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楼》 正文 第1章 他的起源 2000年,千禧年,某月某日。 国家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办公室批准一国际机构:探索世界文化遗产非官方组织,简称‘e’,进驻yn边陲建城探寻传说中的錾卢秘密。 段三楼将bb机上的信息擦去,站起身,脱下工作服,挂在衣钩上;转身从更衣箱里取出一件格子西服穿上,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还有二分钟下班。。。不,应该说还有二分钟,他退休了。 办公大楼前站着十数个人,男男女女,翘首盼望。 段三楼是单位里公认的美男子,年纪六旬,却像四十出头。有人惊叹他的保养,有人惊叹他的化装术,有人嫉妒他长得太帅。年轻女人们都视他为偶像,年长的女人都想和他深入交往,单位领导视他为宝贝,他的徒弟都以他为骄傲,而他却低调的只剩下外表。 一位神态端庄的中年妇女捧着鲜花来到他的跟前,眼眶湿润:“三楼。。。”她的话未出口,已是激动不已,咽喉哽咽。 段三楼微微低下头,冲着她一笑;这种笑容和姿态,给对方一种唯我独有的感觉。中年妇女终于承受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段三楼用温和的眼神抚摸着她:“谢谢上级领导关怀。” 和他共事,从年轻到年长,从同事到领导,再到上级领导。无数次地暗示,再暗示。从暗示到赤裸裸地表白,到彻底赤裸裸,到全世界都知道。。。在办公室,在家里,在值班,在出差,在一切她能创造的条件下,可他对自己退避三舍,视而不见。 无数次地发毒誓要忘记他,无数次地自虐憎恨自己;但见他清高寡欲,卓然一身,未娶妻成家,内心又无数次唤起对他的狂热追逐和幻想。。。 “我们都老了,我是全身而退,你是步步高升。”段三楼的声音如诗歌吟唱。 中年妇女掏出洁白手绢擦拭眼泪。她要感谢三楼,他像一位英武的勇士,守护住自己情欲的堤坝,没有让它崩溃,直至现在她可以飞黄腾达,身居高位。 我情愿换成是你的妻子,哪怕是情人;假如重新开始,我会使出卑鄙手段得到你。中年妇女没有说出口,但炽热的眼神却在暗示。 段三楼习惯了她的暗示,笑眯眯地接过鲜花,从她身边走过,肩膀轻轻地蹭了她一下。他走到同事们面前,亲戚地握手c拥抱,接受美言c笑容c掌声和泪水。。。 随后走过一群吹吹打打,哭哭泣泣的人群,绕过没有香气,死气沉沉的花圈,来到停车棚;取出自己的自行车,推车到大门口,冲着门卫室里的老同事微微鞠躬,以表敬意;门卫室里的老者立即站起身,挥手致意。 他潇洒地蹬车骑上,离开了他工作数十年的单位:茸城殡仪馆。 。。。。。。 段三楼原名段睿,三楼是小名。全国解放之后,家家户户注册入户,因为睿字古多用于颂扬帝王,为避嫌,用了段三楼这个名字。 段三楼的父亲叫段伏更,出生在申城南汇一个富裕的地主家庭。原本可以吃老本混到老,但他却喜欢上当‘角’,为了当‘角’散尽家财,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化装术。为此,他赢得了一个响当当地称呼:梨园匠儿。 全国大解放后,父亲被分配到茸城地方文艺团体,做化妆工作。 他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不深,朦朦胧胧似黑白照片,在时间中磨损,渐渐在淡化。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是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四岁的一天,他在一棵大桂花树下荡秋千,父亲来了,带他去茸城镇上居住,由邻家的阿婆照理。 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感情极深。 。。。。。。 1950年,他十岁。 那年暑期,父亲带他出了一趟远门,来到嘉兴乡下白袍村,一座偏僻c陈旧的地主家里做客。地主家很大,高墙叠瓦,几进几出,庭院深深;大门口挂着一块破解的牌匾:黄宅。 黄宅空荡荡,冷清清,壁破路坎,陈旧欠修。接待他们的是位神经兮兮,又脏兮兮的老头,姓胡。他不喜欢胡老头,但胡老头特别喜欢他,笑眯眯地瞄了他好几眼。 晚上,来了两对夫妻,一对偏大,一对年轻,他们带来六个孩子,五男一女。 最大的男孩和女孩的年纪跟自己相仿,仔细一听,男孩姓黄,女孩姓胡。最小男孩也姓胡,五六岁模样,一脸的鼻涕和眼泪,一直拉着女孩的衣角,估计是姐弟俩。这小男孩一直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偏大一点夫妻,男的职业都是教师,是这家的主人,黄姓大男孩是他们的独子。年轻夫妻的夫君姓胡,胡老头是他们的父亲,一对胡姓姐弟是他们的孩子。胡家人长期居住在黄家,看得出两家的关系很特殊。 在黄老师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间屋子。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大人们嘱咐孩子不要乱动,尤其不能靠近桌子。孩子们都很听话,站在一起,一动不动。他注意到案头上摆着一个黑色灵位,上面写着看不懂的金字。桌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只筷桶,里面插着一把黑色筷子。 黄老师摆好香炉,点燃香烛。胡老头倒了几杯酒。 大人们举杯,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注目案头,低声朗诵,随后一饮而尽。最后,姓黄男孩独自站在案头,一手端着一本折子,一手举着筷桶,念念有词,好似对天发誓一般。完毕后,交给黄老师。整个过程好似一场宗教仪式,庄重c肃然。 晚饭时,大人们和黄姓男孩一桌,其他六个孩子一座。他开始打听他们的姓名c年龄,发现除了黄姓和胡姓,其他的都是孤儿。大男孩叫黄天沐,女孩叫胡不嫁,他们都已十一岁;自己排在老三的位置,后面是:王大成c何奈也c蔡仙人c胡八卦。 他好奇女孩,为什么叫不嫁,很不符合逻辑。 胡不嫁回答:我要继承胡家的手艺,不能嫁人。 他指着胡八卦问:你不是有弟弟吗? 胡不嫁道:他将来有难,难成大事。 他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将来有难?你们家做什么的? 胡不嫁道:算命。 这一晚很奇怪,吃完晚饭,孩子都哈气连天,东倒西歪地躺下了。 等他醒来,已天亮。他发现自己趴在父亲的背上,左手臂膀微微有些疼痛。父亲背着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秧苗田,微风为吹过,扬起一片绿色的波浪,他看呆了。 路上。父亲告诉他,昨晚他参加了一个帮会传承的仪式,选黄天沐为未来帮主。这个帮会叫‘青竹帮’,已有四百多年历史。 参加帮会的原因现在不能说,等长大之后会告诉你。青竹帮的人左手臂上留有刺青,刺青的外形是一张面具,面具的名字叫:錾卢。千万不能对外说,这是你们将来相认的依据。 。。。。。。 回到茸城,父亲开始教他化妆技术。他天赋极佳,一教就会,如老手,信手拈来,经常受父亲称赞;他内心高兴,虚荣心满满。 孩子就是这样,一旦受到赞扬和赞美,那一定是动力十足,倍加努力。自此,他对化妆更有兴趣,更去钻研。 他最喜欢去父亲单位帮工,说得好听是为了一只豆沙馒头,其实是去受人表扬的。 1955年,十五岁那年的暑假。 父亲带他坐着火车去了yl市,又乘车来到z县十里铺,走到荒芜人烟的山沟沟里,看了一座当地人叫魔鬼城的废墟。废墟里有无数个土丘,如一张邋遢的人脸,丑陋无比。 为什么要来这地方?他问。父亲说:记住这个地方,其他不要多问。 随后,父亲带他去了qh,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拜见了一位姓刀的老者。老者住在一座由石头搭建的屋子里,屋子里挂满了兽皮,还有一把巨大砍刀。 老者对父亲极为恭敬,俩人聊了一晚。他对老者的印象极其深刻,此人瘦得皮包骨头,但眼睛炯炯有神,伸手抬足毫无懈怠。他一度怀疑此人是位年轻人有意化妆成这个样子。 第二天,父子俩告别了老者。临走前,父亲要他向老者居住的石头房子磕三个头。随后踏上去yn的路。 他问父亲:老者是谁?父亲道:最后的刀客。他对刀客有所耳闻,这种以刀为武器的勇士在小说里频频出现,一般都是正义侠士的化身。 他们进入yn省,在一个叫枫林村的地方,拜见了一位姓江的年轻人。江姓年轻人长得很帅气,眼神很特别,每次俩人对眼,总会让他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他认为这人有特异功能。 这次,父亲让他在年轻人面前展示化装术,年轻人看完,很是惊讶。 过了几天,年轻人邀请了村里一些人,搞了一个聚会。许多人看到了他的化妆手段,都称奇;他们还出了几张脸谱,要其化妆装扮,包括服饰搭配,害得他忙乎了一个下午。 努力终究会有回报,在晚上的聚餐中,一位颇有威望的高姓老者称他为:鬼脸。 高老头解释道:尔慧,所学,时下非主流;但聪慧不可湮灭,暗流汹涌,故称鬼,鬼者慧也。 由此,他拥有第一个绰号:鬼脸。 那天聚会,他了解到许多事。父亲教他的化装术,在那个圈子里称易容术,而他只学了些皮毛而已。高老头叫:高庆。江氏年轻人叫江瑞,是枫林江氏的后人。 枫林江氏有一门手艺:幻术。父亲说:幻术和易容术有一个共同点:迷惑他人,让人信以为真。易容迷惑的是外形,幻术迷惑的是心智,且也就江家人会,一般不外传。 新中国成立,国家处于百废待兴时期,全国上下各行各业团结一心加速建设。易容术自然而然被搁置,甚至被归纳为歪门邪道,可知不可学,更不可流传的境地。 那天聚会来的人,都是对易容术颇有渊源的人,为了将这门手艺流传,他们私下组织了一个协会:‘角会’。据点在枫林村,对外说是化妆爱好者协会,高老头高庆就是会长。故看到他小小年纪由此手段,感动万分,称后继有人。 角会! 父亲说,一次好的化妆,不光改变了外表,内心也会发生一丝微妙变化;尤其是女性,会使她更自信;语言c行为c气质如同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角色。所以说,好的化妆就像在你身上套上一个壳,套在外面的壳,称:妆,套在心里的壳,称:角。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他的职业 回到了茸城,父亲犯了病,咳嗽不停。休息了十数日方有缓解,渐渐愈好。病好后的父亲全身心投入教他易容术。从易容到易型c易态c易神。由外表到内在,通过封穴错脉控制肌肉c骨骼。 而他,惊讶地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个什么世界?他问。而父亲沉默了,似对易容术的定义讳莫如深。。。他试探了几次,父亲一直不肯说。 。。。。。。。。 段三楼18岁。 邻家男儿初长成, 小城街巷问皆知, 时有喜雀攀枝头, 捎来春闺羞含情。 段三楼和叶家宅的叶大兴都是美男。一个儒雅,一个混血。叶大兴的命运不太好,段三楼又如何呢? 他被招人父亲的单位:茸城文化局,安排在地方文艺组。 人长得好,手艺又好,脾气又好,当然讨人喜欢;尤其受到那些名角喜欢,常常受到照顾;加上父子同一单位,从事相同工作,手艺传帮接代,成为美谈。 稳稳当当的工作了几年,在他25岁时,初恋悄悄地落在他的身边。 女孩是杭州人,高官子女,姓文名艺。文艺仰慕段伏更高超的化妆技术,带着随从,来茸城参观学习。 那天,父亲身体有疡,咳嗽不止,不方便接待,由他代劳。俩人一见倾心,彼此有感。文艺留下通讯方式,离开了。此后,俩人一直通信,感情稳定。 1966年,他26岁,年初单位老领导上调市区主持工作,领导岗位空缺,需要有人顶替。 竞争就免不了发生,同事之间就出现裂痕,帮派自然形成。业务精干的段家父子成了众矢之的,人际关系开始紧张。而他热恋于给文艺写信,未曾感受到身边的变化。 五月,文化□□□开始,轰轰烈烈地运动席卷全国。有人向协防队告发段伏更有历史问题,其子段三楼写龌龊书信,乱搞男女关系,还收集了几封所谓的私信。 父子俩被暂停工作,被协防队叫去问话,接受审查,并关进了看守所,父子二人就此隔离。 顺风顺水的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浩荡岁月,心里问着:谈情说爱怎么会遭到如此境地?他未想到是单位的人际关系出了问题。 他表示抗议。 但抗议是苍白无力的,他被关押进黑屋子里,恐吓数日后才放出。此时的他,已吓破了胆,在看守所里战战兢兢度日,惶惶恐恐中生活。 足足关押了半年,在原单位同事极力力保下,父子俩才出狱。但必须在在协防队监视下生活,隔三差五要报到,还要写悔过书。 父亲出狱后,一直咳嗽不止,身体虚弱,半月之后才调理好。欲回单位上班,发现此时单位以换新领导,而新领导是与己对立的一派。父亲心灰意冷,决意离开。 他原本想和文艺通信,希望得到她帮助。但一想,半年未通信,估计对方早已恨了自己,再或者。。。他没有往深处想,对方是高干子弟,而自己是小小的化妆师。算了,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没有了工作,日子就难过。在那个年代,空有一身易容术,却无处使用。 为了度日,父子俩白天应付协防队,晚上化了妆,混过看守,去火车站捡煤。再走十几里路,将煤卖给江边的煤贩子。 一路上,没人认出他们俩是谁,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擦身而过,视而不见。他激动不已,强烈感受到易容术的重要性。 可好景不长,一日,被守候在江边的警察捕获,押回茸城,判了一个投机倒把罪。 二次进监狱,父亲再次病倒,被调离了监狱。 父子俩再次分离,孤独的他开始深思。从那时起,他的的人生价值观变了:手艺不能保你一辈子,长得帅不能养你一辈子,生存需要靠山。 拉出去“表演”变成家常便饭的事,有时是任务之内的,有时是为了撑场面凑人数,有时是上级领导视察,有时是特殊日子。。。 初次面对打了鸡血的人群,面对惊涛骇浪的口号,他惶恐不已,羞愧难当,恨不得转身就跑,或者突然消失。。。 几次下来,他才慢慢习惯这场景。 有一次在例行的“表演”会上,突然底下有人问:你是不是段三楼啊。他抬眼一看,是小学同学。 他便思索:应该化一个装,让人看到另一个‘我’,而现真实的我,应该‘躲’起来。就这一刹那间,他顿然领悟父亲所说的。。。 化妆的效果就是让你套上一个‘壳’。你不是外表的你,你是活在一个‘壳’里的你,你的内心是一个‘角’;而你用不同的‘壳’和‘角’来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 不知什么原因,他被释放了。 回到家,见父亲躺在床上,饿得骨瘦如柴,精神溃散。他没有哭,出门装扮了一下,赶去协防队办事处茸城筒子楼。到了那里,随手拿了一杆红缨枪走向二楼的办公室。 他心里已做好思想准备:大闹一场,然后带着父亲四处流浪。 可到了办公室门口,却听里面有人说:知道不,段家有靠山啊。 他听了一愣。 有人问:你怎知? 那人道:大前天有人汇报,段老头子托人发了一份电报,昨晚上面就下命令了,还给了一张通知书。我就纳闷,就去找那个委托的。那家伙说,电报内容没有看,但看到收电报的人一览上写着一串数字:94318 。我去查了那份电报,电信局的人说我没有这个权限。 问人惊道:那就赶紧派人把通知书送去,随便带点吃的,不要把段老头子饿死了。 他听罢,赶紧跑回家。 。。。。。。。。 是一封茸城殡仪馆录取通知书。 为死人化妆!他望着父亲,问:家有靠山? 父亲点点头。他拿起殡仪馆通知书,想示问。。。 父亲点点头:是我要求的。 他不语。 父亲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 他不解。 父亲说:当前时局,人若运不好,避锋而退,等待时来运转再回,此小隐。人若命不好,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过日子,此大隐。 他点点头,问:靠山为何? 父亲摇摇头,道:不能说。 他略思。 父亲苦笑:糊涂一时,平安一生。 。。。。。。。。。 为死人化妆。 同事说:死人,不能算是人。人有思维,有情感,它没有。所以死人是一件东西。 同事走到一具女尸旁,熟练地剥光了它的衣服,手在上面肆意抚摸揉捏。说:没有羞耻,不会暴跳如雷发神经。 同事走到一具男尸前,熟练地拗断它的关节,撕开肌肉。说:没有疼痛,不会报复,没有欲望,不会有贪婪。 同事来到一具因车祸死亡的尸体前,说:人肉c猪肉还是牛肉。你看习惯了,就会发现自己是条蛆虫,它们和它们,都差不多。 为死人化妆。 一个很难接受的职业。在整整半年里,他始终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他后背的毛孔始终处于张开的状态,神经兮兮的,随时随地转过身,看看身后是否有“人”。 同事说:这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觉。 为死人化妆。 父亲说: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结局都一样:死亡,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有些人死了,留下了一些让人值得保存的东西,比如歌曲c文字c图画c创造发明等,这些都是知名大家。 但普通人也会留下一些东西,它不会像知名大家那样影响广泛c深渊;但它会留给亲属c朋友c同事等,这些就是:回忆c情感和爱。 不管是知名大家还是普通人,最后都会留下一件相同的东西:躯壳。收敛师的责任,尽可能将这具躯壳变成它主人的复制品,在最后一刻,给人留下最最美好的形象。 为死人化妆。 是一种职业,它可以养家糊口。 。。。。。。。。。 1967年底,段家受到一封电报:天沐疾,速归。 他在单位请了假,和父亲离开了茸城,赶到嘉兴白袍村。 时隔十七年载回黄宅,所见,已是今非昔比。到处是焦土褐砖,碎石破瓦,断梁裂柱,就连树木都被烧得精光,简直就是一座焚烧后废墟。 曾经庭院深深的黄宅,只剩下一座内宅四合院落和几颗老树,以及宅院门口的青石门框。 寒风吹起尘埃,一副萧条凄凉。 父亲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咳嗽起来。他察觉这次咳嗽和往常不同,赶紧扶住父亲。父亲摆摆手,指了指四合院落。 俩人向四合院落走去。 此时,从院落里走出年轻人,20出头,灰棉袄,套着黑袖,蓝军裤,黑布鞋,歪戴着绿军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野鬼;他边走嘴里含着:“学成文武艺,报效帝王家。可叹运非时,卧龙有我榻。” 此人走到父子俩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份,道:“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 “你是胡八卦?”他问道。 那人嘿嘿一笑,道:“同志,你也会算命?算命的都是牛鬼蛇神啊。。。呵呵,是猜得吧。不过被你猜对了,本人就是害人精胡八卦。” 父亲问道:“你戴着黑袖,谁去世了?” 胡八卦又摇摇头,道:“我是害人精。我是害人精。”说完,转身就走。 他喊道:“发生了什么事,黄宅怎么被烧了。” 胡八卦没有理会,晃晃悠悠地向田野走去。 他还想喊。父亲推了他一把,示意不要再喊了。 这时,院落里又跑出三位年轻人,为首一位女孩,他们的都戴着黑袖。 十七年未见面,原本一起围桌吃饭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变了模样,都认不出来。女孩是胡不嫁,一位漂亮的江南大姑娘,大大的辫子挂在成熟的胸膛前,表情肃然。后面两个男生,分别是何奈也和蔡仙人。 双方一交谈,才知道排行老四的王大成当兵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他的帮友 胡家是算命世家,祖祖辈辈靠算命度日。胡八卦满岁,胡爷爷帮他算了一把,叹息:孙儿苦,胡家难,运非时,难传承。 胡爸爸自然知道爷爷的意思;什么天象人运,都是忽悠人的;因万事人为,成败有天命。 所谓的天命,其实就是人的某些因素,比如遗传的个性c智力c身体缺陷等,决定了你在某个时代中的表现,某个机遇面前的表现。 当一个人的综合因素和周边发展出现不协调时,而这个人又不想改变,或者没有察觉到差异,那就有难了。这就是天命:运非时,你天大的本事都废了。 爷爷认为:孙子的个性,跟现在的时局相冲,续修祖业,生不逢时! 怎么办?父子俩商量了一晚:若保祖业,孙子改行,让胡八卦的姐姐传承这门手艺。 可老天爷跟胡家开了个大玩笑。 胡八卦从小稀里糊涂,喇痢邋遢的,可到了七八岁,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聪慧过人,口齿伶俐,异常乖巧。 爷爷看在眼里,心里开始琢磨了:这么好的一块料,不传承祖业,太对不起先人了。随后就偷偷摸摸教了他一些技巧,看他有没有兴趣。没想到胡八卦一学就会,迅速迷上。爷爷连连称奇,欢喜的不得了,真是胡家血脉,不传不行啊。 于是,爷爷开始幻想:会不会算错了啊,这孩子的个性乖巧c人又聪慧,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运非时的人啊。爷爷对孙儿的爱,是天生的,有些时候是不理智的。 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就是因为大人的某些不理智,加上孩子的先天因素。。。嗨! 胡八卦上小学了。有一天,班主任找上门:这个孩子满嘴胡说八道,跟其他小朋友算命,你们家是不是算命的! 胡爸爸吓一大跳,连连解释:不是,老师您误会了。 老师质问:为什么叫胡八卦,一听就想起算命的。 胡爸爸支支吾吾道:胡姓难取名,从秦汉到明清都是公认的。比如,胡建国,胡建军,胡建设。。。这,这,假如掺和些方言发音,这不是咒我们国家嘛。 老师走了,爷爷和父亲商量:这小子一定为了吸引同学,出风头,卖弄算命术,显摆自己的本事。一旦尝到了甜头,很难约束他,。。。还是不要让他上学吧,反正上不上学都一样。 尝到了甜头的胡八卦对这个祖业更为好奇,既然不上学,就整天蹲在家里研究,什么伏羲八卦,天象观星,看相探骨,算命策运。。。几年下来,精通万分,加上爸爸十分教授,爷爷倾囊而出,很快超越了姐姐胡不嫁。 但是,胡八卦有一致命缺点,喜欢卖弄,嘴上有个口头禅: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 。。。。。。。。。。。。 文化□□□期间,胡八卦才二十二岁。 胡八卦会算命的事,全镇都知道,对于精力充沛的协防队来说,这是个好线索。于是,呼啦啦地来黄宅找事。一看黄宅的气势就知道是个地主家,他们高兴得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全团出动驻扎黄宅,字报贴满墙,红旗插满地。 黄天沐年轻气盛,抄起家伙,就去理论,没想到着了人家的道。 人家是有备而来,就等着你动手,根本不给你机会,一拥而上,就开始翻黄家。说他们二家,狼狈为奸,妖言惑众,迷惑群众。。。于是,将他们二家三代隔离在后院,天天组织村民开“表演”大会。 有一天,上面派下一位骨干,来镇里视察协防队的战斗力。在查阅“表演”名单时,抽出胡家祖孙三代的名字,道:骗吃c骗喝c骗人的小把戏,靠一张嘴,说三道四,不劳而获,坚决要打倒;我们要剥去他们的伪装,露出他们的本质,告诉大家,他们的真面目。 这时,一位协防队员突发奇想:让胡家三代一起算,看他们算得准不准。这个注意赢得骨干和大家赞许。 于是,他们将胡八卦c他的爷爷c他的父亲从黄宅押到镇上,分别关进一间屋子,给他们一人一支笔,一张纸,让爷爷和父亲在半小时内算出协防队的未来,而让胡八卦算出爷爷和父亲算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协防队员来收纸,见爷爷和父亲的纸上都写着一只动物:兔。胡八卦的纸上写着:马。协防队员们迷惑不解,就问其中的意思,可祖孙三代闭口不说。 三张纸递到了骨干手里,骨干道: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暗示我们协防队的日子不会长。协防队员们听了勃然大怒,将爷爷和父亲押上了车,去镇上示众,晚上绑在外面不许睡觉。 他们又问起胡八卦,马是什么意思。当时胡八卦被这场面吓死了,说马的意思:协防队如万马奔腾,前途无量。协防队员们听了很高兴,就免去了对他的惩罚。 胡爷爷经不起协防队的长时间折磨,没几天就去世了。胡爸爸见状,拿着棒子去拼命,斗殴中,被击中脑部,脑颅出血,挣扎了一晚,也去世了。 胡八卦听到这个噩耗,嚎啕大哭;哭了一晚,脑子开始不正常,见人就说: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 第二天,二具尸体和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胡八卦送回了黄宅。女眷们哭成一片。 黄天沐见胡家遭此大难,气急不过,带着何奈也c蔡仙人c胡不嫁,冲出后院,跟那些协防队员们打上了。一场械斗,可双方力量悬殊,黄天沐吃亏了,被打得直不起腰。 白袍村村民和黄家关系很好,协防队天天“表演”黄c胡两家人,他们见了也不好受,暗地里恕斥协防队做得太过分。今天见到胡家两代人都被整死了,一下情绪就起来了;又见黄天沐吃了亏,立马冲出一伙人以劝架为由,把身负重伤的黄天沐救了回去。 数小时之后,黄天沐的病情恶化,呕吐不止。 胡不嫁见状不妙,赶紧搭脉,道:内脏没问题,怕是。。。她的话没继续说,黄老师知道严重性,解开黄天沐的衣服一看,见其后背脊椎骨数处血红,似被钝器重击过。 胡不嫁道:天沐哥怕是伤了神经,淤血影响了大脑,就怕。。。 黄老师一声长叹。。。运非时。 协防队大获全胜,气焰很盛,堵在门口大骂,嚷着要将后院的人全部押起来。黄老师见事态变得很严重,可能还会恶化,就拜托村民帮他发了一份电报。 第二天,协防队开始陆陆续续撤走,临走时,放了一把火,将黄宅烧了个精光。 。。。。。。。。。。。。。 电报!又是电报,收件人会不会94318? 在偏厢柴房里,他帮胡爷爷和胡爸爸梳洗干净,穿上衣服。用针线缝起他们脸上的皮肤,让他们看上去更安详,更年轻;随后戴上帽子,掩盖缝针的地方。 胡不嫁在一旁看了许久。期间,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依靠在门口,一手抓着自己长辫子;他的眼神很不自然地扫了一下她成熟的身体,立即低下了头。 谢谢。胡不嫁道。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他心跳得厉害,低头回答:那份电报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胡不嫁回答中的慌乱,明显对电报很敏感。 他没有继续问。再问下去,会出现谎言,双方都会变得很难堪。 他问道:他们为什么写动物? 胡不嫁回答:这是算命的一种技巧,叫:意晦;就是语意隐晦的意思,是一种文字游戏。用动物作解释比较形象,可以谈圆说通c自圆其说。兔:指的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协防队的日子不会长。但也可以这样解释:兔子洁白无瑕,聪慧;不畏艰险,和老鹰拼搏,符合协防队的特性。马就是骂。 他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对啊,协防队是让胡八卦算他爷爷和父亲算些什么的;他算对了,算出了爷爷和父亲心里在骂协防队: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日子不会长。 这时,胡八卦从外面闯了进来,他面脸流泪地说道:“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他们得瑟的日子不会长,时间就像万马奔腾向前的洪流,最终会把你们卷入历史的长河中,你们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没有勇气说,没有勇气接着他们的话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我对不起爷爷和爸爸,我说谎了,我让他们失望了。”说完,跑了出去。 他疯疯癫癫地跑进废墟里,捡起石头乱扔一通,又呐喊着冲进了田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寒冬田野里奔跑。。。 他问道:他算得是协防队的结局吗? 胡不嫁道:算与不算都一样。 他道:我很佩服你们,能算出他未来有难,没想到这个难,竟然是大家的难。 胡不嫁不语,望着屋外。 他问道:能教我吗?我想学。 胡不嫁不动声色。 他又问道:能不能帮我算一把? 胡不嫁转过头,盯着他许久,眼神极其柔和,看得他脸红心跳,低头不语。胡不嫁忽感失态,颇为尴尬,柔声道:“女人,你要防你身边的女人。” 他一下皱起了眉,心想:我身边没女人啊。 胡不嫁又道:“回家对段伯伯好一点,他寿近了。”说完,走出柴房。 。。。。。。。。。 葬礼很简单,黄老师主持,大家磕了头,盖上薄皮棺材,没有吹吹打打,也没有人伤心。大家静静地坐在两幅棺材旁等待时辰的到来。 夜深,黄老师在院门口砸碎了一只碗,提着煤油灯往黑漆的田野里走去。其他人,抬着棺材紧随其后。走到田里的某一处,将棺材放入事先挖好的坑里。。。 没有做坟头,只是插了两幅白幡,点了两盏长明灯,撒了一地的纸钱。 回到后院,黄老师和父亲进了厢房商谈。其他人端坐着柴房里,默默地看着远处两盏灯,听着胡八卦喊声在夜空中回荡: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他的孤独 回到茸城,父子俩的生活照旧。 寿近了。胡不嫁的话一直在耳旁回荡,他内心一片茫然,无法想象没有父亲的日子会怎么样,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 父亲回到茸城就开始写作,且坐在桌前的时间很长,似乎有很多东西要写。有时他会写一个通宵,有时会忘记烧饭。。。在他看来,父亲已经感觉到寿近了,在跟时间赛跑。 有一天,他乘父亲不备,偷偷瞄了一眼,见首页上写着:龙橡树下的见证,下面有一行小字:回忆被时间遗忘的人。难道父亲在写回忆录?他皱起了眉。 一天,晚饭间,他忍不住问道:你和黄伯伯都跟同一个人发电报? 父亲点点头。 他。。。是个大官。 父亲又点点头。 那个94318代表什么? 父亲愣了愣,道:万不得已,不要他帮忙。再说,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 我能不能看你写的:龙橡树下的见证。 父亲道: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你看的,现在不行。 他很失望,随口问道:你写的目的是什么。 父亲道:我答应过黄老师。 。。。。。。。。。。。 胡不嫁的“提醒”如梦魅,始终在他耳边回绕。尤其是父亲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人也越来越瘦,饭量在减少,且气喘得厉害,有几次都要用力敲击胸口,才能缓过气。 他几次三番想拉父亲去医院,都被父亲拒绝:人老了,都是这样的,不要大惊小怪。 他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害怕面对随时随刻要发生的事实。 每天起床,他会默默站在父亲的房门口,透过门缝,静静地望着那躺在床上的侧影。当看到父亲微微起伏的身躯时,才舒一口气。 每天上班时,最害怕有人找他:段三楼,电话!段三楼,有人找!段三楼,出事了。。。甚至同事唤他,他都要紧张地颤抖起来。 下班时间到了,他又开始紧张了,回家的路,双腿沉重,如灌上了锡,迈步迟缓,举步艰难。 每每走到贴满字报的弄堂口时,他都会偷偷望一眼自家的门口,见有没有人围观。。。当判断一切正常,才走回家,笑容温和地和邻居们打招呼,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随后若无其事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听到父亲的回应,他才松一口气。。。 。。。。。。。。。 1968年1月29日,星期日,农历腊月三十,除夕。 父亲的书写好了,心情不错,哼着小调,认认真真将书包好,塞入一只印有红色五角星的绿色帆布包里,对段三楼道:初三去黄老师家里拜年。 吃完年夜饭,父亲便睡了。 他躺在床上看书。这是一本从图书馆仓库里偷来的书:人体解剖学。没有靠山,就靠自己。他已经暗下决心,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记很轻微的声音,似乎是从父亲的房间里传来。他的脸色一下暗沉下来,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全身冰冷溢出。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放下书,缓缓下床,走到父亲的房门口,推开一条门缝,伸手打开灯开关。 看到父亲的手掉落在被子外面。 他蹑手蹑脚走进房间,走到床边,将父亲手塞入被窝。又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关上灯,将门带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敢看父亲的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无声痛哭起来。 。。。。。。。。。 他在家里待了三日,滴水未尽,拒绝一切敲门,默默陪伴父亲。 初四,单位正常上班。 那天凌晨,茸城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城被雪覆盖,一眼望去如陈旧胶卷里的黑白片,斑驳零碎。 他一大早抱着父亲的身体去了单位,刺骨寒气和父亲冰冷的身体吸干了他最后的体温。他倒在了单位的大门口,一张红色字报在寒风中飘扬,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 料理完父亲的事,抱着骨灰盒回到了家。 邻居们怜悯c惋惜的眼神让他安慰许多。 他梳洗干净,吃了些剩饭,静静地坐在父亲写作的桌子前,自己对自己说:从今天开始,你将一个人生活。。。 他花了一天时间整理了父亲的遗物,那些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最后将父亲最爱的化妆箱擦了一遍,罩上一块花布,随后看完父亲写的书。 书没有故事情节,只是描写了五十四位人物。有的人物是一段话,有的一句话,有的整整一页,还有的四个字,像是对每个人做了一个评论。 这些人都已去世,死亡时间均在抗日战争时期。死者里黄姓的人最多,其次蒋姓。令他惊讶得是,里面一大半是青竹帮的人。从描述语气中体会出,父亲对他们格外尊敬。 在清理胡爷爷和胡爸爸遗体时,发现他们的臂上都有錾卢面具的刺青,可在清理父亲的遗体时,却没发现这个刺青。就此肯定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但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加入呢? 龙橡树下的见证,回忆被时间遗忘的人。 那些人为什么会被遗忘,父亲为什么要写这些被遗忘的人。。。他左思右想: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未曾被记录下来,而在父亲和黄老师心目中,他们是不该被遗忘的。 忽然间,他对此产生了好奇,好奇父亲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好奇青竹帮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奇黄家人。。。还有一点好奇,为什么是‘龙橡树下的见证’呢! 。。。。。。。。。 初五,大太阳,他包好父亲写的书,准备去嘉兴。父亲说过:这书,是答应黄老师写的。那么黄老师一定会解答自己的好奇。 他一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人。 此人穿着黑色呢大衣,头戴黑色鸭舌帽,裹着灰色围巾,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看神情似乎在找门牌号码。听到动静,转过身。 江瑞。 。。。。。。。。。 他问邻居家借了一壶开水。邻居家的阿婆见其神情枯萎,人瘦了一圈,心痛不已,不光给了一壶水,还送了些红糖c蜜枣c糕点之类的食物,把他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江瑞拜了拜父亲的骨灰盒,询问了一些父亲生前的状况,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遗言等。听到父亲写书,颇感好奇,于是又问了书的情况。。。 他问道:“江叔叔怎么来申城?” 江瑞端着红糖茶回答:“一言难尽。初一早上,我收到电报,黄大哥去世了。。。” 黄老师也去世了!他愣住了:应该跟父亲差不多时辰走的。 江瑞继续道:“我花了三天两夜赶到白袍村奔丧,却发现段先生没来。问了天沐,有没有发电报给你们。天沐回:发了。我不放心,就此赶来茸城。” 他低着头回答:“从初一到初三,我一直在家里陪父亲。敲门声,我都没理会。” 江瑞点点头,问道:“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段先生写了些什么?” 他取出书,递上。江瑞快速翻看了一下,递回他,问道:“黄老师去世,你也无须去白袍村了。往后的日子准备怎么过,考虑过吗?” 他想了想道:“父亲说我命不好,当前这个时局。。。”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胡八卦,心想:胡八卦何尝不跟我一样,只是他走得比我深而已。唉,前车之鉴啊。想罢,道:“父亲让我大隐。” 江瑞愣了一下,叹气道:“好吧,等时局好转,叔叔找你有事。”说完,放下红糖茶,整理好鸭舌帽,准备戴好起身走人。 他见江瑞要走,忙道:“江叔叔,能不能说一下青竹帮的事。” 江瑞没有拒绝,重新端坐好,又取过红糖茶捂在手中,思想了片刻,道:“青竹帮已有四百多年历史,建帮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保护一个秘密:錾卢。” 他的左手臂膀上一跳。。。 江瑞又道:“这个秘密太大,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总之,在现在这个时局下,是不能多说的,最好不要说。” 他点点头,示意理解。。。 江瑞继续道:“四百年里,帮会分成了二大派系:保密派,揭秘派。在抗日战争时期,两个派系团结起来,一同抗日,牺牲很多。但在当时全国抗日形式下,这些牺牲太微不足道了,很快被人遗忘,也就是为什么你父亲要写书的原因。” 他恍然,父亲写作的目的是为了留住那段历史,抗日毕竟是精忠报国的义举,有些事是不能忘记的。他又问道:“錾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江瑞摇摇头,道:“这个秘密隐藏在帮主相传的儿歌里。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只是听祖上的先辈们聊起,跟黄金有关。”说完,放下红糖茶,准备起身。 他急问:“我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江瑞皱了皱眉问道,但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又道:“我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却跟你们走得很近。他跟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江瑞毫不犹豫道:“跟他们是战友。”说完,便向大门走去。 他顿悟,起身相送。送至门口,又问道:“江叔叔知道我父亲有个靠山吗?” 江瑞笑了笑,合拢双手吹了一口热气,道:“鬼脸段三楼,正真的靠山是你自己。” 。。。。。。。。 1968年4月的清明节,下葬的日子。 他提前一天向单位请了假,骑车去城外苗圃,问朋友要一株桂花树苗,又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一些字报。 他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将父亲的骨灰盒用字报包好,安置在坑里,随后种上那株桂花树。他伫立半日,想象着这株桂花能长成记忆中的那棵能荡秋千的老桂花树。 有人轻轻敲门。 他打开院子的门,门口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孩:文艺。 这太意外了,他愣在那里,竟然忘记请她进来。文艺显得很紧张,见是他,迅速闯入,关上门,转身扑入他的怀里。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胸口第一次钻进一位女孩;他茫然,不知所措。 文艺家被‘抄’,父亲被‘批’,爷爷c奶奶c母亲被‘押’,自己逃出,在朋友帮助下过了一段艰苦岁月,百般无奈之下想起了他。她顺着记忆中的通信地址摸到了茸城。 “我无处可藏,想想只有你这里最安全。”文艺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伏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臂从颤抖变成有力,再变成温柔c炙热。他紧搂着文艺,脑子里一直闪着一个词:此生一起,相依为命,永不分离。 正当他窃喜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相依为命时,有人敲门。 不,是砸门。 冲进一群绿衣协防队员,不用分说,拽开二人,拖着文艺就走。他大声喝:“她是我朋友。”随即头上挨了一棍,就在神智迷惑之际,有人恶狠狠地在他耳边道:“她家犯了大罪,要不是你有靠山,早按同党处理。” 他被关了三天,写了三份检讨,每天朗读,深刻反省,后来单位出面讨人,才将他放了出来。 单位领导现场怒目横指训了他一顿,在回家的路上才柔声关照他:“千万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好好过日子。调整一天,再来上班。” 。。。。。。。。。。。。 文艺家犯了大罪,要不是自己有靠山,早按同党处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胡不嫁说的对,小心女人,女人是我的命门。。。嗨,可文艺是我心仪的女人啊,她来找我,说明视我为她的希望。 他从床上爬起:怎么才能救出文艺?去找靠山?靠山在哪里?父亲说万不得已不要找他,江叔叔更是直接回避,难道我不适合找靠山吗? 94318 对,我发电报。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他的耻辱 邮电局。 接收人:94318 电文:段先生去世,速联系。段三楼。 带眼镜的员工趴在窗口,看了看电报,又看了看他,指着签名,道:“年轻人,这里不对?” 他愣了愣又道:“段伏更?” 员工摇摇头。 他想了想,道:“我看父亲就是这样发的电报啊,现在他去世了,我要通知亲人。。。” 员工很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对不起,不对。”说完,就把身子从窗口处缩了回去。 他急了,道:“求求你了,父亲去世了,我无依无靠,想让他救济一下。” 员工理都没理他,低头做事。 他傻眼了,像丢了救命药草,脑子里一片空白。片刻之后,他灵光一闪,找胡不嫁,借送书之名去探听一下靠山的信息,再向她讨教如何破解自己的命门。。。 。。。。。。。。 他又请了一个假,赶到嘉兴白袍村。 很遗憾,黄天沐和胡不嫁都不在村里。看家护院的村民道:胡八卦不知去向,何奈也和蔡仙人去了外地,搞什么大联动去了,至今未归。黄天沐的母亲随胡八卦的母亲去嘉兴城里居住了,地址是林苑弄78号。 他走出白袍村,看见了村头大树下的公交车站,见远处红白蓝三色公交车摇摇晃晃驶来。心里就想:大老远的赶到这里,假如两手空空回去,太不划算了,去城里找黄伯母,或许在她那里可以套到一些信息。。。 到了嘉兴已是晚上,他在汽车站里的椅子上打了一晚的瞌睡。第二天,从上到下打扮得干干净净之后去了林苑弄78号。 黄天沐的母亲接过书,说道:“他们俩结婚了,胡不嫁还有了身孕。她带着胡八卦陪天沐去申城看病。这书啊,等他们回来,我会交给他们的。” 啊!他们结婚了,去了申城帮黄天沐看病!他细细一想:能看得好黄天沐病的医生非同一般啊,而且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触的。难道他们去找那位靠山了? 他想罢,心里就起了波澜,套问了一句:“找他行吗?” 黄天沐的母亲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只有余将军能帮助我们啦。” 。。。。。。。。。。。。。。 余将军!这位靠山是位将军,太棒了。他兴致勃勃赶回茸城,但一打听才发现,按自己现在的级别,想找到这位将军比登天还难,唯一的办法:再次见黄天沐。 一个月后,他再一次去了白袍村,得到的信息:他们没回来过。 他又去了嘉兴林苑弄78号。 黄天沐妈妈很奇怪:“你找他们有事?” “没事,我是公事路过。”他慌慌张张回答。 “你的心思很重,全部写在你的脸上。”胡八卦的妈妈在一旁说着,语气严重,眼神肃然,腔调和胡不嫁一模一样。 他的汗一下就下来了。。。 黄天沐的妈妈温和问道:“是不是关于书里的?” “对对对,我看过书,里面的内容是对那些的人描写,可为什么叫龙橡树下的见证呢?”此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稻草就顺着爬,急吼吼地应付着。 黄天沐妈妈笑道:“在那国破家亡的年代,你父亲c黄家人还有青竹帮的人联合起来共同抗日,他们在蒋家村里的老桂花树下发誓,那老桂花树长得像龙形,所以叫龙橡树。” 。。。。。。。。。。 不枉此行!虽然没有得到靠山的具体信息,但挖掘出一个令他好奇的事:小时候在老桂花树下荡秋千,难道我出生在蒋家村?不会吧。 回到茸城,第一件事:找蒋家村。 他花了一些心思找到了线索,得到的结果:蒋家村在茸城乡下,抗日战争时期被日军扫荡,早已不复存在,原址现在是农田;当时,蒋家村人生存下来的人不多,蒋氏主脉散了,唯独剩下筒子楼里的蒋家人,不过他们都去国外,留下一个老佣,看家护院。 蒋家村在茸城,我出生在南汇,记忆中的老桂花树。。。 被日军扫荡过,难道我荡秋千的桂花树是蒋家村的那颗? 他左思右想:去筒子楼找老佣,只要查到蒋家村被扫荡的大概时间,和跟父亲进城居住的时间之前还是之后,就能判断记忆中的老桂花树是不是在蒋家村。 可筒子楼被协防队霸占着,去那打听,简直就是自找麻烦。于是他化了妆,混进了筒子楼,这一招相当管用,竟然没人认出他。 一打听,才知道那位老佣早就不知去向。他唉声叹气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心想:找余将军,没有方向;节外生枝找那颗龙橡树,也没有方向。搞了半天,两件事都一场空。 没有了希望,人的心也就静了下来,人一旦静了,思路就放开了:文艺一出现,自己就倒霉,要不是有靠山,不知道会发什么,看来一个人有靠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不要去找这位靠山,难度太高,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其次,桂花树是江南地方种植比较广泛的植物,不能以蒋家村的桂花树作为标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安安静静过日子吧。 就这样安安静静过了二个月。 一天早上,他起床去院子内刷牙,发现院子地上有一件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只装皮鞋的盒子,盒子外面有绳子绑扎。 他第一个反应,有人深更半夜把这盒子扔了进来,这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 他拎着盒子进了屋子,打开一看,是一团字报,揭开字报,里面是一本书,书上写着:茸城县志。书里夹着一支书签。书有些年头,翻页的方式相反,且整体泛黄,卷边厉害。 他拿起书,翻到夹有书签的地方,见有段文字用铅笔划了一条线。上面写着:异族入驻,明末清初,有边陲异族洪氏迁入我县,驻乌舍乡蒋家村,并以蒋氏注籍。 哦,原来蒋氏是少数民族人。他皱起了眉:有人给我看这段话?什么意思。他拿着书来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铅笔划过的线,亮晶晶的,很新鲜,是最近划的。 。。。。。。。。。 整整一天,他的脑子都在想这件事,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暗示我跟蒋家村有关系?假如有关系,那又怎样?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即又想起在老桂花树下荡秋千的情景。 对啊,我是南汇人,从小在南汇长大,我应该回老家南汇去看看。 下班前,他向馆长请假:回老家看看。领导答应了。他兴冲冲回到家,找出户口簿一看,傻眼了,上面写着:申城市茸城县西林路17弄48号。不是南汇的地址。。。是啊,搬到茸城是解放前的事,新中国建立后,新的户口簿上一定是现有住址。 第二天照旧上班,馆长见了很奇怪,便问:不是回老家看看吗?怎么又来上班? 他垂头丧气回答道:找不到老家的住址。 这样,又过了几天。 一天,馆长找他,道:“段三楼,市里派联合文艺团队来我县演出大剧幕,县文化局要求抽调各单位化妆师,你是文艺团体出生,化妆技术一流,我把你报上了。抓住这次机会,表现好的话,就可以调离。” 他听了很激动,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单位了! 。。。。。。。。。。。。。 表演在县人民大礼堂。 大礼堂外的空地上,搭建了数个巨大的绿色帐篷,并且打通相连。演员化妆c表演道具都挤在一起,那场面就像一个小菜场,相互碰撞c挤压,乱哄哄的。 看,奶油小生!他的帅气引起众多关注。 哪个剧组的小生啊?众人窃窃私语,相互打听。 是化妆师啊!谁啊,这么运气,能让他化妆。有人高调嫉妒。 我用饭票换!一位女生高喊了一声。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开起红色玩笑,帐篷里气氛一下高潮起来。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关注,内心沾沾自喜,又有点难为情,脸一下红了。 “他是茸城殡仪馆的化妆师!”有人猛吼了一声。 帐篷里一下安静下来,人人静止,个个发呆。有人面露恐惧,有人表现出恶心之态。。。刹那间,他的心坠深渊,全身冰冷,就像一块吊在冰天雪地里的肉,僵硬无比;又好比从冻库里拉出的尸体。。。 “谁让他来的!”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覆盖了整个帐篷,鸦雀无声。 五个字,字字如针,深深插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在滴血。。。面对无数张没有表情的脸,无数双厌恶的眼神。。。他脸色苍白,下巴颤抖。 他冲着大家微微一笑,抽搐着,莫名其妙向大家弯腰鞠了一躬。。。那微笑是那么的做作,那么的尴尬,那么的无奈;那个鞠躬,是多么的自卑。 他缓缓转身,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帐篷,边走边暗自告诉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 。。。。。。。。。。。 命运必须要改变!假如没有贵人相助,那就自己来改变吧! 外人看到的是我的壳,我要把自己最美的地方掩盖起来,自我享受。他重新定义易容术能给自己创造的最大优势,成为捍卫自我尊严的利器。。。所以,每次出门,他都要把自己化妆成比实际年龄偏大一点,行为也要拘谨一些,总体上给人感觉:老了。 他精心制作了两个‘壳’。一个是微微变老,萎靡不振的‘段三楼’。另一个是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邻家‘老爷爷’。‘段三楼’是给熟悉他的人看的,‘老爷爷’是给所有人看的。 他一直深更半夜去图书馆‘借书’。知识是精神的维生素,只有拥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抵抗长满腐烂痔疮的环境。他还借那些防身健体的书,每天锻炼身体;肌肉可以让男人更年轻,更有力,可以延长青春。 在那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冲动的年代,他却躲在阴暗的地方自我疗伤,蓄积能量。 父亲说:当前时局,人若运不好,避锋而退,等待时来运转再回,此小隐。人若命不好,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过日子,此大隐。 段三楼说:没有大隐与小隐,只有你的心态。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他的发现 12月25日,寒风兮兮,天空暗沉。 下班时间,茸城主干道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漫天口号,队伍浩浩荡荡,激情高昂。他习惯于这种澎湃的场面,低着头,走在人行道最里端。 他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听到喧嚣的人群中,有人在喊:要不要算一挂,免费的。 胡八卦!他一下愣住了,一个和自己命运相同的可怜人。他迅速抬起头向人群里张望,仔细聆听,声音确实是从人群里发出的。。。 他向看热闹的小弟弟要了一面纸旗,混入游行队伍。 几番寻找,看到了胡八卦。就见他穿着破旧肮脏的蓝装,留着长长的头发,胸口挂着一副眼镜,在游行队伍里如一乞丐向人祈求:要不要算一挂,免费的。 他几步上前,一把拽住胡八卦,低声道:“是不是免费啊,帮我算一把。”说玩,不容分说,拉着他往游行队伍外走。 胡八卦大喜,随着他走进一处僻静小巷,边走,嘴里边唠叨:“我算命有规矩,不算天,不算地,不算协防队有没有出息,更不算我们伟大领袖。。。” 他皱了皱眉问道:“有人让你算他?” 胡八卦立即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处,做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低声说:“是一群坏蛋。” 他停下,问道:“算算我是谁?” 胡八卦嘿嘿一笑道:“段三楼啦。” 他听罢很郁闷,心想:长大之后,和他匆匆而过,只见过一面,且今天又化了妆,他还认得? 胡八卦似乎猜出他所想,低声道:“你再怎么化妆,走路的姿势未变。在看相算命中称为:识形识人。 他瞪了胡八卦一眼,道:“原来你在装疯卖傻。” 胡八卦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一甩头发,冷冷道:“你也不是大隐于市。” 他拍了拍胡八卦肩膀,呵呵笑道:“同病相怜。” 胡八卦直摇头,道:“我们俩不一样,你是大隐于市,难得糊涂。我呢,脑子有问题,时不时就糊涂,而且还糊涂得一塌糊涂。”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你脑子真的有问题?” 胡八卦唉声叹气道:“命苦啊,脑子被这世道折磨坏了。嗨。你看我现在正常,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不正常了。哎,我不正常的时候,你要照顾我啊。” 他点点头,道:“你怎么来茸城啊?你姐呢?天沐呢。” 胡八卦一摊手,哀声道:“关键问题就在这里,我一清醒,就发现在游行队伍里。。。前面发生的事都忘了。” 他差一点崩溃,又问:“听天沐妈妈说,你们带着他去市里看病?” 胡八卦一脸无奈道:“是啊,可医生说,我姐夫的病看不好了。” 他立即问道:“哪家医院?” “嗯。。。忘了。” 最关键的地方他竟然忘了。他耐着性子又道:“你姐一定在茸城。” 胡八卦使劲点头:“她让我办一件事。。。这件事。。。”他摸着胡子扎扎的下巴,想了一会儿,对他道:“完蛋了,忘记了。” 他嘻嘻一笑,道:“那你算一下,你前面发生了些什么?” 胡八卦‘噢’了一声,翘起眼皮盯着天空想了半天。 “听说她怀孕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对,这个我记住了,我有外甥了,要做舅舅了。。。预产期。。。预产期。。。”胡八卦皱着眉,瞪着眼望着天空,像是使劲回想一件事似的。。。 不一会儿,就见他的脑袋开始耷拉下来,眼珠子开始发生变化,瞳孔慢慢在缩小,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嘴巴微微张开,像白痴似的掉下口水,嘴里嘟噜着: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 他楼一愣,这是穴位压迫血脉造成的脑神经失去功能的反应。胡八卦的脑子会不会被人打过,被淤血压迫神经! 此时的胡八卦,开始咿呀咿呀地叫唤起来。 他暗喊不妙:此般腔调,必定会以引来一些人观看。于是一把抓胡八卦的手,往小巷里走,嘴里喊道:“我家里有人要算命。” 。。。。。。。。。。。。。 父亲说,易容术出之樵山术中的遁隐之术。 据说,尧舜时期,有位叫吉桓的樵猎夫,一日在山中砍柴狩猎歇息时,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教会他在山中生存的五种技能,分别为:击c恤c药c器c形。后来他一直在山里修行这五技,并写下一本书:樵山术。樵山术中的击指:搏击之术;恤指:体魄之术;药指:避忌之术;器指:器械之术;形指:遁隐之术。 啊,做梦就能学到这五种技能? 那当然是传说,传诵的人为了增加神秘感,就用了梦中学技的说法,听上去有点仙气。其实就是人在山中生存的五种技能,发明者是位樵猎夫,自然而然就会创造跟他生活有关的事。比如最早狩猎用的陷阱,就是后来机关术的鼻祖;再比如,看各种各样的动物打斗,就学会了搏击的技巧,所以为什么许多武功招术的名称都是用动物行为来命名。。。 此书原本无奇,又无人理解,故隐藏。数百年后,被一隐居的高人发觉,经其整理重见天日,并且创建了一派,据说就是峨嵋派的前身,但已无法考证。樵山术记录的技法,初时确能帮助人掌握一些搏击c规避的技巧,加强人在山中的生存能力,所以流传很广,后来慢慢演变成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又有后者学到深处,猜透了其中的奥秘,重新整理,将其通俗化,流传于世,以至于后人纷纷抢夺;自此,此书失传,再未现世。樵山术虽说失传,但其精髓已广为流传,开枝散叶。。。记住一点:人类的智慧来自然。这个自然不是大自然,而是你生活的环境。 遁隐之术往往解释为逃避。但实际上不光只是逃避,还有迷惑;不光被动,还有主动;不光是行为,还有语言。 举个例子:原始部落居民喜欢用鲜艳的颜色涂抹身体,画出奇形怪状的图案,目的是恐吓比自己强大的动物:我是有毒的,不要靠近。还有在身上插满各式各样的东西,显得自己很庞大,还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目的都是恐吓对自己有危害的动物,这些都是易容术初级状态。 易容术分:易容c易装c易形。易容:主要指脸部化妆,或者用木c泥c金属c人皮等制作的面具,掩盖真实面容。易装:以服装为主的掩饰方式,如男扮女装,兽皮异肤等。易形:有意变身体形态,掩盖原有的形体,如装扮瘸子等。 随着易容者掌握了各式各样的技术,易容术也在发生质的改变,其中就有通过压制穴位,控制血液流动,麻木神经等,以达到易容c易形。 。。。。。。。。。。。。 一回到家,胡八卦就嚷开了:“你家谁要算命。” 他安慰道:“他还没下班呢,你就先坐一会儿吧。” “先帮你算一把。”胡八卦迫不及待去揪他。 他立即躲开,急道:“你先洗个头吧,这么长头发,乱哄哄的,臭烘烘的。看上去像个疯子,哪像一位算命高手。” 有理,有理。胡八卦跳起来,道:“走,先去洗头。” 他先将一只方凳放在院子里,上面放上一只搪瓷脸盆,旁边搁上肥皂盒。回屋取了毛巾搭在肩上,一手提着白铁皮水桶,一手拿着热水瓶招呼着胡八卦。 胡八卦倒是很听话,走到方凳前,弯腰,双手撑膝盖上,伸长着头。 他调好水温,将胡八卦的长头发往下捋,随后淋上温水。。。 他发现胡八卦的后脖子处有一块小拇指甲大小的胎记,起先没注意,但在清洗头发的时候,无意间拇指扫了一下。。。他立即感触到,胎记硬邦邦。 不是胎记!这是他第一个反应。他用清水将胎记清洗干净,低下头仔细一看,是一块紫色的皮。 是狗皮膏药!这是他第二反应。但他立即有了第三个反应:不对,这个位置上没有理疗的穴位。 他轻轻在紫皮上一按,胡八卦立即喊:“轻一点,疼!头晕!” 疼!头晕!紫皮下面有东西!他纳闷又好奇,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八卦,你的脖子后面长了一个大脓包。我用针把它挑了,再上点药膏吧。要是破了,脓水臭兮兮的,太难闻了,没人愿意让你算命。” 胡八卦点点头。 洗完头之后,他取了一个小尖头镊子,让胡八卦侧头趴在桌上,用干毛巾遮住他的脸。用镊子轻轻拨弄紫皮,让它起边,再将紫皮慢慢掀开。。。紫皮下面的皮肤里赫然呈现出一个十字形的影子。 十字尾针!他吃了一惊。这是易容术里用的针具,用于控制穴位,使得皮肤变色c肌肉变形。它的十字尾造型就是嵌入皮下层,起到固定作用。胡八卦时不时的傻呆,原来是它的原因。 “八卦,有点疼,忍着点。”他嘴里喊着,用小镊子的尖头,挑开皮肤。皮肤刚挑开,这东西就往外一弹,露出一截。。。他小心翼翼地夹住十字针尾慢慢往外拉。。。 “疼疼!脑袋疼!”胡八卦趴在桌上身体乱颤,不一会儿全身瘫痪,晕厥过去了。 。。。。。。。 胡八卦估计半年没有洗过澡,全身脏兮兮的,睡自己的床实在下不了决心。他很无奈,将其全身擦洗一遍,看到其左臂上錾卢面具刺青,愣了愣。 他将胡八卦擦洗干净,塞进被窝。 他坐在桌前,开始琢磨:这根针是父亲扎的吗?应该不会,父亲不会做此下三滥的事。能用十字尾针扎穴位,一定是位高手。扎入这针,有预谋的,就是让胡八卦变傻。 这个人让胡八卦变傻,何意?难道正常的胡八卦是有危险的?可胡八卦变傻也是暂时性的,属时有时无的状态。。。究竟是谁将此针扎入胡八卦的身体里呢? 太匪夷所思了,他叹了一口气,放下十字尾针,拿起胡八卦脏兮兮的衣服挂好,突感一股好奇,心想:这家伙口袋里会有什么。他回头瞄了一眼胡八卦,见他熟睡不醒,便起了心,伸手在几个衣服口袋里搜了一遍。 只搜到一只火柴盒。 一个大男人,身上竟然只带一盒火柴。他很郁闷,将火柴盒放回口袋。但就在放入的一刹那,发现火柴盒背面写着一些字。他立即收回手一看,大吃一惊。 94318 天沐家禄十八病了 37 我的天呢,电报!他拿着火柴盒愣了半天。。。 。。。。。。。。。 他煮好饭,炒了两个菜,等胡八卦醒来一起吃,心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想罢,拿起胡八卦的衣服藏到了父亲房间里。 胡八卦这一觉睡得很长,几个小时还不见醒。他饿了,自己吃好了饭,拿着一本针灸书,坐在床前看着。看着看着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瞄了胡八卦一眼,见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个比死人瞪眼还有可怕。死人的眼珠是没有气相的,你盯着它看,它并不可怕;可活人的眼睛是有神采的,它会说话,它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信号。 胡八卦的眼神里有一丝厌恶。。。 他内心感觉很不自在,但脸上全是笑脸。合上书,笑道:“你醒啦,肚子饿不饿。” 胡八卦依旧盯着他。。。 他加重了笑容,道:“是不是感觉不一样,有点不习惯?” 胡八卦眼珠在四周兜了一圈。。。 他忽然想起,胡八卦是个近视眼,赶紧将眼镜取了递上。 胡八卦戴上眼镜,坐起身,突然嘻皮笑脸地问道:“要不要算一挂,免费的。” 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急道:“你就别装了,你现在没变傻。”说完,取过十字尾针,在胡八卦面前晃了晃,说:“有人在你脖子后面扎了一根针,让你变傻。” 胡八卦接过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他道:“针,钉在你的穴位上,只要你稍微扬起脖子,就会刺入你的穴位,造成堵塞血管,形成血栓;但肌肉会挤压针,将其弹出,脱离穴位。所以,你这个傻样,时有时无。理解没。” 胡八卦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不要说,我们俩知道就可以了。” 这是妥协的信号!有门!他心中暗喜,连连点头,赶紧取出火柴盒,准备趁热打铁询问。 胡八卦一见火柴盒,立即抢过,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四处张望,喊道:“我的衣服呢。” 洗掉了。 胡八卦重新钻进被窝,道:“把你的衣服给我穿一下,我有急事。” 他很得意,说道:“可以啊,不过你得告诉我,火柴盒上的94318是谁?” 胡八卦直摇头道:“我对天发誓,不知道!” “不知道?黄伯母说,你们俩带着天沐去找余将军看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相信。” 胡八卦急了,道:“我真不知道,都是姐在联系,我就是一个跟屁虫。。。而且。。。时不时的不正常,有些事他们不会对我说的。” 他听了,想了想,貌似胡八卦的话有点道理,一般人不会对脑子不正常的人说清一件事。又问道:“那你为何见到火柴盒就跳起来?” “姐让我发电报。。。今天几号?” “25号。” “我外甥出生了,我要发电报,快给我衣服!”胡八卦瞪着眼睛急得吼了起来。 他连连摆手,示意勿急,并很耐心地问道:“你姐在茸城?” 胡八卦使劲点头。 他皱着眉又问:“来茸城生孩子?” 胡八卦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还是不是!他已经郁闷得不行了,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电报上,这八个字什么意思?” 胡八卦道:“天沐就是我姐夫黄天沐,家禄是我外甥的名字:黄家禄。十八病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他想了想道:“我跟和你一起去。” 。。。。。。。。。。。。 他翻出一件,前工作单位文化局发的棉袄给胡八卦穿,俩人都化了妆,从后屋窗户跳出,乘着冰冻天寒的夜色,赶往邮电局。 邮电局灯光暗淡,空荡无人。晚上值班的人怕冷,只开了一个小窗户,露着半张疲倦的脸冲着俩人看了半天。 俩人填好单子递了进去。值班的打着哈希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调侃道:“两位,身份很特殊嘛,我们茸城是不是又要发生大事件了?” 不知好歹的家伙!他冷冷地对胡八卦道:“你帮他算一挂。” 胡八卦嘿嘿一笑,压着嗓子,沙哑道:“要不要帮你算一把,免费的。” 值班人员一愣,脸色立即挂了,倦意全无;在他听来,胡八卦的话中带着威胁:你是不是活腻了,我帮你算一下。。。 “我是不是不能多问啊。好好好,等着,一会儿就发。”为了驳回面子,值班人员“哼”了一句,“呯”地一声,用力拉上小窗户。 两人在窗外最起码愣了有几秒,才悻悻离开。 走出邮电局,他搓着手,跺着脚,就道:“我想看看你外甥。” 胡八卦不吱声,也不反对,佝偻着身子,沿着夜色孤灯的马路走着。 寒风微起,嗖嗖而过,荡起白面石子路上的纸屑,萧瑟凄凉。 他疾跑几步,尾随其后。胡八卦的脚步缓慢了下来,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有没有一家叫阔街医院?” “有啊,是街道医院,怎么啦?难道胡不嫁在那里生产?” 胡八卦点点头,道:“你带路,我跟在你后面。”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他的无助 马路对面有几个联防队员,他们头戴钢盔,臂上套着红色袖章,怀里搁着棍子,围在一个火堆旁烤火,聊天,吸烟。见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有人就想上去询问。另一个人劝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听说两件事,挺诡异的。” 深更半夜的,不要说鬼故事。 你相信有鬼?我们是专门打倒牛鬼蛇神的人。 别插嘴,听他说。 前几天,来了十几个gz来的大联动学生,他们住在迎宾楼旁的红星招待所里;招待所的服务员说:这群学生都铁板着脸,从未见他们笑过;而且还听到他们说sc话。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还有一件,昨晚,阔街医院一个孕妇生完孩子就跑了。 生完孩子要做月子,老古话说不能下地的。 一个孕妇生完孩子跑路,这不是个奇怪的事啊。 你听我说,孕妇跑了一会儿,孩子也消失了。 啊,有这种事?会不会是私生子,女的跑了,男的偷偷接走孩子? 听到这种事,你就起劲! 值班的老头说:看到护士长抱着孩子,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出了医院大门,跑进马路对面的黑鱼弄堂里。第二天,有人问起这件事,护士长一脸莫名其妙,说不知道。。。 你就添油加醋吹牛吧。。。说的像有鬼似的。 他边走边听;走着听着就停了下来,心想:不会在说胡不嫁吧。胡八卦急走几步,走到他身后,低声问道:“西林寺在哪里?” 西林寺!他一愣,西林寺早没了,寺庙建筑基本被拆,只有一座破旧不堪的西林塔,还有一间偏殿,现在改造成一米店。 “旁边有个尼姑庵,叫妙玉。去那里。”胡八卦低声说。 他转过身瞪其一眼。 。。。。。。。。。。 已是深夜,在马路上走很扎眼。他领着胡八卦走进了小巷里,七转八拐来到了妙玉尼姑庵旁的弄堂里。 他说:“前面弄堂口就到了。” 胡八卦拍了拍他肩膀,道:“先看看有没有人。” 他停了下来,道:“你一定有事。” 胡八卦没有理会他,自个走到弄堂口,探头一望,立即缩回。 怎么回事!他依着胡八卦的身子望弄堂外张望,见妙玉尼姑庵前的枣树下站着几个人。 。。。。。。。。。。。 妙玉尼姑庵不大,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修心养身的地方。 解放前,妙玉尼姑庵里的枣树上吊死过一妓女,庵堂主说纯气破,就此云游去了。可不久便传来妓女是庵堂主的私生女的故事,说什么妓女来茸城寻亲,母亲不相认,便寻死,了却人生等;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解放之后,庵堂一直没人看管,年久失修坍塌了。坍塌之后,瓦砖梁柱都被附近的居民捡走,改造自家房子了。几年之后,庵堂的位置形成了一片空地,只留下几块青石碑和那颗枣树。 枣树很大,粗杆叶茂,像一把大伞子。有人打起了枣树的注意,拿着斧头去砍伐,不巧头顶落下一只乌鸦,冲着他嘎嘎地喊了几声;那人感觉这不吉利,就回家了,没想到回到家就一病不起,急得家人团团转。 有个做寿衣的老婆子说:上吊的妓女变成了鬼,把枣树当成了家,在树上修炼,那是动不得的,快去烧个香拜一下,家人将信将疑。 这个年代,烧香拜佛都算搞迷信,不要说去拜个鬼了,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无法无天了。可那婆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家人又犹豫不决;于是到了晚上,家人偷偷摸摸去树下烧了香火拜了拜,没几天那人的病竟然好了。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妙玉尼姑庵的枣树上住着一个鬼,而且很灵。可传着传着变成了:妙玉尼姑庵的枣树上住着一个鬼,有求必y县里领导知道这件事,勃然大怒,派工作组在妙玉尼姑庵前宣传:这是旧社会迷信,不可信的,这世界上更本就没有鬼神,如执迷不悟,被人举报,安排进局里“上课”。吓得人们都不敢去那里,哪怕路过也是侧过头,最好是绕道而行。 。。。。。。。。。。。。。 胡八卦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不要说话。 他皱着眉,白了胡八卦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的头,示意:我都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笨蛋。 胡八卦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三言两语说不清,以后告诉你。现在急需你帮忙。” 他用眼角瞄着,低声道:“我有什么好处?” 胡八卦想了想,低声道:“我教你算命。” 他一听有了兴趣,连连点头。 胡八卦见他答应,低声道:“你装扮我,吸引他们。” “他们是谁?” 胡八卦低声道:“以后告诉你。”说着,将他推出了弄堂口。 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冲了出去。那几人听到动静,都转过身。他一下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胡八卦,见其冲着自己做哀求的动作。心中暗叹了一声,一横心,对着那几个人喊道:“要不要算一把,免费的。”说完,撒腿就跑。 。。。。。。。。。。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猛跑;跑回了家,关上门,靠在墙上大喘气。等确定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了,才松一口气。 他卸了装,躺在床上思索:站在枣树下的那几个人,肯定不是本地的。他们来之哪里?为什么站在枣树下?胡八卦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胡不嫁为什么选择茸城生孩子。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另有原因。 胡八卦脖子后面的针是谁扎的,一个和父亲手段相似的人。。。他想着想着,忽感这件事有点复杂,而自己不应该帮胡八卦。 。。。。。。。。。。。。 1968年12月27日,星期五,大雾。 一晚胡思乱想的他,熬到了凌晨四点,穿上胡八卦破烂不堪带有浓重个人体味的衣服,化妆成一个捡破烂的老爷爷,从后屋窗户跳出,直奔妙玉庵堂。 大枣树笼罩在迷雾中,隐隐约约映出它的轮廓。雾气中,竖立着的青石碑,如人形影,若隐若现,景象诡异。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人,都会惧怕,不敢往前走半步。 由于职业的原因,他不惧怕死人,同样不惧怕鬼怪。今天不知为什么,有点胆怯。他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做防身用,在雾中摸索着向前。。。 走到大枣树下,习惯性地抬头观看,树杆枝叶浸在雾气中,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隐隐约约中,他看见一只绿色书包搁在树枝间。 他愣住了。 这只书包不是挂上去的,是被扔上去的。是昨晚看到的那几个人扔的吗?包里是否有线索。他满是好奇和希望,用手中的树枝将它挑起。书包伴随着雾水同时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书包里有很重的东西。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弯腰捡起书包,打开往里一看,吓得一抖索。。。里面躺着一把乌黑的手枪。。。他忽觉此事不妙,转身就跑。 跑回家,坐在椅子上喘气发呆。 稍息后,盯着书包,开始后悔不该将书包带回来。但又一想:没人看到我去了尼姑庵,哪怕被人看到,那也是我的‘壳’啊。想到这里,心里稍许轻松。 这是一只当下很流行的绿色学生书包,包外印着一颗红色五角星。包里除了一把枪外,还有一本土黄色封面的笔记本,一条白色干毛巾,一把钥匙。钥匙上挂着一块竹制牌子。 他取出钥匙,见牌子上写着116。翻转一看,反面写着:红星招待所。拿起笔记本翻了一页,见第二页上敲着红章:万合县第一中学。白色干毛巾上印着几个字:昭通万合县第一中学篮球队,旁边还绣了一个‘7’字。哦,此主人是万合县人。 他拿起手枪看了看,心想:当今,能掏出一把枪的人,绝对身份特殊。他摸了摸下巴,皱着眉:是什么人在找胡不嫁c黄天沐c胡八卦的麻烦?是仇家吗?所以他们发电报给余将军求救。 嗨,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胡不嫁,就想起那个孩子黄家禄,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发生这种事,看来也是个命运坎坷的人啊!此刻,他想起那些联防队员聊天的话,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当他的眼光再次扫到那把钥匙时,猛然跳起:一群来自gz的学生住在红星招待所里。。。他的脸色都变了:说着sc话的gz学生,而包里的笔记本和毛巾都证明主人来自昭通万合县,最关键还有一把枪。。。 他趁着雾气,又回到妙玉尼姑庵,想将书包扔到了枣树上。可刚走出弄堂,却见树底下人影晃动,吓得他转身就跑。 在雾气中跑了几个弯,竟然跑到了绣野桥上;他环顾四周,雾气浓烈,无人影,便将书包扎好,扔下了桥。 回到家,起床铃声刚刚响起。他立即卸妆,梳洗干净,吃好早饭,赶去单位。 。。。。。。 今天单位里只有一场追悼会,死者昨日已处理好,今天就等待家属确认。他无事可做,点了一支香,坐在办公室里看书。 在食堂午餐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警笛声,众人抬头向外张望。见一辆警用吉普和一辆军用卡车驶入殡仪馆。 吉普车上下来三位身穿白色警服的公安,和赶来的馆长聊了几句。随后,馆长招呼着工作人员上卡车,搬下八具尸体。 。。。。。。 “昨晚,在我县,几位联动的学生,和本县的流氓团伙打了一架,共造成七人死亡,流氓团伙死一人;我县公安已经立案调查,抓捕其他嫌犯。”县公安局侦查科长说着。 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是红星招待所里联动的学生? 馆长紧接着说:“尸体暂且储藏在我馆,等确认好身份再火化;其中,有一死者头部破坏较严重。段三楼,通过骨骼恢复肌肤是你的强项,这任务就交给你啦。” 喊到自己的名字,他不仅一颤,随口应了一句,内心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他抬眼,见几个公安都盯着自己,紧张得汗都下来了。 “这个死者的长相对破此案有着重要意义,段师傅一定要全力以赴。”侦查科长很严肃地叮嘱。他毫不犹豫地点着头。 七具尸体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奇怪的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他翻开尸体的眼睛,发现他们的眼球充满血丝。 这是大量血液迅速压迫小血管,导致小血管破裂的症状。是谁出手这么狠,能用重拳震死了这几个人。他边思索着,边将尸体擦洗干净,姿态放平,随后送入冷冻箱。 他最后来到头部损毁的尸体旁,掀开盖在脸上的布。。。 这具尸体的后脑壳全部掀开,里面的组织全部没了,包括眼珠,只剩下面部三分之二的部分。但他还是认出,这是黄天沐的尸体。 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他用剪刀撕开了它的衣服。它的躯干上全部是紫色块状痕迹,显然生前被人用钝器猛烈敲打过。剪开了左手臂的衣服,看到那块錾卢面具的刺青。。。无需证明,它就是黄天沐。他感觉左臂上的刺青隐隐作痛,心里一阵难过,一把抓住自己的左臂。 他用木条撑起它的脸廓,用棉絮填满脑壳,套上假发,用花生隆起眼眶,缝上开裂的嘴唇,再用油泥修饰残缺的嘴唇和脸上开裂的部位;最后用白漆涂掉脸部瘀青,涂上淡淡的口红,扑上胭脂粉末。 他看着修补完成的脸,眼泪差一点掉落下来,天沐死前一定受尽折磨。 “真是栩栩如生啊。”侦查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他转过身冷漠地看其一眼。 侦查科长掏出一支烟点燃,很悠然地问道:“你认识他?” 他忽然发觉自己做一件傻事!尸体首先是通过法医鉴定,再送到这里储藏。可这些尸体都穿着衣服。。。他们在怀疑我,试探我!这不可能,没有线索能够联系到我,哪怕捞起那把枪,也不能证明我什么。 “很像吗,纯粹巧合。”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走出工作间。 侦查科长怒目圆睁,用力甩掉手中的香烟,厉声一吼:“把他铐起来!” 其他二位警察一起拥上,不用分说,将他胳膊翻转,架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他吼道。 侦查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牛皮纸信封,取出一东西,递到他面前。这是一张沾着棉絮的布片,上面印着:茸城文化局322。 侦查科长‘哼’道:“在一个死者手中发现的。茸城文化局322,是你原单位工号。。。去局里解释吧。” 他惊呆了。是自己在文化局里的工作服,那件棉袄。。。它穿在胡八卦的身上。 两位警察架着他,拖过长长的走廊,走出了工作室,走向吉普车。他看见馆长c同事都望着自己,眼神中流露着疑惑c惊讶c害怕c恐惧。。。 “我是被冤枉的!”他终于爆发了,挣扎着,拼命喊着:“我没有杀人!” 在他强烈挣扎下,两位警察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侦查科长赶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像牵牛一把,拖着他向吉普车走去。剧烈的疼痛迫使他弯下腰,他大喊着:“我有靠山,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警察并未理会他,同事们也没有挺身为他说话,他感到很绝望。当被押进了车里时,出于一种自我保护,他挣扎着,喊出自己的救命稻草:“电报,我要发电报给。。。” 还未等他喊出,一块毛巾被塞入口中。毛巾迅速吸干了口腔里的唾液,梗在咽喉处,疼得他掉下眼泪,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他的比赛 他被拷在审讯室里。 二天一夜里,没有睡过觉,只喝水,没有进过食物,且就地排尿。。。审讯人员三十六小时连续重复询问:你的名字c你的职业c你的家庭住址,你的家庭成员。。。 起先他能回答,并能反驳c争辩c怒吼。。。三十六小时之后,他的体力被透支,意识恍惚,视觉模糊,最后一丝精神支撑着他,嘴里机械性地喊着:“我要发电报。” 1968年12月29日。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迎面扑了。他微微抬起头,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影。他搭下脑袋,闭上眼,嘴里发出哼哼声:“我要发电报。” 那人走到他跟前,蹲下,轻声道:“我来晚了。” 我来晚了!声音很稚嫩,估计十七八岁。。。他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一张年轻人的脸,虽然很模糊,但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 那人道:“我叫陈昌福,余将军的警卫员。” 啊!余将军。他就像即将枯萎的小草遇到了甘露,瞬间吸饱,幸福地昏倒在陈昌福的身上。 。。。。。。。。。。。 等他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家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射入,空气中飘逸着一股香气。他看见桌上堆着奶粉c罐头c水果,还有一台收音机。 他激动万分,从床上撑起,这才发现被子是全新的,枕头也是全新的;枕头边放一封信和一叠全新10元面值的人民币。 他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信上写道:记住你左臂上的印记和你父亲对你说过的话,好好过日子,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不需要理解,后面拖着三个句号,更是意义非凡。没有署名,没关系,因为他已热泪盈眶。。。 。。。。。。。。。。。 保护伞一旦打开,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比较稳。他的心思全部放在“等待”上。何为等待?可以理解成蓄力而发。所以他全心全意钻研易容术,以达到精益求精。 他的话越来越少,神情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少和单位同事c领导c邻居交流;而他的化妆术突飞猛进,到了如火纯清的地步。 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三点一线,家c单位c图书馆仓库。 图书馆仓库管理员很喜欢他。因为很少有人来图书馆看书了;这位帅气c好学c勤奋的男人深深打动着她。为此,她在一个角落里为他安排了一个位子,专属位子。 他没有朋友,孤单一人,独来独往,清高寡欲。他没有不良嗜好,只有一杯清茶,一本书。他每天穿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隐士高人,似闲云野鹤。 所有人都感触到他的变化,都不怪他,都说是时代造就了他;大家都喜欢他的技术和那种孤独冷峻c帅到极点的外表。 。。。。。。。。。。。 1970年,叶大兴结婚了,媳妇是一位ah藉的女孩,叫唐莹。 他路过叶家宅后宅院,看见后门的墙上贴着一张‘喜’字,突然想起自己也已30岁了。真是人生如梦,岁月如梭啊!他感慨着,盯着‘喜’字看了半天,心想: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伴侣。 叶大兴的母亲沙拉库娃手里提着篮子,从后门走出。一位年近五旬,却美的惊天动地,享誉茸城的俄罗斯女人。他从思索中回神,冲着她微微点头,微微一笑。 沙拉库娃见了他一愣,缓缓走近打量一番,用半生不熟的茸城话问道:“您姓蒋?” 他连连摆手,红着脸道:“我姓段。” 沙拉库娃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从他身边走过。。。 他盯着沙拉库娃的背影,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那棵龙橡桂花树,那个送书的人,那本茸城县志。。。但再一想:不要多事,余将军说了:等待。。。 可他偏偏等到的是,曾经喜欢过的,现在躲之不及的文艺。 。。。。。。。。。。。。 1971年4月。他在馆长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文艺。 漂亮的文艺成熟可人,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c羞涩c期待和渴望。而他的表情漠然,似如无视,眼光从文艺的脸上滑落到馆长桌上。桌上放着一张通知单:全国化妆技能大比武。 “文艺以后就跟着你,拜你为师。”馆长说道。 比赛地点:首都工人俱乐部。总决赛:5月1日。比赛宗旨:技能大展示,为劳动节献礼。 “文艺自动要求调到我们单位。。。” 去首都参加比赛,避开文艺。他一把抓起通知单,走出办公室,离开单位,去了图书馆仓库。 他在图书馆仓库里等待文艺。他清楚,文艺一定在自己家门口守着自己,而且会向邻居打听自己的去向,邻居也会告诉她:他在图书馆仓库。 文艺来了,战战兢兢,眼眶里含着泪水。她坐在他对面,希望得到解释。 他没有吱声,合上书,走到文艺后面,将她紧紧抱住,并亲吻着她的头发。文艺紧绷的神经崩溃了,蜷缩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他将‘睡着’的文艺轻轻放倒在长凳上,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和图书馆仓库的她打了一声招呼,出了图书馆,赶去馆长家。 。。。。。。。。。。。 馆长指了指通知单,说道:“这次全国化妆技能大比武的结果,可能被内定了,你还想去吗?” 他回道:“拿不拿名次无所谓,我想见识见识。” 馆长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是在回避文艺。” 他没有回答。 馆长道:“人家可是好姑娘,一心一意追着你。” 他回道:“你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为死人化妆的人吗?” 馆长皱起了眉。 他又道:“她太冲动,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职业在社会上的卑微地位。” 馆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道:“我不想害她。我离开得这几天,麻烦您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馆长叹了一口气。 他道:“想追我,何必同一单位。” 馆长点点头。 。。。。。。。。。。。 当晚,他带着单位的介绍信,背起行囊,进京比赛。二天之后,他住进了首都工人俱乐部内部招待所。 招待所里很热闹,都是来自全国各地参赛者。他住进了四人一间的套房里。大家聚在一起相互交流认识,发现他们都来自各地省会的文艺团队。 有人自然而然地问到了他:叫什么。哪里人啊,哪个单位的啊。 他倒是落落大方,微笑回道:“我叫段三楼,申城市茸城殡仪馆。” 接下来的反应是他意料中的。。。尴尬。。。等到吃饭的时候,招待所里上至服务员,下至参赛者,都已经知道‘他’来自殡仪馆。 他拿着登记证来到食堂领饭,环视四周。人们都在吃饭c聊天,气氛浓浓,一派和谐,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哪怕看他的人,也显得那么得自然,面带微笑,瞟了一眼就移开。 但他能察觉,他们在用第三只眼看着自己,那只眼睛里充满讨厌c藐视。。。还有些人偷偷看自己的手。。。 同样为人民服务,差距竟然这么大。他微笑着,端着饭菜走到一个角落坐下。 有好事的,悄悄摸了过来,低声问:“段师傅,你害怕不害怕?” 他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什么?” 那人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就是死人。” 他笑着,微微提高嗓子,道:“害怕,当然害怕。开始一年特别害怕,总想着有一个死人站在我背后,很恐怖。” 在场胆小的女孩子们都‘哇’地一声。有的躲在其他人身后,有的捂住了脸。 他又道:“但慢慢就习惯了,我就想:我是一位服务于人生最后一站的工作人员,算是为人民服务吧,所以就不怕了。” 那人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他笑道:“为了提高业务技能,我苦练基本功,练得手上的皮蜕了一层又一层。”说着,将双手伸到那人面前。。。 “你摸摸,纤指细长,白嫩软骨,宛如玉琢。” 现场鸦雀无声。。。 那人颤颤巍巍站起,一转身,一张嘴,开始呕吐。 。。。。。。。。。。。。。 初赛内容很简单,淡妆c浓妆c摄影妆c舞台妆等,十几种基本功考核,这对他一点也没难度,顺利晋级。 复赛难度增加,多了几个单项,唇眉c发饰c配饰等,命题:市民。 这对化妆师的审美把握是一种考验,在当时这个年代,城市百姓追求的美,往往被大环境所压抑着。如何让美,既能达到美的效果,又符合这个社会,是每个爱美之人绞尽脑汁所思考的。 作为专业化妆师,要做到妆不能太素,也不能太俗,要雅,但雅的不能太浓,过浓就是“走资派”c“资本家”等。 复赛一轮刷掉了一半人,这是意料之中的。 复赛第二轮,组队化妆,每队三人,比赛内容:脸谱妆,根据主题配搭服饰,胜出二队六人进行决赛。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比赛到如今,大家都彼此了解,对这位在殡仪馆工作的段师傅,已是另眼相看。 段师傅的名气在发酵,手艺好,工作单位独特,而职业更神秘,让人津津乐道。 他有点得意,对手们之弱,出乎他意料,弱得让他信心十足,弱得让他欲望膨胀,弱得让他将目光盯上了冠军的宝座。。。 为死人化妆,这个被人唾弃的职业经历会伴随我一生,而冠军可以让我变得与众不同,让世人刮目相看。 为了体现公正,抽签组队。和他分在一组的是两位女孩,两位女孩似乎没什么怨言,也没什么忌讳,反而露出一种侥幸。说实话,抛开职业,段师傅那么帅。。。被他看一眼,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瞄了她们俩一眼,露出一副高冷的腔调,你们俩不嫌弃我啊,算你们运气。 胜利一如既往,没有悬念,两个小组脱颖而出,进入决赛。当主持报出决赛六人名单时,他才想起馆长的话:比赛结果是内定的。 那么内定的内容是什么?这五个对手背后。。。他重新打量起这五人:都比自己年轻,技术并不出众。。。 张晶晶,女,tj。 傅薇玲,女,zq。 蔡建新,男,西安。 吴小林,男,武汉。 罗红卫,男,bj。 。。。。。。 参赛的六位选手住进了级别更高的招待所,一人一间,并宣告了他们比赛内容:角。 他愣住了。。。父亲说过:化妆,好比在你身上套上一个壳,套在外面的称为:妆;套在你内心的,称为:角。 比赛的评委组里一定有‘角会’的人,只有这些人才会领悟:化妆能使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心都产生变化。 这道题目不是一般人能解答的,能解答的人一定和‘角会’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角会’的人在帮助所谓的内定,这个被内定的人究竟是什么角色,能让归隐的‘角会’出手相帮。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他的女孩 比赛的前一夜,他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见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壮汉,脸色铁青,盛气凌人,让人不寒而栗。后面站着‘角会’会长高老头高庆。 他对‘角会’里的人的印象不深,但高老头列外,因为他给了自己第一个称号:鬼脸。 高老头老了,白发c白须c白眉毛,大大的眼袋,小小的眼睛,脸色无光,一脸倦意。再好的易容也掩盖不了自然规律,和内心的焦虑。。。他是来求我的! 高老头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说道:“见到你,很高兴。” 他看到高老头眼眶里的波澜,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你的手段越来越好了。”高老头笑着:“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看到高老头皮肤里泛出的红色,这是许久没有兴奋的迹象,突然来了青春。。。回光返照。嗨!高老头寿近了。 “您那么大的身价来找我这小字辈,一定有事。”他说着,转身闪出,让高老头进屋,心里想:不要消耗您有限的体力,长话短说吧。 可高老头未进屋,道:“有事,确实有事,但很难启口。” 他淡淡一笑,道:“我能承受。” “退出比赛,离开首都。田涛c宋海陪你回申城。” 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因为见到了高老头,心里基本已经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退赛。只是没想到高老头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故心里一下无法适应。 他很不自然地看了看站在门外的田涛和宋海,心想:若不答应,他们会不会来硬的?看高老头的神情,此事已迫在眉睫。。。 高老头见他犹豫,又道:“你可以提条件,弥补你此次来首都比赛的一切损失。” 高老头的语气虽然很柔和,但语句中带着强硬。 他恍然,自己的出现,让他们的计划有了一丝不可预测性。。。可为了保险,他们可以将我挡在复赛第二轮啊。。。但为什么让我进入决赛。 他转身一想:哦,我明白了,抽签组队!也就是说,内定的人跟我同一小组:张晶晶c傅薇玲。 “这次比赛的冠军是内定的?” 高老头点点头,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看来拱手让出第一是必然的。他想了想,问道:“拿第二可以吗?” 高老头摇摇头,道:“你太强了,连外行都看得出。” “能告诉我为什么?” 高老头笑了,摇摇头,道:“开个条件吧,你可以趁这次机会调离现在的单位。” 我能去哪里?他举起自己的手。。。我这双手,摸过死人的手,被人厌弃的手。他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两个壮汉一会儿;眼光又移到高老头脸上,道:“帮文艺找个好工作吧。” 。。。。。。。。。。。 第二天,他被田涛c宋海‘押’上了去申城的火车,住进了一间包厢里。 这是一间豪华包厢,铺着紫色地毯,贴着竹影墙纸,棕色宽体皮椅,深红色宽桌,俄罗斯灯具,手工编织的白色窗帘。 桌子上放着糕点c水果c瓜子,一品龙井铁罐茶和精致的瓷白杯,还有进口咖啡,一叠白色擦手毛巾。 从漂亮的列车员工作态度上判断,能住进这包厢的,都是非同一般的角色。 他懒得理会自己的‘保镖’,掏出一本书翻看。漂亮的列车员泡了一壶茶,恭恭敬敬放到桌上,缓缓倒退出了包厢,拉上门。 而田涛和宋海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脸肃然,像两个门神,引得走过包厢的人,都忍不住往门缝里张望。 包厢很豪华,就是不隔音。右边的包厢里传来一群女人的谈话。 “我们隔壁这间包房啊,住得是个大官。” “怎么,你看见了?” “看警卫员啊,你们看,是两个便衣。” “警卫员有啥稀奇的,我家里那位也有,还有秘书呢。” “是两个警卫员。说明什么,说明比你家那位,官还要大,最起码局级。。。” 我这个架势是个局级干部!他笑了。。。 “局级!谁啊,是去申城的吗?会不会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那是男人们的事。” “等一会,去餐车看一下,到底是哪位大官。” “你想认识。。。” “官场嘛,多认识一个,多一条路。平常小心呵护,什么时候就开花结果啦。什么调动工作啊c职称升级啊,最关键,有大官照着你,没人敢动你。。。” 当官真好,有权有势更好,任何事,一句话就能搞定。。。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两个壮汉:高老头究竟是怎么角色,他背后应该有一股很大的权势。 左边的包厢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很焦虑,又很压抑迫切的急声音:“叶建国是个大官,且年轻,前途无量。” 貌似有经验的长辈在对小辈解释婚姻价值观。他颇感好奇,仔细聆听。 “妈妈知道,他的年龄比你大一轮,还结过婚。。。不过,现在不是丧偶了吗。” 哦,这位母亲看到了机会。他苦笑着。 “为了你的未来,这事妈妈帮你订了,回到申城,就办了。” 包办婚姻!什么年代了。他皱着眉。 “侬晓得哇,是人家看上侬啦。” 哦,原来是人家看上她女儿了。。。那就对了,一个大官看上一个女孩,作为母亲求之不得,所以千方百计劝说女儿。。。这世道,利欲熏心,连亲生女儿都是砝码。他内心烦躁,合上书,走出包厢透透气。 列车飞奔着,窗外的景色如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看得头晕。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缓解眼压。。。这时,左边包厢门开了,走出一人。 他很自然地转过头一看。。。一位女孩,漂亮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穿着白衬衫,下身绿军裤,挺着傲人的胸膛,手里端着一部照相机,而脸上满是愁恼。 她的胸好大,它们应该是一对洁白无瑕的白鸽。他见过许多女性身体,年老c年轻c未成年,干瘪的,丰满的,含苞欲放的;女人的身体已勾不起他对性的渴望。而这次不一样,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荷尔蒙被激发,有股冲上去去拥抱它们的冲动。 女孩显然注意到他的‘暴力关注’,皱着眉,一甩辫子转过了头。不过,很快又偷偷地转过头,瞄了他一眼,因为他长得太帅了。 他很尴尬地冲着她点点头,瞬间缓和了气氛。。。 女孩脸上的愁恼慢慢消失,举起照相机想给他来一张,宋海冲过来,一手捂住照相机镜头,肃然道:“对不起,他不拍照。” 女孩很尴尬,撅着嘴巴放下照相机,一脸的不高兴。而他,冲着她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她就是要被嫁出去的女孩?太年轻了,看上去二十不到吧。他慢慢走到左边的包厢,往里张望;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红色高领羊毛衫,一头时髦的卷发,很时尚;她不停地嗑着瓜子,神情很气愤。 他对着女孩的背后,低声问道:“你不喜欢叶建国?” 女孩愣住了,盯着玻璃窗上反射的他的身影,和那张俊朗的脸。 他笑了笑,低声道:“我偷听的。” 女孩低下了头,显得很无奈。 他又低声道:“想不想和我私奔。我在餐厅等你。”说完,转过身,走到田涛c宋海面前道:“我肚子有点饿,想去餐厅,你们跟着我吃不下。” 说实在的,他只想让女孩高兴,所以带着开玩笑的语气,用了当时很忌讳,又大逆不道的词:私奔。 火车是个移动空间,能躲避的地方极少,能逃离这个空间的可能性更小,除非你跳车。他只希望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能开心点。 。。。。。。。。。。。 还没到用餐时间,餐车里空荡荡的,他点了一份八宝饭。田涛c宋海还是跟到了餐车,只是站在门口监视着他。 他拿着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慢慢享用,心里则想着那个女孩。 女孩很漂亮,很性感,傲人的身体充满诱惑,一般男人很难拒绝,被那位高官看上很正常。。。那个高官估计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嗨,这也算是命吧,红颜薄命啊。 “我想过了,和你私奔。”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后。 他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女孩。女孩笑眯眯地举起相机对他“咔嚓”了一张。紧接着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起。。。他本能地看一眼餐车门,并未看见田涛c宋海。 女孩拉着他往餐车的另一头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有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头戴白色帽子的中年妇女厨师,见到他们俩便向开口询问。 女孩走到她面前哀求道:“阿姨,能不能给我们俩一个小空间。。。” 厨师的脸上露出很复杂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 女孩摇着厨师的肩膀,嗲嗲地道:“阿姨,就一小会儿嘛。” 看着女孩做作可爱的样子,阿姨厨师心软了,但脸还是板着,可说出的话已经很温和了:“就一小会儿啊,声音轻一点。” 他的脸更红了。。。 谢谢!女孩高兴地回了一句,拉起他的手,穿过厨房。厨房的另一头是储藏室,里面堆着一箱箱货物,空气的味道怪怪的。他们刚把储藏室的门关上,透过玻璃看见两位壮汉已经出现在餐车的另一头。俩人条件反射般拥在一起,闪进了货物堆里。 “没注意啊。” 。。。女孩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一股醉人的体香包裹着他。。。 “我这里的空间小,爬过一只蟑螂都能看到,更不要说大活人呢。” 。。。他抬着头,绷紧着身体不敢乱动。。。 “火车就这么大,开得那么快,跑是跑不了的。” 。。。他感受到女孩的心跳和急促呼吸声。。。 “除非。。。躲在厕所里,等停靠站点的时候,翻窗出去。” 在厨师的再三坚持和开导下,田涛c宋海没敢冒然闯进。。。。 “好啦。他们走啦。”厨师柔声说道。 他低下头。。。女孩依然靠着他胸膛上,一动不动,身子随着火车的颠簸摇晃摩擦着。 “你的心跳好快,身体好结实,像我爸爸,好有安全感。”女孩喃语着,像是快要睡着了。他不知所措,已深深陶醉。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道。 告诉你名字,你会查到我是哪个单位,做什么工作的,还是不要说,享受现在短暂的美妙。 “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孩又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说话。。。我怎么说,要不,背诵一段诗篇。。。 “你是申城人?” “嗯。” “那个区的?” 茸城县。不,不能说,茸城太小了。。。他保持沉默。 女孩抬起头,迷乱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讶。。。 他看到她雪白的脖子和胸前一大片白色,还有那诱人的乳沟,闻到她鼻息的气味。赶紧抬起头。 女孩醒悟,慢慢松开他的身体,站直身子,拢了一下刘海,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失态。我只是想气气我妈妈。。。所以。。。”紧接着,伸出右手,一本正经说道:“我叫张雯雅。” 他仓促地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不,应该是摸了一下。 张雯雅道:“假如有机会,我们一起喝咖啡,好吗?” 喝咖啡,好!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张雯雅走了,漂亮的背影消失在餐车尽头,留下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 。。。。。。。。 回到自己的包厢,他泡了一杯咖啡,在浓浓的咖啡香中,回忆刚才发生的那段故事。。。张雯雅的身影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脑海中。。。哦!原来咖啡是那么容易让人产生回味的东西。 在事后的十几小时里,他再也没有见过张雯雅,也没听到她母亲的唠叨。几次走过她的包厢,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一晚过后,第二天,他被一阵嘈杂声弄醒,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他推开窗帘,见外面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显然到了一个大站。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台上的牌子:南京站。 刚刚醒来,身体有点软,他揉揉了眼睛,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突然,张雯雅出现在窗口处,她戴着时髦的海军帽,抬头回眸一笑,便消失了。。。他一愣,赶紧站起身,头重重地撞在窗玻璃上,弹到地上。 包厢门‘哗’地一声被打开,田涛c宋海闯了进来。。。 您没事吧!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他的角色 六个小时之后到了申城站,等了二个小时,上了去茸城的火车。到了茸城已近傍晚,两位保镖送他下了火车,宋海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即刻回京。”说完,跳上了火车。 他冲着他们挥挥手,目送着火车缓缓驶出站台。 他在迎宾楼吃了一碗阳春面,在朦胧夜色中走回家。 近十天没回家,院子里的野草长高了,桂花树似乎也长高了,青砖地上都长出了青苔,踩上去滑腻腻的。一股遐逸舒畅涌上心头,他哼着小调打开房门,打开灯。。。 发现桌上放着一包东西。 他一愣,赶紧侧过身看房门锁,锁完好无损,又跑去院子看大门的锁,也是完好无损。他环顾院子的墙头,没有发现被人攀爬的痕迹。 奇了怪了,还有谁有我家的钥匙。因为他感觉这次“送东西”的人和上一次不是同一个人。 他重新回到屋子,拿起这包东西看了看,这东西外面用旧报纸包裹着;掂了掂,像是一本书。他打开,里面果然是本书,书里夹着一张纸,书封面上写道:五相。 他抽出纸一看,两面都写着字。 一面上写:我们安好,谢谢你。胡不嫁。 他松了一口气,翻过纸,见这一面写着许多字:算命起源伏羲氏占卜,之后由周文王八卦演变成型,逐以发展,形成许多流派。算命和八卦到了隋唐都停止发展,慢慢衰败;五代十国时期,群雄而起,朝代更替频繁,民不聊生,算命又兴起。所谓乱世不惑,民心涣散;算命成为人们趋吉避凶的一种心理安慰。 民间有相面预知未来,但未来不可相,却可以演算,这就是算命,所以就有‘看相算命’一说。看相,看得前世;算命,算的后世未来。算命竟是胡诹,巧舌齿黄,不算也罢。看相颇有技术,通古医,知经脉,故送你一本:五相书。所谓五相:相面c相骨c相声c相手c相气。注:清浊溢表,相知一二。 他大喜,都未洗漱途尘,便已打开书。。。 。。。。。。。。。。。。。 第二天,他回到了单位,受到大家热烈欢迎。 馆长一解释才知道,组委会打电话道贺:祝贺你单位培养了一位技术高超的化妆师,段三楼技师技术过硬,为人谦虚,只可惜比武至决赛时,因水土不服身体出现状况,故未进入总决赛,实为惋惜。 经组委会商议评段三楼同志为优秀技能奖,高级技师职称。评茸城殡仪馆为优秀工作组,集体优秀奖,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再创辉煌。 因为获得集体优秀奖,所以涨了半级工资,大家高兴疯了。。。他也很高兴,因为美好生活需要好收入。 文艺被调到市文化部组织办公室工作,职称:副主任;算是大大地升了一大级。此刻,他这才意识到高老头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 。。。。。。。。。。。。。 一切又回顾正常,他重新回到三点一线的生活;不过,他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是张雯雅的缘故吗?是的,他在为和张雯雅一起喝咖啡做准备。 五相书已经翻过二遍,笼统大意已知晓。按照现代的科学价值观分析,算命看相只能说是古人对生活得一种最求;当人们的生活处于平等和谐环境时,它就会慢慢消亡。直至今天,它的传统文化意义远远大于原先创造它的功能性,所以,它最终会成为人类文化历史中的一朵奇葩。 文艺每个星期来茸城,缠着他。出于无法躲避和礼貌,他一直陪伴着她。而在他心里,张雯雅傲人的身材和漂亮背影,铭记在心,刻骨铭心。 在文艺的意识中,他就是一个书痴,技术狂人,是个高雅清秀c少言寡语的男人。她自然不甘心放弃,利用上级单位和自己工作岗位优势,排除一切异己和种种非议,硬是将段三楼调为文化部编制,化妆技术顾问一职。 有了这一层工作上的关系,文艺可以调动他去参加全国任何一场比赛c会议c研讨会。但他始终坚持原则,不为她诱惑所动。慢慢地俩人的关系被稳定下来:朋友,可以拥抱的朋友,敞开心扉说心里话的朋友。 。。。。。。。。。。。。。 在文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那次比武的亚军傅薇玲调到了沪上,跟她同一个单位。 他听了好奇,便细问,才知比武的冠亚军分别是和自己同一组的两个女孩。这对他并不意外,倒是对冠军的奖励感兴趣,是什么样的奖励需要内定的。 文艺说:冠亚军得到调动工作的机会。冠军张晶晶被调到首都工作。亚军傅薇玲被调到沪上工作。 他听了就纳闷了:内定冠军竟然是为了调动工作!需要花这么大的周折吗,高老头他们势力不是很大吗。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事。‘角会’的这帮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他装作不知情,问道:“咦,我看过她们的背景资料,一个在tj,一个在zq,都是大城市,这个调动工作的奖励对她们没有什么益处啊,尤其傅薇玲,可以说是背井离乡了。” 文艺嘻嘻一笑,道:“嗯,那个张晶晶嘛,我是不清楚,但傅薇玲为什么调到申城,我清楚。” “为什么?” 文艺翘起嘴巴:“亲个嘴,再告诉你。” “非要亲嘛,我吃了韭菜,很臭的。” 文艺皱起了眉,一脸扫兴,但见他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便讨好道:“那好,记账,下一次,一次性亲。。。嗯,傅薇玲的未婚夫在申城工作,而且是个大官。” 大官!他心里一动,顺口问:“既然是大官,调动自己未婚妻的工作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怎么,为了公平?” 文艺道:“那是当然,树大招风嘛,以身作则嘛。” “呵呵。。。谁啊?” 文艺道:“叶建国。” 叶建国!他一下愣住了,立即想起了张雯雅。这不是张雯雅的妈妈千方百计要攀得那位大官嘛!怎么,他的未婚妻是傅薇玲。。。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叶建国是个怎么样的大官?” “他,区高官。不过申城区高官,差不多副部级吧。年纪和你差不多,只要不犯错误,前途无量。” “年纪轻轻做大官,一定有靠山吧。” “那自然,人家上面有人。”文艺将头凑到他耳边道:“他父亲啊,烈士。前段时间,有人告他的父亲忠诚有问题,要翻历史,就把他抓了,要隔离审查。没想到这事被上面知道了,一张批示下来,说叶建国的父亲为国c为党付出了生命,怎么可能有忠诚问题。接着叶建国连升数级,从文化部的处级领导变成了副部级干部。” “哦,上面有人啊。。。那么傅薇玲的家庭也不会差吧,最起码门当户对。” 文艺道:“那当然,小傅啊,她母亲是zq人,党员。父亲和叶建国父亲是战友,绍通枫林人,抗洪救灾时牺牲了,被追加烈士。” 哦!傅薇玲的父亲是绍通枫林人!角会的老巢啊! 文艺继续道:“她毕业于万合县第一中学。。。” 听到这里,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文艺吓一大跳。 万合县第一中学!住在红星招待所里的那帮说着川话的gz学生,杀害黄天沐的凶手。。。难道和角会的人是一伙的,或者就是角会的人! “你怎么啦?”文艺奇怪地问道。 他定了定神,问道:“枫林村属万合县吗?” 文艺点点头,道:“嗯,她来报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的资料,是万合县枫林村。” 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 。。。。。。。。。。。 晚上,他坐在桌前,看着褐色咖啡发呆。 他想起了在火车上听到张雯雅母亲说得那句话:侬晓得哇,是人家看上侬啦。显然叶建国见过张雯雅,并有好感,有所许诺。 那么‘角会’用内定方式将傅薇玲调到申城,并称是其未婚妻的事,就显得格外不可思议了。理由很简单,能操控全国性比赛的实力,何须做这么大一个幌子。。。 难道和张雯雅竞争?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在他印象中傅薇玲相貌虽漂亮,但绝不能和张雯雅比。假如我是叶建国,一定会选择张雯雅。。。 叶建国看上了张雯雅,‘角会’这帮人一定很受伤,难怪他们步步为营,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未婚妻,堂堂正正送到叶建国身边,看来这位叶建国实在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坐立不安起来。这帮人出手如此歹毒,逼急了会伤害张雯雅怎么办? 怎么办。。。这时,有人在敲门。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半。。。这么晚了,谁啊? 他打开院子里的灯,问道:“谁啊?” “江瑞。” 他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江瑞进了屋子就说:“高庆去世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去哪里?”他心里有点不情愿。 江瑞听出他语气中的忐忑,环顾四周,问道:“你一个人在家?” 他点点头。 江瑞道:“高庆的尸体在龙华殡仪馆。” 他颇感惊讶。 江瑞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化了妆跟我走吧。” 化妆!什么意思!他皱起了眉。 江瑞道:“你将是下一位角会会长。” 什么!他愣住了。。。这c这c这太突然了,角会会长,不可思议,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自己听错了!他疑惑片刻,刚想询问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可以救张雯雅了,这是机会啊。于是放下疑问,礼节性推辞道:“这个。。。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 就见江瑞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立即察觉到对方是个老江湖,自己的推辞太假太虚伪,赶紧扯开话题问道:“为什么要化妆?” 江瑞道:“角会会长的真面目没人见过,或者说很少有人见过,这是角会的传统,一种文化。哦,顺便介绍一下角会。角会的历史有数百年,在元朝时期,由江南地区一群唱戏的组建的,类似于现在的演员工会,聚会时都要化妆,用化名;后来受人利用,变成了一个秘密组织,做了些仗义的事,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被当地政府取缔。但角会的许多传统被保留下来,毕竟它不是一个邪恶的组织。所以你必须化一个妆,定型一个‘角’。这个‘角’将伴随你一生。” 他露出了质疑:可有人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啊。。。 江瑞似乎察觉到他的内心疑虑,又道:“田涛和宋海这辈子就跟着你,为了安全,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处理掉他们。” 处理掉他们!他听得汗都下来了:让我杀人。。。他想起杀人,就想起黄天沐的死状。继承角会会长一职就意味着和胡不嫁他们决裂。。。这。。。假如不答应。。。 “你不必出手,有人代劳。”江瑞搓了搓手。 。。。。。。。。。 他染了几缕白发,淡化了眉毛,贴上了白胡须,打暗脸上的光泽,深化眼袋,化妆成以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他减少了衣服,让自己产生寒意;寒意可以使身体收缩,看上去有点“萎”,又不容易出汗,减少出汗损失化妆的效果。 江瑞看了半天,很满意,道:“真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叫什么呢?”他沉思了片刻,道:“叫三爷。这个称呼很适合这个‘角’。就这么定了,以后我们都管你叫:三爷。。。不,应该是称您:三爷。三爷,您请。”他说完,做了一个很卑微的,请的动作。 他很不习惯江瑞的语气和腔调。 江瑞道:“对了,带上你平常化妆用的工具。” 带工具!哦,要为高庆化妆。 。。。。。。。。。 弄堂口,路灯下,停着一辆淡蓝色申城牌轿车。轿车很漂亮,若在白天一定会吸引许多人围观。俩人上了车。一上车发现,后座和驾驶员是隔离的。 他就问角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瑞便介绍:“这事的源头应从青竹帮开始说。青竹帮建立在明末清初,其目的为了保护錾卢的秘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会分成了二大派系:保密派,揭秘派。这些呢,我对你说过。其实,角会的那帮人就是揭秘派。” “哦,角会里的人都是青竹帮的。。。那保密派就是黄老师那里。” “对,可是一场抗日战争将保密派和揭秘派都削弱了,并且将这个秘密的一个角掀开于世,乱得一塌糊涂。。。” “发生了什么?” “抗日,民族大义,需要大批资金,而錾卢的秘密之一就是黄金。当时国难当头,两派和解达到共识,全力以赴抗日。抗日战争结束后,两派的矛盾又激发,各奔东西,四分五裂,有的甚至去了国外,角会的揭秘派就来枫林村。” 那现在呢,矛盾更激化了,明抢暗斗。他心里想着:江瑞应该不知道我捡到过那只包吧,我姑且不能露出一丝对他的怀疑,哪怕一丝不敬也不行。于是问道:“江叔叔属哪一派?角会揭秘派?” 江瑞笑了笑道:“其实,我不属角会的人,也不是青竹帮的人。” 他听了很诧异。 江瑞道:“你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其实黄老师也不是青竹帮的人,我江家也不是青竹帮的人,是不是听上去很奇怪。” 他愣了愣。 江瑞叹口气道:“其中的话题就复杂了,以后告诉你。。。嗨!这就是錾卢之谜,千古之谜啊,一言难尽,多少人禁不住诱惑,深深陷入。你想了解真正的錾卢秘密吗?” 他见其惆怅万分,便不再追问。 江瑞回望他一眼,继续道:“我猜你一定想了解。我告诉你,錾卢的秘密藏在十八根筷子里,是一副黑色筷子,上面刻着一首儿歌。。。你见过吗?” 筷子!他立即想起十岁的时候,在嘉兴白袍村,黄老师的家里见到过那副黑色筷子。 十八根!哦,那天胡八卦发的那份电报上写着:天沐家禄十八病了。这个十八应该指的是筷子。十八病了,看来黄天沐知道有人要来抢筷子,所以向余将军求救。 “见过。老早的事了,那是我还小。” “前段时间,角会的人找黄天沐麻烦,就是为了筷子。事情的后果很严重,余将军很愤怒,高庆也很后悔。希望你继任后能缓解。” 他点点头,道:“依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矛盾,双方都在一厢情愿做事。” 江瑞诧异,问道:“我很好奇你的见解。” “抗日战争时期能团结一致,说明有共同的目标,也就没有了根本性矛盾。” “有道理。” “保护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永远消失。但是,组建青竹帮目的是为了保护秘密,说明这个秘密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开启。” “嗯。嗯,有道理。” “所谓揭秘派,或许是在保护秘密。所谓保密派,或许在揭露秘密。一个秘密一旦公开就没有秘密了,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这个秘密也就不存在了。而藏在不存在的秘密下面的,才是真正的秘密。” 江瑞笑道:“您得想法很特别啊。。。其实,不管保密派还是揭秘派,秘密都不在他们手里。” 他心里一动,问道:“您在知道秘密?” 江瑞想了想,道:“这样说吧,我们都是守着秘密的人,但都不是揭开秘密的人。” 揭开秘密的人?他皱起了眉。 江瑞道:“你刚才不是说,组建青竹帮目的是为了保护秘密,说明这个秘密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开启。” 他点点头。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他的角会 车直接开进了龙华殡仪馆,在一座大堂下停住。 江瑞道:“里面有很多人,不要胆怯,没人知道你是谁。我先把步骤跟你讲一下:首先,跟着我进入大堂,来到高庆的遗像前,持香叩拜完毕,去你左手边的门,田涛站在那里,进门去看一下高庆的遗容,再与余华将军见面。” 余华将军!靠山!今天能见余将军! 江瑞道:“没有余将军的推荐,你怎能坐上角会会长的交椅。” 他恍然,一颗提心吊胆的心‘呼啦’一下坠地,散落一地。有靠山在,我什么都不怕! 俩人下了车,走上台阶,来到大堂门前。 大堂门口站着宋海,毕恭毕敬地推开大门。一片黄色灯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一股熟悉的檀香扑面而来。他看到大堂里站满了人,眼光齐刷刷地扫向自己。 他想起了在县人民大礼堂大帐篷里发生事,当在场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脸上露出的鄙视c厌恶的表情,让人彻底寒心。。。可今天不一样,所有人脸上都露着恭敬,卑微。啊!这是多大的差异啊!身份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你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瑞提着他的化妆箱,走进大堂,一直走到高庆的遗像前,转过身,远远的看着他。 他存心让江瑞先走,因为他要一个人走这段路;他要独自享受那些眼神。。。不,应该是,他要吸干所有人眼中的恭敬,来填补他空虚已久的尊严。 他看都不看两旁的人,缓缓走到高庆的遗像前,接过江瑞递给他的香,拜了三拜,插在香炉内,随后走向左手边。 他看见田涛为他打开一扇门。 他进门,江瑞紧随其后。 高庆的遗体套着深蓝色中山装,躺在架子上,一旁堆满了花圈。而这张脸,还是那张老脸。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经验告诉他,这是一张真脸。 他用眼神询问江瑞:不是说角会会长的脸没人见过吗。 江瑞笑了笑,低声道:“藏在不存在的秘密下面的,才是真正的秘密。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恍然: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角会会长的脸是假的,真脸永远在假脸后面,久而久之,正真的容貌变成了一个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游戏人间,那是一种什么境界啊。 “那,高庆的名字。。。” 江瑞微微一笑:“高庆原名宋恩,是宋海的叔公。” 这时,屋子的另一扇门打开了,一股冷风夹杂着一股汽油味吹了进来,随后走进一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他一眼认出:陈昌福,余将军的警卫员。 陈昌福低声责备道:“怎么这么晚才来,余将军的哮喘又犯了。”说着,急匆匆地做一个快过来的手势。 他不由自主地跑到陈昌福跟前,随着他走出屋子。 屋外,夜色中弥补雾气,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冒着白色的尾烟,后座的窗摇下,里面传出一阵阵咳嗽声。 他慌慌忙忙将头凑到窗前,看见一位六旬老者坐在后排,他戴着军帽,身穿戎装,一只手捂着嘴,见到他,便气喘吁吁道:“三楼,两派恩怨已久,你要尽量融合,不要再犯高庆的错。” 他激动万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欲开口千言万语。。。 红旗轿车已启动,缓缓驶出。。。 在江瑞的引领下,他重新回到了大堂。见大堂里的花圈c奠帖c瑶幡都已撤离,黑色背景换成了白色,高庆的遗像已移开,替代的是一张八仙桌,和一把方凳。 “记住,没人认识你。”江瑞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角会一共六个家姓,高庆带出二个,还有四个在枫林村。” 两个家姓就要那么多人,比起黄老师那一块老弱病残的,要翻好几倍了,双方真的干上,保密派一定吃大亏。。。 他端坐在方凳上,双手附膝,挺起胸膛,抬着头,目视前方。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坐姿一定很端庄,配上这张脸,一定是气宇轩昂,像一代宗师。 江瑞手捧一本书站在他身旁,书的角度正好适合他的视线。 江瑞道:“青山巍峨日月长存,绿水长流山河共生。新任角会会长上香仪式开始。我江瑞,角会协会的朋友,有幸主持仪式。”说着,翻了一页。 他侧眼一看,这一页上,由左至右,竖行,写着一排名字,下面有小字注解。原来是本花名册。 江瑞低头对他道:“今天来了两个家姓,提督八骏c开封腔堂,一共二十八人。要不,仪式简单一些。。。毕竟现在比较晚了。” 他点点头。 江瑞抬起头,道:“大家一起行礼,过几天,我们汇聚枫林村,再上礼。” 众人呼啦啦地排开,分成两块,为首的分别是一位黑大汉和一位老太太。黑大汉身穿黑色中山装,剃着平头,川字眉,精神抖擞,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那位老太太身穿灰色短褂,体型萎缩,精神匮乏,看似身体疲疾无力。 老太太道:“提督八骏,宋家拜见。” 黑大汉道:“开封腔堂,田家拜见。” 随后大家一同呼道:“青山巍峨日月长存,绿水洪流山河共生。。。” 喊声震得大堂嗡嗡作响,横帆波澜,灯光涟漪,窗帘哗啦啦地抖动,紧接着,屋内一片漆黑。 。。。。。。。。。。。。 他没有回茸城,住进了市区一家高档招待所。 开封腔堂的当家田心贵和提督八骏的当家老太梅林来房间拜见。两位当家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并简单介绍一下本家,便退下了。 他卸了装,坐在沙发前喝咖啡,江瑞递给他花名册。 他接过,展开观看。角会有六家姓组成,分布为: 提督八骏宋家,当家梅林。 开封腔堂田家,当家田心贵。 升源雷雨李家,当家陈宝颖。 黑山乔羽傅家,当家傅伯卿。 燕家古楼曹家,当家曹度。 小凤司马蔡家,当家蔡想。 江瑞见其惊讶,便笑道:“四字绰号是组建时起的,代表一个家姓,那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提督八骏宋家,他们是唱戏班出生,他们有一个戏段子叫提督八骏,故取了这个名字。开封腔堂田家,田家也是唱戏的,有自己独特的唱腔,在当地赫赫有名,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升源雷雨李家,原是福安开镖行的。黑山乔羽傅家,傅家祖上住在黑山,喜欢养鸽子,所以起了黑山乔羽。燕家古楼曹家,是掌管燕州城墙楼的的小官。小凤司马蔡家,入会之前是一位官府的仵作。” “我看宋c李两家的当家的都不是同姓的。” 江瑞道:“这六家里,除了小凤司马蔡想还活着,其他五家当家的,都死于抗日战争时期,这些人在你父亲的那本书里出现过,现在啊,宋c李两家都是夫人当家,田家c傅家c曹家都是小辈当家。” 原来他们都死在抗日战争时期,只有小凤司马蔡想活了下来。为何父亲的书里面有提到他们。他放下花名册,道:“江叔叔不是角会的人,也不是青竹帮的人,但他们对你,和你对他们的熟悉。。。好像你就是角会会长。” 江瑞笑了笑,道:“你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可黄老师对你父亲很尊敬,如帮会成员,事事商量,你没有发现吗。” 他不语。 江瑞道:“余将军真是看到你的特殊性,所以支持你做角会会长,来缓和两派的关系。”说着站起,似要离开。 他立即道:“有一事,希望江叔叔告诉我。” 江瑞点点头。 他问道:“余将军怎么联系。”心里想着,难道还要发电报吗? 江瑞回答:“电话。” 电话!两个字!就这么简单。 他盯着江瑞等待下文,可从对方的表情上看,更本不想多告诉自己一丝关于余将军的信息;他感觉好尴尬,于是又问道:“那次比武内定冠军,为何?” 江瑞毫不犹豫回答道:“成人之美。” 他知道江瑞又在回避自己的提问,再问也不会有结果,也就顺水推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睡觉吧。”江瑞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停顿一下,转过身道:“明天跟去枫林,田涛已帮你请假了。” 他听罢,皱起了眉,看着江瑞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 今天,见到了余华将军,成为角会协会的会长;身份转变了,地位提高了,虽然需要戴着面具,虽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协会,这都无所谓,因为有人要听从他,向他膜拜。 他沉醉,并兴高采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但这种高兴被江瑞刚才的态度颠覆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上了一艘叫‘角会’的船,应聘做了船长,安排他上船的是余将军,而掌舵的却是江瑞。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他的疑惑 第二天,他们上了去贵阳的火车,浩浩荡荡数十人占领了半截硬座车厢。江瑞c梅林c田心贵住卧铺,而他住进了包厢,陪他的是宋海。他起先不同意,包厢应该给年纪已老的梅林;而江瑞提醒他:别忘了,你要化妆。 旅途很长,很无聊,江瑞也不来陪他,书也没带,他只能拿那本花名册解闷。看到黑山乔羽傅家时,就想:这应该是傅薇玲的本家吧,便问宋海。宋海连连点头。 他忽然发现宋海很好说话,心里一动。 “你知道傅薇玲调到申城的事吗?” “知道,三爷。”宋海的态度好的一塌糊涂,跟上次押送他回茸城截然不同。 “知道叶建国是个什么人物?” 宋海露出一丝紧张,看了看车厢两头,似乎在提防什么。 看来是个敏感话题,有门路,给一点压力,看看反应。他想罢,又道:“知道就告诉我,要不然,我换其他人。”他的语调很慢,也很温和:“跟我说关键的。” 宋海显然知道换人的后果,想了想,低声,并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是听说的,叶建国的家族跟錾卢的事有牵连。” 哦!够关键,我明白了。他冲着宋海点点头,以示感谢,回到了包厢。 出手黄天沐,为了筷子,因为筷子里藏着錾卢的秘密;将傅薇玲调到叶建国身边,也是为了錾卢的秘密;看来揭秘者有点迫不及待啊,那让我担当角会会长平衡两派关系,余将军真的有把握?那我该怎么做呢? 他们为了得到筷子杀了黄天沐,跟山沟沟里的土匪有什么区别,难道余将军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管吗?他泡了一杯咖啡开始深思。。。 余将军的权力有多大,可以控制全国性的比赛,难道不能控制他们杀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錾卢秘密究竟是个怎样的秘密,让帮会分裂,让兄弟相仇。 。。。。。。。。。。。。 晚饭之后,江瑞来了,在包厢外跟宋海聊了一会儿,走了。。。为什么不和我见面?发生什么事了?他忽然感觉江瑞变得好陌生。 晚上列车熄灯,众人上床歇息。火车的颠簸如摇篮,抚慰着疲劳的人渐渐进入梦乡。 睡至半夜,他听到宋海起床上厕所,回来之后就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坐起,好似睡不着觉,便问道:“睡不着?” 嗯!宋海应了一声。 “我也睡不着。”他坐了起来,拧开床头灯,看了一眼手表:四点三刻,就说道:“凌晨,陪我喝杯咖啡吧。”还未等宋海回应,他已下床,取出咖啡,开始冲泡。 宋海见此不好推辞,便穿上鞋子,披上衣服,坐起。 “我猜你有心事。”他端起咖啡,吹了吹冒起的白烟。 宋海低着头,怔怔地盯着咖啡杯里震荡起的波纹。 火车‘呜’地一声长鸣,钻进一座隧道,噪音袭击耳膜,嗡嗡作响。。。 当火车驶出隧道后,他问道:“我可以帮你吗?” 宋海沉默片刻,突然离床跪倒在地。 他见了,心里一喜,其有求与我。但嘴上吃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宋海依然跪着不起,低着头,道:“三爷,您能不能成全我和蔡妹子。” 他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让我怎么答应你,先起来再说。” 宋海起身坐在床边,开始抽泣起来。 他问道:“谁是蔡妹子?” 宋海道:“是蔡想的孙女。我们相爱已久,可家里就是不同意。” 他问道:“女孩真心喜欢你吗?” 宋海点点头。 他问道:“是女方的家长不同意,还是你家不同意?现在虽说是新社会,自由恋爱,父母不可牵涉子女婚姻,但。。。” 宋海抢道:“是我家不同意。蔡妹子父母已亡,蔡老爷子疯疯癫癫的,他才不管呢。只要您跟我父母说,他们一定同意。” “为什么?” “您是会长,会长如长辈,会员都要听。” “假如你父母不听呢?” “那我和蔡妹子去跳崖。”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有烈性,我喜欢。这样吧,我跟你父母说,要是他们不买我这个面子,你们俩私奔,跟我去茸城和田涛作伴。” 宋海听罢,愣了,随后恍然大悟,赶紧道:“三爷,这事成了,我和蔡妹子这辈子跟您做牛做马。。。” 他挥挥手道:“现在都七十年代了,你还是满脑子的封建思维。。。不过,听你口气,蔡妹子对你死心塌地,你父母应该感到高兴啊,为啥不同意。” 宋海道:“三爷,您不知道,角会的人,面和心不和,我们宋家看不起蔡家。” 内部有矛盾!他皱起了眉,乘现在这个机会,好好问问。想罢,便问道:“青竹帮分两派,怎么角会里的人也分帮派?” 宋海将头凑到他面前,低声道:“三爷,这事说起来就大了,起先我也不知情,是蔡妹子告诉我的。今天我告诉您,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他点点头,端起咖啡,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放下。 宋海道:“当年青竹帮两派人团结一心,在江南一带打鬼子;抗战结束后,会里的成年人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就连帮会的帮主张铁生都死了,帮会面临生存问题;当时的角会会长高庆就提出,不要再搞分裂了,两派合在一起吧。其实高庆是宋家的寄出子,原姓宋,年纪轻轻,很有能力。 不搞分裂可以啊,谁来当帮主,当时两派人各推荐一个。就是黄老师和高庆。可偏偏黄老师不愿意当帮主,因为黄家人不是青竹帮的人,他推荐胡家人。可许多人不认同胡家人,硬是要黄老师出头。黄老师无奈,只好顺从。其实按照人头投票,角会的人数大于对方,高庆一定胜出。可万万没想到蔡家人把票投给了黄老师。高庆跳了起来,挺好的事给蔡家搞乱了,带着角会的人投靠了枫林村江家。” 哦,原来高庆瞄上了青竹帮帮主的位置啊。他心里嘀咕。问道:“咦,听你的意思,江瑞家没和青竹帮的人一起抗日?” “没有,他们藏着深山老林里几百年了,连rb鬼子都没见过。” 哦,他想了想,又端起咖啡。 宋海看出他的疑惑,便说道:“三爷,其实这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这一辈人都感到奇怪,枫林村和江南离着十万八千里,说去就去,难道经常联系。我猜测,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蔡老头知道,可这老头脑子有点不正常,问了几次也不说。” “不要管他,继续说。” “好。。。通过这件事,角会的其他家姓和蔡家就有了隔阂。可这事还没完,十年前,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枫林村地震,把谷里的一片自然形成的石头林给震没了。那天巧了,蔡家人在那里采蘑菇,全部压在下面。。。蔡老头哭着喊着回村求救,可江瑞死活不让救,说是危险,高庆在一边犹豫,蔡老头就跪在那里。。。嗨呀。傅薇玲的父亲看下去了,带着人去了。没想到一阵余震,进去救人的,全部埋了。” 宋海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那年我才十岁,进去救人的全部是壮年。。。做头七那天,全村的人进山祭拜,一大半是女的。。。那个情景惨啊。从此后,村里的人都不理蔡老头了,他这人也疯疯癫癫的,脑子不灵光了,一个人住在山里。” 他听罢,沉默了。 宋海道:“后来,高庆c江瑞不知道用了什么路子,把那次进山救人死掉的人,全部变成了抗洪救灾的烈士。我们小一辈的,都是拿着烈士津贴过日子。” 他心里一动,心想:不对啊,申请烈士!控制全国性比赛!这似乎远远超出余将军的能力了吧。于是问道:“角会在京里有点势力,为什么还待着山沟沟里。”他原本还想说‘我没听余将军说起这件事’,想套套宋海。但一想,不行,万一宋海是江瑞派来盯自己的,江瑞会怀疑我说假探话的动机。 宋海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咦,三爷,这事您不知道吗?您有路子把我们调离这山沟沟吗?” 他微笑着摇摇头,回避其问题,又问道:“你们这次来申城做啥?” “为了傅薇玲的事。”宋海说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角却扫了一眼三爷,见三爷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他赶紧回避,差一点将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 “为什么说谎。” 宋海有点慌张,放下咖啡,用手背擦着嘴角,一筹莫展。 “现在就我们俩,你快说吧。”他的话很温柔,将对面的年轻人击溃。 宋海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我们来申城找黄天沐要一件东西,可双方说不到一块,就动手了。我们死了几个,黄天沐也死了。我们也不知道,都说黄天沐夫妇的功夫了得。” 黄天沐夫妇会功夫!他吃惊不小,嘴上道:“黄天沐夫妇怎么会出现在茸城?” “你不知道吗?青竹帮在茸城的西林寺后街上有一座房子。” 他一愣,心想:原来如此。。。便随口道:“我知道。” 这时,火车一记长鸣,速度减缓,列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鹰潭站即将到了,请需要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鹰潭站停靠时间20分钟。 宋海站起身,道:“三爷,您先补个妆吧,我去看看早餐。”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妆一夜未修,赶紧掏出工具包,拿出小镜子,一照。。。还好,妆没变形。他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该为自己设计几个皮具,固化容貌;因为不可能每次化妆都能做到一模一样。 补完妆,他打开窗帘,擦去雾气。 火车喷出浓浓的蒸汽,缓缓进站;晨光穿过雨雾洒在站台的屋檐上;站台上,工作人员摇晃着煤油灯,挥动着绿色的旗子,吹着哨子。等待上车的旅客排起了长队,一些小贩站在窗户下,展示着商品。。。此景,让他想起了张雯雅在窗下走过,那回眸一笑一瞬间。 宋海走进包厢,一手端着饭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馒头,斜插着两双筷子;一手端着一只白色搪瓷碗,他笑嘻嘻道:“三爷,没什么好吃的,就馒头和榨菜。” 他含笑点头,抓起一只馒头,脑子一直想着张雯雅,幻想着她突然间出现在窗下。但他看到了江瑞低着头走进了站台办公室。 他好奇江瑞和角会的关系,有心想问宋海,最终还是放弃了。 几分钟后,江瑞从办公室里走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什么。不过很快就走向他所在的车厢。 。。。。。。。。。。 “跟我回申城。”江瑞说道。 他微微点头,没有询问为什么,心里揣摩着:一定是接到了新命令才做出这决定;是谁发布的命令?余将军?还是。。。 一旁的宋海很懂事,帮他提起箱子。 “宋海,你回枫林,我和三爷回申城。”江瑞冲着宋海一甩头,示意:没你事了,你走吧。 宋海很听话,没有半点犹豫,放下箱子走出包厢。 他默默地看着刚才这一幕,“傀儡”的感觉越来越浓。 江瑞提起箱子对他道:“不要问为什么,跟我走。” 俩人在车站的办公室里等待去申城的列车,期间双方只是用眼神交流,未说一句话。一个多小时之后,上了一辆开往沪上的火车,并住进了一座包厢, 一切安顿了,江瑞才开口:“把妆卸了吧。想问的,问吧?” 他问道:“为什么不去枫林?” 江瑞拉上包厢的门,道:“我错了,未经同意就带你去枫林村。” 他问道:“未经同意。。。我猜不是余将军下的命令吧?” 江瑞道:“你很聪明,也很敏感,有些事瞒不过你。” 他皱眉问道:“不能告诉我他们是谁?” 江瑞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江瑞的那一丝无奈让他变得疑惑,比余将军还要厉害的角色,那就是中央里的。。。不会是錾卢的秘密已经提升到最高决策层了吧?假如提升到了这个高层,那是好事啊,那他为什么会那么无奈? 未经同意不能去枫林村,难道枫林村里有什么东西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甚至是角会会长。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錾卢的秘密。。。他心里琢磨着:照现在看来,江瑞也是个傀儡!我们俩都是被操控着,那他会不会告诉我一些实情? 他卸完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让我当角会会长,也是他们的意思?不是余将军的意思?那么余将军跟他们。。。难道不是一起的?” 江瑞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 “他们是中央里的?”他急速问道。 江瑞不慌不忙打开火柴盒,推到他面前。 他低头一看,火柴盒里装的不是火柴,是一块绿的c半透明的c胶质状的东西,还伴有香味。他突然警觉起来,因为江瑞给他看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列火车途径茸城,田涛会接你。” 江瑞的口气似乎在告别。他心里一动,抬起头,问道:“你不去茸城吗?” 江瑞点了一下头,道:“田涛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住址。。。你睡一会儿吧,到时候列车员会叫醒你。” 三爷的身份!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同时,一阵头晕袭来。怎么回事?这头晕。。。他的视觉开始迷糊,潜意识中:这头晕跟这东西散发的香味有关。 。。。。。。。。。。。。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包厢的床椅上。火车还在行驶,江瑞不见了,包括行李。他爬起,看见那只火柴盒依旧放在桌上。 他意识到自己的昏迷跟这个火柴盒里的东西无关。 他拿过火柴盒,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香气很怡人,应该是一种上好的香料,比起单位里用的香料好之万倍。 这是江瑞对自己使了幻术,火柴盒里的东西只是对被使术者一个心理暗示:你闻到了迷幻药。他把火柴盒收起做个纪念: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使用了幻术,被一个曾经信任的人使用了幻术。 他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心想:江瑞半途下车,显然不是跟自己同路,那他在哪里下车? 他起身,出了包厢,向漂亮c年轻的女列车员询问。 年轻的列车员红着脸回道:那人刚刚在杭州站下了,还询问去首都列车的时刻。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他的新址 到了茸城已是夜晚,在出站口处,见到了田涛。原本想上去招呼,见其和自家邻居聊天,便想闪过。没想到田涛举手冲着自己高呼:“师傅,我在这里。”喊罢,兴冲冲地挤到他身前,一把接过化妆箱,大声说道:“我爷爷等您回呢,去我家吃饭去。” 他很礼貌地和邻居打了一声招呼,跟着田涛上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 “你怎么认识我邻居的?” 田涛笑呵呵地说道:“三爷,是这样,以后我跟着您,难免和您真身周围的人打交道,我们俩得有一层说得上的关系。我想啊,师徒关系是最好的。所以这几天,天天去您家,逢人就说我是您徒弟。” “嗯,算你机灵。” “也就是说,您同意啦。”田涛‘嘎吱’一下停住三轮车,跳下车,跪地就拜,嘴中喊道:“师傅在上,徒儿田涛叩拜。”说完,连连叩头。 他吃惊不小,未等反应过来,田涛又道:“您手艺高超,就招我做徒弟吧,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您。” 此时,路上的行人都朝他们俩观看。他赶紧道:“快起来,我答应。” 田涛大喜,翻身蹬上三轮车。 三轮车路过自家的弄堂,并未停,而是到了19号弄堂停下。他便问:“在车站,你说‘我爷爷等您回,去我家吃饭去’。你现在就带我去‘爷爷’的家?” “是。给您找了新身份,您是爷爷,我是您孙子。”田涛笑呵呵地下了车,又道:“那个家和您现在居住的,一墙之隔,很方便。” 。。。。。。。。。。。。。 西林路在解放前叫民国路,17弄和19弄原先是18号和19号,是两座豪宅大院,主人分别姓沈和田,都是地主身份。两座豪宅结构差不多,靠着很近,中间就隔着一条一米宽的巷子。 抗日战争爆发后,两家一起逃离。听说在路上遇到了日军飞机轰炸,两家人都死光了。于是,两家的宅院被政府改造后,分配给老百姓,一家宅院里挤着十数家人。解放后,听说田家的公子还活着,地方政府就在田宅里隔了一个偏厢,准备等田公子回来居住。 他打量了一番偏厢,一院一屋,屋子很大,原本是仓库。最先居住的人将屋子改造成二层四间房间,还在院子里搭建了一所厨房,整体格局相当不错。 “旁边就是巷子,跟你住的家隔着十几米吧。我准备挖个地道,把两家打通。师傅您以后就方便了。”田涛拍着墙壁说着。 这办法不错。他心里暗暗称赞,问道:“那位田公子呢。” 田涛笑着回答:“假的,是个潜伏下来的特务冒充的,在gd被捕,枪毙了。真正的田公子早死了。” 他皱着眉,问道:“那我住这里是什么身份?” 田涛笑道:“当然是田公子啦,我呢,就是您孙子田涛。。。哦,对了,您得定一个田公子的妆,去拍个照,交给陈昌福,他会去公安局,把这事做实了。” 。。。。。。。。。 三爷的真实姓名叫:田齐山。他花了一个晚上,为三爷做了一张‘皮’。 第二天,像模像样地去拍照,还和田涛拍了全家福。还用真身和田涛拍了师徒照。最关键的,让田涛套上田齐山的妆,和自己真身拍了照,称:家长照。当然也有遗憾,没有“三人”合影。 交付照片地点在狱庙庙前街老虎灶茶水室里。 在茶水室里等陈昌福时,他套问田涛:“听宋海说,枫林村里有秘密。” 田涛很茫然,反问道:“他对你说了?” 他很神秘地笑了笑,道:“他很在意江瑞,没有说,只是暗示。你知道吗?” 田涛呵呵一笑,低声道:“师傅,枫林村里一定藏着秘密,只是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宋海这小子更不知道。只有江家人知道。” 他问道:“为什么说江家人知道?” 田涛道:“听上一辈人讲的,说江家人守这个秘密几百年了。” 一定跟錾卢的秘密有关,角会的人也应该清楚,只是这么多年还未了解,说明江家人不简单;那么角会的人和江家人之间到底是一层什么关系。他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 “你们在枫林村做些什么?” 田涛向外张望了一眼,道:“生活啊,耕作,种植等。还有进山采蘑菇和药材,很简单的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只是我们从小就灌输一个观念,我们是世世代代传承的团体,保护枫林村。” “我能理解,任何对枫林村不利的,都要‘咔嚓’掉,甚至去杀人。” “对,是这样灌输c默认的。” “听谁的?谁是老大?” 田涛愣了愣,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提问。 这个人反应不是很快。。。他放下茶杯,道:“你们都听江家人的吗?” 田涛挠了挠头,道:“不,我们都听高庆。至于高庆和江家人。。。我不好说。不过听他们说,朝中有人,什么皇亲国戚啊。” 朝中有人,申请烈士c控制全国性比赛,那就不足奇怪了;但皇亲国戚!这个什么意思,难道这朝中之人。。。他侧过头向外张望,看见一位年轻人走进狱庙庙前街,朝老虎灶茶室走来。 正是陈昌福,余将军的警卫员。 “认识余将军吗?” “余将军?”田涛一脸茫然问道:“谁啊?” 他心里一惊,但脑子转得飞快,赶紧转口问道:“唉,陈昌福来了。问你,他和江瑞什么关系?” 田涛转头向外张望,随口回答道:“好像是江瑞的朋友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 田涛不认识余将军,是不是意味着角会的人也不认识余将军。那么,在龙华殡仪馆葬礼大堂外见到余将军。。。当时角会的人就在大堂里。。。而余将军哮喘犯了,不停咳嗽坐车要离开。 哦!这不会是一场戏吧,而演这场戏的目的:让我顺从。 这就对了,要让我相信c顺从,只能亮出余将军这块招牌,而让我相信见到的是余将军的原因是陈昌福的身份:余华将军警卫员。 呵,原来江瑞在忽悠我,这个余将军是假的。所谓的余将军支持我做角会会长,是一句谎言。 那么,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将我拉进角会,还当上角会会长? 父亲即认识黄老师并有联系,也和江瑞c角会的人关系很好,这不奇怪,因为他们曾经一起抗日过。在这两派中,父亲最终选择了保密派。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江瑞为什么还要拉拢我,并将我捧到一个高度,唯一的解释:我身上有价值,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想起那本扔进院子的茸城县志,恍然,其实早就有人盯上自己,想掀开我身上的秘密。 他冷冷地盯着陈昌福。余将军支持黄天沐一派,角会这帮人的靠山是‘皇亲国戚’!自始至终他们是两派人,永远走不到一起。。。那么,这个陈昌福属哪一派?究竟是个什么人?是卧底c叛徒? 。。。。。。。。。。。 “青竹帮在茸城的西林寺后街上有一座房子,你知道在哪里吗?” 田涛皱着眉,直摇头。 他带着田涛在西林寺后街走了一圈,希望他能回忆什么。这一圈在解放前属底层百姓居住区域;那时,圈地而建,随意搭建,肆意扩充,加上人口密度高,三教九流云集,社会结构复杂;当时政府管不好,就自动放弃了,倒成了一些人的隐藏之地。解放后,政府大力改造,拆除危房,疏导人口,建立基础街道。 这一圈下来,似乎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房子。两人一直走到妙玉尼姑庵枣树下,他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涛说:“那晚,我们在巷子里遇到了黄天沐一家子,双方谈不来,就动手了。我们逮住了黄天沐,却让其他人跑了,于是派人追。。。没想到等到天亮了,追的人也没回来。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发生了恶心事件,我们感觉不妙,就躲到市区里了。” 他听罢第一反应:有人帮胡不嫁! 。。。。。。。。。。。。 第二天,一到到单位,他打电话给文艺:帮我查一个人,陈昌福,余华将军的警卫员。 这是心上人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第一次让我为他办事。文艺幸福的小心脏呯呯乱跳,自然义不容辞,不问缘由一口答应。于是忙活了一上午,通过层层关系四处打探。 下午,她乘坐公交车,兴冲冲从市区赶回茸城,直接去了他的单位。 他被文艺突然出现吓一大跳。 文艺呼道:“你的事办妥了,今晚你要请我吃晚饭。”说着,打开手袋,掏出一大瓶洋酒,笑嘻嘻地低声道:“帮朋友办事,送的,法国轩尼诗白兰地。” 他满脸堆笑,心里却嘀咕:今晚她一定会赖在我家。哦!是个关。他掐指一算。。。 “你怎么啦?像个算命的。”文艺好奇。 他扮了一个鬼脸,道:“我在算,今晚能给你炒几个菜。” 他的鬼脸帅晕了文艺,帅起了她的无限冲动和渴望,帅碎了她的抵抗力和矜持,帅倒了她内心的贞节牌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他脸都红了。 。。。。。。。。。。。 一下班,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菜场晃悠,买了一些蔬菜,又在小弄堂黑市摊位上用单位里发的护手霜和消毒肥皂换了两条鱼和一大箩虾。那个时候肉都是定量供应,要按票购买,可鱼虾水鲜不同,湖里到处是,只要有本事。 护手霜c消毒肥皂是工作用品,可以在单位里领取,虽然有定额,但省点用,扣下来的就是自己的,可以拿到外面去换其他生活用品,单位领导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晚餐很丰盛,俩人面对面坐着,情调也很浓。喝了几口白兰地的文艺身体有点烫,晕乎乎地求吻。他满足了她的要求。。。 文艺显得很激动,但未忘记心上人的任务,索吻后,便掏出一本工作笔记本,道:“陈昌福,24岁,福安人,1948年出生。18岁参军,编制94318部队,20岁时,因救人,立三等功,后成为94318部队军长余华将军的警卫员。” 编制94318部队!他换坐到文艺旁边,将头凑了过去。哦!曾经那个神秘的94318电报,原来是部队番号,那么37应该是频率吧。 文艺见他凑到自己身边,便侧过身,靠了上去,指着本子继续道:“去年余华将军隔离审查,他就离开了94318部队,调到沪上工作。。。” 去年余华将军隔离审查!他恍然:保密派的保护伞没了。 文艺又道:“他现在在区院保卫科工作,跟着叶建国。” 叶建国!张雯雅母亲死乞白赖要女儿嫁的人。 。。。。。。。。。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文艺的酒量!他清楚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自己将成为文艺的囊中之物。他暗示自己要控制好,我的初夜要交给张雯雅。 他站起身,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江瑞留下的那盒火柴。 “猜猜,这是什么?” 醉醺醺的文艺,看了一眼,本能地闻了闻,随后摇摇头。 他低声道:“春药。” 文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装得有点醉意道:“骗你的。这东西出差时,一位同行送的。据说,它在酒的作用下,可以催情。” 文艺捂着嘴巴笑了,指着他的鼻尖,摇摇晃晃地说道:“你真坏。。。看你平常风度翩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原来小心眼里是藏着一个小色鬼。” 他尴尬地笑了笑。 文艺将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是不是想玩,又不好意思,所以找我一起。。。嗯?”她抛了一个大媚眼。 啊!他真没想到文艺会这么说,只能随水推舟点点头。 文艺毫不犹豫地拿起火柴盒,问道:“说,怎么用?” 他倒满一杯白兰地,装得色迷迷的样子,递到文艺面前,轻声说:“闻,闻几下。随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慢慢等待。” 文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火柴盒,放到鼻子下,用力闻了闻,随后闭上眼睛,顺势扑倒在他的身上。 他抚摸着文艺的肩膀,等待着。。。 他并未用手段给文艺一击,让其昏厥;因为他有点醉,怕失手伤到她,所以用‘春药’为引,用白兰地灌醉文艺。。。 他得逞了,那最后一杯白兰地让文艺醉了,睡意起。。。 他抱起文艺,走进卧室,将她放到床上,用手温柔地掠去她额头上的刘海。文艺呻吟着,弯起了身子,挺起了胸膛,张开双臂要抱他。他闪过她的双臂,熟练地除去她的衣服,盖上被子,低声道:“舒服吗?” 文艺闭着眼睛点点头。 “你睡一会儿,我去收拾。” 他将餐桌收拾干净,提着剩菜和白兰地,去了三爷的家,犒赏正在挖掘地道的田涛。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他的手段 茸城海拔一二米, 挖地九尺见淤泥, 湿味冲天如沼气, 满是碎骨与虫积。 这是茸城挖防空洞防核爆时留下的一首打油诗。 浑身泥巴的田涛蹲在坑边犯愁。 “最好搞一些木板,在地底下铺上两层,隔空,这样就干燥了,再搞点竹子,把墙壁固化住,那就更完美了。”田涛兹了一口白兰地,又道:“哎,师傅,这洋酒真好喝。” 他拍了拍田涛的肩膀道:“喝光了把酒瓶给我。还有,你要搞些木板之类的,找陈昌福。” 田涛一拍大腿,道:“对啊,师傅,我怎么把他忘了。” 。。。。。。。。。。。 陈昌福,脸型端庄,颧骨微高,下巴宽厚,相貌堂堂,身形伟岸,气质颇好;五相书上解释:为人稳重,可纳士吏。 他身穿藏青色中山装,胸口别着领袖像章,黑裤黑皮鞋,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见到这工程,颇感意外,脸上露出了厌烦,没说什么,走了。 田涛将此事告诉他。 他放下书,想了想,道:“过几天,他还没把东西送来,你再去找他,就说我做实验缺一样东西:氨水。他要问起原因,就说我在做一件透明面具,问他想不想看。” 田涛点点头,刚想转身走。 他又道:“涛,你喜欢吃鱼吗?” 田涛回过头“嗯”了一声。 他道:“你想办法搞一条大鱼,最好青鱼,没有的话,草c鲤也可以;取尾部一掌左右,清蒸,高火十分钟,去鱼肉,取鱼骨浸在清水里,半透明后取出,给我。” 田涛想了半天,似乎没有听清楚。 他取过一张纸,将刚才的话写了一遍,又掏出十元纸币,一起递给他,道:“今天就去办理。” 田涛接过看了看,问道:“师傅,其他部分。。。” “随你怎么处理。” 田涛晃了晃十元纸币,示意多余的钱。。。 他笑道:“犒赏你。” 。。。。。。。。。。 第二天晚上,田涛就将鱼骨(鱼刺)交给他。 他将鱼刺一根一根剪下,浸泡在烧杯里。田涛很好奇,盯着烧杯看,问道:“师傅,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拿起一把小镊子,夹起一根鱼刺,放在灯下,又拿过一把放大镜,照着鱼刺,问道:“你看,它像什么?” 田涛看了一眼,道:“刺。” 他呵呵笑了,道:“针。” 。。。。。。。。。。 不出三爷所料,陈昌福没有回应。于是田涛打了电话。而他从单位里带出一些器具,在三爷的屋子里布置好,等待陈昌福。 做一件透明面具!这对于陈昌福来说是一个大好奇,加上他对“三爷”手艺的敬仰,这种好奇变成了诱惑。 第二天,他便通过关系搞到一瓶氨水,开着吉普车来到了茸城。 走进三爷家的院子里,见到了田涛,闻到一股刺鼻的氨水味。陈昌福皱起了眉:不是有氨水嘛,怎么还要氨水?哦,可能不够吧。 田涛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屋里请’的动作。 进屋,一眼看见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器具。一只不锈钢盒子,上面写着:消毒口罩。一只白色的搪瓷盘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手术刀c镊子c剪刀等医疗器具;还有一只烧杯斜挂着,下面燃烧着酒精炉,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陈昌福又皱起了眉,因为他想起了三爷的职业,心想:待会儿,不会解剖尸体吧,或者把尸体的脸皮割下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油然而起,陈昌福一下子紧张起来。 在田涛催讨下,陈昌福从包里取出氨水。 田涛接过氨水瓶,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转身去了内屋。 不一会儿三爷出现了,他并未化妆,英俊可人,风度翩翩,穿着一件白大褂,潇洒地从里屋走出,冲着陈昌福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后面跟着戴着口罩的田涛,手里捧着一只玻璃碗,端端正正放到桌上。 陈昌福立即被玻璃碗里的东西吸引。那是一张薄如纸的人脸面具,毛孔c雀斑c清晰可见,宛如从真人脸上割取下来。他见罢,倒退了一步,尴尬地冲着三爷微笑。这种栩栩如生的作品,让他不寒而栗。 三爷并未说话,拿过氨水瓶,看了一眼,随后拧开瓶盖。。。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迅速弥漫开。 陈昌福一下捂住了鼻子,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又倒退一步。 三爷皱着眉,道:“涛,给他一只口罩。” 田涛“嗯”了一声,打开桌上的不锈钢盒子,取出一只白色棉口罩递给陈昌福。 陈昌福接过口罩赶紧戴上,并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他就昏倒了。 。。。。。。。。。。。。 等陈昌福醒来,发觉自己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座上。他思索着:晕倒之前似乎闻到一股乙醚的味道。该死,难道那只口罩里有乙醚?这三爷在搞什么?他想起了那张脸皮,禁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田涛站在外面,见他醒来就说:“师傅说,你得了一种病,早期血管硬化,他劝你不要再喝酒吸烟了。” 陈昌福愣了愣,嘴里嘟噜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实验成功了吗?” 田涛点点头。 “好了就好。”陈昌福掏出钥匙发动汽车。 田涛又道:“师傅还说你脊椎有问题,尽量少扭脖子。” 陈昌福故意扭了扭脖子,瞥了田涛一眼,鼻子里发出傲慢的气体声。他挂上档,一踩油门,吉普车放着屁,往前一冲,开走了。 田涛在后面大声喊道:“师傅说,压迫神经会引起头晕的。” 。。。。。。。。。 半个月后,一天午休时分,他在办公室里看书。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段师傅,二号线电话,您徒弟打来的。” 他谢了一声,接起电话,按下2键。 “师傅,陈昌福来了。” “木板带来没有?” “没有。” “让他回去。” 。。。。。。。。。。 他在陈昌福的脖子后面种植了三根鱼刺十字尾针。 田涛在一旁看着,好奇又不敢问。 他道:“鱼刺是有机物,刺入血管,细胞会攻击它,会引起痒,不舒服,一般人会扭脖子来舒展。这样,另外一根就会慢慢刺入,越来越深,时间一长,血液不畅通,供血不足,第一个反应就是头晕,接下来大脑会缺氧,会去医院看病。” 田涛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道:“这种症状是检查不出的,医生会怀疑他的生活习惯,吸烟c饮酒c睡眠不足等,会开出一些安神药缓解。” “我懂了,这不是药能根治的,唯一办法就是找您。” 他点点头。 “这跟下蛊的道理一样。。。能控制对方。”田涛说着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看到田涛脸上的胆战之色,心里一动:此人是江瑞安排到我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贴心,但要天天相处,该想个办法收他的心,要不趁现在他提起蛊的事,在他心里植下一个意念。 于是他道:“这就是蛊。植蛊分两大类:无形c有形。” 他放下工具,继续道:“无形好比玩心理战,鬼和蛊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心中有鬼,就能看到鬼,你心中有蛊,蛊时时伴着你。”他说着,干咳一声,问:“涛,你有蛊吗?” 田涛直摇头。。。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有形的种类就多了,技术复杂,手段不一,有控制对方为目的的,有直接坑害他人的,还有专门挑拨离间的。控制对方为目的的,按照时间长短分两种:长期和短期。长期有效的蛊,一般用于需要长时间忠于一个目的的人,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变心,如贴身侍卫,宝藏守护等。像陈昌福身上的蛊,属短期的,纯粹折磨人。。。还有一种蛊,是用来表忠诚的,这个你理解吗?” 田涛摸着额头,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嗨嗨之声。 他拍了拍田涛的肩膀以示安慰,道:“不过,蛊都有缺点,就拿陈昌福这个蛊说吧,鱼刺会慢慢被细胞消耗掉,半年之后症状就没有了。” 田涛抬起头,问:“假如他不找您怎么办?” “会,因为他傲慢,傲慢且疑重,心中有蛊。” “哦,对对对!”田涛“啊啊”称是,又问道:“师傅,我只是说假如。。。这个,假如他真的不来呢。” 他微微一笑,道:“我刚才不是只说了两根鱼刺嘛,还有第三根。。。” 田涛听罢,汗一下就冒出来。 。。。。。。。。。。。。 傲慢的陈昌福被拒绝,竟然没有回去。他坐在三爷院子里的石头上,耐心等待着。 脖子不舒服,像有什么东西卡着。去医院看了,也没查出什么。不过扭扭脖子就舒服许多,于是他开始不停地摇晃脑袋,以至于单位的同事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 不过,他是得了怪病,头晕,一到晚上就头晕。 他去医院就诊,医生给他开了些安神药就打发他回家,并嘱咐:不要吸烟c喝酒c睡眠要充足。关键是,他不吸烟c不喝酒c睡眠也充足,就是一到晚上就头晕。。。几天下来,直觉告诉他:找三爷。 田涛时不时出屋看他,看得不耐烦了,就道:“你找我师傅真的有急事?” 陈昌福耐着性子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没带木板来,他是不会见你的。” 陈昌福不语。 “你等在这里也没用,他不回这家,回自己家。” 陈昌福抬起头看着他,似乎在寻找确定。 田涛晃了晃脑袋,道:“信不信由你。” 陈昌福站起身走了,来到段三楼的家,见院门紧闭,犹豫了一下,看了一下手表,最后决定在这里等。于是,在门口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来回走来走去。 差不多下班时间到了,弄堂里的人陆陆续续回家。邻居见陈昌福在段师傅家门口徘徊,便好心告诉他:段师傅有时下了班去图书馆,不回家。 陈昌福一愣,匆匆忙忙赶去图书馆。赶到图书馆才发现图书馆也下班了。他心想:邻居明明说得他下班去图书馆。。。他多了一个心,去问看门的。 看门的说:你去后面的仓库看看。 他打听好仓库的位置,小步奔跑来到仓库。看见一个女的正在锁门,立刻上前打听。女的回答:段师傅借了一本书,刚走。 陈昌福又急匆匆地赶到段三楼家,见院门紧闭,一个转身又赶去三爷家。 田涛开门,纳闷问道:“我师傅不在自己家吗?那么图书馆呢?” 陈昌福靠在门框上气喘吁吁,直摇头。 田涛道:“你还是去他家等着吧,他老人家终要回家睡觉的。” 陈昌福听着有理,又赶回了段三楼的家。可大门紧闭呀!他累得站不直腰,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一屁股坐在门前。 天色渐暗,还不见三爷回家。他有点不耐烦,心想:会不会为了避开我,在外面吃的饭,又回单位了?他想了想,这是有可能的。于是急冲冲地去邮电局,拨打茸城殡仪馆电话。 回答:段师傅早就下班了。 他泄气了,在马路上饥肠辘肚走着,心里骂着。。。走着,走着感觉哪里不对劲。会不会早回家了,躲在屋里。 他赶紧回段三楼的家,敲了半天门,又在门缝里张望。 这时,走过一人,见他就说道:“你在找段师傅吗?他刚刚去了徒弟家。” 他听了大喜,连连说感谢,飞一般赶去三爷家。可到了三爷家,发觉大门紧闭,里面萌萌黑,更本就没有人影。 他愣了愣,脑子开始清醒:三爷在躲我,玩我。。。呵呵,那我就不找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好饭再找。。。他走之前,掏出一根火柴梗插在门缝里。转身又赶到段三楼家,在门缝里同样插了一根火柴梗。 。。。。。。。。。。。 茸城迎宾楼的大排面很有名。 他特意到二楼,找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一张特用券,点了一份大排面。年轻的服务员看着特用券问道:“还有富余的,要不要来一碟花生和一瓶啤酒?” 能不能喝酒!他想了想,很肯定地点点头。今天我喝定了。。。 不一会儿,大排面c啤酒c花生上来。 大大一碗大排面,深红色汤汁上飘着绿绿的葱花,如须排列整齐的面条上面盖着一块大大的大排肉,香气扑鼻,诱人馋口。 他只花了五分钟就把大排面搞定,随后倒上一杯酒,取过一支牙签,含在嘴里,靠在窗口看着外面,开始享受大排面给予的愉快用餐感觉。 玛德,段三楼竟然躲我!哼,上一次他一定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这家伙到底什么目的,不会因为几块木板那么简单。 他摸了摸脖子,被我逮住一定要掐死他,在他漂亮的脸上画个王八,臭不要脸帮死人化妆的家伙。他猛喝一口酒,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上。 不协调的响声引来服务员的关注。她悄悄走到楼梯口,探头张望。 偷偷摸摸看什么看!他冲着女服务员挥挥手示意走开,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咀嚼着。他又倒了一杯,让啤酒花溢出杯沿,随后端起一饮而尽,却发现服务员依旧看着自己。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第一次看到用特用券的人吗!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他头靠在窗框上,用眼角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服务员。一张死人脸,他骂了一句,突然间心里一惊:啊呀,这段三楼会化妆啊,而且技术超群,在全国得过奖,他会不会化妆成各式各样的人来耍我。。。 他又喝了一口酒,再去看服务员,不见了。。。 他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可能化妆成各式各样的人来耍我,让我想想。。。第一个是邻居,说是去了图书馆。。。不,第一个是田涛,他劝我去段三楼家。。。 他是田涛吗?陈昌福眨了眨眼,兹了一口酒:是田涛吗?还是段三楼扮的。。。还有那个看门的,闪烁其词。。。那个关仓库的女人,好像没正面看过我一眼。这不正常啊,一般见到陌生人都会照个面什么的。。。 他吸了一口气,哦!都有可能是这家伙假扮的啊。还有,我在段三楼家门口偷偷摸摸往里看时,那位路人竟然没有怀疑我,还告诉我段三楼去了徒弟家。。。他怎么会知道段三楼去徒弟家,难道段三楼会发神经告诉他。。。。耍我,这分明在耍我! 陈昌福拿起酒瓶吹了一大口,重重地砸在桌上,随后抓起大把花生往嘴里塞,拼命地c发泄般地咀嚼着。。。服务员的头又伸了出来,看一眼很快又缩回去了。 看什么看!是不是通风报信!他站起身走到楼梯口,往下看。没看见服务员,却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走出饭店,一闪而过。 啊!很眼熟。。。好像是段三楼和田涛!他快速跑到窗口往下张望。很像!于是他喊了一声:“段三楼。” 那两个人似乎没听到有人在高喊,一点条件反射都没有,径直穿过马路。。。陈昌福暗骂了一句,抓起皮包,飞一般跑下楼,窜出迎宾楼,奔向马路对面。 他一直跑到那两人背后骂道:“段三楼,你死人痞子。”可那两人更本就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急了,伸手去抓其中一人肩膀。 那人被抓,转过身,竟然不是段三楼,另一人也转过身,也不是田涛。。。陈昌福一下愣住了。那两人嘻嘻一笑,便做起手语,并且咿呀咿呀地叫着,原来是两个哑巴。 陈昌福被惊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打招呼,示意对不起,目送着两人离开。可这两人走着走着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随后转了一个弯,消失了。 哑巴聋子不可能有这种行为!他又一次冲了上去,来到转弯处。但见弄堂井深幻影渺渺,那两人站在远处,似乎在等他。 他急步赶上,走近了才发觉不对劲;那两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异常鬼魅。他到吸了一口冷气:什么鬼!在搞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上前,嘴里喊道:“段三楼。” 没有理会。。。 陈昌福鼓足勇气走上前,那两人突然转过身。。。竟然是两个没有脸的人。 此景把陈昌福吓的魂飞魄散,禁不住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阵头晕,手一松,黑皮包掉落。他出于本能,用手扶住墙壁,随后胃部开始激烈抽搐,一张嘴,刚刚吃的大排面c花生c啤酒全部吐出,酸腥味弥漫整个巷子。。。 等他回过神,那两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擦了擦嘴,捡起皮包,气冲冲来到段三楼家,见插着火柴梗的地方多了一张纸。 他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玩的差不多了,该进入下半场了。他弯腰取下打开一看:陈昌福,若除蛊,带木板来见,否则。。。 他看得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 蛊!竟然在我身上下蛊!他又一阵头晕袭来,扑通跪倒在地。否则c否则c否则会怎么样!!!霎那间,所有的傲慢和愤怒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他的计谋 俗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昌福又熬了几天,突然发现自己的视力开始下降。他心头一阵紧张,赶紧去医院。经过一阵检查,医生却道:你得了近视眼,是不是太疲劳,太紧张了。 紧张,当然紧张。他知道再也不能硬撑了,所以第二天立即联系了木板的事。 当陈昌福再次出现在三爷面前时,已经老实许多,还带来许多好吃好喝的。 木板运来一卡车,搬了一个多小时,引来邻家关注。田涛解释道:早些时候搭建的楼板烂了,太危险,所以要返修。 陈昌福乘三爷的真身在上班,便讨好田涛,送了几包烟。田涛也不客气,全部笑纳。陈昌福见他随和,便问:“兄弟,三爷下蛊的事,你知道吗?” 田涛一块块检查木板,点点头,回答:“知道。” “我知道蛊挺神秘的,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田涛嘿嘿一笑道:“你一定打听过了蛊是什么东西,想了解怎么破解吧。” 陈昌福蹲在地上,掏出一支烟,点燃,满脸堆笑,没有回答。 田涛道:“三爷的蛊不是什么人能破解的。老实说,我对蛊也了解一点,可三爷的蛊绝对意想不到。”于是他把三爷跟他讲得蛊,对陈昌福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他身上鱼刺的事。 陈昌福问道:“为表忠诚,你身上也有蛊?” 田涛没有回答,冲着他一笑。 。。。。。。。。。。。 三爷并未化妆,用了段三楼的真身。他很随和,请陈昌福吃晚饭。席始,他拿着筷子指着菜肴道:“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陈昌福没动,因为他实在没有胃口。 三爷道:“不吃,蛊好不了。” 陈昌福端起碗,呼啦呼啦乱吃一通。 三爷道:“以后,你要定期来我这里吃饭。” 陈昌福听罢,一张嘴,吃下的东西吐出一半。。。他将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问道:“不来吃饭会怎么样?” 三爷笑道:“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过几天你的身体会进入第二阶段,你会发现自己的视力下降了,医生会告诉你得了近视眼,配副眼镜就可以了。第三阶段,你会发现自己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脑子里会产生意念:我老了,快不行了。。。” 陈昌福打断三爷的话,问道:“三爷,您想知道什么?我这里的东西不多。” 三爷笑了笑,接起一根青菜,放在陈昌福的碗里,问道:“我想了解的事很多。首先,余将军在哪里?” 陈昌福看着碗里的青菜回答:“在京,隔离了。。。三爷,这是上层权利斗争,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掺和的。” 三爷看他一脸焦虑,想了想,点点头,貌似能理解,又问:“你和江瑞究竟什么关系?” 陈昌福笑了,道:“三爷,我是角会的人。” 哦!他是角会的人,这倒是没有想到!三爷看了一眼田涛,示意:你清楚吗?田涛立即回了一个眼神,示意:我不清楚。 三爷问道:“姓陈!哪一家?” “升源雷雨李家,我随当家陈宝颖的姓。” 哦,原来如此。三爷问:“那你是被暗插在余将军身边的卧底?” 陈昌福点点头。 “目的?” “监视。” 三爷又夹了一颗青菜放到陈昌福碗里,道:“说说傅薇玲。” 陈昌福犹豫了一下。。。 “不能说吗?” 陈昌福摇摇头道:“我不清楚傅薇玲的任务。” 三爷问道:“那说说叶建国,你的上司。” 陈昌福道:“他是茸城人,个人没有什么可以称赞的经历。他父亲叫叶盛,字:鹤文。是茸城叶家宅叶老爷叶茂的弟弟。烈士。” 叶建国是茸城叶家宅的人,这太意想不到了。三爷问道:“不过从叶大兴的遭遇来看,他们两家现在的处境差异太大啊。。。什么原因?” 陈昌福道:“兄弟俩成分不同,一个是顽固地主阶层,守财奴,剥削劳动力的恶势力。一个是新时代的革命人。。。” 有道理,当今社会,一个人的成分很重要,它基本锁定你的未来,包括下一代。三爷叹了一声,又问:“你安排在叶建国身边的任务。。。” “监视。” “又是监视。。。既然有你,为何还要安排傅薇玲,你不好奇她的任务。” 陈昌福摇摇头,道:“我从未好奇过。” “那我做角会的会长,你好奇吗?” 陈昌福一愣,一脸的茫然,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是余将军这边的人,却做角会会长,没人跟你解释过吗?” 陈昌福急道:“三爷,您是不是在试我?”他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眼神飘移,嘴唇哆嗦,随后又道:“我什么都不清楚,您是上面直接安排的,我们下层的怎敢瞎猜疑。” 上面?我们?三爷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陈昌福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急道:“三爷,我句句实话。” 三爷重新坐下,问道:“你们还有谁?你跟谁联系?” 陈昌福道:“江瑞和一个叫曹祖国的人联系。” 一旁的田涛惊呼:“曹祖国!燕家古楼曹家的?” 陈昌福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 三爷看了一眼田涛,示意:什么问题? 田涛立即回答:“以前村里流行过肝炎,好几个孩子都感染了,都送县里隔离,曹祖国就是其中之一。我们都以为他们死了呢,原来还活着。” 哦!三爷心里一动,看来角会的人不光只存在枫林村,其他地方也有,就像陈昌福这种,是角会的人,却不出生枫林村;而曹祖国这种,出生在枫林村,却在外面长大。他问道:“你就知道这两人?” “是。我只和江瑞c曹祖国联系。” “曹祖国做什么的?”三爷冲着他摆摆手,示意坐下。 陈昌福坐下,只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个人在申城,跟他联系的电话是沪工会的,我们俩从未见过面,像您要木板的事,告诉他,他会搞定。” 三爷点点头,对田涛说:“我换一身衣服,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喝咖啡。” 。。。。。。。。 三爷再次从里屋走出时,已经化妆成田齐山的模样,黑色布长衫,领子边缘承着里面的白色衣领,年龄六十有余,两鬓斑灰,白须遮唇。 陈昌福情不自禁站起身。。。 “坐。”三爷一伸手,做了一个请,举手投足包括声音都已是另一个人。 “叶建国跟傅薇玲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陈昌福回道:“这个还没定,要等他老婆祭年过了再说,好像是今年年底。” “没有定?我听文艺说,叶建国是傅薇玲的未婚夫。怎么会没有定?” 陈昌福道:“三爷,叶建国心里有人。” 三爷不动声色,端起咖啡,装模作样道:“哦,我猜猜。。。叶建国心里另有其人,你把这件事跟江瑞汇报了,才有他们安排傅薇玲的事。” 陈昌福点点头,颇有成就感。 三爷道:“说说怎么发现的。” 陈昌福道:“有一次市里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完毕,叶建国让我开车送他去一个地方,后来又送了几次,我这才知道他在追求一个叫张雯雅的女孩,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c很性感,一般男人很难拒绝。” “他们俩关系如何?” 陈昌福摇摇头,道:“看似挺好的,实际不清楚。” “你分析一下,叶建国会选择谁?” 陈昌福道:“不好说,叶建国和傅薇玲的婚姻像是奉旨成婚,没有感情基础,但有政治前途。张雯雅嘛,家里有人在外交部工作,驻法使馆,加上长得漂亮,叶建国多数会选她。” “这样看来,叶建国跟傅薇玲的婚姻还说不准啊,上面有什么想法?总不能看着叶建国和张雯雅的关系继续发展吧。” 陈昌福摇摇头,道:“这事拖到现在,估计不好办。” 三爷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问:“你说,他们会不会让我出手?” 陈昌福愣了愣,片刻后,惊呼:“下蛊!” 。。。。。。。。。。。。 今天的事,今天的话,陈昌福一定会去汇报,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他开始耐心等待。 星期天,他一大早就起来,去了菜场买菜。因为按常规,文艺中午时分必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每个星期天为文艺做一顿好饭菜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差不多时间,敲门声响起。他擦了擦手,便去开门,门外站着江瑞,怀中抱着一只纸袋。 “文艺今天加班。”江瑞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道:“我带来了你喜欢的咖啡。” 他未感意外,呵呵一笑,道:“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 午餐完毕,收拾干净,制上咖啡,俩人面对面做好。 江瑞道:“你在陈昌福身上下蛊的事,他们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江瑞用了‘他们’一词。‘他们’何许人?他道:“原是易容术里的刺针手法,无意中发现有人将它用于其他用处。我翻了一些书籍研究一下,原来是植蛊的一种,出于好奇,玩了玩,就掌握了,自创了鱼骨刺针法。” 自创。江瑞颇感惊讶,一脸赞许,说:“陈昌福说,定期要到你这里吃饭?”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江瑞问道:“你准备在叶建国身上怎么植蛊?” 他摇摇头,道:“在张雯雅身上。” 江瑞不语。 他道:“叶建国不是喜欢张雯雅吗,那就来次爱情考验。” 江瑞笑了,道:“有意思。” 他道:“让张雯雅变成哑巴c聋子c瘫痪c浮肿。” 江瑞连连点头,赞:“嗯,好主意,可以试一下。” 他道:“这个蛊有时间,超过时间会产生不可弥补的后遗症,我不想害人。” 江瑞点头。 他继续道:“让专家会诊,建议张雯雅去法国治病。在边境口,我会替她去蛊,24小时后恢复一切。” 江瑞竖起大拇指,道:“想得周全。这样,不管叶建国变不变心,都要离开这女人。” 他道:“你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若可行,提前告诉我,我要做准备。。。随便,回答我三个问题。” 江瑞笑了,道:“你想知道叶建国是谁?你是谁?他们是谁?” 脱口而出,说明他很自负。他望着江瑞半响,心想:陈昌福一定跟他汇报过。通过陈昌福的汇报,他总结出这三个‘我的’疑问。这三个疑问掺杂着他的主观意识,也就是他内心牵挂的,怕我知道的东西。 他没说话,而是很认真地点点头,这样可以让对方更加自负。 江瑞道:“等方案通过,告诉你。” 。。。。。。。。。。。 江瑞走了,他呆呆地坐在桌前。。。叶建国是谁?你是谁?他们是谁?这三个江瑞认为的‘我的’疑问。 江瑞为什么会认为我会问‘我是谁’?难道我不是我吗?这看似很好笑,很自负的一句话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而这东西是他一直隐瞒的,怕我知道的。 。。。。。。。。。。。 等待是煎熬,煎熬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会变成痛苦,痛苦得神不守舍。 地道挖得很顺利,一个月之后便完工,挖出的泥土深更半夜扔进了绣野桥底下;一部分堆在院子里,用多余的木板围起一座花坛。 地道有一人高,一人行走的宽度,双层木地板,两壁和顶都用木板封起,既美观又能起到加固,里面安装了电灯,还拉了一铃铛,便于呼唤;入口分别在段三楼和田齐山卧室里的桌子底下。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他的技术 1971年12月10日,星期五,天特别冷,风特别紧,刮在脸上很刺。他在单位里接到江瑞打来的电话:方案已通过,实施日期12月15日,13日陈昌福来茸城和你谈细节。 他回道:让文艺出差一个月,我要准备。 他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做了六根鱼刺,其中三根用在自己的身上做测试,以确保万无一失。这不是对自己的手艺缺乏自信,而是怕伤害了张雯雅。 12月13日,星期一,陈昌福中午赶到茸城三爷家吃饭。 “15日,张雯雅一人在家,傍晚时分,我们的人会把她家的电门拉断,她会报修,我们派人去,用乙醚将她晕倒,您再进去;事完后,送您回茸城等通知。这个方案您认为如何?哪里还需修改。”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我下蛊,最起码要四五个小时,乙醚属化学制品,会引起生理伤害,会降低她的神经敏感度,我无法判断蛊的作用。只要让我进她家门,接下来一切由我搞定。” 陈昌福急匆匆赶到邮电局打了一个电话。 回复:可以。 。。。。。。。。。。 1971年12月15日,星期三。下午,二时。 陈昌福开着吉普车到茸城,带来了一套蓝色棉袄制服,制服的左胸口上印着:卢湾电力。还带来一张房屋平面图,一个白瓷插头。 陈昌福指着图道:“建国西路128a号,独立三层洋房结构,一层车库里有配电箱。我们大概四点左右就位,他们拉闸,等张雯雅打电话之后,您进去。您进去五分钟之后,我们恢复供电。这个白瓷插头是给您做道具用的,以防万一。” 临近傍晚断电是很要命的,用户一般会暴跳如雷,急不可耐。这个时间段选的很好,不怕张雯雅不报修。他听罢,点点头。 陈昌福又道:“张雯雅母亲估计今晚十点回家。时间您要把控好,若是由意外,我会按门铃,一长二短。” 。。。。。。。。。。 二点半出发,二个小时后到了申城建国西路。 建国西路两边种植着梧桐树,年末深冬,树叶落尽,梢枝枯节,透着寒意。陈昌福开着车,由东往西缓缓驶过,他用手指了指一扇大黑铁门道:“就是这家。” 建国西路128a号。黑铁门,灰色围墙,蓝色门牌,能看见院里的树梢和露尖的灰色房顶。 他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 “是啊,家里头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外交官嘛。” 车转了一个弯,停靠在一条小路上。 陈昌福跳下车,走到马路对面的酱油店里,掏出工作证,打了一个电话。随后点起一根烟,在酱油店门口走来走去。。。 他在车里往外观察,见建国西路上停靠着一辆卡车。卡车的驾驶室里坐着三个人,他们的面部正朝向自己乘坐的吉普车。应该跟自己是一伙的。 十分钟钟之后,陈昌福又换了一支烟,依旧走来走去,显得很急躁。不到一分钟,酱油店里的电话响了,他甩掉香烟,冲过去接了电话,几秒钟后转过身,冲着车里的三爷挥挥手。 他拎着工具包,下了车,用手整了整中山装衣领,转弯走到建国西路上,朝张雯雅家走去。 陈昌福冲过马路赶到他身边,急道:“三爷,您不化妆,不换衣服?” 他步未停,头未回,举起白瓷插头,道:“足矣。” 陈昌福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他走到大黑铁门前,按下门铃。。。 。。。。。。。。。。 “来啦。”一句清脆似铃声般的女孩回应。 大黑铁门拉开一条缝,门里的张雯雅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白色高领绒衣,一条白色的西裤,黑色高跟鞋,亭亭玉立。见到他愣住了。。。 “怎么,不欢迎我?”他笑眯眯地回道。 她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赶紧推开门让他进来,然后关上大铁门,转身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就这样俩人面对面望着。。。 一阵风刮过,一张枯树叶从大铁门底下吹进,在俩人间飘了起来,打破了沉默。他一把接住,递给她,笑道:“这是天意,我借花献佛了。” 张雯雅接过,竟然放到鼻尖闻了闻。。。刹那间,她似乎察觉自己行为很奇怪,咯咯笑了起来,问道:“你怎么。。。” 他抢着说道:“我想着你请我喝咖啡。” 俩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五彩路走进了屋子。 一进屋,张雯雅就发现家里的供电恢复了,很高兴,便道:“你一来,家里就来了电,你真是一个光明使者。” “这是天意。你缺少光明,我来了。” “你怎么老是说天意?应该说是巧合吧。” “嗯,说巧合就没诚意了,应该说我算到你家今天会停电,所以我来了。” 张雯雅咯咯笑了起来,道:“吹牛,你会算?” 他调侃道:“我会算。” 张雯雅将他带进客厅,道:“随便坐啊,我去准备咖啡。”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客厅,棕色木地板,南北两边都是窗,配着淡蓝色窗帘,西面有一只正在燃烧的壁炉,旁边整整齐齐堆着木头;壁炉上面挂着一张毛委员去安源煤矿的画,东边偏南是门,门旁一侧是书架,客厅中央是沙发。 张雯雅端着一只盘子,裹着咖啡香,走了进来。盘子中一只咖啡壶和两只白色瓷杯。 她端起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自己捧一杯,端到嘴边,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注目凝视着他。而他安安静静坐在她对面,面容温和,双目专注。。。她的脸一下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雯雅咬着字,细语丝问。 “段睿。”他回答道。 “瑞雪的瑞?还是锐利的锐?” “睿智的睿。” 张雯雅瞪着眼睛,道:“这个字很忌讳的啊。” 他笑道:“毛委员说过:欲与天公试比高。难道我这小小的睿字,还能让无数英雄竞折腰?” 张雯雅如花般笑了,那红红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叩着白白的瓷杯,美丽芳容不忍直视,他心跳开始加速。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道:“来,坐到我身边,我帮你算一把。” 张雯雅很乖,放下杯子,跳到他身边坐下。 “男左女右。” 张雯雅将右手伸到他面前。 他抓起她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感受到一股体香热浪扑向自己。他不敢抬头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你的感情线c事业线c智慧线都连在一起,很少见。你是一个执着的人。”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每根手指。 。。。张雯雅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柔声道:“你的手指真漂亮,艺术家的手指。”说着,将手掌翻转,轻轻摸着她的指节,道:“骨质圆滑,柔弱,没有受过大力,保养得好,透着玉质。按照古法说:你是个大家闺秀,百里挑一的女子。。。”他说到这里不语了。。。 沉默稍许,他又道:“你气质高雅,人见人爱。。。”他突然发觉自己在说心里话,一股莫名的伤感油然而起,他又沉默了。。。 张雯雅微微颤声问道:“算算我的爱情。” 他道:“你的感情线很深,很光泽。。。你一生只爱一个人,且奋不顾身。” “能看得出他是谁吗?”张雯雅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轻声道:“肯定不是叶建国。” 张雯雅的眼睛开始湿润,哽咽道:“想和你一起私奔。”说罢,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位英俊潇洒而又神秘的男子,对一位女孩说:和我一起去私奔吧!这对一位情窦初开的女孩来说,是一个浪漫的故事。而现实中,在叶建国强大的追求攻势下,在母亲极力坚持且压迫下,稚嫩无力的她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曾经那个浪漫故事就变成了梦寐中渴望实现的愿望,而此刻,这位神秘浪漫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催化了她私奔的欲望。 他把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擦去她的眼泪,说:“去法国好不好?” 嗯。她抽泣着点头。 “要相信我。”他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嘴唇上长吻。。。 她痛哭起来。。。 他轻声说:“不要哭,你快自由了。” 。。。。。。。。。。。 晚上九点五十分。 他擦去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确保没有什么不妥,吻别熟睡的张雯雅,调低灯光,关上门。 走出大铁门,见陈昌福站在路灯下吸烟,冲其点点头,便向吉普车方向走去。陈昌福跟了上了,急问道:“三爷,好啦?” 嗯,他应了一声:“送我回家。” 俩人走到十字路口时,他发现建国西路上的那辆卡车还在。当走近吉普车时,发现小马路对面站着一人,仔细一看是江瑞。 江瑞穿过马路,来到他们面前,问道:“好啦?” 他点点头。江瑞转身抬手,朝着卡车方向挥挥手。卡车门打开,下来三人,沿着建国西路朝张雯雅家方向走去。 他问:“他们去干嘛?” 江瑞回答:“清理现场,帮你擦去痕迹。” 他道:“不必了,出来之前我已经清理。他们进去,我倒是不放心。”他打开车门,道:“江叔叔,她现在很脆弱,速战速决。”说完,钻进了车里。 。。。。。。。。。。。。。 他回到家便钻进地道内。 地道光线昏暗,潮湿,异味。他坐在地道里,不停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他没有把握,怕失手,怕伤害张雯雅,怕失去她。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技术不精湛。他浑身颤抖,丧失自信。 可当田涛下来看他时,他立即换成另一个人,翘起二郎腿,掏出一本书。他对田涛说:“帮我去单位请假数日,我要闭关修炼。” 就这样,他在地道里渡过数日。 终于有一天,走下来的是江瑞。 。。。。。。。。。。 “专家会诊没有查出问题,她的母亲快要疯了,在医院闹得很厉害。。。不过请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中。”江瑞低着头,烤着炉子,说着:“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建议去法国治疗,她母亲才稍息安稳。” “张雯雅还好吗?”他看着炉子上沸腾的水壶,问道。 江瑞搓搓手,回道:“不知道。她一直在睡觉,挂着盐水维持。” 他的心提了起来,问道:“还有其他症状吗?比如皮肤出血,器官衰竭。。。” “暂时没有。” 他心里一松,提起水壶去冲咖啡:“叶建国放弃了吗?” 江瑞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爱情啊爱情。。。呵,男人的爱情首先建立在美色上,而且是可以使用的美色。” 他松了一口气,笑了,把咖啡递给江瑞,问:“张雯雅什么时候送出国。” 江瑞接过咖啡,道:“没有直飞法国的飞机,要从香港转,时间还没有订。你帮张雯雅解蛊需要多长时间。” “解蛊需要一个小时,还有帮她按摩,排便。所以要准备一间单独房间,有卫生设施,可以洗澡。食品方面要准备白粥,最好是没放盐的鸡粥,盐味,我来调理,还有香蕉c柠檬c苹果c热水c凉开水。医疗方面要准备纱布c酒精c医疗棉花,棉花棒。” 江瑞掏出笔记本,一一记录下,又让他确认一遍,收起,喝了一口咖啡,道:“问你个问题,为什么要送去法国?” “她家人在驻法使馆工作,可以照顾她。” 江瑞又问:“你和张雯雅什么关系。。。” “没关系。” “你骗不了我,我分分秒秒可以让你说实话。” 他知道这是江瑞的实话,于是回避其眼神,道:“她是我女人。” 江瑞愣了愣,皱起了眉,看了看咖啡杯,似乎喝到了极苦的东西,随后放下杯子,干咳了一声,问道:“文艺呢?” “朋友。” 江瑞将头凑到他耳边,道:“三楼,这件事一旦做成,你的地位立马会改变。当一个人位高权重时,他的一个小小的弱点会要他的命。。。张雯雅可能是你的弱点。” 他听罢,第一个反应:胡不嫁说过,你要防你身边的女人。第二个反应:叶建国身上有个大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江瑞继续道:“利用你的手段,抹掉你自己。记住,你是一个角。” “那三个问题什么时候可以答复我?” “事成之后有人会告诉你。”江瑞回答的相当爽快。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他的完美 12月24日。 他化妆成三爷田齐山模样和田涛坐上陈昌福的车,赶往虹桥机场。期间,陈昌福掏出一信封递给他,道:“三爷,这是给您的,上了飞机再看。” 俩人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安置好行李,坐下,他打开信一看:白云机场贵宾休息室,蔡红卫。 蔡红卫,莫非是小凤司马蔡家的人,是那批得了肝炎的孩子?他呵呵一笑,心想:照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多人露出水面。 下午五点半,飞机在白云机场落地,俩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来到贵宾休息室。 休息室里站着一位小个子年轻人,头戴鸭舌帽,身穿棕色短皮夹克,脖子上围着丝巾,很是时髦。年轻人见到他,立即立正,鞠躬,道:“三爷,我受安总命令,在这等您。” 他摆摆手,问道:“叫什么名字?” “蔡红卫。” 蔡红卫!田涛惊呼:“你也没死?”随即放下行李,跑过去,抓住蔡红卫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道:“都十几年了,模样都变了,不认识了。” 蔡红卫有点尴尬,甩开田涛的手,道:“车上聊,我们还要赶二小时路呢。” 三人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蔡红卫坐在驾驶位置上,田涛坐在副驾驶位,他坐在最后面装着打瞌睡,听他们聊天。 田涛很起劲,一路上话不停,说的都是枫林村的事,而蔡红卫却咿咿呀呀应付着,似乎很怕跟他搭话,尤其当田涛问起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等,蔡红卫更是支支吾吾的。。。 他听出蔡红卫的忌讳之处,不想聊枫林村的事,便喊住田涛:“涛,别跟红卫聊了,让他安心开车。” 田涛很听话,跌跌撞撞回到他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师傅,这个人不是蔡红卫。”他听罢点头,低声回道:“不要多事,睡觉。” 。。。。。。。。。。。。。。 车开了近两个小时,天色渐黑,车开启了大灯。窗外都是是荒凉之地,杂草丛生。趁着太阳落山最后的余辉,能看见远处的的小山岗,和一条拱起的铁路。 “快到了。”蔡红卫喊道:“罗湖口岸。” “啊,过去就是香港啊。”田涛兴奋地跳起来,大喊道:“三爷,我们不回去了,冲过罗湖桥去香港吧。” “你傻啊,冲过去!”蔡红卫喊道:“那是我们新中国唯一的南大门,精锐部队把守。上个月,一伙人试图抢占开往香港的火车,罗湖桥头的边检战士手拉手组成人墙,那气势,硬生生把这些家伙吓回去了。” 车转过小山岗,隐隐约约看见二幢亮着灯的大楼,楼顶上飘着红旗。 蔡红卫开始不停地按喇叭,又道:“那是深圳边防站和海关联检楼。” 田涛问道:“这里你很熟悉?” 蔡红卫笑着喊道:“为了这件事,我来来回回好几次,还去桥上逗了一圈,一只脚跨过那条白线,算是半个身子出过国啦。” 汽车通过岗哨进入边防站大院。 大院里灯火通明,整整齐齐停靠着十数辆汽车,有军用卡车c吉普c大巴士c小汽车c面包车,还有一辆白色救护车,却空无一人。 他们一下车,但见一位老头出现在院子里,他约六十出头,一头整整齐齐往后梳的头发,戴着圆形金丝眼镜,灰色中山装,黑色裤子,黑皮鞋,满脸堆笑。 这老头迎上前来,伸出手,道:“三爷,在下安国安。” 安总!这就是蔡红卫说起的安总。他伸出手很礼貌地握了一下。这人手上的肌肉和他年龄相符,说明这张脸不是化妆的。 他问道:“张雯雅现在在哪里?” 安国安笑道:“已到,住在特殊规格的房间里。。。要不您先用晚餐,车马劳顿,休息片刻,再工作?” 他摇摇头,道:“我不饿,先做事。” 安国安立即道:“好好好,随我来。” 三人走进一幢大楼,大楼灯火辉煌,正中央竖着毛委员像,前面搁着一块红匾,上面是毛委员题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来到三楼,整层三楼全部是办公室。安国安停了下来,伸手一指,笑道:“三爷,右手边,最后二个办公室就是。”说完,微微弯腰以作敬礼,说:“我就送到这里。” “好了怎么通知你?” 安国安道:“房间里有电话机,拨0就能找到我。”说完,又微微弯腰,随后走下楼梯。 等安国安清脆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他才往那间办公室走去,田涛跟在后面说道:“师傅,整幢楼好像就我们俩。” 他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又指了指窗外,低声道:“看,楼底下停着这么多车子,好几辆都不是军队牌照。” 田涛恍然,低声回:“难道他们躲在哪一个地方?” 他笑了笑,走到第二个门口,接过田涛手里的包,指了指最后一个门口,微微提高声音道:“你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入内。”田涛点头,指了指最后一扇门,会意一笑。 他推门进去,心跳开始加速。。。 眼前是一条过道,过道里亮着黄灯,尽头一扇门半掩着,里面灯光如白昼。过道的右边是玻璃门储藏柜,里面摆着各种书籍,微型雕塑,还有一尊领袖像。走过储藏柜,旁边有一扇门,里面是卫生间。 他迅速打量一番,卫生间很大,飘着清洁剂的香味;白色地砖,白色瓷砖,白色的灯光;宽大的洗脸池,明亮的镜子,镜子后面是暗柜,里面放着刷牙杯子和牙膏;有一只漂亮的抽水马桶,还有一只男用小便池,一只标准浴缸。 他退出卫生间,缓缓推开那扇半掩的房门,闻到一股鸡粥的香味。 张雯雅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 他放下手中的包,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注视着她。 她很安静地躺在床上,长长地睫毛盖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就像一位美丽的睡公主,等待王子的轻吻。 几天未见,她瘦了,不过脉搏正常,呼吸均匀。 他脱下外衣,环顾四周,房间太亮了,像大白天。 这是一间客厅和卧室串联的大房间,中间可以用屏风或者链子隔开。卧室部分有床c衣柜c书桌等;客厅部分有一套沙发,两单一双,中间放着茶几。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在沙发旁,靠窗的位置有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柠檬c香蕉c苹果c保温锅c盐罐c玻璃杯c白瓷碗等;底下一层放着两只热水瓶,一只医疗箱。 他走到推车旁,打开保温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粥。他取过白瓷碗,用勺子舀先粥,再加上一些盐,搅拌均匀,尝了一口,感受一下咸味适度,放在茶几上冷却。这时,一股饥饿感冒起,肚子咕噜咕噜响。 许久未进食了,他苦笑,掰了一只香蕉吃下。又想起田涛和自己一样也未曾进食,于是又倒了一碗粥,撒上盐,放在茶几上。提起保温锅,拿起盐灌和勺子。。。 打开房门,看见田涛蹲在地上,耳朵贴在隔壁的墙壁上。见他出门,便轻轻站起,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师傅,隔壁有人。” 他做了一个‘为什么’的手势,田涛低声道:“门缝里有淡淡的c新鲜的烟味。” 他冲着田涛翘起大拇指,将保温锅c盐灌和勺子塞给他,道:“淡的,没放盐,自己调。” 他进屋,将门合上,站在过道里,摸着下巴心想:隔壁有人。。。假如隔壁有人,那一定是在观察我。那么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观察我的呢?他突然想起那副山水画,它悬挂的位置在沙发后面,而正好对着床。 肯定了,那幅画有猫腻。。。 他很自然地走进屋子,走到推车旁,取过柠檬和一只白瓷碗,走到沙发旁坐下;就在坐下的一刹那,用眼神扫了一下画,发现它根本就不是一幅画,是一块玻璃。。。 他一下子愣住了,脑子转的飞快。。。这幅画后面肯定有人,刚才我扫了一眼画,假如还能安安静静坐下的,一定会被他们怀疑,因为任何人看到这幅画都会好奇。 所以他没有坐下来,反而慢慢直起腰,用一种惊讶的眼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幅画。 这是一副刺绣山水画,它被镶嵌在墙壁里,外面盖上一整块玻璃。而画和玻璃间留有空隙,里面装有灯,当灯打开,灯光会覆盖在画的表面,和画质布品辉映,形成一种光雾,这种效果完完全全能诠释中国山水画的意境,美轮美奂。。。最最关键,从绣品的反面看是透明的。 古代帝王将它用于垂帘听政。 他浏览完这幅画后,坐在沙发上,掰开柠檬,用力挤出柠檬水放白瓷碗里。站起走到推车旁,取过玻璃杯,倒上凉白开,打开医疗箱,找出棉花棒,端起白瓷碗和玻璃杯走到床边。 他用棉花棒蘸着柠檬水,涂在张雯雅的嘴唇上,又用棉花棒蘸着水,涂在她的鼻腔处。他又回到推车旁,在医疗箱里取出酒精和医疗棉花。来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股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 张雯雅穿着一身粉色长袖睡衣,脚上套着白色镶着蕾丝的袜子,裸露着雪白的小腿。。。啊,太美了。他的心剧烈颤抖着。前几天,她就穿着这身睡衣让我在她身上下蛊。。。 便宜了那些医生,还有搬动她的人。 他脱掉她的袜子,用酒精擦脚底心。又将她翻个身,拉开睡衣后面的拉链,露出雪白的后背。接着,他做了一个相当奇怪的动作。他将被子c枕头,叠起,垫在张雯雅的脚下,让她形成一个四十五度卧倒的姿势。当然这样做无非不想让画后面的人,看到他接下去要做的动作。 他将毛巾淋上热水,挤干,捂在她的后背上,随后开始做着按摩的动作。。。换毛巾,再按摩,每次按摩到脖子后面下针的位置,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和镊子,在装着按摩脖子时,以最快的速度,挑开肌肤,拉出鱼刺。。。循环三次,取出三根鱼刺。 他按摩了近一个小时,仔细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随后拉上拉链,将她翻个身。 在医疗箱里取出纱布,蘸足柠檬水,塞进张雯雅的口中。随后,装模作样拿起一根针,在她的脚底心,按照穴位排列,一一扎下。当然这是轻轻地扎,是表演给其他人看得。 柠檬气味刺激了张雯雅的气管,她开始咳嗽。。。他迅速取出她嘴里的纱布,将她扶起,托住她的下巴,在耳边轻声说:“我是段睿。” 张雯雅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见一张老头的脸,而且老头还抱着自己,吓一大跳,当听到老头说:我是段睿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听到他笑眯眯地轻声说道:和我一起私奔吧。才隐隐约约认出对方。 他见她完全清醒,轻声道:“装呕吐。” 张雯雅领会,开始咳嗽,呕吐,四肢颤抖。。。他装成急急忙忙的样子,用被子裹起她,带起床单,跑向卫生间。 他将她抱进了浴缸,用床单c被子将她裹的紧紧的。跪在地上看着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眼泪开始呼啦啦地掉下。。。 张雯雅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白发,无力地问道:“你为什么哭啊。” 他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口,哭道:“这几天,我度日如年,就怕失手,你永远醒不过来。” 她抚摸着他的耳垂,轻声道:“我醒了,我的白马王子不要哭泣,来吻我,吻我吧,要不然我又要睡着了。。。段睿,亲爱的。” 。。。。。。。。。。 没人知道俩人在卫生间里做些什么,就见他走进走出,手忙脚乱地搬东西。。。 二个小时之后,他走出卫生间,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0。。。 电话另一头传来安国安的声音:“喂。三爷,是不是好了。” “拿一套干净的床单和被子。。。还有,她的衣服在哪里?” “都在衣柜里。三爷,您还需多长时间?” 他没有回答,挂断电话。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被子c床单c还有一只粉红色收纳箱和一双白色运动鞋。 他取出床单和被子铺好,拿出收纳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白色镶着红边的女孩子睡衣,一只白色口罩,一顶白色的帽子。他将收纳箱和鞋子放在床头柜上,回到卫生间,将张雯雅扶出。 张雯雅身上裹着床单,头部用纱布绕着,遮住了整张脸,全身上下不露一丝肌肤,像一个坐月子的女人。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到床边,一下倒在床上。他将她扶正,盖上被子。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0。。。“好了。再让她睡几小时。”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他的诱惑 12月25日,凌晨五点。 他坐在面包车上,看着白色救护车开着双跳灯,缓缓驶入罗湖桥。在白色边界线的另一头,早已停着一辆蓝白相间闪着灯的救护车,车边站着两位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和两位白衣护士,还有几位身穿黑色制服的边检人员。 白色救护车在边界线处停下,安国安跳下车,将一份资料递给香港方面的边检人员。审核后,香港方面的两位身穿蓝色制服工作人员,跨过边界线,从救护车上抬下张雯雅,过界,抬上香港救护车。同时,安国安也坐进了香港救护车。 这是事先说好的,安国安全程护送张雯雅去香港,再去法国。 。。。。。。。。。 1972年1月1日元旦,国定假。 文艺从市区赶来,带来了叶建国和傅薇玲的喜糖。 1972年,1月7日星期五,有着一头漂亮黑发的叶有门出生。同日,中国第一枚实用氢弹试验成功,举世瞩目预示一个新的纪元到来。 同日,一个电话打到茸城殡仪馆:三爷,我是安国安,今晚有空吗,我请您在草庐酒家吃饭。 。。。。。。。。。 草庐酒家创建于1942年,创办人茸城名厨金杏荪先生。因建草庐两间为店堂和厨房,故名草庐。解放后为国营。 二楼雅致一角,窗靠街,可观景。一边墙上挂着一副毛委员在天安门上讲话的照片,另一边挂着一副对联。 对联很陈旧,斑黄灰点,上联:荷池露莲藕,白鹤落溪口,风起百花香满茸城知春秋。下联:四鳃吐珍珠,十鹿九回头,雨飘齐家乐聚草庐会挚友。横批是新的,盖住了老的横批,新横批上面写着:全国人民大团结。 他来之前,安国安已经点好满满一桌丰盛酒菜。 “啊呀,三爷的真容要比照片上的年龄看似小许多,年轻帅气,朝气蓬勃啊。”安国安一上来就说了一句让他很满意的客套话。 “照片上的容貌是有意化老的。”他淡淡地回答。 “哦,原来如此。那今天我这老头儿见到三爷的真容,三生有幸,受宠若惊。” 安国安的卑微和恭维,让他想起了江瑞说过的一句话:此事成功,你的地位立马会改变。他淡淡一笑,问道:“我这张脸也不是真实的。” 安国安显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虽然很做作,但让他很享受。 他又淡淡道:“安总此来不会只说客套话吧。” “当然不是。”安国安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道:“首先是报喜,张小姐平平安安到了法国,身体安康。其次来恭喜,恭喜三爷您成为我们的一员。。。” 他一摆手,制止安国安的话,道:“安总,我只想知道叶建国是谁,我是谁,你们是谁。” “对对对,三爷少安毋躁,请容我一一说来。”安国安站起身,提起酒壶帮他斟酒,满脸堆笑,说:“边吃边聊嘛。” 安国安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一个人名字。 安国安将纸收了回去,道:“这就是我们,他是其中一员。” 他听了心里就明白了,这帮人为什么被称为皇亲国戚了。 安国安道:“前几年,高庆来京,跟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心里一片畅然:錾卢的秘密。 “高庆说,当年抗日期间,茸城地下党叶盛说服了茸城一股地方力量青竹帮抗日。青竹帮帮主张铁生愿提供大批黄金支持抗日。组织上派遣余华来茸城,组建了佘山游击队。可惜这件事被rb人知道了,为了保护黄金,佘山游击队大部分同志被害,叶盛也被害,黄金也不知下落。” “高庆说出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进京做官行政。”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后来找到这批黄金了吗?” 安国安摇摇头,笑道:“没有。高庆说这批黄金在茸城,知道大致方向。” “和叶建国有关?” “三爷明察,正是。” “我猜,叶建国也不知道吧,要不早贡献给国家了。” “不一定。他或许知道,不肯说,所以他是重要线索之一。” “线索之一?难道还有其他?” 安国安嘿嘿一笑,道:“还有一个线索,就是您,三爷。” 还有一个线索在我身上!他面无表情,因为自己身上有秘密,是他一直在怀疑的,所以今天有人告诉他,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他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安国安推了推眼镜,道:“陈昌福提供了一份资料,是份余华为段伏更提高福利的申请,还亲自为您父亲写了履历,从字里行间分析,您父亲和余华的关系不一般。最最关键,履历中写道:段伏更,角技,雅绰:梨园匠儿,化妆术师从叶盛。” 这不可能。他突然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我父亲会唱戏?我长这么大,从未见父亲唱过戏,哼都没见他哼过。化妆术师从叶盛,我也没听他提起过。” 安国安立马低声道:“这是余华写的,明明白白写的。我们查过,您父亲在解放前唱过戏,且化妆技术了得,有一个‘梨园匠儿’的美名。师从叶盛也是千真万确。” 他愣了愣,凑上去,道:“因为师从叶盛,所以你们怀疑叶盛会将秘密告诉我父亲,因此我身上有秘密?” 安国安点头,道:“其然。” 他颤然一笑,往后一靠,一摊手,道:“让我做角会会长的原因也是这个?” 安国安笑道:“您父亲的成名曲:提督八骏。您是提督八骏宋家外册之后,角会的人。” 啊!他惊呆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角会c梨园匠儿c师从叶盛。。。可这些事,父亲更本就没对自己说起过,这是为什么? “三爷,请用菜。我想您心中的三个疑问,我都已解答完毕了吧。”安国安满脸堆笑,提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我不知道黄金在哪里,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他站起身,就想走。 因为他感觉自己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父亲不对我说这些,自然有其用意,让我站在黄老师一边也应有他的考量。要不是他们借余将军之名,我也不会成为角会会长。他们这么做,无非想控制我,因为我有价值,我可以帮他们做事。 “三爷。”安国安喊了一声,声音和先前完全不一样,语调里带着威胁。 他停了下来。 安国安道:“张雯雅。” 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安国安立即又变回了原来语调,笑嘻嘻地道:“三爷,请坐,菜都凉了。”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 安国安笑道:“张小姐对三爷一往情深啊。在法国我们俩聊了许多,原来三爷的大名叫段睿。我对她说,您是文化部的人,年轻有为,技术高超,前途无量。倘若您想见她,说一声,随时随地去香港相见。。。对了,还有文艺小姐,我们会替您保守秘密的。” 他盯着安国安,脑子转的很快,妥协,先妥协,此时不宜硬拼。他装得语气缓和些,问:“你是我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人?” 安国安点点头。 “可我并不知道黄金在哪里。” 安国安“啧”了一声,道:“三爷。既然知道黄金在茸城,就慢慢来,不急。以后您要什么,就跟我说。钱c物c女人,甚至动用军队。” 有多少黄金,值得你们如此疯狂,甚至动用军队。他默默地看着安国安:说慢慢来,不急,这又为何呢? 安国安将手掌挡在嘴边,低声道:“这批黄金估计有一吨。” 他愕然! 安国安道:“去年11月世界黄金价格,每盎司374美元,而且这个价格每月都在攀升。”说罢,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以作感叹。 他不为所动。 安国安又道:“按照1盎司等于311克计算,一顿黄金估计值120万美金。”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本工作笔记本,边写边道:“去年1美元兑换2267元人民币,就是270万。您一个月工资35元,那就是77142个月的工资,要领6428年啊。我国历史才上下五千年。。。” 他原本想打住对方的话。。。可安国安将笔记本递到他面前,说:“您看看,120万美元啊。我们可以把黄金运到香港卖掉,离开这个乱哄哄的国家,去国外买一块地,过着陶渊明描述的世外桃源生活。” 他心里一动,和张雯雅在卫生间里偷偷摸摸恩爱的情景,立即浮现在脑海中。是啊,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名正言顺,平平安安地过上神仙一般的生活,不需要再做这份受人唾弃c没有地位的工作。 安国安将笔记本收起,凑到他面前道:“三爷,近在咫尺,近在咫尺啊。”说完,冲着他使了一个眼神。 “那要怎么做?”他彻底妥协了。 安国安道:“您回去翻一下您父亲留下的东西,看看有什么线索。其二,假如遇到胡不嫁他们,套套他们的话,尤其是那副筷子。” 他心想:高庆硬的不行,就用我这个软的。哼,现在也只有我能够接触胡不嫁,这就是我的价值。这帮家伙算计得真到位,可谓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啊。 于是他问:“你刚才说,黄金的事不急,慢慢来。可这么大一笔财富,你们不急吗?” 安国安笑道:“时机未到?” 他皱起了眉。 安国安低声道:“69年4月,针灸大师陆瘦燕在“隔离审查”中,坠楼身亡,知道不?” 他点点头,因为这是一个大事件,轰动一时。 安国安压低嗓子,道:“他帮老头子看病,老头子中风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像。 安国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出了问题,差不多了。” “改朝换代。。。”他嘀咕了一句。 安国安赶紧低声道:“三爷,这不可以乱说。”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道:“咱们再说正事,您先看看这个。” 他接过一看,是份对折打开的花名册。左起第一个,江瑞,下面是提督八骏宋家,开封腔堂田家c升源雷雨李家,黑山乔羽傅家,燕家古楼曹家,小凤司马蔡家等居住在枫林村的六家大姓。右边第一个,安国安,市安全办公室陈昌福c总工会组织部曹祖国c文化部傅薇玲c人防办公室蔡红卫c卫生预防杨子敏,铁道部杜铁天。 他抬眼看着安国安,示意什么意思? 安国安叼了一口菜,道:“三爷,您是聪明人,应该看出这是角会组织,我和江瑞分管一块,您管我们俩。” “江瑞说,他不是角会的人。” 安国安蹬了一句:“在我之前,一直由他跟您联系。他可能不是角会的人吗?” “那他为什么不承认?” 安国安笑着回答:“别有用意。” 江瑞是有想法的人。。。他苦笑着,低眼看着折子,问道:“你管辖的几个人,是不是早些年枫林村得了肝炎的那些孩子?” 安国安笑而不答。 他明白这里有花头,估计对方不会作答,于是又问:“他们都有实权?” 安国安笑道:“正是,三爷若不信,什么时候试一下。” 他把折子递给安国安,道:“我有什么不信的,我有吃有穿有工作,闲来无事去图书馆消遣一番,没空试你这些。”说着往窗外张望。 此时,夜色浓浓,路灯独立,孤影斜照,马路上人影奚落。。。一位男人抱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急匆匆穿过马路,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女人的哭声惊动了路人,大家纷纷朝他们张望。有好事的就开始打听。 “孩子得了肺炎,街道医院没有青霉素,连中心医院也没有,用光了。嗨呀。” “连夜送申城吧。” “没车啊。” 他回过头对安国安,道:“你去帮他们。” 安国安表示很惊讶,说:“我帮他。。。” 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完,站起身,又说:“我走了,饭钱你付。我们以后再聊。”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他的困惑 离开草庐回到家。 他将家,从上到下翻一个边,连房梁c房柱c灶台c墙壁c地皮都没放过;敲敲打打听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 父亲留下的唯一件物件是化妆箱,也翻了一遍;每件工具都仔细查看,终一无所获。。。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荡秋千的情景,难不成在。。。他一声叹气,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天晚上,田涛告诉他:白天有人上门道谢,感谢三爷出手相助。说是您安排的车,将他的孩子送到申城治病,现在孩子病好了,特意上门谢恩。我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他赖着不走,就告诉他:三爷云游去了,要一个月才回来。他才死心,放下礼品走了。 他听罢笑了,他对安国安他们的实力没有异议,至于听不听自己的话,还需考察。不过,这次还真听话,竟然照办了,更没想到的是留了一个好名声给三爷,于是心里就有了好感。 田齐山老爷爷帮助素不相识人的消息传得很快。他上面有人,能调动车子。。。一下子,注意他的人多了,邻居之间的关系一夜升级,平时里不理不睬的,现在都登门问寒问短:他老人家不方便的事,说一声,我们帮忙。 而且三爷家门口多了些小朋友,露着好奇的脸,偷偷张望。 他起了好心,买了些零食分给孩子们吃。这一来更不得了,白胡子三爷爷有好吃的,四巷五街的孩子们都知道。。。他感觉应付不过来,就把这份‘美差’交给了田涛。 田涛也乐意,美滋滋的分着小零食,像一个孩子王似的。 慢慢的,他发觉,出名反而不方便,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就想着该适当收敛些。于是,邻居们经常听到田涛对小朋友说:三爷爷去云游去啦,过几天回来。 一旦感到自己拥有了权力,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也就不同了,看人低的清高越来越盛,包括想法也多了,欲望也高了,对权力能触摸的深度,有了好奇感。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安国安:上次你做了一件好事,现在麻烦了,经常有人来我家打扰我。你帮我找个地方,离城区远一点。 。。。。。。。。。。。。 没几天,安国安来了,带来一封信,一本户口簿。 “孔林庚,父亲c母亲都是是茸城西塔镇人。54年出生,这小子才6个月时,一家三口去了东北访亲,都死在路上了。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是18岁。这户口很干净,你用吧。” 他打开户口簿,见里面夹着一张纸,打开一看,是市里开的证明:孔林庚,17岁,未成年,孤儿。1954年父母因车祸身亡,1971祖父祖母相继去世,现无合法监护者。1972年归籍茸城县西塔镇,望地方单位调配,划田入户。 他便问:“西塔镇因人口稀少,居民前几年并入茸城了,土地归田,变成西塔村,这户能用吗?” 安国安推了推眼镜,笑道:“您放心,能用。不是土地归田了吗,原来的城镇改农田,那个地要捣腾好几年才能使用,没人接手,空着一大片。怎么样,给你一亩三分地,随你怎么搞。”说着,将信递给他,道:“有空设计一个17岁的妆,拿着户口簿去西塔村领您的地,顺便拍个照给我,把档案做实。” 他接过信,发现这封信很厚,打开,里面还有一套信封,再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白衬衫,坐在火车餐车桌前,年轻英俊潇洒。。。真是自己!这是张雯雅在火车餐车里为自己拍的。 “张雯雅从法国寄来的。这应该是三爷的真容吧。”安国安偷瞄着:“反面好像有字。” 他转过身,避开安国安的目光,翻转照片,见上面写道:睿,爱你。 安国安悠悠地说:“三爷,您的真容已经隐藏得很好了,这张照片会误您的事。” 他把信收起,放入口袋,扯开话题问道:“有一件事,青竹帮在茸城有一所房屋,在西林寺附近,查得到吗?” 安国安笑了,道:“三爷终于关心这件事了。。。我们查过,可惜啊,查不到。” 他带着嘲笑问道:“还有你们查不到的事!” “共三百三十九户,一一对照,没有一丝漏洞。看来,这事还要靠三爷多操心了。” 。。。。。。。。。。。 他定了一个17岁的妆,拿着户口簿去西塔村。 村主任歪戴着帽子,一手叼着烟,一手指着墙上的地图,说:“你看看,这一块三份地,你要哪一块,随你挑。” 他往墙上的地图一看,村主任所指的地方,类似一个小镇。小镇一横四纵道路,三面是河,河上有桥,桥外是农田,就东面有条弯路,通向大路。这是一块很大的面积,最起码要十几亩地。 “主任,这何止三亩地。。。” 村主任道:“我说的是一块三份,这一份估计有十亩地吧。” 一份有十亩地!他感到很惊讶,又很奇怪,问:“这地没人要吗?” “是啊,没人要。。。要不你全拿走。怎么样?了却我一桩心思。” “这地没人要?我不相信。” 村主任吐了一口痰,道:“谁要!这三块地原是小镇中心,都是街道,现在说要还田。你想想,光拆房子,就要拆好几个月。拆完房子还要翻地,这几十幢房子。。。想想就头大。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思路。。。天天搞,脑子都进水了。” “那我拿了也没用哦。”他心里暗骂安国安,给我一块没人要的地。 村主任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道:“年轻人,我看你不是种地的人,你就慢慢捣腾吧,反正四五年内不计工分,每季度到我这里领口粮100斤,不会饿死你。什么时候政策改了,你落户城里了,再把地还给国家。你要是有技术啊,去县里的厂里上班,比这里好多了。” 他看了看地图,心想:平白无故得到这么大一块地,那也不错啊。于是就问:“主任,是不是我在我地里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得美。”村主任吐了一口痰,道:“一定要还田。要不然这地方早就被人抢了。” 。。。。。。。。。。 接着去隔壁领口粮,一算日子,刚好两个月,于是分到了66斤糙米。村主任推着自行车,载上他的米,带着他去看那块地。 站在桥上,眼前一条一百多米长的石头马路。路口拉着大标语:政策为民,土地归田。 石头路两边都是废弃的房屋,房屋的瓦片c门板,玻璃都已被拆除,空洞的像一具具骷髅。路旁几十株腰口粗的香樟树被人砍去,留下几十个苍白的伤口,看上去极为凄惨。 “你别指望在这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村主任抽烟c咳嗽c吐痰,又吸烟,说道:“这里唯一一座完好无损的房子在镇口,是一间配电房,里面堆了些国有资产。那里水电齐全,要不你暂且住那里,顺便照看好。” 俩人下了桥,他走到砍断的树桩前蹲下。树桩界面白嫩新鲜,散发着香味。 “这些人很粗暴。这么粗的香樟树最起码二十年。”村主任手扶着自行车,四处张望,道:“这里还经常有人来捡东西。” 俩人来到镇口。果真有一座完好无损的红砖房子,还挺大的。村主任停好自行车,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所谓的配电房就是一个仓库,里面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异味。村主任来到配电箱旁,一推闸,屋里的灯亮了。他惊讶地发现,仓库里竟然有两台看似完好无损的设备。 村主任道:“一台是制作面条的机器,一台是做蜂窝媒饼的机器,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你就看着吧,不要少胳膊少腿就是了。” 他好奇地走进看了看,设备保养的还可以,能看到一层厚厚的黄色牛油,显然做过防锈处理,也说明这两台设备是好的。 村主任将糙米搬进来,道:“钥匙收好啊,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他连连感谢,低头哈腰将村主任送出门。 刚出门,村主任就喊道:“喂,你们两个站住。” 他走出门,顺着村主任所看方向望去,见一屋子前站着两个人,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戴着蓝绿帽,背后背着一只篓子,一看就是两个拾荒者。 村主任喊道:“喂,以后不要来了,这里有人看管啦,再来捡东西就是违法啦。” 俩人看了他们一眼,走了。。。 看他们走远,村主任转过身,对他道:“你慢慢搞吧,注意安全,记得去领口粮。”说完,推着自行车走了。 。。。。。。。。。。。。。。 得到一大块地,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可没过几天,发现这是一个负担,要定期去走走看看,装模作样地整理,最关键是要看好仓库里的东西。。。现在想想,村主任把这些地全给他,就是在甩包袱,搞得他现在有点后悔。 一天,陈昌福来吃饭,随便送来一封信,信里是张雯雅寄给他的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她长发波浪,涂着时髦的口红,穿着低胸白衬衣,蓝色牛仔喇叭裤,挺着傲人的胸膛,咧嘴笑着,露着雪白的牙齿,身后是埃菲尔铁塔。他翻转照片,见背后写道:我在巴黎上学。 。。。。。。。。。。。。 星期天,文艺来了。吃饭的时候,文艺对他说:“知道吗,叶建国有皮肤病。” 他没感到好奇,继续吃饭。 “在脸上。”文艺低声说着:“你说恶心不恶心。” “很严重吗?” “嗯,听傅薇玲说,像皮肤烂掉。” “看不好吗?” “是啊,医生说这是家族遗传。” 他停下筷子,叶家有这家族病?我怎么没听说过。茸城是个小地方,这种病好比是家丑,一定会传得很广很快,传得家喻户晓。 “傅薇玲想帮他做一张脸皮。想让你帮忙。你会帮忙吗?” 我!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道:“叶建国不会化妆术吗?” 叶建国会化妆术?文艺停下筷子,愣了愣,道:“傅薇玲没说起啊。。。要不为何请你帮忙。” 他也一愣,赶紧吃饭掩饰,而心里却想:我父亲的化妆术师从叶盛,难道他儿子叶建国不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会帮忙吗?”文艺又问,又低声道:“那张丑脸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 他想了想,道:“让我见一下叶建国。” 文艺听了很高兴,以极快的速度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 第二天,他刚到单位,馆长就对他说:“三楼,今天你去申城市里,市文化部找你。” 他暗叹气,一定是文艺通知的。 。。。。。。。。。 叶建国的家在斜土路和蒙自路相交的十字路口,一幢石库门房子里。 开门的是傅薇玲,见到他,脸一下红了,头赶紧低下。文艺在一旁做了一个鬼脸,道:“喂,你害羞什么嘛,他是我的。” 俩人进屋坐定,傅薇玲便去泡茶。 傅薇玲要比首都见到时,漂亮许多,时尚许多。脸上使了粉,头发做卷了,大红的紧身毛衣,藏青色紧身西裤,凹凸有致,女人味十足。 文艺打了一下傅薇玲翘起的屁股,道:“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时髦?” 傅薇玲笑道:“有贵客嘛。” 文艺白了她一眼,道:“建国呢,快让他出来,事办完我们就走。” “怎么,你们还有事吗?”傅薇玲急问。 文艺拦起他的胳膊,道:“有啊,我还要陪他逛南京路呢。” 傅薇玲‘嗯’了一声,转身上了楼梯。 “这房子不错,小夫妻俩居住刚刚好。”他打量一下屋子,见书橱里有几张黑白老照片,还有许多奖状c奖杯等,便站起身去看,文艺也起身陪他看。 文艺指着一张男女合影照,道:“这是叶建国的父母。” 他仔细观看,发现叶盛和叶大兴之间没有相似之处。咦,怎么会这样,毕竟是叔侄关系。但随即想起,哦!对了,叶大兴的母亲是俄罗斯女人,他是个混血儿。 “旁边那张是叶家宅的老爷和建国父亲的合影。” 他凑过头又仔细看了看,问道:“他们兄弟俩的年龄差的很大啊。” “怎么不像吗?” 外行人怎么看都有点像,因为在看之前得到了暗示:他们是兄弟俩。可对于他来说,他们俩就是不像,因为骨架不一样;额头c颧骨c下巴c鼻子c肩膀,包括肌肉。。。这表明他们俩出之完全不同的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个实在让他吃了一惊! 叶建国下楼了,黑皮鞋,灰色的裤子,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衣,全身上下一股大城市出生的男人气质,就是那张脸。。。半张脸偏嫩,嫩的没有皮肤的质感,一戳就破的感觉。 他露出一丝惊讶,这惊讶不是这张脸,而是叶建国和照片里的两个人,一点也不像。。。他沉默了,这三个人出之三个截然不同的家庭啊,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他惊讶的表情,叶建国的心情一下掉到谷底,自卑涌上心头,懊恼道:“我是不是很难看。段师傅?”他的声音很柔和,也很尴尬。 他这才醒悟,微微摇摇头,以调和刚才的失态;随后对着叶建国的脸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此刻,傅薇玲紧贴叶建国身边,脸上露着期待。一旁的文艺脸上也露着期望。 他笑道:“是难看,不过,我可以解决。”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碳笔和一张画板,说:“我帮你定一个照,你看看行不行,假如可以,我就帮你做张脸皮。” 好啊!好啊!傅薇玲连连称好,闪到文艺身边,让出叶建国,后者立即挺胸端坐好。 他迅速在画板上画了一张脸,递给叶建国,道:“草稿,还可以修饰得更好。” 三个人凑在一起观看。 文艺道:“没想到你画画的技术这么好。”言语中露出一丝惋惜。 他笑道:“这是基本功嘛,熟能生巧。” 傅薇玲见罢,很高兴,有点忘乎所以,随口便问道:“三爷。。。”她一开口,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脸一下变得苍白渗人。。。所有人盯着她。 他的反应急速,盯着傅薇玲笑着问道:“散叶堂的技艺是不是很特别?” “散叶堂的技艺?什么啊?”文艺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傅薇玲,又看看他。一旁的叶建国没有吱声,但见自己老婆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已起了疑惑。 他很镇定,缓缓说:“散叶堂是以前帮死人画肖像画的地方。因为死人的眼睛是闭上的,而肖像画的眼睛是睁开的,所以,他们在死人的眼睛上贴一张树叶。。。” 叶建国似乎想到了什么,忙笑道:“对不起段师傅,我夫人不是故意的。” 文艺似乎也想到什么,搂住傅薇玲道:“没事,他老早习惯了。” 傅薇玲也反应过来,摸着脸,低声道:“段师傅,这发型能不能改一下,不要刘海可以吗?” 他摇摇头,道:“刘海可以遮住脸皮的缝隙。” 哦!傅薇玲恍然大悟,看着叶建国,等其决定。 “这可以。”叶建国一口应下,道:“段师傅,一直听我夫人说,您手艺高超。如若让我重新找到自信,我万分感谢。” 他笑了,对于他来说,这是小事。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他的后悔 又一个星期天,一早,文艺就来了。 他端出五只盘子,每只盘子里一张皮面具。皮面具浸泡在清水里,呈现半透明状。 文艺看得惊讶,慢慢地惊讶变成了激动,又变成了感慨,她无奈道:“三楼,我们认识好几年,可对你一点儿不了解。。。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微微一笑,道:“职业技术,熟能生巧。” 文艺看着他,眼眶突然湿润了,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神,你太伟大了。” 他掏出手绢递给她,道:“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我受不了。” 文艺哭了,抽泣着道:“我就要你难受,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不要我,我哪里不好。” 他帮她擦拭眼泪,叹口气说:“是太熟悉了,像亲兄妹,爱不起来了。。。或者说,那份爱变成了亲情,没有了热情。” 文艺‘哇’地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午饭时,文艺出去买了一瓶高度白酒。他没敢喝,让其一人独饮。酒很烈,几杯下肚,文艺就失常了,冲着他唠叨起来,慢慢地开始说了些性感的话。。。 “听我单位里一位老姐说,男人最喜欢女人亲他的小蛋蛋。你说恶心不恶心。她还说,男人最没用,就这一点本事,你只要亲得他舒服,他对你百依百顺。”她说着,就往他身上靠。 其实,他早已习惯文艺抱自己,甚至吻自己;知道她深爱着自己,所以每次都顺从她,让她得到一丝满足和安慰。文艺也不过分,每次都会刹车,控制自己情绪和分寸。 这次也是,文艺依靠过来,他便伸手抱住她肩膀,轻轻拍打。可没想到文艺的手伸到了他的胯部。“让我亲亲你,你舒服了就喜欢我了。”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身子。 他本能地跳了起来,俩人同时倒地。慌乱中,文艺的手伸进了他的内裤里。 男欢女爱毕竟是美妙的,和张雯雅偷吃了一次禁果,那种美味是刻骨铭心的。一刹那间,他想再次偷吃。但最终还是克制了,一旦沾了文艺,张雯雅怎么办。。。 可文艺在他身上摸了一阵,不动了。 “三楼,你是不是这方面。。。”文艺酒醒,瞪大着眼睛盯着他。 俩人四目相对。。。他很想对她说:是的,我不行。但他没有说,因为不说效果会更好。 文艺慢慢从他身上爬起,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道:“天妒英才。”说完,又倒了一杯,一口闷下,又道:“天妒英才,你人长得帅,技术好。。。连老天爷都嫉妒你。”说着,眼泪呼啦啦地掉落下来,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晚上,文艺乘坐最后一班车回申城,带走了四张皮面具,留下一张。 。。。。。。。。。。。 几天后,他收到一封信,是文艺写给他的。他满以为是一封分手信,心里有一丝失落,可打开一看:三楼,面具很好,建国很满意,他让我对你说声谢谢。。。三楼,我爱你,我不在乎你这方面行不行,我愿一生陪伴你。 十几年后,在一次单位的派对上,有人问已是高官的文艺:大姐,您有没有过心上人?文艺带着醉意,道:当然有,他英俊高大c风度翩翩c技术超群,是个标准的白马王子,他值得我用一生去等待。 。。。。。。。。。。。 安国安来了,带来了许多礼物。 他对安国安是有提防的,所以每次与其见面,脸上的妆都稍微不一样,而每次见面时,他都会给安国安一个暗示:我这张脸是假的。 这是一种心蛊,是在对方的脑子里种下一个思维:这张脸是假的。。。这个思维会淡化对相貌的记忆;换句话说,可能过了几小时,他就会淡忘对方的相貌。 “叶建国的脸变化太大了。听说,是您的杰作。”安国安一副马屁腔。 “听说!太含蓄了吧。应该是傅薇玲汇报的。” “对对对。”安国安笑呵呵地微扬起头迎合着。 他很高兴,喜欢安国安这样的腔调,卑微而抬头向上对自己说话。 “算是一个挑战吧。”他的话说的很轻松,道:“也算是帮朋友一个忙吧。。。不对,应该是帮咱们自己一个忙。” 安国安推了推眼镜,道:“上面感到很惊讶,跟上次一样,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上次在罗湖,他们是不是在另一间房间里偷窥?” 安国安笑了笑,不语,默认。 他心里自信满满,道:“我能感觉得出,你今天有求与我。” “三爷明察。是一个朋友的事。” “私还是公。” “公私都有。” “什么事?” “做一张面具。”安国安说完,从中山装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张信封,递给他。 他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在当时来说很少见的彩色印刷品。 图片中一位老者,皮肤黝黑,手持枯杖,迎风站立。风吹起了他的白发c白胡须和衣服里翻起的白色羊毛,以及他脚下的绿草;他身后是一片蓝天白云,隐约朦显的山峰,空中还有一只黑鹰在翱翔。照片中映射出浓重的大西北情怀,苍劲有力。 他把这张图片翻转过来,见反面都是外文,便抬眼看着安国安,示意:能不能说个明白,不说,我不做。 安国安笑道:“三爷,接钱做事,不问缘由。”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只大牛皮信封。信封被塞满了东西,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像只面包。 “总共二万元。” 二万元,天文数字!他犹豫了。 “您可以在西塔村的那块地上建一座别墅,或者在其他地方建一座别墅。” 为什么?他抬眼看着对方。 “张雯雅迟早一天会回国。您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日子。” 是啊,张雯雅迟早要回国,是要考虑以后的日子。。。他进入了遐想。 安国安又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是张雯雅的照片。照片中她身穿白色连衣裙,额头上搁着墨镜,手里拿着一部照相机,光着脚站着沙滩上。身后是蔚蓝的天空,绿色的海水,雪白的浪花。他翻转照片,见后面写着:我在尼斯,好美的风景,想居住在这里。 “张小姐越来越有味道了。”安国安笑嘻嘻地说道:“三爷好福气,有这种女人相伴。” 他妥协了。 “皮面具,我可以做,上色不行。图片上的色调和现实中不一样。” 。。。。。。。。。。。。。。 他在做这张皮面具时,足足看了一晚的图片。 每个人的脸都是一个特定的记号,这个记号就是让人记住它。。。而老者脸上的记号是沧桑,这让他无从下手;这不是将脸皮做老就能解决的,是制作者本身和那份沧桑无法形成共鸣。 父亲说过:什么叫知识,什么叫文化。知识,简单点说,你所知道的,你所认知的,并且你可运用的。文化,就是你和知识之间的共鸣。 他最后做了两个,交给前来取货的蔡红卫。 那天,天特别好,阳光沐浴大地。当时髦的蔡红卫微笑着挥手跟他告别时,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他回到家又去看这张图片,劈开老者脸上的沧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安详和平静。 这安详平静,跟安国安淫秽狡诈的脸和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卑鄙肮脏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他意识到,他们拿着面皮去打破那份安详和平静。 自己中蛊了!他重重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下蛊的,正是那两包充满魔力的牛皮信封和张雯雅的照片。 。。。。。。。。。。。 在单位里,他打电话给文艺:有空来一下茸城。文艺问:什么事?他道:要你帮忙。 当他下班到家,文艺已经站在家门口和邻居们聊天。 他打开院子门,停好自行车,道:“我们到外面吃饭吧。” 文艺道:“不要了,就家里吃。” 他道:“家里只有馒头。” 文艺问:“你平常就吃馒头吗?” 他道:“我懒。” 文艺道:“今天我想吃馒头。” 。。。。。。。。。。。 文艺端起图仔细看了看。 他道:“我分析这张图是从一份外国杂志上剪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 “看反面。” 文艺翻转过来,皱着眉看了看。 他道:“我在图书馆尝试翻译,发现不是英文。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最好是哪份杂志。” 行!文艺一口答应。 “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有我们俩知道。” “为什么?神秘兮兮的。” “以后告诉你。” 。。。。。。。。。。。。。。。 几天之后,文艺把图寄回他,回复:无法查询哪份杂志。后面是法文,是对尼斯风景的介绍。 尼斯!法国尼斯!他立即想起张雯雅给他的照片。他去了图书馆,翻看了法国尼斯的资料,然后打电话给安国安,要张雯雅在法国的通信方式。 安国安笑道:三爷要和她通信还是电话? 他回道:通信。 安国安道:您写好,我帮你寄。 他犹豫了一下,道:你帮我写吧,我要几本化妆技术的书。 安国安立刻马屁拍上:法国化妆术。。。三爷,您的手段已全国领先了,难道还想挑战全世界,我对您真是佩服之至,好,我帮您写。 他冷冷地回道:不许写肉麻的话。 安国安笑道:我不敢。。。不过,都是法文,您。。。 他笑了,道:图书馆有字典,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安国安道:您真厉害。 他又问道:我能在国外买房子吗? 另一头安国安稍许停顿一下,问道:三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事成之后,我想出国居住,想在尼斯海边买一套房子。 安国安又停顿了一下。 他又道:对了,让她多寄几本关于尼斯的杂志,最好是旅游之类的,还有对当地风景介绍很详细的那种。 安国安问道:三爷,您为什么要选择定居尼斯? 他回答:是她想。你没看照片反面吗? 。。。。。。。。。。。。。 一个月后,陈昌福来茸城,吃一顿‘饭’,交给他一只大包裹,里面几十本关于化妆的书,数本关于尼斯旅游的杂志,看得出张雯雅用足了她的资源。 只可惜没有他想要的那本杂志。。。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他的衣裳 10月1日。他去西塔村自己的地盘兜一圈,站在高处四处张望,胡思乱想着。 忽见,一大一小二人走来。俩人都穿着陈旧的绿军装,蓝军裤,黑布鞋。大的估计二十出头,背着篓子,手里拿着竹竿;小的十来岁,挎着书包,像两个拾荒的。 俩人走到他面前,大的说道:“我叫洪哲,他叫马刀。我们。。。” 他一挥手,打断洪哲的话,道:“找我有事?不过先告诉你们俩,以前来这里捡东西,那叫捡,现在叫偷,偷东西要坐牢的。” 洪哲干咳一声,道:“不不,你误会了。是这样,我太爷爷原本住这里;后来rb鬼子来了,就逃到外地去了。逃之前,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埋在了地底下。他去世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荒唐的故事!偷东西还要找个理由!未等洪哲讲完,他又抢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爷爷和爸爸,反而告诉你啊?” 洪哲愣了愣,立即回答:“我爷爷早逝,我爸爸游手好闲,在外面又搞了一个女人,太爷爷对他不放心,所以就没告诉他。” 这个解释没漏洞。他没吱声。 洪哲又道:“可我不知道太爷爷的宅子是哪一个。这一晃就三代人。。。我第一次来这里。” 他环顾四周,问道:“你的意思,想寻找?” 洪哲笑呵呵道:“你知道这值钱的东西可以改善生活嘛。” 这没错。他心想:假如真有这件事,不让他们找,有点不讲人情,毕竟这是他们祖上的东西;再说,现在的生活不尽人意,若能改善,那是最好。 他思索着,是不是要答应。 洪哲又道:“假如真找到了,分你一点,就算是租地使用费用,你看怎么样?” 租地费!这可以啊,这是天上掉下馅饼的事啊!他想罢,就问:“怎么分啊?对半开?” 洪哲忙摇头:“一半肯定不行,最多也是三分之一,我们俩最起码拿掉两份。” 他瞅了一眼一旁一声不响的马刀,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洪哲道:“他就是我爸爸外面搞来的孩子,太爷爷不让跟姓,就一只随他母姓。” 他笑了:“你们俩在一起,说明关系可以啊。” 洪哲嘿嘿一笑:“那当然,好歹是兄弟嘛。” 于是,这件事就定下了,兄弟两人找祖上留下的东西,找到了分他三分之一。洪哲很高兴,第二天就拿来一把铲子和镐,挨家挨户一个个挖起来。 他看了,就问:“你这样太盲目了,那要猴年马月才找到啊,你太爷爷没说大概位置吗?” 洪哲摘下帽子,扇着,看了看四处,唉声叹气道:“他说老宅院子里有棵大树。。。可这,这哪有树啊!” 他听罢,也笑了。是啊,时隔几十年,又经历两次战争,还能保持原貌,一定是穷乡毗邻没人去的地方。看这样子,他们要找上一段时间。那也好,反正这一大块地我也拿它没办法,就让他们找吧,万一找到了,算是外快,找不到也能帮我松松土。 可这一找,近三个月,寒风起,元旦快到了。 这一天,他推着自行车去村主任那里领口粮,随口就问了一句:“原西塔镇上有没有一家姓洪的?” 村主任吸烟c咳嗽c吐痰后,说道:“没有姓洪的。西塔四家姓,李白与孔林。就是李家c白家c孔家和林家。你叫孔林庚,孔林联姻嘛,一看就知道是西塔镇的人。” 村主任又道:“这里面有故事,最早,西塔镇原来不是镇,是一座荒废的小庙,叫西塔庙。李白孔林四家呢,都是经商的。有一次,他们遭到了匪徒抢劫,四家人就躲进了庙里。奇怪的是,匪徒在庙外找半天,竟然没进庙就走了。四家人的财物保住了,都认为这是庙里的菩萨保佑他们,于是出资修这座庙,还建了一座塔。西塔庙的香火一直很好,后来他们四家都搬到这里定居,所以才有了:西塔四家姓,李白与孔林的说法。” 他问:“那座寺庙和塔呢?” “早没了,听上代人说,西塔寺毁于太平天国之乱。” 没有姓洪的!这两个家伙在骗我嘛,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他推着自行车来到自己的地,走进洪哲和马刀临时居住的棚里,见他们俩正在收拾,看似要走的样子。 “你来正好。我们不找了。”洪哲说道。 他问:“怎么,找不到吗?” 洪哲叹了一口气:“不找了,都三个月了,估计被人挖走了。” 是不是找到了,不想分我!他细看了他们在打包的行李,也看不出哪里有异常,就试着问道:“洪哲,村主任说,西塔镇没有姓洪的。” 哦!洪哲抬起头道:“是没姓洪的。西塔四家姓,李白与孔林嘛,我太爷爷姓李。你应该知道茸城本地人对曾祖父和曾外祖父通称太爷爷。” 洪哲的话让他哑口无言,毫无反驳之力。 他目送这一大一小,背着包离开,内心有点失落,是因为得不到财富,还是失去一件吊心的事,自己也说不清。 他回头再一想:其实自己挺忙的,几个身份翻来覆去的换,为此经常向单位里请假,生活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将糙米放到仓库里,准备关门回家,无意间看到仓库里的一把锈铲子,心里一动。他们走的时候,好像没带上铲子和镐子。。。 他迅速跑回他们居住的棚子里,见角落里扔着铲子和镐子。这是生产工具,集体保管制,谁丢了谁负责,他们竟然忘了。。。不对,他们一定挖到了,所以急急忙忙要走。 他跑出棚子,远望他们离开的方向,心想:现在追赶已晚,太失算了! 他失落了一番,突然对他们挖到什么感了兴趣。现场应该留下一些痕迹,何不找找。 于是挨家挨户找了起来。。。 终于在一家的卧室里看到了一个大坑,一旁堆着被掀起的方青石板转。 坑正方形,有二米乘二米大小,深约二米。坑上有四根石头横梁,用于安置掩盖砖块,其中一根石梁被移开,可容人下去。坑底都是淤泥,中央有一只石龛,已打开,所望及,空无一物。 他注意到石头横梁上刻有字:西塔寺,康熙十一年。 啊,这是西塔寺的地宫啊。他惊呼,心想:西塔寺毁于太平天国之乱,地宫未曾打开过,后来上面盖起民宅,就此被隐藏。洪哲他们显然掌握了某些线索,来此盗挖。 被人耍了!他一声叹气。 原本想离开,却见地宫四壁上刻有浮雕,而且很大,一个面一块,颇壮观,就有了下去看的兴致。因为地下有淤泥,不知深浅,于是找来一根树枝试了一下,发现这淤泥只是薄薄一层,不足为惧,便一手扶石梁,踩在石龛上,跳了下去。 浮雕精致,上有注解,内容跟村主任所说大致相同:李白孔林四家遇劫匪,躲在庙里避过一劫,为感恩,修建了西塔寺,与茸城的西林寺遥相辉映,西林寺还派人赠送了礼品。奇怪的是礼品上的注解被凿去了。 原本有注解,后来被去掉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想:可能工人失误刻错了,后来被发现,去掉了;还有一种可能,这东西不能让人知道,不过这种可能说不过去。他边看边琢磨着,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为了减少受力的四根石梁对浮雕的破坏,在每根石梁下面都垫着一块木头。其中一块木头,可能长时间受压的缘故,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爬上石龛,一手抓住石梁,身体前倾一看,里面没什么东西,显然自己多疑眼拙了。但同时看出这不是一块木头,是一块砖。 为什么不是木头,而是一块砖!出于好奇,他用另一只手去抠了一下。这砖酥化了,一受力碎的像沙子一样。奇怪的是,碎沙往里漏。他惊一愣,难道里面是空的? 于是他把整块砖抠碎,漏干净了,才看清,浮雕后面还有一层石头,材质和浮雕一模一样。碎沙从它们的缝隙中漏掉,显然里面是空的,像是另有一个空间。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顺势爬了上去,捡起一块石头又跳下。用石头敲击四块浮雕,声音显示,漏沙的那块浮雕后面是空的。 他大喜过望,藏在地宫密室里的会是什么东西,是洪哲没找到的东西,而且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因为它藏在地宫密室里。 。。。。。。。。。。。。。。 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在一个无人处,卸了妆,再回家,拉响铃铛,唤来田涛,告诉他:化妆去西塔村汇合。自己又原路返回,找个偏僻的地方化妆成孔林庚,再去西塔村。 原本想保护浮雕,在地面上开挖,后来发现这个想法很幼稚。因为他们俩挖出一块巨大无比的青石,更本无法搬动,而浮雕则像一扇门紧贴着青石,不仅如此,这块浮雕两侧被另外两块浮雕压着,见其有缝,却无法撬开。 最后两人商议,还是砸了吧。于是俩人抡起膀子,轮流用镐砸浮雕。 浮雕碎了,露出隐藏的空间:密室。 其实不是密室,而是在大青石上开凿了一个坑,里面只安放一只如鞋盒大小的白玉匣。 田涛说:“师傅,这肯定是件宝贝。” 他一笑:一定是,而且是西林寺送给西塔寺的那个不能注明的东西。 。。。。。。。。。。。。。 晚上,沐浴更衣后,他端坐在桌前,缓缓打开白玉匣;里面是一只青色玉匣;打开青色玉匣是一只黄色的玉匣;他打开黄色玉匣一看,一下子没看懂里面是什么东西。 它像浮在匣子里的一层雾,在雾里能看见一朵朵鲜艳的花。 雾里看花!他呆呆地看了半响。伸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指上传来的感觉告诉他,它不是雾,是一件物。他的手指在里面轻轻地搅拌一下。手指很舒服,没有危险。 他用手指捏住,慢慢提起。。。 随着慢慢提起,这东西的真面目也慢慢呈现出来,是一件长袖圆领上衣,薄如丝,透如胶,轻如羽,温如肌,衣上绣着一朵朵鲜花,美轮美奂。 他注视了有半响,决定穿上它,于是脱去衣服,将这衣贴身穿上。 衣一沾身,迅速隐如其肌肤中,把他吓了一大跳。 但短暂害怕后,发觉自己并没受到伤害,而且感觉良好。他舒展了一下肢体,没有衣服带来的束缚感,这太神奇了。 他抬起手臂仔细看了看,其实衣还在,只是紧贴肌肤,加上透明性极强,连身上的痣都透的清清楚楚,所以有一种消失在身上的错觉。 他站在镜子前一看,笑了,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全身绣满鲜花,相当秀美。他感慨,太美了,假如就这样出去,会不会被人误认为是刺青! 他在镜子前做着各种姿势,欣赏自己。。。突然想起,假如出汗会怎么样,或者说遇到水会怎么样,想罢,开门去厨房取水。 此时已是深冬的夜晚,寒风一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迅速退回屋子,发现肌肤起了鸡皮疙瘩之后,所有的汗毛全部伸到了衣外。他好奇,这样还能脱吗?便捏起袖口一拉,居然一阵剧痛。 脱不下了! 他一夜未睡,想尽办法脱衣,高温c低温c水泡,无一成功。甚至想动用剪刀之类的利器,但一想,如此好的东西毁了实在可惜。 最后盯上了那三个玉匣,端起仔仔细细观察,竟然没有一字图痕迹。 不过还好,衣穿在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血管c经脉都很顺畅没有问题,用手抚摸身体,肌肤敏感如初。 第二天一早,他对田涛说:化个妆,去西塔村盯着,看看有没有行迹诡异的人。走之前,在坑前做几个记号。 他照常上班。 工作时,时时刻刻体验这衣服会造成哪里不舒。但真忙的时候,竟然忘了身上套着这件奇诡的衣裳。一天下来,也没察觉那里有不适。 下了班,他便去图书馆,去寻找这衣服的来由。他翻阅大批佛教经文。因为他相信,这件衣服一定跟佛教有关。 可查来查去毫无信息可获。他又开始查阅茸城西林寺历史,也一无所获。。。慢慢地,他开始死心了。算了,毁了它吧。 可真想把它毁了,又于心不忍。如此完美的东西毁在自己手里,简直就是作孽。 缘分吧,最多这辈子不穿短袖衣服,不去游泳,不去公共场所洗澡。再说,这东西既然有人把它制作出,一定有脱下的办法。看来是要有缘分的,等缘分到了,就水到渠成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见田涛趴在桌上已经睡死。他将其唤醒。田涛揉着眼,道:“师傅,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哦!马刀!他问:“他有什么异常行径吗?” “有,这孩子一出现,就直接跑到那个地宫前,看了看就走了。” 他问:“后来呢?” “没啦,没看到有其他人。”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很晚了。记号我都做好了。” 啊呀!这就奇怪了,照理说,马刀见到那个密室一定会去告诉洪哲;洪哲也一定会来看,为什么不来。还有,这个孩子既然再次折回,说明他们应该发觉了什么。 “你明天一早就去,再盯着,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 田涛看了一眼钟,道:“我现在就去。” 。。。。。。。。。。。。 第二天晚上,田涛回来了,告诉他:没见过其他人,记号也没被人动过。 他一下就郁闷了,这太无解了。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他的发现 1973年,元旦。中午时分,文艺c叶建国和傅薇玲来茸城看望他。 第一来感谢,皮面具的效果很不错,叶建国也找回了自信。其二,文艺被调派到老家杭州工作,节后调离,今天前来告别。 他炒了几个拿手菜,众人小盏。 席间,文艺一直郁闷寡乐,眼眶一直红着。他安慰道:杭州离茸城二百多公里,火车三小时,想来打电话给我,我做好菜,到火车站接你。 没想到文艺听着,哭了起来,转身就出去了,傅薇玲赶紧追了出去。 “文艺调回杭州是有人排挤她,她舍不得你。”叶建国说着。他没吱声。叶建国又道:“三楼,我看,你们俩是标准的郎才女貌,为何不办了。”他还是没吱声。叶建国道:“再说,文艺对你的工作也没有异议啊。” 这时,他才回道:“我那方面不行。” 叶建国一愣,随后恍然,脸上露出惋惜之色,长叹了一声。 他装得很凄惨又无所谓的样子,呵呵一笑:“不说我了,说说你。。。你这次回来,叶家宅去吗?听说叶大兴出狱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有工作,加上有了儿子,生活很拮据。” 叶建国摇摇头:“不能去,这是早划清阶级界限的,有些事只能放在心里。再说,现在局势不乐观,我想帮也是无能为力。” “怎么啦?市里又有变化?” 叶建国道:“我可能要隔离审查。” 哦,他点点头。 叶建国摸着额头,长叹一声:“薇玲怀上了。。。” 他道:“放心吧,需要我帮忙的,说一声。” 。。。。。。。。。。。。。。。 送走了文艺c叶建国夫妇,安国安来了。老地方,草庐酒家。这次,他特意化妆成田涛的模样,把安国安搞得一愣一愣的,很不习惯。 “有没有张雯雅的照片。”他一见面就开口要。 安国安很老实,笑呵呵地掏出一封信。他接过打开一看,照片里飘着大雪,张雯雅头戴白色裘皮帽,身穿翻毛白色大衣,脚上一双白色雪地鞋,手里拿着紫色五角星,咧着大嘴大笑着,身后是一辆红色马车。他将照片翻转:我在瑞士,圣诞节快乐! 他笑了。 安国安道:“三爷,您这个妆,我有点不习惯。” 他白了其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一根胡须,沾上;又掏出一只圆形小盒子,打开,用手指挑了一些白色药膏,涂着头发上,随后取出木梳,将发型往后梳几下,立马换了另一个人。 安国安翘起大拇指:“三爷,绝了。” 他收起照片,问道:“你朋友的事搞定了吗?” “好了,好了,顺利完成。多谢三爷出手。”安国安笑道。 “既然完成了,那照片的老者是谁,能不能告诉我?” 安国安笑了笑道:“是是,今天,特意来告诉您。” 安国安的坦白倒是让他有感意外。他捋了捋胡子:“希望你能说个吸引人的故事。” 安国安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帮叶建国做的皮面具,他们很满意。但是呢,他们想考察一下你对着照片制作一张皮面具会是什么效果,所以,随便在杂志上剪下一张,让你试一下。” 说谎,他在说谎!他微微一笑:“那他们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他“哼”了一声:“接下来。。。” “他们还没提起。” 他站起身,说道:“那你先回吧。”说完就走了。 安国安在后面连声呼唤:三爷!三爷! 他气呼呼地回到家,碰响了铃铛。田涛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兴冲冲告诉他:“师傅,今天我在马路上见到那个孩子了。” “你跟踪了?”他一下子来了兴致,先前的不高兴一扫而光。 “是啊,这孩子很机灵,跟到妙玉庵大枣树下,就回过头望着我。我一害怕就躲了一下,等我闪出,这孩子早不知去了哪里。” 他想了想道:“这孩子认识你。” “认识我?”田涛很纳闷。 他道:“十来岁的孩子,童心,没有心机。他能注意你,要么你很特别,引起他的好奇心;要么有人在他面前说起你,对你有提防。。。等你躲起再消失,说明有人教过他反跟踪。至于为什么教他,他们身上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这孩子背后的人不简单。” 田涛笑了,道:“再怎么糟糕的事,到了师傅您这里,经您一分析,都变得明明白白的。” 他道:“你少拍马屁。把我教你的手艺做精了,以后,你得化妆出行了,且化了妆之后,千万不要被人跟踪到家,要不然前功尽弃。”说着,摘下胡子,贴在田涛的额头上。 。。。。。。。。。。。。 叶建国被隔离审查,家里大搜查。 文艺急匆匆从杭州赶回申城,接了傅薇玲来到茸城,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带她去杭州过些日子。 他去了邮电局,打电话问陈昌福原因。陈昌福回答:地方派别斗争,上面说不要插手。 晚餐的时候,傅薇玲说:不想去杭州,杭州太远,看望叶建国不方便。他表示反对:地方派别斗争,影响有大有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去杭州避避风头,叶建国那里包在我身上。 晚上,等文艺睡着了。 他问傅薇玲:“你在叶建国身边的任务?” 傅薇玲道:“找叶盛的档案。” 叶盛的档案!为什么?他皱起了眉。 傅薇玲道:“因为叶盛的档案被人提走了。” 他立即问:“不会是叶建国吧!” 傅薇玲惊讶道:“三爷真聪明,确实叶建国取走的。” 他沉思了片刻,问:“叶盛的档案里有秘密?” “不知道。” 他望着傅薇玲,见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问道:“你爱上叶建国了?” 傅薇玲低下了头,吐了一句:“他对我很好。” “你是不是找到了档案?” 傅薇玲头更低了。。。 “说!” 傅薇玲缓缓抬起头,道:“三爷,叶盛的档案里是空的。” “空的!” 傅薇玲道:“后来,我假装收拾家务,拿着档案袋问建国。他说取来就是空的。” “他们相信吗?” 傅薇玲道:“他们说,假如是空的,叶建国在取其父档案时,就该发现,不会签收。” 是啊,这个漏洞太大了,那他为什么将父亲的档案藏起来呢,档案里会有什么。他问:“叶建国什么时候取得档案?” “68年,7月29日。” 。。。。。。。。。。。。 叶建国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提父亲的档案,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电话陈昌福:来茸城吃饭之前,先帮我做一件事。查一下,1968年,7月29日以前,叶建国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不许让其他人知道。 可陈昌福回答:这事,早已有人在查。 第二天,陈昌福来到茸城,在茶室里和他会面,告诉他:1970年底,市档案局在整理档案时,发现叶建国借阅其父亲的档案两年未还,就通知他归还;可他说丢了。上面知道之后,他们的思路跟您一样,让我查一下叶建国借阅档案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查到68年的5月份,他去六院看皮肤病,之后又跑了几家医院。随后去了白茅岭监狱,探望了叶大兴。我打听了,叶建国的皮肤病属家族遗传,治不好。我去白茅岭问了叶大兴:叶建国找你干嘛?叶大兴很冷淡,回了一句:他认错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叶建国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皮肤病症状,去医院看,得到的信息是:家族病。于是找了叶大兴,随后再去查找他父亲的档案,什么逻辑?不会档案里有治疗皮肤病的秘方。 他仔细一想:叶建国查阅他父亲档案的动机,暂时想象不出,但藏档案目的一定跟档案里的内容有关,或者档案里还有其他东西。。。想到这里,他一拍桌子:对啊,档案袋上标有清单,会不会另有其物! 陈昌福吓一大跳,问道:“三爷,您怎么啦?” “你稍等,我去去就来。”他跑出茶室,一路快走,去了邮电局。 他等了有三十分钟,才接通文艺的电话:“你问一下傅薇玲,档案袋上写了几件东西?” 电话另一头的文艺,一头雾水,愣了有半响,才开口:“什么档案袋?三楼,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他道:“你把我刚才的话跟傅薇玲说,我在邮电局2号机旁等你回复。”说完,挂断。 半小时之后,文艺的电话来了:“傅薇玲说,档案袋上写着:叶盛档案一份,照片三张。。。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没有回,直接挂断了。 照片!他们嗅到了味道,也就是为什么安排傅薇玲在叶建国身边的原因:一份从来没人注意的档案里面有照片。那么,究竟有什么照片呢。。。不出意外,在他们的逻辑中,照片跟黄金有关。 还有,家族皮肤病怎么会跟其父亲的档案联系起来,难道是叶大兴的一句话。。。他很疑惑,等回到茶室,便问陈昌福:“叶大兴说:他认错人了?” 陈昌福点头,道:“是的。我问他:叶建国找你什么事?他回答很直接:他认错人了。” 他低头不语:叶大兴为什么会说:他认错人了。。。 他想了想对陈昌福道:“你买点东西去叶家宅,找叶大兴,就说是叶建国送的。你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 一个小时之后,陈昌福回来了,手里拎着礼品,脸色很难看。 “叶大兴说:叶建国一定搞错了,因为叶盛十五岁就死了,没有后人。” 这是叶大兴的话。。。他笑了,呵呵笑了起来。 陈昌福直愣愣看着他。 叶建国家书橱里的那些照片啊,明明白白告诉我:他们不是一家人。。。哈哈哈! 那么问题来了,叶盛究竟是个什么人!究竟是谁!这个叶建国又是谁?档案里一定有秘密。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脸色肃然,对陈昌福道:“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千万千万不要说。你懂了吗?” 陈昌福愕然。 他神秘兮兮地道:“假如叶建国没有了价值,你也就没了价值。” 陈昌福听懂了,脸色突变,连连点头。 。。。。。。。。。。 1973年开春,宋海来了,还带着一个妹子,小凤司马蔡家蔡想的孙女蔡妹子。 蔡妹子人显小,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鹅蛋脸,梳着两条辫子,齐眉的刘海,白白的皮肤,人儿长得水灵;她脖子上围着绿色围巾,身穿棕色棉袄,黑色棉裤。 俩人跪在三爷院子里求收留,引得邻居张望,吓得田涛赶紧关门。 。。。。。。。。。。 他又找安国安:帮我解决两个户口。 安国安回:好的三爷,您准备俩人的一寸照片,各七张,再写一下您的要求,我让蔡红卫来拿。 蔡红卫拿走的第二天,安国安就来了,老地方草庐酒家会面。 安国安道:“三爷,这两人是从枫林村偷偷跑出来的吗?” 他很直爽的回答:“是的,他们是私奔,怎么,这事不能办吗?” 安国安道:“办是可以办,就怕江瑞上门找您麻烦。” 江瑞会找我麻烦!这怎么可能?不会是你们之间有矛盾吧。你把他的人洗干净了,他当然要找你麻烦。于是他回答:“放心,真有麻烦,我担着。” 安国安微微一笑,掏出一只信封和一只华丽的紫色丝绒长方形小盒子,递给他:“张小姐。” 又是张雯雅的信。他赶紧接过打开,还是照片。照片中,张雯雅身穿蓝色连衣裙,头戴白色圆礼帽,卷发飘逸,涂着口红,面带微笑,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照相机,站在一座西方古建筑前。她肌肤雪白,姿态妖娆,性感迷人。。。反面写道:亲爱的睿,我在卢浮宫。 他收起照片,拿起小盒子,盒子上印着一行金色英文字母,像滚烫流动的金属液体,奢华c雍容c华贵。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墨镜。 安国安推了一下眼镜,道:“你们俩应该会个面,她对你的思念在加重。” 他没理安国安,收起盒子,问道:“说吧,是不是又有事了。” 安国安呵呵笑了,从包里掏出两只鼓鼓囊囊的牛皮大信封和一只小信封,递给他,道:“五张皮面具。一个星期时间。” 他打开小信封,里面是五张二寸照片。五个都是年轻人,清一色板寸头,白衬衫,面无表情,背后蓝色背景,一切毫无特征。 。。。。。。。。。。。。。。 一个星期之后,宋海和蔡妹子改名:孔连海和万芳,成为合法夫妻,临时住进了西塔村。 这一天,他在单位里接到一个电话:“三楼,我是江瑞。今晚十点,茸城火车站西面,煤炭装卸办公室大院处与你碰面,不要被跟踪了。” 不要被跟踪了!这句话太敏感了,作为一位易容高手,其属性就是运用技术手段欺骗他人,隐藏自己。。。被人跟踪,意味着有人想揭开你的真面目,那是一种挑战。谁会跟踪我?我怎么没有察觉,还是江瑞在忽悠我! 吃好晚饭,看一会书,便去找田涛。 他帮田涛做了两个妆,告诉他自己去火车站的路线:你先去火车站,大概在十点左右,你按照这条路线往回走。时间计算精确的话,我们俩会在火车站前的桥上会面。我走在你对面,你就一路下来,看看我身后有谁。你看准了,找个地方换装,跟踪他,对了,带上防身武器。 田涛称诺。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他的了解 一切安排妥当,在九点四十五分时,他出发了。直接去了火车站,没有绕路。因为绕路会使跟踪者警觉。 晚上的火车站黑漆漆的,只有候车室里亮着灯。 他在黑暗中绕过候车室,径直去了煤炭装卸处。煤炭装卸办公室在火车站西门的巷子里,原本巷子里有一盏路灯,今天却没有亮。 他走到煤炭装卸办公室大院门口,见边门开着,便推门进去。 黑暗中见一人站在院子内,朦胧的月色洒在此人身上,他一眼认出是江瑞。月光下他的身影微微驼,有点苍老,疲惫。 他忽然想起了高庆。。。不会江瑞也寿近了!他想罢,心中漠然吊起一股伤感。 江瑞冲着他摆摆手,示意跟着我走。俩人一前一后穿过大院,来到铁路上,又穿过铁路,翻上对面的站台,走进了铁路维护工段处。 屋子里亮着灯,很暖和,没有人。 “江叔叔对这里很熟悉?”他先开口问,以拉近关系。 江瑞微微一笑,道:“我跟宋海同一趟火车到茸城。我一直在茸城物色一个和你会面的地方。最后选择这里。” 啊!他暗暗吃了一惊,看来今天的会面很重要。 江瑞为他泡茶,并说:“是我蛊惑他们私奔的,要不然,我也找不到借口离开枫林村。” “枫林村怎么啦?不能随便离开吗?” 江瑞道:“枫林村在下个月被封,不能随便出入,所以我找了宋海他们做掩护,和你会面。” “为什么被封?” “因为他们要开挖。这一开挖就要几年,我怕没时间跟你说。” 他听得一头雾水。。。 江瑞抖了抖袖口,接着道:“我跟你会面之后,明天就带宋海回去,这孩子竟然入鳌蔡家,真是昏头了,我得给提督八骏宋家一个交代。蔡妹子留下,她怀孕了,以后你多多费心。” 他点头。 江瑞道:“就现在,我想告诉你錾卢秘密的来龙去脉。” 他不语。 江瑞又道:“只说上半段,下半段让我女儿告诉你。” “你女儿?” 江瑞说:“她叫江北红,不住在枫林村。” 他问:“江叔叔为什么要告诉我錾卢的秘密?” 江瑞端起茶杯,抚摸着杯口,道:“为什么告诉你,这个问题还是让我女儿来回答吧。” 他想:江瑞费尽心思和我会面,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要告诉我。那么我就少问一些疑问,多听听他讲些什么。 江瑞长叹一口气,看得出,他是下定决心要说了。 。。。。。。。。。 “我江氏始祖伯益,曾助大禹治水,期间认识一位异人,孟氏卢人。此人滇缅地区人,精通雕琢,得大禹赏识,赐姓:錾,族人叫其錾卢。后来当地人将那些有特殊贡献的人和英雄,称为:錾卢。 江氏祖先治理黄河时,在瞿地发现了一颗天石,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陨石。江氏祖先认为这是一个宝贝,想占为己有,就欺骗善通机关术的墨家人来瞿地建造一座机关城:万象城,加以保护。可惜这座万象城在明末清初被我江家人所毁,这是后话。。。 墨家人对自己建造的万象城很满意,于是在枫林村旁的山里也建造了一座,珍藏他们的传世宝藏,据说是墨斗拱。墨斗拱,就是斗拱,是我国建筑特有的一种结构。我研究了半辈子,搞不懂墨家人为什么将它视为珍宝。” 江瑞喝一口茶,润润喉,又道:“这事一晃就是千百年,到了南北朝时期。錾卢的后人孟氏孟洛奇找到了江家人,希望帮助他们治水。江家人同意了。随后千里迢迢来到滇缅边陲建水。从传承的残页家史上看,这位孟洛奇是一个奇人,当地人称其:錾卢。江家人也视其为神,追随之。 治水的方案是让河流改道,重新设计水系,工程量庞大,被称为錾卢水系工程。期间,他们在考察地形环境时发现了一座金矿:棉罗金矿。金矿的开采,大大改善了治水环境,于是他们花重金请了墨家人来设计治水工程中的建筑,包括一座城池:棉罗城,用来储存黄金,这就是被后人称为:錾卢黄金。 可惜,大量黄金激发了许多人欲望。孟洛奇一死,内部矛盾激发,一场灾难就此开始,等灾难结束后,许多秘密被隐藏,黄金消失,成为传世之谜。 到了明末清初,建水发生地震,有一个叫凤凰道的地方崩塌了,露出水系工程,世人惊叹,疯传錾卢现世。朝野震荡,各股势力蜂拥而至,边关大乱。这时,又出现了一位錾卢:秦竹儿。他联合当地人,保住了錾卢秘密,而他也为此献出了生命。从那时起,墨家人彻底没落了,残存一支,迁移嘉善,改姓为黄。我想你应该知道是哪家了吧。” 他点点头。。。 江瑞继续说:“其实江家人也没落了,几经波折之后,在晋安定居。。。当初和秦竹儿并肩作战的人,建立了青竹帮,继续守护錾卢秘密。我们江家人一直过起来隐居生活,千百年来不问世事。直到抗日战争结束,高庆带着角会的人投奔之枫林村,这份清静才被打破。。。我的故事也就讲完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致。” 他问:“难怪十年前你不愿意出手救蔡家人,是因为那里藏着一个万象城?” 江瑞闭着眼睛点头,显得很自责。 他又问:“你江家人驻守在墨氏万象城旁,是为了墨家人遗留的墨斗拱?” 江瑞睁开眼,说:“是的,为了万象城里的东西,但到我这一代,这些都淡忘了,变成的传说,直到高庆来到枫林村。。。他告诉我,錾卢黄金不知去向,其原因:发生过两次黄金争夺战,一次孟洛奇,一次秦竹儿。 高庆说:据野史记载:明神宗朱翊钧曾下过一道密诏,让常遇春的后人寻找錾卢黄金。他们在晋安墨氏祠堂里发现大批黄金。那么,墨家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黄金,唯一的解释:孟洛奇死后发生了动乱,墨家人是錾卢水系工程的设计者,近水楼台先得月,转移了第一批黄金。” 他问道:“哦,难道现在封锁枫林村,就是为了开挖万象城里的黄金。黄金既然在几百年前运走了,还会有?” 江瑞点点头,竖起三根手指:“其一,墨氏祠堂在万象城外,常家人只进入祠堂,未进入万象城,据说常家人胆怯了,不敢进入。万象城里究竟有什么,没人知道。其二,黄金在祠堂里,照理说,黄金应藏在万象城里会更安全。说明,祠堂里的黄金是用来迷惑人的,那万象城里或许有更多。。。这是一个大疑问,也是一个大诱惑。” 他思索:对啊,这个诱惑够大,是开挖万象城的核心动力。 江瑞道:“其三,协防队抄了黄老师的家,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墨氏先人的信息。可以想象,墨家人把所有秘密都藏进了万象城里。” 哦!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并不像安国安所说,在等待时机,其实早已动手。说是等待时机,无非是稳住我。 江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道:“我们俩,是他们利用的两条线索,我这一头是万象城;而你这一头,是青竹帮筷子上的儿歌,我分析是秦竹儿保护下来的第二批錾卢黄金。” 他点点头。。。 江瑞叹气道:“当时,为了女儿,迫于无奈,成为他们的手,把你拉进角会,希望你能理解。” 他淡淡地一笑,似乎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心想: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张雯雅,为了以后的生活。若是反抗,黄天沐就是下场。想起黄天沐就想起胡不嫁和胡八卦,于是就问道:“江叔叔知道胡不嫁的消息吗?” 江瑞皱着眉,摇摇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又问道:“江叔叔听高庆谈起叶盛这个人吗?” 江瑞抬起头,突然冲着他一笑。。。随后摇摇头。 他一愣,江瑞这一笑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从他神情上分析,他应该知道叶盛其人,只是没想到我会问他,或许问得突然,吊起他内心的心思。。。 江瑞微笑着,说:“我没听说过这人。”说完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拍了拍其肩膀,道:“三楼,我有个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也是我这一脉的最后一人。她很漂亮,假如你喜欢,就让她做你的女人。离开这个国家,远走高飞。” “江叔叔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瑞没有理会他,走到门口,回首一望,看了他足足有三秒,才关上灯,打开门走了出去。 。。。。。。。。。。。 回去的路,他走得很慢。江瑞临走前的回首一望,勾勒起他内心的忐忑。他隐隐约约感觉枫林村要出事。 走到家弄堂口,见田涛站在那里。 田涛见到他出现,立即跑上去,低声道:“师傅,不出您所料,确实有人在跟踪您。他见我,就闪了,没继续跟。” 他道:“你一定对他多看几眼了,他察觉到有异样就回避了。” “这家伙像猴子,几下就没影了。” 他笑说:“说明他对这里的环境比你还熟悉,回家睡吧,早点歇息。” 田涛应了一声走了。 被人跟踪!若不是江瑞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他长叹一声:是谁在跟踪我。 。。。。。。。。。。。。 第二天,在单位里,接到田涛的电话:师傅,江瑞来了,他要带走宋海。他回道:我知道了,你照管好蔡妹子,其他不要管。 今天单位里特别热闹,来了几家zj省的兄弟单位技师,参观c取经学习,而带队的是文艺。 这种单位,天天见新鲜的死人,活人很少见,同事之间的熟悉已经到了可以用意识传送,无话可说的地步。今天一下见到那么多活人,新鲜的活人,且可以无障碍交流,那是自然高兴的。 单位同事都知道文艺和段三楼的关系,将他们推进了停尸间,说是考验无产阶级革命意志;说到底就是给他们制造机会。 因为没有低温设备,停尸间设在地下层,虽说灯火通明,但还是阴气层层。不习惯这种气息的文艺自然要依附在他的身边,索要了吻和拥抱。他自然也会满足她,但为了将她的欲望降温,就问起傅薇玲的事。 “傅薇玲怎么样了,定期检查了吗?” 文艺叹了一声:“检查了,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嗨,她还是想回来。” 他道:“让她回来吧。她的心在叶建国身上,收不住,长期受郁,对胎儿不好。” “你照顾她?” 他说:“我收了一个徒弟,这小子出息,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她们俩正好有个伴。” 文艺‘啊’了一声,随后笑了,笑着笑着就变得难受起来,慢慢的难受变成了怜悯,她一把将他的头抱紧怀里,喃语道:“三楼,三楼,我心爱的人儿。。。” 文艺柔软的胸膛孕着慈爱的体温,散发着诱人的体香,使他的身体迅速发生了变化。他挣脱怀抱说:“我们出去吧,时间太长会被人说闲话的。” 文艺道:“让他们说去,我无所谓。” 他道:“你有前途,我不能耽搁你。” 文艺道:“没有了你,我的前途不光明。” 他笑了,道:“傻人,你有了前途,不就可以帮我了吗。” 。。。。。。。。。。。 他打电话给安国安:“我想在西塔村修复一幢房子,你有办法吗?” 安国安笑嘻嘻地道:“三爷要套房子,那不是很简单嘛。” “呵呵,我就知道,找你没错。那好,安排。” 安国安笑道:“三爷能不能告诉我。。。” “原因是吧,可以,我让傅薇玲住进西塔村,这应该没问题吧。” 安国安立即道:“没问题,没问题,都是一家人。。。这样,我安排曹祖国来茸城跟您会个面。他原是建筑系的高材生,您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讲。” 嗯。他见此事着落,就放心了,又道:“想办法让文艺离我远一点。” 安国安道:“怎么啦,她惹您生气了。。。好吧,我去处理。” 处理!他听出安国安话里的危险,赶紧道:“杭州太近了,想办法把她调远点,首都吧,行不行?” 可以!安国安在电话里嘿嘿笑了。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他的价值 第二天,陈昌福带着一个人来到三爷家。段三楼化妆成田齐山的模样接见了他们。 曹祖国的年纪比陈昌福大一岁。皮肤白皙,戴着眼镜,文绉绉的,气质尤佳,像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孩子。此人有点微胖,看似很老实。在那个时代,人能胖,说明家庭条件一定不差。不过,此人有一点不好:爆眼;按照五相书上解释:欲贪,盈满无德。 在来之前,陈昌福一定对曹祖国洗过脑,所以当他见到三爷时,立即起身,站得端端正正的,一脸的崇敬。 是个有礼貌的人。三爷呵呵一笑,对他很满意,印象极好。 。。。。。。。。。。 陈昌福将车子开到西塔村西面的桥上,四人站在桥高处,往镇里看。 他说:“这就是我的一亩三分地,都是破房子,就镇口那幢红砖墙房,算是完整的,里面都是些国有资产。。。想修建几幢,安置几位朋友居住。” 曹祖国道:“三爷,这都是您的吗?这里不止一亩三分地啊。” 他回:“是啊,都是我的,是不是很大,大得有点负担。” 曹祖国好奇,问:“怎么是个负担呢?” 他道:“现在新政嘛,土地还田,在四五年里要变成农田。” 曹祖国问:“不变可以吗?” 他想了想说:“不变也可以,毕竟我们上面有人。” 曹祖国道:“是啊,我感觉这么好的一块地,可以做许多事,还田太可惜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曹祖国,心想:看来这孩子脑子里有想法。 曹祖国举起手,指了指四周,道:“三爷,您看这块地,三面有河,那是天然的屏障,只要把桥堵死,在镇口拦起篱笆,里面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独立王国!”陈昌福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曹祖国,难道你想造反。。。” 他转头冲着陈昌福‘哼’了一声,使了一个眼神。 陈昌福立即收起笑容,声音戛然而止。 曹祖国道:“这些破房子,只是没了顶,没了窗,可墙垛还在,可以连起来做一个大棚,里面养猪c养鸡。。。” 他将身子全部转了过来,看着曹祖国,心想:这孩子看似一副知识分子样子,思路怎么不搭边,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得得得!陈昌福又道:“你越说越离谱,叫你过来设计住人的房子,没让你搞农业生产。这里谁会养这些东西。难不成,让三爷学养鸡养猪?” “我会。蔡妹子也会。”田涛在一旁呵呵笑道:“我们都是农村长大,猪c鸡c鸭都养过。” 陈昌福急道:“大哥,你怎么也参合,现在不允许养鸡养猪,这是走资本主义路线。” 曹祖国捂着嘴巴,笑道:“什么资本主义路线,鸡啊,猪啊,就是好吃。吃好吃的东西属走资本主义路线,你杀了谁都不相信。” 陈昌福道:“在这里就是不可以,你不要越走越远了。” 曹祖国道:“兄弟,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属紧俏货,你手里攥着一把特用券都换不到,在市区黑市里可以换进口货,还可以贩到外地去,高价出售。” 陈昌福道:“投机倒把,你迟早还得犯事。” 曹祖国嘻嘻一笑,道:“有你这个安全部门工作的朋友,我犯事,我怕谁?” 他在一旁听罢,思索:这孩子精通此路,看来是尝过甜头的。 曹祖国又道:“你信不信,就现在拿两只老母鸡去茸城镇长家里求办事,人家不要太起劲哦。” 陈昌福连连摆手,说:“说不过你。” 田涛在他背后悄悄地说:“师傅,我会养猪养鸡,要不我们养一些,也好改善改善您生活。” 曹祖国也凑过来,道:“三爷,这个是机会。您有地,田兄弟会饲养,上面出资造房,我帮你搞销售,天时地利人和,您都占了。。。” 陈昌福道:“三爷,这是违反政策的,万一被人抓住小辫子。。。” “出了问题,谁敢拿我们怎么样!我们上面这帮人不是摆设。”曹祖国哼着,说道:“有了钱,咱出国,过自由生活。” 他心动了,问道:“到底能赚多少。” 陈昌福惊呼:“三爷。。。” 他笑呵呵地拍了拍陈昌福的肩膀,说:“赚了钱,你也有份。” 。。。。。。。。。。 回到家,他把妆卸了,由地道至自家门出,去菜场买了些菜,回家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再由地道送至田齐山家。 曹祖国第一次见到三爷的真容,惊呆了。 晚上,几个凑在一起。曹祖国画了一张草图,开始规划:镇子原是一横三纵的街道布局,可以利用。先将红砖房这一片围起来,做个大院,即给人住,又可以看护起房子里的国有资产。再按街道为单位,把房子连起来,分别养猪c养鸡c养鸭子。 田涛和蔡妹子则说养鸡养猪养鸭需要些什么,生长周期c喂养饲料c疫苗防预c粪便污染c还有卫生消毒等。。。而陈昌福在一旁记录。 当说道房子里有一台制作蜂窝煤的设备时,曹祖国更起劲了,大呼道:“知道一个中型城市一天要用掉多少蜂窝煤吗?就拿茸城来说,五万户家庭,一天二个,一天十万只,每只赚一分钱,一天就可以赚。。。” 他立马打住他,因为所有人对数据化的东西都很敏感,容易放大,容易激发情绪。他道:“卖蜂窝煤的事,我们先不要做,车辆进进出出不方便,引人瞩目。” “那是,那是。”曹祖国点头,但头一转又道:“蜂窝煤运输很麻烦,怕颠簸。咱们旁边正好有河,这绝对是天意啊。。。嘻嘻。我找几个外地朋友,用船把煤运进来,我们把它加工好,让他们运出去,中间赚个加工费,一分一只,那是一本万利啊。” 他终于看出曹祖国是个什么样的人,此人是个贪得无厌,有缝必钻,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人,可怕的是,他是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所以这种人一旦做官就是一个贪官。也就是这种人,是可以利用的。 接下来就开始谈怎么分钱。 曹祖国道:“这钱都是三爷的,怎么分配您决定。” 他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曹祖国‘嗯嗯’了几声,道:“我们不吃大锅饭,按劳取酬。” 他点点头。 曹祖国又道:“基本工资要有,是吧。按照国家标准,低一点也无所谓。” 他又点点头。 曹祖国继续道:“额外的业务,产生的利润,提成,怎么样?” 他问:“提成多少?” 曹祖国皱了皱眉,咬了咬牙,道:“十。。。十五。” 他笑了笑,拍拍他脖子:“二十吧。。。不过,得跟我签一个生死协议。” 什么!曹祖国摸了摸脖子,愣了愣。 一旁的陈昌福笑了。 。。。。。。。。。。。。。 几天后,文艺就打电话来了,电话里哭哭啼啼着:“三楼,我被调到首都工作了。估计一年只能看你一次。” 他心花怒放,嘿嘿一笑,油腔滑调地道:“那不是挺好的吗,进京做官啊。以后做了大官,拉兄弟一把哈。不要忘恩负义,做新版的女陈世美。” 文艺在电话另一头,一声叹息:“你不要这般说法,油头滑脑的,不习惯。。。我喜欢一本正经的你。” 他换了语气,道:“你去首都时,路过茸城,把傅薇玲带来。” 文艺道:“我看过时刻表了,杭州去首都的火车,茸城只停五分钟。真讨厌。” 他呵呵一笑,道:“我们俩都老夫老妻了,还在乎那一刻。” 文艺在电话一头‘哼’了一声:“我即在乎天长地久,更在乎和你的每一刻。” 他感觉文艺的热情上升,立即转移话题:“别忘了把傅薇玲检查的病历卡带来。还有,孕妇可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要注意什么,预产期,都写下来。。。” 就听见文艺在电话另一头大喊:“我想怀孕!” 。。。。。。。。。。 火车晚上进了茸城站,文艺扶着傅薇玲下车,田涛上车搬行李。能看出傅薇玲的肚子微微凸起,脸上爆出疙瘩,孕气十足。 五分钟,对于文艺来说太宝贵了,她毫无顾忌地搂着段三楼热吻。车上c站台上的人都惊呆了。列车员都不好意思打扰她。。。段三楼也不想打扰她。。。 离别的时间,在火车的长鸣中到达。。。 文艺跳上已经启动的列车,挥手告别。泪珠从她眼角飘洒到空中,所有人都看到那一片晶莹的水珠在车站炙热的灯光下散发着绚丽的光环。 那个美啊。。。他看呆了。 。。。。。。。。。。 1973年5月,西塔村的工程结束。 大院子里修复了一幢二层,一座平房,四周围墙加固,拉起了电,通了水。 曹祖国在市总工会工作,认识一些玩机械的老法师,于是动用资源,请了一个师傅,将蜂窝煤机器启动起来。 猪圈c鸡舍c鸭屋都已搭建好,崭新的草棚,宽大的饲料场,一切安排妥当。 他装扮成孔林庚的模样,田涛装扮成孔连海的模样和蔡妹子一起来到西塔村。安国安c蔡红卫c陈昌福c曹祖国来了;还有第一次见面的在卫生防疫站工作的杨子敏,和铁道局工作的杜铁天。 曹祖国再次被三爷的化妆术折服,蔡红卫也是惊叹不已。杨子敏和杜铁天则第一次见面,还未知所然,但从交谈中才知道是云是雾,看着三爷大半天,直摇头。 村主任也来了,不过是路过,见到这里很热闹,所以就要过来‘管’一下。 一副干部卖相的安国安拉过村主任到一边,掏出了工作证。 村主任见罢,肃然起敬,掏出香烟孝敬。安国安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随后到车里取了两条大前门牌香烟,送进了村主任怀里。 村主任满脸堆笑,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连连跟孔林庚打招呼。 因为傅薇玲和蔡妹子下个月生产,所以第一期准备饲养十只猪,三十只鸡,不准备多养,等到明年开春正式上马。那时,孩子们都应有半岁左右。。。 “以后想吃新鲜的猪肉和鸡,就来这里。。。有限供应。”田涛裂牙笑着,高举双手。曹祖国c陈昌福等过来和他一一击掌。 他问安国安,跟村主任说些什么? 安国安道:“这里是上级指定的试点。” 他皱着眉道:“你骗他。” 安国安道:“没有,过些日子,我把工商c税务c卫生c防疫等证件和相关手续给你。” 他皱着眉问道:“你把这事当真了?” 安国安微微一笑,转过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道:“一事相求。” 有求于我!他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安国安推了推眼镜,道:“我有一子,八个月,想托付给三爷。” 他惊问道:“你年龄六七十了,怎么孩子才八个月?” 安国安唉声:“一不小心。” 他狂笑,把柄,这就是把柄,致命的把柄。。。所有人都望着他们俩。 安国安也装着大笑,迎合着:“那女人拿了一点钱就走了,我不可能将他领回家。” “为什么委托我,难道我这么可信?” “您可信。”安国安低头道。 “我有条件。。。” 安国安露出了苦笑,显得很无奈。 他问道:“叶盛是怎么回事?” 安国安干咳了一声,低声道:“叶盛是一个人的化名。” 他未敢惊讶,因为叶大兴说过:叶盛十五岁就去世了,便追问道:“真身是谁?” 安国安道:“我不清楚,是高级别机密。” 什么高级别机密,连这帮皇亲国戚都搞不定?他琢磨着,瞅其不像说谎的样子,又套问道:“叶盛既然是个化名,那么他的档案里装得是什么?” 叶盛的档案!安国安摇摇头,道:“叶盛的档案重来没人注意过。也查不出是谁归的档。连档案袋上的笔记都对应过,一无所获。” “叶建国现在隔离审查,你们不出手相帮。不出意外,是乘这机会,把他家彻底搜查了吧。” 安国安笑了,道:“三爷聪明,不过您怎么对叶盛的档案感兴趣?” “因为我好奇傅薇玲的任务,问了她,得知叶建国档案的事。。。纯粹好奇。“ 安国安笑了笑。 他又说:“更好奇自己什么都没有,你们却什么都答应我。” 安国安推推眼镜,低声道:“三爷。问题出在叶盛是个化名。既然是化名,你父亲师从叶盛,何从说起。是化名之后认得师,还是您父亲就是叶盛。”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最最关键,叶建国对化妆术一无所知。。。这是让他们对你产生好奇的原因。” 啊!这才是我真正的价值。他恍然。 。。。。。。。。。 安琪然。这孩子的名字真不错。你取得? “是。”安国安第一次到他家,四处打探了一番。问道:“您今天的妆是真实的吗?” “是。”他搂着襁褓,晃着身子。孩子在酣睡,头上戴着白色绒线帽,红扑扑的脸蛋,皮肤很好,白白嫩嫩的,干干净净的,人见人爱。 安国安冲着他观察了半日,问道:“恕我一问,三爷,您的真容要比您实际年龄看上去小许多。这是化妆出来的吗?” 他头都未抬,便说:“未使粉,未涂脂,你看到的脸是天生的。” 哦!安国安叹为观止。 他道:“我这里缺人手,能不能把叶建国给我。” 安国安道:“我回去问一下。今天还有一件事,张小姐去了利比亚采风,可能要一两个月吧。” 利比亚!地中海沿岸国,非洲国家。他问道:“她一个人吗?” “不,是一个团队。里面有中国人。放心吧,有人暗中保护。” 他把安琪然放在床上,轻轻拍着,说道:“这孩子真可爱,像你,长大之后也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下个月,他就有奶吃了,还有两个伴,这样挺好。” 安国安叹一声:“还是不要像我比较好。您要喜欢,这孩子就过继给您。” “你这么大方?” 安国安道:“听傅薇玲说,您那方面不行。” 他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那方面不行”是一个壳。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他的土地 1973年,6月5日临晨,傅薇玲和蔡妹子生产了,一女一男。 早上他去探望时,蔡妹子希望让他为自己的孩子取名。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宋海入赘蔡家,就叫蔡郎。” 中午,他打电话给陈昌福:“去监狱看望叶建国,告诉他母女平安,让他为女儿起个名字。。。顺便,问问他父亲档案的事。” 晚上,陈昌福匆匆忙忙赶到茸城,告诉他:“三爷,叶建国说女儿取名:叶珍,至于他父亲档案的事,他先说不知道。后来我说是您问的;他才说:会亲自告诉您。” 哦,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他信任我。 一个星期后,傅薇玲和蔡妹子一起出院,住进了西塔村的新家。 平常清清淡淡,死气沉沉的西塔村一下热闹起来,三个孩子一起哭,一起闹,像是上了定时器似的。村主任听到了动静,偷偷摸摸来打探,正好撞见他。 他早有准备,取出两条飞马牌香烟,送了过去。告诉村主任:是朋友的孩子。村主任诺诺,笑眯眯地夹着香烟走了。 田涛长住西塔村,看护牲畜,照顾俩人,坐月子时,包揽所有衣服清洗。 他每天下了班,买菜做饭,到了晚上骑着自行车送去。 陈昌福和曹祖国每个星期天来西塔村,带来一些营养品c紧缺的肉蛋等。曹祖国则关心那些猪c鸡的生长情况。蔡红卫和杨子敏也来,带来奶粉c奶糕,孩子的衣服等生活用品,还有消毒用品,清理猪圈c鸡舍,还定期为孩子检查身体。 有一次,田涛在旁边河里抓到一些虾和鳝。 新鲜水产加上三爷的手艺,变成了可口美味,一下子激活了他们来这里的欲望,所以一到星期天,就一大早来茸城西塔村做‘家务’,尝三爷的手艺,俨然将西塔村作为他们的第二个家。 喝了酒,坐在桥头,了望田野,一帮年轻人便胡思乱想起来。。。果园农场c香车美女c雪茄烈酒c高楼大厦c亿万富翁。。。 同时,他发现,这帮年轻人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的组织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长,他们也发现一个问题:三爷,您怎么老是穿长袖,热不热? 他清楚,身上这件衣服迟早一天会被他们看到,于是有一天,他脱去了衬衫,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一身绣花。。。众人惊呆了。 三爷,您身上的是什么花? 身上是什么花。对啊,找出花的名字,或许能推测这件衣服的出处。他赶回图书馆开始查阅。 曼珠沙华,彼岸花,开在冥界的一种花,寓意:生死两界,彼岸相望,永不相见。曰: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吃了一惊:冥冥中注定我会得到这件衣服,是不是在暗示我和张雯雅有缘无果。这不可能! 。。。。。。。。。。。。。 安国安来了,带来了一只牛皮纸袋和一只黑色公文包。他看了儿子安琪然。 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儿子明显长大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去抱他的时候竟然狂哭起来,死活要傅薇玲抱。 傅薇玲抱了才不哭,安国安掉下了眼泪。 情绪稍微稳定后,安国安才道:“他们说,叶建国不能释放,原因不知。”并把带来的牛皮纸袋给他,说:“西塔村畜养合作社许可证,合法了,就是要缴税,我合计过,正规了比较划算。”说着,又将黑皮包递给他:“二十四张照片,三个月之后交货。” 他取出照片看了看,和前一次一模一样,都是年轻人,板寸头,白衬衫,面无表情,背后蓝色背景,毫无其他特征。他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人?” 安国安道:“我也不清楚。” 他道:“我看他们都像是当兵的。” 安国安做了一个不知情的动作。 他指了指照片,问道:“这些是不是跟陈昌福他们一样?” 安国安笑而不答。 不语就是默认。呵呵,骗人,既然他们跟陈昌福一样都是角会的寄养者,何必要去模仿他们的脸!他很想问: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但一想,这般问法太过于直接,会引起对方警觉,暴露自己对现在所做事的目的怀疑,还会认为我已经猜测到他们的目的,这样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没有直接问,而是问:“我看你像个传话的,许多事不知晓。你上面一层究竟是谁?” 安国安笑道:“三爷,我上一层就是您。他们和您是合作关系,而我,真如您说的:一个传话的。” 他先一愣,随后恍然,原来这是一种安全机制:一旦事件暴露,他们可以甩掉包裹,直接处理掉安国安,而安国安的上司就是我,我在结构上就是罪魁祸首。 他笑了笑,道:“其实我不该问。但是,不问就会显得特别不正常,所以我还是问一些。比如,做了那么多皮面具,究竟派什么用处。” 安国安露出很为难的样子。 他又道:“我身为角会会长,角会的章程c标准c活动c资源c合法性,标志性的东西,我一概不知。这些都是我的疑问。” 安国安低头想了想,道:“您说的对,没有疑问是不正常的。假如我不回答您,也是不正常的。其实,角会就是一个空壳,没有实质性东西,它无非把枫林村里的那些人绑架在一起,约束他们。正真操纵它的是一个组织,领导这个组织的人,我就不方便说了。” “你是组织里的人?” “是啊,不过三爷您放心,我们是国家单位,月月拿工资。” “单位性质?” “国家安全。” 。。。。。。。。。。。。。。 国家安全!他站在桌子边,看着一字排开的二十四张照片。 偷偷摸摸做这些皮面具是为了国家安全!无法理解。这些皮面具的用处,无非是让其他人戴着皮面具冒充照片上的人。这不像为了国家安全,更像谋反。看来自己得留一手,以防万一,于是他把这些照片全部临摹了一遍。 制作二十四张皮面具的工作量很大,动用的材料也很多,需要一个兜得转的地方;他想了想,把制作地方搬到了田齐山的家,反正‘三爷爷’云游去了,田涛也经常不回家。 除了星期天必去西塔村之外,其他都是逢去,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皮面具的制作上。二十四张皮面具,这个工程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 某日星期三,他下了班,骑着自行车直接去西塔村,可在半路爆胎了,找了个车行维修。 修车师傅懒洋洋地说道:“都下班了,明天一早修吧。” 他道:“明天我要上班用的。” 师傅道:“车坏了,请半天假,正当理由,我帮你开个证明吧。” 他见师傅已经换了衣服,穿得山清水秀的,准备下班,显然不会再换上工作服下手修车。他无奈,只能回家。 回到家,吃了晚饭,便去了田齐山的家,制作皮面具。 晚上七点左右,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响。起先以为是邻居家传来的,但立即发觉不对,这是自己呼唤田涛的铃铛声。他暗暗吃了一惊:我家里有人! 他拿起一把刀,进入地道,摸黑走到自己的卧室下。仔细一听,果真自己的卧室里有人轻手轻脚地在走动,难道是贼!他倒不怕贼,因为值钱的东西c重要的物件c张雯雅的照片和大量现金都在地道里,家里只留存少量现金。 这贼捣腾了有十来分钟,没有动静了,好似走了。他又等了约几分钟,屋里又有动静了,并有人开口:“破牙,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听罢一愣,此人的声音好熟。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一般九点多回家。” “你确定!” 破牙道:“怎么啦,今天怎么疑神疑鬼的?” “不清楚,我总感觉他在家里哪个地方看着我们。” 破牙笑道:“切!别自己吓唬自己,他自行车不在,肯定去西塔村了;要是提前回来,马刀会发信号的。” 马刀!他立即醒悟,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洪哲。难不成他们来找我身上的那件衣服? 洪哲道:“感觉不对劲,走吧。” 破牙道:“没找到就走,帮主一定会骂我们的。” 帮主!难不成胡不嫁在茸城! 洪哲‘嘿’了一声,显然有点犹豫,道:“好吧,继续找。” 过了一会儿,洪哲又问了:“哎,破牙,你说他做皮面具需要工具和材料吧,你发现没,我们翻了二遍了,怎么没看到材料和工具。” 破牙道:“我也感觉不对劲。” 怎么!他们是来找皮面具的? 洪哲问道:“他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做?” 破牙道:“应该不会。” 洪哲问道:“什么叫应该不会,你不是盯着他有几年了嘛。” 这破牙盯着我有几年了。他一阵头晕:这家伙到底是谁! 破牙道:“他那个妆,化的我头都大。我只能盯他真身。但他那个真身啊,也像鬼一样,时不时地从地下冒出来。。。”破牙说着说着,突然冒出一句:“嘿,这里会不会有地下室啊。” 洪哲道:“这倒是有可能的。找找看。” 他听了,大呼不妙,转身回到田齐山的家,跑到院子里,捡起一颗石子往自家方向扔去。他希望弄出一些响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随后,迅速脱掉身上的工作服,出门,见四处没人,快步跑到19弄弄堂口,伸头往17弄堂口一望。见弄堂口马路对面,路灯下站着一小孩,伸长着脖子往西面张望着,是马刀! 他缓缓走出19弄堂口,走了几步,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引起了马刀注意,转过头朝着他方向张望。可不知为什么,马刀盯着他半响,没反应,一直到他走到17弄弄堂口了,还是没有反应。他猛然想起,自己是扮成孔林庚的模样和他们见面的。 主动出击!他停下脚步,喊了一声:“马刀!” 马刀一脸惊慌,突然掏出一只口哨,拼命吹了起来,随后拔腿就跑。他装模作样地站在马路边上,装着吃惊的样子看着马刀远去的身影。。。就一会的功夫,他身后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两个年轻人从17弄堂里蹿了出来。。。 这一刹那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他突然伸出一只脚。。。洪哲和破牙像两颗被撞击的玻璃弹子,滚到了马路中央,散了一地。 。。。。。。。。。。。。 他幸灾乐祸地回到了家,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他关门时发现锁是完好无损,想起几年前,胡不嫁送书的事,当时家里的门窗锁也都未破损,书却放在他的桌子上。心想:看来,这两个里面有一个会开锁。 他很得意,无瑕工作,便喝起酒,喝着喝着就想起了张雯雅。。。俩人身处异地,隔着天涯海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相遇。于是跑进地道,拿出张雯雅的照片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哭了。 哭了一场后,心情好许,才回到屋里睡觉。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他的女人 熟睡中梦见了张雯雅。她在海边,身穿白纱连衣裙,光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睿,来我这里。张雯雅冲着他挥动双手。他大喜:我们终于见面了。他跑向她。跑着,跑着,大地开始摇晃起来,像是地震,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 等他睁开眼,见张雯雅就在身边。他哭了,一把抱住她,喊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我爱你。”随后一阵狂吻。。。不知道是谁,在他后脑勺狠狠打了一下,只觉得一阵头晕,再次倒下。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摇他。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头坐着一个女人,抵着头反手正在系文胸的纽扣。 胡不嫁。他吓一大跳,刚才我在做梦?还是。。。他赶紧去摸自己下身,竟然湿漉漉的。 胡不嫁见他醒来,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冷冷道:“昨晚你喝了多少酒,难闻死了。” 她留着短发,皮肤比以前白了些,人也胖了些,身子鼓鼓的,女人味十足,十分惹眼,尤其是由下往上看,相当巨大诱人,像张雯雅。他不禁一愣。 胡不嫁又道:“喂,傻看什么呢。见到我应该怎么样?”说着,开始穿衬衫。 他微微一笑,吐了两个字:“帮主。” 胡不嫁鼻子里出气,“哼”了一下。她脸上潮红未退,一哼之下,冷艳之极。 他感慨,女人生完孩子,少妇韵味溢出,这才是勾引男人的尤物。想起刚刚和她做的事,心理一冲动,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几年不见,你变漂亮了。喜欢你。” 没想到胡不嫁又‘哼’了一声,冷冷道:“少拍马屁。我给你的五相书看了没?” “看了,看了,早看了。”他见她虽是冷酷,却未甩开抓着她的手,而是一只手在系衬衫纽扣,心中有底,轻薄之心暴起,笑呵呵地道:“你生气的样子更加好看。”伸手在她身上乱摸。 胡不嫁白了他一眼,挣脱开他的手。 他笑嘻嘻地道:“刚才我俩,是不是。。。那个了。”说着,有意掀开盖在下身的毯子。 胡不嫁将脸转了过去,说:“这衣服你穿的很合身,像满身的刺青。” 你怎么知道它这是一件衣服。他想问。 胡不嫁道:“我们花了三个月做了一个西塔寺地宫,让你穿上这件衣服。” 什么!他如被泼了一桶冰水,冷得直发抖,‘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胡不嫁的肩头。 胡不嫁一把将其按倒在床上,他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有挣扎动,大惊:“你。你太无情了。” 胡不嫁脸色突变,冷冷地说:“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一张皮面具。”说着,从裤子兜里取出一张陈旧的一寸黑白照片。 照片中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眼认出这是那张彩色印刷品中的老者,是安国安第一次让他做的皮面具的原型。 他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胡不嫁松开手,收起照片,道:“有人冒充他,想拐骗黄家禄。” 他吃了一惊。 胡不嫁道:“亏得发现及时,未得逞。要是家禄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她拍了拍他的脸,道:“毁了你这张漂亮的脸。” 他吓得全身一抖索。。。 胡不嫁问道:“你做皮面具一定有照片吧,你这照片怎么来的?” 他忙道:“安国安给我的,看似在一本法国杂志中剪下的。” 胡不嫁愣了愣,脸色稍微缓和。 他见了,赶紧问:“他是谁?” 胡不嫁道:“刀客。” 最后的刀客!他猛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带他去qh拜访一位老者,父亲说这位老者就是最后的刀客。难道是他。我怎么没有认出? 胡不嫁道:“你手段高超,却助纣为虐。”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解释道:“我不知,是安国安诳我,说是帮朋友一个忙。” 胡不嫁甩开他的手,戳着他的额头,道:“你还狡辩。你现在是角会的会长,还参加了7212 行动计划,罪不可赦。” 他一脸莫名其妙,道:“7212 是什么?” “谋反。。。你惹祸了。” 啊!他大吃一惊,赶紧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给我照片,让我做皮面具。” 胡不嫁厉声道:“你不问原因就做了!” “我。。。”他一下子无法辩解。 “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胡不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压低嗓子问:“是不是为了女人?那个叫文艺的!” 是啊,为了女人,为了钱,为了出国。。。他瞪着眼睛看着她,道:“跟文艺无关。” 瞎说!胡不嫁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道:“没出息,早就跟你讲了女人会害你的。”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道:“我和文艺。。。我碰都没碰过她。”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她没说张雯雅,说明和她做那事时没有喊出张雯雅的名字。于是哀求道:“我心里只有你。” 胡不嫁侧着身子,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看得出很激动,更显得楚楚动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说:“我们俩是没有结果的,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双方沉默了。。。 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身子,低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来抓我?” 胡不嫁摇摇头。 他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是7212?” 胡不嫁冷冷道:“你不需知道,遇人也不许问。” 他问:“既然有人谋反,为什么不抓。” 胡不嫁抵下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怎么抓,他们现在风头正盛,势力强大。。。所以我们要知道他们的计划,才能采取行动。” 他恍然,道:“你们在我屋里找照片?” 胡不嫁道:“对。” 他柔声道:“照片我会给你。不过,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你怎么掺和进去的。”说着,起身,从背后抱住她。 他发现,胡不嫁的内心非似其外表冷冰冰,只要你足够花言巧语,再做些柔情似水的事,就可以捕获她。她毕竟是个年轻健康的女人,此时的她情欲旺盛,最需要甜言蜜语滋润,和一个男人的抚爱。 胡不嫁抬起手臂想给他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抓住他的手,一个侧身靠,将其翻转过来,压倒床上,道:“不要胡闹了。” 他点点头,但手还是搭在她的腰上,而她没有反抗。 胡不嫁道:“我们逃出茸城,投奔刀客,在他那里待了几年。有一天,有人冒充刀客想拐走黄家禄,被发现,自杀了,留下那张皮面具。刀客认为他那儿不安全,让我们去绥德,隐姓埋名住到他二徒弟尤漠家。 几个月前,一架军用飞机在我们附近坠落,很多人去围观。为了保护现场,生产队队长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去看护,胡八卦是其中之一。那天八卦告诉我,飞机是失去动力坠落的,机上人员七人,其中五个脸色戴着皮面具,材质和刀客的面具极为相似。 我听了很吃惊,就去看。那时工作组已经到了我们大队,草草检查完毕后对生产队长说:尸体就地焚烧。我和胡八卦就在现场,生产队长就把这事交给了我们。我们俩多了一个心眼,剥下五张皮面具,挑了一具最为完善的尸体,藏了起来。 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工作组来调查坠机事件。他们找了我和八卦询问了焚烧尸体的经过,还问尸体上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我就说,谁有兴趣看烧死人的。他们笑了就走了。可没过几天,又来一个工作组,问得还是老问题,什么尸体有没有奇怪的现象等,还拿出上百张照片让我辨认,足足辨认了一天,到最后我脑子里全是照片,都分不清谁是谁。” 他道:“这两支工作队和前一支是一伙的。”说着,手往上移了一下,抓住了她的胸口。 胡不嫁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到腰处,道:“过了一个多月又来了一个工作组,这个工作组和上几个不一样,询问了坠机时间,现场第一发现人,哪几个围观群众,问了好多细节,待了两天之后,才我问焚毁的事。 我就说,焚烧过程中好像有一个人的脸在脱皮。可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到了晚上,一位工作人员来我家,问:你说的蜕皮,像不像是面具。我说有可能。他问:你还认得出吗?我反问一句:是脸,还是皮面具。他笑了笑走了。几天后,是我们那里的赶集日,我带着家禄去镇上玩,真好遇到这个工作人员,他说,他的领导想跟我谈谈。我把家禄交给八卦,就跟他去了。” 他突然道:“你胆子够大的,你就不怕万一。”说着,手又往上移,抓住了她的胸口。 这次胡不嫁没有动,继续说道:“他带我去了一家招待所,在一间客房里见到他的领导。那领导六十出头,很随和。他问了一些大致情况,给我看来五张照片,五个解放军战士。领导问我能认出谁吗?我反问一句:他们是不是戴着皮面具。” 他笑了,道:“你这么问,领导一定很高兴。”他轻轻扣开她的衬衫纽扣。。。 胡不嫁道:“那个领导说:你这个女人不简单,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我回答:萍水相逢。领导说:我先讲个故事,前一段时间,某地的一废弃砖窑里发现五具尸体,尸体被焚,面目全非,公安局侦查人员在其中的一具尸体上发现一块钢片,原来这位死者生前骨折过,在手术中,医生在他身体里加装了一块钢片,以作固定。 这钢片上有编号,侦查人员通过编号找到了死者的身份。可这位死者出现在坠机人员的名单里,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说,我可以提供一些线索,但我想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三楼,你知道这领导是什么身份吗?” 他抚摸着她道:“这难度太大了,我怎么知道。” 胡不嫁道:“是一位未曾见面的故人。” 他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道:“这个不清楚,你说吧。” “是余华将军。”胡不嫁笑眯眯地说着。 他的手停了下来。。。 胡不嫁道:“领导说:我叫余华。旁边的工作人员道:他是我们的将军。我当时吓一大跳,心跳得厉害,就问:是不是37的余华。当时他也愣住了,问我编号。我说:94318。他说:你是胡不嫁。。。接下来的事,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出;这些皮面具,全国没有几个人能做出。” 是啊,找到我是迟早的事。他的手在胡不嫁的身上游走。 过了稍许,胡不嫁按住他的手,颤声道:“你满意了吗?我们可以去拿照片吗?” 他一把将胡不嫁按倒在床上,道:“不嫁,我好爱你,再做一次,我们去拿照片。”胡不嫁翻身将他按在床上,喘着气道:“你太过分了。” 他毫不气馁,双腿夹着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嘴巴凶猛地吸住她的脖子。胡不嫁一下挣脱不掉,呻吟起来,气喘吁吁道:“你再这样子,你身上的衣裳这辈子休要脱了。” 他松开口,问:“这衣服你能脱?” 胡不嫁手撑着下巴,点点头,道:“只要你听话,我就帮你脱了。” “我不信。” “不信,你就这辈子穿着。” 他嘿嘿一笑,搂过她的脖子,道:“我只求和你一爱,哪怕这辈子穿着这衣服也在所不惜。” 胡不嫁盯着他的眼睛,道:“三楼,何必呢。” 他看出她眼睛了柔情,轻声道:“只爱一刻,何需结果。” 胡不嫁融化了。。。 。。。。。。。。。。。。 他没有带她走地道,因为那里藏着自己的秘密,而是带着她去了田齐山的家,带走了二十四张照片。第二天傍晚,胡不嫁来了,还给他照片。他没让她走,哄骗吃晚饭,最后留宿一晚。 那一晚,他了解了许多事。 黄家禄体弱多病,身体一直不好,和胡八卦常住sd县。王大成当了兵,在部队结了婚,生活的很好。何奈也就是破牙,和茸城彭家村的一个女孩结了婚,居住在城里,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喜欢开锁。 蔡老头迷上了倒卖古董,和协防队联合起来,将抄来的古董拿去贩卖,据说赚了许多钱,但很快被公安盯上了,吓得逃到了绥德。洪哲和马刀的家史复杂,在当地有名望,也是首当其冲被打压的对象。两家人偷偷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刀客门下避祸,后又随胡不嫁来到绥德。 和余将军联系上之后,胡不嫁便带着洪哲c马刀回茸城和何奈也汇合,开始‘收拾’段三楼,从他身上获得对方信息。何奈也说:段三楼易容手段高超,很难控制。胡不嫁道:我有办法,在他身上做一个标签。至于7212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胡不嫁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大事件,最后也就没问出什么名堂。 “反正是大事,你跟他们玩,小心点。”胡不嫁年长他一岁,加上帮主头衔,有时候口气偏老,有时候还会掐他脖子,扇他耳光。“记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我说,凡事走正道没错的。歪门邪道终究会出事。记住五相书里的那句话:清浊溢表,相知一二。” 俩人连续温存之后,他便打听起身上的衣服。 胡不嫁道:“这衣服只能我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花言巧语骗我失身,你这辈子只能跟我好。要是被我知道你沾了其他女人,你就带着它进坟墓吧。” 他大怒,却不敢发火,只能轻声道:“你不是说我们俩不会有结果的吗?” “打住。”胡不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这句话不是让你沾花惹草的理由。” 他无奈只能装可怜,嘴里嘟噜着:“不能和其他女人结婚?” 胡不嫁拍拍他的脸道:“为你好,你命犯红颜,知道不。” 他道:“我知道,就是不能碰女人,碰了就倒霉。” 胡不嫁笑道:“聪明,现在知道碰我的代价了吧。”说着,从他身上爬起,光着白花花的身子去了厨房,拿来一把筷子进来,对他道:“看好了。”说罢,将手中的筷子往空中一抛,随即以最快速度全部接住。 他目瞪口呆。 胡不嫁洋洋得意,钻进了被子,搂着还在发愣的他一阵亲吻,笑道:“以后我罩着你。当然,你要是犯了事,我也会把你扔到空中。。。嘻嘻,不会去接的。” 他崩溃了。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他的失落 胡不嫁在茸城待了一个多月,就带着马刀急匆匆回到绥德,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若有事,妙玉寺后巷7号,找破牙和洪哲。 西林寺后街妙玉寺后巷7号!难道就是青竹帮秘密联络据点?他原本想在和胡不嫁温存的时候套她,后一想,这事跟自己毫无关系,问了反而被她起了疑心,多此一举,就没问。 凭心而论,他喜欢胡不嫁,尤其是跟她做了那件事之后。 和张雯雅那次,是匆忙的,俩人都是初次尝试,刻骨铭心。跟胡不嫁,味道则完全不一样,激发了他原始的本能。。。在两人相处的一个月里,他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满足自己。他也没想到胡不嫁会那么的激烈,那么的顺从自己。他没去多想,直到有一天他彻底明白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沾了胡不嫁的身子,就像猫儿沾了腥,勾起了对性爱的无限渴望,经过了寂寞难耐的日子之后,他把目光锁定了傅薇玲,她应该比胡不嫁更美味。 当酒醒的傅薇玲看到三爷正在自己身上时,一点也没反抗,而是接纳了他,温顺地配合着他完成这一段。 事后,她恍然道:原来三爷不喜欢文艺。他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并煞有其事地问:为什么不反抗。傅薇玲道:三爷长得帅,会做饭,心眼好,又体贴,没有几个女人会反抗的,难怪文艺念念不舍。他笑了。 往后的每周一四六,傅薇玲都会抱着小珍子和安琪然去三爷的家,帮三爷做家务;最重要的是满足三爷的生活需要。每当三爷玩的兴起时,或者天公不作美时,她都会大大方方地留宿,因为全世界都知道三爷那方面不行。 为了遮人耳目,他把原先父亲的房间整理干净,供傅薇玲和两个孩子居住。 。。。。。。。。。。。 市区的斗争又爆发了,站队选派又起波澜。陈昌福因为叶建国的原因被下放农村改造,曹祖国则是工会内部斗争的牺牲品,也被下放,去了js沭阳,后几经周折,回到了申城。俩人在三爷的调和下,被调到了西塔村劳动改造。 西塔村畜养合作社的饲养工作很顺利,猪还是十只,可鸡的数量翻了数倍,还养了些鸭子。蜂窝煤制作机器测试了几次,终于运转起来,曹祖国的朋友圈也运作起来,陆陆续续靠岸的船只多了起来。 起步之顺利,让大家都很高兴,曹祖国则动起那台面条制作机的脑筋,老规矩,请了市区的师傅将这套面条制作机调试出。当然,面粉短缺,面条销售不大可能,但开机一次可让大家吃上一阵,改善口味,实在是不错,连三爷都夸他做了一件大事。 。。。。。。。。。。。 安国安来了,带来了张雯雅的照片。 张雯雅在埃及c沙特等国逗留了三个月,拍摄大片照片,玩遍了那里的名胜古迹。她在一张照片后面写道:玩的很开心,可人黑了,想你想得紧,下一站去美国,等皮肤恢复了回国,和你爱爱。 他笑了,脑子里想着晚上如何虐傅薇玲,以解相思之苦。 安国安给他一只黑皮包,道:“十六张照片,各做两张,年底交货。” 看着照片上一张纸年轻的,几乎表情一样的面孔,想起胡不嫁说起的一个单词:谋反。他‘啧’了一声,问道:“这个疑惑至今还在,做这么多皮面具究竟派什么用处?” 安国安不语。 他压低嗓子问道:“他们是不是在做一件大事?” 安国安笑了,也压低声音:“上一次三爷已经猜到了,就不要再问了。” 他‘哼’了一声,道:“我可是当事人,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把我这个当事人当什么?工具?”他说完,身子往后一靠,做出一副你不说我不做的腔调。 安国安干咳一声,刚想开口。 他立即道:“想清楚。不要用张雯雅做挡箭牌啊。。。当然,我不会拿我干儿子当挡箭牌的。” 安国安听出味道了,嘿嘿一笑,道:“三爷,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其实我也只知道一点点。”说着,指着照片道:“这些人呢,是安全部的,是负责内务安全。换人呢,主要为了监视。” “监视?” 安国安道:“确实是监视,主要是探听那些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他呵呵笑了,道:“动手也方便。” 安国安赶紧摆手:“三爷,不要胡说八道。” 。。。。。。。。。。。。 安国安走后,他去了西林寺后街妙玉寺7号,将照片交给了何奈也。何奈也长得很精瘦,跟儿时见到的大不同,门牙没了,说是被单位里的行车铁葫芦勾撞的。 他将照片交给破牙何奈也后就走了,他没有兴趣跟这位跟踪自己数年的人说话。何奈也则道:“翻拍好后,我会放在你桌上。” 他头未回,道:“扔进来就好,不要开锁了,以免被人看到。”说实在,他害怕这个人,这个人偷偷摸摸跟踪了自己数年,还随意出入自家门,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让他太害怕了,害怕他找到自己的秘密。 何奈也鬼鬼笑道:“我喜欢开你家的门,我总感觉你家里藏着什么。就像开保险箱,充满期待,充满刺激,嘿嘿。”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他好一会儿。心想:还好,这句话说明他没找到我的秘密。他笑道:“看来,我得养一只狗。” 何奈也回了一句:我天天喂。 。。。。。。。。。。。 1973年12月中旬,他把照片交给了安国安。 可没几天,安国安电话来了:“张雯雅来电。” “她怎么打到你这里?” 安国安道:“在香港时,我告诉她,说您是文化部的人,并留了一个电话和邮寄地址。刚才我在bj的同事接到她的电话,从美国打来的。我同事说您在出差,有话转达。她说,24日西方平安夜回申城,约您25日中午在她家见面。” 他脑子‘嗡’地一声,因为刚刚文艺打电话来:回杭州过元旦,提早请假回家,预计25日中午到茸城,来看看小珍子,准备好吃的。他在电话里答应了文艺。 回到家,他对傅薇玲道:“文艺25日到茸城,我在电话里答应过她了。可我25日正好有事。嗨,你应付一下。” 傅薇玲问:“要留她过夜吗?我猜,她要是见不到您,死不罢休的。” 他点头,道:“千万不要让文艺知道西塔村的事。” 。。。。。。。。。 时间过的飞快,12月25日眨眼就到。 一大早,他起床梳洗干净,便乘车去了市区。到了市区,换了两辆公交车到了建国西路,下了车沿着建国西路一直走。。。 天寒落叶飘,日落北风吹。 他拉下遮住嘴巴的围巾,呼了一口气。回想1971年12月15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他笑着,摇着头: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一年过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长大点了,她那对漂亮的白鸽应该更大了。 建国西路128a号,大黑铁门紧闭,冰冷无意。风刮起树叶,围着他脚旋转,窜入铁门内。他的心跳得飞快,呼吸急促。。。 他扬起脖子吸了一口气,伸手按动门铃。 少许片刻,大黑铁门开了,一位毛头小伙子探出身子,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是这家主人,应该是个仆人。 “德胜,是谁?”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是位先生。”德胜回答。 一阵附有节奏感的脚步声之后,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出现了,她长波浪卷发,面容端庄,白色毛衣,黑色喇叭裤,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红色披巾。 他一愣,不认识,她不是张雯雅的母亲。 那妇女面带笑容,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才问道:“段睿。” 他点了一下头。 那妇女倒退了一步,道:“德胜,开门。” 德胜应了一声,缓缓将大黑铁门打开,闪到一边。那位中年妇女一转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他向她微微鞠一躬,走了进去,站在她身边。那妇女道:“我是雯雯的舅母林丹。” 他才开口:“阿姨好。” 林丹微微一笑,裹了裹围巾,往里走。他紧随其后。 林丹边走边问:“听你口气是茸城乡下人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林丹的语气中带着市区人对郊区人的歧视,一股极其不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正色道:“我是茸城人。” 林丹‘哦’了一声,不语。。。 俩人走到门口时,林丹回头笑道:“茸城是个好地方,县长我认识,你哪个单位的?” 他听罢,心里开始发慌,脑子发毛,一时答不上来。。。林丹也不开门,冷眼看着尴尬的他。 他头上开始冒汗。 林丹见他不语,耸了耸肩,做一个很无奈的动作,随后推开门。 门开了,一股优雅的香水味迎面扑来,张雯雅的母亲现身了。她穿着一件米黄色高领绒线衫,烫着时尚的卷发,涂着口红,描着眉,白皙的脸上一脸的悍相;就像一尊粉红金刚,矗立在大门口。 “段睿,文化部的段睿,我让人查过,文化部根本就没你这个人。”张雯雅母亲一见面就劈头盖脸怒斥着。 这一刻,他意识到今天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他们准备对自己兴师问罪。同时意识到自己有个致命缺点:身上的壳太多,角只有一个。千变万化的壳,偏偏化不了内心的角。 林丹走进了屋子,回头冷冷道:“整个申城,也没有一个叫段睿的。” 他的心冷到极点。 张雯雅的母亲‘哼’了一声,高声说道:“我不会让雯雯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交往的。”她的声音异常高,似乎有意要让屋里的其他人听到。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老女人,心想:看来屋子里有这位母亲看得上的人,她在向他宣誓,而我变成她宣誓的理由。他很想推门进去,看看这个被看上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此时,屋里走出一男人,身穿灰色印着银花的棉袄,年纪四五十,梳着大背头发型,留着小胡子,嘴里叼着一只白色烟嘴,上面插着一支点燃的烟。 这个男人挡在张雯雅母亲和他之间,上下打量着他一番后,取下烟嘴,吐了一口烟。 他一愣。此人和张雯雅颇相似,难道是张雯雅的父亲? 男人从容一笑,吹着烟头,道:“苏旷,雯雯的舅舅。” 他回道:“段睿。” 苏旷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睿。。。啊,是了,就是你。。。雯雯每次寄信回国,我都要看一下,地址确实是文化部;那天她打的电话,也是文化部的。可我们打听过,文化部里面没有你这个人。你能解释吗?” 他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文化部的人。” 苏旷恍然道:“我猜也是,应该是你朋友在文化部里。” 张雯雅母亲探出身,压低嗓子,问道:“你究竟是谁,雯雯要死要活地回国见你,还要嫁给你。” 张雯雅要嫁给我!他差一点哭出来。说实在的,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和张雯雅结婚的想法,在他内心深处,张雯雅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干干净净地放在玻璃柜子里;她是纯洁的,没有被玷污过的,是让自己渴望的一件东西。 此时,屋里有人喊了一声:“他是茸城人。” 张雯雅母亲听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吼道:“不三不四的乡下人,给我滚。” 苏旷一个转身将张雯雅母亲推进门,道:“你进去陪他们,我跟他说。”说完,关上了门,走到他身边,冲着大门一伸手,示意:您请。此刻,站在大门口的德胜已经将门打开。 他没动身,问道:“张雯雅呢?” 苏旷道:“在屋里,你今天见不了她。” 他立即倒退几步,抬头望上看。。。看到所有窗都拉起了窗帘。 苏旷走到他身边,嘴里叼着烟嘴,同样抬头望上看,道:“别费心了。” 他问道:“你们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苏旷笑了笑,叹气道:“不是我们反对。。。雯雯怎么去的香港,她没跟母亲说,但对我和我夫人讲了,我们都很惊讶,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道:“我是一个普通人。” 苏旷摇摇头,似乎不信。 他道:“我的事,只能让她知道,其他人一概不说。” 苏旷吸着烟,道:“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苦笑道:“苏先生,张雯雅的母亲心中有未来女婿的标准,可我不是她的标准。” 苏旷笑而不语。 他继续道:“假如我说实话,你们能接纳我嘛。” 苏旷想了想道:“应该这么讲。。。每个母亲有权利有义务为自己的孩子谋求美好生活。不光是雯雯的妈妈,我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人,都希望她有个门当户对的另一半。” 他不语。 苏旷又道:“雯雯喜欢摄影,喜欢周游世界,你有这个能力吗?” 他不语。 苏旷继续道:“雯雯手中的照相机用黄金换来的,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巴黎买的,上次送你的墨镜,值你三年的工资。” 他惨然一笑。。。 苏旷悠然道:“我们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刻薄,关键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请你不要自不量力,浪费我们的时间。” 苏旷最后一句话,让他听了有点激动,也让他清醒。他道:“我现在懂了,你们压根就没想让我们见面。你们利用张雯雅约我的机会,向我摊牌。”他怒吼了一声。 苏旷吸着烟,道:“是的!” 他愣住了,没想到苏旷如此坦白。 苏旷道:“要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要么大门就在你后面。” 告诉你真实身份!他快要哭了,看来今天是没戏了。怎么办!怎么办!走,只能走,这个地方根本不属于自己。。。他缓缓转身走向大门。 当他走到大铁门口,苏旷在后面轻描淡写地喊了一声:“喂,你这样走了,永远没机会了。” 他停下脚步,心寒之极,伤感如千军万马而来,践踏着他的心。 他忍不住掉落泪水,是啊,这一走,我可能永远失去张雯雅了。 他扬起头,苦笑道:“机会,多么冠冕堂皇的机会。我敢保证,这个家里面正坐着张家未来的女婿。。。张雯雅是你们手中的筹码,攀高枝的筹码。你们华丽的外表下埋着肮脏c恶心c变态的灵魂。” 戆笃!乡下人!苏旷嘴里骂着,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德胜在一旁低声道:“您走吧,小姐伤心着呢。” 他定了定神,低声问道:“她还好吗?” 德胜摇摇头。 他骂了一句,转身就想冲进去。德胜赶紧拉住,道:“别去了,没用的。” “里面来得是谁?” 德胜看一眼苏旷的背影,道:“是位律师,叫张玉。”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他的薇玲 一件对自己来说最为宝贵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他好似一个失去魂魄的幽灵,孤独地飘荡在冰冷的街道上,迷失自我。 风似乎懂得他的心,在他身边徘徊,刮得缓慢而惆怅。 路灯似乎也懂得他的心,一盏接着一盏照亮他,目送他走得很远很远。 你为什么会失去她,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你为什么会被他们利用。 风和路灯告诉你:因为你卑微,你低下,你没有社会地位。 。。。。。。。。。。。。 他漫无目的游荡了几个小时,乘上了一辆公交车,一路上魂不守舍坐到了终点站。售票员以为他迷路了,当询问到他是茸城人,便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回茸城的方式。 回到茸城已经晚上九点,他又在外面兜了一圈,才回家。 他刚推开院子门,里屋的房门便打开,傅薇玲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小珍子,屋里的灯光将她的倒影拉的很长。俩人默默地注视对方许久。 几个月的露水夫妻,他知道傅薇玲爱着自己,把他当作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细心呵护。他想劝她,不要当真,更不要执着,但最终放弃了,因为他要享受傅薇玲对自己的爱。 他走到她身边,怀中的小珍子已经熟睡,问道:“文艺呢?” “她喝醉了,睡了。” 他走进屋子,来到床边,见文艺躺在床上,穿着露肩白背心,白臂高举,露着性感的腋毛和半只白鸽;她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呼噜呼噜睡着。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活在她想象的世界里,没人打扰她,惊醒她。 “你晚饭没吃吧。我听到你肚子在叫。”傅薇玲道。 他转身,见其眼眸中闪烁着关切,暗叹:张雯雅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女孩,可她的照相机是用黄金换来的,身上每一件衣服都是巴黎买来的,送我的墨镜值我三年的工资。。。其实,我和她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里,或许她真情于我,那也是离别的思念,感恩的回报,若长相厮守,只怕。。。而面前的傅薇玲才是真实的。 他将她轻轻抱住,许久未松开。。。 。。。。。。。。。。。。 1974年元旦。所有人都回到了西塔村。他忙活了一下午,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饭后,安国安约他去桥上说话。 “我听说,张雯雅要订婚了。”安国安问道。 他不语。 安国安道:“日期是1月15日小年。三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知故问。他淡淡地回道:“她家里人不喜欢我。” 安国安叹了一口气,道:“哎呀,对方是个小毛孩子啊,怎么能跟您比。这张家的脑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道:“可她家里人喜欢,那人是位律师吧,叫张玉。” 安国安‘哼’了一声,道:“他们两家的关系是挺好的,家境也差不多,倒是门当户对。张玉的父亲叫张默,民国律师,现在定居美国。前一段时间张雯雅去美国的目的或许就是去相亲的。” 他也叹一声,道:“这件事,我和她都无能为力。” 安国安道:“三爷想放弃吗?我看您和张雯雅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俊郎和妙女。那个张玉。。。啧啧,实在是太丑了。我估计张雯雅这种女人无法接受他。”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安国安。 安国安道:“假如您见到张玉。。。不,所有人见到张玉,一定会心疼张雯雅的。” 他皱着眉道:“他奇丑无比吗?” 安国安嘿嘿一笑,道:“有点侏儒。” 他‘啊’地一声。 安国安立即道:“三爷,放心吧,我们出手,把这事给搅浑了,最起码让这件事拖上一二年。您看如何?” 怎么搅浑,他没有问,只要不伤害张雯雅,任何手段都可以。他暗中窃喜,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我倒想看看届时张雯雅的母亲是什么表情。 他冲着安国安点点头。 。。。。。。。。。 几天之后,安国安电话给他:“三爷,此事搞定,您可以安心过年了。” 他问:“你们怎么做的?” “老办法,隔离审查啊。” 他一愣,问道:“谁?” “张雯雅啊。” 他听罢,“腾”地一下跳起来,吼道:“不行。。。” 电话那头,安国安呵呵笑了起来,道:“我那亲爱的三爷,看您急得。我骗您的,是苏旷隔离审查,相关家属一律审查3个月。” 他急道:“她会受苦吗?” 电话那头的安国安一声无奈,道:“哎呦,三爷,请放一万个心,我们对她像公主一般,把她调到长沙去了。” “去长沙?” “对啊,老头子在长沙疗养嘛,让她过去陪他说说话,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 1974年1月30日,元月初八。他带着傅薇玲和半岁大的小珍子去市区提篮桥监狱,探望隔离审查的叶建国。 皮肤病在叶建国脸上蔓延的很厉害,涉及近半张脸以及脖子,面容相当恐怖,刚见到时,很不习惯。 叶建国的士气很低落,见到老婆和女儿时,显得很激动,而女儿小珍子见了他,则哇哇大哭起来,他也哭了。 他摸着叶建国脸上的瘢痕,安慰道:“我翻了一下书籍,你这个病,遗传是一个因素,但营养不济也是导致蔓延的原因之一,出来之后好好补,或许可以消退一些。” 叶建国低头抽搐着。 他又道:“国外已有皮肤移植手术,虽说昂贵,但值得。” 叶建国抬起头,道:“真的!” 他点一下头,道:“这段时间,我会帮你做几张更好的皮面具。” 叶建国抓住他的手,道:“谢谢。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 他笑了笑,原本想问他:叶盛的档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再一想,这件事可能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倒有可能是叶建国的一个秘密,算了,以后在问吧。 他站起身抱起小珍子走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让给了叶建国和傅薇玲夫妻俩。 探视的时间只是短短半小时,傅薇玲出来时,脸色很难看;当走出监狱后,她迅速钻进一条小巷里,扶着墙壁呕吐起来,又哭了起来。 他吃了一惊,抱着小珍子赶紧上前。傅薇玲则蹲在地上哭泣道:“我看到他的脸就恶心,希望他不要出来的好。” 他听了心一寒,看来傅薇玲对自己用情已深,将来恐难以自拔,这怎么办?叶建国迟早一天会出狱,难不成她会提出离婚。 没想到傅薇玲站起身,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他离婚的。”她擦了擦眼泪,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道:“我比文艺幸福,至少我得到过你。” 他长叹了一声。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他的进入 1974年3月,秦始皇兵马俑横空出世。报纸c电台争先报道。文艺从首都寄来大批杂志c报纸和一些内部参考文章。 1974年4月28日,安国安来一个电话:三爷,枫林村出事了,要您去一下。明天早上六点半,茸城火车站,你最好化一个简单的妆,我们要在那里呆一段时间。 枫林村出事了,听安国安的语气貌似很严重,严重的连火车的列次和座位号都没有说。他立马去领导那里请了一个长假。 晚上回到家,未将此事告诉了傅薇玲,只是说要出一趟远门。傅薇玲关切问道:“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 他摇摇头,问道:“黑山乔羽傅家当家傅伯卿跟你什么关系?” 傅薇玲道:“是我叔公,但关系生疏。您问这个干嘛?” 他道:“今天遇到一个叫傅伯卿的人,就想起什么,随口问。” 晚上,他写了一张纸条,塞进了破牙何奈也家的门缝里。 。。。。。。。。。。。。。 第二天一早,他拎着皮包,步行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发现铁道部的杜铁天在候车室门口低着头走来走去,看见他到来,赶紧出来迎接。 俩人匆匆穿过候车室,连检票都没检,直接走到站台里。他看见一辆列车,吐着白色的蒸汽,停在那里。。。原来这列火车早就到了,就等他。 他在一间包厢里见到了安国安,包厢里充满咖啡香,没有丝毫紧张气息,而安国安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发生了严重事件后愁眉苦脸的表情。 “枫林村怎么啦?”他坐下就问。 “塌了。”安国安帮他斟上一辈咖啡。 他皱着眉,问:“什么叫塌了?” 安国安道:“去年4月份,我们封了枫林村,准备发掘,没想到,塌了。” 他看出安国安说一句,顿一句的目的,是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枫林村里的事。他很不耐烦地道:“你还是从头至尾说一下吧,不要再试探我了。” 安国安嘿嘿一笑,道:“好吧,我简单说一下。江瑞的祖先一直守在枫林村,据说这村里藏一个大秘密。这件事被高庆捅了出来。在去年4月份,我们组织了一支20人的考察队进驻枫林村,准备尝试挖掘。这20人的考察队分两队,一队负责现场考察,指挥枫林村人挖掘;一队负责后勤供给,每个星期进去一次。 可一年过去了,进展不大。今年3月份,sx秦始皇兵马俑被发现了,上面感觉很不爽,就要求考察队加快进度。2天前,后勤队进村时,发现枫林村里除了几个小孩和老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他们问孩子大人都去哪里了。孩子说刚才山里好像地震了,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村里的人都去了。后勤队听了就跟了进去。没想到在路上又来一次地震,他们被迫退回村子,见村子里的房子都坍塌了。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就上报了。” 他问道:“要我去干嘛?” “这次是角会的灭顶之灾,您能不去吗。” 他皱起了眉,问道:“就我去,没人救他们?” 安国安道:“有,我们尽力而为。” 轻描淡写的尽力而为,加上安国安先前不慌不忙的神态,看来这次所谓的救人只怕是过过场,表示一下人道主义而以。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声:可惜了,枫林村。 他回想起在龙华殡仪馆里见到的那些枫林村人,提督八骏当家梅林老太,开封腔堂当家黑大汉田心贵率众拜见他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句:青山巍峨日月长存,绿水长流山河共生的话,耳边犹存。。。 猛然间想起,自己身上有一个角会会长的头衔,他们都是自己的手下啊!顿觉一股压力压在自己身上,他的心情一下沉重了。 。。。。。。。。。 火车半夜路过长沙,停30分钟。 一小当兵进入包厢,冲着安国安一个军礼,道:“报告安总,驻枫林村的安置处理小组最新汇报:枫林村无一人生还。” 他和安国安都吃了一惊。 安国安问:“上面什么意思?” 小当兵的说:“六盘水的突击营救队伍已经通知撤离了,留下安置处理小组。上面说你们也不要去了。” 包厢内瞬间鸦雀无声。 沉默片刻,他道:“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小当兵看着安国安,似乎在等他答复。 安国安低声问道:“三爷,您真想去?” 他点点头,道:“我是会长。” 安国安抬头问小当兵:“下面谁在?” 小当兵回答:“高队。” 安国安站起身,道:“带我去见他。”说完走出包厢。 他透过车窗看着两人走进车站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小当兵走了出来,跳上火车,进入包厢,对他敬了一个礼,道:“首长,您可以去了,到了六盘水会有人接您。在路上有什么事,去列车长室找杜铁天。” 他问道:“安国安不去吗?” 小当兵回答:“是。他在长沙站等您回来。”说完,又对他敬了一个礼,退出包厢。 此时,火车开始启动,缓缓向前。他向外张望,见车站办公室里走出两人,一个是安国安,见其举起手,挥手向自己告别。在旁边站着一个汉子,此人留着短须,浓眉大眼,四十出头,身高一米八左右,身穿黑色皮装,脚上穿着皮靴,这人应该是高队。 火车驶出长沙站,杜铁天急匆匆赶来,道:“三爷,怎么,您一个人去?“ 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本书,打开,冲着他微微一笑。 杜铁天道:“三爷,需要什么跟我讲。” 他翘起二郎腿,道:“我只要咖啡。” 。。。。。。。。。。。。。。。 时过一日,1974年5月1日。凌晨,大雾,十步之内见不到人影。 火车到了六盘水南站。杜铁天提着皮包陪着他下了火车。 杜铁天道:“三爷,我带你去车站办公室。再去找接您的人。” 两人刚起步,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会长,段会长?”随即,一个身穿绿色军服的女孩跑了过来。就见她瓜子脸,带着军帽,梳着两条辫子,斜挎绿色军包,样子清新可爱。 女孩来的他们面前,先看了一眼车厢编号,随后问他:“您是段会长。” 他点点头。 女孩道:“我叫郑颖,后勤队的。我负责接您去枫林村。” 哦,他点点头,回头对杜铁天道:“有人接我,你去忙吧。” 杜铁天将皮包给他,毕恭毕敬道:“行,三爷,您小心,我6号来接您。”说完,跳上火车。 郑颖好奇问:“会长,这人怎么叫你‘三爷’?” 他一笑,没有回答。 。。。。。。。。。。。 两人出了火车站,上了一辆装满货物的军用大卡车。开车的是位年轻小伙子叫潘雨,长得很精神,是后勤队的队长。他注意到这两人的军帽c军服上没有帽徽和领章。 郑颖一上车就问:“会长,角会是做什么的?” “化妆。” 哦!郑颖先是一脸茫然,随即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了,角就是角色的意思,是戏曲化妆吧。” 他微笑着点头,这女孩很聪明。 潘雨问:“会长,那您和枫林村是什么关系?” 他解释:“枫林村里的几家都跟戏曲有关,提督八骏c开封腔堂等,他们都是角会的人。抗日战争时期,为了避难,逃到了枫林村。” 哦,原来是这样啊。潘雨也恍然。 他问:“你们这次来枫林村挖掘,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郑颖道:“我们这次是临时组建的队伍。他们考察组有十五人,是yn考古专业系的。我们是后勤保障部的,只有五人。他们重来不跟我们说话,神神秘秘的。” 哦,是这样。他问:“那十五人也没有联系到吗?” 郑颖摇摇头。 他问:“安置处理小组进驻了吗?” 郑颖道:“安处小组二十人,前天就进入了。在做消毒工作,还要寻找遗物等。” 潘雨问:“会长,您这次进去也是为了处理后事吧。我看您不怎么伤心。”他的话音刚落,郑颖就推了他一下。 他道:“这种突发事件很难让人接受,我数夜未眠,悲痛欲绝。但悲痛之后,事还得要做,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不成体统。”他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想:吹吧,吹到天涯海角也没人知道。 郑颖问道:“会长,枫林村里藏着什么?” 他呵呵笑了,心想:再问下去肯定会出差错,还是断然拒绝的比较好。他回道:“我不清楚。” 郑颖道:“这次考察,枫林村的人负责挖掘,您竟然不知道是什么?” 他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回答:“去年,枫林村就被封了,所有消息传不出来。我当然不知道。” 潘雨对郑颖道:“我说吧,这次是秘密任务,要不然为什么要我们做后勤。” 郑颖撅着嘴,不响了。。。 他听罢,松了一口气。哦!原来他们俩在向我打探枫林村的消息。 。。。。。。。。。。。。。。。。。 车在崇山峻岭中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密林覆盖的山谷外,峭壁下停下。他下车,见一条小道幽径通入山里。在进山口,停着数辆军用大卡车,旁边有两位站岗的武装人员,登记车辆,一旁还拴着两条大狼狗。 潘雨跳下车,问道:“会长来过几次?”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我一次都没有来过,什么会议之类的都是他们派着代表出席。” 郑颖笑道:“枫林村是个好地方,风景秀美,山高谷深。这里啊,居于云岭高原与sc盆地的结合部,典型的山地构造地形。” 三人走入山里,进山的小路平坦,可容一辆小型车通过,路的两边都是数米高的峭壁,走了数十米,眼前赫然一亮,眼见一锥形盆地。 盆地中央是绿油油的农田,农田边上有数个临时搭建的绿色帐篷;靠南的山坡上有一片废墟,如山体炸开一般,乱石横流,白花花的一片,触目惊心。其余的山坡都是开垦出的农田,一层一层相叠,如绿色阶梯,错落有致,相当吸引眼球,与废墟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原本是个好地方,这梯田,四季风景如画,可惜那场地震了。”郑颖叹息道。 潘雨道:“那天我们进来时,村里还有几个小孩在玩,老年人有的呆在屋里,有的在外面晒太阳,一场地震,全埋了。” 郑颖皱眉道:“你不要再提起了,听了怪难受的。”说完,自个往盆地下走去。 潘雨叹道:“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年,和村里的人很亲近,发生这种事,不是滋味。那天,我们进山去看一眼,要不然也被埋在村里面了。” 三人走到盆底,穿过农田,来的绿色帐篷处。潘雨吼道:“郑安顺,桂阳c李冉,来客人啦。”从帐篷里钻出三个小伙子,年龄和潘雨差不多大小。 郑颖解释道:“这是段会长。”三个小伙子立即上前一一与他握手。 郑安顺是个大块头,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有两只小酒窝,很是可爱。桂阳是个黑汉子,一身肌肉把衣服绷的紧紧的,很强壮。李冉是个小个子,穿什么衣服都感觉偏大的那种,一看就是一个机灵鬼。 潘雨道:“你们三个跟我搬东西,郑颖你陪着段会长。” 四个小伙子呼啦啦地走了。郑颖道:“会长,进来喝茶。” 他应了一声,未动,仰头看着那一片坍塌的废墟。仰视这堆废墟,如洪流滚滚蜂拥而下,压迫视觉,相当恐怖。回想地震瞬间,或许村里的人都未察觉危险,还未产生恐惧感就被吞没了。 他转身走进帐篷。 帐篷里一股男生惰性的气味,不过还算干净,并排摆着四张床榻,四张桌子拼成的大桌子,上面堆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c书籍;一旁挂着衣服,门口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最显眼的是,帐篷的支撑杆上,挂着一支黑色的弩。 郑颖端起一只白色搪瓷杯子,递给他,笑道:“每天帮他们收拾,我变成他们专职保姆了。” 他放下皮包,接过杯子,回道:“这是他们的福气,有你这么能干的女孩相伴。” 郑颖脸一红,稍息道:“会长,您这次来,准备怎么做?” 他一愣,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郑颖吞吞吐吐说道:“其实,枫林村村民的遗体一具都没找到。” 他想了想,放下杯子,说:“我此行目的,第一,我想证实一下情况,在下一次角会会议上好跟大家解释。第二,真若见不到遗体,我们角会准备在这里建一座冢,竖一个碑,将来好有一个缅怀的地方。第三,我想看看挖掘现场,想了解一下枫林村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郑颖听罢,大喜,道:“上面说过,尽量满足会长的要求,您想进去看,我们也想进去看。您不知道,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们只能在村里活动,里面有什么,一点儿不清楚。” “你们从来没有进去过?” 郑颖点点头,道:“物质都放在村里的仓库内,我看管着,他们定期出来取。只有一次,因为东西太多了,潘雨他们帮着搬进去,我们才有幸进去一次。” “看到什么?” 郑颖苦笑道:“只看到江瑞的家,离村里有三里地,我们白开心一场。” 他笑了。 郑颖突然一展笑容道:“我现在就告诉他们,一定乐翻了。”说完,跑出了帐篷。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他的动作 当然是乐翻了。潘雨指着手表,表情夸张地说:“才十点。兄弟们赶紧出发,争取里面吃饭。” 五个年轻人哗啦啦地运动起来,只片刻功夫又聚集在一起,大家相互打量一番彼此装备,没有什么遗漏,便开始出发。 一行人爬上梯田,进入密林,在密林间翻过一座小山,走了约半小时,走到另一座山上,进入树林。树林里有一座废墟,从断裂的大青石上所篆刻的文字来分析,此处应是一座古庙。绕过废墟,穿过一片树林,来的山顶悬崖边。 潘雨从包里掏出一把望远镜递给他,指着山底下,道:“会长,这里有一景。” 他接过望远镜往下一看。山底下似一块长方形谷地。整个谷地被密林覆盖,连绵不绝向远处延伸。密林中树木粗壮高大,看似年代久远,但在树林中有白色物体恍惚,定眼一看,像是一块块石头。 他吃了一惊,按照比例判断,这一块块石头相当巨大啊。他放下望远镜,问道:“树林里面是石头吗?” 李冉道:“是巨石阵,我们观察了有一年了。换季的时候,还能看到一座石头亭子。” 桂阳道:“我和郑安顺下去过一次,想看看那座亭子里有什么。但下去之后发现,这些巨石有三米多高,人要是走进去,肯定迷路。” 他问:“会迷路?那些石头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众人都摇头。 。。。。。。。。。。。。。。。。 他们绕过悬崖,穿过树林,翻越了山顶,来到一处山坡。 “到了,江瑞家。”潘雨指着山坡底下,气喘吁吁道:“中转站,必经之路,再进去就是禁区了。” 他往下观看,见山坡底下有一片被开垦的空地,一条小河从绿色的树林里流出,围绕空地又流入树林,风景极好。可惜,在空地上有一片废墟,废墟旁搭了五个绿色军用帐篷。帐篷外升着灶火,挂着锅子,渺渺炊烟在绿色树林里飘绕。 他问:“这是必经之路吗?其他地方不能走吗?” 潘雨点点头,道:“要么就是穿过刚才的那片巨石阵。” 哦,是这样。原来江瑞家扼守在要塞上。他恍然大悟,随后一想又不对:他们怎么知道穿过巨石阵可以到达呢?除非他们进去过。 李冉低声嘀咕了一句:“看,树上有天线,他有发报机啊。” 众人仔细一看,果真,在一帐篷旁的一棵大树上,绑着一部绿色天线,一根黑色的线缆通向帐篷里。 郑颖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段会长来啦,准备好吃的。” 女孩的声音尖利,在山里迅速扩散,回荡;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呼啦啦地飞往天空,随后引起连锁反应,整座山林的动物全部动了起来,兮兮索索响声不断。 帐篷里迅速钻出一个人,他身穿黑色皮夹克,手中端着一把带有瞄准镜的阻击步枪。就见此人端起枪,往他们这处瞄。瞄了半天之后,放下枪,冲着他们挥挥手,示意快下来。 潘雨道:“安处小组副组长秦明。” 郑颖举着望远镜惊呼道:“他手里是把恩菲尔德阻击步枪。” 李冉接过望远镜看了看,道:“果真。” 他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们精通枪支?” 郑颖嘻嘻一笑,道:“我们虽是后勤部的,那也是正规军啊,精通枪支很正常。” 李冉在一旁,嘀咕一句:“她精通扔手榴弹,可准了。”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 一行人下了山,来的帐篷前。 李冉一步冲到锅子前,看了看,道:“哦,你打到野味啦。”桂阳也凑了过去,拿起一把勺子往里捣,道:“是条大鱼。” 郑颖凑眼一看,道:“喔,菌菇鱼汤啊。” 秦明出了帐篷,喊道:“用酒换。” 他细眼观察,此人三十出头,身形魁梧,剃着半寸头,满脸横肉,大鼻子,厚嘴唇,面相不俗,尤其那双手,厚大粗壮,在其腰上插着一把匕首。 郑颖笑道:“酒没有,酒精有。” 秦明笑道:“酒精也可以,不过,你要陪我一起喝。我喝倒下了,你得赶紧抢救。” 郑颖咯咯笑了起来。。。 潘雨将身上的军包递给秦明,道:“秦明,这位是段会长。” 秦明接过军包,冲着他点点头,随后开始翻看包,嘴上说道:“我早接到通知了,说你要来,让我好好款待。” 他微微一笑,鞠了一躬,道:“那就麻烦你了。”心里却想:此人口气轻浮,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潘雨道:“会长说带着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是不是你们想去啊?”秦明将军包甩到背后,瞥了潘雨一眼。 潘雨嘿嘿一笑,看了看他,似乎希望他能帮着说些什么。他领会,便说:“我答应过他们,带他们进去看一下。” 秦明一甩手,道:“你可以进去,他们不行。” 郑颖撒娇着,道:“秦明,你拿了我们的东西够多了,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嘛。” 秦明嘻嘻一笑,道:“不是我不肯,这是上面说的。”说着,走进帐篷,一会儿功夫走出,手里拿着一叠碗,递给潘雨,道:“进去拿饭,一起吃一点。”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他发现潘雨他们一直围着秦明说话,很明显是在套近乎。还说了些关心的话:一个人住这里害怕不害怕,有没有被野猪骚扰过,什么时候换班,一起打猎等。反正不管秦明说什么,他们都是呵呵哈哈凑合着。这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吧,难道他们这么渴望进去看看? 吃好饭,郑颖去河边洗碗。他见李冉去树林小便,便跟了过去,装模作样站在一起。他低声问道:“你们一定要进去吗?” 李冉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便道:“听考古队说,里面有一座古墓,我们很好奇,一直想着去看看。” “你在说谎。”他系好裤子,慢慢走到河边,装着去洗手时,问郑颖:“你们一定要进去吗?” 郑颖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嘻嘻一笑,道:“你们的目的太明显了。” 郑颖赶紧低头洗碗。 他取出三根鱼刺,在水里清洗,道:“我帮你们进去,但我想知道你们的目的。”说完,收起鱼刺,在河边捡起一块石头,放到郑颖身边,说道:“稍后,我走到秦明身后蹲下,你拿这块石头扔那个天线。准一点,机会只有一次。”说完,慢慢走回。 此时,秦明正坐在地上和潘雨聊天。 他慢吞吞走到秦明背后,刚蹲下,就听到背后传来金属被撞击的声音。 秦明猛然一转身,真好撞在他身上。撞得他仰面朝天倒下,为了控制平衡,他一把抓向秦明的身子,不巧的是正好抓在秦明的脖子上,两人同时倒地。 他摔得不轻,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嘴里喊着:“腰,我的腰。” 潘雨和李冉赶紧过来,将他扶起。他摸着腰,道:“腰闪了一下,今天不去了,改成明天吧。” 。。。。。。。。。。。 郑安顺背着他,一行人往回走。 走到山顶处,潘雨忍不住了,停下来问郑颖:“你刚才为什么扔那个天线。” 郑颖也停了下来,一脸的委屈,支支吾吾着。后面的李冉抵着头说道:“走啊,他拿着枪看着我们呢。” 他也道:“回去说。” 一行人继续走。。。其中换成桂阳背他一段,走了一个半小时,到了自己的帐篷。 那李冉一进帐篷,就从一床枕头下掏出一只阻击步枪瞄准器,走到帐篷裂缝处,眯起一只眼,往外观察,嘴里道:“我怎么老觉得他一直盯着我们。” 他坐下道:“一定是有所察觉。” 潘雨问郑颖:“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颖用嘴挪向他,道:“是会长让我扔的。” 潘雨严峻的脸转向他。 他不动声色,看着他们,拍拍桌子,说:“坐下说。” 五人很听话,都坐下。 他问:“为什么你们想进去看?” 潘雨道:“好奇。” “好奇!说明你们知道里面有什么,对不对?” 五人都不语。 他笑道:“好吧,让我猜猜。”他换了一下坐姿,翘起二郎腿,说:“你们肯定进去过,在那场地震之后。随后再出来汇报。对不对?” 五人继续不语。 他指了指李冉手里的阻击步枪瞄准器,道:“这东西应该在里面捡到的。所以,当郑颖见到秦明拿着那把恩菲尔德阻击步枪时,惊呼起来。而李冉说了两个字:果真。显然你们确定了一个猜测。” 李冉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他又道:“你们五个跟最先的考察队是两路人,恩菲尔德阻击步枪证明了考察队和安处小组是一伙的,是不是。。。你们是正规军,知道无线电发报机,精通枪械,接受过投弹训练。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什么目的?” 郑安顺突然冒了一句:“要不要把他绑起来?” 潘雨瞪了其一眼。 “急什么,绑我,不想进去啦?”他嘿嘿一笑,继续说:“你们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巨石阵是一个通道,对不对!” 潘雨笑了,脸色缓和许多,问道:“会长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让郑颖扔石头吸引秦明的注意力?” 他笑道:“我也想进去看看,但我要看真实的东西。秦明不可能给我看真实的,但你们可以。” 李冉恍然,道:“那你一定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聪明!他笑了笑,道:“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好奇心应该和你们的任务是成正比的。” 潘雨道:“会长,你误会了,我们纯粹好奇。” 他笑道:“越是坚持越有问题。” 五人不语,盯着他。 他撸了撸手,道:“好吧,双方都坚持,肯定做不好事,我退一步吧。”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再过一个多小时,秦明差不多要睡着了。” 坐在对面的五张脸上都露出了惊讶,随后相互观望。 郑颖好奇道:“他能睡多长时间?” 他道:“保守一点,四五个小时。” 李冉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道:“够了,现在就出发。” 潘雨没有动,问道:“会长究竟是什么人?” 他呵呵笑了,摇摇头道:“我不可能再退一步。” 。。。。。。。。。。 一行人再次出发,急行军一个小时赶到山坡,往下一看,废墟处静悄悄的。 李冉道:“我先下去看看。”说完,急速而下,其他人紧随其后。 李冉第一个冲进帐篷,随后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挥手。 众人进入帐篷,见秦明倒在地上。。。李冉道:“我摸过,他确实睡着了。” 郑颖惊呼,随后道:“会长什么时候教我一下?” 他笑而不答。 潘雨道:“郑颖c李冉找找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郑安顺警戒。桂阳给将军发电报,电文如下:94318,我是潘雨,我们准备第二次进入,有何指示。” 94318!余华的部队!他愣住了。 郑颖在一旁又惊呼:“这里有考古队的东西。” 众人立即凑了过去观看,可翻了半天,没有他们要的,人人都显得很失望。他看得出,他们对考古队遗留的东西特别关注。 电报很快回来:确认地震,不必深入。 潘雨道:“好吧,我们兵分两路,我和会长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继续搜查,把有价值的信息,能记尽量记住。不要等我们。”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他的疑问 两人走出帐篷。潘雨对正在警戒的郑安顺交代了几句,就和他走进了树林,沿着树林里的小河逆流而上。一路上,到处是断枝折叶,植被被践踏的痕迹相当清晰,显然有人经常走动。 潘雨带着他避开主道,往树林深处走。他们走的很小心,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要停下观察;约摸走了半个小时,潘雨停了下来,问道:“会长,该说实话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脸肃然道:“我是角会会长,想看看枫林村,确想知道枫林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潘雨见他正气凛然,不想说谎,不语了,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他。他见此情景,笑了,问道:“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人?”其实他心里清楚,潘雨所担心的,也是其在做的事。 潘雨不语,转身就走。 他又道:“我看你们对考古队的东西感兴趣,是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跟考古队有关?” 潘雨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他见其背影心想:这孩子的嘴巴很紧,始终未接话,身上应该有任务,余将军会给他什么任务呢? 走了一段,便听见前方水流声变大,靠近了,透过密林才看到,是一潭水,一瀑布从山体内冒出,飞逝而下,撞击下方潭水,扬起一片水雾。 哦,这景色好诱人,这里应该是小河的源头。 潘雨冲着他做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随后蹲下。他慢慢靠近他。就见潘雨伸出手朝水潭方向指去。他顺其所指的方向望去,见水潭边有一幽径,直通树林深处,在幽径口,站在俩个全身武装的人,正在聊天。 潘雨低声道:“蹲下走,要是被他们发现,也会误以为是动物。” 两人猫着腰绕过水潭,来的一个峭壁处,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除了峭壁已无路可走,心想:难道要爬这峭壁? 就在他诧异之际,潘雨指了指着长在峭壁上的树,说道:“爬上去,就知道奥妙了。” 他抬头看,峭壁上稀稀落落长着一些小树,还有垂下的藤蔓。这些树离地不高,伸手可抓,脚蹬山壁能借力,攀爬上去应该不是难事。他想:山壁上长树并不稀罕,再往上,也都是怪石叠出的峭壁,没有奇特的地方啊。 就见潘雨攀树而上,扶着峭壁,跨到另一棵树上,随后抓住藤蔓,又跨到另一棵树上,接着连续跨了四五棵树,一翻身,不见了。 他吃了一惊,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呢! 仔细看了看,也未看出什么名堂。心想:这峭壁上一定有奥妙,只是站在下面,有下往上看,视觉的缘故,遮挡住了。 这时,潘雨的头从山缝乱石中伸出,笑嘻嘻道:“会长快上来。” 他照着潘雨的方式一棵棵树攀爬至,这才看到潘雨消失的地方竟然有一处天然平台。而平台处,有一座小山洞。 潘雨掏出一只手电筒,走了进去,他紧随其后。小山洞一直往上延伸,像是通往山顶,里面幽暗潮湿,只容一人走。 他问道:“你们怎么发现这里的?” 潘雨道:“真如你说,地震发生后,我们进来过。我们来到水潭,发现对面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就趟过水潭观察。郑颖眼尖,看到一只小猴子,就逗它;猴子受到了惊吓,爬了几棵树消失了。我们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他说着,手电筒照向洞壁说:“这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我们不知道这个山洞派什么用处。” 他眼望手电筒照射到的地方,确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小山洞不长,很快到了洞口。洞外是半山腰处,轰隆隆声不绝于耳,见远处山上有无数条水流从山中石缝中冒出,顺势挂下,汇成一条河,河流至半山腰处又坠下,形成了一条大瀑布。 潘雨走到瀑布口处,蹲下,回首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和其一样蹲下,往下一看,吓了一大跳。 底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深不见底,坑口约15度向上,如同一张朝天张大的嘴,吞天之势雄伟壮观。 瀑布从坑口飞流直下,撞击在深坑壁上突起的石头上,飞溅出的水珠形成一片如纱一般的雾,一条彩虹横跨洞内。 潘雨递给他望远镜,道:“坑的对面,那片森林就是巨石阵。”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坑的对面,两山之间的山谷里,有一片广阔茂密的森林,如同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从天际铺来。原来这条山谷是必经之路,巨石阵起到保护作用,阻挡外人进入。 潘雨又说:“坑的左边是悬崖峭壁。会长,看右边。” 他将视角转向右边,移到极限时,才看到右边有一片大斜坡;坡上搭建着十数个绿色帐篷,还有人走来走去。一个黄白相间的脚手架伸入深坑内。他探出身子往下看,见脚手架伸入约二十多米,坑内有灯光闪烁,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倒塌的脚手架。 他退回,问道:“他们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从那两个人把守的地方?” 潘雨道:“是,那里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洞不知道什么年代被人堵死,后来又被炸开了。那天,我们先到了这里,看到斜坡上的情景很凄惨。地震,把脚手架震倒了,斜坡上的东西全部滚到了深坑里。随后我们去了斜坡,发现无一人,才回去汇报。但路上,又发生了地震。” 这时,深坑内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 他往下张望,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潘雨也凑了过来,往下张望,皱着眉不语。 这时,又传来一记隆隆声。。。难道是爆破声!他心里一抖索,假如是爆破引起的塌方,并造成那么多人死亡,那可是重大事故!他立即回想起那发电报:确认地震,不必深入。什么叫确认地震!就是无法确定是地震。哦,是爆破!看来潘雨他们早已怀疑是爆破,既然如此,何不试一下,于是斩钉截铁道:“这是爆破声。” 潘雨抬起头问:“会长,你能确认?” 他反问:“那你认为这是什么声音?地震!这太可笑了吧。” 潘雨想了想道:“会长,其实我们也怀疑不是地震,而是爆破。他们用的炸药当量太大,产生的冲击波无法在深坑里迅速释放,形成巨大振荡,能量被放大。” 他道:“所以,你们想进来确认是不是爆破。” 潘雨点了一下头。 他说:“你们的电报上说:确认地震,不必深入。那么,你们任务完成了。” 潘雨急道:“不,会长,你看看这架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是不是。” 他看出潘雨有深入调查的想法,但这是违背军令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做呢!他拍了拍潘雨肩膀道:“你想知道他们在里面干嘛,安处小组的目的是什么?” 潘安不语。 他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秦明快醒了,我们赶回去,晚上有的是时间研究。” 潘雨想了想,点头。 。。。。。。。。。。。。。 两人原路退回时,天色缓缓暗下。他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江瑞家废墟,见其他人已经撤离,秦明还躺着,嘴里哼哼着,显然快要醒来。两人扭头就跑,匆匆赶回枫林村营地。 晚饭是肉糜粉条,烧了一大锅。他们盛了一大碗,去了枫林村废墟处,放在一处平坦的石头上,五个人站在一起拜了拜。接着,他也拜了拜。随后,众人站着,不语,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潘雨突然道:“会长,因为爆破使你的会员身亡,你有何感想?” 他看着潘雨,见其眼睛通红,显得有点激动,声音都有点颤抖。看来这废墟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让他内心荡漾,澎湃。 于是他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潘雨冷冷地说道:“一百三十四口人命,你就放之任之了。” 他道:“电报里说的清清楚楚,不必深入,就是让你们不要调查。你们是军人,应该服从命令。” 潘雨瞪了他一眼。 他又道:“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们进去吗?一旦让他们知道你们进去了,他们会怎么想,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潘雨道:“你不要把事扯到我们身上,我问你,你心里怎么想?” 他道:“我准备杀光他们。” 潘雨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郑颖上前拦在中间,道:“不要在这里谈,我们回帐篷。”说完,拉着潘雨往回走。郑安顺和桂阳紧随其后。 见他们走了很远了,他才问身边的李冉:“潘雨怎么啦?” 李冉悠悠地说道:“住久了,有感情了呗。” 他恍然。。。 回到营地,大家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吃粉条。郑颖端着碗来到他面前,边吃边说:“我在考古记录里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知道小姑娘想缓和气氛,就笑道:“是不是里面有秘密,说说看。” 郑颖道:“嗯嗯。那个深坑下面有座城。” 哦!他装得很吃惊的样子,并且放下了碗。 郑颖见罢,起了劲,说:“里面藏着数不尽的宝贝。” 他装得更加吃惊的样子,急问道:“是些什么宝贝?” 郑颖一愣,看似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眨了眨眼道:“上面就记录有数不尽的宝贝。” 他很想笑,这小姑娘太可爱了,因为没有一个考古记录会如此记录的。但他还是没有忍住,笑了,为了掩饰,赶紧指着她的鼻尖,笑说:“贪财鬼,一见宝贝就兴奋。” “我们想看看那些宝贝。。。嗯,可惜,他们不让我们进。” 他笑了,低声道:“潘雨的事,我没生气。你们究竟想什么,就直说吧。” 郑颖嘻嘻一笑,露出漂亮的牙齿,说道:“会长,是这样。深坑那里爆破,怎么能把枫林村给震没了,这两地相差很远啊。” 对啊!这小姑娘的话说到点子上了,这是一个好理由!他笑着说:“你的意思,还要进去看看,最好到深坑里去看看。” 郑颖点点头。 他笑道:“可是潘雨的表现,让我怀疑你们的动机。” 郑颖嘻嘻一笑,道:“会长,你说说,我们什么动机。” 他想了想,道:“说不清楚,反正动机不纯。因为你们一直在利用我。” 这时,突然听到帐篷外潘雨高喊了一声:“别跟他废话,把他绑起来。”与此同时,郑安顺和桂阳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迅速绑了起来。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几乎没想到要反抗,就被他们制住了,并拖起按在椅子上。 潘雨端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道:“原本我不想这样,只是你太不配合了。” 他哼笑了一声。 站在他旁边的桂阳突然道:“他脸上怎么啦?好像是脱皮。” 李冉走到他面前,看了看,道:“我的天啊,是面具。破了。” 他笑了笑,道:“那就麻烦你,把它摘下来,小心点,我会痛的。” 李冉看了半天,问道:“怎么摘?” 他道:“下巴和耳根。”说着,抬起头。 李冉刚想动手,又缩了回去,道:“郑颖,你的手巧,你来。” 郑颖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 他看见她眼睛红红的,眼眶中含着泪水,可能被刚才暴力场景吓倒了,心里害怕。于是笑道:“还说是正规军呢,动不动就掉眼泪。” 郑颖听罢,眼泪反而掉落下来,连忙用袖口擦去。 后面的潘雨很不耐烦,急道:“动作快一点。” 郑颖哽咽着,伸手在他下巴摸索,摸到起头的边,用指甲夹住,慢慢掀起。。。一张薄而透明的皮膜从他脸上脱离。 郑颖见到他的脸,惊呆了。郑安顺c桂阳c李冉都围了上来。。。 李冉道:“会长,你年龄多大?” 他笑了笑道:“肯定比你们大。” 李冉嘿嘿一笑道:“戏子会保养。” 他听了,既好笑又恼怒,回头瞪了他一眼。 潘雨推开他们,来的他面前,皱着眉看了看,说:“说正经事。我们在秦明的帐篷里发现了电报记录本。最后一条记录是这么写的:务必保护好三爷的安全。三爷就是您吧。” 他点点头,冲着潘雨笑了笑,示意:有什么问题吗? 潘雨淡淡一笑,道:“那你就变得很重要了。” 什么意思!就在他纳闷之际,就听到郑颖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头一晕,倒下了。 。。。。。。。。。。。 昏迷中,他被摇醒,睁眼看到眼前一堆篝火,四周一片漆黑,自己被绑着,坐在地上,身后有人顶着,浓重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 “秦明快出来。”身后的人高喊着,震耳欲聋。 我身后是潘雨!原来押我做人质吸引秦明出来。这些孩子脑子里想些什么啊。他思索着:余华的部队怎么会出现这种违抗命令的战士。 “你们这帮傻子,深更半夜了,想做什么?”秦明在帐篷里喊着。 “出来,跟你说话。” “有屁快放,我没这闲工夫。” “我们想进去。” “不可能。” “你要是不放我们进去,我们就杀了三爷。” “杀啊,快杀,我看看你们有几个胆。” 潘雨拎了他一把,低声道:“走到火堆旁边,不要耍花招。” 他心里感觉很好笑,便有心想看看他们怎么玩,就乖乖地走到火堆旁。秦明在帐篷里喊了一声:“玩真的啊。”说完,扔出一东西,掉在自己的脚边。就听秦明喊:“杀了他,快杀了他。” 他低头一看,是把匕首。 那潘雨捡起匕首就往他肩头刺下,他忍不住叫一声。 秦明喊道:“你们这帮孩子想造反了,竟敢伤害他。”紧接着,就听到帐篷里发出电报滴滴答答的声音。 “妈的,他在求救。”黑暗中李冉喊了一声,冲到火堆旁,捡起一根燃烧的火棍,扔进了帐篷。 就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些人想要秦明的命。 帐篷被点燃,秦明手握手枪,冲了出来,直扑他而来。 就听到身旁响起一记弓弦声。。。 秦明一个急刹车,站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随后用手捂住,慢慢蹲下。。。就在他快要倒下的一刹那,举枪朝天开了一枪。。。最后倒在地上。 桂阳从黑暗中走出,手里拿着黑弩,走到秦明身旁,踢了他几脚。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他震惊了,慢慢走向秦明。秦明脸上的表情很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 是啊,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他回头看着潘雨。 潘雨转过头,回避他的眼神,并喊道:“你们快把火灭了。郑颖帮他包扎一下。”说完,扛起秦明的尸体扔进了河里。 郑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脸的惊恐,手脚颤抖。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微微有点出血,没什么大碍,便道:“不要包扎。” 潘雨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肩膀,又看一眼他的脸,举起刀将他身上的绳索砍掉,扭过头道:“郑安顺c桂阳,把那两个警卫干掉。”两人应了一声,消失在黑暗中。 李冉从帐篷里出来,一手拿着那把恩菲尔德阻击步枪,一手拿着一把手枪,身上斜挎着两只军用包,满脸堆笑。 潘雨道:“这枪在黑暗中没用,不如刀。”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他的震撼 四个人,举着火把,沿着小河,向树林深处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潘雨不会伤害自己,只要自己不做刺激他们神经的事,人生安全基本可以保障。但让他疑惑不解的是,他们想做什么?杀害秦明,干掉警卫,这已经不是混进去想看看那么简单了。 水潭处燃烧着篝火,桂阳站在那里挥手。他身上已穿着弹夹包,手里拿着冲锋枪。 李冉嘀咕了一句:“里面还有十五个,村口还有两个。” 潘雨走到桂阳面前,道:“用手榴弹,在这一路上多做几个雷。李冉,你去瀑布口做阻击点。”李冉应了,举着火把过了河。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走了几分钟,看到一根火把靠在山壁上,旁有一个山洞。他们将火把扔掉,潘雨和郑颖打开手电筒,走了进去。 山洞很大,到处是碎石,洞壁上有燃烧过的痕迹。两具尸体,面孔朝下倒在山洞的角落里,地上全部是血。 郑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一个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潘雨轻轻地干咳一声,继续向前走。他们拐了一个弯,看见郑安顺蹲在洞口出口处,身上穿着带血的弹夹包,手里拿着冲锋枪。 。。。。。。。。。。。 山洞外,斜坡上,瀑布声,柴油发电机声。帐篷间,灯火摇溢。。。 郑安顺手持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跑了过来。郑颖吓得扭过头。 郑安顺道:“就一个人,干掉了。” 桂阳道:“还有十四个。下去全部干掉。” 潘雨一摆手,道:“等天亮了,我们引诱他们上来,利用李冉的阻击位。” 郑安顺和桂阳点点头,道:“我们先守住脚手架。”说完,两人跑开了。 三人找到总指挥的帐篷住下。 一进帐篷,潘雨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地睡着。郑颖惊吓过度,趴在一张桌上打起瞌睡,不一会儿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帐篷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堆着许多箱子,还有铲子和榔头等器械;其中一只箱子上放着一些杂志和报纸。 他走过去翻了翻,看看有什么书籍可以打发时间,因为自己实在没有心思睡觉。。。现在的形式,想跑是不可能的,一路上都是手榴弹做成的雷,只能等待事态的发展。但有一点对自己有利,双方都不会伤害自己。 杂志和报纸比较老,都是宣传革命路线方针等。他翻开箱子,箱子里要么是衣服c生活用品,要么就是罐头之类。 他看见有一只箱子上挂着锁,贴着封条。 他好奇,将其他箱子搬去,见那箱子封条上写的封启日期就在前几天。于是取过一把螺丝刀,插入间隙,用力一板,锁扣烂了。 他看了一眼潘雨,见其还是老样子躺着。郑颖却抬头,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又倒下睡着了。 他打开箱子,里面全部是废报纸揉成的纸团。伸手往里一淘,摸到一个东西,取出一看,是一只白色的空罐子。他翻转看了看,很普通,并没有奇特的地方,便又放了回去。 当他盖好箱盖,看见箱子后面有几只粗竹筒。有这些粗竹筒并不奇怪,早些年野外考察队就拿这种粗竹筒放图纸c地图和资料等纸质文件。 他弯腰翻了翻,发现其中一只竹筒比较重,便拿起在手里掂了掂,打开一看,是一只灰色长布袋,手指用力按了按,里面好像是纸质的物件。他打开布袋,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本卷起的薄册子。册子的封面和底面都是黄色,册子背脊用细绳编扎,两头用黑色鞋带绑住,以防散开。 他松开黑色鞋带,将书展开,册子有60厘米长,30厘米宽。他将册子放到桌上,掀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七星藏龙。编制单位:yn古文化研究所枫林村协办。编制:潘长海,江瑞。 江瑞!他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掀开第二页。 是一张图,是深坑的剖面图。深坑直径40米,底下有水,水面和坑口最短距离33米,最高38米。图右坑口标有瀑布,瀑布下至20米处有巨石,巨石后面有空间,标为a。图左水面处标着空间,标为b。a和b之间用虚线连接,上面标注c。 他看图旁边的注解:a:墨氏墓。b:水道521米。c:岩洞廊道。 哦,瀑布后面有一座墨氏墓。他翻到第三页,最上面写着:墨氏墓。下面画着三张素描。仔细一看,是一座山洞的正视图和剖面图,以及一张局部放大图。。。山洞呈圆柱形,高6米,直径12米;中央有一个亭子,亭子里竖着一块石碑。山洞洞壁上,开着密密麻麻的孔,这些孔,底平上圆,似半圆形。 他翻到第四页,上面画着一座亭子的三视图,旁边标注:六角亭,唐代风格,石质,无图,高3米,最宽敞处25米。旁边是一张亭子内石碑的放大图。石碑正面刻着:墨氏墓。 他翻到第五页,亭子内石碑背面,刻了许多字: 中和五年,光启元年,晋安大旱,泉眼皆枯,百姓给水于百里,路途坎坷,老幼携伴;晋城墨氏承錾卢之力,救百姓于水火,将天坑之水,欲借墨祖之地,引水入晋安城,建一创世之作,因引水系如北斗七星,故称:七星藏龙。 然子孙未解墨祖之玄机,触发天怒,葬墨家弟子六百零三人,血肉无归,悲哉!故避之,惜哉!七星藏龙竣成,历经二十五载,开墨氏治水系之先河,光祖耀宗;因念六百零三墨氏弟子入梦兮兮,故于水系源头,建墨氏墓一座,六百零三白瓷瓮载晋城祖地之灵土,共固水系;望后人缅怀,泣感注志。 哦!原来深坑的水是一个水系工程的源头。这个水系工程叫:七星藏龙。是墨氏先人历经25年建成,为了这个工程死了603个墨氏弟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死在一个叫墨祖的地方,血肉无归!什么意思?后来用晋城祖地之灵土放入白瓷瓮内作为骨灰纪念。 “这是一座造福百姓的工程,他们挖不下去了,隐瞒了近半年,最后跟上面产生了争执。”潘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望着帐篷顶。 “一个月前,他们派来一个工作组。全副武装的工作组。。。”潘雨哽咽了,哭道:“他们竟然枪毙了三个村民。” 他震惊了。。。片刻之后,将册子合上,问道:“潘长海是你什么人?” 潘雨没有回答。。。 他道:“潘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样做肯定不能解决问题。你干掉一批,还会来一批,下面的诱惑太大。” 潘雨道:“你知道下面是什么?” 他点点头道:“江瑞跟我说过。” 潘雨不语。 他道:“逃吧。” 潘雨冷笑道:“怎么可能!” 他道:“我会跟余将军解释的。” 潘雨爬起,问道:“你知道我们是哪支部队?” 他点点头。 潘雨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要保护你,我们也要保护你!你还认识我们将军,还有江瑞!” 这时,郑颖醒了,扬起头看着他。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叫段三楼,在一所殡仪馆里为死人化妆,兼角会会长一职。”说着,将手伸到郑颖的面前。郑颖没有躲避,而是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抬头诧异地看着他,意思:怎么啦。 他道:“我没有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密集枪声。 潘雨大惊,跑了出去。他和郑颖对望了一眼,也跑了出去。 他们跑到脚手架处,看见桂阳已经倒在地上。。。深坑里不停传出枪声,子弹如黑暗中绽放的烟花,一片片扑向天空。有的打到脚手架上,四处乱飞。 郑安顺顶着子弹雨,举着枪往下扫射,嘴里喊着:“他们上来了,桂阳挂了。李冉这小子不知道在做什么。。。啊。” 潘雨喊道:“他的阻击步枪在黑暗中没有用。我们顶到天亮,他就能发挥了。”说着,往下扔手榴弹。手榴弹在深坑里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脚手架不停地晃动。 下面的人也极力反击,子弹一排排扫了上来,贴着斜坡打在一只油桶上。油桶瞬间爆炸,炸出的油四处飞溅,点燃了整个斜坡。 他大惊,赶紧跑回帐篷,取出那本册子插在自己的腰上。他跑回时,一颗橘红色子弹从他身边飞逝而去,吓得他不敢动。这是他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死亡,死神刚刚从他身边经过。 郑安顺大喊:“他们在水里向我们射击,我们在斜坡上,角度吃亏,没有地方躲避。妈的。” 潘雨也骂了一声,见一旁没有被点燃的油桶,喊道:“我把油桶推下去,烧死他们。”说完,转身跑向油桶,一旁的郑颖也跑了过来,两人合力将油桶一个个放到,顺势滚下深坑。而郑安顺不停地往下扔手榴弹,又一边呐喊,一边扫射。 其中一只油桶在空中爆炸,洒下一把烟花雨,有的洒在深坑岩壁上,有的洒在水面上,刹那间,整个深坑被点燃,照得如白昼一般。 李冉的阻击步枪响了。。。 潘雨和郑安顺欢呼起来。可他们还未高兴许久,深坑里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无数发子弹如萤火虫,扑向李冉的方向。 李冉的阻击步枪不响了。 郑安顺暴跳如雷,举着冲锋枪,探出身子,对着下面疯狂扫射。。。潘雨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此时,山洞处传来狗叫,紧接着连续传来爆炸声。 郑安顺大呼:“有人破了手雷阵。” 潘雨转身对郑颖道:“你带着他去巨石阵,我们炸了脚手架就来。” 郑颖跑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沿着斜坡往巨石阵方向跑去。 他们跑到树林边缘处。远远回看,见潘雨和郑安顺将最后一只油桶推向脚手架。由于斜坡的原因,很难控制好方向,以至于两人抱着油桶走到深坑边缘,将油桶卡在脚手架和坑壁间。 与此同时,深坑下又响起密集枪声,无数发子弹拖着炙热的火焰,疯狂地飞了上来,其中几颗打中了脚手架,改变了方向,飞向油桶。。。 油桶爆炸了,潘雨和郑安顺瞬间被点燃,燃烧的身子飞了起来。 点燃的油全部淋到了脚手架和坑壁上。整个脚手架和坑壁燃烧起来,火焰如同一条火龙,从深坑中飞跃而起,在黑暗的夜空中炸开;犹如一把巨大的火炬,在黑暗中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他目瞪口呆的脸。照亮了郑颖惊恐的脸,她哭着c喊着,拼命地跑向那燃烧的火炬。他大喊着,追了上去。 郑颖突然倒下了。他扑上去将她抱起,发现她的腰部全是血。 完了,这可爱的女孩。他心里一阵难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郑颖的脸上全都是汗,她哆嗦着道:“会长,潘叔叔和江叔叔说,那是一座伟大的工程,不要打扰它。。。” 他点点头,眼泪掉落下来。。。 他不清楚这五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违抗军令,愿意付出生命。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不清楚。或许如李冉所说:住久了,有感情了呗。或许如潘雨所说:这是一座造福百姓的工程,挖不下去了。又或许如郑颖所说:那是一座伟大的工程,不要打扰它。。。他们的行为是个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他们心甘情愿所做的事。 此时,脚手架发出‘嘣’地一声巨响。 他抬起头观看,见脚手架开始缓缓倒塌,固定它的钢丝,离地而起,带起了绑住一起的帐篷,帐篷裹着里面的物质,牵动着电缆,连同发电机一起向深坑滑落,整座斜坡瞬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突然,深坑里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深坑彻底被点燃了,火光映衬着坑口,像是一张朝天怒吼的大嘴。 。。。。。。。。。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慢慢扬起头,见洪哲一手提着一把奇怪的刀,一手提着一个人的头颅,站在他面前。 “我帮她报仇了。”洪哲将头颅扔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头颅,问道:“还有一个呢?” 洪哲道:“炸死了。” 他抱起郑颖,走到一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帮她整理好衣服,戴好帽子,将她的双手交叉于胸,这样看上去更安详。随后站起身,问道:“你怎么来啦?” 洪哲看着郑颖躺着的样子道:“帮主让我保护你。” 。。。。。。。。。。。。。 两人撤回到江瑞家的废墟处,一把火烧毁了秦明的帐篷。又回到潘雨居住的帐篷营地,取了自己的皮包,换一身衣服,随后也一把火点燃帐篷。 他们回到山谷口,坐上一辆军用卡车。 洪哲握着方向盘问道:“你下一步怎么办?” 他道:“我去长沙。” 洪哲道:“我陪你。” 他道:“不,我们分开走。”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他的困局 1974年,5月2日。六盘水火车站南站。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安国安。 安国安回道:“您去火车站候车室等着,我马上安排。。。顺便问一下,您的脸。。。” 他回道:“本色。” 。。。。。。。。 5月2日,下午四时,他坐上了去长沙的火车。 他一上火车就睡着了。醒来时,外面天空已大亮。他坐起,靠在窗口,看着外面流动的景色,脑子里一片空白。 包厢门开了,洪哲的脑袋伸了进来。 他看了其一眼,又转向窗外。洪哲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小竹篮子放在桌上,道:“芷江鸭,湘西名菜。” 他点点头,继续望着窗外。 洪哲道:“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吃一点吧。你醒了,我下一站就下了,换车回申城。”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不保护我啦?”他冷冷地问道。 洪哲走出包厢,转过身道:“你想得美。”说完,关上门。 他迅速打开小竹篮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 5月3日,傍晚,到了长沙站。 安国安在火车站等候他多时,一上车便道:“秦明电报里说,您被后勤组扣押为人质,准备硬闯禁地,我那个急啊。。。还好您一点事都没有。” 他问:“你们派人进去了吗?看到情景了吗?” 安国安道:“高迎祥去了,还没答复呢。” “高迎祥?高队?” 安国安点点头。 “他是什么路子?” 路子!安国安愣了愣,随即恍然,笑道:“是本单位的清洁工。” 哦,清洁工!理解。他点点头问:“那么秦明也是清洁工?” 对!安国安问:“您怎么脱身的?” 他道:“双方打了起来,都死了,就剩我一个。” 安国安惊讶道:“秦明那一组也死啦?” “对啊,怎么,有问题?” 安国安道:“他们这一组装备精良,有十几个高手,怎么也都报销了?” 他面无表情道:“我没看到他们的尸体。不过,从现场爆炸的威力来分析,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 车到了湘西饭店停下。两人进三楼包房,点了几个菜。 他边吃,边把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没说洪哲,也没说和潘雨之间的事,反正添盐加醋,胡乱说一通,什么最后大爆炸,一个人都不剩,什么都毁了之类的话,越说越严重。 安国安听罢,疑惑道:“三爷,按照您的说法,这枫林村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道:“对,什么都没有了。” 安国安一拍手,叹道:“整整一年白干,还白搭上这么多人命,到头来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白搭上这么多人命!他听了问:“听你这口气,枫林村里人的死是意料之中的?” 安国安一愣道:“三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放下筷子道:“我感觉,你瞒了我好多事。” 安国安赶紧道:“瞒您,绝对没有。”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道:“小心我把安琪然还给你。” 安国安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道:“三爷,别激动,听我说。那是事出有因的。” 他一撒手,坐在椅子上。 安国安摸了摸脖子,将头凑了过来,低声道:“三爷,我们俩是一家人。我知道的,该说的,我都会对您讲。。。但是有些事吧,您要是知道了,反而不好。” “哪些事是我不能知道?” 安国安的头更低了,说道:“他们的事。。。枫林村挖掘是他们提出的,让yn考古组实施,也是他们提出的。可这件事,没有立项。” 他转头望着安国安。 安国安道:“他们要潘长海的研究报告,拿了报告再去立项。” 他恍然大悟:原来我带出来的册子,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安国安继续道:“第一批工作组进驻的目的,是催进度,问潘长海要研究报告;没想到,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搞砸了,被后勤小组汇报上去了。所以派安处小组进入搞清洁工作,谁会想到,这次跟后勤小组翻毛了。” 安国安叹了一口气,又说:“对了!假如里面无人生还,那您这次经历是重要的佐证。” 他冷冷道:“别马屁。” 安国安道:“是是是,我不马屁。。。您呢,就装傻,算是做了一件闲事,就顺着他们说,让他们立项。”说着,眼睛瞄了一眼他。 而他正斜眼看着安国安:“顺着他们说,什么意思!” 安国安立即道:“总而言之,里面发生的事,怎么汇报,等高迎祥回来之后再决定,不要去乱说。” “让我做伪证!假如我要去说,这是一场事故,是第一批小组制造的呢!” “啊呀,三爷,您就别任性了。您想想,这件事一旦被老头子知道,死了那么多老百姓,按他老人家的个性,不枪毙几个,怎么会了事。。。到头来是角会倒霉,私自挖掘,无法无天,目无法纪;您会被推到前台。。。当然,包括我。” 他想了想,安国安说的不无道理,就问:“让后勤组背黑锅?” “估计是。因为我们有秦明的电报,这个假不了。” 他不语了。 双方沉默片刻,安国安道:“三爷,我帮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没兴趣。” 安国安嘻皮笑脸着,道:“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您卧室里。假如不喜欢,就扔了。” 他白了其一眼。 。。。。。。。。。。。 晚上,汽车开到了郊区一座疗养院处。 安国安掏出工作证,递给全副武装的警卫。 警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他是谁?” 安国安道:“女婿。” 警卫“嗯”了一声,放行。 安国安开车在疗养院里绕了几个弯,停在一幢三层建筑前,对他讲:“三爷,左边有电梯,303室,明天我来接您。” 他下了车,站在门口的警卫向他敬了一个礼。他走进大门,前台的服务员笑眯眯地冲着他点头。他左走进电梯。 到了三楼,出电梯。眼见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铺在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间隔间,一盏盏柔和的灯,一扇扇古红色门,空气中飘着阵阵香味,很雅静。 这是高级疗养院啊。他找到303室,扭动把手想进去,可没扭动,像是里面反锁了。他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看了看门牌。 这时屋里有人喊了一声:“谁啊?” 一个女的。他四处张望,再次确定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门开了,一位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门口。。。张雯雅!他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睿!张雯雅如风一般扑向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哽咽了。。。 就这样,两人在走廊里紧抱了有一分多钟。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张雯雅擦了擦眼泪,一手拎起他的包,一手牵起他的手,走进了房间。她走到电话机旁,拎起:“喂。”随后对着他道:“找你的。” 我的!他做一个手势,表示很惊讶。他走到她身边一手挽着她的腰,一手接过电话,道:“喂。” 电话里传来安国安的声音:“三爷,礼物喜欢吗?” 他笑眯眯地低头看了一眼怀抱里的她,没有回答。 安国安笑嘻嘻地道:“您只有8小时,珍惜良宵哦。” 他挂掉电话,紧紧搂着她,轻声道:“我们只有8小时。” 张雯雅害羞地点点头。 可以做二次!不,可以做三次!要不要四次! 坏蛋! 。。。。。。。。。 按照张雯雅的说法,毛委员爷爷让她去法国,因为祖国迟早一天会强大,迟早一天会面对全世界,去挑战全世界,我们要加快对外界的了解。对外界越早了解,将来和外界产生的摩擦也就越少。中国的强大需要时间,需要几代人去努力耕耘,需要卧薪尝胆,需要运筹帷幄。 他把潘长海的册子交给了张雯雅:帮我妥善保管好,这是一个伟大的工程。 。。。。。。。。。。。。。。。 张雯雅走了,他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全身乏力,无精打采。安国安天天开着车,陪着他在cs市区逛圈,吃喝玩乐,逍遥过日子。他心里清楚,那是在等高迎祥回来。 5月6日那一天,安国安问他:“三爷,您会不会开车?” 他毫不犹豫道:“不会。” 安国安‘哦’了一声,道:“我现在就教您,怎么样?” 好啊,反正没事。他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安国安将他带到长沙郊区的一家镇招待所住了下来。招待所旁边有一所废弃的堆场,停着一辆军用卡车。 “学卡车?”他很疑惑:“全封闭学卡车?” 安国安道:“卡车容易啊。这里空旷,随便开,没人妨碍您。” 学车,刚开始很慢,很烦,需要耐心,但一旦学会开车,那种驾驭的快感,会让人上瘾。他在堆场里横冲直撞,肆意忘形,短短两天时间,手上便起来泡。一周之后,他在安国安的陪同下开始上路。。。 。。。。。。。。。 1974年5月20日,中午,他正在睡觉,安国安的电话来了:“三爷,昨晚接到命令,请您去一下枫林村。晚上的火车。” “怎么啦?” “他们发现还有人活着。” “哦,是吗?”他感觉很奇怪,都过去了半个月才发现。在深坑底下?怎么活下来的?吃什么啊!他问道:“有人活着,要我去枫林村,为什么?两者有什么联系?” “不清楚。晚上陪您吃饭时再聊。” 。。。。。。。。。 晚上5点半了,安国安才来,带来一只包。 吃饭的时候,安国安对他道:“对了,千万别说您刚刚学会开车。” 他放下筷子,皱起了眉,这是为什么?但立即想起:对啊,我说是一个人出的枫林村,那一定是会开车的,要不然怎么到六盘水的呢。他笑道:“你这家伙还算讲义气。你是不是早算到他们会问我这个。” 安国安笑了笑,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他一看,是张黑白照,背景是照相馆里的万里长城布景。 照片里傅薇玲抱着小珍子,蔡妹子抱着蔡郎,中间站着自己,怀里抱着安琪然。他一愣,自己好像没有拍过这照片。 再看照片的右下角写着:叶珍c蔡郎一周岁纪念。他一想,不对啊,这两个小家伙是6月5日出生,今天才5月20日,怎么是一周岁。 再仔细一看,啊!是田涛假扮自己。 “我的天啊,这小子的妆也太粗糙了吧,不过已经很接近了,60分,及格。”他哈哈笑道。 安国安嘿嘿一笑,说道:“可以啦,没有人知道您的真面目,更没人知道您这几天在长沙学车。” 他恍然一笑,道:“你细心,想得周到,还伪造这张照片。哎,不对啊,你这样费劲心思,有这必要吗?” 安国安道:“有必要。三爷,您不知道啊,5月6日,高迎祥在汇报中提到,他怀疑那天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人,但他没有具体说。我就想:高迎祥怎么会怀疑到这一点的。思前想后,发现一个漏洞:在六盘水发现了那辆军用卡车,说明您是乘着军用卡车离开枫林村的,假如不会开车,说明有人帮您开。” “所以,那天你问我会不会开车。我说不会。你就让我学车。” 安国安呵呵一笑,继续道:“我通知蔡红卫让田涛化妆成您的样子,在西塔村进进出出,还拍了这张照片。” 他想了想:看来他在帮我。不过,他这样帮我图个什么呢?为了儿子安琪然。他笑了笑,问道:“原来你们的人在茸城一直盯着我?” 安国安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将身边的包递给他。他打开一看,是一套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制服。 安国安道:“田涛已经上火车,今晚21点到长沙,我送您去火车站,等火车到了,您上3号车厢去6号包厢。有事找杜铁天。” 。。。。。。。。。。 事情似乎都很顺利。火车到站,他告别安国安,从最后一节车厢上车,杜铁天领着他去了3号车厢。当他打开6号包厢后,他呆了。 他看到傅薇玲抱着小珍子,蔡妹子抱着蔡郎,卸了妆的田涛抱着安琪然,长椅子上搁着两只大包裹。他迅速把门关上,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田涛颤颤巍巍站起来,道:“师傅,蔡红卫说,枫林村的人都死光了。” 蔡妹子流着泪道:“我们想去看看。” 拒绝,太残忍;答应,太麻烦;拒绝还是答应!他凝视了他们许久,才道:“看了就走,不许久留。”众人点头答应。 他坐了下来轮流抱了抱孩子,逗他们玩一会儿,便将枫林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是按照地震的模板所说:枫林村配合yn考古队挖掘,随后遇到地震之类的。。。 蔡妹子从头到尾一直在哭,田涛也眼泪汪汪,傅薇玲倒是很安静。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他的作用 火车到了六盘水,清晨,大雨。 杜铁天带着他们从最后一节车厢走下,走到站台,见雨中站着五个穿雨衣的人。那五人外形一模一样,一动不动。大雨拍打到他们身上,形成一片气雾,如罩着一层银色光环,很是鬼魅。 众人远远地望着他们。。。 五人中有一人喊道:“三爷,我们奉命接您。” 田涛颤颤巍巍问道:“师傅,他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他点点头,道:“不要害怕,这是心理战。说明他们想在我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 三个孩子换了环境很不习惯,在火车上闹了一夜。所以他一上卡车便打起瞌睡,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声c车辆的颠簸和车内的闷热湿气,难闻的气味,一路都是迷迷糊糊的。 到了枫林村山谷口,雨停了,云雾环绕,植被浴新,空气清晰。高迎祥带着一行人迎接他。 高迎祥身材高大,身穿黑色皮装,神情严峻。见到田涛等,便问:“他们是。。。” 他回道:“仅存的枫林村人,来祭拜。” 众人走入山谷,刚走到盆地口,田涛便惨叫一声,撒下安琪然,疯一般跑了下去,紧接着蔡妹子抱着蔡郎也跑了下去。两人跑到废墟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行人走到盆底,原本绿油油的农田已经铲平,上面搭建了数十个绿色帐篷。他将安琪然交给傅薇玲,道:“好了就走,不要逗留。”他转身又对高迎祥说:“安排一辆车送他们走。” 高迎祥请他去另一个帐篷。帐篷里充实着一股浓浓的咖啡味。 高迎祥笑道:“知道您喝咖啡,特意买来。以前没喝过,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三爷好品味。” 他礼节性地笑了笑。 高迎祥又道:“您不知道啊,我们到了这里,这天接二连三地下雨,像是跟我们过不去。可您一到这里就天晴,好兆头。” 他笑道:“高队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高迎祥搬了一只椅子坐下,道:“我们直截了当吧。我看过安总的汇报,说您是一个人出的枫林村。” 他很肯定地点点头。 高迎祥笑道:“这一点我们不怀疑。只是想问,另一个人去了哪里?” 他装得很配合的样子,想了想,道:“我记得,进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 高迎祥笑道:“三爷,您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只有您一人,或者有人跟着您,混进了枫林村,又跟着您混出了枫林村。” 高迎祥的话里的意图很明显:此事和你有染。 他一摊手,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安国安说你们发现一个活人?” 高迎祥道:“假如三爷能确定一个人离开枫林村,那么这个人一定还在枫林村。” 他皱着眉,苦笑道:“你就实话实说吧,何必兜圈子。”说着,端起咖啡。 高迎祥道:“我们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新鲜的粪便。” 他放下咖啡。 高迎祥道:“有人还在枫林村,想请您来协助我们抓获。” 他问道:“我能帮忙?” 高迎祥点点头。 他笑了,重新端起咖啡,吹了吹,心想:发现新鲜粪便!难道洪哲重新回到枫林村?这不大可能。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李冉没死?这个可能倒是有的,毕竟我没见过他的尸体。 不对,他们可以对比尸体。。。 不过,假如这些尸体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高迎祥问道:“三爷能不能描述一下,后勤小组这几人是怎么死的?” 哦,我明白了,他们发现少了一具后勤组的尸体,又发现了新鲜粪便,自然会想到有人未死。他喝一口咖啡,说道:“他们杀死秦明,押着我来到深坑,就把我放了,郑颖带我去巨石阵,然后他们打了起来。我看他们把油桶推到深坑里,然后扔手榴弹;推到最后一个油桶时,被下面的子弹打中了,爆炸了。郑颖跑了过去,跑着跑着倒下了,我过去一看,小姑娘腰部中弹,死了。接着脚手架倒塌,把斜坡上所有东西都拉进了深坑。” “你移动过尸体?并且帮她整理过?” “是,小姑娘蛮可爱的,死了有点可惜。” 高迎祥问道:“您的意思,后勤组的五个人,四个被炸死,尸体掉进了深坑里,一个被打死,留在斜坡上?” 他点点头。 高迎祥道:“我们找不到李冉的尸体。您怎么解释?” 他放下咖啡,皱着眉看着高迎祥,笑道:“我刚才说了,我被郑颖带去了巨石阵,那么远,能完全看得清楚吗?” 高迎祥道:“我的一位同事的头颅被人割了下来。这种带有祭祀行为的杀戮,应该不是潘雨他们的行为。” 他笑了,问道:“你认为除了李冉,还有一人,是我把这人带进来的?” 高迎祥停顿了一下,说道:“是这样!他既然杀我们的人,却没有伤害您,说明什么?” 他笑了:“同伙!你的意思我有同伙,或者说我是同伙?” 高迎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他问道:“假如另一人早走了呢?” 高迎祥竖起两个手指,道:“是两人的粪便。” 他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之下感到一丝无奈,确实是无奈:新鲜的粪便竟让自己如此无奈。 。。。。。。。。。。。。 雨不停地下,足足下了两个星期。他们在盆底的帐篷里待了两星期,陪伴他们的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高迎祥则带着大队人马冒着大雨在斜坡,具体做什么,没说。 雨很大,沐浴天下,将整座山谷淋湿,所见之,到处雾蒙蒙,像穿上一件薄纱的少妇,妖娆之姿,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高迎祥的计划是什么,也没过问,只管自己看书,或者撑着雨伞观雨景,或者逗孩子玩,在或者使出拿手活,炒几个大菜,让大家一饱口福。 看守他们的人敬佩他的厨艺,经常冒雨进山打猎,让他施展。时间一长,大家都熟了,有些话就放开说了。原来高迎祥在搭建脚手架,准备再次下去。 傅薇玲对三爷的情爱已泛滥到了不能自已;她竟然跟看守的人说:我和三爷是夫妻,应该同住一个帐篷。 看守他们的人便答应了。 田涛和蔡妹子知道后都惊愕了,而她则很明确地告诉他们俩:我已经爱上三爷了,希望你们尊重我。蔡妹子问:三爷那方面不是不行吗。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不行,所以要和他在一起。田涛似乎听懂什么,大呼感动,还掉下了眼泪。。。 后来他知道了这件事,感到很崩溃。 。。。。。。。。。。。。。。。 5月28日,雨停了,太阳出现了。高迎祥派人接他们进山。 走到江瑞家处,见那里的废墟已被铲平,搭建起一座三层类似塔楼的木头建筑,顶上安置一台探照灯,有全副武装的人在值守。塔楼旁开拓出一条可容纳军用卡车行驶的路。路旁停着两辆军用吉普,其中一辆挂着拖车。 田涛低呼:“这车怎么进山的啊?” 领路的人笑道:“拆了,在里面组装的。” 随后他们坐上了吉普车,往水潭方向进发。一路上看到大片树木被砍伐,坑坑洼洼的路面被填平。 有了车,行程变得简单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水潭处。他看了一眼对面,那里依然如初,似未曾开伐,心里想:未找到了李冉的尸体,意味那条秘道未被发现。 车开到山洞处时,发现那里完全变了模样。洞口的植被全部铲去,整出一片有四五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 在近靠着峭壁处搭建了一座木头房子,里面传出轰隆隆地发电机声。木头房子外搭建一座帐篷,里面堆满了汽油桶。 原先狭小的洞口已完全被炸开,并用木头做墙遮挡住,上面挂着一条横幅:安全生产牢记于心。正中央开了一扇大木门,上面挂着一颗巨大的红色五角星。 洞内修饰一新,地上铺着木地板,一排排高低床。隔离的办公室,整整齐齐堆放的物质,处处井然有序。 他心想:看来高迎祥想大干一场。 他们在办公区小坐一会儿,高迎祥便急匆匆走了过来,道:“三爷,你们来啦。我们准备下去,您想不想去?” “下去!”他站了起来,问道:“不是要抓那个人吗?” 高迎祥笑道:“不急,他会出现的。”说着,又对田涛他们道:“你们带着孩子,就不用下去了。” 田涛问道:“我们可以去外面看看吗?” 高迎祥点点头。 众人走出山洞,来到斜坡。 斜坡上除了两张帐篷和纵横交错的绳索之外,并无其他。看来高迎祥吸取了上次脚手架倒塌的教训。 来到深坑口,见有两台橘红色吊车装置,一台吊臂下挂着一只大篮子。大篮子木头底,粗绳编栏,可以容下五六人。另一台吊臂下挂着一平板,应该是运货用。 高迎祥从随从人员手里取过一只大喇叭,冲着坑底喊道:“三爷来啦。” 喊声和瀑布声混合在一起,在深坑里回荡,再冲出深坑,如同一只巨大的扩音器,震耳欲聋。巨大的声音让孩子们胆怯,吓得他们都哭了。 他笑了,这哪里是通知深坑底下的人啊,那简直就是在向全世界宣布。。。 两人乘着大篮子垂入深坑。 在外面看深坑,感觉是巨大c神秘。可进入深坑,尤其悬在半空中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c渺小。 深坑太大了,有种吞噬天地的气势,压迫你的心魂。而瀑布撞击巨石飞溅出的雨雾,那种迎面扑来的视觉冲击,会让人产生幻觉,好似雨雾后面,随时随刻会飞出一巨兽。 深坑岩壁上全是燃烧后的痕迹,黑漆漆一片,用手触摸,一手黑炭。倒塌的脚手架搁在岩壁上,又倒入坑底的水中。 倒塌的脚手架上已帮上了十几盏电灯,照亮整个坑底,倒有几分创意。 高迎祥掏出一只手电筒,边晃动,边说道:“这坑底的水,最高1米8,最低1米。瀑布水都通过这个地方流走。”说着,手电筒光柱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一看,那里有一个方形的石头门,门里似一个山洞,坑底的水都流向那门里。哦,这个应该是册子上,标注b处:水道。 水道旁边,好似一个嵌在岩壁里的亭子,连接亭子的是一条若隐若现的岩洞廊道。廊道顺着深坑壁慢慢向上,走了一个弧线直到瀑布后面。 高迎祥道:“这一条嵌在岩壁里的廊道,半天然半人工。起先的脚手架就连接到此中间部分。潘雨他们推下油桶,将整个廊道点燃,躲在廊道里的人无一幸免,火一直烧到瀑布后面的山洞里,引起储存在山洞内弹药的爆炸,炸毁了山洞里所有东西。” 他听得出高迎祥的语气中的惋惜和懊恼,心里不觉美滋滋的。 篮子降到岩洞廊道处,被人勾住,固定在一处木头平台上。他们跳下篮子,进入廊道。廊道的壁上挂满了电灯。他们沿着廊道走到瀑布后面的山洞处。山洞被炸得面目全非,几个工作人员在整理炸碎的石块。 高迎祥指着洞壁上一个个一模一样的孔洞,说道:“很难想象派什么用处。还有这些黑色的碎石,像是一个石碑。” 他听罢,心中松了一口气:知情者都死光了,秘密被张雯雅带到了法国。 这时,水道处传来一记爆炸声。 高迎祥解释道:“我们在清理山洞内的一颗巨石,那颗巨石离洞口500多米,阻碍了水流量。我们计算过,要是不清理,再过3个月,水位会淹没那个山洞。不出十年,整个深坑都要被淹没。” 这是个好理由。他微笑着。 这时,又传来一记爆炸声。。。 高迎祥冲着他笑了笑,道:“三爷要不要去看看。” 俩人沿着廊道往水道处走去。。。走着走着,似乎听到有人在唱歌,若有若无。高迎祥很敏感,立即停下,将头伸到廊道外仔细听了听。他也驻足倾听。。。 确实有人在唱歌,像是戏曲。 高迎祥道:“我们上去看看。”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他的会友 他和高迎祥乘着篮子缓缓而上,那唱歌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位老者在歌唱。当他们到了深坑口时,听出歌声传来的方向竟然来自巨石阵。 田涛很兴奋地跑过来喊道:“师傅,是提督八骏。” 他吃了一惊,难道宋家还有幸存者? 高迎祥问道:“宋家的提督八骏。是当家梅老太在唱戏吗?” 他听出,高迎祥对枫林村里的人有所了解,知道提督八骏是一段戏曲,并能准确说出提督八骏宋家的当家梅林。 蔡妹子哭着道:“是我爷爷在唱。” 高迎祥‘噢’了一声道:“原来是小凤司马的蔡想。” 蔡妹子抽泣道:“我应该猜到,爷爷和村里人不和,不会参与挖掘的。” 高迎祥笑道:“你会唱吗?” 蔡妹子点头。 高迎祥道:“唱吧,让你爷爷知道你回来了。” 好!蔡妹子擦了擦眼泪,扬起脖子唱道: 鹤府醪县是个丰饶的地方啊,四月初的一天地动山摇河流奔腾。 大堤决口洪水泛滥淹没田地,朝廷派下钦差是个正一品提督呦。 他骑着大白马啊,不安民又不赈灾,躲进了花楼喝起了花酒啊。 苦命的老百姓啊,拾草根又刮树皮,度日如年等着那救灾粮啊。 可恶的阎王爷啊无情甩令牌,黑白无常下人间瞬间尸体遍野啊。 八骏爷蹬花楼啊杀死了提督,抢了圣旨夺了官印直奔鹤府门呦。 敲开了府衙门啊他高举圣旨:醪县有灾百姓期盼府衙开仓放粮。 谁曾想那鹤府衙也是贪官呦,和钦差大人暗地想瓜分赈灾款啊。 鹤府衙偷偷摸摸去了花楼哟,看见提督悬在那横梁上。。。啊! 八骏爷骑马来醪县放灾粮啊,百姓都高呼提督大人是个清官呦。 鹤府衙如凶神恶煞来抓人啊,八骏爷骑着马儿跑到了醪山顶上。 百姓方得知啊,那提督是假冒的,他们跪在山下向鹤府衙求情。 鹤府衙如黑白无常锁人命,挥动皮鞭枷锁吞噬百姓们的身体哟。 八骏爷不忍百姓们受苦啊,他跳下了山去。。。啊啊,啊啊啊! 蔡妹子的嗓音清澈嘹亮,在山里回荡,伴随着瀑布倾斜而下的撞击声,和蔡想苍老的歌声相互辉映,融为一体,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 高迎祥问他:“三爷知晓提督八骏的戏文吗?” 他摇摇头道:“据说家父会唱,可他没有传授给我。” 高迎祥道:“戏文里唱的是,在元末明初,鹤府醪县地震,造成河口决堤,朝廷派大员来赈灾,可钦差大人和当地官方勾结,私吞赈灾粮,一个叫宋八骏的乞丐,杀死钦差大人,冒充放粮,最后跳崖而死。后人为了纪念他,把他的事迹编成戏文传唱。” 他不语。 此时,蔡想的歌变了,音调变了,换成另一首歌,似民歌。此歌优美好听,但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又伤感。 高迎祥的脸色变了,厉声道:“这个不是蔡想。”说着,举起望远镜往巨石阵树林望去。 他听了也很疑惑,早知蔡想因家人去世悲痛不已,变得疯疯癫癫,哪能唱出如此优雅的民歌。 蔡妹子突然用手掩住颜面,痛哭起来。。。 他看田涛,见其也是热泪洗脸,嚎啕大哭,最后垂着胸口大叫起来,疯了一般冲向巨石阵树林。 蔡妹子越哭越厉害,她怀中的蔡郎也挥着小拳哇哇哭了起来。 高迎祥扔掉望远镜,高喊:“跟我来!”说完,随着田涛而去,斜坡上其他人纷纷回山洞取了枪支也跟了上去。 他走到蔡妹子身边,问道:“他不是你爷爷?” 蔡妹子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傅薇玲抱着两孩子走来,道:“是江瑞。” 他问道:“歌里唱些什么?” 傅薇玲开口低声唱了起来: 白菊花盛开,山谷披银装。 花开美丽啊,呼唤人来摘。 白战马飞奔,像会飞云彩, 它听到了啊,主人的召唤。 漂亮的阿妹啊,站在山坡上。 她在等待出征的阿哥回家还。 年轻的阿哥啊,倒在战场上。 再也回不到菊花盛开的家乡。 他的勇敢将化成白菊花。 他的身体会变成白棉云。 白菊花插在姑娘的头发上。 白棉云披在故乡的山坡上。 啊。。。白菊花我的情郎阿哥! 啊。。。白棉云我的美丽故乡! 傅薇玲唱了三遍,唱着唱着竟然哽咽住了。。。 蔡妹子从他怀里而出,擦拭掉眼泪,道:“传说,錾卢的故乡有一个白菊花山谷,族人为了保护錾卢的秘密,勇敢地冲向敌人的阵地。那时正是白菊花盛开的季节,族人们身穿黑衣,手持长刀银枪,当他们冲过白菊花山谷时,扬起一片白色的花浪。可敌人用的是火炮和火枪。。。” 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景象:人潮c呐喊c花海c枪声c炮声c血雨c被染红的白菊花瓣。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捡起地上的望远镜,向巨石阵树林方向嘹望。他看到巨石阵树林里冒着淡淡的烟,一个个闪光过后,便听到密集的枪声,紧接着‘轰隆’一声,似手榴弹爆炸的声响。 他扔下望远镜就想冲过去,却被傅薇玲死死抓住。两个孩子同时掉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 他回望傅薇玲,见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胳膊,脸上全都是哀求和害怕。旁边的蔡妹子赶紧将地上的孩子们汇聚在一起,抬起头时,全是惊愕。。。 山洞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张望,随后又回洞,提起枪冲向巨石阵树林。 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傅薇玲的手,便厉声吼道:“滚开!” 可傅薇玲死死抓住他不放。。。他心软了,摸着她的脸庞,柔声道:“你们照顾好孩子,我把田涛这小子带回。” 傅薇玲知道他必去,便松开了双手,此时的她已是热泪盈眶,抽搐不已。。。 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跑向枪声四起的树林。。。他看见一人背着田涛跑出树林,大惊,迎了上去。那人道:“人没事,炸晕了。” 他舒了一口气,眼见地上有一根藤绳,一直向树林深处延伸。他恍然,对啊,拿根绳子进迷宫,不可能出不来。想罢,便沿着藤绳往里走。 走进树林,恍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一棵棵巨树如柱,冲天而上,连空气都不一样。 他顺着藤绳走了一段,便看到树林中矗立的一块块2米多高的巨石,沿着藤绳绕开巨石,又看见一块巨石,再绕开,又是巨石。 他向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堆巨石和大树之中,若不是地上的藤绳,都不知道怎么走,朝哪里走。 枪声断断续续,似近似远,慢慢地没了,安静下来了。 突然的安静让他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小心翼翼,四处张望,生怕发出声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脚下的藤绳不见了,或者说,地上有很多藤绳,它们在落叶枯枝中时隐时现,自己竟然跟错了一根!他一下慌了神。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高迎祥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见其手里握着一把手枪,身体紧贴巨石,低声道:“树林里有一个阻击手。” 李冉!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高迎祥又冷笑道:“还有一个玩刀的。” 玩刀的!是谁?他皱起了眉,想起洪哲手中的刀,难不成洪哲又回来了? 高迎祥拍了拍他肩膀道:“现在需要三爷您帮忙了。”说完,一个转身转到他背后,一把揪住他的后腰皮带道:“三爷,请往前走。” 他恍然,高迎祥将他当作了盾牌。他很无奈地一笑,举起手,在高迎祥的控制下沿着一根藤绳,往巨石阵深处走去。 他们绕过了几个巨石,便看见一块巨石旁,一人扑倒在地,身旁都是鲜血。那人是被炸死的,上衣被炸掉一截,露出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孔。 俩人继续沿着藤绳走,发现在不远处有好几个人手持冲锋枪,猫着腰和他们同步往前。 他道:“这根绳子是引诱你们进入他们的埋伏圈。” 高迎祥冷笑道:“可惜他们的人手不够,只能偷袭。我们十几个人,三人一组,他们最多也只有三个。” 他继续道:“你说,他们的伏击圈在哪里?会用什么招数招待你们。” 高迎祥道:“三爷,您的言语中,似在帮他们说话。” 他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作你们的人了呢?” 高迎祥嘿嘿一笑道:“兵不厌诈。” 他们又绕过几个巨石,一路所见,到处是巨石和参天大树。其实这些树c巨石都长得不一样,但人身处其中难辨别哪一块c哪一棵是刚刚遇到过的。 越往里走越危险,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就是没人愿意往回走。 他们又走了一阵,进入了巨石阵腹地,隐隐约约中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他笑道:“不会用烤肉招待我们吧。” 高迎祥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顺势挣脱高迎祥,绕过一巨石,眼前出现一块空地,面积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无一棵树一块巨石,在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头亭子。 在亭子旁边,有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个烤架,上面串着一只动物。那动物已经被烤的酥脆焦黄,烤出的油脂滴在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在火篝旁坐着一人,见其身穿破旧蓝色军服,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头发罩住整张脸,佝偻着身子,抱着一根细棍子,低着头,好似在打瞌睡。 高迎祥向旁边的人做着手势,示意同时靠近。因为这么多人一下子出现会让阻击手产生压迫感。 十几号人同时从巨石后面冲出,将此人围住。高迎祥在其面前蹲下。 那人低着头,咯咯咯笑了起来,那神情十分得意。 高迎祥看了一眼,站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他立即上前,蹲下一看,吃了一大惊。。。那人竟然是江瑞。 江瑞长发遮脸,相当消瘦,满脸的皱纹,眼睛紧闭,苍老许多。 “江叔叔。”他呼唤了一声。 江瑞闭着眼睛,脸顺着声音,移动到他面前,唤了一声:“三爷。” 他忽然感觉不对劲,一种不祥的暗示在心中升起,急问道:“您的眼睛。” 江瑞苦笑道:“他们害怕我的眼睛,给挖了。” 啊!他跳了起来。 江瑞笑道:“三爷,来,吃些烤肉吧,我准备好了。您慢慢吃,我唱首歌给您听。”说完,便唱了起来: 白菊花盛开,山谷披银装。 花开美丽啊,呼唤人来摘。 白战马飞奔,像会飞云彩, 它听到了啊,主人的召唤。 漂亮的阿妹啊,站在山坡上。 她在等待出征的阿哥回家还。 年轻的阿哥啊,倒在战场上。 再也回不到菊花盛开的家乡。 大家都驻足倾听着。。。突然间,“轰隆”地一声,大地颤抖,巨石震动,大树哗啦啦地响起。深坑处传来了一记剧烈爆炸声。大家都回头张望。 高迎祥脸色铁青,高喊一声:“去两人。” 立即有两人原路折回,一头钻入巨石阵,可没过多久,一记爆炸声传来,紧接着有人痛苦地惨叫了起来。。。随后一记枪响,惨叫声停止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 高迎祥喊道:“再去。”话音刚落,又有两人冲了出去。可也没过多久,一阵猛烈的冲锋枪扫射响起。。。很快又安静了。 大家都愣住那里,不知所措。 高迎祥咬紧牙关,低吼了一声:“再去。”又有两人冲了过去。。。可不一会儿,又返回,急道:“高队,绳子不见了。” 高迎祥火冒三丈,一把揪起江瑞,道:“真会玩,说,一共几个人?” 江瑞哈哈大笑着,缓缓高喊着:“一c二c三。。。” 高迎祥皱起了眉,低声道:“注意四周。”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端起枪向四处张望。。。 江瑞继续喊着:“四c五。。。三爷,快趴下。” 他一愣,随即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赶紧卧倒在地。。。与此同时,一记枪声响起,正中高迎祥。。。 高迎祥一个踉跄,松开江瑞,捂住脖子,跪倒在地,鲜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枪声又响起,又有人倒下。。。 “他在三点钟方向的树上。”有人高喊一声,十支冲锋枪同时指向那里,数十发子弹呼啸着扑了上去。。。 树枝被打得乱颤,树叶残枝纷纷落地。。。一把恩菲尔德阻击步枪从树上掉落下来,一个全身是血的人从树枝上倒挂下来,不停地在空中摆动。这个人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 他一眼认出,是李冉。 众人都围上去观察。。。 与此同时,在一块巨石后面冲出一人,呐喊着,端起冲锋枪对着人群一阵扫射。。。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宋海。 这是有预谋的,李冉吸引所有注意力,宋海偷袭。李冉必死。。。 宋海只扫倒几人,子弹就没了。。。他扔下冲锋枪,掏出了一捆手榴弹,准备拉开引信,被一旁的高迎祥一枪击毙。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时,巨石后面又跑出一人。此人是个小老头,衣衫褴褛,疯疯癫癫地,嘴里咿呀咿呀地唱着歌。 江瑞大吼一声:“蔡想,扔手榴弹。” 蔡想一愣,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摸,嘴里唱道:“手榴弹在哪里?手榴弹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江瑞吼道:“地上找。” 高迎祥骂了一声,举起枪对准江瑞。 他大惊,喊了一声:“不要。”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他的战争 “呯”。。。枪声响起,江瑞的大脑后面飞溅出一腔鲜血,倒下了。高迎祥的枪口迅速对准了蔡想。。。他飞起一脚,将枪踢歪。。。 一人过来,用枪托猛砸他的身体。 他剧痛难忍,倒在地上。耳边响起了枪声,蔡想的歌声消失了。。。 。。。。。。。。。 剩下只有六个,他们将高迎祥包扎好伤口,便去整理尸体。 高迎祥脖子围着厚厚的绷带,黑色皮夹克上全是血干后的斑记,手持手枪,慢慢走向他,问道:“说,深坑里到底有什么?”说完,就是一枪,打在他身边的地上。 这小子杀人杀疯了,想杀我。他心想着:不会,他不会伤害我,最多只是拿枪吓唬吓唬我;我不能刺激他,尽量拖时间,缓和气氛。他打定主意,便道:“七星藏龙,一个水系工程。” “我不信。”高迎祥收起手枪,慢慢坐到地上道:“一个水系工程,就能让枫林村里的人,着了魔似的去隐瞒?” 他叹了一口气:“有人说,这深坑底下藏着黄金。” 高迎祥点点头道:“有这一说。” 他道:“我认为这是一个谣言,假如有黄金,枫林村的人还在这里干嘛?早就拿着黄金,隐姓埋名,移居他乡了。” 高迎祥道:“听上去很有道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拼命保护。” 他耸了耸肩膀道:“这是他们祖上留下的东西,被人拿去标榜政绩,当然不愿意。” 高迎祥“哼”了一声道:“你也别胡说八道了,一定知道内情。。。三爷,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他看着高迎祥。 高迎祥道:“你告诉我一些深坑里的秘密,我不杀你。” “你要杀我?”他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高迎祥摸了摸脖子道:“我这一组人也就这几人了,假如不搞出点名堂,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你呢,就说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让我回去交差;我高迎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来会照顾你。如若不然。。。我会折磨你,最后把你杀了,把所有责任推给江瑞。” 他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之后,你还会杀我吗?” 高迎祥道:“没办法,你得赌一把。” 他“哼”了一声,心想:看来不给他些新鲜的东西,只怕对自己不利。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扔来一只着火的玻璃瓶。玻璃瓶里面灌着汽油,着地后爆裂,引起一片火海,众人一下惊慌起来,迅速躲避,开始寻找目标。。。 紧接着,从另一个方向又扔进一只玻璃瓶,炸开,飞溅出的汽油粘在一人身上,立即着火。 那人哇哇地叫了起来,众人赶紧过去帮他灭火。。。 高迎祥掏出手枪,吼了一声:“小心。”话音刚落,第三只玻璃瓶扔了进来,在这些人身边炸开。。。接着,第四只c第五只,扔了进来。。。 刹那间,现场一片火海,红色的烈火迅速吞噬了那些人。 那些人挣扎着,狰狞地惨叫着,相互撞击,乱成一片,有人端起冲锋枪,盲目地一阵狂扫。。。 混乱之中,一个人影从巨石后面冲出,此人弯着腰,像一只猫,冲入火海,在这些着火的人身边兜了一圈,随后躲进另一个巨石后面。那些着火的人像木偶一般,抽搐了几下,倒地不动了。 高迎祥疯狂地吼着,举起手枪,冲着那人躲避的巨石不停射击,直到子弹射完,卸下弹夹,准备换上新弹夹时。 那人从巨石后面突然冲出,在闪入另一块巨石时,向高迎祥甩出一把刀。。。刀在空中划出一记漂亮的弧线,深深插入高迎祥的身体。 高迎祥全身一震,脸上露出了恐惧,慢慢变成无奈。 那人从巨石后面缓缓走出,竟然是洪哲。 高迎祥嘴里嘟噜一句:“刀客是你什么人。” 洪哲没有回答,走到高迎祥跟前,踢开手枪,一把抓住其头发按在地上,拔出刀,刺进脖子后面的颈椎里,一用力,将他的头切了下来,扔进火堆里,随后将刀擦干净,收起,对他说:“三楼,走吧。” 他都看呆了。 。。。。。。。。。 在走回的路上,他按捺不住,问道:“你认识枫林村里的人?” 洪哲回道:“不认识。我只是帮他们的忙。” 他立即问:“说说经过,你不是回茸城了吗?怎么又来这里了?” 洪哲道:“我是尾随田涛上的火车,再和你们到这里。你舒服啊,在帐篷里有吃有喝的,还有一个女人陪着,我在雨里待了两个星期。。。一天,遇到宋海。宋海带我去见江瑞,我说是来保护你的。江瑞说,能不能帮他们一个忙,只要那些人炸深坑,就消灭他们。我答应了。” “江瑞一定提出会给你好处,要不然他不会开口,你也不会答应。” 洪哲说:“那是当然。” “什么条件?” 洪哲道:“不能说。” 他问道:“刀客是你什么人。” 洪哲道:“他是我师傅。” 他道:“十五岁那年,父亲带我拜访过他,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洪哲道:“不好。。。岁数大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他又道:“我看你那把刀很独特,能不能给我细看一下。” 洪哲没有犹豫,掏出刀递给他。 他小心翼翼接住,只觉得刀沉甸甸的,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刀的外形很普通,像是一把砍柴刀;刀长40厘米,最宽处4厘米,生铁打造,很粗糙,刀把裹着黏糊糊的黑布,刀身漆黑,刃口雪白如獠牙。 他装得很鄙视的样子,说道:“很普通的砍柴刀啊,还不如家里的菜刀。” 洪哲很得意,说道:“外行。这是一把吃过血的刀,有它的出处和故事,不是家里菜刀能比的。” 他立即道:“什么故事,能说吗?” 洪哲道:“这把刀叫乔魃,是赫赫有名的刀客世家乔家的门刀,后来这把刀被我师傅的祖师爷刀安收了,成为他七把刀里的一把,几百年历史了。” “没文化,那是文物啊。” “狗屁,在我眼里就是一把杀人的刀。” 洪哲的口气很冲,他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刀客有几个徒弟?” “六个。大师兄叫哑巴,喜欢玩飞镖。二师兄叫尤漠,玩刀,比我高超。三师兄重来没见过面。我是老四,老五马刀,是个半哑巴,跟他聊上半天,才会说一句话。老六黄家禄,哎呀,这孩子是个病秧子,怪可怜的。。。不说了,不说了,说起他就伤心。” 。。。。。。。。。。。。 俩人走出巨石阵,就看见深坑里冒着烟。 他问道:“你把其他人怎么啦?” 洪哲道:“按照江瑞的意思,全部处理掉。”其语气轻描淡写,似杀人如游戏。 “你师傅教你杀人?” 洪哲哼哼道:“师傅教我的都是可以杀人的技能,可他没让我杀人。” “可你杀了几十号人。” 洪哲停了下来,对他说:“他们害死了一百多个枫林村民,怎么说?难道跟他们说,你们在犯法,停止你们的行为。。。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人啊,在那一刻,法律是保护不了那些无辜老百姓的。”说着,很激动地掏出那把乔魃刀,在他面前晃了晃,瞪着眼睛,说道:“想救老百姓,就得杀了他们。。。你信不信,去问老爷子,他也会答应的。” 他倒退了一把,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要激动。” “书呆子。”洪哲骂了他一句,转身就走。 他们来到斜坡上,见傅薇玲和蔡妹子坐在地上陪孩子们玩。田涛站在坑口,一手抓住绳索,伸长着脖子往下看。 洪哲问道:“尸体全部扔下去了吗?” 田涛连连点头。 洪哲回头对他道:“好了,没事了,咱们回茸城吧。” 他道:“你带他们回去,我要去长沙。” 。。。。。。。。。。 他们离开了枫林村,在出山谷时,田涛跪在地上向里磕了三个头。随后爬起,用铁镐将进入山谷的路搞松了,说是土地松弛,容易长植被;加上这里雨水充足,植物长得快,一年半载就看不到路面了。 洪哲很赞成,跟田涛一起干,还说,我就觉得枫林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让人起魔心,进去的,没有一个正常的。。。呵呵,除了我们。 众人回到六盘水就分了手,洪哲带着田涛他们回申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安国安。安国安大致询问一下,便道:“三爷,您别动,我来接您。” 。。。。。。。。。。 1974年6月3日,安国安到了六盘水,接着他,上了去长沙的火车。 在餐车里。。。 “高迎祥一组全军覆没!”安国安眉头皱的似解不开似的。 “那个地方去不的。”他边吃饭边说:“不能怪高迎祥,谁会想到枫林村里的人还活着,在树林里设下埋伏。”他说着,心想:只有我一个活着,这个谎,只要我说的有情有理就没事了。 “三爷,您说,经过这次,枫林村里的人还有活得吗?” “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明确:枫林村里的人不想任何人碰里面的东西。不信,再派一批人进去,一样的结果。” “真那么邪乎?” “我可不想再进去了,他们没有伤害我,是看在我是角会会长的份上,什么时候他们急了,六亲不认,只怕我小命难保。” 安国安看着他吃了一会儿,柔声道:“三爷,您得写一份报告,就是情况说明,将您在枫林村里见到的事,写个经过,他们一定会派人来取的。” “情况说明?” “对,您得准备好。报告里一定要强调谁是责任方,要不然他们会纠缠您。” “我不会写。” 安国安将头凑到他面前,低声道:“因为先前有秦明的电报,所以责任推给潘雨他们。说后勤小组死灰复燃,勾结枫林村余党,扰乱工作组正常工作,还设圈套伏击工作组,工作组寡不敌众最后全部牺牲等。” 他冲着安国安笑了笑,道:“你有才。” 安国安道:“到了长沙,你得耐得住寂寞。” 什么?他一下子没有理解。 安国安推了推眼镜道:“高迎祥一组出了那么大事,一定会按照程序进行调查,您是被调查的主要对象,心里得有所准备。” 哦,那是自然。他点点头,继续吃饭。 安国安又道:“您得有足够的耐心应付各种各样的调查。” 他见安国安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问:“你哪里不放心?” 安国安摇摇头,冲着他憨笑。 他吃完饭便去包厢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朦朦胧胧间醒来,见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他二十出头,戴着黑边框眼镜,梳着漂亮的三七开发型,身穿中山装,翘着二郎腿,正在看书。 安国安呢!他翻身起来,问道:“跟我一起的那位,去哪里了?” 年轻人抬起头,笑道:“他下车了,现在由我陪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曲风,继任安全部安保队队长一职,负责调查高迎祥工作组事件。” 哦,他感觉一丝不妙。 曲风收起书,笑道:“火车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进站了,你将接受组织对你的全面调查,需要隔离生活一段时间。你需要什么,我去安排。” “我需要女人。”他哈哈大笑起来。 曲风也哈哈大笑起来,将一副亮晶晶的手铐放在他面前。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他的半生 段三楼被关进了5号大院,换上了“工作服”,并拥有一个号码:49号。他感到很奇怪:不是说隔离审查吗,怎么像是进了监狱。 可接下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每天一审。每天问相同的问题,若有一天不对,就要询问半日。 吃尽了隔离审查苦头的他,心态变了,心情一直很差,脾气变得很暴躁。他瘦了十几斤,并留起了长须,他说:冤不反,须不除。 可看守他的人在他的饭里下了安眠药,乘他睡着的时候,将他的胡须剃的干干净净。因为这是上面的关照:49号会易容,他的脸必须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一搞,他来了劲了:搞不死你们几个看守的,我就不叫鬼脸段三楼。于是他开始嚷着要吃鱼,而且要吃大鱼,并且作天作地地闹事。看守拿他没办法,只能满足他。 哎,49号同志吃上了鱼之后,不再闹腾了,开始看书了,看守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没过几天,又出状况了。49号同志的脸开始发生变化了,最先进来时,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可这几天怎么变成了怒目圆睁的钟馗了。 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看守的不敢怠慢,立即叫来医生。 医生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端,就甩下一句话:继续观察几天再说。 可第二天,段三楼的脸变成那位医生的容颜。看守的赶紧将医生叫来。医生在门外硬是没敢进门,吓得哆嗦了半天,走了。 看守的立即将这状况向上汇报。可上面倒是很淡定,下了一个命令:给他拍照,看他能耍到什么程度。 于是,这个隔离审查的5号大院里多了一间特殊的办公室:摄影室。还配了一位摄影师。摄影师姓屠,是位退休教师,戴着一顶艺术家风范的帽子:贝雷帽,喜欢摄影,喜欢喝咖啡,喜欢打太极拳。 屠老师很喜欢49号,认为49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说,教学生千千万,有几个成才的,但能称上‘人才’的,极少极少。 段三楼很好奇,问道:何为人才。 屠老师说:古字‘才’,形为栋梁。大的说:顶天立地,国之栋梁。小的来说,家之背脊,抚荫子孙。人才,人中之才,如人群鹤立,如才高八斗。段先生一身才艺,古今稀有,莫废,莫废了啊。 段三楼听了很感动。 玩够了变脸的段三楼开始为自己制定了一个从所谓有的目标:三日一妆。他向看守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看守又向上面汇报。 回复:满足他。 于是,这个隔离审查的大院里多了一间特殊的办公室:化妆室。 当一个人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时,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要么崩溃,要么敬佩。看守段三楼的警卫,对他敬佩的五体投地,敬仰的目光直逼南天门。就连上面的人,也偷偷摸摸来观察。 他和屠老师的关系很好,还学会了太极拳。俩人经常在一起喝咖啡,聊人生,看拍摄的照片,对比,比较,哪里不足,哪里可以改进,如同朋友c如师徒c如父子。。。 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一年。。。 。。。。。。。。。。。。。。 1976年,龙年。 一月。 安国安来长沙拜见段三楼。 段三楼破口大骂“他们”。 安国安道:三爷何必倔强,他们要起事了,国家必是翻天覆地。 段三楼道:他们要我交代我根本不知道的事,这简直就是放屁吗。 安国安笑道:您少安毋躁,等大事一定,我就去替你求情。 段三楼道:不要你求情,我现在很好。 。。。。。。。。 五月。 安国安来长沙拜见段三楼。 段三楼问道:看你的神情不对劲啊,发生了什么? 安国安道:好像出事了,我怀疑安插在军委的人暴露了。 段三楼冷笑道:既然察觉不妙,就快走吧。 安国安皱起了眉,道:去哪里? 段三楼摸着手指,悠悠道:去香港,再去法国找张雯雅,我帮你写封信。 。。。。。。。。 九月。 安国安来长沙拜见段三楼。 安国安焦虑道:败局已定,叶帅控制了暗插在他们身边的人。。。我要走了。 段三楼道:你还牵挂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安国安竟然哭了,道:除了你,亦无牵挂。 段三楼突然意识到:有人把自己出卖了。 。。。。。。。。。。。。。。。 10月,“四人帮”被逮捕并接受隔离审查,“文化□□□”结束。 。。。。。。。。。。。。。。 12月24日,长沙大雪蒙城。洪哲带着傅薇玲c文艺c田涛来见段三楼。 文艺一见到戴着手铐的段三楼就晕了过去,醒来放声痛哭起来。 傅薇玲道:叶建国平反了,恢复原职,我要回申城了。 段三楼点点头,他看得出傅薇玲一脸的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俩人毕竟有过一段“露水夫妻”的日子,彼此有了感情。他也黯然,有点依依不舍,便想安慰了几句,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他转身对田涛道:家里还有一张叶建国的皮面具,找出来给她。没想到田涛点头答应后,竟然一下跪在地上,道:师傅,请您成全我和蔡妹子的事吧。 段三楼笑道:只要你们好,我没理由不答应的。 田涛连连磕头。 傅薇玲坚定道:我会全力以赴,你耐心等待。 。。。。。。。。。。。 洪哲c傅薇玲c田涛回申城,留下文艺。 娶我! 段三楼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道:我会害你的。 文艺道:我愿意和你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段三楼很感动,随即哈哈大笑:我是个废物。 文艺赤裸裸地说道:我每次的时候,只有喊了你的名字才会有高潮。 段三楼感到很崩溃。 。。。。。。。。。。。。。 1977年,1月。 段三楼被关进新的监狱:八巷路,长沙特监13号大院,换上了全新“工作服”,并拥有一个全新号码:9号。 在最后一次审核提审时,工作组对他说:终身监禁,没有探视,你有什么特殊要求。 他红着眼睛,想起当年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当前时局,人若运不好,避锋而退,等待时来运转,再回,此小隐。人若命不好,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过日子,此大隐。 他长叹了一声。。。 几个月后,特监13号大院增设了化妆室和摄影室。 。。。。。。。。。。。。。 文艺的心愿没有实现,痛苦地回到bj,随后一待就是三十年,终身未嫁。 傅薇玲回到了叶建国身边,她把安琪然带回申城。 她解释:这孩子是三楼的干儿子,从小吃我奶长大,我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叶建国同意了。她每次和叶建国做爱时,都要其戴上面具,自己嘴里咬着毛巾,她怕自己习惯地呻吟出心上人的名字。 陈昌福和曹祖国也回到市区,官复原职,未来一片光明。数年之后,在高官叶建国的支持下,俩人纷纷下派茸城,全力支持茸城四个现代化建设。陈昌福任命茸城公安局局长,曹祖国任命茸城副县长。 。。。。。。。。。 在一次内部会议上,一委员道:经常有人跟我提起段三楼的事。我了解了一下,问题比较复杂,有人说他是四人帮的走狗,有人说他是个无名英雄。。。怎么处理,还是继续搁置。 另有委员回道:建立一个调查小组,彻彻底底调查一下,不要让英雄蒙冤。 。。。。。。。。。 1981年的春天,关押四年,41岁的段三楼被押回申城。 在火车站,白发苍苍的屠老师送他三本影集,里面精选了一百八十张黑白照片。在第一本影集首页上写道:所有照片均为“9号罪犯”在长沙第七看守所5号大院c长沙特监13号大院”软禁时拍摄。屠老师还为影集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黑白人生也精彩。 段三楼很感动,微笑着,用戴着亮晶晶手铐的手,和他深情地握了一下。 那年《戴手铐的旅客》在长沙热播,火车站广播里正在播放歌曲:驼铃。年旬七十的屠老师没有控制好情绪,倒地不起。。。 。。。。。。。。。。。 车厢里人山人海,吵吵闹闹,异味很重;他很不习惯,便对押送他的便衣警察说:去车厢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押送他的人并未阻拦。 他起身挤向车厢口处,途中裹在手腕处的衣服被蹭落,露出冰冷的手铐。 车厢里瞬间鸦雀无声,闪出一条容他行走的通道。。。此情景似曾相识,他未敢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衣服,坦然走向车厢头。 他身体倚靠在车厢上,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脑子里回想着屠老师倒地一刹那间的情景。 他一声哀叹,闭上眼睛。。。 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哼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声音在他对面停下来,他闻到一股新鲜苹果被咬开散发的香味。 他微微睁开眼,见对面靠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正在看一本电影杂志,手里拿着一只大苹果。她短发,瓜子脸,动人的杏眼,笔挺的鼻子,性感红润的嘴唇,雪白的脖子和纤细的手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比张雯雅还漂亮的女孩,心立即狂跳起来,低眼瞄了一下裹在手腕上的衣服。 女孩显然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在注视自己。她并未露出厌恶之色,反而很大胆地抬起眼,看了对方一眼。 他抬眼时,正好和她的眼神对上。。。慌张的他,赶紧闭上眼。 女孩没有走,他也没有动;可他全身细胞的触觉都笼罩在那女孩身上。女孩吃完苹果开始哼歌。歌的旋律很优美,很好听,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睁开眼,看见女孩正盯着自己,于是冲着女孩笑了笑,柔声问道:“你哪里下车?” 女孩道:“茸城。” 哦,茸城,这么巧!他来了兴致,道:“我是土生土长的茸城人。可惜我回不了家。你是回家吗?还是走亲戚?” 女孩道:“我是回家。” 他笑了道:“茸城很小啊,扳扳手指就这几家,你是哪家的,长得这么漂亮。” 女孩笑了道:“我是段家的。”说着,将书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 他一愣,想了想,问道:“段家,我。。。我姓段,你是。。。” 女孩没有回答,而开始唱歌。 白菊花盛开,山谷披银装。 花开美丽啊,呼唤人来摘。 白战马飞奔,像会飞云彩, 它听到了啊,主人的召唤。 漂亮的阿妹啊,站在山坡上。 她在等待出征的阿哥回家还。 年轻的阿哥啊,倒在战场上。 再也回不到菊花盛开的家乡。 他的勇敢将化成白菊花。 他的身体会变成白棉云。 白菊花插在姑娘的头发上。 白棉云披在故乡的山坡上。 啊。。。白菊花我的情郎阿哥! 啊。。。白棉云我的美丽故乡! 。。。。。。。。 全剧终。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他的作者 段三楼是长篇小说《叶有门》里的人物。在《叶有门》里描写得并不多,想写一短篇来描述一下,没想到一气呵成,写了十五万字。写至完成时,才发现带着一种伤感。 因为作品设定的年代,不知不觉想起一人。“他”的原型就来自这人。此人比我长十余岁,有才华,幽默趣人,一手好字,爱好写作,短文诗词极为擅长。他烟不离手,笔不离手,好酒好调侃。那是个生不逢时的年代,极少数掌握命运的人能翻身,而绝大多数人都没落了。他随着潮流下了海,最后被时代淹没了,再也没见过面,很遗憾。遗憾的原因,是这个人对你的影响深远。 。。。。。。。。 鱼骨刺穴的来由。 四五岁那年,在外公的衣橱里翻出一本书籍。书很薄,用牛皮纸包着。打开一看,书中有人物插图,人身上插满鱼骨,动作搞笑,表情逗趣,似被挠了脚底心。后经外公说起,才知道是一本针灸治疗的书,作者陆瘦燕与其夫人朱汝功。那时年幼,不知针灸是何物,更不知陆瘦燕是何方神圣。 外公跟陆瘦燕是表兄弟,关系亲密。由于方言的原因,外公口中的“穴位”,一直误认为是“血位”。到了初中,看一部武侠小说,才知道是“穴位”,而不是“血位”。 有一年,我的一位亲人得了脑中风,嘴角耷拉,整张脸变了形。便去查了一下脑中风的相关资料,原来是一组以脑部缺血,及出血性损伤症状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疾病。那一刻,我又想起了“血位”。脑子里突然有了荒唐的创作灵感:利用血位,控制流血,易容;随后沿着这种荒唐的想法又创造出:控制流血,让对方慢慢死去。 。。。。。。。。。 一次好的化妆,不光改变了外表,内心也会发生一丝微妙变化,犹如换了一个角色。这句话的灵感来至于我认识的一位普通女性。有一次,她被小姐妹忽悠,做了一下形象设计。随后这个人彻头彻尾变了,真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而于此表现出另一气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惊讶于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悟出一个道理:好的化妆,就像在你身上套上一个壳。套在外面的壳,称:妆;套在心里的壳,称:角。 其实,人的一生中,会扮演好几个“角”。孩子c家长c下属c领导等正面角色,还会有偷窥者c仇恨者c毒舌者c告密者等隐形角色。是什么改变了你的“角”?是身处环境?还是你的内心欲望?是你在扮演你的“角”,还是“角”在扮演你! 以上的话有点虚伪,有点卖弄。其实,活在当下的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小世界,每个人都是那个小世界的创造者;你就是主宰,“角”是你所主宰世界里的人物。就像写作一样,作品就是我创造的小世界,每个人物都是我的“角”。 所以,活好当下,演好角色,为美好生活努力。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