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正文 第1章 穿了个俏女童 在山东省邹城市峄山镇的峄山中学,有一个姓公的年轻教师,名字叫公衍奇,他的家就在峄山镇的背山屯村,家里几代务农,他是家里唯一一个上完了初中,又上了高中,并且又考上大学的人。在曲阜师范大学毕了业,他回到了家乡,成了一名教师,这是他自己选定的人生。生长在孔孟之乡,这个有着浓郁的儒家文化思想的地方,在他的心里,教书育人,为人师表,仍然是一个崇高的职业。工作了两年,处了一个对象,也是峄山中学的教师。公衍奇教数学,女孩子教语文,他们都是学校的优秀教师,女孩子名叫言洁宜,人长的很漂亮,又文气,很有几个人追求她,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公衍奇,当然,公衍奇个子很高,也有几分英气,但他绝不是什么高富帅。儒雅的气质,共同的情趣爱好,才是他们彼此吸引的原因。 结了婚,他们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生活的清净单纯快乐。开门为人师,关门自一统,四目婉转意,灵犀我与卿,小日子和和美美。第二年,言洁宜生了一个女儿,眼看着小孩儿白白嫩嫩,明眸流动,两个人无限欢喜,如同得了宝贝,奉若天使。公衍奇翻遍《诗经》《楚辞》,在屈原《离骚》中摘得一句:“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取“江离”二字为名,寄托“不羡虚华,不为俗香,身洁气高,峨然朴实。”之意,期望女儿将来是一株清奇自华的香草。 言洁宜产假期满,她不想更多的耽误工作,和公衍奇商量了,请公衍奇妈妈过来帮着带孩子,公妈妈当然高兴,当奶奶的哪有不喜欢自己的孙女的呢。好在学校分配的宿舍还算宽敞,是一个小两室,挤一挤还住得下。言洁宜就这样一边带孩子一边教书,学校照顾她,要给她调减课程,言洁宜坚决拒绝,她不想因为孩子影响到工作。 课间休息,言洁宜急匆匆的双手捧着鼓胀的胸脯,小跑着回去给孩子喂奶,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多少少男少女的目光,圈粉无数。当然,言洁宜一直就是学生们最喜欢的女老师。公妈妈照顾孩子细致周到,无微不至,特别细心,言洁宜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可以专心致志的上课。没有了婚后最初的清闲,生活变的忙碌充实,可爱的新生命让人生更加踏实,具有了不同的意义。 转眼间小江离一周岁了,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可是,任谁怎么挑逗,她就是不发一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人,立即领会人们的心意,快速的做出反应,挥舞小手,格格地笑。言洁宜和公衍奇对着她反复的念“爸爸”“妈妈”“奶奶”,可是小江离没有一点呀呀学语的意思,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等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时候,她就格格地笑,向着他们挥舞小手。公妈妈说,甭着急,这孩子这么机灵,没毛病,就是口哝,说话晚。 等到小江离一周半的时候,已经磕磕绊绊的满地乱跑了,像一只上满了发条的小鸭子,停也停不下来,公妈妈像守护神一样天天在后面追着她,害怕这只毫无方向感的陀螺磕了碰了,跌倒了。这孩子从小很少哭闹,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人说话做事,小孩子少有的全神贯注,聚精会神,随着大人脸上表情的变化或安静或嘻笑,或者手舞足蹈。可是,她依然不会说话,并且明显的拒绝任何人教导她说话的努力,任你怎样的重复单调的语音,做口型,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你,好像说话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人们的谆谆教导循序善诱有点滑稽可笑。并且,她自己渐渐的独创出一套肢体语言来,比比划划的表达着她的需求,寻求帮助。 公衍奇和言洁宜都有些急了,带了小江离到曲阜医院做检查,一项一项的检查下来,结论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缺陷,医生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只是说语言发育迟缓。两个人茫茫然,公衍奇说:“贵人语迟,爱因斯坦三岁才会说话呢。”言洁宜无语,只能以此。 时光过得很快,小江离已经四岁了,公衍奇和言洁宜在家人的帮助下买了自己的房子,搬出了学校宿舍,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小江离还是不会说话,两个人默认了这个事实。除此遗憾之外,其他方面小江离远胜同龄小朋友,聪明伶俐,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积极的触摸这个缤纷的世界,大睁着求知的眼睛,快乐的拥抱所有的未知。公衍奇和言洁宜对小江离一如既往的疼爱,视如掌上明珠。 阳春三月,星期天,两个人把小江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头上扎上蝴蝶结,带着她一起去峄山游玩,这是他们第一次带她到山上游玩。两个人骑了电动车,驮了小江离,往峄山脚下来。 峄山并不高大,方圆十余公里,高约五六百米,却是一个灵秀的所在,峄山多奇峰怪石,岩窦崎峭,林深木秀,松风如涛,松生石隙间,桃灼岩壑侧,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悬崖峭壁,飞岩危石,溪水洞天,摩崖石刻,石坊石碑,诸多人文景观,更有几处古建遗迹,历史悠久。冠子石耸立,传为孔子登临处。 两个人带着小江离,或携或抱,一路欢声,玩得高兴。下了山,已经是日光西斜,小江离从公衍奇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在前面,公衍奇和言洁宜登山累了,走得慢些,两个人说着话落在了后面。 小江离沿着蜿蜒小径跑跑走走,野花丛里飞出一只蓝色大蝴蝶来,扑着翅膀在小江离面前蹁跹,吸引了小江离的目光,小江离高兴起来,追着蝴蝶跑,蝴蝶飞入一片丛林,小江离追了过去。 不知追了多远,蝴蝶不见了,意兴阑珊之际,小江离想往回走,却迷失了来时的路径。茫然四顾,全无一人,小孩子也不觉害怕,顺着小路就一直走下去。 走着走着,林子更加的茂密了,小孩子感觉不妥,站下来犹豫。这时,迎面走过两个人来。 两个人走的近了,小江离看清楚了,两个人的穿着打扮有些古怪,都是黑色的衣服,长头发像许多阿姨一样盘在头顶上,他们的腰里还都挂着一把刀(实际是剑),其中一个人下巴上还长着长长的胡须。就在两个人瞪大了惊讶的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小江离心中灵光一闪,天门洞开,如同解了魔咒,突然说出话来:“你们是谁?” 小刀初试,一句话,俺来也。欢迎关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最大的boss 长胡子老头(并不太老,也就五十来岁)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小江离:“小娃娃,先说说你是谁?” 小江离歪了头,毫不相让:“我先问的,你先说。” 老头笑了,说:“好倔强的小娃娃。好,是我失礼,我叫墨夷翟,人们也叫我墨翟,因为我年纪大点,有些虚名,有些人尊我一声墨子。”抬手指指身边的年轻人,“他叫腹黄复,是我的一个学生,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揍他的屁股。” 见师父和这个打扮奇特的孩子打趣,腹黄复也拱一拱双手:“小生腹黄复这厢有礼。” 小江离点点头:“嗯,你这个人懂礼貌。” 小江离面前的这两个人正是墨家创始人墨翟和他的弟子腹黄复,一只神奇的蓝色蝴蝶引导着小江离穿越了两千四百年,来到了诸侯纷争,烽火连天的战国时代。当然,小江离和她面前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都只是对对方感到好奇。 墨翟说:“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话,现在你该回答我了。” 江离昂头看着两人,严肃认真的说:“好,我现在回答你。我叫公江离,人们都叫我小江离,还叫我小离离。”抬手一指腹黄复,“你说他是你的学生,我的爸爸妈妈也有很多学生,他们都是老师,我爸爸叫公衍奇,我妈妈叫言洁宜。” 墨翟和腹黄复已经对小姑娘的穿戴大为惊奇,看她的衣着不但样式新奇,并且不是粗布褐衣,花花绿绿的鲜艳,正想着不知这是什么富豪大贾官宦大夫的孩子,听江离一席话,更加的疑惑。 墨翟和腹黄复互相看看,腹黄复说:“师父,这东山脚下还有这么大的学院?” 墨翟摇头:“从未听说。小孩子的话不可信,我也从未听说一个叫公衍奇的有学之士,也许只是个启蒙幼学的书馆罢了。” 江离有些不高兴了:“我爸爸是优秀教师,所有的人都知道。” 一句“所有的人都知道”让墨翟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他问道:“小孩,你住在什么地方?怎么来到了这里?” 江离说:“我家在峄山街,今天是星期天,爸爸妈妈带我来玩,我自己走到这里迷路了,找不见爸爸妈妈了,他们会着急的。” 两个人不明白“星期天”是个什么东西,对小孩子的话也不深究,腹黄复说:“你是从哪条路上走过来的?哥哥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腹黄复学着江离说出“爸爸妈妈”这个词来,自己也觉着实在别扭。听着她说了几次,知道她是说自己的父母,也就姑且学学。 江离四周望了一圈,沮丧的摇了摇头。 墨翟说:“不要怕,我们送你回家。” 腹黄复看着墨翟说:“师父,咱们事务紧急,送这孩子回家,岂不耽误了咱们得行程。” 墨翟说:“不以善小而不为。咱们往后赶路紧些就是了。” 腹黄复点头。转身问江离:“你家离这里有多远?” 江离摇头。 墨翟说:“不用问了,到了有人的地方一问便知了。” “来,我们去找你的家。”腹黄复向江离伸出手,江离乖乖的把自己的小手递在腹黄复的手里,跟着他们走。 出了树林,眼前一片村庄,几个农夫在田里劳作,腹黄复向邻近的一个汉子询问:这个村子是不是峄山街?村里是不是有一家学馆?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公衍奇的先生?农人不住的摇头:这个村子叫石窝村,不叫峄山街,村里都是农人,没有孩子上得起学馆,更没有学馆,而且村里根本没有姓公的。 腹黄复失望之极。 墨翟说:“我们到村里探寻一下好了。” 走到村里,蜿蜒的小街两边尽是草屋土舍,农人归来,牵牛肩犁,孩子嬉闹,鸡飞猪突,鸡犬之声相闻。小江离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独自喃喃:“这里是农村吗?真穷啊,我家可不在这种地方。” 腹黄复询问了几个农妇和老人,知道附近没有一个叫峄山街的地方,其他的正如田间的农夫所说,没有学馆,没有公衍奇。最后,一个妇人对他们说,村头一户人家刚刚走失了一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寻见。 两个人喜出望外,顺着妇人的指引找过去,那户人家只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看守,其他人外出寻找孩子还没有回来。老妇人昏花的眼睛仔细的端详了江离半天说:“像我的孙女,像我的孙女,要不是这孩子打扮的像个小妖怪,我就认下这个孙女了。” 江离撅着嘴说:“这可不是我的家,你不是我的奶奶,我也不是你的孙女,我更不是小妖怪,我是小仙女,我是小仙女江离。” 老妇人瞪大了眼睛:“你叫江离?你叫江离?我真是老眼昏花了,连自己的孙女都看不出来,都怪你们把我孙女打扮成这样。来来,江离,到奶奶这边来。” 说着,老妇人去拉小江离的手,小江离一下子跑开了:“我不是你孙女,不是!” 墨翟和腹黄复又是惊讶:“老人家,你的孙女也叫江离吗?” 老妇人点头:“江离江离,就是江离。” 腹黄复道:“老人家,是你看错了,她并不是你的孙女江离。” 老妇人以杖杵地:“她不是我的孙女,又是谁呢?” 两个人躬身施礼,追着江离到街上来。其时已经是日暮西山,墨翟对腹黄复说:“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找里宰(村长)借宿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江离也是万分的失望,叹息说:“真没办法,找到这种地方来,我家是大城市,怎么会找不到呢?你们可以打手机啊,哦,对了,我还没记住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呢,可是,你们可以打110啊,哦,他们连手机都没有,真没办法。” 墨翟和腹黄复找到里宰,说明来意原委,里宰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墨家巨子墨翟到了,喜出望外,毕恭毕敬,烹了麦饭相待,江离吃着麦饭,感觉有些粗粝,对这种从没有吃过的东西也很新鲜,吃了不少。 其间,走失了孩子的夫妇寻找孩子回来也过来看过。确证他们的孩子也叫江离,并且十分的相像。但证实了江离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悲伤起来,里宰好话宽慰,送出门去。 里宰恭敬相问:“巨子,您这是意欲何往啊?” 墨翟相告说:“我们是要到楚国去,有些要紧的事,今天从都邑(曲阜)出来,刚刚走到这里,就遇到这个孩子,耽搁住了。” 里宰笑着说:“上天给巨子小小波折,却让小子得见巨子,让我蓬荜生辉,这也是天意。” 墨翟微微颔首:“但愿天意让我得偿所愿。” 里宰收拾了一间干净点的屋子,伺候他们睡下。虽然是肮脏农家,但墨翟全不在意。墨家思想就是“兼爱”“节用”,主张人不分贵贱,互利互爱,不奢靡,不浪费,尊贤亲民。 江离挨着腹黄复躺着,睡意朦胧了,还在念叨:“我想妈妈,我想爸爸。” 腹黄复轻声哄她:“乖乖睡,明天就见着爸爸妈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世上有没有神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墨翟醒了,坐起身来,打量着还在熟睡的江离。腹黄复跟着醒了,看看江离,说:“师父,这孩子的来历是不是太过蹊跷?她能说出父母的名字和住址,在这边探寻却没有人知道。一个小小的孩童,自己能跑出多远,也不见父母过来寻找,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古怪华丽,说话也奇奇怪怪,也不像周边国家的人物,她又说父母是在这附近授馆教学的,乡人们却说附近没有学馆,怪也不怪。” 墨翟长吁一声:“天地恢宏,造化万物,我辈虽殚精竭虑,亦不能窥其一斑,这世上有多少古怪和未知,又岂是我们能够参悟得透。” 静默了一阵,腹黄复突然问道:“师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墨翟一笑:“天地万物,先民无解,宜者为神,恶者为鬼,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都应该有所畏惧和尊重。” 腹黄复说:“咱们着急赶路,这个小孩子需要安置一下才是。” 墨翟点头:“正是如此。” 里宰过来问安,请客人用饭。 墨翟对里宰说:“鄙人有要事缠身,实在不能耽搁时日,昨日没能为这小孩子寻到家门,鄙人想着把这个小孩子托付给兄长,烦劳兄长劳费心神,为这孩子寻到父母,了结这桩机缘。” 里宰微笑应允:“好好,小老儿定不负巨子所托,将这小孩儿好好的送到她的父母手里,即使她的家下没有着落,小老权当又有了一个亲生亲养的女娃儿,自己好好养着。看这小娃儿聪明伶俐,惹人喜爱,我也喜欢。” 正好江离醒了,听了他们的话,揉着睡眼说:“我才不呆在这里,你们想都别想。” 腹黄复说:“我们是要走的,我们要出远门,不能再在这里陪着你,你就好好待在这里,老伯会为你找到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江离说:“昨天你们没有找到我家,这个老伯就能找的到?要是找不到爸爸妈妈,我该上哪里去?” 里宰笑眯眯的说:“那你只有乖乖做我的小女儿喽。” 江离说:“我不。我跟你们说过了,我家不是在这样的地方。我们住在高高的大楼上,家里有电灯电视,沙发茶几,还有果汁和酸奶,你们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家里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都知道了。姥姥家可远了,我们一年才去两次,要坐汽车,还要坐火车。我们家外面就是宽宽的大马路,路口上有红绿灯,小朋友都遵守交通规则,红灯停,绿灯行,大马路上跑的都是汽车,我们出门都坐汽车,爸爸和妈妈到学校里去骑电动车。我们那儿晚上有路灯,阿姨和老奶奶们跳广场舞。” 三个人又一次的惊住了,虽然他们听不明白,显然的,这个小孩子描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一个神仙的国度? 可是,这个孩子确实是一个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小孩儿啊。 腹黄复看向墨翟:“怎么办?” 墨翟无奈的摇了摇头。 吃了早饭,墨翟和腹黄复收拾上路,和里宰辞行,江离牵着腹黄复的手,寸步不离。 腹黄复说:“你不能跟我们去。” 江离说:“不,我要跟着你们,你们是好人。” 腹黄复说:“我们是坏人,我们要吃了你。” 说着,伸出五指,张嘴瞪眼,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江离说:“我不怕。” 腹黄复说:“跟着我们,就不能找你的家了。” 江离说:“我就不能以后慢慢找吗?” 腹黄复说:“想妈妈了怎么办?” 江离说:“想一会儿就不想了。” 腹黄复说:“我们要走很远的路,很累的。” 江离说:“我也可以走的,你累了我扶着你。” 腹黄复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不能带着你。” 江离大声说:“难道你非要让我大声的哭出来吗!” 腹黄复无奈的看着墨翟。 墨翟说:“法道自然,只宜疏解,不宜背拗,依着她就是了。” 腹黄复说:“带着一个孩子上路,有的罪受了。” 墨翟说:“和这小孩子说话颇有乐趣,我对她有些兴趣了。” 里宰也说:“看这孩子精灵古怪,绝非一般孩童,我倒不敢轻易收留了。” 江离对着腹黄复说:“你师父答应了。你不听他的话,会打你屁股。” 腹黄复说:“你不听话,我也打你屁股。” 江离说:“不会的。” 墨翟和腹黄复辞了里宰,带着江离上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寿丘 江离终究年岁太小,墨翟和腹黄复心中急切,脚步不觉的快了些,江离便跟不上。腹黄复回头笑笑:“就知道你是个累赘。”在江离面前蹲下身,送给她一个脊背,“来,小粘糕,我背着你。” 墨翟也是一笑,把腹黄复肩上的包裹拿过来自己背上。 江离欢快一声,一下扑在腹黄复背上,笑出声来。腹黄复站起来,故意的颠了两下,江离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 腹黄复对墨翟说:“师父,你只点了一下头,就给我添了这么一大件行李。” 江离拍一下腹黄复的肩膀说:“我不是行李,不许你这么说。” 腹黄复说:“好了好了,我就叫你小妹妹,小江离好了。” 江离说:“这样还可以,那我只有叫你哥哥了。” 腹黄复说:“我这个年纪,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吃亏啊。” 江离说:“才不呢,就叫你哥哥。” 墨翟说:“腹黄复你也才刚刚二十岁,叫你一声哥哥也不为过。” 腹黄复说:“师父,这小丫头哪里对了你的眼了,现在就要宠着她。” 墨翟说:“这小丫头天资聪明,我有些喜欢她了。” 腹黄复说:“看来我只有给她当牛做马了。”故作绝望的大喊一声,“千里迢迢啊!” 江离在他的背上“咯咯”的笑起来,墨翟也跟着笑了。 江离扭头向着墨翟:“我叫他哥哥,哥哥叫你师父,我也叫你师父可不可以啊。” 腹黄复说:“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明,师父的年纪,你只能叫爷爷,不能没大没小,再说了,师父是攀亲能攀上的吗,哪有这么容易。” 江离眨眨眼看着墨翟:“哥哥这么说,我就不知道该叫什么好了,你愿意让我叫你什么啊。” 墨翟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江离说:“我不想叫你爷爷,叫你爷爷就把你叫老了,我就叫你师父。” 墨翟微笑点头:“好好,我不老,随便你怎么叫。” 江离便叫:“师父!” “哎!”墨翟高声的应着。 腹黄复说:“师父就真的这么收下这个小徒弟了?” “和小孩子说话,不必当真。”墨翟说。 江离说:“我可是认真的。” “拜师父是要磕头的。”腹黄复说。 “过年的时候,我也给爷爷奶奶磕头啊。”江离说。 墨翟微笑着轻轻摇摇了头。答非所问,毫无逻辑。和小孩子对话,应付这种发散式思维,真的是智商不在线啊。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甚是陡峭。腹黄复一直背着江离,累了,小江离就下来走一阵,三个人说着话,路程也不寂寞。向晚,遇着一个大邑,找了一个驿馆歇下,睡前,小江离又“爸爸妈妈”的念叨了一阵。 第二天早起,继续赶路。时近日暮,右方远处现出一个高大的土丘来,形如穹窿,罩着晚霞的辉光。墨翟站住脚步,遥遥的注视,冷峻瘦峭的面容更加肃穆。他整理了一下粗布短衫,抱拳过顶,深深一揖。 腹黄复疑惑不解:“师父,你拜它做甚?” 墨翟说:“此乃寿丘,是先圣黄帝的陵寝,我墨家反对繁文缛节,圣贤先祖面前,最起码的敬崇还是应该有的。” 腹黄复听了,把江离放在地上,整理布衫,也是深深地一拜。小江离猴儿学人样,也拜了一拜。 腹黄复说道:“你小小孩儿家,怎么也拜。” 江离说:“师父和哥哥都拜,我当然也要拜。” 三人继续上路,江离不再让腹黄复背着,坚持要自己走上一阵儿,墨翟和腹黄复只得把脚步放慢了些,陪着她一起走。 墨翟仰首向天,幽幽道:“上古圣贤有伏羲氏,伏羲生少典,少典生天鼋氏,天鼋氏生黄帝,黄帝初都涿鹿,因有圣德,少典授国于有熊,称有熊氏,黄帝二十五子,得姓者十四人,姬c酉c祁c己c滕c藏c任c荀c僖c诘c環。有熊氏之后又有帝鸿氏c缙云氏c帝轩氏。周姓姬,天鼋氏之后也。大周立国至今已有七百二十年,大商朝有国六百四十年,大夏朝有国四百年,这样算来,先圣黄帝之时,距今应有两千年了。天地悠悠,日月浩荡,人生一世,岂不是一瞬间的事啊。” 腹黄复道:“师父说的是,弟子受教了。” 说话间天已经黑了下来,又只得找一个村邑住下。 第二天,依然早起。中午时分,来到彭邑城外,再往前走,就要进入楚国的地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我给哥哥洗脚 过了彭邑,已是楚国地界,地势起起伏伏,往南已经看不见大小山峰,平坦了许多。连续奔波了几日,都有些劳乏,只是默默地赶路,话也说得少,沉闷了许多。 这日,涉过了一条小河,洗漱一番,精神清爽了不少,稍作歇息,继续赶路。正行走间,迎面一个年轻的汉子走来,对着墨翟施礼。此人短打扮,青衣葛履,也是风尘仆仆。 汉子说道:“弟子颜章见过巨子。” 墨翟知道是自己门下,急切问道:“你从哪里来?是从郢都来吗?” 颜章说:“弟子正是从郢都来,奉了邓陵子哥哥之命,特地来迎着巨子。” 墨翟见颜章走的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拉他路边坐下:“不要着急,慢慢地说。” 取下腰间葫芦来,拔了塞子,递了过去,颜章接着,仰起脖子灌了几口,还给墨翟,用衣袖擦了脸上汗水说:“奉了巨子之命,弟子和邓陵子哥哥十余人已经于十日前到了郢都,弟子们仔细打探,已经把楚国军队兵力部署探听清楚,竟陵c柏举c松阳地方军队正在向郢都集结,邓城c庚城c苑城c黄城c西阳c寿春c六城几个地方的兵力计划要向城阳集结,等到郢都主力到达城阳,会合一处,合击宋国。” 墨翟问:“楚国左尹公输般那边是什么情况?” 颜章说:“公输般日夜征集粮草,军营中督造攻城器械,攀天云梯计划打造三百架,现在已经建成一百余架。” 墨翟点头:“情况越发的紧急了。邓陵子还说了什么?” 颜章说:“邓陵子哥哥嘱咐,见了巨子,通报消息后立即回去。隔日后另派弟子迎着巨子,通报最新情况。” 墨翟说:“看来楚王伐宋之意已决。这样,你也不用再回郢都,你就从这里直奔宋国,去见禽滑厘c孟胜,要他们督促宋王加固城防,厚备防御器械,集聚粮草饮水。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大敌当前,务要禽滑厘c孟胜等宣告我墨家三百弟子,全力以赴,不可懈怠,当与宋国军民同仇敌忾,共同抗击不义之敌。” “弟子记住了。”颜章应着,站起身来,深深一揖,转身走了。 望着颜章远去的背影,墨翟向着腹黄复说:“时不待我,咱们要抓紧了,五天之内,必须赶到郢都!” 腹黄复看一眼江离,点点头。 江离问:“是要打仗了吗?” 腹黄复说:“对,咱们到郢都去,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打起来。” 江离说:“那咱们还不快点走。” 说着,径自向前面走去。墨翟和腹黄复相视一笑,追了上去。 这天,到达黄城,这里已是楚国腹地,人情风物又有不同,又赶上天不作美,下起雨来,只得早早的找了一家驿馆住下,为了方便墨家弟子联络,腹黄复在门口显眼处用黑炭做了标记。 腹黄复把自己和师父及江离的湿衣服晾了,江离没有替换的衣服,腹黄复拿了自己的一件短衫给她穿上,江离穿在身上像一件大袍子一样,江离觉着新奇,挥舞着袖子在馆舍里跑来跑去。腹黄复又向店家要了热水,给师父泡脚。 墨翟脱了鞋子,抬脚看时,两只脚底上都有几个老大的水泡,墨翟向着腹黄复笑笑:“怪不得今天一直脚下疼痛,原来磨了几个水泡。我这清爽走路的人尚且这样,你这负重的人应当更加严重,你也弄点热水泡泡。” 腹黄复应着,又讨了热水来,脱了鞋子看时,脚下的水泡几乎布满了脚掌,腹黄复无奈一笑,说:“这两天委实走得辛苦。” 江离见了,在腹黄复面前蹲下身来,伸出小手轻轻抚摸腹黄复的脚掌,小眼睛关切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歉意,喃喃道:“哥哥,你的脚走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吗?” 腹黄复心里一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看师父的脚也是这样。” 小江离也不说话,挽起长长的衣袖,把腹黄复的双脚按进木盆里,轻轻的揉搓,撩拨着热水,一双小手故意的挠几下脚心,仰起脸来,笑眯了眼睛:“哥哥,舒服吗?” 腹黄复痒的双脚在水盆里乱动,就一直笑,看着墨翟说:“师父,你给我收的好妹妹。我从小是师父带大,没有兄弟姐妹,没想到今天竟有这种好福气。” 说着,竟眼圈一红,眼里泛起泪光。 墨翟也笑,嘴里说着“好好”,看着腹黄复情形,心里“咯噔”一下,大有触动,不由神色黯然,苦笑一下,猛地摇了几下头,仰首向天,嘘出一口气来。 时光向晚,外面雨也停了,三个人正要到前面厅堂用饭,就听的前面一阵乱,夹杂着几声呼喝,正待细听,“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了,闯进几个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裂裳裹足 第六章:裂裳裹足 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是几名士兵,前边的小头目腰中悬剑,身后几个手中执戈,进门站定,小头目打量着屋中的客人,恶声说:“奉裨将军令,即日起对城中馆驿来往客商严加盘查,缉拿匪盗不轨之徒,所有人等,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事因缘由,必须据实通报,有隐瞒不实,对答犹疑,事由牵强者,一律缉拿!”说完,盯着墨翟问:“听清楚了吗?” 墨翟答道:“已然清楚。” 小头目点头:“好吧,那你就说说吧。” 墨翟说:“鄙人从曲阜来,要到郢都去,去见一个朋友。” 小头目问:“什么事?” 墨翟说:“多年不见,叙叙旧。” 小头目嘿嘿冷笑:“你从鲁国颠儿颠儿的不远千里跑了来,就是为了叙叙旧?” 墨翟反问:“你说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头目说:“我哪里知道你又是为了什么。你这事由牵强,肯定是故意隐瞒,最近边境吃紧,城中多有不轨之徒,看你的样子,无赖狡辩,不是奸细,即是盗匪,若不实说,即刻绑了!” 墨翟一笑:“你认为我这事由牵强,在我这里,这可就是个大大的事由。”小头目道:“这等猖狂,定是匪类。左右,给我拿下!” 小头目说着,探手去摸剑柄,可他腰下的短剑已经锵然一声出鞘,早已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剑身一转,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来,小头目话音未落,腹黄复已经疾然出手,拔了他的佩剑,反手制住了他,连让他做出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留上一毫。 几个士兵一下怔住,都不敢动。 小头目心下慌张,仗着自己人多,仍然硬挺,故作镇定:“想不到这位兄弟倒是好身手,是我小看了。你们说到郢都去见一个朋友,在下问一声,你们这位朋友,倒是什么人啊?” 墨翟微微一笑:“想来你们应该知道,楚国左尹公输般。” 小头目脸上硬挤出一些笑来,伸出两根手指,慢慢的把架在脖子上的剑拨开:“哈哈,原来你们的朋友是我们左尹,何不早说,省的这些误会,想来你们找我们左尹,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吧?” 他见两人都是粗布短衫,脸也晒得黝黑,把他们当作攀附显贵的穷朋友了。 腹黄复冷冷一笑:“这也是要你盘问的事吗?” 小头目道:“不问不问,是小的多嘴了。” 他伸出手来,正要向腹黄复讨回自己的短剑,却听见身后有些骚动,回头一看,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不知何时,门里又进来几个青衣短衫的人,悄悄的缴了几个士兵的兵器,关上了房门。 小头目大惊失色,看着墨翟,失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腹黄复冷冷说道:“我们是墨家弟子,这位是我们墨家巨子墨子。” 小头目诧异:“你就是名满天下的墨家巨子墨子?” 他不敢相信名满天下的墨子是这种形象,土布短衫,面目粗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农民。 墨翟点头:“不像吗?” 小头目拱手:“小的有眼无珠。既然巨子到了这里,我是不是向我们裨将军通报一声呢?” 腹黄复说:“我们巨子喜欢清静,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迎来送往。” 小头目陪着笑脸说:“好好,小的明白了,小的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只是” 小头目乞求的目光看着墨翟。 墨翟摆摆手:“让他们走吧。” 腹黄复把手中的剑递过去,小头目接了,插入鞘中,几个士兵也各自讨回自己的兵器,灰溜溜的出门,走到门外,小头目转回身,又拱了一下手。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小江离都看在眼里,腹黄复凌厉出手,一招制敌,让她心里无限的崇拜。 几个墨家弟子过来向墨翟行礼,墨翟点头:“好好,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其中一人向前说道:“巨子,我们几个都是门中安排在黄城的信者(密探,负责探听消息和来往联络),午时见了馆驿门前的标记,知道巨子到了,最近城中情势紧张,恐怕巨子身边有什么变故,故此,互相传达了消息,聚拢在附近,护卫巨子的安全。” 墨翟颔首:“有劳诸位了。” 弟子道:“这是弟子们职责的所在。” 墨翟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们墨家和楚国没有积怨瓜葛,以我墨家在天下的清誉,我相信楚国大小官吏也不会故意对我诘难,诸位还是各自归家,好好休息,不必以我为念。我墨家为忠为义,若有急难,还要众弟兄前仆后继,奋勇向前。” 众弟子道:“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墨翟道:“你们去吧。” 众弟子施礼,转身走了。出了驿馆,仍然找僻静的地方蹲守。 腹黄复对着墨翟说道:“师父,咱们的身份已经亮明,军士回去肯定上报,在黄城驻守的裨将军会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墨翟微微一笑:“他要是聪明,就不会来。” 江离拉住腹黄复的衣袖,甜腻腻的说:“哥哥真厉害!” 腹黄复说:“我这还叫厉害?差得远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照常早起。 昨天晚上,墨翟和腹黄复都拿竹签挑破了脚上的水泡,脚一落地,更加的疼痛难当。墨翟包裹中取了两件破旧衣裳,撕开了,递一件给腹黄复:“包在脚上,减轻些疼痛。” 腹黄复接了,包了两只脚,穿上鞋子,在地上踩了踩,说:“嗯,好多了。” 墨翟自己也把脚包了,说:“只能忍些疼痛,还是不能懈怠啊。” 匆匆吃了早饭,即刻出发,一点也不曾耽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公输般 出了黄城不远,又遇到了邓陵子派出的信者,信者通报了郢都楚王军队的最新动向。墨翟判断楚王近期内就会出兵征伐宋国,心中着急,对腹黄复说:“无论如何,咱们三日内必须到达郢都。” 腹黄复点头:“但愿上天不要降雨阻隔我们。”于是披星戴月的赶路,小江离困极了就睡在腹黄复的肩上。 第三天戌时(十九时——二十一时),终于到达了郢都,邓陵子已经带人在城外接着,人多眼杂不便多说,会合一处,相随进城。 进了城里,天就大黑了,邓陵子引着,进了偏僻处的一家客店。邓陵子早已为师父和腹黄复安排好住处,直接引进屋中坐下。 等着师父和腹黄复洗了脸,重新坐下,有弟子端上茶来,邓陵子才说:“师父和师弟从鲁国出发,一路风餐露宿,劳累奔波,千里之遥,只走了十日。路途这么遥远,怎么还捎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娃娃?” 师徒见面,邓陵子心里早已诧异,现在忍不住,先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腹黄复抢先说:“这小丫头就是我的克星,一路走了十日,我溜溜的背了她九日,累的我要死,真想一直躺上三天,也不要吃喝,就是睡觉。” 江离说:“复哥哥,我这一路上叫了你多少哥哥,你也不吃亏啊。” 屋里人都笑起来,邓陵子说:“这小孩儿惹人疼爱。” 墨翟说:“我们从曲阜出来,刚刚走到孔子登而小鲁的东山脚下,就遇上了这个孩子,该着我们有缘,竟推脱不掉了,腹黄复就只能给她做牛做马,驮了她一路。这孩子身上有些奇异之处,必定藏着些因果,把她也带在身边,我是想以后有了工夫,慢慢和她理论理论。” 不一会儿,有弟子捧上饭食来,大伙围坐了吃饭。墨翟主张“克俭”“节用”绝酒饮,不靡费,规训弟子生活节俭,不奢求,布衣粗食。墨翟以身作则,先为表率,深得广大弟子敬仰,所以即使巨子到了,弟子们也不预备酒菜和精细饭食。 吃罢晚饭,话入正题,邓陵子向墨翟详细汇报了楚国军情,军队动向,并且说:“楚国令尹公输般,除去大力建造攀天云梯外,又发明了几样攻城器械,也在全力建造。看来楚王伐宋的决心已经坚如磐石,我担心,凭师父的一己之力,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让楚王放弃攻伐宋国,回心转意?” 墨翟沉吟着说:“我也不敢作此保证。” 邓陵子说:“所以,弟子另外做了些准备,让在郢都的弟子秘密准备火油干草,通知在楚国境内的弟子聚集郢都,一旦师父在朝堂上不能阻止楚王对宋国的攻伐,等师父离开楚国,我就带领众弟子在夜间偷袭楚军大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损毁他们的攀天云梯,削减楚军的战力,给宋国军队,和我们在宋国协助守城的三百兄弟,减少一些阻力。” 墨翟点头:“应该做些准备,阻止不义之战,就当竭尽全力。” 第二天早起,洗漱完毕,草草吃了早饭,墨翟嘱咐邓陵子:“你和一众弟子仍然不可声张,要继续潜伏,静观变化,今日我先去会会我那个老相识公输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邓陵子应允。墨翟仍然带了腹黄复和江离,前去公输般府上。 公输班的府宅坐落于繁华热闹之处,府门宽阔,宅第深远,门前车马穿梭,来往人等络绎不绝。腹黄复上前叩门,门人出来,腹黄复拱手说道:“在下墨者腹黄复,同着家师巨子墨子,从鲁国来到这里,请兄长给贵主人通报一声,就说他的旧相识墨翟到了。” 门人打量一下腹黄复,又看一眼站在台阶下的一老一小,说:“我家主人一早就进宫里去了,要回来还得些时辰,客人是暂且回转,还是在此等候?” 门人看他们情形知道也不是什么显贵,却知道主人也是鲁国出身,听说他们是从鲁国来,也不敢太过怠慢。 腹黄复说:“我们远道而来,急于见到你家主人,就在这里等候。” 门人点头,放他们进去,引他们在门房里坐下,端上两碗清水来,然后自顾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时近中午,忽然听见门外车马响,门人小跑着过去,大开了门,迎了出去。 来的果然是公输般。门人扶着他下了车,禀告说:“大人,您入宫之后,来了两个人求见,说是从鲁国来的。” 公输般浓眉挑了一下,“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说着,抬步迈上台阶。车夫自赶了马车绕到后门去卸车。 门人后面跟着,说:“他们自己说是墨家的巨子墨子。” “哦?”公输般的语气重了许多,又问了一遍:“他们现在哪里?” 门人说:“就在门房坐着,已经等候多时了。” 公输般不再多问,急走几步,跨进门去。抬头看时,墨翟已经走出门房,含笑而立。 公输般一揖到地,嘴里呼道:“师兄!” 墨翟连忙扶住:“师弟,还好你没有忘了这个哥哥。” 公输般回身斥责门人:“怎么也不知道请我哥哥厅里用茶,如此怠慢!” 门人不敢争辩,低着头诺诺连声。 墨翟说:“不要怪他,是我们没有说的明白。” 公输般拉着墨翟走进厅堂,落了座,门人奉上茶来。 公输般看了墨翟身后两个人一眼,用手指着说:“这个少年想必是哥哥得意的弟子,这个小娃儿又是谁啊?不远千里还要带在身边,莫不是哥哥家的女公子啊?如何这样疼爱。” 墨翟笑着说:“师弟还是不改往日的脾气,见面就要玩笑。你也知道,我可是被这私情冷了心的人,至今孤独,又哪里来的什么女公子。” 公输般也笑:“我哪里知道兄长是不是又被哪里的美娟把心温暖了呢。” 墨翟摇手:“休得胡说。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孤儿,没有人愿意收养,只得带着。” “师兄仁爱之心不改。”公输般说,“这个女娃儿和我的幼子差不多年纪,就让她到后面和他一起玩耍吧。” 公输般向着门人招招手:“你带她到后堂交给夫人,就让她和小儿一起玩耍,做个伴儿。” 门人应着,去牵了江离的手,江离乖乖的跟着去了。 公输般审视着墨翟,良久才说:“师兄还是老样子,布衣葛履,不辞劳作,粗手漆面,为伍工匠,一点也没有改。” 墨翟淡然:“只是为兄我不忘初心罢了。还是兄弟出息,挣得一份富贵荣华。” 公输般说:“哥哥取笑,当年我们都拜在季泽门下习学匠作(手艺),你我二人师承无二,技艺各有高下,然而师兄不满于只有百般技巧,弃师转投儒家门下,如今独立一门墨学,与儒学并立,被世人尊为显学,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尊师兄为巨子,又是怎样的意气。小弟没有哥哥的胸怀,也无力搏哥哥那样的名头,只是凭着一身技艺,安身立命于世,挣得些佳肴华裳,微薄虚名罢了。” 墨翟立直了身,正色道:“为兄此来,也是为了些微薄虚名。” 公输般一直在心中猜测墨翟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的目的。话入正题,不觉也立直了身,认真的说:“兄弟知道,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哥哥绝不会千里迢迢赶到郢都来见我,有什么事,哥哥直说。” 墨翟向着公输般倾斜了身子,直视着他说:“我要你为我去杀一个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不谷是个什么鬼 “杀人?”公输般不禁一愣。 “楚国的北方有个人不断的攻击我的学说,造谣抹黑我,用下流的话谩骂我,侮辱我的人格,让我寝不安席,食不知味,心有块垒,胸腹郁结,不除之不为快,所以请兄弟帮我杀了他。” 公输般心下一沉,暗忖:“虽然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相见,以我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被人侮辱了几句,就非要杀之而后快?即使现在他有了些名气,就会变成这样?他的门下弟子众多,尽皆誓死之士,即使他真的想杀一个人,哪用求到我的门下,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图?” 见公输般沉默不语,墨翟进一步说:“我愿意为兄弟奉上十金。” 公输般沉下脸说:“我虽然说贪图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像师兄一样心怀天下,兼爱众生,宣扬仁义,怜悯苍黎,但我也是一个讲道义的人,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无故杀人这种事,即使我们有着十年的同门情谊,我也不干。” 说出赞扬墨翟的那些话,公输般自己也觉得不免有些讽刺,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 墨翟以手击案:“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公输般不由疑惑:“怎么说?” 墨翟挺直身子,抱拳一揖:“我在鲁国听说师弟在为楚王制造云梯,要去攻打宋国,宋国有什么罪过吗?楚国地域广袤,还要去抢夺别人的地盘,这是很不明智的,宋国疆域狭小,宋国国君对楚王谦恭有加,楚王却要去征伐他,这也是违背道义的。你说自己是一个讲道义的人,不愿为我违背道义去杀人,现在楚王要攻伐宋国,去杀死许多无辜的宋国士卒和百姓,涂炭生灵,是大大的不义,你不去劝阻,反而助纣为虐,这就是你所讲的道义吗?” 公输般一时语塞,尴尬一笑:“原来师兄在这里等着我呢。你的话确实有道理,征讨杀伐,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 墨翟说:“那你为什么还要为楚王制作这些杀伐的器械呢?当初我们拜季泽为师,学习他的奇巧技艺,初心可都是为了制作出更好的劳动工具,让生黎的劳作不再那样繁重,制作耕犁,让黍民不再挥舞锄头;制作车舟,使行者不再肩挑背扛;制作织机,让妇人们更快的纺织出更好的布来,希望人人都能穿上衣裳;架设路桥,是为了让人们不为河水所阻,能够通行;建造房屋,是为了让人居有定所,安稳生活。这些都是美好和利于民众,受到赞扬的事情,你建造的云梯是杀伐的武器,会涂满人的鲜血,夺去人的生命,是恶毒和不详的东西,会被人厌恶和唾弃,你的义又在哪里呢?” 公输般说:“我没有想那么多,我接受楚王的食禄,就应该为他做事。” 墨翟说:“如果桀纣给你很高的俸禄,你会不会去给他们做事呢?” 公输般说:“当然不会,他们都是残暴的恶君。” 墨翟说:“你拒绝去给桀纣做事,现在却愿意伺奉喜欢杀伐的楚王,这又有什么两样呢?” 公输般说:“楚王胸怀大志,有着开拓疆土的雄心,他虽然很信任我,但是在中心国策这种事情上,他怎么可能听得进我的话呢。” 墨翟说:“既然如此,你就带我去见楚王好了。” 公输般点头:“这是可以的。” 墨翟说:“我希望尽快见到楚王。” 公输般说:“这个不难,楚王对我还算信任,随时可以相见。” “这样最好。” 公输般制备了丰盛的宴席款待墨翟。 席间,公输般说:“师兄自立清规,严格自律,绝不逾越,想来这样的饭食,也是很少吃到吧?” 墨翟放下筷子,说:“在没有消弭楚王伐宋的决心之前,就是再好的美食,我也是食不甘味。” 公输般长叹一声:“因为忧心黎民百姓的安危,焦虑愁苦到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只有圣人才会这样啊。” 墨翟说:“一个心存大义的人,就该怜悯天下苍生。” 公输般点头:“师兄,我不如你啊。” 公输般和墨翟同乘马车来到王宫门外,下了车,墨翟看时,楚王宫殿又是不一样的宏伟辉煌。 公输般说:“师兄,我先进去参见楚王,我会尽量说服楚王见你。” 墨翟点头。公输般拱一拱手,向着宫门走去。 公输般走进宫中,守卫宫门的大阍(门卫)都认得,并不阻拦,一直来到殿外,向值班的司宫(太监)说明来意,司宫进去传话。 不一会儿,司宫出来,说:“我王请左尹觐见。” 公输般走进殿中,楚王正在观看书简,长案上摆着几捆竹简,都是待批阅的奏章,身后两个司宫恭立伺候。 其时当政的是楚简王熊仲,是楚惠王熊章的儿子,熊章在位五十七年,是楚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王,惠王初期楚国并不强大,大权掌握在重臣手里,由于权力的争斗,政局动荡不安,发生内乱,惠王遭到软禁,差点丢了性命,叛乱平定后,他慢慢把权力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励精图治,休养生息,慢慢的富强了起来,,有了逐鹿争霸的资本,惠王后期,楚国突然发力,以绝对的优势,接连剿灭了邻近的两个小国——蔡国和杞国,尽显虎狼本色,使楚国成为战国初期最强大的诸侯。惠王死后,简王从老子手里继承了几度扩张得来的广阔国土,同样继承了老子横扫诸侯的野心。 公输般放轻了脚步,走到丹阶下,垂手而立。 楚简王也不抬头,眼睛盯在书简上,只是问道:“左尹今日又来,难道还有没有说完的事吗?是在众臣面前不好说吗?” “哪里。”公输般拱手说,“是鲁国的一个旧人到了,他要面见我王,特地前来禀告。” “鲁国来人了?他应该到庭礼司(外交部)去呀,自有司尹接引,找你干什么?”楚王说。 “此人是一个布衣(老百姓)。”公输般说。 “布衣?一个布衣有什么事需要见不谷(楚王自称不谷,诸侯多自称寡人,小的诸侯自称孤)?难道一个布衣的事情是非要不谷来做决定才能解决的吗?” “此人不是寻常布衣,是墨家的巨子墨翟。”公输般说。 “墨翟?他要见不谷干什么?” “臣下不知。”公输般答道。 “不见。”简王摆摆手说。 公输般说:“墨翟名闻天下,当年周天子都以礼相待,先王时墨翟来楚,献书与先王,先王称赞‘良书也’,恭而敬之。我王如果拒不相见,恐怕失了些礼贤下士的信义。” 简王看着公输般,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来,不谷还是要见上一见?” 公输般不语。 “好,请他进来。”简王说。 不一刻,墨翟跟着谒者(传令官)进来。墨翟看时,但见简王正是壮年,脸上是君王的倨傲,和蔑视一切的霸气。 墨翟上前长揖:“鄙人见过王上。” 简王看了墨翟,心中不免轻慢:“原来所谓名满天下的人,却是一个农民。” 简王道:“久闻先生贤达的大名,无限崇敬,先生来到了楚国,不谷愿意聆听慧言。” 墨翟说:“我来到楚国,看到农人在田里辛勤的耕种,庄稼长得很好;人烟稠密,道路宽阔,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商賈的车马上堆满了货物,为有着丰厚的利润而高兴;城市里商铺林立,生意兴隆,充分显示着楚国人的富足;驿馆酒肆接连相望,贩夫走卒都能喝上一壶驱赶身上的劳乏;到了晚上张灯结彩,处处笙歌,人们多么惬意快乐,我行走在楚国的土地上,好像进了天国。人们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我为他们能生活在这样的国家而高兴。可惜,这样的景象就要看不到了。”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简王看着他,揣测着他的用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楚宫对决 墨翟拱手道:“我在鲁国听人说大王要讨伐宋国,这就好比一个人要舍弃华丽的霓裳,却要去偷邻居的粗布葛衣;自己有着丰盛的美味佳肴,却惦记着别人的粗粝糟糠,有着这样想法的人,是不是很正常?” 简王不以为意,微笑着说:“先生刚刚称颂了不谷的国家,现在又把不谷比做一个偷东西上瘾的神经病,先生是要给不谷阐述什么奥义?” 墨翟说:“没有什么奥义,鄙人只是要给大王讲一个浅显的道理。楚国,方圆八千里,可谓泱泱,宋国,方圆五百里,不过蕞尔,这就像一辆张着华盖的彩舆和一辆装载牛粪的破车。楚国物产丰富,有着广阔的云梦泽,犀牛c野猪c麋鹿游荡其中,江水c汉水中的鱼虾c鳖c鼋结草可获,土地丰署,气候温润,每年都会有好的收成,谷黍装满了粮仓。而宋国地狭物薄,连野鸡c兔子c狐狸都很稀少,这就好比佳肴和糟糠。楚国有着巨松c杺c楠c樟等名贵木材,宋国建屋都找不到可以当作栋梁的大树,这就好比华裳和葛衣。从这几个方面看来,楚国攻打宋国,就是一个偷窃上瘾的人。战争,是劳民伤财的事,您的国家将耗损大量的物资,伤亡无数的子民,这将导致国库匮乏,土地荒芜,国运凋敝。宋国弱小,向来对周边各国恭敬有加,谦和礼让,大王师出无名,缺损了道义,却也不一定能够据有宋国。” 简王哈哈一笑,敷衍说:“好啊,先生讲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谷的军队已经训练的威武雄壮,库房里储备了大量的物资,公输般为不谷制造了先进的攻城器械,定会攻无不克。不谷为了攻打宋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像一个人已经奔跑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下子收住脚步呢。至于先生所说的道义,就像女人敷在脸上的脂粉,只是面子上的东西罢了,现在各诸侯之间讲究的是实力。魏c韩c赵三家瓜分了晋国,是臣子逾越犯上,可是周天子忌惮三家的势力,还是封他们为诸侯,让他们成为名正言顺的正统,这哪里还有什么道义呢?” 墨翟说:“正因为缺少了道义,道义才会像天上的太白星和天狼星一样明亮,遵守道义的人总是受到人们的称颂,圣贤们不遗余力的宣扬它。看到忤逆了道义而得到实惠的人就去羡慕他c学习他,这和看到小偷偷盗东西就也学着去偷盗一样。既然大王认为有了先进的攻城器械就可以获胜,不妨请公输先生在大王面前演示一番。” 简王点头:“我也正要看看左尹云梯的厉害。” 简王转向公输般:“如何呀?” 公输般上前一步:“愿为我王演示。” 公输般心中暗想:“墨翟啊墨翟,你单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动楚君,现在把我搬了出来,是不是想让我让你一招,显示一下你防守的实力?我虽然同情你的道义,却不会隐藏我的实力,屈服在你之下,我公输般能工巧匠的名誉事小,为了你的志愿而故意输给你,也就是我对楚王的不义,正如你所说是失了道义。楚王伐宋,又岂只是凭借着我的攻城器械。墨翟啊墨翟,你可要危险了!” 墨翟和公输般在简王案前丹阶下面对面席地而坐,公输般一双眼直盯着墨翟,全无退让之意:“先生不可大意,小心防备。你的城池在哪里呢?” 墨翟解下衣带,围成一圈,以手示意,微微一笑:“左尹尽管来攻。” 公输般对身后涓人(侍从)说:“给我取几片竹简来。” 涓人立刻取了来,公输般接在手里,对着墨翟说道:“先生,在下会全力以赴。” 墨翟点头。 简王斜着身子伏在几案上,向前探着脑袋,脸上挂着诡谲的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 公输般把一根竹简搭在衣带上,解释说:“我军先以盾牌军掩护,遮挡宋军的箭矢,突至城下,立攀天云梯攻城。宋国城墙高三丈,我的云梯高四丈,突上城墙,是很容易的。” 墨翟一笑:“左尹不要太自信了,对付你的云梯,是最容易的事。我只要做好一种长锥,锥长二丈,顶上装上丫杈,只需二人,就可以把云梯推离城墙,让它仰摔过去,我在城墙上备上瓦罐,里面装上火油,如果敌人蜂拥而至,就把瓦罐砸下去,多扔火把,引燃大火,烧伤敌人,烧毁云梯,即使敌人顺着云梯爬到高处,我的城墙上还烧着滚沸的大锅,里面是死猫烂狗和各种污秽之物,用大勺浇泼下去,沾上就会跌落,非死即伤,伤处溃烂毒发,必死无疑,另外我还备有连梃c长斧c长锄c钩钜c飞冲,都是对付云梯的。” 说完,墨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带,竹简倒了下去。 公输般说:“我还有高耸的轩车,它和城墙一样高,可以搭载二十人,使用一百人推动,只要靠近城墙,就是成功了。” 墨翟说道:“我怎么会让你的轩车靠近呢?我会发射带着火棉的火箭,让它燃烧起来,并且预先在轩车能够靠近的地方修挖陷阱,在里面埋设‘杀’和‘鬲’,让它陷进去不能动弹,还要在城头安装弩机,发射巨石击毁它。” 公输般说:“我还有沉重的撞车,我用二百人推动它,用它来撞击城门,任你的城门再坚固,照样可以摧毁它。” 墨翟说:“撞车这个东西太笨重了,我只要在城门前挖上深深的壕沟,装上可以吊起的吊桥,敌人来了,预先把吊桥吊起来,撞车就无能为力了。” 公输般说:“我可以让士兵在城下掘城,挖穿城墙。” 墨翟笑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呆在我的城墙下?我在城上扔下乱柴,泼下火油引燃,公输先生想吃烤猪就有条件了。” 公输般鼻尖上沁出汗来,简王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你能使用火箭,我也可以使用火箭射你的城门,烧毁了城门,不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吗?”公输般说。 “我在城门的上方打上几个垂直的小洞,一直贯穿到城墙上,把水直接浇下来就可以了,请问先生准备了多少火箭啊?” 简王有些气急败坏了,对着公输般说道:“左尹,你有什么攻城的办法尽管使用,以楚国的强大,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公输般皱紧了眉头,盯着墨翟:“我还可以筑土山强攻,把土山筑到比城墙还高,然后慢慢向城墙推进,虽然慢了些,却是非常好用。” 墨翟摇头:“其实这是一个最愚笨的办法了,你在哪里修筑土山,我就在哪个方向的城墙上搭建吊楼,探出城墙一丈五尺,用强弩射击,使你的士兵无法进行筑土作业,根本靠近不了城墙。” 公输般说:“我也可以让士兵在土山上向城墙上射箭啊。” 墨翟说:“我让士兵竖起草苫,既可以当作盾牌,还可以收集你的箭只,一举两得啊。” 公输般额头上冒出细汗,用衣袖擦了一把,惶急的说:“我还可以掘地道直接进入城中偷袭,即使你知道了我们在挖掘地道,总不会贴着城墙挖一圈壕沟拦截我们吧,即使你那样做了,那将会大大的为你城墙的防守造成阻碍啊。” 公输般笑道:“不必如此,我只需绕着城墙每隔五十丈挖一个竖井,在里面埋上一个大瓦罐,罐口上蒙上牛皮,派一个人伏在灌口倾听,你在那个方向挖掘地道,哪里就能听到挖掘的声音,我就叫士兵也在那个方向挖掘地道,等到双方接近了,就用颉皋撞开隔层,推着特制的灶车进攻,灶车上点燃辛辣的熏草,摇动灶车上的风机,将浓烟灌进地道,使你的士兵喘不上气来,窒息致死,我的士兵带上可以防备烟毒的面具,拿着特制的短斧c短戈,跟在灶车后面冲杀。很好很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杀进你们的营房了。” 公输般出了一身的汗,背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看着墨翟,几近绝望:“我还可以水攻,掘渠灌城。这个办法虽然不义,却是最有实效。” 墨翟摇头:“这个办法虽然很恶毒,却受很多条件限制,附近必须有很大的河流,必须是在雨季,这样才能水量充足,否则,岂不是成了给人浇灌田地。要进攻的城池还要在下游,还要建造在低洼的地方,如若不是这样,就是守着滔滔的江水,又能奈何啊。就是你引来了大水,我还是有抵挡的办法,高的地方,我可以挖掘沟渠排到别的地方去,低洼的地方,可以挖掘很多深井,把水引进井里,除去被动防守,我还可以主动出击,我会建造轻巧的小船和船头经过改装加固的大船,把大船两只连在一起,冲击水渠的堤坝,配合着士兵的挖掘,摧毁堤坝,把水引到别的地方去,这样就可以化解了。” 公输般双眉紧蹙,不住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沉默不语。 墨翟微笑着说:“我还要在城门里建造坚固的瓮城,即使你攻破了城门,士兵也会在瓮城里被消灭,即使城墙被你有所损毁,我也会快速的加固,城中粮草和饮水都备足半年的用度,士兵和民众的行动,我都会详尽的安排,所有物资都做相应的配置,执行奖罚制度,坚定士卒的决心,使他们抱有与家园共存亡的勇气,这样的城池,即使有着十倍的敌人,也是不能攻克的。公输先生,鄙人还有几样东西,悬火,悬车,蒺藜投,都是很好用的守城器械,先生想听听怎么个用法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守不如攻 公输般默默地摇了摇头。 简王面色阴沉:“左尹,你还有什么攻城的办法,尽管使出来。” 公输般向上抱拳:“臣下无能,臣下尽力了。” 简王突然大笑起来:“左尹不必介意,不谷不会谴责于你,你们玩的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战争的胜负岂是用嘴巴说一说就能推断出来的,如果你们用嘴巴说一说就能决定战争的胜利,那么不谷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先生一败涂地。” 墨翟站起身来,拱手道:“大王,鄙人知道大王的心思,大王不过是无计可施,动了杀心,想要鄙人的性命。不错,杀了鄙人不过是大王一句话的事。大王认为杀了鄙人就没有人知道这些防御的手段,可大王不知道的是,我的弟子禽滑厘早已带着三百人到了宋国,按照我的计划布置城防,加固工事,严阵以待了。” 简王又是大笑:“不谷说了要杀先生吗?先生的疑心好重。不谷不解的是,先生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不谷作对呢?” 墨翟说:“大王体格健壮,容貌轩昂,仪度威严,鄙人心里也是称慕,鄙人只是不喜欢大王违背道义的决定。” 简王又说:“先生口口声声‘兼爱’‘道义’的人,杀人的方法也是这么毒辣。” 墨翟说:“就是一个再善良的人,当他被狼狗追着撕咬时也会反击,他用棍子去打狼狗,这也有什么不对吗?” 简王说:“先生的道义,只是普通人和臣子的道义,君王的道义,就是让国土更加广阔,国家更加强大,强大到让人畏惧,才会避免别人的挑衅,才会确保国家的安宁,王土永固。身处虎狼之中,就得让自己强壮成熊罢,既然想吃到肉,就不应该顾惜受点小伤。先王扩疆裂土,攻城掠地,亦受万民敬仰。” 墨翟冷笑:“大王也许说的不错。有一句话鄙人本不想讲,看来是该说与大王听了,大王只当自己是熊罢,当也知道别人也是虎狼,楚国的南方,越国灭掉了吴国,正在迅速的崛起,楚国的西北,秦国也在励精图治,北方的韩c赵c魏原来是一家,现在共同进退,如同兄弟,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在觊觎楚国的国土呢。昭王吴楚之战,大王难道会不知道吗!” 墨翟一席话,让简王惊出一身冷汗来,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 楚平王时,任用奸佞,迫害忠良,屡兴冤狱,致使伍奢c伍尚父子被处死,伍子胥辗转逃亡吴国,太子熊建也被迫出逃。伍子胥在吴国得到重用,和孙武等人共同辅佐吴王阖闾,吴国迅速强大,成为楚国劲敌。楚昭王时,吴国霹雳闪击,以凌厉之势直捣郢都,楚昭王仓皇出逃,险些被俘,楚平王被掘墓鞭尸,挫骨扬灰,伍子胥得报灭门深仇。楚国几近灭国,国势颓萎,一蹶不振,一直到惠王后期,才重新强大起来,吴楚之战,成了楚国永远的耻辱。 楚简王是楚昭王的孙子,他哪能不知道吴楚之战,他雄心勃勃的要灭掉宋国,扩大疆土,却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正在成为别人的猎物,面临着被攻击的险境,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他只想到了攻,却没有想到怎么防。巨大的失误。 简王讪笑了一阵,站起身来,来回的踱步。又过了好一阵,简王走到墨翟面前:“好了,不谷觉得先生讲的话也有些道理,这样,就遂了先生的心愿,楚国,暂时先不攻打宋国了。请先生也告诉你的那些弟子,可以歇息一下了,不要太辛苦了。” 说完,拍拍墨翟的肩头,又是大笑。 墨翟说:“请大王正式颁布命令。” 简王冷笑:“哈哈,哈哈,有左尹在这儿呢,先生真的把不谷当作出尔反尔c不讲道义的人了吗?” 说完,甩一下袖子,转身往后宫里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说:“先生真是个圣贤啊。左尹,留先生在楚国多住几日,好好款待,让先生看看不谷的楚国是不是丰饶富有,兵强马壮。” 公输般“诺”了一声,不敢多言。 公输般和墨翟从王宫出来,上了马车,回府。 公输般仍然心有余悸,汗湿的衣裳贴在背上很不好受,他扭动着身子,用手扯动着衣领和胸襟,试图让微风吹进衣服里面,他看看泰然自若的墨翟:“师兄,刚才我真为你的安危担心,你在楚王面前说活,一点也不知道婉转,楚王可是一个喜怒无常,性情暴烈的人,他真的要杀你的头,我可是阻止不了的。” 墨翟说:“没有办法啊,对这种冥顽不灵的人,也只有醍醐灌顶才行啊。我心里想着宋国百姓的安危,就顾及不到自己的安危了。” 公输般说:“不管怎么说,楚王总算答应了你的请求。” 墨翟说:“可我还是有些担心,看楚王的性格,可不像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我怕的是楚王出尔反尔,首鼠两端,不讲信用啊。” 公输般说:“这个倒不必担心,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市井小民一样啊。” 墨翟点头:“师弟说的也是。不过,师弟虽然帮我见到了楚王,在殿中攻防推演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给我留点余地啊。” 公输般说:“我食用楚王的俸禄,就要忠于楚王,不能故意欺骗他,如果那样,也是我的不义啊。” 墨翟说:“看来道义和兼爱相比,还是有它的局限性啊。” 公输般说:“幸好,师兄总算技高一筹,在楚王面前赢了我,没有失了颜面。” 墨翟说:“一直以来,我提倡‘非攻’,特别重视防守,研究城防战术多年,自然透彻其中的要义利害,思考的相当慎密,万无遗漏。” 公输般说:“虽然师兄守城的本领卓越,可是在我看来,守,不如攻,固守一座城池,是死地,处于劣势,粮草得不到补给,兵员和器械逐渐损耗,只会越来越少,物资准备的再充足,却不能继续生产,伤亡的士卒也得不到安葬和很好的治疗,时日久了,军心也很容易动摇,如果敌人使用伐心之术,极易发生内乱,不攻自破,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援,就是再坚固的城墙,再精妙的防守,也会被最终突破,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而进攻的一方,粮草和军队都能得到及时的补充,各种攻城方法可以自由的选择,守城只有被动的挨打。即使久攻不下,还可以围而不打,拖垮敌人,即使攻伐不下,什么时候想撤军,也是很灵活的事,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攻与守孰优孰劣,师兄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唉。”墨翟叹息一声,“我又何尚不知攻与防的优劣呢,只是我反对杀伐,主张‘非攻’,提倡固防,也是万不得已的事啊。” 回到公输般府上,公输般说道:“师兄的心愿已经达成,再没有什么忧虑,就在我的府上住下,各处游玩一下,看看楚国的人情风物,咱们也在一起叙叙旧,回忆一下少年时光,岂不美好。” 墨翟说:“多谢师弟美意,我也正是这个想法。” 腹黄复出来询问结果,墨翟神情清爽:“大功成矣!”要他去客店去取行囊,说要在公输般府中常住几日,歇歇千里奔波的劳乏。腹黄复自然高兴,乐得在左尹府中享受几天丰镐的饮食。 趁公输般不在,墨翟悄悄嘱咐腹黄复:“告诉邓陵子,让弟子们到各处楼馆酒肆,人多热闹的地方,军营外士卒聚集的地方,宣扬说楚王不去攻打宋国了,士兵们不用去流血送命了,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腹黄复奉命而去,和邓陵子原样相告,邓陵子立刻安排一众弟子各处行动。不出一日,郢都的大街小巷,各处军营,官府衙门,无不知道了楚王不再攻打宋国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国都的老百姓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像过节一样。老人不再担心儿子要去战场,女人盼着丈夫马上回家,士兵们不用再害怕战死他乡。 楚国司马公阳固得到消息,心里怀疑,匆匆来见简王,询问简王说:“臣在朝廷上没有听到关于是否终止伐宋的议论,现在市井中却到处在传扬我王已经决定放弃伐宋,军民们奔走相告,额手相庆。现在我楚军粮草齐备,伐宋之势,犹如箭在弦上,此消息一出,好像掘开了江水的堤坝,一泄千里,士卒们不再斗志激昂,慷慨赴死,而是纷纷议论着什么时候回家和父母妻子儿女相聚,完全没有了斗志。难道真的是我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臣请求我王下令追查散布谣言的人,极刑处死,以定军心。” 简王沉吟半晌,摇手说:“不必查了。司马心系国家,处处为楚国着想,不愧是股肱之臣,像你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啊。司马知道墨翟这个人吗?” 公阳固说:“知道,此人杜撰一套理论,人称墨学 公输般默默地摇了摇头。 简王面色阴沉:“左尹,你还有什么攻城的办法,尽管使出来。” 公输般向上抱拳:“臣下无能,臣下尽力了。” 简王突然大笑起来:“左尹不必介意,不谷不会谴责于你,你们玩的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战争的胜负岂是用嘴巴说一说就能推断出来的,如果你们用嘴巴说一说就能决定战争的胜利,那么不谷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先生一败涂地。” 墨翟站起身来,拱手道:“大王,鄙人知道大王的心思,大王不过是无计可施,动了杀心,想要鄙人的性命。不错,杀了鄙人不过是大王一句话的事。大王认为杀了鄙人就没有人知道这些防御的手段,可大王不知道的是,我的弟子禽滑厘早已带着三百人到了宋国,按照我的计划布置城防,加固工事,严阵以待了。” 简王又是大笑:“不谷说了要杀先生吗?先生的疑心好重。不谷不解的是,先生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不谷作对呢?” 墨翟说:“大王体格健壮,容貌轩昂,仪度威严,鄙人心里也是称慕,鄙人只是不喜欢大王违背道义的决定。” 简王又说:“先生口口声声‘兼爱’‘道义’的人,杀人的方法也是这么毒辣。” 墨翟说:“就是一个再善良的人,当他被狼狗追着撕咬时也会反击,他用棍子去打狼狗,这也有什么不对吗?” 简王说:“先生的道义,只是普通人和臣子的道义,君王的道义,就是让国土更加广阔,国家更加强大,强大到让人畏惧,才会避免别人的挑衅,才会确保国家的安宁,王土永固。身处虎狼之中,就得让自己强壮成熊罢,既然想吃到肉,就不应该顾惜受点小伤。先王扩疆裂土,攻城掠地,亦受万民敬仰。” 墨翟冷笑:“大王也许说的不错。有一句话鄙人本不想讲,看来是该说与大王听了,大王只当自己是熊罢,当也知道别人也是虎狼,楚国的南方,越国灭掉了吴国,正在迅速的崛起,楚国的西北,秦国也在励精图治,北方的韩c赵c魏原来是一家,现在共同进退,如同兄弟,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在觊觎楚国的国土呢。昭王吴楚之战,大王难道会不知道吗!” 墨翟一席话,让简王惊出一身冷汗来,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 楚平王时,任用奸佞,迫害忠良,屡兴冤狱,致使伍奢c伍尚父子被处死,伍子胥辗转逃亡吴国,太子熊建也被迫出逃。伍子胥在吴国得到重用,和孙武等人共同辅佐吴王阖闾,吴国迅速强大,成为楚国劲敌。楚昭王时,吴国霹雳闪击,以凌厉之势直捣郢都,楚昭王仓皇出逃,险些被俘,楚平王被掘墓鞭尸,挫骨扬灰,伍子胥得报灭门深仇。楚国几近灭国,国势颓萎,一蹶不振,一直到惠王后期,才重新强大起来,吴楚之战,成了楚国永远的耻辱。 楚简王是楚昭王的孙子,他哪能不知道吴楚之战,他雄心勃勃的要灭掉宋国,扩大疆土,却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正在成为别人的猎物,面临着被攻击的险境,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他只想到了攻,却没有想到怎么防。巨大的失误。 简王讪笑了一阵,站起身来,来回的踱步。又过了好一阵,简王走到墨翟面前:“好了,不谷觉得先生讲的话也有些道理,这样,就遂了先生的心愿,楚国,暂时先不攻打宋国了。请先生也告诉你的那些弟子,可以歇息一下了,不要太辛苦了。” 说完,拍拍墨翟的肩头,又是大笑。 墨翟说:“请大王正式颁布命令。” 简王冷笑:“哈哈,哈哈,有左尹在这儿呢,先生真的把不谷当作出尔反尔c不讲道义的人了吗?” 说完,甩一下袖子,转身往后宫里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说:“先生真是个圣贤啊。左尹,留先生在楚国多住几日,好好款待,让先生看看不谷的楚国是不是丰饶富有,兵强马壮。” 公输般“诺”了一声,不敢多言。 公输般和墨翟从王宫出来,上了马车,回府。 公输般仍然心有余悸,汗湿的衣裳贴在背上很不好受,他扭动着身子,用手扯动着衣领和胸襟,试图让微风吹进衣服里面,他看看泰然自若的墨翟:“师兄,刚才我真为你的安危担心,你在楚王面前说活,一点也不知道婉转,楚王可是一个喜怒无常,性情暴烈的人,他真的要杀你的头,我可是阻止不了的。” 墨翟说:“没有办法啊,对这种冥顽不灵的人,也只有醍醐灌顶才行啊。我心里想着宋国百姓的安危,就顾及不到自己的安危了。” 公输般说:“不管怎么说,楚王总算答应了你的请求。” 墨翟说:“可我还是有些担心,看楚王的性格,可不像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我怕的是楚王出尔反尔,首鼠两端,不讲信用啊。” 公输般说:“这个倒不必担心,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市井小民一样啊。” 墨翟点头:“师弟说的也是。不过,师弟虽然帮我见到了楚王,在殿中攻防推演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给我留点余地啊。” 公输般说:“我食用楚王的俸禄,就要忠于楚王,不能故意欺骗他,如果那样,也是我的不义啊。” 墨翟说:“看来道义和兼爱相比,还是有它的局限性啊。” 公输般说:“幸好,师兄总算技高一筹,在楚王面前赢了我,没有失了颜面。” 墨翟说:“一直以来,我提倡‘非攻’,特别重视防守,研究城防战术多年,自然透彻其中的要义利害,思考的相当慎密,万无遗漏。” 公输般说:“虽然师兄守城的本领卓越,可是在我看来,守,不如攻,固守一座城池,是死地,处于劣势,粮草得不到补给,兵员和器械逐渐损耗,只会越来越少,物资准备的再充足,却不能继续生产,伤亡的士卒也得不到安葬和很好的治疗,时日久了,军心也很容易动摇,如果敌人使用伐心之术,极易发生内乱,不攻自破,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援,就是再坚固的城墙,再精妙的防守,也会被最终突破,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而进攻的一方,粮草和军队都能得到及时的补充,各种攻城方法可以自由的选择,守城只有被动的挨打。即使久攻不下,还可以围而不打,拖垮敌人,即使攻伐不下,什么时候想撤军,也是很灵活的事,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攻与守孰优孰劣,师兄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唉。”墨翟叹息一声,“我又何尚不知攻与防的优劣呢,只是我反对杀伐,主张‘非攻’,提倡固防,也是万不得已的事啊。” 回到公输般府上,公输般说道:“师兄的心愿已经达成,再没有什么忧虑,就在我的府上住下,各处游玩一下,看看楚国的人情风物,咱们也在一起叙叙旧,回忆一下少年时光,岂不美好。” 墨翟说:“多谢师弟美意,我也正是这个想法。” 腹黄复出来询问结果,墨翟神情清爽:“大功成矣!”要他去客店去取行囊,说要在公输般府中常住几日,歇歇千里奔波的劳乏。腹黄复自然高兴,乐得在左尹府中享受几天丰镐的饮食。 趁公输般不在,墨翟悄悄嘱咐腹黄复:“告诉邓陵子,让弟子们到各处楼馆酒肆,人多热闹的地方,军营外士卒聚集的地方,宣扬说楚王不去攻打宋国了,士兵们不用去流血送命了,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腹黄复奉命而去,和邓陵子原样相告,邓陵子立刻安排一众弟子各处行动。不出一日,郢都的大街小巷,各处军营,官府衙门,无不知道了楚王不再攻打宋国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国都的老百姓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像过节一样。老人不再担心儿子要去战场,女人盼着丈夫马上回家,士兵们不用再害怕战死他乡。 楚国司马公阳固得到消息,心里怀疑,匆匆来见简王,询问简王说:“臣在朝廷上没有听到关于是否终止伐宋的议论,现在市井中却到处在传扬我王已经决定放弃伐宋,军民们奔走相告,额手相庆。现在我楚军粮草齐备,伐宋之势,犹如箭在弦上,此消息一出,好像掘开了江水的堤坝,一泄千里,士卒们不再斗志激昂,慷慨赴死,而是纷纷议论着什么时候回家和父母妻子儿女相聚,完全没有了斗志。难道真的是我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臣请求我王下令追查散布谣言的人,极刑处死,以定军心。” 简王沉吟半晌,摇手说:“不必查了。司马心系国家,处处为楚国着想,不愧是股肱之臣,像你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啊。司马知道墨翟这个人吗?” 公阳固说:“知道,此人杜撰一套理论,人称墨学,为很多人推崇,称为显学,竟与儒学相提并论。此人现在居住在鲁国授学,传扬他的荒诞思想。我王怎么想起他来了?” 简王说:“这个人已经来到了郢都,并且和不谷见了面,极力游说阻止伐宋,一番言论,让不谷也失去了信心,他现在住在左尹府中,不谷对这个人很有兴趣啊,你也注意着点。” 公阳固退下,简王沉思了一阵,微微一笑,又蹙紧了眉头:“墨翟,倒是不谷小看了你,你一个布衣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为很多人推崇,称为显学,竟与儒学相提并论。此人现在居住在鲁国授学,传扬他的荒诞思想。我王怎么想起他来了?” 简王说:“这个人已经来到了郢都,并且和不谷见了面,极力游说阻止伐宋,一番言论,让不谷也失去了信心,他现在住在左尹府中,不谷对这个人很有兴趣啊,你也注意着点。” 公阳固退下,简王沉思了一阵,微微一笑,又蹙紧了眉头:“墨翟,倒是不谷小看了你,你一个布衣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杜若夫人 江离被门人带着去往后堂。十天来,由于路途的劳顿,不断的看见新鲜的人和事,使她逐渐摆脱了对爸爸妈妈的思念,过去的生活成为记忆,逐渐模糊,慢慢认同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况且她认识了这么多对她好的人,虽然饭食粗粝了许多,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快乐就行啊。她的意识里,她是进入了落后的乡村,而不是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 走进后宅,也是很大的院落,墙边错落着几块山石,几颗树木,树下一张粗糙的木板制作的长案,江离不知道,这是公输般设在自己府中的工作台,可以随时动手制作自己设计的器械,由此可见,公输般也是一个敬业的人。墙边上竖着一些木料和木板,还有几个形状奇特的机构,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器械。 房门关着,门人上前敲了两下,低声道:“给夫人请安。” 片刻,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婢女,开了门,闪在一边。堂中,一个年轻的夫人坐在那里,手里正在做着一件女工,面前放着一些布料,旁边坐着一个小孩子,安安静静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玩具,专心致志的头也不抬。婢女回到夫人身边,斜对着夫人坐下,拿起一件没有完工的针线来,继续刚才的工作。门人走进去,躬身给夫人行礼。 公输般夫人杜若停下手里的活计,注意到门人身后的小江离,眼神里流露出一些诧异来,抬头问询的眼光看着门人。 门人说道:“夫人,大人叫小的带这个小娃儿来和同哥儿作伴。” 杜若柔声说:“这个小娃儿衣着好生奇怪。她是从哪里来的啊?” 门人道:“前面来了大人的两个朋友,大人正在和他们说话,这个小孩儿是他们带来的。” 杜若点头,向着江离招招手,温柔的笑着说:“过来。” 江离见夫人温柔和气,也不认生,走过去叫道:“阿姨好。” 杜若笑了:“真是奇怪,这是哪国的礼节。” 江离说:“见到和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当然要叫阿姨啦。” 杜若虽然并不明白,还是点头:“正是正是,我又该叫你什么呢?” 江离说:“我的名字叫江离,公江离。” 杜若又问道:“你是哪国人啊?家在什么地方啊?” 江离说:“我是中国人,我家住在峄山。” 杜若又觉迷惑,转向门人问道:“中国又在哪个方向?” 门人答道:“客人说是从鲁国来的。” 杜若点头:“这就是了。”又对门人说道,“你回前边去吧,免得老爷有事寻不见你。” 门人应着,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杜若身边的小孩听见他们说话,抬头看着他们。 杜若拉起江离的小手,又问道:“你几岁了?” 江离说:“我今年四岁了。” 夫人杜若点头:“哦,比我的同儿小了一岁。”招呼小男孩说,“同儿过来,见过你这个小妹妹。” 小男孩站起来,走到江离面前,看着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蛋。 夫人对小男孩说:“同儿,这个小妹妹叫江离,是从好远好远的鲁国来的,特地过来找你玩,你可要好好带着妹妹,不许欺负她啊。” 小男孩点头。 夫人又对着江离说:“江离,他是我的宝贝儿子,名字叫公输同,比你大了一岁,你该叫哥哥,你们就在一起玩耍。” 江离去牵公输同的手,男孩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给你。” 江离看时,原来是一个简单的木制玩具,几根木条的中段扣锁在一起,形成一个近似的圆形。江离推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公输同又送回来:“我还有。” 江离接了,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不得要领,于是问道:“哥哥,这个东西怎么玩啊?” 公输同说:“这个东西是父亲做的,今天早晨刚刚送给我的,要我拆开再装起来,到现在我还没拆开呢。” 这个东西就是后人所说的鲁班锁,简单,又很奇巧,是一个很不错的儿童益智玩具。 “哥哥,我来帮你拆开。”江离信心满满的说。 “父亲做了两个,我去拿,看咱们谁先拆开。”公输同说着,跑向里屋去了,又拿了一个出来。 夫人杜若看两个小孩儿认真的摆弄手中的鲁班锁,笑着说:“看谁先解开了,有好吃的哦。” 直到婢女过来请夫人移身用膳,两个孩子还是没有把锁解开,杜若笑着说:“你们别玩了,大人制作的东西哪能这么容易解开,里面有着许多机巧呢,要用心揣摩才行。好了好了,饭后再玩。” “这东西肯定能解开吗?”江离问。 杜若一笑:“当然。只要你找到窍门儿,其实很简单的。” “那么我一定会解开的。”江离说,不舍的把锁放在几案上。公输同却玩的没了耐心,把手中的锁一扔,拉着江离说:“不好玩,走,咱们去吃饭。” 午饭过后,墨翟和公输般一起进宫面见楚王,当然,江离并不知道,她仍然被留在后府和公输同玩耍。江离还是惦记着没有解开的木锁,继续把玩,公输同就有些不耐烦了,心不在焉的样子,缠着母亲说话。 终于,江离成功的拆解开了鲁班锁,高兴地跳着欢呼:“我解开了!我解开了!” 杜若夫人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还要组装起来才行啊。” 江离点头说:“嗯,很容易的。” 仍然不得要领的公输同看看自己手中的木锁,一下子摔在地上:“什么破东西,不好玩。” 杜若夫人把木锁捡起来,送回公输同手里:“做事情怎么能这样呢?不会了就不耐烦,一点耐心也没有,这样是不行的,父亲给你做这些玩具,就是为了让你静下心来好好揣摩,安顺心性,启蒙心智,可不只是为了哄你高兴,父亲可是想要让你成为一个有所修学,身怀技艺,心存智慧的人,将来能够有所建树,为天下尊,为生民谋,为苍生利,技艺修为都胜过你的父亲,那才是他的希望啊。” 公输同似懂非懂的点头:“孩儿知道了。” 江离说:“同哥哥,我教你,很好玩的。” 公输同执拗的说:“不用你教,你能行,我也能行,我只不过是刚才没太用心,我不会输给你的。” 江离说:“那么,我等你,等你拆开了,咱们再一起装,看谁装的快。” 公输同点点头,专心致志的摆弄手中的玩具。 杜若夫人拍拍儿子的头:“就应该这样,不屈不挠,持之以恒,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很快,公输同也把锁解开了,给母亲看:“母亲,我做到了。” 杜若点头:“很好,就该这样,加油,继续。” 两个孩子开始组装木锁,这回,两个孩子几乎一起完成了任务,欢呼雀跃的拿给杜若看,杜若笑起来:“很好,很好,你们都是聪明孩子。我说过有好东西奖赏你们的,你们等着。” 回头招呼婢女:“你去把昨天卖的李子给孩子们拿来吃吧。” 婢女应着去了。 杜若对两个孩子说:“别太高兴,明天还有更难破解的玩具哦。” 傍晚,门人到后边来传话,大人留客人在府中住下了,小女孩儿就留在后府中。江离和公输同已经玩得腻在一起,听说不用走,格外高兴。 晚上,江离和公输同都睡在杜若身边,江离不住的往杜若身上挤,时不时在睡梦中喃喃一声:“妈妈。妈妈。” 杜若把江离搂在怀中,心里更多了一些爱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木鸟 隔了一天,公输般上朝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楚王正式宣布取消攻伐宋国的计划,朝上众臣虽然多有争议,主战者如大司马公阳固等多有不甘,极力劝阻,但楚王心意已决,任谁也无法动摇。战争的阴霾终于散去,墨翟分外高兴,和公输般在厅中饮茶相叙,兴致勃勃,说话间,提起两人分手后的旧事来。 公输般说:“师兄当年心存高远,从恩师季泽哪里出走,转而研学儒家精要,师姐季芜极力挽留而不从,你可真的是睽违了师姐的一片赤诚心意,真不知道师兄为何如此决绝。” 墨翟默不作声,许久,收回远望的目光,眼神有些迷离,摇手说:“三十年前的事了,不说它了吧。师弟自从来到楚国,多得楚王崇赏,艺业上颇多建树,不妨说来听听。” 公输般笑笑,有些得意起来,语调不免欢畅:“当年刚刚到了楚国,楚王任我为工尹,负责建造工程器械之类,朝中官员多有睥睨,怀疑我的能力。恰逢楚国和越国在长江上交战,楚国军队顺流而进,逆流而退,这样在进攻的时候很有利,但是,当战斗处于劣势,想要撤退的时候就困难了,总是被越国的战船紧紧的咬住不放,摆脱不掉。反而越国人是逆流而进,顺流而退,形势有利就进攻,形势不利就快速的撤退,非常灵活,楚国人屡次被打败。我到了战场之后,查看了长江两边的形势,为楚军设计了更加轻快结实的战船和钩c镶这两种武器,交战的时候,越国的战船想逃跑,就用钩勾住它,使它无法逃脱,彻底歼灭越国人,夺取他的战船,当敌人占据了优势,就用镶推开敌人的战船,使敌人无法靠近,而且楚军船上交战的矛和戈等所有武器,都是根据船战得需要重新计算了长度,更加适用。结果,楚军凭借武器的优势击败了越国人。楚越之战后我深得楚王信任,在楚国攻打蔡国和杞国的战争中,我设计制造的武器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我的艺业名气也广为传播,我以为这样也是没有辜负师傅的传授,把师傅的技艺发扬光大,让世人都知道师门的威名。” 墨翟笑笑:“你的钩和镶都很好用,能够帮助楚国战胜敌人,但是你的武器再好,也会很快被敌人学习使用,你不过是具有了一时的优势罢了,现在你再用钩去勾别人,别人也会用钩来勾你,你用镶来推拒别人,别人也会用镶来推拒你,这样互相斗来斗去,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世间万事唯有以爱和互利为要义,才能化解世上的纷争,平息所有的干戈,以义为钩,用恭敬来推拒不义的事,不用爱来做钩就不会亲近,不用恭敬来推拒就让人觉得轻慢,产生间隙,无法沟通。我认为世间最好的武器就是义c兼爱c互利,这些才是最值得推崇的道义。” 公输般也笑:“我是专心于技巧,师兄更专注于道理,在师兄面前,我必然是处于劣势了。不管怎么说,在技巧方面,我还是不输与你。” 墨翟道:“你潜心于此,哪能不比我强。” 公输般说:“当年,咱们一起在师门求学的时候,师兄用了一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给师姐季芜制作成了一只木鸟,最终在天上飞了一天才落下来,让师姐无限欢喜,珍爱有加。为了师姐一句羡慕鸟儿能够在天上飞翔的话,竟让师兄费了这样的心力,师兄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像现在这样节律自苦,索然无味。” 墨翟一笑,眼光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当年年少,心纯赤诚,执着一念,坚信只要不断的努力,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年轻的时候真好啊,心思多么单纯啊,人生当中能有多少那样的时光啊。” 公输般说:“像师兄这样一心想着天下生黎的人,哪能不凄苦呢。心里想着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为了自己的情爱,有凄苦,也有欢乐,你这样想着天下所有的人,把天下所有人的疾苦都放在心里,就只能只有凄苦,没有欢乐了。” 墨翟点头:“是啊是啊,师弟知道我的心思啊。当今天下,君德薄浅,轻贱天子,诸侯拥兵自重,以势相争,强大的兼并弱小,就像虎狼对待羔羊,全然不顾仁义和节礼;权谋之士,朝秦暮楚,眼里只有功名利禄,一心图谋飞黄腾达,重私利,轻社稷,狡诈相欺,全无信义,致使烽火叠起,狼烟遍地,穑稼不宁,生灵涂炭。我也很想让自己欢乐啊,可是世道这样,又怎么可能呢。” 公输般说:“所以师兄才这样不断的折磨自己啊。不瞒师兄说,我也学习师兄做了一只飞鹊,在天上飞了三天才落下来,当然这都是因为有了师兄先前的经验,但是我做的这只要比你给师姐做的那只精巧多了,可惜我没有师姐相送,只能给小儿子做玩具了。” 墨翟摇头:“我早已不关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做一只木鸟,就是再精巧,它也没有实际的用处,还不如用那样的时间去做一根车轴,而一根车轴可以让车子承受百石的重量,这是有利于世人的事。所以说,我们做事,于大众c于生民有利的事,可以说是技巧,与民生无益,徒劳无功的东西,纵使再技艺精巧,也只能说仍然拙劣了。” 公输般摇头:“师兄的有些思想我不敢苟同,纵使生民艰难,朝不保夕,苟活乱世,就只能殚精竭虑,经营晨昏,为忧思,为哀郁,向死向生,经年终日不开心结,这样没有欢愉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夏蝉不会因为即将死亡而不鸣叫,秋虫不会因为冬天而不发声,犬羊鸡禽也不会因为生命短暂而不欢乐,更何况人呢?” 墨翟说:“让楚王不再攻打宋国,这就是我的欢乐啊。” 公输般点头:“师兄就是不同于我们这些专注于斗米升食的草芥啊。师兄把制作木鸟看作娱乐无用之事,却有没有想过,古人为车为舟,都是从最简单c最笨拙的方法开始,最初看来或许也是无利无用的。现在我们制作的木鸟只能让人观赏悦目,没有实际的用途,倘若将来我们能够把它制作的足够大,能够载物载人,免除路途崎岖,舟车劳顿之苦,那又是一个多么有益的事情呢?” 墨翟不由怔住,沉吟说:“这个我到没有想过。” 公输般得意一笑:“圣人即使千虑,未必万无一失啊。” 墨翟颔首:“正是,看问题的方法不同,思路当然不同,我的思想还是有些狭窄啊,师弟还是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孔子说的很对,三人行,必有我师。” 公输般说:“还是我更应该多多的向师兄学习啊,我一向专注于技业,不屑于理论辩驳之学,这是很不对的。这两日和师兄清谈,获益颇多。师兄没有来之前,我只想着怎样协助楚王打败宋国,得到更多的尊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因为那是不义的事情,我会拒绝的。” 墨翟说:“现在你拒绝攻打宋国,我就可以把宋国送给你了,因为在你的心里除了楚王和楚国的百姓之外,还有宋国的君王和百姓,这就好比你得到了宋国,你的心里装着大义和仁爱,心系天下的百姓苍生,为他们着想,就好比你得到了整个天下。” 公输般点点头,正要说话,门人急急惶惶的跑进来,嘴里嚷着:“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公输般一怔,站起身来,问:“怎么回事?” 门人气喘吁吁,不顾了礼序,憋了半口气,急促着气息说:“后面婢人来报,夫人都急得晕了,小婢女带着小主人和小客人去街上,走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不是快闪是失踪 两天的时间过去,江离和公输同已经成为要好的朋友,变得形影不离,玩耍和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两个人也到前宅找腹黄复玩耍,江离给腹黄复介绍了自己的新朋友,看墨翟和公输般在厅上说话,便不打扰。腹黄复在府上呆的寂寥,心里也是半个孩子,和两个小孩儿也是玩得高兴,无奈两个小孩儿到前边来的时候少,呆在后宅的时候更多。公输同把父亲制作的玩具都拿出来和江离分享,屋子里摆了一地。玩得腻了,就在院子里嬉闹。 杜若见江离衣服脏了,连夜为她赶做了一身。换上全新的衣裤和鞋子,小江离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小小的古人。穿着宽大的衣服,江离十分新鲜,和公输同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撒欢。 玩着玩着,公输同忽然憋闷起来,问江离:“妹妹,你想不想去外面玩?” 江离虽然玩耍的高兴,可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充满好奇,她只是扒着门缝向外面张望了几回,便说:“想啊,可是姨姨不让出去,有什么办法。” 公输同说:“我去和母亲说。” 公输同转身跑向屋里去。江离也跟过去。 公输同跑到杜若身边,抓住杜若的胳膊说:“母亲,孩儿好久没有到外面去了,老是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闷了,我想到外面玩一会,请母亲允许。” 说完,一双小眼睛乞求的望着杜若。 杜若看了儿子一眼,又望着江离:“你是不是也想出去呀。” 江离点点头。 杜若笑了:“好,就依着你们。不过,只能在后街上左右两个街口之间玩耍,一刻的时间就要回来,不能玩的久了。” 见母亲应允,公输同高兴地跳了起来,江离也是欢呼雀跃。 杜若又向着小婢女说:“宁儿,你去跟着,要是他们调皮捣蛋,就带他们回来,若是他们不听话,就拧他们的耳朵。” 宁儿应着。 杜若又转向两个小孩儿:“你们听见没有?出去了要听小姐姐的话。” 公输同和江离都点头。 杜若重复说:“一刻钟就得回来。” 宁儿和公输同c江离一同答应。 出了后门,两个小孩儿如同出笼的小鸟,先是一阵疯跑,宁儿哪里喝止的住。 后街很窄,除了几家大院的后门,都是一些小户人家的院落,沿街房屋外零星的挑着几面招幌,都是照顾邻里的小生意,也不见进出的客人,行人也很稀少,与前街的热闹大有不同。 两个孩子并不关注这些,他们只是像野生的小动物一样,毫无来由的喜欢更广阔的天地,能给他们更多自由的这个空间。 玩了一阵,两个孩子的兴奋减少了些,便地上拾了小木棒在土墙上胡划乱画。 宁儿看他们安静下来,也就不再盯得那样紧,心思游离开去。一家大户人家的马车过来,车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两个人衣着华丽,脸上涂着脂粉,少女的头上还插着鲜艳的花朵。宁儿忍不住的一直盯着看,直到马车走远,街口上拐了弯,看不见了。 等宁儿回过头来再向两个孩子呆的地方看时,那里还有个人影! 宁儿这一惊非小,赶紧大声呼喊:“公子!公子!小主!小主!” 哪里有人应声! 宁儿当是两个孩子和她开玩笑,带着哭音儿喊:“小主!小主!不要吓唬姐姐了,赶紧出来吧!好弟弟,你吓着姐姐了!” 还是没人应声。 宁儿心里着急,一下子落下泪来,嘴里一边“公子公子”的喊着,一边跑向另一边的街口去看。街口上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哪里有两个孩子的影子! 宁儿一下子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回身向府里跑。 看见宁儿跌跌撞撞的哭着进来,杜若心里一惊,跌落了手里的针线,连声问:“怎么了?!” 宁儿“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夫人,公子不见了!” 杜若心下一急,意欲站起,头上一晕,一下子倒了下去。 后府中登时大乱,几个婢女扶着夫人坐了呼喊,杜若挣扎着要站立起来,身上哪里还有力气,只得拚了力气吩咐:“赶快前面告诉大人,余下你们快去寻找,不用管我。” 一个年龄大些的婢女向前面跑去,其余的几个婢女奔向后门,拥到后街上去,屋子里只剩下宁儿对着杜若哭哭啼啼。 门人一句话把公输般惊得跳起,一把抓住门人衣袖:“到底怎么回事?” 门人道:“我也只是听后府婢女这样相告,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 公输般跺一下脚,摔开门人的手,疾步走向后宅中去。 墨翟听了门人的话也是吃惊不小,但后宅俱是女眷,他不好跟着过去,只能在前厅等着。腹黄复在厢房中听见动静,奔了过来,听墨翟说江离和公输同丢了,心里着急,也要出去寻找,墨翟说:“不要着急,左尹府中的人已经出去寻找了,等有了消息,再做定论。” 腹黄复嘴里嘟囔;“他们府中这些下人有些什么用处,连两个小孩子都看管不住。” 墨翟说:“不要胡乱说话,等一会师弟过来,内中情由自然就知道了。” 腹黄复心中不宁,搓着双手在厅上来回走动。 墨翟说:“你且坐下,不用如此着急,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 “但愿如此。”腹黄复坐下。门人也跟了主人到后宅去了,前厅里只留下墨翟和腹黄复默然相对。 公输般走到后宅,见夫人坐在那里发愣,宁儿跪在那里还在哭泣,其余下人一个不见。公输般知道后府下人都出去寻找了,只得安慰夫人:“不要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跟着下人们回来了。” 杜若道:“大人,是妾不好,允许他们出去玩耍。” 公输般说:“夫人不必自责,小儿又不是没有出去玩耍过,同儿对后街又不是不熟悉,绝不会自己走失。” 杜若道:“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担心。” 公输般对了宁儿说:“不要哭了,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宁儿止住哭声,抽泣着道:“我奉了夫人的指使,跟着两个小主出去,两个弟弟妹妹只是在后街玩耍了一阵,就在墙上写写划划,我就在临近站着,我向右边街口张望得久了些,再回过头来,两个人就不见了,我急的呼喊了一阵,又到街口寻找,还是不见,就急忙回来禀告夫人。” 公输般又问:“其间多长工夫?” 宁儿说:“只是一会儿的事,连一刻也没有,就是他们自己跑出街口去,我也应该看得见。” 公输般摆摆手:“你起来吧,不要再跪着了,也不要太过自责。” 宁儿站起身来,默默地退到一边去。 公输般向跟进来的门人道:“你到前边带几个人,也跟着出去找找。” 门人应着,回身去了。公输般和杜若心里着急,也只有耐心等待。 出去寻找的婢女和下人陆续回来,谁也没有寻到一点两个人的踪影,下人们站在一边默然无语,面面相觑。 两个孩子转眼不见,家人们寻找的这么及时也不见踪影,公输般知道两个孩子已经不是走失这么简单,公输般抚着杜若的后背说:“不要着急,我这就去通告官府,孩子不会丢的。” 杜若含泪点头。 “你们好好守着夫人。”公输般对着下人们说,然后奔向前宅。 下人们连声应诺。 回到前厅,墨翟和腹黄复还在等着,见公输般回来,连忙上前探问:“怎样?” 公输般面色如霜,说道:“不好,事情严重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黑夜必有夜行人 公输般把事情原委向两个人叙述一遍,说道:“事情紧急,只能动用官府的力量。” 他坐到案前,急匆匆拿几根竹简书写了几道札函,吩咐门人:“你赶快派几个人,把这几道札函分别送到门尹(城门守卫官)c司败(执法官)c廷理(检察官)c巡闾将军(巡逻队,不知道那时候交警有没有)各府衙中,请他们鼎力协助,严查出城人等,有人带小孩出入务必详细盘问,全城巡检,核对户籍,拘拿嫌疑人犯,万勿疏忽。” 门人应着出去,公输般对墨翟说:“别的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希望他们还在城里。” 墨翟点头:“只能这样。郢都城中也有几个我的弟子,我也让他们鼎力寻找。”转身对了腹黄复说,“你去通知邓陵子等人,江离和左尹府上的公子在后街被人掳掠,即刻让弟子们分别查询,多加注意行动诡异之人和荒芜僻静之处,一有消息,立即通报。” “是,弟子也要和师兄们一起寻找江离的下落,弟子在师父身边呆着,心里不安稳,呆不住。” 墨翟点头:“你就和他们一起好了。” 腹黄复答应着,匆匆的去了。 公输般看着墨翟:“师兄怎么看这事?” 墨翟摇头:“现在还无从知晓。” 公输般派出的门人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最近月余,巡闾司已经接到十几个少儿失踪的呈报,无论何种情况,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找回,无论生死,全无踪影,实属异常。 公输般道:“看来,这事绝非偶然。” 墨翟点头。两个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腹黄复按墨翟吩咐赶到客栈,将情况向邓陵子通告清楚,邓陵子赶紧召集一众弟子,详细布置,或巡视,或蹲守,四处城门,繁华街市,僻静陋巷,分别区划范围,弟子们哪敢怠慢,一张大网撒了出去。邓陵子从鲁国带来的弟子们都是机警过人,武力超强的高手,执行力又岂是官府衙门的差役丁卒可比。腹黄复对郢都城里情况不熟悉,邓陵子没有让他单独行动,让他跟自己一处。邓陵子和众人约好了天黑后客栈会合,以后行动相情定夺。 邓陵子带着腹黄复直奔左尹府来,在公输般府邸周围逐街逐巷的巡视,认真的查看可疑的院落,注意着街上各色人等,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急切间天已大黑,仍是一无所获,左尹府里也没有消息,两个人只好回到客栈。众弟子也都先后回来,都是空手而归。 匆匆吃了晚饭,邓陵子调整了部署,要弟子们格外盯紧了四处城门,白天不易观察的深宅府苑,发现可疑人员,不管有没有两个孩子的踪迹,立即擒拿,如需支援,放“火猴”示警,大家各处合围。众弟子收拾了夜行器械,装备妥当,又相继隐在夜色中。 邓陵子带着腹黄复向着楚王王宫而来,王宫周围都是官宦人家的府院,都是高墙深宅,是最隐秘难测的所在。 街上行人稀少,不时有小队的巡逻士兵走过,看来官府的确也加强了警戒。邓陵子和腹黄复在街上游梭了一阵,街上已经不见了行人,二人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也不是办法,遇到巡逻的士兵盘问反而惹许多麻烦,于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隐蔽起来,静静守候。 夜深了,四处都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城墙上守夜人的梆声不紧不慢的敲着。 “师兄,咱们这样毫无目标的蹲守,能找到线索吗?”腹黄复问。 “谁知道呢,白天没有得到一点讯息,也只能这样碰碰运气了。”邓陵子说。 “但愿江离不会出事。”腹黄复说。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时间越久,就会越危险。匪徒绑架了孩子,定然有所行动,但愿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又有一队巡城的士兵过来,两个人伏在几棵大树下的断墙后不再说话,眼睛注视着黑暗中的街道,竖起耳朵倾听者暗夜中的动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困倦,头脑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突然,黑暗中远处传来“吱呀”的一声轻响,昏沉中邓陵子一双耳朵还是机敏的扑捉到了这个声音,他一下清醒过来,他听出这是悄悄开门发出的声音。 他轻轻的拍了腹黄复肩膀一下,腹黄复轻声说:“我听到了,有人。” 邓陵子点头。 这时,黑暗中又响了一声。 邓陵子已经辨别出发出响声的方向,向着腹黄复说:“走,过去看看。” 腹黄复点头,两个人翻出短墙,悄悄的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两个人走了十步,看见黑暗中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肩上好像背负着什么东西。两个人拔剑在手,紧跟上去。 邓陵子和腹黄复扑到两个黑影身后,正要动手擒拿,斜刺里陡然蹿出一个人来,厉声断喝:“站住!” 邓陵子和腹黄复及两个黑衣人都吃了一惊,邓陵子迅疾判断形势,知道拿下黑衣人才是要务,他立即凌厉出手,抓向邻近的黑衣人肩头。 黑衣人看来也是一个高手,听到背后声响,旋身一跃,逃脱了邓陵子的袭击,同时也远离了对面拦截的那人。 腹黄复终是年轻,一时无措,急忙喊了一声:“谁!” 刚刚跳出来的那人并不应答,向着腹黄复前面那人一剑刺去。腹黄复见那人不做应答,知道不是自己同门中人,心下更加犹疑。 邓陵子见腹黄复犹豫不定,急喊:“拿住黑衣人!”自己跟着又向眼前黑衣人发出一击,黑衣人背上背着东西,却仍然身手敏捷,再次躲过邓陵子的袭击。 腹黄复恍然大悟,立刻出手,同着那人夹击自己这边这个黑衣人,黑衣人已然有了防备,避开了对面刺来的一剑,又迅疾抬手隔开腹黄复劈来的一掌,腹黄复心下一凛,对方的力道竟比自己强硬许多。 后来者击向腹黄复这边的黑衣人,反而给邓陵子面前的黑衣人留出空档,邓陵子两击不中,黑衣人趁势脱离,顺着街巷向前狂奔,邓陵子紧追上去。 腹黄复被对方挡了一掌,大出意外,他万没想到这种鬼鬼祟祟趁着黑夜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竟然有着这么高强的功力,稍一沉疑间,那人趁机往他身后一跳,向着来路飞奔。后来者反应比腹黄复迅疾得多,立即腾身直追,并不搭理腹黄复,倏忽之间,他已经看出腹黄复功力尚浅,只把他视若无物。 腹黄复见邓陵子追着一个黑衣人去了,他不及思衬,返身同着后来人一起追赶另一个往回逃的黑衣人。前边两人一路狂奔,脚步飞快,腹黄复只能够紧紧相随,竟然追赶不上,前边黑衣人背上负着东西,脚力更是了得。 黑衣人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向着城北而去,腹黄复跟在后来人后面狂追不舍,拐来拐去,最后竟来到北城墙下,腹黄复一下明白,原来这段城墙最是低矮,黑衣人要在这里爬墙出城。 黑衣人已经无路可逃,回过身来,面对两人而立,卸下背负的包裹,手上擎出一把剑来,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来不想和你们多加纠缠,却非要赶着来送死,看来我只好打发你们了!” 腹黄复和后来人对望一眼,双双挺剑出击,黑衣人迎势而上,战在一起。 黑衣人独斗腹黄复和后来人二人,却一点不处下风,一把剑凶狠凌厉,力道沉重,后来人虽然力道弱些,却剑术轻灵,身法奇巧,躲闪纠缠,互为攻守。缠斗一阵,腹黄复竟被挤出圈外来,只能瞅个空档,欺身而上,刺出几剑,却被黑衣人轻松化解,形不成危险。腹黄复心下懊恼,想不到自己的剑术如此不堪,想自己平日里竟还是一副傲然的心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黑衣人急于脱身,一阵猛刺,把后来人击退几步,竟斜身向腹黄复直刺过来,这一招让腹黄复大感意外,连忙挥剑迎击,情急之下,心里慌乱,只能连连躲闪,黑衣人迅雷之势压上,已经一剑刺到胸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夜战 危急之时,只听“当”的一声响,眼前电光一闪,刺到胸前的利刃飞了出去。原来,后来人出手相助,情急中挥剑直劈,双刃硬生生磕在一起,黑衣人的长剑锵然而断。腹黄复心中喝彩:“好剑!” 黑衣人大吃一惊,将手中断剑劈手向后来人扔出,返身就逃,后来人挥剑将断剑隔开,飞身直追! 见黑衣人败逃,腹黄复也不同着后来人追赶,赶忙去查看黑衣人丢在地上的包裹,黑暗中用手一摸,是一个麻布口袋,里面是一个软绵绵的身体。腹黄复心中一喜,急忙解开,里面果然是一个孩子。腹黄复赶紧擦着火草,拢了袖火,微光下看时,却是公输同。孩子恍如睡梦之中,昏迷不醒。腹黄复用手指一探,公输同鼻息均匀,也就放心。 腹黄复不甘就这样让黑衣人逃走,或者被后来人擒获,他在背囊中取出“火猴”,点燃了,抛向空中,一道火光冲向天际,划出一道弧形,一瞬间把天空照亮。 不一刻,三个墨家弟子飞奔而来,腹黄复知道自己再追也无益,便向三人说道:“匪徒向西逃了,一个朋友追了过去,你们快去协助。” 三人一起答应,追着去了。 腹黄复背起公输同,向着左尹府而来。 左尹府中这一夜也不安宁。傍晚,公输般同样的召集了自己手下的一众弟子,分派各处埋伏寻找。公输般手下这般工匠同样是武艺出众,江湖好手,也不用多加吩咐,自知其中要领。 左尹府众人也都不曾歇息,前府和后府中烛火长明,谁都没有入睡,巴巴的苦等消息。 腹黄复刚刚拍了几下门,大门就“咣当”的开了。门人灯影里见是腹黄复,急切问道:“怎么样?” 腹黄复回道:“我把小公子带回来了。” 门人看到了腹黄复肩上的公输同,喜不自禁,向着府里大喊:“大人,小公子回来了!” 门人一声喊,犹如雄鸡一唱,整个府中一下子惊醒过来。 门人话音未落,正厅的大门一下被推开,公输般头一个抢了出来,嘴里喊着:“在哪里?在哪里!” 公输般迎住腹黄复,接下孩子,快步走进正厅,把公输同放在榻上,仔细察看。公输同仍是昏迷不醒。 墨翟端着灯盏过来,探探鼻息,摸摸额头,又翻起眼皮查看瞳孔。 公输般急切问道:“可还好?” “没有大碍,只是被喂了迷药,等我喂他一粒‘聚魂散’,很快就会好了。”墨翟说 公输般这才放心。 这时间后府的杜若带着婢女们进来,见了公输同的样子,不禁落泪轻泣,公输般只得宽慰。 腹黄复按着墨翟吩咐,客房中行李里取了“聚魂散”来,拿水给公输同撬开嘴巴灌下,众人这才安静了些。 墨翟面向腹黄复,凝色问道:“可有江离的消息?” 腹黄复答道:“我和邓陵子师兄追赶两个背着包裹的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分路逃跑,我这边救下的是小公子,想来邓陵子师兄追赶的那个黑衣人肩上背的应该就是江离。” 墨翟点头。 公输般关切道:“你的那位邓陵子师兄的武功和你相比怎样?” 腹黄复脸上一热:“邓陵子师兄的武功比我强得多,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公输般道:“这样还好,希望他快点带小女娃儿回来。” 正说话间,又听得大门响,众人出厅望时,果然是邓陵子来了,肩上背着的正是江离。 黑衣人拼命狂奔,邓陵子死死咬住不放,两个人相距一直没有超过十步,黑衣人左拐右拐摆脱不掉邓陵子,竟一直奔向北城。来到城墙之下,正是一段上下城墙的马道,马道甚是陡斜,黑衣人脚下一慢,邓陵子已经一步赶到身后,伸手一探,抓住黑衣人背负的包裹,一把扯了过来。 黑衣人在包裹脱手的同时,回身一剑刺出,邓陵子毫不避让,剑锋相对而击,就在两剑剑尖交错而过的刹那,手腕一抖,荡开对方剑锋,剑尖已经刺到黑衣人腕下,黑衣人急忙抛剑收手,邓陵子剑尖一转,已经在黑衣人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黑衣人惊叫一声,翻身又要往城墙上逃跑,邓陵子哪里容他再逃,挺上一步,一剑刺中黑衣人大腿,黑衣人大叫一声,滚倒在地。 邓陵子一只手携着包裹,一只手剑尖指着,冷笑一声:“还要逃吗?” 黑衣人疼的嘴里“啊啊呀呀”的叫着,翻身起来,躬身弯背,一蹦一跳的还要往城墙上挣扎,邓陵子又是冷笑,提着剑一步步跟上城墙来。 黑衣人连滚带爬上了城墙,背依着垛口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步步紧逼的邓陵子,嘶声喊道:“不要逼我!你再上前,我就要跳下去了!” 邓陵子轻蔑一笑:“我不杀你,只要你跟着我回官府伏法。我倒不信你有跳下去的勇气。” 黑衣人疯狂嘶喊:“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生死轮回,又有何惧!” 邓陵子伸手急抓,已然晚了,黑衣人一个转身,翻出垛口,直跌下去。 邓陵子急忙俯身向城下观看,城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么高的城墙,摔下去必死无疑,邓陵子也不介意,放下腋下的包裹,打开观看。 里面捆着的孩子正是江离。邓陵子大喜过望,解了绳子,仔细检查,知道是中了迷药,也就不甚紧张。 这时,城墙上远处火光闪亮,人声嘈杂,城上守卫向着这边过来了。 邓陵子不愿和守城的士兵纠缠,背起江离下了城墙,奔向公输般府中。 墨翟如法施救,同样给江离灌下“聚魂散”。过了半个时辰,两个孩子先后醒了,杜若呼唤问话,两个孩子一一作答,神志清晰,只是身体虚弱,更加惊吓过度,仍是昏昏欲睡。墨翟请杜若带两个孩子后府中静养,于是门人和婢女抱了两个孩子随着杜若回去后府,安置睡下,然后各自休息。 前厅中,邓陵子和公输般c墨翟重新见过,按宾客坐下,腹黄复和邓陵子一同详细讲述了蹲守到两个黑衣人,各自解救出公输同和江离的经过。 腹黄复说:“王宫附近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院,两个贼人竟在这种地方藏身,看来绝不是普通拐骗孩童的人贩,况且他们武功如此之高,更像江湖中人。两个贼人都要在北城出城,看来北城外必有一个他们的巢穴。” 邓陵子说:“两个贼人在城中的藏身之处只要我们明日再到原地查看一下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相助我们的那个人擒到那个恶人没有,若能留下一个活口,自然能够盘问清楚。” 公输般问道:“你们看相助你们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腹黄复说:“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我们无法猜测。” 邓陵子说:“贼人跳下城墙时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墨翟问道:“那人怎么说?” 邓陵子说:“贼人说:‘生死轮回,又有何惧’。” 墨翟沉吟:“生死轮回” 公输般道:“师兄也不能解吗?” 墨翟说:“做事诡谲,又能叫人死都不惧,慨然而赴的,必定是蛊惑愚人,操弄人心,忤背天理,见不得光明的邪门外道。” 公输般点头:“正是。前一阵子,我听人说,好像有人在暗中传布一个叫什么冥修会的邪说。” 墨翟道:“师弟能够详细说说吗?” 公输般摇头:“只是听说而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都不知晓。” 说话间,天光已经大亮,公输般门下弟子不断有人过来探问,得知两个孩童都已找回,各自散去。墨翟和公输般虽然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却也并不急于深究。一夜无眠,都要稍作休息,邓陵子告辞仍回客栈,腹黄复还是留在墨翟身边,客居左尹府中。众人都以为风波过去,已然风平浪静,却不知,昨夜在北城之外,还有一场血腥恶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血洗魔窟 三个墨家弟子得了腹黄复指引,沿着城墙一路狂追,竟然追上了前边的二人,并不是这三人脚力多么了得,而是黑衣人和后来者奔跑了太久,脚下都慢了许多。正好前边有一条马道,黑衣人跑上马道,向城头奔去,后来人紧追不舍,后面三人全力相随,一起冲上城头。 后来人慢了几步,上到城头竟然不见了黑衣人踪影,仔细看时,城垛上系着一根绳索,知道黑衣人缒城而下,一剑斩断,就听见城墙下“咕咚”一声响,有人“啊呀”了一声。黑衣人还没有落地,绳索斩断,半空跌下。 后来人回身对着紧跟上来的三个人:“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答道:“来帮你擒拿恶人。” 后来人知道不是敌人,也不多说,腰间解下绳索,垛口上一绾,飞身而下,三个人夜行囊中都有准备,也是系了绳索缒城。 几个人落到城下,黑衣人刚刚跑出并无多远,四个人仗剑直追。 看看追的切近,三个弟子齐声大喊:“你跑不了了!还不站住!” 黑衣人头也不回,一直狂奔,嘴里还连连的打着呼哨。几个人不由心下疑惑。 后来人蓦然发现,黑衣人竟然是带着他们在围着一处大宅院转圈!他心里一惊,连忙大喊:“小心埋伏!” 话音未落,院墙上已经跳下四个人,挥舞兵器向着他们砍来。 后来人一喊,三弟子心中有了防备,各自迎住一人厮杀。 见敌人众多,后来人心中狠恶上来,手上不再留情,轻轻一闪,霹雳回击,一剑把面前敌人刺倒,然后来帮助三个墨家弟子,墨家弟子都是心存善念的人,不肯击刺要害,出手必然慢了许多,虽然对手并不高强,还是相持不下。后来人哪管这些,剑光闪处,接连惨叫,又有两人倒下。剩下两人见大势已去,意欲逃跑,后来人又下杀手,一剑刺穿其中一人的咽喉,另一个也被一个墨家弟子刺中小腿,扑倒在地上,疼痛嘶喊。 四人再寻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人道:“那人定然是躲到这处宅子里面去了,我们进去看看。” 一个弟子道:“我们不知道里面虚实,还是小心些好。” 后来人微微冷笑:“就凭这些人,纵使有上百八十个又有何碍。” 墨家弟子也都是心气甚高的人,哪里容得他人轻视,三个人互看一眼,同声说:“上!”一起纵身跃上墙头。 后来人微笑莞尔,拧身上墙。 院里,听到黑衣人呼哨,早已聚集起十几号人,各执武器,预备厮杀。 后来人一眼看见黑衣人混迹其中,手上又有了一把长剑。四目相对,后来人飞身跃下,直向着黑衣人扑来。三弟子岂能看他人占了先头,也是纵身跃下。 院子中呼喝乱叫的众人全不在后来人眼里,他只把黑衣人当作真正的对手,缠着他搏杀,人多势众的情势之下,黑衣人也不示弱,迎面而上,仍然是力大剑沉,但他知道了对手宝剑的厉害,不敢死磕硬碰。后来人知道他心中忌惮,强势攻击,步步紧逼。 三弟子跳下墙来,立刻被敌人团团围住,敌人势众,三弟子不敢疏忽,抢占有利位置,结成鼎立之势,互相照应,互为防守,全力厮杀。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不再顾忌手下的轻重,立时威力大增,霎时间敌人倒了几个。 相战多时,黑衣人看着自己人一个个的倒下,渐生怯意,急着要脱身,狂吼一声,挥剑猛劈,剑法已经凌乱,后来人抓住一个破绽,剑尖一带,从黑衣人腰上划过。黑衣人一声大叫,低头看时,涌出血来。 再抬头时,后来人剑又到了,黑衣人向后一跃,且且的躲开,后来人那里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剑跟上,黑衣人再往后跃,已是躲闪不及,一剑刺在腿上,扑身倒地。后来人又是一剑刺去,黑衣人一个翻身,用剑阻挡。后来人自是不惧,直直的刺过去,“当”的一声,黑衣人手上的剑又断为两截,宝剑力道虽然被阻挡了一下,却并未卸去,还是击中了黑衣人肩膀。 黑衣人把断剑指着后来人,怒目圆睁:“小子欺我!我不怕你!再来!” 后来人轻松一剑,又一次刺中黑衣人肩膀,黑衣人哪里还有力气躲闪。 后来人长剑指着黑衣人的眉心,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跑的快吗?我看你再跑一个试试。” 黑衣人说:“小子够狠,我岂能受你这般侮辱!” 倏然翻身,一头撞向身边石壁,登时脑崩血溅,尸横当场,鲜血慢慢浸染了半个身子,手脚还在不断抽搐。 再看院中,已经倒下了七八个,还有四五个人仍在和三弟子缠斗,三弟子明显的已经占了上风。看到黑衣人已死,余下的无心再战,一起向后院逃跑。 后来人飞身向前,阻住去路,大喝一声:“哪里走!”几个人看看逃脱无望,互相看着,不知所措,其中一个大喊一声:“弟兄们,既然逃不掉,升天吧!” 话音未落,把剑一横,刃过咽喉,自刎而亡,鲜血溅出,尸身倒地。其余人也都毫不犹豫,纷纷剑断咽喉,决然自杀。 再看院中被三弟子刺伤,无法逃脱的众人,竟都自杀死了。 四个人不禁愕然,想不到这些人如此作为,把自己性命看的如此轻贱,宛如儿戏。 后来人说道:“咱们各处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怪的所在。” 三个墨家弟子应和着,一起挨个房屋查看,房间中已经空无一人。其他房屋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推开中厅的大门,几个人都大吃一惊。推门进去,中厅里香烟缭绕,烟气腾腾,迎门案上两盏昏幽的烛火,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里香烛明灭,烟火盘旋,对面墙上,竟然绘着一条巨大的c盘卧着的赤红色蟒蛇,蛇头居中,朝向门口,一双黄目,冷血森然,长牙巨口,蛇信吐出口外,似乎还在像一条红绸一样飘动。 再往下看,摆着祭祀的长长几案上竟然摆着十簋九鼎,这可是天子的尊享,如此的忤逆,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再看簋鼎中的供奉,竟是一个个小孩的形状! 几个人上前仔细观看,发现几案上的簋鼎却是土陶所做(哈哈,仿制品),簋鼎中盘卧的小孩外面裹着厚厚的油蜡,不知道是真人还是只是模型,后来人挥剑对着一个小孩敲击了一下,坚硬的蜡壳一下碎了,露出一个小男孩的人头! 三弟子失声叫道:“是真的孩童!” 几个人上前一起将几案上的供奉全部敲击一遍,封在蜡壳中的全部都是死去的童男童女。 三弟子失色道:“这是什么人的作为,如此的丧心病狂!” 后来人冷笑道:“这定是什么邪魔外道的巢穴,不然哪会做这样邪恶的事情,咱们赶紧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捉一个活口,也好把这魔窟搞个明白。” 三弟子点头称是,分头搜检,前前后后那里还有一个人影。 四人重新聚首,后来人道:“看今晚情景,你们和我先前遇到的两个朋友是一路吧?请问你们都是什么人?” 三弟子道:“我们都是墨家弟子,为救两个在白天被拐掠的孩童,故此连夜查访,以致你我不期而遇,共同剿灭了这贼窝,实在是天定的缘分。在下也请问兄弟的尊姓大名。” 后来人抱拳道:“不敢,在下晋国人,豫争。” 三弟子道:“幸会,这里血腥之地,不便久留。我们现在存身在一家客栈,不知道兄弟是否愿意一往,也可慢慢叙话。” 豫争点头:“很好,两个孩童的事与我也有些牵扯,我也很想知道两个小孩怎么样了,那就遂了弟兄们所请,多加叨扰。”看了一眼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这里的事情,就留给官府去收拾吧。” 四个人开了大门,径直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豫争与豫让 邓陵子回到客栈,三弟子先迎上来:“师兄,弟兄们都回来了。我们带了一位客人回来。” 邓陵子不解:“什么客人?” 弟子道:“还是先见过再说吧。” 进到房间,邓陵子看到屋中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向他施礼,犹疑一下,说道:“看你的身形,莫非是昨夜王宫外小街那个人?” 豫争答道:“正是在下,晋国人豫争。” 邓陵子点头:“阁下好身手。”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邓陵子已然看出豫争身手不凡。 豫争谦道:“哥哥夸奖。” 众人坐下,邓陵子问道:“昨夜怎么那么巧啊?两个贼人刚一出现,阁下就出现在哪里。” 豫争微微一笑:“是啊,哥哥们也是刚好在哪里。” 邓陵子说:“我们在许多地点设了埋伏。我和腹黄复只是刚好就在附近,碰巧而已。” 豫争点头:“哥哥不知,我可是从天黑就一直在那里守候。” 邓陵子疑惑:“哦,看来阁下知道两个贼人的底细?” 豫争道:“这倒不是,只是两个孩子被两个大汉劫持的时候刚巧被我看到了,我悄悄的跟踪,看到两个人从后门进了那家府院,我虽然知道做这种恶毒的勾当者绝不是什么好人,却不知道那两人和这府中是什么关系,所以没有贸然行动。我想着这些人绝不会在前门出进,故此守在后门观察动静。” 邓陵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豫争道:“哥哥知道两个贼人隐藏的是谁的府邸?” 邓陵子道:“当时离得远些,只知道两个人是从这街上的一家后门里出来,到底是哪家,却不清楚,我只要再到那里走走,自然明白。” 豫争一笑:“那是大司马公阳固的府上。” 邓陵子并不诧异,那一带都是显宦的府宅。只是说道:“不知道这个大司马与这件事有没有干系。” 豫争道:“那就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了。” 邓陵子点头:“也是。” 三弟子又争相说了追赶黑衣人勇闯邪魔匪窟的经过,邓陵子叹道:“想不到在这王城脚下,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邓陵子又问豫争道:“阁下来到郢都多久了?又是为何而来啊?” 豫争道:“小弟来到楚国,只是为了些个人事由,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知道墨家巨子和众多弟子多在鲁国活动,现今看哥哥们如此兴师动众,驻扎在这郢都,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楚王已经明确发布命令不再伐宋,也就无需再隐瞒,邓陵子坦白道:“我们随了巨子来到楚国,是为了阻止楚王攻打宋国,现在楚王已经答应不再伐宋,大功告成,我们不日就会回去鲁国了。” 豫争说:“多闻墨者巨子贤名,当真是心怀天下苍生,使人敬佩。” 邓陵子说:“这就是我们忠心追随巨子,甘于赴汤蹈火的原因啊。现在我们巨子住在左尹公输般大人的府上,兄弟是否愿意一见啊。” 豫争说道:“小弟对巨子敬仰有加,愿意得见尊颜,只是小弟对官府中人向来有些抵触,这左尹府中,我这鄙足,还是不要攀登了。” 听豫争如此说,邓陵子也就不再多说。日到中午,留豫争吃了午饭,墨家规矩,照样无酒无肉,平常饭菜,豫争对墨家诸人更是敬佩。众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格外畅快。 饭毕,豫争起身道:“小弟今日得见众位哥哥,真是幸甚,实在不愿和众位哥哥作别,怎奈小弟还有些事务缠身,只能和哥哥们告辞。” 众人知道无法挽留,簇拥着送出驿馆来。大街上站定,邓陵子道:“今日和兄弟相谈甚欢,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豫争说:“哥哥有话只管说,哪里有当问不当问的道理。” 邓陵子说:“兄弟说是晋国人,不知道兄弟和一个人有没有渊源?” 豫争道:“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人?” 邓陵子道:“就是那个刺杀赵无恤的豫让。” 豫争道:“正是在下的先父。” 邓陵子抱拳道:“原来果真是忠义侠者之后,多有失敬。” 豫争回礼摇手道:“小弟德才浅薄,有辱先父英名,哪敢贸然提及。” 邓陵子知道了豫争是侠义之后,更加惺惺相惜,依依道:“以后若是到了鲁国,定要找我相见。” 豫争点头,就此别过。 豫让是何许人?让邓陵子如此的崇敬? 春秋时期,六卿治晋,晋国的权力掌握在六大家族智氏c赵氏c韩氏c中行氏c魏氏c范氏手里,六大家族争权夺势,血腥内斗,互相倾轧,激发内战,权力此消彼长,中行氏和范氏被逐出晋国政治舞台,权力集中在了智氏c赵氏c魏氏c韩氏四大家族手里。 晋国名相赵鞅死后,大权落在智瑶手里。智瑶是前任相国智跞之后,此人相貌堂堂,高大雄武,善于驾驭战车和射箭,臂力惊人,箭利弓沉,果断决绝,性格豪放,才思机敏,强言善辩,而且是个文青,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是个集官二代c富二代c才子于一身的俊才,这样的身份,又岂是王死葱之流能比。是不是千万里挑一的国民老公?是不是很想嫁?可惜,你不能像江离一样穿越到两千四百年前。郁闷吧。 智瑶执政三年,出兵伐齐,在齐国犁丘与齐军相遇,晋齐两军展开血战,晋军大胜,擒获齐将颜庚,斩杀之。 第二年智瑶又出兵伐郑,郑国弱小,自知不能敌,向齐国求救。齐国名将田常率兵相救,智瑶无功而返。 四年后,智瑶再次伐郑,包围了郑国的都城郑,差一点把郑国灭掉。后来又觊觎卫国,攻打中山国。 由此可见,智瑶贪婪成性,好大喜功,勇而好战。当然,不断的征伐给他带来了他想得到的好处,晋国四卿之中他一家独尊,极大的削弱了其他三家的势力,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晋国的权力,晋国国君成为纯粹的傀儡。虽然如此,智瑶仍不满足,强势驱逐了晋出公,另立了一个小孩子为国君。 对于韩c赵c魏三卿,智瑶渐渐的不再放在眼里,极尽排挤c羞辱之能事。这年,智瑶向韩氏韩虎索要万家之邑,韩虎势弱,只得服从,智瑶又向魏氏魏驹提出同样的要求,魏驹同样也只得屈服。 两两得逞,狂妄自大,嚣张跋扈的智瑶又向赵鞅之子赵无恤伸出了索取的大手,智瑶要赵无恤割让给他蔡和皋狼两块土地。 赵无恤也不是一个平庸的人。父亲赵鞅刚死,赵无恤趁自己的姊夫,邻邦小国代国的国王代王,到晋国表达致哀之意之时,以答谢为由,在夏屋山摆下酒宴,宴请代王,命人在酒宴之上当场击杀,随后以“礼不周”之名突袭代国,迅速占领了代国,将其吞并。其姊得知丈夫死在自己的弟弟手里,悲愤之余,万念俱灰,在山石之上把头上簪子磨得锋利,大呼:“上天怎样这样待我!”自刺喉咙而死,民间同情她的不幸,把她死难的地方称为“磨笄山”。 这个赵无恤是不是也是个狠辣的角色? 当年,智瑶曾经讽刺赵无恤“丑而无勇”,赵无恤只是一笑置之,对于各种羞辱,也都是隐忍不发,他知道自己没有与智瑶抗衡的实力。现在,智瑶公然要强索他的土地,土地乃是国之根本,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赵无恤不再隐忍,断然拒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晋阳之战 既然撕破了脸皮,必定是兵戎相见。晋国都城绎是智瑶的地盘,赵无恤自是不能再呆,他带着族人退出都城,回到了自己的属地晋阳。 赵鞅在世时就已经经营晋阳多年,把晋阳确定为自己的根据地c大本营,对老百姓采用宽抚政策,多加体恤,致使民间富足,生活安宁,成为动荡年代中少有的一方乐土,赵无恤继承父亲体制,恪守旧规,晋阳民众都把赵氏家族奉为圣明,其声望远远高于晋国君主。晋阳老百姓夹道欢迎赵无恤的到来。 赵无恤立即昭告全城,历数智瑶罪状,号召全城军民共同抗击来犯之敌。全城民众积极响应,加固城墙,修筑工事,打造兵器,储备粮草,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智瑶纠集了韩虎c魏驹的军队,三支大军齐聚晋阳城下,智瑶恨不得将晋阳一举摧毁,碾为齑粉。 然而,战争是不以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被智瑶视为探囊取物的晋阳城在遭到三个月的猛烈攻击后,仍然岿然不动,坚如磐石。智瑶军队信心渐失,韩虎c魏驹二人更是消极怠战,敷衍应付。 速战已是不可能,智瑶改变战法,不再强攻,转为困守,他要把赵无恤困死在晋阳城中。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智瑶等待着孤立无援的晋阳城像一只笼中的困兽一样,慢慢的被饥饿,恐惧和绝望折磨着,在他的最后一击中崩溃,痛苦的死去。 然而,求生的欲望和对被屠杀的恐惧让人的意志强大到恐怖,在难熬的日日夜夜中,晋阳城艰难的据守了两年。两个久经沙场的强硬对手都展现出了超强的耐力。 在晋军的极度疲惫和晋阳城中军民的信心渐失c意志动摇中,围困进入了第三个年头。 是年大雨,汾水暴涨,智瑶命晋军掘开汾水,引水灌城。洪水突入城邑,整个晋阳城一片汪洋,遭遇灭顶之灾。低洼之处全被淹没,房屋唯余顶盖,街道如沟渠,溺死之人无处掩埋,顺水漂浮,粮粟浸泡糜烂,无以为食,浮尸腐败,遍城恶臭,人尸丛杂,恶疫滋生。“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群臣皆有外心。” 智瑶已是胜券在握,只等洪水退去,进城捉拿赵无恤,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了。 然而,事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转折。 面对即将到来的胜利,韩虎和魏驹却高兴不起来,赵氏倒下了,他们将更加遭受智瑶的欺凌,说不定下一个被剿灭的就会是他们自己,智瑶对他们的霸凌态度日甚,简直到了瀛指气使的地步。屈服于智瑶的麾下,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反而闻到了消亡的气息。智瑶沉浸在胜利即将到来的喜悦之中,忽视了韩虎和魏驹的反应,就是他们心有怨言又能怎么样呢?智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赵氏的死党,晋阳城守备张孟谈来见赵无恤。 此时的赵无恤已经是形容槁枯,孑然而立,三年困守,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一场大水,更让他几近崩溃。他失神的眼神望着张孟谈:“卿家现在来见我,还有什么事?” 张孟谈已经无力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开门见山:“主上,我要去见韩虎和魏驹,说服他们反叛智瑶。” 赵无恤无力的摇头:“不瞒你说,我现在很后悔当初的决定,蔡和皋狼这两块土地又算什么呢,当初给了智瑶,又哪会让晋阳的百姓遭受这样的苦难,让我的心里忍受这样的熬煎。现在晋阳城危如累卵,智瑶大功可成,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反叛智瑶呢?” 张孟谈说:“韩虎和魏驹看到主上的今日,难道不明白这就是他们的明日吗?让我给他们晓以利害,我想他们一定会反。” 赵无恤一把抓住张孟谈双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眼里迸出两粒火星来:“晋阳安危,系卿一身。” 张孟谈掩面泣道:“臣定竭力。晋阳若破,敢不先死。” 二人挥泪而别。 当夜,张孟谈潜水出城,潜入韩虎营中,知会韩虎和魏驹,晓以利害,激励二人反智。 韩虎道:“现在智瑶势头正盛,晋阳城危在旦夕,我们在这个时候反水,哪里有必胜的把握。” 张孟谈说:“现在智瑶正是骄纵的时候,对你们还没有戒心,等到他灭掉了晋阳,他就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到那时候你们没有了赵氏的策应,力量更加薄弱,更加没有抗衡智瑶的能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此时不起,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二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步赵氏的后尘。” 韩虎说:“先生讲的道理我们当然明白,只怕事不机密,泄露出去,我们倒先死在赵氏的前面。” 张孟谈凛然道:“我助赵氏坚守晋阳三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今天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如果我不幸被智瑶捉住,请你们先砍了我的脑袋。” 话已至此,韩虎c魏驹二人也就不再犹豫,和张孟谈共同商议了起事的策略,秘密送张孟谈回城,分别准备。 张孟谈向赵无恤汇报经过,赵无恤大喜过望,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他精神陡增,立即颁布命令,按照约定的计划行动。 入夜,赵军在韩虎和魏驹驻守的方向悄悄出城,偷袭了驻守汾水大堤的晋军,掘开河堤,引河水灌向了驻扎在汾水边的智瑶大营。而韩虎和魏驹早已将自己的军队转移到高处驻扎。 智瑶哪里想到,赵无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在他还沉浸在不日就要荡平晋阳,彻底剿灭赵无恤,吐出胸中这口淤积了三年的恶气的时候,河水汹涌而来,以不可阻挡之时灌进晋军大营,滔滔洪水席卷一切,到处里一片鬼哭狼嚎,营帐c车马c粮草在浪峰下翻滚,军士在洪水中挣扎沉没,整座大营瞬时间成为一片泽国,晋军溺死无数,顺水漂浮,重叠成堆,惨不忍睹。 慌乱之中,智瑶被手下围护着抢上一处高岗,惊魂未定之中,他环视着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恐怖地瞪大了眼睛,一切一切,宛如人间地狱,他的军队在他的面前呼号挣扎,被水浪吞噬湮灭,一切一切,就这样残酷的在他的面前真实的上演,曾经如此狂妄的智瑶彻底的崩溃了,他绝望地嘶喊:“三军!三军!听我命令!听我命令!” 然而,他的嘶喊在天地自然的滚滚洪水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他的嘶喊被水声和嘈杂的呼救声遮盖了,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智瑶在此刻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他绝望的跳跃着,企图扑向在水中挣扎的他的士兵,身边的亲信们死命的拖住了他。终于,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喘息着,眼睛无神的,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刻,他所有的狂妄傲娇,所有的自尊自大c目空一切,都没有了,过去的那个智瑶,已经死了。 然而,命运的翻转绝不止这些,更加残酷的还在后面。 对手没有给智瑶收拾残部的机会。韩虎和魏驹已经把这出好戏围观了太久,早已急不可耐,水势稍退,两人的军队便从高处掩杀下来,晋阳城城门洞开,赵军蜂拥而出,三支军队饿狼一样扑向晋军。一时之间,智瑶成了一只被无情绞杀的落水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做了个溲器 赵无恤又一次站在了晋阳城内士兵和百姓们面前。三年来,晋阳城内的人们已经熟悉了这个人的身影,三年来,哪里战事吃紧,他就会出现在哪里,沉着指挥,激励将士,挥舞着长戈杀敌,在城墙上来回的奔跑,在最艰难的时刻,看到他的身影,将士们才没有彻底的崩溃,心中还守护着一丝最后的希望。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在内外交困下,和所有的兵士百姓一样,走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或许再有一个小小的挫折,或者再这样煎熬一些时日,他就会彻底的毁灭。 现在,他站在高处,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在他的士兵和百姓面前走来走去,他面庞削瘦,形容枯立,面色青黄,眼窝深陷,他的眼睛仿佛深不可测的洞穴,喷射着幽幽的暗火,他的眼睛里充满着血丝,整只眼睛一片血红,闪射着恶狠狠的光芒。他注视着眼前的士兵,士兵们衣衫褴褛,手中武器参差不起,队形凌乱,一个个面容槁枯,骨瘦嶙峋,他们仰望着他们的君主,像极了一群等待着分发食物的饿狗,他们握紧了拳头,弓起了脊背,蓄势待发,准备着随时扑上去撕咬,狼吞虎咽。他们两眼血红,充满着焦渴,目露凶光。 在众人的注目中,赵无恤仿佛咽喉里吞下了一块烟火四迸的焦炭,发出了嘶哑的呼喊:“我的死生兄弟c袍泽父老们!赵氏无辜,苍天不负!今日,智瑶恶魔死期已到!上天要他死,绝不可活!智瑶决汾水毁我晋阳城,人寰惨绝,人神共愤,天谴已到!上天助我,湟湟汾水,覆没晋军大营,韩魏二军,已经倒戈,贼人智瑶已成待宰禽兽,现在是我等大仇得报的时候了!我们还等待什么,现在,顺遂上天的旨意,我命令你们!拿出全城所有的粮食,那些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妻儿饿死也舍不得吃的粮食,那些所剩无几的c为了能够让我们苟延残喘c有点力气守护我们的城池的粮食,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吃了它!让这些东西成为我们杀贼的力气,去杀死那些还挣扎在烂泥里的敌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然后把他们的筋肉作为我们的餐食,把它们吃到渣也不剩,唯剩白骨,为我们千万死去的父母兄弟妻女姊妹复仇,把他们强加给我们的一点也不剩的还回去!生擒恶魔智瑶,啖其肉!喝其血!” 军士们血红了眼,振臂高呼:“啖其肉!喝其血!杀敌!杀敌!” 赵无恤如同疯魔发作的病人,浑身战栗,摇摇欲坠,挣扎着拔出剑来,瞪大了眼睛,怒目前方,仿佛敌人就在眼前,他把手中的长剑挥向看不见的敌人:“兄弟们!还等待什么!打开城门!出击!生擒智瑶!杀!杀!” 霎时,城门洞开,赵军蜂拥而出,这群红了眼的困兽嘶喊着,像一群饥饿的疯狼,像一排排翻滚的浊浪,扑向还在一片泽国中挣扎的晋军,他们衣不裹体,他们污秽不堪,他们有的嘴里还在咀嚼着谷粒c糙米c坚硬的牛皮,他们仍然呜咽着嘶喊,舍命向前,这是一群冲出地狱的鬼卒,是索命的厉鬼。 在赵c韩c魏三军的合击下,智瑶的军队很快的土崩瓦解,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泥水中晋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三军所到之处,晋军成为被无情杀戮的对象,成为被任意收割的韭菜,泥水里铺满了晋军的尸体,晋国大军被残酷的绞杀,罕有漏网。 智瑶没有逃出让他免于葬身洪水的土岗,面对覆灭大军的洪水,面对浮尸一片的泽国,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的崩溃,赵韩魏三军合围绞杀,他也没有了组织抵抗的意志,甚至,他都没有了逃跑求生的愿望。身边的将士几次要保护着他逃命,都被他摇头拒绝了,曾经何其桀骜跋扈的人,在如此惨烈的暴击之下,竟成了一只颓废到挣扎不出求生的力气的土狗。 智瑶坐在土坡上,木然的看着晋军士兵在泥水中无望的反抗,被刺杀。一股赵军渐渐的合围了土丘,向着土丘聚拢,或许,他们已经猜到土岗上被一群军官卫护在中间的人就是他们恨的咬牙切齿的智瑶,于是,有人开始呼喊:“活捉智瑶!杀死智瑶!” 赵军越聚越多,呼喊着扑向土岗。智瑶面如死灰,形如僵尸。智瑶身边众人知道最后时刻到了,已是难免一死,一位将军回身向着智瑶单膝跪下,抱拳道:“主上,臣等无能,无力回天,唯有以死报答,恕臣先死!”众人相随道:“恕臣等先死!” 智瑶面无表情,目如木珠,像是一条死鱼。 将军道:“弟兄们,今日不死,更待何时!杀!”举剑冲下土岗,众将随声呼应,一起杀下土岗。怎奈,这一小撮将士冲入赵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一阵刀剑乱响,便没了动静。 土岗周围已经没有了晋军的踪影,唯剩土岗上僵尸一样呆坐的智瑶。赵军也不再呼喊,拥挤着缓慢的围向智瑶的身边。 浑身泥水,面带血污的士兵们推搡拥挤着圈在了智瑶周围,触手可及,怒视着这个给晋阳城带来深重灾难的恶魔,如同围观一只搏住了利爪,已经无法伤人的猛兽。智瑶漠然枯坐,如同泥塑。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士兵上前一步,俯下身,面对面的看着他,咫尺之间,四目相对。仿佛害怕打破这战场上难得的寂静,士兵用极轻的声音问:“你是智瑶?” 智瑶木然:“正是。” 士兵平静的道:“你想怎么死?” 智瑶惨然说:“遭此败绩,我心已死,身为重卿,请不要羞辱我,让我死得有些尊严。” 士兵凄然而笑:“尊严?你知道我们的父母妻子儿女是怎么死的吗?其实我三年前不是一个士兵,我只是晋阳城内一个挑担贩卖的小贩,即使你们大军围城,我还在想,打来打去是你们官家的事,三两个月过去,无论谁胜谁负,我还是慢慢讨我的生活,日子艰难些,总能养家糊口。谁知你如此的蛇蝎心肠,赶尽杀绝。围城三年,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围城二年,城内粮食断绝,我年迈的父母为了给孙儿孙女留一口吃的,双双自缢身亡,五个月前,我的大女饿死,妻子煮了给我和儿子吃,妻子骗我们说是和别人家交换来的,不是我们的女儿两个月前,我们的儿子也死了,我们也把他吃了十三天前,女人对我说,与其咱们一起饿死,还不如先死一个,留一个还能晚几天死,或许,就能捱到晋阳城解围的那一天。她在窗棂上栓了一根麻绳,就那样坐着把自己吊死了,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把她煮了一锅汤,只有一张皮和一堆骨头,一点肉都没有我们都饿疯了,看见活着的人,看着一同守城的兄弟,都想扑上去啃上几口,夜里值守,我把戈柄在半梦半醒中咬掉了一块” 士兵扔了手中的长戈,一下把智瑶扑到在地,双手抠住他的肩膀,双眼大瞪如铃,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智瑶,你还想要死得有些尊严吗?” 智瑶默然:“事已至此,横竖都是一死,任由你们处置。” 说完,智瑶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眼角里滚出一滴泪来。 “我吃了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的老婆,让我也尝尝你的肉是什么滋味吧!”士兵大叫一声,仰首向天,张开嘴,猛地低下头去,一口咬住智瑶的喉咙,霎时间,鲜血喷涌,溅了士兵一脸。 “吃了他!吃了他!”士卒们齐声呼喊,蜂拥而上,叠压成堆,拼死哄抢,为了争抢到一口智瑶的肉,竟拳脚相加,互相争斗,发生了踩踏,几个老弱的士卒竟被活活踩死。不大的功夫,智瑶的尸体竟被肢解的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一堆森然的白骨,皮肉被士卒们吃了个干干净净。 整座战场终于沉寂,三军的士兵们三三两两的清扫着战场,费劲的在泥泞中搜索,捡拾可用的武器装备,丢弃的盔甲。赵无恤同着韩虎和魏驹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走上了土岗,赵无恤走到智瑶的尸骨前站住,对着地上的骨骸审视了许久,问道:“这就是智瑶?” 身边士卒答道:“正是。” 赵无恤围着“智瑶”踱了两圈,弯下腰,双手捧起那颗鲜血淋漓c面目全非的头颅,正视着空空的眼洞和森森的白牙。他把眼光看向韩虎和魏驹,微微一笑,重又把目光看在手中的头颅上:“智瑶,丑而无勇的赵无恤看你来了,想不到吧?咱们今日竟是这样相见。” 赵无恤把智瑶的头颅掷在地上,搓搓两手的血污,沉声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涂炭生黎,苍天不恕!纵使你落得今日下场,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传令军中工匠,将智瑶头颅清洗干净,涂以朱漆,以金箍之,用作溲器,让役使随身携带,供我起居使用,让智瑶的头颅永远浸泡在我的尿液里。传令晋阳军民百姓,三日之内,宰晋军尸肉为食,所俘伤残晋军,一律宰杀,让我晋阳袍泽吃几顿饱饭,切记不得暴饮暴食,免得大饥之下,撑胀而死,刚刚熬出了头,却又死于非命。” 赵无恤话音未落,赵军士卒一片欢呼,声如雷动,起伏不绝。 韩虎和魏驹两人看得森然,心中阵阵的凉意,如同身入冰窟,冷得全身毛发耸立。他们意想不到,一个赢弱者一旦翻身成为强者,对敌人的报复竟是如此残酷无情。 赵无恤把头扭向韩虎和魏驹:“韩公c魏公,我这样安排,可还合适吗?” 韩虎和魏驹两人连声诺诺:“智瑶罪大恶极,正该如此下场。” 赵无恤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惨忍了,简直是惨无人道?其实不然,我不如此,如何能消解晋阳全城军民的仇恨?即使我不下令让他们吃这些人肉,他们也会偷偷去吃,吃敌人的肉,并不比吃自己的儿女更残忍。二位随我进城,看了就会知道,晋阳高高的城墙之内,早已是人间地狱,到处残桓断壁,房屋十不存一二,百姓户族,断绝五六,我赵氏部卒,死伤大半,人人都觉求生无望,断然决死,今日重见光明,快哉快哉,能不疯魔!” 赵无恤仰首向天,挥舞着双臂,如同去拥抱一个巨大的物体,那个物体即使他搂个满胸满怀,也盛放不下。 阳光下,赵无恤满脸泪水,淙淙而下。 赵无恤面向韩虎c魏驹,不顾体面的任泪水横流:“晋城一战,晋国再无智瑶,我赵无恤,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赵无恤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上厕所也能抓刺客 虽然智瑶已死,晋军大败,几乎全军覆灭,赵无恤仍然不敢懈怠,他立即派兵堵筑汾水河堤,引流晋阳城中积水,安抚军民,整肃军队,韩虎c魏驹各拿出部分粮草接济赵军,以解燃眉之急。赵无恤自是感激不尽,发誓说:“自此之后,赵韩魏三家就是同袍的兄弟。现在智瑶虽然死了,可他的属地还在,族属众多,若不果断斩除,终是后患。” 韩魏二人同声说:“除之不尽,定为祸殃,当然要尽灭其族,斩草除根。” 晋阳之战,虽然惨烈,却终究是晋国重卿之间势力争夺的内战,如今大局已定,赵韩魏三人才想到还有一个有名无实的晋王,于是率三家军队回到晋国都城绛州,面见晋王,三人历数智瑶罪恶,奏以叛逆之罪处置,当灭其族。晋王哪有不允,全部按着三人的奏请昭告,三家派军包围智氏府第,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斩杀,诺大一个家族,屠戮绝尽,韩虎和魏驹都收回了献给智瑶的土地,又将智瑶的属地三家均分,晋王竟没有从中得到一点好处。 此时,为周贞定王十六年三四月间。此后,赵韩魏三家果然同担当c共进退,越来越强大,至周烈王时,屈于三家强盛的势力,不得不在胁迫下无奈的把赵c魏c韩三家俱都封为诸侯,成为和老东家晋国平起平坐的兄弟,而晋国在三家的不断瓜分下,只剩下绛州一地,衰落到连当年的臣子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了。 赵无恤重新回到自己在都城的府宅,弃置三年,已显破落,他命人扩建整修。工程完毕,下属请赵无恤巡视,以期主子赏心悦目,高兴起来,得些赏赐。 赵无恤在下属的陪同下在宅中巡梭,果然比以往更加的雄伟气派,看到主子面带笑容,不住颔首,下属这才放下心来。 转到后宅,赵无恤内急,起身如厕,相随的众人只得恭立在厕外等候。厕所外的一段矮墙还没有完工,有几个匠人正在建筑,众人也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赵无恤从厕所里出来,缓步走到随行侍卫身边,低声说:“左侧青衣匠人,看到了吗?给我拿下!” 赵无恤的侍卫都是如狼似虎c鹰犬一样机敏的人物,赵无恤话音未落,几个大汉已经虎扑过去,出手擒拿!其他人也立即长剑出鞘,护在赵无恤身边。 赵无恤的确眼光毒辣,青衣人竟然早有准备,飞身一跃,躲开攻击,手中多了一把短刃。众侍卫一拥而上,将青衣人围在中间。青衣人一把短刃,遭众人长剑进攻,显然处于劣势,又因还没有发起袭击就被人识破,仓促之间,心下慌乱,只有躲闪,哪有还击的机会,脚下一绊,踉跄了一下,一个侍卫趁机将他拦腰抱住,箍紧了他的两条胳膊,一下将他扑倒在地,众侍卫“呼”的上来,死死地按住,夺了匕首,任他百般挣扎,动弹不得。青衣人挣脱无望,泄了斗志,只是粗重的喘息。 瞬息之间,就是一场刀剑交迸的厮杀,几个工匠惊得呆了,站立在墙边不敢动弹。 赵无恤上前一步,面沉如水,波澜不惊,安然说道:“我看你目光游离,行动踌躇,取舍不定,进退犹疑,定是心怀鬼胎。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于我?” 青衣人咬一咬牙,扭了头说:“俺是智瑶门下豫让,俺要为主人报仇!” 赵无恤淡然说:“如今智瑶已死,追随者不是死了,就是仓皇逃走,或者迷途知返,依附于我,就是朝中大臣,过去与他走的亲近的,也都极力撇清关系,自证清白,唯恐避之不及。你一个小小的门客,却想着要为他报仇,委实自不量力,可笑之极,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纯粹是自寻死路啊。如此脑袋一根筋的人,岂不是个傻子。这样做为,实在让人笑话。”吩咐左右,“我今天高兴,不想杀人,更不想血污了我的宅院,把他推出门去,解了绑绳,好好的打发他回家,我也不想他一家老幼因为他死了无人抚养,悲痛伤心。” 左右道:“此人叛逆谋刺,理应处死。” 赵无恤微笑摇头:“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侍卫们把豫让从地上架起来,推搡着往外走,豫让暴跳如雷,扭着脖子大喊:“我不是傻子!我要为智瑶报仇,我是一个义士!” 赵无恤只是微笑,低头不语。 赵无恤突然抬头,向着侍卫们招手:“带他回来。” 侍卫们重新把豫让架了回来,摔在地上,喝道:“放老实点,你的死期到了!” 豫让挺着头,瞪着赵无恤:“你真的要杀我吗!很好!好!” 赵无恤面色阴郁,冷冷说:“我今天放了你,你可不可以不再找我报仇啊?” 豫让说:“你今天放我,是对我的私恩,我为智瑶报仇,是一个臣子的大义,大义和私恩之间,当然要先取大义。” 侍卫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要找死!” 豫让梗着脖子,形色凛然。 随从对赵无恤说:“主上,此人蛮横无理,若不处死,定为后患。” 赵无恤道:“我已经说过了饶他不死,怎么能言而无信。豫让,你本着一个臣下的忠义要为智瑶报仇,好像很应该受到称赞,可智瑶的仇人只有我一个吗?晋阳城的数万军民百姓,倒戈的韩虎魏驹,下旨灭了智氏满门的晋王,都是智瑶的仇人,这仇,你报的过来吗?智瑶又是什么人?忤逆罔上,大逆不道,穷凶极恶,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是野兽,是恶狗,仅仅因为得到了一点好处,受了一点赏赐,就以身相许,为他舍命,对这样的人行忠义,尽孝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豫让面色赤红,大声咆哮:“我要杀你!” 赵无恤附身到豫让耳边:“你不就是想让我杀了你,好博个忠义之名吗?我却就是不让你死,偏偏的就不杀你。” 豫让牙关紧咬,闷不做声,胸中急火,浑身燥热激颤,一仰头,“哇”的喷出一口热血来。 豫让,虽然出身贫寒,爷爷毕阳却是很有些名声的侠士,虽然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爷爷的样子,却从小不断的听不成器的父亲讲些爷爷的事迹,和父亲一样,他也为有一个这样的爷爷而骄傲,虽然不会为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因为自小受些侠义思想的熏陶,他对桀骜不羁的任侠世界极其向往,也断续的学了些拳脚,长大后,投入到晋国六卿之一范氏门下,在范氏一众门客之中,豫让的表现并不出众,过了两年,又投到另一个重卿中行氏门下,由于才智平平,仍然没有得到重用,郁郁而不得志。在晋国六卿的权力倾轧中,范氏和中行氏被铲除出局,豫让虽未受到牵连,却更加沦落无依,走投无路之中,他登门求见势力最大的智瑶,力陈中行氏的无辜,请求智瑶不要赶尽杀绝,保存中行氏的后人。一番慷慨陈词,令智瑶刮目相看。 智瑶狂妄自大,粗暴易怒,喜怒无常,故而很少有人敢于在他面前辨别曲直,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他迷信权威,崇尚武力,当然欣赏率直勇武之士。正是豫让的耿直不屈,刚正不阿,让智瑶大加赞赏,将豫让留在门下,深得器重,豫让自然感激不尽,自认为遇见了伯乐知己,常怀誓死报答之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剃须漆面 晋阳之战,豫让并不在军中,他被智瑶留守,看家护院,把老巢交给这样实诚的人放心。智瑶战败身死,消息传来,豫让知道赵无恤定会杀回京师,反攻倒算,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惊慌之中,豫让草草的收拾了一些行李,携妻带子仓促的逃往石室山中。 虽然山中闭塞,但仍然有消息不断的传来,正如豫让意料的那样,赵韩魏三人回到绛州,对智氏势力进行了无情的绞杀。豫让听说了智瑶被赵人杀死分食,头颅被赵无恤做成尿壶的事情之后,伤心的嚎啕大哭,大骂赵无恤不止:“丑陋赵儿!我家主人已经死了,好好埋葬就是了,何必又要如此侮辱,真是猥琐小人,恶毒不义,不得好死!” 豫让心中愤懑,酒肆中闷酒喝多了,踉踉跄跄地回到家来,妻子见他又喝醉了,不由埋怨几句:“说了你许多次,总是不听,就知道喝酒,整日这样醉醺醺的,像个什么样子。咱们出来的急徨,已经没有了钱粮,你还不想些办法,难道要我们母子跟着你挨饿不成,你就是找个雇工做,好歹也能换些食粮,将就着度日,哪能这样坐吃山空。” 豫让烦躁起来,一掌击在桌几上,吼道:“哪里来的这些废话!” 看到豫让发作,女人也就不敢再出声,带了儿子豫争躲了出去。 豫让颓然而坐,心绪却不安宁,自忖道:“士为知己者死,子期伯牙断琴。智瑶待我情谊深厚,现在他国破族灭,尸骸也惨遭侮辱,令人齿冷心寒,智瑶活着的时候我没能为他效力,现在却为了偷生逃到这穷僻山中,我虽籍籍无名之人,不怕被人耻笑贪生怕死,可是这样蝇营狗苟的苟且偷生,窝窝囊囊的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也罢,不如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搏个一世英名,也不枉此一生!” 决心已下,豫让反倒心下安宁,转身到榻上躺下,扯过被子,蒙头呼呼大睡。 半夜,豫让醒来,也不惊动熟睡的妻儿,悄悄地出了屋,掩了柴门,径直向着绛州而来。 豫让回到绛州,在城中赵无恤府宅和王宫间游荡穿梭,寻找刺杀赵无恤的机会。可他杂在百姓之间,哪里有靠近赵无恤的时机,虽然有几次在大街上看到赵无恤的车马通过,也只能无奈的在远距离上眺望。一日,见赵府门外贴出告示,招收各色工匠修缮府宅,豫让觉得这是一个靠近赵无恤的好机会。他粗通一些泥水活计,于是就报了名。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上天给了他一次这样的机会。可惜的是,狡诈老辣的赵无恤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阴谋,还没有等到他出手,就抢先将他擒下,让他成为赵无恤讥刺的笑柄,要说功败垂成都是讽刺。 豫让虽然得了性命,这感觉却让他生不如死。 被赵无恤侍卫从府中推搡出来,丢在大街上,豫让简直是尴尬到了极致,这哪里是一个刺客应有的下场。豫让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看已经紧闭上的赵府大门,一时竟无所适从。白花花的阳光下,他孤独的站在那里,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缩在自己的脚下,竟是那么渺小的一坨。大街上的行人都远远的躲开他,他仿佛看见人们都在掩着口鼻偷偷地讥笑。 豫让的心里充满着迷惘和空虚,他如同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慢慢的晃出城去。 他又回到了石室山家中。 豫让行刺赵无恤未果的消息不胫而走,经世人口口相传,把豫让说的越发的不堪,有人说他被打折了一条腿,有人说他被逼着学了狗叫才被赵无恤饶了性命,有人说他被一步一下的鞭打着爬出赵府。这些闲话,豫让妻子也听了一些,委婉劝说:“你去为智瑶报仇,虽然没能杀了赵无恤,也算是尽了你的忠义,也就不再亏欠智瑶。万幸你还检了一条命回来,要不然你要我们母子依靠哪个。我也知道你心气高昂,决不肯安心做一个荒野村夫,你既然已经得罪了赵无恤,韩虎c魏驹也是一等一的重卿,你不如再去投奔他们,岂不照样能求些富贵,过些安稳的日子,好歹你在智瑶府上混了这几年,也有些声气,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了你。” 豫让闷叹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我的心事。我若是只求些富贵安稳,岂不是枉此一生,白来这世上一遭。我豫让虽是一介武夫,却也决不是苟且偷生之人,我心里最重是忠义二字。你跟了我,怕是求不得富贵安稳,你们娘儿,怕是还得要受些凄苦,我的事你不要管,你自管看好了咱们争儿就是。” 豫让兀自憋闷了一阵,黯然的出了门去,走向了深山。 豫让独自在山野中彷徨了一日,前思后虑,其志愈坚:誓杀赵无恤,不死不休!他想着再去绛州,他豫让已经是名声在外,绛州城里有很多人认识他,走到哪里也会引起关注,最好改变了容貌,让人认不出才行,于是他用短剑削去了眉毛,剃净了胡须,把树漆涂抹在脸上c身上,干凝结痂,毁伤了皮肤,一直也不洗漱,致使身上污秽不堪,臭气熏天,再在溪水中探身映照,豫让觉得就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行动了,他走出深山,故意弓背跛足而行,行乞于市,碰到曾经相识的人,人家也认不出他,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讨饭的对待,豫让见此情形,心中暗自高兴,想着可以回到绛州去了。既然决意赴死,他想最后再看妻儿一眼,他来到自家门外,却见柴扉紧闭,院里悄无声息,他不由拍打着柴门呼唤:“家里有人吗?” 话音未落,豫让就听见妻子在屋里喊:“争儿,快去开门,你父亲回来了!” 豫让大吃了一惊!虽然改变了样貌,妻子听到他说话就知道是他!他竟然如此的疏忽大意,留了一个这么大的漏洞!他惊出了一身汗来。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儿子豫争已经推开屋门,跑出屋来,豫让只得缩颈低首,故作疲态。 四五岁的小孩儿跑到栅栏门前站住,隔着一道柴扉看着他,一脸的错愕。 妻子从屋里走出来,口中唤着:“争儿,你父亲在哪里?” 豫让僵住,只得隔着栅栏把一只破碗递过去,努力的暗哑着嗓子说:“大嫂,给口水喝。” 妻子疑疑惑惑地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如坠五里梦中,看着院外的豫让,不知所措。 “给口水喝。”豫让又说了一声。 妻子如梦初醒,接了豫让手中的破碗,匆忙回到屋里,舀了一碗冷水,返身出来,递给豫让,豫让接了,捧在手里,一气喝下,欠一欠身说:“多谢大嫂。” 转身就走。 小豫争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乞丐。 女人一直看着豫让走远了,才拉起豫争的手:“争儿,咱们回屋。” 回到屋里坐下,女人还是心神不定,又把豫争拉到面前,问:“争儿,那个乞丐说话,是不是像你阿爹?” 豫争说:“那个人就是阿爹。” 女人说:“瞎说,那个人一点都不像你阿爹。” 豫争说:“不像,可他就是。” 女人一把攥住豫争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他就是你的阿爹?” 豫争使劲点头:“就是。” 女人撇开豫争,抢出门来,撞开柴扉,跑到街上来,四下张望,那里还有豫让的影子。 “他爹!他爹!”女人呼叫着,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他爹,你回来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吞炭托孤 豫让这一惊非同小可,逃也似的急急离开家门。他的声音没有改变,遇见熟悉的人,岂不是一眼识破!他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改变自己的声音。他再次隐入深山,燃起一堆篝火。 他用两根筷子粗细的短树枝拨拉开炭火,夹起一块杏子大小c青烟缭绕c烧得半透的木炭,举到自己面前。 炭块乌黑暗红,烟火明灭。篝火闪烁,映照着豫让坚毅的丑脸。 豫让仰面朝天,张大了嘴,把炭块送入口中。 他闭紧了嘴,涨鼓了两腮,一时间双眼暴突,额上青筋兀起,面如紫肝! 只呆了片刻,豫让“噗”的一声将炭块吐出,滚倒在地,双手挠抓着前胸,伸长了脖子,大张着嘴,喉咙里“喔喔”连声,在地上跌倒爬起的翻滚。难以抗拒的灼痛折磨着他。 地上,那块火炭还在冒着青烟。 豫让终于如愿以偿。再次走出深山,他已经把自己折磨得面目全非,脱胎换骨,嗓音暗哑,发声艰涩,含混不清,呜咽如同兽类,别人竖直了耳朵才能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豫让心里踏踏实实的再次返回了绛州,绛州城里没有人还能认得出他,他怀揣短剑,在人群中穿梭,盼着有一天能和赵无恤的车马相遇。然而,天不作美,一连几天,他没有发现一点赵无恤的踪迹,在赵府门前苦守也不见动静,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这天,豫让走在一条僻静的街道,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低低的喊了一声:“豫让。” 一声轻唤,豫让听来如同晴天霹雳,心中一凛,不由回头观望,却见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立在身后。 “果然是你。”汉子说道。 豫让定睛看时,却是一个旧相识,名叫冉行,曾经和他一样投在智瑶门下做一个门客,此人做人行事寡寡淡淡,从不与人高谈阔论,与人交往也是不冷不热,难以亲近,在智瑶面前每谈国事,颇有见解,更见他早晚在僻静之处演习武技,招式凌厉,剑法精湛。豫让多有倾慕之心,然而终难深交。在智瑶征伐晋阳的时候,此人早早的从智府辞出,自后再没有相见。没成想今日被这样一个并不相熟的人认出,可想而知,豫让心里是多么的崩溃。 “我现在这个模样,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我。”豫让颓然道。 “看人不但要看他的面目,还要看他的心相骨相,识透人心,骨相易辨,任你怎样遮掩,也是会一眼看破,无处隐藏。我已经跟随了你很久,你也不必惊讶,我不会害你。”冉行说道。 “到了这僻静之处你才唤我,当然不会相害。”豫让说。 “你随我走,到我家里说话。”说完,冉行径自前面走了。 豫让只得跟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街,豫让不离不及的相随着冉行,来到冉行门外,看看四外无人,豫让跟随着进去。小院不大,极其普通,收拾得倒也干净。进得屋来,豫让也不客气,径自坐下,问冉行:“冉兄约我到府上,有什么话说吗?” 冉行对着豫让略抱一抱拳:“豫兄志向决绝,值得冉某佩服,但是你这般作为,却不是很好的策略。你第一次刺杀未成,赵无恤却并没有杀你,说明他对你印象不错,还是很欣赏你的,你只要顺势而为,投在赵无恤门下,他一定会收留你,天长日久,何愁没有机会,你这样自我摧残,改变形容,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办法,你这种邋遢样子,又怎么容易靠近赵无恤?想来很难。” 豫让一声长叹:“我如果投了赵无恤,虽然是诈降,可在别人看来,我已经是他的门下,我再去行刺他,就是贰臣,是反复无义的小人,终要被人耻笑,怀忠义之心,却要留个骂名,这不是我的选择。我今日漆身吞炭,立志为智瑶报仇,就是要给忠义之士做个榜样,让那些摇摆不定,唯利是图,趋炎附势之辈汗颜羞愧,当今世上,忠诚仁义之士太少了。” 冉行轻轻摇头:“你慨叹忠诚仁义之士太少,可这忠诚仁义的君主又在哪里啊,权贵们欺凌他们的君主,各国诸侯也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上行下效,乱无秩序,芸芸众生,当然是急功好利,有几个会把忠义放在心里,所以我才会敬重你,看重的当然是忠义二字。” 豫让默然无言。 “豫兄这些日子想来定然艰难,咱们先充实了肚腹再说话。”冉行转身唤下人端上饮食来摆在案上。 豫让这些日子饥饱不定,正是腹中空空,一阵狼吞虎咽,吃的撑了才住嘴,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悻然说道:“你这顿饱饭,我是无法报答了。” 冉行说道:“你一个将死之人,我还求什么报答。” 豫让也不在意,手捧着饱胀的肚子,点头说:“确实如此。冉兄知道我的心意,今天能够有一个人这么和我说话,真格的痛快。” 冉行说:“你在绛州城中有没有发现赵无恤的形迹?” “我在城中这些天,那里有他的行踪,他的府中大门紧闭,也不见他上朝,我正不知到底是个什么道理。”豫让说。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让你死得更快些。赵无恤是回晋阳去了,晋阳一战,晋阳城几近颓废,朝中大事已定,他要重建晋阳,安抚百姓,报答晋阳百姓誓死拥戴的情义,这样看来,赵无恤也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啊。” 豫让哑然,许久才说:“我的忠义,绝无私心,他的情义,谁知道是不是作为收买人心,攫取权势的资本呢?” 冉行默然,稍许,正色说:“豫兄,你若前去晋阳,前途未卜,生死难测,你我虽然不是至交,但若有些心里的话,也可以对我说说。” 豫让忽然涕零:“冉兄,你既然这样对兄弟说,兄弟哪能不把你当作知己,虽然我怀抱必死决心,却有一事放心不下,难以释怀,我有一子,尚且年幼,现在和我的妻子避居石室山中,我死之后,孤儿寡母,生活无着,必然是忍饥挨冻,朝不保夕,就怕上天不佑,早早夭折,不能长大成人,每想及此,总觉死不瞑目。” 冉行说:“这个你且放心,过几日我就前往石室山中寻找你的儿子,带到我的家中,总不至于忍饥挨饿,你若能平安回来,就到我的家中来把他接走。” 豫让摇头:“我哪里还有活着回来的道理。还要求你等他长大传授些安身立命的技艺,活在这般乱世,实在不易。” 冉行说:“这个自然。” 豫让又说:“你接了我那儿子来,我那糟糠之妻也是衣食无着,又没了儿子,想来也就没了活着的念头,离死也就不远了,跟了我这许多年,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我是实在愧对于她。” 冉行说:“既然这样,我就把他们母子全都接来,也免得他们母子分离。” 豫让点头:“甚好甚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现在你家况甚好,还能养得起他们母子,就怕或许有一天你们家境也窘迫起来,不要撵走他们。我那老婆是个勤快能干的人,缝缝补补,做些女工,也能补贴家用,她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些,体貌还算端正,如果冉兄有意,她可以给你做个侧室。” 冉行不由笑了:“你如此牵念留恋,还是不要去送死好了。” 豫让把眼一瞪:“决死之人就不能有些人之常情吗?” 冉行还是笑:“或许有一天,我就真的收了你的老婆做个侧室,把你的儿子认个干儿子,我们成了一家人,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豫让面露喜色:“最好最好,那样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可以安心去死了。” 豫让告辞出来,冉行衣袋里掏出一些钱币来,说道:“些许费用,免得路上忍饥挨饿。” 豫让直接无视:“我一个乞丐,要这金钱何用。” 冉行也不勉强,拱手说道:“愿你一击成功,名镇寰宇,气贯长虹,赵无恤伏尸脚下。” 豫让点头:“正是如此。你我,真兄弟也。就此别过。” 说完,回头就走。走了十几步,突然站住,抱拳向天,也不回头,喊一声:“走了!”大步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锦衣三击 赵无恤回到晋阳,对全城军民多加优抚,守城有功人员具有赏赐,加官进爵,又命张孟谈整修街道设施,安顿灾民,复垦水毁田地,疏通沟渠;发布告示,免除晋阳赋税徭役,让遭受劫难的百姓休养生息,晋阳百姓得了消息,俱各欢颜,奔走相告。 此前,智瑶掘汾水灌晋阳,挖掘的渠道已经被大水冲刷成沟壑,不可能重新复填,赵无恤命人因势利导,多加疏浚,用以灌溉,加以利用;大水冲毁了出城的道路,赵无恤命人在渠上建一座桥,以利通行。晋阳患水,水火相克,火色为赤,所以把桥命名为赤桥。经过了很长的日子,终于建造成功,张孟谈请赵无恤巡视通行,赵无恤欣然答应。 新桥建成,赵无恤要来验看通行,以后出行不再绕远,大费周折,百姓们得到消息,不少人围在路边,等着观看赵无恤的车马仪仗。百姓们等待多时,终于看见一队人马出了城门,辚辚而来。 人马到了近前,众人看到走在前面的正是赵无恤的马车,张孟谈陪在赵无恤身侧。马车刚刚接近桥头,驾车的老马突然停住了脚步,连声嘶鸣,踢踏不前,驾车的马夫连着挥了几鞭,老马还是不听驾驭。 赵无恤不由皱眉,喝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牵着缰绳,惶惶然说:“主上,这匹老马一向温顺,小的驾驭了多年,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小的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孟谈进言说:“臣听说‘良骥不陷其主’,这匹老马久经战场,它一定是闻到了不祥的气息。此处鏖战不久,杀伐之气深重,应该命令军士各处搜索,用阳刚之魄祛除阴鸷戾气。” 赵无恤点头,命令随行士兵上前搜索。 士兵们应声向前,不一会儿从桥下上来,回禀说:“大人,桥下别无他人,只有一个将死的乞丐,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赵无恤向着张孟谈说道:“果真如你所说,这里有阴鸷戾气。”扭头向着士兵喝道:“新修成的桥梁,桥下没有平坦之处,又不到炎夏灼热的时节,乞丐躺到那里做什么?你们下去,把他架上来。” 众士兵答应一声,回到桥下,把那个乞丐拖了上来,扔到赵无恤的马车前。乞丐伏在地上,也不动弹。 赵无恤瞥一眼,冷冷的说:“豫让,怎么又是你?” 乞丐翻身坐起,却被士兵立时按住,不得挣扎。 豫让仰面大叫:“赵无恤,我又杀你来了!可惜天不助我,又被你识破,奈何!奈何!” 赵无恤冷笑:“你以为弄成这种模样我就认不出你?你这是枉费心机,自作聪明,今日还不是束手待搏。” 豫让道:“合着我时运不济,你这丑鬼贼眼老辣,认出我来。今日失了手,但求一死!” 赵无恤面色阴郁,幽幽说道:“豫让,前日我不杀你,把你放了,也是看你一片忠义之心,是个耿直的人,不想让你死得不值,让你有机会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曲直是非,却不知你如此不知好歹,完全是个睁眼的瞎子,看不清路途,竟是个一路到黑的直肠子,我就是再怜悯你也无用,你这样任性妄为,你说我能不杀你吗?” 豫让嚎啕大哭,嘶哑呼喊:“上天!你也太不公道了,竟这样对待我这个践行忠义的人,这让天下的忠诚仁义之士多么伤心,忠义之道如何伸张!我就这样死了,简直是太窝囊了,让人好不气恼!” 军士们按住豫让,连声训斥:“嚎叫什么!难道现在你又怕死了不成?” 豫让哭着说:“我不怕死,我伤心的是我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为智氏报仇了。” 赵无恤不屑的口吻说道:“豫让,你最先投奔范氏,后又投奔中行氏,中行氏为智瑶所灭,你又转而投靠智瑶,这样看来,你哪有什么忠诚可言。中行氏被智瑶杀戮,你不为他报仇,独独的现在却信誓旦旦,以卵击石,一直嚷嚷着要为智瑶报仇,莫非你是现在才突然的知晓了大义,要做一个忠义烈士了?” 豫让说:“君臣的道理,是因为君臣之间有着情义才能呆在一起,君主对待臣子像是亲兄弟,臣子才会忠心耿耿,誓死效命;君主把臣子当作犬马对待,臣子就会把君主当作过路的人,当然只会敷衍。过去我在范氏c中行氏哪里,他们只是把我当作庸庸碌碌的人看待,我当然也就以一个普通人的做事方式对待他;到了智瑶哪里,他对我恭敬有加,把我当作一个国士看待,我当然要用一个国士的忠诚来报答他。” 赵无恤淡淡一笑:“你的君臣之论实在浅薄,把国家君臣之事简直看作儿童游戏,只以个人好恶为准则。以你的说法,对待你不好的你就冷漠对待,对待你好的你就尽心报答,唯有人对你恩义在前,你才会尽心尽力,却不知是你泛泛之人,毫无出众的才能,教人如何重用你,只有智瑶,才会看重你这样愚鲁无能的人。如果我对你更好些,是不是你就会更加忠诚的报答我呢?可惜,我不会欣赏你这样偏狭无脑的人,绝不会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口口声声忠诚大义,却只以自身利害为念,眼里全无广阔天下,何其狭隘!是不是一只猪狗分你一份残羹,你也会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呢?我对着你这样一个就要身首异处c冥顽不灵的脑袋说这些有什么用,简直是试图开导一块顽石,想让它长一些智慧。这样下去,世人是不是也要笑话我是一个傻子呢?一个人的忍耐和宽容是有限度的,你这样一而再的要杀死我,我怎么好意思再放过你呢,就是一条狗对我连吠三声,我也不能让它再活着啊,你看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我对你苦口婆心的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死得明白,你的死,何其不值!” 赵无恤拔出随身佩剑命人递与豫让,说道:“我这宝剑,锋利之极,世间稀有,虽然随我几经征战,却从未沾染血污,你就用它自裁,这可是你的荣幸。” 豫让把宝剑接在手里掂了几掂,说道:“好剑,很顺我的手。”又向着赵无恤说道,“你有你心里的忠义,我有我心里的忠义。我听见人说,一个忠臣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仁明的君主不会阻挡人们的义举。你已经赦宥了我一回,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根本不奢望还能苟活。我两次都不能刺杀了你,不能消弭我的仇恨,请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刺上几下,代表着我为智瑶报了仇,我也就可以死得瞑目了。” 赵无恤对着张孟谈笑道:“让一个这样冥顽的人死得瞑目都这样的难,临死的人还要这样注重形式。我们不妨再看他表演一回。” 遂就马车上脱下外面锦袍,递与手下,说道:“我今日就随你所愿。” 军士毕恭毕敬的捧着锦袍来到豫让面前,小心的展开,擎在手里。豫让手握宝剑,拉开了架势。 军士心中慌乱,恐惧的眼神看着豫让,低声说:“壮士忠义,请不要杀我。” 豫让笑道:“你的小命,哪有这锦袍金贵。” 豫让一跃而起,连刺三剑,霍然有声,锦衣洞穿了三个大大的窟窿。 豫让孑然而立,爽快一笑:“痛快,痛快!今日不死,更待何时!赵无恤,今日把我这颗脑袋奉上,你替我称称几斤几两!” 豫让把剑颈上一横,登时鲜血飞溅,尸身轰然倒地。 军士擎着锦袍请赵无恤视看,赵无恤摆摆手,示意丢弃不要,向着张孟谈说:“我虽然鄙视豫让的作为,可我还是愿意身边多几个这样的人啊。”遂命令将豫让就近埋葬,免得他暴尸荒野,喂了野狗。 赵无恤被困晋阳三年,惶惶不可终日,忧思劳顿,虽然最终反败为胜,却拖垮了身体,伤了元气,患上许多疾病,不到一年,已经是卧床不起。自知命不长久,他命人把儿子叫到身边,嘱咐道:“咱们赵家和韩魏两家联合起来消灭了智氏,得到了广阔肥沃的土地,老百姓也对我们心悦诚服,正是我们乘机扩充疆土的好时机,应该联合韩c魏三分羸弱的晋国,各立宗庙,世代相传。这个决策要赶紧施行,不可迟疑,若是等到晋国出了治国有方c英明果断的君臣,变得强大起来,赵氏就岌岌可危了。记住,赵c韩c魏三家只可同心合力,不可徒生间隙,三家不睦,皆都势单力孤,很容易就会被外敌各个击破了,把我的话告诉他们两家,让他们知晓,明白其中的道理。切记,切记。” 赵无恤死后,三家果然按照他的设想施行,成就了三家的霸业。 赵无恤之死,民间有传说是豫让刺了他的衣服三剑,衣服上就滴出血来,赵无恤在马车上一连打了三个寒战,从此恶病缠身。是豫让驱散了他的魂魄。 豫让即死,冉行得到消息,便往石室山中来,寻找豫争母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石室山之行 冉行来到石室山中,寻到豫让家中,其时豫让妻子刚刚捡了一捆柴背回家,在院子里坐在柴捆上歇息,豫争自己在一边蹦蹦跳跳地玩耍,冉行隔着柴门问道:“大嫂,这里是豫让的家吗?” 女人看冉行穿衣打扮不是山里的乡民,疑惑地打量着他,点了点头:“是,他不在家中,你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山中闭塞,讯息不通,女人还不知道豫让已死。豫让离家这么长日子,又被一个丑陋乞丐搅扰的心绪不宁了好些天,整天的度日如年,又时时刻刻的为柴米发愁,她现在正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 冉行说:“我是豫让的朋友,受了他的嘱托,特意来看望你们母子。” 女人看着冉行:“你是他几时的朋友?我却不认识你。” 冉行说:“我和他在智氏府上相识,也已经有几年不见了,所以你不认得我。” 女人说:“这样说来,你应该是他的朋友不假。我的男人已经离家好多时日了,出去做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道,全不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一点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家中已经没有一粒米,这几天全靠挖些野菜度日,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又受了他的嘱托来看我们,你们关系一定不错,不如你先给我一点钱,我也好换些米为你做饭。” 冉行看这光景知道她们母子已经困窘到了极致,点点头,背着的布囊中取出几枚铜钱来,递给女人。 晋国钱币形状像一把小铲,杏树叶子大小,据说是来源于古代掘土的工具“耒”,是农耕社会早期的货币,被称为“布”,没有面值,以大c中c小区分。 女人双手捧住,说道:“足够了。” 回头唤儿子:“争儿,你先陪着客人,阿娘一会儿就回来。” 豫争应着,走到冉行面前来,仰脸看着冉行:“你跟我阿爹是朋友?” 冉行点头:“是。” 豫争说:“我没有朋友,没有人跟我玩。有朋友很好吗?” 冉行又点头:“当然很好啊,就像好兄弟一样。” 豫争说:“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我阿爹脾气很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我阿娘也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呢?” 冉行一笑:“啊,我的脾气也不好,我们脾气都不好,所以才是朋友啊。” 豫争说:“我看你脾气挺好啊,比我阿爹强多了。” 冉行说:“我现在脾气好,是因为我没生气。” 豫争问:“你什么时候见到我阿爹的?你还认识他?我阿爹现在是什么样子?” 冉行说:“就在前几天啊,他还是老样子啊,你不记得你阿爹什么样子了?小小孩儿好忘性。” 豫争说:“咱们刚刚见面,我不想和你说,我怕你是骗子。” 冉行说:“你看我像骗子吗?骗子能给你阿娘许多钱吗?” 豫争歪了头说:“你说前几天刚刚见了我阿爹,说他还是老样子,我却不信。好长日子以前,阿爹突然扮成一个又脏又丑的乞丐回家来,阿娘都没有认出,可阿爹看了我一眼,我就认出他来了,他却装作不认识我们,没有进家就又走了。我说是阿爹,阿娘就是不信。阿娘都认不出,你能认出?想想就知道你在撒谎。” 冉行说:“你能认出,我就不能认得出?我们可都是坏脾气的人。” 豫争眨眨眼,有些疑惑了:“那么你说,阿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冉行略一呻吟,说:“当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你说他扮成一个又脏又丑的乞丐,只是装扮而已,当然可以变回原来的老样子。” 豫争更加不解:“那他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呢?” “或许是生你们的气了,故意要吓吓你们吧。”冉行说。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或许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回家,所以才要我来看你们。” “我阿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怎么没有事情要做。” 冉行笑了:“来看你们,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我且问你,肚子饿么?” 豫争点头:“刚才就饿了。” 冉行说:“别急,一会儿你阿娘买了食物回来,就有东西吃了。你跟了我去,天天都有饱饭吃,你去也不去?” 豫争问:“你为什么要我跟了你去?” 冉行说:“我要你给我做个干儿子,也叫我一声阿爹。” 豫争退后一步,高声说:“我不!我有阿爹,才不叫你。哄我叫你阿爹,你不是好人。” 冉行笑了:“我只是哄你玩耍,只说了一句,你小娃儿倒先急了,好大的火性。” 豫争说:“我阿娘说我的脾气随我阿爹。别看我小,惹我烦了,照样揍你。” 说完,院子里捡起一根木棍来,斜眼看着冉行。 冉行反倒有些尴尬了,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在你家中,惹不起你。” 又过了一些时辰,豫争母亲提了一些粟米回来,就在矮屋墙边露天灶上瓦釜里烧煮,一时间院子里烟雾缭绕。 粟米煮熟了,女人请冉行屋子里坐下吃饭,也盛了一碗给豫争,自己坐一边看着。 冉行说:“大嫂一起吃。” 女人说:“客人尽管吃,我这孩儿几天没见一粒米,怕是饭量要大些,我怕不够,等你们吃完了再吃。” 冉行说:“真不知你们竟然这样艰辛,大嫂不必节省,尽管吃,我这里还有钱买米。” 女人说:“都是我那男人无用,还要用先生的钱来买米,他死活不知羞耻,我却在先生面前好不羞愧。” 冉行心中翻腾,一时无言把拿在手中的双箸又放在了碗上。 豫争把面前的饭碗往外一推:“阿娘不吃,我也不吃。” 冉行看着女人道:“大嫂不要违逆了孩子心思。” 女人只得说:“又使性子,跟他阿爹一样,咱们一起吃就是。” 饭罢,冉行说道:“大嫂,我受豫让兄所托,是来接你们回绛州的。” 女人说:“我们为了避祸才逃到这石室山中,也才落得这般摸样,虽然凄苦,却没有性命之忧,现在却又要我们回到绛州,这是什么道理?” 冉行说:“豫让兄之所以要你们回绛州,是因为现在绛州又太平了,他不想让你们在这山中吃苦,你们就跟我走吧。” 女人说:“我知道我那男人的脾气,纵使天下太平,他那个不讨人喜欢的脾气,却在哪里也呆不长久,与其跟着他颠沛流离,还不如在这山中过这清苦的日子,心里倒踏实些,我们母子不去也罢,还不如先生多借一些布钱给我们,我们就在这里清清静静的生活,你自己回去跟我那男人说,让他如数还你。” 冉行说:“如若这样,我这么大老远的跑了来,岂不是白跑了一趟?即违了豫让的意愿,又显着我这个朋友不够义气,这样可不太好。” 女人说:“我实在的不愿再去绛州。” 冉行说:“你们在这山里,衣食无着,岂不是等死。” 女人倔强起来,说:“我们就是吃糠咽菜度日,也强比让人割了脑袋,上天好生,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纵使再不济,有一双手脚,也能苟活。” 冉行说:“你这大嫂,竟然这样佛我一片好意。” 女人说:“先生一片好意,村妇自然是感激不尽,今日就是我那男人自己回来,我也不跟他再去绛州。” 冉行心中一恼,登时火起,提高了声音说:“你这人好无道理,我这样诚心诚意的帮扶你,你却一点也不看轻重颜色,既然你这样的不识抬举,在我这里借钱,一个小布也没有,我就堵住你家门口,不让你们出门,让你们饿死在家中。” 女人叹气摇头:“我家男人那种脾气,交个朋友也是这个样子。” 在女人说话时,豫争早已跳起身来,跑出屋去,抄起一根木棍,指着屋里的冉行,怒不可遏的喊道:“老儿,你跑到我们家中来欺负我们,绝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出来,看我怎样打死你!” 冉行起身走出屋来,说道:“你这个小东西,刚刚吃了我的米饭,就这样对我,看我不把你打的再吐出来。” 说着拔出腰下剑来,挽一个剑花儿,那豫争只见眼前一道光影闪烁,不及反应,手中的长棍已经断为几截,手里只剩了一个短把儿。 冉行一笑,问道:“服也不服?” 豫争大喊一声:“不服!”弯腰就往冉行身上扑,完全是拼死的架势。 冉行微微一闪,手腕一抖,就用剑身在豫争双肩c后背c脖颈轻轻拍了几下。 豫争一扑不中,回过身来,气呼呼的看着冉行。 冉行把长剑插入鞘中,向着豫争招招手:“再来再来。” 豫争大叫一声,又扑过去。 冉行一把抓住豫争脖后衣领,顺势抛了出去,豫争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周,落在地上,骨碌了几圈,一下子爬起来,血红了眼睛,作势又要扑向冉行。 豫争母亲从屋里飞奔出来,一把拽住儿子,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土,问:“摔疼了没有?” “不疼。”豫争回答,一边扭动着身体要从母亲手里挣脱出去。 冉行说道:“小子,害怕了吧?” 豫争嚷道:“不怕!怕你是小狗,有能耐你杀了我。” 女人回头向着冉行:“你一个大人,怎么好这样戏耍一个小孩子,简直没有道理。” 冉行说:“小子太过狂妄,若不教训他一下,也太没大没小。” 女人说:“我想好了,就随你走。” 冉行道:“早这样说,何必费这些周折。” 豫争吼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跟这人走。” 冉行说:“小子,是怕我再打你吗?” 豫争说:“那个怕你。咱们再比试一下。” 女人说:“争儿,难道阿娘的话你也不听吗?” 豫争说:“我听阿娘的话,可我看到这个人生气。”又向着冉行说,“我跟着你去也行,你得教我怎么和人打架,因为我阿爹从来都不教我,我一直都想学。行不行?” 冉行说:“我不教人打架。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豫争说:“你怕我。” 冉行笑了:“我怎么会怕你一个小孩子?” 豫争说:“你怕我报仇。” “小孩子家报什么仇?” “我要向你报仇,你摔倒我了。” “这样说来,我更不会教你,我的能耐不是用来打架的。” “这样说来,你还是怕我报仇。” “瞎说,你打架的能耐,这辈子都别想更比我强。” “你是不敢教我,你要是教了我,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打趴下。” 冉行说:“这个我倒想试试。” “你答应教我了?” 冉行说:“没说答应,但可以试试。” 豫争说:“好,我跟你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宫斗 豫争母子闭了柴门,依依不舍的随了冉行前往绛州,一路上,豫争母亲碎碎的念叨:就这样离开了家,屋顶子没人修理,下雨天就该漏雨了;家里没有粮食,倒不担心老鼠,可那些碗筷和瓦釜却不能带走,虽然在屋里放的妥帖了,还是怕雨水冲刷下墙上泥块来,砸碎了,到了绛州,还是要过日子,还要再买;昨天在山上发现了好大一片野菜,长得又大又嫩,正好可以做汤喝,不赶紧去采,过几天就老了,不能吃了;前几天采的一篮子蘑菇真好,我们娘儿俩一直吃了两天;院子里种在栅栏边的南瓜爬菀了,长势旺盛,肯定能结好大的南瓜,要是没人去摘,烂在那里,多么可惜,一个南瓜就够我们娘儿俩一天吃的,要是有乡邻发现了,摘了去吃,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山下阿大家的母狗要下狗崽了,我说好的到时候要给争儿讨一只,看来不可能了,你不知道好大的一只母狗,好大的肚子,快要拖到地上了,阿大说一窝有十几只,母狗黑白花的,从来不咬人,也不对着人叫,温温顺顺的,我喜欢起来也愿意摸摸它,这回阿大狗崽不用给我们留着了。 冉行说:“你一间草屋,家徒四壁,还有什么恋恋不舍,过一个夏天,也就塌了。想要狗崽,绛州城里也有。” 听冉行这样说,豫争母亲有些伤心起来:“真后悔跟了你来,我那屋子真要塌了,以后回来到哪里去住,你不知道,我那一间屋子是我们费了半月的时光才修盖起来,好不辛苦。”又说,“我家男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要指使你来接我们,看你穿得这么光鲜,又有钱,也不是随便受人指使的人,难不成我家男人作了大官了?” 冉行含糊道:“也可以这么说。” 女人兴奋起来:“真的?我家男人也会有这种造化?你说我们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冉行被她絮叨的烦,走在前边,也不回答。 豫争紧紧跟随在冉行后面,自言自语着:“你说好要教我打架的,你要是不守信用,见了我阿爹,我就告诉他,让你们也做不成朋友。” 冉行说:“你个小孩子,你阿爹就会听你的话?简直做梦。你既然跟了我来,就要听我摆布。” 小孩子歪脑瓜一想,也是,阿爹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登时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不由停下了脚步,直到母亲喊他,才跟了上去。 到了绛州城里,进了冉行家里,冉行安排豫争母子在厢房住下,吩咐下人每日给她们准备饭食。自己离家多日,堆积许多俗务,每日多在外面奔波,家中的事情一时照顾不了许多。闲了多日,豫争母亲心中忐忑起来,找了一个机会,拦住冉行说道:“我们来了这许多日,你也不带我去见我家男人,只是在你家中待着,你是什么意思?我家男人到底在哪里?” 冉行随口说道:“豫让兄奉了晋王的诏令,去了燕国,他在绛州又没有重新置办府第,你们暂且在我家中住着,等他回来,一切安排妥贴,置办了府宅,自然是你们一家团聚。” 女人问:“我家男人要几时才能回来?” 冉行沉吟说:“这个我却不知,你们只管在我家住着,豫让兄什么时候回来,自然先让你们知道。” 女人说:“我们母子这样长久的在你们家里住着,心里照实的不踏实,不如你给安排些随手的活计,也算个帮手不是。” 冉行说:“这样也好,不如你就在厨房里打些下手,再做些洗涮浆补的活计,你却不要认真,只是让你无聊时有些事情做罢了。” 女人说:“这样挺好,我们母子住在你们家里,这样才能够安心。” 豫让母亲讨了这些差事,尽心尽力的去做,抢了家中的两个男女下人的活计,两个人清闲了许多,心中暗自欢喜。 一日,冉行回家,时已向晚,夫妻两人房中说些闲话,冉行妻子说:“你在外面的事,我本不该相问,我见你前几日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很有些在咱们家长住下去的意思,现在又跟着两个下人忙里忙外,看来你是要留他们长住了?” 冉行道:“我这几日忙碌,没有来得及和你细说,他们母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人,我这个朋友不幸死了,他们母子孤苦无依,朋友生前相托,我只得照顾她们些个,你看那妇人殷勤勤快,也可以为我们做许多事情,不会枉费咱们家的饭食。” 妻子道:“这样说来,他们是要在咱们家长期呆下去了?” 冉行说:“不然,我会尽快给他们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 妻子说:“惭愧,我没有为你生下一男半女,你可不要把人家儿子当做自己儿子养了。” 冉行说:“你说的什么话,人家的儿子,怎么会相送于你,我倒是想养,你倒是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妻子问:“你那个朋友姓甚名谁?他的妻儿,竟让你这么上心,这几日我在屋里偷看,那个女人样貌平平,可是没有什么姿色。” 冉行说:“你怎么说话总是这种腔调,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会有那种下流的心思。” 妻子说:“这样就好,我知道你总不会这样无耻,我还是问你,你那个朋友到底是谁?” 冉行说:“你也许听说了,就是那个刺杀赵无恤不成的豫让,自己倒死了,撇下这孤儿寡母。” 妻子说:“这么说来,他们确实可怜,我们倒是应该照顾他们些个,你们朋友义气,正该扶危济困。” 冉行见妻子深明大义,心里豁亮,欣喜道:“想不到你这样深居宅门的妇人,也这样深明大义。” 妻子道:“谁说只有你们男人知道礼义廉耻了,我若是个男儿身,也是个赤心忠胆的汉子。” 冉行赶紧奉承:“我的夫人,也是个侠肝义胆的豪杰。” 转天,豫争母亲正在院子里浆洗,冉行妻子在上房里出来,檐廊下站着,向着豫争母亲说道:“阿姐,你先住手,和我到屋中说会话吧。” 豫争母亲连忙应着,擦了手,跟随着到上房里来。 到了屋里,分宾主坐下,豫争母亲抢先说道:“阿嫂,到了府中这些日子,没有给你道谢问安,是我村妇不知礼节,照实失礼了,请阿嫂不要怪罪。” 冉行妻子说:“男人外面的事,我从来不问,他们行事,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在家里闲散惯了,只图个闲散安静。你家男人撇下你和一个孩子不管不问,照实心狠不是,我真心为你们难过。阿姐放心,你只管在我们家安心住着,我们不会亏待你们母子。” 豫争母亲谢道:“多谢阿嫂仁义,收留我们母子,感激不尽。” 冉行妻子说:“我看你的儿子在院子里玩耍,真是活泼,蹦蹦跳跳的撵的鸡狗都不敢着家。我没有生养下一个儿女,你的儿子,我心里照实喜欢。” 豫争母亲赶忙说:“小孩子不知眉目高低,扰乱阿嫂的安静,我回去一定多加训斥,请阿嫂放心。” 冉行妻子说:“阿姐不要见外,到了我的家里,你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千不该万不该,我家男人竟让你做些粗重的活计,你千万不要在意,你在我们家里住着,多少的有些事干,心里也好踏实些不是。” 豫争母亲说:“正是这样。” 冉行妻子说:“这几日我看自从你来了,两个下人都推诿偷懒,那个女仆尤其过甚,过几日我就辞了她,打发她走,我们小家小户,养不起闲人。” 豫争母亲无语,赶忙说:“院里还有许多活计,不能奉陪阿嫂,我先去了。” 冉行妻子说:“阿姐就先去吧,什么时候闲了多陪我说会话。” 豫争母亲悻悻的从上房里退出来,去干自己的活计,心里面翻江倒海。 向晚,冉行回来,豫争母亲向前拦着,问道:“你老实说,我的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冉行一怔:“豫让奉了晋王的诏令去了燕国,这还有假么?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说来我听。” 豫争母亲说:“我在你们家里门也不出,能听到什么闲话,可是我总觉得你瞒着我什么。你家阿嫂也是一个细致的人,客客气气的让我好不拘束,我在你们家里好歹是不能长久,你还是放我们再回石室山中去吧。” 冉行说:“嫂子不要多疑,我们家中,我说一句,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你们只管安心住着,谁也不会搅些什么闲事。” 豫争母亲说:“我们母子全靠先生一力扶持。” 冉行说:“你尽管安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打打闹闹是一家(上) 在冉家这些时日,豫争过得相当开心,母亲不再为填不饱肚子发愁,他也不用忍饿挨饥,虽然不能像在山中那样任他撒野狂欢,上树爬墙,但他可以在冉家院子里,自由玩耍,遗憾的是母亲坚决不让他迈出大门一步。过去住在绛州的时候,有阿爹在,他是可以随意出门,到大街上玩耍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到绛州城,母亲对他管束得格外严厉,仿佛绛州城里处处布满了陷阱,充满了危险。 一天,见到冉行回家来,豫争拦住他说:“你答应过我的事,难道忘了吗?” 冉行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豫争说:“教我打架。” 冉行说:“这话你还记得。小小年纪,喜欢争勇斗狠,你学打架有什么用?” 豫争说:“报仇。” 冉行说:“小孩子家,有什么仇。” 豫争说:“你摔了我一跤。” 冉行一笑:“原来你是还记恨着我,你要来找我报仇,还要我教你打架,哪有这回事。” 豫争说:“你是怕我以后会打趴下你吗?” 冉行说:“笑话,再过十年,还是我随便揍你。你着急什么,以后有了时间,我就教你。” “我记下了,一言为定。” 豫争高高兴兴的去了。 过了几日,家中不见了年老的女仆,豫争阿娘便把里里外外的粗细伙计全都揽了过来,一连几天,也不见女佣的身影,豫争阿娘心里奇怪,悄悄问那个男仆:“这边厨房里那个大娘好几天都没见到,怎么回事?” 男仆说:“大娘被夫人辞了,不再来了。” 豫争阿娘心里想:“原来这个女人这样会算计,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当作下人使唤。唉,寄人篱下,也就不得不受些委屈。” 过了几天,豫争阿娘寻思:“不对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再不济,我男人也是做了官的人,等他从外国回来,我们也是要置办宅第,风风光光的过日子,我也是一个官家的夫人,怎么能任意得由她支使,我一定要去向她问个道理。” 到了午时,趁着向里送饭,豫争阿娘向着冉行妻子说道:“阿嫂,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厨房里大娘过来?我和她说话投缘,几天不见,还有些想她呢。” 冉行妻子笑一下说:“你们就是再对脾气,也是见不着了。她年纪大了,笨手笨脚,丢三落四的,还没有记性,我哪能花着钱雇一个不中用的人使唤。也是,这样不免让阿姐多操劳了些,你就担待着吧。” 豫争母亲:“只是我们母子不会在府上呆的太久,阿嫂大概知道的,等我男人回来,我们总会搬出去的,阿姐还是再寻一个下人才好。” 冉行妻子淡淡说:“回来?还回得来吗?阿姐是真格的不知呢,还是假装做不知呢?咋这样没个心数,你到大街上听一听,人们怎样一个议论,我们家心地慈善,收留了你们,不用你感恩戴德,可是你们也要知道些进退啊。” 豫争母亲说:“我是个粗人,不明白阿嫂说的什么,阿嫂明白说了才好。” 冉行妻子说:“看着你们确实有些可怜呢,你也是个不开窍的人,还要我怎么说,自己宽慰些吧,千万别做什么小气短见的事。” 豫争阿娘从上房里出来,心里疑惑,百思不得头绪,心里躁乱,切切的等着冉行回来,要追问个究竟。 听到外面门响,豫争阿娘起身冲了出去,院子中拦住刚刚跨进家门的冉行:“你说,你是不是骗了我们,我那男人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冉行沉吟片刻,说道:“你随我来,到屋里说话。” 豫争阿娘跟着冉行进到厅里,看着冉行坐下:“到底怎样?你快给我说个明白。” 冉行说:“时至今日,我就跟大嫂说个明白,不错,我确实骗了你们。” 豫争阿娘说:“果真!怪不得你家女人辞了女佣,原来你骗了我来,是要让我做你家的仆役,伺候你们。” 冉行说:“你真会想象,我会大老远的跑到石室山中骗你来做我的仆役,而且还带着一个白吃饭的拖油瓶。我是不是有病。” 豫争阿娘道:“既然不是这样,那又是怎么个说法?” 冉行说:“过去豫让兄投在智氏门下,深得智瑶器重,奉为上宾,这些阿嫂应该知道。” 豫争阿娘说:“只知道他是在智氏府上厮混,器不器重也不知道,你说他深得智氏器重,也没见他拿多少钱粮家来,还不是过清汤寡水的日子。” 冉行说:“晋阳城一战,智瑶兵败身死,你应该知道。” 豫争阿娘说:“这个知道。要不是怕祸及自身,我们一家也不会逃避进石室山中。” 冉行说:“豫让兄思量再三,觉得智氏对他恩情深重,他在智氏危难之时没能尽忠尽义,反而这样避祸自保,不是一个义士所为,所以发下誓言,要为智瑶报仇雪恨,杀了赵无恤。他知道赵无恤护卫森严,不易靠近,故此割了胡须,用树漆涂在脸上和身上,并且吞食火炭,弄坏了嗓子,以防熟人认出。” 豫争阿娘说:“怪不得争儿一直说那个乞丐是他的阿爹,原来真是。唉,我那男人就是愚鲁,你要为人报仇,报就是了,何必又要这样作践自己。” 冉行说:“他扮作一个肮脏的乞丐,到得晋阳城中,打听到赵无恤要在一座桥上经过,就在桥下埋伏起来,预备刺杀。” 豫争阿娘急切问:“后来怎样?” 冉行道:“赵无恤没有死。” 豫争阿娘:“那,我的男人呢?” 冉行:“他却死了。” 豫争阿娘愣怔在那里:“原来这样。我想着也是这样的结果,我那痴傻的汉子,没有杀人的能耐,充什么英雄好汉。这样说来,是他把我们母子托付给你,你和他是知己的兄弟。” 冉行说:“我们并无深交,我不过是感于豫让侠义,既受他所托,当然要信守承诺。” 豫争阿娘凄然一笑:“原来你也是一个傻子。既然你接了我们到你家来,想必你会抚养争儿长大,教他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冉行点头:“正是这样。” 豫争阿娘说:“好好好,这样就好,你等着,我去叫争儿过来。” 说完,转身出屋。不一刻,牵了豫争进来,喝道:“跪下。” 豫争梗着脖子,直直的看着冉行,一声不吭。 “跪下。”豫争阿娘再次喝了一声,抬腿在豫争膝窝里踢了一脚,豫争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磕头。”豫争阿娘说。 豫争还是挺着身子不动。豫争阿娘按住豫争脑袋,往地上摁:“磕。磕。磕。” 强制者豫争一连磕了三个头,这才作罢。 “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师父,他就是你的徒弟,师徒如父子,你打也打的,骂也骂得,他一条性命就交付在你的手里了。”豫争阿娘对着冉行说。又转向儿子,“争儿,从今往后,好好跟着师父,不可违逆了师傅的话。” 豫争看母亲这样痴痴颠颠,懵懵懂懂,只有点头。 “好了好了,这样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豫争阿娘看着冉行说,“先生,离家最近的水井在哪里?” 冉行疑惑不解:“你问这干什么?门外大街往东,五百余步。” 豫争阿娘说:”太远。先生借我一根绳子。” 冉行说:“没有。” 豫争阿娘说:“不如我就在这墙壁上撞死吧。” 说着,竟一头向着墙壁撞去。 冉行知道她已经萌生死意,迅疾出手,一把抓住,哪里让她挨近墙壁,只剩徒劳挣扎。 豫争拉住母亲胳膊:“阿娘怎么这样?我不让你死。” 豫争阿娘转身抱住豫争,嚎啕大哭:“争儿,你的阿爹死了,可让我怎么着活。” 豫争说:“阿爹死了,还有我陪着阿娘,阿娘不要伤心。” 冉行也好言相劝:“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事已至此,把豫争好好养大,叫他堂堂正正做人,才是正当所为,岂能这样一味的寻死觅活。” 豫争阿娘哭道:“我岂不是也想看着他长大成人,争儿做了你的徒弟,有了出路,我也放心,可我在你们家里客不客,仆不仆,你那夫人岂是那宽宏的人,日子久了,厌烦了我,岂不是让争儿也受了连累,我还是死了好些。” 冉行摇头:“真是妇人之见,哪里来的这些古怪想法。难道我们家中还缺少你一个人的饭食。” 豫争阿娘说:“我知道先生是一颗仁义之心,我们娘儿俩自然是满心感激。不如这样,我就给你做个侧室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不比阿嫂秀美,可我这家里内外粗细活计都还能干些,有个名分,我只图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个家里呆着,也省了外边的闲话。” 冉行惊得跳起来,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简直荒谬,怎么又有这种想法,更加奇怪了。赶快打住。”心里道,“真是一对夫妻,竟然一样的想法。” 豫争阿娘又把豫争拉在地上:“来,磕头,叫阿爹。” 这回豫争相当的乖巧,顺从地依着母亲,只是那一声“阿爹”没有叫出口。 “好了,徒弟儿子都认了,以后俺们就都是这个家里的人了,俺们就跟你一心一意的过了。”豫争阿娘说。 冉行手足无措,连声说:“万万不可,这个万万不可,你这样行事,叫我怎么对我的妻子去说。” 豫争阿娘说:“先生不敢后堂去说不是,这个不用你为难,就让我和姐姐去说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打打闹闹是一家(下) 冉行急得直跳脚:“荒唐荒唐,这是什么道理,不行不行,你不要胡来。” 豫争阿娘也不搭理冉行,爬起身来就走。豫争看冉行一眼,跟了阿娘出去。 冉行不知所措,愣怔半天,急忙去撵。 豫争阿娘直奔冉行卧房里来,推门进去,立在屋子中央,看见豫争妻子正在那里坐着,大开大合的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阿姐。刚才先生说了,从今儿个起,我就是他的侧室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了。” 冉行妻子立起来,如坠五里雾中,看着豫争阿娘:“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豫争阿娘说:“给姐姐道喜,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姐姐,我是你的妹妹,我就得听你差遣指使了,就是说,咱们是一家子了,先生收了我做他的侧室了,您咋还不明白。” 冉行妻子一下子跳起来:“胡说!你这婆娘怎么如此的无赖,在我家里混吃混喝,还想赖着不走了,你这个乞丐婆,看我怎样打你出去!” 豫争上前挡在母亲身前,握紧拳头,瞪着眼睛大喊一声:“你敢!” 冉行妻子竟被他一下子唬住,一时没了主意。恰在这时,冉行慌慌张张的进来,冉行妻子立时有了发泄的去处:“冉行!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痴货,竟招惹进这么两个黑了心肝,无情无义的东西来,今天竟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还说什么做了你的侧室,要跟我称姊论妹的,何等的嚣张,你还不快给我把他们都撵了出去,替我出这一口恶气!” 豫争胸脯一挺:“休想,我已经磕了头,认了阿爹了,这里就是我家!” 冉行妻子双手一拍:“哎吆吆,这是个什么说法,这不是要鸠占鹊巢,霸我家产吗,在我的家里,哪能任你这样撒野!” 把眼一瞪,伸手一个巴掌向豫争搧去。豫争阿娘也不示弱,迎着面向她脸上就抓。两个女人滚在一起。豫争抱住冉妻大腿,狠狠一口,疼的冉行妻子尖叫。 任冉行一身功夫,竟不知怎样把两个女人的战斗化解,看两个人撕扯的太不成体统,咬一咬牙,跨上一步,一手抓着一个,手臂两下里一分,两个女人无奈的分离开,却都不甘心,还在伸着双手隔空抓挠。 冉行大喝:“你们不要如此,怎么不能好好说个清楚,这样胡来,成何体统!” 冉行妻子瞪着冉行,手指着豫争母亲:“你说,是不是要收她做小。” 冉行咧一咧嘴:“这是哪里话,绝不可能。” 冉行妻子看着豫争母亲,“嘿嘿”冷笑:“泼妇,你听见了?你又不年轻,又不美貌,谁会要你。” 豫争阿娘反唇相讥:“可是我能干,会生儿子。” 冉行妻子被戳到痛处,“呸”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猪也会生,一窝七八只。” 豫争母亲:“可是你猪也生不出来。” 两个女人又要挣扎着抓向对方,冉行只得手腕一转,两条手臂圈住两个人的身体,连同两人两条手臂紧紧箍住,再无挣扎的可能。 豫争母亲道:“把我放开。” 冉行无奈的说:“你们都是这样刚烈,我谁也不放。” 豫争母亲突然伸长脖子,在冉行脸上猛亲一口,看着冉行妻子:“看,先生舍不得让我走,才这样紧紧的抱着我。” 冉行妻子也狠狠地在冉行脸上亲一口,骂一声:“呸,我们才是恩恩爱爱的夫妻。” 冉行仰天大叫:“天啊!让我去死!” 冉行妻子说:“相公死不得。” 豫争母亲也说:“先生死不得。” 冉行看着豫争:“还想不想学打架。” 豫争点头:“想。” 冉行:“好,把你阿娘先带走,明天就教你。” 豫争大喜过望,跳起来说:“好,我带阿娘走。”对着母亲说,“阿娘,咱们先走。我师父也拜了,阿爹也认了,他反悔不得。” 豫争阿娘看着冉行:“放开我。” 冉行说:“不可再闹。” 豫争阿娘说:“你让不让我走?” 冉行只得放开手。 豫争阿娘整理一下衣服,对着冉妻礼了一礼:“姐姐,妹妹告退。放心,俺的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冉妻在冉行怀里跳跃着:“滚!滚!” 豫争跟随着母亲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竖起一根拇指,调皮的一笑:“师父擒住两个女人的姿势真棒。” 冉行喝道:“小子快滚。” 豫争母子出了门去,冉行还在箍住妻子不放,冉妻冷冷的说:“还不放手?怕我出去追打他们?” 冉行只得尴尬的松手:“不是不是,我是怕你打我。” 冉行妻子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我会饶了你?” 说着,四下里一望,顺手抄了一只拂尘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乱打。冉行只有双手护住了头,弓着腰,弯着背,一蹦一跳的躲闪。 冉妻追打的累了,把掸子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两个业障回来,你义气,你仁义,怎么样?赖上你了,招了这么一对孤儿寡母在家里住着,怎么摆脱,叫人家外面怎么说?今儿竟要喧宾夺主,往我头上爬,真当我是软弱好欺了,冉行,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把那一对狼心狗肺的母子赶走,要不然,我让你永无宁日!” 冉行虽然心里发怵,还是摇头:“不然。我是答应了人家的,对一个死人说的话怎么能再反悔,让一个亡魂怀怨,黑白纠缠,不吉利,不能那么办。女人能干活,你不是省了一个女仆?不吃亏。孩子现在小,过几年养大了也是有力气的,也是好苦力。我这人历来谨小慎微,好不容易侠肝仪胆了一回,夫人成全则个。” “呸!”冉妻一手指戳在冉行额上,“你还谨小慎微?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谨小慎微是什么样子。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想娶那个泼妇做小,没门儿!” 女人家害怕鬼神,冉妻竟不再提赶豫争母子出门,冉行心中窃喜,却仍然面露难色道:“就像你说的,她又不年轻,又不漂亮,哪里也不如你,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乡野村妇,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娇妻,耿耿之心,上天可鉴,可这女人死缠烂打,摆脱不掉,想想我都头疼。” 女人又跳起来:“冉行,你倒不嫌杏子酸,不嫌桃子烂,啥样的都想往筐子里拾,我看不透你的贼心,你要是真的招一个漂漂亮亮娇娇滴滴的也就算了,招这样一个泼妇,我的脸上都觉着无光。” 冉行低眉垂首,柔声说道:“夫人不知,我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思,咱们无儿无女,这个孩子伶俐聪明,又大胆率直,我的心里甚是喜爱,我想着把他收在身边,将来也是一个依靠,把这女人撵走了,这孩子也留不住不是。” 女人一声冷笑:“别人的孩子能靠的住?你想要儿子,好好好,我给你找几个姑娘,让你三妻四妾,给你生生生,生一群儿子,就是不让这个女人在我的家中!” 冉行挺一挺腰杆:“别说那么多,我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要,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就好了。” 女人又哭:“原来你在这里等我。你还是舍不得那个村妇,这个家哪里还有我的所在,冉行,你给我系一根丝绦在这房梁上,我不活了,我要上吊。” 冉行赌气说:“我不系,你自己系。” 女人说:“我一个弱女子,爬不上高凳,够不着。”女人又说,“冉行,你腰上的宝剑可够锋利?” 冉行说:“你问这个作甚?” 女人说:“我想借来一用。” 冉行说:“不借。你可知道这自刎有多恐怖,宝剑一横,登时身首异处,血溅三尺,尸卧当地。我这剑你还借吗?” 女人摇头:“要死也这般的不容易。” 冉行说:“咱们本来过着安安生生的小日子,何必寻死觅活的瞎折腾。” 女人把眼一瞪:“还不是你们合伙欺我。你不是要收那小子做干儿子吗?唤他过来,先把我这个干娘认了,也把那个村妇唤来,我有几句话要说。” 冉行喜出望外,连忙到厢房里对豫争母子去说,豫争听了,脖子一梗:“不去,我才不认她做干娘,认了她做干娘,还得孝顺她。” 豫争母亲说:“傻孩子,你干爹都认了,她自然是你干娘,也不在乎这一拜,拜她一拜又何碍。” 三个人又到上房里来,冉行妻子已经端端正正的坐着,豫争叫一声“阿娘”,跪下磕了三个头,站回母亲身边。 冉妻说道:“你们娘儿俩现在我算认下了。可是有一句,给你个名分,是抬举你,可怜你们无依无靠,别不知天高地厚,轻贱起来,忘了本分,咱们小家小户,养不得闲人,该干的还得干,该收拾的还得收拾,我虽然不好挑人短长,可我眼睛都看着呢,该有的礼节呢,咱们可也不能废了。” 豫争阿娘抢着说:“姐姐放心,我虽然出身低微,可我知道做人的礼节,绝不会怠慢了姐姐,定然会早晚请安,时时问候,伺候得您周到,在这个家里我负责操持活计,上下打扫,您就负责掌管钱财,貌美如花。” 冉行妻子也不理豫争阿娘,对着冉行说:“她们娘儿俩就在东厢房里住着吧,相公可是听好了,那个门儿里是不是你以后要常去坐坐呢?” 冉行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把她当作一个使役看待。” 冉妻叹一声,幽怨的说:“种下了香草,哪能不开花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出门转了一圈 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场闹剧之后,恢复原状,各自安定。冉行妻子也是默认了事实,豫争阿娘也不图个上位胜出,只是为了母子二人不必零落飘泊,生活有个着落,安安心心的忙里忙外,收拾家务,在这个家中有了身份,她反倒在冉行妻子面前恭恭敬敬,礼仪周全。冉行妻子虽然心里恨恨的有些怨气,一场吵闹,也让她对这母子有些发怵,也不敢过于怠慢,于是乎,平静的表面下,暗暗的使些手腕,呕些小气,弄些脸色,在所难免。豫争阿娘没了丈夫,心里自然忧伤,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抹些眼泪,她是一个刚强的人,一切都向前看,儿子才是未来之本,她要面对现实,勇向未来,很快的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乐观向上的开始新生活。其实,两个女人都是平常人家出身,虽然各自有些性格,绝不是奸恶之人,没有你死我活的狠毒。让您失望,宫斗戏到此结束。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冉行心中暗暗高兴,揭开了掩盖着的真相,他心中如释重负,想不到的是豫争阿娘来了这么一出,让他猝不及防,但最后落得这种结果,却也是他求之不得,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收留着豫争母子,不用再在妻子面前极尽劝说安抚之道,他知道凭着妻子的小心眼时日长久了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豫争阿娘虽然挣来了一个侧室的身份,可他更不敢轻易的靠近,尽量的躲着些走,说一两句话也是客客气气,东厢房里更是从不踏进一步。看见他这样,冉行妻子也就气顺了些,不再弯弯绕绕的挑他的毛病,跟他无止无休的纠缠。 虽然没有了父亲,豫争却并没有太多的忧伤,豫让的暴脾气更多的是让他惧怕。豫争对待冉行的态度却大有变化,不再气哼哼的对他,反而有些恭敬起来,其实在他强硬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抵触畏惧的小心脏,他知道惹恼了他会对他出手很重,毫不留情,石室山中的交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对待这种脾气执拗的小倔驴,下马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一日,冉行站在厅堂门口召唤豫争:“过来。” 豫争跟随者冉行进到厅里,问道:“师父,你是要叫我打架吗?” 冉行说:“你怎么老是想着打架,鸡狗猪羊都会打架。学问才是最大的本事,学问怎么学?当然要先学识字。”说着,指一指边上一个几案,“你在那里坐下。” 豫争看那案上摆着一卷竹书和一堆简片,还有笔墨砚台,有些失望,问道:“打架的功夫你不教我了吗?” 冉行说:“文武之道,学文习武,必须同时兼备,武学是抗御敌人的技能,文道是明辨是非的眼睛,只修武学,终不过是一个粗鲁的莽夫,文武兼备,才是上可治国c下可安民的雄才,你长大了,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豫争朗声说道:“当然是要做一个治国安民的雄才。” 冉行说:“你还不想跟我识字学文吗?” 豫争说:“我既要学武,也要学文。” 冉行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坐下,安心听我授学。从即日起,咱们晨起习武,日出学文,日中有中课,傍晚有晚课。学习之道,持之以恒,不可懈怠,不可散漫,起居有时,皆按规律,明白了吗?” 豫争点头:“弟子知道了,我一定不负你的教导。” 自此,冉行带着豫争修文学武,风雨无阻,从不懈怠。一晃几年过去,豫争无论文学武技,都小有所成。冉行看着豫争逐渐长大,想着该让他经历些风雨,明白些江湖的险恶,放眼看看动荡不安的天下大局,于是收拾了行囊,辞别了家中两个早已相安无事,姊妹相论的女人,踏出了家门。 此时,豫争已经十六岁了,个子已经比冉行矮不了多少,虽然身材还是单薄,却早已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摸样。许多年来,在冉行尽心尽力的传授之下,已经是学有所成,早就跃跃欲试,想着闯荡闯荡江湖,试试自己的身手。离开了绛州,一路行来,只觉得天高地阔,心胸空寥,头一次跟着师父出远门,豫争心里不尽的欢喜,一路走着,蹦跳雀跃,宛如一只出笼的小鸟。随着跟随冉行修习的时日渐长,看到师傅逐渐展现出的一身绝学,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恭。 豫争道:“师父,天下之大,苍苍茫茫。咱们此行,先去哪里?” 冉行道:“先去几个相近的地方,咱们这回出来,就在赵c魏c韩这几个国家转转,它们原来都是晋国属下,现在相处还算和睦,没有什么战事,比较和平,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凶险。现今天下纷乱,战事频仍,我不想涉足战火,坏了这次出游的好心情。” 豫争道:“全听师父安排,师父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二人一路向北,出了绛州不远,就进入了赵国的地界,现今晋国已经只有绛州一块弹丸之地夹在赵韩魏中间艰难求生。 豫争说:“我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愿在晋国做官了,这种形式,晋国灭亡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冉行点头:“正是如此。天下大事,家国兴亡,就像江河之水,波涛滚滚,不可抵挡,时者,势也,兴亡更替,都是大势所趋,做一切事,都要看清形势,形势是不可逆转的,一个人纵使有千钧之力,逆势而行,也终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豫争虚心道:“师父教诲,弟子记下了。” 师徒二人信马由缰,不疾不徐的一路行来,到了大的城邑就盘桓几日,体察些民风民情,访问些侠义名士c高贤大隐,冉行虽然这些年一直隐居不出,但在晋国附近仍然有些名声,也有许多故交,所以走到哪里也不寂寞,带着豫争见识了许多的各色人物。这一路过了曲沃c翼城c蒲城c霍城c平遥,来到晋阳。 晋阳城外人际繁杂,车马混淆,一派繁荣景象,早已不是当年战后死气沉沉的凋敝模样。过了一座大桥,桥边一座高大的坟丘,坟丘边立着一块木碑,陈旧腐朽的木板上早已看不出有什么字迹,墓碑下散落着一些腐烂的果蔬,坟丘边的野草也被踩踏的不能生长,看来时常的有人过来祭奠。 冉行带着豫争来到坟丘前边,冉行说:“豫争,你来跪祭一下吧。” 豫争不解的看着师父。 冉行说:“这个坟墓里埋葬的就是你的父亲豫让,当年他行刺赵无恤未果,横剑自刎,就近埋在这里。晋阳百姓虽然衷心拥戴赵无恤,可他们还是被你父亲的耿耿忠心感动,不断地有人前来祭奠,在他们心中,他也是一个英雄。” 豫争肃然而立,整理一下衣衫,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阿爹,儿子事先没有准备,容我备了香烛,再来祭奠。” 爬起身来,瞩目在坟墓之上,目光凝然。 冉行说:“争儿,你父亲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向你详细讲述,就是怕让你阿娘听到了伤心,或许,你在外边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当年我就是敬佩你父亲忠烈,才决意收留你们母子。” 豫争说:“师父,当年大局已定,父亲一意孤行,以死相报,却于事无补,枉死剑下,他这样死的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冉行沉吟半晌,说道:“你父亲的死,于时,于势,都不足道,于人心,于气节,却足够震撼,足可为后世标杆,于他自己,也是不二的了断。如今赵无恤也已经作古,当年的恩仇早已烟消云散,当年晋阳城外鏖战,伏尸荒野,成千上万,现在还哪里看出一点战场的影子,世事变幻,如行云流水,神鬼莫测,谁个真的能挥斥方遒,操纵天下。” 豫争说道:“师父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人好生气馁,我们践行忠义,岂不也是抽刀断水,毫无用处。” 冉行摇头:“不然,天道莽莽,天下却是万千苍生,生黎百姓,岂是草芥,生于世间,自当胸怀侠义豪情,除恶扬善,救生黎于涂炭。” 当日,师徒二人住宿晋阳城中,第二天,豫争备了香烛物品,重新到父亲坟上祭奠,涂刷了墓碑,写上名讳。 二人在晋阳停留了几日,又游历了巨鹿c邢城,到达赵国都城邯郸,小住了几天,回返晋城,奔魏国都城安邑,之后又到达韩国都城益阳,最后回到绛州,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有三月有余,这次出游,真的让豫争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归家不久,冉家有了一个喜讯,豫争阿娘有了身孕。既然有了名分,哪有不在一起的道理,迟迟等到现在才有动静,也足见冉行是多么的惧怕正室妻子。冉行妻子知道了也不意外,只道豫争阿娘生下个孩儿来,也是冉家的香火。 十月怀胎,豫争阿娘生下一个女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坐而论剑 冉行自然的是喜不自禁,到了他这个年纪,才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高兴。豫争看着小妹妹肉嘟嘟的小脸,也是喜欢,全家人都是喜气洋洋。 一日,冉行和豫争师徒二人在晨曦初微之时起来,行到城外僻静之处练剑,兴之所至,冉行把独辟的一套极凌厉的荡云剑法演示了一遍,对豫争说道:“这套剑法你虽然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但它的精要之处你还要仔细揣摩,多加体会,功夫深处,才能更上层楼。我自认为我的这套剑法已经融汇了剑术的要义,自信它的威力在天下剑器之中足够威猛,可惜的是,我这一生,却没有得到一把好剑,真的遗憾。” 豫争说:“我看师父的剑已经足够锋利,胳膊粗的树木可以一剑斩断,难道这还不是好剑?” 冉行摇头:“我这剑只能说仅可使用罢了,天下好剑,少之又少,一把好剑的威名,就足可震慑天下啊。” 豫争说:“一把好剑,就真的这样厉害?” 冉行点头:“天下好剑,各有威名。剑者,短兵之王,为百兵中的君子,剑身中直,不偏不倚,锋开双刃,无左无右,重挺击,轻侧袭,用剑之道,正面搏击,不阴不诈,顺应天力,忌刚猛,避凶蛮,外柔内刚,法道自然。 “剑中的帝王,非轩辕昆仑剑莫属,据传此剑由众神采来昆仑山绝顶之铜,由混元真火炼成,火神祝融司火,雷公云母锻打,天河之水淬火,反复锻炼三十六次才最后完成,其剑身两面皆有自然纹理,一面为日月星辰,一面为山川地理,天帝将此剑授予轩辕氏,轩辕氏携此剑率族众农耕畜养,开疆裂土,四海统一,后来传给黄帝,又传给夏禹,夏禹后又传二十世,不知所终。 “泰阿剑,是上古的宝剑,其剑无迹无形,聚气而出,只有当天下太平,宇内澄明,它才会出现,商汤时出现过一次,周武时出现过一次,此后再无影踪,其剑身有天然形成上古文字‘泰阿’二字,故名泰阿剑。 “越王允常命铸剑师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带着妻子c女儿莫邪c女婿干将,四处寻找适合铸剑的矿藏,最后在湛卢山下得到一块上古玄铁,于是筑炉炼造,耗时三年,始得一剑,其剑通体乌黑,全无光泽,就是在太阳下观看,也没有光芒闪烁,此剑击石如水,斩铁如泥,是世上最锋利的兵刃,因为所用玄铁采自湛卢山,故名湛卢。此后欧冶子又铸巨阙c胜邪c鱼肠,都是一等一的好剑。 “龙渊剑是欧冶子为吴王所铸,欧冶子在茨山上开采矿石,反复烧炼,选取最好的铁英,日夜不断的锻打,引寒溪之水为七池,列作北斗七星之状,以极寒之水淬极灼之铁,每次淬火七个池子里的水都会滚沸,剑身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剑成之后,俯身观看,犹如登绝壁而临深渊,冷气袭人,寥峭森森,剑色清幽深邃,暗藏的纹理隐隐如有青龙盘卧,故而取名龙渊,又因筑七星之池,又叫七星龙渊。此剑曾经落在伍子胥手里。 “纯钧同样是欧冶子所铸,此剑为越王勾践得到,他拿给相剑师薛烛观看,薛烛说:就在欧冶子想要铸造一把上好宝剑的时候,赤堇山突然开裂,露出上好的锡矿;若耶溪突然断流了,欧冶子得到了精纯的好铜,天公作美,适值晴朗的天气,炉火旺盛,欧冶子也把铸剑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才打造出了这样的极品。现在赤堇山已经复合,若耶溪已经汇集成一条深不可测的大河,而且欧冶子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找不到拥有他那样精湛技艺的人,现在即使倾尽全城的金属,甘于奉献出千斛的珠玉,也不会得到了。有着聚会集市的两个大乡,上千匹的骏马,有一千户的城市,也算不了什么啊。 “薛烛还评价鱼肠剑说:此剑是集湛卢c巨阙c胜邪各剑余料所制,铸造之时炉火势微,锻打不允,但是它仍然锋利之极,森然有啸声,泛凛冽寒光。此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此剑铸成之后,欧冶子看到它藏断纹c有邪光,知道它不吉祥,想着要把它毁掉,他的妻子觉得可惜,收藏了起来。后来,吴国公子光意图刺杀吴王僚,收买义士专诸,于酒席宴上将此剑藏于鱼腹之中,专诸借往上送菜之机,从鱼腹中拔出剑来,将吴王僚当场刺杀。此剑短小无柄,仅长一尺二寸,是以能够藏进鱼腹,当然,鱼肠剑的名字也是后人的叫法。此剑阴邪,人人都避之不及,嗜血吴王僚之后,不知道失落到哪里去了。” 豫争惊叹:“这世上竟有这样的阴鸷兵器,就是把它摆在面前,我也不要。” 冉行点头:“心地纯正的人,谁会收藏这种不祥之物。” 豫争问:“这样有名的宝剑,其他还有吗?” 冉行说:“当然还有。卫国人孔周曾经拥有三把古剑,是商王时铸造,分别叫做含光c承影c宵练,都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只是后来再没有出现过,它们的好处,也就仅限于人们口中的传说了。 “因为干将c莫邪继承了欧冶子的技艺,楚王要他们为他铸造宝剑。二人采五山之精铁,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三月不成。莫邪铰断头发,剪下指甲,投入炉中,以自己的精魄为引,使用三百精壮少年鼓动风箱,装填柴炭,铁石终于融化成汁,最重铸成雌雄二剑,他们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分别称为干将c莫邪,干将为雄,迟滞沉重,携凌厉之风;莫邪为雌,飘渺轻灵,挽秋水凛冽。干将独携雌剑献与楚王,楚王索雄剑不得,怒而将干将杀死,其子后来持雄剑刺杀楚王,双剑得以合璧。” 豫争慨叹:“原来世上有这么多的好剑,要是能得到其中的一把,那是多么快意的事情,也可以足慰平生了。” 冉行说:“天下名剑,可慕不可求,要有足够的德行相配才行,与其徒然羡慕,不如修身养性,做人清明刚正。处心积虑c强取豪夺c更不是君子所为,让天下人不齿。” 豫争说:“师父教诲的是。” 刚才练剑之时因为发力刚猛,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安静下来,身上有些凉意,冉行也不在意,披了衣服,同着豫争回家。到了晚上,感觉头颅有些沉重,第二天早晨醒来,竟然头脑胀痛,全身滚烫,冉行只道受了些风凉,挣扎着起来,诸事全不延误。又一天,冉行又觉着头颅发紧,犹如一只铁桶箍着,昏昏沉沉的难受,身上又发起冷来,裹在被子中颤抖个不停。 直到这时候几个人才发现,他已经病得这样厉害,妻子和豫争娘都小心的伺候,赶忙的打发豫争去请城中最好的医师,埋怨他病了只是忍着,也不和大家说。 豫争带了医师来,仔细诊看了,开了几副草药,告知怎样煎制c服用,豫争又送他回去。 过了两日,大家眼见着冉行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些加重,卧床不起,剧烈的咳嗽起来,豫争再去请医师,医师说:“我开的药方,如果连服五日不见成效,我也就无能为力了,绛州城里你也不用再找其他医师,我敢说既然我不能回春,别人更没有妙手。” 豫争急道:“难道先生就没有办法了吗?” 医师摇头:“无可奈何。” 豫争拉着医师的手说:“还是恳求先生救救我的师父。” 医师道:“好吧,我见你言情恳切,我这为医者常怀仁慈之心,只是一说出来,岂不是摔了自己的饭碗。” 豫争行施大礼:“恳请先生相告。” 医师拉住:“据我所知,名医长桑最近来到了郑国,绛州距离郑国不算太远,你现在就前去郑国,请长桑前来,你师父的生命或许还能挽救。” 豫争谢过医师,回到家中,把医师的话说与冉行妻子和自己母亲,二人心中焦急,催促豫争赶紧上路。 豫争草草的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辞了二人,悄悄的上路,前往郑国。 到了郑国都城新郑,豫争一打听,长桑在这里医名高盛,格外的受人敬崇,无不夸赞,只是他已经在数日前去往楚国,豫争心里遗憾,便追赶着来到了楚国,到了郢都,却又闻说长桑又去了韩国,无奈之下,他正要回返韩国,却撞见两个贼人劫掠了江离和公输同两个小孩儿,侠心顿起,出手搭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伤别离 江离一直昏睡了一天,直到掌灯时分,才悠悠的醒来,她感觉着脸上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在轻轻的触摸,她睁开眼,一眼看到杜若慈爱关切的面容,不由脱口而出,轻轻叫道:“妈妈。” 杜若柔柔的应着:“哎,好孩子,你这一觉,竟这么长,睡的我心里好紧张。” 江离看看左右,问道:“我的同哥哥呢?” 杜若说:“他已经醒了,就在隔壁房里。” 江离又问:“同哥哥还好吗?” 杜若说:“你放心,现在精精神神的呢。睡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饿了?” 江离点头。 杜若回身吩咐:“快去把煮好的粥热了端来。” 宁儿答应一声,赶紧去了,不一会儿,端了过来,杜若接着,扶江离坐起,亲自拿调羹喂江离吃粥,轻轻的一勺勺送进江离嘴里,全神贯注在江离脸上,眼里是满满的疼爱。 杜若喂江离吃完一碗粥,问:“可还再要些?” 江离摇头:“我吃饱了。” 说完,就要翻身起来。杜若一把按住:“不要乱动,你还要好好休息。” 江离说:“我要找同哥哥。” 正说话间,公输同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女婢。 “我听说妹妹醒了,过来看看。”公输同说,在江离身边榻上坐下,瞅着江离问,“你没事吧?” 江离举起两只小胳膊挥舞几下,摆摆小脑袋,说:“同哥哥你看,没事。” 公输同也同样的挥动几下胳膊:“我也没事。” 两个孩子一同笑了起来,没事人一样的开心。 杜若见两个孩子精神已经恢复,试探着询问他们是不是还记得昨天的事。 江离说:“昨天我们两个在后街玩耍,走过两个人来,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发现我和同哥哥被绑在一间屋子里,被堵着嘴巴,不知过了多长时辰,那两个人拿着灯笼到屋子里来,拿什么东西让我们闻了一下,就又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醒过来,就在家里了,大家都围着我。” 公输同说:“我也是这样。” 杜若点头:“原来是这样。你们昨天遇上了坏人,多亏了许多叔叔哥哥们,把你们救了出来,现在好了,没事了,你们别怕。” 公输同说:“没事,我才不怕呢。” 江离说:“我也不怕。” 杜若摸摸两人的小脑袋:“你们都是好孩子。” 两个孩子睡了一天,有了精神,唠唠叨叨说了一个时辰,才被杜若安抚着再次睡下,两个孩子挨在一起,再三说不要将他们分开。 公输般回到后宅,杜若询问事情结果。公输般说,今天晚些时候,接到司败c廷理c巡闾将军等各处府衙通报,昨夜发现北城墙上有人缒城,城墙下发现死尸一具,系城上跌落摔死;北城门外西北一处大宅里发生械斗,宅墙外死三人,为利刃刺杀,宅院内死十四人,四人疑为自戕,其他皆为着利刃死,无伤者,无活口;宅内设有巫术祭坛,供奉牺牲为十九具男女孩童尸体,疑与以往城内和城外幼童失踪案件有关;城下尸体和宅中一具尸体有人指认为大司马公羊固家将,司马府拒不承认,无实据;杀人者是什么人,几个人,是否团伙,无线索,无证据,全力缉捕中。 “依据墨翟弟子的描述,公阳固的两个家将应该就是劫持同儿和江离的两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和公阳固有没有关系,府衙查询,公阳固府上却拒不承认,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为了摆脱嫌疑,因为无凭无据,公阳固在朝上又极有权势,几个衙门不敢深究,只得作罢。既然两个孩子已经安全回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后府中无论任何人进出,都要多加些小心,至于公阳固那边,我也会多加提防,这个人深得楚王信任,城府很深,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公输般说。 杜若说:“朝中有着这种不甚光明磊落的人物,大人在楚王面前说话可要多加斟酌,谨慎一些。” 公输般说:“这个我自然知道。” 杜若说:“这回多亏了他们墨家弟子。” 公输般点头:“我这个兄长,果然是势力强大啊,他的门下,不知有多少高手,在这戒备森严的郢都,竟然一夜之间斩杀十几个身怀武技的人,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并且干净利落不留形迹,着实厉害啊。” 过了两日,公输般上朝,证实北门外大宅正是外门邪教冥修会在郢都的秘密巢穴,楚王命令各处相关府衙全力缉拿冥修会教众,不得遗漏。楚国立国之初地处偏僻西南,举国上下都信奉巫术,故此有很多宣扬神鬼巫蛊的地下组织,多有图谋开疆立国的野心教主,积极的要渗透进国家权力中心,意图颠覆篡夺国家大权,冥修会就是这样一个教门,其教义奉阴冥为终极乐土,冥王为最高神明,人世一切修行,皆为冥世享受冥王福赐,今世死,则冥世生,无限轮回,而且教法血腥,必须要用幼年孩童作为奉献给冥王的祭祀,冥王真身则是一条赤红巨蟒。 郢都城中又归于平静。 过了许多日子,一直驻守在宋国都城商丘的弟子禽滑厘和孟胜派颜章给墨翟送了书信来,信札中说,宋王仰巨子风采,慕博学高义,渴望当面聆听高论,恳请巨子前去宋国宣扬墨学,教化臣民,殷殷之心,翘首以盼。 墨翟决定离开楚国,前去宋国,他把书信拿给公输般看,讲了要去宋国的想法。 公输般说:“我和师兄每每闲暇时谈论治国方略,多有收益,我哪里舍得师兄走。这样,等我找个时机,向楚王举荐师兄,楚王已经见识过师兄的才识,肯定会加以高官厚爵,必定在我的职位之上,咱们同在一朝之中,互为手足,岂不更好?” 墨翟微笑摇头:“我虽然只和楚王见了一面,可他的面目,我已经看的透彻,他要是想要用我,哪里还用得着师弟推荐?我的思想理论,不合他的口味,一个势力强大c充满野心的君王,怎么会使用一个一向反战,主张和平的人呢?他这种人只知道恃强凌弱,哪里知道,诉诸武力只会两败俱伤。师弟在楚国只要多泼点冷水,希望楚王不要再发动战争就可以了。现在宋国弱小,更需要帮扶,我不愿意看到仁义温和的人遭受涂炭。” 公输般说:“既然师兄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加阻拦,改日我设酒为师兄送行。楚王这个人独断专行,唯我独尊,要想改变他的决定,实在是不容易啊。” 杜若知道墨翟要走,对公输般说到:“师兄要走,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带着一个小女娃儿也不方便,不如就把江离留在我们府中,我就收他做一个干女儿,把她和同儿一起教养,也省的她一个女孩儿和他们一样颠沛流离;我看这些日子同儿和她形影不离,若是强行让他们分开,一定会伤心;这个孩子这样的聪明伶俐,我也是真的喜欢。” 公输般向着墨翟把杜若的话说了,墨翟说:“多谢夫人的一片好意,这个小孩儿身上还有些未解的蹊跷,我还要慢慢的做些了解。夫人这样喜欢她,她们也是有缘的人,以后一定还会见面。” 杜若听说了这些话,怅然若失,只得说:“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话说。” 墨翟等人走时,杜若和公输同一同送出门外,公输同拉着江离的手依依不舍,把一个东西递到江离手上,说:“江离妹妹,这是父亲给我做的木雀,我怕把它弄坏了,一直舍不得玩,现在你要走了,我把它送给你,木雀腹下有一个机关,你把它旋紧了,它的翅膀就会自动张开,扇动双翅飞上天去,一个时辰都不会落下,顺着风飞出去好远好远,要在城外空旷的地方才能放飞。现在我送给你,你可要好好的藏着,等咱们下次见了面,咱们一起玩。” 江离接在手里看时,原来是一只极轻的桐木制作的木鸟,极其精细,外面涂着红c黄c白的彩绘,白眼圈,黑眼睛,逼真极了,木鸟收拢着翅膀,缩着爪子,正在休息的样子,摸一摸它的翅膀,的确可以活动。江离说:“哥哥这么喜欢的东西,我不要。” 公输同说:“我送你的,不要不行。” 江离说:“那我就仔细收着,咱们再见面一起玩。” 公输同说:“要是你老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江离说:“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杜若蹲下身来,拉住江离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孩子,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江离,我真想听你和同儿一样叫我一声阿娘。” 杜若的话像一团暖暖的煦风,充满了江离心里那个失落的空间,她伸出手,捧住杜若的脸,喃喃叫道:“阿娘。” 杜若喉咙动了一下,点一点头。 “阿娘。”江离又叫了一声,眼里流下泪来。 “哎。”杜若哽咽应着,眼里噙着泪花,为江离擦去脸上的泪水。 “一定回来。”杜若说,像是告诉江离,更像是告诉自己。 江离使劲的点头。 公输般一直把墨翟c腹黄复和江离送到城外,城门外,邓陵子和众弟子已经在那里等着,除去几个在城中安插的眼线,他们都跟随墨翟前往宋国。墨翟辞谢了公输般安排的车马,徒步上路。临行,公输般说:“师兄一路保重。” 墨翟说道:“楚王跋扈专横,君心莫测,朝中重臣各怀心思,师弟在朝堂之上可要深思慎行,多加防范,居安思危,才会少有差池。” 公输般点头:“我记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松林遇伏 墨翟师徒十数人离开郢都前往宋国,师徒们说说笑笑,全没有旅途的艰辛,最高兴的是腹黄复,当初从鲁国来楚国,起早带晚的赶路,还要独自背着一个小江离,何等辛苦,现在好了,师徒们也不急于赶路,一路游山观水,轻松惬意,而且小江离不用自己一个人照顾,众弟子都抢着背她,小江离更是活泼的像是一只小鹿,蹦蹦跳跳,采花扑蝶,不知疲倦,玩的累了,她还是更愿意缠着腹黄复,让他背。 一日,正行走间,看见路边树荫下坐着一个蓬头诟面的老者,背依在树干之上,怀里抱着一面陈旧的卦旗,昏昏欲睡,看见一行人过来,怀中取出一块牛骨云板,摇了几下。这块云板是用牛的肩胛骨做成,两边系着短绳,分别缒着一个木珠,摇动起来,木珠敲击牛骨,“噼啪”作响。 云板一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者把云扳指着墨翟,说道:“你来,你来。” 墨翟走过去,弯腰问道:“老人家,有何指教啊?” 众人好奇,也跟了过去围观。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墨翟几眼,胡乱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黑,好像一个烧炭的。大太阳下赶路,岂不辛苦,不如和我在这树荫下凉快凉快,听我慢慢说道说道你的运命。” 墨翟笑一笑:“命运若是由上天掌握,就是被你算中,也不能改变,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命运若是由自己掌握,你又如何能够算得明白。” 老者竟然生起气来:“你个黑炭夫竟敢取笑于我,不管你信与不信,告诉你一句,今天夜里大雨,明天淮水你不可能渡过。还有,今天我若是不开张,明天就会挨饿。我说的话,句句灵验,信不信由你。” 墨翟又笑,说:“你这后一句我信。” 转身向邓陵子讨了几个布币,递到老者手里:“区区小钱,只够你几顿饱饭。” 老者接着,连连点头:“不少了,不少了。想不想让我为你推测几句?” 墨翟摇手:“不必不必,老人家说今晚有雨,还是尽快找个妥帖的所在,也好安息。” 听了这话,墨翟身后的几个弟子笑出声来,看着晴朗的天空,明媚的太阳,简直就是讽刺。 墨翟向老者拱手:“鄙人告辞,不能陪老人家说话了。” 看着众人的背影,老者掂一掂手中的铜钱,喊道:“既然收了你的钱,黯然子就再送你一句:前边松林凶险,多加小心!” 倏然起身,健步如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墨翟众人听得喊声回头看时,老者已经相去甚远,墨翟点头:“敛光凝神,深藏不露,想不到竟是一位隐世的高人。” 众人唏嘘,这样的高人竟不能识破。 墨翟说:“他是刻意,我等随心,如何能比?” 前走不远,果然是好大的一片松林,走进林中,只见林深树密,老树纵横,盘根错节,卧龙曲虬,郁郁森森,遮蔽不见天日,身上立时凉爽,披了一层寒气。 墨翟道:“大家小心些。” 众弟子应着,不再喧哗,静悄悄的走路。林中道路狭窄,曲折蜿蜒。 猛然间,一声凄厉的哨音,耳廓中尽是尖利金属破风声响,墨翟喊一声:“散开!” 话音未落,暗箭已经到了,他纵身一闪,躲过一只射向面门的暗箭,跃身一棵大树之下,背靠大树,“锵”的拔出剑来,接连格挡下几只长箭,搜寻箭支射来的方向。随行的十余名弟子俱都是机警人物,面临突变毫不慌乱,各寻大树掩护,刀剑出鞘,拉开架势,做好迎战准备,这波袭击来的突然猛烈,躲闪之中,有两个弟子受了箭伤,好在都没有被射中要害,并无大碍,腹黄复把江离揽在怀里,仗剑防护在胸前,生怕江离被伤。因为松林枝桠浓密,极大的限制了偷袭者弓箭的射击密度,才没有对墨翟众人造成多大的伤害,等众弟子各选有利地形扎住阵脚,弓箭便失去了作用, 箭雨稍停,近处树上接连的跳下十几个人来,个个的手握长刀,向着墨翟众人逼近,远处的草丛里也站起许多的大汉,各持武器,一拥而上,把墨翟一行人包围在中心。 邓陵子移到墨翟身边,问道:“师父,怎么办?” 墨翟镇定自若:“怎么办?我们还要等他们杀到面前吗?这种偷袭的恶徒,除之勿尽!” 得了墨翟命令,邓陵子把剑一挥,喊一声:“杀!”率先冲向敌人。 面对多于自己一倍的敌人,墨家弟子毫不犹疑,齐发一声喊,抢先杀了过去,松林中登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腹黄复护着江离,守在墨翟身边,墨翟不动声色,冷静的注视着战场变化。 袭击者想不到墨家弟子竟然抢先出击,气势上先自输了,众弟子都是上等的剑士,个个武技高强,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关系到巨子安危,自身生死,皆都奋力拼搏。然而,袭击者人多势众,也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双方缠斗厮杀,胶着在一起,难分难解。 虽然墨家上下都是粗布短衣,有两个大汉还是看出大树下站着的长者才是重要的人物,互相递一个眼色,转身挥刀向着墨翟扑来。两人不及近前,腹黄复早已挺前一步,一剑刺穿其中一个的咽喉,出手之快,对方竟还没有做出招架的反应。 这时,另一个大汉已经一刀劈向墨翟,腹黄复再转身出手已经来不及,刚喊出一声:“师父!”却见墨翟微微闪身,手中长剑由下而上只是一撩,一道血光,大汉顺势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而墨翟的脚下不曾移动半步。 江离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大了嘴,电光火石之间,腹黄复和墨翟先后出手,只是凌厉一击,就将敌人置于死地,着实利害。这是江离第一次目睹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看着喷溅的鲜血,她吓的抓紧了腹黄复的衣服,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墨翟摸一摸她的头,轻声安慰:“没事,别怕。” 江离点一点头,不敢再看身边的死尸,眼前的事实让她不敢相信,生死面前,你死我活之间,人和人的搏杀竟是如此残酷。面对敌人,你不能有丝毫的怯懦,不能有半丝的犹豫,你要眼睛眨都不眨的迅疾出手,抢先毙敌,这样你才能免于一死,你才能生,才能活,这就是生存的规则。 周围的厮杀已经有了变化,偷袭者已经有四五个汉子倒在地下,或死或伤,墨家弟子又有两个人受伤,却仍在坚持拚杀,直到这时,弟子们仍然不能逆转形势,只是稍占上风,而偷袭者仍然在死打烂拚,毫无退意。腹黄复看在眼里,心中着急,却又不能舍了师父,上前参战。 就在这时,就听头上有人不紧不慢的说话,声音不高,松林中缠斗的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你们在这里打架,扰了我的清梦,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好没意思。墨翟,我只道你的门下怎样利害,原来也是这样平平常常。罢了罢了,就让我帮你一下吧。” 话音未落,就听“嗤嗤”的几声轻响,几个偷袭者纷纷的惨叫倒地,战场上形势立即发生了变化,偷袭者人员大减,伤亡过半,处于劣势,弟子们精神振奋,出手更加威猛,偷袭者见大势已去,呼哨一声,各自逃窜,霎时没了踪影。 弟子们也不追击,回到墨翟身旁。墨翟抱拳当空,仰首说道:“多谢大侠出手,鄙人有礼了。” 树上有人答道:“不用客气,咱们要是再见面,你陪我一壶老酒就是了。” 话音落时,微风拂动,枝桠轻晃,那人已经在树上走了。 弟子们擒住了两个伤势较重,不及逃走的大汉,押到墨翟面前来。 墨翟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伏击我们?” 两个人跪在那里,也不求饶,只是老实答道:“我们都是大司马公羊固的家将,奉了主人的命令,在这里埋伏。” 墨翟说:“我和公羊固素无瓜葛,他为什么这样憎恨于我,我就要离开楚国了,还要追杀?” 两个人答道:“我家主人一向主战,巨子说服楚王不再伐宋,故此怀恨,因为在郢都没有机会对巨子下手,所以派出我们在半路埋伏。” 墨翟道:“楚王对我尚且不肯非礼,公羊固却在这里越俎代庖,到底是什么心思?” 两人道:“这个我们确实不知。” 墨翟思忖一下,点头说:“我懂了。你们听着,我不杀你们,你们回去召集你们的同伴,回来埋葬了你们同伙的尸体,回到郢都给我向公羊固传一句话:谋位篡国,罪莫大焉。” 两个人谢过不杀之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去了。墨翟转身再看被树上相助之人击杀的大汉,都是被杏子大小的鹅卵石击中了脑袋,有两个是石子深深的嵌入了面门,墨翟不禁赞叹:“真是高人!” 几个受伤的弟子所幸并无大碍,包扎好了,众人继续上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跛脚乞丐 走不多远,遇着一个大邑,墨翟担心错过了住宿的地方,虽然天色尚早,仍然吩咐弟子们找了一处宽敞的客店住下。早早的吃了晚饭,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白天的遭遇,忽然间外面狂风骤起,涌上黑黑的乌云来,几道闪电亮起,随着震天的霹雳,大雨瓢泼而下。 邓陵子看着外面,说道:“果然下雨了,白天那个卜卦的老人说的果然不错。” 墨翟道:“那人功力深厚,又能预测天气云雨,他的学识定然渊博,这样的高人我却没有听说过,看来这天下隐身市野,深藏不露的大有人在啊。” 腹黄复道:“松林中协助我们的也是一个高人。” 墨翟看着他说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腹黄复说:“不像,卜卦的老人气息萎靡,松林中人声音浑厚,底气十足,而且卜卦的老人已经向着郢都方向去了。” 墨翟一笑:“你不要被假象迷惑,卜卦人最后提醒我们的那一声中气何等雄厚,走去的身形何等的轻捷。两个人声音虽然不同,我却听出吐字尾音有很多相同之处,我敢断定,这就是同一个人,不会有错。黯然子。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号?” 众弟子皆都摇头。 墨翟说:“以后遇上,一定要格外尊敬才是。” 大雨久久也不停歇,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天已放晴,风和日丽,格外清爽,众人心情大好,给几个受伤的弟子敷了新药,庆幸的是他们都是伤在胸背和胳膊上,也不很重,并不影响走路。吃过早饭,收拾行囊,继续上路。知道前面已经离的淮水不远,邓陵子询问了店家,知道也就十里路左右。 夜里雨下的急,道路板结,并不泥泞,很是好走。大雨过后,温度适宜,众人脚下轻快,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高高的河堤,再走一会儿,就听见绵绵不断的浑浊水声。 墨翟说:“我们今日过不了淮水了。” 腹黄复说:“师父,咱们既然来到了这里,索性就上到河堤上去看一看。” 墨翟点头。 众人登上河堤,只见浊浪翻滚,洪水滔滔,汪洋大水犹如万马奔腾,呼啸东去,浪涌卷起泡沫,拍打着堤岸,咆哮着几乎冲上堤顶,高高的堤坝几乎就要束缚不住这条狂暴的巨龙。众人向对岸望去,苍苍茫茫,一片迷蒙。一夜大雨,河水暴涨。 墨翟说:“河水如此湍急,看来三两日之内,我们是不能过河了。” 众弟子都被如此宏大气势震惊,连连感叹。 无可奈何之下,众人又返回客店住下,等待洪水退去。既然不能上路,墨翟也不着急,闲着无事,他便召集弟子们,讲授些墨学道理,弟子们虔心恭听,唯恐遗漏。能够聆听墨翟亲自授学,是墨家弟子的荣幸。 江离活泼好动,客店之中禁锢不住她,独自在院子里玩了一个时辰,就蹦蹦跳跳的走出门来。 来到门外,她捡了一块瓦片,踢着玩耍。踢着踢着,瓦片落在了一双大脚边,大脚上穿着一双破烂草鞋。江离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头顶一只破烂草帽,须发纠结,形容槁立,弓着脊背,手里拄着一根齐头高,弯弯曲曲的细棍。 江离看到对面这人这副摸样,便站住,怯怯地看。乞丐看着江离一笑,露出一嘴歪歪扭扭的黑牙,只见他脚尖在瓦片边沿轻轻一点,瓦片蹦了起来,离地五尺多高,然后回落,乞丐伸出脚,用脚面稳稳的接住,又抛起来,然后用脚尖c脚后跟c脚背c脚侧c膝盖c肩膀c小腿,变换着各种姿势踢击,瓦片在空中翻飞,竟不能落地,如同黏在了他的身上。看似轻巧的游戏,竟使出了踢c拐c粘c抖c贴c崩c顺等各种技巧,乞丐弓着背,不能挺直身子,脚下各种花式纷飞,瓦片飞到高空,只能拧着脖子c斜着眼睛观看,姿势有些滑稽可笑。 江离看得高兴,拍着手笑出声来。 突然间,一条黑色细长的虫子从乞丐胸前的衣服里跌落出来,在地上拧转身子,百足乱动,直直的向着江离爬来,迅捷之极。江离“呀”了一声,抬起脚来,一脚踏下,抬脚再看时,黑虫已经糜烂,地上一摊黑色粘汁,首尾上的短足还在乱动。 乞丐伸手接住踢到空中的瓦片,眼睛直直的看着江离,脸上变了颜色,嘶哑的声音喝道:“小丫头,你竟敢踩死我的蜈蚣!” 说着,伸手来抓江离。 江离心中害怕,扭头就跑。乞丐一蹦一跳的追赶。这人竟然还是个瘸子。 江离跑进院中,被乞丐追上,从后面一把揪住,拦腰抱起,挟在腋下,走进客堂。 乞丐立在堂中,喊道:“这是谁家孩子,出来说话!” 墨翟众人听到喊声,出来观看,见江离被来人夹在腋下,皆都大吃了一惊,墨翟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请老丈息怒,不知道这小孩儿哪里招惹了老丈,让你如此生气。” 乞丐翻翻眼睛,说道:“你是这孩子爹,还是她爷爷?” 颜章上前喝道:“这是我们墨家巨子,乞丐不得无礼!” 乞丐又是翻翻眼睛:“什么黑家墨家,跟我什么相干。” 颜章又要呵斥,墨翟挥手制止,和颜悦色道:“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地方得罪,还望宽恕。请老丈先把孩子放下。” 乞丐仍不松手,瞪着眼睛说道:“她踩死了我的蜈蚣,说吧,怎么赔。” 邓陵子说道:“踩死一条蜈蚣,怎么就说是你的。到处乱爬的虫蝥,也会有主吗?” 乞丐道:“这条蜈蚣,我整整养了三年,三年来从没离身,今日一朝看它死了,我心里好不难受。” 腹黄复一声冷笑:“你养什么不好,却养一条蜈蚣,真是好笑。” 乞丐说:“你们狗儿猫儿能养,我的蜈蚣就不能养吗?不要罗嗦,赶紧赔我。” 墨翟说:“有话好说,我们赔你就是了,不知你要多少钱?” 乞丐说:“我不要钱。” 墨翟:“那么,你要什么?” 乞丐答非所问:“这孩子是你孙女,还是你女儿?” 墨翟说:“是我的一个小徒儿。” 乞丐一笑:“挺好,你就用她赔我吧。” 腹黄复锵然一声拔出长剑,直指着乞丐:“老乞丐,休要无礼,我们墨者济危扶困,怜悯苍生,不会欺负你这样穷困潦倒的人,你再这样蛮横猖狂,也别怪我不客气。” 乞丐一声冷笑:“我也会用你怜悯。想打架吗?今天正好手痒,不妨和你试试。”忽然想到这阵子腋下的江离也不挣扎,也不叫喊,安安静静的没有动静,低头一看,江离正在自顾自的拨弄着他手腕上的一只铜铃玩耍。 乞丐手腕上这只铜铃有枣子大小,由一条绳儿系着,细绳儿裹满油垢,油黑乌亮,小铜铃虽然花纹缝隙里也充满污垢,却被摩擦的铮亮,闪着铜光。 乞丐心中一凛,手中的木棍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挥,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扫落在地上,反手把江离抱坐在桌子上,把系着铜铃的手腕举到江离面前,问:“好看吗?” 江离点头:“好看。” 乞丐问:“喜欢吗?” 江离点头:“喜欢。” 乞丐眼里竟闪起一片泪光。他解下腕上铜铃,系在江离手上,说:“女娃儿,送给你了。” 江离举起手摇了一摇,问:“它怎么不响?” 乞丐红着眼,喃喃说:“它不会再响了,它已经二十年没有响了。你要是想听它响,就给它装上芯子。” 江离点头:“知道了。” 乞丐问:“你怕我吗?” 江离摇头:“不怕。” 乞丐突然在江离额头上亲了一下。江离没有躲闪。 乞丐直一直身,看一眼满脸诧异,懵懵懂懂的众人,笑道:“老乞丐喜欢这个娃儿。今日不跟你们计较了,俺走了。” 乞丐回过身去,拄着棍子,脚下如风,跌跌抢抢的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弭兵会盟 乞丐怪异的行为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看着乞丐走出门去,这才过来围住江离。小江离饶有兴趣的看着手腕上的铃铛,摇着手,自娱自乐。 腹黄复急切相问:“江离,他弄疼你没有?” 江离头也没抬,只是摇了摇:“没有。” 腹黄复又问:“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江离把手腕举到腹黄复面前:“看。” 腹黄复仔细观看,小铃铛也没有什么特别,虽然花纹精致,却脏污的很,只是看着有些年头,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 墨翟问道:“江离,老乞丐那么粗暴的对你,你不害怕?” 江离轻描淡写道:“我不过是踩死了他一条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要,再给他捉一条。” 墨翟笑了:“你说得好轻巧。” 又回头对着众弟子道,“这乞丐又是一个古怪之人。” 直到第四天,淮水水势回落,水流逐渐平缓,墨翟和弟子们找了一只木筏,平安渡过淮水,饶是这样,渡到对岸,也已经顺流漂下五六里路,师徒们找寻路径,继续行程。 逶逶迤迤的走了十多天,宋国都城商丘终于在望。其时,天色将晚,天空乌云沉重,不多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墨翟众人加快了脚步。 赶到商丘城下,城门已经关闭,师徒们衣服已经淋得半湿,一时竟无处躲藏。腹黄复扯开嗓子向着城楼上喊话:“守城的弟兄,有人在吗?” 城墙垛口上探出一个士兵的脑袋来:“今日城门已经关了,若要进城,明日再来。” 腹黄复喊:“我们是墨家弟子,我们巨子受了宋王邀请而来,现在到了,请你们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士兵道:“没有得到守城将军的命令,我们不敢私开城门。” 腹黄复道:“请你们通报一声,一问便知。我们就是帮助你们守城的墨家弟子,请你们先开了城门放我们进去,让我们在城门洞中避雨,等你们上司来了,我们再走。” 士兵答道:“城中的墨家弟子我们都认识,禽滑厘c孟胜都赫赫有名,你们是不是墨家弟子,我们哪里知道,看你们个个佩戴刀剑,我们绝不敢贸然放你们进来,还是委屈些吧,等我们将军来了再说。” 腹黄复撸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墨翟说:“师父,咱们为他们宋国止了干戈,今日来到他们宋国城下,却受到这样的对待,真是叫人气恼。” 墨翟微微一笑:“他们只知道崇敬那些有着他们看到的功劳的人,反而对改变了他们命运的人一无所知啊。在宋国,我的名气不如禽滑厘啊。” 邓陵子道:“禽滑厘师兄在宋国城中一定很是风光。” 墨翟点头:“嗯,很有可能,这也该是他应该得到的荣耀啊。” 腹黄复说:“我们在楚国出生入死,他却在这里坐享其成。” 墨翟道:“不能这么说,这其中也有他们的功劳,你可不能嫉妒他啊。” 腹黄复说:“怎么可能,我只是玩笑话罢了。” 正说话间,城门洞开,禽滑厘c孟胜同着几个大小的将军快步的迎了出来。原来,守城将军接到禀告,立时通告禽滑厘等墨家弟子,禽滑厘c孟胜等匆匆赶来迎接。 禽滑厘c孟胜等施过礼,说道:“恩师,淫雨霏霏,请师父移步营中,换了衣服说话。” 墨翟点头,也不多说,众人鱼贯入城。 城楼上守城士兵看着城下众人,诧异道:“原来这个老农夫这么厉害,就连禽滑厘c孟胜也都对他毕恭毕敬。” 另一个士兵嘲笑他说:“你没有听说,他是墨家巨子,禽滑厘他们的师父,这才是最厉害的人物。” 墨家三百弟子在商丘城中自有一个独立的营寨,禽滑厘c孟胜引着众人进了大营,营房中换了衣服,回到中军大堂中相见。 江离看着这一群陌生人物,知道都是墨翟的弟子,以后肯定常在一起,早晚相见,注意看时,禽滑厘四十多岁年纪,颌下一缕黑髯,举止行动不急不缓,一看就是一个老成持重,有条不紊的人物;孟胜却是一张精瘦的黑脸,浓眉下深藏着炯炯的双目,唇上一字短须,不怒自威。 禽滑厘详细的向墨翟介绍了率领三百弟子来到宋国后面见宋君,协助宋军加固城池,排兵布防,打造守城器械,收储粮草等等情况,墨翟点头:“很好,基本没有疏漏,慎之(禽滑厘字)堪当大任。” 第二天,宫中传出话来,宋王即刻召见。禽滑厘陪着墨翟前往宫中,面见宋王。 宋悼王购由看到墨翟来了,连忙起身下榻相迎,不等墨翟施礼,一把拉住墨翟的手,满面堆笑说道:“我等着先生到来已经很久了,真是寝食无味,天天期盼。先生是我们宋国的救星,先生的到来是我宋国的福祉,今天是一个值得喜庆的日子。” 宋悼王把墨翟拉到客座上坐下,然后归坐,详细询问了墨翟楚国之行情况,当听到楚王在墨翟劝说下终于取消伐宋的决定,不由以手加额说:“真是多亏了先生博学强辩,英勇无畏,上天有好生之德,免了我宋国的灾难,我一定要斋戒沐浴,敬奉上天。” 墨翟说道:“上天是看到宋国君王仁厚,百姓淳朴,才不想让宋国遭受苦难。” 悼王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心里道,“要不是我宋国弱小,鬼才这样畏畏缩缩的装孙子。” 宋悼王又夸赞墨家弟子在商丘协助宋军加强城防,巩固守备,三百之众,强于万千兵马。墨翟微微笑道:“鄙人门下弟子,精于实务,除去修学武技,还各有不同特长,都是利民利国c提高民生的技艺,他们平时可以制作农人耕种收获的农具,更轻巧的车辆,而且还能拉的更多;战时可以快速的制作出战车c各种武器,当然,攻伐弱小的不义之战我们绝不参与,坚决反对。” 宋悼王拍着手说:“先生的大义,可以和古代的圣人相比,先生不仅教人明义理,而且还全力以赴的带头去做,这是别人做不到的。” 墨翟说:“宋国君王向来尊崇善道,以礼待天下,以和为贵,以天下利而不辞奔走,当年宋国君臣以自己弱小的力量,两次促成晋楚两霸和多国诸侯会盟,消弭兵戈,这也是我向往宋国,欣然前来宋国的理由。” 宋悼王得意颔首:“是啊是啊,尊序守礼,担当道义,我宋国的确是诸侯们的表率啊。” 墨翟所说的两次弭兵会盟,第一次是在周简王七年,当时在诸侯争霸过程中晋楚两家势力逐渐强大,成为不可两立的对头,晋国为了打击楚国,派遣大臣去协助和楚国历来有着很深的仇怨的吴国,吴国逐渐强盛起来,连番攻击楚国的边界,楚国受到牵制,首尾不能相顾。同时,晋国却深陷内乱之中,晋国卿大夫之间互相攻翰,争城夺地,西边的秦国也和少数民族白狄联合起来攻击晋国。在此情况之下,晋楚两国都无意再行对抗,有意谋求妥协。宋国大夫华元审时度势,挺身而出,两方奔走斡旋,最终促成楚c晋首次召开弭兵之会。 是年夏,晋卿士燮(xie)c楚公子罢和许偃会盟于宋国都城商丘西门之外,立下盟约,盟约规定:“晋c楚两国不再互动刀兵,对外要合作统一,对方有了灾害要互相救恤,有了危机,也要援助,有人攻打楚国,晋国要出兵征伐他;有人攻打晋国,楚国也要这样做。” 好一篇煌煌盟文。 四年后,楚国首先撕毁盟约,先侵郑,后伐魏,晋国介入,爆发鄢陵之战,楚国败。湛阪之战,楚国又败。晋国虽然胜利,却内乱又起,晋厉公被重卿栾书c中行偃所杀,晋国大乱。 形势使然,晋c楚两国不得不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这次担当斡旋重任的是宋国重卿向戌。 周灵王二十六年七月,晋国c楚国c齐国c秦国c鲁国c卫国c郑国c许国c宋国c邾国c滕国等十四国拥有权势的重卿作为代表齐聚宋国都城商丘,共商会盟大计。 这次会盟规模空前,各大小诸侯国代表为了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威逼利诱,拉帮结伙,简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作为东道主的向戌,各方安抚,讨价还价,终于使会盟顺利举行。 会盟前就有人愤愤不平的质疑:“晋c楚都是不讲信用的国家,只会追求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得到好处,他们哪里会守信用?”果然,会盟之时,楚国人的衣服内都穿着紧身的衣甲,暗藏着兵刃,准备着一旦对自己不利,就掀翻几案,以武力要挟,强行要众诸侯拥戴楚国为盟主。盟会之上,坚持要各国诸侯代表先歃血,后签约。晋国也不甘示弱,霸道的要求把晋国的名字写在盟书的最前边。不管怎样,万千杀机之下,盟约最终达成。 这是一份极不公平的盟约,弱小的国家成为被欺凌的对象。盟约规定:晋的仆从国要朝贡楚国,楚的仆从国也要朝贡晋国,齐国是晋国盟友,只用朝拜晋国,不用朝拜楚国;秦国是楚国的盟国,也不朝拜晋国;小国邾国是齐国的附庸,滕国是宋国的附庸,连参加盟誓的资格都没有。 这份盟约虽然不公平,却有效的减少了战争的发生,此后十几年间,天下太平,晋楚两国之间四十年没有爆发直接的冲突,所以说,在墨翟心里,宋国是一个守礼好义的国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师徒夜话 墨翟在宋国住了下来,宋悼王购由十分感激墨翟为宋国做出的贡献,礼遇有加,格外优待,对墨翟的很多思想也表示赞同,并且谦逊的表示愿意时常聆听先生教诲,希望墨翟长期的住在宋国,并且为他新建了一处宽大的府邸,以便他广收门徒,传经授道。墨者弟子扎驻的营房改建为艺工营,充分发挥墨家特长,各展所能,使艺工营成为能工巧匠们一展才艺的舞台,成为集制造c改进c发明为一体的先进工厂,生产的产品既有民用又兼军工,即内销又兼出口,一切经营管理皆由墨家弟子负责,所获利润也归墨家所有。当然,购由所做的这一切,最重要的还是要留住墨家徒众,弱小的宋国需要依傍墨家这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墨翟对购由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便决定长久的留下来,以宋国为根据地,广收门徒,传播墨学。艺工营的经营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又加宋王多有赏赐,墨翟不必为筹措讲学费用担忧,墨家影响持续扩大,更为广大的下层百姓所接受,一时间墨家学院求学问道者摩肩接踵,弟子逾千,墨家实力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影响深远,墨家弟子所到之处备受器重。墨翟知道,只有渗透进统治阶层,才能更有效的让他的思想得到施行,于是,他充分的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不断地把自己的弟子推荐给各国诸侯,使他们进入仕途,担任大小不同的各种官职,墨家思想得到更有效的传播。当然,也有一些人看到机会,把投在墨翟门下当作一个投机取巧c谋取官职富贵的捷径。墨翟是什么人,早已洞察世事,看穿人心,对于这种人他也不戳穿,早早的推荐给一些名门权贵,给他们谋求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官,打发了事。 一直以来,江离都是由腹黄复带着,初到宋国,乱无头绪,墨翟照顾不到她。等到诸事顺遂,一切进入正轨,墨翟才有了静下心来,专心治学的机会。 这天,墨翟把江离叫到面前,笑眯眯的说:“江离,你给我规规矩矩的可以个头吧。” 江离不解的看着墨翟:“有什么事?” 腹黄复急忙说:“傻丫头,还不快点,师父要正式收你做徒弟了。” 江离看着墨翟:“是吗?” 墨翟微笑点头。 “真的?!”江离喜出望外,高高兴兴的跪下,趴下身去,一连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小徒江离一拜。” 等到江离爬起身来,墨翟说道:“江离,从今以后,你就正式是我的徒弟了,我会亲自教你学文识字,武艺剑术,强身健体,就有腹黄复哥哥教你,另外,禽滑厘c孟胜c邓陵子这些师兄都各有所长,你也要多多请教。” 江离点头:“我都记住了。” 墨翟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会很严厉的,以后有你哭鼻子的时候,不信问你腹黄复哥哥。” 江离一笑:“我不会的。”又转向腹黄复,“你可要好好教我。” 腹黄复使劲点头:“我会好好欺负你的。” 江离小鼻子一耸,扮个鬼脸:“哼!” 墨翟笑起来:“好了,明天开始,正式授学。以后,你可就不能随意玩耍了,你这只小野兔可要好好收心了。” 江离一本正经的答道:“是。师父。” 江离终于迈开了她习文练武的第一步,一只雏鹰就要起飞。 江离虽然年纪尚幼,却天资聪颖,聪明好学,好奇心高,记忆力强,一经入门,即入正轨,学习能力之强,绝非一般孩童可比,就连墨翟也不禁暗暗赞叹,超出常人。 一天傍晚,墨翟把江离唤到自己寝室,让她坐下,问道:“这些天我教你的字,都能记住吗?” 江离点头:“能。” 墨翟说:“每天要多多习练,才不会学新而忘旧,要不然,忙碌到头,终无所获,也是枉然。” 江离说:“我记住了。” “我看你在我给那些大弟子们讲学的时候,不好好习字,却腆着脸听我讲学,你能听得懂吗?”墨翟问。 江离说:“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看他们都听得那么入神,师父讲的一定是有趣的事情,我愿意听,要是我也能懂得多好。” 墨翟笑了:“不着急,现在还不是你能懂的时候。” 墨翟向着江离欠一欠身,极其严肃认真的问道:“江离,现在我要问你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你要认真的想好了再说,不要随口乱说。” 见墨翟这样表情,江离也认真的点一点头。 “你还记得咱们相遇的时候的事情吗?”墨翟问。 江离说:“记得一些。” 墨翟问:“你见到我和腹黄复时,真的是迷了路?” 江离说:“是,爸爸妈妈带着我去爬山,我把自己走丢了。” 墨翟问:“你们家住在大城市?比商丘和郢都都大吗c” 江离说:“到底哪里更大,我也不知道。” 墨翟问:“你说你们家住在楼上,有商丘城门上的城楼高吗?” 江离说:“城门上的城楼,哪里有楼的样子,我们家的楼高着呢,仰着脸看才行。” 墨翟说:“你仔细想想,记得什么,就说些什么,慢慢讲。” 江离点点头:“嗯,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咱们呆的地方,和我记得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觉得就像在做梦一样,真不知道是现在在梦里,还是过去在梦里,要是过去是梦,没有我的爸爸妈妈,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要是现在是梦,我这不是好好醒着吗?我真是糊涂了。” 墨翟说:“你小小年纪,糊涂什么,只不过是有些事情不能理解罢了,有些事情,我这把年纪还不知所以呢。你把你记得的告诉我,咱们一起来想明白。” 江离说:“嗯,那我想到了什么,就说些什么,现在想不起来的,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你,行吗?” 墨翟点头:“不用着急,想起什么,说些什么就是。” 墨翟提起毛笔,墨池里蘸一蘸,看着江离。 江离想一想,说:“我就先从我们家里说起,行不行?” 墨翟点头。 墨翟完全被江离的讲述震惊了,他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江离说的话。江离给他讲述了一个陌生的c完全不一样的c不可想象的世界,那个世界如同神话,那里的人们过着如同神仙一样的生活。听着江离讲述,他的头脑里是空旷的,他的身体也如同置身虚空,游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江离有些困倦了,墨翟放下笔,说:“好了,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让腹黄复带你去休息。” 说完,起身呼唤隔壁的腹黄复过来。 江离情绪很是低落,默默的点了点头,施了一礼,爬起身来,跟着腹黄复出去。 墨翟看着江离的小小身影,喃喃道:“这个小娃儿身上,定然藏着惊天的奥秘。” 一连几日,墨翟每天晚上都和江离在一起,详细记录下她的小脑袋里对过去的回忆。最后,墨翟摸着江离的头说:“江离,不管你记着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梦里的事情,你就把它都忘掉吧,跟着我好好的习文练武,等你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可造之才,但愿你在将来能够领会我的思想,将墨学发扬光大,造福世人。” 江离似解非解,点点头:“我都听师父的。” 墨翟翻看着自己记录的江离述说的言语,陷入沉思:“这个小孩子述说的事情都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离奇,却又绝不是撒谎,世界如此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若不以鬼神之道论之,实在无法解释,若是附会鬼神,我却着实不信,冥冥之中,却不知有着怎样的玄机其中谜底,深不可测,若有时机,自应好好求索一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少年子田 虽然说时处动荡岁月,墨翟在宋国时却是少有的安定时期,许多年间没有大的战争发生,虽然有些诸侯国中发生些权谋争斗,却都没有波及到宋国,宋国都城一片安然祥和的繁荣景象。 不觉间八年过去,江离十三岁了,已是一个婷婷少女,在墨翟和腹黄复等几个大弟子的专心教导之下,文武修为突飞猛进,为文已是今古著述通读,深得墨学要领,剑术着重学习于腹黄复,兼学于禽滑厘c孟胜c邓陵子等,因为几个重要的墨家弟子都是带艺入师,武学修为各有不同,所以江离所学有些庞杂,难免杂而不精,但是和腹黄复比试起来,依然能夺个平手,不相上下。 墨翟虽然对江离管教严格,却没有剥夺她应有的自由,年龄长大了些,习学完了该做的功课,她就可以自由的出入学府了。 这天,习完了早课,跟着腹黄复练了几路剑法,墨翟唤了腹黄复过去说话。江离独自立在院中,无所事事,抬头看看空中,天色清朗,春日的艳阳高照,顿觉筋骨舒展,浑身惬意。江离溜溜达达,走出府门。 江离走在大街上,虽然还是各种店家铺户,买卖人等,行人繁杂,或者悠闲,或者匆匆,喜怒哀怨,各有形色。江离走走停停,对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依旧饶有兴趣。 突然,大街上一片喧哗,行人纷纷躲避奔跑,江离抬头看时,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御者紧拉着缰绳,嘴里呼喝着,一脸的慌张,那匹马仰着头,呲着牙齿,虽然被御者拽歪了头,四蹄仍在狂奔,马蹄下鸡飞狗跳,猪羊乱窜,显然,驾车的白马受了惊吓,奔跑起来,御者也已经控制不住。 江离一惊,马车这样在大街上狂奔,岂不要伤了行人!情急之下,江离站向路中,叉开双腿,张开双臂,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白马在狂奔中看见街边突然跃出一团红光,拦在大街中央,惊悚之下,倏然刹住四蹄,在地上拖出四道蹄痕,车夫猝不及防,跌下车来,手里却还死死地攥着缰绳,他一个翻滚,腾身跃起,抓紧了马的嚼头。 马车极其精致,装饰华贵。马车上站起一个华服金冠的盛装少年。他的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因为这惊险刺激而兴奋。 “好快,简直和飞起来一样!若不是受了惊吓,这匹老马绝不会跑出这样的速度,这才叫好玩。前边是谁,拦住了我的马车?” 少年定睛观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昂然立在马头前不足五尺的地方。 少年道:“小女娃儿,呈什么强,不怕被我的马踢碎了脑袋。” 江离说:“若不拦住,岂不是要伤了行人,到了时候,官府一定会问你的罪责。你才几岁,叫我小女娃儿,在我眼里,你才是小娃儿。” 少年一笑:“我是说,你的胆子真大。” 江离道:“这算什么,一匹惊马而已。” 说话间,几个宫人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上来,围住马车,急切问道:“公子受惊吓了,伤着没有?都怪小的们守护不周。” 少年说:“是白马受了惊吓,自己跑起来,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真当我是娇嫩的娃娃,一颠就散了。到了城外,打它几鞭,让它再这样跑一回,这样才好玩。” 宫人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公子千万不要这样,小的们吃罪不起。” 少年笑了:“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才不舍得你们在后面这样跑的狼狈不堪。” 少年向着江离说:“女娃儿,我要到城外去游玩,你敢跟我去吗?” 江离说道:“有什么不敢,难道你还会吃了我不成,你这马车好威武,我倒想坐坐。” 少年说:“愿去你就上来,我正盼着有人跟我作伴。” 江离来到车前,扶住车辕,轻轻一跃,跳到车上,少年道:“你好轻巧。” 江离说:“这算什么,七八尺的墙头也挡不住我。” 少年问:“你是习武的吗?” 江离傲然点头:“会一点点。” 少年高兴起来:“以后有功夫咱们比试比试。” 江离:“一言为定。” 看着白马情绪稳定下来,少年向着御者说:“可以走了。” 马车缓缓向城外走去,几个宫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坐在车上,江离说:“我也是大意,上了你的车,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看你这车马仆从,定然是个官宦人家,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你既然叫我小娃儿,看来也不把我这官宦人家放在身上。” 江离说:“周朝天下前后有大小诸侯几十个,王公贵族高官显贵无数,有些势力的官宦也算不得什么,我才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我只是问你的名字。” 少年说:“小女娃儿,我也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你坐在我的车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行,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江离说:“你这小娃儿,懂不懂道理,是我先问的,当然要你先回答,难到你的名字很吓人不成,或者就叫个狗儿猫儿的怕我笑话。” 少年说:“你这想法就十分的荒唐,我一个堂堂公子,巍巍男儿,哪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取一个名字,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礼拜了上苍,叩谢了天地,卜问了鬼神,才给我取下了名字。” 江离惊讶说:“呀,竟然这么隆重,说到底,你叫什么超凡出众的名字?” 少年说:“在下子姓宋氏,大商微子启后裔,姓子名田,子田是也。” 江离说:“嚯,说个名字也要这么隆重,子田,这名字不是也很普通嘛。” 少年说:“不,绝对不普通。有田才有百姓,有了百姓才有城邑,有了城邑才有国家,田就是土地,有了土地就有国家,田地,国家之最重,国家之根本,田是天下最重要的,我就是田,田就是我。” 江离笑说:“你就是宋国,宋国就是你。” 少年庄重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子田面向江离:“现在该你了。” 江离说:“很简单,我姓宫,名叫江离。” 子田点头:“嗯,是个女娃儿的名字。南国有香草,葳葳曰江离。我却闻不出你有什么香味来。” 江离道:“腹有书卷气自郁,这种芳华,你就是长了个狗鼻子,也是闻不出来的。” 子田道:“好大的口气,小小的年纪,这么吹嘘自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吹自擂,也要把握个尺度好不好,不知道你识了几个字,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岂不被人笑话。” 江离说:“我可不敢太谦虚了,太谦虚了,你只当我毫无所学,岂不玷污了我师父的名声。” 子田问道:“你师父是谁?要你这样宣扬。” 江离得意的说:“我师父名满天下,世人尊崇,他就是弟子遍布天下,仁爱爱人,扶危济困的墨家巨子墨翟。” 子田笑了:“在我宋国谁不知道墨子的大名,你真敢攀庸附会,竟然扛出这杆大旗,谁不知道墨子收纳弟子严格的很,可不是谁都能进到墨家门下,你这么一个小女娃儿,却吹嘘说是墨子的弟子,鬼才相信。” 江离说:“信不信由你,我从小跟随师父,在他身边已经八年了,我的所学,都是他亲自传授。” 子田说:“你这样说,我只能信你。” 说着话,马车早已来在城外,到了一处草坡之下,子田让御者停住马车,对江离说:“这个地方一坡的青草,坡上还有一片树林,咱们就在这里玩耍一番,好不好?” 江离点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上次跟着腹黄复哥哥出城,还是冬天,好冷好冷。现在竟又是处处花开的时候。” 两个人下了马车,子田甩甩胳膊,又踢了几下腿,向着江离说:“咱们比试一下,看谁跑得快,好不好?看看谁先跑到那棵树下。” 江离说:“行,你输了可不要哭鼻子,我绝不会让你。” 子田说:“等着吧,一会儿输的肯定是你。” 两个人互不服气,拉好了架势,一同喊一声:“起!”向前飞奔。 几个宫人看见他们跑,也在后面跟着跑,子田边跑边回头喊着:“你们不要跟着!”几个宫人只得收住脚步。 两个人一气狂奔,江离抢先到了树下,一下抱住树干,哈哈大笑:“子田,我赢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商丘城外 子田十分的不服:“若不是我回头和他们说话,你才赢不了我。翻筋斗你会吗?看我们谁翻得多。” 江离说:“这有什么,咱们尽可以打一架试试。” 子田摇头:“我才不和你打架,我们男人天生力气比你们女娃儿大,就是赢了你,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惹得你哭了鼻子,还得哄你,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哄过人的。咱们还是比试翻跟头,看谁翻得多。” 江离说:“那岂不是儿戏,我从七八岁就能一连翻三几十个,不好玩。” 子田不再答话,径自翻腾起来,先是一溜后空翻,又是一串侧翻,最后一个侧空翻接后空翻收住,一路跟头下来,足足翻了三十个有余。 子田“呼呼”喘息着,一脸的得意:“怎么样?只怕你是不行。” 江离也不说话,深深吸一口气,稍微前倾一下身子,倏然腾空后折,原地不动的接连翻转,中间竟没有停顿,瘦削的身体翻得又高又飘,一身红衣,直如一条高速转动的火轮。子田看得呆了。 许久,江离戛然停住,大气儿不喘,扭脸看着子田:“数着没?我翻了多少个?是不是比你多?” 子田懵懂的摇头:“我没数,不知道是你的多,还是我的多。” 江离故作老道的叹一声:“唉,让我白白的翻了这一阵,我的肯定比你的多。你学过剑术吗?我来演练一路给你看,我腹黄复哥哥的剑法我都学过了,禽滑厘c邓陵子师兄的也学了一点点。” 子田说:“我也只是跟着护卫学了一点点。” 江离不再说话,挺直身体,双脚并拢,双臂一展,做了一个起势,右手拇指c无名指c小指内握,食指c中指并拢挺直为剑。 只见江离目光一凝,尚显稚嫩的脸上登时满满的杀气。她双臂一挥,霎时爆发,演练出一套刚柔相济的剑法,真个是动若脱兔,矫若游龙,攻势凌厉,闪躲飘忽,双指指处,隐隐有利刃破风之声,招式大开大合处,气贯长虹。 江离挽一个剑花,收住身形,眼睛里含着笑意儿看着子田:“怎么样?” 子田一怔,恍如大梦初醒,连连拍掌说:“好。好。真好剑法。看你把剑术练到这种成就,我学的那点东西,就不敢在你面前比划了。不过,我还有一样技艺,肯定比你强。你等着,我到车上去取。” 说完,子田回身往马车那边跑去。江离不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一时,子田取了一把弓和一只箭壶回来,壶中插着三二十支雉翎长箭。 子田把箭壶挂在束身腰带上,取出一支箭来,对着江离说:“我也让你看看我的箭法,百步之内,十射九中。” 江离笑起来:“我只听说过百步穿杨。” 子田有些窘迫起来,说:“我现在只不过力气小些,力道不够,我再长大些,定然也是百步穿杨。” 说着,子田目光搜寻着天空,寻找猎物。 江离说:“你不要射那些鸟儿,你若是果真射中了,岂不是要伤一条性命。你就从这树前退开一百步,射这树身好了,也不知道这大树会不会痛。” 子田心里正担心射不中禽鸟丢丑,正好就坡下驴,悻悻的说:“射这死物,哪里有射飞着的禽鸟好玩,这阵子也没有禽鸟飞来,我就射射这树吧。我头一次听人说树也会痛,真不知你脑子里哪来的这种想法。” 江离说:“世间万物生长,皆有灵性,皆有感觉。” 子田说:“我怎么不见哪棵树会喊痛,会发抖。” 江离故意说:“那大树不是正在喊痛发抖吗?只是你听不懂。” 子田说:“牵强附会,那是风吹的树叶子响。” 子田引弓搭箭,瞄了一时,“嗖”的一箭射去。 江离说:“没中,只是偏了一点点。” 子田说:“这一箭我是没有估算好风的影响。” 子田再取一只箭,引弓瞄准,稳住心神,满弓而发,羽箭破风尖啸,犹如一束黑光,直中树干。 江离兴奋的一跳,喊:“中了,中了。” 子田又一气儿射了八只长箭,中了七只。子田舒一口气,放下弓,问江离说:“你看怎样?” 江离点头:“很是厉害。我却没有学过这个,你教教我,让我试一下怎样?” 子田说:“行,只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掌握的。” 江离说:“不碍,我就是试一下。” 子田把弓交到江离手上,递一支箭给她,说:“前臂挺直,后臂屈肘高抬,稳住了,静心平气,手不要抖,眼睛看着目标。射!” 一箭射出,箭支还离着大树尺的距离,就落在地上。 子田说:“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江离先后射了五箭,最好的成绩是一支箭射在了大树的根部。江离把长弓还给子田:“这门射箭的功夫,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一学。” 两个人玩的累了,躺在草地上说话。 绿草如茵,天碧如洗。 子田问:“江离,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很高大威武?据说天下人都称赞他,很多有学之士都甘愿投在他的门下,他门下的弟子有近千人,他的学馆里总是有很多的弟子听讲,是不是真的?” 江离说:“其实呢,师父才不高大威武,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老头儿,可是他的学识天底下屈指可数,所以人们都敬重他,愿意拜在他的门下,其他的呢,你说的都是真的。” 子田说:“你这样说,我还真想看看你师父是什么模样。” 江离说:“要是你愿意,我回去跟师父说说,让他也收你做弟子。” 子田说:“我父亲已经给我请了师傅了,而且是两个,只教我一个人。” 江离说:“你父亲好阔气。既然你有两个师傅管着,怎么还能让你出来游玩?” 子田说:“你不知道我出来这一次多么不容易,是我母亲为我说了许多好话,两位师傅才准了我一天的假,天天的要我识字背书,简直快要闷死了,你师父是不是也对你管的这么严厉?” 江离说:“才不呢,我天天都可以出来,不过只是在城里逛逛,出不了城,不像你,出门就有马车,出城很容易的。” 子田说:“母亲才不会让我一个人出门,我才不愿意他们这些人跟着,哪里像你,自由自在。” 两个人正说的高兴,马车边宫人喊道:“公子,该回去了。” 子田坐起身来,看看太阳,说:“确实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城吧。” 两个人站起身来,回到车上,御者驾了马车,几个宫人依旧后面跟着,返转回城里去。 进了城门,子田说:“你是不是就住在墨家书院里,我用马车送你。” 江离点头。 子田对御者说:“绕道墨家书院,送这个小女娃儿回去。” 江离说:“不许再叫我小女娃儿,叫我名字,不然,我也不叫你的名字,就叫你小娃儿。” 子田说:“我记得了,江离。” 马车行道书院门前,江离下了马车,对子田说道:“你不是要见一见我师父吗?你跟我进去,我给你引见。” 子田说:“今天晚了,过几天找个机会,我再来找你玩耍。” 看着马车远了,江离回身走进书院。刚进了院门,迎面碰见腹黄复,腹黄复半真半假的嗔斥:“你个小丫头,越来越野了,又逛游到哪里去了,到了现在才回来,也不看看时辰,看我不告诉师父,让他狠狠地训斥你。” 江离向来不惧怕腹黄复,嘻嘻笑道:“我知道哥哥才不会在师父面前告我的状,我有什么不对,哥哥直接教训就是了,哪里用得着师父出手,可是哥哥从来都舍不得打我不是。” 江离也不停留,径直在腹黄复身边走过,把他丢在那里,弄得腹黄复站在那里二五不着。江离走到自己住的边厢小房门口,才回过身来,对着腹黄复说:“哥哥,今天,我在外面交了一个新朋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墨家学院 腹黄复问道:“什么朋友?你可不要在外面招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小心被人骗了。” 江离说:“难道我连好赖人也分不清楚?谁敢骗我?骗我有什么用?” 腹黄复笑着说:“骗你去做媳妇。” 江离说:“做媳妇有什么不好,谁要我,我就跟着他去。” 腹黄复手指点着江离额头说:“小小年纪,没羞没臊。” 两个人说笑了一回才罢。 许多天后,腹黄复正在书院门前站着,一个华服少年推门进来,他把整个书院审视一遍,点点头,走到腹黄复面前,微微拱手,问道:“请问,有一个叫江离的女孩子,她可在吗?” 腹黄复上下打量少年,见他金冠束发,衣着考究,举手投足间有些不凡气质,眉宇间颇具英气。腹黄复知道少年绝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子弟,即使这样,他也只是淡淡问道:“小哥找她有什么事?” 少年说:“我好多日子没有见她了,今天特地过来看看她。” 腹黄复说:“请跟我来。” 江离早晨在师傅那里领了课业,正在自己房里抄写书文,因为聚精会神,抄写的认真,腹黄复两个人在院子中说话,她也没有听见。两个人进到屋里,江离看到人影晃动,抬起头来。 一眼看到子田,江离脱口而出:“呀,你怎么来了!”兴奋之态溢于言表。 子田回身向着腹黄复拱一下手:“有劳哥哥。”腹黄复回了一下,看一眼江离,退出屋外。 江离站起身来,高兴的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过来看我,我还只当你随便说说。” 子田昂然说:“一个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我最鄙视那些市井小儿,言而无信,信口雌黄。” 江离道:“那天出城,你带了好多侍从,乘坐着车马,好大的阵仗。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子田说:“今天我是想着一个人来的,母亲坚决不允,还是派了两个人来,我让他们门外等着,没有进来。” 江离点头:“原来这样。” 子田俯身到几案前,仔细的审视着江离书写完了,整齐排列着等待晾干的竹简,赞叹说:“写得好字,娟秀中不乏刚劲,柔美中不失力道,想不到你竟有这么高的笔墨功力。” 江离说:“我虽然自己也下了些功夫,还是全赖师父教诲。” 子田点头:“我一进这院门,就觉得这地方毫无庸俗媚气,是个静心修为,踏踏实实作学问的地方。” 江离笑说:“哪里有你说的这么清高,你是没有看到我们艺工营的情景,没有看到我们墨者制作的犁杖牛车,家什用具,我们才是混迹闾里,出入市井,泯然草民百姓啊。” 子田说道:“草民百姓哪里有墨者的志向,即使普通墨者弟子自视为草民百姓,他们也是百姓中的王者。都说墨家弟子不乏能工巧匠,各有不同技艺,你们这个艺工营,我也要去看看。” 江离点头:“嗯,应该去看,管保你大开眼界。” 子田说:“学院中这样安静,是你师父正在讲学吗?” “是。”江离点头,拉起子田的手,说,“你跟我来。” 江离拉着子田出了厢房,来到正堂门前,轻轻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进去。 正堂中,鸦雀无声,只有墨翟一个人讲学的声音,墨翟背靠墙壁坐在案后,面对着弟子们,几十名弟子整齐的列了几排,席地而坐,衣冠端正,目不斜视,心无旁愗,专心致志。 两个人不敢出声,在后面寻了一个角落,悄悄的坐下。 此时,墨翟正在讲述墨家关于“兼爱”的道理。墨翟说道: “我知道,你们愿意舍弃你们原来的生活,投入到我的墨家门下,潜心修学,是你们不甘心做一个平庸的人,是想做一个于国家c于百姓有用的人,也就是说,你们都想做一番事业,立功于天下,成为一个圣人。” “什么样的人是圣人呢?就是以治理天下为己任的人。成为一个圣人,并不是因为他的出身高贵,或者他拥有大量的财富,而是因为他拥有一颗为天下c为民众的雄心,并且努力地去实践它。 “要为天下民众谋求安宁,就必须知道为什么会天下动荡,生灵涂炭,如果不知道混乱的原因,就不能进行有效的治理,就像医者治病救人,必须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才能够进行很好的医治,治理天下也是这个道理。 “那么,混乱的根源在哪里呢?是因为人和人不能相‘爱’。儿子不孝敬老子,大臣不忠于君主,就会产生混乱,儿子不爱父亲,就会使父亲受到伤害;弟弟不爱兄长,就会使兄长受到伤害;大臣不爱君主,就会使君主受到伤害,这就是动荡的根源。反之呢,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兄长不爱自己的弟弟;君主不爱臣下,这也是动荡的根源。 “那些做盗贼的人,为了获得利益,去侵害别人,让别人的失去成全自己的收获,就是因为心中没有善念,没有爱心。 “那些重卿贵族,诸侯封国,互相攻伐残杀,像野兽一样争夺领地,谋求霸权,为了自己的诉求而互相攻讦,都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想对别人的伤害,心中没有一个‘爱’字。 “如果天下人都能相亲相爱,爱别人就像爱自己,天下还会有不孝的儿子吗?还会有不和睦的兄弟吗?臣下和君主还会心生罅隙吗?还会有人去做盗贼吗?重卿贵族c大小诸侯还会互相攻伐吗?人人心中都有一个‘爱’字,这世上的战乱纷争,所有的动荡都会消失,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以爱己之心爱人,循规蹈矩,这样的天下,还会难以治理吗? “所以,就像你们,怀有圣人之志,以治理天下为己任的人,一定要努力宣扬兼爱同心,见到心怀仇恨的人就要驳斥他;见到爱心待人的就要表扬他,勉励他,并且你们要以身作则的去做,成为旗帜,成为表率,让我们用自己微小的光芒去照亮别人,让星星之火燃烧起来,照亮大家,照亮天下。人人有爱,君贤臣能,睦邻友好,和平相处,百姓乐业,天下升平,那才是我们的理想世界。 “所以,我说,我们要大力鼓吹‘兼爱’‘爱人’。” 墨翟讲完,手扶几案,目光扫视着众弟子。 堂中寂静了一刻,忽然有人鼓掌,随即众弟子起立跟随,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子田和江离也跟着站起来鼓掌。 等到掌声渐渐平息,子田高声问道:“巨子,您说臣下要爱他的君王,君王也要爱他的臣子,如果君王像爱护自己的家人一样的爱自己的臣子了,可是他又怎样让臣子知道他的爱心呢?臣子如果不知道君主的爱心,又怎么会对君主怀有爱心呢?” 墨翟早已注意到这个和江离一起悄悄溜进讲堂的少年,见他昂然气象,绝非一般纨绔子弟,于是答道:“郡主对于臣下的爱,绝不是简单的给他贵重的赏赐,提升他的官职,给他巨大的荣耀,还要不以威严压迫他,不对臣子掩盖自己的意图,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并不因为他们犯有错误而只是简单的惩罚他,而是要他们明白道理,心悦诚服,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开诚布公,并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对清正廉明的臣子要尽力保护,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让他们感受到君主的爱心,而不是自己亲口说出来。你提的问题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讲明白的,其中的要义包含了‘亲士’c‘尚贤’c‘尚同’几个方面,今天已经到了下课的时辰,我会在以后的授学中,详细讲述,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再来听讲。” 子田说道:“愿意聆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