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同》 正文 第一章龙困九重天之一 死生同

第一章龙困九重天之一

庆历元年―汴京开封府―

日落西山,光霞满天,虹桥上几辆马车c骡车经过一天奔波劳累c斜影蹒跚。

桥上一人静默站立许久,大红官袍,在余晖照映下略显晕黄。官帽下的黑发随风飞扬,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却又不失浩气凛然c俊毅潇洒面容。

“噗――”被猛力撞了一下。展昭低头,一个约莫六c七岁大女娃儿紧紧抱住他双腿不放,头上还扎了一束绑着花髻的小束发。

“展大人娘亲打不读书”小女孩儿边哭边说着。

展昭目光带笑抬手一撩衣摆便蹲在了小女孩面前,他举手抚上小女孩儿哭红的脸蛋。

“翠儿,展大人陪妳回家跟娘亲说:‘我错了,好不好?’”

翠儿抬头看着展昭边抹泪边回:“好。”

抿嘴轻笑,展昭弯腰抱起翠儿走下虹桥,身后桥面上仍是来来往往的过路客跟急着赶回家的商客c马车队。落日,将展昭远去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汴京”大宋王朝的首都亦是开封府的所在地。位在太平兴国寺附近的开封府两扇红木铜门高耸周围是戒备森严使人望而却步。

衙门后院偏东侧有一间偏房,那便是展昭的住处,王朝c马汉等四人因有家眷,因此皆住在衙门外头。展昭推门而入,房中一张木制四角柱圆桌,二张上下椅面平宽矮凳;靠墙处摆着一座橱柜张矮柜,右侧木格窗挂着的素色帘布被晚风吹的呼哧c呼哧作响。

白玉堂第一次看到这房间的评语,让展昭想到就觉得好笑,他说:“你的房间怎么跟你的人一样无趣。”

走到床前,展昭将巨阙挂上床柱,解开一身大红官袍换上白色里衣后便走到圆桌前坐下,摊开桌上摆的信件。

这封信他已经看过二c三次了,信是前些天才送到开封府,是公孙先生“署名”要给展昭的。

信上说:白玉堂二探冲霄楼之后,无功而返c郁郁寡欢,后又因大意丢失印信,人是更为暴躁不安,前几日――使计瞒过众人耳目,出门后就再也没有白玉堂的消息。

捏紧手中的信件,双眉紧蹙,展昭深知白玉堂心性与他相处好些年了。实在是让他越来越担心白玉堂的安危。

“你可别私自擅闯冲霄楼啊!白耗子!”展昭咬牙切齿低语着。

闭上双眼,展昭深深吐了口气,一时间千万思绪萦绕心头,他不禁忆起过往与白玉堂的相处――“展小猫,你刚怎不让我杀了他?”

“我是来逮捕他,不是要来杀他的。”

“那是你不是我;我白五爷遨游江湖看不惯便打,气不过便揍。`盗三宝'`戏耍庞太师'`留字忠义祠',我都敢做了﹗还有什么我不敢的?”

“白玉堂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要不是圣上英明;包大人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风流江湖c戏游江湖’”吗?

展昭气极﹗

巨阙刚出鞘――只见眼前白影飞旋c破风而去,白玉堂竟已是纵身离他数尺之远。

远方,白玉堂朗声道:“展小猫我不与你斗嘴了,五爷我要去赏红颜,吃酒了。哈哈哈!”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白玉堂爽朗的笑声,重重叹了口气,微瞇双眼的展昭突然猛力握拳力气之大几乎捏碎手中信件。

“啊!”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将信放在桌上,过短的里衣袖口处露出平放桌面上裹在手腕上的白色布条。

“白玉堂既然你会去赏红颜,吃酒――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对我”

展昭心里更不解的是,他竟会任凭白玉堂对他

“三更天”的敲锣声响闷闷地回荡在围墙外边。紧怵眉峰,展昭紧闭双眼掩饰心里面的苦楚,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的映照着展昭疲惫面容。放松紧握着的双拳,深深呼出口气,摇摇头,展昭站起身拉下里衣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裹布,低头吹熄了烛火躺上床,他强迫自己尽快睡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耸立在黑夜里的南方都城襄阳城静静沉睡在寒风中。位在襄阳城西侧的襄阳王府在暗夜里很不寻常的传出些许吵杂声响。

“啪﹗啪﹗啪﹗”浓厚鲜血滴落在白玉堂脚边,白裹布绑腿的靴底踩在地上在流淌不止的鲜血中,踏出一个c又一个的血脚印。

白玉堂紧绌剑眉,凝神专注的眼眸被鲜血渲染的份外狰狞可怖。在他四周围各自站了数十名搭弓举枪的士兵,但是每个人皆畏惧白玉堂的狠劲而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刚才入了冲霄楼转了几个回旋,开了几道门坎后;便在一道小窗后面。白玉堂惊喜看到挂在楼中的盟书,投掷石子探路是实地,大喜之下c戒心全无,他翻身入窗。

脚尖刚点地板――八角型木板便瞬间翻下贴住楼面,脚一踩空﹗人便往下直坠,咻咻――咻咻――几张带钩刺铜网便往头顶撒来。白玉堂大惊!发力掷射出一颗石子,打中一片楼板;楼板应声翻下,时机刚好,白玉堂下坠到楼板上头,足尖一点,便直往上窜,但头顶勾刺铜网是避不开了。

咬牙一撑﹗随即被一张勾刺铜网狠狠裹住全身,剧痛漫天袭来,鲜血直冒,白玉堂使力将右手上的画影剑尾端;往楼板缝隙一插,翻身,再次踏上冲霄楼。

哪知徐敞早已等在那只待白玉堂自投罗网,“这不,是大名鼎鼎,大闹皇宫c庞太师的锦毛鼠吗?怎么今个儿,这般狼狈啊――哈哈哈,白玉堂,我徐敞今日若是能杀了你,便也能留名江湖了,嘿嘿﹗”

“凭你也配?”扯出一抹残酷的笑,白玉堂抽出画影,斩碎了裹覆在身上的勾刺铜网。

剑随心走,白玉堂此刻心中只有“杀﹗”剑起;剑旋,转瞬间,数十名驻军已死在了画影手上,白玉堂此时也是气力将尽,身上勾刺铜钩仍是死死咬着血肉;运气c使力之间越是深咬入肉,痛彻心扉,白玉堂此刻已是虚气c力尽,单凭一股傲气勉力让自己不倒。

徐敞看着白玉堂像尊嗜血修罗般仍不倒,心中大骇,“弓箭﹗长枪﹗快快快――放箭c放枪。”自己却马上退到驻军后头,不敢再站在前头了。

白玉堂返手握住画影剑柄,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身上白衣早已变成红色血衣;滴滴答答直往下滴着血,强撑起一口气,白玉堂站起身,脑中嗡嗡作响――他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模模糊糊什么都是模模糊糊

――“白玉堂你方才怎不斩杀那名恶人?”

“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那叫为名除害﹗”

“就算是为民除害,他所杀之人还是有家室;还是有亲人的。”

“展小猫你很啰唆耶,‘对的不杀;错的便杀’这不就好了吗?”

“错与对不是你c我便能决定,事情要看人c事c物来做判断。”

“你那套在江湖是行不通的;江湖上有多少千千万万的人,你想公正c公平c公义对待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展某才想入公职,凭自己单薄力量c伸张正义,将他们导入正途之道。”

白玉堂看着展昭,被那双坚定c清澈的双眸迷惑,“真是麻烦﹗”白玉堂站起身――雪影直指展昭道:“你若是想揽天下人之忧,就揽吧;但是你南侠展昭c御猫展昭的忧就由我来扛吧。”

“白玉堂﹗”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白五爷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你,展昭,从此之后的忧都由我白玉堂扛。”――

“犹言在耳”――等他回神过来时“哧﹗”一柄长枪没入胸口,白银枪头穿刺出背脊,喷出大量浓稠鲜血,挥剑向前;持枪之人头颅被画影削去,白玉堂手握大红枪身,双膝煞不住势头,直往后头冲霄楼冲去。

我不能食言;我不能对那人食言

“展昭﹗”口中血沫爆出――足跟踩空,顷刻间白玉堂便摔入冲霄楼内,无声无息。

黑黝黝的庭院里,突然间狂风乍起将展昭房内未关拢的扇窗吹的是劈哩啪啦狂响。

“白玉堂﹗”

展昭猛地从床上惊喊坐起,微弯身躯,双手微微颤抖撑在床铺上,全身吓出一身冷汗,他刚梦见白玉堂表情痛苦浑身是血,朝他伸出手――全身都是血他扑向前去要抓住他;他却露出凄楚苦笑如雾般散去

展昭突然想起公孙先生写的信件,满嘴酸楚,心里更加是担心后怕,“白玉堂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嘴中苦涩难耐,正想起身倒杯茶水喝,阵阵绞滚闷痛从丹田处震出,足尖刚点地,腹部便有如刀刺般剧痛。

展昭弯腰c曲身,双手紧压腹部坐倒床铺,痛得是冷汗潺潺。

像是有人从腹中往外耙抓;似要撕裂腹腔,展昭痛的呼吸急促发不出任何声音,“噗﹗”口中酸液吐出,弥漫一股腥臭之气;展昭剧烈咳嗽着,腹中绞痛一阵猛过一阵,展昭承受不住,一个翻滚趴卧在床。

手掌仍按压在腹部上;另一手耙抓床板将指头抓出数条血痕,腹部猛地一鼓缩,展昭整个人痛晕在床不醒人事。

汴京清晨,天色才微蒙蒙亮。一道欢乐身影轻轻划开薄薄晨雾。“啪﹗啪﹗啪﹗”白福兴高采烈踏着小水洼往开封府跑去,昨晚一场大雨将开封府街道清洗的是神清气爽。

茶铺c饭馆c杂铺小馆c药馆早早便开市,沿街万头钻动,市桥c集市热闹吵杂,马车商队c赶货叫卖的c挑扁担的;吼着c喊着――让当时刚到汴京开封府的白福是每天晕头转向,常常迷路,回不了家。

他本以为,他家白五爷会将宿所买在东华门街上,那里到晚上啊――真的是“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国色天香”。“你这臭小子是跟谁学的﹗”白五爷一个爆头敲来。

白福喷着泪花摸头,暗自吐舌低语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但是啊――我家白五爷却是将宿所买到清境c优雅的南门街舫,问他为什么;他只回我一句:“展昭怕吵。”

提着手中不算少的吃食,白福累得有点喘,因为跟着自家五爷来过好多次,开封府衙门守卫都会放自己进去。

“白福,又来给展大人送吃的啊。”府前守卫看着白福,轻笑着问道。

“是啊。”举起手中的食盒给守卫查看后,白福转身蹦蹦跳跳,直奔开封府后边,府后守卫推开后院大门让白福进入。

转过几道回廊,白福双脚蹦踏着跃入开封府后院,他放开声喊着:“展大人――”。却只见庭院里边空无一人。咦﹗展大人怎么没在后院打坐?

白福蹑手蹑脚,轻轻推开展昭的房门,因为位在府内东侧日照十足,白福一眼就看到展昭整个人趴在床铺,伸出的右手手指伤痕累累,手指头仍是有未干的血痕滴的青石地板上都是血﹗

“展大人――!”白福冲到床前也不敢碰展昭,“怎么办?怎么办?”

“来去找来去找王大人找王大人”。

“白白福”,听到展昭微弱的喊叫声,走到门口的白福“蹭﹗”地一下子转身冲到展昭面前,焦急道:“展大人你要不要紧?”

“我我不要紧应该只是昨晚吃坏肚子”左手仍是按压着腹部,展昭右手撑起,往后靠向床板,“嗯”,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呕”,展昭弯身,呜嘴干呕着。

“展大人﹗你还是想吐吗?”,白福焦急地直问着展昭。

“要不要我去煮粥给你吃?”,白福紧张的只差没跳上天。

“你会煮粥?”,展昭虚弱的看着白福。

“是啊,当初卢夫人吐得难受的时候,都是我煮粥给她吃,她吃了都不吐了喔。”

强忍腹中翻滚呕吐感,不忍拒绝白福的好意,展昭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好﹗展大人,你等等我喔。”,白福冲出房门,大呼小叫喊着厨娘。

靠着软枕,腰腹阵阵酸软,作呕的感觉还是存在,“呼”,展昭缓缓凝气c顺脉;缓缓吐气c吸气渐渐平息了做呕的感觉。

窗外晨曦微微漫进房内,清冷中带点暖意的微风稍微舒缓了展昭的不适。

缓了缓体内真气,闭上眼,展昭仍是挂心着昨晚那场梦――浑身是血的白玉堂――

“展大人,粥来了喔,小心烫喔﹗”白福噈嘴喊着。

白福的喊叫声让展昭猛地睁开双眼,摇了摇头甩开不好的念头,展昭朝着白福点了点头。掀开薄被,展昭强忍腹痛起身下床,冷汗几乎汗湿了里衣。展昭双眉紧促,微弯身躯,右手忍不住撑上了桌面。白福见状赶忙替展昭拉开圆椅扶着他坐到桌前,展昭对着白福虚弱一笑,转头便吃起了热粥。白福这时才松了口气,坐在展昭身边专心帮他包扎左手指的伤口。

“展大人好吃吗?”,白福满脸担忧问着。

“恩,好吃。”,展昭看着笑的喜滋滋的白福。这孩子才十二岁年纪,聪明伶俐c活泼好动,鬼点子特多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被白玉堂带坏了。展昭伸手摸了摸白福的头。

“嘿嘿――”,白福开心笑着。

突然间,“碰﹗――”房门被猛力撞开。满脸通红的王朝上气不接下气,粗喘喊道:“展大人﹗不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龙困九重天之二 天禧五年――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郊外――

“展少爷――展少爷,你在不在啊――?”展忠一路走来是气喘吁吁,展家祠堂修建在一山头,居高临下。展老爷在世最爱赏风c追云,所以死后便葬于山头看尽大地c风c云。展昭的母亲也一同葬于此地。

拨开半人高芒草,果不其然看到展昭趴卧墓前石墩上头睡得正香。可怜这孩子刚出生,老爷就被马贼所杀,夫人生下展昭后因逢老爷去世打击,身体一直好不了,在展昭二岁时“积劳成疾”而过世。

从小展昭就是自己一手带大,并未婚娶的展忠一直将展昭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

“忠忠叔?”展昭被崎岖不平的山路震醒。

展忠背着展昭一路快走往山下赶,“三少爷你醒啦,老奴看天色阴暗怕是要下雨了,才没叫醒你,想快点儿带你下山。”

“忠叔!我不是要你不要在自称老奴吗﹗你再这样称呼自己,我要生气了!”。

“呵呵――”展忠笑咧嘴,这展三少爷打小就对府邸帮佣c长工都很好,还常被大少爷骂“不成体统”,不过骂归骂,大少爷还是很疼这小自己一十五岁的弟弟。

“好好――好―忠叔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在自称老奴了,可好?”展昭抱住展忠佝偻宽厚背部,直把头往展忠背上扭。“呵呵呵――”展忠打从心底笑开怀。

天圣二年――展昭年方九岁――

“忠叔,你看我刚买的鱼新不新鲜?”

“恩,新鲜c新鲜。”

“你连看都没看”展昭气鼓红润双颊,嘟嘴念念有辞。

展忠呵呵大笑道:“我们江南这什么没有,就鲜鱼儿最多,种类最多样儿,你从小就跟我游江c游湖捕鱼,怎会不知道鱼儿新不新鲜呢﹗你这小子――”。

“嘻嘻――哈哈――”展昭不料计谋被识破,也跟着哈哈大笑。

“啪﹗磅﹗啪――”,前方酒铺一阵杂响,卖酒的张大鲁被狠狠踹到地上,疼的是“唉唉”惨叫。一名衙役从酒铺走出促嘴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大爷我上你这吃酒是给你面子,还敢跟我收银子儿?”

“你有没有看到?本大爷可是在衙门当官的。”说完又提脚狠踹张大鲁一脚。“呸――今天就饶了你,下次再这样不知好歹,就抓你去衙门关。”

“我们走――”,抬脚踢人的跟着几位刚从酒铺出来的衙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衙门方向走去。

展忠双手紧紧搂着展昭不放,刚看到时,他家三少爷就想冲上去找他们理论,可他们是官爷,哪理论的了什么啊

“忠叔,我没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展昭冷着眼看着那群人说着。回庄路上展昭都默默无语走着,让展忠是担心得不得了,快到庄口时――展昭才开口道:“忠叔刚那群人不是武外村的恶霸吗?怎他们也可以当官爷?”

展忠叹气道:“还不是那县老爷下的令说:‘与其让他们在外惹事生非;不如纳入衙门在官府里头也比较好管束。’唉”

“那为什么没人敢上衙门去告?”

“谁敢去啊――告上官府;要一层一层过,要是中途被发现拦下,那往后日子可怎过喔――”,展忠再次叹气c摇头,直往展家庄内走去。

九岁的展昭――双拳紧握站在展家庄外,抬头望向埋葬双亲的山头,黑白分明大眼清澈明亮,眼瞳散发光采,隐含某种坚定不悔的信念。

至此后――展昭虽然还是会跟着展忠游江c游湖捕鱼,但更多时候都是在武馆修习武功,每天挑灯夜读,到后来索性住在县城武馆,三天二头才回庄一趟,每次回庄就是大小伤口不断,全身上下多处乌青红肿。

“不要再去了啦,忠叔很心疼啊”展忠将膏药涂在展昭布满青紫c瘀伤的手臂上,抽着鼻子说道。

“忠叔没事啦,学会武功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才能除为恶不善,暴力伤害之人。”

“好好好,展忠等着三少爷来保护我。”

展昭咧嘴笑着回应:“我会的。”

展忠心里很明白,他家三少爷是尚未展翅的雏鹰,等哪天时间到了,他不放手也得放手了

寒冬迎腊月,喜气未歇,元宵来凑热闹,人们过了个热闹平顺的一年――盼望来年能更好。江南多雨,入春后就像姑娘初点胭脂般娇羞动人,惹人醉。

春雨纷霏,几株新绿不畏寒月冷意,冒出枝芽,雨中撑伞之人仰头张望,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笑意。

展家庄口,展忠披着蓑衣在细雨中,砍掉老朽枯枝,“忠叔――”展昭站在庄口轻声喊道。

“三三少爷”,快一年没见到展昭,展忠丢了斧头,激动拉着展昭素蓝衣袖。

“忠叔,我”

“好好好――啊我真是老糊涂了,让咱俩在这淋雨,快―快进庄――招了风寒就不好了。”

“忠叔,前些日子大哥c二哥有来找我;我有同他们提起,但那时尚未决定”

“好好好――你有说就好了,先进庄再说。”展忠不给展昭再开口的机会,捡起斧头转身走上泥泞小路,“晚上要煮你爱吃的糖醋鱼c烧肉片c桂圆花糕”展忠边走边笑着说。

霏霏细雨中展昭拉住展忠的手道:“忠叔,我今天是来跟你辞行的,师父说要远行,修习武艺,我要与师父一同前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今日是要启程离开才回来跟忠叔说”

“你才几岁啊﹗就要离家去到展忠看不到的地方。我舍不得舍不得啊”,展忠转回身站在细雨中,看着仍是孩子清秀样貌的展昭颤声说着。

展昭看着待已如子的展忠痛哭失声,他在细雨中掷伞跪下道:“忠叔,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请您答应展昭这个请求”

――雏鹰终究是展翅高飞了――展忠站在展家庄口,泪不停歇,久久不离站着。看着细雨中的展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景佑二年―江凌府―,南显村郊外――

客倌里边请,驿站伙计热情招呼着:一身素蓝外衣,扎条白色镶玉腰带男子,“客倌,您要喝点什么?”

“来壶散茶即可,麻烦你了。”将手中通体墨黑之剑放在桌面上,男子撩衣摆而坐,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伙计很是惊讶﹗而不免多看几眼――这驿站来来往往江湖人蓬头垢面者最多,彪形大汉也不少,平凡如过江之鱼更是多。

他就从没看过这般温和有礼的江湖人,今日还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了。

“伙计―伙计――”

“来了―来了――”“今儿个是怎了?人还真是不少。”冒着嘀咕,伙计赶忙跑到门口。

“你们这可有小楼?白五爷,可是非小楼不歇息的。”站在驿站大堂入口的白衣男子将手中折扇收拢,“啪﹗”的一声拍在伙计额头上。

“白五爷﹗”一下子,驿站里像烧开的热水滚滚吵杂。

“白五爷――那不是陷空岛五鼠中排名第五的锦毛鼠吗?”

“听说他长得是美如冠玉有着玉面桃花相耶―嘿嘿――”

“咻――咻――”

“哀呦﹗”惨叫声中,只见驿站里一人摀着下巴,口中血流如注;一人是摀着脸颊,倒地哀嚎不已。

“咻――”一颗石子硬生生崁入口中流血仍在哀嚎不已的大汉身前桌面上,一支断筷在石子旁旋转不休;众人看了皆骇,那石子都将硬木桌面打破一个凹洞﹗这要是打到人头上,这还能活吗﹗

驿站大堂里个个是不敢再出声,确也是好奇﹗这掷筷之人是何人?能挡下这石子,可知此人武功跟白五爷应是不相上下!

剑眉怒张,白玉堂冷冷看着坐在驿站角落喝茶的蓝衣男子,胸口是烦闷更甚,他跟着徐三哥来“江凌府”收帐,本是想偷溜出来玩儿――没想到这徐三哥是一跟肠子通到底,“收帐就是收帐”,其它都没得谈。

这三四天拉着他东奔西跑,害他连个红颜c胭脂粉味儿都没看到c闻到,就已经是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甩了徐三哥来这驿站歇会儿,又听到这些不入耳的话。

正愁火没处发,既然想讨打――本五爷就成全你,谁知又被人从中打断。白玉堂怒意起;念头一动――身随心动c纵身而起,一抹白影闪过,众人只看到坐在角落的蓝衣男子后头已站着一位白衣贵公子。

“这位大侠――可否赏脸喝白某请的茶水?”手中折扇架在蓝衣男子右肩头;一杯白瓷茶碗稳稳置放扇身上头,白玉堂暗发劲力,要断那男子的右臂。

凝眉紧怵,展昭左手拿起白瓷茶碗,一回身,右肩一顶,折扇摊飞――左手茶水净往面前男子泼去,“唰﹗”手中折扇一摊,白玉堂将那茶水全数挡下,白色裹布靴底踩着的黄褐石板地上点点水渍。

沾水扇面直往下甩,石板地面水渍更甚,白玉堂怒极道:“你你的眼睛真是好看。”话一出口,白玉堂真想当场死了算了

本是想教训c教训,这不知好歹敢插手阻扰我白五爷的家伙,却在看到对方――黑白分明大眼,清澈明亮微愠目光后,脑中随即闪出――“这双眼睛真是好看”这句话后,他総ui dǎng隼戳耍?/p> 看着那双眼睛又更瞪大了些,不解地直望着他看,白玉堂瞬间就想到:陷空岛上那些只看到他就跑的猫,老是瞪大一双猫眼,虎视眈眈瞪视着他。

“猫猫”

“啪﹗”手中折扇一拢便遮掩住自己的嘴,白玉堂神色尴尬c不发一语。展昭确也是愣住,面前比自己略矮的白衣男子,本是杀气腾腾,欲断自己的右臂,突然间却冒出那句话,又对着自己喊“猫”展昭对这变化一时觉得好笑――嘴角轻扬,笑弯了眉,眼眸微瞇,刚健脸庞瞬间温润柔顺许多。让白玉堂是直盯着展昭愣愣看着。

一群坐在驿站大堂中的人,皆是期待着会有一场精采好戏可看,但却是――二rén iàn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那蓝衣男子还笑了,白五爷则是折扇掩嘴,神色高深莫测。

“五弟﹗我就知道你在这;这方圆百里应该只有你这匹白马吧﹗”徐庆大跨步走进驿站大堂,扬起一阵风沙。

“啊﹗是徐三爷﹗”“快快――快走――这徐三爷手劲特大,那手中二把铁锤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瞬间整个大堂走得只剩三人。

躲在柜台里的伙计看到后是:叫苦连天――帐都还没结啊﹗人都趁机跑了,他又不敢跟徐三爷要,真是有够倒霉啊

展昭看到徐庆走来,本是想抱拳打声招呼――确不料,这徐庆竟是声未到;铁锤先砸了过来――徐庆吼道:“老五,这小子找你麻烦吗﹗”劲风扑面,展昭回身要拿桌面巨阙已是来不及,只好双臂交迭挡在身前,便要硬接铁锤――白袖佛面,清雅檀香迎风扑鼻。

“三哥,且慢﹗”白玉堂挡在展昭身前,折扇点在距离自己鼻梁几吋近的铁锤上。

“五五弟你是想死啊﹗差点砸到你﹗”徐庆被白玉堂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

白玉堂手中折扇往后指去道:“这人没有找我麻烦,三哥你莫要错怪他。”

“喔喔是喔﹗”徐庆微红脸讪笑说着。白玉堂头往后一撇,闪身,站到一旁。展昭还在愣神着,他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位白五爷的性情了。

“这位大侠,真是抱歉,刚得罪了。”徐庆抱拳陪罪道。

“三哥,我们走吧。”

“喔喔――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难怪刚那些人要跑了,展昭看着大剌剌走出驿站的徐庆。

“你叫什么名子?”折扇直指自己,看他这般无礼模样,本不想说出自己的姓名,但他刚才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展昭看着白玉堂道:“展昭,字:熊飞。”

剣眉微扬,白玉堂轻笑道:“展昭吗?还不错听。”

“我叫白玉堂,字:泽琰。”

“五弟天色快暗了,赶紧出来啦,我们还得赶路啊!”徐庆在驿站外头右手拉着缰绳站在一匹棕色马匹旁边吼着。

“好啦,我这就出来了。”白玉堂看着展昭道:“这石子之事,改天再跟你讨回来。”说完便转身踏步离开。

白玉堂走到柜台前,停住,从腰带钱袋掏出一锭金子放着,“这赔你,够吗?”

伙计冒出半颗头看着金子,“够够――很足够!多谢白五爷!”

展昭看着走出驿站的白玉堂,他会为了被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而伤人却也知晓自己让伙计蒙受损失也愿赔偿银两,心中对白玉堂的观感倒没有刚刚那般差劲了。

走到门口停住,白玉堂转身回望展昭,抿嘴一笑,白玉堂提气c纵身上马。

展昭拿起桌上巨阙跟着走到驿站门口,白玉堂坐在马上看着展昭,张嘴无声对着展昭说了“一句话”。

语毕,白玉堂复又仰头道:“哈哈哈――展昭,后会有期﹗”“驾﹗”白衣飒飒c扬蹄远去。只留下身后漫天风沙和那令人难忘帅气潇洒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龙困九重天之三 “五五爷”展昭被身旁睡梦中喃喃呓语的白福打断思绪,倾身拉高盖在白福身上的外袍,夜是更深,露水更重,让人觉得是备感寒意。

距离襄阳城,三十里处郊外汉土坡附近,展昭c白福跟王朝c马汉一行四个人,在一处岩块围绕的碎石黄沙地扎营休息。“明日便能抵达襄阳城。”王朝疲累说着。

连日马不停蹄赶路,王朝c马汉二人早早便麻布铺地,倒头就睡,展昭自愿守着篝火,而白福也是很快就睡着了。

本要将白福留在开封府,等过几日再随包大人前往襄州,可是白福死活不肯,硬是要跟,因为赶路,这一路上,跋山涉水c惊险难行,小路崎岖c落石不断,白福还几次摔下马。“我不痛,白五爷说过:‘男人怕痛是懦夫,没担当。’”白福一抹泪痕,硬气说着。

拿起树枝拨开底下火苗,展昭眼前一黑,差点往篝火栽倒,黑裹布靴底硬撑在地,稳稳踏着;展昭吸气c吐气,缓缓平顺心脉――丹田下几吋部位还是闷闷痛着,左手轻抚上腹部,轻轻柔压着,不适感觉才稍稍舒缓许多。

是太累了吗?

胸口微微抽痛着,连日的奔波劳累,在接近襄阳时,反而被难过c痛苦的心情取代。展昭握紧双手,凝眉垂睫,紧抿苍白薄唇――白玉堂是真的死了吗?展昭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白玉堂就这么死了

紧闭双眼,展昭想起了他刚入开封府时与白玉堂发生过的一场争执――

“匡当﹗”,白玉堂将陈年女贞酒罐摔在展昭面前,瞬间酒香四溢,酒气随着晚风蒸发在这炎热暑气中。

那可是干娘酒坊中,最好的陈年女贞酒,“真是可惜了”蒋平在一旁惋惜叹气道。

“白兄!”

“闭嘴,我白玉堂可承受不起,你这堂堂‘四品带刀护卫’且又是承蒙圣上耀武楼前;御赐封号‘御猫’的展大人――金口一喊。”画影剑柄直指展昭。

白玉堂剑眉怒张,修长双眸犹如冰霜刺骨般不带一丝感情瞪视着展昭。

看着眼前的白玉堂,展昭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痛楚由胸口扩散,痛的他是难受不已。

“展昭,你我仗剑江湖c潇洒快意,为何你今日要入那‘公门’之中,听那些鬼话连篇的律法限制,你这样还算是曾经行走江湖的‘南侠展昭’吗?”白玉堂在晚风中怒吼着。

微颤的手握紧巨阙,展昭挺直身躯,一身大红官袍,官帽系着的红色垂饰缠入黑发中迎风飞舞――

展昭看着白玉堂道:“展昭就是展昭,不管是南侠展昭还是御猫展昭。我之所以会跟着包大人甘为朝廷效命是:敬仰包大人为人处世公正c明镜高悬,心中自有一片青天在――天子同庶民一样,犯罪后,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身在江湖,一样可以保护包大人。你就一定要入那公门之中?”

“包大人可揭发更多官官相护之事,整治剥削人民之贪官,在王法c律法前,人人皆可受到保护――展某想在这样的正义之中,维护该有的赏罚。”

“我呸――何谓正义?今日我杀了那极恶之人,就是正义;何谓不义?今日我杀了那极恶之人,在律法前,我就是不义吗?”白玉堂恶狠狠道。

“恶人自有他应得的后果。”

“他的后果就只有死而已,还能有其它什么下场吗?”

“虽为极恶之人,但也是该要让他有申诉机会,他为恶真是自甘堕落,还是另有隐情――”

“够了――”白玉堂冷着眼看着展昭道:“请你帮我替包大人道谢,今日在金銮殿前帮我力挺担保不被圣上降罪,蒋四哥也代替我跟大哥,不得已才接受‘六品校尉’之职,还盼望‘展护卫’之后能多多关照我家四哥。”

白玉堂眼神冷漠c淡然,他静静看着展昭苍白面容。就算是眼前之人凝眉紧怵,那双眼仍是明亮透澈氤满水气在月光下更是显得份外清澈。

看着白玉堂专注目光――“你的眼睛真是百看不厌”,展昭心中突然闪现出这句话。

那是在帮平剑秋父子躲避追杀时,白玉堂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猫儿要好好保护好你的眼睛。”白玉堂那近在咫尺的火热气息抚面,像火一般烫着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以为会被

白玉堂却道:“猫儿,你在期待着什么吗?”

当时白玉堂那双眼,炙热火烫,如今同样是那双眼,却是寒若冰霜,不带任何感情愤怒的瞪视着自己。

“现在我还有在期待什么吗?”展昭轻声问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蒋平是胆颤心惊的在二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深怕他二人突然拔刀相向,自己是绝对挡不住他们俩个的﹗

蒋平在心中暗暗乞求“上苍保佑”这二人千万别打起来,不然就算再来“五个”蒋平怕也是抵挡不住。

“四哥,我先走了。”白玉堂冷着眼说完话后,转身纵上开封府后院围墙,消失在浓墨夜色中。

石桌旁,蒋平搔搔头,手中蒲扇搧啊搧道:“我家五弟就那张嘴,展昭啊,你听听就好,可别往那心里去啊”

“是,蒋四哥。”

蒋平听着,这语气不大对――揪着眼,偷瞄,只见那人在夜色中面容苍白c眼眶泛红,展昭垂睫颤动,嘴角抖擞。让人看了好是心疼。

“唉这五弟”蒋平摇头c叹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展昭――

枯枝猛然轰塌的燃烧声响唤回了沉思中的展昭,摇摇头,展昭往燃烧中的篝火再次丢入数截枯枝,火苗猛烈窜烧c火烫热气瞬间温暖四周深更c露重的寒夜。“当时自己好像快哭”,拿起树枝拨弄燃烧的火堆,展昭不禁摇头苦笑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白玉堂在自己心中已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犹如空气般很自然就环绕在四周,常常被他激怒(乱说浑话)气极(不按牌理出牌,任性而为)也常被他搞的心绪大起大落,没一日安宁。

“不过,我倒是蛮喜欢跟白少侠在一起的展护卫喔﹗”公孙先生曾笑着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冷冽寒风刮起一片风沙,拉扯紧裹在身上的浅白雪貂毛披风挡住风沙,左边大石旁的马汉“咕哝”一声复又翻身睡去。展昭转回头,十指不自觉合拢着,感受着柔软细致皮毛“刺”的手掌心发疼。

这件来自辽国的披风,是在追查一桩案件过后没几天,白玉堂亲自送来开封府的。

一一记得当时临近汴京开封府的县城陈留境内,一座名为苍林山的邻近村庄,在七日内发生数起“处子”女子被抽干血液而死的诡异命案。

陈留县令束手无策,便派人到汴京开封府求助包大人,当天我便奉命带着张龙c赵虎赶到苍林山查访。在追捕负伤而逃的嫌犯时,“展护卫,前方树林有二条小径,要如何搜查?”

看着前方两条小径,握紧手中巨阙,展昭转身对着张龙c赵虎开口道:“你们二人往左边走,我从右边去追。”

当时自己误触陷阱,双脚被草藤紧缠住,动弹不得,左侧腥风扑鼻,只见三道黑影扑面而来

“咻咻咻――”三条乌黑油亮小黑蛇被三颗圆状白石子硬生生崁入碎石泥地,蛇身仍兀自抖动,那负伤之人却趁机跑了。

“猫儿,被蛇咬到,可不比被老鼠咬到那么快好喔﹗”

展昭转头瞪大清澈双眸,看着从左后方树干上跳下来的白玉堂。

“玉堂!”

“你叫我什么?”

“我我是叫白玉堂”展昭撇过头,哑声说着。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学着展昭歪着头;看着展昭微红着脸,抿嘴憋屈模样,忍不住轻笑道:“猫儿,我来帮你。”

那之后,白玉堂更是为所欲为,把自己闹腾的是头痛不已。

江宁婆婆看不惯我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便用那“捆龙索”索住我们。“你们俩个,想解开,就自己想办法去﹗”说完就气呼呼走了。

“展昭,让我抱你让我”

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鲜明的出现在脑海中,微举起颤抖的左手按压在右手腕,这裹布下是那晚白玉堂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印记,五指鲜明的青紫痕迹

腹部闷痛c胸口紧缩c呼吸急促,展昭紧捉衣襟颤声道:“白玉堂你若是没死我这辈子就跟你没完没了”,掩嘴啜泣,展昭低头,无声落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再陷江湖险之一 襄阳城隔汉江与北岸樊城相望,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城高水深,易守难攻,乃是历代兵家相争之地。六大城门外皆建筑瓮城门,连绵城墙设有箭楼c门闸捍卫高耸城墙,威吓敌军,镇守宋朝帝国抵御来自西夏c边陲部族的侵犯。

掌管襄州的襄阳王赵爵乃圣上赵祯亲叔叔,位居权重。赵祯放心的把南边门户交付于他,却不知道赵爵并不甘心只屈于当襄阳王;赵爵暗中结交江湖之士,屯粮c募兵,等待时机成熟,便要起兵夺权,一统大宋江山。

“王爷,西夏大使求见。”驻守在广济殿的副将邓车,站在赵爵坐着的太师椅阶下三梯前方拱手道。

“嗯,知道了。”赵爵坐在集贤堂主位,阶下大厅上皆坐满盟书押印结盟之士。

“王爷,那西夏大使这么大派头,非要王爷亲自过去找他,真是岂有此理﹗”水寨王钟雄不爽的站起身大声嚷嚷咆哮着。

“钟贤弟,来者是客,他自西夏远道而来,自是辛劳,本王重人才,这点小事就别去理了。请诸位贤弟在此饮酒c欢庆,本王先暂时离席。”

“恭送王爷。”

步出集贤楼,赵爵冷着脸问道:“那大使是又有什么要求吗?”

“回王爷,大使并没有要求什么,他只是说有事商量而已。”副将邓车低头,小心回话着。每次只要说到有关西夏大使的事,王爷脾气就会非常暴躁,让驻守在广济殿的邓车是胆战心惊。

走到曲池栈道阶梯前,邓车小心翼翼走上画舫栈板,他在画舫站稳后便转身对着赵爵轻声道:“王爷,请小心上船。”

赵爵踏上画舫坐定,画舫便转个大弯直往襄阳王府东侧偏殿“广济殿”缓慢行驶。皓月当空,晚风徐徐,让人是备感清爽宜人,若是在平日这般坐着画舫游池倒也是逍遥自在c无忧无愁。

想到等等要面对那西夏使节,赵爵就头痛不已。

十日前――

“吾祖素闻襄阳王威武震天,心中早已久仰王爷大名,故此特派本使近贡皮毛c毛织品c青盐c美玉c良驹数十匹以及诏书一份。”

听到“诏书”二字让坐在襄阳王府正殿金黄太师椅上头的赵爵心中大喜,然而他面色仍是平静无波道:“有劳大使远道而来,请在府中多歇息几日,现正入秋,气候舒适c景色宜人,大使可顺道游山环水一番,不必急于赶回西夏复命。”

“多谢王爷。”西夏大使拱手回礼道。

但说也奇怪,这大使连日来都待在府邸未曾出府,派人监视也都毫无异状,对诏书上提及的结盟一事也是云淡风轻,完全搞不懂他要的是什么。

赵爵只觉心烦气闷,本是想等对方开口提起结盟一事却迟迟等不到响应。更加让他没料到的是前几天竟然还发生白玉堂私自擅闯冲霄楼而死的事情!想到此事让赵爵忍不住抬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赵爵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长须白眉紧怵着。这件事情一定会引起开封府的注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赵爵心中已然有谱便催促着画舫快些驶往对岸。

“吾祖。”

“恩,苏奴儿怎么了吗?”嵬氏(原名:李元昊,登基后,舍李c赵二姓,为方便读者阅读还是沿用赵元昊)躺在金黄软榻褥垫上回道。

苏奴儿单膝跪地道:“襄阳王已乘画舫前来,不久之后就会到了。”

“嗯,我知道了。”赵元昊起身,将手置于软榻侧边花雕缕空扶手上,直视身前大将军道:“苏奴儿,那件事,你探查得如何?”

十日前――三更时,王府内火炬闪烁,府院后方一座高耸入云楼阁灯火通明c吵闹不休,好奇是发生何事?竟让襄阳王如此惊慌失措,便派苏奴儿暗中调查此事。

“回吾祖,当日闯冲霄楼之人乃是陷空岛五鼠排行第五的锦毛鼠白玉堂,听闻他曾杀了陷害包拯的宫中公公,戏耍太师,留字皇宫内院祠堂亦曾偷盗三宝还和四品带刀护卫被封`御猫'的展昭是仇敌。”

“喔,他做了这么多震撼皇宫之事,理当处死,怎么会是葬身于冲霄楼之中?”

“当时是包拯力保,宋皇帝赵祯惜才,白玉堂才得以全身而退。”

“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可造之材。”赵元昊站起身,缓步走到观站台上望着冲霄楼叹气道。

“襄阳王驾到――”

二位站在通往大厅内门前方的侍女双手持杖将白玉珠帘掀起。赵元昊一身紫衣,腰系黑皮绒毛带,头戴藏青软帽,缓步走到大厅主位坐下。微瞇着眼,直视赵爵,那冷冽目光犹如芒刺在背让赵爵整个人是坐立难安。

明明只是一名区区西夏使节,却有如王者般霸气十足,让人心生胆寒而不得不退步三尺,不敢上前造次。他身后的卫士头戴冠,一身绯衣,银束带,腰配短刀身背黑金弓矢;颇有一夫当关c万夫莫敌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咳咳――”赵爵假意咳嗽。

“我真是太失礼,忘了请襄阳王入座。”

“请。”赵元昊也不起身,只是摆手请赵爵入坐,赵爵铁青着脸,走上前坐在赵元昊右边。二名侍女端着茶盘,弯身将茶盘上冒着热气的白瓷青釉茶碗c糕饼,摆上座榻中间黑桧木茶几上便躬身退开。

拿起置于黑桧木茶几上的白瓷青釉茶碗,轻抿入喉,“嗯,真是好茶,西夏还真是喝不到像这样的茶品。”

“野利大人(赵元昊化名)若是喜欢想拿多少便拿即可。”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王爷。”,赵元昊仍是一派优雅品茶,倒是旁边的赵爵如坐针毡,压力倍增。

长须白眉微扬,一双狡诈心机深沉的眼微瞇,赵爵嘴角扯笑道:“关于诏书内容本王早已详读就出兵多寡,我想,我们应该再多加讨论c讨论。”

赵元昊轻笑回道:“王爷,我西夏兵c马,身强体壮c日行万里。你大宋‘重文轻武’,真正上得了战场厮杀的兵马又能有多少人?”

“你若是不同意,那这份盟书就当废纸吧﹗”口气瞬间一变,赵元昊将手中白瓷青釉茶碗重重磕上茶桌,也不等赵爵回话,站起身便往后殿走去。

赵爵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敢怒不敢言。

副将邓华赶紧上前道:“王爷”,赵爵怒极吼骂:“真是一群废物!”,一巴掌直甩邓车脸上。怒气冲冲踏步离开广济殿。

跟在赵元昊身后的苏奴儿忍不住开口喊道:“吾祖!”,赵元昊抬手一挥,惊的苏奴儿弯身站定,低头不敢再言。

“你放心,那襄阳王会妥协回来找我的,我们暂且再等五日即可。”

难得今日秋高气爽,一大清早,展昭c白福c王朝c马汉略为收拾行囊后,一行人便策马离开汉土坡往襄阳城出发。

护城河沿着高耸城墙环绕四周,沿河柳树垂杨无波河面,摇摆出一圈又一圈美丽涟漪。秋阳宜人,路边紫薇花迎风摇曳,展昭四人从东门瓮城进入襄阳城,一行人已是低调行事再进城时仍是引起注意,城内“哨楼”驻守副将一眼便认出展昭,“快去通报王爷,展昭来了。”副将站在“哨楼”里看着展昭四人骑马通过拱门,走入襄阳城街市中。

历经百年战役洗礼,这座南方都城更是尽显雄伟壮丽,秋阳高照,气候宜人。来往商客c车队c小贩c各式店铺热闹吵杂,间杂边疆异族人氏穿越其中,让白福暂时忘却伤痛,好奇的在马上东张西望。

不同于汴京开封府奢华糜烂c无忧无虑之氛围,襄阳城自有一番内敛沉稳之霸气。秋阳穿透斗笠将展昭的脸映照的份外明亮,虽是疲惫不堪但展昭端正的身姿,温和恬静气质,仍是吸引不少襄阳姑娘们羞怯怯偷望着。

马蹄每踏出一步,展昭的心就痛一下,越接近巡按府这心痛的感觉是更加真实的提醒着他白玉堂的死讯。展昭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如玉面容,苍白憔悴。

“展大人,你要不要紧?”王朝策马到展昭身边担心问着。

身后跟着过来的白福强撑起笑容道:“这应该是我家白爷跟我们开的玩笑,展大人你别多想了喔。”白福轻扯缰绳在展昭面前兜圈子笑闹着。

看着白福,展昭心中顿时觉得舒坦不少。

“白福,你怎不跟着白玉堂去襄州?”

“五爷不给跟,他要我留在开封府照顾你。”

展昭还记得当时白福认真对自己说着,也还记得听完后,心里砰然悸动,久久不能平复。眼眶微红,展昭轻笑道:“嗯,这应该是玉堂跟我们开的玩笑。”轻扯缰绳展昭策马至白福身边与他并行走着。

马汉一脸惊讶转头对王朝说:“展大人喊白大侠‘玉堂’﹗”

“嗯,我也听到了。”

“你认为白大侠死了吗?”

王朝看着前方的白福跟展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广济殿位于襄阳王府东侧幽静隐蔽之处,赵元昊站在楼阁圆扇窗台后,掀开淡紫帘幕往襄阳王府h一u én望去,一队六十余人兵马,往北而行。

“苏奴儿,你跟去看看赵爵在密谋何事?”

“是,吾祖。”

“禀告大使,襄阳王刚到楼下厅堂,请大使下楼相见。”身穿浅粉束腰c柳袖青装的侍女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赵元昊举手往后一挥,示意他知道了。侍女躬身退下,往楼下厅堂走去。

“苏奴儿,你且慢前往,先来去看赵爵有何要事﹗”

“使节大人,昨晚睡的可好?”,赵爵笑瞇了眼将冒着清新茶香的白玉茶碗递给了赵元昊。

赵元昊鹰眉微扬轻笑道:“是不错,只可惜一大早便被聚集王府h一u én的众多兵马吵醒,殊不知王爷是要拘捕何人?”赵元昊手拿白玉茶碗有意无意的掀弄茶盖问着。

“还不是前几日那逆贼白玉堂之事,今日便是要将他骨灰坛葬于五峰岭,我担心那逆贼的余党会来府中偷盗骨灰坛,便派贤弟水寨王钟雄代为埋葬,也正好清理剩余贼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因为担心吵到大使,特来关照一声。”赵爵拱手道。

“多谢王爷关心,野利有一事相求,王爷可否应允?”

“使节大人,且说无妨。”

“野利可否一道前去观看,素闻中原侠士,武艺高强c义胆忠心,宁可舍弃性命为朋友二肋插刀,在所不惜。”

赵爵一听心中为之气结――本是故意前来引起他注意;让他知晓我赵爵可也是兵马威武c人才济济,却反而被他出言讥讽,按捺心中不悦,赵爵回道:“使节大人若是想去,我可派一队兵马保护前往,来人”

赵元昊举手一挡,轻声道:“多谢王爷好意,我只带随身卫士前去即可。”

赵爵再次按压心中怒气,只得告诉赵元昊,要将白玉堂的骨灰坛埋葬何处后便拂袖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再陷江湖险之二 “展大人,公孙先生在巡按府外边站着呢。”白福举手直指前方转头对着展昭说道。

展昭心头一惊﹗“莫非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紧扯住缰绳,双脚一夹马腹,连忙策马奔向巡按府,“公孙先生!”,展昭翻身下马焦急道:“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展护卫,莫要惊慌。”公孙策捻须轻声道:“是小厮通报说你们已到襄州,我是怕那襄阳王阻扰在前便先在府外等候。你扪没事就好c没事就好。”公孙策转身唤来二位仆役将众人马匹带往马厩安置后便带着展昭四人前往偏厅拜见颜查散。

虽然贵为八府巡按,颜查散的官邸看起来却显的朴素c雅洁c简约。入门大厅右侧长廊前一座细致典雅园林;过了园林,便是一栋二层高楼阁,楼上是宿所,楼下是三道花雕木门厅堂。

颜查散面容憔悴c神情萎靡,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主位,闵秀秀坐在他旁边,看到展昭进门,闵秀秀马上站起身。“卢夫人”白福冲过来一把抱住闵秀秀,痛哭失声。一路上他都隐忍着,当看到闵秀秀是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

这孩子应是忍耐许久了

闵秀秀噙着泪,红着眼,摸着白福的头道:“哭吧”

“夫人五五爷真的真的死了吗?真的吗”

闵秀秀轻声啜泣,不语。白福用力挣开闵秀秀的怀抱,怒吼道:“我不相信﹗”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白福!”闵秀秀急喊道。

“我去看看!”展昭对着一脸担忧的闵秀秀点头,转身便要追出去。

“展大人,且慢”

展昭止步,回身,拱手道:“颜大人?”

颜查散手撑桌面站起,腿一软,差点摔倒。站在旁边的雨墨急忙向前扶住,“颜大人﹗”展昭也赶忙上前,扶着颜查散。

“王朝c马汉,快带颜大人上楼歇息。”展昭回头着急道。“是,展护卫。”,看着四人步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展昭回头,看着闵秀秀问道:“卢夫人,颜大人这些天”

闵秀秀扯袖拭泪道:“五弟的死对颜大人的打击甚剧,这些天,颜大人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今日是得知你们会到,才硬撑在厅堂迎接你们”

这么说﹗玉堂是真的――心脉剧震,气涌翻腾,展昭只觉心中痛的激烈,他心中保有的一丝期盼已然碎裂割得自己是伤痕累累,强撑着身躯站着,展昭握紧手中巨阙,拱手道:“卢夫人,可否让展某至白兄灵堂前烧炷香。”

“你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徐庆举起铁锤怒指展昭道。

展昭瞬间苍白了脸,整个人是摇摇欲坠。“三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闵秀秀急忙扶住展昭,这才发现展昭抖得厉害。

“我有说错吗?若不是为了展昭,五弟会去闯那冲霄楼吗?大哥到现在还卧病在床,而五弟,五弟”徐庆痛哭流涕说不下去。

“展昭你不要听老三胡说,事情经过我们都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五弟。”闵秀秀轻拍展昭手臂。

“那就烦请卢夫人带路。”微颤嗓音轻声道。展昭挺直身躯,迈开颤抖双脚,跟着闵秀秀往后院走去。

“老二,老四,你们看大嫂尽帮展昭说话﹗”徐庆一抹脸,怒吼着。

蒋平手中蒲扇直往徐庆头顶拍去,气道:“这件事情怎么能全怪展昭﹗五弟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展昭当时也在场,他是拦得住五弟吗?”

“老四说得没错。”韩彰站在一旁,附和道。

徐庆气道:“老二﹗怎么连你也帮展昭说话?你们是怎了﹗真是反了c反了。我要去看大哥醒了没,让大哥来评评理。”说完便怒气冲冲直往楼上走。

“老四,你觉得展昭挺得过吗?”

“我也不知道,这五弟做事真是太冲动了,留下来的我们,日子该怎么过”蒋平摇头哽咽道。

韩彰也红了眼,他拍拍蒋平的肩头道:“我们也去看大哥醒了没,免得老三又在大哥面前胡说一通,惹得大哥是又更伤心。”

回廊上,闵秀秀放慢脚步,担心回望,跟在后头,面色苍白的展昭。

右手紧握住巨阙,展昭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大吼想大叫,张开嘴却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感觉整个人像是坠落在无底冰窖已经冻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一点一点微微的刺痛感从腹部漫延开来――痛到让展昭瞬间想起了白玉堂――

“猫儿,去吧,我在这等你。”

“展昭你又受伤了﹗手伸出来,这可是我大嫂精心调配的创伤膏,陷空岛上的我全都拿来了,都给你吧。”

“猫儿,酒很香c月也圆――你陪我饮酒c赏月,明早我陪你去巡街,去哪儿我都陪你――”

――伸手挡风,前方一袭白衣之人,双手环胸,斜倚桃花树干,眼神专注看着前方――

风起,花落,花瓣如雨,只见那白衣之人;伸手捧起漫天花旋,风更大――举袖掩面,挡风。

“猫儿。”

“这花,送你。”白玉堂举起双手,掌心花瓣随风洒落,花瓣如雨瀑;片片缠入黑发c飘落肩头。伸手捻起缠入发丝的花办,白玉堂微瞇双眸专注看着自己。――但笑不语。

“嗯”腹部又开始抽搐闷痛,让展昭忍不住闷哼出声,不知为何――这阵子只要想起白玉堂,腹部就会闷痛不已。展昭弯腰扶着长廊栏杆,面色惨白,险些握不住手中巨阙。

闵秀秀见状赶紧跑到展昭身边,“展昭,你还好吧﹗”闵秀秀扶着展昭焦急道。

展昭抿嘴勉力轻笑道:“卢夫人,我不要紧,我们走吧。”

从长廊左转穿过一道圆砖拱门,进入后院,院中竹林青翠鲜绿,环绕在一座庄严厅堂四周,二道白陵垂挂在敞开的木雕门二侧,随风摆动。展昭紧握巨阙,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踏一步就是痛,展昭走了多少步就是痛了多少次

跨过门坎,厅堂内弥漫着典雅檀香,稍稍吹散些许令人哀伤氛围,这是白玉堂最爱的熏香味

“展小猫你房间也点上这檀香,这样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展昭想起半年前为了这事,俩个人差点大打出手的情形,心中更显哀恸。

白福跪在白玉堂牌位桌前,哽咽啜泣,烧着纸钱,公孙策神情哀痛,垂手站在一旁陪着白福。摆放在白玉堂牌位旁的白桃花枝片片白色花瓣飘落,几瓣跌落飞旋火焰,更多花瓣洒落白银剑台举箸的血红画影剑周围,柔弱颤动着。

闵秀秀看着展昭呆愣站着,直盯着画影剑,便走到展昭身边,哽咽道:“当晚那老贼便派人送来染满鲜血的画影剑”,闵秀秀缓口气复又说道:“五弟坠落冲霄楼底被八卦铜网阵压得是血肉模糊,那老贼当天便将五弟火化也不肯将骨灰坛交出来也不”闵秀秀是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展昭腹痛甚剧,左手按压其上,冷汗直冒,险先昏厥,公孙策赶紧向前扶住展昭焦急道:“展护卫”

展昭伸手拉开公孙策的手,他一步一步走到摆放画影剑的黑木桌前,浓墨鲜红血渍将银白冷冽古朴剑身渲染成殷红血剑;雪白长流苏剑穗,鮮红刺目,纠结成缠――这把上古凰吟神剑,此刻,身c心c神俱裂,暗淡无光。

双眸酸涩胀痛,垂睫颤动,泪珠滑落苍白面容,滴落,融入画影剑淌落桌面上的瘢瘢血渍

“不﹗”

“白玉堂――”仰头哭喊,展昭气血攻心,腹痛剧颤,倒地昏厥!

“展护卫!”

距离襄阳城大约二十公里远的郊道旁,一匹快马转了个弯急忙往五峰岭奔驰而去,马蹄踏上黄褐泥土坡道扬起一片碎石风沙,一身黄铜盔甲头戴红簇铜盔小兵,翻身下马,快步跑上五峰岭。岭峰四周,围绕三列士兵一列十二人,其余人等皆围在一株巨大枯朽老树周围。

老树前,耸立着一坡垒高宽厚土丘,三柱清香点燃土丘之上,水寨王钟雄一身银铜盔甲,端坐土丘前一张虎头护皮套铜椅,右手握着一柄大刀,刀身宽厚,刀锋斜开二口弯勾,一口弯勾刀锋直插入土,威风凛凛。

“启禀钟爷,已将消息带往巡按大人府邸了。”

“很好,很好,哈哈哈――看这阵仗,就算是那四鼠再加上展昭,也是手到擒来的份儿,哈哈哈――”钟雄狂傲笑道。

白福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眸c脸色惨白c毫无血色的展昭哽咽道:“卢夫人,展大人会不会有事”

坐在床榻边的闵秀秀,拍拍白福纠结缠绕手指,轻笑道:“你这傻小子,有我以及公孙先生在这里,展大人还能有什么事呢?”

转回头,闵秀秀看着诊脉中的公孙策,神色由担忧c讶异c疑惑到现在一脸茫然,毫无头绪模样。心中已然猜到七c八分。

公孙策将展昭的左手放入锦被里盖好,站起身,紧怵眉头,不发一语站在床榻边沉思着。闵秀秀对着白福道:“白福,你在这照顾展大人,我有事要同公孙先生商量。”

“是,卢夫人。”白福坐在床榻边红着眼望着昏睡中的展昭。

“公孙先生,请。”闵秀秀拉开房门,公孙策看了闵秀秀做出个噤声手势;公孙策点点头,便随着闵秀秀步出客房。俩人踏上直通院中八角凉亭的青砖石小径,小巧玲珑的凉亭,古色古香,在这秋阳午后别有一番雅致。

八角凉亭内的圆石桌上已摆放茶水c点心,闵秀秀倒了杯茶给公孙策“多谢卢夫人。”,闵秀秀轻笑回道:“这片茶,甘甜爽喉,茶韵味儿十足,连我大当家都赞不绝口,还有这紫薇花加冰糖熬煮的甜糕饼也是一绝,公孙先生,你快尝尝。”

公孙策摇头,试探道:“卢夫人可也诊视过展护卫的脉象?”

闵秀秀看着公孙策,神色镇定道:“刚刚在长廊时,展昭险先昏厥,当时便略微探了他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接触不断滚动的珠子且还出现明显的震动感。此脉若出现在女子身上,必定是已受孕c怀胎。”

公孙策蹙眉,摇头道:“滑脉也会出现在青壮年纪,展护卫长年习武,营卫调和c气血充盈有此滑脉也属正常。”

“公孙先生,你我学医多年,展昭所呈现的脉象,几乎可确定腹中怀有胎儿”

公孙策倏地起身,瞪大眼睛,惊讶喊道:“卢夫人,展护卫可是男儿身啊,这话可太太惊世骇俗了”

“公孙先生,我已生育一子,岂会拿活生生的生命开玩笑。”闵秀秀看着一脸震惊的公孙策严肃道。

公孙策缓缓坐回圆石椅上,他知道闵秀秀是对的,展护卫的脉象千真万确所呈现的是妊娠之象,可是,展护卫是男儿之身,他该如何询问展护卫,任何有关此事的

闵秀秀看着神情忧愁的公孙策,开口道:“若是公孙先生不好开口,等展昭醒来,我再问他最近身体状况如何,是否有什么奇特异状。”

闵秀秀原本就打定主意,若是公孙先生不敢问,自己也是会去找展昭问个清楚,当时帮展昭解开手腕裹布时,那手腕上的青紫瘢痕虽然淡去不少,但仍可看出是被人用力捏伤的,这个人会是

“那就劳烦卢夫人了。”公孙策感激道。

“公孙先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些天若不是有你帮忙照顾大当家跟颜大人,我恐怕早累倒了。”闵秀秀轻笑道。

俩人在凉亭稍做歇息。“卢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看看展护卫醒了吗?”

“嗯,也好。”,俩人相偕走下凉亭。

“房门怎么是敞开着?公孙策蹙眉说道。俩人快走至房门口,只见王朝趴伏在桌面上,白福则是躺在床榻上不醒人事。“还好,只是被点了晕穴,二个时辰后,便会苏醒。”闵秀秀手指搭上白福左手寸脉上,放心说着。

“王大人也是被点晕穴﹗”

“展护卫人呢﹗?”公孙策大惊喊道。刚一时被晕倒的二人吓到,急忙观看二人状况,略为放心后,公孙策这才想到,怎么没看到展昭在房里。

“唉呦﹗马汉你咋么冲这么快啊﹗差点儿被你撞到水池里头。”蒋平大呼小叫着推开房门,马汉紧跟在蒋平后头,他双手用力一推将蒋平往房门一压,挤进房里急喘道:“展大人,自己自己跑去五峰岭了﹗”

“五峰岭?!”房中三人,同时开口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再陷江湖险之三 风沙滚滚,一匹红棕马奔驰在襄阳城外官道上,急往北方而去。

一辆马车缓步小跑在午后宁静官道和急奔的马匹错身而过。

“咳﹗咳﹗你是赶着去投胎吗﹗”丁兆蕙被马匹急奔而过所扬起的漫天风沙扑面,沙粒钻鼻入喉呛的他是难受不已,忍不住开口大骂着。

“兆蕙弟,先停下马车”一矫健身影从马车里跃出。

“怎么了?”坐在马车里边的丁兆兰看着翻身下车,抬手挡着午后秋阳,紧绌眉心,微瞇双眼望着远方的欧阳春。“刚刚,那骑马之人很像是展昭。”

“是吗?”丁兆蕙走到欧阳春旁边,也举手遮阳,看着远方飞扬尘土。

马车里,丁兆兰蹙眉不爽道:“你们俩个,别在那闹腾了,展昭他们今天才会抵达襄州,此刻应该是在巡按府里,我们已经比预定行程晚好些天了,快点上马车出发了。”

欧阳春手撑车板,跳上马车,轻笑道:“还不是你们兄弟俩搞不定你家妹子,耽搁到行程。”丁兆兰白眼看着笑瞇瞇的欧阳春叹气道:“是啊,要不是仲元连哄c带骗的安抚好妹子,我看我们这会儿还是在茉花村里待着出不来。”

欧阳春摇头,苦笑道:“也难怪,丁妹子要不顾还未足三月的怀胎身子,死活也要跟着来襄州,若不是听闻那白少侠死”欧阳春脸色暗淡,垂眼,沉默不语。”

“我也是不相信玉堂会就这么样的死在冲霄楼里。”丁兆兰蹙眉,叹气。一时间俩人相对无语。

秋阳斜照,远方归来倦鸟飞过马车顶朝前方树林隐没,只留下淡淡鸟鸣展翅声。

通往五峰岭山道入口处,“有匹马。”守在五峰岭下的士兵单勾枪直指前方大片翻飞滚动的风沙尘土。“喂﹗你看啊﹗”矮胖士兵伸手拍拍身旁瘦高的伙伴,再转回头时

一道蓝影,凌空跃起,身与剑合;剑与神合,巨阙龙吟声起,出鞘,挥剑怒砍,一人手断血喷,一人腿裂血涌――手腕反转,兀自滴血剑尖直指瘫软在地的第三名小兵。眉似雪c眼如冰,展昭苍白面容更显寒冽c摄人。

“饶饶命啊”,瘫软在地的小兵丢掉了手中单勾抢,趴在泥地上挥舞着双手扒抓地面,整个人是连滚带爬地急往五峰岭顶狂奔。

展昭握紧巨阙,一步一步,走向峰顶。

玉堂的骨灰,我要把玉堂的骨灰拿回来。

吸气c呼气间都扯的胸腔剧痛,直到此时,展昭还是不愿相信,白玉堂就这么死了

喜得骄傲c怒得张狂c哀得深沉c乐得潇洒。

这样龙骧虎步,傲笑风流的白玉堂怎可能就这样死了

从第一次见面――挡下徐三爷铁锤,从此之后,他便帮我挡下了无数次危险――

“公孙先生,你行不行啊﹗真不行,我回陷空岛,找我大嫂来”

“白少侠﹗你要不要紧﹗”

“不要管我,快点医治展小猫!”

“我还真没看过五弟对谁这么上心过呢?展昭那你对五弟呢?”闵夫人双目含笑,直视自己。

“我对白玉堂?”

自从知道白玉堂出事后,经常回想起过去与他相处的情景,彷佛很理所当然,展昭的身边一定有白玉堂;白玉堂的身边一定有展昭。

模糊的眼,悲恸的心,展昭怒吼着:“我要玉堂活着!”咬紧牙关,展昭提气,足尖点地,直往五峰岭顶疾飞。

“钟爷钟钟爷”小兵跌跌撞撞跑上峰顶,神色慌张穿过士兵列,软倒在钟雄脚边。“展展昭展昭来了!”。

“什么――﹗”钟雄倏地站起,峰顶风沙翻飞,四周空旷,毫无遮掩之处,钟雄左右晃头看着,“展昭在哪里?连个鬼影子都”

话未毕,一道剑气扬起,蓝影藉势腾空c翻飞转手间,杀气盛。展昭走得是行剑一派,讲求得是动作敏捷,均匀而有韧性,短穗随剑飞舞,蛊惑敌人目光,剑随手转;手藉剑旋,劈c撩c砍c刺间,三列士兵已然死伤数十人,钟雄前方顿时破开一道缺口,两旁士兵惊骇展昭杀气怒火皆不敢上前围拢竟反而向缺口二边退开数步。

巨阙直指钟雄,展昭清冽浑厚嗓音极怒道:“将白玉堂的骨灰坛交出来。”

五岭峰老朽大树后边沿坡往下走,有道小缓坡上是一大片杂乱枯树林,密密麻麻环绕五峰岭后边山峦。赵元昊将大轿停在枯树林中较高缓坡上,一眼便可看到五峰岭上的一举一动。

“迦陵频迦﹗”苏奴儿冷漠目光闪现光彩,直盯着峰顶上那抹负伤中,仍旧孤傲挺直的消瘦身躯,就像那翅膀受伤依然迎着冷冽高原之风;傲然伫立在高耸悬崖枯枝上的雄鹰,不屈服大自然的考验,鹰嚣震天,不畏刺骨寒风仍是展翅翱翔,至死方休。

微敛心神,静心,“展昭”苏奴儿轻声喊道。

钟雄看着展昭噈嘴冷笑道:“哼,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拿走骨灰坛吗?”

巨阙剑身沾染的鲜血随风洒落,展昭目光炯炯,杀意涌现,巨阙剑尖点地,扬起数道剑气旋飞激射,钟雄大惊﹗慌忙举起宽厚二口断刃钢刀,竟还是被展昭剑气震退数步。钟雄强压翻腾血气,怒吼道:“还不快上,他只有一个人,快上去杀了展昭,谁杀了他‘赏银千两’。”

周围士兵本是不敢上前,一听到赏银千两,“大家上啊,他只有一个人。”不知道是谁喊出声,“上啊﹗”风沙扬起,数十柄单勾长枪轮番围杀展昭。

钟雄对着身旁副将张劳耳语道:“去取弓箭来。”

“你心乱了。”赵元昊坐在大轿里对着蹲跪在地的苏奴儿轻声道。

身躯一震,苏奴儿垂眼,不语。“起轿,襄阳王手下皆是平庸之人,不看也罢。”赵元昊在大轿里,迟迟等不到心腹大将的响应,轻叹一声:“苏奴儿,你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你别忘了,你该有的责任。”

“多谢,吾祖。”苏奴儿单膝跪地,目送赵元昊起轿离去。耳听身后细微拉弓紧绷之声,苏奴儿站起,回身间,右手已搭上背后黑金箭尾,抽出,搭弓急射,一黑金箭射断钟雄击射出的硬木箭;另一黑金箭直射钟雄持弓左手臂内侧,“唉呀﹗”只听钟雄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左手瞬间肿胀c乌青。

副将张劳看着钟雄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惊喊道:“不好――箭上有毒”“钟爷我要将箭拔起,您忍着点﹗”张劳压着钟雄左臂使力一拔,痛得钟雄险些昏厥。

展昭口吐鲜血硬撑着,拳掌如风,剑舞如指,回身c踢腿c旋转手中巨阙有如行云流水般,瞬间便又砍伤数十人,但仍是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涌向前,围住展昭。

血汗濡湿衣襟,眩晕感让眼前一黑,体内气血翻涌,展昭呼气c吸气,急喘着勉力平顺紧涩脉气,微弯身躯,手臂颤抖c疲软,巨阙重如千斤,强忍眩晕呕吐感。展昭抬头,目光如炬,惊得一群围绕在身边的士兵,你推我挤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有好几匹马往这奔来了﹗”峰顶上有人惊慌喊道。副将张劳看钟雄受伤不轻,而展昭仍在顽强抵抗着,又有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前来

心中惧怕万分,张劳慌忙站起身,大声喊道:“撤退――快来把钟爷抬离五峰岭,快撤退﹗”

一踏上五峰岭顶,蒋平众人便看到钟雄人马急忙往五峰岭另一头撤退。岭顶上横躺数十名钟雄手下,有些还在满地翻滚,哀嚎不止。

展昭一身蓝衫血迹斑斑,半跪在五峰岭上,“展昭﹗”欧阳春足间点地,纵身而起,双手一伸刚好揽抱住软倒c扑地,几近昏厥的展昭;展昭血沫掩眼,勉力伸长颤抖手臂,直指前方高耸土丘――颤声道:“玉玉堂骨灰坛在那里”展昭呛咳吐血,手臂无力软倒在地,昏厥在欧阳春怀里。

“展昭”蹲跪在展昭身边的蒋平忍不住掩嘴啜泣。

看着昏厥在欧阳春怀里的展昭,苏奴儿强忍心中杀意,转头,纵身离开五峰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再陷江湖险之四 襄阳王府弥漫凝重肃杀气氛,赵爵手背腰后,愤怒的在书房来回踱步,气极,绣纹镶金边大袖一挥,花几上一只唐朝青花瓷瓶,落地,应声碎裂,“真是一群无用之才﹗”赵爵怒极拍桌,震得书桌上砚台浓墨遍洒。他看着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三人,怒吼道:“一个展昭就让钟雄负伤回来,骨灰坛还被抢了去,要是他们真杀了过来,还不把我襄阳王府给掀了吗?还让那西夏大使给看笑话,这下子还要拿什么跟人家谈条件?真是气死我了。”

张劳c邓车c徐敞三人,站在一旁噤声不语,深怕王爷一个不爽,大伙都只有被砍头的份。

“邓车,备船,要赶在大使还未改变心意前,与他将盟约之事定下。”

“是,王爷。”邓车转身往书房外走出,大喊道:“摆驾,王爷要前往广济殿。”

“恭送王爷――”张劳c徐敞,屈身拱手恭送赵爵。经过俩人身边时,赵爵冷眼瞪视,头低到胸口的“将军们”,叹口气,拂袖而去。

刚被赵爵一瞪,还以为会没命的张劳看着徐敞,松了口气道:“呼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会没命了,徐将军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王爷都走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徐敞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没事的话,我先回冲霄楼了。”徐敞说完,便慌张的跑出书房,还差点被门坎绊倒,看的张劳是一整个莫名其妙。

襄州夜空,月晕似水波荡漾,星子亮如水面灿光,今晚赏月,定是花前月下c心旷神怡,惹人醉。

但此刻,巡按府花厅里,却是闹腾得沸沸扬扬c争论不休。方才草草吃过晚膳后,担心今日五峰岭埋坛之事有诈,欧阳春便提议打开骨灰坛,没想到,展昭拼了命,抢回装着白玉堂骨灰的坛罐里,竟然是碎石c黄沙。

颜查散看着众人激动道:“这是不是表示,白五弟还活着?﹗”

丁兆兰蹙眉道:“若是如此,那玉堂怎不回颜大人府邸?”

“一定是五弟伤重,半途昏倒――”说完后,便要冲出去的徐庆被蒋平硬扯住,骂道:“这都几天过去了,真的昏倒半途,还不早让人发现了吗﹗”

徐庆气道:“那你说这坛子是怎回事?﹗”

蒋平蒲扇抵住下巴,严肃道:“或许这是那老贼故意散发的假消息,目地在引诱我们盗取骨灰坛,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蒋三爷你的意思是――白兄未死,只是被擒?”丁兆蕙看着蒋平疑惑道。

“这我不敢确定,毕竟雪影剑是染满血,送到府邸,五弟是绝不可能让雪影剑离身的,所以五弟此刻是生c是死,我还真不敢乱下断言”,蒋平手中蒲扇轻拍下巴,摇头道。

“蒋兄说的也是有理,但我宁愿相信,白兄是被擒未死。”颜查散紧握拳头,目光坚定看着众人。

卢方拍桌站起,激动道:“颜大人说的对,既然坛罐里不是五弟的骨灰,那应该是被那老贼抓住未死,那大家还等什么,快来去襄阳府救人。”说完便要离开,徐庆也大声嚷嚷跟着要走,被欧阳春拦手挡住。

欧阳春拱手道:“大当家且慢,请听小弟一言。今晚襄阳王府必定是戒备森严,你们四兄弟也早已被那襄阳王盯上,若真是要去,还是得要重长计议再做打算。”

“是啊,大哥。”蒋平也在一旁附和道。

“可是多耽搁一天,五弟不是更危险吗?”徐庆怒吼道。

“徐三爷,你若真不放心,那今晚我跟兆兰兄就先去襄阳王府探个虚实。”欧阳春转头对丁兆兰点头示意,丁兆兰也点头回应。

“这怎好意思,劳烦欧阳大侠跟丁兄。”卢方歉歉然道。

欧阳春轻笑道:“大家同是江湖中人,且互相结识已久,白五弟乃侠义之士,兄弟当真有难,我等岂会袖手旁观。”

卢方拱手道:“那就有劳欧阳兄跟丁兄,代替我们兄弟走这趟,三鼠再此感激不尽。”

蒋平拱手道:“欧阳兄c丁兄,几日前,我们兄弟就已去襄阳王府探了个大概,你们且随我到书房。我于你们说个明白。”蒋平手中蒲扇往厅堂门口一挥,对着三人点头道:“请。”,四人便往书房而去。徐庆跟在后头喊道:“我也去。”

王朝c马汉从长廊另一头转进大厅里,“颜大人,展护卫仍是昏迷不醒,公孙先生跟闵夫人还在房中照顾着,而且闵夫人还特别吩咐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展护卫。’”

看着王朝c马汉一脸惧怕模样,想必是被自家媳妇,好好警告过了。卢方摇头苦笑,突然想到,傍晚时,秀秀看到受伤昏厥的展昭,是吓得脸色惨白,险些跟着一道昏厥。他也是想不透,秀秀是何时对展昭这么另眼相看。

黝黑街巷,更夫穿梭其中,敲着锣钹大喊着:“三更天﹗”,襄阳王府――欧阳春与丁兆兰贴着王府后院墙檐下,闪躲月光,找到一处空隙翻身入院,院内长廊c楼阁c走道间;灯火通明c三步一岗c五步一哨,俩人一惊,闪身躲入墙角矮树丛里,动弹不得。

欧阳春伸手拨开枝叶,凝眉道:“真的是戒备森严﹗”

丁兆兰蹙眉道:“嗯,欧阳兄,这下该怎办?”“还是先撤退吧,等过些时日再来。”俩人相互点头示意,便纵身翻出红砖墙檐,离开襄阳王府。跑离几步远的欧阳春忍不住回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冲霄楼,在心中叹道:“白五弟真是好胆识,竟敢一人独闯此楼。”,思及白玉堂此刻仍是生死未卜,欧阳春面容瞬间暗淡c凝重,他转身追着丁兆兰,瞬间隐没黝黑街巷阴影中。

蒋平c徐庆俩人等在巡按府前,晕柔月色将俩人焦急的身影倒映在凌乱脚边,两道矫健身影翻身落地,从夜色中无声走出,四人站在深夜街道上,神色凝重,叹气c摇头,相互搭肩打气后便一起走入巡按府邸,厚重红漆二环铜门在身后无声关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再陷江湖险之五 三匹快马奔驰在清晨微凉的襄阳城街道,“啡﹗”――马儿急喘声,划破巡按府前宁静晨曦,为首一人轻拍马匹安抚着,便翻身下马,身后大红披风翻飞,拍散白茫雾霭,三人腰间皆系“银质鱼符”,一看便知是五品以上大内侍卫,守门衙卫急忙打开红漆二环铜门,迎接三人入府。

颜查散c公孙策及王朝c马汉已恭迎在大堂,颜查散走向前,拱手道:“三位大内侍卫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为首者回礼道:“吾等奉圣上之命,将诏书交予颜大人。”

颜查散心中惊道:“诏书﹗”,暗压心中疑虑,倾身,伸出双手接下诏书。为首者拱手道:“颜大人,此信已交予你手中,我们这就启程东京,禀明圣上。颜大人,请。”语毕,三人便转身步出大堂。

颜查散c公孙策及王朝c马汉,随着三位大内侍卫步出大堂,恭送在巡按府大门前;门前已有仆役拉着三匹俊马等候在府外,三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掉转马头,便策马而去。

众人返回大堂,坐在太师椅上看完诏书的颜查散面色凝重,他将手中诏书放置桌面,怒拍桌,站起身,将诏书内容说予众人听,一时间大堂里,气氛凝重。

颜查散蹙眉对着众人道:“此事刻不容缓,我今日便要启程前往东京开封府,寻恩师共同商议此事。”公孙策回道:“那我跟随颜大人一起回开封府。”

颜查散摇头道:“展护卫此刻仍是昏迷不醒,还需要公孙先生多加看照,上京这些天,巡按府也需劳烦公孙先生代为处理事务。我想请蒋护卫与我一同上京,因你也熟知此事,可一同随我进宫,将此事面奏圣上。”颜查散拱手,神情严肃,看着蒋平。

蒋平搧了搧手中蒲扇道:“好,我就与颜大人一同上京,此事绝不能等闲视之,那老贼一口咬定五弟是贼,还捏造事实,意图嫁祸五弟,真是气死人,但是又拿那老贼没辙。”

公孙策看着蒋平道:“蒋大侠莫气,圣上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不然也不会将襄阳王上书一封之事告知颜大人,若是你与包大人c颜大人,一同上京面奏圣上,说明此事原由,我想圣上自会明理判断。我只担心那襄阳王,会半途找颜大人的麻烦”

蒋平拦话道:“公孙先生,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大哥c三哥商量,请他们一同保护颜大人上京,顺道打听看看,有没有五弟的消息。”

众人心思一致,相互致意后,便分头进行,上京一事。

午膳过后,众人齐聚巡按府大门前,王朝对着颜查散拱手道:“颜大人,朱轓已备妥,请上车。”,颜查散对着王朝点头,便转身看着公孙策道:“那就麻烦公孙先生,这几日多加费心了。”

闵秀秀也走向前,拉着卢方的手,担心道:“大当家,此行要多加注意身体,不要一昧急寻五弟消息,又累倒自己”

“我知道。”卢方拍拍闵秀秀的手,便转身上马,徐庆策马至卢方身边,对着闵秀秀道:“大嫂,交给我。我会看好大哥,妳尽管放心。”

蒋平拉稳缰绳,一脚踏在马镫上,看着徐庆,冷哼道:“你,就是最让人担心的一个,还敢说要照顾好大哥﹗”

“唉呦,四弟,在大家面前,给点面子嘛﹗”徐庆大声嚷嚷着。

欧阳春走到朱轓旁,抬头看着阴暗灰霾天空,“你们快些出发吧,看这气象,晚点应会有场雷雨﹗”王朝c马汉将朱轓车里外都再次检视一番后,便翻身上马,俩人策马前头开路。颜查散不想太过招摇,只随身带上雨墨及二位衙卫同行。卢方对着闵秀秀挥手道别后,便掉转马头与蒋平c徐庆二人并行于朱轓车后。

公孙策众人在府前目送车队远去,直至消失在远方。

“那我也先就此告辞。”丁兆蕙跳下府前阶梯。公孙策惊讶的看着丁兆蕙道:“丁二弟,是要去哪儿?”。之前用过午食后,众人已商讨好,卢方兄弟跟着颜查散上京,欧阳春及丁氏兄弟留在府中戒护跟暗中调查襄阳王,以及探查白玉堂的消息。

丁兆蕙摸摸鼻头,一脸无奈道:“还不是怕我家妹子等不及跑来襄阳,她怀胎不足三月,若是路上有个差错,我们兄弟俩还不被仲元兄给扒了层皮。所以我只好先回茉花村复命了。”

“那还真是辛苦丁二弟了。”公孙策歉歉然道。

欧阳春拉着马匹走到丁兆蕙身旁,“丁二弟,你也快出发吧,天色是越来越暗了。”

“嗯,那我先赶回茉花村了。”说完,丁兆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脚跟一蹬,便策马而去。

就在公孙策众人送别丁兆蕙不久后,襄阳城上空顿时乌云密怖c雷声轰隆c暴雨如瀑。一匹快马由东门狂奔入城,马蹄踏着水洼直奔巡按府后院。“哇嚓﹗这雨怎么大得像在水里游泳啊﹗”韩彰跳下马,身上蓑衣湿得透彻,他一把扯下蓑衣,惊跳着遁入府院h一u én。前几日,闵秀秀将韩彰拉到一旁,轻声耳语道:“二弟你快回陷空岛一趟,将我那本‘传家之宝’拿来给我。”

“韩二爷,你回来啦﹗”总管福爷正等在回廊里,他手拿着干布急忙走向前递给韩彰。

“是啊﹗我也真会选日子,挑这么大雨,挑姑娘怎么就没这么准﹗对啦,我大嫂人呢?”

福爷跟在后头小跑步道:“闵夫人与公孙先生都在展大人房里。”

园中几株紫薇花丛被暴雨打的垂枝颤抖,紫红花瓣落了一地,让人看了再不忍目视,公孙策离开靠近园林的窗户,转身,坐上凳子,他将紧握的手放在桌面,看着对面的闵秀秀,正当开口说话时。

“大嫂﹗”韩彰推门而入,大声喊道。

“嗯”躺在床榻上的展昭微皱眉头,shēn y着。俩人这时皆被韩彰的大嗓门惊到,并未注意到展昭的状况。

“二弟﹗你这么大声是怎了﹗”

韩彰咂嘴道:“外面雷声大啊﹗”

闵秀秀满脸不悦怒视韩彰“好了,不要在这贫嘴了。书呢?”

韩彰从怀里拿出油布包裹着的小包袱,“在这呢,一点儿水渍都没有沾上喔﹗”

闵秀秀接下油布包轻笑道:“你快去换下这身湿衣,白福正在熬炖人参鸡汤呢,你快去喝碗鸡汤驱寒吧。”

韩章双拳紧握,大喊着:“阿福炖的汤最鲜美了,公孙先生我先走啦。”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闵秀秀将油布包打开,里头是一本被虫咬c蛀破好几个小洞,几页穿绳过孔书页脱落,纸张斑驳卷曲的古旧书册。“这本‘奇书’是我师父‘金贞夫人’所传授予我的‘传家之宝’,这上面记载的奇闻佚事,皆是她从小跟着师祖遍访天下异地所遇之奇人奇事。展昭所呈现的异样脉象与这书中所提到的,世袭苗疆一带,深居险峻山岭的古老苗族‘女娲族’非常相似”

公孙策蹙眉道:“所谓: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公孙策小心翼翼捧起书籍翻看着,“这是﹗”公孙策抬头惊诧的看着闵秀秀。

“咳咳”展昭躺在床榻上,仰头蹙眉急咳。

“展昭﹗”闵秀秀急忙起身,坐在床榻边,她伸手搭上展昭左手寸脉,紧怵柳眉诊查,公孙策神色慌张,站在一旁看着仍断断续续咳着的展昭。柳眉弯出一道美丽弧线,闵秀秀轻笑道:“气血顺畅,只是脉气仍虚,在多休养c补身几日,便无事了。”闻言,公孙策眉心舒展,松了口气。

走至桌前,倒了杯茶“展护卫,喝口水,你躺了三日,必定已是口干舌燥。”,展昭坐起身,伸手接过茶碗,看着公孙策,颔首笑着

展昭喝完二杯茶水后,转头看着俩人,吃力开口道:“我睡了三天?”,公孙策看着展昭,点头。

展昭抬手扶额,指头用力按压着太阳穴稍解不适感;仍昏沉沉的感觉似乎还未消退,展昭懵懵想着,之前受伤再重也没像这次昏睡了三日之久,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会这般虚弱

“白福啊,一大早便炖了一大锅人参鸡汤,中午时却被大伙吃光光了,现在正在熬炖第二锅呢。他一早便直嚷嚷道:‘展大人,今日一定会醒过来的。’要是知道你醒了,他一定会很高兴。”闵秀秀含笑说着,站起身,便要去找白福,告诉他展昭醒了。

展昭掀开锦被,坐在床榻边,“卢夫人”,闵秀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展昭手撑床榻边,指关节掐到泛白,“玉堂的骨灰坛,是否要送回陷空岛安葬。”

公孙策跟闵秀秀俩人不安的对看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展昭这个问题。察觉到俩人异样神情的展昭站起身,“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骨灰坛有问题﹗”

听公孙策说完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后,展昭凝眉,紧抿双唇,不发一语,走至桌前,握拳击桌,震得桌脚俱裂。

“展护卫”公孙策看着展昭,担心喊着

展昭转身走至床尾,取出包袱里的蓝衫衣袍,利落穿上,又取下挂在床板上的巨阙,搁置矮柜上,闵秀秀见状急喊道:“展昭﹗你要去哪?”,展昭看着闵秀秀道:“我要去拜访赵王爷,问个明白。”说完便拿起巨阙,转身往房门走。门外雷声轰鸣,阴暗灰霾天空闪现激烈白光,暴雨依然下的猛烈。

闵秀秀冲向前,紧扯住展昭蓝袍衣袖,惊喊道:“你不可以去,外面风雨如此之大,你身体尚未复原”

展昭转回身,看着一脸担忧的闵秀秀,轻声道:“我不想玉堂死得不明不白,更何况他有可能还活着。卢夫人,我去找赵王爷问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苍白着脸,双手紧扯住展昭两道衣袖,闵秀秀摇头,眼眶微红,“要是你像上次独闯五峰岭一样,再次负伤而回呢﹗”她含泪吼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腹中胎儿着想﹗”

“卢夫人――”公孙策举手向前,已是来不及阻止闵秀秀心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

置于墨绿色药榻上的指头微微颤动――

铜盆落地,发出“匡铛”巨大声响,一抹纤细身影直往竹屋外头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再现江湖险之六 雷声轰鸣,暴雨夹杂激烈闪耀白光,肆虐着古城襄阳,黝黑巷弄间,几盏大红灯笼残破落在泥泞水洼里,转瞬间就被暴雨打散,只余留一缕残烟。

巡按府邸伙食房,彷佛置身事外般,无惧风雨,炊烟袅袅。

白福汗流浃背,蹲在炉灶前――思绪飞回立秋时节――听到白玉堂出声喊了自己,累到瘫在会仙楼天字房,双手趴在花雕木桌面的白福吃力转头,望着身穿簇青色外袍,腰系镶蓝玉素白缎布的白玉堂。

今天一大早――“走,去开封府。”,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福,就这样从陷空岛,马不停蹄被白玉堂抓来东京,等到开封府时,已是月上西楼。

白福强睁着眼,有气无力,虚弱道:“五爷怎么了”

“你,另一条命在哪?”月光下,白玉堂半曲起腿坐在突出半圆型窗台,握着酒醰的右手臂枕在膝头,随意晃动手中酒坛,头后仰,靠在窗格边上,镶金滚边束发长系带落在宽厚结实臂膀,另一条腿伸长,抵在房间楼板。闭眼问着。

白福翻着白眼,无力道:“白爷我只有一条命而已”

微晃手中酒坛,白玉堂若有所思,抬头道:“我就有那第二条命,当我自己的命失去时,为了那仍活着的第二条命,就算违逆‘天命’,拼死,我也会再次活过来。”

“喔――”白福睁着亮闪闪双眼,一脸崇拜的看着白玉堂,“五爷﹗那你已经找到,你的第二条命了喔﹗”

晚风卷入窗扉,吹起薄绿纱帘,裹住白玉堂的视线――像老鼠看到猫﹗白玉堂伸手扯掉眼前飞舞的纱帘,将手靠上栏杆,倾身,微瞇细长双眼,挑嘴,朗笑道:“找到了。”

白福听着白玉堂喊道,立马起身冲到窗台前,爬了上去,半趴在栏杆上,朝外低垂着头,左右观看;一袭大红官袍缓步走在阴暗街道上,身后跟着四名衙卫。白福兴奋的举手挥舞,张嘴欲喊。

“别吵猫儿了﹗”白玉堂将手中酒坛瓶口对着白福的脸,一挡,浓郁酒气熏的白福差点跌下窗台,白福晕头晃脑的拨开酒醰,只见白玉堂仍是温柔看着,展昭渐去渐远的单薄身影。

白福低低问了一句,“白爷展大人,是你的第二条命吗?”

闻言,白玉堂举起酒醰,豪迈入口,复又靠回窗板边,剑眉一挑,嘴角微扬,浅笑:“你猜――”

“五爷一定会回来﹗他的第二条命在展大人身上,所以五爷绝对会活着回来﹗”,韩彰被突然站起大吼的白福,惊的一口热鸡汤直吞入腹,烫得他龇牙裂嘴,哀哀惨叫。坐在板凳上的韩彰,摀着嘴,站起身,走近炉灶,伸手拍着白福细瘦肩膀,“是啊五弟会回来的。”他刚刚已经听白福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过,第二条命是什么意思啊?”韩彰一嘴含糊问着。

白福一抹泪花,擤鼻道:“等五爷回来,你自己去问他。”覆又蹲下,添捡灶火,炖熬人参鸡汤。

斜雨入檐,房门外,楼道边垂挂着的大红灯笼被吹打的残破不堪,一道激烈闪光打中园林一株茂盛大树,发出“滋滋”烧灼声响,在这狂乱雨夜中,是备感凄凉。

彷佛天地无声――

展昭脑海中,只回响着,“腹中胎儿”这四个字。

震惊c不解c疑惑思绪,宛如汹涌潮水,将展昭冲击的只能呆愣无神站着,“展护卫﹗”公孙策双指一掐展昭虎口,激痛;让展昭浑身激灵颤动,略微回神,他转头,眼神恍惚,看着公孙策。

“展昭”闵秀秀再次轻扯展昭衣袖,展昭回头看着闵秀秀,“腹中胎儿”,四字;复又闪现脑中,蹙眉,紧抿嘴角,双手使力扯回衣袖,展昭后退数步,眼神透着责备,冷声道:“卢夫人,就算妳是为了展某着想;不想让展某再次涉险,也无须编此可笑谎言来阻止展某,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之身,怎可能会如同女子一般怀孕生子,卢夫人,您的言论有失庄重――”

公孙策蹙眉喊道:“展护卫――﹗”

身躯微颤,展昭胸膛起伏甚剧,张嘴急喘,撇头,紧握手中巨阙,不再看着闵秀秀。

闵秀秀笑着摇头,柔声道:“公孙先生无妨,你切莫责怪展昭,他的反应早在我预料之中,天地间有那个男子,被人说已怀有身孕,还能一笑置之不理。”闵秀秀走近展昭身前,“展大人,这几日,我与公孙先生就你的事情已商讨许久,你有身孕的事,也是让我们惊诧,不解,我们的震惊不会小于你;展昭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荒诞无稽之事,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确实已怀有身孕。”

展昭圆睁双眸,惊诧转头,看着闵秀秀认真严肃面容,站在一旁的公孙策伸手紧握展昭手臂,严肃点头附和。

“展大人听听我和公孙先生的解释吧。”闵秀秀皱眉,双手紧缠扭绞,颤声道。

展昭嘴角微颤,深深吸气c呼气,平缓胸中翻腾心神c脉气,丹田下又开始隐隐闷痛,这阵子自己不也是有发现到异常难受现象,但是怀有身孕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可是看着卢夫人跟公孙先生俩人严谨c认真态度

展昭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清澈明亮双眸,平静无波,他拱手道:“那就烦请卢夫人跟公孙先生将事情解释予展某知情。”

闵秀秀跟公孙策互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这几日积压在俩人心中大石,终于尘埃落地。待三人坐定,闵秀秀倒了杯茶给展昭,茶香甘甜入口,稍稍纾解口中苦涩之味。

公孙策捻须,轻声道:“展护卫,你还记得立夏(五月)之时,陈留县发生一起连续七日c七名处子女子被抽血而亡的诡异案件吗?”,展昭点头,公孙策复又开口“罪嫌最后是被白少侠所杀,你还记得罪嫌的妻子吗?”

“记得,她不是自尽身亡吗?他们二人和我的事情有关连吗”

闵秀秀将奇书翻至苗疆异族“女娲族――解之篇”,将书推至展昭面前,“根据我跟公孙先生研讨的结论,当时的那对夫妻,应该是‘女娲族’硕果仅存的其中二人。”

指头轻抚散发霉味的古朴破旧书页,顺着密密麻麻的清隽字体,指头微颤停在‘胎蛊’二字不动,展昭抬头望着闵秀秀;闵秀秀点头道:“你当时是已被那女娲苗女种入‘胎蛊’;‘胎蛊’入腹,会先吐出阴寒之蛊,让人身中阴寒之毒,以掩饰自身的存在。若是将‘胎蛊’种入体中,只要行夫妻之实,便可化蛊为胎。重点是:还需要二人心意相惜c相依,方可真正化为‘人胎’;若不是心意相惜c相依之男女,就算已行夫妻之实,‘胎蛊’可化胎,却不能真正化为‘人胎’,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女子仍会被‘胎蛊’破腹而出,肚破肠流而亡。”

展昭惊诧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闵秀秀轻拍展昭紧握到指关节泛白颤抖的拳头,“‘女娲一族’不易繁衍后代,因此只要是不容易受孕的女子,皆能依长老旨意,逆天造‘胎蛊’,此女一生就这么一颗‘胎蛊’;若是与她心意相惜c相依之男子不幸身亡,那此‘胎蛊’就再也没有机会化为‘人胎’出世。”

公孙策蹙眉,开口道:“展护卫,当时那罪嫌会残杀处子女子取血,正是因为他的妻子患有‘血疾’;若不施行‘七日换血之术’他的妻子会因‘血疾’发作而亡。但是白少侠却杀了罪嫌,他的妻子才会将‘胎蛊’种入你腹中;让‘胎蛊’与你血脉相连,待七七四九天后,让你破腹而亡。”

展昭看着公孙策,“那我当时所中的阴寒之毒,亦是胎蛊所引发的”

公孙策点头道:“是,我也以为你只是被那苗女下‘寒蛊’,并未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惊天后果”

展昭摇头,“为什么是我被种下“胎蛊”?为什么,这么多时日过去,我并未破腹而亡”

闵秀秀站起身,走至被狂风暴雨打散开的窗扇前,她伸手掩上窗扇,被风雨打湿的秀发湿黏苍白娇颜,她回身看着展昭,轻声道:“应该是五弟的关系”

展昭瞬间苍白了脸――

闵秀秀等着展昭神情略微和缓后才又开口道:“你那日被种下‘胎蛊’后的七七四十九日,若没有行夫妻之实,你便会被‘胎蛊’破腹而亡。往后推算――当时你跟五弟应该已被婆婆用‘捆龙索’索住。你们二人从早到晚应该是离不开彼此,七七四十九日当天你应该是与五弟”

展昭颤抖着手,紧握白瓷茶碗,紧抿嘴唇,无声低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再现江湖险之七 “展护卫,你若是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公孙策看着展昭,轻声道。虽说古有断袖之情,喜龙阳之好者也大有人在,但是男子怀胎,却是前所未闻。公孙策在心中叹道:“这件事,真不知该如何善了”

展昭闻言不语,垂头静默,眉睫颤动,脑中思潮翻涌――这些年来,孤身一人平静走着江湖路,入公门c护社稷;一身红袍,一把巨阙,一颗赤心,未曾乱了一丝一缕心绪。

白玉堂的再次出现,像投了颗小石子激起一圈涟漪,荡过心中平静心湖,此后涟漪不断c心湖难平――

“猫儿,天冷,你未带伞。”

寒夜中细雨纷飞,那白衣之人,手持纸伞,固执挡在身前。

从此之后,街弄c楼宇c荒地c山林间,奔驰着两匹骏马,一袭白衣身红袍;回身望,天地间,日月下,形影相随。

那一晚。如同今晚一般,亦是雨夜

没有令人胆寒的雷鸣闪光,只隐隐透着一股清新消暑凉意――

“玉堂我好热”

――炙热的气息,猛烈的律动,火烫的呢喃,汹涌不止的以及激痛

清醒时,微弱晨曦洒落仍显阴暗房间,松脱的捆龙索,纠结缠绕凌乱皱折锦被覆盖在腰间,熟睡中的白玉堂全身躺在身旁,右手搁置在自己裸露腰侧。惊诧慌乱中,强忍着身体不适,穿起衣袍,仓皇逃离,策马奔驰在薄雾缭绕的微凉雾霭晨曦

――自那日后,未曾再见白玉堂一面,直至中秋时节再次相见后,再闻白玉堂消息时,却已是他殒命冲霄楼。再得知他的骨灰坛葬于五峰岭时,唯一念头,便是要将他的骨灰坛夺回,一心一意,誓要夺回――也不管自己早已乱了方寸,慌了心思。

紧握白瓷茶碗的双手微颤,展昭低垂头,问着:“卢夫人,我不懂,为什么那夜我会主动”

闵秀秀走回桌前,轻声道:“‘胎蛊’乃是具有灵性之物,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若未受胎成功,便会化为嗜血蛊虫,而失了灵性,或许是‘胎蛊’的求生灵性使然近而迷惑了你的心智,已求存活。”

展昭闷声问着:“那玉堂也是被”

闵秀秀摇头复又开口道:“不,我不认为五弟被迷惑,他是真心真意对你,因此才能使你体内‘胎蛊’化‘胎’而你应当也是如此,所以你们二人方能解开捆龙索,也才使得那‘胎蛊’化‘胎’孕育在你体内,并未破腹而出。”

展昭抬头,双眼圆睁,惊诧道:“我”,他看着闵秀秀神情略显讶异,站起身,走至床头旁摆放盥洗铜盆木架前,将架上布巾取下递给闵秀秀。“卢夫人,快先将湿发擦干,以免遭受风寒。”

闵秀秀看着展昭,眼中满是欣慰,“五弟,我想,我有点了解为何你会喜欢上展昭。”

双手握着展昭递过来的布巾,微微的暖意让闵秀秀想起了――中秋前夕与白玉堂的一次对话,记得当时是在陷空岛后山日晒场旁,一座二层楼高的仓库石阶前――“大嫂我有话跟妳说”,闵秀秀手捧刚曝晒好,装满珍贵药材的竹篓,看着站在身旁,一手掩嘴手插腰,局促不安的白玉堂。

“说吧,你又做了什么好事﹗”,闵秀秀摇头,无奈取笑道。她这天地皆无惧的五弟,之前只身盗取三宝,擅闯皇宫,拒绝圣上册封官职时,也未曾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心中对他要说的话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惦惦手中竹篓,她手都快酸死了,白玉堂还在那搓手,眼神飘忽不定。闵秀秀微怒道:“你倒是说话啊﹗”

白玉堂剑眉紧蹙,面带窘迫,垂头,低声道。

“什么﹗”闵秀秀手中竹篓落地,洒满一地珍贵药材。

闵秀秀怒极道:“你竟然对展昭做出――”,她弯腰捡起地上竹篓,高举过头砸往白玉堂身上;白玉堂一惊﹗伸手捧住竹篓,便又闪身躲避闵秀秀再次砸来的竹杆子。

“哇﹗大嫂妳下手真狠。”

白玉堂“啊﹗”的一声,再次回身c弯腰,躲开又一把凌空飞来的竹杆子,身形一转复又反手接住差点直砸脑门的畚箕,“大嫂――妳先停手,听我说啊﹗”

闵秀秀将手中另一根竹杆子放下,气极道:“好,你别说我不通人情,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此事﹗”

白玉堂走向前,小心翼翼解下白绸挂袍平铺石阶上,“大嫂,请坐”,闵秀秀瞪了白玉堂一眼,转身拾阶而上,纤细玉手一撩浅紫纱裙襬,坐在石阶上头;白玉堂手撑土墩斜面,纵身跃起,坐在土墩上头,曲起双腿;双手手肘搁置膝头,鬓发迎风散落胸膛,白玉堂微瞇双眸,注视远方,扬声道。

夕阳余晖遍洒陷空岛四周,远方江面,橘红晕黄夕照惹得碧绿江波闪烁点点灿光;近岸江面,回航渔船三三两两,收帆,缓慢而行,拖曳出数道水波纹划开宁静江水。

闵秀秀转头,抬起沐浴夕照下的娇美面容,看着白玉堂,凝眉,疑惑道:“照你所言,难道展昭那天晚上是被人下药?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你跟他整天都捆在一起,怎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况且展昭一大早便匆促离开客栈,若是被下药,神智不可能恢复如此之快;这也说明展昭对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应当是一清二楚。五弟,你有想过,今后该如何面对展昭?该如何看待展昭吗?”

白玉堂伸手扯起白靴底旁的杂草,看着捻在手指间不停转动的杂草杆,“我喜欢展昭。”

闵秀秀惊讶张嘴,站起身,惊慌道:“五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弹掉手指捻着的杂草杆,白玉堂单手撑地,弹跳起身,一身白衣迎风翻飞,乌黑束发随风扬起,“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浑厚低沉嗓音坚定响亮。

闵秀秀看着夕照下,白玉堂挺拔矫健背影,这样一位卓然不群c英姿飒爽男子,竟会喜欢上另一名男子,虽然她有想过五弟对展昭似乎太过重视

不过她也清楚白玉堂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是绝不会改变;他既然会来找自己坦白此事,也说明他心中早已深思熟虑过。闵秀秀抬手抚压被晚风吹乱的乌黑秀发,叹气道:“你不要后悔就好”

剑眉紧蹙,白玉堂紧握双拳,迎风嘶吼:“我绝不后悔。”

闵秀秀看着展昭复又坐回凳子,捏紧手中微湿布巾,秀眉紧蹙,她是知道五弟对展昭的心意,可是这种事情怎好由她开口对展昭言明。况且五弟现在生死未卜展昭还怀有他的孩子

为了此事,闵秀秀觉得这阵子,她真的是快要疯了,若不是还有公孙先生可以说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此事。不过就像她曾经跟展昭说的话,“事实就是事实”,或许碍于私心,现在的她,衷心盼望,展昭能将五弟的小孩生下来

公孙策看着闵秀秀问着:“卢夫人,我也是不解,为何那苗女不是对白少侠下蛊,而是对展护卫下蛊?”

闵秀秀看着二人,开口道:“同样身为女人,我只能试着猜想那苗女的感受;我想或许是她感受到五弟对展昭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甚至觉得展昭对五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会对展昭下蛊,要五弟跟她一样遭受失去挚爱之痛”

展昭圆睁双眼看着闵秀秀,惊诧道:“玉堂,玉堂对我这这怎么可能﹗”

闵秀秀看着展昭,柔声道:“我只是试着猜想,但是展昭我可以告诉你,五弟对你确实是真心真意,‘胎蛊’要化为‘人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凭空造蛊,化蛊为人’这需要多么坚定,多么深厚的情与意方能成功。”

闵秀秀眼神暗淡垂睫道:“五弟临死前,必定心心念念都是你,将死之人那份执念是很强大的,也正是如此,才能使你体内已成形之‘胎’真正化为‘人胎’。”

听完闵秀秀讲的话后,展昭垂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腹部隐隐闷痛;他左臂撑桌,微弯身躯,右手按压腹部,冷汗涔涔。

他想起那个梦――

他想起那阵剧痛――

“展昭,你要不要紧﹗”闵秀秀站起身,急忙扶着展昭。她焦急道:“你不可以太过激动,毕竟你是男子不同于女子有着丰沛血气能孕育胎儿,你体内会有两股脉气互相抵触,不过还好你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稍做休息后,方能平顺脉气。但是饮食方面”

“卢夫人”公孙策站起身,出声打断闵秀秀的话。他蹙眉道:“毕竟怀有身孕的人是展护卫,男子怀胎已是离经叛道之事,妳不可以有着希望展护卫将小孩生下来的念头”

闵秀秀瞬间苍白了面容,抬袖掩嘴,眼眶微红,站在展昭身旁,颤声道:“我是我是不该有着这样的念头,可可毕竟这也是五弟的小孩”,闵秀秀低垂头,掩面啜泣。

公孙策放下伸出的手,摇头叹气,他转头看着展昭,轻声道:“展护卫,你若需要,我可调配药品让你服下”

展昭站起身,抬手阻止公孙策,“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我腹中这活生生的生命。”展昭转过身,看着面前,瞪大双眸,泪珠止不住滑落的闵秀秀,坚定道:“我要生下他。”

渗血墨绿药榻,啪﹗啪﹗啪﹗直往下滴着浓绿色血水,更多血水顺着床柱,在青竹地板上汇聚成浓绿血水洼渗透地板缝隙。

“爹他血流不止,他会不会死”柔美嗓音泣声问着。

站在药禢旁的老者,蹙眉抚须道:“看他的造化吧,我也不知道,他熬不熬得过今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龙现江湖路之一 惊雷炸响,闪白激光打在花窗外,闪亮了房内三rén iàn容,公孙策只觉耳内轰鸣,身躯僵直,他瞪大双眼直视展昭,刚刚展护卫说要生下孩子﹗

这这怎么得了

虽然说大宋国风纳外异族,民风自由开放,但是男子产子,这种事情,况且展护卫又任职公门,总不可能挺着浑圆腹肚缉捕罪嫌,保护包大人。公孙策摇头喊道:“不可﹗不可﹗展护卫你可千万要想清楚﹗”

展昭眼眸清澈坚定,语气沉稳有力道:“是,公孙先生,我已经想清楚了。”

闵秀秀瞪大氤满泪珠双眸紧盯着展昭看,她似乎有种错觉,好像在展昭脸上,看到那日五弟的神情。

公孙策双手拍桌,“磅﹗”惊得闵秀秀浑身一颤。公孙策吼道:“你要生﹗在孩子出世前,你会如同女子般腹肚越来越浑圆,这样你是要如何生活﹗如何保护包大人﹗甚至还会被当成笑话看﹗”

单扇格子门刮入夹带雨丝强风,“碰﹗”一声,房门大开,房内三人转头,惊诧看着白福,“谁敢笑话展大人,我就跟谁拼命﹗”白福双手抱着一包布巾,全身吼着。

闵秀秀连着二次惊吓,禁不住腿软往后坐倒床榻边,她虚软问着:“白福,你听到多少”

白福怒着脸,将手中布包轻放圆木桌上头,红着眼,怒道:“我从展大人有身孕时就听到现在,我早就知道展大人身体有异样,在东京时和来襄阳路途时,展大人都吐得厉害;我就将当初卢夫人孕吐不止时,只吃得下的鲜芦根粥熬给展大人吃。再将竹茹与鲜芦根煮成茶给展大人喝,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展大人喝了后就很少再吐,不过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

白福泪眼汪汪看着公孙策,“公孙先生你不要反对五爷跟展大人的孩子出世好吗,我会保护展大人的,谁敢笑话展大人,我就跟谁拼命﹗”白福手背一抹泪眼,啜泣道:“我要保护五爷的小孩”

展昭眼眶微红,抬手覆上白福的头,轻声道:“我们一起保护玉堂的小孩。”

“展大人”白福转身靠近展昭,双手紧抓展昭蓝袍衣袖,垂头哭着:“我好想五爷喔,展大人五爷不会死,对不对﹗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展昭哽咽道:“是,玉堂不会死,他会回来的。”

闵秀秀坐在床榻边,抬袖拭泪。

公孙策看着白福深深叹口气,“闵夫人,白福,我希望妳二人能保守这个秘密,切勿张扬此事。”,公孙策朝展昭点头示意,复又说道:“我并无冒犯展护卫之意,会这样说,也是为了保护展护卫,毕竟此事并非一般寻常人等,所能接受理解。”

闵秀秀轻声道:“嗯,我们知道,谢谢你公孙先生。”闵秀秀破涕为笑,抬袖拭泪,凭凭点头。

白福看着公孙策高兴道:“我一定不会说的。”复又转头看着展昭,“展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展昭嘴角微扬,浅笑道:“你全身得,快去换件干净衣服,以免着凉了。”

白福笑弯了眼,“是,展大人。”复又唠唠叨叨,叮咛三人要记得喝鸡汤,才高高兴兴离开。闵秀秀摊开布包帮着舀了三碗人参鸡汤,瞬间香味扑鼻,饿得三人连吃二碗后,这才心满意足。

闵秀秀轻抿口茶后,问道:“展昭,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展昭双拳紧握,开口道:“襄阳王既已上书于圣上,那就不能再贸然前去找他,以免又让他有机可乘,我想这几日再前去夜探襄阳王府。”

闵秀秀惊道:“千万不可,兆兰与欧阳春前几日夜探时,无功而返,说是襄阳王府戒备森严,难以探查。”

展昭双眸微敛,低垂头,凝眉沉思。公孙策看着展昭问着:“展护卫是想到什么了吗?”

展昭目光清朗,看着俩人道:“襄阳王上书予圣上,并未言明玉堂已死之事,反而是告知颜大人,玉堂骨灰坛葬于五峰岭之上,欲引众人前往盗取。――襄阳王此举,乃一箭双鵰之计――”

公孙策面色惊讶,蹙眉道:“展护卫意思是,襄阳王一方面上书予圣上说与白少侠擅闯冲霄楼,意欲转移盟书焦点;二来放出骨灰坛埋葬之处,想将众侠一网打尽,却不料尽被展护卫一人打乱计谋。”

听公孙策说完话后,展昭眉心却是更显凝重,他疑惑道:“我不解的是――若说是,事机败露,依襄阳王的作法,他应当是会低调行事c坐立难安,害怕我们会将此事禀明圣上,让他背负欺君之罪。怎么会是大张旗鼓,戒护王府,害怕有人前去查探”

闵秀秀闻言,惊喜道:“这么说来五弟是真的还活着吗?”

展昭看着闵秀秀,摇头,轻声道:“若玉堂真的未死,只是被襄阳王擒住,那他大可将玉堂未死之事拿来与我们交换条件;甚至要求我们听命于他,但是襄阳王也未如此做,我只能猜测,襄阳王府里――,有人知道玉堂生死下落,但是他却未禀告襄阳王知情。”

公孙策捻须道:“展护卫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说有可能知道白少侠生死下落之人,应当是――”

展昭冷冽嗓音扬起:“应当是,镇守冲霄楼的徐敞,‘徐将军﹗’”

花窗外,雨不停歇,秋风斜扫雨幕,带出一宛如浪潮雨沫,展昭站在花窗前,透过木格雕花扇窗往外注视令人心闷的秋瑟雨夜。

五日前,本欲与欧阳兄c丁兄一同前往襄阳王府,假藉拜访名义引起襄阳王注意,也可让欧阳兄c丁兄趁机探查冲霄楼及徐敞的状况。怎知这场暴雨竟连下五日之久,将计划整个打乱。

展昭抬手抚触木格雕花扇窗,手指穿出雕花缕空处,凉凉的

被雨打湿的手指凉凉的

――就像他现在的感觉,凉凉空空的

昨晚,卢夫人来找过他,“展昭,五弟曾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也跟我坦白。他喜欢你,毫不后悔的喜欢你。”烛光映照在闵秀秀柔美面容,将一双晶莹美目衬托得愈发坚定c明亮,让人对她所说的话,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我喜欢玉堂吗”展昭看着窗外的雨夜,轻声问着自己。身躯微颤,展昭抬起左手掌轻抚腹部,微凉掌心似乎感受到温温热热的微弱细小鼓动;心头一热,心中凉凉感觉,一点一滴被想见白玉堂的心烘暖了。

手指紧勾雕花缕空扇窗,展昭颤声道:“为了这孩子,白玉堂你千万不能死”,窗外雨丝飘洒入室,漉湿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清俊面庞。

时节已进入寒露之气,东京汴河沿岸,左右岸边,停满大大小小船只,都是抢在汴河封锁河道,清除淤泥前,载运最后一次商货。东京开封府入夜后,灯火辉煌,是越夜愈美丽c愈热闹,酒楼c商铺c摊贩,人声鼎沸,万头钻动,比肩继踵;勾栏c瓦舍,戏曲技艺,目不暇给。今晚还有处勾栏来了班马戏杂耍团,是更显热闹c拥挤。

卢方跟徐庆二人,这些时日走访多处,仍是未探查到有关白玉堂的任何消息。蒋平挥挥手中蒲扇,大喊道:“大哥c三哥,今晚好闹腾啊﹗我们要不要先找间酒楼歇歇脚”,卢方看着被人群挤到吹胡子瞪眼睛的二人,回喊道:“好吧,先歇会儿,好了。”

三人便花了点时间走到东华门外的“丰乐楼酒店”,跑堂领着三人入座,将三只上等琉璃浅碗搁置桌面,“三位大爷,今晚想吃喝点什么?”,一会儿桌面已摆满二酒茶c三面c二肉c四菜汤,卢方手执琉璃浅茶碗,轻抿茶水;茶香入口,整个人顿觉舒爽许多。他看着蒋平道:“四弟,圣上真的未再怪罪五弟吗?”

几日前,颜查散抵达开封府后,便急忙与包大人商讨有关襄阳王上书一事,隔日俩人一大早便上朝等候,直候到午时,赵祯午膳后,方才进入御书房,解释白玉堂之事。怎奈之前已有白玉堂盗三宝c擅闯皇宫内苑c留字c戏耍庞太师及不愿领旨就任官职之滔天落罪大事。

“当时碍于包拯力挺,亦是白玉堂实乃器宇轩昂c潇洒侠义之士,朕本着惜才之情,便不计较当时之事。如今皇叔襄阳王又因白玉堂擅闯冲霄楼而困扰不已。”赵祯手撑金龙浮雕,平铺绣纹金丝锦榻的乌木把手,站起身,龙颜微怒道:“这白玉堂当真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吗﹗”,颜查散和包拯慌忙跪下,“皇上息怒﹗”

之后颜查散和包大人为了此事,是费心伤神c烦忧不已,直至前日――开封府来了位贵客,“八贤王赵德芳”。

八贤王赵德芳本就欣赏颜查散,此次听闻颜查散返回东京,便亲自来到开封府拜访,颜查散诚惶诚恐恭迎八贤王。花厅内赵德芳坐在太师椅上,微笑看着包大人与颜查散,“颜大人真是一表人才c正气凛然,实不馈为包大人得意门生,本王此番前来,尚有一事要感谢颜大人。”八贤王赵德芳和蔼看着颜查散说道。

蒋平又倒满一杯琉璃浅酒碗后,复又说道:“原来是狄娘娘(赵德芳之妻)居住在泗阳城亲眷,因感念颜大人与五弟治水之恩,让她们平安度过这次襄阳暴雨侵袭,而写信给狄娘娘;盼请狄娘娘能代为转达感谢之意。颜大人便趁此机会,告知八贤王,五弟一事;八贤王亦是惜才之人,当下便应允颜大人请托,昨日八贤王便与包大人c颜大人,一同进宫面圣,这才稍稍让圣上龙颜和缓许多,但是圣上也要颜大人在一个月内,将五弟带往宫中解释此事原由。”

听罢,卢方叹气道:“五弟此时是生c是死,都还是个未知数,人海茫茫是要如何找起”

坐在蒋平对面的徐庆喝光一壶酒后,借着酒意,唯唯诺诺道:“大哥c四弟真的还不跟干娘说五弟的事吗?”,蒋平冷不防被烧酒呛了喉咙,狭长双眼圆睁,干咳不止,他喷泪哑声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顺道白了徐庆一眼。

卢方面色沉重道:“说是一定要说,等有五弟下落再通知干娘吧。”,一时间气氛凝重,三人便草草吃完酒菜,返回开封府。

离丰乐楼不远处的马行街上,太医赵严成药铺前,一匹红棕骏马正等在紧闭格子门外;不一会儿格子门被拉开,一年轻仆役将手中油布包交给骑在红棕马上之人。马头掉转,马鞭扬起,便往新曹门奔驰而去。

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江宁府罗穹山,寒霜雾气飘渺如云海,团团笼罩山树林地;晶莹剔透露珠滚滚翠绿叶片凝结成小水珠,坠落叶面,山风一吹,便犹如小水瀑,哗啦啦,洗净满山耸天树林。

一道几百栈石块阶梯顺着山势蜿蜒而上,隐没深幽山林深处,一双绑腿白裹布靴踏上石阶;每踏一阶便划开脚边渺渺雾气,一袭束腰白绸缎长袍,肩披簇青色内缝棉絮无袖外袍的俊逸男子,犹如离世侠者,漫步万千岁月筑起之古道上,自我独行,不染尘埃。

“白五爷,等等我”温软娇羞嗓音在白衣男子身后喊道。

白玉堂薄唇扯出一抹苦笑,转身,双颊鬓发随风扑乱白玉堂略显苍白面庞;他抬手抚开乱发,扬声道:“苏姑娘,我不是要妳别再跟着我吗?”

苏佩玉抬头,张嘴欲言,却是呆愣看着,站在高出她数阶的白玉堂,茫茫薄雾缭绕四周,几缕晨曦穿透密集树团;使得叶片上滚滚晶莹剔透露珠,反射出点点灿光,将白玉堂修长挺拔身形衬得更显英姿焕发c飘逸潇洒。

苏佩玉一时看晕神,足下一扭,痛呼出声,跌坐濡湿石阶,她弯身抚按石榴裙襬,凝柳眉,眼闪泪花。

足尖轻点石阶,白玉堂纵身而起,双足踏稳濡湿石阶,蹲下,轻声问着:“苏姑娘,妳还好吧﹗”

苏佩玉紧蹙柳眉,微颤声道:“好似扭闪到脚筋,休息一会儿应当就没事了。”

白玉堂伸手扶起苏佩玉,坐到一旁大石块上,“苏姑娘妳暂且在此歇息,我上山拜谢大师后,再带妳下山疗伤。”白玉堂看着苏佩玉,神色平淡说着。

苏佩玉虽然心中期望白玉堂会为了她留下,却没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只是乖巧点头应允。白玉堂复又叮咛几句后,站起身,足尖轻踏石阶,提气纵身,转瞬间便顺着蜿蜒石阶,隐没深幽山林。

苏佩玉抬头看着白玉堂离去的方向,轻声问着:“白五爷,展昭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在意识模糊不清时,危急生死关头时,心心念念都是他”,耳边只闻山风呼萧,鸟鸣啾啾,能回答她问题的人,却不在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龙现江湖路之二 说起江宁府苏承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承年轻时与挚友赵严成一同考取太医局,师承太医王唯一,其前途无可限量。后因其母伤寒久病未愈,苏承即返乡照顾而深觉医者缺乏,便向赵祯请辞太医局职务,赵祯感念其仁心济世c孝心一片,仍允官职“从七品翰林医侯”,恩赐:土地c大宅一栋。亲下圣旨,准许苏承在江宁府开设医学校。

距离江宁府城外,三十里路远,有一大片翠绿青竹林,竹径宽厚,竹深且密,入口处一道石板路,走到底眼前豁然开朗。二间高脚青竹屋,一左一右并排,中间还打通连着一道穿廊;四周皆围绕翠绿青竹,屋后是一面陡峭山壁,沿着山壁往左走,是一道水入深潭的瀑布,潭边修筑着一座八角凉亭。

白玉堂就着夜色,单脚曲起,坐在凉亭栏杆上头,右手握拳搁置膝头;左手手指捻着青竹叶片,垂在身侧,一脚抵住凉亭地板。剑眉紧蹙,闭眼,头后仰,背靠凉亭柱子。心中是烦躁不已。

稍早之前,从罗穹山返回竹屋后,“你这兔崽子﹗”江宁婆婆坐在竹椅上指着白玉堂,怒骂着:“好好一个人,你是怎么照顾的,竟让苏家丫头扭伤脚,要是害了她脚瘸了,你是要负责照顾人家一辈子吗﹗”

白玉堂蹙眉大喊;“娘,您也太夸张了吧﹗”

江宁婆婆一听,气极,起身,瞪眼大骂:“夸张﹗你这小子,敢说我夸张﹗自从我与柳青将你从冲霄楼救出,带回江宁府拜托苏先生医治你,苏家丫头就尽心尽力照顾你,看护你;累倒了也还是强撑起身子陪着你,直到你苏醒。结果你一醒来,开口就是展昭,还吵着要去找他,若非柳青出手点昏你,是不是,就会辜负了苏先生与苏家丫头一番苦心。”

江宁婆婆看着白玉堂垂头不语,怒气稍稍缓和许多,她坐回竹椅,缓声道:“这些天你是恢复得很好,几乎可说是痊愈了,但是还是需要好生休养,你别再跟我吵着要出去找展昭,或是回陷空岛甚至是回颜大人那。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养身体,等过段日子再说。”

“娘﹗”白玉堂往前倾,预站起身,坐在白玉堂右边的柳青,赶紧伸手紧压白玉堂右臂;白玉堂转头看着柳青,后者对他摇摇头,白玉堂蹙眉,强压心中闷气,复又靠回椅背,闭口不语。

坐在江宁婆婆旁边的苏佩玉,怯怯轻声道:“江宁婆婆,您别生气了,我的脚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扭伤”

看着苏佩玉泡在药汤里的左脚踝,白玉堂歉歉然道:“苏姑娘,这事还真是我没注意,在此跟妳道个歉。”

苏佩玉羞红粉颊,低头,怯声道:“白五爷,你快别这么说,真的是我自己,执意要跟着你的”

江宁婆婆乐开了眼,看着白玉堂复又看着苏佩玉,频频点头微笑着。

有道是旁观者清,柳青当初一眼就看出苏佩玉爱慕着白玉堂,而江宁婆婆一心想撮合俩人,不然依江宁婆婆的个性,怎会不知白玉堂心思为何,却仍是要将他强留此地,柳青在心中,叹气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柳兄,何故叹气?”白玉堂眼未睁,仍是坐在凉亭栏杆上头,随意问着。

隐没在青竹林阴暗处的柳青,面色尴尬走入皎洁月色中,刚刚自己一时走神,不知不觉张口叹气。“白五弟,功力真是恢复九成九了,真是可喜可贺﹗”柳青拱手,真心诚意道。

“恢复了,又如何?还不是被关在这,哪儿都去不了。”白玉堂将手指捻着的竹叶片弹向柳青;柳青微侧身,伸指夹稳竹叶片,只觉右臂一麻,“唉哟﹗白五爷,您大爷不高兴也不能找我出气啊”

白玉堂斜睨看着柳青,微怒道:“你不是跟我娘一鼻孔出气的吗?”

柳青步上凉亭,坐在白玉堂右侧石凳上,哀嚎着:“冤枉啊﹗白五弟,我从头到尾都是支持你的。”口气复又一转,“只是你也是要,体谅体谅江宁婆婆的心情,一个疼入心肝的宝贝儿子,在自己面前重伤成个血窟窿,任谁也是会受不了的。”

白玉堂坐起身,将右手臂靠上曲起的右腿,双拳交握,想起前些天柳青跟他说的事情。原来是颜大人担心自己,会因疏忽而让印信被盗一事耿耿于怀;之后又数天不见人影,忧心自己会因此擅闯冲霄楼,而一时乱了头绪,写信予娘,告知此事,请娘帮忙寻找。

恰逢柳青来访,娘便将此事告知柳青,复又拿出一张冲霄楼机关平面副图(此图是毒书生季高托付娘代为保管,后因季高办事不力,被襄阳王逐出王府,他也未前来向娘要回此图)娘便与柳青一同前往襄阳城。

“或许是天意如此,要你白玉堂命不该绝。”柳青当时双眼放光激动看着自己。“我与江宁婆婆一到襄阳就看到你骑着绛雪,从我们面前驰骋而过,直往襄阳王府,我们便早你一步守在冲霄楼生门处,要暗中伺机助你一臂之力,怎知却是见到你犹如一道血瀑,直坠冲霄楼底”

白玉堂想到柳青当时的表情,心中触动,他轻声道:“这阵子也多亏柳兄照顾,玉堂在此也谢过柳兄。”

柳青面色惊讶,却是心中甚暖,他隐约觉得白玉堂似乎与过去有些不同了,却还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柳青轻笑道:“五弟无需言谢,兄弟有难,我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今晚会来找你,乃是受人所托。”

言毕,一小布包腾空飞起,白玉堂左掌一抓,看着掌心的小药包,扯嘴苦笑。柳青开口道:“苏姑娘,要我将这药包带给你,还要我盯着你吃药。”

白玉堂无奈扯开药包,一阵肉桂清香迎风飘散,柳青看着弹丸大小的药丸子,是头皮发麻,口中苦涩难耐。他听江宁婆婆说:“这是苏先生特别为玉堂炼制的‘千补丹’。”

他曾好奇用小指偷沾还未揉成药丹的药汁,那真是苦的他好想一头撞晕自己,几天过去,口中仍是那浓重苦味,让他几乎食不下咽,瘦了几斤。他看着白玉堂微蹙眉便将口中药丹咬碎吞下,再无其它反应。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

“柳兄,你应不是只单单替苏姑娘送药丹来吧。”

柳青仰头哈哈大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白五爷。”他拿起石桌上的赤金绣虎布包,往白玉堂面前一丢,白玉堂左手接住布包;右手扯掉捆绑其上的灿金流苏绳索。

一把裹覆持刀之人手掌的红钢握柄大刀,刀柄处覆裹一灿金护套,刀长一尺,刀身自护套往上弯曲;刀尖复又往下斜开一小一大两处斜刃带勾弯口。一道火焰刀纹自刀尖寯刻宽厚刀身,未近身,便能感受到威猛如火焰的炙热刀气。白玉堂剑眉一挑,扬声道:“昆吾刀﹗”声未停,白玉堂已单手撑住栏杆,纵身跃出八角凉亭,站在薄霜雾霭月色中。他朗笑道:“柳兄,你还真是不肯死心。”

柳青站起身,走下石阶,站在凉亭前,开怀笑道:“白五弟,你还是适合用刀,这把刀可是‘霸气震天c威武十方’,况且你现在身边未有兵器护身,这把‘神刀昆吾’你暂且用用吧。”

白玉堂伸直右手,反转握刀,将刀脊面向自己;左手中指轻触冷冽刀尖,一抹红,自刀尖滑落。

白玉堂正色,朗声道:“柳兄,月下舞刀,聊表玉堂一番心意。”

月色下――

白玉堂低声沉吟:“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

起刀,转手,刀随身走――

复又吟咏:“一诺千金重。推翘勇,衿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

滑地劈腿,刀尖直指前方,复又急收腿。起身,左手双指滑刃而走,收指,急转右腕;身随刀舞,昆吾刀荡出漫天红瀑光晕。

单脚踏地,白衣随风翻飞,白玉堂闭眼,静心,缓声道:“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

身形急速后退,昆吾刀尖挑地,起手,划出数道凌厉刀气将前方耸天青竹,劈断数十根。收腕,横刀眼前。低沉嗓音又起:“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宋词

“好啊﹗”柳青拍手叫好,“今日得见白五弟,月下舞刀,柳某此生了无遗憾。”

言犹在耳――白玉堂胸膛剧颤,血气翻涌,剧痛难奈,心中浮现出那深刻入心的话,“能与白兄相知相惜,展某此生了无遗憾。”

白玉堂冷着脸,快步走入八角凉亭,将赤金布抓起裹住昆吾刀,柳青不明所以怎白玉堂脸色骤变,他慌忙开口道:“白五弟,你怎么了?”

白玉堂转身看着柳青,“我要去找展昭,我不能一直躲藏在此,襄阳王那老贼心怀不轨c诡计多端。若是让他发现我未死,还不知道他会如何陷害颜查散c包大人,甚至会连累到我兄长们,以及展昭。”

柳青并未漏看当白玉堂提起展昭时,那眼神中满满的不舍跟想念,白玉堂应是为了展昭,才会如此配合听话,忍受药丹之苦,只求能早日恢复生气,而回到展昭身边。

柳青无奈摇头,叹气道:“五弟”

话未完,白玉堂一个箭步,已踏出凉亭外,行走间一枚白圆玉石应指激射,削断前方一杆耸天青竹,随风翻飞的竹叶片,勾画出一道纤细身影。

柳青大惊﹗,“苏姑娘”――柳青急忙跑到苏佩玉身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苏佩玉嫣然一笑:“柳大哥,我没事。白五爷若真要伤我,我早已破额流血了。”

白玉堂剑眉一挑,心中惊讶,这苏佩玉好似不像她外表这般柔弱,也因她身上常有股清新温和药草香,心中对她倒也多了几分亲切感。

苏佩玉走到白玉堂面前,抬头直视那双微冷修长双眸,“白五爷,你若是要离开,我也要跟。”白玉堂微蹙眉低头看着苏佩玉。“白五爷,你虽然重伤已愈,但是仍有小病根未除,还有,有我跟着,就算之后江宁婆婆知道,应该也比较不会大发雷霆。”

柳青走向前,站在苏佩玉身旁,“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白爷你就让苏姑娘跟着我们吧。”

白玉堂挑眉看着柳青,笑问道:“柳兄,也要跟﹗”柳青故作生气道:“连苏姑娘都不怕危险,要跟着你了,我焉能不跟着一起走吗?”柳青朝着白玉堂眨眨眼。

白玉堂摇头,轻笑道:“柳兄c苏姑娘你二人跟着我太危险。”白玉堂伸手入里衣内衬,掏出一包锦囊,他递给柳青,严肃道:“柳兄,这锦囊里装的是襄阳王图谋叛变的盟书。”

柳青大惊,这才想起当时救出白玉堂时,他手中仍紧抓不放,浸染鲜血的白玉锦盒。

白玉堂复又道:“你与苏姑娘带这锦囊,上东京开封府找包大人,我要往襄阳走,由我当饵引开襄阳王的注意,柳兄你可听明白了吗﹗”

柳青伸手将锦囊紧握于胸,正色道:“柳青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锦囊交给包大人。”

苏佩玉急喊道:“白五爷﹗你这样不是太危险了吗﹗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难道你想再次”

白玉堂温柔看着,脸色苍白c眼眶含泪的苏佩玉,轻声道:“苏姑娘,为了我第二条命,就算逆天拼死,我也再次活着回来了。今后我会更加珍惜我的命,妳不用担心我,‘锦毛鼠白玉堂’不是喊假的。倒是妳与柳兄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注意。”

深知自己并无多大份量可改变白玉堂的念头,他肯让自己跟着柳青,就已是万幸了。苏佩玉强撑起笑容,将怀中药包交给白玉堂,嘱咐他要按时吃药,白玉堂微笑点头应允。

白玉堂转身将手指置于嘴唇,尖啸哨音响彻四周,一匹通体白毛骏马,踏竹,应声而来。

白玉堂朗笑道:“好绛雪﹗”,他伸手轻抚马背,便翻身上马,低头看着二人道:“柳兄,昆吾刀先借我一用,你要好好保护苏姑娘。”,调转马头,“驾﹗”双腿一夹马腹,转瞬间那一袭白衣便没入浓墨夜色中,消失在深幽青竹密林。

“柳大哥”苏佩玉美目含泪,不舍看着白玉堂离去的方向,“你知道,白五爷的第二条命是谁吗”

柳青早料到苏佩玉会开口问他这个问题;他无奈轻声道:“应该是,展昭,展大人吧。”

闻言,一颗晶莹泪珠滑落苍白如玉娇美面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龙现江湖路之三(上) 长江横亘千里地域,是条横跨古往今来的永恒生命之江,寒霜时节无声无息,静默冷酷的在大宋疆土铺上漫天霜白雾气,出外打拼之人,在这寒冷时节特别想念远在百里外的家人。一艘大型二层船舱商货船,刚刚驶离江宁府渡头,一名船夫靠在前头船板边,吃力拉着厚重绳索,霜雾是越显浓厚了。

“船夫,且慢。”

头戴粗布帽的船夫抬头往江岸看,只见眼前黝黑如墨,长江水面漫溢霜白雾气,正在纳闷这声音从何而来时,突然间一匹白马,从黑暗跃出,划开江面雾气,腾空而起,船夫只觉船板微震,脸上被些许冰凉水珠喷到。

抬头,只见一白衣男子骑在白马上,逆着月光,低头看他,“此船,可是要前往襄阳。”低沉嗓音响起,稍稍惊醒睁大双眼一脸呆滞的船夫,他抓紧手中绳索,曲身,唯唯诺诺道:“是是的,这船是往襄阳去的

白衣男子低沉嗓音又起,“不管要我花多少银两,这艘船,幾日內一定要抵达襄阳。”

古城襄阳夜幕低垂,冷冽秋风卷刮起阵阵冷霜雾气,展昭与欧阳春c丁兆兰二人,在离襄阳王府不远处的双叉街口分道扬镳。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展昭拉扯缰绳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后,再次拉住缰绳,回望高耸冲天c气势磅礡的冲霄楼,明眸再难隐忍哀伤而微微睁动,他张嘴无声叫着一个人的名子,垂眼,低头,转回身,策马返回开封府。

冲霄楼外左侧,经过一道回廊后,便是驻守将军徐敞所居住的偏殿“冲宵殿”,殿内大厅里,一群小兵争先恐后往厅外跑,酒盅c碗盘c花瓶c桌椅,能掀的,能砸的,都被徐敞丢个稀巴烂。

“呼﹗呼﹗呼”,徐敞冷汗直冒,全身颤抖不止,“展展昭,今晚竟然找shàng én来,他这一来,一定会引起襄阳王的疑心,要是襄阳王来找我,质问白玉堂到底有没有死,若是还要我将盟书交出去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徐敞全身虚软,瘫坐地板,双手紧扯头发,惊恐哀嚎。“对了﹗”徐敞双眼放光,喃喃自语道:“可以找他可以找他”。便急忙站起身,唤来小兵收拾殿堂,自己略整衣装后,便带上六名小兵直往“广济殿”而去。

赵元昊轻装便衣躺在由藤竹编织,铺着白细短貂毛床榻上,透过圆弧状格扇窗,欣赏朦胧月夜。大宋虽已进入寒霜时节,但跟我西夏相比还是显得温暖和煦。几日前,襄阳王低声下气应允赵元昊开出的所有条件;然而赵元昊却还是未给襄阳王肯定的答复。实因他心中另有顾忌,每年大宋都会赏赐银c绢c茶等,合钱二十五万五千。若是与襄阳王结盟,被赵祯得知,恐怕将会失去那万两赏赐,岂不得不偿失。

――但是。襄阳王财大势大,放弃似乎也是可惜。

赵元昊叹气,闭眼沉思,晚风轻抚,花台上烛火摇曳,一道宽阔暗影就着烛光呼灭呼亮,显现隔着内室垂地薄纱,粗旷嗓音轻响:“吾祖。徐敞来访。”苏奴儿单膝跪地,等候赵元昊回应。

慵懒嗓音回荡:“我累了,他就交给你打发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是――别参杂太多私人感情,那只会坏事﹗”最后一句话,赵元昊口吻忽变严肃强硬。

苏奴儿垂头,应声,“是,属下明白。”,随即站起身,离开观月阁。

白福手提大红灯笼,焦急等在巡抚后院红铜门前。晚膳后,展昭便与欧阳春c丁兆兰一同前往襄阳王府,“哒哒哒”马蹄声,从前方街角处传来,展昭一身大红官袍,肩围黑色斗篷,在锁骨处打了个活结,垂下的墨黑长绳结随风摇曳。展昭双腿夹紧马腹,用力拉扯缰绳,停在白福面前,翻身下马,展昭将马匹交给仆役后,便跟着白福一同走进巡按府。

白福提着灯笼走在展昭身前,时不时缩肩,转头偷看展昭,表情是疑惑c傻笑c不解c担忧,精采万分。

展昭不由得苦笑问着:“白福,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白福双肩一缩,唯唯诺诺道:“展大人,你你也个把月了,怎么腹肚都未见变大﹗”。

展昭一听,面色一红,瓮声瓮气道:“白福”

“啊展大人我错了,你不要生气﹗”白福一溜烟冲到前头,远远还传来,“公孙先生跟卢夫人都在展大人房间等你喔﹗”

闵秀秀看着展昭脸色微红,推门而入。她抬袖掩嘴,轻笑道:“是不是白福又问了你什么?”,这阵子,白福总是在展昭身边团团转,或许是他觉得,他要代替五弟好好照顾展昭,却总是让展昭一个头两个大。

公孙策蹙眉道:“白福应该不会说漏嘴吧。”

展昭解下黑色斗篷放在桌面上,一撩红袍衣襬,坐上圆椅,轻笑道:“白福这点分寸他还是懂得,公孙先生莫要担心。”

闵秀秀将冒着热气的茶碗放在展昭面前,轻责道:“你执意要去襄阳王府,可是让我跟公孙先生很是担心。”

今天一大早府里便收到颜查散,派人快马送来的信件;信上言明:包大人的想法与展昭不谋而合,也告知圣上要在期限内见到白玉堂的旨意。展昭便提出要自行前往襄阳王府,三人僵持不下时,欧阳春便出来打圆场,“等到晚上,我在与丁兄陪着展昭,一同前往襄阳王府吧。”

公孙策纳闷问着:“怎不见欧阳大侠二人。”

展昭轻笑回道:“欧阳兄说前些天被暴雨困在府中,整个人都快闷坏了,他要与丁兄前去吃酒,顺便探查玉堂的消息。”

“嗯。”公孙策又问道:“那襄阳王的反应如何?”

展昭摇头,“襄阳王认定玉堂已死,骨灰坛被我们所盗,要我们不要太得意忘形,也别妄想向圣上说玉堂已死之事;就算是骨灰坛在我们手上,他也不怕。”展昭轻抿口茶,再次开口道:“此次前往襄阳府,为的是要逼徐敞现形,他应是会害怕襄阳王起疑心,这几日我会守在王府外头,看看徐敞会有何动静。”

闵秀秀微蹙柳眉,担心道:“展昭,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你这样操劳会害到腹中胎儿,连带你也会有危险”

展昭看着闵秀秀,眼眸晶亮坚定,“包大人的看法与我一致,再加上圣上旨意。当务之急便是要寻找玉堂的下落,我会好好照顾身体,卢夫人妳不用担心。”

闵秀秀叹气道:“好吧,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五弟的下落,明天我与韩章要先回陷空岛一趟。卢珍虽然有奶娘帮忙看照,但是我们也出来好一阵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闵秀秀仍是不放心再三叮咛着。

公孙策捻须道:“卢夫人,有我在,我会好生看护展护卫。”三人又谈了一会儿话后,闵秀秀与公孙策便分别回房休息了。

“四更天﹗”铜锣响起,周遭寒气更甚,更夫拉紧短挂斗篷,呼出口白气,便又抖抖擞擞往下一条阴暗街道报更去了。墨色中,数十匹黑马,直往襄阳王府h一u én,二道宽厚红漆六副铜环扣大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邓车副将张劳探头与门外黑衣人说了几句话后,将怀中包裹交给为首者。便急忙关上红漆大门。为首的黑衣人翻身上马,众人便往襄阳南城门急驰而去。

长江江面浓雾厚重,一艘商货船破雾急行宽阔江面上,白玉堂肩披簇青色薄絮长ài guà,站在船头,长ài guà被冷冽寒风吹的飒飒作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笃定展昭一定身在襄阳,“嗯﹗”白玉堂紧蹙眉心,闷声痛喊,左手紧握船桅,微弯身躯;右手紧抓左胸衣襟,冷汗直冒。夜间霜冷寒气让左胸枪伤隐隐作痛,当初在冲霄楼受的这一贯穿身体的枪伤,几乎要了他的命

想到当时,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再也看不到展昭时,那种比身体的伤痛还要深沉的恐惧,他在也不要再次经历了。

白玉堂颤声道:“娘您就原谅孩儿这次的不孝。在没看到展昭前,我不认为;我还活着”

白玉堂垂头,低喃:“展昭我的猫儿,我好想你我好想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龙现江湖路之三 (下) 清晨时分,城内仍是霜雾漫天,走在路上都会被透彻入骨寒气给冻的直哈气c搓手。

襄阳城第一大酒楼“永乐丰”侧门,闪出二道人影,在白茫雾气中,模模糊糊走着。

“丁兄,你的睡姿好差,我的手差点被你压废了。”,丁兆兰白了走在身边的人一眼,“欧阳兄,你的睡姿也好不到哪去,我的腿差点被你压瘸了。”俩人在浓重霜雾中,你一句c我一句,斗得厉害。

丁兆兰拍拍欧阳春的左臂,“前方那人好像是徐敞。”

欧阳春瞇眼看着前方雾茫茫一片,疑问道:“丁兄,你没看错人吧。”

“我双眼可目视极远之处,走﹗快跟上﹗”丁兆兰急往浓雾里窜去,欧阳春急忙起脚,跟在丁兆兰身后,被他带着拐了好几个弯,穿过数条巷弄。走在前方的丁兆兰突然放慢脚步,弯身躲在一大水缸后,欧阳春蹲在后头,正要开口问时,只听到丁兆兰“咦﹗”了一声,从水缸后闪出,站起身,往前方跑去。

“还跑啊﹗”,等欧阳春跑到时,只见丁兆兰举着双手在三面围起,二人高的砖墙四处摸索着,“怎么不见了﹗明明看到他往这来啊﹗”丁兆兰骂咧咧,仍不死心,举着双手对着三面砖墙摸索。欧阳春伸手拍拍丁兆兰的肩膀,下巴边往左边砖墙下方抬起。丁兆兰转头往下看,一道细小砖缝从内往外凸出几寸。

欧阳春轻轻推开砖缝,用着一只眼,侧头,揪看着,只见徐敞围着一件黑色斗篷,推开一间破败祠堂木门,闪身而入。欧阳春蹲回身子,朝丁兆兰点点头,俩人打开砖缝钻入里头,贴着砖墙,闪进祠堂前廊,蹲在一扇满布蜘蛛网的圆形阁扇窗下。

丁兆兰垫起脚尖往祠堂内看,只见徐敞背对着他们,站在通往后堂穿门前,不知在跟谁说话。另一人隐没在后堂暗处,看不到面孔,只觉得应该是位高大男子。

丁兆兰缩回头,窃声道:“看不到里面另外一人是谁。”

欧阳春蹙眉,疑问道:“徐敞怎会与人约在此地,莫非白五弟真是被徐敞所抓,而里面那人是他同党。”

丁兆兰回道:“不太像,因为徐敞对他的态度很是毕恭毕敬,而且”

话未完,祠堂里传来争吵声,俩人惊讶对视,欧阳春微敛眉,“快进去看看﹗”,俩人踏进祠堂,一时尘埃漫天,徐敞手抚腹部倒在穿门下,鲜血化开身下灰尘糊成血团。欧阳春冲到徐敞身前,抬起他的头,徐敞口吐鲜血,“西西夏”,口中血沫爆出,双目外凸,徐敞双手垂地,已无气息。

祠堂左侧坍塌破损格扇窗外,苏奴儿背靠祠堂墙壁,转头斜眼看着里头三人,他在看到欧阳春时,眼神凌厉c杀意满溢,他低头,嘴角扯出一道残酷冷笑,纵身跃出砖墙,往城中哨楼而去。

欧阳春放下徐敞,用手抚上睁大的死目,人既已死,瞑目而死,应当是他还能为徐敞做的。

丁兆兰站起身,看着欧阳春解开徐敞斗篷盖住尸体。他蹙眉道:“徐敞已死,白五弟的线索算是断在这了”,欧阳春蹲在尸体旁,双手靠着膝头,正色道:“徐敞应该是被人灭口。”

丁兆兰惊讶道:“灭口﹗这没道理啊﹗徐敞是襄阳王的手下,难不成他勾结外人要叛变吗?”

“快快快――在这边﹗”“这有一道入口﹗”,外头传来吵杂纷踏脚步声,以及兵器碰撞声。俩人冲出祠堂门口时,驻守襄阳哨楼的士兵正从入口爬起。

欧阳春双手环胸,冷笑道:“被陷害了。”

“白五爷”船夫战战兢兢走至船头,拱手弯身,“白五爷,渡头结霜冰块太多,你可能要多等会儿,让我们把霜冰敲碎才能靠岸。”

白玉堂看着浓重冰冷霜雾,蹙眉道:“把我的马牵来。”又吩咐众人将长条栈板另一头搁置渡头,在中间搭起一道简易板道。白玉堂翻身上马,拍拍绛雪白细马鬃,轻声道:“走。”雪白马蹄稳稳踏上晃动不止的栈板;白玉堂双腿一夹马腹,马蹄如履平地,直往渡头飞奔,瞬间便隐没浓雾之中,消失在众人眼前。

早膳后,展昭c公孙策c白福三人站在巡按府前,要送闵秀秀c韩彰二人回陷空岛。

闵秀秀看着展昭,“展大人,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最近天气已寒冷许多,你可千万不要受凉了。”韩彰靠在马车旁整个是莫明其妙,看着他家大嫂,惊讶想着:“也没看过大嫂对大哥这么关心过啊﹗大嫂是怎了”

展昭抿嘴浅笑道:“我会的,卢夫人,这一路上妳们要多加小心,提防襄阳王的人马。”

韩彰走向前,站在闵秀秀身边,开口道:“放心吧,有我在。大嫂我们该出发了。”

闵秀秀仍是不放心得再三叮咛,最后是被韩彰硬推入马车,才得以出发。

展昭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暖意涌动,“这便是‘娘’的感觉吗?”这些时日,闵秀秀对他的照顾c关心,让他感受到另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体会;从小娘的病便时好时坏;许多时候他都是抱着娘为他缝制的七彩花布球,蹲在房门外。等娘身体好些时,娘便会开口唤他进房,这时他才能稍稍赖在娘的身边撒娇。等他懂事后,娘却早已过世了。

“展大人”白福拉着展昭的衣袖,抬头,一脸担忧看着他。白福低语道:“展大人你刚刚,好像快哭了”

展昭低头,轻声道:“白福我”声未毕,展昭眉心紧凝,撇头,左手一推白福,转身往右后方急闪,右手顺势伸出,疾飞如电,手掌紧紧握住从右后方激射而来的铜箭。

公孙策惊喊:“展护卫﹗白福﹗”,公孙策一撩衣袍,跑上前,蹲在跌坐在地的白福身边,“白福你还好吧﹗”。

白福颤声道:“没我没事,展大人呢﹗”

一众衙卫冲出府门,要去追偷袭之人,展昭举箭一挡,大红衣袖迎风飒飒作响,“不用追了,此人轻功甚好,连我都未察觉他埋伏何处,直听到射箭声响,我才惊觉有异。那偷袭之人,应该早已离开了。”

“公孙先生。”展昭走到公孙策面前,将铜箭上解下的纸条拿给公孙策看,纸上写着:若欲寻白玉堂,请至襄阳城南野,崖瀑岗。

公孙策惊讶道:“这是陷阱啊﹗展护卫你千万不可前去赴约﹗”

展昭看着公孙策,坚定道:“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

崖瀑岗是座小丘延伸而下的竹林地,需再深入边缘的奇特断崖,从入口进去,二旁皆是高耸密集竹林,走到底是一片宽阔黄土沙地,前方是一道深壑山沟,底下汉江支流湍急奔流,右边是一道陡峭断崖;左边则是第二道陡峭断崖就像层层瀑布因而得名。

展昭翻身下马,他未戴官帽,一身大红官袍,身围黑色斗篷,头系素白发带,腰系黑色镶玉扣带,手握巨阙,挺直身驱,走进第二道崖瀑岗。冷冽寒风刮起数道小旋风,展昭朗声道:“展某来了,不知大侠能否告知白玉堂的下落。”展昭举剑拱手,看着站在前方的数名黑衣人。

“展大人,还真的单身赴约,不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为首者,手持两根狼牙棒,快速轮起两道旋风,激起漫天黄沙,“兄弟们,上﹗”。

展昭右手举剑向前,斜睨左右两旁,手持大刀c长枪渐渐围拢向前的黑衣人。

巡按府前,白福紧张的左右转圈走着,“怎么办﹗怎么办﹗展大人,自己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偏偏,卢夫人c韩二爷也离开了,怎么办”,公孙策伸手搭上白福双肩,“白福你冷静点,要是展护卫再不回来,我们再去找他。”

白福愣神点头回应,突然间他身躯一僵,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拨开公孙策的手,转身,往左边街道看去,“这是――这是――白五爷的马﹗这是白五爷的马﹗是绛雪﹗是绛雪的马蹄声﹗是白五爷――”

公孙策闻言,面带疑容紧跟在白福身后往左边看去。

一匹白马,迎着冷冽寒风急奔而来,白玉堂拉紧缰绳,停在白福面前,“白福我回来了。”

公孙策呆愣当场直盯着白玉堂看;身后一众衙卫个个是张口瞪大双眼,看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白福率先回神,他扑到绛雪身旁,紧扯白玉堂的白绸衣袍,“白白五白五爷”

白玉堂低头看着白福,“缓口气,再说话吧,免得断气了,哈哈。”

白福大喊出声:“展大人,展大人,有危险了﹗”

白玉堂身躯一震,眼神瞬间凌厉杀意甚起,震怒吼着:“猫儿怎么了﹗”

展昭手持巨阙,勉力站着,身上红袍被划开数道缺口,鲜血使得一身红袍更显煞红,四周躺着数名滚地哀嚎的黑衣人。手中巨阙直指前方,展昭喘气瞪视着,手持两根狼牙棒仍气定神闲站在一旁观看的为首者,高壮大汉狂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大名鼎鼎的‘御猫展昭’展大人,竟会被一张纸条就这么简单引出来,我看你,也是不怎么样嘛――”声未消,高壮大汉已抡起一把狼牙棒往展昭身上砍;展昭双手握剑档下这一棒,却是虎口一麻,险先掉落手中巨阙,展昭咬牙瞪视前方,身形往后退开数步,急喘不休。高壮大汉就是在等这一刻。

“展大人,你还是乖乖认命吧﹗”高壮大汉说着,边提脚,往展昭急冲过来,双手抡起两把狼牙棒,圈转数道旋风。

展昭硬撑起身,腹部却因刚刚耗费太多气力,而开始隐隐闷痛。

冷汗滴眼,展昭深深吸气c呼气,举剑身前,紧蹙双眉,凝眸咬牙,面对这决定生死一击。

白玉堂骑着绛雪奔驰入林,耳边听到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兵器打斗声。

白玉堂咬牙,怒眉冷眼面色森罗,“不行,还不够快﹗”,他双腿夹紧马身,挺直身躯,双手将簇青色长ài guà撕扯开,破碎衣料被强风瞬间扯远。俯身马背上,右手紧握赤金布包;左手撑在马背上,双腿一松,白玉堂左手五指使力按压马背,弓身,双腿曲起,足尖轻点马背,提气纵身,狂奔在耸天竹林间。

白玉堂冲出竹林时,只见展昭被一道罡气打飞,身驱离地,整个人直往后方山壁撞去。

“展昭﹗”,白玉堂纵身往展昭身后飞扑而去,整个人挡在展昭身后。

――没有痛彻心扉的撞击,展昭只觉自己被一堵温热环抱住,眼前白色衣袖翻飞,嗅闻到令人熟悉的檀香味,展昭抬头,看到一双这辈子早已深刻在心的眼眸。

“猫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龙现江湖路之四(上) 白玉堂纵身飞扑到展昭身后,右臂环上肩头;左臂紧搂身躯,抱着侧身压在身上的展昭,往后方山壁急冲而去。

“猫儿﹗”

“猫儿﹗抱紧我。”

展昭抬头,望进一双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眼眸;望进这辈子早已深刻在心的眼眸,他哑然道:“玉玉堂”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脸,心潮涌动,动情不已,他何曾见过展昭此刻的眼神,专注c深邃c不舍,还有情

冲势不减,白玉堂已能感受身后山壁回旋风压正在两相抵触,心思一转,他将全身重心下压,身躯似要触地般,右脚跟往沙地一踏,跃起,足尖复又往下一点,使劲扭转身躯,顺着两方风劲,直往左侧竹林弹飞冲入。身上重量顺着风劲的势头让白玉堂止不住周身力道,背部猛力撞开身后密集青竹,他搂紧展昭,低头护住展昭,用自身躯体挡住不断抽拍扑打俩人的细密竹枝,刷﹗刷﹗刷﹗,白袍被撕扯破好几处破口,细密血丝染红一身。

白玉堂左眉上方被竹枝抽打出一道血痕,扑势锐减,白玉堂闷哼出声,撞上一处密集青竹,被强劲后势力道往上弹飞复又跌落泥地。

“噗通﹗噗通﹗”,耳畔清晰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响;脸颊感受着略显燥乱的急促鼓动。展昭双手紧扯住白玉堂背部衣袍,全身微微颤抖着,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喉头哽涩,眼眶酸软,“玉堂﹗真的是玉堂吗他现在抱着的人,真的是白玉堂这个人吗”

白玉堂将右手握着的昆吾刀直插入地,借刀使力,挺起身躯,展昭整个人还是趴卧身上,白玉堂举起左手轻拍展昭后背,却发现他抖得厉害,“猫猫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刚冲出竹林时,看到展昭被打的离地侧飞,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恐惧感忽地贯穿全身,他不能再次忍受失去展昭。

――绝不能﹗

腹中阵阵紧缩闷痛着,展昭突然意识到,他身怀白玉堂的孩儿

“我我没事。”展昭垂头,推开白玉堂,双手撑地,勉力站起,白玉堂跟着慌忙站起身,急切喊着:“猫儿你怎么了,快点跟我说啊﹗”

展昭面色苍白,右手轻压腹部,走向前方青竹林,他左手紧握青竹,弯身,微冒冷汗。

白玉堂跑到展昭身边,伸手握住展昭右臂,低头看着展昭,焦急道:“你的肚子怎么了,是刚刚被伤到了吗﹗”

展昭紧蹙眉心,摇头道:“我我没事,那黑衣人还”

“展昭,出来﹗别以为你有帮手,我就怕了你﹗”嚣张跋扈声响在竹林外头讪笑叫骂着,“哈哈,你们俩个就一道出来受死吧﹗”

白玉堂杀意怒涨,咬牙道:“猫儿,你先在此休息等我;我去杀了他﹗”

展昭闻言,慌忙抬头,颤声道:“不不可以,要去,我也一起去。”展昭右手紧扯住白玉堂左手衣袖不放。

白玉堂见状,心绪悸动难平,他深深吸气吐气,稳住心神,脱下衣袍披上展昭肩头,扶着展昭,背靠青竹坐下。

白玉堂轻笑道:“猫儿,这衣袍暂且留在你这,等白爷爷解决事情后,再来找你拿。”双手紧握展昭双肩,白玉堂复又柔声道:“猫儿,你现在身体不适,你跟着我出去,只会让我分心;你就好好待在这,让我放心,好吗?”

展昭睁大微红双眸,看着白玉堂温柔面容,张口结舌,终是妥协点头,答应了他。

此时竹林外吼声又起,白玉堂转头啐口血沫,邪狎道:“这么想死,白爷爷就成全你。”,白玉堂站起身,抓握起身后直插入地的昆吾刀,便往竹林外头急窜而去。

展昭看着白玉堂消失在眼前,莫名恐慌猛地让心脏一紧,双手紧扯还留有余温的白色衣袍,展昭强撑起身,慢慢往竹林外头走去。

身为武者,“气”是取敌利刃之一亦是保命绝招之一;“气”于身外敌惧;“气”于身内敌绝。

高壮大汉黝黑浓眉微扬,满嘴胡须微颤,一滴虚汗由眉心直落人中,黑布衣角微微翻飞,全身俱颤。一股猛烈杀气由身前青竹林里直冲门面;凌驾其上是一道炙热如火刀气。高壮大汉一时间虚汗淋漓,出于求生本能,他不自觉高举狼牙棒交叉横挡身前,身形欲退,却已是来不及,数十截青竹断枝随着猛烈刀气激射而出,震的高壮大汉离地飞起,直冲到深壑山沟前,才重摔落地。

张嘴急喘,闷声叫痛,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中狼牙棒白银刚刺凸凸凸连连碎落数十枚,散落剧痛气滞胸膛上,一截青竹断枝插在耳旁,高壮大汉冷汗衍脸,“死”之念头刚起。一道强劲气旋悬空劈下,“啊﹗大侠饶命啊﹗饶命啊﹗”高壮大汉使劲大喊着,抱头,曲身,抖如畚筛。

“黑狼山,金面神蓝骁,不过尔尔。”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蓝骁抬头,“白玉堂﹗你,你不是死在冲霄楼了吗﹗”蓝骁骇然惊喊,坐起身,双手撑地往后扒抓,整个人滑地往后退开数十步远。

白玉堂邪狎冷笑,举刀疾射,恰恰插在蓝骁身后,惊的他险些倒地昏厥。

白玉堂只着白色单衣站在冷冽寒风中,森罗嗓音响彻四周,“白爷爷我,暂且饶你不死,你既敢笃定展昭断然会前来赴约,想必你身后必有熟知此事之人,指使你这么做。说出那人,你尚可活命,不说,你就葬生此地吧。”,白玉堂抬腿走向前。

蓝骁双目圆睁,惊骇大喊:“是邓车﹗是邓车﹗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

白玉堂蹙眉,“邓车为什么要杀展昭?”,他走到整个人趴伏在地,仍兀自颤抖不止的蓝骁身侧,伸手拔出昆吾刀带起几落软泥块。

“白五爷――”

“展大人――”

白福急切叫喊声远远传来,公孙策带着数十名衙卫跟在白福身后。

白玉堂展颜而笑,走向前与众人会合,他将身后一干罪嫌交给公孙策,便急忙提气纵身往竹林找展昭。

“猫儿﹗”,白玉堂还未入林,便见展昭面色苍白走出竹林,他急忙跑至展昭身边,神色是止不住的担忧。

展昭抬头看着白玉堂,看着那双满溢担忧;却仍是炯炯有神的眼眸,他情不自禁抬手轻抚白玉堂微凉脸颊,动情道:“玉堂,你终于回来了――”

白玉堂惊讶看着展昭晶莹明亮双眸,心神俱震,再也隐忍不住自身渴求,他伸出手将展昭搂进怀中,双手紧紧搂着展昭,埋首展昭肩颈处,颤声道:“我回来了,猫儿我回来了。”

感受着白玉堂温热身躯,展昭低头将额头抵上白玉堂微颤肩头,他举起双手环上白玉堂宽阔后背,寒冷霜风旋飞,卷起漫天青竹叶片飘落俩人四周;彷佛天地无声,俩人耳畔只听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深深隽刻彼此灵魂深处――

紧蹙眉心,“嗯﹗”闷声痛喊,腹中剧痛甚嚣,展昭紧扯白玉堂――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白玉堂搂着展昭单膝抵地;撑着展昭虚软身躯,急切道:“猫儿――猫儿――你怎么了﹗,我抱你去让公孙先生看看――”

闻言,展昭抬头,苍白面容微怒,左手紧扯白玉堂单薄衣襟,咬牙道:“你敢抱我回府,我就”眼前一暗,展昭就这么晕倒在白玉堂怀里。

天圣九年――白玉堂年方,一十四。

腊月一十二刚过,元宵跟着热闹登场,金华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c美仑美奂。初春抖捎寒意仍不减居民兴奋过节喜悦,河川沿岸垂柳高挂各式各样花俏七彩灯笼,人潮川流不息,比肩继踵。酒铺c摊贩c小馆c茶楼,各色汤圆大颗小颗,酸甜苦辣任君挑选。河川上,数十艘扁舟随风摇晃,舟上小贩卖力吆喝糕饼甜粥,跟岸边商家争得是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白府大院也正热热闹闹庆元宵,白府占地广阔,是金华府首居一指的商贾大富。白家经营茶叶c织品c布匹进出货买卖,自家也栽种茶田,养殖桑蚕,因其雇佣甚众,白府大院四周民居自成一小村头,简称“白村”。

白府当家白金堂年方三十,他正俏俏离席,走出热闹滚滚的白府正院,往东侧长廊而去,白玉堂所居住的“云雪居”就位居此处。白金堂走过每次都让他头昏脑胀c晕转不止,建造的犹如深山野林山道蜿蜒不休的长长廊道;再通过二道内院圆拱穿堂,双脚踏上软泥地,白金堂深深吸口气,舒展忧虑难耐心闷,“那道长廊真是古怪――他真是搞不懂,玉堂怎会酷爱这些奇门遁甲之术。”

“云雪居”桃林处处;桃花清香随风飘散,白金堂缓步走着,正欲踏上搭建在月池上的曲廊时,一缕幽然箫声入耳动听,萧声曲音玲珑剔透;曲丝音线穿透夜色缭绕整座“云雪居”。很少人知道白玉堂吹得一手好萧。

萧声辄然而止,白玉堂一身白衫,肩披簇青色长ài guà,跳下云亭栏杆,走至石桌前坐下,“大哥你这样偷跑出来,不怕被大嫂骂﹗”

白玉堂一脸捉狭,讪笑道。白金堂苦笑摇头,一撩衣袍,坐在白玉堂对面神情落寞,叹声道:“你明天就要离家,前去陷空岛。为兄,还是不放心,不舍得”

白玉堂举着白玉酒杯,正色道:“这些年,若不是有大哥辛苦撑起白府,愚弟也不可能天地间,任我逍遥遨游;大哥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我大哥,亦是我最敬重尊爱之长。”

白金堂何曾听过白玉堂说出如此亲密之语,心下激动,眼眶泛红,“好﹗好﹗好﹗有玉堂你这番话语,为兄就放心许多了。”

看着白金堂神色和缓许多,白玉堂复又浅笑道:“大哥这糯花糕香甜不黏牙,你尝尝。”举箸一点白玉浅盘,盘中三团,由大而小堆栈而起的三色糯花糕腾空,白玉堂头未抬;眼未看,抬起右手,举箸往空中一夹,三色糯花糕被夹成一团杂色糯花糕,“常叔说这三色要和成一色才好吃。”

白金堂神色惊叹,赞许看着白玉堂,频频点头。他注意到白玉堂右手掌裹覆着深绿药布,担心道:“玉堂你的手﹗”

“不碍事。”,白玉堂将手中竹筷上下夹动,不以为然道:“被猫抓伤的。”

白金堂闻言,忍嗦不住噗哧一笑,白玉堂没好气斜睨着对面,笑到拍桌举袖擦泪的大哥。白金堂笑岔了气,心中暗想着:他这宝贝弟弟――“超爱猫﹗”――只要是路边没人要的小猫,脏兮兮的大猫或是垂死老猫,他都会捡回府中饲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捡回的猫都不喜欢他,最后不是跑走,就是跑去让其它仆佣饲养,所以白府还有;一有趣别名“猫府”。

“玉堂,你还真是不死心啊﹗这次,这只猫又跑去谁那儿了?”

白玉堂举箸指着石桌下方,轻笑道:“这只小红猫在桌底下睡觉呢。”

白金堂挑眉,一脸不信模样,白玉堂瞪视着白金堂,微怒道:“不信﹗你不会自己看看――”

白金堂低头往白玉堂脚边看去,真见到一只红棕色小猫卷缩成毛茸茸一团,窝在白绸布里,睡得正香甜。白金头抬头,双眼圆睁看着白玉堂,惊讶道:“你确定牠不是一只狗﹗”,白玉堂蹙眉,瘪嘴道:“大哥”

“哈哈哈,好啦,不闹你了。”,白金堂挺直身躯,举着白玉酒杯,正色道:“玉堂,为兄这杯酒敬你。”

白玉堂飞扬起年少俊颜,举着白玉酒杯,豪气潇洒回笑道:“多谢大哥。”

金华府,白府东侧偏厅,“相公,天冷,快些关窗吧。”白金堂妻子简氏,手捧黄铜暖炉,笑劝着丈夫。

白金堂看着花窗外飘着浅浅霜雪院落,“玉堂当初离家时,也是这寒霜时节,当年他才一十四,一晃眼已过十年”

简氏走到丈夫身旁,轻笑道:“‘锦毛鼠白玉堂’,可是威震江湖c扬名万里,相公你就尽管放宽心吧。”,

白金堂转头爱怜看着妻子,伸手搂过结缡已二十二载的爱妻,抚须傲笑道:“是啊,我家玉堂,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龙现江湖路之四(下) 白玉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稍早在崖瀑岗时――“展护卫﹗展护卫怎晕倒了﹗白少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策惊呼着,跑到展昭身边蹲下,急忙拉起展昭左手把脉。白玉堂对着公孙策大略说了下刚刚的事情,公孙策这才眉心舒展,安心道:“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正当白玉堂要开口问,展昭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时,“展大人﹗”,白福猛地惊喊声,害他差点把展昭摔到泥地上。

当他说:要把展昭扛近府里时――公孙策跟白福只差没跪下求他别这样做,后来他还是把展昭抱进府里。

“啊﹗展大人醒了﹗”

“猫儿﹗”当要靠向前,去看展昭时,却被,“白少侠,展护卫若是醒转过来,就应当是没事了。你身上被竹支划伤多处,还是要先处理伤口才是,白福你先带白少侠去疗伤。”,公孙策对着白福抬了抬下巴。

“喔,喔﹗是﹗公孙先生。”

白福拉着白玉堂,“五爷我们去外边儿,我帮你包扎伤口。”

白玉堂蹙眉,疑问道:“不能在这里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外面。”

白福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瘪嘴道:“等等展大人要是看到五爷你又受伤,他一定会担心,展大人为了你受伤好几次了,五爷你不要再让展大人担心了”

白玉堂看着白福,复又转头满脸担忧看着仍未睁开眼睛的展昭,“好吧。”白玉堂转身,大步跨出房门,跟着白福来到后院八角凉亭里。

他伸长右手枕在摆放石桌上的布枕,让白福包扎伤口,半曲起左手抵靠石桌上,白玉堂将下巴抵在左手,正在思索,要如何开口询问白福有关展昭的事情时,右臂传来一阵凉意,白玉堂转头看向白福,只见白福紧抿嘴唇,硬憋着声音,眼泪却是大颗大颗落个不停。

“五爷五爷,你说过,男人是不可以哭的,所以我只有掉泪,我没有哭出声――”

看着白福忍到小脸蛋都憋得鼓鼓的,他抬手轻抚白福微颤的小脑袋,柔声道:“男子汉是不应该哭,但是当你觉得我这时候哭,是男子汉该有的担当时,你就哭吧。”

“五爷呜呜”,白福扑到白玉堂怀里,双手紧抓白袍衣襟,大声哭喊着:“我好害怕,好害怕,五爷你要是回不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大当家他们该怎么办展大人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呜呜”

白玉堂抬手,轻轻拍抚白福哭到颤抖不止的单薄背脊,轻声道:“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么莽撞。”

白福抬头,睁着一双水泡泡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白玉堂,“五――五爷――你你”

“噗哧﹗”白玉堂看着白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忍不住笑出声。

白福举袖,用力擦脸,微怒道:“五爷﹗我正在伤心,你还笑话我――”

“哈哈哈――”,白玉堂朗笑道:“抱歉,抱歉,噗――”

“五爷﹗你还笑――”白福满脸怒气,高举双手,做势要打白玉堂。

这时,一名衙卫神色惊慌,冲进后院,大喊着:“不好了――”

闵秀秀紧抓马车缕空花窗框,看着坐在车头的韩章,紧张道:“二弟这马会不会跑的有点儿乱﹗”,稍早前,在城野官道叉口时,被突然冲出的衙卫马匹吓到,差点撞上路旁土墩,韩章气的跳下马车,要揍人,才知道是公孙策派人来通知他们,“白玉堂回来了﹗”。

韩章便又急忙赶着马车转回襄阳城,不知是这一惊一咋太过急切,让拉车的马匹有点狂躁bà一 àn,韩章虚汗淋漓道:“大嫂,妳别担心﹗我行的﹗”口气却是虚气有余正气不足,听的闵秀秀是胆战心惊c慌张不已。马匹疯狂往前直冲,韩章使尽力气才让马匹转过右边街角,却因转弯过急,车轮仍是擦撞到药铺前摆放的药篓子,掀乱好几篓子药材,惹得店家一阵惊乱叫骂。

过弯后,离巡按府已不远,两旁商铺渐少,道路亦是宽敞许多,但是前方不远处却是有一座窄面拱桥。“啊﹗这马跑得太急c太乱了﹗这样下去是会坠入河中的――”,韩章听着两旁不断喊“停﹗”的吶喊声c惊叫声,心里越是发慌。马车仍是直直往前急冲,马鼻急促抖动,马嘴喷着粗气,涎出团团白沫。

“快闪开啊﹗”一挑夫丢下手中扁担,急忙扯开一名老妇。韩章死命扯住缰绳,冷冽寒风直扑门面,压着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闵秀秀在马车里被甩得头昏眼花,她紧闭双眼,双手紧抱窗格,惊叫连连,突然车顶一震,吓得闵秀秀放声惊喊。

“大嫂,别怕是我――”

闵秀秀惊恐美目闪出朵朵泪花,“五弟五弟﹗是你吗﹗”

白玉堂俯身车顶,安慰道:“大嫂,妳在忍一下,我马上救妳出来。”白玉堂举掌,掌风起,“破﹗”车顶被劈砍出一缺口,白玉堂拉起闵秀秀,“五弟﹗五弟﹗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白玉堂惊喊道:“大嫂妳先别乱动,我先带妳离开马车”,纵身跃起,白玉堂抱起闵秀秀落到一旁石台前,“大嫂,妳先在此喘口气,我去帮二哥。”

语毕,身形瞬闪,只见一道白色身影逆风并行与马车旁,随即跃上车头,“二哥﹗”,韩章转头看到白玉堂,高兴的将手中缰绳一抛,一把抱住白玉堂,“五弟﹗五弟﹗你没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危险啊――”白玉堂右手一捞,稳稳扯住缰绳,喊道:“二哥,你先放开我,我们还在马车上啊﹗”马车猛地歪斜,车轮磨地发出巨大声响,又吓得两旁居民惊喊连连。

“二哥﹗”,白玉堂迎风大喊着:“你先去照顾大嫂,我来停住马车――”。

韩章一路撑来,也是气虚力空了,他回喊着:“五弟你要小心,千万要小心――”,白玉堂朗笑道:“放心。”,韩章转身,半蹲着身躯,握住车轼,顺着风势跃起,翻滚落地,马车迅速往前奔驰。

白玉堂眼神专注,双手紧扯缰绳,稳住马匹,拱嘴吹哨;哨声激响――,一匹通体白马嘶鸣着,从拱桥上奔驰而来,白玉堂双手硬扯起缰绳,内劲随着一声暴喝透过缰绳猛击狂乱马匹,车势略减,绛雪冲到马匹前方,抬高马腿嘶鸣咆哮。白玉堂再次击发内劲,紧扯缰绳,迫使马匹转向,急停岸边一株高大垂柳旁,白玉堂翻身跃出车头,拍拍绛雪雪白马背,朗笑道:“做的好﹗”

“五弟――五弟――五弟﹗”白玉堂转身,被猛扑上身的韩章撞的背靠马车,韩章双手紧搂着白玉堂脖颈;双脚圈住白玉堂,号哭着。“二哥你快下来,我快被你勒断气了﹗”,感觉到右手衣袖被紧扯住,闵秀秀泪如雨下,颤声道:“五弟你没死还好你没死我好想你,大家都好想你”

展昭骑着马奔过拱桥时,便看到这一幕,寒冷秋风断断续续吹来哽咽哭泣声,微暖秋阳透过垂柳,洒下斑斑光晕,将三人身影阻挡在寒风外――

展昭凝眉,明亮双眸透着哀伤,眼睫微颤,神情专注凝望着白玉堂――他应当是要咨意潇洒c快意傲笑c风流江湖,遨游自在生活的侠士。

不应该为了他,扼杀自己的生命。

入公门;护青天,是自己愿意接受,愿意承担的职责。

――他是属于陷空岛;属于江湖,那才是他,那才是他“锦毛鼠白玉堂”的天与地――

可是自己真能放开那双手吗――

真能习惯没有那人的陪伴吗――

自冲宵一役后,才深深明暸,对那人已情深难掩;爱恋难离――

展昭紧抿双唇,神色哀戚注视着白玉堂,虽然心中已知他对自己的一番情深,但是同为男子的二人,要再一起面对的压力非同小可。大宋律法c伦理常纲c道德规范,无一不是阻碍,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将白玉堂留在身边。

此次他侥幸活着回来,若是还有一次;再一次――

终究他能躲过几次――

若是此生,不能与白玉堂生死相随,往后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只要能远远看着他,便也能心满意足。好似抗议展昭心中所思,腹中微微闷痛着,展昭酸楚难忍,低头垂眼,调转马头,走至拱桥中间时,忽觉马身一沉,手中缰绳被一把抢走,身躯被紧搂着,往后靠上一堵温热胸膛。白玉堂低沉嗓音在右耳响起:“猫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转头就走?”

展昭挣动着身体,惊讶着:“他知道我刚刚在那。”

白玉堂低语威胁着:“不要乱动,我们俩人的重量会让马儿吃不消。”

展昭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与白玉堂争论是没有用的,便也默默由着他。

“驾﹗”白玉堂双腿一夹马腹,奔下拱桥,往东城门距离官道不远处的宽阔土丘奔驰着。

“这里――”,白玉堂翻身下马,走至前方,手指山丘下,绵延不绝宛如波浪般直达天际的苍郁陡坡,“初秋时,这片大地会美丽如金色海浪,等明年初秋时节,我们再一起来这饮酒赏美景。”白玉堂转头目光如炬,看着骑在马上的展昭,目光像似要戳破展昭心思般,紧盯着展昭,眼神透着怒气,责备道:“猫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是我白玉堂决定好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

“展昭,我喜欢你。”白玉堂迎风喊着,双拳紧握,目光坚定看着展昭。

展昭双眼圆睁,一脸惊讶看着白玉堂,亲耳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声音对自己表明心意,若说心中仍是不为所动,那是自欺欺人

可是,刚刚自己已下定决心要离开白玉堂,展昭紧抿嘴唇,眼神闪躲白玉堂专注目光――

白玉堂走向前,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展昭垂头不语,轻柔嗓音在耳边喷着炙热气息,“猫儿,你慢慢想,我不急,你只要记住一句话:这辈子你休想离开爷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龙现江湖路之五 (上) 俩人回到巡按府时,已是秋阳西斜,夜幕低垂,寒霜秋风冷冽卷刮华灯初上的襄阳城。白玉堂将马匹交给仆役后,便跟展昭从侧门进入府里前往花厅,沿途长廊廊檐垂挂着的灯笼已点亮,影影绰绰,闪烁如开放在夜色里的大红花朵。

白玉堂转身,看着走在身后的展昭,伸手,“猫儿你的脸好冰――”,展昭本是低头沉思走着,冷不妨被轻抚脸颊的温热手掌吓到,他抬起头,望进一双已不愿隐藏对自己情意的热烈眼眸。看着眼前的白玉堂,曾几何时,他已长得比自己高出许多――

中秋一别后,听闻冲宵一殁时,那痛彻心扉的感受,让自己惊觉早已对他情牵已久,如今他又重新站在面前,毫不掩饰他对我的情意。

――若是,他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儿

念头一起,红潮倏地让展昭羞赧了面容,白玉堂在此时复又倾身,将额头抵住展昭微热额头,低语道:“猫儿,你发烧了吗?”,炙热气息撩拨着展昭突然勃发的悸动情愫,他慌忙别开头,闪躲白玉堂逼近的身躯,闷声道:“我没事”

右臂被紧扯着,展昭重心不稳的跌入白玉堂怀里,身躯被紧紧搂抱着,展昭慌乱挣动,威喝道:“白――白玉堂﹗你快放开我――”

白玉堂沉稳嗓音在耳畔低语道:“我好想就这样抱你进房――”,展昭羞赧更甚,双手抵住白玉堂双臂,仍是挣脱不开白玉堂霸道蛮力,他怒吼道:“白玉堂﹗你莫要胡说八道﹗我――”

“猫儿,你不要怕”白玉堂转头,将脸埋进展昭脖颈处,沉声压抑道:“还没听到你的答复前,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放心。”白玉堂挺起身,松手,放开展昭,挑嘴浅笑,趁着展昭还微愣神时,倾身在展昭左脸颊轻啄吻着。

展昭双拳紧握,轰红着脸吼着:“白玉堂﹗”

白玉堂伸指,轻点展昭略显丰盈嘴唇,促狭道:“这里都亲过了,不差脸颊这一次吧﹗”,展昭怒红着脸,瞪视着白玉堂,他挥开白玉堂的手,转身就走,不理白玉堂在后头慌张喊着。

真是不痛快,白天不对劲的感觉又在刚刚出现,方才一进花厅――“五弟﹗外边儿天寒地冻,你还骑马载着展昭乱跑,展昭现在的身子还是处在不稳定时候,若是孩――”

“咳﹗咳﹗卢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的公孙策捻须出声提醒着闵秀秀。站在白玉堂身边的展昭刷白了脸,白玉堂则是疑问道:“身子不稳定?还?还什么?

白福从展昭身边闪到桌旁,双手猛扯着闵秀秀衣袖,说着:“卢夫人,你刚才帮展大人煎好的补药,我放在书房里呢。”

“对喔﹗我怎么给忘了呢﹗”闵秀秀急忙站起身,唤了展昭一声,俩人便要往书房而去,白玉堂本也是要跟着去,却被闵秀秀喊住,要他在此等韩章从“永乐丰”打饭回来。

白玉堂紧蹙眉心,微瞇着眼看向公孙策,后者对他展颜而笑,“应该是没办法从公孙先生口中问出什么。”锐利双眸复又盯视着站在公孙策身旁的白福,白玉堂沉声问着:“白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福惊吓缩肩,微颤双手猛挥着,虚气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五爷您,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白福整个人缩在公孙策身旁,不敢看向白玉堂。

公孙策轻笑道:“若是白福有事瞒着白少侠,想必也是卢夫人的意思,白少侠你就别再为难白福了。”

白福睁着晶亮双眼,一脸崇拜看着公孙策,“公孙先生这招真是高明﹗”要学起来,白福在心中握拳,赞叹道。

展昭推开书房木格门,便闻到一股浓厚苦药味,闵秀秀赶忙走至花几旁,倒出药壶里的补血药,“来来来,快趁热喝。”,展昭走向前,坐上太师椅,端起药碗喝着。

闵秀秀坐在一旁,微凝秀眉,担忧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的身子,我们女子怀胎时便是辛苦,更何况你是个男子,虽然你说过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我还是真不放心。展昭,你要不要跟我回陷空岛,让我好好照顾你。”

展昭睁着明亮双眸看着闵秀秀,心中暖意满溢,他放下药碗,摇头浅笑道:“卢夫人,我尚有职责在身,襄阳王一事仍威胁着玉堂的生命,当务之急,必定是要先解决襄阳王之事。”

闵秀秀叹口气,复又道:“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响应我。”看着展昭垂头不语,闵秀秀又问道:“展昭,我听公孙先生说,你还不想让五弟知道你怀有身孕之事?”

展昭抬头,看着闵秀秀,坚定道:“是,我还不想让玉堂知道此事,他才刚回来,就要面对襄阳王的威胁,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他分心c困扰,也不愿耽误他。”

闵秀秀叹气道:“展昭,你要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五弟,这是你跟五弟之间的问题,虽然我是他大嫂,但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决定。”闵秀秀认真看着展昭,柔声道:“我c公孙先生c白福,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千万别认为;你只有一人单打独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

展昭看着闵秀秀,感激道:“谢谢妳,卢夫人。”

闵秀秀站起身,轻笑道:“你也该改口喊我大嫂了吧﹗”

展昭一脸尴尬站起身,不知该如何回应

闵秀秀娇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依五弟的个性,搞不好他等等就冲过来了。”

果不其然,当俩人刚转进花厅长廊时,就看到白玉堂从花厅走出来,闵秀秀拍拍白玉堂的肩膀,促狭道:“怎么――怕你大嫂欺负展昭啊﹗喏﹗这不就整个人好好的还你了。”

白玉堂尴尬得挠着头,闷声喊着:“大嫂”,伸手扯过展昭硬是要他坐在身旁。

满桌佳肴――“插肉面c大小抹肉c生熟烧饭c三脆羹c虾蕈c紫苏鱼c汤骨头c炒蟹c沙鱼两熟c鹅鸭排蒸c辣菜c荔枝腰子c乳炊羊c白肉。”鲜嫩软滑,香味四溢,实不愧为襄阳城第一大酒楼“永乐丰”。

白玉堂一口气喝光一坛陈年女贞陈绍,深深呼出口气,“真是痛快﹗”这才慢慢道出:江宁婆婆与柳青如何将自己救出冲霄楼,带回江宁府拜托苏承医治的经过。

韩彰听完,惊呼道:“我们还在烦忧要怎跟干娘说你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干娘将你救走”

白玉堂瘪嘴,闷声道:“要不是我未告知娘,而执意前来襄阳,这时候我还在那江宁府,被娘关着出不来。”

展昭蹙眉看着身旁的白玉堂,“你没告知婆婆﹗”

突觉身边杀气腾腾,白玉堂连忙转头,陪笑道:“猫儿,这白肉软嫩滑口,你尝尝看。”他夹起一块白肉,送到展昭嘴边,白福摀嘴窃笑看着对面俩人,闵秀秀瞪大美目,惊讶看着白玉堂的举动;韩彰则是张大嘴愣愣看着:五弟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公孙策仍是气定神闲,吃着鹅鸭排蒸。展昭尴尬看着众人,白玉堂则是一脸笑意,也没有将白肉放入碗里的意思,他只好红着脸,张口吃下嘴边的白肉,心中暗骂不休。

察觉到异样氛围,白玉堂面向众人,严肃道:“若不是,我想办法赶来襄阳,颜查散与包大人是要如何向圣上交差。”

公孙策捻须界面道:“白少侠说的也是有理,不然大伙真的是头绪全无,也断然不会想到,竟是江宁婆婆救走白少侠。”公孙策看向白玉堂,正色道:“白少侠,你之后要如何行事?”

白玉堂举起酒碗,回道:“我明天就回东京开封府,“盟书”我已事先交给柳兄及苏姑娘,他们二人应该会在这一c二天抵达开封府,将“盟书”交予包大人。”

公孙策轻笑道:“白少侠真是设想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白少侠,你这一路入巡按府都未遇到襄阳王的阻扰吗?”

白玉堂冷哼道:“入矾楼,过城门,穿哨楼,沿途将兵,生火取暖c划拳喝酒,我一路通行无阻,若此时真有边陲部族来犯,不出三日,这襄阳城断然被俘﹗”

展昭凝眉,沉声道:“自从颜大人上任以来,陈情举报襄阳王恶行恶状的民怨与日俱增,若是再将“盟书”一并呈予圣上,要让襄阳王伏法亦是指日可待。”

公孙策接口道:“还有那关押在大牢里的蓝骁,也可当罪证之一。”

白玉堂听到“蓝骁”二字,身躯紧绷,神情冷冽,展昭伸出左手轻抚桌面下,白玉堂抵在膝头上紧握的拳头,神情略微放松,白玉堂松开拳头,五指交扣住展昭手掌,紧握不放。

闵秀秀看着白玉堂,威胁道:“五弟你可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我可警告你,不许再丢下展昭。”

白玉堂朗笑道:“我不会再丢下猫儿,从今以后,我到哪儿都会带着他一起走。”

展昭闻言,心中一暖,面容却是微怒,他低语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谁要跟你一起走﹗”

白玉堂靠近展昭耳旁,吐息道:“你不跟也可,那我跟你走便是了。”

“好了啦,你们俩个大男人,在那跟谁走;跟谁走的,真是让我都听不下去了。”韩彰举着酒碗,站起身,走到白玉堂身边,右手搭上他的肩膀,贼笑道:“五弟,你刚刚说的苏姑娘是谁啊?”

白玉堂将鱼眼夹到展昭碗里,才开口道:“她是苏先生的女儿名叫:苏佩玉,在我昏迷不醒时,她很尽心尽力的在照顾我。”

韩彰一脸贼笑道:“你这小子,又让你给拐了位姑娘。”

白玉堂瞪视着韩彰道:“二哥﹗你别在那乱说,是苏姑娘喜欢我;我可没说过我喜欢她,你怎么可以说是我拐了苏姑娘――”

“咳咳――”闵秀秀举袖掩嘴咳嗽,衬袖内手指指向展昭。白玉堂心头一惊,慢慢转回身,只见展昭寒着张脸,冷笑瞪视着他,“白兄,果真是一表人才,难怪会有姑娘喜欢,展某真是佩服佩服﹗”展昭站起身,拱手道:“展某累了,我先行回房,告辞。”一撩衣袍下襬,展昭转身走出花厅,往后院而去。

“猫儿﹗”白玉堂急忙起身,要追出去,却被韩彰紧扯住,“有姑娘喜欢你,展昭在不高兴什么?五弟你别理他了啦,你快告诉二哥,苏姑娘是怎尽心尽力照顾你的――”

白玉堂压抑心中怒气,狎邪道:“你真想知道?”韩彰点头如捣蒜,白玉堂将怀中药包丢给韩彰,冷笑道:“你吃了这药丸,就会知道苏姑娘是怎尽心尽力照顾我的了。”说完,白玉堂甩开韩彰的手,急忙追着展昭而去。

话说这陷空岛的韩二爷,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吃“苦﹗”,不一会儿,便从花厅传出白福惊叫大喊着:“韩二爷,站着晕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龙现江湖路之五 (下) 月色晕濡如雾漫溢清冷入冬寒夜,寿州驿路旁,驿馆东侧,靠近围墙边二层厢楼,一扇花窗透出微弱光晕,在冷夜中,微微闪烁着,柳青轻推开格扇门时,便看到苏佩玉低垂头,几缕乌丝飘散玉脂凝雪粉颊,金桃花顶簪在盘起的乌丝中轻微摇晃着;一袭素白棉袍外罩淡绿及膝背子,宽大袖口绣纹牡丹花图样,石榴裙垂地飘逸。

细致娇美面容就着烛光出神看着手中之物,修长眼睫微搧,美目含情,似柳秀眉微扬,好一副俪人如画美景。

柳青看着苏佩玉,想起前一日,白五弟不告而别时,在面对江宁婆婆责备时,她噤声不语未做任何辩解,也婉拒乘坐马车,愿与自己骑马,穿荒野走险径。这样一位深闺秀女却无怨言,咬牙硬撑,赶到寿州也不喊累。柳青在心中暗暗佩服,他实不愿打扰眼前佳人,怎奈夜已深,还是不忍心看着苏佩玉为情神伤,他伸指轻叩格扇门,惊醒了沉思中的苏佩玉。

“柳大哥﹗”苏佩玉欲起身。柳青伸手阻止,“方才柳某请驿馆厨娘熬了一碗红姜汤,苏姑娘妳趁热喝了吧。”柳青将微冒热气的青瓷汤碗放在花几上,便在另一边太师椅坐下,苏佩玉感激看着柳青,含首微笑。

柳青浅笑道:“苏姑娘,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

苏佩玉举起左手,摊开白皙柔嫩掌心,掌心中淌着一块流泄琉璃光晕彩玉,夺人眼目。柳青轻声问道:“柳某失礼,不知可否看看?”苏佩玉微含首,柳青伸手接过彩玉,触手温润,轻巧的犹如掌中无物。再仔细观看,只见一小巧金扣;扣锁着彩玉,扣锁上头,一簇金丝环绕的绳圈穿过扣锁,彩玉光滑,玉身缕空雕着“怀宁”二字。

柳青抬头问道:“这是苏姑娘,妳的”

苏佩玉界面道:“是,这是我的‘别字’。”美目隐含哀伤,苏佩玉复又道:“这是娘亲因病去世前,交代爹亲在我一十五举行‘上头礼’时,将这刻有‘怀宁’二字的彩玉交于我。”

柳青神色哀戚道:“让苏姑娘想起伤心事,真是柳某的不是了”

苏佩玉摇摇头,轻笑道:“柳大哥莫要如此想。”柳青倾身将彩玉交还给苏佩玉,“若不是这块彩玉我可能就认识不了白五爷了”

柳青挑眉,惊讶道:“此话怎讲﹗”

苏佩玉低头,看着掌心中流泄琉璃光晕彩玉,红嫩双唇漾起一抹娇羞浅笑――

那年元宵佳节前一日――“姑娘,请留步。”低沉浑厚嗓音在身后轻唤着,苏佩玉闻声,怯怯转身,举袖掩嘴,看着面前身穿一袭白衫,外罩簇青色长袍,腰裹彩帛袍肚,系着一只绣纹八宝彩图锦囊的高挑白衣男子。

白玉堂浅笑道:“姑娘,这只七彩锦囊是妳的吗?”

苏佩玉看着白玉堂摊开的掌心中,略显小巧的锦囊,惊呼道:“是是的,这是我掉的锦囊”

白玉堂微含首道:“方才姑娘被人潮推挤,挣扎间,这只锦囊便从姑娘腰系间掉落了。”

苏佩玉睁着美目,羞红面容,那方才自己失态的行为,不就被眼前白衣公子看光了。

看着苏佩玉羞红脸,不敢再看向自己,白玉堂复又轻笑道:“姑娘莫要惊怯,白五爷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这只七彩锦囊。”苏佩玉愣愣看着眼前笑的如沐春风的白玉堂,一颗玲珑少女心,怦然心动。

白玉堂走向前,递出掌中锦囊,轻问道:“姑娘,这里面是一块缕刻彩玉吗?”

苏佩玉羞怯怯伸手拿回自己的七彩锦囊,听到白玉堂问着,便抬起桃花似面容,轻声回道:“是这里面是一块缕刻彩玉。”便又低垂着头,不敢看向白玉堂。

“怀宁――”,低沉嗓音又起“帮妳取这‘别名’之人,必定是希望妳一生怀抱安宁祥和心境,安安稳稳平顺一生。”

闻言,苏佩玉抬头,睁着一双圆亮清澈美目,眼眶含泪,复又举袖掩嘴――她回想起爹亲的话:“佩玉,这‘怀宁’二字是妳死去的娘,为妳所起之‘别名’,她希望妳能怀抱安宁祥和心境,好好过日子,妳可要牢牢记住,莫不可忘――”

白玉堂看着苏佩玉含泪目光,怕是自己冒犯,窃看锦囊内容,便急忙开口道:“姑娘,莫是白五爷失礼,观看锦囊,才害妳气哭――”

苏佩玉连忙摇头,开口道:“不是――不是的――”

“苏二娘﹗奴婢终于找到妳了,妳突然不见,吓坏奴婢了﹗”一名身穿粗花布小婢女,挤过人潮,气喘咻咻跑到苏佩玉身旁焦急喊着。

白玉堂轻笑道:“既然姑娘家中奴仆且寻来,亦找回锦囊,那白五爷就此告辞。”拱手回礼,白衣随即隐没人潮中,只留下一缕清雅檀香散入风中――

“喔――”柳青轻笑道:“没想到苏姑娘是这样认识白五弟的――”

苏佩玉轻点头,复又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爹亲早已认识江宁婆婆,也才知晓江宁婆婆亦是白五爷的奶娘。”

握紧掌中彩玉,苏佩玉凝眉问道:“为何柳大哥会说展大人是白五爷的第二条命?他们不是皆为男儿身吗?怎么会”

柳青摇头,轻叹道:“苏姑娘,人世间‘情c爱’之分,不是我们所能掌控左右之微妙情感:兄弟姊妹之情爱c父母之情爱c夫妻之情爱c互许终身之情爱c知己之情爱c萍水相逢之情爱,端看妳,自身如何定义于‘情c爱’二字。”

苏佩玉垂首,轻声道:“我喜欢白五爷”

柳青笑着回应道:“我知道,只是,白五弟早已将所有情爱给了展昭一人。”

苏佩玉抬头,惊讶看着柳青,深吸口气,复又神色黯然,垂首道:“柳大哥,你怎能如此肯定﹗你怎能如此淡定﹗说出白五爷喜欢男人,这对白五爷不公平不是吗”

柳青站起身,伸手将花窗压紧,阻隔外面寒霜冷气,一撩衣袍坐回太师椅,神情谨慎严肃看着苏佩玉,开口道:“白五弟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展昭这个人。”

――“白五弟,你是在与柳某开玩笑吗?”

柳青蹙眉看着坐在软禢对面的白玉堂,怒张着面容问道。中秋佳节后,白玉堂在启程前往襄阳前几日约了柳青,在东京相国寺附近,新门内的“会仙楼”一聚。白玉堂不喜jiā一 y一u,除了四位哥哥之外,能称得上朋友的应是只有柳青c颜查散二人。

扇窗外月色皎洁,扇窗内气氛凝重,柳青将白瓷酒碗重放食案上,微怒道:“荒唐﹗你与展昭皆为男儿身,展昭尚且身为公门之人,你如此念头,不是再替展昭找麻烦吗﹗”

剑眉一挑,白玉堂斜睨着柳青,“我喜欢展昭。”复又饮尽一坛陈年女贞陈绍。

柳青一脸无奈道:“白五弟,凭你‘锦毛鼠白玉堂’,想找怎样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吗?你为什么――”柳青叹气未言,心中明白,白五弟的个性冷冽又刚烈c独来独往,骄傲不羁的性情很难与人深交,他与展昭相知多年未散,倒真是让柳青意想不到。更枉论展昭在白玉堂心中已是唯一之人,俩人一动一静;一威一温,却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话已出口,依白五弟的性子,任谁也是难以说动他,柳青挺直身躯,严肃道:“白五弟,你可是真想清楚了﹗”

白玉堂举起白瓷酒碗,轻轻摇晃,荡出些许陈年女贞陈绍酒香,浅笑道:“从小我便爱猫,而我已经找到能伴我一生;陪我一世的猫儿了。我要展昭,天地间c尘世里,展昭只有一人;那人也只能是展昭。”

白玉堂双拳交握,置于食案,正色道:“柳兄,我白玉堂一人做事一人当,却也后怕展昭受伤,伤他亦伤我;我不怕伤只怕展昭伤。你亦是玉堂亲友,会同你说与此事,便也是希望你明暸。”

“玉堂此生唯独展昭。”

“苏姑娘――”,柳青轻语道:“妳是位好姑娘,白五弟并不适合妳,他需要的是能与他并肩江湖c仗剑江湖,生死与共之人,而那人恰好是展昭;而且也只能是展昭。不做二人想。苏姑娘,妳可明白了。”

苏佩玉垂睫,晶莹泪珠潸然滑落似雪容颜,“我娘亲在世前,许愿我怀抱安宁祥和心境过日子,可再感情之前,我如何能淡然处之――”

“柳大哥。”苏佩玉抬头坚定看向柳青,举袖轻抹泪湿容颜,开口道:“我喜欢白五爷,我不会轻言放弃他。”

襄阳王府――

寝殿里,襄阳王挥手将所有宫婢遣退出殿,他走至寝殿东侧后方,用力拉下一条金黄长绳结,一道暗门开启,几盏火炬在幽暗地道中,忽明忽灭闪烁着,一道阴影由浅而深出现在地道内室里,襄阳王赵爵走进内室,站到一座双扇条门木柜前,伸手推开木柜,将木柜后面石墙上一块石版用力按住不放。襄阳王低头,看着硬黑靴底前方,一道暗门开启,一顶闪耀金黄光晕“加金博山,附蝉十二首,施珠翠,发缨翠绥,冠高而翻卷,形似卷云,象征天子之威的‘卷云冠’。”缓缓自暗门处显现。

襄阳王弯身,巍巍颤颤拿起‘卷云冠’,今早听闻徐敞被杀,他便急忙派人前往“冲霄楼”寻那“盟书”――没想到竟只剩一只空锦盒―――

襄阳王怒张脸,愤怒得差点将手中‘卷云冠’整个捏坏,“就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坏就坏在他已上书予圣上,若是此时兴兵攻入巡按府,岂不摆明默认盟书一事。襄阳王按耐心中翻腾怒气,将‘卷云冠’放回石柱上,按压石版,降下石柱,暗门关阖。襄阳王一甩金黄披肩,转身走出地道内室。

同时刻――

“苏奴儿你为何要杀徐敞将军?”赵元昊从软榻起身,锐利如鹰双眸瞪视低垂着头,单膝跪在身前的大将军。“回禀吾祖,徐敞言明,若是我们不答应将他带回西夏,他便要转而投靠巡按府,我怕他会因而坏了吾祖大事,便出手将他杀了。”

“这人贪生怕死,紧要关头竟也不顾道义,出卖主子,死了也好,只是怕这徐敞之死,会让襄阳王大势已去,苏奴儿这几日,我们定要返回西夏,你去准备c准备吧。”赵元昊坐回软榻上,神情严谨说着。

“是,吾祖。”苏奴儿起身,转身刚要离开时,赵元昊开口喊住苏奴儿,“展昭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苏奴儿背对着赵元昊的高挺身躯一震,脚步略停,转身面向赵元昊,疑惑道:“属下不明白吾祖意思”

赵元昊轻笑道:“你杀了徐敞,却让展昭的二位江湖朋友被擒,你打算不管展昭?他可是――有可能会因此事而被襄阳王所杀。”苏奴儿双拳紧握,垂头不语。

“罢了――”赵元昊手一挥,复又严肃道:“你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你莫要感情用事,他是大宋之人;你是西夏将军,莫忘。”

苏奴儿沉声压抑道:“属下明白。”躬身抱拳退出内室,苏奴儿神情冷冽,转身,大步走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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