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答题机》 1、第1章 天空异常的低沉，如巨型的暗黑色幕布压迫而来。 边际模糊的海面暗流汹涌，不时迸发出骇人的浪涛声。 苍茫海上，一艘孤独的帆船正在顺风航行。 狭小破败的船舱内，挤着十几个少男少女。他们身着各色高中校服，狼狈地蜷缩在座椅上。 在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和长久的煎熬后，大家已疲惫不堪，各自沉默着，眼神里充斥着对前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余甜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抱臂小憩，脚尖随着耳机里的音乐轻轻晃动。 手臂被轻戳了两下，余甜抬眼，是坐在邻座的女孩，眼圈红红活像只无辜的小白兔。 小白兔唧唧问：“你在听什么？我能听听么？” 余甜不吝啬分享。女孩伸手接过递来的耳机，刚想塞进耳朵，就被撕心裂肺、直击耳膜的摇滚重金属音乐震得一哆嗦。 “谢谢.......我，我还是不听了。” 余甜笑笑，收回手。 女孩看得一怔，小声问，“你不害怕么？”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余甜坦诚：“怕，怎么可能不怕！” 女孩呵呵，心道你哪有个怕的样子哦。 余甜了然，解释道：“仙女就得有仙女的样子，不然怎么跟凡人拉开差距呢。” 小白兔嘴角抽搐。 余甜：“哈哈，开个玩笑啦。” 对方显然不觉得好笑，默默侧过身去，终止了话题。 余甜塞回耳机，不以为意。 她确实没说谎。她之所以能在周围人鬼哭狼嚎时保持沉默，只是因为对面部肌肉有较好的控制力，其实心里早就妈买批一万遍了。 毕竟，这一切确实是太诡异了。 前一秒还在物理课上睡觉，睁眼就身在一条破船上，周围是没有尽头的深海世界。 同船的还有其他十二个学生，谈话中，他们发现彼此的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三学生。来到这艘船前，他们都坐在教室里上课。 众人在一通崩溃后开始自救，但找不到手机以及其他通讯工具。而这条既没马达也没船夫的破船，头也不回地超着一个方向驶去，所有人想尽办法也无法控制它的走向。 求救彻底成了奢望。 这一幕让不少人想到了经典恐怖片的开场。只不过这次，大家都成为了这“大片”的群演之一。 忽然间一个大浪来袭，帆船禁不住剧烈地颠簸，船上有几人因坐不稳滚落在地。 【亲爱的各位学子，欢迎来到死亡答题机。】 一个奇怪的机械男声响起来，嗓音毫无温度，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抬头，却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似乎是来自空中，但又近在耳边。 【试题范围：人教版常规科目。】 【试题随机，答对得分，答错则死。】 听到“死”字时，人群开始骚.动。 有个染着头黄毛的男生喘着粗气，起身大骂道：“去你MD的死死死！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真鬼，老子也不怕，老子是吓大的！” 【警告，禁止辱骂、恐吓、威胁本机，否则后果自负。】 黄毛男双眼猩红，歇斯底里地口吐芬芳，尽情释放早已崩溃的情绪。 【3。】 【2。】 【1。】 下一秒，骂声骤然而止。 黄毛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地发射向了高空，他甚至忘了出声。 “砰——” 巨响后，他“盛开”了。 一朵血红的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在人群疯狂尖叫的伴奏中，比雨丝还细腻的血点漫天肆意地飞舞。 余甜安静地目睹着这一切，耳机里正好嘶吼到了关键处，澎湃起伏的金属音在烟花绽放那一刻正好到达了高.潮。 恐怖残酷的开始，艺术性超现实的终结，让画面呈现了一种诡异的美感，震慑人的三观和灵魂…… 这个叫死亡答题机的东西，用生动的一幕注释了它的名字。 手撕一个大活人后，那个声音继续若无其事地介绍。 【前方考场：NO.1536。】 【考试科目：数学。】 【考试时间：50小时。】 【本场积分：100分。】 【答错死法依据考场安排。】 经历过刚才的惊吓，所有人彻底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这个死亡答题机是真的会死人的。多数人的脑子已经在死亡预警中陷入乱码。 当血色烟花落幕，现场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现在公布本场考试提示。】 一听到提示，所有人顿时屏息。 【提示：奇奇怪怪。】 众人：“……”这特么算什么提示！这个鬼地方哪里不奇怪！ 【提示完毕。提醒下各位，考试期间，请不要擅自离开考场，更不要进行无谓的抵抗及破坏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祝各位好运。】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男声骤然隐遁。只剩呼啸而过的海风，不停奏响呜呜的异调。 许久，众人如脱力般泄了力气跌坐回位置。惶恐的抱怨声和哭声再次蔓延。 “天呐，它杀人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样没了！” “太可怕了。那两个是什么鬼提示！我看它根本就想折磨死我们！” “怎么办……我数学就没及格过，这跟让我直接去死有啥区别，呜呜呜……” “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船舱内乱糟糟一片。 “都闭嘴！”一个身型高胖的男生站起来，冲所有人呵斥道，“现在抱怨有用吗？说这些废话就能不用死了吗？趁还没到考场，得赶紧想办法！” 经他一说，周遭逐渐安静下来。 有人回嘴，“那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高胖男狠狠挠了挠头，“系统说的提示，应该和考题的答案有关，你们怎么看？” 有几个相对平静的加入了讨论。 “奇奇怪怪……肯定不会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单看实在是没头绪，也许要配合考题才知道......” “对......盲猜没任何意义。” 高胖男咬着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不管考什么怎么考，左右都是数学。它说了考试，但没说不可以合作，不可以抄答案。所以，我们可以团队协作，但凡有一个人能解出答案，剩下的人就都有救了。” 周围人闻言，仿佛无头苍蝇看到了微弱的光明，瞬间被激活。 “是啊，我们可以合作，它总不至于让我们团灭。” “对对，说的有道理。” “对，团结就是力量！” 高胖男得到了鼓励，说话越发有底气，“看来大家都有这个共识。既然考数学，自然要看数学实力。咱这谁的数学成绩不错的，举个手呗。” 安静如鸡…… 高胖男拍板，“咱是一个团队，数学成绩也最好都透个底，彼此了解，也好 协同作战嘛。这不是刚考完全国五模，不如就以最后一次模考的数学成绩为准，挨个报分数。学霸也别谦虚，现在都要命了，不是低调的时候。” 见无人反对，他继续说：“我先来。我叫高虎，A市十三中的，98分。” 随后，他指着坐在船头的男生，“从这开始，依次往后。” 众人顺从地接力。 “王博远，S市明大私立中学，84分。” “张强，J市十中，15分。” “林大鹏，F市E区三中，47分。” ...... 一溜惨不忍睹的分数，高虎听得透心凉，连15分都能考得出来，这学渣是纯的。还好接下来的男生给了个惊喜。 那男生个子瘦弱，戴着黑框眼镜，小声说：“程实，D市二中，132分。” 高虎咧嘴笑出来，“终于出了个三位数，哥们不错。” 程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这次运气好，平时没这么高。” 高虎摆手：“那也比我们这些学渣不知强多少了！咱们继续。” 接下来几个并没有超过程实的，报数传到角落一个男生时，戛然而止。 那男生低着头默坐，校服里的黑色帽衫罩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小片下巴。胸前的校牌写着“B市第一中学 陈却”。 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男生没有接话。直到旁人怼了下他的手臂，他才微微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后，而后又闭上了眼。 高虎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叫陈却的。这人自上船就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表态，表现得事不关己。 一个人不怕死会是什么原因，要么是他脑子有病，要么就是他有恃无恐。 “哥们，配合下。考多考少无所谓，给大家一个彼此了解的机会。”高虎严肃道。 陈却眼皮都没抬，“没必要。” 高虎皱眉，讽刺道：“怎么着？您是厉害得很，看不上我们这群人啊。” “随你怎么理解。”陈却抬手将帽沿拉低，不屑的情绪溢于言表。 高虎火气上涌，气地直点头：“行行，您这么本事，就自求多福。死到临头别后悔就行！” 陈却一动不动，仿佛又睡过去了。 高虎憋着火转过头：“下一个！” 最后到了余甜这，余甜坦然说：“余甜，B市华思女子中学，8分。” 这 可怜的个位数，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余甜摊手，“抱歉，如假包换的学渣一枚。没办法，上帝是公平的，让我无法同时承受美貌与才华。” 众人：“……” 一轮报数下来，程实和另一个叫蒋思怡的女孩成了唯二考出三位数的。 高虎总结说：“还好这还有俩学霸，咱也算有指望了。” 此刻他已然一副领导者的姿态，笃定地看向那俩人，“等到了考场，学霸打头，集体输出，集思广益。最后一定能脱险。” 末了，他向陈却斜去一眼，“至于个别不屑于与咱为伍的，就不必强求了。” 两个被寄予众望的学霸对视一眼，神情都不太自然。程实更是紧张地搓手，“你们都指着我，我压力好大，万一我......” 高虎安慰，“诶，不用紧张，我们是一个团队，大伙一块努力。” 旁人纷纷附和，“对对，一块努力。” 在高虎一通安排下，原本船舱内的压抑感消散了不少。 好几人分别围着俩学霸，叽叽喳喳说话，或吹捧或恭维。 余甜默默塞回耳机，调大了音量。 在座的都好天真哦。 如果考试只是单纯的答卷解题，直接拉到教室，脑袋顶上悬个狗头铡，关门大考就行。何必把他们拉到这个鬼地方呢。 都说“奇奇怪怪”了，那肯定不按常理出牌。 也好，再奇怪都好，只要不让她做卷子就行。人固有一死，做卷子做死对她而言是最具侮辱性的一种。 fun，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奇葩些！ 2、第2章 漂流了许久，忽然有人喊了句：“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那方向望去，在浓烈的迷雾之后，一座暗黑色的小岛若影若现，宛如一枚被白浪包裹着的黑珍珠，诡异而神秘。 “那个，会不会就是所说的考场......”有人颤声说，“看着有点吓人啊。” “电影里，一般上了这种孤岛后，就会一个接一个的死的......” 众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强烈的压抑感再次笼罩而来。 高虎盯着孤岛喃喃道：“大家不用怕，到时候一起想办法......” 只是这次，没人再有心情附和他。 帆船还在前行，迷雾之后，孤岛的面目逐渐清晰。 整座岛屿都呈现着晦暗的色调，仿佛是出自劣质缺色的调色盘。临海的位置布满了灰褐色的礁石，一座简陋的木质栈桥连接了海与岛。 随着“啪嗒——”一声轻撞后，残破的帆船停靠在了栈桥侧。 远处的浓雾之后，缓步走来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 那人最后停在了栈桥的里端，面容被隐在斗篷的阴影中，只有低沉的呵斥从阴影中蹦出，“还不下船！” 眼前明明只有一人，却仿佛有俩人在同时说话。 众人头皮发麻，面面相觑，没有人挪步。 高虎壮着胆子问：“您好，我们是来考试的。您是......” 斗篷男无视了提问，带着怒火吼道：“快点！你们这群愚蠢的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磨蹭下去，只会死得更快！” 迫于“死得快”威慑，坐在船头的男生磨磨蹭蹭起身，爬上了栈桥。一群人陆陆续续上了岸。因为忽然承受了重量，脆弱的栈桥随着踩踏发出咯吱吱的声响。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余甜不紧不慢起了身。 待所有人都上岸后，帆船像是受到感应般自己掉了个头，渐渐行远，徒留一群人在岸上不知所措。 斗篷男走近，随后掀开了罩在头部的帽子。 失去了遮罩，众人看清了他的面容。 “鬼啊——” 众人高度默契地发出尖叫。 男人竟有两个脑袋。 他的身高接近两米。在修长的脖子之上，有两颗一摸一样的头颅，不仅样貌相同， 连神态表情也完全同步。 余甜仔细打量这个男人，如果刨去两颗头的怪异不说，他长得相当出挑，五官深邃、金发碧眼、个高腿长。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但姿态极其老成，眉眼间带着鄙夷众生的倨傲。 男人被吵得不耐烦，“闭嘴！你们这群单头畸形人！我知道你们没见过世面，但也不至于这样鬼吼鬼叫。” 众人：大哥，到底是谁畸形啊...... 男人：“赶紧跟我走！别再浪费时间！否则等后日的夜幕降临......”他停顿住没再往下说，似乎在忌讳什么，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去。 人群中还有好几人在抽泣。高虎压低声音对众人说：“这本来就不是现实世界，遇到怪人很正常。他应该就是这里的NPC。我们先跟他过去看看。” 在双头男人的带领下，一群人尾随着往岛深处走去。 整座岛弥漫着一种怪异的凄凉，植被凋零，也不见其他人影，越走越让人觉得胆寒。 高虎大着胆子追到双头男人的身后，打探道：“您这是带我们去考场吗？” 双头男人偏头看了高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高虎尴尬笑笑，又试探着问：“您知道“奇奇怪怪”代表什么吗？” 双头男人顿了一下，冷笑道：“我只知道，话多的往往死的比较快。” 高虎噤声，不敢再乱问，乖乖地跟着继续走。 在一处双叉路口，双头男人终于停住了脚步。 双叉路口的右侧，矗立着由石块堆砌而成的巨型拱形门洞，那些灰白的巨石布满泛黄的斑驳，显得有些年头了。 门洞下方站着一个同样长着俩脑袋的男人，只不过他的俩脑袋硕大许多，挤在一起后脸都变形了。皮糙肉厚的脸被浓密的大胡子盖住了半张，浑圆的体型让他看起来像个快被吹跑的气球。 有了首次的视觉冲击，众人见到大胡子双头男时已经不再一惊一乍。 大胡子扯起灿烂的笑容，冲着走在最前头的双头男人点头哈腰，“尊敬的菲利斯先生。” 被称作菲利斯先生的男人朝身后瞥去一眼，“新来的，一共13人。” 余甜被“新来的”仨字勾住，敢情在他们之前，这里迎接过其他考生？ 大胡子含笑扫视一群学生 ，“好的，您放心。” 菲利斯点头，转身离去。 大胡子冲学生们挥挥手，“宝贝们，我等你们好久了。来来，跟我走。” 前方的路通往上斜的坡面。大胡子拖着笨重的身子，爬起来有些吃力，俩脑袋同时咻咻喘气。 但他很热情，边走边念叨：“菲利斯先生讨厌你们也正常，谁让你们只有一个脑袋。畸形的小可怜们。不过放心，我不会瞧不起你们的。” 众人：“......” “哦我的天，我怎么能够这么善良！” 众人：“......” 高虎想套话，无奈自说自话的大胡子完全没给他机会。 直到走了许久，高虎才见缝插针问道：“我们现在是去考场考试吗？” “烤场？烤柿？哦不，我们去牧场。”大胡子顿了顿，恍然大悟，“哦，小可怜，你肯定是饿了。但我可没有烤柿，只有烤饼，你吃么？” 说罢，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浸润了他体味的烤饼。 高虎屏住呼吸，连连摆手，“别客气别客气，我不饿。” “真是害羞的小可怜。”大胡子把饼塞回怀里。 高虎又想发问，就被一记冲破天际的嚎叫吓得猛一哆嗦。 队伍里有女生颤声说：“我没听错，好像是狼在叫......” “我也听见了……而且貌似有很多头......” “他不是说带我们去牧场吗？怎么会有狼在嚎。” 人群因为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踟蹰不前。 大胡子安慰众人：“不用害怕。这些低贱的玩意就爱闹脾气。快快，越过这个坡，我们就到地方了。” 众人跟着大胡子爬到了坡顶。 登顶的那一刻， 还来不及松口气， 就集体懵逼了。 山坡之下，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平原上有一圈交错的高耸的十字型木板，形成了一个超大型的栅栏围场。 围场中，有数以万计的长相畸形而丑陋的灰狼，那密集程度如同捅了蚂蚁窝。 这些体型庞大的怪狼都长着好几个脑袋，面目狰狞，满嘴獠牙，不停地在四处暴走。 所有人目瞪口呆，连连卧槽。眼前这震撼的画面，若放到现实世界，大概只有特效才到做到。 大胡子用力咳了两声，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各位小可怜。我们已经 到达牧场了。刚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这个牧场的牧狼人。凡是来到这的人，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明白么？” 众人：明白个粑粑！ “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高虎替大家做了决定：“坏，坏消息。” 大胡子：“坏消息就是在后天的太阳落山前，你们必须数出牧场中双头狼的数量，否则，呃啊......” “不是，这怎么数啊！” 大胡子：“123456，就这么数啊。” “那呃啊是什么意思？” 大胡子：“就是死的很惨的意思。” “......” 高虎：“那好消息呢？” 大胡子：“好消息就是这两天我会一直陪伴大家，安抚你们随时可能崩溃的心灵。” “......” 不用等，多数人当下已经崩溃了，七嘴八舌冲着大胡子嚷嚷。 “这里少说上万匹狼，一副要咬死人的样子，怎么数啊！” “而且这些狼……有的是俩脑袋，有的是四个脑袋，还有六个脑袋……还有12345678，八个脑袋的，全混在一起。还要特地数出双头狼，这不是为难人吗！” “这特么也算数学题？这分明是玩命题，该不是骗我们去给狼当饲料！” 大胡子笑嘻嘻，“哎哎，着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还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你们。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舍得看小可怜们喂狼呢！来，跟我来。” 众人：特么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 大胡子拖着肥胖的身躯往坡下走，一边还不忘抱怨：“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然这么误会我，太伤人了。” 刚才那几个骂骂咧咧的人立刻松口道了歉。大胡子这才满意地收回抱怨。 随着众人下坡靠近，成群的灰狼瞪着猩红的双眼，向栅栏边缘聚集。它们暴躁地扑向栅栏，狼爪狠狠地挠着木板，嗓子里发出凶狠的嚎叫。 仿佛下一秒，这些猛兽就能冲破束缚，把猎物悉数吞进肚子里。 纵使尚有百米的距离，众人还是心惊胆战，女生更是连连尖叫。 “别担心，它们跑不出来。”大胡子淡定地指着不远处，“快到了。喏，我就住那。” 那是一座破败的木屋，屋身的木板腐朽发霉、破烂不堪，看起来摇摇欲坠。 门口的木架上蹲着只俩脑袋的秃鹫，体型比现实中小得多，只有母鸡般大，瘦得只剩皮包骨。两个头并不对称，其中一个头明显偏小，挂在脖子上晃来晃去。 看见主人归来，秃鹫煽动着光秃秃的翅膀，扑腾着飞进了大胡子的怀里。 余甜远远看着这丑秃鹫，心想如果在这个奇奇怪怪岛上，一个脑袋的动物就归为畸形。那这丑鸟估计也算个二级残疾。大胡子倒是挺博爱。 大胡子撸鸟撸得入神。高虎等得心慌，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提醒：“大胡子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看线索吗？” 高虎刚出声，那只秃鹫就疯了似乎向他扇动翅膀，吓得他猛退了几步。 大胡子抱紧秃鹫轻拍安抚，笑道：“对对，我这就去拿。” 他从木屋里拿了本小破笔记本出来，舔了舔手指，眯着眼一页页地往后翻，“我到这牧场的时候，就是这境况了。在我之前有过几任牧狼人，可到底有多少匹狼，没人知道。不过，前任牧狼人在离开前，留下了两句话。你们可记好了哈。” “他说，这里所有狼的腿有88880条。” 当大胡子念出这串数字的时候，好几人已经蹲下身，用石子在地面上快速记录。尤其之前被给予厚望的“学霸”程实，更是迅速划出了数字，而后一眼不眨地盯着大胡子。 大胡子继续道：“这里所有狼的脑袋有111748个。” 程实立刻划下了第二个数字，他心中略有放松，原来是个鸡兔同笼问题，那并不难。他静静地等大胡子继续往下说。 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程实见大胡子沉默，就先自行在地面上写出了两列方程： 4x+4y+4z+4w=88880 2x+4y+6z+8w=111748 求解x 程实的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不用解释，大家也能明白列式含义。 这牧场里有俩脑袋、四个脑袋、六个脑袋和八个脑袋的四种狼，所以是个四元一次方程组，但这个方程组明显不完整。 余甜晃过去，隔着人群的缝隙，瞄了眼地上的算式，很好，对于她这纯学渣来说，已经超纲了。她抖抖脚，又晃了出去。 程实问大胡子：“还有其他条件吗？” 大胡子挠头，“什么条件？” “方程组的其他条件。”程实感受到了大胡子 的迷茫，换了个说法，“就是线索，关于狼群数量的其他线索。” 大胡子摊手，“没了，就这些。” 程实有点慌了，“不可能！不可能没了，两个条件怎么解四元方程组呢。” 大胡子拿着笔记本来回抖，“小可怜，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元方程。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了。” 程实：“那“奇奇怪怪”呢？是什么意思？” 大胡子问号脸：“什么奇怪？奇什么怪？” 程实向高虎报以歉意和无助的眼神，他也想好好出力，但是用俩条件解四元方程组，恕他做不到啊…… 高虎急得挠头，冲大胡子恳求道：“大哥，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忘了什么没说的。” 大胡子眉头一皱，“我说小可怜，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说罢他将笔记本扔进高虎怀里，“不信你自己翻。” 高虎将笔记本来回翻查，这本子上除了那两个数字，其余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确实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高虎将笔记本塞进程实怀里，把另一个考了三位数的蒋思怡也叫了过来，“你俩再好好看看。” 俩人颤着手来回翻笔记本，无奈到想哭。 这分明是一道初中数学题。 可却因为不完整， 变成了无解题。 3、第3章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饶是眼前这些信息，根本等于死路一条。 “我看这笔记本也不用翻了，里头没啥有用的。” “那怎么办，去哪找题目的条件？” “这个岛这么大，也许其他线索在别处也难说。” “你们就这么信大胡子？”人群中，一个剃着寸头痞里痞气的男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在逗鸟的大胡子，压低声音继续道，“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大胡子在说，他说没线索就没线索，谁知道他有没有隐瞒什么。” 周围安静，过了会，有人附和：“说的有道理。” 寸头男轻蔑一笑，“有时候别把人想太好，我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不对劲。”他看向高虎，“你觉得呢。” 高虎偷偷瞄了大胡子一眼，轻声嘟哝：“也不是没可能。” 寸头男挥挥手，“走，咱去好好招待招待那个大胡子。” 可惜，说一回事，干是另一回事。寸头男召唤失败，无人响应。 寸头男撇嘴嗤笑，“一群孬种。” 说罢，他径直朝大胡子走了过去，态度不客气地喂了一声。 大胡子回过身，依旧笑盈盈，“怎么了，小可怜？” “你说你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们，但这题目的线索明明缺斤少两。那丢了的那部分信息去哪了？”寸头男抱手不屑道。 大胡子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真不知道。” 寸头男：“哦？是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藏着掖着？” 大胡子似乎很惊讶，“你什么意思？我骗你们这些小可怜有什么好处？” 寸头男：“呵，那谁晓得。指不定心理变态呗。” “你你你......”大胡子跳起来直叫唤，俩脑袋气到变形。 寸头男不耐烦，“我们没空浪费时间。你听着，你最好识相点，把所有线索交出来，否则……”他握紧拳头挥了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反正在这鬼地方，打死一个半个人又不用负责任！” 话音刚落，熟悉的机械男声从天而降。 【警告！禁止考生威胁、恐吓、暴力对待NPC人物以获取考题信息，否则做自爆处理！】 此话一出， 众人一阵胆寒。 在破船上，那个被炸成烟花的哥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寸头男顿时噤声，拳头都软了。虽然他平日里豪横惯了，但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大胡子反而来了劲，委屈巴巴地开始哭诉：“我好心好意帮你们，结果你们是这样对我的，这太伤人了，呜呜呜......” 寸头男尴尬站着，勉强着找补：“那什么，我就开个玩笑，大哥你别放心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大胡子坐地上呜呜个没完，两颗头脑同步着摇摇晃晃，眼泪鼻涕甩得胡子上都是。大伙没办法，只好帮着安慰。 大胡子听不进劝，只自顾哭着。哭了许久，他突然抬起头睨着天空，喃喃道：“不好不好，天快黑了......” 众人抬头，发现天色果然比来时暗了不少，泛红的晚霞在远方蔓延开来，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子，肆意渲染。 大胡子顾不上哭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天快黑了，你们得赶紧回菲利斯先生的庄园，否则他会生气的。赶紧的，快快！” 他挥着手驱赶着学生，“还记得来的时候遇到的岔路口吗？沿着左边那条路一直走，就到庄园了。明天见，小可怜们。” 在去往庄园的路上，一群人又讨论起来，但依旧没聊出个五块钱。 余甜全程没发表意见，也没像其他学渣知道“对对对，有道理”地找点存在感。既然不能输出贡献值，不如就做一块安静的背板。 当然，还有个比她更沉默的，就那个叫陈却的。遗世独立、冷眼旁观，一副“你们这群sb离我远点”的神情，高岭之上的奇葩一朵。 走了许久后，终于看到了大胡子口中的庄园。 远远望着，众人就被震撼到了。庄园的主体是一座庞大的暗黑色哥特式建筑，颇像是电影大片中藏鬼的城堡。八个尖形拱顶左右林立，墙体斑驳陈旧，颜色发黑，莫名透着股阴森诡异。 在建筑的前方是一大片花园。不知道种的什么植物，远看去像一汪黑海。 那个叫菲利斯的双头男人已经等在庄园门口了。他不再身着披风，而是换了一身妥帖的黑色燕尾服，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精致，而那特有的鄙夷众生的气质也更为强烈了。 看到学生们 ，菲利斯的两张脸依旧那么臭，“你们这群磨磨蹭蹭的单头畸形人，动作快点。愿意收留你们是我的仁慈，否则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已经习惯菲利斯恶劣的态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往庄园里走去。 高虎壮着胆子问：“菲利斯先生，您知道牧场的双头狼......” 果然再次遭遇眼神射杀，菲利斯冷笑，“你觉得我会踏足那种肮脏的地方吗？别再说这些侮辱我的耳朵！” 一群人谁也不敢再多问。 走进庄园后，那片“黑海”显露真身，竟是黑色的蔷薇花。余甜细嗅，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浓郁的花香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腥臭。 “喵嗷！” 突然间，花圃中窜出了一只怪异的大黑猫，吓得众人直跳脚。 这黑猫也长着俩脑袋，足有半人高，体型堪比老虎。它瞪着猩红的眼睛，裂着嘴，来回焦躁地走动，对着人群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莉莉！”菲利斯正色呵斥道。 黑猫不情不愿地停止嘶叫，退了几步趴到了地上，只是那眼神依旧不友好。 菲利斯摆摆手，示意被猫吓到的人群跟上。只是他并未进入房子的正门，而是走向了正门一侧通往地下的阶梯。 沿石梯往下，是昏暗的地下室。脏兮潮湿的石壁上挂着几盏摇摇欲坠的烛托，蜡烛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空间。 地下室里有一条走廊，两边分别有几扇木门。 菲利斯站在走廊一端，对众人宣布道：“这就是你们晚上休息的地方。你们自己挑房间，一人一间。” “记得天黑后不要乱走，更不要离开庄园，除非你们想尝尝莉莉的爪子。” 就在此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勾起了众人腹中的饥饿感。 高虎帮大家问出了心声：“请问，这里能吃饭吗？我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菲利斯冷冷地瞥过一眼，便抬脚往外走，一边说：“十分钟后上来，会有人带你们去吃晚饭。” 听到有饭吃，众人心里终于松快点。 高虎走进走廊，转了圈回来道：“这两边各有六个房，倒是刚好够咱一人一间。” 众人闻言想起来了开场就送人头的黄毛男。原本十三人的队伍， 因为黄毛的牺牲，现在只剩十二人，却也正好够住NPC给的房间。很难说是巧合还是注定。 高虎充分发挥了leader的自我修养，“咱现在有六个女生和六个男生，不如就让女生们先挑房间。我的意见是女生就住中间，我们男的住两边，女孩子需要安全感。” 此言一出，几个女生纷纷表示感动到不行。余甜倒是不太在意，等其他几个女孩都挑完房间，她才慢悠悠地走向了左边一排倒数第二个房间。 待所有女生分配完，男生们也依次选了各自的房间。 推开木门，余甜四顾打量。这房间又小又破，堪比监狱单人间。房内只有一张床和一套破桌椅，靠近房门的位置有个独立卫生间，里头只有个木质马桶和一个自来水龙头。 整个房间因为处在地下，格外阴冷潮湿，唯有一扇挑高的小铁窗联通着地面。余甜暗暗吐槽这设计有够瞎的，一下雨还不得倒灌。 “同志们，到点了，出来去吃饭了！” 高虎在外头唤道。余甜闻声走出去集合，就听见其他几个女孩在抱怨住宿条件差。 寸头男听完讽刺道：“你们以为是来旅游吗？都特么没命了，还嫌三嫌四。”顿时把人堵得没话说。 众人回到地面，一位身着女仆装的双头老妇已经等在石梯尽头。她沉默地将所有人引到了餐厅。 比起地下室，餐厅显然要豪华得多。高耸的房顶和墙上精细的浮雕将整个空间凸显得格外气势，餐厅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的实木餐桌。 一群人随意坐好后。老妇推着餐车将餐盘依次放到了每个人跟前。 余甜本想着能大吃一顿，但在看到餐盘中的食物后，实在是笑不出来。 白色的圆形餐盘中，静静地躺着一摞煮熟的土豆条和四条银鱼干。 实在是过于朴实无华...... 这时，男生们也按耐不住开始抱怨，原以为能尽情干饭，结果磕碜得连塞牙缝都不够。 【亲爱的各位学子。】熟悉的机械男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骤然安静下来，不自觉地仰头向上望。 【现在宣布一条规则。考试期间，所有考生可以选择单独答题或者组队答题。组队人数无上限。】 考试可以组队，这条规则在众人的意料 之中，也让大家吃了定心丸。 【但请注意，每场积分固定，单人答题可独自包揽积分，组队答题则按照人数分摊积分。积分宝贵，可以在中转市场兑换武器和技能，提升在其他考场的存活率。最后的积分总冠军还会得到无上奖励。所以，请谨慎组队。】 桌上有俩女生窃窃私语：“那如果有个人得到了答案，偷偷告诉另一个人。两人不选择组队，岂不是可以不用分摊积分。” 【别以为小声哔哔，我就没听到。分享相同答案即视为组队，除非有人更改答案才可脱队。组队时新入队者需得到全体组员同意。交卷前，如果组队内部尚未获得答案，首个破题者可随时脱队，恢复单人答题状态。】 这一系列规则，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波澜。这意味着，如果能够独自找到答案，那就没有必要组队。 哪怕组队了，人数也是越少越好。 哪怕一开始答应组队，首个破题者也可以不告诉其他人，随时脱队单干。 哪怕队伍已经得到答案，只要有人发现答案不对并且拿到正确结果，也可随时脱队单干。 这不仅是考试答题，也是在考验人性。 当生存几率成为奢侈品，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将变得无比廉价。 现场一片沉默。不安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余甜心中拉响了危机警报，她这吊车尾的学渣是必然要被抛弃的了，谁愿意带个没用的拖油瓶呢。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条真理，她向来知道，只是这一刻，这种感觉尤为深刻。 【为了让考生充分彼此了解，现公布每位考生成绩单。】 话音落下，每个人头上都浮起一块透明电子板，记录着所有人的模考成绩。 众人开始环顾打量其他人。 余甜依次望去，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在剩余十一人中，竟然有两个人撒了谎。他们的实际成绩与一开始自我介绍时报的成绩相差甚远。一个报高了，一个报低了。 当余甜的眼光掠过那个叫陈却的男生时，呆住了。 她盯着他头上的电子板，心中疯狂卧槽—— 上帝真是偏心，美貌与才华不仅可以并存，还突破了天花板。 4、第4章 不仅是余甜，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却身上。 这家伙不仅长了一张祸国殃民脸，数学模考竟还拿了满分。五模数学卷难度颇高，能考满分的，在全国范围内都屈指可数。 高虎原以为陈却只是脑残，现在想来人家是真有两把刷子。如果能够傍上他，活下去的几率必然会更大。 高虎看着陈却道：“哥们，先前是我冒犯了，在这给你道个歉。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是个大学霸。” 陈却冷淡地点点头，随后拿起刀叉开始解决盘里的食物。 高虎呵呵笑了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能碰到你这样的学霸，也是我们的运气。接下来还得麻烦你，多带带我们。大家一起活着走出这里。” 周围人纷纷附和。 “我没兴趣和任何人组队。”陈却毫不留情地泼出一盆冷水。 高虎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敢情你这是还跟我生气啊。只是这人命关天，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死。如果你能找到答案，剩下也就是随手一帮的事。” 陈却：“我不是上帝，没有普度众生的责任和义务。” 高虎表情转冷，“说来说去，还不是自私？只想着自己，罔顾其他人！” 陈却轻蔑一笑：“道德绑架？可惜，对我没用。” 高虎火气再次上涌，这人油盐不进，永远是这副惹人憎的态度。他正想破口骂，坐在一旁的寸头男已经拍桌而起。 寸头男名叫张强，以15分的数学成绩输给余甜，喜提倒数第二。张强恶狠狠地伸指头戳道：“别跟老子横五横六，装大头蒜。想甩了我们？问问老子拳头答不答应！” 【警告！所有不得考生不得以威胁、恐吓、暴力等方式强迫其他考生组队或透露答案相关内容，否则做自爆处理！】 收到二次警告的张强：“......” 陈却挑衅地笑笑，拿餐巾擦了擦嘴角后起身道：“饱了，先走一步。”他放下刀叉，自顾离开。 张强捏着拳头狠狠捶下，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地跌坐了回去。 余甜望着陈却那吊炸天的背影，觉得生动验证了一句话——“只要你没有道德，别人 就绑架不了你。”虽然无情，但可以理解。 任谁有独占积分的能力，都不会愿意分摊。毕竟按照死亡答题机的说法，接下来还会有其他考试，苟一场不算什么，苟完全程才能活命。 高虎一肚子火，负气道：“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剩下那么多人，还怕想不出办法！” 他转而看向了隐瞒成绩的那俩人。一个叫白梦瑶的明明只考了60多，却说自己考了90。一个叫刑妤的明明考了110多，却说自己考了80。鉴于这俩都是女生，他并没有出言讽刺，想来一个是为了面子，一个是为了自保。他默默盯了那俩人一会，俩女生纷纷红了脸。 余甜盯着满脸通红的白梦瑶，这姑娘就是船上跟自己借过耳机的那位。看着像只单纯小白兔，没成想这只小兔兔爱撒谎。 此时，白梦瑶又红了眼，委屈地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把叉子一放，小声嘟哝了句：“我吃饱了。”而后捂着嘴跑了…… 高虎没当回事，咳了两声后，端着leader的身份发布总结陈词：“事到如今，我的意见是剩下的人就不要再分开。人多了，但凡有一个能算出答案，剩下的都能活。积分摊到个人，少是少点，但活下去最重要，不是么？” 所有人都明白，高虎的话有道理，可实际操作起来却苍白无力。 口头上的组队是那么的脆弱，谁都可以是抛弃者和背叛者。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推己及人，谁都难以轻易相信谁。 很显然高虎明白众人的顾虑，他严肃道：“规则虽如此。只要我们坚定地团结在一起，就对我们没有影响。” 周围稀稀拉拉地应和，实际却各有所思。 余甜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一个只考了8分的学渣战斗机，99.99%的概率是要被抛弃的。 要活下去，靠自己是唯一出路。 可她搞不定数学题，别说什么缺条件的方程式，就算不缺条件，她都未必算得明白。 想要绝路逢生，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人生至今的经验告诉她，通往罗马的路绝对不止一条。如果没有路，那么挖地道也是可以的。 脑海中开始浮现来到这个岛后所经历的一切——双头人菲利斯和大胡子、畸形的狼群、孱弱的秃鹫、神秘的庄 园、凶猛的黑猫、沉默的女仆，还有眼前磕碜的晚餐…… 突破口在哪呢？ 餐桌上，高虎还在播撒鸡汤，其他人安静吃饭，各怀鬼胎。 余甜拿着刀叉叉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味道极其寡淡，连盐巴都没撒。她叉起小银鱼咬了一小口，差点魂魄出窍，这腥味真能把她送走。 为了填饱肚子，她硬着头皮把土豆吃完了。剩下的银鱼恕她难以下咽。 余甜拿着叉子，无聊地将几条银鱼来回拨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从校服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将银鱼包裹进纸巾，小心收起。 对上旁人疑惑的目光，余甜笑嘻嘻，“不能浪费，留着当夜宵。”而后又跟四周问道，“朋友们，还有吃不完的么，吃不完就给我呗。” 说完她就发现张强斜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吃吃吃，是猪么，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吃？吃了好去死。 倒是坐在余甜右侧，一个叫毛秀秀的女孩很体贴地将盘子推了过来，“我还有些土豆条，还有这些鱼干，都给你。” 余甜：“不吃了？晚上可会饿的哦。” 毛秀秀沮丧摇头，“没心情也没胃口，吃不下了。” 余甜不客气地收下，“那谢谢了，小美女。” 一顿饭食之无味，桌上的人陆续离开。 趁乱余甜也跟着起身。离开之际，她快速伸手，将左侧隔壁桌的餐刀藏进了袖口，而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没成想，抬眸间就发现前方不远处，高虎正回头，静静地盯着她，眼神在她的袖口流连。 余甜笑笑，“有事？” 高虎：“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这里不是现实世界——长得漂亮就能横着走。智商不够还自以为是，别死了还拖累人。” 余甜：“……”所以她应该为被认证美貌而高兴呢，还是为被鄙视智障而难过？ 末了她眨了眨她的漂亮大眼，嗲声嗲气，“谢谢提醒。放心，我要死了的话，一定会变成恶鬼回来保、护、你、的。” 高虎：“......” 天黑得很快，夜幕降临。所有人各回各屋，各睡各觉。 余甜回屋后就进了厕所，总算把身上的海腥味给洗走了。 待清理干净，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坐在桌前 端详从餐厅顺来的餐刀——勉强能用，要能再锋利点就更好了。她将椅子搬到了那扇高挑的铁窗之下，站上椅子，将刀锋对准了铁杆。 漫漫长夜，磨刀霍霍。 铁窗外的世界被圈成了四方一块。外头悄然寂静，月光将地面染上了薄薄的浅色光晕。规律作响的金属摩擦声将暗夜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声响，渐渐逼近。 余甜屏住呼吸。 猛然间，四只硕大的眼睛窜入视线。 虽然已有预料，但余甜还是被吓得往后仰，差点没摔下去。 窗外的四只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幽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余甜抓住窗上的铁杆稳住身子，平复情绪后热情打招呼，“晚上好，小猫咪。” 窗外那只身型如虎的大黑猫并不领情，它发出嘶嘶的低吼，来回走动，仿佛是在警告余甜这个噪音制造者。 余甜从兜里掏出纸巾包好的小鱼干，拿出一根晃了晃，“想不想吃呀，莉莉。” 大黑猫伸出锋利的爪子猛地向余甜手中的鱼干探去，可惜肥硕巨大的爪子被拦在狭窄的铁栏杆之外，不满地左右扭动。 余甜往后缩了缩，“想吃？可惜天下没有的夜宵。你知不知道牧场的双头狼有多少头？那......有多少头你就叫多少声好不好？” 大黑猫：喵嗷？ 余甜：“嘻嘻，开个玩笑啦。我哪舍得你喊破嗓子。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我的小鱼干，就要放我一马哦。” 那个叫菲利斯的说过，天黑不要乱走，更不要离开庄园，否则就会受到大黑猫的攻击。 那么，反向推理——》在天黑后出去，并且离开庄园，可能会有“意外收获”。这个意外收获是什么不可得知，但总好过一无所有。 离开庄园的结果是受到大黑猫的攻击。换言之，只要搞定大黑猫，那么就能顺利离开庄园。 这种逆向思维的思想，得益于余甜和她后妈长达十多年的斗争。她得出结论，只要她后妈让她往西，她往东就对了。 比如她后妈喜欢在她爹面前上演关爱继女的戏码，以此激怒余甜逼她说出“你不过一个狐狸精，少跟我演戏！”之类云云的话。可惜，余甜偏不让那女人得意， 她把母慈女孝的戏码演得比对方还逼真。惹得她爹余大富直呼女儿懂事，而后反手掏出一张黑金卡。 余甜暗想，她连她后妈那只视她为死敌的豹猫都搞得定，还怕这只双头黑猫不成。搞定猫星人不难，如果一条小鱼干不够，那就两条。 在余甜的利诱下，大黑猫高冷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它不再发出威胁的声响，只是急迫地挠动着铁栏杆。 余甜也不再挑战它的耐心，将小鱼干扔向了窗外。大黑猫迅速扑了过去，其中一个脑袋迅速将小鱼干咬着吞了下去。 可一条鱼显然满足不了两张嘴。余甜又掏出一条小鱼干，得意地晃，“还想要？那就让我摸摸。” 大黑猫置若罔闻，自顾扑腾着铁栏杆。 余甜大着胆子，趁着黑猫伸爪之际，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爪子，如同一个觊觎黄花闺猫还借机揩油的纨绔。 大黑猫气得呲牙咧嘴，余甜哈哈大笑，把小鱼干赏了出去。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把手里的小鱼干消耗干净。此时，黑猫明显已没那么抗拒这位金主。 余甜拍拍手，“今天没有了哦。明天再给你带。” 黑猫似乎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又来回转了两圈，才一步三回头地跑开了。 送走黑猫，余甜又磨了会刀才作罢。 夜渐渐深了，四周一片死寂。余甜却没有困意，今晚她还剩一件事没干——她要去会会陈却。这人有脑有胆，如果可以和他组队，生存概率将得到极大提高。 虽然这件事的成功率极低。毕竟在死亡面前，一切诱惑都显得那么低廉。更何况以她对陈却的观察，这家伙不一般。 他的身上有种强烈的矛盾感。 如果单看他外表，还以为他是那种徒有长相的混子，没事骗骗小姑娘，在校门口收两块五保护费的那种。谁成想，他竟是个满分学霸。 他很穷，从廉价的毛衫以及发旧的球鞋就能看出来。BUT，他在餐桌上拿着刀叉吃东西的姿势标准且优雅，硬是把磕碜的土豆吃出了米其林牛排的感觉。 思及此，余甜脑补出了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的故事。 他自负且冷血。自负可以理解。如果她能把数学卷子考满分，大概能把屁股翘天上 去。但他冷血得有些异常，这哥们没有心，能完全漠视别人的诉求甚至生命。一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是做不到这样的。 所以，他肯定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他没有太多情绪。登船以来，面对死亡威胁，所有人多多少少都表现出了类似胆怯、恐惧的情绪，他却没有。他反馈最多的态度是蔑视与不屑。这样的人，要么他极擅长掩饰情绪，要么他心理素质爆表，对一切胜券在握。 这样一个极品，想要摆布他的意志，难度系数.P。 不过难归难，好歹也得试试。毕竟是人都会有弱点，万一他被她的绝顶美貌和泼天富贵所折服呢...... 余甜将刀收好，理了理发型。正准备出门，就听到走廊传来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前经过后，停住在了某处。 余甜快步走到门口，轻声打开房门，悄悄探出头。她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哦，是那只撒谎的小白兔。只见女孩敲响了对面紧里头那间的房门。 呵，被人捷足先登了！ 5、第5章 余甜扒着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安静地看戏。虽被白梦瑶抢先一步，但她笃定小白兔搞不定陈却。 只见白梦瑶抬手，小声敲着陈却的房门，连敲了好几下，也不见人来开门。她加大了力度，又重重的敲了几下。 门终于开了，传来了陈却不耐烦的声音，“有事？” 白梦瑶撩着耳边的发丝，嘤嘤地说有事要和他聊，问能不能进屋说话。 陈却：“不能，有屁快放。” 余甜差点笑出声，嗯，这很陈却。 白梦瑶似乎没料到被拒绝得这么彻底，顿了好一会才抽泣地说自己害怕，又说房间很冷，她实在睡不着，心里很难过…… 陈却：“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收起你的眼泪，这种拙劣的伎俩对我没用。”他的语气冷硬，“警告你，别再敲我的门。” 随后是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白梦瑶傻了，自尊心受到暴击。她愣在原地许久，举起手在“要不要继续敲门”上反复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如余甜预料的一样，白梦瑶扑了。小白兔想用美人计，可惜姿色有限、演技浮夸，加之对面的大哥是个冷血动物，根本没有怜香惜玉这个技能。 余甜在心中暗自筹谋，看来美人计可以pass了。可还没等她出手，就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呵，又来一个！ 画面重演，只不过这次换了个人，是那个叫刑妤的。 这俩小姐妹不仅都瞒报成绩，连自救思路都一致，不如组队出道。 刑妤敲了几下门，这回门开得很快。 面对陈却阴沉的一张脸，刑妤温柔地开口，说她已经有了一些思路，想和他交流一下。 余甜腹诽，想交流是真的，但交流的是不是思路就难讲了。 陈却的态度冷得能结冰，“没兴趣，爱找谁找谁。别再敲我的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刑妤慌忙解释：“不是，我跟白梦瑶不一样，我是真的......” 砰，又一记关门声。 亦如预料，2号选手也扑了。不过，陈却的表现却让余甜很感兴趣。截至目前，陈却拒绝了所有人，包括刑妤提出探讨考题的请求。他 看起来很有把握，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线索，甚至无限接近答案。 待刑妤离开后，余甜没再犹豫，抬脚走向了那个房间，敲响了房门。 这一回，门秒开了。 眼前是一张杀气腾腾的脸。 余甜开启四倍速语速，开门见山，“做个交易如何。你带我组队通关，回到现实世界后，我给你五百万。当然，你要是愿意一直带我，佣金累计无上限。”她不打算遮掩，跟聪明人更适合打直球。 陈却冷笑，“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余甜尽量诚恳地说：“听过大富集团没？大富火腿肠总吃过，年销量绕地球五圈，我家的。我爸，余大富，身价百亿。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她取下手表递过去，“这只表值三十万，少了点，但我身上目前只有这个，先当定金。剩下的打欠条。” 陈却沉默数秒，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余甜：“想想你家里人，你不想要，那他们呢？”她试图找他的弱点。 陈却眼神警告：“不要自作聪明。” 余甜笑嘻嘻，“考虑一下嘛。要是对价格不满意，可以再商量。还是说怕我给你添乱，这点你放心，我很乖的。”说完她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微笑。 陈却犹豫片刻，伸手接过了手表，仔细检验后收入了掌心。 余甜顿时欣喜若狂，但下一秒就被泼了盆冷水，只听他说，“五百万就不必了，画的饼充不了饥。但适当的交流可以有。” 余甜明白，陈却拒绝了组队，但同意以接受手表的代价向她透露线索信息。他喵的，这家伙果然拿到了线索！他一直都和大部队在一起，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余甜妥协地点点头，一步到不了位，那能多走半步也是好的。 陈却低声道：“狼头。” 余甜：？？？就这？ 陈却：“线索无处不在，更存在于问题本身。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回溯根源。数学的灵魂在于化繁为简，别往复杂里想，要往简单里去。懂了么？” 余甜很认真地思考后，掷地有声：“懂个毛线！你难道不知道我数学只考了8分！我特么能懂么？” 陈却：“我已经说的够多了。” 余甜明白他的意思——再多说就要触及规则了。 可她还是理解无能：“狼头狼头。我难道不知道考题是让我数狼头？！” 陈却掂了掂手表：“钱货两讫，仁至义尽。” 余甜顿觉上当，“奸商！货不对板！我要退货！” 陈却难掩鄙视：“人蠢不要怪社会。”说完他伸手关门。 余甜慌乱地扒住门框，垂死挣扎，“和我组队嘛！我说五百万，那就是五百万，一分不少。” 陈却：“松手。” 余甜：“你不信我？那……那就拿“我”做定金如何。咱先私定终身，回去后到了法定年龄就完婚。以后你就能进大富集团，当个C什么O。咱再生个三五个孩子，都跟你姓。老婆孩子热炕头，金钱地位不用愁……” 陈却：“......你倒真是个人才。” 余甜狂点头，“所以咱俩天生一对啊！你看你这么聪明，我这么有钱，天作之合。” 陈却：“我对智商70以下的没兴趣。松手。” 余甜：“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想积分被平摊？但积分也没啥用嘛，不就能兑换技能。你这么厉害，要什么技能加身，不是侮辱你智商吗？就算最后积分总冠军能中大奖，能有我给的多？” 陈却：“在我这，生存几率只有100%与0。所以，少废话，赶紧滚。” 余甜明白陈却的意思，不论是系统随时降落的规则，还是能兑换未知技能的积分，陈却不想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他要掌握活下去最大的概率。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和她组队。 余甜不死心地发出最后一问，“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么？” 陈却：“是。” 余甜咬牙切齿，“好好好，你厉害！” 陈却皱眉，就在他怀疑对面这女的要就地躺倒、撒泼打滚的时候，只见余甜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地说：“却却，其实我刚才说的全是假话。我之所以想和你组队，不为别的，其实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上了你。” 陈却：这就......duck不必...... 余甜：“你可以拒绝和我组队。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会在一个角落，默默地，静静地，看着你，陪着你。” 陈却：还演没完了是。 他不想再多浪费一秒，伸手关门。 “等等！”余甜用力扒着门框，“晚安吻不给一个吗？” 陈却：“我 不打女人，疯子除外。” 余甜：“宝贝，晚安。” 随后，余甜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在对方爆炸前，撒腿就跑。 如果不是担心打不过，她一定会狠狠捉弄他。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三十万，两个字，他还真下得去手！喵的！早晚有天让他爬！ 回房后，余甜躺在床上，将陈却问候了八百遍，渐渐才冷静下来。 她咬着手指思索陈却给的线索。这人虽然冷血无情，但这种极度孤傲型人格选手，一般不屑于做诈骗犯。也许狼头中真的暗藏线索。 可到底是什么线索呢？ 当时他们都在牧场里，也不过是在山上，远远俯视狼群的全景。 她印象定格在那些畸形狼疯狂乱蹿的恐怖画面，完全没留意其他。 难不成狼的脑门上写了答案？ 陈却又是怎么一眼就得到答案的？这莫非就是学神与学渣之间的天堑？ 还化繁为简呢......化个锤子！ 思来想去，没有思路。只能等明天，继续观察后再做打算。 余甜在心里又将陈却问候了八百遍，慢慢地困意来袭，终于睡了过去。 后半夜，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呼叫，只是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梦境一幕。 “起床了各位！吃早饭了！” 余甜是被走廊里高虎的叫唤声吵醒的。 天已大亮，阳光从挑高的小铁窗摸进来，为这个单调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暖色。 余甜起床洗漱过后，到走廊与大部队集合。 所有人陆陆续续到位。一溜的蜡黄脸熊猫眼，很显然都没有睡好。 昨夜里，白梦瑶、刑妤和余甜连番出动，即便其他人呆在自己房间里，也不可能没留意到外面的动静。此时，大家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三个女孩，别有深意。 但余甜没想到自己竟然处于鄙视链的底端，白梦瑶和刑妤竟不约而同盯着自己，眼神不可描述。 都是出来摸鱼的，半斤对八两，谁还能比谁高贵。 余甜干脆演到底，她露出友善的微笑，诚恳地说：“只要喜欢却却，我们都是一家人。”说完还含情脉脉地瞥了陈却一眼。 众人：“......” 陈却依然宠辱不惊，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余甜，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辣眼睛。 高 虎点了人头，发现少了张强。他走到张强的门前，敲了几下房门，“别睡了，该起了，就差你一个了！” 但没人回应。 高虎又拍了会门，见始终无人应答，便伸手推门。门竟然没关，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高虎疑惑，“一大早的，张强去哪了？” 有人搭话，“可能先去餐厅了。” 高虎不置可否，“那我们先上去。” 众人沿着石阶上行，边走边闲聊。 有个叫徐佳的女孩说：“昨晚我失眠，下半夜听到有个男生大叫，虽然只有一声，但叫的好惨，吓得我一宿没睡......你们说，会不会是张强啊......” 经徐佳一说，余甜也有了点印象，她似乎也隐隐约约听到了。 剩下的人闻言纷纷附和。 “其实我也听到了，还以为是谁摔跤了。” “张强该不会出事了......” 高虎打断道：“别瞎想。也许他好好的，就在上面等咱呢。” 众人拾级而上，发现菲利斯正站在阶梯尽头，似乎已等了有段时间。 高虎代表大家打招呼，“早上好，菲利斯先生。” 菲利斯依旧是那副扑克脸，但眼神似乎比昨天更加无情。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你们这些愚蠢的单头畸形人。不仅蠢，还聋。否则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死也是活该！”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大黑猫从一旁的花圃窜出来，慢悠悠地从眼前走过。它的嘴里叼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 “啊——”女孩们尖叫出声。 那是人的手臂。 6、第6章 大黑猫似乎把这截手臂当成了玩具，用牙来回啃噬，将手臂啃得千疮百孔，一会又用爪子来回拨弄，玩得不亦乐乎。 现场诸位在尖叫之后，开始以各种姿势扶墙干呕。好在众人肚子空空，不然肯定一地狼藉。 菲利斯嫌弃地捂住鼻子，“你们这些可恶的单头畸形人，不要弄脏这里的地面！” “那......那是......张强？”高虎颤着音问。 菲利斯没有否认，轻蔑讽刺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他伸手指向那片花海，“不过他也算有点用处，死了能给我的花园做肥料。” 众人望向那些风中摇曳的黑色蔷薇，感觉自己更不好了。 菲利斯再次警告：“记住我的话！好好想想，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待菲利斯走后，叫徐佳的女孩哭出声来：“我说我夜里听见人惨叫了，原来真的是张强。他肯定是半夜偷跑出去，被那只大猫给杀了。” 其他人皆是心有余悸。 “谁让他不听菲利斯的话，非要以身犯险。结果真死了，哎......” “这个菲利斯真可怕，看来他是动真格的。” “我们得谨慎些，夜里绝不能乱走了，否则真得当肥料。” 高虎打断了讨论，“时间紧迫，我们先去吃早饭，吃完饭也好想办法。” 众人再次来到了餐厅。还是那位双头老妇将早餐一一奉上。 照旧的土豆条加鱼干。 本来就犯恶心，看到这顿早餐更提不起胃口。刑妤面色不好，直接对老妇抱怨道：“大婶，顿顿都是土豆配咸鱼，咱这就没别的吃的了么？” “是呀，再这样下去，还没考完我就先饿死了呢。”白梦瑶也委屈巴巴地搭腔。 老妇眼神麻木，自顾喃喃：“莉莉最喜欢吃鱼干了。” 刑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莉莉是指那只大黑猫，她愕然，“你拿猫食给我们吃？！” “爱吃不吃，爱吃不吃......”老妇依旧面无表情，嘴里念念有词，慢慢推着餐车转身离开。 刑妤气得摔餐叉，“不吃就不吃。” 白梦瑶也哭哭唧唧憋嘴。 高虎简直懒理这对作精姐妹，他叫住老妇 ，“等等，大姐！” 老妇迟钝地回过头，“一人一份，没有多的。” 高虎挤出一个温暖如春的微笑，“我没想要吃的。就是想问问您，我们要去牧场数狼，你知道双头狼的事么？” 老妇将头摇成拨浪鼓，“坏，坏了坏了坏了。” 高虎：“什么坏了。” 老妇：“烧了锅水忘了灭火，锅要坏了。哎呀呀......”她推着餐车忙不迭地走了。 刑妤吐槽：“看着就像老年痴呆。” 余甜将老妇的表现看在眼里，再次印证了心中的某种想法。 高虎若有所思地默了默，吩咐众人道：“行了，都赶紧吃饭。” 众人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各自进食。餐桌上只剩下零星刀叉碰撞的声音。 没一会，陈却率先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去哪？”高虎喊出他。 陈却回头，“昨晚被几个疯子骚扰。回去补觉。” 作精小姐妹：自尊再次收到暴击。 余甜托着腮沉吟：“爱情使人疯狂，爱情也使人盲目。所以我疯你瞎，天生绝配。却却，你，逃不掉的。” 吃瓜群众：......救命，能洗耳朵么？ 陈却稳如冰山，平静无波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高虎仍不死心地挽留，“还是一起行动。等会去牧场。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陈却：“不去了。不用照应我。” 同样的背影，不变的孤傲。高虎又想把牙咬碎了。 一桌子人被陈却的淡定洒脱所震惊。 “我没听错，他说不去牧场。难道他已经算出双头狼的数量了？” “昨天白天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难道昨晚偷摸出去了？” “不可能。要半夜出去早被大黑猫给啃了。” 高虎很清楚，昨夜里陈却根本没有出去。他诧异的是陈却的操作。 同样诧异的众人还在继续八卦。 “难不成他昨天在牧场的时候，就数明白了？” “怎么可能？！少说几千匹双头狼，还混在狼群中，他看几眼就能数明白？别开玩笑了！” “万一人家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呢。” “天才也是人，除非他不是人......” 眼看越说越偏，高虎强行将话题拉了回来，“行了，别管他了。研究他不如研究考题。” 讨论戛然而止 。研究考题，那也得有思路才行啊...... 高虎继续道：“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了两个方程，但仍缺条件。大家都怎么看，说说。” 一群人像在课堂上等待被点名的学生，个个像鸵鸟似的缩着脖子，自欺欺人不会被发现。 高虎无奈，看向程实，“学霸，你先说说。” 程实推了推眼镜，不太自信地出声：“我简单说说，大家不赞同可以提意见。我认为，与其说这是一场数学考试，不如说这是一场游戏。游戏的关键在于发现线索。已知的NPC有菲利斯、牧狼人和餐厅阿姨。场地只有牧场与庄园。那么线索很可能藏在这两处。” 每说一句，程实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人的反应，试图寻求认同。 高虎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程实：“系统给出的提示是“奇奇怪怪”。这个岛上的人和动物都有两个头，而菲利斯把我们称为单头畸形人。所以我认为“奇奇怪怪”的“奇”，不是指“奇怪”的奇，而是指“奇数”的“奇，在这个岛上，奇数的存在就等于奇怪。” 讲到这，周围已经响起赞同的声音。 白梦瑶嚷嚷得最厉害，“实实哥你好棒！” 程实瞬间红了脸，“所以我认为双头狼的数量应该与偶数有关。X、Y、Z、W都是偶数的概率很大。至于其他线索，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不好意思，光这点发现，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高虎鼓励道：“不愧是学霸，已经很厉害了。至于其他线索，我们再一起找找。现在看，三个NPC中，菲利斯是最难攻略的，想从他那里套话实在太难。而餐厅的这个老妇人脑子不算清醒，想问也问不出什么。而大胡子看似态度亲切，却不一定对我们没有保留。可以再从他那里下手看看。” 高虎摸摸下巴，“至于牧场与庄园。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许线索就藏在某一个角落也难说。” 说完高虎看向另一个考出三位数的蒋思怡，“女学霸，你怎么看？” 蒋思怡是个极其害羞的女孩，光被高虎喊一声就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只会做题，其他的真的，不太会，对、对不起......” 高虎摆出大度的姿态，温和地安慰：“没事，我们 早就说好，大家都是一个团队，各尽其力，不分彼此。不要那么有负担。” 高虎接着挨个点名，被点名的人多少发表了些意见。虽然都没太大建设性，但好歹都刷了下存在感。 最后轮到余甜时，高虎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后直接跳过，“好了，大家都已经表过态了。” 余甜：“哎等等，你还没问我意见呢。” 高虎不耐烦，“那请问你有什么高见？” 余甜：“嗯......我觉得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高虎：“......” 高虎做完总结陈词后，提议先在庄园中找一找线索，再去牧场。 庄园主建筑共有两层。一行人从餐厅离开，在一层转了转，而后来到了大厅。 大厅中并没有太多陈设，因此显得十分空旷。正中是一个巨型的铸铁雕像，看起来足有五六米高。 这雕像既像菲利斯，又有些不像。 菲利斯本尊虽然有两个头，但分明是人类的模样。但雕塑“菲利斯”只有一个头，且头上有一双竖立的耳朵，躯干下面的腿部是爪子的形状。背后有一双张开的翅膀，上面纹理清晰，像一张大网压迫而来，让人头晕心悸。 “他是有什么癖好，要把自己的雕像做成怪物的模样？”有人发出疑问。 “他本来就脾气古怪，搞一个更古怪的雕像也像是他能干出的事。” “也是，不能以正常的思维去衡量他。” 在雕像的两侧分别有条通往二层的螺旋楼梯。 高虎提议：“不如我们上楼看看。” 可想起张强的下场，还是有人怂了。 “我们真的可以上去吗？没有问题么？” “是啊，菲利斯这么可怕。万一不高兴，又把我们做成肥料怎么办？” “如果找不到答案，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大胆争取机会。”高虎分析道，“从登岛以来，所有触犯规则的行为都会先得到一次系统或者菲利斯的警告。菲利斯曾警告过不要夜行，但没说过白天不能闲逛。所以，如果我们触犯了规则，也会先得到警告，而不是即刻死亡。” 害怕的人被成功说服了。 众人沿着楼梯走上了二层。 二层是一条长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些房间。因为光线昏暗，使得整个过道显 得阴森可怖。 “有点吓人啊。”不知谁感叹了一句。 高虎：“先进去看看。” 他走到离楼梯最近的一扇门前，握住了门手柄，在确定没有收到警告后，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一片昏暗，借助走廊微弱的光，可以看见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陈设，而正中央竖立着一口巨大的西式棺材。 画面极其诡异。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说话声都不自禁地放轻。 “我去，干嘛在房间里放棺材。停尸房啊……” “我看未必，万一里头放的不是尸体，而是线索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谁去打开就成了问题。 众人左右看，没人愿意做吃螃蟹的人。 忽然，刑妤看向余甜，“我说，要不你去开了那棺材。就考了这么点分数，想来也帮不上其他忙。要是一点力都不出，就翘着脚当拖油瓶，好意思么？” 白梦瑶附和：“对呀对呀。” 其他人似乎也认同这个意见，纷纷看向余甜。高虎更是一眼不眨地盯过来。 7、第7章 呵。 余甜在心里冷笑，这种时候知道把她推出来了。学渣死不足惜是？ 可真到最后时刻，也许这群人又会毫不心软地抛弃她。 不过，她暂不想和这些人撕破脸。 开棺材？那就开呗。 “好呀。”余甜笑着应允。 她状若轻松地走进房间，站在了棺材前。这棺材差不多有两米多高，通体黑色，棺材门上雕刻着蝙蝠图纹。 余甜琢磨了下怎么将它打开，她想试着像门一样将它拉开。 可手还没有碰到，棺材门竟然自己弹了开来。 门外探头探脑的众人吓得大叫着退开。 菲利斯身着一套黑色丝绸睡衣，倒挂在棺材顶端的横杆上，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脸白得吓人，两双眼睛像充血般鲜红，语气更是不善，“为什么要来打搅我睡觉？！” 余甜没有丝毫犹豫，砰地把棺材门给摔上了。 门外众人：“......” 余甜：“不好意思，走错了。你继续睡。” 说完就走出门，将门一关，行云流水。 余甜交作业，“让我开棺材我也开了，满意否？” 众人：惊险来去得太快，以至于没感受清楚就结束了。 有人后知后觉：“菲利斯该不会秋后算账。” 紧闭的门内毫无声响，回归的寂静预示着危险并没有来临。 自我安慰接踵而至，“他应该又睡着了。” 众人小声议论。 “他为什么要睡在棺材里，还倒着睡，像一只蝙蝠......” “你们看过吸血鬼的电影吗？你们不觉得......” “嘘。小心被菲利斯听到。” 高虎摆摆手，“再去其他房间看看。” 一行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挑了个离菲利斯最远的房间。 高虎再度打开门，门里竟然依旧是一口棺材。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风俗，要在每个房间里摆棺材。 高虎看向余甜，“去，打开看看。” 余甜：“......”还使唤上瘾了是。 她把球踢给刑妤，“去，打开看看。” 刑妤反应很大，“凭什么是我啊！” 余甜：“公平起见，轮流上场。” 刑妤梗着脖子瞪余甜， 似乎在想推脱的理由。 她扫视了其他人，忽然指着一个叫林大鹏的男生，“诶，你不是才考了40多。倒数第一完了，该到你这个倒数第二了。” “我我我......我不行。”林大鹏个大胆怂，一个劲地往后缩。 其他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默契般地一起施压催促。他们都抱着侥幸心理，只要不是自己，任谁都行，而软柿子又特别好捏。 林大鹏无奈，只好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他站在离棺材一米远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探去，那姿态仿佛是在触碰炸弹。 他小心翼翼地按着棺材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往里瞄了眼。 “啊——啊啊啊！”林大鹏跟见了鬼似地跑了出来，“菲，菲菲菲......” 众人：什么飞？飞什么？ 棺材门砰地弹开了，菲利斯倒挂在棺材里，两双眼睛猩红地像要喷出火来。 这回轮到其他人见鬼似地大叫。 菲利斯咬牙，“都说了别打扰我睡觉！你们大概是活腻了，想为我的花园贡献肥料！” “对不起！没有第三次了！”高虎立刻大呼道歉。 一群人屁股着火似地狂奔回了一层。在见到大厅外的阳光时，才收获了几分安全感。 “菲利斯本来在靠近楼梯的房间里，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是会瞬移吗？我们就在走廊，他是怎么过去的？难道是从外墙飞过去的？” “他该不会真是吸血鬼！” “难道通不过考试的下场，就是被他......” 菲利斯可能不是双头“人”，而是双头“吸血鬼”。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背后发凉。 高虎：“菲利斯发出警告了，再惹毛他，我们可能都得玩完。还是去牧场，找大胡子问问。” 众人达成共识，决定先去找双头老妇要点吃的，这样中午就能待在牧场，省去来回跑的功夫。 双头老妇正待在餐厅后面的厨房干活。她坐在板凳上，身前摆了个大盆，熟练地搓洗着土豆。 她的身后有座土豆堆成的小山。空地上摊着块大布，晾满了银鱼干。 听到学生们的请求，她表示没意见，只是强调土豆条请便，但银鱼干一人一份不能多拿。高虎跟她借了几个篮子，把食物全部装上。 临走前 ，高虎试探着问老妇：“您这老做土豆，菲利斯先生吃得惯么？” 老妇抬起耷拉的眼皮，“吃你！” 高虎：“什么？！” 老妇：“吃你的了吗？你担心什么。” 高虎：大娘您说话能不断句么...... “吃吃吃，全部吃掉，吃掉。”老妇又开始毫无逻辑地碎碎念。 刑妤嘟哝：“都说了老年痴呆，还浪费时间问什么。” “就是，怪不得只知道蒸土豆。”白梦瑶日常搭嘴。 余甜忍不住嗤笑，人老妇可不蠢，至少比你俩聪明。 “你笑什么？”刑妤瞪向余甜。 余甜：“没什么，羡慕你机智可爱又美丽。” 刑妤明知是嘲讽，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狠狠翻了个白眼。 高虎瞥了余甜一眼，没有再坚持套话，跟老妇道谢后，带着一行人上路前往农场。 此时的天气如同众人的心情，并不算太好，天空乌云笼罩，显得有些阴郁。 大胡子早早站在岔路口的拱门等候，见到学生们激动地挥手，“我的小可怜们啊，一晚没见，真是想死我了。” 他依旧不改话痨体质，“我可等你们一上午了。真是一群小懒虫，睡到现在才来。不怕没命么？明晚可就......” “哎呀哎呀，瞧我说这些晦气的干嘛。”大胡子拍拍嘴，因为有两张嘴，拍不过来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摇摇摆摆地与所有人一起爬坡，自言自语般地说个不停。 再次登到坡顶看到那群狼的时候，众人的心情算是彻底栽到谷底。 密密麻麻如芝麻多的狼群在平原上四处游荡，依旧像得了狂躁症般地暴走。 狼嚎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提醒他们迫切却又绝望的处境，让人也跟着烦躁起来。 高虎用力抓了把头发，问大胡子：“这些狼，都吃什么？”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在食物里做手脚，等它们变成废狼就好数了。 谁知大胡子竟说这些狼无需吃喝，实在饿了扒草吃就行。 刑妤反问：“那你这牧狼人的作用体现在哪？”牧狼牧狼，他啥也没干，怎么就算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胡子有些不高兴，“我自然是要看管它们。每晚我都会在平原上巡逻，以防它们跑出来。” 众人：搞得好 像跑出来你就有办法似的。 折腾了一上午，转了一大圈，连线索的屁股都没摸到，众人既疲惫也丧气。 高虎拿出篮子里的土豆，建议大家先在坡上吃点东西，休息一会。 一行人坐下安静地啃土豆，啃着啃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天空中的乌云正在向四面散去，速度快得惊人，犹如开了八倍速。 热烈的阳光像是失去束缚般涌泄出来，周围阴沉的一切迅速镀上了金色的外膜。 “来了，来了。”大胡子兴奋地嚷嚷。 众人望向平原，明白了大胡子在兴奋什么——平原上的狼群诡异地停止了躁动，仿佛是在忌惮什么。但仅仅是安静了几秒后，不同脑袋的狼群开始有序地朝着不同方向狂奔去。 那场面犹如动物世界中的大迁徙。灰尘随着狼群的奔跑而震起，在阳光下犹如浪潮般涌动。 很快，不同脑袋的狼群分成了四大阵营。可以很直观地看见，四个头的狼的数量是最少的，而后往上依次是八头狼 、双头狼、六头狼。 双头的狼群全部聚集在了一个区域里，它们匍匐在地，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双臂中，彼此挤在一起，而后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被这一画面震撼得无以复加，全都愣在原地。 大胡子：“你们都傻愣着干嘛！” 高虎反应过来：“它们这是在干嘛？” 大胡子：“这些低贱的东西可不喜欢正午的阳光。” 高虎：“它们这样会维持多久？” 大胡子：“不知道，那得看这阳光可以持续多久了。” 高虎当即对众人喊道：“都别傻着了！快数！” “太多了！不如每个人分别数一部分。”有人提意见。 但很快被反驳，“不行，这不保险。一个人数错，相加后的总数就全瞎。” 高虎：“对！分开数，最后再对结果。”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争分夺秒数双头狼的数量。 气氛紧张异常。 可没过十几秒，刑妤就冲旁边的林大鹏大喊，“你特么的能不能别数出声！吵死了！” 林大鹏很无辜，“我数数就必须出声，不然数不清。” 刑妤：“你吵到我了！” 徐佳：“啊啊啊！都赖你俩，我都串行了。又得重数！” 高虎暴吼：“都安静！别再出声！谁再嚷嚷就踢出队！” 终于，争吵平息。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高度集中到了狼群身上。 当然，余甜除外。 她托着腮坐在地上，压根就没去尝试。三位数以上的算数超出了她能力范围，所以懒得做无用功。况且就算她数了，其他人也不会相信她。 不如趁现在捋捋思路。 陈却说线索无处不在，更存在于问题本身。 她刚才仔细地端详了问题本身的“狼头”。 在那些呲牙咧嘴的狼脸上，她只看到了猩红的眼睛、粗糙炸开的毛和凌乱锋利的牙齿。 就是看不见所谓的线索。 她突然明白，陈却的思维和她的思维并不在一个维度上。 他们看待问题的方式完全不同。天才能用数学思维去分解世间万物，而她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通往罗马的捷径终究没走通，看来她只能挖地道了——她得用她的办法去找到答案。 她重新回顾登岛后遇到的一切人、事、物，以及听到的、看到的。 菲利斯、大胡子、牧场、黑猫、老妇、银鱼、棺材...... 如果这是一场狼人杀游戏。那么，狼人是谁？ 吸血鬼菲利斯从一开始就对他们表达了强烈的厌恶，并给出了夜里外出的警告。 他希望他们死吗？表面上看是的。但种种现象表明，他又在暗中放水。这就很有趣了。 菲利斯提示夜间出门会被大黑猫咬死，并在隔天再度强调了一次。 而重点来了，餐厅的双头老妇补充提示，大黑猫喜欢吃鱼干。 这两个提示串联起来，等同于一条攻略，间接暗示了线索的位置，那就是离开庄园。而庄园之外，便是牧场。 余甜猜想，这场NPC人物的职责应当是面观考生死亡，但出于某种原因，菲利斯和老妇并不想看着所有人阵亡，所以暗自给考生留了一个缝隙，去寻找活路。 牧场的大胡子是最大嫌疑人。他从见到众人开始就表现得极为热情友好，仿佛真的是在帮大家出谋划策。 他总在笑，那种笑看起来并不真诚。反倒像是旁观耍猴戏的看客脸上的笑。这让余甜再次想起她的后妈，虚伪的人大概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菲利斯带考生去牧场时，大胡子对菲利斯说“您放心。” 放心什么？ 余甜猜测，大胡子是唯一手握题目线索的NPC人物。菲利斯可能没有释放线索的权限，所以与大胡子私下交涉，希望他适当放水。大胡子表面让菲利斯“放心”，实际却在阳奉阴违。 眼下想拿到线索，就必须攻略大胡子，但这并不容易。系统的规则表明，考生不得以任何方式威胁NPC人物。 所以，漏洞在哪里？大胡子的弱点又在哪里？ 她似乎有了一些思路，但还有待进一步去验证。 8、第8章 众人还在争分夺秒地数着双头狼的数量，可无奈数量实在太庞大。 阳光已经有散去的趋势，乌云正逐渐聚拢回来。时间所剩无几。 余甜旁观数数的那群人。一个个紧张的要命，仿佛正在经历生死时速。面上的表情也因此异常丰富：焦躁、颤抖、满头是汗、呼吸困难。 只有林大鹏，一脸迷茫，嘴巴机械地张合，余甜敢打包票这家伙在滥竽充数，绝对是没数两下就放弃治疗了，正装模作样地摸鱼。 终于，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光芒。狼群开始躁动，很快四散开来，恢复了原先的疯狂状态。 结束了。 一群人像脱力般纷纷跌坐下来。 高虎擦了把额头的汗，有些精疲力尽地说：“我是5810。大家挨个报数。” “5459。” “7274。” “5968。” ...... 这些人中，程实和蒋思怡的报数最被关注。程实报了6658，而蒋思怡报的是6967。 最后轮到余甜，这一次高虎难得没有略过她，但表情依旧写着不耐烦。 余甜目睹了林大鹏摸鱼的全过程，不屑于瞎编乱造，还不如给大家点个赞以资鼓励，“6666。” 高虎咬牙：“我谢谢你！” “别客气。”余甜报以礼貌的微笑。 高虎：就不该问！ 所有人报完后，没有谁的数字是一致的。 众人虽然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双头狼数量庞大，人工数数，不可能没有误差。 唯一的收获是确认了双头狼的数量在6000匹上下。 程实在地面上用石头写写画画各种算式。 “有思路？”高虎问。 程实无奈地摇摇头，“本来有个猜测，这四种狼会不会有倍数关系，但算完发现还是不对。” 搞了半天，回到原点。 大胡子难得安静了许久，终于闲不住地开口安慰：“小可怜们别丧气啊。数个大概就差不多了，菲利斯先生也许不会太计较的............” 这个“”字用的很有深意了。 高虎：“那如果他计较呢？” “菲利斯先生的心思哪里是我们猜得到的？”大胡子看向别处，闪烁其词。 高虎没再追问，坐在那若有所思，他遥望山坡下的一切，那座 小木屋进入了视线。 他问大胡子：“我们能不能去你的小木屋坐坐？” 大胡子皱眉，“干什么？” 高虎笑笑，“参观参观。” 大胡子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恢复了笑容，“虽然我的小破屋没什么好看的，但既然小可怜们想来做客，我怎么能拒绝呢？来来。” 大胡子竟然答应地这么爽快，高虎有些讶异，“那谢谢大胡子哥了，我们就一起去坐坐。” 众人爬下山坡，跟着大胡子到了木屋前。 门口那只瘦弱的秃鹫再次扑腾起来，似乎想攻击来客，可惜连起飞都费力。大胡子抱起秃鹫按在了怀里，摸着它脑袋安抚。 大胡子推开房门，“小可怜们，都进来。” 众人鱼贯而入，仔细打量。 这间木屋真是表里如一的破。 屋里只有简陋的家具，无一不散发着股酸臭味。地面脏到发黑，每踩一脚都觉得黏糊糊。床桌和柜子上都沾满了各种不明污迹。破损漏风的木墙上钉满了补丁般的木板，好几处未修补的缝隙在呼呼漏风。 醒目的是，在床边的木墙上挂着支制作精良的铁弩。看来大胡子所说的牧狼也并不是空口白话，至少他还有像模像样的武器。 屋里没什么可坐的地方，一行人站在木屋里，略显得尴尬。白梦瑶尤为突出，她捏住鼻子，好似不幸掉入垃圾桶的落难公主。 大胡子表现得很好客，他将秃鹫关进木笼子。而后端起油腻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你们谁要喝水？” 众人疯狂摇头，“不用了谢谢！” 高虎环顾四周，他的目的是来找线索。可这里家徒四壁、一目了然，似乎没有可以藏匿线索的地方。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那扇紧闭的柜门里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高虎说：“大胡子哥，我们带了些土豆来。不如现在烤热了，大伙一块吃。” 大胡子见有吃的，立马就同意了。他兴冲冲地接过食篮，走到炉子旁，生火，烤土豆，自顾忙起来。 高虎给邢妤几个打口型，几人意会地走到大胡子旁边，围成一圈，遮挡住他的视线。 高虎走到柜子前，尽量小声地打开柜门。只见柜子的上下两格放了 四尊类似酸菜坛子的容器。 他伸手欲揭开一个坛子的盖子，可盖子封的实在太紧，并不好打开。 高虎只好双手并用，试图强行掰开，却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大吼。 “你干什么！”大胡子暴怒着冲过来。 高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双手后绞按到了墙上。 他害怕触发惩罚规则，并不敢反抗，求饶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 大胡子强硬地拉住高虎的头发往木墙上砸，“想知道那些是什么？是骨灰盒！你是想打扰曾经的牧狼人安息，让他们化成幽灵来找你吗！” 高虎被砸到头昏脑胀，可即使这样也强忍住不动手，只是狼狈地不停道歉。 大胡子仍难以解气。他抓住高虎的后颈，像是甩沙袋似得往墙上撞，一边撞，一边低声在他耳边咒骂。 所有人都吓得楞在原地，没料到向来亲切热情的大胡子竟也有这样凶狠的一面。没有谁敢出言阻止，更别提阻止这场暴力。 余甜看在眼里，她知道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验证一些事情。 她飞快地跑向那支铁弩，取下，拉弦，挂钩。 可她并没有对准大胡子，而是对准了木笼中的秃鹫。 “住手！”大胡子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松开高虎，疯了般朝余甜扑了过去。 就在大胡子距离自己几步的距离，余甜将铁弩扔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抱歉！我只是玩玩而已。” 但大胡子并没有刹住，他一脚踢开铁弩，用力掐住了余甜的脖子。 其他人已经彻底被吓傻，更加不敢动。 不过几秒钟，余甜感觉到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怀疑自己要就地去世。也许大胡子刚才只是惩罚高虎，但现在，他是真的想杀死她。 【警告！禁止NPC角色以不当理由杀害考生。】 大胡子显然还在盛怒之上，连系统的警告都没法让他即刻冷静下来。 呼吸被夺走，余甜的脸已经涨红。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溢出，“大胡子，你不想被，毁灭，难道没听见警告声吗？你，不能杀我。” 大胡子的胸膛因为吭哧喘气而剧烈起伏，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渐渐松开了手。 失去了桎梏，余甜跌落在 地，大口喘气。她的颈部留下了浅红的指印，隐隐作痛。 大胡子走去将铁弩拾起，很不客气地说：“我可不是故意，谁让你们乱动人家东西。” 既然对方已经给了台阶下，高虎立刻顺势说：“对不起对不起，大胡子哥，是我们鲁莽，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走。” 他冲众人挥挥手，示意赶紧离开。 余甜艰难地爬起。离开前，她瞥到大胡子正在狠狠瞪着她，眼中是熊熊恨意。 她回头，报以挑衅一笑，惹得大胡子青筋暴起，差点又要蹦起来。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众人并没有在牧场再逗留，踏上了回庄园的路。 明晚就是交卷的时间了，可答案却依旧没头绪。没有人不着急，可众人已习惯依赖高虎，但高虎本人似乎因为方才的意外异常安静，眼神盯着一处走神。 高虎遇困时，大家选择了置身事外，这让某些人不禁心虚。 众人面面相觑后，邢妤率先开口：“刚才真不是不救你，大胡子动作太快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我想帮忙，但恰好被另外一人抢先一步。” 其他人也纷纷诉说着五花八门的苦衷，仿佛没有余甜的操作，他们就会是那个路见不平的英雄。 余甜：我呵勒个呵呵呵。 高虎表现得很大度，“我理解，NPC突然发疯，是我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这才想起来感谢某人，“余甜，刚才谢谢你。” 余甜：“你这么客气，我很不习惯。我就是顺手而已。”当时出手纯属借机行事，但对方都致谢了，人情不收白不收。 高虎扯起唇角，“你这么大胆，让我刮目相看。怎么，当时就真不怕死啊？” 余甜觉得他别有深意，打哈哈，“诶诶，千万别太感动，更别以身相许，我的心里可只有却却。” 邢妤闻言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 回到庄园后，高虎借说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众人纵使再心焦也没多说什么。待到饭点，才重新集合到餐厅吃晚饭。 缺席了一整天的陈却终于现身，相比狼狈的众人，显得尤其闲适。 他淡定地拿着刀叉吃土豆，全然没有关心其他人的意思。 众人的心情顿时很复杂。那感觉就好比学霸提前一小 时交卷，已经开始抖脚，他们却还不知道怎么下笔。 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高虎没有再试图说服陈却，只安静吃饭。待陈却走后，他才出声：“明天太阳落山前，就是我们交卷的时间了。” 气氛顿时有些窒息。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吗？”高虎问。 刑妤说：“我看大胡子可疑得很。不过是几个骨灰坛子，有必要这么激动么。说不定线索就在那些坛子里。” 高虎点头，“我也这样想。所以今晚，我决定再去一趟木屋。” 众人没出声。大胡子发疯的那幕还历历在目，而且他手里还有致命的武器。 高虎了然众人的担忧，“大胡子虽然有弩，但也不用太害怕。没看今天系统警告他了，即使是NPC角色也不能以不当理由杀人。只要在他动手前投降，他就不能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但“不当理由”这四个字就很玄妙了。哪些当、哪些不当，这怎么衡量。而且弓箭那么快，也许在投降前就被射穿脑袋了。 高虎神情严肃，“没时间犹豫了。我是这样想的，做男人就得有点担当。今晚我们几个男的一起去木屋，女孩子留在庄园。” 几个男生顿时紧张起来。而女生们都有种侥幸逃脱的庆幸，但又夹杂着几分不安。 刑妤道：“你这样替我们着想，真是难得。只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什么都不干就白等结果，是不是不太好。”她当然不是真想帮忙，只是有些信不过高虎，万一高虎几人拿到答案后脱队，她怎么办。 高虎看破：“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人。我说过我们是一个团队，这一点不会改变。” 如同承诺般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没有哪个女生不感动。白梦瑶更是闪着星星眼疯狂打call，仿佛高虎就是个带队突袭敌营以保护全程妇孺的勇士。 哦，除了余甜。 余甜面无表情，心中却冷笑——高虎真有他说的那么高尚么，未必！ 9、第9章 此时，团队里的男生，除去已经over的黄毛男、张强以及单干的陈却，还剩四人，分别是高虎、林大鹏、程实和王博远。 王博远是个矮胖木讷的男生，在队里的存在感极低，属于讨论不说话、干饭第一名的选手。 在听到高虎的建议后，王博远呆住，嘴里的土豆条簌簌掉落桌上。 王大鹏则是一副惶恐的模样，“虽然但是......大胡子有弩，那玩意没长眼啊。况且晚上我们出的去吗？上一个这样干的张强已经被黑猫撕碎了。” 王博远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不是玩命么。大胡子不是说了，数个大概就行么。” 高虎深吸口气，“大胡子的话你也信？虽然求的是双头狼的数量，但给出的条件是方程式，方程式的结果肯定是指向准确数。”他看向程实，“你觉得呢？” 程实推了推眼镜，很诚实地说：“这个......我是赞同的。看陈却的表现，他这样笃定，肯定是因为答案是唯一的。” “再危险我们都得走这一趟，出去不一定能活，但坐以待毙一定会死。是男人就拿出男人的样子！”高虎拍板，“今晚，我、林大鹏、王博远三人夜潜小木屋。至于程实，你留守庄园。如果我们三个有不测，你也能带着剩余的人继续想办法。” 程实有些讶异，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高虎的义无反顾，仿佛即将出征的将军，一边视死如归，一边跟守城战士托孤，让在场人无不动容。王博远和林大鹏再想推脱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只有余甜在心中疯狂地翻白眼。 高虎开始制定计划。他先是拿起了鱼干晃了晃，“大黑猫虽然有攻击力。但你们别忘了，老妇曾说过它最爱吃鱼干。所以，今晚我们就拿着这鱼干试试去诱.惑它。” “至于大胡子，他说他每晚都会在平原上巡逻。我们就趁他出门之际，潜入木屋寻找线索。” 高虎将每个步骤都安排得很妥当，掷地有声、运筹帷幄，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这让众人不自觉地跟随他的步调，服从他的部署。 最后，他让所有人把盘中的鱼干放入食篮中，以作对付大黑猫之 用。 余甜有一瞬的犹豫，没了鱼干，那她怎么出去。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不动声色，她不能再引起高虎的怀疑。 散会后，众人一同回房。余甜则是拐去了另外的方向。 “余甜。”高虎警觉地叫住她，“去哪？” 余甜指了指颈间的红痕道：“还是很痛，跟厨房大婶借点土豆片敷敷。” 高虎状若恍然，一脸歉意地说：“是我疏忽了。你好歹是为了帮我受伤。我陪你一块去。” 余甜：“哦。” 到了厨房，双头老妇依旧木讷地洗洗涮涮。高虎问能否借个生土豆，老妇示意他们自己拿。 高虎挑了个洗净的土豆走到灶台边，拿起一旁的菜刀正欲切片，被余甜阻止：“不用了，我带回去自己弄。” 这让高虎回忆起活捉余甜藏餐刀的一幕，她有工具。他笑笑，“也好。” 走时，高虎如法炮制地将菜刀藏进校服里。余甜目睹后很默契地没有出声。 双头老妇似乎没有察觉，又或者她刻意不去察觉。 高虎顺利地带出了菜刀后，同余甜解释：“大胡子有弩，我也得留着个像样的防身。” 余甜：超近距离武器菜刀对远距离武器铁弩？朋友你确定这逻辑没问题么。 但她还是保持微笑地送上祝福：“祝你好运。” 余甜回房后，用餐刀将土豆切成了薄片，而后敷在了颈部。她躺在床上，颈间传来的丝丝凉意缓解了疼痛，舒服地轻叹出声。 她枕着头，翘着脚，开始梳理思路。她将白天获取的信息进行整理，在乱麻中找到可依据的关键，去印证她的猜测。 高虎很可疑。 在木屋，高虎被压着撞墙时，大胡子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声咒骂。 巨大的撞击声掩盖了其他。因此，咒骂了些什么，只有高虎听得到。 那时候高虎的表情是怎样的？她得好好回忆回忆。 起先是害怕。但在某个瞬间，他似乎愣怔了一下，带着点诧异，而后是转瞬即逝的微妙的轻松。 轻松。 为什么他会有如释重负的表情？ 应该是大胡子借低咒对他说了什么。具体内容，余甜暂时猜不到。但肯定是对高虎有利的条件，而大胡子绝不会白给好处，他很可能是提出了某种 交易。 而高虎今天运筹帷幄的笃定以及反常的不畏死精神恰印证了这点。 大胡子在今日的表现也很怪异。他因为骨灰坛子而暴走。按他所说，坛子里装的是以往几个牧狼人的骨灰，这与他有什么直接关系？他为什么要生气？ 还是说，他需要做一场戏——让所有人认为线索就在骨灰坛子里。 而这场戏，也许就与高虎的交易有关。 世间万事总有两面，有放水的菲利斯，自然也会有使绊子的人。也许大胡子就是那个绊脚石，目的是让所有人都通不过考试。 是不是如猜测这样，很快就会见分晓。 等夜深，高虎三人会出发。她打算紧随其后。但没了鱼干，能否求得大黑猫放她一马，还是未知数。只能见步行步。 黑夜终于降临，四周寂静，昏黄的月光从挑高的窗户泄下，将房间铺陈得半明半暗，显得有几分温柔。可今夜注定不是个安分的夜晚。 高虎三人决定出发，所有人到走廊口送行。 高虎发表了临行感言，豪壮得如同敢死队的勇士。而林大鹏和王博远则都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像是被绑着上战场凑人头的小兵，既紧张又迷茫。 送走三人后，众人各回各屋。很快，外面传来大黑猫带有威慑的低吼，迟迟盘旋不去。 很显然，他们三人开始了与大黑猫的对峙。 余甜琢磨自己出去的时机。她不确定高虎有没有留下监视者。如果有，那么不论她什么时候出去，都会败露。更何况她手里没有鱼干，失去了制服大黑猫的诱饵。 所以，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出去，又可以不败露？ 此时，余甜忽然想起了她看过的一部电影，讲述了一个罪犯越狱的过程。 电影里，男主想要带走劳作房中的金属片，但房门口有检查的狱警与金属探测器。为了达到目的，男主采取了一招办法，那就是主动暴露。 当金属探测仪响起时，男主主动交出了兜里的金属片，问狱警能否带走，他想拿回去做挂钩。但显然，狱警不同意，并没收了金属片。 回到狱房后，男主脱下了皮鞋。原来他将另一个金属片藏在了皮鞋的鞋跟里。 主动败露，反而是一种掩护。 余 甜将磨好的餐刀塞进兜里，确认走廊无人后，悄声走了出去。 当她走上阶梯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果然。她想。 “余甜！你去哪？”身后传来刑妤的声音。 余甜回过身，淡然地说：“去帮高虎他们。” 刑妤道：“高虎说了，让我们呆着别添乱。” 余甜：“你没听到猫叫声？他们应该是被困住了。我帮他们引开大黑猫，方便他们顺利出去。” 刑妤没有说话，只抬着头望着余甜。只见她站在台阶之上，披着薄纱般的月光，侧着眼回望。 刑妤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余甜，看起来好美。她的皮肤白得像雪，周身被月光镀上了银色的绒光，柔软的长卷发在夜色中微漾。大概是她平时表现得太不正经了，以至于连带美貌都模糊起来。 而现在，她美得遥远，美得让她屏息，镇定的话语地让人不自觉地想信服。 刑妤一时失语。 “别忘了，白天如果没有我，高虎也许已经被大胡子揍扁了。”余甜笑道，“我是去帮忙的。但如果换成你，可能就是去添乱的。” “你......”刑妤气结，刚才一定是眼瞎了，竟然觉得她好看。 余甜不想在原地浪费时间，她果断向上走，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 顺着猫叫声，余甜寻觅而去。在通往大门的路上，她看到了他们。 大黑猫压低了身体，身上炸着毛，呲着牙低声嘶吼。 而高虎和王博远紧张地僵持着，食篮中的鱼干撒了一地。林大鹏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目测没有受伤，很可能是吓晕过去了。 高虎尝试着蹲下去捡鱼干，可他刚挪动身体，大黑猫就发出警告的嘶嘶声，让他再度僵住，进退两难。 余甜没再犹豫，她快步走出去，挡到了高虎和林博远的前面，一脸大义凛然，“快走，我拖住它。” 高虎很惊讶，定眼看着余甜，被余甜呵斥了一声，“愣着干嘛！” 高虎一咬牙，拉着王博远头也不回地往外狂奔。 余甜知道，即使没有她，大黑猫最终还是会放行高虎他俩，差别只在于僵持时间的长短。这就像考试踩对点，就一定能得分一样。 果然，大黑猫只是作势吼了两下，就没再追出去。 否则以它的战斗力，谁又能逃得了。 直到高虎俩人跑得没影了，余甜才回过头看着大黑猫。大概是因为昨晚交手过的“战斗情”，大黑猫面对余甜时显然放松的多，炸开的毛软了下去，粉色的鼻头轻轻翕动，眼神中透着几分慵懒与欢愉。 余甜：有点可爱。 余甜又瞄了眼昏倒在地的林大鹏。她弯腰抓起地上散落的鱼干，冲大黑猫晃了晃，语带挑衅：“来追我啊！”说完就跑。 “喵嗷。”大黑猫以为又到了游戏时间，屁颠屁颠地追向余甜。 直到跑过拐角，余甜才停下来，探出头观察林大鹏。而大黑猫也很配合地趴在她身后，瞪着好奇的大眼睛，有样学样地探头探脑。 不远处，林大鹏开始“苏醒”。他先是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确定四周没动静后，一股脑儿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宿舍方向狂奔。 余甜没猜错，他果然是装晕！这家伙只是看着傻，实际上鸡贼得很。为了不去小木屋，连装死都用上了。 “喵嗷。”大黑猫有些不满地嚷嚷。 “知道啦，这就陪你玩。”余甜回身，将鱼干高高抛起，大黑猫一跃而上，将鱼干叼进嘴里，稳稳落地后摇头晃脑嚼起来，吃完后又冲余甜喵喵叫。它似乎很喜欢这个抛食游戏，怎么玩都玩不腻。 见时间差不多，余甜高举着手挠了挠大黑猫的下巴，“我得去办件大事。你先乖乖地自己玩。” 大黑猫不高兴：喵呜...... “拜托你一件事。如果刚才俩男生回来，你最好不要再现身。” 大黑猫：喵呜喵呜...... 余甜被大黑猫露出的娇态逗笑。谁能想到昨晚还在撕人的凶兽，竟然还会撒娇呢。真是猫不可貌相。 “走了，等姐姐空了再陪你玩。” 告别大黑猫，余甜悄声跑出，朝着牧场都放向而去。 10、第10章 深夜寂静，天空中一轮圆月低垂，晦暗坑洼的斑迹都清晰可见，仿佛探手可摘。 高虎俩人早已不见踪影，余甜裹紧了校服外套抵御夜风，加快了脚步。 爬上坡顶后，她趴着身子观察山坡下的情景。狼嚎四起，比白天时更为频密，狼群在夜间似乎更加疯狂。 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坡脚，屋内昏暗。大胡子应该已经外出巡了。 余甜等待了一阵，确认安全后，猫着腰跑向了木屋的背面。 透过破裂的缝隙往里看，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不时有悉悉簌簌的声响传来。 “这些坛子的盖儿也太紧了。”是王博远在说话，“太恶心了。我还是第一次摸人的骨灰。” “还剩四个，抓紧。”高虎道。 余甜虽看不见，但也猜到这俩家伙是在开坛子找线索。只是他俩竟都在屋里，也没留一个望风，有些奇怪。 又过了很久，王博远有些丧气地说：“已经第四个坛子了，哪有什么线索啊。” 高虎安慰：“别着急，全开完了再说。” 可大胡子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回来了。 他的肩上停着那只秃鹫，手持铁弩，扭着庞大的身躯走来。每踩一步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脚步声渐近。 王博远显然慌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办？！大胡子来了。” “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他手里还有弩。”高虎镇定道，“你拿着这把菜刀，等会我会引起他的注意，你趁机从背后砍他，我再把弩夺下。记住！动作一定要快，要趁他射箭之前。” “我、我,不是......那个......”王博远快崩溃了，有些语无伦次，“系统规、规则说了不能伤害NPC，砍、砍他真的没事么？” “系统的原话是不可以威胁NPC以获取考题信息，我们只是为了自卫，不触犯规则。”高虎斩钉截铁，“相信我，没事的。再犹豫下去，咱俩都会没命！” 王博远害怕极了，可高虎都愿意用性命诱敌，他已经没有说不的余地，“好、好。我、我会尽力，赶在他射箭前......你、你要小心......” 高虎拍他的肩，“ 我知道。” 余甜将这一切听完，心中已生出不详的预感，高虎的表现很不对。 门被重重撞开，是大胡子进来了。 随后是坛子落地的声响、杂乱的脚步声、撞击声。 “嗙——” 是谁跌落在地。 而后一切归于安静，只剩急促的喘息声。 煤油灯亮起，余甜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地面狼藉，坛子碎片和白色的骨灰撒的到处都是。王博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被箭贯穿，鲜血染红前襟。高虎跌坐在旁边，面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大胡子则手持铁弩，脸上挂着抹得逞的笑容。 余甜顿时僵住，整个后背都麻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原以为大胡子的目的只是阻止众人通关，但没想到他竟会直接索命。 看来她还是想简单了。高虎与大胡子的交易，就是人命。 此时此刻，她有一丝的迷茫，她的行为是否加速了王博远的死亡。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因为不论她出现与否，大黑猫都会放行，而高虎和大胡子有心做局，王博远在劫难逃。 大胡子冲还在发愣的高虎戏虐道：“后悔了？人可是你带来的。” 高虎的牙齿还在打颤，王博远终究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他咬着牙压下不安的情绪，冲大胡子咆哮道：“是你答应过的！现在人你也杀了！总得把答案给我了！” 大胡子冷笑，“我让你带两个人，你却只带了一个。就这样敷衍我，还好意思要东西。” 高虎抹了把脸，“原本是有两人，但有一个被庄园的大猫吓晕了。我也没办法。你不能诓我。说到就该做到！” 大胡子满不在乎地擦着铁弩，“你觉得我就这么好糊弄？” 俩人就这样扯皮起来。 至此，余甜终于拼凑出事情的全貌——大胡子与高虎提出交易，让他用两条人命换取答案。所以高虎选了王博远和林大鹏这俩看起来最傻的选手。而假憨厚的林大鹏偷奸耍滑逃过一劫，真憨厚的王博远就此葬送了性命。 根据系统规则，再结合白天的观察，NPC人物是可以攻击考生的，但不能致死，除非有正当理由。为了让大胡子顺利杀人，他们必须创造满足“正当理由”的事实。 那 什么才是正当理由？ 现在看来，这个条件便是——由考生主动攻击NPC人物。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高虎先是带着王博远进入木屋，不留放哨，方便大胡子瓮中捉鳖。而后说服王博远拿菜刀主动攻击大胡子，让大胡子在不触犯规则的情况下成功干掉了王博远。 可怜王博远满心地信任高虎，结果一命呜呼，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刻，余甜对高虎的厌恶达到了顶峰。独善其身可以理解为自保，但踩着别人尸体让位就是恶毒了。 “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赖！”高虎被大胡子的态度激怒，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放话。 大胡子则死猪不怕开水烫，“哦？你能拿我怎么办？” 高虎冷冷道：“你说，如果菲利斯知道这一切怎么办？” 大胡子瞪大眼。 高虎心中暗喜，他赌赢了，于是乘胜追击，“你若敢出尔反尔，我就将你我串谋杀害考生的事告诉菲利斯。反正通不过考试，我也是死路一条，怎么都会拉上你！” “你敢威胁我！”大胡子暴怒。 高虎有一瞬的慌乱，但立刻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假设一种可能性。只要你遵守诺言，我们自然相安无事。” 看到这一幕，余甜脑中蹦出了个问号。高虎明明触犯了“考生不得威胁NPC人物获取考题信息”的规则，为什么系统没有予以惩罚。 难道靠诡辩就能逃脱违规的惩罚？这不科学！ 大胡子很暴躁，生气地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胡须都跟着抽动起来。半晌，他才道：“行，给你也行，但你记得把嘴缝起来！” 高虎心中大喜，“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一团纸，扔到了高虎脚下。 高虎拾起，展开泛黄的纸张，上面有三句话: 双头狼与四头狼共有35264条腿。 四头狼与六头狼共有43144条腿。 六头狼与八头狼共有53616条腿。 他将纸团起捏进掌心，“希望你不要企图耍我，否则难保菲利斯先生不会知道什么。” 大胡子破口大骂：“够了！别得寸进尺！” 高虎乐意看对方炸毛的样子，他放下心，“说笑而已。” 大胡子冷哼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说：“如 果我是你，我不会把答案告诉别人。其他人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共享你的所得。你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高虎沉默了一瞬，不置可否，“我心里有数。” “先走了。合作愉快。”他收拾好离开，走前也并未再看一眼王博远的尸体，匆匆出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高虎走得没影后，大胡子开始哼起了歌，他越哼越大声，最后大笑出声，“一群傻子，哈哈哈。都得死，都给我死！哈哈哈哈哈。” 他将王博远的尸体拖到了炉子旁，拿出一把小刀在砂纸上来回磨锉，一边磨一边哼唱：“啦啦啦，我的小宝贝有肉吃了，啦啦啦，有肉吃。” 这一刻，余甜顿悟，大胡子给高虎的也是错误答案！ 这是一场局中局。 大胡子的目的是让所有人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所以的疑惑全部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高虎明明说了“威胁”的话，系统却没有惩罚他，因为他的话根本没有威胁到大胡子。 大胡子并不怕菲利斯。他只是装出害怕的样子，借此将错误答案给到高虎，让高虎信以为真。此时，不论高虎会不会跟众人共享答案，结局都只有一个，除陈却以外，大家都得死。 这也应验了余甜一开始的猜测，这三个NPC人物相互独立，只有大胡子有释放线索的权限。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一道题，得分点该怎么踩？ 余甜继续梳理思路，她已找到大胡子的弱点。白天她持弩对准秃鹫那刻，大胡子的反应已说明一切，这只秃鹫是个有效的弱点。但这个弱点远远不够。 最关键的突破口还没找到。 就差这个口子了。 大胡子不怕菲利斯，那他会怕谁呢？ 余甜的脑子如同播放电影般，闪现过登岛后的一切。 菲利斯、牧场、狼头、木屋、秃鹫、庄园、黑猫、地下宿舍、餐厅、老妇、土豆、银鱼、雕像、棺材…… 雕像。 雕像有问题！ 菲利斯在初见考生时曾骂道：“你们这群愚蠢的单头畸形人。” 在菲利斯眼中，单头=愚蠢+畸形。 他怎么可能会以自己的形象去制造一座单头雕像。 所以，那个单头的怪物雕像并不是菲利斯！而是 一个长得像菲利斯的怪物，看样子应该也是只吸血鬼。 他与菲利斯的样貌如同模子刻出般相像。也许俩人有亲缘关系，有很大概率是兄弟。 高虎曾跟双头老妇询问菲利斯的吃食问题，老妇说：“吃你。” 看似是痴呆的瞎话，也许暗示了众人考试失败后的结局。 只不过，吃人吸血的应该不是放水的菲利斯，而是那具雕像人物。 思路已有，剩下只待验证。 余甜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现在就出手。如果抓不住机会，也许明天等待她的是比王博远还惨的死法。 余甜咬咬牙，向着木屋的正门潜去。 11、第11章 木屋门口的十字架上，那只瘦弱的双头秃鹫正在啄木头，大脑袋上的喙啄得笃笃响，小脑袋跟着乱晃。 余甜猜测，大胡子杀人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他这只宝贝秃鹫囤积食物。毕竟人还可以吃土豆，但秃鹫只吃腐肉。 白天，她特地用弩对准了秃鹫，系统并没有弹出警告提示，这说明了两点。 一是NPC动物不享有NPC人物的权利，杀害NPC动物并不违规。二是危害秃鹫但避免直接与大胡子对峙，是不会被系统判定为威胁NPC人物。 系统大概有自己的判定标准，又或者它有意地留下一些空子，让考生去钻。 趁秃鹫低头的功夫，余甜悄声扑了过去，一手抓住秃鹫的翅膀，一手掐住它的脖子。 秃鹫顿时奋力挣扎起来，好在它体型似鸡，又很虚弱，没扑两下就半死不活地挂在那。 余甜松了手劲，只怕一不小心就掐死了这瘦鸟。 秃鹫的叫声惊动了屋里的大胡子，他一脸慌张地跑出来，当看到余甜时显然很震惊。 “放开它！”大胡子持着铁弩，咆哮着冲了出来。 余甜抓着秃鹫就跑。 大胡子一路追，她一路跑，直到爬上了坡。 大胡子拖不动臃肿肥硕的身躯，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大叫：“放、放开它！有......有本事冲我来啊！” 余甜心中暗道：神经病啊，冲你来不就完了么。 “你别跑了！”大胡子实在是跑不动了，他端起铁弩瞄准了余甜。 余甜料定他不敢违规杀她，有恃无恐地从兜里掏出了餐刀，故意在秃鹫的长脖子边来回转悠。 餐刀在月光下反着刺目的光芒，看得大胡子心惊胆战：“你敢威胁老子！” 余甜压根不搭理大胡子，系统没嗷，他嗷破嗓子也没用。 她只盯着秃鹫道：“小鹫鹫啊小鹫鹫，明晚就到截止时间了，我到现在都没数出双头狼的数量。这可怎么办呢，数不出来就会死的。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心情一不好，我就想吃鹫鹫肉。”说完手又掐紧了几分。 秃鹫翻着白眼扑腾了两下翅膀。 大胡子急得冒烟，抬脚就往前追。余甜继续跑，始终与大胡子保持着十几米的 距离。 大胡子：“你给我站住，有话直说。” 余甜：嘿，我就不好好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余甜故作困扰的模样，“啧，我好好地跟小鹫鹫说话，怎么总有噪音叽叽歪歪。吵死了，烦人。” 大胡子：“你特么的瞎了吗？看老子。” 余甜偏不看他，“哎，我的耐心有限。今晚要是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就吃生鹫片。哎，可惜没有孜然，其实我最喜欢吃孜然烤鹫。” 大胡子气炸了，胡子都快窜上天。余甜相信，如果不是系统规则限制，她一定被大胡子一箭爆头。 余甜晃动餐刀，“我不管，我要倒计时吃鹫了，十、九......” 大胡子吼道：“行了！老子给你还不行么。但你要保证拿到线索后，就放了它。” 余甜自顾自倒数：“六、五、四......” 大胡子：“老子给你还不行吗！杀了它对你没好处！”他从怀里掏出纸团，扔到了余甜脚下。 余甜低头瞥了眼纸团，直接一脚踢开了。 大胡子：“......” 余甜：“什么玩意，怎么文明社会了，还有人乱丢垃圾。” 大胡子怒吼：“我都给你了，你还想干嘛！” 余甜晃着秃鹫跟晃只烧鹅似的，“有些人啊，真是死皮不要脸，自以为除了他都是猪，我看他才是猪。哎，要不煲鹫鹫汤给他补补脑。” “你！”大胡子气结，猜想余甜刚刚应该是偷看许久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刚才给那臭小子的是假的，这次给你的是真的。” 余甜：我信你个鬼！这家伙绝对准备了N份错误线索，做局中局，搞骗中骗，不撂倒所有人誓不罢休。看来，不放出必杀招数，他是不会认栽的。 她摸着秃鹫的脑袋道：“小鹫鹫，今晚的月色真好，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她故意拉长音调，缓缓道来。 “从前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只单头吸血鬼，因为长得畸形或者生性凶残等酱酱酿酿的原因，他被封印成了雕像。但每逢某个月圆之夜，它就会苏醒，醒了就要找吃的。” 余甜用余光瞄大胡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以此验证思路，调整走向。 大胡子果然怔住了，她每说一句，他的脸就白一分。有别于他为欺骗 高虎扮演出的表情，此刻恐惧的眼神与僵硬的肢体已经出卖了他。 余甜愈发肯定地往下说：“为了让他吃饱，岛上就有了献祭的传统。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少年少女登岛，经过某种筛选，不过关的就会被上供。” “但是呢，这只吸血鬼的兄弟是个表面恶毒、实际心软的人，他不忍看所有人都死去，于是就与岛上的人商议，尽可能地让更多人活下去。” 说到这，大胡子的双手已微微颤抖。 “哎，可惜，这个世上有好人，也会有恶人。牧场的牧狼人表面答应，私底下却使绊子，甚至还使诈将作为贡品的人骗过来杀掉。” 大胡子已经瞳孔地震，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如果让那只单头吸血鬼知道，有人觊觎他的贡品，会怎样呢？”余甜露出坚定的神情，咬牙切齿，“小鹫鹫啊，如果我注定要死在那只吸血鬼的手里，那临死前我一定会把这个故事告诉他，不能让他吃亏吃得不明不白。” 说到这，余甜自认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她死，就拉着大胡子一块。她活，大胡子才能安生。 “你敢威胁我！”大胡子疯了般暴走，举起铁弩瞄准了余甜，“你敢威胁我！” 余甜刻意表现得愈发淡定，她死死盯着秃鹫，“小鹫鹫，我好好地跟你讲故事，偏有人出来自作多情。哎，我也不愿为难你啊，我很守信用，只要让我心情好了，我自然就不吃你。” 大胡子呼哧呼哧地喘气，愤怒到极点却无计可施。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女孩会知道普德尔的存在，明明在平时那只是一座不起眼的雕像。 而且，她根本不怕他，甚至把他当笑话，他越挣扎越暴怒，她越得意越来劲。而他却什么都干不了。只要对方不主动攻击，他就无法下杀手。 她不死，他的秘密就有暴露的可能。若让普德尔知道会怎样，他连想都不敢想。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余甜：“三、二……” 大胡子闭眼，狠狠地朝地上射了一箭，终于放弃了挣扎。 12、第12章 “希望你说到做到。”大胡子说完这句话，就从靴子里掏出了一张皮，扔到了余甜脚边，“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余甜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将那张皮夹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几句话，应该就是线索。她料定大胡子没胆再糊弄她，将东西塞进了口袋。 此时此刻，她终于正视了大胡子，“大胡子哥，好巧，你也出来散步啊。” 大胡子：“......”特么的无话可说。 余甜：“好晚了，我送你回去。” 大胡子眉头皱老高，一副“总有刁民要害朕”的表情。 余甜催促：“赶紧啊，磨蹭什么。” 她提着秃鹫往坡下走，依旧与大胡子保持着距离。 走到围栏附近时，狼群闻声疯了似的往栏上扑。 余甜顿住脚，喃喃道：“不知道这些狼爱不爱吃鹫鹫呢。” 大胡子震惊地看向余甜，“不是说好了，我给你答案，你就把它放了！你竟敢出尔反尔！” 余甜面无表情道：“给你俩选择，要么我就把鹫扔进狼群。要么你去把屋里那具尸体抬出来扔进狼群。二选一，赶紧的。” 大胡子瞪大眼，快疯了，“你又威胁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那是他千辛万苦搞来给宝贝鹫的吃食，就这样扔了那他的鹫吃什么。 余甜嗤笑，系统是说不能威胁NPC人物以获取答案信息，她都拿到答案了，算什么威胁。 “我没威胁你，我是命令你。抓紧好吗？都几点了，我很困的。”余甜很不耐烦。 “啊啊啊！”大胡子暴躁地仰天长啸，“就没见过你这样婶的！你到底是什么路数，真特么烦死了！奶奶的，烦死了！” 余甜知道这厮是气急了，本来洋腔洋调，这回东北味都出来了。 大胡子骂骂咧咧地回木屋拉尸体。 余甜凝视着狼群，她在赌，赌这些狼不会糟蹋王博远的尸体。因为考生只要数出双头狼的数量，就可以避免被吸血鬼残害，这说明双头狼象征着保护。如果将王博远的尸体留给大胡子，尸体将会以惨不忍睹的方式沦为秃鹫的晚餐，但交给狼群也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就算赌输了，他被狼群吃掉， 那也好过留在仇人那被反复侮辱。 保留最后的尊严，是她现在能唯一能为王博远做的事。 大胡子骂骂咧咧地去而复返，他将王博远的尸体拖到围栏边，往缝隙一塞，围栏里的狼迅速将尸体拖了进去。 狼群向尸体围来，挨个低头闻嗅。 余甜紧张地观望着，心里祈祷着它们给点力。 没一会，狼群中的双头狼走出来，自发地将尸体围成了一个圈，而后坐地仰头嚎叫。 霎时，悲凉的狼嚎此起彼伏、贯穿天际，像是在哀悼死去的可怜人。 随后双头狼们纷纷开始刨土。它们在地上刨出了一个深坑，将尸体拱了进去，再用土掩埋上。 余甜赌对了，狼群果然没有伤害人类，哪怕只是一具尸体。就此，王博远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今夜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余甜心满意足地跟大胡子招呼道：“嗯，做的不错。那我先回去了。” 大胡子翻白眼：赶紧走祖宗。 余甜提着秃鹫快步往外面走去。 大胡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混蛋！把我的宝贝放下来啊！” 余甜：“放心，我对你的鹫没兴趣！” 她走到岔路口，才把秃鹫甩了出去，而后沿着庄园的方向狂奔。 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 事实佐证了她的余式名言——通往罗马的路不止一条。如果没有路，那么挖地道也是可以的。 其实，如果挖地道还不行，她还能开飞机。达到目的的方法有一万种，她从不会提前放大困难，更不会轻易定义结局。 此时此刻，她好想亲吻机智可爱又美丽的自己，她不用死了！ 余甜一路唱着“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回到了庄园，看准没人，沿着花丛悄悄溜了进去。 溜到角落，大黑猫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蹲在她身边，模样安静又乖巧。 余甜笑着挠了挠猫下巴，“小猫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姐姐我成功了。” 大黑猫：咕噜咕噜。 余甜没空再逗猫，蹲在地上，抓起地上的泥土往身上抹，直到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黑猫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姐姐有事，先回去了。你乖乖的。”余甜拍拍猫爪，起身回宿舍。 刚进走廊，就听到了一连串笑闹声，是从高虎房间传出来的。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高虎。 “余甜！”高虎望着狼狈的女孩，面露欣喜道：“你怎么才回来。刚才我回来时没看到黑猫，还有些担心你。” 余甜作势抖了抖身上的灰，解释说：“大黑猫追得我紧。后来我躲进了花丛里，直到刚确定它离开，才敢出来。你们没事就好，线索拿到了吗？” “拿到了，进来说话。”高虎侧身，让余甜进屋。 余甜走进房间，发现所有人都在，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与喜悦的笑容。 “答案就是6694。”高虎说，“我们都没事了。这里也有你一份功劳，谢谢你帮我引开大黑猫。大家都该谢谢余甜，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闻言纷纷送上致谢与赞美之词。 连一向不对付的邢妤都道了谢，还不忘暗讽林大鹏，“瞧瞧人家，再瞧瞧某人，上阵就昏。干啥啥不行，掉链第一名。” 林大鹏顿时涨成柿子脸。 高虎：“好了。大家都不容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余甜在心中冷笑，高影帝真是能演，英雄是你，好人是你，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什么好都让你占全了。 “王博远呢，怎么没看见他。”她故意问。 高虎摆摆手，“可别提了。我们走到一半，他就嚷嚷害怕，自己跑了。到现在也没见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种当逃兵的人，死了也是活该。”邢妤吐槽道。 余甜在心里替王博远感到悲哀，摊上高虎这样杀千刀的队友真是命中不幸，被害死了还得被污蔑。 她没显露情绪，轻轻点了点头后没再说话。反正高虎最后也难逃一死，不急，报应明天就到。 又说了一阵庆祝的话后，高虎示意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整天可以放松。 众人屁颠颠散去。 余甜回屋后，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点燃了蜡烛。 昏黄的光线下，她翻开那张皮，看着上面那两句话： 如果所有的双头狼和六头狼都断了一个头，那么所有狼共有97002个头。 如果所有四头狼断了一条腿，所有六头狼和八头狼各断了两条腿，那么所有狼共有60052条腿。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下笔。每个字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这么奇怪。 不知道该给语文老师打电话，还是给数学老师打电话...... 灵魂顿时受到重击：自信过了头，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学渣！ 13、第13章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余甜绝不认输。她咬咬牙，提笔开始写算式。 她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那两句话，总算是码出来了。 狼头总数原本是2x+4y+6z+8w，当所有的双头狼和六头狼各断了一个头，那就是x+4y+5z+8w=97002。 狼腿总数原本是4x+4y+4z+4w，当所有四头狼断了一条腿，所有六头狼和八头狼各断了两条腿，那就是4x+3y+2z++2w=60052。 结合最开始的两条算式，就构成了完整的四元一次方程组： 4x+4y+4z+4w=88880 2x+4y+6z+8w=111748 x+4y+5z+8w=97002 4x+3y+2z++2w=60052 然后......然后该怎么解呢。 余甜咬着笔头，努力回忆数学课上讲过的内容，可想起的只有数学老师稀疏的地中海、黑板上催眠的鬼画符，以及午后蝉鸣带来的瞌睡虫。 还真别说，数学这玩意，太难了！不会就是不会，到死也不会。 余甜左思右想，很快决定放过自己，不就是一个方程组么，她不会，自然有人会。虽然她也不愿和人分享积分，但不组队她就必死无疑。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不过，找谁组队呢，这是个问题。 斟酌一番，她确定了人选——程实。 一来，程实的数学实力较虽比不上陈却，但也相对优异，这种数学题于他肯定是小菜一碟。而且之后再出现其他幺蛾子，他也能帮忙。 二来，在所有人中，程实这人的品性相对老实简单，不太会耍心眼，最好掌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靠走廊内侧，恰在陈却对面。她若溜过去，最不容易暴露。 想到这，余甜彻底放弃做题。 敲响程实的房门后，门很快开了。屋里烛光亮堂，很显然他并没有睡。 程实看到余甜很惊讶。余甜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推开门进屋。 程实嘴张张合合，到底也没说出话。 余甜直言：“事情复杂，我先说重点，高虎给大家的答案是假的。” 程实的反应比预想的平静，“果然是这样。” 余甜瞥了眼桌上的纸笔，很显然程实之前是在演算，“你早就发现了？” 程实：“没那么肯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做题的时候会有种题感，题感不对，你懂么？” 余甜：哥们，你和一个数 学考8分的聊题感，是认真的么。 她没接话，只是自顾说：“那你现在可以明确了。我偷偷跟着高虎去牧场了，他为了拿到答案，和大胡子一道害死了王博远，但他也中了大胡子的招，拿到的是假答案，而他又编了更假的答案来蒙你们。” 程实失语，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恐惧。他有预感答案不正确，但怎么都想不到背后是这样残酷的故事。 余甜：“和你坦白讲，我现在手上有线索，如果你能答应我几件事，咱俩就组队。” 程实还没消化完刚才巨大的信息量，显得有些迟钝，“什，什么条件？” 余甜搬开椅子，坐下，像个面试员工的大boss，“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懂么。所以，首先你得听话。咱俩不是合作关系，是上下级关系，ok？” 程实点点头，他有很多问题，但暂时选择了沉默。 余甜继续道：“咱俩若组队，不要告诉第三人，我也不会同意再有其他人入队。记得缝上你的嘴，收起同情心，别做圣父。” 程实又点头。 余甜：“还有，不要跟我玩心眼，玩不过的，懂？” 程实简单明了地表忠心：“我不会的。” 余甜：“嗯，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恭喜你被录取了。” 程实举手，“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余甜：“问。” 程实：“你是怎么拿到线索的。” 余甜抱手，“无可奉告。” 程实默了默，又问：“你为什么选我组队？” 余甜斜眼看他，“因为你老板我不会解方程！这个理由够充分了。” 程实：“还有，为什么......” 余甜：“打住！我不喜欢话多的员工。”她从兜里拿出那张皮，扔到桌上，“线索在这，解。” 程实果然闭嘴，如获至宝般激动，提笔飞速计算起来。 也就三分钟时间，他放下笔，报答案：“算出来了。x是6482，y是2648，z是8264，w是4826。双头狼的数量就是6482。” 而后，俩人陷入定格般的沉默。 程实定神了很久，狠狠揉了把头发，“我怎么没想到！怎么会没想到！” 余甜懵懵的，“想到什么？” “我一开始就猜到，奇奇怪怪代表着奇数等同于奇怪，这没错。但忽略了其他细节。”程实的情 绪有些亢奋。 “登岛以来，首先出现的是双头人，牧场的狼有着二、四、六、八个头，庄园的建筑有八个拱顶，地下宿舍每侧各有六间，餐盘中有四条银鱼干。连我们都是六男六女。一切都在反反复复在提示2、4、6、8四个数字。” 余甜仔细回忆了下，确实是这么回事。 “就算答案跟这四个数字有关，那怎么确定顺序？”她提出疑问。 “排列组合。”程实答。 “在此基础上，可以继续做排除法。在牧场俯观狼群，可以直观看到四头狼的数量是最少的，依次往上是八头狼、双头狼、六头狼。因此可以确定x是6开头，y是2开头，z是8开头，w是4开头。” “此时x、y、z、w排列组合后的种类分别为6。x+y+z+w就有1260种可能。逐一代入已知方程并不现实。” 余甜一言不发，程实的话题正在开往她完全未知的方向。 而程实就像一个刚参透秘笈要义的武痴，边尽情比划边畅所欲言。 “大胡子给出了前两个方程。从第一个方程得x+y+z+w=22220，四个数相加个位数为零，从尾数法出发，可以大胆假设x、y、z、w是2、4、6、8这四个数字的某种顺序循环。” 余甜跟不上节奏，“什么循环？” 程实：“四位顺序循环。打个比方，假设x是6284，y就是284往前推一位，6到末尾，就是2846，以此类推，z就是8462，w是4628，这样顺序循环的四个数相加后，总数的个位数就一定会是零。” 余甜：“然后勒？” 程实：“然后，可能性就从1260种缩减到了8种。只要挨个往大胡子给的两个方程中一代，就完事了！” “虽然很马后炮，但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余甜评价道。 程实一副捶胸顿足的悔恨模样，“我怎么早没想到呢。想来陈却就是这样解出来的。怪不得他不用出去找线索。估计第一天吃晚饭时，他就已经心算出答案了。” 余甜后知后觉，终于理解了陈却当时的用意。他的原话是“线索无处不在，更存在于问题本身。”还有“狼头”二字，其实都在指向2、4、6、8这四个数字。可惜她当时get不到。 她如实跟程实说了这件事。 程实抿唇道：“其实......你找陈却的时候，我就扒门上偷听呢。”谁让他住对门，想忽视那动静都难。 无奈当时陈却说的太小声，他并没听清。 仔细一想，程实拍案，“那绝对没错了！狼头，2、4、6、8，答案绝对就是这个，没错了！” 末了，他突然意识到，陈却算出答案的时间比想象的更早，可能是第一次去牧场看到狼头的时候。 他仰天长叹：“这就是学神！有着对数字强烈的敏感度。就像平时考试，还没读完题就知道出卷老师要考啥一样。大家都是人，他为何如此优秀！敢情他是分子，咱们都是来做分母的。” 什么叫咱们都是来做分母的？ 余甜不满地打断他，“程实同学，虽然却却很神没错，但你在自家老板面前这样夸未来老板夫，我妻纲何振？” 程实：“......” 她指着自己，“如果没有我，你能看到线索，能顺利算出答案？” “当然，甜姐也很优秀！天才与天秀，你们是天生一对。”程实赶忙找补道。 余甜有些受用，对这枚新收的小弟又耳提面命了一番，嘱咐他明天好好演戏，继续假装与她不相熟，得到程实的保证后才回屋去了。 她也并没傻乎乎地完全听信于程实。根据程实给出的答案，老老实实地一一代入验证。虽然只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但也废了她这学渣不少功夫。 验证完，确认了答案确实没问题。此时，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了，终于了却了大事一桩，疲惫感疯狂来袭。 余甜像断电了似地倒头大睡。 这是近几天来的头个好觉。 14、第14章 隔天，余甜睡了个自然醒。 此时，天光大亮，阳光将半张床晒得温热。虽然看不了时间，但她判断应该是快中午了。 走廊中几间房门大敞，空无一人。 不知是不是今日的心情变了，外头的天气都显得格外晴朗。天空湛蓝，微风徐来。连那片带腥味的蔷薇海透露着几分娇媚动人。 餐厅里欢声笑语，除了陈却、毛秀秀，其他人都在。 看见余甜，高虎热情寒暄：“今天特地吩咐大家别叫醒你，让你好好睡个懒觉。快坐下吃饭。” 余甜刚找位置坐下，高虎又体贴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余甜将发丝挽到耳后，“好得很。” 高虎点点头，“那就行。秀秀去厨房做饭了。应该快好了。咱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 余甜压下心中反感，高虎真是戏精中的戏精，这戏逼真得大概连他自己都信了。 她瞄了眼坐在斜对角的程实，这家伙低着头，连余光都不给她。很好，挺上道。 饭桌上其乐融融。几人各自聊着在现实生活中的趣事，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没过多久，毛秀秀端着两大盘回来了。 盘中是烤好的土豆，表层烤得微焦，撒着把细腻的盐巴，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另一个盘中是炸好的鱼干，光看卖相就知道很酥脆。 蒋思怡见状，上前帮忙。俩女孩一人端盘，一人拿着公勺往众人盘里分食。 徐佳第一个品尝，连连赞叹：“好好吃！” 毛秀秀腼腆到脸红，“我家本来就是开餐馆的，所以多少也会点。厨房里只有盐巴，就只能简单做做了。” 高虎：“你也忙活好久了。赶紧坐下吃。” 余甜在现实中也算是娇生惯养，遍尝美食。但此时此刻，口中香脆的炸鱼在她味蕾上自由蹦迪。她有点懵，是之前的食物太难吃了，才衬托出此刻的美味。果然什么都要靠对比。 众人都赞不绝口。连最挑剔的小公主白梦瑶都哇哦哇哦地夸奖。 毛秀秀很开心，难得的话多起来：“别看厨房的大婶老说胡话，刚去厨房，她还帮忙来着。是个好人呢。” 蒋思怡接话 道：“说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看咱们几个虽然倒霉地进到这个死亡答题机，但幸运地聚到一起。高虎哥带着咱一块想办法，彼此帮助。本以为要死在这里了，结果也迎刃而解。这是不是叫，好人有好报。” 刑妤泼冷水，“系统可是说了，接下来还有其他考试。能不能活到最后，还难说呢。” 徐佳道：“话是这样讲。但也许我们依旧在同考场。只要团结，总有办法。对，高虎哥。” 高虎点头，“没错，是这个理。” 毛秀秀站起身给众人添食，“大家都多吃点。等我们都回去了，我邀请大家到我家餐馆吃大餐，，随便吃！” “唔，说话可得算数啊。”林大鹏嘴巴里塞满食物，呜呜出声。 “当然！”毛秀秀笑得灿烂，现出两颗小酒窝。走过余甜身边时，她特地多舀了两勺的炸鱼干，“余甜，你多吃点。” 余甜将这一幕幕和谐温馨的场面看在眼里，心里越发复杂，连口中美食都失去了滋味。 这些人自以为已经迎来了生机，殊不知早已陷入骗局，迈入了死亡倒计时。交卷之际就是他们的丧命时刻。 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甚至还有些冷漠。可为什么当下会又会觉得很膈应。 也许是因为除高虎外的几人虽各有各的心思，但罪不至死。而毛秀秀，甚至还有些可爱，给到别人的从来都是善意。又或许她没有自认为的那样无情。 但她又能做什么。她一个学渣战斗机，早已看透这考场的残酷，也许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在等着她。她没有高尚到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她不是圣母，绝不是。 此刻此刻，欢声笑语依旧不断，沉浸在希望中的众人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以后。 毛秀秀道：“我好想我爸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徐佳：“我也好想我爸妈我姐啊。我以前还老跟我姐吵架，哎，要是能回去，我再也不跟她吵架了。” 蒋思怡：“我回去后一定要出去旅行，以前就知道埋头读书，连老家都没出去过。” 林大鹏：“我……我想吃火锅麻辣香锅串串香炸鸡烤串卤味……” 白梦瑶：“我要去看我爱豆的演唱会，本来高考 后就打算去的！” 刑妤：“我要好好学习，往死里学，我再也不想体验这种随时会死的感觉了。” 所以人都乐观地期待未来，这落入余甜耳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即将拉开悲剧的序幕。 余甜用余光扫过程实，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沮丧，很显然他也不好受。 她觉得不舒服，不想再待下去。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却看到陈却正步入餐厅。 陈却远远盯着桌上陌生的食物，微微蹙眉。 高虎见状，阴阳怪气地笑道：“呦，是咱们的大学霸呀。我们自己做了吃的。不过不好意思，没算上你那份。” 其实食物还绰绰有余，高虎分明是有意为难。其他人视高虎为领头人，虽尴尬但也一语不发。 陈却面色依旧，对袭来的冷嘲热讽毫无反应。 倒是余甜出了声：“虎哥，好歹却却也是我男人，给我点面子，别跟他计较嘛。” 高虎：“......” 众人：“......” 余甜好歹算是名义上的“救命恩人”，高虎被噎得说不出话。 陈却瞥了余甜一眼，转身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余甜正好找到了离开的理由，“瞧他，还闹脾气了。我去哄哄他。男人啊，就是麻烦。” 众人：“......” 余甜尾随陈却离开餐厅，半路叫住了他。 陈却回头，语气戏虐：“还没玩够？” 余甜悠悠地玩发梢，“瞧你这话说的。我很认真的。”认真地记仇。 陈却嘲讽笑笑。 余甜：“我这人啊，不喜欢被占便宜。你占我的便宜，我早晚要占回来。” 陈却：“我说过，钱货两讫。智商不够不怨你爹，来怨我。你也是挺讲道理的。” 余甜摊手：“没办法，我就赖上你了。” 陈却：“随便。” 余甜温柔地放话：“咱俩之间没完。” 陈却轻蔑笑笑，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 “走着瞧，等着你叫我奶奶。”余甜望着他背影在心中默念，随即掉头拐去了外面的花园。 15、第15、章 阳光下，黑色花海妖娆地荡漾。 余甜逛起了花园，在花坛角落找到了正在晒暖的大黑猫。 看见余甜过来，大黑猫秒变娇憨萌宠，一骨碌爬起来，蹦蹦跳跳地扭屁股。 余甜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冲大黑猫挥挥手，“昨天答应过陪你玩的。” 大黑猫兴奋地跑过来，两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余甜脚下蹭。 余甜痒得笑出声。 大黑猫抬起头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思考玩什么。半晌，它咬下一根带花骨朵的长枝，扔在了余甜脚下。 余甜秒懂，这是简易逗猫棒呢。她拾起长枝在空中乱甩，大黑猫也跟着那花骨头扑腾。 余甜感受到了这只猛兽的童心，很配合地当陪玩。 大黑猫玩尽兴了，躺在地上翻肚皮。它仰视着余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真是太可爱了。” 得到夸赞的大黑猫快乐地扑了扑爪子，从没有来人陪它这样玩过，更别提它冷酷的主人了。 它眨了眨眼睛，爬起来，走到一旁的花丛，咬下了两支花扔在地上。它用爪子戳戳左边的，然后戳戳右边的。 余甜以为它是献上新的逗猫棒，于是俯身去拿，花枝却被猫爪按住了。 “喵呜喵呜。” 大黑猫用鼻尖拱拱左边的花枝，再拱拱右边的。 余甜有些明白过来，它似乎不是想和她玩，而是想告诉她什么。 “你想表达什么？这两支花有什么特别吗？” 大黑猫又用爪子来回点。点左边时它喵喵了两声，点右边时只喵了一声。 余甜发现左边的枝干上有两朵花，右边的则只有一朵。可不同的枝结不同的花都是正常的。大黑猫究竟想表达什么。 可没等她再细想，大黑猫就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几步。 余甜回头，就看见了冷若冰霜的菲利斯。 “莉莉，你很闲是吗？又在这瞎指导什么。”菲利斯斥道。 大黑猫呜呜了两声，扭头就跑没影了。 余甜细品了“指导”二字，更确定了大黑猫是意有所指，菲利斯又放水了。 她诚恳地向菲利斯比了个小心心，“你好帅，爱你哦。” 菲利斯顿时黑了 脸，“庸俗的单头畸形人！” 余甜目送他离去，却发现他的耳根红了。好可爱。 余甜回房后还在思索大黑猫的暗示，应当是与最后的考试有关。 可她已然拿到答案，应该不会有错。难道是关乎考试形式？双生子枝干与独生子枝干难道意味着不同的考试形式？ 光靠这点信息实在琢磨不出什么。 她躺在床上闭目思索，准备等程实吃完饭回来好好商量商量。虽然那家伙就知道马后炮。假寐间，她竟不自禁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暗。头顶上巨大的立体环绕声在循环播放。 【现进入交卷倒计时。请各位考生于五分钟内到庄园门口集合。】 敲门声也随之响起，门外是毛秀秀的声音，“余甜，快出来，赶紧集合了！” 余甜瞬间清醒，跳下床往外跑。 所有人都按要求陆续赶到了庄园门口。 此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血红色的晚霞将天边浸染。白天的明媚一去不返，代替的是萧瑟与苍凉。 系统男声响起：【现在宣布，考试正式进入倒计时1小时。】 话音落下，苍穹中红云如浪潮滚动。 电闪雷鸣间，庄园中的那座哥特式建筑瞬间消失无踪。唯独留下了那个曾经坐落在大厅中的怪物雕像。 而黑色的蔷薇花海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肆意地膨胀生长，很快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高墙迷宫。 所有人目瞪口呆。 【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在截止时间前穿越迷宫，将□□书写在迷宫尽头的考卷上。】 【单人或组队选手，请报告组别与身份后，分别从不同入口进入迷宫。各组别间不可交流迷宫通行相关信息。】 众人猝不及防。原以为拿到答案就够了。没成想竟还有一关！ 眼前的花墙迷宫共有四个入口。 陈却率先发声：“单人，陈却。” 报告身份后，他选择了距离最近的入口，消失在花墙内。 剩余人面面相觑。 林大鹏：“现、现在怎么办？” 刑妤烦躁地回怼：“还能怎么办。咱们先进去再说。” “单人，高虎。”高虎高呼道。 如同平地惊雷，一圈人愕然地看向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高虎向迷宫入口跑 去，刑妤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她张开手臂挡住去路，愤怒地嘶吼出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开，蠢货！”高虎用力将刑妤推开。 刑妤踉跄一下，又扑上去死命抓住了高虎，“不留下正确答案别想走！” 【警告！考生不得威胁其他考生获取答案相关信息。否则做自爆处理。】 【3。】 【2。】 刑妤红着眼快将牙咬碎，但不得已还是松了手。 高虎得意地嘲笑，眼神掠过刑妤，又看了眼远处的那几人，“一群蠢货。也配和我斗。” 说完，他推开刑妤，走进了花墙入口。 “你给我回来！”刑妤无力地尖叫怒吼。 可高虎还是一去不回。剩余的人在短暂的迷茫和震惊后陷入了崩溃。 白梦瑶哭出声：“他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一起通关吗？” 刑妤绝望地冷笑道：“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他给我们的是错误答案。他骗了我们，还抛弃了我们。” 除余甜外，其余几个女孩都哭了出来。 徐佳依旧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能这样。我们这么相信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蒋思怡和毛秀秀也义愤填膺地哭诉。 “亏我们把他当大哥。亏我还说好人多。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骗子！混蛋！他就是个人渣！” 刑妤目光呆滞，“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怪就怪我们轻信了他。” “答案是错的，错的。”林大鹏慌到颤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死定了啊！” 余甜在心中回答：是死定了。 这些人不仅错在轻信别人，更错信世界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凡事都有代价，不劳而获的宝贝往往是带毒的苹果。 余甜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她拯救不了世界，她只能拯救自己。 她朝程实递了个眼神，让他做好准备。方才陈却进了由左至右第二个入口，高虎则选了第三个。那两个入口在他们进去之时就自动消失了。那么她干脆就选第四个得了。 余甜抬手向程实比了个“四”，就向目标入口跑去。 “两人组队。余甜！” “程实！” 俩人边跑边喊，冲进了入口。入 口当即化成了一堵花墙。 众人还在惊恐中尚未觉醒，就迎来了第二波重击。 再次目瞪口呆。 白梦瑶惊得忘了呜呜，看着刑妤，“他俩什么时候搞一块的？！” “我怎么知道！！”刑妤火大，深吸几口气后道，“应该是程实算出答案了。余甜蹭不上陈却，就搭上了程实。” 林大鹏：“那现在怎么办啊？” 刑妤：“怎么办，怎么办。你们都问我，我问谁？” 徐佳问：“程实在牧场数狼头报的数是多少？” 蒋思怡答：“我记得是6658。” 刑妤：“应该不会是正确答案。高虎费尽心计摆那么一道，肯定拿到的不是已知的数字。” 毛秀秀：“万一呢，也许最不像答案的就是答案。” 刑妤叹气：“先进迷宫。边走边想办法。” 眼前的入口只剩下一个。很难说是巧合还是刻意。 “组队，刑妤。” “白梦瑶。” “徐佳。” “蒋思怡。” “毛秀秀。” “林大鹏。” 几人报告组队后，鱼贯而入。 16、第161章 余甜和程实进入迷宫后，延着蜿蜒道路往前走。 道路两旁是高耸的两层楼高的花墙，巨型的黑色蔷薇花摇曳生姿，散发着更为浓烈刺鼻的腥味。 程实跟在一旁，唯唯诺诺地欲言又止。 余甜不耐烦，“有屁就放。” “就......他们......会死。”程实小心翼翼出声，“我们，就这样......就......好么？” 余甜：“程仔，你这是要拿你大佬的血汗钱去做慈善啊。敢情不是你玩命挣来的，就不值钱是。我看你这马仔是白收了。” “不是不是。”程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我没说。” 余甜给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俩人在过道中行走，很快就遇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在尽头的花墙上，挂着一个X字型的花环。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标识。 往左还是往右？ 余甜看马仔，“你怎么看？” 程实左右观察了一圈，答道：“这应该是个提示。X可以代表乘号，也可以代表英文的x，甚至是叉的意思。但现在单凭这个信息，还真不确定意味什么？” 余甜：“那就往右。” 程实：“why？” 余甜：“我最近反思了我为什么只考8分。我发现是因为我认真做题了。但凡我全选C，都不至于考这么点。这说明啥，如果实在不会，单选一个比乱选更能得分。所以，不折腾了，咱就先一路往右。要发现有错，再回来重走就是。” 程实：“......”你是老大你都对。 他默了默，还是问道：“为什么是右，不是左？” 余甜：“男左女右。现在我是boss，当然是右为尊了。” 程实：“......”你开心就好。 于是，两人右拐继续走。 很快，他们遇到了第二个丁字路口。这一次，面前的花墙上挂的是+字型的花环。 程实道：“这应该是个加号。那之前碰到的应该是乘号。” 余甜：“所以？” 程实：“嗯......样本不够......我也说不上和左右方向有什么关系。” 余甜：“那继续往右。” 随后是第三个丁字路口，这回是一个减号花环。 到了第四个丁字路口时，出现了除号。 加减乘除，齐活了。 余甜和程实定在原地，陷入了思考。 余甜：“加减乘除，它想表达什么呢？” 程实：“按照排列组合，目前有16种走法。但前面还不确定有多少个路口。可能性会更多。” 余甜：“有本事来个马前炮，马后炮没意义啊。” 程实很诚实：“没本事。” 俩人大眼瞪小眼后，很默契地席地而坐休息。 余甜托着腮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下午时大黑猫的异常表现，它当时想表达的是否与迷宫有关？ 她起身走到道路左边的花墙面，拎出一条枝干，上面有两朵蔷薇，而右边花墙的枝干只有一朵蔷薇。 果然如此。 余甜将大黑猫的表现一五一十地演绎给了程实看。 程实鼓掌，“老大，别的不说，你演猫演得挺像的。” “谢谢。”余甜毫不谦虚，“你现在怎么看？” 程实扶着下巴思索片刻，如同再次被打通任督二脉般，激动地猛拍大腿，“我有个想法！” “也许这是个奇偶运算问题。左边的双花代表偶数，右边的单支花代表奇数，而中间的符号代表运算。比如现在中间是除号，2除以1还是2，所以方向应该往偶数向，也就是左边。” 余甜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还是老大厉害。总是能提供关键信息。”程实很识相地拍马屁。 余甜欣慰，小猫咪果然诚不欺我。 “那咱回去重走一遍。” 正准备掉头，花墙旁传来窸窣声响。 程实：“什么声音？” 余甜：“大概是隔壁赛道的人，隔着道墙偷听。” 程实：“隔壁赛道是......高虎？” 余甜嗤笑，“没事，偷听就偷听了。”反正这黑心肝的家伙就算走出迷宫，也活不成。 俩人原路返回到了原点。按照程实的思路，第一个路口，偶乘奇得偶，往左。第二个路口，偶加奇得奇，往右。第三个路口，偶减奇得奇，往右。第四个路口，则往左。 二人重走路线后，继续按照这个原则往前走。 终于，在拐了二十多道弯后，终于走出了迷宫。 在迷宫出口外，立着四座相隔甚远的石头雕塑。雕塑下方是石墩，而上方则是书卷形状。 书卷石上摆了一只羽毛笔。 这显然就是考卷了。 不远处另一处“考卷”前，陈却早已到位。果然，学神从来都快人一步。 没多会，高虎也出来了。他看了余甜与程实一眼，就自行走向了第三张考卷。 而组队的其他几人，迟迟没出来。 此时，天色逐渐昏暗，红云转黑，光亮被吞噬得所剩无几。 那座巨型怪物雕像孤独矗立在冷风中，森冷的铁皮表面逐渐皲裂开无数缝隙，仿佛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倒计时五分钟。请各位考生书写答案，书写完毕即视为交卷。】 陈却、高虎率先写了上了答案。 余甜与程实对视一眼后，拿起那支羽毛笔，在书卷石上写下了答案：6482。 落笔之处，留下了金色亮光般的笔迹。随后，书卷石头竟如同真书一样，自动缓缓地合上。 迷宫内传来那几人慌张的叫喊。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出去？”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啊！” “救命！救命啊！”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妈妈了......” 哭声、尖叫声、救命声不断传来。 程实低垂着眸，抬头就撞见余甜盯着自己，他低声道：“我不会圣父的。我知道线索是你拿命换来的。我没资格做决定。” 说着这话时，他的眼已红了。 余甜沉默。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太心软，可这一刻，心里没有侥幸逃生的快乐，只有目睹他人赴死的悲凉。 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快被拉锯成两半。只能默念：不做圣母，绝不做圣母。 此刻，倒计时所剩无几。 怪物雕像的铁皮外表开始簌簌下落，逐渐露出内里。那是一个同菲利斯长得极其相似的吸血鬼，却又完全不同。它冷白的肌肤像死尸般毫无血色，张开的巨型蝙蝠双翅布满恶心瘆人的青涩纹理。猩红色的双眼写满了嗜血的疯狂，而嘴角的锋利獠牙预示着绝对的危险。 【倒计时10秒。10、9、8......】 雕像外皮彻底脱落干净。怪物吸血鬼终于微微动起来，眼神里喷涌着兴奋，似乎是在挣脱某种无形的力量。 纵使知道自己安全无虞，余甜的心脏还是加速跳动起来。 【3、2、1。】 一瞬间，迷宫与书卷石就地消失了。 而怪物吸血鬼彻底脱离了掌控，双翅激烈地伸展抖动起来。他活动着发僵的嘴巴，森冷发笑，像看待食物般盯着面前的考生。 “让我看看今年的祭品。” “你们这些单头畸形人，成为我的晚餐是你们的幸运。” “我那没用的哥哥菲利斯，实在是太废物了。要不是我受到诅咒，又怎么会容许他在外面蹦哒。简直丢我们家族的脸！”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世界的单头畸形人都吃尽。” “哦，忘了告诉你们。我叫普德尔。” 17、第171章 话音落下，他展开双翅，向人群飞来。普德尔率先向陈却飞扑而去，杀意腾腾地亮出了獠牙。 陈却站定原地，微微蹙眉，没有退却的意思。 近在咫尺之际，头顶降落一匹双头狼的红色幻影，幻影层层叠叠向外辐射。狼头仰起，向普德尔发出警告般的咆哮。 咆哮声浪如雷，所及之处，尘浪卷起。 普德尔即刻展翅后退，忿忿地咬牙骂道：“可恶！” 他并没有恋战，转而扑向了余甜和程实。 程实面露恐惧，下意识地后退。倒是余甜安抚他：“却却没事，我们自然也没事。自信点。” 果不其然，危机时刻，双头狼幻影及时重现，再次劝退了普德尔。 普德尔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于是转头向高虎扑去。 高虎见那三人安全无虞，自认不会有危险，嘴角带笑，挑衅地看去。 普德尔见状更为光火，连眼睛都愈发猩红。 当吸血鬼的獠牙无限接近时，令高虎万分诧异的是，双头狼幻影没有出现。 可普德尔并没有给他时间反应。 獠牙刺透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不过几秒功夫，鲜活的生命化作了干枯的尸体。 而干尸直到最后都保持着双眼圆睁、嘴巴张大的惊恐模样，直挺挺地倒地。 画面实在太过恐怖，剩余那些人吓得尖叫出声，疯狂逃窜。 尝到滋味的普德尔面露喜色，向余下的人发出进攻。 “救命啊！！！救命啊！！！” “啊，妈妈啊！” “我还不想死！我要回家！” “余甜——救我——” 是毛秀秀的声音。 余甜听着毛秀秀撕心裂肺的呼唤，硬起的心肠顿时裂开一个口子。 一幕幕画面重现。 毛秀秀第一天主动让给她鱼干时的贴心，关心嘱咐她多吃的善意。 毛秀秀又有什么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确实做不到。 到底还是心软了。 fuck！你个圣母！还好意思骂程仔，结果自己带头打脸。 余甜在心中狠狠吐槽自己。 就在普德尔即将追上之际，余甜对程实说：“你先闭嘴，我不让你说话就别说话！” 随后 ，她冲着剩余人大吼：“答案是6482！” 程实一脸懵逼，但还是听吩咐闭着嘴。 余甜继续大喊：“举报系统bug！”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除了考生，周围的一切都进入了静止状态。冷风骤歇，红云停滞。普德尔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系统男声响起：【请考生谨慎言行，如有玩弄，做自爆处理。】 余甜道：“明白。” 她不紧不慢道：“系统规则表明，分享答案即视为组队，那我刚才和他们分享了答案，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重新组队。” 【考试时间已结束。】 余甜：“你又没说考试时间结束后就不能组队，他们又没死，怎么就不能重新组队。” 【......】 系统沉默了很久，末了还是那句：【可考试时间已结束。考试结束就不能再组队，这是默认的。】 余甜：“你看，这就是bug。默认默认，你默认不代表我默认。你不能一面要求我们遵守规则，又违背自己立下的规则。越牛掰的越讲道理。所以你要做讲道理有诚信的系统啊。” 【......】 【新入队者要经过全组成员同意。你分享答案前未经过组员同意。这是违规行为。】 程实：“我......” 余甜压住程实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余甜继续道：“这你就不懂了。他是我的附属品，我让他同意，他就同意。我让他不同意，他就不同意。所以我为什么要问自己意见。不过，虽然我现在同意了，但还没决定要不要让他同意。” 【......】 余甜：“请问，积分在中转市场可以转赠吗？” 【不可以。】 余甜：“那你说过，积分可以在中转市场兑换成武器或技能。那武器和技能可以转赠吗？” 【可以。】 余甜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既决定救毛秀秀，也不差其他人了。 但她绝不做亏本买卖。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大爱无疆的圣母。 她望着那几个仓皇狼狈、满脸泪痕的人道：“我可以和你们组队，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其实很惊讶，原以为是余甜依附于程实，完全没料到余甜才是那个有决定权的老大。但此时所有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应：“好 好好。” 余甜：“到了中转市场后，你们必须将获得的积分转换成武器或技能，还给我。至于买哪些，我说了算。如果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同意组队。” 所有人几乎再次异口同声：“同意！同意！” 余甜：“那就请系统做个见证。” 随后，她拍了拍程实的肩膀，“我同意你同意了，你可以同意重新组队了。” 如果说，之前程实对余甜并没有全面的认识，此时的他可以说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以后谁敢说甜姐不行，他带头不答应。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同意重新组队。” 余甜淡笑：“作为讲道理有诚信的系统，你应该说什么呢？” 接下来，余甜似乎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很轻又很无奈的叹息。 【现允许你重新组队。请宣布组员。】 余甜：“余甜、程实。”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其他人，所有人目光殷切地看向她。 余甜又问程实：“毛秀秀，你同意吗？” 程实心领神会：“同意。” “蒋思怡，你同意吗？” “同意。” “徐佳，你同意吗？” “同意。” “林大鹏，你同意吗？” “同意。” 被点名的几人如蒙大赦般歇了口气，感激涕零地表达谢意。 至此，余甜故意停了停，目光在白梦瑶和刑妤间来回流连。 她拉长音调，“接下来，我得想想。” 白梦瑶万分不安地看着余甜，“余甜，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余甜：“不知道。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 白梦瑶哭出来，“没有。是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蠢，是我没用，我没有恶意，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旁边的刑妤动作更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地磕头，“是我错。我以前不该针对你。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放弃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白梦瑶见状也跪倒在地。俩姐妹跟比赛似地疯狂磕头。 余甜本来只是想着耍耍这俩傲慢的作精，解解气就算了。没想到这俩竟跟跪祖宗似，恨不得给她上香了。 谁能想到，一开始这俩作精还百般看不上余甜，可现在却指望 这学渣本渣拯救自己。这脸打的太彻底。 余祖宗出声：“行了行了，再磕头，我就要升天了。那就勉为其难带上你俩。” 刑妤和白梦瑶狂点头，复读机般说谢谢。 余甜看向程实：“白梦瑶，同意吗？” “同意。 “刑妤，同意吗？” “同意。” 余甜报告：“重新组队完毕。” 这一刻，静止的一切再次生动起来。 冷风呼啸，红云涌动。 普德尔恢复了冲刺，他冲向剩下那几人，但无一都被双头狼幻影击退了。 他怒不可遏，在这一批祭品中，他竟只成功吃下了一只。那都不够塞牙缝的，他何时能攒够脱离诅咒的力量。 “肯定是我那个窝囊废哥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普德尔生气地飞回干尸身边，把干尸暴揍了一顿。 红云渐渐散去，阳光肆意地泻下。 普德尔用翅膀挡住自己的脸，忿忿不平地骂骂咧咧。 广阔的庄园、黑色的花海、阴暗的建筑渐渐重现。 “该死的。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吃尽这世上的单头畸形人！” 当最后一丝阴霾散去，普德尔僵住，重新化作了雕像。 阳光彻底普照大地，蓝天白云、微风拂面。 周围归于安宁，仿佛刚才恐怖的经历只是一场恶梦。 【考试结束。现公布本场考试得分情况。陈却，100分。余甜、程实、毛秀秀、蒋思怡、徐佳、林大鹏、白梦瑶、刑妤，各为12.5分。】 “活下来了，我们终于活下来了。”白梦瑶哭得梨花带雨。 侥幸逃脱的几人皆是狠狠松了口气，死里逃生的滋味实在是太刺激了。 【请所有考生现在回到登岛处，乘船离开本考场。】 没有人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立刻按照要求踏上了回程。 菲利斯如同他们初来时那样，身着黑色燕尾服笔直地站在庄园大门口，目送众人离开，“你们这群愚蠢的单头畸形人，赶紧走，再也别回来了。” 余甜冲他眨眨眼，“你真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闭嘴！油嘴滑舌的单头畸形人。”菲利斯气呼呼转身离去。耳朵又红了。 余甜：切，口嫌体正直。 经历了刚才的疯狂时刻，众人陷入了九死一生、 恍若隔世的怅然。 从最初登岛的恐惧无措，到高虎带领后的胜券在握，再到被抛弃背叛的崩溃绝望，最后的最后，竟是最不起的学渣救了大家。 这种过山车般的经历，让人精疲力尽。 林大鹏捂着脸沮丧呜咽：“我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我不想再考了，我撑不下去了……” 刑妤：“这不是你想就可以如愿的。除非你现在就跳海，那就可以立刻解脱。” 其余人闻言全都唉声叹气。 什么是绝望？大概就是心累到想死，但又怕死不敢死。只能忍耐着被恐惧凌迟。 刑妤悄声试探程实，“你们是怎么拿到答案的？” 程实坦然，“不骗你，我还真不知道。线索是老大给的。” 刑妤瞥余甜一眼，眼神复杂，她知道自己撬不开余甜的嘴，不甘地选择了沉默。 毛秀秀自觉欠余甜一个正式的感谢，便对她道：“谢谢你。其实你没必要救我们，但你还是这样做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仙女呢。”余甜云淡风轻，“我这人很有原则，既然做了某个决定，也确信可以承受结果。况且你们也不是白占便宜，积分到底还是得还给我，只不过换了个方式。” 毛秀秀：“无论如何，谢谢你。” 余甜摆摆手，不再多言。她做人的准则就是顺应己心，从不为难自己。难得做次救世主，感觉嘛也不算差。反正她见招拆招、盈亏自负，后悔这东西，不存在的。 栈桥边，那艘运送他们过来的破船安静停着。 待众人全部坐入船后。破船一如之前，自行掉头驶向了苍茫大海。 来时13人，此时只剩9人。 前方风雨又起，不知未来几何。更可怕的未知世界在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