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已许天下人留灵修兮憺忘归》 1.第 1 章 话说,天下师道不传久已,我派昆仑虚逍遥道之真谛,随着师尊七万年前的舍身取义,如今世上已无几人能解其真义…… 青丘秋雨绵绵的寒夜,于睡梦中转醒,师尊逝去刹那的白光仿佛又耀现在我眼前,宛若拉回到了当年那个时空--大德配天辉玉宇,那与日月同辉般的慈悲瞬间消弭了滔天的红莲业火,抚平了三千若水的惊涛骇浪。“厚德载物育苍生”,万万年后,不学无术的我终是对这句话有了些许领悟。 万人阵前说奈何,自古还乡有几个,八卦门中施道法,九天云外佑苍生,莫道深情难取舍,惟愿还归伴卿侧。心下念到,师父大抵是悟道了的,因着悟道者当是无有畏惧的,山河万物乃至一草一木无一不是道之化现,为大义,纵使舍了这梦中身也是无所畏的……但他走的当真是无牵无挂吗?那句“等我”,不知是他的执念还是已成我的执念,在数万个午夜梦回,百转千翻地叩击着我的心弦,揉捏着思绪,让人辗转反侧,再不能寐。多想再听他温言叫一声“小十七,过来……”,哎,这么多年过去了,终是再没人这么叫过我。翻身下床,挥亮灯烛,既然了无睡意,不如去炎华洞看看师父,随即翻出一件墨蓝大氅,披衣出门……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狐狸洞外,凄风冷雨中,难免有些触景生情,三百年前,擎苍似有破钟而出之势,我前去若水河加固了封印,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被他敛去了容貌、封印了记忆和法术,丢到东荒俊疾山成了凡人素素,回想起身为素素那一世的凄凉,顿觉满腔愤恨郁结于心头。是啊,有多少深情纵是空付,有多少屈辱纵是不甘,我虽深明现下九重天与青丘的利害会关系到四海八荒的太平,但终是难以放下。是以,对夜华,纵然知道他只是我飞升上神的一个情劫,这情劫即便不与他造,也要与别人造,但如今真的无法面对,是爱还是恨?当真是分不清楚了,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老话,身为神仙的我们终也是没有灭尽这六道轮回,什么人间六苦、八苦,我白浅经着这一世情劫,纵使未尝遍也深知其滋味了。世上因果轮回,个中缘由奇妙不堪,没有记忆的素素,为何单单会对夜华情根深种?又为何是他才能伤我至深,以至于不管不顾一心跳了诛仙台?难道因为他长着一张与师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吗?那我对师父又是……?天啊--这个问题敢都不敢再往下细想,念头还未生起就被我掐灭在脑海里。想来,我那光风霁月的师尊应是修到了大菩萨境界的吧?看他泰山压顶自岿然不动的性子当真不会有什么七情六欲的,也断然不会被这情之俗物所困吧?逍遥道要真逍遥,是不是非得修到他这境界才算呢?待行至炎华洞前,对洞内榻上那人的思念与敬畏,立刻将思绪拉回,久久难以平复的愤懑随着脚步的停歇而渐渐平静下来。吾心安处是吾家,师父之于我就像定心丸,又像是旭日阳,脑海中泛起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完美的弧度和星空般深邃的眼眸中宁视我的目光,心中顿觉融融暖意。更别说就在前几日,折颜忽而告知我,师父许是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我那万年来端着的仪态万方,不觉轻快起来,竟生出些许雀跃的小女儿心态,这些日子来更加殷勤伺候着,除了每日焚香插花外,又开始陆续为师尊准备些四时换洗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虽不擅厨艺,但这女工总算是在阿娘和几位嫂嫂的念叨下拿得出手的,仙法织就的无缝□□哪有素手裁出的罗衣贴身贴心呢?师父向来不特别注重这衣着,只随心捡些舒适的穿就好,我又怎会不了解呢,故趁着这闲暇时光能亲手做些就做些吧。 缓缓自洞外步入,榻上的人仍是微闭双目、剑眉入鬓、鼻梁英挺,时光好似并未在他身上流过,蹉跎的只是我们而已。说是来量体裁衣的,怎么望着师尊俊美无俦的侧颜,竟是痴了,蓦然吸了口气,须臾间化出一卷尺。本来这几万年来打理师父仙体的一应事宜都是交由迷谷来做的,无奈那老树精哪里会量身制衣啊。对着师尊的方向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师父,十七僭越了”,方才起身行至塌前,念诀将师尊的仙体自榻上升立起来,倾身站于师尊体前,眯着眼、侧着身、小心翼翼、哆哆嗦嗦比划着,“身高、肩宽、臂围、通臂长度……嗯,还差量个三围”,隔着素白的中衣,软尺环绕过师尊健硕的胸膛、劲瘦的腰身、精壮的臀部,师父这身姿真是昂藏七尺、中正挺拔啊!不觉脸上微微发热,总算完成了,长吁一口气。这量个身怎的弄出我一身汗啊,话说这洞里不是很寒凉的吗? 出来有一会儿了,不觉洞外已是大亮,骤雨停歇,清晨的朝雾夹杂着林木的芬芳,氤氲水汽扑面而来,远处款步走来一粉一白两个身影,不是那老凤凰和我四哥又会是谁? “小五,可备了我们的早点啊?我跟真真这一大清早就风尘仆仆往你这里赶啊!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折颜大老远就向我招呼道。“跟她说也是白搭,煮个粥都会煮成胡锅巴的丫头”,四哥就是会打趣我。“往狐狸洞那边去吧,左右小九在着呢,该是备下了。我正热得慌,口渴想喝粥呢。”看着四哥一笑道。“小五啊,很多年没看你这么精神过了啊,这一清早的,你这是刚从洞里出来啊,还是要进去啊?都入秋许久了哪里热嘛?”折颜偷笑,瞄着我一副调侃的神情。 说着,三人移步回了狐狸洞,还没坐定,折颜就与我道:“这次来,本就是与你谈正事的,原先你四哥常常埋怨我,当年不该送你去昆仑虚拜师,说你不过就是去学个艺,怎的学得整个人不大灵光了,完全没有他带你时的天真活泼了,这墨渊不回来你就活成了女墨渊啦?”“我已经十四万岁了,要什么天真活泼”,我不以为然道:“折颜,自打我掉落桃林重伤初愈时,你就跟我说师父兴许是要回来了,现下也过去这么久了,当真不是骗我的吧?”。 折颜与我正色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墨渊真的要回来了。就在前几日,我和真真应邀去了趟西海,在那里帮忙诊治西海大皇子叠庸,我当即发现这大皇子病的很不一般,周身紫气腾祥,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于是我就施了追魂术查探了一番,结果竟发现他身上有两个人的神识,醒着的是他自己,睡着的是另一个人,我遂感惊讶不已。随着那沉睡之人的气息,继续追寻下去,发现他的元神是由一块块破碎的灵力聚合而成,试问,这四海八荒还有谁能将这粉碎不堪的神识一点一点的重聚起来?执念如此之深,能力又如此之强,恐怕也只有你师父墨渊有这本事和这念想啊”。 听着折颜这般娓娓道来,我早已是泪眼婆娑。折颜又说:“你应该还记得,当年若水河畔,墨渊在魂飞魄散之前曾嘱咐你们十几个师兄弟等他,我虽一直了解他的个性,从不轻易承诺任何做不到的事情,但对此也是深表疑虑的,想那也许是他终了前留给你们的一点念想罢了。直到我昨夜见到他的神识,才真正叫我佩服,墨渊这辈子从没叫人失望过,这才是峥嵘男儿的本色” “师父……”我腿一软,跌坐在石凳上,已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他花了七万年,才达成现在的模样,如今元神还有一点散,需要借助旁人的仙力来养护,如不施以外力,他要真正醒来恐怕还得好几百年光景。”折颜道。我疑惑地问他:“却不知,师父为何要选择西海大皇子?这大皇子的身子担不担得起师父啊?”折颜与我分析道:“墨渊既然选择大皇子,自有他的道理,据说这西海大皇子幼年间曾受过墨渊的救命之恩,此番也算是他报恩了吧,再者,他二弟又是你们昆仑虚首徒,在他那里将养,墨渊肯定是极信得过的”。 此间对话正说到关键时刻,四哥却来唤我们用早餐:“小五,你也莫急,吃过早饭再慢慢商量,我昨日也随折颜一同去看过了,叠雍那一副不大强壮的身子骨现下有些异样,我们与他服了丹药,现下正于睡梦中调养着了。” 顺口的白粥就着这秋风起才有的蟹黄汤包,如此美味的早点也只有小九做的出来,可我现下哪有心思待在青丘呢?急不可耐地哀求折颜和四哥带我去西海。折颜举箸而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急性子,告诉了你,马上就会缠上我。这相都与你想好了,我同真真离开时,答应了西海水君,隔几日便会派出仙使到西海帮助叠雍调养,届时你就扮作我桃林的仙使,亲自前去照顾大皇子。要想你师父的神识恢复得顺遂些,你去是最合适的,一来墨渊的元神藏得深,非得精深的追魂术方能探查到,二来你熟悉墨渊的气息,到时候我会送一样圣物去你那里,你且借着此物为墨渊聚魂,不假时日,我再寻法渡他些修为,他必能很快醒来。” 冲折颜盈盈一笑,似是十分满意他这安排,不过马上我又回过神儿来,觉得此事尚有些蹊跷,便问四哥:“你们家老凤凰不是一直对外都是端着‘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的神秘形象吗?怎的那西海水君会想得到请你二人去给大皇子诊病?”四哥像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安慰到:“你且宽心,墨渊的事情西海水君并不知晓,本来折颜也是端着的,还不是你大师兄叠风为了哥哥四处奔走的诚意打动了他吗?许是你大师兄念着司音乃折颜上神送去昆仑虚学艺的这点故人情分吧,要不,像他那种由你师父□□出来的板正君子怎好意思来求?也幸亏是我,说动了折颜去淌了这趟浑水,要不怎么那么凑巧淌出个墨渊归来、喜大普奔的局面啊!不过,折颜啊,你说的那圣物是什么?怎么连我都瞒着?莫不是那天族的结魄灯吧?!我可是刚听小九跟我八卦说咱青丘那个准女婿在拿那灯结他那凡人娘子的魂呢!怎么肯出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结魄灯?夜华……”,心底顿时一片煎熬,眉头骤然皱起,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又很快掩饰下去。阿爹和折颜他们给我定下的这桩婚事,居然是与那九重天太子夜华,小时候还听他们总说九重天宫闱深深、规矩重重,纵使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也远不及我青丘好山好水、安逸闲适,况且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君恩翻覆,真情难觅的道理,他们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经着素素一世,更让我对那九重天心生怨怼。但素素那段窝囊的情债,委实不愿告诉他们,徒添伤感罢了。真恨自己那一世居然为了夜华未婚产子、委曲求全,寂寞幽夜中居然还期盼他能来到自己身侧抚慰缱绻,现在回想起来,真恨不得一掌毙了当时的自己!想我青丘女君、昆仑虚司音何许人也?何等的恣意性情、风华绝代?岂知会落到如斯田地,低眉顺眼、匍匐足边,企盼夫君的眷顾……不得不承认擎苍好手段,受此折辱与我而言不仅仅是情劫更似诛心之劫,若是他日师父知道了我这段不堪过往,定会鄙弃于我吧,这般无用,辱没了他昆仑虚的门风。当日真该向折颜讨了忘情水来喝,彻底忘记这段屈辱的过往。可若不是担心药性太强恐遭反噬,又唯一放心不下我那自出世之日就未瞧过一眼的孩儿,早就受不住喝下忘情水了。哎……算了,当下,如何能让师父尽快醒来才是要务。 关于天族的那盏结魄灯,白浅虽活了这么大年纪,却也从没见过,只在典籍中瞄过一些记载。譬如一位仙者被打散了魂魄,只将结魄灯在他床头燃上三日,便能将散了的魂魄结得完好如初。轮到凡人就更不得了,即便是这个凡人已灰飞湮灭了,只要将带着那凡人气息的东西放在灯上烧一回,令这盏灯认准这人的气息,它便能慢慢吸收这凡人当初留在方圆千里内的气泽。待将这凡人在天地间留下的气泽都吸得净了,便能仿着当初那个灰飞烟灭的魂魄,再造出来个相似的魂魄。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圣物。 “折颜,不是让你将我那婚事退了吗?这婚事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现在这夜华倾心牵挂的是其他女子,你们到底准备置我于何地啊?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未动作?”我仰起头对着他俩正色道。 折颜慌忙解释:“小五,你切莫要冤枉好人啊,正要与你说这档子事,我早前探访昆仑虚后,就发现那里已是龙气升腾,要知道墨渊那柄轩辕剑认主,你二师兄就亲眼见,一日昆仑虚大殿金光闪耀,满室透亮,这神兵按耐不住灵力,自己从剑匣里一跃而出,似是要迎接主人归来。那时就与你说起,估摸着墨渊快回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继又去了趟天宫,本想先找那太子借结魄灯,顺便探探他的口风看是否愿意退婚,好到时候叫上你爹娘一道前去找天君退亲,谁知道那夜华仍是痴痴傻傻终日燃着那灯,硬是不肯出借,我看,你们那婚事根本不急,缓缓自会寻个时机去退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人亡如花落,残风一卷去了无影踪,似是不曾来过一般。竟还痴痴傻傻结什么魄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仿佛是夜里睡得不足,脑袋昏昏沉沉的,心跳一突一突,好像要窒息般,站起来时晃了晃。四哥赶紧扶住我,居然仍不忘调笑道:“怎么,昨夜在墨渊那里累着了?站都站不稳了……”。听闻这话我的狐狸毛都要炸了,然而心有戚戚然,却是哑巴吃黄连,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心事,懒得回嘴,便回来狐狸洞里歇息。 待我走后,四哥继续问折颜:“你说没能借来结魄灯,那要拿给小五的到底是什么圣物?刚我问你时,你便没答,方才小五打岔,现在可以说与我听了吧。” 折颜叹道:“哎,那结魄灯本是个妙物,原想着这灯平时也没甚用处,借来亦非难事,谁知道有这阴差阳错的?不过那灯终是俗物尔尔,借不到也罢。” “俗物?”,四哥惊叹道:“原也只有你才这般的傲气,别是借不来好给自己下台阶儿吧?” 折颜继续与他解释:“你有所不知,元神本是与生俱来禀受于先天的神气,父母媾精结胎成形之后,这点灵光从太虚中来,由神化气,由气化精,方成我们现下有形有相的色身。而我们此番要结的乃是墨渊的元神,要知道,人之本慧却有区别,是有高下之分的,上古神祇非同一般,不似普通仙胎、凡胎。父神母神本就是道之化现,属于先天性者也,更是亲生兄妹,墨渊乃其二人精血所化之嫡子,元神之至纯之性、血脉之纯正无染非你我可想象。要炼其神,恐怕非后天有为法造作产生的器物所能成,非得是清净无为之物方能使其返本归元。” “你这一说彻底把我说糊涂了,什么无为之物啊?那不是说做什么都是白搭?这元神只能墨渊自己来结,我们外人还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了不是?”四哥彻底被这老凤凰折磨死了。 折颜略略思付,道“非也,清净无为之物必得清净无为之人才能造得出。看来,我得为了这兄弟上一趟兜率天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却说折颜上神离了青丘,踏云直奔三十三天,远望那离恨天兜率天宫,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堕,真个是福地也。 折颜因着心急,无心观赏,直接越过宫门,及至二层门里,只见那里面老君正登坛高坐,开讲大道,一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却见里面走出个小道童来,拱背躬身,向折颜礼道:“上神远来,失迎,快请随我来,家师今日登坛讲法,早已算出上神会前来拜访,故命我在此等候。”折颜随那童儿进了偏殿,小童办茶来奉,折颜见那殿上供奉着“天地”二字,顺手拈香注炉,礼拜三匝。一炷□□夫,老君踏入殿来:“折颜上神,许久未见,还是这般风采依旧啊!失迎失迎,还望见谅。”。“老君哪里话,太客气了!折煞晚辈也,不过,我这厢前来叨扰,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您啊。”折颜忙道。老君笑道:“可是为了你那义弟?记得昔日父神在时,我于昆仑虚赴宴,墨渊上神曾亲手传茶,嫡子敬我,故此也算故人也。”折颜见状,就知此次前来定不会失望,旋即道:“是也,可伶我那兄弟一道修德,惟仁是行,当日为天下捐躯,独苦了自己和他那小徒弟,哎……”。老君高妙,岂会不知他此番来意,道:“墨渊上神正大光明,忠义之举日月为证,我知他七万年来日夜不停修补元神,甚是辛苦,现下当成。我这里有一异宝,名为‘金光鼎’,乃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的矿石炼化而成,可助他归元也。但使他身边亲近之人用此鼎焚香,诵‘金光咒’万遍,战神元神毕可归位!”。折颜忙接了宝贝,谢过老君,驾云前往西海。 这边,待算好时辰,白真领了白浅腾云也赶往西海,捻了个避水咒,在水中兜转了两三盏茶功夫,就行至西海水君宫邸跟前,一众虾兵蟹将盛装相迎,将二人请了进去。白真与水君道,要等折颜一同,再去看过大皇子,仙娥们自是不敢怠慢,奉了好茶好水伺候着。而白浅此刻却是坐立难安,怀中揣着一颗扑腾乱跳的忐忑之心,既想立刻见着墨渊的元神,又害怕见着,不觉已是气息紊乱,手心冒汗。 “折颜!可等到你了!”忽见折颜现身,白浅急不可耐地起身迎他。折颜讪笑道:“看把你急的,你这大夫当得可是到位,真是急人之所急,倒是比人家亲爹娘还上心啊!可是想嫁进西海当皇子妃啊?哈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她,东西呢,借来没有?”白真这回可是护着妹妹。折颜掏出法宝递与白浅,却侧首看向白真,道:“我这可不是打趣她,人家水君夫妇曾张过那样一张榜:说,若为女子,医好大皇子,就可嫁进西海为妃,你看小五现下这副久盼君归的小娘子模样,能不叫人家误会吗?”。 折颜与白浅交代了“金光鼎”的用法,却又说启用这法宝不急于一时,先令她去探探墨渊的元神,再斋戒沐浴三日方可拈香诵经。 白浅原本以为,墨渊既然将元神宿在西海大皇子的身上,那这大皇子周身的气泽,总该隐隐约约令她感觉些亲切和熟悉,可待她随着西海水君和折颜进到扶英殿内,见着披头散发躺在榻上的叠雍时,一颗心,却沉了下去。榻上之人分明是个病恹恹的柔弱书生,眉目虽生得清秀,可气派上一星半点没有墨渊的影子。那周身的仙泽,也是绵软无力,丝毫没有师父当年那般大气蓬勃之感。另谁也不会相信他身上竟宿着曾是这四海八荒最叱诧风云的战神的元神。 白浅凝视着叠雍的睡颜,默不作声,一旁的折颜示意水君先行出去,好让“仙使”静心诊脉。待那水君退出扶英殿后,白浅一只手搭上叠雍的手腕,这身体确实如折颜之前所说那般,已是虚弱至极。使了追魂术探入其元神,叠雍的元神中充斥的全是虚无的白光,昏暗模糊,却没什么特别之处。白浅在他的元神中纠缠了半日,也没寻到墨渊的影子,来来回回找得十分辛苦。正打算退出之际,耳边悠悠飘来一个声音,隐约听到:“十七,是你吗?”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循着那声音摸索过去。前方突现出现一点极其精微的明点空光,就在她将那明点望入眼眸的同时,瞬间感到犹如十日并照,神识融化在耀眼的白光中,与那光芒交汇为一体。此时没有体、没有相,只有大爱的慈悲如水般抚慰着她。是了,此刻她感受到的这个,正是师尊的灵魂。他总算是要回来了,折颜没有骗她,比她阿爹还要亲近的师父,终于要回来了。 虽然她对这熟悉的感觉眷恋极了,沉醉在其中久久不愿出来,但因神识出体,在这虚空中又不能视物,耗损极大,又担心乱了心神与他们的元神搅在一起,少顷,她怀着一颗既忧且喜的心,谨慎地退出去,眼角不知何时挂满了泪珠,正抬手欲擦拭,叠雍悠悠醒转过来。 叠雍睁开眼见着白浅一愣,道:“你哭什么?难不成我这病没治了?没治了你也不用伤心得哭啊。就算要伤心得哭一场,那也该是我来哭啊。你别哭了,我这么拖着其实也没什么,左右都拖习惯了。” 白浅抹了抹脸,却对他灿笑道:“我是喜极而泣。” 叠雍皱眉道:“你这个人,我原以为你心肠软,见着我的病感同身受,替我伤心。不想你见我受苦,却很开心吗?” 白浅心道这大皇子还真是个幽默之人,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便抬手一挥,使了个昏睡咒,又把他弄晕过去。现下自己心里有了谱,可谓胸有成竹,打算自明日开始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启用老君的“金光鼎”为师尊聚魂,将他那尚有些疏散的元神聚拢来,再将自己身上十四万余年的修为渡与他上十万年,那师父醒来就是指日可待了。 三日后,白浅沐浴更衣,素手焚香,置于“金光鼎”内,打盘坐于叠雍塌前,口诵真言“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颂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殿外的折颜和白真正在琢磨,这真言要讽诵满万遍,怎么也得花上个七日左右。谁知才第五日,白浅诵咒还未及万遍,鼎内就已金光灿灿。这时,从叠雍眉间析出无数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光点,有的状若羽毛,有的微如芥子,这些明点瞬间汇入鼎内,与那金光一道徐徐升腾起来,形成一道擎天光柱,继而又凭空消失在西海水域上方,天空中顿时迭迭千条红雾绕,飘飘万道彩云飞。 折颜叹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羽化飞升!爱圣临朝,真元不昧,墨渊的元神当是结好了!顿时喜不自胜,激动的朝着殿内的白浅喊道:“小五,刚才那瑞相恐怕是墨渊的元神出窍回归之兆!这回你终于要得偿所愿啦!” 白浅这五日衣不解带,昼夜诵经,此时早已疲惫不堪,跌跌撞撞扶着殿门走出了扶英殿,红着一双眼,答道:“我刚又探了叠雍的元神,师父已不在里面了,看来这回是要真成了。”偏这时,西海水君夫妇并二皇子叠风也被西海水域上空的奇异景象吸引,因从未见过此等瑞相,估摸着叠雍这边定是有何不凡之事发生,不约而同赶将过来。 霎时间,叠风看见了白浅的脸,直接呆住了!不禁惊讶的喃喃自语道:“司音?素素?不对!素素已死,十七师弟不可能是女人,难道是玄女?”。厉声道:“玄女!说,你为何会在我西海?” 白浅见到叠风顿了顿,并不惊讶,只是思虑要如何与他解释,想来现下师父元神归位,醒来指日可待,也就不必再隐瞒下去了,遂道:“大师兄,我是十七呀!” 叠风怔了怔,快步上前,两手紧紧拽住白浅的手臂,望着她道:“你真的是十七?我的十七师弟?” 白浅看着他,眼眶中已是擎满泪水,道:“大师兄!当年是十七顽劣,擅自带走了师父的仙体,实在无颜面对诸位师兄……” 她还未说完,叠风就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哽咽道:“十七师弟!你让师兄们好找啊!七万年了!大师兄终于将你找回来了!” 白浅想起他们一道学艺,两万个日夜朝夕相伴的手足之情,不禁又哭了起来:“大师兄,我好想你们啊……”。 叠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分开白浅,问道:“你为何要扮成女人模样?我与爹娘请来折颜上神在这里为大哥诊病,难道上神带来的仙使就是你?这七万年你是回桃林去了吗?为何上次我去桃林未曾见到你?……”。一时间,大师兄脑海中冒出太多的疑问。 “十七本就是女儿身,是狐帝白止的幺女,为了能来昆仑虚拜师学艺才化作男儿身的。瞒了诸位师兄和师父这么久,实在是我的错。” 叠风凝望了白浅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你真的是女人?” “当真!”白浅道。 “我的十七师弟竟是青丘白浅!”叠风一叹,道:“你呀,你呀,竟骗了我们这么久!”转而他又笑道:“难怪几百年前都说擎苍破钟而出,是青丘白浅再次封印了他,才换得四海八荒又一次的太平。这种事也就我们昆仑虚的人能做得到!好!做得好!”。 叠风说完,又问她道:“十七,我先问你,师父的仙身在何处?你可知道昆仑虚前日龙气大振、轩辕剑鸣,是师父要回来的征兆!” 十七点点头,小声对大师兄说:“十七知道,待会儿再叙。” 这厢,折颜已与水君夫妇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了刚才的异象,叠雍服了大补的金丹,现下已经清醒过来,虽还未好全,但精神已明显转好。水君夫妇看罢,甚为高兴,对着折颜与“仙使”千恩万谢。 水君夫妇见叠风似是与“仙使”很熟,就令他招呼白浅,他夫妇二人领着折颜上神去休息了。 白浅见他们走远,这才与叠风将这中间的各种缘由一一解释清楚。叠风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大哥昏昏沉沉了六百年,一直不见好,原来是在养护师父的元神。那师父元神归位后,是不是能马上醒来?” 白浅似是若有所思,囫囵道:“折颜说他自有办法。” 她回想起三百年前,封印擎苍之前,去过一次昆仑虚,遥想当年昆仑虚仙雾缭绕,众仙朝拜的盛况,和如今破败的样子,不觉黯然神伤。她知道元神归位只是第一步,师父当年走的时候散尽修为,如今要早日转醒来,还需渡他至少十万年以上的修为方能成。可因每个仙的气泽不同,互渡修为时,便极易扰乱各自的气泽,堕入魔道。而神芝草正是净化仙泽的灵草,此番白浅要渡墨渊十万年的修为,就需要取得东海瀛洲的神芝草,可那神芝草受了浑沌、梼杌、穷其、饕餮四大神兽看管着,就是当年阿爹前去取,都是身负重伤回来,现下自己是绝对没把握的。 左右她还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去瀛洲试一试,又担心说出来后,折颜他们要争先恐后代她前去,因不想家里人再为自己操心着急,她又遂想是不是就这样再守着墨渊七八千年算了。 白浅正在惆怅,只听折颜长叹一声:“就知道你在犯愁,我这不又折返回来了。”瞟见叠风还在,便朝他站的方向努努嘴,示意白浅,道:“可都与他说了?” “说了,该说的都说了,大师兄不怪我。”白浅道。 折颜上前轻轻拍了拍白浅的肩膀,道“那便好。不如你赶紧叫上真真,我们即刻返回青丘,我自有办法让墨渊尽快醒来!” 叠风闻言大喜,忙道:“此番大哥病愈、师父归位,可谓双喜临门,上神大恩,叠风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说着就要跪地对折颜行大礼。 折颜忙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手臂,道:“二皇子言重了,墨渊乃我兄弟,大皇子生病本是为养护墨渊的元神,我不过是略尽其心而已,不足挂齿。”,又与他言道:“你且先回昆仑虚,安排那些个师兄弟们聚齐,等着迎接你家师父回去即可。” 叠风又礼道:“就依上神所言,晚辈这就回去!”言罢,叠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话间,白真也赶了过来,正巧碰到风尘仆仆的叠风,不禁摇头笑道:“看这模样,哪里是什么昆仑虚大弟子,分明还是个愣头青嘛!不过,也别说他,连我这个与昆仑虚无关的外人都激动的很。方才看那天空中异象纷呈,估摸着是墨渊的元神归位了吧?看来小五这七万余年的等终是没白费啊!” 折颜朗声笑道:“是也!我这心里也是欢喜得紧。走吧,咱们别耽搁了,速回青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炎华洞清寒依旧,洞中仙雾缭绕,榻上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瓶内的桃花是早上新换的,用后山的清泉养着,芬芳灵动。我缓步过来,在他身侧坐下,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描摹着这眉目如画,一双剑眉入鬓,伏羲骨、丹凤眼、美须髯,英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好一副仙风道骨!可笑七万年前初见时,竟能将如此英挺的容颜看做是一张小白脸。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无知不知所谓,初上昆仑虚的日子里对墨渊着实不很恭顺,即使是他对自己千好万好,竟也觉察不出,自然不大承他的情。乃至于后来细想才发现,我这师父当真是个滴水不漏之人,平生没说过一句废话,没做过一件多余的事情,但又绝非用心筹谋,而是潇洒随性的很!用那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来形容他的境界最为合适不过。 或许是他的好从不刻意,深沉了两万年,我都不曾察觉。平生第一次觉得他不是个小白脸,还是打从那次他从瑶光的水牢里救出我,一路上将我牢牢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开始,发现即使他没长一张阔口,说话的声儿也可以洪亮沉稳;即便手臂并不如石柱粗壮,也可以强健有力。 好茶,需慢品。我的师父从不是一个可以用容貌来形容的人,皮相这东西仅仅是人的一小部分,内涵、风度、气质这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才让人一生难忘。这也许就是我从没有将夜华与师父认错过的原因吧。 其实,也说不清是什么让我如此眷恋,也许是第一眼相望时就已心魂汇聚,也许是第一次对话时就已灵魂震撼。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一生难忘之人,却在我眼前,一瞬间定格成了永远。七万年未曾睁开的双眼,七万年未曾展过的笑颜,蓦然回首,只记得昆仑虚后山,他负手桃花树。 人人都知道那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却不知这句话的关键其实在后面——“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墨渊首先是天下人的墨渊,然后才是我们的师父。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天下,再难许卿。 七万年,每每回想至此,我依然是泪目…… 洞里坐久了,忽觉得有些冷,我将他的双手抱在怀中捂了捂,不禁一怔,惊喜万分!这七万年来冰凉的双手现下竟已有了些许温度! 从西海回到青丘已有两日,折颜让我安心,先稍事休息,再谈墨渊转醒之事。心下不禁嘟囔着:“这老凤凰,不知道我是个急性子啊?现下还有什么比让师父醒来更重要的,虽然我已经等了七万年,但现下师父的元神归位,仙体恢复,实在是等不得了!”。急忙出洞去找折颜。 折颜见我过来,依旧是那副万万年风轻云淡的模样,不急不缓地拉过我的手来,让我坐下说话,道:“小五,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沉稳!别那么容易喜形于色!” 白真道:“看她这样,就知道又是去炎华洞了呗。我家小五这些年不是一直都端着沉稳大气的女君模样吗?可但凡遇到跟墨渊有关的事儿,她就不淡定了。” 折颜对我说:“也好,小五,你随我来。我现在便告诉你让墨渊能迅速转醒的方法,但此事只可说与你一人知晓。” “老凤凰,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跟我还卖关子!”四哥一脸的不高兴。 我随折颜进了狐狸洞书房。他与我开门见山:“小五,你可知道要想墨渊立刻醒来,必须得渡他十万年以上的修为?”。“自是知道,可是那东海瀛洲的神兽……”我话音未落,折颜打断我,道:“无需神芝草,只看你的诚意!”我愕然,现下他竟然还怀疑我想让师父醒来的决心吗?七万年剜心取血,我可有皱过一下眉头? 我与折颜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两万年来言传身教、倾心相授,又为我挡天雷、闯翼界,于我恩重如山!我白浅为他纵使九死亦不悔,曲曲十万年修为算的了什么?”。 此言毕,折颜点点头,对我说:“你有此等决心,我便放心。本来,我们几个大可以一同前去瀛洲取那神芝草,也不是没有把握,但看来此事,如今凭你一人之力即可完成。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折颜正打算继续往下讲,谁知白真在洞外施法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心下着急就闯了进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我的双臂道:“小五,你不记得自己还有几个哥哥了吗?别听那老凤凰的,这么多年,你怎么做什么都喜欢一人承担!可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这些年你为墨渊受的苦还不够多吗?让四哥来,四哥与你取了那神芝草,再渡修为与你师父!那老凤凰怕吃亏,你哥哥我不怕!”。说完气恼地瞪着折颜。 我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四哥,道:“四哥,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可师父与我有大恩,我还他自是应该。若此番师父承了四哥或是你们任何一人的情,要如何还呢?依我看来,这也终非他所愿。再者,于师父我从不嫌苦,而是甘之如饴。”。 这时候,白真还要劝说,折颜上前将他拉到一旁,对他使了个眼色,悄悄说到:“真真,你不懂,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再说,此事也不会有何风险,于小五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依她吧,听我的,没错!”。白真闻言,半信半疑,也就暂时没多说什么。 折颜又叫过我,与我耳语一番。 这厢,白真却见他小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头掩袖,似是羞赧不已。末了,折颜问道:“可有何难处?”,我轻轻摇头,只低声说:“日后,切莫与师父提起就是。” “那好,今日你且好生休息,明日寅时闭关施法,我与你护关。”。折颜最后说。 翌日寅时三刻,天还未亮,半山月桂,幽香阵阵。白浅如约来到炎华洞,折颜已在那等候多时了,一应准备就绪,只待闭关施法。 秋夜寂寂,炎华洞内一灯如豆。 折颜问道:“可准备好了?” “嗯,可以开始了。”白浅肯定的点头。 折颜又嘱咐她道:“昨日我与你说的方法可记住了?待会儿你渡修为给他时一定要宁神静心,如心中生起杂念,但由它去,来之不拒,过之不留。切莫追着念头跑,也不可压抑熄灭它,否则容易走火入魔。须知,海浪起起伏伏,当下灭,当下生。心念起起伏伏,当下生,当下灭。一切海浪不离大海,一切念头不离空性。” 白浅看似有些紧张,折颜又安慰她道:“不过,你且宽心,这七万年的心头血早就让你与墨渊血脉相通,你的修为亦是与他一脉相承,必不会有抵触,故而无需神芝草净化。你只专注当下即可。我会在洞内护关,以便及时从旁协助。” 说着,折颜升起炎华洞的仙障,手托着墨渊坐起,将他调整为一个舒适的盘坐状态,又掐诀褪尽他周身衣物,墨渊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炎华洞淼淼的水雾中。 白浅顿时面红耳赤。此刻,她惊呆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惊艳了!眼前的一幕过于惊艳刺激,挑战着她的感官神经,让她猝不及防,只觉得丹田燥热、热血,心脏狂跳不止,顷刻间令她忘记了来此的本来目的是什么。 “丫头,还不快过来,就说你定力不行吧!”折颜一边嘴上揶揄她道,一边取来盖毯搭在墨渊膝盖上。 原来师父衣服底下的身段竟这般好!望见师父的上半身,如漆的长发宛若瀑布般从肩头垂落下来,古铜色的肌肤在油灯下泛着柔和的微光,肩膀的线条刚劲柔和,发达的胸肌,结实的臂膀,劲瘦的腰线……白浅不觉咽了口唾沫,过去榻上,跪立于师尊身后,双眸微闭,将他那三千青丝悉数挽起,露出整个背脊,不觉更加羞赧起来,那雄浑的背廓、精壮的臀肌,妈呀,这怎么下得去手啊!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可怜巴巴的望向折颜。 “静心调息!开始渡气!此事非你不可,别人还真替不了。”折颜再不理她。 白浅咬咬牙,战战兢兢地盘膝而坐,掌心紧贴师尊的背脊,以自身内力调动真气推入墨渊的背心中,接着,她又感觉那股真气不甘心移动,滞留在夹脊关,不上不下。这可有点麻烦了,真气不运行,修为渡不进去啊!折颜似乎也看出问题,提点她道:“墨渊仙体久眠气滞,你且按我昨天教你的法子帮他拔拔火,打通其中脉,真气自会运行。”。 白浅此时已定下心神,也顾不得羞,自丹田聚气,发力至掌心,按向师尊的会阴穴,然后整只手掌顺着脊柱将强劲有力的真气经尾闾、命门、自下而上依此推送上去,继而打通夹脊关、玉枕关,直至通达头顶百会穴;如此导引往复七次之后,终于觉得师尊的任督二脉已被打通,真气自夹脊中关进入后,可自动运行大小周天。 如此渡气两个时辰,方才完成。白浅这才意识到渡真气有多消耗体力,以她的修为助人通经活络简单,帮人调理内息也可以,但要助人打通关口,又长时间渡修为,即便有自己上神的内力做支撑,还是损伤极大!她此时已是浑身大汗、周身衣服尽湿,四肢绵软乏力,几欲瘫倒在榻上;再看那人身上,也是一层绵密的汗珠,忽而想到此时师尊的仙体仍是未着寸缕,不由得双颊绯红,肌肤滚烫起来。师父醒来万一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可会怪我亵渎了他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师尊那副无上尊崇、宝相庄严的模样!心下忐忑不已。 折颜此时过来帮忙料理了墨渊的仙身,掐诀为其换上清洁干爽的衣物,再转头看向白浅,那狐狸已经脱力,现成原身趴着榻上睡着了。遂将她抱了出去,喃喃自语的笑道:“哎,小五啊,你这一觉该可以做个好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是日,正午时分,昆仑虚钟声长鸣,荡气回肠。 “是师父,师父竟是醒了吗!”我方从梦中回过神儿来,今天折腾了一早上,定是折颜将我抱回洞里来的,慌乱中挑了条素色的白裙套上,并烟紫色罩纱,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跑出洞来。 洪亮的钟声,一声一声穿透时空,响彻四海八荒…… 昆仑虚此刻,黄钟大吕、鹤鸣九天!大殿前,大师兄叠风、二师兄长衫并子阑等十五位师兄弟齐聚,纷纷道:“是师父,是师父啊”,“师父回来了!”,“太好了!师父要回来了!”…… 九重天凌霄宝殿,朝堂上,天君问帝君道:“帝君,你可认得这钟声?”。“正如天君所想,这钟声来自昆仑虚,墨渊他……回来了。”帝君似是叹服道。 踩着十月清冷的秋风,我再次踏云飞往枫夷山,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颤颤巍巍,云也驾不稳了,差点一脚踏空跌下云头,正巧被骑着毕方鸟赶来的四哥扶了一把。 白真笑道:“小五,看来今日你便能一偿多年来的夙愿了。” 我鼻子一酸,眼角湿润。 ——枫夷山炎华洞 折颜站在半山下等我们,灿笑道:“不枉你亲自渡了大半生修为与他,墨渊这么快就元神归位了。” 七万年了,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我在青丘,虽没经历那生灵涂炭改天换地,却也见着青丘的大泽旱了七百七十九回。斗转星移七万年,我白浅人生的一半。我用这一半的人生做了唯一一件事,便是候着师父他老人家醒来!如今,他终于醒了。 因我做弟子时是个男儿身,正打算幻成当年司音的模样,却被折颜抬手止住了,道:“凭墨渊的修为,早就看出你是个女娇娥,不拆穿你不过是全你阿爹阿娘一个面子罢了,你还当真以为能唬弄得了他两万年啊?” 我现下紧张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搓揉着衣裙,怯怯地望向四哥。他笑道:“去吧,莫怕!你这是近乡情更怯。” 我一路踉跄,手扶着洞内的石壁,摸进洞去。 说来人真的是很奇怪,榻上那人的身体早上方才见过,现下气泽已大不相同,我虽是欢喜的紧,却因透着一层敬意、一层畏惧,立在洞口不敢上前。 朦胧仙雾中,他侧目静坐,似是在欣赏那罐子里的桃花。那月华般幽雅的神情,那凌霜般高洁的风姿,那温润如玉般的面容,一如往昔。不正是她七万年来一直梦寐以求期望再见到的吗? 不觉中视线已经模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师父……” 墨渊转过头来。 师徒倆对视的那一瞬,一眼万年。 “十七,过来让师父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师父的眼底透着温柔,似是也闪着泪光,轻声道。 我跌跌撞撞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叫道:“师父。” “果然是我的小十七”,师父定睛看着我。终是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百转千回,早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师父的怀抱是温暖的,完全不同于师父的外表。 “没错,师父回来了。”他分开我,竟也是泪目。师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淡淡一笑,道:“我的小十七,做这副打扮也是好看的。” 我被他逗笑了,却依旧哽咽道:“师父,您一点都没变。” 墨渊含笑道:“是吗?” 师徒倆就这样默契的手拉着手,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默中凝视着对方。 这时,折颜与四哥从洞外肩并肩走了进来,折颜欣慰地看着墨渊,与他道:“墨渊,经过了七万年,今天,你终于醒了。” 师父牵着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略一沉吟,轻叹道:“七万年?” 白真也感叹道:“是啊,七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小五为了你也在青丘藏了七万年。只为了守着你的仙身,等你回来。” 墨渊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与我们道:“此处太阴寒,我们先出去吧。”。 “嗯”,我笑着冲他点点头。 墨渊与众人一道走出炎华洞,和煦的阳光洒满山峦大地,他微微闭目,让自己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中,缓缓神,又抬头看向远方,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沧桑。 折颜关切道:“这七万年,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墨渊回眸,只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带过:“当初元神被震成碎片,拼凑元神花了不少时间。” 折颜看着他,微微颔首。 可我这心里却是生生的疼,又由衷地佩服师父,这四海八荒恐怕再没有哪个男子能像他这般了! 一行人驾云回了狐狸洞,刚降下云头,我望着师父,轻声问道:“师父,今日天色已不早,不如今晚您先在这狐狸洞委屈一晚,明日我们再回昆仑虚,可好?”墨渊回眸道:“好。” 遂又将前些日子裁制的新衣拿来与他换上,毕竟,总穿着这睡袍着实不妥。我替师父更衣,先是换上丝绵的中衣、藏蓝的内袍,又不以为然地将手绕过他背后,替他系上腰带,继而套上湛蓝滚金边的云纱外罩,这更衣的动作麻利如行云流水一般。师父安之若素,很坦然地由着我摆弄他。一边的四哥和折颜倒是看傻了,直叹道:“小五,你这七万年,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我方才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师父倒是极满意他这身新行头,又听闻是我亲手做的,微笑着点点头,道:“小十七有心了,为师很喜欢。” 墨渊看着这身衣裳心下一暖,他的十七真的长大了,如此体贴入微,知他不喜宽袍广袖,特意裁制了窄袖的样式,颜色也是他喜欢的蓝色。这衣服剪裁合体、材质柔软、舒适贴身,印象里还是年少时,母神亲手给他做过衣服,不由得感慨万分。 待几人坐定,迷谷泡上来一壶茶,我给他们一一倒了杯,趁我倒茶的这个空隙,师父问折颜道:“我睡的这些年,你可曾见过一个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手中瓷壶一偏,不留神,将大半水洒在了四哥膝头。四哥咬牙切齿对着我笑了一笑,隐忍地将膝头水拂去了。四海八荒这么多年里,我只见过一个人同墨渊长得差不离,这个人便是我那难以启齿,极欲忘却的前世情劫、现世“准夫婿”——夜华。 夜华同师父长得同样一张脸,做素素时的我,没有记忆,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做回白浅的我,也先因着伤重未愈,后因着操持师父转醒的事宜,并未将他俩认真联系起来过。但听师父这话的意思,他们两个,却不仅像是有干系,且还像是有挺大的干系。 这厢我心里正抽吧着,折颜呵呵了两声,似是谐谑地瞟了我一眼,道:“确然有这么一个人,跟你这小徒弟还颇有些联系。” 师父望过来看了我一眼,我心下紧张,脸色微变,似是做贼一般,生怕他们瞧出个端倪来,又故作镇定道:“师父说的这个人,大约是徒儿的未婚夫……不过这亲是折颜与阿爹定下的,徒儿并不知晓,前儿还说等阿爹回来,让他们赶快去退了这门亲事的。” 初听我说到“未婚夫”三个字的时候,师父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后半晌,才像是松了口气似得,不动声色道:“你那未婚夫叫什么?何时何地出生的?”我没接他的话,倒是折颜与他一一说了。 他掐指一算,淡淡然喝了口茶,道:“小十七,为师的同胞亲弟弟,差点就这么给你拐了。” 我闻讯五雷轰顶:“啊?”,当然,不只我一人,折颜和四哥也全都目瞪口呆。师父转着茶杯道:“怪不得你们惊讶,就连我也是在父亲仙逝时才晓得的,当年母亲虽只生下了我一个,我却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 师父又将那些个陈年往事说了出来,我也没细听,约莫意思是说师父与夜华本应是双生子,但因当时母神补天耗损极大,夜华没能顺利降生,父神觉得有愧于这小儿子,于是便为他做了金莲仙胎,一直养在元神里,直到身归混沌才将金莲托付于师父。 师父也同父神一样,一直养护着金莲,没成想七万年前那场浩劫,师父魂飞魄散后,机缘巧合,这金莲托生于天族大皇子妃乐胥娘娘的肚子里,成了当今九重天的太子夜华。 折颜干笑了两声,尴尬道:“怪不得我听说夜华那小子出生时,七十二只五彩鸟绕梁八十一日,东方的烟霞晃了三年,原来他竟是你的胞弟。” 现下,我这心里已是五味杂陈,暗道我与夜华这般纠葛,看似越来越复杂难解了,怎会跟师父扯上如此深的渊源?也不知我那可伶的孩儿何年何月才能相认。 墨渊想去瞧一瞧夜华,但他将将醒来,要想恢复得往常那般,还须正经闭关修养个几年。倒也暂且不提此事,毕竟来日方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青丘,是夜。 因着入秋,莲池里的荷叶已经枯黄,正是芙蓉展艳时节,一派秋光旖旎,金黄月轮,倒映在一池秋水中,朦胧温柔。 明早师父就要返回昆仑虚,阿爹阿娘出外云游,青丘的几位哥哥嫂嫂这些年也常念叨着,无不希望师父能早日转醒,今日得见战神归来,自是激动万分,硬是要设筵庆祝一番,方才显得我青丘不失礼数。师父将将归位,虽元神不稳,修为受损,但精神尚可,也不好驳了诸位的面子,便应了下来。 唯恐师父累着,我拿了细藤丝的蒲垫与扶臂与他,师父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眉眼亦是透着柔和的神采,道:“小十七有心了,只是为师恐怕还没老到坐也坐不住的地步吧。”他莞尔,遂接过坐具,依了我的意。 我与九儿、迷谷等穿梭席间不时为大家布菜,师父速来不喜饮酒,此番折颜那烈性的桃花醉更是不宜,便制了清甜的桂花酒酿送至其面前,他清啜了一口,转首与我道:“不错。” “师父,吃鱼。”我坐在师父身侧,殷勤地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肉放在师尊的碗里。“师父喝汤。”又添了碗汤端给他。“师父,这个季节,我们青丘的松茸最好吃了,您多吃点。”…… “小十七,你自己多吃点,为师瞧着这些年你越发清瘦了。”师父与我温言道。 “能和师父一道吃饭,徒儿高兴,不吃也饱了。”我嘛,本来就是有酒就行的狐狸,望着师父这般“秀色可餐”,哪里顾得上吃饭啊? “啧啧啧,小五啊,幸好阿爹阿娘今天没在这儿啊,要不看着你服侍墨渊上神那孝顺样儿,还不得妒忌死啊!”二嫂冲着我揶揄道。 我瞬间红了脸去,脑袋低到了肚皮上。 觥筹交错,筵饮至尾,不觉气氛已有些沉闷,我亦是高兴多饮了几杯,酒气上涌,满面春色,随口道:“四哥,不如你抚琴一曲,我踏歌而舞,为大家助助兴吧?” 言毕,折颜立马拍手附和:“这个好!墨渊,今日恐怕我们还是托你的福,才有幸得见小五这楚楚之姿啊!” 师父只颔首品茶,并未搭理他。 二哥也随声附和:“只怕是七万年我们都不曾见小五跳过什么舞呢!” 凤九好不兴奋:“还是在天宫的筵席上,听旁的老神仙说见过姑姑站在桃树枝上跳舞,因隔得远,只能看到灼灼桃花间大片红衣,那情景却曼妙得很,曼妙得很。说实在,我都未曾见过,姑姑,那小老儿不是拍咱青丘马屁的吧?你这等本事怎不教教九儿,也好跳给……”。她适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住口。 “跳給谁看啊?”我却不瞟她,侧目看向师父那边,偏正巧对上他的目光,不觉一怔,师父的目光叫人如沐春风,顷刻,他眼眸微微覆下,沉吟片刻,“是啊,为师也不曾见过”。 他当然不会见过,且不说那两万年学艺化成男儿身,即便是在青丘,我这技艺也是极少显山露水的。只是我这舞技乃是无师自通,好像天生会跳似的,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个哪儿哪儿都笨的人,怎么在这舞蹈上倒是天纵奇才。 此刻,四哥已幻出琴来,手指缓缓弹拨,挑、抹、勾、剔,悠扬轻淡之声徐徐奏起…… 桃林中的女子白衣胜雪,衣裙上攒着银线绣出的重重玉兰,紫绫罩衫,如烟雾一般。临水照花,意态娴雅,满头青丝逶迤在夜空中飘逸灵动,此时看来,这四海八荒第一美的头衔绝非空穴来风。 乐至手起,随乐而舞,琴曲声声,催动气脉流动,带动着舞姿不拘一格,心动意合,时急时缓,时媚时仙,足踏处步步生莲,摇曳多姿。 每一次舞动间,枝上的花瓣如轻雪纷纷扬扬拂过云鬓,落上衣裙,裙摆随着舞步飞速旋开,粉红色的花雨随即飞扬四散而去,柳腰往后一仰,足尖带起长裙,瞬间腾至半空中。倒弹琵琶,与琴音相合,少顷又收了琵琶去,转瞬云手盘腕,长舒广袖,飘带裹挟着花瓣,“哗”的一声轻抖入席间,瞬间流光溢彩混着桃花的馨香,沁人心脾。 一曲舞毕,众人皆是惊艳的忘记了赞叹,原来传说中的飞天禅舞是这般曼妙,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墨渊看着他的小十七,轻歌曼舞,突然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跨越千万年而又历久弥新,但一时也想不起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自己刚刚醒来,心神有些不济。他与十七吟道:“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这诗本是咏玉兰仙姿的,玉兰已是不俗,但用来形容十七的娉婷舞姿,却还嫌俗了些。” 师父语毕,我虽听不大懂这人间词话,但也知道他此番是赞叹于我吧,印象里,那两万年昆仑虚学艺的日子,可是没见过我这古早板正的师父夸过谁的。本就有些薄醉,刚跳完舞更出了些微汗,不觉面颊上透出些娇羞红晕,低了眉敛了目去。 这时,二哥道:“天色不早了,上神明日还需启程返回昆仑虚,凤九,这里你帮着收拾一下。小五,快招呼墨渊上神去歇息吧!” 夜宴之前,迷谷已将狐狸洞的书房收拾出来,打算让师父先屈尊降贵在那儿委屈一晚。但此间,我并没有直接带他回去就寝,而是领着师父穿花拂柳行至狐狸洞后的假山石处,二人的鞋履踩过细石子铺就的小路,发出“沙沙”声,穿过假山石洞,一派旖旎景色映入眼帘。 此时明月当空,柔白的月光泻下,苍松翠竹掩映间,一汪温泉汩汩冒着氤氲的热气。 “师父,青丘的温泉自是不比昆仑虚,但您这一天也是乏了,要不将就泡泡?”我不知师父想法如何,只得征求意见。要知道那两万年朝夕相处,我已熟知他素来是不愿麻烦别人的,何况狐狸洞质朴天然,略显简陋粗糙了些。 “好”,谁知他竟爽快地答应了,旋即从容的宽衣解带,脱了外袍和中衣,将衣服随手搭在泉边的矮松上,我连忙以手掩面,侧身惊惶道:“师父,十七不是原来那个昆仑虚司音啊!等下徒儿让迷谷过来伺候吧,顺便把师父的换洗衣物拿过来。”说完正打算撤,谁知师父面不改色道:“十七,今日晨间不是都看过了吗?” 听他说完,我顿时背心发凉,惊出一身冷汗,浑身的狐狸毛全炸了起来,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正呆愣地杵在原地,只觉眼前一晃,师父已下到泉水中去了,当下才发现,他那里衣被水浸湿后竟成了半透明的,胸前茱萸立现…… 我赶紧礼了礼,转身拔腿就跑,“Duang”……的一声迎头撞上背后的一颗大树,顿时鼻血直流。见我捂着鼻子仰天的可怜样,师父竟若无其事地与我道:“十七没事吧?鼻子撞塌了可就不好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次日晨,师父就带着我准备返回昆仑虚,折颜与四哥自是一道送我们,毕方驮着四哥,我们一行五人驾着祥云翩然挨近昆仑虚。 众人一路且行且谈,并不着急,不觉已近午时。隔着柔和的阳光远远望去,那心之所向的圣地已近在眼前,日照金山千重叠,青松翠柏霜叶红,丹桂银桂气幽香,鹤鸣猿啼鸟兽聚,碧潭秋水三千尺,绚烂耀目秋意浓。 我看着这一派浓郁的秋光,不禁心襟荡漾,感叹道:“怎的今天的昆仑虚与三百年前我瞧着的那荒芜模样完全不同啊?难道是心理作用?”。折颜听到我的话,朗声笑道:“非也非也,丫头啊,看来你跟了墨渊两万年,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师父啊!正所谓大道孕化万物!山河日月乃至视听界,无不是尊者大悲之化现,你师父早已‘道成肉身’,他所到之所既是‘道’之所在,当然如此气象万千啊!”。 的确,八百里昆仑,苍龙负图山巍峨,九十九曲水清澈。 在我心里,只有这里才配得上让师父驻锡,也正因为有师父在,这里才成为四海八荒的中心。心下不由得升起一份自豪感,此生能拜师昆仑虚,真是我千百万劫以来修得的福气啊! 说话间,又近了些。自山门往下,或立或蹲或坐着许多小神仙,紫气青气混作一团,氤得半座山云蒸霞蔚,仙气腾腾。不禁惊讶道:“呃,我在此间学艺那两万年,昆仑虚一向低调,不过七万年,它竟如此高调了?” 四哥找了个小神仙一问,方才知道,他们因仰慕昆仑虚风采,又被这绕过半座山的龙气所吸引,故而驻足膜拜膜拜。 折颜听罢,笼着袖子咳了声,揶揄笑意从眼角布到眉稍,与师父道:“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昆仑虚本就是龙骨顶出的一座仙山。它察觉你要回来了,振奋得以龙气相迎,是以吸引了周边一些没甚见识的小仙。”。 师父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为了不打扰这半座山的小神仙们看热闹,墨渊一挥衣袖,瞬间隐去了众人的踪迹。 山道上看热闹的一群神仙顿时傻了眼,方才被问话的小神仙神色大变,颤抖着声音道:“这……这……就连九重天的天君和东华帝君,也须得遵照规矩,一步步走上这石阶。自父神身归混沌,能在昆仑虚用仙法的也只有一个人啊……”他惊慌失措地仰头,望着云雾中的昆仑虚,拜道:“墨渊上神!方才那领头的是墨渊上神啊!”。 众仙不敢置信又纷纷恭敬地跪了下来,对着昆仑虚行叩首大礼,声音此起彼伏:“墨渊上神!恭迎上神重回昆仑虚!”。 师父领着我们步入山门,十来步开外列出的阵仗却着实将我唬了一跳,十五个师兄们,皆穿着当年昆仑虚做弟子时的道袍,梳着道髻,分两路列在丈宽的石道旁。院中的树仍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菩提树。师兄们垂手肃穆立在树下,仿佛七万年来他们一直这般立着。 大师兄叠风率先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前几日子阑传来消息,道昆仑虚龙气大升,时有龙吟之声,不知是什么兆头,我们师兄弟连夜赶回来,虽想过,许是师父您老人家要回来的吉兆,却总不能置信。”他的眼泪不觉流下来,哽咽道:“后来在西海,我得知师父您借着大哥的仙体养护元神,得折颜上神相助,可我还想着,至少也要三个月。没想到,没想到……”他声音颤抖,再也说不下去。 子阑也扑通一声跪在墨渊身前,颤声道:“今日在殿中觉察到您于山门外徘徊的气泽,我们匆匆赶出来,却终赶不及去山门外迎接您,师父,您走了七万多年,总算是回来了!”话毕,已是泣不成声。 昆仑虚众师兄弟一一跪下,齐声道:“弟子恭迎师父!” 众人拜完,已是泣不成声,有的用袖子遮掩着,有的索性伏倒在地放声大哭。 见此场景,不由得又勾起我几番感怀,也拿袖子抹起了眼泪。 师父沉了沉眼眸,道:“为师让你们等久了,都起来罢,殿内叙话。” 师父并折颜、四哥落了座。众师兄跪在大殿,给师父行了大礼。我因换了女装心虚不已,立在殿外没敢进去。 “师父,子阑有事禀报。自师父走后,不知为何,十七也不见了。这些年,我们是不停歇地寻,却毫无音讯,恐怕小师弟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赶紧上前坦白:“我没有凶多吉少,诸位师兄,我就是司音。” “司音?”众位师兄傻了眼,都望向我。 “师父!”我也上前跪拜了师父。 “十七”,“是十七啊!”师兄们终于认出我来。 我又说道:“师父,当年是我给诸位师兄下了药,连夜带着师父的仙体赶下了昆仑虚,这些,小十七本不该瞒着师父,但刚才十六师兄没有提及此事,想必也是为了保全我。”。 闻言,子阑爬起来,上前拉着我,道:“十七,当年十师兄说你为了躲我们,隐姓埋名,师兄们找遍四海,寻遍八荒,也找你不到,却没曾想到,你竟然为了躲我们,穿上女装,扮成个女神仙!”。 “九师弟说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当年那翼族二王子来拐你时,我打得他绝了这个梦,却没及时扼住你的这个梦,可怜的十七哟,如今你竟果真成了个断袖,还成了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这十六的脑洞也太大了吧!我实在觉得无辜得很,与他道:“子阑师兄,你真的觉得我这张脸,是男扮女装的吗?”。方才听他提到令羽,鼻子更觉一酸,如今一家人团聚,独独差他了。 十师兄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他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你竟是个女娇娥!”。 大师兄见我大方承认了,也笑道:“我还怕你不敢坦诚,方才见你一身女装过来了,我就晓得了,只是不敢替你说破啊!”。 “啊?原来大师兄你早就晓得?居然还躲在一旁看戏啊!”子阑似是微怒。 大师兄摆摆手,揶揄道:“不敢看戏,不敢,如今十七可是青丘的白浅上神,四海八荒之内,都要尊称一声姑姑,论阶品啊,我还得先行礼问安啊!所以啊,十六,我怎敢妄自给十七下定论呐?她不开口,我怎敢先说。” 。 “师父在此,我就永远都是昆仑虚的司音,诸位师兄的小十七。”我忙解释道。 开怀一阵后,耳朵里灌的都是各位师兄们的丰功伟业,再想想他们建功立业时我都做了些甚,惨淡的很!惨淡的很啊! 十师兄安慰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女子嘛,无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的,我的妹妹们便成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圆满了。”。 子阑笑嘻嘻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罢,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性,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他们这话真真踩了我尾巴,叫人生疼生疼的! 师父只坐在一旁听我们叙旧,一言不发,看不出甚的表情。 热闹了半天,不觉已至酉时,师兄弟们陆续散了,各自收拾房间准备歇了。 已七万年不曾踏足昆仑虚,做弟子时睡的那间厢房却半点尘埃也无。想必是师兄们前些日子回来打理的,昆仑虚高耸入云,入夜后自是比青丘寒凉的多。倚在榻上,拉过被子盖好,举头望月,感怀不已,至今仍不敢相信,师父真的是回来了!生怕这一切是场梦,梦醒后,又是我孤身一人在炎华洞守着师父冰凉的仙体,惶惶不可终日那般,想着想着眼角挂上了一行清泪。“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十七,你睡了吗?”。“还没。”我边应道,边起床开门,一推门看到是十六师兄子阑。他手上抱了两床被褥,直接闯了进来,把褥子撂在我日常读书习字的榻上,与我道:“师兄过来你这里挤挤,今天来不及收拾别的客房,只好把我的房让与折颜上神他们了。” “哦。”我只应了声,心下默道:这些个师兄还真不拿我当女人啊!也是,那两万年学艺生涯,我跟着他们,瞒着师父,是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斗鸡走狗赛蛐蛐儿,纨绔子弟们做的事儿我一样没拉下。 子阑顿了一会儿,与我道:“这七万年,为了师父,你受苦了。”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颇感意外,在我的印象当中,当年,我与他可是最“投契”的一对儿,活脱脱是对欢喜冤家。我说东来,他必说西!哪里都要与我对着干,非要一决高下才罢休。他如今说出这种正经的话,真是令我大跌眼镜,遂调侃道:“你到底是不是子阑啊?” 他哼了声:“活该你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果然是子阑。 “也活该你这么多年娶不到媳妇!”我本不过是与他斗嘴,谁知他竟怔了怔,似有心事,又垂下眼眸,与我道:“时候不早了,睡了”。 遥想九州团圆日,共赏一轮明月时。此时此刻,墨渊负手立于窗边,身侧几案上的陶瓶中插着几枝新鲜的桃花。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花瓣,抚触间,花儿似乎更加粉红妍丽,多像那人的脸。 这时,折颜推门进来,轻咳两声:“我这趟来带了桃花醉,可否尝尝?” 墨渊没有回身,沉声道:“好。” 折颜笑道:“呵,怎么如此痛快?昔日你可是不轻言碰酒的。” “我有许多话要问你,不就着酒来说,岂不寂寞?”墨渊缓缓转身,问道:“当年十七,为何带着我的仙体回了青丘?” 折颜自顾自地坐下,道:“咳,就晓得你要问这个。墨渊,你可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问,看你醒来后这一颗心一直飘着,我怕你听我说完之后,更拿不准你跟白浅到底是师徒之情还是儿女之情。”。 墨渊也过来坐下,望向折颜饮了口酒,道:“你说吧,我想听。” 折颜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来:“你那时魂飞魄散后,十七抱着你的尸体坐在若水河畔,谁都不能近身,疯了一般,一定要翼族给你陪葬……若说这样是为了救活你,也就算了,可她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真回来,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要为你保住仙身。用她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心头血,为你守住这个早就没有元神的仙身。”折颜言罢,喝了口酒。 许久,折颜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就是这里,就为了替你取心头血,取了后再拿碗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喂给你喝。我们寻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地趴在你身畔,一手紧扣着你的手,一手握着玉碗,怎么扒都扒不开。若非她爹为她取得神芝草,她娘渡她一半修为,恐怕你醒来也见不着她了。”。 墨渊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仍是一言不发。 他是父神嫡子,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而他也当真是努力,从没叫人失望过。年少时就与父亲一道征战沙场,过着金戈铁马、出生入死、踏破红尘的日子;即便手染鲜血站在权利的巅峰,内心深处依旧是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二三十万年的修身养性,他早已摈弃一切杂念,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红尘间的七情六欲对他来说似是陌生,但不代表他不懂。 他怎会不知与她是何情愫?两万年的朝夕相处,早已情不知所起,但他也明白,万法皆有因缘,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原以为就这样维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让自己一直陪着她,若有一天她爱上别人,他便默默守候,护她一世周全;若有一天,她心似己,她若真想要他的人,给她便是,管什么道德名声。 本以为自己勘得破、放得下、得自在,谁料两万年的隐忍,在生死面前终是情动不已,不可遏制!自己,堪就是俗人一个,哪儿来的什么自在?爱情,果然是这世间最自私的情感,那句“等我”,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最丑陋的自私! “十七,终是为师的自私害了你,害你在最好的年华里,蹉跎岁月。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为师放得下天下,唯独放不下一个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墨渊回来这件大事不知怎的传了开去,第二天一大早,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凡是有些灵根的,都晓得远古掌乐司战的上神回来了。 十六又动用了他那说书的天赋,绘声绘色地与我们描述:“传闻是这么说的,师父他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皂角靴,手握轩辕剑,怀里还揣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于九月十六丑时三刻,威风凛凛地落在了昆仑虚山头。师父他落在昆仑虚山头之时,沿着昆仑虚长长的一条山脉,全都震了三震,鸟兽们皆仰天长鸣,就连水中的鱼龙都浮出来惊喜落泪呀!”十六那说书先生的模样活脱脱把我们都给逗乐了。 二师兄道:“这传闻编得太不靠谱了。” “倒也不是很不靠谱。”四哥道:“紫金冠玄晶甲皂角靴并轩辕剑正是墨渊出征的一贯装束,七万年来一直供在昆仑虚正厅中供你们做弟子的瞻仰。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指的大约是你吧。”他说完讪笑地瞄向我。 正说着话,两个小道童进了大殿来,与墨渊拜了拜:“师公,又有客人来朝拜。”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长相斯文,身着白衣的青年走了进来。墨渊见着他时,平淡的神情微怔了一怔。 白袍青年觐见墨渊,却并不参拜行礼,只挑了一双桃花眼,道:“许久未见上神,上神精神依旧。仲尹此番来昆仑虚,只因昨夜姐姐与我托梦,让我捎句话给上神,我姐姐说……”他顿了顿,又道:“她说她一个人,孤寂得很。” 墨渊没说话,只淡淡品了口茶。 折颜瞟了墨渊一眼,朝仲尹和善道:“仲尹小弟,你这可是在说笑了,你姐姐她已灰飞湮灭十来万年了,又怎能托梦与你。 仲尹和气地弯了弯眼角,道:“折颜上神委实错怪仲尹,仲尹果真是来传姐姐的话,没半点旁的意思。我本不愿费这个神,只是见梦中姐姐实在可怜,有些不忍,今日才上的昆仑虚。折颜上神说仲尹的姐姐灰飞湮灭了,是以不能托梦给仲尹。可座上的墨渊上神当初也说是灰飞湮灭了,如今却还能回得来,我姐姐托个梦给我,又有何不能呢?” 此人言毕施了个礼,便出了正厅。 墨渊从座上下来,没说什么,踱去后院了。我抬脚想跟过去瞧瞧,被折颜拦住了。 二师兄苦着一张脸凑过来:“师父就这么走了,若还有仙友来朝拜,该当如何?” 折颜惆怅地望了望天,道:“都领去前厅喝茶罢,喝够了送出去便是。唔,茶叶还够不够?” 我算了算,点头道:“很够,很够。” 我一向觉得师父应该也是个有历史的人。现下看来,师父他果然是个有历史的人。但听那白袍的仲尹说的只言片语,描绘的,却仿佛是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怎的我听着心里总觉得难受的紧,似乎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叫人呼吸不得。仿佛看到了他隐匿的殇,那不知谁给以的情殇。本着做弟子该尽的孝道,打算将前厅的小神仙招待完了,便去墨渊的厢房中宽慰宽慰他。 是夜,待我敲开师父的房门,他正端坐于古琴跟前沉思,晕黄的烛光映得他面上神色略显沧桑,我立在门口微怔片刻,他抬起头来,淡淡笑道:“站在门口做甚,进来罢。” 我虽不知道那白袍青年说的到底是怎么一桩往事,但估摸着总躲不过是一段风月伤情。倘若是段风月伤情,若要规劝,一般须拿句什么话做开头来着?我正想得入神,耳中钻进几声零落琴音。墨渊右手搭在琴弦上,随意拨了拨,道:“十七,你这走神的毛病真是数万年如一日。”。 说着师父似乎也不打算抚琴了,站起身来,与我道:“十七,今夜即使你不来,为师本也打算去找你的,可愿陪为师出去走走?”。 “好!” 抬脚正待出门,一双温暖的手搭上我的肩头,为我披上外衣,他慈爱地笑道:“怎的穿的如此单薄?夜里更深露重,小十七要知道爱惜自己。” 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本来该是徒儿孝顺师父的,哪有让师父这般操心的?”。 师父笑而不语,牵了我的手,两人缓缓往后山桃林去了。正如折颜昨日所言,因着师父的归来,昆仑虚整个都不一样了,九月天本来该是夜风寂寂,谁知这里桃花居然开得如粉雪初绽,也真真是一番奇景了。 不知不觉出来有一会儿了,穿过桃林行至酒窖,师父说:“十七,可愿陪为师喝两杯?”未待我回答,他自己先进去了。 “啊?”我这万万年,从没见过师父主动说要喝酒的,遂笑嘻嘻地跟着他进去了,完全忘了此番本意是要来“安慰”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酒窖内灯烛柔靡,空气中到处飘散着清爽潮湿的气息,混着似有若无的酒香,呼吸间甘甜宁静,惹人沉醉。墨渊取了两坛陈年佳酿,递给我,品了一口,气味甜腻香醇如盛开的含笑,入口绵甜,后劲极大,不一会儿,我竟酒意深沉,打开了话匣子。 “师父,您还记得吗?当时我为离境情伤,大闹了一场,师父被逼的早早出了关。”,说着掂起酒坛子走到酒架旁边的榻旁,“就在这里,陪我大醉。”,又转头问他:“师父当时可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从你踏入昆仑虚大殿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是狐帝白止的幺女。”墨渊道。 我微微吃惊道:“那师父为何还收我为徒啊?昆仑虚不是有规矩,不收女弟子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我沉思片刻,道:“肯定是为了折颜,师父这么随性的人,肯定怕被那老凤凰缠上。”,我又笑道:“只是师父肯定没想到,收我这个女弟子,反而更麻烦,连当年我飞升上仙的劫,都要师父替我挡。说到飞升上仙的劫,我当时光顾着哭了,还没好好谢过师父呢。”说完矮身就欲去拜,他忙托起我,道:“折颜与我说,你为了我,剜心取血足足七万年,可是真的?”我心下暗道:这个老凤凰,真够八卦的。“师父待十七恩重如山,就是让十七拿命去换,十七都不会皱下眉头,区区心头血,能保师父仙体至今,十七以为十分值得。”。 师父冲我点点头,侧过身去,若有所思道:“倘若当年,为师没有以元神生祭东皇钟,你是否还会留着昆仑虚?”。 “那是自然,十七本就想长长久久留在昆仑虚呢!”我不假思索地答到。 “长久留在昆仑虚?”师父又转过身来,面向我道。 “不怕师父笑话,当年十七因为离境那一场闹剧,弄的很有些神伤,想来如果长久留在昆仑虚,可以陪师父逍遥自在,学学道法,多好啊!”我感叹道。 “你一个女儿身,迟早是要嫁人的,就是你想要留,恐怕你爹娘也不会肯的。” 见我不接话,他一双眼瞧过来,将我拉得靠近些,又道:“十七,你可知道,为师这七万年来,日夜不停地修补元神,从未停歇过一刻,为的是什么?”他此时看向我的眼神似透着深不见底的情谊。 “师父……”,我被他瞧得心下有些乱,却又故作聪明道:“折颜同我说过,师父从来都不会让着紧的人失望的,师父当年在若水河畔跟弟子们说过,说师父一定会回来。我们就知道师父一定会回来的。师父这些辛苦都是为了我们。” 见小十七如此不解风情,无论自己如何诱导,她就是不通琴曲意。墨渊心下叹道:有些事不能再耽搁了,既然我早已不当她只是徒弟,她也肯守在青丘七万年,为我剜心取血,索性今日与她说开来,我墨渊素来坦荡,即便日后做不成她的师父,也总好过糊里糊涂地蹉跎了彼此。 墨渊遂接过白浅的话,道:“从未让着紧的人失望过,不错,我的确是为了自己着紧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十七!为师那句‘等我’只是对你一人所说!”说着,他攥紧十七的双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附在她耳畔温言道:“十七可明白?” 白浅侧过头,抬眼望向他,师父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只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墨渊修长的手指拂过十七绯红的面颊,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微闭双眼,温润的唇轻轻地覆上她的,一片软柔融化了她的僵硬,吐纳间芳华如兰,温柔的让她心悸。 白浅耳根滚烫,身子陡然一颤,睁大双眼,这是在做梦吗?师父这是在吻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瞬间思维停滞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第一次感受到他唇齿间的温情,竟是如此地不知所措。 灯烛忽明忽暗…… 墨渊托住她的后脑,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抵在自己的怀里。此刻,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压抑已久的情感被这一吻全部点燃。下一秒,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刚刚的轻啄已化作颤抖的吮吸,他温柔地搅动着,采撷着她口中的蜜汁,时而缠绵悱恻、时而热情如火。白浅不由自主地迎合着师尊,让这个缠绵的吻更加令人窒息,他享受地听着她发出小兽般呜咽的娇喘,情动不已。两人气息已乱,舌上的动作混乱不堪,完全没了章法。 一吻绵长缱绻,传递着深情厚谊。他实在不舍得放开怀中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了千万年的人儿,只想拥得更深、要的更多!直至发现她已呼吸不得,瘫软在自己的臂弯中,方才难舍地松开她。喘着粗气,与她道:“十七,可会怪为师唐突了你?师父从不曾与人这般过……”,一双温柔的大手攥着雪白的小手,包裹着抵向自己的心窝,动情地望着她。 “师父……”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白浅难以置信,思绪已凌乱不堪,只剩下面红耳赤、垂头敛目,一副再也不敢见着他的模样对着墨渊。 十七素来对师父崇敬万分,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师父似是怀着莫名的情愫,她的师父是被人仰望的,是不可亵渎的,是无法逾越的!怎舍得让她那无上尊崇的师父背上师徒乱伦的名声,遭世人非议呢?又想到自己不仅与师父的胞弟曾有过夫妻之实,还产下一子,若真与师父在一处,将置他与何地呢? 狠下心甩开师父的手,道:“师父,徒儿只当您是比阿爹还亲的亲人,日后仍是要与师兄们一同为您尽孝道的。” “尽孝!”怎的又是尽孝?这好像是他自醒来之后听着最多的两个字眼。他不信七万年的剜心取血,她与他就仅仅只是师徒情谊吗!心下不禁气恼,奋力地拽过她,骤然放重了语气:“十七不是喜欢给为师尽孝吗?那为师今天就教教你,这孝道到底怎么个尽法!”说完,手上动作失了温柔,一把扯掉白浅衣裙上束腰的丝绦,霸道地将衣襟悉数向两边分开,白浅心乱如麻,吓得睁大眼睛,双手慌乱间护住胸口,企图反抗师父突如其来的侵略。然而她那点力气在墨渊这里不过如小猫瘙痒一般,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师父,师父,不要……”,她的师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疯魔了不成。 此刻墨渊双眸中倒映着烛光,似两簇跳跃燃动的火苗,直能焚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抓住她的手腕,强势地将她的手臂向两侧拉开。她瞬间羞赧地侧首,不敢看向他的脸。 墨渊的面孔焦灼失神,只见那两团雪白的浑圆随着她急促的气息上下起伏,呼之欲出,隔着抹胸,顶端的娇翘也颤立起来,看着让人热血。目光扫过左胸上方,一寸刺目的暗红让他一怔。是那里吗?她为自己剜心取血七万年的地方。墨渊想象着,好似有把锋利的匕首一次次剖开娇嫩的肌肤,那些嫩肉还未来得及愈合又再次被残忍的刀刃生生撕裂,绽露开来……大脑已无法继续思考,他痛苦地垂下头去,此刻已心痛到无以复加! 双手撑着她胸前的柔软,温柔地揉捏着,微凉的唇吻上那处伤疤,忘我地舔吮着,摩挲着。白浅只觉得胸口上一片潮湿麻痒,低头一看,原来是师父的泪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哦”不能沉浸在这里!她狠心地推开墨渊的额头,试图将两人分开些距离。 墨渊痛苦地唤着她,声色凄厉:“十七,我的小十七……你当真这般厌弃为师吗?从来只当师父是师父,而不是男人么?” “是,徒儿只当您是师父!”白浅双颊绯红,目光似是坚毅。 墨渊并未理会她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生只为她而来!自己就不信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男人能真正让她幸福。 “只是师父吗?”他不由分说一把扯下她裤腰上的束带,丝质的小裤瞬间滑落至脚踝…… 白浅惊愕无比,仿佛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她抵命地想要扒开墨渊的手,凄声道:“师父,师父,你要干什么?” 墨渊一手制住她的双腕,将她的手臂高高拉过头顶。 喑哑出声,咬着她的耳珠,问道:“十七,只是师父吗?” 白浅现下动弹不得,紧咬牙关不想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又感觉师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那处,不觉羞愤不已。脸愈来愈红,小嘴微张,“呵~呵~”地喘着气。身体滚烫火热,那羞人的地方在墨渊发泄一般地抚弄下颤栗收缩,一浪高过一浪,已然湿濡一片。她瞬间骨软筋麻,酥软在师父的怀里,在师尊面前彻底失了态。 “想要吗?”墨渊手指上沾满了这小狐狸的欲念,诱哄着。 说着,他将白浅打横抱起,放在一边的榻上,欺身附上她,隔着衣服,十七感觉到师尊身下的骄傲正跃跃欲试,想要对自己宣誓主权,她那腿间的清泉竟将师父的衣袍打湿,望上去靡滥不堪。 她的脸烧红,不是不愿给,只是自己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何能配得上风清云霁的师父呢? 墨渊见她不答话,又下一剂猛药,道:“那好,你我今后便只是师徒,纵使为师日后娶了仲尹的姐姐,你也无所谓的吧?” 白浅闻言心下顿觉刺痛,她方才想起今日早间,那白袍青年的一番话,为何让自己如此难受,无法释怀?原来自己心痛不是怜惜墨渊的情殇,而是自己妒忌不已!不觉潸然泪下。 “十七,我的小十七……你让为师怎么对你才好?” 白浅逼迫自己推开墨渊,垂头啜泣,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师父,是徒儿辜负了您,没能等到您回来,徒儿……徒儿已非完璧,曾委身于旁的男子还为他诞下了孩儿,此事羞于启齿,故而之前未曾告知任何人。徒儿这残破之躯早已不配侍奉于您!”。 闻言,墨渊如五雷轰顶,一阵眩晕!突入其来的信息让他猝不及防。那个男人是谁?她的孩子在哪儿?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对他墨渊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人始乱终弃? 转念又想,素闻她青丘民风淳朴,只要看上谁,就能将其锁回狐狸洞,小十七年轻血气旺,控制不住欲念也是正常。左右不管是哪种答案都让他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当下无比懊悔,一颗心如冻透了的冰块,瞬间崩裂,粉碎开来。都是自己不好,没能守住她,害她吃了这许多苦。既然那人现下不在,哪怕她只对自己有些许情意,此生他也只为她一人,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墨渊撑起身子,展臂搂过十七,温柔地合上她的衣裙,俯身下来,抵着她的额头,道:“十七,一切都是为师的错,让你等得太久,吃了太多苦!以后让为师照顾你,可好?”。白浅心底沉痛,哽咽在喉,仍道:“师父,你忘了我吧。” 见她这般,墨渊更加心痛,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献给她,忙道:“十七,还有什么话不能与为师讲?若你心悦于我,纵使你已嫁与他人,我墨渊也会将你抢回来,做我的妻!你的孩儿为师会视为己出,绝不畏人言!若你心悦他人,为师定不强求。若你与那人无心,只不过行些鱼水之欢,为师更不会在意。但凭你心意,可好?”。 白浅痴痴地望着墨渊,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讲出这般真挚的剖白来。此时,她眼底透出的眷恋与迷茫都被墨渊尽收眼底,了然于胸。微微一笑,道:“十七,你且好好想想,不必急着回答我。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左右为师永远陪着你、永远等着你!”。 墨渊将白浅从榻上抱起,用外袍裹了,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自己的房中,这小狐狸,今天已被自己欺负惨了,如何能再让她一人苦情?往后,定要将她日日带在身边,再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帮她掖好被角,环入自己的怀里,此刻静下心来,思考这两日的所见所闻,忽然心下洞明,“十七,你那飞升上神的天劫恐怕是在封印擎苍的时候历的吧?难倒你历的是最苦的情劫?”,她既不说,我便不问。双目微阖,一言不发,似是睡着了。白浅缩在被子里,微微探出头,窗外明亮的月光一缕一缕照在师尊面上,他神色沉静安详,只是眼角溢出一滴不易察觉的晶莹水珠。 这一晚,注定无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天刚刚亮,一抹清澈和煦的朝阳,透过纱帘,千回百转地照进屋内,洒在榻上。方才意识到,这还是我第一次以人身睡在师尊的榻上,也不知昨晚是何时睡着的?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那人已不在身侧,摸摸褥子的温度,早已是冰凉。这也难怪,昆仑虚素来规矩严,即便发生天塌下来的事情,每日卯时的早课也是不能免的。这规矩,自师父往下无一人例外,当然也只有自己这懒狐狸时常睡过头罢了。掀开被窝,正预备下床,一低头,发现自己长袍半褪半掩,露出胸前一片光滑如雪的肌肤,修长的双腿竟毫无遮掩,从裙摆里展露出来,忽而回想起昨晚师尊的手指曾在自己那处停留过的羞人场景,脸又灼烧起来。 正在这时,师父推门进来,只觉一阵檀香混着屋外晨露的湿寒扑面而来,他一身风华,两袖凌霜,显然在外逗留已不是一会儿。缓步过来,师父将一套女儿家的衣衫置于榻上,淡淡的烟霞紫缀绣着蝶舞菊花,极为雅致,也合这季节,倒不似我平素穿的素色衣裙。 他与我道:“怎的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为师见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又不好贸然去你房内找,就下了趟凡,碰巧店铺还没打烊,随便置了一套,也不知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式。”我不禁心下一暖,师父他老人家竟为了这点小事,一大清早的跑下凡间去折腾一遭,我如何受得起。忙道:“十七当然喜欢,师父的眼光盖世无双!”。 “是也,为师选娘子的眼光也是天下无双!”边说着,他边拥过我坐在他腿上,下颌一低,便吻上面颊来,道:“十七,其实你是喜欢为师的,对不对?不只是因为我是师父,还因为我是你想要的男人?”我的脸瞬间腾起了红云,滚烫一片。 墨渊最喜欢看他的小狐狸被逗得红粉发憷的娇俏模样,他的十七举手投足间自是媚态天成,任何一个小动作都能撩拨得他心田里草长莺飞。现下,昨晚那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又无明燃烧起来,忍不住咬住她红得滴血的小耳珠,大手探入胸前半敞半掩的衣袍内,捏揉着雪山顶端那颗可爱的小樱桃。稍一触碰,就使得他体内的一处器官猛烈地收缩着,鼓舞着,将他逼疯掉。 这两人过去错过的时间,真是用多少抵死缠绵也弥补不过来。 “十七,给我好吗?为师快忍不住了!” 天啊!确认我没有认错人吗?师尊万万年独坐莲台的一副板正君子样儿,现下怎么这般老没正经起来,这天光白日的,他竟这般急色不成?真没想到万人阵前庄重肃穆、生死勘破的战神,怎会也对这闺房之乐……可师尊的要求怎好拒绝?况且,以师父这般尊贵的身份,昨晚竟将姿态摆得如此低,掏心掏肺的,说了那些个感人肺腑之言,纵是再无情无义的人,也不能陷他于难堪呀!于是,自解了罗裙,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头深深地埋进他怀里,一张小脸早红过了芍药花。 墨渊见状,只觉一片欢情冲霄汉,无边爱意出灵台,就知他的小狐狸这是默许了,略一思付,将十七抱上榻去,“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得小狐狸肩头一颤,墨渊忙将她裹进被子。“师父,您起身了吗?徒儿送早点过来了。”长衫在门外问道。“放门口吧。”师父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长衫又道:“师父,大殿一早有贵客到访。” “知道了,好生招待,为师一会儿就过去。”墨渊不慌不忙的答到。 师父起身开门,将早点端了进来放在桌上,看着床上那个裹成粽子的狐狸不禁莞尔,她竟紧张得变回原身去了。“十七,你知何为掩耳盗铃吗?快起来喝点粥,再回去睡吧,今日不必去前殿伺候了,这两日你也着实辛苦了。” 有道是,风飘玉珏似仙乐,龙阙大开光蔼蔼,麒麟殿内炉烟袅,苍龙峥嵘如上国。 众人只见两个长相相同,风姿英伟、相貌轩昂的人同时出现在昆仑虚大殿内,皆是震撼不已。单看外貌,这二人真可谓是一模一样。但再仔细瞧,周身气质,却是不同,靛蓝衫子的人沉稳内敛、浑然天成;龙纹玄衣的人少年老成,但终究透着些刻意。 墨渊敛了袍袖稳稳端坐上首,眼波平静地打量着那个与自己长相一般无二之人,玄衣这位拱手礼道:“九重天太子夜华,见过墨渊上神!”。“太子殿下无须多礼,快请座。”墨渊言毕,又转头对着大弟子道:“叠风,看茶”。叠风跟着师父的时间最长,早已心照不宣,师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他伺候茶水的,一听这话就是让其他人等都暂且回避的意思,不露声色地领着一路师弟们出了大殿。 夜华行礼如仪后,献上一宝匣,道:“上神归来,普天同庆!天君当日便想亲自前来道贺,不曾想九重天有军政要事耽搁了,未能成行,此番特遣夜华前来代为贺之,还望上神见谅。” 墨渊温然道:“无妨。”他抬眸示意叠风接过宝匣。 夜华又道:“天君知上神素来不喜金珠玉器之类的俗物,此盒中乃是凌波水仙的花种与凤髓茶,聊表敬意。” 墨渊望着夜华,笑道:“天君有心了,替我谢过他。”又和颜悦色的与他道:“夜华,其实严格来说,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哥。”。 夜华当下惊愕不已,虽然他自小就被拿来与墨渊作比较,还曾被众人怀疑是墨渊的转世,而且墨渊归来之日他还一度心悸不已,隐约觉得与墨渊上神有些不共渊源,但闻此言也是毫无心理准备,抬眼看着墨渊,问道:“上神,此话怎讲?” 墨渊轻啜一口茶,言简意赅地将夜华的身世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难怪夜华与大哥长得如此之像。”夜华起身,对着墨渊郑重一礼,道:“大哥于夜华有十数万年抚育之恩,长兄如父,请受夜华一拜!”说着便对墨渊行了叩首大礼。墨渊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身,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心中深情之意溢于言表,终是多年来的夙愿已偿,可以告慰父神的在天之灵了。 夜华沉吟片刻,仍是道出了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不瞒大哥,夜华此番前来还有一要事相商,万望大哥解惑。”。“可是那东皇钟?”墨渊竟一语道破他所忧之事,夜华不觉感佩大哥世事洞明、胸怀磊落。但见墨渊容色端方,看不出甚的表情,须臾,又与他道:“太子殿下可转告天君,此事墨渊自有计较,不必太过担忧,待时机成熟,自会去解决。”。 原本夜华还想细问,那东皇钟上已无墨渊的元神镇守,擎苍可会提前破钟而出,但看墨渊神色淡然,似是一副胸有成竹之相,又想到天族史籍中记载的战神是燃三界烽火当赏红莲炎华,翻云覆雨可掌控天下的人物,既然他已承诺有办法应对,自是不好再追问下去。 现下忽然想到另一桩事,这才是他的一块儿心病,夜华打算趁此机会探究一番,他眉头微蹙,问道:“大哥,夜华此来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哥成全。” “哦?但说无妨。”,墨渊答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夜华便道:“小弟此番想求见大哥的关门弟子,司音神君。” 墨渊微微一怔,神色不似往常那般古水无波。心道,夜华多半并不知道司音即是青丘白浅,应该不是为婚约之事,又稍松一口气,道:“不知夜华见他所谓何事?”。夜华也坦然道:“只因当年我无意间得到司音神君的玉清昆仑扇,而这扇子早先竟是在我娘子手里的,自她故去后的一日,玉清昆仑扇突然自行消失不见,想必是寻着它的主人去了。是以,夜华想求见司音神君,希望他能为我答疑解惑,或许他知道我娘子的下落。”。听了夜华这番解释,墨渊颇感蹊跷,心下暗道:既然夜华提出来,见是迟早要见的,只是司音在夜华心目中当是个男子形象,如果突然让他知道司音即是白浅,还是个与他顶着个婚姻之约的女子,是否太过贸然?况且,此番他自己也对此事起疑,要知道昆仑扇认主,十七如何能把扇子弄丢呢?稳妥起见,还是缓一缓为妙。墨渊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不动声色地说:“夜华,为兄见你对那故去的娘子颇为深情,但又听说你与青丘女君白浅早已订有婚约?考虑到天族与九尾狐族之间的厉害关系,为兄觉着似有些不妥啊。”。夜华没想到墨渊会提起他的婚姻一事,便道:“大哥有所不知,夜华虽与青丘白浅上神定有一纸婚约,但那本非我所愿,只是当时事急从权,为了两族大局着想,顶替了二叔与青丘联姻罢了。之后遇见素素,方才得知何谓情滋味,夜华此生此世只愿得她一人心,再无可能恋上旁的女子了。只是我也有苦衷,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与青丘退亲,毕竟因着二叔之事,我天族已是欠下青丘一个大人情,于情于理,天君也断不会同意退婚的,故而只有先拖着。”。墨渊见状,便顺水推舟道:“原来如此!夜华也是一往情深,独苦了自己啊!依我看,此事大可不必犯愁。其实司音就是青丘白浅,既然她是我墨渊的徒儿,她的婚事我自是说得上话的,大哥自会想办法让青丘主动去与九重天退婚,解了你这束缚,可好?”。夜华闻言惊讶之余又十分欢喜,忙道:“原来司音神君是一女子,还是青丘的白浅上神,奇载!那此事夜华就仰仗大哥了。”墨渊见夜华答应的痛快,又道:“你我兄弟二人好容易相认,今夜就留在昆仑虚吧,届时为兄再将司音引荐与你。”。夜华点头称是。 “……皓德君六万三千零八十二年秋,翼族之乱毕,父神嫡子墨渊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杳无所踪。”现下看,这段东华帝君命司命编纂的天族史书,只怕不完全是捕风捉影胡乱编造出来的一个托词。坊间盛传青丘白浅乃当今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今日看来,这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白浅即是司音,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大哥一直以来独宠这个十七弟子了,莫非白浅真有什么魔力,连墨渊这种清心寡欲、定力深厚的人都被她的容颜所惑不成?夜华心里暗自揣测。 墨渊留了夜华用午膳,各饮一巡后,夜华欠身而起:“多谢大哥款待,酒已够了,暂且不叨扰大哥清净,我可否自行在昆仑虚走动走动,瞻仰一下父神母神留下的神迹”墨渊应了他,并命叠风先带太子至客房休息,午后再去四处转转,也好游览一番各处风景。 早间与夜华的一番交谈,令墨渊心中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疑团,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细思极恐,十七的上神劫如果遭遇的是情劫,那该不会就是和夜华吧?如果真是这样,夜华今日所讲倒是极其吻合。想起父神当年的预言,更让他难以心安。记得父神身归混沌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你和他,好比娑罗双花,一荣一枯,你的出生意味着他的沉睡。他的重生,也会是你一切不幸的开始。儿啊,为父已无法再守护你兄弟二人和这四海八荒了,往后众生的平安喜乐就换你来守护了!一定要记住为父最后的嘱托:‘终其一生,切莫动情’,切记、切记!”。 八卦易数本就是父亲发明,他的推演之术向来强过自己,肯定是早就推算出今日之事了,难道我与夜华的命数真的是只能相克无法相生吗?不!先天八卦只推算得出自天地一元之气所生出的天命,不曾将人和考虑其中。七万年前未曾悟,东皇于我天劫杀,七万年后既已悟,毁天灭地重来塑,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十七遭遇的情劫是不是夜华,我墨渊皆有办法化解我三人之间的命数。仔细思付一番后,墨渊打算去找折颜印证一下自己推测之事。 行至后山莲池,只听“铮铮”箜篌之声,循声望去,见那粉红衫子并青白衣袍之人正在自得其乐。粉红衫子的人手指轻拢慢捻二十五弦黑漆凤首箜篌,青白衣袍的那位潇洒舞剑,风姿翩然,阳光下但看本是一副令人心驰神醉的绝佳风景,怎奈听到人心下忐忑,品不出一丝一毫的惬意来。 一曲已毕,折颜见墨渊过来,大大咧咧嚷嚷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在你掌乐司战之神的府上班门弄斧了大半天,无奈有的人把哥哥甩在一边,只顾自己跟小情人儿蜜里调油啊!怎么,可是互通款曲了?”。墨渊不搭理他,白真倒是不乐意了:“你这老凤凰说话越发不着调了。”。墨渊走到折颜身边,正色道:“我此番来,是想问你,十七的上神劫是怎么历的?之前你只告诉我她封印擎苍后便沉睡了数年,然后就成上神了?”。折颜道:“大致情况确实如此,自打封印擎苍后,她消失了好些年,我们心急如焚四海八荒到处寻她,虽知她命星并未陨落,但就是寻不到她。后来,突然有一日,我发现她一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落在我的桃林里,身上几乎没一块儿好的。醒来后似是很伤情,一双眼睛也失了神,见不得强光也看不清东西,还是她阿爹去那幽冥司取了玄光制了条白绫敷在她眼上,才无甚大碍的。这些年中发生了什么,怎么问她也不肯告诉我们,后来我们便也不问了,毕竟谁都不愿去揭她这疮疤。我当然知道飞升上神的天劫很有可能不那么简单,但也并非有意瞒你什么,确实是无言以对啊。”。 墨渊心下已有定论,便不再言语什么,转身离开,径自往白浅那里去了,敲门进了屋,十七果然还睡着,悄声来到她身侧,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现如今,墨渊发现自己只要见了这小狐狸就挪不动脚,恨不得日日夜夜与她腻歪在一起,什么旁的人、旁的事,都再懒得理会。果真应了那句“温柔乡英雄冢”吗?不觉暗自好笑,他墨渊也有这么一天!万人敬仰的战神又如何?还不是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白浅被那熟悉的杜若芬芳惹醒,抬眼见是师父坐在她榻边,便娇滴滴地攀上墨渊的脖子,展放樱桃小口,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下:“师父怎么来了?”。 “为师来瞧瞧你乖不乖,可有好好吃饭。”墨渊对着她宠溺地一笑道。 “徒儿不想吃饭,就想吃师父。”白浅脱口而出,才道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说出这么一句没羞没臊的话来。墨渊本就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现下哪里受得了这般话语撩拨,那处剧烈一颤,像被风惊动的火苗,跳动欲出,道:“十七,你方才说什么?再与为师说一遍看。” 白浅一怔,果然不妙,自己这恐怕又是一不小心点着了老房子,无药可救啊! 只得求饶道:“师父,徒儿错了,不该乱说话的,您可是又要罚我抄经啊?”。 墨渊不由分说,直接掀了她的被子,伏上身来,抱住她柔美的双肩,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于她耳畔哑声道:“罚,为师这次可得重重罚你,十七方才不是说要吃了为师?你是打算从哪儿下口啊?”。 “师父……”,十七此时那软糯糯的声音,仿佛魔音般诱惑着他,令他浑身颤抖,迫不及待地要与她融为一体。层层衣裙被轻巧地剥离她的身体,三千青丝倾泻而下,散落在粉妆玉砌的身前,巧妙地遮挡了胸前的无限风光,和那玉腿间的美好。 眼前的这一幕在墨渊看来,着实美过了三千大千世界他目光所能及的任何旖旎,如此生动而活泼,真实而又虚幻……下一刻,情动难自抑,绵密的吻落满她全身,吻着她的眸子,舔舐着她的小耳朵、啃咬着她的玉颈、毛茸茸的短髭刺激得她酥麻难耐,灵巧的舌游弋在她的玉颈之上,顺势蜿蜒而下…… 十七情不自禁地檀口微张,娇喘不断,身下那朵红莲,在师尊的指尖绽放开来…… 忽的一怔,十七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突然传来。但那疼痛只停留了片刻,便产生一种仿佛将她抛上云端般的酥麻,温热滑腻,将她瞬间融化。 “十七,要是不愿意就推开为师。”说着,墨渊抽身,又再次重重地挺入。 “师父~啊~”十七娇吟声声,双臂缠住墨渊的脖子,将他拥得更紧,她为他一瞬间的侵入而娇喘连连,那是得到满足的表示,而后情不自已地拱身迎他,愈加刺激起墨渊强烈的征服欲,疯狂地撞击着、挞伐着……她已被这蚀骨的欢愉淹没了自我,任身上的人予求予取,大脑中一片空白,记不得自己是谁,也记不得彼此的身份,只觉得要与他结合为一体,追逐着那最原始本真的大乐。 墨渊用他滚烫的身躯、火一样的热情和急促的喘息告诉白浅,他并不是个彻底无欲无求之人,他也有着凡夫俗子对爱的渴求,只不过他的爱、他的欲只为她一人而已。 “十七,都给你。为师的身给你,心给你,一切都给你!”随着那一刻的到来,他低吼着在她体内喷洒释放,灵台金光乍现一片清明,只觉那温润紧窄的花茎不断痉挛收缩着,将那乳白色的甘露全部纳入其中。两个相爱的人终于结合在了一起,再不分彼此、再也没有隔阂,血脉的相融、灵与肉的高度契合,真是这世上最让人快慰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不觉已至傍晚时分,夕阳低斜晚风微,细碎的阳光从花窗投射进来,如一枚枚金灿灿的铜钱,散落一地又遍满纱帐,墨渊以手支颌,慵懒地倚靠在榻上,温香软玉在怀,实在让人爱不释手。“师父~”怀内的人儿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吻着他光裸的胸膛,似是欲求不满的样子,“唔~十七……”,墨渊被她啃咬得喉头轻滚,心道,这小狐狸越来越知道如何取悦自己了…… 无奈晚间承诺了夜华要让他与司音见面,虽然极不情愿,但该面对的终归还是要面对,既然日后迟早要说开,捡日不如撞日吧。他极为不舍地将怀中的人儿扶起身,打理干净,又与她穿戴好。方才道:“十七,今日早间,为师那胞弟夜华来了,代天君前来问安。于情于理为师今晚都要正式宴请他一番,你那些师兄弟们都要参加,你也一起吧?而且,为师看那夜华似是也有退婚的打算,不如趁此机会与他说清楚?”。 墨渊隐约猜到十七会犯难,还未待她答话,就主动抚慰道:“左右你都是我墨渊的人,见上一面不说话也是可以的,晚上你就待在师父身边,由为师替你出面,可好?”。 白浅初听墨渊提起夜华,心里咯噔一下,顿了片刻,面上勉力一笑,对着墨渊点了点头。 见此时尚早,墨渊点燃了白浅房内的香炉,舒缓宁神的沉香从质朴小巧的香炉里袅袅升起,满室怡然。他化出一个锦盒,递给白浅,道:“为师很早就打算送你件东西,看看可还中意?”。十七打开锦盒,原来里面是只羊脂白玉的手镯,玉质莹润通透,正是上好的昆仑雪玉雕琢而成。不觉脸上微微一红,谁都知道古往今来男子送女子手镯,就是送定情信物的意思。 墨渊将那镯子取出来戴在十七的浩腕上,大小正合适,他温柔地笑道:“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十七可愿与为师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这不都套上了,还问人家愿不愿意!”十七嘟着小嘴娇嗔地伏在他胸前。墨渊见状呵呵一笑。 “十七瞧着这镯子的用料是咱们昆仑山的白玉,可是师父自个儿打的吗?徒儿这些天没见师父有空做这个啊?”。白浅好奇的问道。 “自你上昆仑虚拜师没多久以后,为师就选了料子,制了这镯子,一直放在母神庙里供着,前日才取回来。”墨渊答道。 白浅心下一暖,原来师父这般隐忍,早在自己初来昆仑虚的日子里就已经属意她了,那时许是担心自己还小不懂事,竟过了这么多年未曾说破,当真是爱的深沉,一往而情深。过去只当他对自己好,是普通师徒情谊,现在看来真是傻得可以!要不是昨夜师父逼自己看清真心,险些是要辜负了他这番深情厚谊的,到头来还要白白害他伤心。不禁怨恨起自己这副不开窍的笨狐狸脑袋来。 她与墨渊道:“师父,其实即便不是因为您,徒儿也是要与那夜华退了婚约的。想我青丘与翼界毗邻,千万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青丘素来不养兵,只有保持中立才是王道,贸然与天族结盟恐打破平衡,他日若真发生战事定会处境尴尬,更有可能首当其冲,成为天族的垫脚石。也不知当时,折颜与阿爹是如何想的?”。 墨渊闻言,不觉感叹道:“我的小十七到底是长大了,懂得为君之道了,只是这些事本不需要你们女儿家来操心,要知道慧极必伤啊!正所谓世异则事异,很多事情此一时彼一时,你阿爹与折颜为你定亲时,许是想着翼界已向天族称臣,不足以对青丘构成威胁,你嫁与谁都不会对时局产生太大的影响。况且他们恐怕也认为天下再不会有战神,与其各自为政,互相猜度,不如修秦晋之好来的稳妥。”。 白浅听了师父的一席话,觉得通透三分,尽管她再不想面对夜华,但今晚于公于私都得会他一会,到时候无非装着不认识罢了,也无甚困难。待她想好策略,便与墨渊道:“师父,那晚上我就与那夜华君见上一见吧,我自己来应付他就好。”白浅心里暗想,如果夜华发现素素就是自己,只怕这婚就难退了。哎,多想无益,该来的迟早要来,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外间,墨渊早早便命了众弟子打扫殿宇,铺设庭台,又嘱咐了叠风和长衫前去排宴。弟子们火速安排,流星整备,一下午的功夫就在大殿正中堂与前殿分别排设好了两般筵席。 掌灯时分,宾客纷纷到齐,墨渊先请了夜华坐于左首上席,折颜、白真依此落座。前殿下两路尽是弟子的坐席,与大殿相隔有一段距离,白浅与师兄们一道在弟子席落座,因晚间光线暗,她眼神又不挤,也瞧不清上席是什么状况。 正席上,夜华瞧着桌上的菜肴与九重天颇为不同,只每人面前一碗鲫鱼炖豆腐勉强算个荤菜,其他基本是些时令山珍,什么蘑菇、香蕈、笋芽、木耳、石花、黄花菜、山药、黄精云云,看似寒碜,但细品却感惊奇,每道菜的味道都十分鲜美,又各具特色,不觉赞叹道:“夜华见识短浅,时至今日,在大哥这儿,方才知何谓平淡间见珍奇!受教受教。”。 墨渊只淡淡道:“夜华言过了。”说着于缶中取了自己亲手酿的九丹金液与夜华的酒觞中,道:“你且尝尝这酒如何?”。夜华见墨渊对自己如此照拂,忙起身礼道:“本该夜华先敬大哥的,如此失礼,当自罚,小弟先干为敬!”。说完掩袖,将觞中酒一饮为尽。夜华午间方饮了折颜上神的桃花醉,人都道桃花醉是天上无地下也无的好酒,可墨渊这酒只一小啜入口,香气就砰然满嘴散开,稍稍一些灼辣滑进喉头,绵甜爽口,恐怕折颜的技艺,再提升些,便是这个火候了。想来自己每日忙于宫中琐事,无甚情调,实在无法与墨渊这等超凡入圣的境界相提并论,心下不禁生出些烦闷之情来,嘴上却道:“大哥这酒果然是世间绝无仅有,九重天的佳酿与之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呵,偏就是小五那不识货的丫头独独喜欢折颜的桃花醉,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桃花醉虽好,要与这九丹金液相比,却还有差距啊。”白真也感叹道。 “适才白真上神提到的小五可是令妹白浅上神?”夜华问道。 “正是舍妹,说到她,太子殿下恐怕还未曾见过自己这个未婚妻吧?说来你我两族之间这婚约商定的确实仓促了些,若非桑籍与小巴蛇那档子事,现下也不会叫太子殿下为难呐。”白真似是一言未尽。 “上神所言极是,早间已向大哥提出,想求见司音神君,方才得知她就是白浅上神,如此正好,夜华碰巧有事要向她讨教。”夜华接过话头来。 折颜方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于九重天借灯吃瘪之事,不依不饶道:“太子殿下,本君记得当年在九重天,你可是为那凡人娘子颇为伤情啊,为了她肯跳诛仙台!本君好赖也算救过你一命,问你借结魄灯结墨渊的魂,你都不肯出借,可是仍为了你那故去的娘子?你此番所作所为与当初的桑籍有何不同,打算将小五置于何地啊?我看这婚事还是退了的好,这次就由我们来退,一来一去,两不相欠。”。 “折颜上神,还望您海涵,若是当日知道上神借灯是为了结大哥的魂,无论如何夜华也会借的,毕竟兄弟如手足,大哥又与我有大恩。其实,夜华也知道那灯燃了近三百年,结不出个素素来,恐已无望,只是心下执念未了罢了,此番寻着司音神君,恐怕是最后的希望,毕竟她是这世上唯一可能与我娘子有交集的人了。对白浅上神,夜华的确有亏,既然此番我们两家难结秦晋之好,他日青丘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夜华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夜华一边解释,一边欠身向折颜致歉。 觥筹交错、天南海北间折颜时才发现,这夜华果真是个心思缜密、能言善断的主儿,假以时日不可小觑啊。 这时,墨渊对在一旁侍奉的长衫道:“长衫,快去把你十七师妹叫过来。”。 白浅见着二师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心下就知肯定是师父让她过去见那夜华君。整理了下心情,反复琢磨了下说辞,等着二师兄开口,果然,长衫过来与她道:“十七,师父让你过去一下,快随我来吧。”。 长衫领着白浅往上席走来,一席人都望向这边,大殿内金灯似明月,照得厅堂内满目柔光流转,越过白衣人的遮挡,众人只见对面莲步珊珊款款走来一位紫衣仙子,连带墨渊一齐被她惊艳到了! 那仙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绛唇一点、鬟堆金丝、秋波湛湛。手执一柄玉扇端立于众人面前。 “月宫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折颜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小五认真打扮起来,堪堪是九重天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啊!单看这倾国倾城之貌已叫那六宫粉黛无颜色,再看她气韵流转、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非凡,直叫人折煞下去,甘愿俯首称臣。不得不说墨渊果然好眼光呐!又转念一想,夜华见了白浅本尊,不会后悔允诺退婚吧?这可是连战神都为其折服的四海八荒第一美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折颜瞥见太子看向白浅的眼神,大呼不妙!那分明是一种复杂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诧之情,似失而复得、恍然大悟、惊喜连连又似忧心忡忡、怅然若失、悔不当初。只见那夜华径自朝白浅奔了过去,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死死攥住,口中叫道:“素……素!你是素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放肆!”白浅厉声道,手上暗暗使了力,欲分开他的手去。谁知手臂被他拽得死死的,竟动弹不得,角力间,腕间一点红光立显,突觉着哪儿来的一股外力将夜华的手弹开去。白浅袖子一荡,使了个步法便与他分开一步之遥。 这般拉拉扯扯,二人动作极小,外人并看不出有何大的不妥来。 夜华又定睛凝视了白浅好一会儿,适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叹息一声后,向白浅赔礼道:“上神见谅,是我认错人了,她不会做你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比不上你容貌倾城,只是眉眼间神态颇为相似罢了,方才夜华多有冒犯。得罪了!”。 夜华嘴上这般说,心下却并未释怀,方才拉扯间,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腕上一块儿红莲业火留下的疤痕,与素素一般无二。而她那镯上一点红光分明显现出个“渊”字,单凭个器物就能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震开来去,墨渊果然是炼器高手。试想,这四海八荒还有谁敢妄自使用这个“渊”字落款,他大哥无非是想提醒外人,戴着这个镯子的女人是他战神的禁脔,别人碰不得。若白浅果真就是素素,自己也只能徐徐图之。 夜华那一声“素素”,当真叫的我心头一颤,要不是已有心理准备,又反复预演过多次再见他的场景,真不知道会不会露了馅去,心里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忙道:“太子殿下,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未大婚就招了这么多姑娘爱慕。许是老身与那位素素姑娘颇有些相似,这灯色昏黄,殿下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夜华当下无比懊悔轻易承诺了退婚之事,怎奈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为今之计只有先探下虚实,便答到:“上神所言差矣,夜华中意之人唯有素素一人而已,并没有旁的许多姑娘,今日特来向上神询问,是否知道素素的下落?因为夜华曾经见我娘子手里拿过上神的玉清昆仑扇,娘子故去后,没多久,那扇子就从九重天消失不见了,我寻思着它是被主人召唤走了。”。 扇子?完了,我这笨狐狸怎么从来没往这件事情上想啊,完全没打腹稿啊!玉清昆仑扇是司音的法器,法器在人在,随身法器怎会无故遗失?这如何能编的过去呢?沉默片刻,发现如果再不答话,就真得让人起疑了。只得道:“太子殿下所言非虚,老身当年到凡间游玩,有一次喝得大醉,不省人事,醒来就恍恍惚惚回了青丘,确实不记得把那扇子落在哪里了。许是被你娘子拾去了,也未可知。”。 “那上神可还记得是在何地落下的扇子?”夜华接着问道。 “好像是在东荒俊疾山吧?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我心道,这地点不能说岔了,希望能蒙混过关。 “那上神又是在何时发现扇子不见了呢?这扇子既是上神的法器,弄丢了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的吧?”夜华对这件事怎么如此穷追不舍,我这狐狸脑完全不够用啊。总不至于说自己几年都没发现扇子丢了吧,毕竟九重天那么多人都见过这扇子曾令灵宝天尊的坐骑受惊之事。 “老身封印了擎苍之后,就昏迷了许多年,自己都记不得睡了多久,故而一概大小事宜都记不清了。”我只能如此囫囵过去,要纠结细节,那肯定是漏洞百出。 “那依上神的意思,这昆仑扇是在封印擎苍之前就不见了,上神苏醒后方才被你收回去的,是吗?”夜华刨根问底的精神真是让人折服,眼见我这谎话就快编不下去了,外人看着也不知我是急的,还是气的一脸通红。 “夜华,你晨间不是说要找司音问你那娘子的下落吗?怎的对十七的扇子如此感兴趣?”未待夜华回答,师父又与我道:“十七,过来师父这里,把你那扇子拿给为师瞧瞧。” 我不知师父是何用意,只得上前去,他接过我手中的扇子,就随手拉了我坐在他身侧,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与我说:“十七,夜华着急想知道他娘子与你的渊源,你若知道些什么就直接告诉他吧。” “太子殿下,我确实不知素素姑娘是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既然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能想开些,于人于己都是解脱。”我这话倒是说的诚恳,前半句是假不错,可后半句却是肺腑之言。 夜华此时心里已有答案,想必墨渊也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打算让他继续盘问下去了,便只好作罢,道:“上神言之有理,今日也算了了夜华一桩心事。只是我儿阿离命苦,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他的娘亲,原本想着能打听到我娘子的来历,兴许能找到她的转世或是用那结魄灯再造出个素素来,现在看来已是无望。夜华尚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白浅上神答应。”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听到他谈及阿离,我鼻头一酸,心下不觉戚戚然。 “也不知素素几世修来的福气长得与上神颇为相似,我儿阿离思念娘亲,又未见过她的真人,只能成日里对着她的画像,宫中疼爱他的女眷虽多,但他始终与她们不亲近,看着怪让人心疼的。不知上神可否屈尊,时常去九重天走动走动,与我儿做个义母?”。 我听夜华有此想法,当然是求之不得,但又担心师父会多想,并未马上答复他。师父侧首看了我一眼,似是心下洞明,温和问我道:“十七,为师看这主意不错,你且发发善心,当回菩萨,顾念顾念夜华那小儿,倒也不失为乐事一桩。你意下如何?”。 “就依师父的话吧。”见他不反对,我爽利地答应下来。 “多谢大哥和上神成全!夜华在这儿先替小儿谢过了。”夜华素来是个礼数周全,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主儿,这点倒是有几分像师父,可就是看不清他一颗真心在哪里? 此番,夜华又与师父递上天君的请柬,道:“大哥,夜华此来本意是代天君向您问安,没成想陡然知晓这些个事情,颇为震惊,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天君原打算三日后在天宫设宴,恭贺您大驾归来,不知大哥可否赏光?”。 “我本不喜热闹,此番天君盛情,就却之不恭了。”师父应了夜华的邀请,便起身准备离席休息去了,我本打算与诸位师兄一齐目送他离开的,没想到师父转背牵起我的手,一言未发就将我一道拽走了,瞬间感觉到背后目光如炬,席间众人无疑都被师父这举动惊到了。 师父大步流星,行的极快,我被他拽着,只得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却听得脑后大师兄的声音:“太子殿下休要奇怪,小十七万万年前就与师父这般亲近了,许是师父怕她一个女儿家喝多了伤身,带她走了。来来来,叠风再敬太子殿下一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师父将我带回他房里,两人都没说话,不觉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我先开口了:“师父,您这一天也是辛苦了,徒儿这就打水来与您盥洗。”说着我便去浴室取了温水,倒入白檀粉末搅拌好,端了来与他净手洁面。又替他卸了束发的玉冠,更了衣。末了,打了浸过艾叶的洗脚水来,刚要跪下准备为他除了靴袜,师父一把将我拉起来,道:“十七,为师自己来,这些事以后也不用你做。” “师父可是嫌弃我了?”我苦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心想,他该不会是猜到了我与夜华的事情,嫌弃我曾做过他胞弟的女人,不愿再让我服侍他了吧? “十七……”师父忽然抬起我的下巴,吻住了我,叫我措手不及。良久,他才松开我,叹息一声,并未说什么。此刻,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此刻万籁俱寂,仿佛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也只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我见他不答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为了不让自己太过难堪,只道:“师父可是困了?徒儿这就回自己房里去了。”我正欲从他怀里抽身,师父却将我搂得更紧了,道:“十七,以后就在为师这里睡吧,师父舍不得你一个人,等为师办完一桩要事,便去青丘向你爹娘提亲,可好?你与夜华……算了,不说这个,总之为师还是那句话:但凭你心意。”。 一直以来,我爱他、敬他也有点惧他,不得不说,即便已与师父有了肌肤之亲,我仍然将他视为尊长一般的敬畏。若他真的嫌弃我,不愿娶我为妻,我也不怪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于是,乖巧柔顺地依附在他的怀里,怯怯地道:“十七永远是师父的人……” 谁知,这话于师父听来,竟堪比动情的药,他看着我的眼眸顿时热情如火,不是下午方才……,现下怎的又这般情难自抑?他一把将我抱起步入内室,放在榻上。纱幔徐徐垂下…… 忽然有点紧张和羞怯,此刻自己与师尊都已是未着寸缕,两具身体如此紧密地贴在一起,不由得想起下午和他亲热时的画面,彻底羞红了脸,紧闭双眼不敢再瞧他。师父双肘撑在我两侧,结实的胸肌肆意摩擦着我的胸脯,那处被他炙热的坚硬剐蹭着,身体在他的铁臂钳制下,无甚活动空间,只能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反倒更像是动情的迎合。 “舒服吗?十七”,师尊在我耳畔呓语着。 “嗯……”,意识越来越模糊,嗓子里只能发出些呢喃的□□,咬着手指,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叫师父!”,他猛然抽离我,只觉下身一片空虚,花瓣似乎被层层翻出来一样,麻痒难耐,急迫地寻求着方才的满涨感,“还要吗,十七?快叫我。”那人又坏心眼地诱哄着,“师……父……啊……”,又一轮更加疯狂的进攻让滔天的快感没过了四肢百骸所有的神经,身体如同融化般不复存在。 墨渊看着白浅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垫褥,无助地抽泣着、哭求着,想让他停下来,但自己好像怎么要都要不够。“十七,再给为师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紫檀木的床板终于停止了咯吱咯吱的晃动,我只觉得连呼吸都失了力气,浑身是汗瘫软在柔软的棉被里,任凭师尊火热的身躯搂住自己,将脸埋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里。“十七,可怪为师如此不知节制,弄疼你了?”他温柔地抚摸着身下那处,问道。不觉害羞地一颤,将脸埋得更加深了,只道:“徒儿的身子本来就是师父的,任凭师父高兴……”。 抱着怀中温柔似水的人儿,轻抚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的气息渐渐平缓、均匀,直至沉沉地睡去。我侧身下床,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子,披衣出门去。瞬间移动到平日闭关的山洞内,结起仙障。手掌摊开,青光一闪,化出玉清昆仑扇来,随即打坐入定,将那扇子在意海中展开来,那些尘封在扇中的往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避之不及,我任凭这一幕幕如观掌纹般地呈现在识海中,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刺目的白光混着滚滚红莲业火,我看着自己骨崩筋裂、灰飞烟灭,看着你抱着血淋淋的我坐在若水河畔,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要整个翼界为我陪葬…… 看着炎华洞中,锋利的匕首,刺向你的胸膛…… 看着你将那心头血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我嘴里,你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弥留之际浮现的却是我的脸…… 看着东皇钟前,你只身一人,正在用我教给你的法术封印擎苍,钟内的狂徒叫嚣着:“司音,我要让你敛去容貌、记忆、法力,终其一生,受尽人间生老死病之苦,永远都记不起自己是谁,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爱谁,哈哈哈……” “墨渊,你不是最心疼这个小徒弟吗?我倒要让你看看,自己心心念念护了两万年的人,被别人始乱终弃糟蹋掉的模样……哈哈哈哈”。 看着东荒俊疾山上,对着东荒大泽,你和那个与我长着一般无二脸的人拜堂成亲,他说:“我既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我绝不负你。”,你回他;“你若负了我,我就永不相见。”。 大红的喜服、喜帐、喜被,他与你洞房花烛,你对他以身相许…… 看着大雨滂沱的寒夜,你怀着孩子痛苦地趴着泥水里,凄声叫着:“夜华,夜华,你在哪里啊?……” 看着你被提上九重天上,遭人陷害,险被烧死…… 看着在他殿里,身怀六甲的你匍匐在地跪拜着他,“素素拜见太子殿下。”而他二百多年间却再也没有来看过你一眼。 如果这些还不算是一个飞升上神的天劫,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在等着你!下一秒,迎面而来的记忆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全部的认知,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看到这样一幕: “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我还,夜华,不要……不要啊……” “素素,我会和你成亲,以后我会是你的眼睛。” 原来最心如刀绞的不是五脏具碎,不是筋爆而亡,而是清醒的时候就在眼前,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亲手剜去你的眼睛。 从此,你的世界不再有光明,只有无边的黑暗。 看着生下孩子,失了眼根的你摸索着走向了诛仙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夜华,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巨大的震惊与悲恸,早已让我睚眦剧烈、肝肠寸断,这不是在看他人的记忆,而是将你七万年的岁月通通填满我的脑海。 “十七!是师父对不起你啊!为什么这些要让你来受啊!我的小十七,是师父没有用!护不住你啊!”此时的我只剩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还能做什么?也许我墨渊此生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我已感受不到痛,感受不到悲,只剩下无边的悔恨,滔天的愤恨!紧攥着的双手,骨节迸裂,一股巨大的真气逆流而上,梗塞在我胸膛,“噗”,一口鲜血直冲喉咙,顿时满口的腥甜,目光已无法聚焦,一切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这一夜,昆仑虚上暴雨狂风不歇,闷响的山雷震得整座山地动山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第二日早晨,终于雨过天晴,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着昨晚那异常的天象。已过辰时,众弟子们仍不见师父与小十七的人影,一大早太子殿下身边的天枢就来接他,两人未见到墨渊,便留下帖子启程返回九重天去了。 我于睡梦中醒来,发现师尊不在身旁,但看外面已是日上三竿。慌忙起了身,简单梳洗一番后,正待出门,发现整间屋子都被师父结下了厚厚的仙障,任凭我怎么拍打,都透不出一丝声响,顿时慌了神儿去,生怕师父出什么岔子,急的在房中踱来踱去。 正在犯愁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师尊满面尘霜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二师兄,长衫上前搀扶着师父在榻上坐下,方瞅见我,惊讶道“十……七?你怎么在这儿?”二师兄目光中颇有探寻之意。“我,是来给师父的花瓶换花儿的。”真没料到自己这扯谎撩白的水平是日渐上涨啊。“哦”,他冲我摆摆手,一副忧虑的眼神,示意我出来,让师父他老人家好好休息。师父抬一抬眼,与长衫道:“为师无碍,只是昨夜打坐有些倦了,你下去忙吧。”我急忙倒了杯热茶,奉与师父,待二师兄走远,方才忧心忡忡的伏上师父的膝头,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师父半沉着脸,抬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我的眼睛,关切道:“十七,为师瞧着你这眼睛似是没有原来明亮,可有何不适吗?”“十七无大碍,这眼睛只是不能见强光而已,师父莫要担心。”心下暗道,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吗?见他脸色极差,想必是身体尚未恢复,愁道:“师父这才刚醒转来,却一日没歇着,我见折颜一直在后山炼丹,想必也是为师父闭关做准备吧?师父不必担心我们,徒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还是早日安心闭关休养为好啊!”。 他执过我的手,将我拉起来坐到他怀里,安慰道:“十七莫要担心,为师身体无碍,虽然要完全恢复到鼎盛时期还需得闭关一些时日,但就这样慢慢养,三五十年也是够了。” “师父昨天夜里怎么突然去闭关了?徒儿见您脸色不大好啊。” “十七,你怎么就会关心别人,你自己的身子不打紧吗?本就失了大半的修为,身子骨又弱,似是还有些旧伤迁延,不好生调理,落下些病根怎的是好?”他微微叹气,“你呀,真是个倔脾气,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是嫌师父没有用,替你做不了主,是吗?依为师看,三日后就去天宫正式把婚退了,也不必等你爹娘了,日后我再向他们请罪吧。”。听着师父的话,我没有出声,不知为何总觉得经过昨夜,师父一向温和平淡的面庞似是满面愁容,明明未有变化,却像是苍老了十数年。 起身去换了一叶新茶,茶香袅袅,汤色青翠,本应趁着热赶快端给他,然而我端着茶碗的手轻轻发颤,迟迟迈不开步子。师尊一定都知道了,洞明如他,经过昨夜我和夜华的一番对峙,怎么会猜不出来呢?为何他还说要娶我?是可怜我吧?想想原来背负个师徒之名倒也罢了,大不了遭人非议,被说是累及师尊荒废仙道云云。可现如今,若是为了我,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让昆仑虚与九重天关系不睦,那就不是一句“不畏人言”这么简单的事了。即便我不在乎被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怎能让师尊成了商纣王,一世英名蒙尘?必得要他断了娶我为妻的念头才好。 “十七,你在想什么?”耳畔听得那人的问话,我方才醒过神来,默然将茶碗递与他。 他慢慢饮着碗中清茶,沉吟片刻,温和道:“十七,待会儿陪为师去藏经楼查阅些典籍,叫上老八、老十和十六,为师有事吩咐他们。” 我点头称好,屈膝向他告退,说是先去叫师兄,在藏经楼候着他。 墨渊看着白浅恭敬守礼的离开,不觉心底深深叹息,人难道都是要这样长大的吗?他自己是如此,十七也是如此,非得要痛彻心扉、遍体鳞伤,一颗心才能百炼成钢吗?才能成为荷担天下、教化一方的上神吗?如果可以,他不想他的小十七长大,只想她永远做那只傻乎乎、乐呵呵的小狐狸,被他惯着、宠着,抱在怀里,放在心里…… 藏经楼内,檀香浮动,光影疏淡,墨渊一手支着头,斜靠在扶臂上,一手拿着徒儿们刚翻检出来的经卷,不经意的看着。香炉内紫烟萦绕不断,白浅坐在师尊对面,一边整理着竹简,一边烹着茶,煎水、执杯、洗盏、蹍茶、点碗,又以一枚茶筅疾疾搅动,煎好的茶香气四溢,茶叶的精华随着香气浮升起来,飘得满殿都是。“好香啊!”子阑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讨茶吃,那边老八浩仪和老十华章相视一笑,也都放下简牍,凑过来喝茶。子阑道:“十七,师父果然偏心,连烹个茶这种小艺也是手把手教你啊!我们可都是跟大师兄学的,果然这味道还是有差距啊!”。墨渊抬头望向白浅,笑道:“与为师也来一杯。”,白浅倾身微微向前,将茶汤奉与师父,墨渊并未接茶盏,而是就着她的手清啜了一口,这一来一去暧昧的一幕,旁边三人权当没瞧见,红着脸只顾闷头吃茶。 看着几案上整理出的一大摞卷轴,墨渊道:“老八、老十,这几卷文献极其重要,十日内务必烂熟于心,十日后,为师有要务派你二人去办,可都记下了?”言毕,墨渊将经卷中的奥义在自己的意海中凝结成白色闪光的字符,于眉间散播开去,直达二人脑海里,最终融入法界,消失不见。浩仪和华章二人只觉惊诧不已,之前师父传法都是讲记,怎么还有如此神奇的方式?墨渊也不与他们过多解释,只道二人与这些经纶有缘,方得了他的心传罢了。白浅和子阑在一旁也是看呆了,双双闹着说师父偏心,只传老八老十,不传他们。十七上前紧紧地拽着墨渊的袖子,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师父,你怎的这般偏心啊,拉了我们来一起做苦力,却只给八师兄、十师兄传法啊?你看十七的狐狸爪都被那些简牍磨破皮了!头发上也全是蜘蛛网!你看,你看嘛!”。墨渊牵过她的小手瞧了瞧,又用手拂了拂她脸上的灰,宠溺地一笑,嘴上却十分强硬:“胡闹!什么时候师父传法还要跟徒弟商量来着?子阑,你之前不是也说为师偏心吗?待会儿,你留下来,为师再亲自把茶道传你一遍。”。 “哼!还说不偏心,好嘛,敢情儿我就是个专门来烹茶的丫头。”十七嘟囔个小嘴儿,像只蚊子一样在旁边小声嘀咕着。墨渊望着她摇摇头,无奈地递给她一卷精美的帛书,在她耳边悄声道:“这是卷孤本,看不懂可别瞎琢磨,晚上来问为师。” 这日整理藏经楼,众人皆是收获颇丰,浩仪和华章二人回房研读师父传下来的经卷,原来尽是些极密的奇门遁甲之术和治国理政策论之类,正是他们平日里喜欢的科目,当下便兴奋不已,废寝忘食地挑灯夜读起来,看着看着更觉惊喜万分,发现二人均已得不忘陀罗尼,从此读书不仅一目十行,而且还能过目不忘,愈发对师父感恩戴德起来。 子阑这厢难得被师父留了堂,开起了小灶。墨渊郑重与他道:“十六,你最是天资聪慧,但须得知道,事无小事只有小人,一粥一饭皆是修行,茶道乃我昆仑虚正统传承,怎能是小艺?你若德高艺深,随手烹的茶都能包治百病,令人心开意解,若是无德无能,即便再好的茶、再妙的水,从你手中烹出来也不过是普通解渴的茶水而已。心意挚诚与否,道行深浅高低尽在一盏茶里了!你且泡来,为师与你指点一二。”子阑诚惶诚恐地烹着茶,没想到这么多年修行,久未得进益,一朝就被师父点破症结之所在。 末了,墨渊又与他道:“子阑,明日收拾收拾,巳时与为师下山走一趟。” 白浅独自回到了房中,点亮灯烛,在案前坐下,又像回到了那些年平静的学艺生涯。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师父交给她的卷轴,从卷首抽出一节来,没看见什么内容,心道,想必是留白多了点吧?手上继续展开,仍旧是白的,这可急坏了狐狸,伸出两只爪子,继续抽着、拽着,直到展开至卷尾,怎么全是白的啊?狐狸郁闷地跳了起来,左右思付,不应该啊?难不成这里面有玄机?想着一般密文都会用隐形的药水绘制,她对着卷轴施了个显影法术,定睛一看,仍然是白的。小狐狸不甘心的很,拿起卷轴,将其背面对着蜡烛的火苗,试试看能否显影,依旧让她失望不已;又打了杯清水,将卷轴沾湿,结果同样还是一卷白绢! 这下气的小狐狸直跳脚:“师父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敢情儿传了卷天书给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炸了毛的小家伙气鼓鼓地冲向了师尊房间。谁知,那厢,墨渊仍旧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闲雅姿态,正在房内摆弄着丹青,绘的正是《庄子·秋水》里大海纳百川的场景,闻得她的脚步声,嘴角含笑,道:“原以为这幅画做好,你才会来,现在看来为师还是高估你了。”白浅见了他倒也没了脾气,又被他房内燃着的清幽香雾暖气一熏,顿时心情明媚起来,黛眉含春,踮起足尖从背后环上墨渊的腰,软软道:“师父你好坏,故意逗我玩吧?给人家一卷无字天书,让我好一顿参详啊?” 。 墨渊转过身来,见那傻狐狸粉霞锦绶的罗裳半褪在藕节般的手臂上,香肩半裸,伸手一摸,肩胛上尽是微汗。心想,定是刚才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忙帮她拉好衣服,拢入怀里,温柔道:“为师怎么嘱咐过你的,更深露重,出门要多加件衣服。就是不往心里去,活该只能被传天书咯!”,又道:“为师不是说,看不懂别瞎琢磨,过来问我便是了。”说着,便要把那白狐狸抱上榻去,“师父!师父!怎可日日……”十七惊道。 “日日什么,十七不是很想知道那天书上写的是什么吗?为师亲自教你,可好?” 烛红帐暖,温柔如流水倾泻…… 醒来时,已是半夜,师父房内的灯烛燃的依旧明亮,烛光迷蒙幽微,鹅梨帐中香甜馥郁,尽是方才二人交欢留下的体香,恍惚间对上师父的目光,才清醒过来,问道:“师父,你怎么不睡?”墨渊在指尖绕着我的一缕青丝,笑道:“为师正贪看海棠春睡,哪里愿意去与庄周梦蝶?” 他说着,与我倒了一杯茶,又化出那卷“天书”递给我,但看那帛书上这回真的显现出文字来,而且还是图文并茂的! 随便扫了两眼,止不住要流鼻血的冲动,立刻卷合上了。心道,这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细看啊? 见状,他一把将我搂了过去,顺势将我翻转过来,趴在被褥上,三千发丝瞬间垂在了胸前,膝盖被大大地分开。他与我耳畔低语道:“今日为师与你行的可是我昆仑虚的礼。”,说完,他一手拖住我的腰腹,另一只手按着我光裸的背心,忽而猛地送入…… 激烈地撞击中,我被迫垂下头去,眼前一片柔靡景色,不觉双颊涨红,垂眸便可清晰地瞧见二人交合处,他那骄傲一次次地在我体内进进出出,攻城略地。紧闭双目,抿着双唇,实在不忍直视,自己竟然以这种最原始的姿态在他身下承欢,任他占有着。师尊不住舔咬着我的耳朵,他那短髭扫过颈窝,顿时浑身酥软,趴倒在垫褥上,“啊……啊”,终是抑制不住只能娇喘连连,“十七,羞耻吗?你只能是我墨渊的女人!”,在他猛力的一次撞击后,那一瞬忽觉一股清凉被花心吸了上来,穿过整根脊柱,直达顶轮,灵台顿时一片清明,白光乍现。这次完全不似原先任欲望宣泄释放那样,而是觉得灵魂突然超越了肉体,极喜而平静,仿佛浩瀚无垠的大海中荡起朵朵浪花,又消散回归到海里,似是潮涌却从未荡漾过…… 激情过后是无声的宁静,良久,他才与我道:“十七,此术乃我逍遥道极密的一种男女双修之术,此法虽密但并非上乘,容易让世人误解或堕入下流。故而为师不打算传授给任何人。须知,男不损阳,女不伤阴的修持状态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为师不在,切不可胡乱尝试啊!”。 “师父这是哪里话,您不在,徒儿与谁去尝试啊?”我嗔道。 他“扑哧”一笑,伸手为我掖一掖被子,“是为师口不择言,莫要生气”。 我心下微微一沉,想起刚才卷轴上瞥见了几行字,什么“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这也太恐怖了点吧?想必是夸张的说法。但该不会这秘术就是父神他老人家传给师父的吧?那师父也……?难怪他今日可以这般通宵不倒,一夜数交而不泄,原来只把我当个炼丹的炉子吗?略略思量,想来即便给他当炉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宁为英雄妾,不为常□□”嘛,毕竟我这全身上下拿得出手的除了皮相是爹妈给的外,其他都是他教我的,何况方才明明觉得他将精元化气送入我体内,想必是喂我吃了剂补药。 后来,翻看那卷帛书方才知,今夜这觉受正应了还精补脑的境界,正所谓:“滚滚铅珠过昆仑,从此髓道可通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师父从背后拥住我,低头吻了吻我的侧脸,歉然道:“傻十七,可是为师又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怎的半晌都不理我?” 我转过身往他怀里缩了缩,额头又被他下颚上那撮毛茸茸刺得发痒,笑了起来,道:“十七以前也没发现,原来师父的胡子竟这般可爱,只是怕日日与师父这般恩爱,终会被师兄们发现,再见不得人。” 他捋了捋我耳畔的垂发,道:“为师心悦于你,倒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誉,但十七的闺誉重要,故而过两日去天宫,正好与他们彻底解决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师尊香炉里那一抹海棠香似乎燃尽了,困意浓浓,躺在这般温暖的怀抱中,怎舍得离开呢?终是又在他怀里睡着了,没回自己那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次日清晨,小狐狸还在被窝里酣睡,伸出爪子翻了个身,想摸摸师父的小胡子,谁知一爪上去扑了个空,转背就听见,房内叮叮咣咣收拾东西的声音。“师父,是你么?”十七觉着奇怪,平时师父的东西都是师兄们或是自己整理的,怎么这一大早,他亲自忙活起来了。 “为师今日要带十六下凡去办点事情,快的话,半天不到就可回来。”墨渊道。 “师父,那你带上我一起呗,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毛狐狸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巴巴地来到墨渊身边。 “十七,我们这一趟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而且要去的地方都是些荒山野岭,况且现在人间不太平,到处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哪里吃得了这些苦?乖乖待在家里,为师不出半日就回来了。”墨渊温言劝她道。 “十七要去嘛,十七就是只狐狸,哪有狐狸怕钻林子的?”说完白浅真的变成原身,一下子窜到墨渊身上,挂在他脖子上不下来了。 “十七,快下来,越发没样子了!你这样是要给为师当毛围脖吗?”墨渊一边教育她,一边扯着狐狸腿,想把她拽下来,谁知这小狐狸鸡贼的很,眼看要被师父扒拉下来了,她又用尾巴将他给围上,死也拽不下来。哎,谁让人家有九条尾巴呢? 墨渊这厢快被她缠得闷死了,只得答应这丫头的无理要求:“快下来,为师快被你给热死了!带你去还不行吗?到时候可别叫苦!”。 小狐狸闻言,兴高采烈地跳下地来,这才发现师尊头上、胡子上到处粘着自己的毛。墨渊懒得理她,摇摇头,掐了个决,便整理干净了。 “十七,你去换身男装,收拾一下,取两把寻常佩剑防身,再叫上十六,我们巳时动身。” 说完,墨渊行至大殿,又与叠风等人交代了一番,便带上两个最小的徒弟准备出门去,来到太液池边,正好碰见折颜与白真二人,折颜老远就瞥见他带着小五和那个不着调的十六,纳闷地问他道:“墨渊,你这刚回来没两天,不好好闭关,是要到哪里去啊?”“去凡间办些要事,半日就回。”墨渊面无表情的答道。折颜觉得更加奇怪了:“办要事,你带上他们俩?”。这话严重刺激了这俩“闯祸精”的自尊心,不约而同瞪了一眼那老凤凰。墨渊也没与他多言语,侧首向身后二弟子道:“走吧。” 师徒三人如约出得山门,心无旁骛,径自驾云来到凡间,墨渊又反复叮咛他们不许使用仙术,除了进城打尖住店,一般情况需得隐身之类云云,二徒点头称是。 原来我们下凡总是在东荒俊疾山附近徘徊,不曾走远了,凡人的城池去的也不多。今次由师父带着,一路向东行了许久,到了中原地界上空。我这才发现,师父已将自己幻化成中年道长的模样,但见他:两鬓微雪溢芳华,颯踏清霜论峥嵘。轩辕长剑握手中,指点江山震苍穹。原来师尊老了以后是这个样子啊!不觉看着他的目光眷眷。待回过神儿来,才觉着今次出来真不是闹着玩的,好奇地问他道:“师父,您原本打算带十六师兄出来干什么要事啊?现在可以说与我们听了吧?”。“乖乖跟着为师就好,不需你做什么。”师父并未正面回答,我心下暗道:“哼!这老道还跟我卖关子。” 金乌现天边,大雁越长空,凡尘间一片烟尘缭绕,待我们降下云头,师父召了土地出来询问,那小老儿躬身上前行礼,道:“墨渊上神,稀客稀客啊!小神听闻上神方才回归昆仑虚,想来以我等身份,何年何月才够格拜见呐,不曾想今日上神怎的到此地界啊?” “带小徒出来转转。”师父只说。 “上神,现在这人间可不是好时候啊!”他手一指,道:“您看,那城门外到此是流离失所的灾民啊,病的病、死的死,臭气熏天呐!你等贵人,哪里去得?还是快请回銮吧,莫要被这浊气冲撞了。” “土地不必忧心,我等昆仑虚弟子岂有怕脏怕累的?正是如此,师父才带我们来此历练的。”子阑深知师父此行的用意。 “那好吧,既上神执意如此,小老儿这就给各位带路”。 一路上土地与我们讲解了现今中原的形势格局以及风土人情,果然跟师父说的一般。原来,东汉末年,朝廷腐败,官员横征暴敛,各方豪强横行,百姓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又有巨鹿人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利用“符水”来救治百姓,四处宣扬所谓的《太平经》,迅速集结了几十万信众,张角因自小笃信太平道,自认为是天命之人,便在中原发动起义,天下大乱;中平五年,匈奴反叛,次年,灵帝卒,年仅14岁的少帝继位,如今少帝的舅舅大将军何进和宦官阉党各自把持朝纲,大汉朝内忧外患,大厦将倾…… 我们隐了身,随着土地一道进了京畿洛阳,土地带我们来到城内最好的一间客栈附近的背街里,方才现了身,道:“上神,此地已是洛阳城中心,还有何吩咐?”师父让那土地退了,便携我们绕到客栈前门,踱步进去。但见这客栈果然气派,厅堂内疏朗开阔,紫檀雕花的屏风,长桌上假山盆景错落有致,细竹丝的卷帘,地上铺着锦毯,见店小二迎了上来,子阑道:“小兄弟,我们要三间上房。另外,二楼雅座可还有包间?去置备些饭菜。”小二儿一边领着我们上楼,一边殷勤道:“客官,这边请!小心脚下啊。本店有酒有菜,只是这上好的厢房就剩两间了,我看三位道爷是一路来的,不知可否屈尊挤挤?”。见子阑面露难色,他忙又道:“三位有所不知,现在时局动荡,各色人等往来众多。我们这儿是京城里最好的客栈,要不是价儿高,肯定早就没空房啦,这个点去别处定也都满了。”师父点点头,示意他就这么办,并在二楼靠窗的雅座坐了下来。饮了口茶,师父远望了下皇城,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好奇地问他:“师父,您叹什么气啊?”。 “为师是叹,宫城内恐怕不久后要有一场血光之灾,多少无辜的生命又要葬送在这皇权更迭中。”师父沉声与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即便师父答得如此小心,仍是被人听了墙角,冷不丁,从旁边一桌过来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气度着实不凡。他见了师父,十分恭敬,拱手礼道:“在下王允,乃宫中从事中郎也。自幼受圣贤教化,饱读诗书,又因仰慕卫青、霍去病将军豪情,习武多年,也算见过些世面;不瞒三位,方才几位上楼来之时,我已有留意,又无意间听闻道长一席话,颇为骇人! 震惊之余,不禁佩服道长似有勘破天机之能啊!在下没有旁的意思,确实是为现下朝中局势担忧,难得在此遇见道长这般世外高人,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我原以为师父不会搭理他,谁知这回是我猜错了,师父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请他一同过来坐。那王允应声入座,与师父相谈甚欢,无非是些经世致用之谈。四人又简单用了些酒菜,待小二儿上过茶点,师父又与他道:“贫道见子师兄绝非凡品,昔日为宦官阉党所害,虽身陷囹圄,但却大难不死,今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啊!” 王允闻言震惊,自己早先并未言明身世,而且此番出仕,为避人耳目也只有大将军何进一人知晓,此人是如何得知?忙道:“在下早看出真人不凡,但不曾想竟这般神奇!请受王允一拜!但请真人为天下百姓着想,给王允指条明路,如今这局势,如何匡扶社稷啊?” 师父含笑,将他搀扶起来:“子师兄,说好了但为百姓,不为自己?” 王允不假思索,再拜道:“世人皆有一死,允已年过半百,半生荣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有生之年还望能为天下苍生尽些绵薄之力。” “那好,既如此,贫道就赠兄一偈:身修罗汉住福田,游戏宦海在人间。护佑众生千千万,功成再上兜率天。” 见他似有不解,师父又与他解释道:“子师兄若打算独善其身,安度晚年,最好现在就远离朝堂;但若兄打定主意为天下百姓某一个海晏河清,还需隐忍暂居要职,以利后世,他日恐还有大事需兄出面谋划。”。王允闻言已了然,这厢似是与师父相见恨晚似得,又拉着说了半天话,才依依惜别。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师父你到底是度他啊,还是不度他?徒儿怎么看不懂啦?”我不解道。 “有的人适合清修;有的人则适合入世;不可一概而论,为师见这王允颇有些大才,气节也刚毅,但此番火候未成,留他在世间反倒是能利益天下。”墨渊耐心解释道。 陪着说了一下午的话,也是疲惫不堪,就吵吵着师父带我出去转转。 “十七,我怎么看你,都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看你都十四万岁了,怎么还这般不懂事,师父本来没打算带你来的,别打搅了师父他老人家办正事。”子阑愤愤然道。 “无妨,此间到洛阳,便是来见此人的,方才人也见着了,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师父淡然道。 “十七想去逛逛,咱们便去逛逛吧,正好为师也久未来凡间了。”说着,墨渊携了二人一道出了客栈。京城街市果然热闹非凡,一路上,店铺林立,摆摊设点儿的卖货郎也数不胜数,家家的摊位都是推陈出新,精致异常,这些可是天界所不曾见的。墨渊就看着他们家那傻狐狸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街上那些个新奇万分的小玩意儿,什么玩具乐器、胭脂水粉、花鸟鱼虫、茶果吃食,感叹道:原来狐狸真的很好骗啊!一个卖货郎就差点从他那小娘子手里骗走一颗夜明珠。 逛了半晌儿,不觉已是华灯初上,十七又闹着要去西市运河放河灯,说着就往前撒欢儿地跑,墨渊急忙拉着她的手道:“十七,可别走丢了!你这个路痴,丢在凡间可麻烦了,据说这里皮货店的老板最喜欢拿你们这种雪白的狐狸做毛围脖!” “师父!你竟吓唬我!”十七拽着墨渊的袖子,娇憨地嘟囔着小嘴儿,心道,她这师尊越来越老没正经起来,一个笑话能从早上讲到晚上,居然还没忘。 子阑这厢看不下去了,小声嘟囔着,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知道的当你们是师徒情深,不知道的只怕被人当断袖吧? “师父,我要吃糖葫芦”,“嗯”; “师父,这个红糖糍粑好香啊,您要不要尝一口?”,“好”; “师父,据说这中原人做的面条最好吃了,咱们去那边那个摊子尝尝吧?”,“好”; “师父,你看这个荷包绣的多好?”,“确实”; “师父,这个镇纸不错,跟您那个龙尾砚很配。”,“嗯,确实很配,小五挑的‘小五’果然好”; …… 子阑跟在这两“断袖”的后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如此慧眼,瞧不见街上的路人看着他们那灼灼的目光吗?现在他总算是知道当年那个不靠谱的“断袖”传闻是多么的“靠谱”了!此时,他仰望星空,内心发出一声长叹:“司命!四海八荒第一八卦在此啊!”。 太辰宫,司命正在编排帝君他老人家下凡历劫的话本子,“阿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师徒三人逛累了,返回城中客栈,子阑这次可学贼了,再不敢跟师妹挤一间,主动卷了铺盖打算在外间门廊凑合一宿。墨渊道:“十六不必委屈自己,正事还没做就冻病了可就麻烦了。为师会照顾小十七的,你且进屋歇息吧。”,说完便牵着十七回房去了。师父倒是自然的很,徒弟却不淡定了,想必这一宿子阑定是没睡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有道是,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滉漾素波明。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这看似繁花似锦的都城,现下已是暗流涌动,波谲云诡了。 第二日,墨渊师徒三人未在洛阳城内停留,早早离开京城去向长安方向,因路途并不遥远,三人也就未驾云御风,而是一路走一路停,帮着给灾民看看病,施个药什么的。白浅适才发现,原来不止折颜医术高明,其实师父与他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由于灾民众多,多半患的是时疫,为了能提高效率,师父叫他们支了几口大锅,各煮了一锅水,将不同疗效的丹药各自投放在锅中,有的是专治疟疾的、有的是专治伤寒的、还有治妇人时疫的;这下子基本解决了灾民们的燃眉之急;大面上的问题处理好了,师徒三人又腾出手来,给特别病重的人施了针灸;临走,墨渊手写了清瘟的草药方子交给管事的亭长,子阑顺带瞥了一眼,见都是些便宜好寻的草药,打心眼里佩服师父虑事周全、体察入微,此间老少妇孺自是拜谢不已。 诚然,白浅是见惯了自家师尊庄严肃穆讲道说法的模样的,这般衣不解带、脚不离地、撸起袖子大干三天的样子却从不曾见着。不由得也心生敬佩起来,见师父脸上有些烟火色,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沾了些清水,递与他擦脸,二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都也没说什么话。子阑瞅着就觉得奇怪,师妹啥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万万年前跟自己一起疯闹惯了,也没见她带过什么帕子出门的。 三人不觉已行至长安近郊,正打算就地坐下休息会儿,忽见远处树林中奔出两个衣衫褴褛、头扎黄巾的道人,正被身后一路黑衣甲胄的蒙面人追杀,看得出这二人早已是狼狈不堪,实在跑不动了,那群黑衣人纵马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只听为首的蒙面人大喝一声道:“哪里逃?”。叫嚣间那伙人已用绳索将二人套住了,岂料那二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善角儿,竟“噌”的一声挣断了绳索,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豪言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尔等假意投诚,归顺于我天公将军,现在怎么突然出尔反尔,帮着朝廷残害我等忠义之士,不怕遭天谴吗?”。 “笑话!就凭张角也敢自封天公将军?真正的天公将军早就灰飞烟灭七万年了!愚痴!若不是看你两个就快得道登仙,留着尔等仙体尚有用处,何劳我们出手?”领头的黑衣人转背就又与手下道:“杀了他们,留着尸体炼丹!”说完调转马头,让出空间来。 只见二道士身后六个黑影晃动,团团将他们围住。眼见那六人便要使出杀手,子阑急忙与墨渊言道:“徒儿见那一班黑衣人来者不善,又尽是些不顾信义之辈,虽不知那二位道人来历,但也不好见死不救啊,师父?”。“师父,那伙好像是翼界的兵马,不知为何会在凡间出没,待徒儿去会他们一会。”说着白浅就欲飞身上前,怎料自己被墨渊一把拽住,“十七,休要冲动!”。 子阑见那伙黑衣人就要一哄而上,顾不了那么多,挺身而出,冲了过去,将那六人喝住。哪知这些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倏忽欺身到那二名道人的身后,使出捆仙绳再次将两人捆在一块儿。这边上来四个对着子阑就冲将过来,子阑没带兵器,转身反手便是一掌,意欲和他们互拚硬功。那些人身手矫健,一人持刀飞身扑来,对着子阑的右胸就插将上去,另一人左手已拍到他的肩上,右手欲擒住他的左腕。说时迟那是快,子阑斜身躲过了刺来的那一刀,紧接着又飞起一脚踢向左边那人的小腹,并借着被他带住的力道转身跃起来到那黑鬼的身后,“子阑,接剑!”,白浅眼疾手快地将手中剑掷了过去,子阑旋即凌空接剑,振臂一扫便解决了那四个扑向他的翼兵。只见,他们化作一团黑烟,转瞬消失不见。 就在白浅掷剑给子阑的一刹,领头的黑衣人纵马向他们这边疾驰而来,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白浅的胸膛,只听得“咣当”一声电光火石,未待白浅反应过来,飞向她的□□已掉落在一丈开外的地上,折弯成一柄废铁。轩辕剑出鞘,一步外,便可平山破浪,那领头的翼鬼哪里还有命,早已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那边,圈住两道人的黑衣人也已经被子阑解决掉。墨渊上前解了捆仙绳,给他二人松了绑。 “多谢三位义士出手相救,不知该如何……”其中一人正问着,他话音未落,另一位年长者惊道:“轩辕剑!尊上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那获救的年长道人虽然疑惑,但马上意识到墨渊的身份,急忙下跪,拜道:“不知天神现世,我等莽夫有眼不识泰山啊!义弟,还不快来拜见天神祖宗!” 墨渊恐怕是头一次被人唤成“祖宗”,微的一怔,似笑非笑地将剑徐徐收回剑鞘,平静地道:“二位许是受了惊吓,我这把哪里是什么轩辕剑?不过是家父传下来的一把寻常铁剑罢了。在下瞧着那伙人不似凡间官兵,他们追杀于尔,敢问道长可知晓他们来历?” “尊上,我们都是自幼随着家师修行的方外人士,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如今江湖上传言:‘轩辕剑出,中原逐鹿。群雄争霸,天下无主。’现逢乱世,我们自建了黄巾军,想以大道匡扶天下,却不敌各方势力绞杀。那伙儿黑衣人,正是家师收编的鬼军,我等也知道他们来路不明,不是善类,果然,他们见家师兵败,遂现了原形,要将我们这些稍有点道行的拿去献给他们的鬼后炼丹。今日,若不是承蒙天神祖宗相救,我等小命早就没了啊!” 墨渊颔首,与他道:“即是替天行道,岂可诓骗贤善?黄巾军起义之初,本是善举,谁知做大后便不是天下为公了,反而以天下为私,还勾结这帮异界罗刹,怎会不亡啊?再说,修道便修道,掺和那些个俗事本就是越位,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何故要牵扯进去呢?依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修道吧,别再出山来了!” 墨渊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师父,这些凡人怎的这般愚痴?谁不知道您的轩辕剑明明是定天下、斩妖除魔的仁者剑,怎么被他们黄巾军说得好像成了祸乱天下的□□了?”子澜愤愤不平道。 “万事皆有因缘,福祸互为因果;想来他们那话也没错,许是提前推断出为师要出山,所以先言了果,自造了因也未必。”墨渊与子阑解释道。但显然这不是他此刻关注的重点,便又问道:“子阑,你可知,为师不在这些年,翼界竟这般不管不顾有胆来人间为祸苍生了吗?” “先前听说屡屡有上仙遭到疑似翼族的截杀,方才那两人中,有一人天眼已开,早破了知微之界,不日就要飞升上仙,想必正因如此才让那伙翼兵起了杀心。”子阑答道。 此番所见所闻,让墨渊心中一念更加坚定,看来这天果然是要换一换了,皓德若是有德,恐怕人间也不会如此疾苦啊! 之前救济灾民,本就辛苦,几天几夜未眠未休,又被这厢事情搅和了一番,墨渊瞧着他的小狐狸身子已有些受不住,月牙蓝的道袍,垂绦系着,更加显得纤腰若素了,因扮了男装,道髻上没甚的装饰,只插了支紫檀木的舞月簪,一张小脸愈发小得惹人怜爱。 墨渊遂把那些个翼兵留下的马匹牵了来,将白浅抱上马去,自己护在她身后,又让子阑另外牵了两匹马,说是明日赶路用得上。子阑孤零零一人跟在后面,心道,明明可以腾云啊,为啥要骑马呀?! “师父!我头好晕,咱们在长安城歇息一晚再走吧?”小狐狸靠在墨渊怀里撒娇道。“那是自然,进城去为师给你买身漂亮衣服,再带你去逛夜市可好?”不待她答话,墨渊宠溺的一吻便落上她的樱唇。“师父,人家现在是男儿身,你说的漂亮衣服是给男人穿的吧?难不成您真的是断袖?”小狐狸侧头望向他,凑趣儿道。墨渊俯身下来,贴着她的小耳朵,低声道:“为师是不是断袖,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这下可不妙,师尊茸茸的下巴又把那狐狸敏感的耳朵逗得通红,听了这近似挑逗的话语,傻狐狸半边身子都麻倒了,腰上一软险些跌下马去,墨渊急忙伸出手臂托住她,将她带回怀里。看着身前那人儿动情的样子,要不是顾虑子阑在后面,他恨不得现下就把这狐狸给生吞活剥了去,可怜战神这一不小心惹火上了身,现在骑在马背上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咯…… 子阑看见前面那一幕惊险画面,直感叹,师妹想来是越活越转去了,七万年前还能单枪匹马出战翼军,现在怎么有师父在,反倒连马都骑不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悠悠华夏,缓缓时光,曾有辉煌,也负沧桑。仗剑赴长安,策马踏清秋,墨渊不禁感怀,人间的将士与天族的将士何其相像?同样都是挥三尺青锋,守万千江山,护长安长安。是英雄就要耐得寂寞萧飒,为守天下太平做孤寂生涯,生死已勘破,乾坤已荡尽,原以为举身赴山河,换你回眸一顾,自此了无牵挂。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只有你才是心头唯一的牵挂,从此管他荣辱功过、宿命无情,用他大好河山,万家灯火,惟愿换一个青山松柏不负你。 师徒三人进了长安城,墨渊在城中繁华地段寻了处雅致的会馆,租了个独立的院落,想来这下没人打搅他跟他的小狐狸了。白十七不由得感叹,原来师尊大人这么有钱啊!以前怎么从来不觉得?忙问他道:“师父,你那些银子不会是法术变出来的吧?”墨渊笑笑,道:“怎么会?那种错乱因果的事情,为师可不会干。”子阑在一旁听了二人的对话,嘲笑她道:“十七,好歹你也是与我同一天拜师学艺的,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咱们昆仑虚在下界有多大的产业啊?不过,这也难怪,你以前算术课就很差,肯定整不明白。想来,这管钱管物的活儿还是二师兄干得最漂亮。”墨渊认同地点点头。 说话间,子阑差了管事的给各屋去烧洗澡水,顺便制备些个饭菜。趁着这空挡,墨渊问掌柜的,附近可有卖现成女装的衣铺,那掌柜的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会心一笑,道:“先生,可是要为您身边那位小公子置办?您只说喜欢什么颜色的,小人即刻差人去办,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儿,眼尖的很,保证比您自己挑的还满意。”墨渊递了银子与那掌柜的,示意他去办即可。 果然如那掌柜的所言,三人用罢午饭回房休息,墨渊这院儿的门口就已经有一位文雅的中年女子等在那儿了,她手里托盘中一整套鹅黄云纱攒银丝绣线制成的雅致女装,并月白镶珍珠滚云纹的缎鞋。墨渊接了过来,向那嬷嬷道了谢,那中年女子见白浅长得十分漂亮,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先生好福气,您这女公子长得可比天仙还美!我在洛阳皇宫里伺候了多年,也未见哪位公主、娘娘可以比得上她三分呐。”这本来是句恭维的客套话,可听得墨渊心下郁闷,忽而想起自己是化成了中年道人的样貌,她会这么认为倒也十分正常,便也懒得解释,只颔首令她退了。 这厢,小狐狸已回了房,此时正舒舒服服地泡在木桶里,把玩着师父送给她的玉镯子,光洁白皙的身子浸泡在热水中与那莹润的镯子几欲浑然一体。她借着水的浮力自在安逸地漂浮着,双臂慵懒地搁在桶边缘上,头靠着浴桶壁,极其舒适地面朝着院子里的天空,洗去了周身疲惫。闭着眼睛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从师父醒来到现在,好像一场梦一样,她到现在还总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想着想着,白十七竟忍不住咯咯傻笑起来。 “小心别着凉了。”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随之而来是一瓢热水浇在她背上。 小狐狸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噗通一下沉入水中,只露出水面上一个狐狸头,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师尊。 “师父,你怎么进来了? “来给丫头洗|澡”。 “您说什么?……咳咳咳”她被墨渊这话吓了一大跳,方才将下巴搁在水面上,结果一说话就咕噜咕噜呛了几口水。 墨渊急忙把她拽起来点,给她顺顺背,道:“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可是在想为师?”他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十七见他不紧不慢地将袖子撸起,翻卷到手肘以上,露出半截古铜色结实的臂膀,突然两颊通红,侧过身子缩在木桶的一角不敢瞧他。 “师父你要干嘛啊?”,眼睛瞥见师尊拿着帕子的手,怎么突然觉着师父连手臂都这么性感呢?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已经彻底堕落了?想着现下自己的样子,更觉羞赧异常,僵在一角,双手牢牢护在胸前。 墨渊见她害羞的样子甚是可爱,今次总算这个小家伙没又把自己变回原身去,已是进步不小了,要不然待会儿,他还得费劲给那一团白毛烘干。 墨渊站起来走到桶的那头,细心地打来一桶热水,混了皂角帮她洗起了头发。“方才你没听见吗?那管事的嬷嬷把我当成了你爹。十七可会嫌为师老啊?”白十七觉着又好气又好笑,是不是之前口业造得太多,总说师父是比阿爹还要亲的亲人,结果在这凡间,被人报复了去。但又觉着师父给她洗头实在别扭,便道:“师父能不能出去啊?头发我自己会洗。” “十七,为师喜欢帮你洗头。” 没办法,狐狸又换了种方式,央求道:“那您能不能转过身去?我……没穿衣服……”心想,他那么站着岂不是居高临下更好把自己看个遍。 墨渊但笑不语,舀了一瓢水浇下来,清洗了她的发丝,又找了根发带将其束起,道:“小十七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为师没看过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褪尽自己的衣衫,随手搭在衣架上。 白十七又惊得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光天化日下,这么近的距离欣赏师尊的体魄,而且还是如此一览无余的角度,此刻,纱帘外的庭院内静谧的能听得见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他与她的近在咫尺,只觉得眼前一晃,师尊便已踏进了浴桶,她捂着嘴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氤氲的水汽在彼此间弥漫开来,荡出一圈圈涟漪。 墨渊一把抱住她,手臂绕到她的胸前,修长的双手偏巧握住了她那两团柔软的圆润。“想要吗,十七?”,白浅浑身一颤,师父低柔的话语里似乎暗藏着致命的蛊惑力,并非故意,却让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傻狐狸哪里经得住师尊这般□□,顿时亢奋不已,环上他的脖子就开始狂吻不止,嘴里还动情的嘤咛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墨渊从没见过他的小狐狸像今天这般热情主动,顺势托住她雪白的丰臀,让她跨坐在自己两腿间,瞬间挺身而入,水中的湿滑,包裹着他和她,浴桶内顿时水花四溅,混着檀香的洗澡水洒落在地板上,搅得四周雾气腾腾。墨渊在她体内无比舒适,忘情的一刹那,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以控制住那蓬勃而出的欲望,转瞬间化浊为清,筹补了乾坤。师父突然的抽离,一股温热的液体随之滑出她体外,让她觉得下身无比的空虚。看着正在兴头上尚未满足的小狐狸,墨渊亲亲她粉扑扑的脸颊,攥过她的小手,道:“帮为师搓搓背可好?”说着顺手将干净的帕子塞给十七。下一刻,墨渊十分惬意地享受着他那粉狐狸的两只小爪子在他背后搓挠着,觉察到那挺翘的小樱桃无意间碰触到他滚烫的背肌。身后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伏在他身上,怯怯地与他道:“师父,已经好了。” 墨渊笑着转过身,踏出了浴桶,又用宽大的浴袍裹了她,打横抱起,回到床上。轻柔地为她拂去身体上的每一滴水珠,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浴帕滑过她的大腿,十七顿时觉得满脸通红……她急忙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身下,羞怯地将头侧向一旁。墨渊见她如此,愈加动情,不觉欺身上来,掰开她的玉腿缠绕在他腰间,又开始继续着方才在水中的动作…… 十七只能任由着身上这个霸道而温柔的男人占据着她,一想到前几日两人那些个抵死缠绵,她的身体就抑制不住燃烧起来,身下急剧收缩着,吐纳着。最近几次的身体与刚开始明显不同,她只觉得越来越离不开师父了,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做他的女人,原来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饥渴,也不知道若是让师父察觉到,会不会嫌弃自己这般欲壑难填,这些个想法纠缠着她,让她羞怯万分。 墨渊不断地吻着身下的人儿,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点燃着她的身体,等待着那个令她满足的一刹那,就在那一刹,让她融化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要用他如火的热情,释放出无边光明,照透她的整个身心,因为他知道,女人始终需要从心灵到肉体的滋润,才会更加美丽。 晚阳倾斜被帘子筛碎了铺满卧室的地板,仿佛开满大地的金花,院子里清幽飘来隐隐梅香,更显得屋内清雅疏落。墨渊斜倚在靠枕上,手中牵过白浅的一缕青丝把玩着,见身侧的人儿翻了个身,方轻缓地抚上她的肩头,问道:“十七醒了吗?可还有力气出去转转?”那乖狐狸扭头,浅浅一笑:“嗯,十七没来过这人间繁华地,自是想去瞧瞧的。”闻言,墨渊披衣起身,去取了她的衣服和鞋袜过来想帮她穿戴,白浅瞅见那衣服里水红钩花的肚兜和小裤,羞得赶忙把脸捂进了被子里。见这小狐狸害羞得紧,非不让他动手,墨渊只得将衣服放在床头,离开去沏了茶水。 转头过来,见眼前的人儿已装束整齐,细细打量一番,暗暗赞叹,果然芽黄这等明丽娇俏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正合适,亮丽之余更被她穿出些沉静娴雅的端庄气质。他把她牵过来,坐在妆镜前,为她梳理着头发,弯腰含笑道:“为师手笨,不会梳什么女子的发髻,随便帮你绾一个吧。”说着,发丝穿过梳子,在他手下层层堆叠出一个漂亮的倭堕髻,取了昆仑白玉的玉兰簪将其绾住,余下的青丝被一颗平安扣拢起披在脑后,显得松散随性。墨渊又取了明月珠的耳珰与她佩上,再看他的小狐狸,真乃丽质天成一佳人,熠熠柔光亮眼前。 “师父你还说你手笨,看你把我打扮的,我自己都快不认识了。”是啊,师父怎么可能手笨,且不说他是个炼器高手,那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天下无双?连梳个头发也这么利索,哎,看来这辈子想超过他是无望了,活该当一辈子徒儿的命啊!不得不说,人家白十七的脑子转的可真快,一下子能想到这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师徒二人出了院子,去另一边叫上子阑,一道去逛长安的夜市。此时凡间已是隆冬时节,傍晚的寒气更是袭人,虽然神仙是不怕冷的,但墨渊还是担心白浅会冻坏身子,忙取了蓝裘滚边的墨色大氅将他的小狐狸裹好,牵着她的小手,揣在大手里,边走边逛。 许是天冷,路上行人也不多,摆摊的店家纷纷提早打烊了,见逛得索然无味,子阑便提议去茶楼听戏,里间坐着也不冷。三人在鼓楼附近找了间门脸颇大的茶楼,踱了进去。小二儿将他们引上二楼雅间,待三人一同坐下歇了,十七要了些干果、茶点,又问师父打算喝什么茶?墨渊不假思索道:“八宝茶。”子阑听得一愣,本来这几日他就觉着师父的种种行为颇有些奇怪,此间怎么又点了那种甜的腻死人、俗得不得了的糖茶?这完全不似师父平日里的风格啊!分析来分析去,他觉着这些肯定都跟十七脱不了干系。这不,糖茶上来了,他又瞧着师父徒手捏了核桃,剥了皮,一颗一颗往十七嘴里送,只见那小十七檀口微张,叼了核桃仁儿,脸上还盈盈带笑的看着墨渊。 子阑这才觉得有些冷汗涔涔,他原以为师父是不想带十七下凡来的,拗不过她才无奈带她一起出来,这一路上宠着她,也不过是出于七万年前的惯性使然。可现在看来许是自己愚钝了,十七今天这一副女儿装,打扮得如此娇俏,又跟师父同出同进的,两人还手牵着手,若说是父女情深,这么大的闺女,也实在说不过去啊!师父既然知道她是个女的,还如此不避嫌,那也断不可能似那传言一般是个断袖,唯一的可能就是…… 正琢磨着,对面戏台上,上来一位青衣歌女,人长得十分清丽,方一落座,台下的人群就一片掌声,看来肯定是个名角儿。那女子的侍女,捧上一把焦尾,青衣女子素手拨来,但听得琴音响亮松透饶有古韵,尚可入耳。和着琴音,她娓娓唱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遍还未唱完,白浅就瞥见师尊眼眶微湿,似是有一阵恍惚,白浅心底一沉,只一片潮湿,眼眸失神怔忡地望着那青衣歌女,仿佛她吟咏的是自己的心声一般,只是这一番心事从未对师尊倾诉过,他又如何会为自己闻声落泪呢?明知师父绝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外露的人,那他眼中的清波是为了谁?可是在他那无数流年中,曾有哪个如花美眷也对他诵过这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坚定誓言,如今触景生情,无意间搅起那些个流逝在他脑海中的波澜吗? 子阑看着二人默不作声,似是都被这上古情曲勾了魂去,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原来此间,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只怕师妹日后做不成九重天的太子妃,反而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师娘去。 一曲唱罢,自是掌声如潮,青衣女子起身作礼,饮了口茶歇了歇,方又换了首曲子,弹唱开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墨渊此时欣慰地一笑,眼中全然不似方才的苦涩怅惘,白浅听闻此曲调子甚为熟悉,原来好像就是师父七万年前经常对自己弹奏的那首,今日听着这唱词,不觉内心翻涌,几欲哽咽。她小心地问墨渊道:“师父,这首词原就是配那曲子的吗?”。墨渊笑着叹道:“十七当真该叫‘司音’吗?为师弹了两万年,原来都是在对牛弹琴啊!” 一旁的子阑闻言,手中茶碗一滑,险些打翻在地,尴尬起身道:“师父,茶凉了,我去叫人添水来。” 子阑下了楼去,墨渊又低低与十七吟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师父!这是茶楼!”十七听了这词的下半阙,更觉着脸红心跳,心道,这些个文人骚客,怎的如此奔放? “十七脸红什么,难道你不是与为师交颈而眠后才听懂这琴曲意的嘛?”墨渊揶揄人的本事也真不是盖的。 此时,子阑唤了跑堂的,来给三人添水,瞧见十七两颊生艳,旁人瞧着仿佛一朵开得荼蘼的牡丹花,不觉自己也有些难为情起来。 “呃,师父,外面好像下雪了。”子阑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师尊拉上白浅翩然离座。行至门口,果见夜空中新雪飘下,洁白晶莹,轻柔绵密,墨渊紧了紧十七的大氅,又帮她竖起帽子,对上师尊的目光,仿佛有雪珠融进他清润的眼眸中一般,湿润而纯净。 “子阑,今天这茶楼选的好。”待他回过神,只见师父已经拉着师妹走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师徒三人在长安城内又住了半个多月,待附近山水游历的差不多,墨渊方才道出这次下凡的另一重要目的。 “十六,十七,你我师徒不便直接插手人间诸事,恐乱了凡人气运,但此番尔等也看见了,如今世道非常,既是乱世也是机遇。想我昆仑虚诸多心要,已逾数千年不曾在人间传播了,这趟你们随为师出来,还有一重要任务,就是去将昆仑虚的重要典籍等物埋成伏藏,不久后,凡间自会有人相继开启这些伏藏,来利益天下。现下时机已到,我们还需尽快行事,将此次带下凡的物件尽快找合适的地点埋好。” 古语有云:夫经书之诣最奥而深,史鉴之文亦邃而俊。然非探索之功,研究之力,焉能了彻于胸,而后为人谈说哉。 自古以来,各家都有伏藏之说,尤以佛、道两家居多,埋藏就是为了将暂时因缘不成熟的经书等物在地水火风空中任意一类物质中保存起来,待日后由具缘的人来开启,即为取藏。取藏之人多为埋藏师的亲传弟子,在时机成熟之时,于人间降世,将伏藏取出,并破译后,根据当时人们的意乐将所藏内容广弘人间,故而,一般伏藏师都是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人物,极受世人爱戴。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墨渊师徒三人未作休息,依次将携带来的卷轴、经卷、帛书、造像、法器等诸多物品分别藏于许昌、湘水、襄阳、蜀中等多地的神山圣水中。 三人辗转多地,颇为辛苦,不觉在人间又待了月余,因所到之处多半是人迹罕至、人烟稀少的地界,风餐露宿在所难免,白浅的身子已有些受不住,望着轻减了不少,倒是墨渊和子阑,非但没觉的不适,反而更加精神起来。 想来师父少时是在军营里摔打过的,后来经年累月的历练自是早已百炼成钢,就连子阑也曾单枪匹马在人间闯荡过数年,哪似自己这般娇气?难怪师父当初不打算带上自己。 不过,身体虽然吃些亏,精神倒是神清气爽。这些日子里,跟着师父跋山涉水,走南闯北的经历之前从未有过,看他只手破天,藏经卷于虚空中;和他探查地形,只身入密林山洞,将圣物藏入大山腹地;见他撸起裤管下河捞鱼,如探囊取物;又见他挽起袖子,生起篝火为自己烤山鸡;原来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父还有这许多她不曾见过的侧面,白浅当真是感概这一趟死磨硬泡、软硬兼施的缠着他,是来对了,要不便宜那子阑了!师父这么烟火气的一面差点没让她见着。 “十七,你又神游去了哪里啊?” 师父伸手掏出一个皮囊,递给我,笑道:“尝尝,看你喜不喜欢喝?这是为师今早跟一个老乡换的。” 接过他手中的皮囊,打开一嗅,不觉掩鼻,道:“这什么酒?怎么一股子奶腥味儿?”好奇地抿了一口,灼烧感混着奶香,像毛刺一般刮过喉咙,直抵五脏六腑,真乃烈酒!待习惯过来,又喝了一口,方觉得回味无穷,这酒甘甜且后劲儿颇大。 “这是匈奴人的马奶酒。凡间军中的将士们常爱饮。”子阑还颇有些见识道。 “看来,为师不在这些年,子阑你长进不少,这趟出来多亏你照顾十七,为师才有精力勘察地形、探查灵脉,埋藏这么些伏藏。” “师父、十七,我去那边河里打点水过来。”说着,子阑提上空皮囊走远了。 许是这马奶酒劲头大,也或许是空着肚子喝酒的缘故,我喝了没几口,竟已有些薄醉,伏在师父肩头休息,似睡非睡的。这么许多天,久未沐浴,嗅着他身上混着些兵刃的铁气和皮革的芳香,似麝非麝,惹得人竟然动起情来,情不自禁地搂上他的脖子亲吻起来,许是那体香太让人迷醉,只是亲吻显然已经不能满足,轻啄不知不觉中竟变成狂热的啃咬,忍不住将他扑到在草地上,扒着他的衣领,想要吮吸的更多…… 师父一惊,急忙结起仙障,抱着我,道:“十七,莫不是要与为师在这里幕天席地?十六待会儿就要回来了,我们回昆仑虚去再这样可好?” 他分开我箍着他的手臂,颇有兴味地打量着我,扬了扬嘴角,道:“没想到,我的小十七这般性急,这才几天就想要为师了?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不许你随便喝酒了,万一酒后乱性,为师不在你身边,你不会见人就扑吧?”。 我目光灼灼,似是嗔道:“这是什么话,亏师父您说得出口?自己多少天没洗澡,浑身散发着些麝香气,不知道人家是狐狸啊,对气味尤其敏感,还如此诱惑于我!”,明知是自己不对,但是总得扯个理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正说着,子阑打水回来了,幸好刚才及时收手,师父也早撤了仙障,否则真是要欲盖弥彰,说不清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凡间事了,师父携着我和子阑启程返回昆仑虚,大漠的夜色深沉幽蓝,星垂平野,银汉迢迢触手可及。这条回程的路没有驾云御风,而是走的人间善信常走的拜谒之路,自然也是平常并不曾有过的经历,原来从朔漠草原遥望八百里昆仑是那样的雄浑壮阔! 逆风中,我与师父共乘一骑,始终被他护在怀中,他只手撑起斗篷,为我抵挡住风沙,就这样信马由缰,漫行于天地间,仿佛这空旷的原野永远没有尽头,两人徜徉天地憺忘了归期。连身后的子阑也被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师父,我们这样还要走多久?” “你喜欢多久就多久。”他的话语轻拂耳边,低低如呓语,“十七,为师不曾想还能与你有今日,七万年的岁月,终可以再聚首……” 风停歇了,我又闻到他身上清幽的杜若芬芳。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能停留在他怀里更安心更幸福的了,不由得顽皮道:“山中人兮芳杜若。师父身上的味道最好闻。” “十七,还懂这些?”墨渊的眸光一闪,这些上古楚地优美的颂辞写的尽是他们那一辈神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只是东皇太一兵败于父神后,迁居去了姜水一带,在天界已很少再被人提及了,这些辞也就随之被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了。 少顷,师父低头合了我一句:“与女游兮九河,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为师这一辈子是离不开你了。”他的下颚抵着我额边,茸茸的胡髭扎在面颊上微微刺痒。 转首望他,却看他带着融融笑意。 恍惚过了良久,墨渊听见怀里的人喃喃低语:“师父,……别走,别离开我……我怕……等不到你……”,那小可人儿脸色潮红,在梦中断断续续地轻啜着。他手臂一紧,拥得她更紧些,荒原上的风是苍凉刚硬的,但是他的怀抱是无尽温暖的。 再醒来时,已是在师尊卧室内的床榻上了。 凡间弹指两个月,天上不过才两个时辰。 晌午刚过,墨渊便秘密招来老八和老十,将他们带至昆仑虚父神庙,越过神庙门楼,墨渊提靴拾级而上,身后二徒急忙跟上,两人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知道,平日里父神庙可是禁地,不是逢重大祭奠,谁都不得上去。墨渊带着他们一步一步攀上那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丝毫没有动用一点仙力。来到祭坛顶,墨渊对着父神的雕像行了大礼,方才转身面对浩仪和华章,二人也纷纷对着父神像与师尊行了跪拜大礼,墨渊适才道: “为师且问你们,当年来我昆仑虚拜师所为何?” “学本领、男儿自当立于天下。”老八答道。 “宣武德,举长矢,射天狼。”老十答道。 “都不错,可还记得尔等拜师时宣过的誓词?”墨渊又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二人异口同声,慷慨激昂道。 “好!”墨渊赞许道,“既如此,尔等可愿舍身为道,即刻转生人间?” 二人相视一笑,与墨渊抱拳礼道:“但凭师父差遣,只要是利益众生之事,我等万死不辞!” 墨渊点头,与他二人细细道来:“为师已在凡间准备停当,本打算过几日再遣你二人下凡投胎,但现在人间局势极为复杂,为避免群雄逐鹿,殃及无辜百姓,致使更多生灵涂炭,已等不到十日以后了,为师今夜便安排尔等转世之事。另外,我已探得,老九令羽已于凡间转世投胎,生在江东,不日将成为旷世英才,为师虽不知他姓甚名谁,但你二人必然与他有大缘分,待时机成熟自会相见。你等此番投胎,虽有隔阴之迷,但元神中已保藏为师埋下的意伏藏,开启之日,便会于意海中自然流露,当可无师自通、纵横天下,助尔成功。尔等三人于人间功成之日自会归来,经此一世即可白日飞升。那时切不可贪恋人间富贵荣华,只安心去了便是。” 墨渊怕他二人担心,又仔仔细细嘱咐了多遍,待二人准备就绪,方才施法令其坐化。 此间事了,墨渊也算暂时心安,提了脚步,既快且稳地下了祭坛,还至厢房,见他的小狐狸乖乖地半阖了眼睛在蒲团上打坐,不觉会心一笑,上前将其揽入怀中…… 第二日卯正三刻,早课已过,众弟子仍不见师父露面,除了惯常缺课的十七之外,连老八和老十也不见了踪影。大家纷纷议论开,长衫道:“师父昨天回来就抱着十七回房了,到现在都没见出来,该不会十七受伤了,师父给她疗伤呢吧?子阑,是不是?”;老六道:“那老八和老十到哪里去了?他们又没下凡。”;“我看是师父给他们几个派了新任务,咱们就别瞎猜了,回头见着师父不就知道了。”十一素来机灵。听着大家众说纷纭,子阑虽猜得一二,但他未得师父允许,打死也不敢说啊!心下那个憋屈啊,这一趟任务出得好啊!咋就偏叫他窥得了昆仑虚头号辛秘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洗梧宫一揽芳华,他一袭玄衣依旧,抬眼似有若无地望着门内的桃花树,在这没有冬季的九重天里纷繁绽放,粉雪堆叠,莹柔灿烂,本是难得的美景,现下看来却无比讽刺。这些本是他为她亲手所种,怎奈未待花开却已花落,真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但看这满院的莺莺燕燕忙出忙进,心里反倒觉得更加寂寥。 九重天太子夜华,未来的天君,现在恐怕又多了一重身份——父神的小儿子,他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是个传奇般的存在。而他也不负众望,自两万岁上就开始不断刷新着修仙史上的各种记录,建立了诸多无人能出其右的功勋。 可唯独“情”之一字,于他而言,却不曾圆满。他深深知道,自己并没有如他的名字那样照破长空、驱散暗夜,反而被那暗夜吞噬了自己的朝气与热情,也吞噬了爱人的光明与希望。在最没有能力的时候,遇见了最想要守护的人,这或许就是自己的悲剧吧。 夜华回首三百年来与素素的一段情殇,那是他一直无法割舍的爱,也是他一直无法忘却的痛。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几经生死,万般心机,到头来竟换得她一句“放过我,从此与你两不相欠?”。若说不曾爱过,当初却又为何相许?若说真心爱过,却为何真能与君相决绝? 自那日从昆仑虚归来,夜华就一直寝食难安,在他心底得知素素就是白浅那一刻,狂喜难以自抑,但转瞬她手镯上那个闪着刺目红光的“渊”字,却马上提醒自己,即使素素就是白浅,白浅也不是素素,至少不是那个娇柔的一心一意只依赖他一人的素素。 他原本以为白浅身份尊贵,不仅是青丘女君更是上神,人人见了都得尊称她一声‘姑姑’,自然惯了与人端着疾言厉色、疏离端方的范儿,可谁知那人一召唤,她转身便俯在他膝头,一副柔情似水、袅娜婉转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素素。当下彻悟,爱到今时今日,方才知晓,即便司音没有了前世的记忆,成了素素,冥冥中爱上了自己,唯一的原因很可能只是自己的这张脸,这张让她熟悉、令她眷恋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并非自己,而是另一个人,那便是她的师父、自己的孪生兄长、四海八荒唯一的战神——墨渊! 洞悉这残酷的真相,让夜华痛彻心扉,从小到大他都一直活在墨渊的阴影下,做什么都要被拿来与他比较。他不敢深究,也更怕看见,白浅两百年来之所以不和自己相认,事实上是因为她与墨渊隐藏在师徒情分之下,很可能的爱情。她要为墨渊守节,以至于她不要他们的婚约、不要他们的孩子,只为守着她的师父归来。 虽然,夜华深知在墨渊与白浅九万年的情分上,自己毫无胜算,但他不甘心!自己曾经的妻、曾经的爱人,更为自己诞下过一个孩儿的女人,怎能让她倒在别人的怀里?哪怕那个人是他大哥,是养护了自己元神十几万年的恩人,他也不甘心呐! 今天,就是天君为墨渊设宴,庆贺他归来的日子。他大哥和其弟子皆会到场,夜华倒想要看看,墨渊到底与她是何情分?大庭广众之下,他要如何全他自己与白浅这一份师徒情? 这夜,昆仑虚迎来了今冬第一场新雪,霎时间山顶罡风凛冽,滴水成冰。夜半朦朦胧胧中醒来,一撩被子,顿觉一股寒气袭来,光裸的肌肤不觉一个激凌,阵阵酥麻颤栗瞬间从尾骨直窜上整根脊柱,身下明显的满涨感告诉自己,竟仍给他占着身子,忙掖好被子,羞赧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师父……”,见我醒了,他热烈的亲吻随即封上唇来,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而凌乱,被他压在身下,只觉热浪阵阵袭来,无法拒绝,只能柔柔地贴着他迎合。他忽而抱紧我,抚开我额角凌乱的长发,捧着我的脸,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眸,“啊……”,在他炙热的目光下,花朵情不自禁地绽放开,痉挛般的包裹住他的雄壮。 “十七,你是我的!”,他低喘而深沉地呼吸着,终于满意地将我的脸抵入他的胸膛。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外面天寒地冻,被他裹在温暖的被窝里,却舒服极了,着实不想起床。师父环着我的肩膀,问道:“十七,今日为师应邀赴天宫宴会,你可愿随我一起?”“嗯,若是师兄们都去的话,那我便去吧。” 他又关切地问道:“十七,你当真决定要与夜华退婚吗?” 听了他这话,不觉鼻子一酸,这些日子,明明已要了我这么多次,难道还想指望我嫁给别的男人吗?许是见我未答话,他又道:“本来你不愿说,为师也不打算再问的,但是今日若是去这天宫走一遭,好些事情就是不可挽回的了,所以,还是说开的好。十七,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男人,就是夜华吧?” 见我低头不语,只埋首于他怀内啜泣,不觉心软,道:“十七,你可还想与他一起?为师不逼你,告诉我好吗?” “师父……你是嫌弃我吗?可是不想不要我了?十七只求待在您身边,哪怕没有名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也不敢想象他已经知晓到何种程度,但通透如他,想必也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事到如今,他还不明白我的一颗真心吗? “傻瓜,为师只是怕你后悔,想跟你再确认一次,毕竟此番若去退婚,前尘往事恐又会被提及,为师怕你伤情而已。”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将我搂得更紧些。 “师父,十七不是有意瞒着您的,只是夜华与我那段孽缘,委实可怕,十七至今不愿回想罢了,况且他与您的关系……我怕伤了你们兄弟和睦。” “无妨,左右你的心在为师这里就好,其他的事,不愿意想就别想了,交给为师去处理吧。”听了我的话,他好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样,拥着我舒然闭目。 此时,初阳已升起,映照在皑皑山峦之上,反射进窗户,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那条玄光白绫顿时浮现在我眼前。见状,他忙捏了个决,敛下屋内所有的帘子,柔声道:“再睡会儿吧,乖。” 再醒来时,只见一个一袭玄衣的人,正披头散发背对着我,负手立于窗边。“夜华?”吓得我一惊,脱口而出道。那人闻声忙转首过来,“十七!”他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双肩,“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唔”,我深吸一口气,原来是师父。 他紧蹙眉头,摸摸我的额头,见我没事,这才拿来衣服与我换上。师尊定是不知道夜华惯常只穿玄色的衣裳,故而今天做了如此打扮,可我总不能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让他把衣服换了去,只顺着他的话说:“没事,十七梦到些不好的过往,吓醒了而已。” “不怕了,都怪为师睡得太久,没有护好你。十七放心,为师不是夜华,定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的。”他边说边扶我起来,坐到他腿上,帮我梳起了头发。 “咚咚咚”,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师父,天宫的使者已经到了。您看,您的早餐,可是仍要放在门口?”是二师兄长衫的声音。“送进来吧。” “师父!”我急忙起身,却被他按住了头,又坐回到他腿上去。 二师兄推门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惊得端着托盘的手一抖,险些连盘子带碗全摔在地上,幸亏师父早有预料,使了个法术稳稳接住了那盘东西,放到了桌上。 看见他仍然下巴要掉到地上的模样,师父道:“长衫,去跟大家说一声,今日与为师一同去天宫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九重天南天门外,一片瑞霭光摇曳,白鹤声鸣振九皋,五色祥云飞不绝,中间现出一尊神,相貌昂然丰采别,原来是那墨渊上神脚踏七彩祥云,头戴紫金切云冠,身着一袭宽袍广袖的玄色礼服,交领与袖口处用暗纹金线缀绣了回字纹式,直裾深衣上墨蓝色的水波浮动、祥云暗显,一柄轩辕剑反常地被他佩在腰间,衬得整个人愈加气宇昂轩起来,可谓是流光溢彩间少见的低调华丽。而他手上还牵着一位倾国倾城的仙子,一袭玉色曲裾长裙,燕尾飞髾,青丝高绾作瑶台髻,长袖飞带、环佩玎珰,一颦一动神舞虹霓幌九霄。这远望去,真好似一对神仙眷侣,璧人一双! 墨渊边上还有一粉一白两个身影,想必也是难得一见的折颜上神与白真上神,这几位身后自是跟了墨渊的一众弟子。看来此番战神赴约,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高调啊。 许是这阵仗万万年难得一见,九重天前来迎接他们的文武仙卿们纷纷看得呆了去,半晌方才回过神儿来。众人终是按耐不住兴奋,骚动地议论起来: “说起来,有七万年不曾见过战神了,不知他老人家何时转了性子,怎的收了一房如此貌美的姬妾?” “是啊,是啊,没听前段时间昆仑虚众仙传言,战神归来,怀里还揣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么?看来这回传闻是真的了。” “听闻上神素来不近女色,难不成睡了一觉想开了?” “我瞧那仙子的容貌,恐怕就算是当今四海八荒第一美的白浅上神也不过如此吧?也不知是谁家的丽姝?以前从未见过。” “我怎么瞧着她倒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司命,我看你那史书有假啊!不是说,墨渊战神携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了吗?搞得我们一直以为上神他老人家也是个断袖。” “司命不敢乱编,这都是帝君他老人家让这么写的。” “好了,不得妄议上神!”此间的八卦终结在太子殿下冰冷的一句话下。 夜华见墨渊降下云头,忙躬身迎了上去,道了声:“九重天太子夜华,恭迎墨渊上神、折颜上神、白真与白浅上神,诸位请。” 众仙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约莫着墨渊手中牵着的就是传说中的四海八荒第一美——白浅上神!可是这位青丘的姑姑,不该是他们九重天未过门的太子妃吗?她又是如何与墨渊上神结识的呢?而且两人这关系看似不一般呐! 今天这筵席,怕是大有看头! 一路挽着师尊,行的是莲步珊珊,端的是仪态万方,飞燕裙裾过瑶台,凤翥鸾翔身飘逸。 但过那琉璃造就的南天门,十员镇天元帅甲胄齐整,顶梁靠柱的守着,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他们见了师尊,纷纷按下兵器,抱拳行礼道:“战神!”。想我凡人哪会儿连正门都不敢大大方方地进出,现下跟着师尊,一副做派好不威武! 入得南天门,过得金水桥,满眼的琼香缭绕、瑞霭缤纷,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重宝殿映入眼帘,莲香浮动水清浅、金花玉萼影浮沉。如今看这一切似是与当年形成巨大的反差,看来果然是万物唯心造啊,人的心境决定一切,再美的风景,若是陪着错的人,也是欣赏不来的。 怅惘间,挽着他的手一热,原来是师尊温暖的手掌附上我的手来,他轻轻地拍拍我,暗示已行至了凌霄阁。“十七,你还好吧?”我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他我没事。 众人步入殿堂内,天君端坐上首宝座,下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皓德朗声道:“墨渊上神,久违了!上神为天下苍生,舍身取义,本君实感钦佩啊!如今上神归来,普天同庆,本君携天族上下恭贺战神归位!诸位,快快请坐。” 墨渊携了十七一并落座,其余众人也纷纷坐定,只不见东华帝君的身影。折颜正好奇,待要去问,平日里跟随帝君的司命星君率先开口道:“天君、墨渊上神,帝君因故下凡历劫,今日不能参加宴会,行前特嘱咐小神向墨渊上神至歉,还望上神见谅。” “无妨”墨渊素来话少,只平淡的道出两字。 天君遂遣了彩衣仙娥为各桌上菜,但看上来些龙肝凤髓,熊掌猩唇,真可谓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嘉肴色色新。墨渊见了却大为不喜,眉头微蹙,心道,想来那人间百姓疾苦,你九重天倒如此铺张奢侈!幸亏小十七不必嫁入这天家,不然跟着你们一起真要折福折寿。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殿内的诸位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墨渊身侧的妙姬身上。众所周知,墨渊上神于风月之事看得最淡,万万年来别说娶亲,就是捕风捉影勉强能算得上绯闻的,也只有那魔族老祖宗一个而已,虽然他自二三十万年前就一直是天族众女仙梦里的肖想对象,但仰慕归仰慕,真正近得了他身的女子却一个都不曾有过。加之七万年前,他与座下十七弟子司音那段含混不清的传闻,大家无不怀疑他们英明神武的战神恐怕真是个断袖。可此番,那美人儿却是何方神圣?竟被他挽在臂中,带在身侧! 天君高坐殿上,虽瞧得不十分真切,但总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像谁呢?怎么看着好像是那凡人素素?转念一想,不对,素素明明早已跳了诛仙台,灰飞烟灭了,结魄灯也没将她结回,万万不可能是她。 与他一样心下狐疑的自然还有天族的大殿下和三殿下,只是这两位倒是更把白浅看作是司音,毕竟他俩都参加过七万年前若水河一战,他们瞧着这名女子脸上英气逼人与那司音神君极为神似,虽她容貌的确与素素相像,但周身气质却大不相同。 夜华当然早已心知肚明,其余人等除了在南天门外迎候的司命知道那仙子就是白浅上神之外,个中辛秘自是无从得知。 天君向墨渊敬了一杯酒,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不知上神身侧这位该如何称呼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未待墨渊答话,白浅起身自报家门道:“我乃家师座下十七弟子,法号司音,本名白浅,也是狐帝白止的幺女。” 皓德等人闻言均惊愕不已,但天君毕竟是天君,缓过神来即对墨渊道:“墨渊上神,司音神君就是白浅上神吗?难怪,我道为何白浅上神能只身一人封印擎苍,原来如此。要知道那封印法术本是昆仑虚的绝学,我等天族却无一人知晓。来,本君敬白浅上神一杯,若非上神出手,只怕那擎苍早已破钟而出,搅得这四海八荒生灵涂炭了。” 白浅端着酒杯的手并未动作,而是转背面向殿内诸位参加过若水河一战的天族众将及仙卿们,一礼道:“我看这杯酒更该敬诸位,你们才是一同守卫这天下太平与众生安乐的楷模,我白浅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说完仰头干尽杯中酒,摊手示意殿内诸卿。 天君见状颇为尴尬,只得道:“上神言之有理,诸位卿家,请满饮此杯,本君敬诸位。” 待众人饮下此杯酒。墨渊起身与天君道:“天君,即便擎苍并未破钟而出,这人间已是四处生灵涂炭了。想必也正因如此,帝君才下界济苦济难去了,敢问天君九重天受了人间诸多香火,现下该当如何啊?” 皓德脸抽了抽,诚然他压根儿没想到墨渊会唱这么一出,他当然从未怜惜过凡间疾苦,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恐面子上过不去,偏巧帝君也不在这里,只得把球踢给夜华,道:“没想到上神方才回归,就顾念天下苍生。夜华,你身为我天宫储君,对凡间之事有何见解啊?” 夜华略一思付,道:“夜华失察,自愿追随帝君,一道下凡渡人间疾苦。” 未待天君反应,墨渊接过话来:“夜华大可不必如此,本君已派座下两名弟子下凡投胎,加上之前已转生在人间的令羽,不日即可派上大用处,太子殿下既为储君,又为父神之子理应协理天宫诸事,这才是正道。” 皓德此番欲岔开话题,又道:“难得今日诸位齐聚,折颜上神和墨渊上神又都是白浅上神的长辈,不如大家借着此良机,议议夜华与白浅上神的婚期定在何时?如何?” 他不提这事倒好,但话既已说到这个份儿上,折颜当然要起身打个头炮,他与墨渊兄弟情深,难道这点默契还能没有?忙回复天君道:“天君,当日白浅与夜华的婚事,是我帮忙定下的,并未征得小五本人的同意,而小五封印擎苍后重伤昏迷,沉睡近百年,我们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她这件事,今次来之前,我方才仔细询问过她,她说要继续留在昆仑虚学艺,天宫诸多礼俗繁杂,她自在随性惯了的,恐难承担九重天太子妃的职责,故此次来也是为了正式退了与夜华的婚约的。” “这如何使得?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单凭个人喜好,况且这桩婚事是白止帝君与本君亲自定下的,关乎到两族的大事,可不能说退就退啊!”天君闻言道。 “话虽如此,你九重天之前退过我青丘一次婚,此次换我们来退也算是扯平了。家父今日虽不在场,但小五自小就是跟着我这个兄长长大的,我白真说话算得上数。”白真起身正色道。 天君当然不死心,继续道:“白真上神此言差矣,你虽贵为东荒之主,但舍妹与你平辈,婚姻之事终归还得长辈说了算。” “既如此,这婚就由我这个师父做主,帮她退了吧,狐帝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何异议。”墨渊饮了口茶,开口道。 “墨渊上神!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白浅上神是青丘的女君,此事怎么也得问过她爹娘吧?”天君此番有点吃不消,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颜面上挂不住,怎么也不能就此松口。 白浅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与天君道:“天君,我青丘与天族世代交好,永不相犯,但我是不会嫁给夜华的,即便是我爹娘逼我,我也断不会嫁,更何况阿爹阿娘从来都是尊重我个人的意思。” “白浅上神……”见天君还要继续说下去,墨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天君,本君此来本就不是专程赴宴的,也不是同你商量这婚到底是退还是不退的,夜华之前来我昆仑虚,可是亲口承诺希望解除与青丘白浅上神的婚约的,今日若不是为全夜华一个面子,方才也不会与你啰嗦半天。” 天君睁大眼睛瞪着墨渊,诚然,他从未见过墨渊如此不客气的讲过话。自己虽然顾忌着他战神的威名,但此番墨渊屡屡挑战他天君的权威,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不由得也厉声道:“墨渊,我敬你是父神之子,又是我天族战神,才不予你计较,但此地乃是我九重天凌霄宝殿,还望上神自重,不要插手九重天与青丘之事。” “天君,我师父何时成了你天族战神!家师作为昆仑虚之主,速来守护的是这四海八荒的太平,如若有一日,你天族做了有违天道之事,我昆仑虚上下也是不会手软的!”白浅快被天宫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给气死了,想来也是他们惯常自持甚高,才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凡人卑微更被他们当蝼蚁一般轻贱。 天君哪里受过什么人的气,今日白浅这一小辈竟说出让他如此难堪的话来,惹得他快要失了理智,愤然道:“白浅!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可是我天宫未过门的太子妃,况且你一青丘女君,怎么会拜到昆仑虚门下?本君可是听说昆仑虚从不收女弟子的,墨渊上神,是也不是啊?” 墨渊倒是气定神闲,谈定地回他:“我昆仑虚的规矩自是我昆仑虚来定,白浅确是我的徒弟。撇开刚才那婚约之事暂且不提,今日要来说的正事正好是你九重天欠我昆仑虚一个说法,恐怕不只退不退婚这么简单!” “墨渊上神,此话怎讲?我九重天与昆仑虚可是往日无怨素日无仇的啊!”天族大殿下央措见自己父君独木难支,事关夜华之事,他当然要站出来说一说。 “大殿下该知道,我墨渊的徒弟,便是谁也动不得的。”墨渊道。 “上神明鉴,我天宫何曾动过你昆仑虚的徒弟?”央措道。 “天君,你等可还记得当年的凡人素素?”墨渊说完,爱怜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浅,他的十七此番要被他这个师父亲自揭疮疤,心里可会难受?但如若今日不把这理讲清楚,却对她更是不公平,总之来日方长,日后总是要长长久久地伴着她、宠着她的,相信她能够理解。 白浅对墨渊突如其来的话的确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发现今次再遇见夜华时,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看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玄色身影,望着他那与师父极其相似的眉眼,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觉得恍如隔世。若说一颗心在昆仑虚重逢之时还多少有些揪着,现下却是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方才从师尊的口中听到“素素”两个字时,就好像他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看来这一场情殇终是到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素素?”听到这个名字,大殿上所有的人均是惊诧万分。 “墨渊上神,你是如何得知素素这个名字的?”天君惊讶地问他道。 “实不相瞒,凡女素素正是小徒司音的化身,十七封印擎苍之后也被他封印了记忆和周身法力,敛去了容貌化成个凡人丢到了东荒俊疾山,直到后来遇见夜华,那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本君再往下说了吧?”墨渊坦然道。 “师父,您都知道了?”白浅虽已向墨渊坦诚告知夜华就是自己那段情劫的男主角,可师父竟然了解的如此详细不觉也让她惊讶万分。是啊,她对师父来说就像一本摊开的书,可师父于她而言却总是那般高深莫测。 “原来如此!既然凡女素素就是白浅上神的化身,而夜华又如此痴恋于她,如今为何不成就这般大好姻缘呢?”央措不明所以道。 “为何?你们九重天的人真是心好大!试问,有谁会嫁一个亲手剜自己双眼,还口口声声说他爱自己的人?” “浅浅,当年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当年不是我推得她!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到底是你不肯相信我!你们九重天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凭什么要让素素来承担这不白之冤?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吗?夜华,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倒是说来听听啊!” “他有何苦衷,怎么敢说?恐怕这得问天君了吧?”墨渊似是有几分冷笑道。 “墨渊上神,有所不知,即便素素是你爱徒司音的化身,但她当年因爱生妒,将素锦天妃推下了诛仙台故而灼伤了她的眼睛,若不是夜华及时到场,素锦恐怕连命都没了,你说让她赔上一双眼睛应不应该?” “方才,小徒说得很清楚,不是她推的,那便肯定不是她。我自己的徒儿自己信得过,小十七绝对不是那种心肠狠毒的女子。” “当年的事情,是夜华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夜华那么维护素素,都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些人怎会平白无故冤枉人?”央措记得当年确实是夜华默认了素锦的一番言论,而且还替素素受了三年的雷刑。 “夜华,是你亲眼看见的吗?”墨渊转背问夜华道。 “我当年到那里的时候,正看见素锦跌落诛仙台。”夜华答到。 “天君,方才夜华明明说的是看见素锦天妃跌落诛仙台,并非看见素素推她。”墨渊陈述着事实,希望天宫的人能幡然醒悟,重新审视当年之事。 “上神,谁都知道诛仙台戾气极重,难道素锦疯了,不要命了?自己往下跳不成?”央措觉得墨渊的逻辑简直站不住脚。 “是与不是,把当年的人都叫来对质一番,不就清楚了?”白真听了这许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小五在天宫还受了这么许多委屈?他真恨不得马上见到他们口中的那个素锦,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真真说得对!天君,此事好生蹊跷,我家小五绝对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她可是甘愿为了天下舍弃性命的女中豪杰,怎么会因爱生恨,把情敌推下诛仙台呢?”折颜也不相信白浅会做出那种事情。 “就依了各位,去把素锦她们都叫来吧。”天君脸色沉了一沉,他心里自然清楚当年之事的隐情,但现下局面不得不答应众人的要求。 少顷,殿前女官便请了太子侧妃素锦等人至大殿,夜华母妃乐胥娘娘也一并陪着来了,与此同时,夜华遣了天枢将奈奈也叫至殿前。如此,当年知情人等均已到齐。 素锦跟在乐胥身后,二人上殿来先与天君行了礼。天君道:“你二人先见过墨渊上神等,此番他们正是为了当年素素之事而来。”言毕,他抬手指了一下右手方的墨渊等人。 二人这才瞧见殿内右首端坐的尊神,乐胥对着墨渊福乐福,算是行了礼,但那素锦年纪轻,哪里见过战神,只见墨渊一袭玄衣,若不是束着发,留着须,真和夜华一般模子刻出来一样,她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半晌儿才开口道:“素……素锦见过墨渊上神”。对着墨渊,素锦心里莫名升起几分敬畏,想来除了他的样貌外,可能更是因为自己阖族上下曾甘愿为他生身赴死、肝脑涂地的缘故吧。 墨渊将那素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并未理会她。素锦拜过他,起身定睛一看,方才发现他身侧的白浅,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啊!素素”不由得腿一软,往后一个趔趄,若不是她身后的婢女辛奴上前搀扶住她,这一下肯定跌坐在地了。 白浅见着素素那漂亮的眼珠子镶嵌在这个内心丑陋的女人的眼眶子里,顿时觉得胸腹内气血翻腾,直恨得牙痒痒。想自己当年真是无比单纯,屡屡轻信她的谎言,什么跳下诛仙台就可以返回俊疾山这种鬼话她都能相信!对于夜华姑且可以认为那是场劫难,她尚且可以原谅,但对于这个多次诓骗自己,几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素锦,你看清楚!我就是素素,也是昆仑虚司音,更是青丘白浅!”话音刚落,她已飞身上前,祭出了玉清昆仑扇,那扇子在她手中瞬间化成一把利剑,凛冽的剑气直逼素锦的额前。素锦急忙以袖掩面,惊恐万分地吓瘫在地,口中断断续续道:“不,你不是素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她早就跳下诛仙台灰飞烟灭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白浅上前拽起她的下巴,冷冰冰地道:“素锦,你诓我跳诛仙台的时候可想过自己有这一天啊?”说着便令眼前那条玄光白绫浮现出来,厉声道:“你看仔细了,我到底是不是素素?” 素锦见了眼覆白绫的白浅,更加恐惧,尖叫道:“鬼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不是我害你……不是我啊!”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拜她所赐,她哪还有眼?两百年前,素素的白天早就变成了黑夜,每每抚摸自己空荡荡的眼眶,她都觉得十分恐惧。甚至这种恐惧直至她变回白浅,重拾光明后,仍然不能消失。因为她万分后怕,试想如若自己不是神女,如若那不是她的一个飞升天劫,凡女素素岂不是早就被那诛仙台的戾气摧毁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可是,素素不是被夜华称作救命恩人吗?他们九重天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她不敢想,也无法去想,在这里像她这样的冤案还有没有?还会不会有?要知道,这种令人发指的做法,即便在人间,也只在暴虐的商纣王残害发妻姜王后的故事里才出现过,怎么这种事会出现在冠冕堂皇的天家? 现下,这可恶的始作俑者,反而还在这里扮可怜!真让她觉得作呕!她此刻已不只是想要取回素素的眼睛了,她想但要这忠奸不分、善恶不辨的九重天换了颜色! 做了如此想法,玉清昆仑扇因着她的狂怒引来了风雷,九重天凌霄宝殿的屋顶顿时被击穿出一个洞,碎石瓦砾崩然垮塌下来,把众人吓得不轻。 白浅以剑指天,拎着素锦的衣领对她怒吼道:“素锦,本上神的眼睛你用着还好?”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她举剑欲刺向素锦双目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的被扣住,一股强大的内力遏制住了玉清扇的宣泄,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白浅的左腕,将她两手合拢在胸前,顺势将她抱回到自己怀里。“十七,冷静点!与她动怒不值得,追本溯源,这不是她一人之过错。”说话的这个,不是墨渊又是哪个?白浅素来最听墨渊的话,师尊的意思是除了素锦还有其他人参与陷害了素素? 见白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墨渊方才松开她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素锦趁着这空挡,吓得爬到了天君跟前,抽泣道:“天君,求天君为素锦做主啊!白浅上神不仅要我的眼睛,还要杀了我啊!” 她扯住天君的袍裾道:“天君,当年的事您最清楚,明明就是素锦被推下了诛仙台,即便素素她就是白浅上神,也不能这般恃强凌弱,强迫臣妾把眼睛还给她吧!”天君低头看着素锦,沉默不语。当初之事,他岂会不知?如今若不回护素锦,那不仅仅是当面打他九重天的脸,说明当年他判错了,更是有可能让这素锦狗急跳墙,将那些陈年往事都抖露出来。那自己这个天君还如何做得下去? 想到此,他长叹口气,看来只能硬撑到底了。皓德伸手扶起素锦,道:“先起来说话,本君会为你做主的。” “墨渊上神,方才你也看到了,白浅上神面对素锦时,情绪如此不稳定!试想当年,她听闻本君打算要将素锦赐给夜华做侧妃时,想必也是如此。你身为她的师长,难道不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徒儿?”天君试图揪着白浅方才的所作所为不放道。 “父君言之有理,只是白浅上神还没嫁进洗梧宫,就先把这凌霄宝殿给拆了,如此厉害的儿媳妇,只怕我们九重天庙小拱不起啊!”乐胥说着,走上前去,从天君那里拉过素锦,将她扶回自己身边。 墨渊此时内心无比敞亮,本来他压根不打算将玉清昆仑扇上摄取的记忆展现出来给他们看,因为他认为那实属是下策,一来他不愿意他的小十七再亲眼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往事;二来以九重天的惯常做派,多半是不会相信别人展示出来的景象的,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他篡改画面。 但人终归是喜欢眼见为实的吧?到时候,即便是天君仍要诡辩,他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想他墨渊三十几万年清正严明、克己奉公的口碑是无可指摘的,尽管在制衡之术上他自认为不及东华,但就审时度势、推测人心来说,他还是有把握的,现下放眼殿内,在座的列位仙君,也未必都是同他皓德穿一条裤子的,恐怕不满他九重天一手遮天的人大有人在。 一番考量后,墨渊义正言辞地与他们道:“天君,白浅是我的徒儿,我自会管教于她,就不劳你操心了。但你们当年陷害我昆仑虚弟子的事实不容辩解。这玉清昆仑扇一直是十七的法器,多年来默默陪伴在主人身边,上面摄取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实真相,本君现在就将其展示出来让你们看看。” 说着,墨渊化出扇子,施法将其展开来,那些个与白浅相关的往事便如观掌纹般的呈现在众人面前:从她只身封印擎苍,到东荒俊疾山救下假装受伤的夜华;从自凡间被提上九重天,于此间大殿中跪拜天君,再到那日诛仙台上,素素与素锦的一番对话,素锦诓骗她说,跳下诛仙台便可回归到原来的地方,瞧见夜华正赶来之时,她又自己跳下诛仙台,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被夜华救起后,还大言不惭地编造了那一大堆感人肺腑的假话。 往事历历在目,事实俱在眼前! 不少人看了都为之落泪,白真更是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折颜还尚存点理智拉住他,只怕他也得随他妹妹一起把这九重天的房子都拆了。 面对记忆深处这些惨痛的往事,如今以第三者的身份观看,夜华更觉睚眦俱裂、痛不欲生,多么美好纯洁的素素!就这样亲手被自己给毁了,从此与自己生生错过!他阴恻恻对素锦怒斥道:“素锦!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满门忠烈的名声吗?”他虽早料到素锦是自己施展苦肉计跳下诛仙台来陷害素素,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素素跳诛仙台并非轻生,而是因为相信了她的鬼话,误以为跳下去可以回归到东荒俊疾山!素锦用心如此险恶,招招诛心致命,他岂能容她! 顷刻间,夜华拔剑就要斩杀素锦,“且慢!”墨渊一把拉住夜华的手道,“夜华,且留她性命!素锦毕竟是忠义之后,若水河如果不是她的族人……”墨渊话没有说完。 夜华冷声笑道:“天妃所作所为,早辱没了素锦一族忠烈。夜华从未当她是自己的侧妃,今日更与她不共戴天!” 素锦被夜华这番凉薄的话刺得体无完肤,想她做尽一切就是为了能留着夜华身边,换他对自己些许眷顾,到头来竟然成了他口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大惊之下必大静,她估摸着这次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但凭什么要她一人偿债?当年明明是天君一步一步威逼利诱自己,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她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于是她对着天君大哭道:“天君……天君,你得救救素锦。素锦一向都是最听你的话呀,天君!” 天君见素锦就快撑不住,生怕她会崩溃将当年之事在众人面前和盘托出,心下焦急,转念一动道:“墨渊!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这玉清昆仑扇是你亲手锻造,这法器怎么会不听你的话,想必它所展示的景象也不可尽信。” 墨渊早料到他会如此狡辩,他早前仔细观察过,事发之时刚好有两名仙娥正好在侧,可为人证,便道:“我墨渊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天君若是不信,为何不传召当年涉事的仙娥一并过来,当面对质?”他想,假如那两个小仙娥已因此事被遣送出宫,那正说明当年之事有蹊跷;如若这两人在,也不怕她们不开口。 夜华心下也正有此意,当年若不是迫于天君的压力,他怎会容忍他们合谋诬陷素素,此番正好借着墨渊之力,将当年的事拨乱反正,便叫了奈奈上殿来。 既然夜华已做了这样的安排,天君也不好再开口反驳,要不然更显得欲盖弥彰。素锦身边的辛奴本就在场,自是在一旁候着。 奈奈进到大殿,见着乌压压一大群神仙,看上去气氛很诡异,似乎是两拨人正在剑拔弩张中对峙着,忙上前去给天君和太子等人行了礼,抬眼就看见白浅站在大殿中央,这可让她吃了一大惊,这不是自家娘娘吗?难道君上已将她找回来了?忙跑上前抱住白浅的腿,泣不成声道:“娘娘!是你吗?你可算回来了,奈奈和小殿下都想死你啦……”白浅不忍心看她如此,毕竟这个姑娘是当年在这九重天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连忙将她扶起来,掏出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道:“奈奈,是我不好,这么多年没来看过你们。阿离可好?”“嗯,小殿下可乖了,他长得很像您。” “你就是当年伺候素素的仙娥?”天君厉声问她道。 “正是,奴婢是一揽芳华的奈奈。”她答到。 “奈奈,此番叫你上殿,是让你回忆下当年素素和素锦在诛仙台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都看到些什么,照实说来便可,不必害怕。本君和墨渊上神在这里,谁也不敢为难你的。”夜华脸色柔和,与她道。 奈奈瞅了瞅站在白浅身侧的墨渊,见他长的与太子殿下真是一般无二,但周身气泽更加大气从容,顿觉稳下了心神。想到今次既然旧事重提,说不定能为自己主子洗刷冤屈,两行清泪止不住又下来了,她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明了众人,末了只道:“娘娘,君上自娘娘去后,没有一日不思念于您。那素锦,君上只把她当成是养着娘娘眼珠子的一个罐子而已。当年的事情,奈奈早就向天君等禀告过的,但他们不相信奴婢的话,还说奴婢那是为了维护您才编造素锦侧妃自跳诛仙台的谎言。” 白浅闻言也是动容,奈奈此举实乃忠义,要知道有谁敢顶着天君的压力,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实情,可能冒着因言获罪、万劫不复的风险呢?她由衷感激奈奈对自己的一片赤诚,连忙将她扶起来。 “休得胡言!”天君呵斥道:“小小仙娥,怎敢在诸位尊神面前胡言乱语?你为维护素素,屡次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君都念你是护主心切,放过了你。只是夜华,你今日怎么又让这疯癫的病人跑上殿来,搅扰大众视听呢?莫非你也已经糊涂了不成?”天君没想到这小仙娥好大的胆子,当年不是已经告诫过她,想活命就不得乱说吗?她老实了两百多年,怎么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此时素锦身边的辛奴也跳将出来,跑到众人面前说了相反的一套说辞,维护自家主子,硬说是素素先推的素锦云云。 正在众口铄金,莫衷一是之际。墨渊率先开言与素锦道:“素锦姑娘,想必你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即便今日证据不足,不足以定你的罪,你这双眼睛本君都可以随时取了去,天庭无人能保得了你。至于你的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自己了!你若实话实说,现在就指认当年是谁指使你陷害素素的,本君倒可以念你是素锦族遗孤,不取你眼睛,并且带你一起回昆仑虚另行安置,倘若你仍然冥顽不灵,继续与你背后之人为伍,那往后若发生什么刀剑不长眼的事情,就休怪本君没有预先提醒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素锦听了墨渊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今日突如其来之事太多,她已有些犯糊涂,墨渊是如何得知她是受人指使的呢?想自己为天君做了那么多,也没能换回夜华对自己半分真心,反而还致使他对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而天君经此一事,搞不好也不会再留着自己这个无用之人。但她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相信墨渊,毕竟战神对她来说,一直以来都只是停留在传说中的人物,他究竟有多大能力和能否信守承诺,她一概不知。 见素锦沉默不语,墨渊知道他此番目的已达到了。 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指望这九重天之人尚存最后的一点公正与良心。现下看来是他妄想了,这些年,天族疆域不断扩张、实力日益强盛,致使他们也越来越利欲熏心。皓德凭借合纵连横,四处联姻以达到他制衡四海八荒的目的,对内纵容,对外霸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和内敛,施行仁政的君主了,绝对的权力难道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墨渊深知自己这一生,从未像今天这样高调过,他一直克己复礼,担着守护天地的重任,也不负天下苍生。今日恐怕不得不任性一次,皓德这天君之位是得让贤了!替天行道而已,管他世人如何评说? 墨渊没有等待素锦回话,因为这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根本无足轻重了。此次来赴宴,他本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本不欲动真格的,怎奈轩辕剑多年未出鞘,世人都当战神是供在墙上的纸神仙了吗? “天君!本君再最后问你一次,素素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渊发出了最后通牒,看看这皓德是否还有些觉悟。 可惜总是有人会被权力一叶障目,皓德仍道:“墨渊,今日闹了大半天,你也都看到了,虽然她们双方各执一词,本君更愿意相信素锦所说,毕竟有谁会自己不要命往诛仙台下跳呢?” “好,既如此,那就休怪墨渊不讲情面了。”他话音刚落,人已出现在天君身旁,皓德顿时吓得往后一退,大惊道:“墨渊!你要干嘛?难不成你要弑君?”说着,他大吼一声:“快来人呐!快将他们拿下!”凌霄宝殿外的守卫甲胄齐整,闻声冲入大殿,瞬间将折颜等人悉数围住。 皓德道:“墨渊,你不要发疯,为了你那徒弟一双眼睛,难道你要置大义于不顾?你以为杀了我,你们昆仑虚还能在四海八荒存在下去?” “皓德,这些就不劳你来考虑了!我墨渊今日就是为了天下大义,才出手让你退位的!你看看这九重天上下已被你搞得是乌烟瘴气、正邪不分。凡间本乃天族所辖下界,如今也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你们却只顾自己贪图享乐,有哪一点心思放在天下苍生身上了?还与我谈什么‘大义’ 这天君之位,我看还是换个人来坐吧!” 皓德欲呼唤侍卫上前来救驾,殊不知他那些兵将连同天宫其余人等皆被墨渊的结界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凌霄宝殿上已无人能近得御座前来。 墨渊一把揪过皓德,将他按在地上。那天君当然不能容忍自己如此受辱,仍欲挣扎,但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周身仙力已全部被墨渊压制。只见墨渊一剑削掉他的冠冕,以掌按住他的头顶,道: “你不是瞧不起凡人吗?觉得凡人性命轻贱吗?那就让你提前感受一下自己将来投胎转世的去处吧!见你如今这样,来世能不能投胎当人都还未必!”说着墨渊施法,一掌神力过去封闭了皓德的顶轮。 天界诸人其实都知道,即便自己寿命再长,终归都有身归混沌的一天,只是这一天看似迟迟不会到来,漫漫无期的岁月中,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是整日沉湎享乐,根本不考虑自己死后的去处。 其实九重天的大多数天人并没有太多修为,不过仗着自己天生仙胎,有些神通强过凡人罢了,什么贪嗔痴慢疑一点儿也不比凡人要少。如此算来,漫长一生下来所造的恶业自然也是大如须弥山,转生的去处岂会好过凡人? 不出所料的话,皓德此时眼前所现的正是自己百年后的魂归之所,看见他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和完全丧失理智的鬼哭狼嚎,就知道那一定是个惨过畜生道的去处。 墨渊此时丢开他,淡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人皆逃不过这个定律。我方才只不过略微施法,让你好好看看真实的自己而已,内心有多低劣,今后的去处就有多可怕。无需死后下地狱,如若心已污,此刻就在地狱中!你所受种种,无非是自作自受罢了,还需我出手来杀你吗?恐怕‘弑君’二字,墨渊担不起,在我心中只有父神能称得上是我的君主。记住,万法唯心造!皓德,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墨渊挥手解了众人的结界,殿内诸位现下均已见识了墨渊的手段,方才也都与皓德一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素来从善如流的人,此时喜上眉梢,惯来作恶多端的,此时有的已如皓德一般疯癫,有的程度轻些的人,也是满身冷汗,虚脱在地。毕竟他们感受到的加持,只有皓德的十分之一罢了,多半只是眼见,而不像他那样感同身受。 良久,大部分人已缓过神来,见皓德已彻底疯癫,披头散发,正在御座前打滚哭闹,时不时还发出凄厉的哀嚎。大皇子不忍他父君受此大罪,跪下向墨渊求情道:“上神,还请上神饶恕父亲,想来他也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素素姑娘贤良淑德,是我们九重天对不起她,我代父亲向她磕头谢罪。”说完,他便向白浅磕头来拜。 白浅不屑一顾地对他言:“大皇子,念在你尚且有份孝心的份儿上,我就不同你们计较了,往后我白浅与你们九重天老死不相往来,你们也别去烦我。只是我那凡躯所生的孩儿,念得甚紧,往后令他每年到我那里住上个半年,这要求不为过吧?” “好,都依你,你什么时候想他了,我让奈奈带他去见你。”夜华抢先表态道。 白浅望了他一眼,微一颔首,算是默认了。 墨渊弹弹袍子,转身越过了央措,淡然道:“大皇子,天君无道,本君只是让他提前感受一下自己将来的果报而已,尔等若想他好过些,就替他多多行善,少积恶业吧。” 素锦此时也会过神儿来,吓得抱住墨渊的双脚道:“上神!素锦错了!当年不该跟天君合谋陷害素素的。可是我当时也是为爱昏了头啊,素锦对太子殿下一片真心,说到底,我这么做无非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啊。上神明鉴呐!” 见墨渊不答话,她又凄厉地哀求道:“上神……求您救救我吧!我愿意把眼睛赔给白浅上神!如果……如果我留在这九重天,那就是死啊!求您看在我阖族牺牲的份儿上,带我一起走吧!”她哭着,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双手死死地抱住墨渊的脚不肯放手。 此间,大殿一阵寂静,人人屏息凝神等待墨渊将如何发落素锦。墨渊沉默片刻,温和唤了白浅:“十七,过来。”白浅应声过去,看着跪伏在地哭得昏天暗地的素锦,她一脸鄙夷,定睛又看见素素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镶在这恶女眼中,泪花晶莹的样子,直欲拔下仙髻上的发簪将她那双眼睛取之而后快,顾及着师父在此,她才暂且作罢。 墨渊侧首抚上白浅的脸颊,爱怜道:“十七,可信得过为师?”“那是自然。”白浅不假思索道。 “好,那便将此女交由为师代你处置,如何?” 白浅虽无比厌恶素锦,但碍于身份和师父的付嘱,只得微一点头,表示同意。但她此时没了头绪,不觉双手攥拳,咬唇思索道,师父一向都很惯着自己,今天怎么两次三番打算放过这个贱人?难不成师父疼惜她的花容月貌,真打算饶了她不成?想来也不可能啊!自家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难道自己还能不清楚? 墨渊挥了挥袍袖,便收了那素锦,众人见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得领着一班徒儿下了九重天,纷纷揣测战神此番是何用意?这一天,九重天上的流言在那满含着脂粉檀香的口舌之间迅速传播开去,方才大殿上一番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仿佛已将昆仑墟上的冷寂寒风刮到了这从不见冬季的天宫里,让人不寒而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悠悠转醒时,已不知人世几许,只觉得头疼异常,伸出手抚了抚额头,勉力想睁开眼动一动身子,竟然发现使不上一星半点力气,浑身酸痛乏力。忽然间,手腕被人紧紧握住,一股清凉的真气注入心脉之中,顿觉舒爽。 紧接着,那手扶我坐起,又感觉有温热的药汤从口中缓缓流入漫至喉咙、胸臆。许是双眸闭合了太久,睁开眼的瞬间只觉阳光刺眼,我连忙伸出手遮挡,却被那人捉住手,带入怀里。师父的声音暖暖的在耳畔响起,“十七,身上还难受吗?再睁开眼看看,可会不一样?” 这时候,折颜笑着进来了,见师父搂着我,便揶揄道:“小五啊,你现在真是弱不禁风啊!那日从天宫回来,你就病倒了,想来是急火攻了心,又着了风寒的缘故,一直发热。你睡了三天三夜,都是你师父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还不让假手于人!哎,真没见过你这般虚弱的上神呐。” “可不是嘛,你这丫头快把我们青丘的脸都给丢尽了,病得稀里糊涂的,连药都喂不进去,还得你师父一口一口用嘴哺给你喝。都十四万岁的人了,还似个奶娃娃不成?”说这话的人该是我四哥。 想到几万年前,大师兄好像也这么数落过我,不由羞得一径往师父怀里缩。 “小五,阿爹阿娘也来了,就在大殿。看你这成什么样子?这么大的姑娘家了,还成天粘着你师父!”四哥提醒我道。 师父亲亲我的额头,见我不发烧了,便寻了件披风,顺势将我裹了,抱起来往屋外走。“师父,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谁知被他抱得特别紧,根本无力反抗。“乖,为师带你去大殿见你爹娘。” 出了屋子,刺眼的阳光已觉得和煦很多,眼前也不再有白绫浮现,莫非我的眼睛好了?我惊喜地问师父道:“师父,你们把我的眼睛换回来了?我怎么都没觉得疼呢?那素锦呢?” “眼睛是已经好了,素锦在后山的密室内,由你师兄们轮流看管着,回头得空了再去处置她。”师父答的很轻松。 就这样被他抱着进了昆仑墟大殿,侧首见着阿爹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脸色青白交加,阿娘也一副十分不安的样子,见到师父和我,忙道:“小五,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给娘瞧瞧。”师父把我抱过去,放在坐榻上,转背去烹了茶,复又亲自斟了来,递与阿爹。阿爹脸色依旧难看,也不接他的茶,只道:“墨渊,你这茶我怕是受不起。”师父微而不察地一笑,将杯子搁在桌上,也不接爹爹的话。 “你这个师父当的是到家啊!徒儿的婚事你帮她做主退了,病你帮她治了、连路都替她走了,还要我这当爹的干嘛?”原来阿爹是在吃师父的飞醋,我连忙从娘身边跳起来,趴到他膝头讨好道:“爹爹,那不都是因为你们不在吗?师父正好应邀上的天宫,就把这些事儿都给办了嘛!” 阿娘轻轻拍拍他的手,暗示他别出声,转头对着师父笑道:“墨渊上神,你莫听小五他爹的话。他呀,向来口不对心!倒是我们不好意思,当年不该瞒着你,让小五女扮男装上昆仑墟拜师学艺,听说你还帮她挡了飞升上仙的天劫,我们都没来得及道谢。现在想起来,真觉得不好意思!”说着,阿娘就要起身向师父致歉。 师父忙上前止住她,略一欠身道:“狐后言重了!我在青丘沉睡了七万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也没来得及道谢吗?说到退婚之事,确实事前没有跟您二位商量,是墨渊的不对,还望看在十七的份儿上,不要怪罪于我才好。” “墨渊!你倒是说说看,我青丘与九重天联姻,你凭什么跑去替我们做主退婚啊!”阿爹还是觉得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父君,之前我不是都与您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夜华那样的,您能把小五放心交给他吗?况且,九重天那地方也忒不适合小五了,你们忍心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啊?”此时,四哥和折颜他们也都赶来过来,正听见阿爹在向师父发难。 “话虽如此,可小五一个女孩子家,两次退婚,这次又让四海八荒都知道了那九重天的太子是她的前世情郎,两人还有个孩子!你说这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哎……”阿爹沉着脸,长叹一口气道。 折颜与四哥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与阿爹道:“我说白兄,退婚这事我和真真都在场的,也算是代表青丘出了面。再说,我那兄弟做事可有不计后果的吗?哪样不是都考虑周全了才会行事?小五今后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阿娘见着折颜,忙问他道:“小五这眼睛,当时不是你都没治好吗?现下看着似乎是好了,也不畏光了。是换了眼吗?” “非也,这事让墨渊解释给你们听吧,他最清楚其间奥妙。”折颜不慌不忙答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关于师父闭关一事,他当然自有安排,但他还是很恭敬地回复了阿爹,说当务之急,得先料理了素锦的事情,然后再短期闭关一段时间,届时大师兄回西海,可以顺道将我送回青丘。爹娘也觉得如此安排甚好,便欣然同意了,他二人与折颜、四哥自是返回青丘不谈。 待送走他们之后,我好奇地问他:“师父,您打算如何处置素锦啊?” “素锦业障深重,为师觉得她当下凡去多历几世的劫方能化解那些沉疴旧习。”他答我道。但就此事的细节,师父好像已有打算,并没向我透露分毫,而是连日唤了大师兄和子阑二人到关押素锦的密室去了很久。待他们出来,我前去打听,他俩都不约而同地对我避而不谈,亦或是顾左右而言他。 要说我怎么也是素锦这件事的当事人,哦,不对,应该说是“肇事人”之一,怎么就偏偏想撇开我呢?不行,看来晚上我得找师尊大人好好谈谈! 大雪天地闭,群山夜来晴。是夜,昆仑虚里里外外冻得透透的。当然,任外面是多么的三九严寒,师父的屋内都是冷暖适宜,毫发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的原因。 想我此间本意是来询问素锦一事的,现下怎得又被他抱在怀中亲来亲去?哎,九万年前怎么也想不到师尊会是这个样子的!当着外人的时候,一副正经八百、威严肃穆的模样,怎么进了内室就这般不正经起来? 正走着神,只见他稍微一用力,拽起我一只脚的脚腕儿,便将我的一条腿折到了胸前,随即就欺身伏上来…… 抬头偷瞄了一眼,竟发现他炽热的目光紧盯着我那暴露无遗之处欣赏着,清俊的面容似还带着一分邪气,顿时羞得将头别向一边儿去了。 “十七,喜欢为师这样对你吗?”他低沉着嗓音诱哄着,湿热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不匀,弄得我的胸口颇有些麻痒。“师父……你好坏!”我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来,谁知他腰下猛烈一沉…… “坏吗?”他不由分说地继续着,一条腿被他压到耳边,拘得死死的,只能被动承受着他带给我的快感,浑身顿觉燥热湿濡。 “啊……呃”,灵台已混沌不堪,耳畔尽是自己不由自主的靡靡之音,似乎愈加刺激起师尊强烈的占有欲。“十七,为师给你那帛书可有好好研究?” 在他那强有力的攻势下,大脑早已无法思考,只能侧着头咬着自己的小手。 “乖,既然不懂,为师日后再慢慢教你。” 说着,他那修长的手指便在我周身肌肤上游走开来,只是他今次不似往常那般温柔抚摸,而是指腹用力地点揉着我身后的经络穴道,那手法稳准而刁钻,让人瞬间颤栗到无法呼吸,终是坚持不住,在他面前泄了身子。 “十七,你之前不是也对师父如此这般过?为师学得可还到位?”随着身下一汪清泉汩汩留出,竟止不住抽泣起来。师尊这一场授业解惑,堪称霸道而细腻,难不成我这柔韧的身子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诚然这身子似乎确有些难以言说的妙处,要不怎能让平常看着清冷寂静的师尊也如此欲罢不能?只是,自从两人第一次缠绵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我体内彻底宣泄过了,难不成是知道了我与夜华的事情之后,他觉着我不配为他产子?但是这种事情又怎好问出口,转而又忆起茶楼听曲那次他伤感的眼神,我心里面着实不是滋味起来。 就这样停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又几番温存后,他才舍得将我放开,伸手拢好被子,搂着我沉沉地睡去。次日,师尊很准时的去上了早课。的确,以他那一丝不苟的性子,自当是无论数九寒天还是酷热三伏都不会缺席的,为了谁亦不会例外。我也随他早早起来在房内梳洗着,二师兄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在师父的房中留宿,每次送早餐都会多送一份过来,见他不问,我也没有说破。 辰时已过,他方从正殿踱回来,与我道要与子阑一起下凡一趟,让我安心在家等他。我便问他,可是为了素锦的事情?他轻轻“嗯”了一声,点头承认了。 “师父,你怎么每次都喜欢带着子阑啊?这次还是带我一起吧!反正那个素锦也与我最有关系,我想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胡闹!”哪知道,他居然对我板起脸来,从我手中抽出袖子,弗下我的手来。 “为师上次就跟你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去那些兵荒马乱的地方。”见我嘟囔着嘴,一副哀怨的样子,他补了这么一句,似乎想缓和缓和气氛。 “师父可是厌了十七了?那我回青丘去便好,不用你开口了。”想来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想通,现在他又说我胡闹,忍不住鼻子一酸,头也不回地冲出房去。 只觉腰间突然一股力道,将我带回,“十七,为师不带你去,是因为现在凡间乱得很!我们这次去的地方也不是你们女孩子方便出入的,为师怕你见了会多想,怎得这么容易就生气了?要不要为师帮你顺顺毛啊?”说着,他很是认真地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发。 被他这一逗,哪里还有脾气,我转而破涕为笑,水漾眼波轻俏一转,道:“师父,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该不会是凡间的花楼吧?那地方,我万万年前就同师兄们一道去过了啊,有何去不得?” 他闻言一愕:“去过哪里?” 我吓得一哆嗦,完了,完了!又口不择言了,只得吃吃哎哎道:“就是……就是去青楼喝过几次花酒……瞧过两次花魁……而已。” 他一掌重重地落在身侧的几案上,道:“你这些师兄,看来真是出息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此番再到这洛阳城,明显感觉城内气氛与之前大不一样。怎么说呢?帝都繁华今犹在,地气交感却不同,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恐怖阴森的氛围中,街市上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很多高门大户都被封锁,鲜有人出入。街井四周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灾民,个个面露菜色。朔风瑟瑟卷过街道,扬起漫天尘土,满眼望去尽是凄凉萧索,看来师尊之前预料到的血光之灾已然降临此地。 话说师父自然是拗不过我的,末了还是带着我和子阑一道下了凡间。此间,他仍是不忘将自己幻化成前次那个上了点年纪的中年道长模样,可在我看来,他此举真的是多此一举。即便是面露风霜、双鬓染雪又如何?依然掩不住他那一身道骨仙风,一袭银灰色的窄袖修身道袍,反而将他那颀长的身姿衬得愈发挺拔秀逸,惹人倾慕。我坐在师父身边看他看得出神,谁知那洛阳城的土地老儿倒把我望着,今日我也没怎么刻意装扮,只将满头的秀发用根丝带随意在头顶绑成一道飞泻的黑瀑,身上与子阑一样,穿着跟师父同一色儿的窄袖道袍。 那小老儿此时按师父的要求,幻化成一名赶车的车夫,驾着马车载着我们三个,他与我开口道:“姑姑真是艳绝四海、丽倾八方啊!就算做这素净打扮也是难掩俏色,难怪上神到哪儿都带着您,就差没把您给别在裤腰带儿上了吧?”妈呀,听了他这一番俗不可耐的奉承话,我简直鸡皮疙瘩掉满地,果然他们天族传八卦的速度堪称四海八荒第一!这一点连折颜和四哥也已经被传染上了。这小老儿,上次怎么不见他如此巴结我?定是我随师父去了趟天宫、掀了回屋顶,从此声名大噪了!只是他这一番漂亮话,说得好似颇有深意,难不成连他也看出我跟师父关系不一般了? 子阑狡黠地一眯眼,像是也听出他话中有话,便悄声与我道:“十七,你跟师父是不是好事将近啊?啧啧,下凡来之前也不知道洗洗?浑身上下都是师父他老人家身上那檀香味儿,还怕旁人辨不出?” “啊?”我不觉深感惊愕,这子阑何时成了狗鼻子?我身为一只狐狸竟然对此浑然不自知?定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的缘故了。 几人坐在马车里都没再作声,身虽处在这红尘中,心境却置身于世外。 “去军市!”子阑冲着土地扬声说道,看来他来之前是知晓此行的安排了。当车轮滚滚来到一处热闹的集市时,师父叫上子阑下了马车,却给我脸上蒙了块纱巾,还按着我的手道:“十七,此地腌臜泼皮众多,你就不要下车了,为师与子阑速去速回。”说完,他又命那土地留在车上看着我,他与子阑二人径自往前方去了。待他们走远,我跳下车来,那土地吓得一把拉住我,道:“姑奶奶,上神让您留在车上,您要是跑了,小老儿这神仙就当不成了!没准也得给上神丢到这种地方来,您就行行好,饶了小神吧!”说着,他指着街边一溜破衣烂衫的男女说道:“您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再往前去,恐怕会污了您的眼!” 我方才发现此处好像是一个奴隶市场。一些个男男女女被关在巨大的木笼里面,从这些人身上肮脏破烂的衣服依旧能辨别出他们曾经的荣华富贵来,想必是在战场上捕获的俘虏,或是些因故获罪之人。 那土地又与我道:“姑姑,您有所不知,自您跟上神来过之后不久,这洛阳城就发生了巨变,大将军何进被阉党所害,洛阳皇宫一日之内就死伤数千人!后来,董卓老儿拥兵自重,废了少帝立了如今的献帝,又毒杀了何太后,大肆培植自己的党羽与亲信,如今已经把持朝纲,大权独揽了。这些奴隶,很多都是之前的王公贵戚,现在已被充公,男的如畜牲牛马,供人役使;女的就更惨,多半沦为营妓,任人玩弄。”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里,连大汉天子都可以被乱臣贼子随意废黜,更何况是他们的王族亲信呢?回想起师父在天宫中废掉天君时说的一番话,不得不佩服起他的深谋远虑来。 众多的营妓中,年少貌美的女子当然是最受欢迎的,时不时可以看见三五个兵士模样的人围拢着那些个瑟瑟发抖的少女们品头论足,见着满意的,只要向管事的军官询问,便可将她们带入帐中。到了此处,这些女子哪里还有何尊严可言?只怕,过去高高在上的身份只会让她们觉得更加屈辱罢了。 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人愤懑惶恐,难怪师尊不许我跟着,只怕他们此去会见着更加不堪的景象。只是他们来这种场所打算干什么?难道素锦现下正像这些待宰的少女般,受尽□□折磨吗?我不禁忐忑起来,虽然对她痛恨万分,但同为女子,我也不希望她得到这样的报应。 说话间,师父和子阑带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过来了,那女子面涂碳灰,辨不清样貌,但眉眼依稀间透着几分妍丽之姿,却也不是素锦原来的模样。子阑从马车上取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忙让她坐进马车去,又吩咐土地拉我们去他城郊的庙里歇息。 马车行至土地庙,方才舒了一口气,一路上我都没吭声,满腹狐疑现下实在憋不住了,将师父拉至一旁问道:“师父,你们领回来这个女的是谁,是素锦吗?她怎么在那种地方?” 师父点了点头,示意子阑带她下去洗洗,便与我道:“为师遣她下凡历劫,本打算借个新死的内侍女官的肉身与她,哪知昨日方算得此女的肉身在此,只得亲自前来替她迁魂,并非为师心狠要贬她至此,大概是她自己的业力感召所致。好在似乎并未受什么苦,见那女子脖子上一道剑痕,想必是寻着机会自尽而亡的,应未曾受辱。” “那你们怎么把她弄出来的,诈尸还魂还不把别人吓死啊?”我惊惶道。 “此间死去的人太多,都堆在一个帐篷里,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未惹人注意。” 土地弄了些干净衣物与“素锦”换了,师父施法将她脖子上的伤痕消了去,又替她把身上其余的伤治好,方才道:“素锦,此番下凡,可要好好赎罪,若能诚心忏悔、将功补过,此世命终便仍可重列仙班,你可明白?” 素锦闻言赶忙磕头跪拜道:“上神,罪女素锦定当痛改前非,唯命是从。”她说完,转而又对我拜道:“素锦谢白浅上神不杀之恩!之前在昆仑墟,承蒙墨渊上神点化,小女方知昔日种种皆因我贪念炽盛所起,现下才觉情之一事,实乃镜花水月、虚无缥缈,为了一段得不到的情爱,害人害己,真是悔不当初啊!” 我轻轻一叹,心下也颇有感慨,世人皆受五蕴织盛之苦,我又何尝不是身在其中呢?若不是尚能一直心存善念,现下也不知道于这轮回中流转去向何处了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这土地爷的庙子颇为冷清,想来凡间人等连自己的吃食都顾不到嘴里,哪来多的孝敬神仙呢?我们虽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素锦现下那肉身可是具实打实的凡胎,看她也是饿了许久的样子,师父他们可怜她,上到后山上好容易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想来在这鬼地方,到处是逃荒的饥民,山上能吃能喝的早叫他们给掏空了,能弄到这些,已是不容易! 黄昏已至,我们在院子里支了个简陋的火塘,子阑把那兔子收拾了一下,用竹签串了兔肉,架在火上炙烤起来。师父问那土地要了点素油,用干净的毛笔蘸了,刷到兔肉上,顿时听见滋滋冒油的声音,他又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也不知往那肉上撒了些什么,香气立即四溢开去,闻着那香料的气味似乎也不是中原的佐料。我笑吟吟道:“师父,您怎么什么都会啊?”他头也不抬,只专注地烤着手里的兔肉,笑道:“为师要喂饱叼嘴的狐狸,能没点看家的绝活么?” 这一顿兔子肉,吃得我是心里美滋滋的,回了房便扭糖似的扑进他怀里,但还是忍不住想捉弄下他,谁让他昨日对我凶巴巴的,便随口问道:“师父,十七瞧着那素锦也算是个美人胚子,您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不然怎么就打算这么轻饶了她?” 他“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小十七眼中为师是这样的人吗?”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什么样的人?您可不就是个以貌取人、为我容颜所惑的人么?不然您瞧上我什么呀?十七这么笨的!”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意愈深,“真是越来越小孩子醋性了,亏你想得出来?为师若是个以貌取人的,昆仑墟早就人多的房子都不够住了,哪里还轮得着你整日霸占着为师的卧榻?” “哼!”早就听师兄们说过,爱慕师父他老人家的女仙自古以来就有很多,把她们排起来,只怕绕着整个昆仑虚转几圈都排不完,今日听他亲口承认,看来果真如此! 现下懒得理这人,反正他不给我整出个师娘来就成。 盥洗完,躺在他的怀里,想起白天那土地的一番话来,小心翼翼地问他道:“师父,你我成天这般出双入对,也不避着人,不怕有损您的声誉么?” 他一笑道:“名声本是身外物,为师并不介意。十七,可是怪为师上次见了你爹娘没有及时向他们提亲?” “怎么会,十七再傻,也该知道那会儿实在不是合适之机。” “是也,嫁娶之事非同儿戏,为师定会择个良辰吉日正式往青丘求娶你,十七切莫胡思乱想啊!”他似乎看出些我的心思,与我道。 “师父,你们男人都是些坏家伙!”我攥着小拳头在他胸膛里假意捶打着,娇嗲道。 “嗯?十七何出此言啊?”他一头雾水地问我。 “你看,这凡间军营里竟有这般龌龊的地方?也不知道万万年前,你们神族的战壕里是不是干净啊?我可是听说修罗女个个长得美艳动人,你们就没抢几个过来做姬妾吗?”我大约还是读过些史书的,里面的确记载有上古天族跟魔族大战之时,曾经争抢过美丽的魔族公主回来做天妃的故事。 “咳……咳,这个嘛,那为师以后可要小心了,不然若有朝一日不小心战败了,不会有人胆敢把你抢了去吧?”他对这个问题似乎颇有些尴尬,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有那么弱吗?十七可是随师父出过征的,不去抢别人就是好的啦,怎么会轮到被人抢的地步?” “是是是,我的小十七是女中豪杰,说说看,你到时候打算抢谁啊?该不会将那离镜抢去青丘做你的面首吧?” “师父……”这人简直越说越离谱了,果然跟他斗嘴,只有吃瘪的份儿。 “十七还是乖乖的做为师的压寨夫人吧,到时候你爹娘万一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为师就把你锁在昆仑虚,再把山封了,看他们如何是好!”他沉声一笑,不由分说将我压到了身下。 “十七,为师以后要让你给我生一窝小崽子”,身上的人动情的唤着,“唔……”我正欲反抗几句,不想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他的口舌遮掩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出了昆仑虚后,凡间的生活倒是似乎让师父“法务繁忙”的日子变得惬意起来,竟然携着“二美”,卷着裤腿悠哉悠哉坐在洛水河边的草亭里钓起了鱼来。只是师父钓鱼竟然不看鱼竿,反而双目望天,似是目光犀利到要把那碧蓝无云的天空看穿一般,我淘气地过去掐了一把他握着鱼竿的手臂,问道:“师父,那姜子牙是不是跟你学得,钓鱼都是愿者上钩啊?”,他捋了捋小胡子,微微抿嘴答我道:“十七不知,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钓鱼高手,是也不是呵?”他的声音似含着诱惑的磁铁,一句话说得我不知道怎么接口才好,本来是打算来捉弄他的,现下反倒自己红着个脸,杵在那里手搅衣带了。见我不好意思了,他才一字一字道:“十七,其实这仰望蓝天是种修行,有助于证悟大道,为师今天传你了啊!可不许告诉你师兄们呐!”“啊?”他不会又是在逗我吧? 我呢,自打知道了素锦的前世是一条锦鲤之后,就对吃鱼这件事情再也不热衷了。反正吃什么都是吃,干嘛费劲钓什么鱼啊?这大冬天的,师父他也不嫌冷!见他当真钓得认真,我无趣的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缩回亭子里面。 素锦果然是在天宫里伺候惯了的,很是贤惠地从庙里弄了个碳炉子来,煞有介事地在亭子里烹着茶水,时不时奉与师父和我。被她这么殷勤服侍着,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心道,夜华怎么就没瞧上她呢?这种女人拿来当老婆应该挺幸福的呀? 子阑一早便被师父遣去城内接人去了,我估摸着现下应该也快回来了。果然,说话间,一辆马车来到了我们垂钓的亭边。除了子阑外,马车上还下来一个人,光看靴履、袍裾便知是位公卿,抬眼望去,原来是那故人王允。他见了师父,便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很是恭敬地向师父行了礼,又与我们一一见过。转眼间,他二人便谈笑风声起来,“司徒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啊!”师尊与那王允道。 “哪里哪里,在下见过真人,都是托你吉言,王某才暂且立于朝堂。”几番寒暄后,才得知我们走后没多久,董卓便废掉少帝,立了献帝刘协继位。王允假意依附于董卓,表面上曲意逢迎,取得了他的信任,先是被拜为太仆,不久迁任尚书令,如今已贵为司徒大人,成了董卓在朝中的亲信。 这王允其人,本就与师父是同一类人,都是以天下为公、为生民立命为己任的人,再加上师父之前同他所讲的诸多预言,现下纷纷得以印证,他更是将师尊当成神人一般信奉,当然,师尊大人本来就是神啦。 他与师父道,为了朝纲不散、百姓不乱,不得以委曲求全依附了董卓,但是董卓老贼广植党羽、培养亲信、统收兵权、控制朝廷,种种倒行逆施、为人还残忍无道!将来势必成为危害朝纲的最大隐患,正苦于没有好的办法,来加以遏制或剪除这个祸国殃民的败类。 师父听得仔细,但也没即刻接话,只唤道:“蝉儿,去庙里取口大锅来,为师中午给你们烹鱼吃。” “貂蝉”,是师父给素锦这个凡间肉身起的新名字,寓意是因她的原身本是宫中管理头饰和冠冕的貂蝉女官。偏偏,想到这名字我就来火,哼!还一口一个蝉儿,唤得那么顺口?怎么没见他好好叫过我的名字?一天到晚十七、十七的,这是名字吗?搞得折颜和四哥都嘲笑我,说干脆以后给我改名儿叫“白十七”算了! 素锦按照师父的话,取来了锅碗瓢盆,不一会儿功夫操持着煮了一大锅水。只见师父此时竟拔出他的轩辕剑来,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收拾起鱼鳞来,转背又拿它来切葱切蒜!天呐,凡间有句什么话来着:“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好像用在这也不大贴切,反正就那个意思吧。诚然,我也不会心疼他那轩辕剑,现在已被他幻化成了把破铁剑,而且还沾染了满身的鱼腥、蒜臭,可是师父他也太随性了吧?父神大人在天有灵好好瞧瞧,您儿子把您传给他的宝贝就这么不当回事啊! 就在师父煮鱼的这会儿功夫,王允又与他讲了许多时政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师父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只低头专注地捣腾着那锅鱼鲜。不得不说,父神这两个儿子都是天生的大厨啊,本来一点不饿的我,闻见那锅愈来愈香的鱼,瞅见那炖得浓稠乳白的汤汁,口水都忍不住要流出来了。师父把我望了一眼,往那汤里撒了点盐,又拿出昨天那个小盒子,从里面抓了一小把不知什么名字的黑豆豆,递到我手上,道:“十七,去把这个捣碎了给为师拿过来。”我嗅了嗅,一种奇怪的芳香。 “治大国如烹小鲜,真人的金玉良言与我确实受益匪浅呐”王允与他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哦,贫道不才,今日新收了位才貌双全的婢女,因山中有规矩,不让收女徒,将她带在身边也多有不便,若子师兄不嫌弃,便让蝉儿跟了你吧?”师父给素锦微微使了个眼色,她很是会意,就着手添了碗鱼汤奉给王允。“小女貂蝉,拜见司徒大人”,素锦见王允接了她手中的汤,便顺势一拜道。 她那娇声婉转、柳腰轻折的盈盈娇态,就连我也是自愧不如的,王允听了霎时间没了动静,凝神许久,方才回过神儿来,与师父道:“如此美人,宛若谪仙,在下岂敢夺人所爱?还望真人收回成命。” “子师兄不必推辞,贫道乃方外人士,性子本就冷淡,如今上了点年岁,更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只是我瞧着蝉儿贤淑端雅,才智过人,理当配这世上的伟男子!如此,将她放在身边实在是委屈了她。兄若是喜欢,便将她留在府内侍奉,若是无意,也可将她转托他人,如何?”师父又与他道。 性子冷淡?师父啊!您不是说自己从不骗人吗?真不知入了那闺房,您是哪门子冷淡了呀?我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简直觉得好笑,一个明明喜欢却不好意思收,另一个明明精力旺盛却佯装不举。 当然,王允尽管不知素锦的前世今生,但却说的一点没错,他眼前这貂蝉确是位谪仙,收了她去日后用处定是很多。师父言语间暗示他不少,我也记不大清楚了,约莫是什么献美人,离间之类的云云。只知道走得时候,王允将素锦一起带走了,还说不日便来接我们去他长安的府邸,好好款待。听着马上有好吃好喝的,我当然心花怒放,也懒得管他们那些个“军机大事”了。 不出几日,王允果然遣府内下人前来庙中接我们,马车载着三人,不出一日便行至长安。在随侍的指引下入了宅院,才发现偌大的院中家眷仆从寥寥无几。 王允老早就侯在门口,只见他一袭墨色深衣做家常打扮出来相迎,素锦随侍其后,身上裹了件暗枣色的貂裘,衬得她一张小脸莹白如玉,方才几日不见看她,竟是水嫩了不少。看她望着王允那一副秋水含烟的样子,想必这司徒大人对她定是爱护有加。 几番寒暄后,王允笑着与师父道:“真人有所不知,在下素来不喜家中女眷过多,夫人在世的时候,也不曾纳妾,如今孑然一身倒也洒脱。貂蝉姑娘果然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无论歌喉还是舞姿都堪称天下无双,让她陪在老朽身边当真是辱没了她。” “大人,蝉儿虽与大人结识不过数日,但为大人的高风亮节、谈吐气魄所折服,在大人身侧能执箕扫,实乃貂蝉三生有幸。”貂蝉答得温婉如仪,那柔媚样儿,真能叫最硬的心都化了去。 “司徒大人不必客气,蝉儿可随君役使,大人要做些什么都是为天下计,蝉儿虽为女流,但也深明大义,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的。”师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素锦,便与王允道。 “在下打算三日之后在府内宴请董卓,早已定下了京城最好的乐师与舞姬前来捧场,届时到场的宾客众多,老夫自会安排个不显眼的位子与诸位闲坐,不知三位仙长可愿一起?必不会劳烦到真人。” 那王允当然不知,即便是天上的舞乐,师尊大人也懒得欣赏,何况是这些凡间的俗物呢?但见他如此盛情,师父也没有拒绝,便应下了。 师父答应留下住几日,那王允自是欢喜,好像留我们在这里,他底气更足些似的。晚间他设宴款待了师尊大人,他二人谈笑风声,推杯换盏,我跟子阑只顾在一旁大快朵颐,不得不说司徒府的庖厨真不赖,什么红烧园蹄、咸鱼腊肉、芥菜素耳都不稀罕了,居然还有炭烤的鹿肉!看来呆在他这司徒府,比翼界的大紫明宫还舒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冬来四处萧索,加之在这长安城之前也小住过一段时间,无甚好景可看,次日醒来,便随着师父在司徒府的后苑闲驻。暖阁内开轩椅望,疏疏朗朗的园景雅静闲逸,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暗香浮动水清浅,淙淙曲水流觞还。园内百花已凋,腊梅花隐,香气来袭,山茶待放、水仙娉婷,正是岁末人间好时节也。 师父今日穿着那件我帮他做的绽蓝窄袖道袍,为了应他这个景,我也着了身青金色提方格纹茧绸的深衣,腰上系着根银色丝绦,端立在他身侧伺候着笔墨。但见那丝绸袖口轻轻卷起,细雪狼豪,墨色一滴,洇开思绪,绘出天地…… “十七,墨干了。”他边说边拿笔杆逗弄了一下我的鼻头,凉凉的感觉,让我陡然一惊。 “啊?”我低头忙往砚台里注了点水,方才光顾着看他泼墨挥毫,不觉又是走了神去。 师父颔首,嘴角轻扬,温柔地拉过我研墨的手,将我带至他身前,轻握着我的手在那丹青留白处流转: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落笔处,他极为罕见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十七,只为你落到我心底。” 低头细瞧,这才发现他丹青上绘的正是我的模样,原来那日在草亭中,师父说与王允的话竟还有这一番深意。回想起来,这留白含蓄,并不多余,唯黑白两色的水墨看似清淡,实则最为传神,意境高远,耐人寻味。可惜了我这榆木脑袋,体味不出他这一番心意,当时竟全然未觉察出来,还无缘无故吃了几日不知是谁的飞醋。 “师父,你这副画可得保管好,不然哪天被风吹了去,四海八荒可都得晓得你爱慕自己小徒弟的这种丑事。”瞧着他这副大作,我心里明明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凑趣儿道。 “那为师可巴不得昆仑虚往后日日刮南风,先将这画吹到你们青丘去。”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无论天涯海角都是这般岁月静好,不觉三日已过,正到了司徒大人设宴款待列位公卿的日子。 之前见他喜帖上印的原由是要将貂蝉过继给他做义女,此番尽是请的些京城内有头有脸的高官大户前来,自然以他的面子,也将那董卓请了来。 这天下午,只见远远而来一位英风飒爽、雄气赳赳的白衣青年,他骑着赤兔马,披着白锦鱼鳞软甲,好不威武!远看去像足了我们天族的英勇将士。此人到了门前,扶鞍下马,待看相貌也是仪表堂堂,英俊不凡。王允这边早有许多人迎着,簇拥了这青年入内。 子阑与我小声道:“这想必就是董太师的义子,温侯吕布,似乎在军中很是个人物。” “你不用法术,打不打得过他?”我好奇地问十六道。 “那还真不一定。”没想到子阑这般长他人志气,灭我昆仑虚威风,哼,难怪师父最中意的始终不是他。 吕布来了半日,听见远远鸣金喝道的人来禀报:“太师车驾,将要到门。”各官听了,慌忙起身赶至门前,排班迎接。 只见许多执戟护卫,在前开路,随后旌旗仪仗,一对一对的到来。董卓颤巍巍的坐在逍遥辇上,无数兵将夹侍拥护。他下了辇,昂首直入,众官随在后面,步上台阶。董卓方才执着王允的手,口称恭喜。王允将他让至厅堂,恭请上坐。 “师父,我看这太师的派头比您都还要足。” “咳,咳”师父瞥了我一眼,大抵是未曾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句。 “十七,你怎么说话的?师父他老人家这么英明神武,怎么被你拿来跟那老态龙钟的太师相提并论!”子阑捡着耳朵听到了我的话,气愤道。 此时,只见那王允含笑道:“只因鄙人过继女儿此等小事,劳动太师大驾,并各位大人玉趾降临,下官甚是不安。”各官齐声道:“司徒公,不必过谦”。 王允又道:“太师知道,下官自先妻见背,一直形单影只,膝下凄凉,近日许是藉着太师的福德,先妻的远房亲戚送来一女,说是家道中落,无力抚养,想将她过继到我名下。下官本想做些善事,收养了此女便是,谁知多日相处才发现,我这女儿人品俱佳,不仅对我孝顺备至,更是才艺双全。如今下官全赖此女,晨昏陪侍,得以稍慰寂寥。故此番,想借着太师与各位大人降临的瑞气,完备过继仪式,以定名分。欲使此女拜见太师,及诸位大人,将来若能择一门当户对的乘龙佳婿,下官便别无他愿了。” 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众人皆道奇怪。要知这王允本是个寡淡之人,平素很少与朝中诸人交结,此番如此盛情,想必此女极为不凡,才敢在众人面前卖弄。 那董卓本就是个色中饿鬼,听了王允这番话,更是期待万分。 “下官已略备酒水,还请太师先行入席,待小女梳妆毕,再行拜见。” “好!”见董卓举起酒杯开饮,王允方拍手示意众仆从上菜。 等候了半晌,方见两个垂髫小婢,在前引导,另有一个年纪略长的侍女,先至筵前禀道:“小姐前来拜见诸位大人。” 各官听了,一齐向内观望,董卓更是起劲,伸长脖颈,睁圆两眼,等着观看。但闻环佩声响,一阵香风飘到筵前,扑鼻芬芳,先已令人心醉。随后方见屏后,一位美人冉冉而出,远远望去,只觉珠光宝气,照眼辉煌,璧月祥云,真个是洛阳神妃,汉皋仙女,也赛不过这样的庄严美丽。 貂蝉此时款款走到了董卓的近前,面色含春,略显矜持地微笑着向那太师施了礼。董卓见此美人儿如丧魂魄,顿时立起身来,睁着两只圆眼,注视不移,似是垂涎三尺,恨不得现下就将貂蝉生吞活剥了去,正在出神之际,忽听王允说道:“我儿初次拜见老太师,不若为诸位大人献舞一曲,如何?” 貂蝉低头答应一声,却将一双杏核眼,四周一打量,见下首一席,坐着一位青年将军,正呆呆看着自己,知是吕布,便将眼光一溜,微微含笑,转身退至屏风后面更衣去了。 那吕布初见貂蝉,也是神魂飞越,碍着董卓在前,不便十分观看,只得在旁偷觑。 少顷,笙管缭绕,一众舞姬鱼贯而入,开始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只见那貂蝉特意换了身轻薄的丝衣,服帖在身上,将娇俏玲珑尽显。面上施的粉黛也恰到好处,在厅内明晃晃的灯烛下尽显迷离娇媚。但见她彩袖飞翻,羽衣飘逸,虽汉宫飞燕,亦无此轻盈流丽。原是那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 一曲舞罢,她已是翠钿欹斜,云鬓松散,娇喘不已,双颊红晕,丝衣微透,胸前风光立显。董卓此时不胜爱怜,恨不能将她抱在怀中,亲热一番,方才快活。只碍着众人面前,不便过于轻薄。那吕布亦是被她勾了魂去,眼波流转驻留在她身上挪不开去,貂蝉侧目偷瞥了他一眼,暗自眉目传情,将那吕布望得浑身酥麻,顿时瘫软在椅靠之上。 王允见状暗笑,知已事成,后事自是按下不表。 貂蝉一曲舞罢陪着董卓寥寥寒暄了几句,就退至屏风后去了。这厢,王允已知道董卓与吕布皆有爱慕貂蝉之心,暗自庆幸今日这招棋是走对了,遂取过热酒,遍敬各官。董卓自貂蝉去后,如失异宝,酒既忘饮,箸亦懒举,只呆呆坐着,守到筵席将终,方才起身告辞,由吕布相护送上辇去。王允与众官员亦出门恭送之。董卓离开后,众官员陆续作谢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一众宴饮如是方才散场,不觉已至子时,我早已是困得快趴下了,席间的佳酿起初只当是甜浆,遂饮了不少,哪知那酒仍有些后劲儿,现下已有些薄醉。师尊扶起我牵着一道回了房,只见他步伐匆匆,一进屋便“啪”的一声闭锁了房门,瞬间捻诀将我变回作女儿身,转背就将我抵在了门板上,直把我情谊眷眷地望着。此时,那一双星眸显得分外地黑,幽幽目光注视这我,好似饮了暖情春酒,蓄势待发一般,盯得人身上燥热,软到了那门上靠着。 那王允今夜分明是献貂蝉与董卓,他这是热切个哪门子劲啊?良久,他未有言语,只有湿热的喘息盘桓流动在二人之间,突然,他抬起我的下巴,炽热香暖的杜若芬芳垂到颊边:“十七,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跳舞,任凭谁都不可以!只许跳给为师一人看,可记住了?” 我乖顺地侧首点头,目光不敢对向他火热的眼神,莫非他把素锦今晚在董卓、吕布等人面前那番搔首弄姿、曲意逢迎,假想成我了不成?要知道我唯一一次正经的在众人面前献舞,还是在他刚醒来的那次家宴上,而且当时也全然不似素锦这般穿着轻薄暴露,师尊真是多想了呵。 此时,墨渊瞅着正在发呆的小十七,心道,这傻狐狸又在神游太虚了吗?我这般认真的与她说话,她怎得也似全无知觉?两万年以师徒的身份朝夕相处,七万年混沌让她苦苦等待,现在好容易向她剖露了自己的真心,又不顾她的婚约、不顾与胞弟的情谊,硬将她抢来留在自己身边。虽然她一向对我乖巧柔顺,娇憨依人,但这会不会是因着自己师长的身份惯性使然,迫她就的范?亦或是她并不讨厌我这副与夜华一般无二的皮相,稀里糊涂地愿意委身于自己? 心底深深地害怕我的小十七被别人抢了去,只因她着实太过美好可爱,这世间的男子怎会不对她生起爱慕之情呢?看着今晚夜宴之上,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卿大夫们盯着素锦那直溜溜的眼神,真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旁的男人以同样的眼神覵见小十七,我会是个什么样子?会否提剑将他们通通斩尽?内心暴露出如此自私龃龉的想法,不觉冷汗涔涔从发根泌出。 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行至榻上,翻身坐下将她架在自己的腿上,瞅见她又害羞地将头侧向一旁,眉目低垂,面色娆人的模样,只觉身下一股热浪不受控制地袭来,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与她行那夫妻之事。 急不可耐伸手解了她腰间的衣带,将她的衣裳整个剥落下来……随即抚上她胸前那对美好,手指拨弄了几下顶端的娇翘,听见她气息不匀的嘤咛声,方才又含住她的嘴唇,语气有些含混地道:“十七,今夜可想要为师?” 她素来害羞得紧,直往我怀里依偎了些,用脸蛋磨蹭了几下我的前胸,轻声与我道:“师父,看您平日里清清冷冷,原也是个不知怠足的” “呵”,这磨人的小妖精,当真不知我这辈子唯一的一点儿女情长尽是付在了她身上吗?对于其他人那些或明或暗的似水柔情,当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遂捏起她那纤纤指尖,轻点着她的樱唇,慢慢地道:“没良心的小十七,为师这般卖命想要讨好你,竟还被你嫌弃!” 这话引得怀中的人一声轻笑,只双目迷离地看着我,道:“十七真想找个人好好说说,我们这一脸正经、仙风道骨的师尊,上了榻是何等的雄姿!” “越来越放肆了”,被她揶揄得我简直没话可说。看来今夜不好好“惩罚惩罚”这丫头,真要与我上房揭瓦去了。遂将她放倒在榻上,对她的身子真的是欲罢不能,像是无论怎么要也要不够似的,恨不得回去封了山,整日里与她交欢,两耳再不闻窗外事。 自己亢奋不已,而那小狐狸竟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起囫囵觉来。便贴着她的耳朵道:“十七,今夜你是睡不成了,免得你日后不知会告诉谁,说为师枉为战神,竟不够尽兴……” 一个甜蜜的吻袭上来,封住了我的唇。“师父……嗯” “啊……”,身下随之而来一阵急剧的收缩,顿时酸麻的舒爽蔓延至尾骨,差点抑制不住,低吼着在她体内释放。因害怕令她于婚前珠胎暗结,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强忍着,于最后关头收摄住身心,化精为气,化气补神。 身下的小美人儿已酣然入睡,我扯过被子将二人身体裹紧,环着她也满足地沉沉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却说那厢,王允送客已毕,回到里面,貂蝉含笑相迎。王允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照今日席上情形看来,董吕二人已在掌控中。第一步可称得手,我们应该进行第二步了。只是此计过于委屈于你,老夫心中实是不忍。”说着,流下泪来。 貂蝉忙宽慰道:“大人此计,实因势力不敌,不得已而为之。只要除去这朝廷祸患,贱妾愿为大人忍辱含垢,以图大事,何况这也是我家尊上的意思。” 王允点头道:“蝉儿所言有理,事不宜迟,我们进行第二步罢。” 事后得知,那王允又私下寻了机会宴请吕布,假意愿将貂蝉许配给他为妻,并与吕布结为叔侄之谊。 待那温侯尚在梦里喜滋滋之时,王允复又独请了董卓到府,令貂蝉献上媚舞勾引之,佳人展露万种风流,追魂夺魄,索性使那奸臣迷惑到极致,顺势委身做了董卓的妾。 那吕布得知此信,哪里忍得住?方手擎宝剑,怒武而出,心中吃醋,前来找王允寻事。怒气冲冲,直奔入府内,但见貂蝉,独坐窗前,呜呜饮泣,显出无限怨恨,不胜委屈之姿。吕布见状,怒气早已化为乌有。 貂蝉自是编造一番感人肺腑的假话,诓得吕布迁怒于董卓,无非是说些:身前已许于将军,本拟白头偕老,不料忽来风雨,太师不日造访,硬逼王允将她送往相府做妾。若不允诺,立刻将她抢往相府,还要治王允逆命之罪。王允惧其威势,恐遭杀身之祸,只得叩头求饶,听凭他肆意临幸自己。说罢,便羞愤得要夺了吕布腰间的佩剑,意欲自刎。 吕布慌忙一手按住宝剑,一手揽住貂蝉,着意劝慰,扬言有朝一日要宰了老贼,以报夺妻之狠!但此时苦无机会,只得令貂蝉暂往相府,允诺待有隙可乘,便将老贼除去,夺回貂蝉,共效于飞。 貂蝉见其已动杀机,点首应允。吕布心中大喜,又想到貂蝉已与那董卓老儿有染,顿觉嫉妒异常,便将貂蝉紧紧搂住,抚摩玉肌,任意轻薄一番方才罢休。 那董吕二人自染指貂蝉后,皆被其迷得七荤八素,如此几次三番,貂蝉在他二人之间挑拨离间,终于成功引得吕布杀死了董卓。 得知董卓死讯,其部将李催、郭汜遂寻这借口起兵,将长安困得水泄不通,声称要捉拿王允、吕布,与董卓报仇。王允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想起墨渊化身的道长曾对他说过:“游戏宦海在人间,功成再上兜率天。”,待到自己被擒,砍头的铡刀落下之时,他内心无有丝毫恐惧,果得诸菩萨接引,往生至兜率天弥勒内院去了。 貂蝉志愿既毕,尘心已净,便拜在长安附近的庵堂内,落发出家了。从此便遁迹禅关,一心修道,世人于她也再遍寻不得。 初平三年,即公元192年,董卓死后,百姓将他的尸体点了天灯,由此可见董卓把持朝政期间,倒行逆施有多么遭人痛恨。此后,汉皇室威仪尽失,彻底成了西凉军阀的玩物,群雄割据的态势日渐形成。袁绍、袁术兄弟相争,马腾、韩遂盘踞关中,其他如孙策、曹操、孔融、刘表等军阀纷纷割据一方。 当然这都是墨渊师徒返回昆仑墟之后发生的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待司徒府中万善皆备,墨渊师徒三人便启程返回了昆仑虚。白浅这一趟随师父出门,倒并不十分辛苦,她与素锦的前尘已了,今后也断不会再有何瓜葛,身心也觉得轻松愉悦。 墨渊虽醒来之后诸事繁忙,但因着心情好,恢复的也很快,只是为东皇钟与九重天之事隐隐有些不安,故仍需短暂闭关几日,沉沉心境。便与徒儿们交代了一应安排,并亲自挑选了些礼物及药材、补品等,遣了叠风代表自己返回西海,专此谢过叠雍养护元神之恩。恰好,叠风这一趟可顺道护送白浅回青丘,他也放心些。 话说回来,墨渊自是舍不得他家那夺魂摄魄的小狐狸的,但考虑到不日还要前往青丘向白止夫妇提亲,确实不好老扣着人家女儿不让回家,也深恐因此得罪了老同学兼未来的岳丈,故而只能忍痛与白浅分别几日。 小狐狸黏师父黏惯了的,哪里肯回自己家,哭哭啼啼,依依不舍地缠着墨渊道:“师父,徒儿自长大后,除了折颜和四哥外,就数跟您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即便是您睡着的那七万年,好歹也有您的仙体作伴,现下要我一个人回去,十七真的很不习惯嘛!” 墨渊猜着她下句肯定又要搬出什么:您是比阿爹还亲的亲人云云,遂提前封了她的口,道:“十七,乖乖在家待几天,为师答应你,七日后出关,便去青丘向你爹娘提亲,到时候顺便再将你接回来,可好?” 白浅闻言破涕为笑,即日便收拾停当,跟着大师兄叠风一道出了昆仑虚。 其实,墨渊此次闭关,不光是为自己休养生息,更是为等待一个时机度回自己的得意爱徒——令羽。虽说墨渊尚未娶妻生子,自然没养过亲生的儿子,但是这个令羽却是他一直当儿子一样带大的,将这个孤苦无依的毛孩子一手培养成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又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他倾注的心血不可谓不多。诚然,没有十七之前,令羽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小十七天资虽高,但始终是墨渊心尖儿上的人,断然舍不得她做一点儿事的,昆仑虚法脉的延续以及学统、道统的传承还得靠像叠风、令羽这样的弟子去完成。 他在后山山洞中打坐入静,不久便进入三摩地大定中,一瞬间虚空粉碎、大地平沉,三世所有一切劫,于一念际皆可入,轻而易举探得令羽如今已转生到人间,长成了十几岁的少年郎,居在庐江舒县。他出身名门望族,家中殷实,从小聪慧过人又极有主见,如今似是在当地已颇有些声誉,可称得上是英隽异才。 再追探下去,墨渊不由大吃一惊,怎么东华也与他在一起?东华帝君竟然转生成一个与令羽年岁相仿的少年,现居于寿春,平素喜爱结交名士,正与前去拜访他的令羽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人还打算结拜为兄弟,在江淮地界招贤纳士,共创一番事业! 墨渊不禁感叹,看来父神当年办学宫那套治学理念还是挺管用。遥想那时,他们动辄就被父神丢下凡间历练一番,也不管你是生的好还是生的赖,任凭业力牵引,让你自生自灭去,历练完,赏个痛快的死法,算是便宜你了。如是这般,就连像东华那样的顽石都被锻造得没了脾气,要不然,如今怎会如此放得开,不光舍得亲身入红尘,更可以屈尊降贵跟小辈儿的后生们称兄道弟。在天宫时,隐约听他身边的司命星君说,十七那个小侄女也要到凡间陪东华历劫,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几个人聚在一起该是个什么反应?想必如今肉眼凡胎的东华,没了记忆,肯定也认不出自己来。不过墨渊他倒不是关心东华,只是在意自己的宝贝徒儿令羽罢了。 探查完令羽的转世情形,墨渊又将老八浩仪和老十华章的情况了解了一番,因两人下凡时间尚短,都还是总角的黄口小儿,尚且看不出个什么端倪来,想来再过几日,待到二人起了大运,便可得知其今生今世大致的格局走向了。 此间事姑且暂搁一边,他且安心闭关即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白浅那边,与大师兄一路驾云,从容而行,两人在云头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快。 白浅朗声对叠风道:“大师兄,等下到了青丘,你先住两日再回西海也不迟啊?想来你还没到我那儿好好转转呢!” 叠风看着她也笑了笑:“十七啊,我正想问你呢,你跟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 白浅心道,肯定是二师兄走漏了风声!她本不想让师兄们太早知晓的,一来师父尚未正式提亲,她一个女子对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二来,毕竟与师父师徒相称了两万年,连她自己面对这种转变都未完全适应,何况是师兄们呢?她生怕他们知晓后,会与自己生分了去,故而宁愿就这么朦朦胧胧,不清不楚地先拖着。 见她半晌未答话,叠风心下已明了几分。其实自己这个小师妹真真是惹人怜爱,如若不是她已名花有主,自己也是愿意去争取一下的,可是如果竞争对手换成了师尊大人,那自己是断然没有胜算的,况且他也绝不敢妄动心思觊觎师父的女人。 问过这话,叠风也觉得没有任何遗憾了,心内的轻波涟漪还未漾动变又平缓下去。毕竟师父和十七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一路走来,看着这二人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上天应当成全他们一个圆满。 虽于情爱之事他不甚开窍,甚至到现在也没搞清为何当年深情款款的夜华君会对十七做出那些不能原谅的事情。但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更能显出唯有师尊才是十七真正的良配吧? “十七,其实你没必要瞒着师兄的,我们都打心眼儿里替你跟师父高兴。说实在的,我是你们中最早入昆仑墟的,陪着师父他老人家的时间也最长,起初我也以为师父是和三清一样,属于那种不会动情的神仙。可是,每当我看见他孑然一身,负手立于昆仑墟凛冽的罡风中的时候,就想,若是有朝一日,能有位师娘常伴他身侧,那该多好啊!现下看来,师兄这个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呢!”叠风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打破了方才的平静。 白浅眼中蕴出清浅笑意,似亮滟的波光般明媚,轻声与他道:“谢谢你,大师兄!”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短短一句“谢谢”中了。 叠风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见转眼已到青丘地界,便与白浅一道按下云头,直奔狐狸洞去了。 已近岁末,谷中梅花开得正俏,红白两色交相辉映,暗香浮动扑面而来,还未进谷,就已沉醉。青丘这个时节最是热闹,各家各户都在准备过年的年货,狐狸洞前觐见阿爹阿娘的人也比往常多出一倍,想必大小事宜千头万绪,都等着他二老定夺。 我跟大师兄肩并肩进了谷,一路上到处遇见上来打招呼的: “姑姑回来了,不见您一段日子,越发光彩照人了!” “姑姑,您边上这谁啊?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姑姑……姑姑,这是您未来的夫婿吗?哪家的青年才俊啊?” “哎,你们真是孤陋寡闻呐!这是姑姑的大师兄,墨渊上神的首座弟子叠风上仙!” “哦,是的,万万年前,叠风上仙就经常替墨渊上神在外走动,上神这次归来,想必你又该忙了吧?” “唉,这么多年,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原来姑姑您拜的师父是战神他老人家呀,这保密工作做的真是好啊!” “是也,是也,要不是上神他老人家在九重天替姑姑出头,我们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呵呵,大师兄,看来你还挺有名气的嘛!”我跟众人一一问了好,又打趣他道。 叠风隐然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 迷谷大老远瞅见了我们,出洞来迎,方才摆脱那些看热闹的人,把大师兄让进洞去。 进洞一瞧,唉哟!看来阿爹、阿娘就是比我会收拾,他们回来后,这狐狸洞也喜气洋洋的,洞内艳红灯火折射着些夜明珠的璀璨光芒,地上铺着红绒的氍毹,桌上陶罐里插着几枝疏朗的红梅,衬得满室香气怡人。 我向爹娘行过礼,便将大师兄介绍给他们认识。阿爹阿娘很是高兴,说狐狸洞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晚上一定要为叠风接风洗尘,遂命迷谷令洞外等着拜见的人都散了,一家人坐下好好闲话家常。 趁着我去卧室更衣的空闲,阿娘拉过大师兄叙话,她徐徐道:“叠风上仙,我家小五自幼顽劣,想必在昆仑墟也闯了不少祸,这么多年承蒙你这个大师兄照顾她了,我们都十分感谢。” “狐后言重了,小师妹天资聪慧,进山后也很得师父喜欢,凡事都是师父亲自教导。我不过是比他们早入师门几年,理应尽些本分,替师父多担待些他们的饮食起居罢了。”叠风笑道。 “你师父可还好吗?哼,想起他来就可气,我青丘与九重天定下的婚事,他敢跑去说退就退了,竟然也不与我商量一下!”阿爹眉毛微微一挑,一副不屑的样子道。 “狐帝有所不知,那日的情况特殊,任凭谁逢到了,都得义愤填膺地与他们九重天决裂,想来家师也是为了师妹好,适才事急从权,代二位出面将那天君料理了的。”叠风见状赶忙回道。 “是啊,叠风说得在理,如若那天我们在场,肯定也不会放过皓德那一家子的,我看你就不要再埋怨墨渊了。当初我们瞒了他,把小五化成男儿身,送去他那里学艺,人家不也没跟咱们计较吗?都是为了小五好,何况那天,真真和折颜也在场,也全了我们青丘的面子不是?”阿娘一面从旁劝慰,一面不好意思地望着叠风道:“叠风上仙莫要见怪,小五她爹就这个脾气,爱认个死理。” 他们正说着,我从卧室出来了,换了身桂子绿笼金纱的衣裙,头发用参差不齐的水晶流苏松松挽起,楚楚而来。阿娘打量了我片刻,赞叹道:“我家小五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只你这身裙子并首饰,阿娘从来都没见过,这不似咱们青丘的风格啊!” 我脸微微一红,小声道:“女儿也不知这衣裳是哪里制的,都是师父给我准备的。还有老大一箱子衣服,走得时候他硬塞到我墟鼎里的。” “嗯,的确像他们昆仑墟的风格。记得年轻时见过几次母神,她都是这般清风流连,裙裾层层盈动若飞的样子,可每次见她穿的衣裳都不重样。不得不说,你那师父承袭了父神、母神的好品味呀!”阿娘瞅着我笑盈盈道。 “提到你那师父我就来气,一个大男人摆弄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怎么也这么在行?难怪当年少绾管他叫娘炮!话说回来,墨渊他还好吧?是不是闭关去了,要不你也舍得回来?”阿爹把我盯着,脸上也不见笑意。 “师父他还好,他去凡间料理了素锦的事情,确实是闭关去了。”我见爹爹似乎还在为天宫那日的事情生气,忙答道。 “那就好!小五,眼看马上也要过年了,我们一家人久未团聚,你就在家多待些日子,暂且不要回昆仑墟了。”阿爹郑重道。 然而他此语一出,我老大不高兴了,“啊?为什么不能回昆仑墟啊,师父说他只闭关七日,七日过后就来青丘接我的。”我怏怏道。 “小五,听你爹的没错,你就在家闭关静养,不也挺好,听折颜说,你为了墨渊早日醒来,度了他十万年的修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一个上神,总不能弱得连个上仙都不如吧?”阿娘温言与我道。 “好了,今日你大师兄也在,快去让迷谷找几个能干的婆子,准备一下晚饭,回昆仑墟的事情日后在说。”阿爹许是见大师兄在场,不好怠慢了客人,遂不愿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不一会儿功夫,四哥和折颜也过来了,见着叠风在此,又拉着很说了一会儿话。 晚饭喝得是前来拜谒的人进贡的赤霞葡萄酒,清甜却不醉人,大家边饮边聊,气氛极好。想来青丘与西海的关系素来不错,又有着师兄这层特殊身份,大家对叠风更是喜爱万分。阿爹今晚颇为热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开怀道:“贤侄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可已有婚配?”,大师兄坦诚道:“家父原先有意与长海联姻,本说下了绿袖公主,但那公主自持貌美,似是瞧不上我,故而这婚约迟迟未能执行。” “原来如此,贤侄不必难过,以你的家世才情,理应找个更好的才是。依本君看,门当户对不若青梅竹马,贤侄与我家浅浅要是能凑一对,倒也是不错的!”阿爹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搞得人猝不及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只听得“咣当”一声,我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四哥在一旁帮忙捡起,笑道:“阿爹,您就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瞧把我们小五吓的。” “阿爹,瞧你跟大师兄说得什么呀!我们当年……那可是兄弟,情同手足呢!”我又急又羞,气得在一旁直跺脚道。 “好好好,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再说,阿爹还没听听你大师兄的意思呢,你急个什么?”爹爹语罢,转首又去问叠风:“贤侄,觉得我家小五可好?” 大师兄见这个问题逃避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世伯,既然您都对小侄如此推心置腹了,那小侄便也与您实话实说了。我与十七,万万年前就习惯了兄弟相称,如今,陡然知道她是个女孩子,确实尚未适应过来。再说,叠风一心向道,此时并未有娶妻的打算,十七师妹是这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肯定会有更好的归宿,叠风不才,万万不敢高攀呐。” “哎,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归宿?还不是拜你们家师父所赐,普天下还有哪个敢来娶我家小五?”阿爹摇头苦笑道。 “爹爹,女儿的婚事,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都不着急,您也别急了,缘分这种事不可强求。”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无聊的话题了,他再这么说下去,大师兄岂不是更加尴尬。 “对对对,我们家小五这么才貌出众,往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折颜一边帮腔,一边对着四哥挤眉弄眼,暗示他赶快寻个机会岔开话题。 “什么我们家小五,小五是你们家的吗?你是我们家的吗?”不用四哥出主意,阿爹的注意力立刻被折颜的话吸引了去,立马就跟他杠上了。 接下来的宴席,就在他俩没完没了的嘴仗中度过了,唉哟妈呀,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累啊! 用罢晚饭,迷谷将大师兄安置在客房,阿娘与我在内室唠家常。 “阿娘瞧着你现下心情甚好的样子,人也灵动了不少,全然不似那些年行尸走肉一般,看来定是有什么喜事吧?快说与我听听!” 我手指不自觉地转动着腕上的镯子,那羊脂白玉与肌肤摩挲间赤色的柔光华彩熠现。阿娘好奇地走过来,拉过我的腕子瞅了瞅,道:“我说是什么宝贝能入得了我丫头的法眼,原来是‘他’呀!”说完打趣地把我瞧着。 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阿娘,您都知道了?” “你这镯子随便一瞧,就知道是用昆仑墟上好的白玉打磨而成的,上面儿还被某人‘盖了印’,你说这么明显,为娘还能不知道?” 烛火淡淡的光辉照在我半边脸上,似是映衬的脸颊微烫,手指扭捏地搅动着扇穗儿,缓缓垂下头去。 阿娘轻笑道:“什么时候,我们家顽劣的小狐狸还能露出些这小女儿姿态?看来你那师父的确擅长□□人。” 她顿了顿,又似有些担心地问道:“只是,墨渊他毕竟比你大那么多,又是你阿爹的同窗,会不会过于板正老成,不屑风情啊?阿娘虽然未曾在水沼泽上过学,但对他那时候的事多少还是听说了一些的。确实是个清冷内敛的人,话也极少,你这般活泼,嫁给他岂不是要守着个冰冷的石头过活?哪儿会习惯啊?” “阿娘,师父才不是您说得那样呢!他只是外冷内热,看着不大好亲近罢了。旁人肯定是不清楚的,他的好从不刻意,所以一般人也不会知道,但是只要你用心体会,就能感受得到。”我微微含笑答道。 “是么?只要你喜欢就好,阿娘倒是不反对,就是担心你阿爹那个老古板会不会不同意啊?”阿娘与我道。 “可不是,阿爹好像还在为师父替我退婚的事情生气呢!阿娘,你帮我跟他吹吹风呗,师父说过几日就会来咱家提亲了。”我拽着她的手,撒娇道。 “你阿爹主要是担心你退婚两次不好再嫁,要是他知道墨渊那么做还有这层用意,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阿娘素来看问题很通透。 “不过,小五,说来也奇怪,据为娘所知,父神可不是个禁欲系的神仙,他虽对母神情有独钟,却也收了其他五房姬妾,怎么会养出个万万年不近女色的儿子来?你那师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怎么你两万年跟他朝夕相处,也不见他向你表白,偏倒是转醒来没几日,就对你动情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你跟为娘说说,他到底是把你当徒弟还是当女子,又或是只是为了报你那心头血之恩,才说要娶你这种话的?” 本来阿娘这样问之前,我倒是从未怀疑过师父对我的感情,可是细想起来也的确有些奇怪啊?只不过师尊大人床榻上的热情,怎么也不会叫人怀疑他的一片真情,故而,我也从未多想。我着实被阿娘这一问给弄糊涂了,只得陪笑道:“大抵是当女子多一点吧。不过,阿娘,男人是不是都可以身体跟心灵相分离的啊?要不,为何父神他老人家竟然也会有那么多房妾室?” “这个为娘不知,你阿爹不就挺专一的吗?当然,父神当年应该是出于平衡各部族势力的考虑才会纳那么多房姬妾的,又或者是他觉得杀了别人的夫君,又收编了人家的部族,心中有愧,可怜她们孤儿寡母也未可知。总之,小五啊,你可得想好了,像墨渊这样身份如此高贵,生得又如此风流倜傥的远古神祇,要说一点过往没有,那是不大可能的。这过日子嘛,要看眼前,万不可纠结过去,要不然是不会幸福的。”阿娘的话十分中肯,我就此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 “好闺女,早些睡吧,阿娘在你爹面前,肯定会为你师父说好话的。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到时候就算你阿爹不同意,为娘也会支持你的!”她说着郑重地拍拍我的手,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第二日一早,送走大师兄,我百无聊赖,便在卧榻上打坐入定。不得不说青丘就是暖和,地气交泰,万物润生,这个季节里,即便不用仙术特别养护,千顷桃花也能自如生长,狐狸洞外枝头上含苞的花朵砰然绽放,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悄然飘进我的耳朵。 也不知怎得回事,今日禅修难以入静,闭目后竟然旖念纷飞,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师父的脸,哎……果然是“入定修观法眼开, 祈求三宝降灵台。观中诸圣何曾见, 不请情人却自来。” 左右这打坐是没法继续下去的啦,不若出去行禅也是种选择。一路走,一路摇着一柄水墨折扇,扇子上的丹青自然也出自那人之手,睹物思人,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也不知师父那边可还好?他有没有想我呢? 缓步行至湖畔松涛轩,但看草亭外玉树琼萝,桃花敷水,万丈繁华。咦?什么时候,我们青丘这野池子里竟开出了寒月芙蕖?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那深深浅浅的荷瓣,一层粉一层紫,好似我今日所着的绢罗纱衣。走出亭子细赏,只觉风露清幽,蕊香浮动,沁人心脾。 这花我只在翼界大紫明宫和天宫那雕栏玉砌的莲池中见到过,如今出现在我们青丘,倒也十分耐看,不过,是谁将这名贵的花移栽到此的呢? 正寻思着,手腕被一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手一把抓住,一个清亮的男声涩然道:“阿音,是你吗?我寻你寻了七万年!” 抬眼望向抓住我的那人,他外罩一袭青蓝色华裳,内着丹色深衣,如漆如墨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妖冶俊俏的容颜竟然七万年间一点没变。我倏地挣开手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怔怔地杵在那里,目光如电,将我盯着,道:“阿音,当年是我不好,没把那玉魂借给你,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其实,自你走后,我一直很后悔,四海八荒到处寻你,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是个女仙,而且还贵为青丘女君!你可知道我其实……” 见着那花,我就该想到是他,准是天宫那日的新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天族这些仙儿啊,传八卦都传到翼界去了! 我的目光冷冷地刮过他的面,打断他道:“翼君不必挂心,老身现在也不在乎什么玉魂不玉魂的了,当年说要与你大紫明宫不共戴天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如今师尊大人已然转醒,你翼族与神族也处得相安无事,老身万万不会无事生非,去打扰你翼君的太平富贵的!你与我的缘分也早就到头了,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他又怔了一怔,似带着哭腔般诉道:“阿音,当年是我负了你,那是因为我不知你原是个女子啊!我终究不似父君……与那玄女,我也是一时糊涂,以为得不到你,我便……这七万年来,他们都与我说,说你已经随墨渊仙逝了,可我总不相信,我念了你万万年呐,阿音……你可知当年我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没有把那玉魂借给你呀!我岂会知道,你为了墨渊竟要剖心取血?早知如此,我一定会借给你啊!阿音,你听我跟你解释……” 阿音?这世上哪还有什么阿音,他不解释倒也罢了,本来平素我也已经忆他不起什么,偏巧这番却又勾起我那时的回忆,想当年我在大紫明宫低三下四求他之时,他可有考虑过我的立场?我素来骄傲,却几次三番栽在渣男手里,想到他也算是我十几万年来倾心爱过的第一个男子,更觉羞愤不已,便怒道:“你说我不是女子,便对我如此狠绝吗?即便做不成恋人,至少还当过几时的朋友吧?当年在大紫明宫,你不是还说要与我结拜为兄弟的吗?当年你弃我选了玄女,四匹麒麟兽将她迎进大紫明宫,连贺了九日,是为明媒正娶,竟只是因为我的这一张脸不成?原来,你丝毫没有在意过我的性情喜好,只要看着顺眼便想收入囊中。如此低劣的品味,休要与我说你那算是‘爱’!更别践踏了我对你付出过的一片真情!” 他凄然叹道:“阿音,为何你当年难过,从不与我说?为何不与我坦白说你是个女子?” 我被他这么一句,生生问住了,沉思了良久,想起自己于炎华洞内垂死之际,眼前浮现的就不是他的脸,而是师父!心下豁然明了,大抵是不够爱他吧,也或许从未真正信任过他,怎会放心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他?许是那时,我心里就隐隐有了师父,便诚实答他:“当年大抵是错过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与你也就只能如此了,日后,翼君还是好自为之吧。” 他紧抿着双唇,显得十分难过,最后,他还是从怀中掏出那个玉魂,塞到我手上,至诚道:“阿音,请允许我再这么叫你一回,今后,许是这四海八荒都不会有人再这么唤你了。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只是那时我们都还太年轻,不懂得如何表达。你跟墨渊要好好的,我祝你幸福。” 不觉泪水也有些沾湿眼角,他看我再无话可说,便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化风而去。我回过神儿来,在后面高声叫道:“离镜……小心玄女!她好像在四处擒杀上仙!我不想她害了你们与天族的太平……” 他略一回头,只深情地望了我一眼,便隐身走远了,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我这话的意思。 青丘的桃花开得艳,我的桃花也旺得很呐!也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旧情人似是约好了一般,排着队地登门拜访。方才送走离镜,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那另一朵烂桃花——夜华也出现了。 只见他万年不变一袭玄衣,笑眯眯坐在凉亭里,也不知方才我与离镜的谈话他听去多少?话说夜华应该不知道我与翼君的前尘往事吧?左右也无所谓了,这种事只要师父不介意,其他人管他干嘛。 夜华身边还立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总着两个角,身上穿着一身绿豆色的绢衣,粉团粉团的十分可爱。 其实对于夜华,我更多的是无奈,也许没有前世记忆的素素是爱过他的,但那个真的不是我!不知怎样才能让夜华明白,其实我十分不愿追忆与他的过去,素素的那段经历是我本来就打算要忘却的,彼时那般柔弱的自己,于现在的我而言简直就是种耻辱的存在。 然而,今日表错情的何只是翼君离镜呢?大家都在往前进步,为何他们总想要追寻过去的自己呢?司音是我、素素是我,但我绝不只是司音和素素啊?司音的活泼与素素的柔美,现下恐怕只有师父一人可以见到了,于外人,我只是白浅上神、青丘女君而已。 “不知夜华君何时到的呀?老身有失远迎。”我对他礼貌地行了一礼,那粉嫩的小团子突然奔过来,抱住我的大腿,毫不认生地叫道:“娘亲!……娘亲是你吗?阿离今天总算见到真人版的娘亲了!好开心啊!” 我很好奇是不是夜华这么教他的,他怎么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是他的娘亲? 夜华轻咳了一声,拉开团子,又礼貌地与我回了礼,道:“浅浅你别见怪,阿离自小在我的寝宫就常见你的画像,故而认识你。” “哦,似是听你说过,只是还望太子殿下日后改个称呼,既然那亲事已退,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二人的关系,老身这闺名是只有家人才可以叫的。” “上神说得是,只不过今日不是带阿离来看望你吗?当着小孩子的面,唤你声上神是不是太过生硬了些?难不成我该叫你‘孩儿他娘’?左右这名字不就是个代号,给人叫的而已,上神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夜华似笑非笑道。 妈呀,怎么父神这两个儿子怼人的功力都这么强?被他说得好像是我没了道理似的,“好吧,私底下,你要这么叫就叫吧,只是这全看在阿离的份儿上,别的场合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夜华点头答应了,我拉着团子往狐狸洞那边走,本想着怎么逗他玩呢,那小精怪倒是活泼的很:“娘亲,你们青丘什么地方最好玩啊?阿离第一次来,觉得这里好美!娘亲长在这么漂亮的地方,难怪人也这么漂亮!” 我的天,这一张小嘴是抹了蜜么?看这样,长大以后也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不知谁家的闺女儿往后倒霉,会成了我这大儿媳妇? 我摸摸他的脸,道:“小糯米团子,娘亲一会儿带你去蘑菇集转转吧,那里好吃好玩的东西可多了,特别热闹。” 夜华跟在后面也没多说话,不过快至狐狸洞口,他还是问了一句:“大哥呢?他没随你一起回来吗?” “师父尚在闭关。哦,记得他也与我说过,天宫的事情,恐怕要等帝君他老人家历劫回来再行处理了,你暂且稍安勿躁。”我怕他是担心九重天的政局不稳,便顺带着提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倒不是为这事担心,只是怕陡然见着,彼此会有些尴尬罢了。”他回我道。 尴尬什么呢?难道他也瞧出来师父对我不只是师徒之情吗?记得在天宫的时候,师父并未表露出那层意思呀?我被他这话说得一头雾水。 他又思虑了片刻,道:“我还是不进去了罢,你我二人刚退了亲,想必你家里人见了我也会觉得尴尬,你带阿离玩几天吧,我会派奈奈前来照顾他的。” 说完,他化出很厚一摞书简,嘱咐道:“这是阿离的功课,你每天要督促他完成。” 话音刚落,他便将那书简递与我,又情不自禁地拉住我的手,动情道:“浅浅,何时再让我给你做顿饭吧?我记得在俊疾山那会儿,你最喜欢吃烤春鸡和拉面了,别人即使会做也肯定没我做得合你胃口。” 他这次拉的很轻,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分开他的手去,轻声道:“太子殿下,别这样。你这样,我只会觉得更加难受,咱们虽做不成夫妻,但还是可以彼此尊敬的。还是来日方长,往后再说吧。” 夜华闻言黯然神伤,我见他眼泪就要下来了,急忙牵着团子进了狐狸洞,头也没回地与他道:“过几天我会让人送团子回去的,你放心吧。” 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只觉此时洞外有风吹过,带起几片树叶子的沙沙声,回想起我与他的初见,也是刮着这样的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夜华掩涕告别白浅,蓦然回首,他痛彻心扉!眼前那人再美好,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了!只是这美好如若不曾拥有,倒也不会后悔,可偏巧他曾经拥有过,又不幸失去了。 记得他当年初遇素素时,脑中恍惚了一下,面前女子窈窕的身姿,同不晓得什么时候埋在记忆中的一个模糊身影相重合,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那滋味像是上辈子丢了什么东西一直没寻着,历经千万年后,终于叫他找着了。 面对这种情绪,连宋大约会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道:“这是动情了。” 而他的师父慈航真人定会道一句:“这是妄念。” 其实,不管素素也好,白浅也罢,夜华始终没有想明白,他爱的不过是那种感觉而已,那是司音与他说话,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温暖,也是司音因为失去墨渊而流露出的无尽悲伤。“师父,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这声音曾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缭绕不去,纵然唤得不是他,他却醒了,而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才他眼前的女子。 一切幸福其实都潜藏着未来不幸的因,妄想拥有这幸福,不过是想拥抱镜花水月一般,终是了不可得。轮回太苦,神仙的一生又太长,他没有勇气去过没有素素的生活,这样的无边苦海要怎样继续? 泪水无声的滑落,打湿了胸前玄色的衣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我牵着糯米团子回了狐狸洞,阿爹阿娘还有四哥折颜正围在一起喝茶,见着我们好一番打量,阿娘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娃娃,生得怪水灵的?” 四哥在一旁讪笑道:“想必这是我的乖外甥吧?可是来认门儿的?快过来给舅舅抱抱。” 我点头,示意阿离过去四哥那边,“团子去吧,见过你外公跟外婆,还有你四舅舅。” 那糯米团子果然机灵,一纵从我手中脱出,直奔四哥怀里扑进去,甜甜唤道:“四舅舅。”这娃的眼波还四处游走,给每个人都笑了笑。 四哥抱抱他,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呀?” 团子大眼睛扑闪扑闪,“我今年三百岁了,还没起大名,小名是娘亲给取的,叫阿离。” “阿离?嗯,阿离乖,来婆婆这里,婆婆这有甜蜜饯。” 团子很听话地拱了过去,阿娘将他抱在怀里,“阿离真乖,这么小就敢一个人出门啊?还真是像你娘亲,一点都不认生。瞧这小鼻子小嘴儿,跟小五小时候还真像。” “外婆好!原来外婆也是大美人儿啊!阿离原来不知道我娘亲在青丘,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来看你们了!今日是父君送我过来的,他把我交给娘亲就回去了,说我可以在这儿住上几天。” 阿娘被他这小甜嘴哄得乐呵了起来,从桌上捡了块杏干塞到他手里。 阿爹原先板着个脸,这会儿见我们逗团子逗得开心,也心里痒痒起来,捋捋胡子,开怀道:“小阿离,你还没叫外公呢!” 阿娘不乐意了,扭过头瞅了阿爹一眼,“你个死老头子,人家刚进了就给你打了招呼了嘛,瞧你那样子,别把我的小外孙吓着了。” “外公!”阿离从阿娘怀里跳下来,跑到阿爹身边拜道。 阿爹捏捏他圆嘟嘟的小脸,哈哈笑起来,“真的跟小五小时候一样,肥嘟嘟的好可爱!” 一家人逗着团子不亦乐乎,只折颜一个人在边上颇感被冷落了。小团子像是瞧出来什么,忙走上前去给折颜施礼:“折颜上神。” “你认得我?”折颜有些惊喜。 “那是自然,折颜上神去过九重天几次,我父君指给我看过,我就记住了。 “小五,你这宝贝儿子被那夜华君带得挺懂事儿啊!”折颜打趣我道。 哼!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会掳获人心,才一会儿功夫,全家人都喜欢上了他。 这时,迷谷来报,说是洞外来了位小仙娥,是九重天派来照顾小殿下的,我猜想估计是奈奈,便让他领进来瞧瞧。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迷谷领进来一位粉衣小仙娥,手上还拎着个食盒。她进洞来便向众人行了大礼,说明来意,阿爹命她起身。奈奈瞅见我,又不自觉地叫了声“娘娘。” “咳……咳,奈奈,以后记得还是唤我白浅上神吧。我与夜华前缘已尽,再这么叫,我会很尴尬。” 她慌忙答道:“上神,对不起。方才是奈奈失言了。” “无妨,你随迷谷先带团子回房等我吧,稍后我就过来。”我与她道。 团子嘟了嘟嘴儿,似是有些不大高兴,拉住我道:“娘亲可要快来哟。” 我点点头,弯腰哄道:“娘亲待会儿带你上街玩儿,乖啊。” 待他们走远了,阿爹一声叹息道:“这么好的外孙,可惜不是小五的仙身所生,资质终归是差了点,将来修练起来肯定会困难些,毕竟身上也没有我们青丘九尾狐的血脉。” “老头子,你就知道修仙、血脉啥的。我看你是糊涂了吧?难不成你倒是希望阿离是浅浅跟夜华两个人的骨血吗?那浅浅如今不是更尴尬!” 阿爹今日本来很高兴,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笑容一僵,没了话去。 “浅浅,你过来,为娘正好有事同你讲。”阿娘起身招呼我过去。 我跟阿娘去了她房里,心中忐忑,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浅浅,你昨天晚上不是跟阿娘说,你师父过几日要过来提亲吗?那阿离,你打算让他待多久?为娘的意思是最好你师父来之前,就把他送回去。还有,墨渊知道你跟夜华的事情吗?”阿娘似乎很担心。 “阿娘,这事你就想多了。师父是知道阿离的事情的,原本我也没告诉他,可谁知他从玉清昆仑扇上都看到了。他说过不介意我的过去,我跟夜华的孩子他也会视为己出。”我即刻道。 “傻孩子,你师父能这么说为娘当然很高兴,墨渊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可是话说回来,哪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啊?即便阿离不是你真身所生,但那也是你凡躯所出,今后,最好少让你师父见着他。阿娘这么说也是为你好。”阿娘捉着我的手恳切道。 “嗯”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又接着问道:“为娘问你,你师父他是不是那方面……咳……怎么说呢?为娘是说,他到底怎么跟你表白的?是拉了拉手,亲了亲嘴儿,说喜欢你?还是就这么直接说要过来提亲,就没别的了?” “嗯?”我微微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脸微微有些红,“阿娘,女儿没明白您的意思。” “哎,娘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怕那战神婚后不如他战场上所得的威名那般,万一你师父他真有断袖之癖,或者那方面过于冷淡,你是要后悔的哟!” “啊?阿娘怎么会这么想啊?我师父他不是断袖!他也不是……”我急于去为师父辩解,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从我口里说出来不大合适。 “阿娘甚是奇怪,为何墨渊万万年不近女色,偏偏对你另眼相看?要知道你们可还担着师徒之名啊!他们天族最讲规矩了,师徒相恋无异于□□,况且现在大家都知道夜华是他胞弟。敢娶自己的女徒弟,还是个与自己胞弟生过孩子的女徒弟,为娘觉得要不是他某些方面有什么隐情,那就真是个天下不可多得的大丈夫!” “阿娘!你越说越离谱了吧,我跟师父怎么就成□□了?我跟他又没血缘关系!” “小五,你听话不听重点吗?为娘是担心你婚后不幸福,才多句嘴的。难道你日后跟一个和自己阿爹差不多年纪,又对自己没兴趣的‘老头子’行房不会觉得别扭吗?” “咳咳咳……”阿娘这一句话把我给吓得不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阿娘!您多虑了,其实……其实女儿……已经是师父的人了。”这话扭捏出口,我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啊?好你个小五啊!没结婚就和自己师父做那种事,可真不害臊!墨渊就是这么教你的?”阿娘面色一沉,似有些薄怒道。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娘亲这样数落。 谁知她“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得了吧!为娘逗你呢!没想到你这师父真是不负盛名啊!看来他是真心喜欢上我女儿了,这样为娘就放心了。尽快说服你爹,好让你们成婚,早日抱上大胖小子呵!” “阿娘!”我搅着衣带,垂下睫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 “小五,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青丘的母狐狸从来都是看上谁就直接打晕了拖回洞里的!看来你真是让父神那些个条条框框给教傻了。不过这样也好,男人嘛,约莫都喜欢你这柔媚可爱的模样,想那墨渊可是神族女仙儿们惦记了千千万万年的人,眼下可要被我闺女给收入囊中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该嫉恨你咯!”现在连阿娘也开始取笑我了。 末了,她又搬出些老掉牙的“御夫之术”传授与我,见我没什么话可说了,方才罢休。我这厢与她彻底交了老底,也便放心回去,照顾阿离去了。 晚饭后送走了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狐帝狐后双双行至后山散步,二人久未聊天,狐后先开了口,道:“我说他爹,你觉得墨渊这个人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除了这回天宫退婚的事之外啊!你没事问他干嘛?”白止奇怪道。 “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其实他去天宫帮小五退婚,是事出有因的。”狐后试探地为后面的话铺路。 “我都知道了,是因为九重天那帮人太可恶了嘛,再加上夜华挖过小五的眼睛,伤了她的心,往后也没法过了。退就退吧,我出不出这个面也不重要了,左右有他这个师父在嘛!”狐帝似有些不耐烦。 呵呵,这老家伙,果然是吃墨渊的醋了。“我说他爹,你就没想过,招个战神做女婿?” “什么?你疯了吧!战神是谁?不就是墨渊么?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小五的意思?想谁不好,偏想他?哪有跟自己师父拜堂成亲的?我们青丘可不能做这种有悖伦常的事!”狐帝听了这个言论简直要晕倒。 “他爹,你再仔细想想,这墨渊对小五该有多好!天雷都替她挡了,要不是他,小五指不定早就没了。天底下,哪有师父帮徒弟挡天雷的道理?他座下那么多弟子,也没见他帮别人挡啊?”狐后继续开导道。 “那小五不也还了他七万年的心头血吗?哦,还有十万年的修为。说到头,还指不定谁欠谁的呢?”白止显然对此不以为然。 “是啊,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徒弟会守着仙逝的师父,七万年不嫁人的呢?依我看,正是因为他们彼此有情,才会为对方牺牲那么多。” “嗯”白止听了爱妻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 他忽而转首,面色冷凝如铁,道:“韵容,你别忘了昆仑墟是嫁不得的地方!也别忘了我曾经告诉你的,当年那九黎族大祭司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他爹,昆仑墟的确龙气过盛,可是也不是没有解决之道啊?只要他们俩人心心相印,小五不做他昆仑墟的女主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她还是我青丘的女君,地位已经不低了。” “话虽如此,可那个祭司的话不可不信。你看,他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不都应验了吗?”其实狐帝白止心里有更多的担心,只是不愿在此时说破。 “可他还说过,浅浅生生世世都是要给父神家延续血脉的女人呀?原我以为这件事上他说错了,可你看,那夜华却也是父神没出世的小儿子!”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儿说出去都得让我们青丘蒙羞,要真是把小五嫁给墨渊,那成什么了?先配弟,再配兄的破鞋吗?还赶着给他俩生孩子?且不谈墨渊还是小五的师父!到时候,天底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白止摇摇头叹道。 “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我看没什么比小五的幸福更重要的啦。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在乎天族那些破规矩、破礼俗了?声名都是身外物,人家墨渊都不在乎,你还怎么了?”在这件事上狐后看得比较明白。 “墨渊他不在乎吗?我以为你是想让咱们小五主动倒贴呢!要是他真的有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小五这样也难得嫁个好人家了。”狐帝好像这才听出点意思来。 “小五跟我说,她师父打算出关后就来青丘提亲,就在七日后。” “哦?我原以为墨渊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不过,想来他要真的喜欢小五,当真是红鸾星动,天命不可违啊!”白止此时似乎有些佩服起九黎族那个大祭司来,看来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父神眼皮子底下救出那个人,真是值了! “老头子,听你这话的意思,墨渊还爱过别的女人?你别跟我说是少绾!这事我可是问过折颜的,他矢口否认了,我相信折颜不会骗我。” “是不是少绾我不知道,我与她也不熟。但是墨渊怎么飞升上神的,我可是约莫晓得的,这件事恐怕连折颜也未必清楚。”白止也不愿回忆那些神魔混战,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我只想小五过得开心就好,以墨渊的为人和能力,定能把小五照顾得很好。要是他来提亲,我是不会反对的,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狐后一方面有对女儿的承诺,另一方面,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把女儿交给墨渊最能让她放心。 “好了,七日之后他若真来了,再说吧!”白止望着暗夜里的云卷云舒,内心波涛暗涌起来。 含饴弄孙的日子,阿爹阿娘似乎是过上瘾了,一转眼七天过去了,也没见他们有要送走阿离的意思,阿娘心可真大,自己说了那么一通之后,反倒不担心了。 我见午后阳光和暖,便跟四哥一起带了团子上池塘边玩耍去了,跟在这好动的小家伙身后,看着他扑蝶追燕、轻嗅花香,真像只窜进花丛的小狗,欢实的不得了。这几日我也没叫团子念书,想来他成日里被那九重天的条条框框憋坏了的,不如趁着无人管束,可着劲儿地玩儿吧,好赖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娘的一点私心吧。不多时,奈奈端了盘切好的水果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见人多起来,团子非缠着我道:“娘亲,陪阿离玩儿捉迷藏,好不好?阿离来找你们。” “问问你四舅舅,愿不愿意陪咱们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吧?”我擦擦他脖子后面的汗,打心眼里希望四哥别答应他。 “这有什么,你小时候还不是最喜欢玩这个,我跟折颜还被你拉着一起疯呢?陪咱们的小外甥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四哥一边笑着,一边化出个手绢,绑在阿离的眼睛上。 “阿离,那我们躲起来了啊,数到十,你便来找!”我只好舍命陪少爷吧,谁让人家是可爱得想让人咬上两口的糯米团子呢! “一、二、三……十”,娘亲我要来抓你们了啊!” 哪知,小团子刚一转身就感觉撞到了一根大柱子上,“唉,抓到了一个,咦?好香啊!是四舅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我抬眼望向他抓到的那人,顿时面上露出些惊愕与尴尬,那哪里是四哥?苦笑道:“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今天不是才刚第七天嘛!” 小团子扯下蒙眼的手巾,也好奇地打量着他抓到的这根大柱子,“咦?父君?你今天好奇怪啊,儿臣方几日未见您,怎的长起胡子来了? 师父温和地一笑,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你父君是九重天太子夜华吧?那你该叫我一声大伯咯。” “大伯?”阿离不解地望向我道。 我忙迎上前来,欠身向师父行了个礼,又转向团子道:“阿离,这是娘亲的师父墨渊上神,也是你父君的大哥。” 阿离闻言懵懂地点点头,“嗯,墨渊上神!请受阿离一拜!阿离听过好多您的传奇故事,既然您是我的大伯,那阿离以后可以经常跟您一起玩儿吗?” “好。”师父一反常态地开怀一笑,抱起阿离,牵上我就往狐狸洞方向过去了。我满面通红地跟在他身侧,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额头上还渗出些汗珠,内心忐忑不已,他就打算这样去见我阿爹阿娘啦? 许是师父的气息比较独特,大老远就见着阿爹阿娘站在洞口迎接我们了,见着他们,师父方才把阿离放下,淡淡对我一笑道:“十七,你先带阿离去玩吧。为师有事要单独与你爹娘谈。” 他与阿爹阿娘颔首为礼,并未多言,只回头看向我身后道:“长衫、子阑,将礼放下即可。” 我这才发现,原来二师兄和十六师兄也一直跟着在啊!他二人一脸无辜地把我望着。我不好意思地朝他二人笑了笑,继而对阿爹阿娘礼道:“爹、娘,我带师兄们喝茶去了啊。” “嗯,去吧。”只听阿爹应了声。 这时,我们惊讶地发现,二师兄和十六师兄从墟鼎里搬出大大小小几十口檀木箱子,每口箱子上面都缠绕着喜庆的红色缎带,瞬间将狐狸洞门口堆得满满当当的。 阿爹微微蹙眉,望着师父,不免有些踌躇道:“墨渊,你这是何意?” 阿娘会心一笑,“老头子,进去再说,哪有叫客人站着说话的?”说着,忙将师父让了进去。 “迷谷快来上茶!”阿爹道了一声后,也转身进洞里去了,众人见状也纷纷散去。 折颜和四哥领了我那两位师兄到他们那边吃茶去了。 我带着阿离和奈奈在自己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混混时间也约莫着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怎么他们还没谈完?不觉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心里面像敲小鼓似的,咚咚咚,很有些紧张。便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水,道:“奈奈,去问问厨娘,给阿离准备的点心怎么还没好?” “上神,点心方才厨房已经差人送过来了呀。” “哦,那我昨日去集市上,给你们买的披风可有送来?”我又问道。 “今日晌午就送来了,上神您不记得了?” “哦,好像是的。”我发现现下也无心喝茶,无奈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来踱去。 奈奈极是聪明,见我这个状况,一嗤道:“上神可是有心事?奴婢见您有些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就是不知道师父和阿爹阿娘谈得怎么样?”被她这么一问,我方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她微一颦眉,道:“以前在天宫,您即使是思念太子殿下,也没像现在这般心急火燎呀?奴婢问句不该问的话,今日……墨渊上神是来做什么的?” “咳,咳,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知这奈奈念及夜华的好,定是不喜我与师父在一处的,可她方才也见着了那许多绑着红绸的箱子,兴许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我也不知爹娘会否应允师父,故而怎好与她说破?只得打个马虎眼。 “其实……上神……,其实凌霄宝殿那日,奴婢就看出来了,墨渊上神对您那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平常师徒之情那么简单呐。”她怯怯道来,却字字珠玑。 我睁眸一望,微微吃惊,她竟回我得如此直白大胆。我没有接这个话题,耸了耸眉,只道:“阿离,今日把你父君交代的功课稍稍做一下吧。” “娘亲,怎么大伯来了,你就想起来让我做功课了呀?大伯是你师父,那他也经常让你做功课吗?”阿离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地嘟着个嘴,一双大眼睛故作无辜地把我望着。 我拉过他的小手,也睁着一双大眼凑近了望向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呢!阿离这都看出来了,娘亲以前的功课可多了!而且娘亲很怕你大伯的!小孩子不好好做作业,是要被狠狠打屁股的!” “那娘亲你不做作业也会被大伯打屁股吗?” “啊?”不得不佩服三百岁小娃娃的脑回路真的好大呀!我一下子被他问得无话可说,旁边的奈奈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声,“打!你娘亲要是敢不做功课,大伯当然要打她!只不过,你娘亲向来很乖,大伯说一遍,她就照做了,所以从来没挨过打。”话音未落,迎面便袭来一阵青松翠柏般的气息,却是师父进来了。 我颇有些窘态,面颊微红,嗫嚅着道:“师父怎么过来了?谈得可还顺利?” 他顿了顿,只但笑不语。 奈奈见机知意,忙领了阿离告退下去。 见他们走远,师父把我的房门关上,随即设下仙障,快步上前搂过我来,还未待我开口,便被他一个热吻给封住了唇。他低头含住了我的小嘴,手却隔着衣裙在我的臀上揉搓开来,手指时而轻捏时而按压着两臀之间,弄的我手足无措,只能紧紧地抓着裙摆,被动接受着他温柔却火热的侵犯。臀上的大手忽的一紧,我皱眉啊的想叫出声来,结果一张口,却发现太过动情,反而只能发出些无声的喘息。身体越来越热,好像脱力般软在了他的臂弯里,只能呜咽地轻哼着。 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全身的衣裙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剥的干干净净…… “啪”的一声,他一掌轻拍在我的臀上,“趴到榻上去!” 闻言,只得按他的吩咐扭扭捏捏地来到榻上趴好,此时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不免垂下头去,紧闭着双眼。联想起昆仑墟上那夜的心醉神迷,一阵羞耻感油然而生,难道师父真要在我闺房里就如此要我吗? 茫然间感觉他已来到身侧,我忙别过脸去,试图将双腿合拢来,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得更开来,师尊的力气实在太大,无奈之下更是反抗不得。 “十七,看来今天为师得跟你算算,这些年不好好用功欠下的账!”说着,他的大手又在雪臀上落下一掌,虽然一点感觉不到疼,但那清脆的响声却羞得人窘迫不已,臀间那两片花瓣儿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像是要迫不及待邀请他进去似的。“师父!会被人听到的!”我面红耳赤地哀求道。 “十七怕什么?你爹娘已经将你送给为师了,明日就随我回去,好给为师生小宝宝!”不觉,身后一股火热紧抵上来……全身猛然一抖,酥麻的感觉逐渐弥漫至全身,我不自觉地娇踹连连,细密的汗珠随着发丝滑落至掌根。 “嗯……师父……十七好难过……师父……你能停下吗?” “傻十七,还叫师父吗?你这么叫,只会让为师更忍不住!”身后的挞伐愈加猛烈,越聚越多的快感让彼此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呃……十七不行了……师父……不要啊!”被勾起的欲望叫嚣着需要更多,一想到在自己的房内跟师尊如此亲热,便让人既兴奋又羞涩,引得那处更加希望被他狠狠对待。 “唔……十七……你那里面好舒服……呃”,第一次听见师尊不可自抑地发出这充满情潮的低吼。 在他重重的释放下,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几乎要停止了,骤然集聚的快感砰然绽放,遍布全身,夹杂着喜悦与羞耻的泪水情不自禁渗出眼眸。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澎湃激荡的情潮才渐渐平息下来,他将我翻转过来,紧紧搂入怀中。 醒来之时,天色已渐沉,头脑这才恢复些清明来。突然意识到,我跟师父单独呆在房里那么久,屋外还结着厚厚一层仙障,会让家里人怎么想?他们可有来找过我们?不觉气恼地捶打起他的胸膛,嗔道:“坏师父!你叫十七往后还怎么见人呐?” “十七乖!”他抚摸着我的秀发,轻声在我耳畔道:“你爹娘都知道我们的事啦,为师今天不是来下聘的吗?” “我不相信!我爹会为了那几十箱东西,就这么把我卖给你了?” 他抱着我,陪笑道,“那可不是吗?战神要宠幸自己的小娇妻,谁敢打扰?” “啊?他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默许你这么对待我?”我不禁脸红起来,低眉垂目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看来往后可真成了他的女人了,连爹娘都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在闺房里服侍他了! 墨渊淡然的外表下远没有方才说得那般轻松,回想起今日与狐帝的一番长谈,种种意外,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那些话此时还萦绕在耳边,似乎在不断提醒他,自己与小十七共结连理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在此之前—— “墨渊,你可是稀客啊!前儿,我们不是刚在昆仑墟见过面吗?今日造访青丘,所谓何事啊?”白止轻啜一口茶,明知故问道。 “本君此来,特为求娶二位的掌上明珠——青丘女君白浅上神。”墨渊开门见山,诚恳地说明来意。 “墨渊,承蒙你抬爱小女,只是……依我看,这桩婚事似乎不大合适啊!且不说你与浅浅是师徒,我与你是同窗,就单说这年龄辈分,你二人也差了太多!浅浅今年十四万岁,你都三十六万岁了吧?”白止吹了吹胡子,挑了挑眉毛,就差没说墨渊老牛吃嫩草这种话了! “狐帝,你我同窗不假,我与浅浅是师徒关系也不假,可正因如此,你才应该更加了解墨渊的为人呐?我向来是个说一不二,负责到底的人,若不是思虑再三,也断不会贸然前来青丘提亲的。如若二位肯将浅浅放心交与我,墨渊定会拼尽一生,照顾好她,不会令她受一点委屈!”说到此处,墨渊起身向狐帝、狐后郑重一拜。 说实在的,白止此时也深深佩服起墨渊来,他不仅出身高贵,而且确实是那种凭着自己真本事让四海八荒为之折服的人,绝不是依靠父神母神的声名,徒有其表的神仙!想来,这父神嫡子、四海战神又何时在人前低过头?更别说为了娶一个小辈儿的女子,肯向自己的老同学行此大礼! 于是他忙上前去,扶住墨渊的双臂,道:“墨渊上神客气了!其实以你的身世地位,四海八荒都是敬仰万分的。便是你看上谁家的女儿,别说是明媒正娶了,就是想讨了去做房小妾,谁又敢不给呢?我说那些话,无非是一个作父亲的替自己的女儿探探你的诚意罢了。其实,浅浅对你一片痴心,我和她娘亲早就看出来了,本来,若是你二人情投意合,我们理当即刻应允的,但是……”话到嘴边,白止又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了。 “夫君,你这是何意啊?人家墨渊上神诚意拳拳,浅浅也心仪她师父久矣,为何还如此吞吞吐吐,不肯答应呢?有话你便直说嘛!”狐后在一旁劝说道。 “墨渊,如此便与你明言吧,若要老夫把浅浅托付于你也无不可,但你绝不能允她昆仑墟女主之位,权当她是个普通姬妾,放在身侧便罢。”白止也是为难,只道出这么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来。 “狐帝!这如何使得?墨渊此来是郑重求娶十七当我的正妻的,狐帝你怎能如此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莫非,你这是在质疑我墨渊的为人吗?想我此生,除了十七,根本不可能对其他任何女子动心!我日夜不停地修补元神,也全是为她一人而已!如今,怎可能委屈她做个姬妾?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要怡笑天下吗?”墨渊对狐帝的言论简直无法容忍,似有些动怒起来。 “墨渊上神,莫要激动!我乃浅浅的亲爹,怎会不心疼自己的闺女呢?只是,正因为替她着想,又不忍见你二人天各一方,才出此下策的呀!且听我与你慢慢解释。” “哎……”狐帝长舒一口气,道:“想当年,老夫曾冒险救过一个九黎族的大祭司,只因此人与我族有恩,又多少沾亲带故,他临走之时与我道出一个关于父神、母神以及昆仑墟的辛秘。普天之下,尽知昆仑墟是一座龙骨顶处的仙山,乃万脉之源、万宗之首,龙气鼎盛,四海八荒无不为之震慑!但尔等可有想过,此地既然乃至阳之所在,于男主的确大有裨益,而于女主则是大刑大克啊!” 白止此言虽意犹未尽,但墨渊心里已有几分黯然,如斯道理其实自己脑海中隐约也曾闪现过。当年母神仙逝,人人皆道是她为补天耗费心力过多,灯枯油尽所致。可墨渊自小与母亲感情最好,入水沼泽进学前,一直伴在母亲身侧,深知以母神的修为能力与身体状况,应付补天之小事,根本不是问题,更不应因此早早身归了混沌。眼下,狐帝的话无非是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但这无论如何只是个推论,如果因此不能娶小十七为妻,他岂会甘心? “狐帝!这只是那大祭司一家的推论而已,不可全信呐。你看,我那几位姨母,不也都没事吗?”墨渊与白止道。 “那不正因为她们都是父神的妾室,而非正妻吗?想来,连母神的修为和造诣都扛不住你昆仑墟的龙气,以小五如今的状况,你觉得她能当昆仑墟的女主吗?实话与你讲,那大祭司临行前,还明明白白告诉过我一句话,说浅浅天生是要为父神家延续血脉的女子,但若嫁你墨渊为妻,必会凶多吉少!”白止终于将这个尘封在他心底的秘密透露给了墨渊。 “老头子,莫要危言耸听!巫蛊之言,岂可作数?”狐后对那九黎族本就不待见,此人又言及自己女儿的祸事,更令其不喜。 “狐帝,既然你如此担心浅浅的安危,墨渊还有一策,想必,既可化解此预言,又可成全十七与青丘的体面。”墨渊灵机一动,想到一条妙计。 “哦?上神有何高见呐?愿闻其详!”白止此时,方才露出些喜色。 “墨渊闻那预言,无非是指昆仑墟龙气刑克女主,既如此,墨渊愿入赘你青丘,甘愿做青丘女君的王夫,届时,婚礼也在青丘举行,狐帝以为如何?” “啊?这如何使得?上神如此,折杀老夫也!不妥不妥,如此万万不可啊!我夫妻二人宁愿浅浅嫁入你昆仑墟为妾,也断不敢招战神为上门女婿啊!”墨渊方才的提议,好似谁在混沌间鸣起了金锣,一瞬间惊得狐帝狐后二人从座而起。 “有何不可?此时,我若不许十七正妻之位,她必然寒心,如此一来,夫妻便不能同心同德,这与我求娶她的初衷大相违背。不若,我入赘青丘,全她一个夫妻之礼,也不必让狐帝狐后担心十七的安危,他日待十七修为境界俱已合适之时,我再与她登昆仑之巅,祭拜天下与父母神灵,岂不是皆大欢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狐帝闻言踌躇良久,似有些话按耐不住,但终是脱口道:“若如你所言,便着实委屈上神了!只是,到时候你我之间也不知如何称呼才好,为免尴尬,不如婚礼届时一切从简,不必宣扬于人前,只请些家眷到场即可。此举无非是为全浅浅与上神一段未了之缘,想来也能让小五安心为你诞下子嗣。将来你二人之子,无论男女,定能掌一方祥瑞,主风调雨顺、天下安康,日后若要继承我青丘大统,白止也毫无意见。” 狐后也起身,动容道:“小五何德何能,能得上神一片真心相待,还如此苦心为她安排筹划,自贬身价来我青丘入赘,上神此举真是让天下为母之人感动不已,我定会敦促浅浅尽心竭力侍奉好上神,万事以上神为尊!往后,上神便既是浅浅的师父,又是她的夫君,那丫头若有何做得不妥之处,上神定要加倍责罚才是,切莫再惯着她了!”说完,她又对墨渊福了福,望着已有些泪目。 墨渊忙上前搀扶,道:“狐后放心,墨渊必不负重托,悉心照顾好十七。更何况,十七于我向来尊敬有加,墨渊唯恐她对我不够亲近呢,怎舍得责罚于她呢?”说完,他脸上缓缓展露出笑意来,心道,十七若是知道了此番求亲顺遂,定会欢喜的吧。 此时,狐帝仍想不过,又道:“墨渊,老夫还有一事不明,还望上神与我解惑。上神当年为何要造出那毁天灭地的神器——东皇钟呐?这与你承担的守护天下苍生的职责实在是大相径庭嘛!何况现下你求娶浅浅,老夫回想起小五那七万年过得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就觉得后怕!还望上神给句明话,那若水河畔的隐患当如何处置?” 其实,墨渊心里明白,狐帝此问是担心自己再因东皇钟与擎苍之事有个三长两短,十七会跟着自己一起去了。恐怕也正因为如此,白止才不愿意将十七嫁与自己,只是他碍于情面不便讲破,于是含笑道:“狐帝不必担心,那钟的封印依然稳固,墨渊随时可感知到擎苍和那钟的动向,今时不似往日,若擎苍有何异动,我完全有把握将他与东皇钟一并解决掉。” “上神当真?”狐帝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仍然不大相信墨渊,又补了一句,“到时候上神若有什么需要青丘出力的地方,只管说,大家既然是一家人,理当共同进退!” 墨渊点点头,神色如常道:“多谢狐帝信任,有你这句话,墨渊便感激不尽了。” 白止其实一直想弄清楚的是,墨渊当年到底算没算出自己会因为东皇钟灰飞烟灭七万年之久?要知道他那一句“等我”可是当真把小五给害惨了,万一这个七万年是永恒呢?而且让一个姑娘家等自己这么长时间,墨渊到底是算得出来还是算不出来?按理说,神仙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于定中一念见三世,以墨渊在九重天对众人施法的表现,以及他推演素锦的前世今生来看,应该是到达了此种境界了的,那他难道单单看不到自己与小五的前世渊源吗?方才自己问他东皇钟的来历之时,他为何不正面回答呢?当真是不记得还是装糊涂呢?这父神嫡子,有些时候确实让人感觉到深不可测、高不可攀,墨渊的境界无疑早已超过了自己,只是普通人表面上决计察觉不到这些而已。小五啊小五,幸亏你这师父是全心全意爱你疼你的,若不然,你这回恐怕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为父也无力抵抗啊! 因墨渊说明尚需到凡间去为爱徒渡劫,加之东皇钟危机尚未彻底解除,九重天帝君和青丘小凤九也尚在人间。双方商定下婚事之后,并未拟定婚期,狐帝狐后与墨渊说,可先令浅浅随他返回昆仑墟,既二人已然定情,依着青丘的规矩同住一处也无不可,若幸而有喜,即刻举行仪式便是。墨渊自是尊重他们的意见,他也希望能尽快解决眼下几件棘手之事,好让十七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将小娘子日日绑在身边好好疼爱。 “师父,我爹说小九在凡间陪帝君渡劫?我想去看看她,可不可以?”话说墨渊带着他的小十七驾云御风返回昆仑墟的第二日,白浅想起了狐帝白止的话,便又想缠着他师父掐指一算,自他们与素锦渡劫归来,人间已又过了近八年,“正好!十七,收拾一下即刻随为师下山,或许正好能赶上一场好戏!”墨渊心中暗笑道,东华啊东华,怕是这次该让你开口唤我一声“姑父”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在前往青丘向小十七提亲之前,墨渊为探寻转世人间的三位徒儿的下落,于昆仑墟山洞中闭关,那时便已大致得知,东华帝君在凡间化身为吴郡寿春人孙策。 帝君化身之人,自然容貌俊美,性格阔达。那孙策能言善辩,才情过人,十几岁时就在寿春结交名士,名声渐渐大起来。而墨渊的九弟子令羽也已转世为舒县人,名唤周瑜,更是年少有美才,称得上文武韬略、万人之英,更绝的是其精通音律,对琴谱过目不忘,平素除了自己常抚琴弄曲外,更喜爱以琴会友,寻觅知音,其雅量高致,风姿超群,在江东也属鹤立鸡群之人物。 墨渊这厢搂了他那小狐狸,裹在怀里带着一道下了昆仑墟,一路奔人间而去。那毛狐狸美滋滋地躺在师尊的臂弯中,一边儿让师父给顺着毛,一边听他讲解东华帝君和九师兄令羽转世的大致情况。 墨渊则十分享受抱着这团雪白毛绒、油光水滑的小可爱,过着无人打扰的二人生活。 不论是帝君转世的孙策,还是令羽投生的周瑜,皆生得一副儒雅的外表,又加之德才兼备,风度翩翩,自然令人心驰神往。只是,莫说凡间诸人,就是其二人本身,也不知自己乃乘愿而来的天界神英,身负使命,自当成为江东第一等风流人物也。 墨渊还与小十七说,令羽此次到人间使命重大,不仅要平定乱世,还肩负传播圣学之职责,虽然其自身并不知道这些,但天纵之才,命运使然,冥冥中,江左周郎的声名已是远播。墨渊又将令羽与帝君相遇相知的种种际遇说与白浅知晓。 原那周瑜因慕孙策之名,专程到寿春拜访,孙、周两人同岁,且均少年有志,英达夙成,因而一见如故,便推诚相待,拜为兄弟。 时值中平六年,董卓尚在人间祸乱朝纲,孙策的父亲,长沙太守孙坚与袁氏共谋,前去讨伐董卓。周瑜便劝孙策携母亲弟弟移居庐江舒县,二人在江淮地界招贤纳士,纵论天下,好不快意! 然,孙策之父孙坚功业未遂,不幸被黄祖所害,孙策道:“汉祚衰微,天下纷乱,英雄豪杰,都拥兵自重,各图发展。没有人出于公心,扶危济乱。我虽年轻识浅,但却有心要干一番事业。如今,我想到袁术那里去,请求他把先父当年的旧部交我统领。”发此誓愿之后,他历尽千辛万苦,以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巧妙地夺回了父亲的旧部,在江东创立了一番基业。 另一边,公元195年,董卓死后,周瑜的叔父被封为丹阳太守,周瑜前去丹阳省亲,实际上是由于孙策的队伍不断壮大,他把东进的消息写信告知给了周瑜,周瑜带兵前来策应孙策。不久孙策便离开袁术,与周瑜一道开拓江东,攻破横江、当利,辗转进入曲阿,打败扬州刺史刘繇。 此时公元198年,孙策亲授周瑜建威中郎将,调拨给他士兵两千人,战骑五十匹,此外,由于周瑜才华横溢,擅长音律,孙策还赐给周瑜鼓吹乐队,替周瑜修建住所,赏赐之厚,无人能与之相比。不久,孙策拜周瑜为中护军,攻打荆州,兼任江夏太守,随军征讨。公元199年,孙策、周瑜攻破皖城,孙策部众达到数万,威震江东,成为一方霸主。 墨渊此时已携小十七来到皖城,他笑着与十七说道:“十七,为师一路上都只说你九师兄和东华帝君,你可想知道如今你那小侄女现在何处?” “当然想知道,师父快说!”白浅一路上听墨渊介绍了那么一大堆,虽然心里知道小九与帝君似乎已生情愫,此次多半是为帝君才肯下凡来的,但她毕竟不知细节,自是十分迫切地想见到小凤九。 墨渊又娓娓道来,说这皖城中有位落魄的贵族,人唤乔公,其有二女,皆生得国色天姿,却说今日这晥城中喜事连连,不仅是人们欢度新年的日子,更有江东新晋主公孙策与其弟兄周瑜同日迎娶乔公二女为媵妾的日子。 “师父,我怎么觉得您不做神仙,当个说书的也能混得挺好呢?”傻狐狸被师尊变回人身后,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噢?小十七这么喜欢听书,那为师日后也编几部话本子,慢慢说与你听,可好?”墨渊宠溺地搂着她一笑道。 “师父,小凤九可是今日要嫁给帝君人间的转世之身——孙策吗?那我们还不赶紧去看看!”白浅扯着墨渊的衣袖催促道。 墨渊应了她,二人隐身潜入孙策于晥城的府邸中。行至后院,白浅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院中的凤九来,她着一身红色的婚服,合着娇羞的面容,宛如一轮满月照彻晴空般光彩夺目。金丝双层广绫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桃红缎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银丝留仙裙,裙尾长摆拖拽出三尺,行走时簌簌有声。 “姑姑?”小凤九明明也瞧见了他们,这倒是让已遁了身形的白浅着实一惊。 “小九,你看得见我们?”白浅忙瞬移至凤九跟前,轻声试探道。 “嗯,小九见过姑姑和……墨渊上神!?”凤九见到墨渊明显犹豫了片刻。 白浅拉住她由衷赞美道:“九儿今天很美,这身嫁衣真好看!可是要嫁给心上人了?瞧你这一脸娇羞的样子。” 凤九委婉一笑,掩袖贴上白浅的耳朵,低低道:“姑姑,你不要太子殿下,可是为了那边那位?啧啧啧,墨渊上神真是……,难怪今日帝君府里感觉紫气东来!这夜色看着一如往常,实则好像有漫天星斗落满人间呢,月华在上神的风姿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白浅远远打量了一番墨渊,师尊负手立于月下,一袭月白暗蟒纹的锦袍,龙纹滚边,玉带系腰,果真如凤九形容的那般风华卓然。以前从没见师尊穿过白袍,今日当真是被惊艳到了,只是满心欢喜,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了。 “嗒嗒嗒”院内连廊里传来众人忙碌的脚步声,为迎主公喜事,莫说是这府内,就是整座晥城都是华灯绢彩,热闹非凡。“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快快进屋去吧,主公要过来了!”见有人来了,白浅忙隐了身形,悄声对凤九道:“小九,姑姑明日再来瞧你,快与帝君洞房去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墨渊知道孙策没有帝君的记忆,但凤九因是借的大乔的身体,元神并未投胎,故而能见到他与十七,索性现了身,化成凡间道士模样,携了十七一并来孙策府上探望。凤九与帝君言说,称这是自己的表姑父与表姑,不远千里特来贺自己新婚的。 墨渊自是带了不少贺礼至府,以显庄重,见到帝君,他彬彬有礼,道明来意,帝君对此信以为真,又见墨渊谈吐不凡,定要留他与白浅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帝君化身的孙策正是踌躇满志的少年郎,初定江山,霸业将成,在与墨渊觥筹交错几番交谈中,便发现此人深不可测,不扬其声,隐真人之道,悠游逍遥,不由羡慕道:“道长真神人也,不似我等凡夫,终日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妄想匡扶社稷,自立于天地,其实也不过为求一道,想兼济天下罢了,也不知何日能达成夙愿?” 孙策这句虽是问句,但墨渊知道他并不期待回答,只不过抒发抱负,希望引起共鸣罢了,便道:“吾观六合之内,四海之间,将军便是那能通天道之人,盖天路漫漫,星辰渺渺,凡人亦可通其道也,方到那时,将军即可明白何谓与道合真,寿与天齐。” “得此一言,策当引以为幸。然,先生有所不知,吾兄公瑾,方为这普天之下最为接近神的人,先生定要一见!明日,策就为先生引荐。来,先生再请满饮此杯。”谈笑间,他已饮下杯中酒。 墨渊嘴角微动,似莞尔般暗道,其实有所不知的该是帝君吧!其口中推为神人之公瑾,却也是墨渊最为得意的门生——令羽转世而来,和他自己一样,当真是爱圣临凡,功德圆满之日便会西归的。然而,梦里哪知身是客?只怕大梦方醒之日,帝君该后悔与后生小辈称兄道弟了吧? 墨渊应了帝君之邀,第二日携了十七登船赴会。伯符、公瑾自是也一并上船,说是晚间皖河之上及岸两边,有专为年节而设的花灯,乘船观赏更为有趣,二人便携了大乔与小乔同来,想必也是为哄新夫人开心。 二位夫人及白浅皆是盛装,十七今日换上一件晚烟紫绫子如意云纹内衫,披了件玉色窄袖绣重瓣莲花的轻绡外罩,襦裙层叠,绣着淡淡一抹织金广玉兰,与师尊素色的打扮很是合拍。墨渊又将她乌黑浓密的发丝以十二支银针发簪牢牢束起,针尾埋在发间,只在灯光下才露出一点亮银,简单的发髻上只一支通体晶莹的白玉流云钗,下坠金丝流苏垂珊瑚珠。做如此装扮的白浅更显得清丽动人,如芝兰玉树一般,她与一袭红装,玫瑰灿雪的凤九站在一起,实在瞧不出是她的长辈。伯符、公瑾艳羡墨渊讨得如此仙姿的娇妻,皆道白浅是姑射仙人下凡,墨渊但笑不语。 凡间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节,莫过于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了,此时,皖河两岸亭台楼阁处处张灯结彩,人们施放烟火,品评花灯,欣赏着岸边盛开的梅花,老少妇孺聚集在一处,观赏着各色技艺杂耍表演,什么舞龙舞狮、吐火吞刀、神鬼杂剧之类,一派热闹非凡。 船上侍奉的侍女们也被岸上的美景逗得欢笑不迭,华灯初上,乐师们调琴吹笙,乐伎闻歌起舞,笙簧琴瑟之声悠扬不绝。此间,正是为筵席试音彩排,公瑾当真是爱琴之人,乐师们稍有失误,他便听得出来,加以指正。孙策打趣他道:“难怪我江东盛传‘琴曲误,周郎顾’呢?今日一见,方之为何。” 墨渊笑笑,赞许地对周瑜点点头,他自是知道老九令羽昔年得他真传颇多,在这音律上的造诣已是登峰造极,能如此也不足为奇。转而由此,墨渊不由得也感叹起这夙世习气的厉害来!习气这东西,即便轮回多少次,依然如影随行,难以去除,对爱恋的事物、爱恋的人有着顽固的偏好,不愿舍弃。或许正因如此,业力才将他们牵引至此吧? 筵席开始,酒过三巡,十七面上绯色渐起,见师尊正与帝君、令羽二人把盏言欢,便对凤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舱外走走。于是,姑侄二人披衣起身,告退离席,来到甲板之上。此时岸边花灯灿耀如星、万千华彩中还有不少人在放天灯祈福祝愿,璀璨绮丽的灯光下,一盏盏花朵般的天灯上绘着浓墨重彩的祝福话语,飘上霄汉,霎时间蔚为壮观! 姑侄二人不觉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小九忙掩袖咯咯道:“姑姑,你可有觉得这人间诸人愚痴不堪,天灯如何能飞到仙界呢?更何况是让大罗金仙们看得见?凭此就想得神仙保佑,岂不是可笑?” “我看未尝不可,如我们这般下凡来的神仙也不少嘛!你看,单说你家那夫君,不就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吗?这天灯飘不到天上,飘到船上倒是很有可能的。回头叫你夫君寻几个容易实现的愿望,帮人家达成一下心愿,这也是美事一桩啊!”白浅含笑打趣凤九道。 “姑姑,那咱们也来放一盏可好?”凤九眸中一闪道。 “淘气!你想放,姑姑就陪你吧。”十七虽然嘴上故作老成,但心里已被她勾起了玩性。 凤九命人取来五色的天灯,姑侄俩提笔各自在天灯上写下祝福的话语,侍女点燃灯芯,二人手中的天灯嗖得一下子便腾入了墨色的天空中,随风飘远了。 “小九,你方才在灯上写的什么愿望呐?”白浅问道。 “九儿希望能与帝君生生世世,白头到老!姑姑你呢?可是祈愿与上神甜甜蜜蜜,长相厮守?”凤九那艳若桃花的小脸上,此时耀如春华。 白浅闻言,鼻尖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浅浅一笑,算是默认了小凤九的猜测。早先,她其实已听墨渊提起过,帝君不出半年必将归位,这于天下与帝君本身而言自然是好事,但是神仙归位,当然意味着他凡间躯体的死亡,白浅此时断然不忍将孙策这命数告知凤九,以免扫了她的兴。 哎,司命星君曾说过,帝君许了小九人间一世,那以后呢?二人该何去何从?正遐思间,小九又调皮地碰碰她的胳膊肘,问道:“姑姑,你还没回答我呢!墨渊上神待你可好啊?我瞧你二人已同出同进多些时日了吧?既然上神已与你有了首尾,他打算何时娶你啊?” 白浅闻言,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心道这小九嘴上真是没个把门的!想来,她没与师尊一处之前,也不敢相信,这看似内敛稳重的神仙,一旦真爱起来,往往堪比人间皇廷里最纵情的公侯,床帏内更是花样百出,让人欲罢不能。由此想来,那东华帝君比之师父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看把自家这小狐狸迷得七荤八素的样子,就知道个大概了。 但她碍于面子,不由地怼了凤九一句道:“小九,我与师父素来尊卑有序,就不必提了。倒是不知,你将帝君服侍得如何?他老人家那凡躯,可受得了你这九尾狐的媚术啊?” “自是比不得你们昆仑墟那六十四式啦!呵呵呵……”小九仰面大笑起来。 “什么六十四式?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白浅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略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凤九话里的意思,顿时炸了毛,大叫道:“小九!这怎么回事?还不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姑姑!您小声着点!当心人家听了去……”小九讪笑着正欲逃开,却被船头一阵骚动吸引了过去。原来方才,天上当真落下一盏天灯,而且正好落在船舱正门口,众人看热闹般围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白浅也好奇地上前几步去,只听一个洪亮的男声诵道:“愿与帝君长长久久,白首不相离……” 闻此,白浅和凤九二人不由惊得一颤,“这不是我们俩刚放的那盏灯吗?怎么落这儿来了?姑姑,你又不幸言中了!”小九低声道。 “嗯”,白浅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不知这‘帝君’是何方神圣?”那人又喃喃自语道。 白浅和凤九相视一望,连忙凑近去,顺着提天灯那人的手向上望去,原来正是孙策也,只不过如今的帝君,肉体凡胎,连自个儿的名号都记不得了! 白浅暗道,幸亏小九在天灯上没署上大名,否则只怕帝君要吃“自己”的飞醋了! “咦,这灯背面还有一段:‘愿天下太平,师父永无用武之地’。呵呵,有趣有趣,这是什么徒弟,发这么有意思的愿?天下太平当然好,可为啥又希望自己的师父永无用武之地呢?太奇怪了,莫非……此非天灯实乃灯谜也?”孙策身旁的周瑜拎着灯笼的另一角朗声笑道。 白浅此刻也是惊得一身冷汗,但愿师父没看见这一幕,要不肯定得被自己如此幼稚的话语给气死咯。正琢磨着,她突然感到身上一热,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墨色大氅,只觉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抚上了她的肩头。 白浅羞赧地向身后人吐吐舌头,此时真恨不得有条地缝遁了去。视线中的男子缓缓揽过她来,俯首与她道:“小十七所愿皆满,只是若为师卸甲归田后没了去处,十七那狐狸洞可会收留我?” 白浅红了脸,掩袖怯声道:“十七是希望无论天上人间,普天之下再无战事,师父也不用……”,“为师知道。”墨渊说着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墨渊此时紧紧抱着白浅身子的手轻轻发颤,他的心头无比感动,十七的祈福虽是句不大恭敬的话,但其间透露出的绵绵爱意胜过人间词话无数。 此时,夜渐深沉,船行渐远,皖河之上繁华看尽,寂静如斯。周瑜命人调转船头直接从西门水路回了城,热闹了一夜的筵席曲终人散,各自归了府。 凤九打算将白浅和墨渊安置在将军府的别苑,那处最为幽静而堂皇。 凤九与白浅道:“姑姑,此处院落本是帝君赠与我居住的,前些日子九儿去看过,苑内奇景无数,还有一眼引自山上的温泉,一打听,方才得知此苑曾是汉室藩王的宅邸。帝君虽年少,却励精图治,不喜奢华,他自己平日里是不会来此享用的,我寻思着,此番献给上神和姑姑使用使用,该是称的。” 见凤九殷勤,白浅便随她进了苑去,墨渊和孙策踱着步子,聊着天,远远跟在她们身后。白浅只觉这院子颇大,内有池沼宫苑,亭榭楼台许多,还绕有古松翠柏,梅园中隐,枫树、桃树之类也颇多,更养着南方独有的橄榄、芭蕉,藤萝密布,果然是处好地方。 凤九穿廊入室,将他们引至内苑,白浅入内一看,果有几眼温泉,氤氲腾着水气。青铜铸造的水法成神兽造型,周身饰有繁复的花纹,神兽口中套有大环,只见侍女们一拉下去,兽口中的泉水立刻喷涌而出。水池的边缘是用讲究的暖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台阶,朱幔纱帐,雕花屏风,如此奢华的装饰,只怕快赶上九重天了! 只见墨渊、帝君入了内来,凤九忙上前献了茶,因见帝君脸上露了些倦色,凤九便躬身问道:“主公今夜可要歇在此?想必姑姑、姑父他们也是乐意的,不如妾身这就服侍您沐浴更衣去吧?” “也好,道长与姑姑也早些休息吧!策便不久陪了,此处灵泉清净,泡泡解乏。”孙策起身告退,往另一边的泉池去了。 此刻,凤九拉过白浅,掩口似开玩笑般小声道:“姑姑,这是在人间,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伺候上神啊!这凡间帝王的妃嫔侍浴,可都得裸着身子,亲自入池伺候的,可不同天上呐!” 见凤九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白浅红了脸,笑骂道:“小蹄子真是不知羞耻,看你一会儿怎么伺候帝君去,别来扰你姑姑!” “凤九不敢!凤九可不敢留下来伺候墨渊上神,那是你们昆仑墟弟子的专差!”说完这话,她就忙不迭追着帝君去了。 见凤九走远了,白浅也摒退了下人,静下心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温泉池边,四周由上而下铺天盖地挂着半透明刺绣着“和合二仙”纹样的纱帷,衬着透进来的月光,池内袅袅升腾的水雾,似乎加了人参与麝香,滋润而开窍的暖香合着泉水特有的硫磺味儿,堪比那暖情香,透入肺腑。 回想起曾与师父共浴的情景,她不由羞得用帕子遮住了脸,连声啐道:“这个没正经的小九,真是太过放肆,看我回去以后不好好收拾收拾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