她只是从外边买回一些来,假装是自己腌制的,然后作为自己的时间证据。”陈是知说完这话之后,眼睛狠狠的盯着常妈。 陈是知迅速平复了情绪,换了个口气说道:“您可以不承认,哪怕之前三少买的乌梅已经找不到了也没关系,因为很巧的是,那日是我同三少一起买的乌梅,他分给了我一些。更巧的是,这几日我一直感觉脾胃不适,于是随身便带了几颗。”说着便从衣服上挂的荷包里取出来一颗。 陈是知将这颗乌梅放在手里把玩着,眼睛死死盯着常妈:“若您还不认,我即刻将手里这颗拿去化验,看看是否跟刚刚化验的那颗成分一样。” 常妈此刻脸上倒是没有了刚刚的疾言厉色,反倒是平静的很,只淡淡说了一句:“是我做的。” 一旁的大帅再也坐不住了,猛的起身上去掐住常妈的脖子:“老子杀了你。” 方沥倒是反应的快,忙的一把抱住大帅的后腰。年淮幻也忙的上去将大帅的手从常妈的脖子上掰开。 常妈大约被勒的厉害,大帅即便松手之后,常妈还扶着脖子一直咳个不停。 陈是知见状忙的上前挡了一下一下说道:“即便大帅要杀常妈,也等常妈把话说完。我想夫人肯定想知道常妈为何杀人吧。” 此刻的大帅夫人已然泪眼婆娑,她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陈是知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被搀扶在椅子上的大帅说道:“大帅,那张照片您还带在身上吗?” 大帅愣了一下,用颤抖的手将照片从衣服内的夹层里掏出,递给陈是知。 “这便是您的杀人动机,是吗?”陈是知将手中年参谋亲生母亲的照片递到常妈眼前。 常妈看了看照片,不住的摇头,嘴巴里还振振有词:“果然呐,还是瞒不住。” “瞒不住什么?”大帅夫人满脸的疑惑 陈是知斟酌了一下小心问道:“常妈,是您说,还是我来说。” 常妈苦笑了两声,:“还是我来说吧,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