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公主的罗曼史之彩云追》 正文 人物志 七织,西天七公主,善织,偷下凡尘,嫁仲勇,被西天天母捉回天庭,每日在天阶大梁境打二十天鞭示众,以敬效尤。后偷丹清梨华仙颜丹,再被捉,加重处罚至每日打九十九天鞭。增一鞭可毙命。 仲勇,寒窑仕子,七织之夫,多疑c敏感c善妒,泡制同心饮,意欲永远抓住妻子的心。 默染,西天八公主,玉山面壁者,有短暂在天庭西天织繁华盛锦经历,代表作:落日熔金。 厚土,定了三门亲,一妻二妾,皆因各种原因泡汤,移爱,获出轨骂名。 昆鹏,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材伟岸,琴棋诗画俱佳,美得不得了c贵气得不得了c才气高得不得了的少年王爷,因为三个不得了,坐了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故事梗概 西天八公主染,自幼送往玉山面壁,饮琼浆c玉液,沐玉山温泉,女大十八变,无人识得其容貌,只凭天书知晓天主厚土临绝顶,染为后。月下老亦有一书,书里厚土与染,相见于上四十四纪,元年。 西天天母掌上合有璀璨稀世明珠,明珠伴染出生而来,自染去往玉山,明珠便生固于西天天母掌上,染与西天天母因此遥通心念。那一年,年初,西天天母忽觉掌中的明珠愈发碍手,细细一看,女大不中留,掌中珠珠圆玉润,呼之欲出。当时,四方天均道是厚土临绝顶日子近了,应是染的嫁期也近了,于是,命天工巧匠打制出一个玉托,将那明珠安在其上,置于瑶池的一株莲花花座之内。 故事从某个春日,天母邀众仙在瑶池赏春花,大醉三月,梦里遗珠开始,走向坎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仙家有女初长成 西天八公主墨染,自幼送往玉山面壁,饮琼浆c玉液,沐玉山温泉,修女德,念心经,如今已长成。因女大十八变,故无人见过其容颜,只凭天书知晓未来天子厚土临绝顶,墨染为后。月下老亦有一书,书里厚土与默染相见于上四十四纪,元年。 西天天母掌上合有璀璨稀世明珠,明珠伴墨染而生,明其心志而隐其魂魄,自墨染奉命去往玉山,明珠便合于西天天母掌中,母女二人以此心相印。 那年,年初,西天天母忽觉掌中的明珠愈发碍手,细细一看,竟是女已大不中留,掌中珠珠圆玉润,呼之欲出。 观天象,厚土临绝顶日子似乎近了,临绝顶岂能无后,所以推测厚土与墨染公主的婚期怕是更近了,近于其临绝顶之日。于是,命天工巧匠打制出一个碧玉明珠托,将明珠安在其上,置于瑶池内一株莲花花座之中,坐等厚土纳征c请期c迎亲! 对,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厚土昨年已经行至纳吉。一待交征聘礼,定下成亲之日,墨染便可出玉山,来瑶池待嫁。 那日安置完掌上明珠,西天天母与女相卫宁君臣携手亲密无间地在瑶池散步,二人齐头并肩一路赏着沿途美景,一路说着闺蜜间的私己话。身后,几个侍女远远地跟着,生怕偷听了二人说话,被西天天母责罚。 “这盼了十纪,总算是盼到了染在玉山长大成人,珠辉交映c浑然天成座上莲床。卫宁,你说,他是不是应该主动前来请期了?” 没等卫宁回答,西天天母顾自语道:“我怎么觉得我的这个普天之内最尊贵的女婿对他未来妻子有些冷淡?天定良缘已经十纪,这十纪来从未见他主动打听过染。天婚六礼,他更是稀稀拉拉c有一搭没一搭地行着,至今才行到一半。以他这样的速度,行完这所有礼仪,岂不是需要再过十纪?” 卫宁望向西天天母,见其面色有些凝重,立即温言细语将她宽解:“娘娘,臣以为御帅并非故意冷淡染公主。这些年伏地魔一族在仙c凡二界,此起彼伏到处作乱,致使处处百姓流离失所c生灵涂碳。他受天命,御天c卫地c佑苍生,为了平息伏地魔之乱,终年征战在外,几乎一刻也不曾停歇。都说他是顾得了黎民百姓,顾不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再说,他对这六礼也算不得是十分拖延的。娘娘,您看,咱们染公主不是也才刚刚长成,坐上莲床嘛?” 西天天母听得卫宁如此说,面色转开朗:“前几日,沧浪一战大捷,伏地魔主要首领头人已经跪下投降,宇宙洪荒,归于太平,他安抚好战乱离散的百姓,应该要班师回天庭了吧?” 卫宁道:“是的,快了。娘娘,不如我们赶紧差了仙官到南天将染公主长成c男方可以迎娶的喜讯告诉他们吧!如此一来,南天大仕也可以提早安排,将聘礼喜茶等等齐齐准备起来,只等不日御帅凯旋,赶紧来我西天请期递婚书!” 西天天母点头同意,将卫宁拉近,凑近其耳小声道:“专程去传递消息恐怕不妥,要是被四方天的各路神仙晓得了,会笑话我家女儿恨嫁!后园腊梅开得正盛,让仙官采些许,给南天大仕送去。走时,不经意把这事透露出去吧。” 堂堂西天天母说这话时,面色竟有些羞窘,可怜天下父母心,神仙也不能免俗。 卫宁反过身,与咬西天天母咬耳朵:“臣晓得了,臣马上吩咐人去折梅花。” “说到请期,”西天天母拉起卫宁的手,拍着:“卫宁,天书只说我西天天女嫁他为后,没有说具体时间。自古迎娶的时间都是由男家选好几个吉祥的日子,写在贴子上,前来与女家定夺。你说说看,他们家有可能选择哪天迎娶呢?” 如此,卫宁便十分认真地掐起指头计算:“普天以青龙c明堂c金匮c天德c玉堂c司命六星宿值日之日为黄道吉日,而旦逢吉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吉嫁吉娶。明年八月初八起至初十三共六日,六辰依次值日,乃万万年不遇的六连吉,怕是专程为迎娶天后这么盛大喜事而出现的。娘娘,咱们不如再想个委婉点的法子,把这六连吉的日子给点一点?” “如此甚好,卫宁,都交你去办。” “臣遵旨!” 二人说话间,莲座上珍珠突放异彩,闪烁出美丽光芒,隔着天河瀑布望着,西天天母有些惆怅,言不由衷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们母女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不能相见。有道是女大十八变,不知染长成了什么模样?她会不会象那座上的明珠一样美丽,光芒四射?而我那无上尊贵的未来女婿厚土,我听说见过他的神仙们都说他英俊潇洒c气宇非凡,这样的他会喜欢染吗?”西天天母杞人忧天,愁眉不展。 “娘娘,您尽管放心。”女相卫宁宽慰她:“御帅自是男儿英雄,风华盖世,染公主的容貌世人虽还不得见,但是臣断言,染公主断是配得上他的!臣听人推测过染公主的美丽,仅是玉山壁影已经空前绝后妙曼无双,而透过晶莹温润的玉山,她容颜发出的光辉令得山上的雪莲都羞于盛开,可见染公主是多么的美丽!这般美丽的公主,御帅见了,怎能不钟情?!” “我还听说厚土极为风流,颇受仙凡二界女子喜欢。现如今,他未成迎娶未来天后,却早有两个妃子立在身侧,更有后宫三千,已经住进了新建成的帝宫——御天大承宫。卫宁,我听着就揪心哪。先不说那三千宫娥,要是两个妃子先于染而有所出,将来染的地位还能稳固吗?” 卫宁只管信念坚定继续宽慰西天天母:“娘娘,当年天书诏示,南天大仕长子厚土承继天子,统四方天,娶西天天女为后。将那北道天的常乐公主,东道天的婉儿公主,下定立为妃子,只不过是南天大仕为了平衡天界而做的决定罢了,她俩的地位断是比不得染公主的。” 西天天母心中的郁闷,仍似无处散发:“我还听闻,那常乐c婉儿,纷纷出落得风姿绰约c善解人意,很是狐媚勾人,很不矜持,没能等到厚土的轿子去迎,已经近不及待地一前一后住进了帝殿。常言道先入为主,厚土必是已左拥右抱与她俩日久生情。我的染儿,自幼在玉山面壁,纯心洁念,怎能面对他人早已捷足先登,共享自己的郎君这种不堪的事呢” 卫宁道:“娘娘,这四方天唯我西天为母系氏族,其余东c南c北三方,皆与凡间同,以男子为尊。寻常人家男子有三妻四妾不足为奇,御帅是四方天归一之后,宇宙洪荒的首任天子。他的后宫,三宫六院,无可厚非的啊。臣窃以为,只要正宫娘娘是我们西天所出的,我们就应该满意了。” 这君臣二人说话间,不觉来到瑶池另一边的一处茶亭,内有白玉的桌椅,适合小坐。一阵春风吹过,风清c云淡c花香,二人停下了脚步。 才坐下不久,便有侍女手捧一只燕盏屈身跪在阶下,只见那侍女将燕盏举过头顶,身子挻得直直地,声音极为悦耳c恭敬地高声呼道:“娘娘,修养圣颜时间到了,奴婢前来伺候娘娘用丹。”精美的燕盏里面卧着西天天母的丹清梨华仙颜丹,西天天母永保青春的秘诀就在此丹,光是缭绕仙气从燕盏中渗出,就已很是飘逸高贵,熏陶气质。 “楠乔,怎么是你!你不去刑台监刑,跑这里来做什么?云羡呢?”西天天母望着台阶下的侍女厉声惧色地问道。 一年前,七公主织偷丹清梨华事发,被罚每日在刑台受女仙界极刑天鞭九十九下。以七公主的仙格,增一鞭可使其毙命,减一鞭不能致其生不如死,楠乔奉旨每日辰时监督刑官正确地打好那九十九下。此刻,她应在刑台监刑才是! 楠乔答道:“娘娘您是忘了,云羡今日去天边监督天女放牧春光去了,这是按您昨日晚间里的吩咐去的。平奶奶说侍服丹精梨华仙丹这等重要的事,要由您信任且亲近的宫女来做,所以就让,就让奴婢来了”偷眼望去,西天天母的眼神,更是严厉了,心中害怕,声音渐变渐小,微弱如虫蚁。 “刑台呢?谁在那里看着?”卫宁赶紧替楠乔打着圆场,脸上堆起一波又一波和事佬熄火降温的巧笑。 “奴婢不知,应该是平奶奶代为监督去了。”楠乔伏在地上,不敢移动半分。 至此,西天天母的怒气终于正面爆发!“平妈妈她越来越倚老卖老了,怕是明里暗里,替那个罪人挡下不少鞭吧!” 一旁,卫宁再次出手救火:“娘娘息怒,等平妈妈回殿,臣去提点一下她,告诉她下不为例。” 卫宁的话语,不偏不倚,点在西天天母的痛点上,西天半晌无语,满脸痛苦。再看卫宁,已经没有由来的转了性子,只见她扯着西天天母的袖子,明显撒娇地说道:“娘娘,原谅平妈妈吧!臣与您可都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您万万不能把鞭子打到她身上啊,倘若如此,臣愿意代平妈妈受罚!” 西天天母“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 卫宁如愿以偿,浅浅地笑着,对楠乔说道:“你且放下燕盏,退下吧。” 楠乔赶紧起身,将燕盏放在玉桌上,躬身退出凉亭。 亭内,便又只剩下卫宁与西天天母君臣二人,卫宁伸出手去将那燕盏捧在手中,轻声道:“今天,让我来服侍您服用仙丹吧。 西天默许地望了她一眼,闭目而坐。 揭开盖子,只见那仙气缭绕得更浓了,卫宁也闭了眼,伸开双手,将手指笼在那仙气中。约摸过了一注香时间,仙气已将她手指熏香陶冶清净。她睁开眼,用手指轻轻将仙丹拿出,送到西天天母的嘴边。 服下仙丹,西天天母睁开眼,本能地,她的一双眼尖锐地盯着卫宁的手。卫宁的手,坦然地平摊在白玉的桌面上,十指修长而整洁,半点仙丹不曾刮蹭在上面。 卫宁不怪西天天母如此反应。西天天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仙丹非得旁边的人以仙气净手后,以手送服,才有功效。三年前曾有一个低贱的人,每天服伺她服用仙丹的时候,偷偷用指甲在上面轻轻划过,蹭刮些许藏在甲缝中。 那个低贱人的人,便是七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罪七织 七织是个贼!七织原本不是个贼。七织原本不只不是个贼,她还不是个低贱的人。她是西天天母的女儿,西天的七公主。西天的公主,七织最美,也最手巧,缭绕在天上人间,最美云霞,必是她织成;神仙伴驾的祥云,最时髦最雅致的必是七织出品。 七织原本也是西天天母的掌中珠。她不该私下凡尘,与凡间男子仲勇结为夫妻,偷食人间烟火。被捉回天庭那日起,她从公主位跌下,沦为罪囚,每日在刑台悬梁示众,受二十下天鞭。一年前,偷仙丹事发,罚刑七十九鞭,二刑合并,打九十九鞭。 偷仙丹的事能怪她吗?七织不服。 都说她嫁了人间贫寒但是极为俊俏的郎君,可是一个是仙一个是凡,仙长生不老,凡不能不老,再加上西天天母故意让细作去到凡间,向那仲勇施风霜,施雪雨,让仲勇快速变成一个老朽沧桑的农夫;除此之外,西天天母还故意让七织服用美极丹,让七织的容貌愈发美不胜收,二人看起来愈来愈不般配。 以至于众姐妹耻笑。 以至于以至于,二人不能以真面坦诚相见:七织为了减轻他的自卑而用云帕遮住自己的容颜去与他相见;仲勇用棕衣制成面具,盖住自己的老丑前来与她相见 以至于二人相拥泪洒银河。 以至于此后,每年七夕会,那个凡人仲勇,愈来愈自卑,愈来愈自卑,自卑到头都抬不起来。 以至于他终于对七织说出:“我们,我们,下个七夕不要再相见了吧。只要我们彼此在心里有对方,就,就可以了。”这样的话。 以至于每日伺候母亲服用仙颜丹这么个平奶奶精心促成悉心安排的指望母女二人日日相见的亲子环节,七织就在自己威严的母亲眼皮底下,做起了天底下最有技巧最有耐性的贼,用指甲每天抠下细若游丝的一点点,日积月累,竟也能攒下两剂仙丹那么大的量,并在二年前的七夕,与仲勇二人在鹊桥上双双服下。 以至于,效果立现,仲勇青春再现。 以至于,一年前,东窗事发。 多少次挣扎c多少次惶恐c多少次欲说无语。所以,一切发生都是必然。 奶娘平成,在刑台受伤,卧床不能起,天母携女相卫宁前去探望归来。七织的事,无论天母想说还不想说,它都发生了,摆在那里。 “卫宁,你说这世间男子为什么不能从一而至终,却要求我们女子从一而终呢?就算是贵为天后,染现在c将来也不可避免地与凡间女子一样忍受自己的丈夫同时爱着很多女人啊。细细想来,那仲勇倒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这么多纪元以来,他在凡间,无论我们怎样诱惑给他财富田地使其富贵c奢华,派出美貌天女前去勾引纠缠,再至拿走他所有使其贫穷c生病c低贱,如此反反复复地折腾,皆不能使其移。至今他仍一如既往地钟情于七织。哎,你看我都说什么了!我其实想问你:仙界是不是在笑话我拆不散他们俩?” “娘娘,您是败给她了。如今就算是您每天打她九十九下,让她日日命悬一线,也不能动摇她爱仲勇的决心。反倒弄得您终日心性不宁,时时担忧那行刑的天官哪日糊涂数错数,多打一下,七织便真的命已休矣。您这是何苦呢!”西天境内,除了奶娘平成,怕是只有卫宁才能如此平心静气与天母说话了。她与天母二人既是君臣,还是自幼一起长大,一个奶娘养育出来的小伙伴,二人私底下的关系,是两个闺中蜜友的关系,所以相互没有什么隐瞒,都是些推心置腹c实话实说的心里话。 所以天母也说着实话:“当初每日打她二十下,我也是心痛的。若没有发生偷丹清梨华这样的事,我也曾想过不如就依了平妈妈的苦求,饶过她的鞭刑。我一直觉着纳闷呢,那仲勇怎么突然整天都戴上草帽了,原来竟是服食了七织偷下的仙颜丹回了春,特地戴个帽子挡着容貌让我看不见!卫宁,我这堂堂的西天天母,怎么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我的命令呢?” 卫宁给她转了话题:“前日我随了仙官去南天境送梅花,在那里见到了常乐公主和婉儿公主。” 天母果然立即马上被带了进去,不在纠结可怜的七织:“那两个妖精果真生得漂亮吗?” 卫宁以袖掩口,一声轻笑:“漂亮是很漂亮,只是,有点不堪啊。” 西天天母道:“不堪,此话怎讲?” 卫宁走到西天天母身侧,悄声说道:“臣到了南天境才知道,御帅其实不似传说中的那么英俊威武,他甚至,甚至是个长得有点丑的年轻人。不但丑,且不解风情。那常乐公主,婉儿公主因此给御帅戴了绿帽。常乐公主移情御帅的三弟明皓,婉儿公主移情御帅的四弟宗坚,这事已在天庭传得沸沸扬扬。” 西天天母的眼睛被惊得圆睁:“你说什么?!” 卫宁伏在西天天母的耳边说:“五年前,那常乐公主来到到南天境,原本是想提早与未来夫君见面,培养下感情。那谁想,常乐没看上御帅,却与他的弟弟c南天大仕的三子明皓生出了情意,死活要嫁给明皓;而那婉儿公主则是在四年前去到南天境后,与南天大仕的四子宗坚一见钟情,于是死活不肯嫁御帅,要嫁宗坚。” “如此说来,厚土的确是戴了绿帽了。” “南天c北天c东天三家乱了天,家长团结一致,疾言厉色,严刑拷打,棒打鸳鸯,但却遭到四个青年的拼死抵抗c以死相逼。” “厚土呢,他怎么办?” “御帅打起来仗来,英勇不凡,面对二位兄弟咄咄逼人的夺妻之势,却懦弱胆怯,连连退让。最后,他拖着自己的兄弟一起到南天大仕膝下跪了,禀明自己退出之意,其状甚是惶恐。那三对做父母,见此状况,只得由了他们去。” “由了他们去?什么意思?婉儿与常乐,分别与南天的两位王子成亲了?” “他们敢!御帅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成亲,他们就算是再按捺不住也得等着,没有欺负人欺负到这份上的!不过”卫宁的语气,由强势转为柔和:“所以呀,昨日我在南天境受到了特别的欢迎,南天大仕听我说到染公主已明珠入莲,又喜又忧。” “你是如何听到关于厚土的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八卦呢?” “这事原本瞒得极为紧密,没想到还是被泻露了出来。天底下,地上头,都在传说着他如何窝囊,如何被兄弟戴了绿帽子不敢吭气的事,只有我们西天,因娘娘您管教甚严,下令不得传男女之事,所以才不得而知的。” “那你怎么看此事?你送梅花去,南天大仕是什么反应?” “他表现出了个男家娶亲应有的积极态度。我猜想啊,不仅是南天大仕,北道天c东道天也紧张巴巴地盯着染公主在玉山的成长,只盼她快点长成,与御帅成亲,以便他们也可以赶紧嫁女呢。 王母听了,一扫刚才从平成房中出来时的阴霾,心情大好:“我看却是件好事。哈,定下三门亲,却只剩下我们一门,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独占君王宠!” “娘娘怕是高兴得太早了。南天大仕是又喜又忧,欲言又止。南天大仕尚有一个刚刚成年尚未定亲的小儿子名唤昆鹏,那昆鹏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材伟岸,琴棋诗画俱佳,美得不得了c贵气得不得了c才气四溢c风流倜傥的少年王爷,而御帅长得丑又是个不争的事实。有一个大胆的预言传了出来,说是,说是”卫宁说到这里,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再讲下去。 “卫宁,你吞吞吐吐做甚么,赶快说。”天母催促道。 卫宁于是说:“说是昆鹏王子与咱们染公主年纪相当,风仪c才情以及容貌又远在他的所有兄长之上,指不定染公主出玉山,第一眼见到昆鹏王子,可能就再没有御帅什么事了。” 天母的八卦人生迅速恢复肃穆庄严状:“她敢!相比什么风情c才情c容貌,天后之位更为重要。卫宁,你派人给我守住玉山归时路,严防死守,任何男人不得先于厚土而与染相见。” 卫宁:“南天大仕也是这样的意思:他负责管好他的孩子,他已经对昆鹏严防死守,将他关了禁闭,在御帅成亲以前,绝不会放出来;而,我们,也要管好我们的孩子。” 一阵风吹过,天母庄严的声音在殿内久久回荡:“天若有情天易老。仙家儿女的婚姻非媒妁之言c父母之命,不可苟合。情为何物?是饱暖思银欲!是毒草!西天境内,断不允许这等银欲c毒草生长,如若发现,我必狠狠地拨除它!我要狠狠地惩罚七织,让所有的仙女引以为戒,望而生畏,断不敢效尤!传我旨意:天女七织屡犯天规,不思改悔,故做可怜状,引得女官平成心痛c诱发偏袒念,奋不顾身为其替挡鞭刑,实在可恶,罚其带在西天门带枷跪冰棱示众,跪三天三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明珠暗投 是年三月,西天天母在天庭望春风,在暮光春色中饮醉,大睡三月。醉梦里某天风摇树动花枝颤抖,瑶池遗珠,珠自天缝而降,钻地缝而入,直落入奈何桥,玉山人随珠而坠 “刚才发生了什么?”孟婆心中一激,赶紧睁大双眼。刚才她似乎打了个盹,一丝白光从她眼前闪过,转瞬即逝。孟婆以为自己眼花。她其实没有眼花,宇宙万万年不遇之天隙地缝重叠,一颗明珠从天缝中掉下,不巧刚刚好跌入地缝,所谓明珠暗投。 一旁的孙女香香也在打盹,听到孟婆的问话,半梦半醒地四下看了一眼,答道:“一切正常啊,婆婆。” 孟婆看着香香,满腹疑问,道:“刚才,刚才,老身迷糊过去了,你也迷糊过去了,怎能说一切正常?” 香香揉了揉眼睛,道:“婆婆?不然,我们清点一下人数。” 婆孙两个正要清点,远处,投胎的队伍后面,鬼差又解来一大队鬼魂,引发一阵熙熙攘攘。 “唉。”孟婆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阎王殿忙,阎王殿忙完奈何桥忙。都是人间那个伏地魔造的孽!一日不杀生他会死啊!老天怎么不把他给杀死呢?” 唠叨过后,掂量掂量手中的汤勺,再看看锅里的汤,吩咐香香道:“香香,今日汤是不够了,你去再煮一锅出来,快去。这里有婆婆就够了。” 那香香欢快地应了一声:“哎,好的,奶奶!”起身便走往里间。 孟婆直望着香香的背影消失在门里,才回过身来,神情恍惚:“香香这是去做什么?不对呀,刚才我们说好,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来着?”后一拍大腿道:“哎呀,老身真是健忘,健忘得象是喝了自己煮的汤!” 大声朝着里屋喊道:“香香,先不忙煮汤,过来点数,点数。” 因为点数,停止施汤。鬼魂的队伍发生骚动,一些阎王判了能投好胎的鬼魂怕误了自己的好时辰,发出不满的呼啸音,拼命向前挤。 拥挤中,孟婆一抬头,看见方才光过之处c地府上空竟有一条裂缝,顿时惊叫出声:鬼差大哥,快来看! 众鬼差忙顺着孟婆的手指,往上看。孟婆道:“就在刚才有光闪,还掉东西了。老身以为是自己眼花,原来是阎王爷的天,裂了个口子!” 只是那个口子,瞬间即逝,鬼差们没有来得及看到,从屋内跑出来的香香也没有来得及看到,纷纷说孟婆就是眼花。 骚乱由孟婆引起,又由孟婆也认为自己可能是眼花以后而平息了。香香重新回到里间煮新汤,孟婆继续从缸子里舀汤,她面前的桌子,一字摆开五个碗,她的大勺,一下一下地将它们倒满。“来,来,来,喝了孟婆汤,忘却前生事,过了奈何桥,投胎得新生,喝完快投胎去吧!喝完快投胎去吧!” 孟婆也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眼花,不时总往那白光来处反复望去,边望边揉着眼睛。这样,奈何桥边,有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就都发生了。 孟婆没有眼花。投胎的队伍中已经多了一个生魂,投胎的鬼魂虽然有看到的,然而却畏惧鬼差的凶狠而不敢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神算子有私心,阎王爷判他下世投胎还做算命先生,他不想忘却前世的聪明以及神算绝技,他要把它们带到下世以求取得下世空前绝后的成功。要达到这目标,必须有鬼魂替了他饮下属于他的那份孟婆汤,凭空而降恰恰好落在他身后的生魂,经他一掐算,能如他的愿。 香消玉殒的是个少年女子,身上还散发着少女才有的芳香,魂魄离体时间不长,通透温热。神算子猜想少女应该是刚刚不幸跌在地缝上,灵魂出窍随地缝坠入阴间,她的肉身应该就挂在阳间,在地缝的裂口处。 只是方才听鬼差和孟婆的对话,他判断出地缝已经合上,少女生还无门,所以,果断将其利用,把自己的那份孟婆汤递到她手中。 少女懵懂木讷地双手捧过碗,茫茫然低头喝了。只是,刚刚喝完,碗便被排在身后的一个五世饿殍抢过。 孟婆从愰忽中回过神来,只见一个五世饿殍捧着只空碗向她要吃喝。便骂道:“你端人家喝过的碗做甚,放下!你的在桌上,快端走!” 五世饿殍听言,赶紧把手中的空碗一扔,在孟婆的桌子上,寻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碗,捧了,仰头大喝。 那神算子则赶紧拉了少女随了前面的魂魄,往奈何桥方向慢慢走去。原本以为,就此混了过去。 不料,孟婆终于发现异常,大喝一声:“站住!来鬼差哪,来鬼差哪,那,那个穿着淡墨长裙,身上飘着暗香的!快抓住她,抓住她,她没有阎王殿的审判文书,不能上奈何桥。不能!” 不远处四个鬼差闻声追来,顺着孟婆手指的方向,声音尖锐地大喊:“站住,统统站住!” 奈何桥是上不去了,地缝却再一次打开!神算子瞬间呼吸到人间烟火气流,伸手拉着女子,朝那气流来处奔跑而去,二人顺着气流,攀沿而上,不久得重返人世间。 少女的肉身果然就在地缝的边缘,只一出得阴曹,魂魄瞬间附归本体,听她:“哎呀”了一声,从地上坐起。 神算子是瞎子,前世做了一世的瞎子,靠耳听,鼻闻,心灵感应感知外界。只见他吸着鼻子,听着风声,趴倒在地,双手在地上一阵摸索,带着哭腔激动地说道:“到了人间了,到了人间了。” 人间此时,乍暖还寒c花退残红有琴声如泣如诉之春江花月夜,可惜后有索命黑白无常鬼差追赶,暗藏凶险。 少女冷不防被声音吓到,定睛一看,身边有个老爷爷,急忙问道:“老爷爷,您是谁,您怎么哭了?” 神算子顾不上回答,抚摸完土地,转为抚摸自己的眼眶,摸不一会,悲痛难忍,嚎啕大哭:“瞎子,这一世我还是个瞎子?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阎王爷,您不是查过了吗,我前世不但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还积过不少德,我给贫穷人家算命测凶吉,从来不收钱。水漫金山那年,我还把我积攒下来的所有钱财捐出来帮助救济灾民,您不是说我来世有善报的吗?我现在连一双眼睛都没有,善报在哪里啊?我不甘心哪,不甘心哪!。” “老爷爷,您别伤心,别伤心”少女一派无辜地安慰着神算子。 可怜神算子悲恸欲绝,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黑白无常即将追至。 “鬼差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人间行走,难道人间此时是夜半?”神算子理智地止住了锤胸顿足,问那少女:“女娃,你的眼睛能看到光明吗?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少女道:“现在是夜晚,天上有月亮。” “你告诉我,哪里有灯光?”神算子声音急切。 “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灯光。”少女四下张望,手指指向前方。 “果然是孤魂野鬼最难熬的夜晚,而且还是阴气最重的子时!”神算子用伸出手在黑暗中探了探,再问:“那灯光是什么样的灯光?是不是很象启明星,孤,却高而直?” 少女道:“是的,它孤高,深远。” “有灯光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阳气,有阳气鬼差就不敢靠近,我们今晚就有救了。听!鬼差来抓捉了,今日你我犯了阎王爷的律条,若被他们抓了回去,便永世不得超生。快逃吧。”神算子说毕,急速起身,意欲奔走,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个瞎子,急忙朝少女的方向摸索:“快,快,你看得见,带上我向着灯光处逃!” 那少女却动身不得,声音痛楚:“我的脚,它扭伤了,我好痛,我站不起来。” “那我背你,你指方向,告诉我灯光在哪里!只要我们跑到它的光芒里,今晚我们就算是熬过劫难了”神算子说话间,听到鬼差的脚步声更近了,蹲下身子,将少年女子背起,拨腿就跑。 少女在神算子的背上,跑出不远感到身体起伏跌宕,细看自己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竟握着缰绳,缰绳松驰有序地自动收放,跨下的俊马,在暗夜里飞驰 那星星点灯的光亮,看着近,却之千里,飞驰了大半夜,方才到达。少年女子下了马,眼前是一孔寒窑,门洞挂着一盏桐油灯,一扇石门看似紧闭,用手一推,“吱呀”一声开了。 “这孔寒窑散发着无比青纯的阳刚之气,外面鬼差不能靠近。真是苍天有眼,保佑你我,得此避难之宝地啊!”灯光下,神算子周身大汗,气喘吁吁。 少女望着他,眼里惊诧满满,不久前它明明是一匹马儿,这会儿,变成了更早些时候那个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的瞎眼睛老爷爷:“您是神马?” 瞎眼老人道:“什么神马?” “刚才早些时候,我似乎是骑着您,到达这里。我是指,中途,中途,我好象不在您的背上,我骑着一匹什么——马。”少女努力说着,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我好象记不得了,记不得了。刚才发生的事是这样的吗?” 神算子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少女突来的强烈不安,她已经饮下孟婆汤,刚才的逃命用去的时间,不少于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以让孟婆汤全面吸收,发挥功效,她已忘记所有,所有,她前生的事。不,他和她,都不能叫前生,因为他们没有走过奈何桥,所以不曾投生,她和他,还自己的今生里。 只是,她已经十分不幸地将今生所有遗忘,她的生活以及家人——如果有的话。想到这里,神算子伸出手指换算,算出眼前发生了特别残酷的事,他不敢想后果。“女娃,刚才你说的窑洞门口刻着它的名字:一孔寒窑?你肯定没看错?” 少女答道:“是啊。”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神算子彻夜不能眠。 到天亮,神算子凄凄切切地对那少女道:“你我就此分别罢,女娃。你已离家千里,你昨晚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不,是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我不能说,如果说了,我就要灰飞烟灭。” “什么叫灰飞烟灭?”少女不解地睁大双眼。 “那是一种报应,”神算子默然,“如今悔之晚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同心饮 七月初七 一孔寒窑内,桐油灯下,模样英俊的青年男子往灶里添柴,往锅里添油加醋。 少年女子悄悄地躲在梁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青年是寒窑的主人,每日日落而归,在寒窑中生起炊烟,生火做饭,读书睡觉过生活。 匆忙离她而去的盲人老爷爷临走时叮嘱她,只有一孔寒窑内的青钝阳气能够护她,除非青年带她走,她不可迈出寒窑半步。可是老爷爷又叮嘱她,不可发出声音,不要随意走动,千万要把自己藏藏好,不要被青年看见她这个人。切记,切记! 少年女子安静地藏在寒窑中,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虽然如此说来,她自己今生今世怕是走不出寒窑了。盲人老爷爷还说,寂寞肯定是有的,但是要忍住。寂寞难忍的时光主要在白日里,青年很早很早就起床离开,窑洞里面虽然繁华,里面山珍海味c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她却提不起半点精神,百无聊赖。 青年有爱人,他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为了这见面,青年准备了礼物。 青年坚信,漂亮的外表是爱情的一部分,保养不当会显老,会配不上她,让她的姐妹们笑话她嫁人的眼光,他不能让她丢脸。青年每天进出,都要在镜子面前反复的端详他的面庞,皮肤白不白皙,光不光滑,有没有起皱纹,就算是下雨天出门,也要做万一不好如果出太阳晒黑皮肤的防护准备。田里的肥泥,富含美白成份,抹在脸上,一注香后洗掉,可保皮肤一天湿润白嫩,他经常用它。 青年与他的爱人,有很长时间了没见面了。青年寂寞,在夜里,守着炉灶自言自语,说他的爱人的样子,说他们从相识相恋到毫不犹豫结为夫妻养育儿女寒窑虽破能敌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的日子。青年很担心爱人变心,反复强调,要她遵守诺言,海枯石烂不能变心,与他永相爱。 青年不自言语的时候,就拼命的做家务,诺大的一座豪宅,里面一个家佣都没有,他自己洗衣c折被c扫地c抹窗户,洗碗,他甚至把衣服撕烂再用针线缝补 青年还热衷于在书房流涟,有时他甚至彻夜不眠,在里面写字,大声的读书。盲人老爷爷让她多看多听,说看多了,听多了,就认识字了,就可独立的读书了,她做到了,寂寞逼人,逼到一个人变成读了一书房的书的人。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沙哑c低沉的气质男声,声音里面充满了对爱情的坚定,痛苦却挚着,寂寞却无悔,着实让人羡慕那个被他一心一意爱着的人。 那个人,是个特别美丽的人,言语不能将她的美丽形容出万分之一。 不知什么时候起,但凡头天晚上听完他自言自语地说起她的样子,第二天早上,他出去了,少年女子就会跑出,跑到镜子前,和她比较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象不象她?好象是不象的,自己的眼睛不是那种眯起来又细又长的丹凤眼,她的眼睛,过大了一点,笑起来弯弯的,象新月。他,是不喜欢月亮的,月亮象征着团圆,他夫妻注定不能团圆,所以不喜欢。 少年女子很想看一眼青年冒着生命危险弄到的神秘礼物,那礼物就藏在寒窑里,青年嘴紧得很,一直没有透露出半点线索。白日里,青年出去了,她便在窑洞里一寸一寸的细细翻找。 那晚逃命,匆匆忙忙看过一孔寒窑的外面一眼。寒窑从外面粗粗看来,简单粗笨,会被人推定里面贫寒破旧,其实不然,里面别有洞天。那日晚上,少年女子与盲老爷爷初次来到洞前,也有这样的误会。寒窑里面,光是粉妆玉砌c雕梁画栋的卧房就有九大间,更放有可以博览群书的书房c琴室c雅间c客室c门房间c下人间,间间宽敞明亮c布局合理,家具低调奢华c古朴大方,更有假山亭台,小桥流水,梅c菊c竹c松四大雅园,是座不动声色c世外桃源般的隐世豪宅。 自从对这个神秘礼物产生了探究之心,少年女子的寂寞就开始横向野蛮生长,象青年每晚拼命做家务,少年女子白日里拼命寻找,到处都找过了,重点怀疑的地方,甚至找过不下十次,只差掘地三尺,还是没有找着。 书房朝南的院子里长着一颗爬藤的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仿佛马上就要开了的花苞,青年每天勤浇水,花苞却很少开。它是有花语的花,开的那朵,就是它要说的花语,是他的爱人借花的口说出来的话。他们相隔得太远,一句话传过来,总是要几个月的。今天早上,那棵花树一下子高高低低地打开了四只花苞,青年十分高兴:没c错c今c晚。 没c错c今c晚,大概就是再一次确认今晚是青年与爱人相见的时间的意思。再有一个时辰,青年就要携带礼物去见爱人了,少年女子的心没有由来地发慌。厨房是寒窑最有爱的地方,整个豪宅,唯有此处,是贫苦人家的厨房,用青年的话来讲它保持着青年与他的爱人在一起生活时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动。 讲起青年与他的爱人在一起生活时的样子,青年说,是幸福的样子。青年的子女们有一些已经年老故去,他们的后人在外界一个叫“会仙”的地方居住,那里有个集镇叫会仙圩。相比他的后人们,他的年龄高出他们太多,以至于他于他们而言,是个传说,一个很久以前的传说,他在传说里养大一对子女帮助他们成家立业以后,吃了长生不老药,幸福的和他的爱人生活在一起。 青年善长做饭菜,每日不管是多晚归来,都会在厨房里生火做美味无比的饭菜。青年除了睡觉做家务和读书,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厨房间,青年说厨房里有她的味道。少年女子每晚趴在厨房间的大梁上听他讲他的故事,讲他对他的爱人的叮嘱。 当然,青年做饭,每次都做两个人的份,做好盛出来,蓝盘给他,粉盘给她。 饭前,青年要闭上眼许同心愿,长篇大论的许愿很占时间,足够少年女子默默地享用完其中一份,再躲回大梁。许完愿的青年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空盘,大为感动,以为是他的爱人冥冥中吃了。青年说,仙女享用人间烟火时无声无息。 由此推断,他的爱人是个仙女。 青年做的饭菜,是人间烟火的一部分,盲人爷爷临走前嘱咐她多食。 多食致胖,昨日照镜子,一笑,眼睛眯眯起,有点细长有点丹凤,于是有点舍不得节食。 青年添好柴火,站起身,去沐浴更衣。因为约会,他无心饮食,今晚没有做饭菜。 少年女子等他走后,从大梁上跳下来,在厨房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她的眼光停在刚才青年添柴的一口大锅上,这口大锅自她进入寒窑的第一天起就看到它已经架在灶上,灶里的火日夜不熄,锅上严严实实的盖着一只大盖,不知里面煮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她在青年的书房里读到一本书,书上写着:君子远庖厨。她很赞同,所以,之前。她从来都不翻动厨房里的东西。食物,非青年盛在盘子里,她不会食用。早上她新读了另一本书,上写着:民以食为天。所以,现在,她把锅盖掀开了。 锅里面端端放着一粉一蓝二只炖盅,少年女子打开粉盅的盖子,原来是色泽丰美的一盅炖品!既然有两份,她打算先吃掉自己的那一份。于是一手拿勺一手提盖,口里吹着气,且吹且停,且停且食,过了一阵,她吃好了。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少年女子匆匆把炖盅的盖子盖回空了的盅上,再把锅盖还了原,急急跃上大梁,躲在上面。 打扮齐整的青年,脸上带着笑,满面春风地走进厨房,从厨柜里拿出一个提盒放到大灶上,打开锅盖,将两只炖盅取出,放入盒中,提在手里,口里深情地唤着:“七织,七织,我的爱人!” 青年提着食盒,出了寒窑,一路向西。“原来七织竟是自己!”那少年女子则紧紧地跟在其后,也出了寒窑。 原来民间口口相传,传说她为爱上天入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开坑说明书 午夜,七织梦醒,起身,独自倚栏,无语对长空。梳妆台前,厚土送来的一对如意,发出生冷的光辉,上面结满了众天女求之不得,羡慕c嫉妒c恨的目光。 厚土贵为未来天子,这普天上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然而,未君临天下,却先尝到被拒的滋味。绝世美貌七织不能爱他,七织告诉他自己另有所爱,她为所爱触犯了天条,被放逐在天际。 七织曾经是天之娇女,沦为天囚,卑贱如蝼蚁,却对厚土伸过来的高枝说了不,拂了他的好意。 千不该,万不该,那日被厚土遇见,召来今日之祸,七织表面平静,内心又痛又悔。 那日,上四十四纪,元年,腊月十二。 ——此部献给我的外婆,我感谢她在我童年的时候,给我讲了那么多版本与众不同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做嫁衣的人 那年润十月 初十四 辰时,七织奄奄一息地伏在开阶刑台的地阶上,她刚刚受完足足九十九下天鞭,仙格几乎下降至零。 楠乔蹲在一旁,用银针一针一针地扎她,钻心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她不能呻吟,也不能求饶。只管专心致致地将那冰寒却薄有几分营养的地气抓紧时间尽力吸收,以护心脉。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酷刑之后,有命活着,挣扎回到自己住的云就宫。 即便她象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伏着,楠乔的银针却也没有半点饶过她,针法紧密凶狠。 她不怪楠乔。她曾经和楠乔,亲如姐妹。小的时候,两人不计其数次一起在做游戏,长大以后,七织曾救过她的命。这些,都是师父告诉她的。 师父还告诉她,楠乔是这西天瑶池界内,最坚定不移的执行母亲的旨意的人了,楠乔虽然并没有什么才华,长得很一般。但是她却是母亲最信任的贴身女侍,母亲的命令,由她来检查c监督执行,从来没有出过一分一毫的偏差。“不要去怪她,她可以一死谢你,也不能殉私。如果你不想失去她这样的好朋友的话,理解她。” 九十九鞭,鞭鞭不见血不欢。今日却有一鞭无端端地没有见血,楠乔受命补刑,七织只有熬。 熬到辰时结束,针停了,围观的人散了,只有几缕风吹过。不待催促,七织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住所。 回来坐在织机上。受了大刑,云彩也还是要织的,不织她会死。物华天宝的天蚕丝织上面满是天地日月精华,疗伤滋养的效果显著,千丝万缕经手过后,仙格回升,身上的鞭伤,便只剩下些皮肉之痛。她总是在子夜前将云彩全部织就,睡到五更仙气回归顶格。 以后七织的日子,一直都会是这样,受刑,织云彩,织云彩,受刑——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她是七织,是有爱情的七织,为爱,她可以下刀山下火海。她不入地狱谁入,她不上刑台谁上刑台! 爱情让女子象男子一样狠心。 漫无边际的天蚕丝,师父丝毫都舍不得动,因为丝中不可避免的要溢出来一些精气和贵气,师父把它们都留给她,不然,她吸收营养不够,仙格充不满,次日受不住天刑,会死。师父最担心她受刑不过死掉。一提到死,师父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和愧疚。师父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可是,师父有什么错呢?偷下凡尘的是七织,偷丹清梨华的也是七织,这些都不是师父的错。 师父善织,几个月来,每日对她倾囊相授,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她织出的云彩美得与师父不相上下,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父教她在众人面前以发摭面。师父说:“爱情不可耻,你是光荣的。只不过,她们的目光是怜悯和鄙夷的,你与她们没有交集,不需要见她们。” 师父教她口技,教得世上仿佛有两个一模一的师父在说话。师父让她在云就宫以外,不要开口说话;若不得不开口,只能用师父的腔调说话,是以避祸。 师父分担她的痛苦。她初来时,每隔一日,师父会冒充她,代她受一次打,七织长跪不起也不能阻止师父这样做。后来,师父经过痛苦地思想斗争才决定放手。她同意让七织自己去承受自己的行为后果。她放宽了间隔,先是两天,上个月,改为间隔三天;最近这个月,已经一连七天,七织都是自己去的。师父确信她能够受得住那酷刑,在她的恳求下彻底放手。 综上,师父不但无过,而且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比山重,情比海深。 这几日,每次七织织云彩的时候,师父在旁看着,一不留神,就会情难自禁伸手去弄丝,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织机,就会立即触电般地缩回去,假装不动声色地落在七织的肩上,为七织按摩揉捏肩背。这不是书上教的晚辈关心照顾和孝顺长辈的方式之一吗?师父看来虽然也是年纪轻轻的样子,只是辈分摆在那里啊!七织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对师父行躬身礼:“师父,您这是折杀小徒了,您且坐下,让小徒来伺候您。” 师父坐不下去,有好几次,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七织去扶她,她却跪坐在地上,以手捂面,很羞耻地无声哭泣。 这些天,师父不再说她做得对,不再称赞她勇敢。师父也不再无时不刻表示自己很羡慕很支持她将爱情进行到底。昨日师父甚至说:“爱情也有不好的一面,它令人道德沦陷c丧尽天良——天打五雷轰也不为过。” “哪一面不好呢?“七织问师父。 师父答非所问:“爱情有毒,毒坏了女人的心,坏了心的女人自私,自私得禽兽不如,自私得生不如死。”师父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象是濒临死亡c绝望纠结。 师父后来又摆出一副很是豁出去了的样子,狂声说道:“爱情就是这么自私,这么任性。即使是自己生不如死,也要让他好好的活着;就算是千夫指,也要厚颜无耻地走下去。我愿意为他,我愿意为他被放逐天际!” “为他被放逐天际,他是谁?师父,您也有爱的人吗?”七织在师父的脸上看到了满格的桃花,爱情的粉红。 “没有!”师父银牙紧咬,美丽的嘴唇上咬出一片血痕。师父的爱情,紧闭在牙关里不能说,师父嘴里说着没有,眼里却闪烁出爱情引发的疯c颠c痴狂c魔。 七织这才明白,自己的爱情,虽执拗坚定,然而,相比师父,程度浅了不不只是一点点。师父真是一个谦逊的人,能引发疯c颠c痴狂c魔状的爱情,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爱情呢,自己那份爱情——只能算是个敝帚自珍吧。 这日虽然额外受了点针刑,七织也还是挻过来了。午时,母亲让人送来一批稀世七彩天丝,命她从明日起每日要增加劳作两个时辰,为八妹织布c做嫁衣。八妹要出嫁了,虽然未来妹夫在外面打仗,日子还没有订下来,但是八妹长大成人c女大不中留是不争的事实,嫁衣要趁早做出来。 师父说八妹是这天地之间最美丽的女子。师父一只手久久地抚着七织的脸,神情恍惚地改口说七织才是最美丽的女子,七织之美,美到文字描述不来。而八妹的美,只是个猜测,师父说她的容貌尚未面世。 随着丝线一起送过来的一幅玉山壁影,窈窕极致,这样的身材就是穿麻袋都美,给她做嫁衣没有难度。丝线里还偷偷夹着平奶奶的一封信,信中,平奶奶喜不自禁地说是七织的生路来了。 师父也看了那封信,对七织说,不要对西天天母的大赦抱有幻想。出嫁以后,八妹会是这天空中最有地位的女人,连西天天母见了她也是要行朝礼的。八妹髫年才去的玉山,之前也是平奶奶一手带大的,平奶奶在信中虽然没有明说,她应该是打算舍着老脸去八妹那里讨七织的平安。 有了平奶奶的信,师父脸上的歉疚之色退去不少,她对七织说,从此,七织就可以不再受伤害受污辱,一个人在云就宫每日织织云彩,偶尔看看书什么的。师父说,那是她最好的归宿。 七织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自己最好的归宿是和仲勇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师父看了她一眼,很肯定地说:你错了,他不是你的,别叫他的名字。 七织惊诧:师父,他说过的,他的心永远属于我。 师父心哀,说她是个傻瓜,让她以后不要再这样想了。 二更天,七织将织好的云彩折叠整齐,抱在手上,到云就宫外殿交货。之前,这份差事总是师父独自去完成的,前日起,师父把它交给了七织。云就宫的外殿东向有一扇窗,母亲派来的女官,隔着窗子收走云彩,那女官拿到云彩,数量质量清点无误后,就离开。 交完云彩,七织回到织房,整理丝线,开始织八妹的嫁衣,足足织了到四更天的梆子敲过,才停工洗漱,熄灯歇息。 师父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掀开七织的被子,把七织拉起,直拉到她的床上,让她睡在里面,自己则往床里挪了挪,亦睡下。“师父”七织从来没有和别人同睡过一张床,赶紧起身坐起:“师父”。却被师父抱住。 “别动!”黑暗中看不清师父的脸,只感觉师父贴着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的冰冷而柔弱,勇敢又坚强。 七织不敢再动,闭上眼,假装入睡。 师父侧身抱着她,对她耳语道:那天师父说谎了,师父有个爱人,很爱,很爱,师父想要和他永不分离。 那晚,是七织最后一次见到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厚土请期 上四十四纪,元年,腊月初十。 辰时,厚土俯首跪在未来岳母殿前的玉阶侧,姿态极低极低。请期的贴子,已经递了进去,没有回复之前,他只能跪着。 贵重如厚土,今日不得不屈身一跪,天书第千卷之二十八篇开篇写明:请期,跪。 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个区区儿女之情,长跪在地不得起,厚土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恼。 今日原本他只是来纳征的,可是父母临时嘱咐顺便:请期。厚土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考虑到明皓和宗坚的想法,不露痕迹地答应了下来。依律婚姻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一个仪式一个仪式的从准备到完成,原本都要费去不少时间,加上他这些年南征北战又拖延去不少时间,与她的亲事,在他的期望里,最好久久不要到来。只是,这些礼仪程式,竟还都见缝插针地,渐渐地都办得差不多了。千拖万拖,还是到了纳征,受父母之命,要在纳征之礼同日,递贴请期。 厚土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一个人,你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她没有半点想法,问名回来,写有她名字的合贴,你一直忍着没有打开,所以不但没有见过,连叫什么名字都不关心。可是这个人,却因天注定,你家里要派出媒人代表你去她家向她提亲,问到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定期向她家缴纳珠宝c财物,普天之下,众仙都在凭空谈论着你与她如何般配,把她的名字如雷贯耳贯进你的耳,你其实不想与她婚配,你甚至不想与她相见。你希望这六礼繁复一些,再繁复一些,拖nn个纪年,再拖nn个纪年 连相见的意愿都没有,却来女家请期,商量成亲迎娶的日期,想想都荒唐。跪得越久,厚土越是对自己应诺父母前来请期一事有疑惑,今日如果拿到回贴,来日,他不得不将如约迎娶她进门——难道就这样办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无端端地觉得自己受人耻笑,所以选择俯首之姿,把脸埋在两臂衣袖间,顺便休养一下身心。 明皓和宗坚两个家伙在一旁喜笑颜开地陪跪。厚土征期,于他俩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依礼制,婚姻嫁娶长幼有序。厚土身为兄长,一日不婚,二位弟弟便不能逾越礼制,先于他而娶妻。这么多元纪,二位弟弟早有心仪对象,定下良缘,只是,等了一纪又一纪,长兄订而不婚,他们也不能先于他而成婚,只好焦心等待。 今日他俩闻听他要递贴征期,竟相拥喜极而泣,可见二位盼他大婚之心是多么的急切。此刻陪跪,这俩跪多久都不觉累,纷纷挺直了腰杆,直挺挺地把他这个软壳动物般的兄长夹在中间。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二人皆是面带桃花,双眼微熏,醉心情爱的样子。同样是男女之情,厚土与他们的感受竟然差去千里,究其原因,当然是自己今生负御天,泽地,福佑众生使命,这样的自己,是不可能有什么两情相悦的,只不过因了延绵子孙的需要才会娶亲。想到这里,这胸中的郁闷似乎得到开解,羞愤的感受潮水般退去。 于是,只当此番全然是番公事,挺直胸膛拉长身子,跪得直了些。天母大殿的另一侧,一群闲散宫女,悄悄偷看他的容颜,他不苟言笑,目不斜视的望着岳母大人宫殿的牌匾。 他不得已才不苟言笑,作为一个未来的天子,他本应处处慈颜善目c面有微笑示人。只是他的微笑,有时会带来麻烦甚至灾难,就说昨年三月吧,一群天女在天上散花,他不巧经过,不小心面上带了微笑,结果天女们见了,纷纷忘记了撒花。人间没有牡丹c芍药c迎春枝c玉兰朵也罢;没有桃花c李花c梅花c桔花c梨花c瓜花c杏花等等也只不过平淡了点,而没有稻花c黍花c稷花c麦c菽花c棉花c玉米花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发现得早,否则酿成人间大祸。 长生殿内,请期的帖子,透过七彩帐幔,递到西天天母手中,只见那天母启了封印,看了一眼那贴,惊惶失措地拉过身边的女相:卫宁,他这是什么意思? 女相卫宁原本就站在她的身侧,此刻双手接住递过来的贴子,看了,亦大惊失色。这请期贴上一个字也没有,什么意思? 难道是无期?他要悔婚?! 卫宁与西天天母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四目相望。西天天母伤心失望地说道:他看不上我儿,却又要顾忌社稷江山稳定,所以才使出这样的毒计吧? 女相则是面色一派茫然:好歹今日他是来过礼的,他怎么可以,这不合逻辑呀。 西天天母心如死灰:听闻他素来喜欢节约时间。 女相如梦初醒:臣也听闻他素来心智极高,凡事留有余地。 一时间,殿内空气凝固。 半晌过后,西天天母意志坚定地说道:我们决不会知难而退,主动退婚。无期就无期!他一日不退婚,染就一日还是他的未来天后!为了西天的尊荣,染就算是老死玉山,也要霸住那个尊贵的位置! 回望卫宁,见她很为自己这番话惊诧,欲言又止,果断地说:“我意已决!今日之事,除了你我,无人知晓,把它烂在你肚里吧。” 卫宁唯有点头。 听闻厚土还恭敬地跪在殿外,等回贴。他倒是极会做人!西天天母转念一想,不如叫他进来见见。 跪了一个时辰,一个女宫过来通传,说是西天天母要见未来女婿,厚土便起了身:“劳烦姑娘引路。”明皓与宗坚也站了起身,欲随行,却被女宫拦下。那女宫道:天母娘娘只传了御帅,二位王子殿下且在此处稍候。 “小婿叩见岳母大人,岳母大人圣安!”跪,还是跪,天母殿内,厚土心虽有不耐烦,但仍是克制地跪着。作为一个未来的天帝,他很早就学会了深藏不露自己的情绪,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付处变不惊,从容镇定的样子。 他那尊贵的岳母大人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不做回应。 “卫宁,你看他,板着张脸,半点笑意都没有。”岳母大人反而侧过脸去,与她身侧站着的女人窃窃私语:“象是我们欠了他十万钱似的。” 那个叫卫宁的,也小声咬着岳母大人的耳朵:“怕是外面的传言是对的,自常乐公主c婉儿公主先后抛弃他以来,他就面瘫了。” 自己那点事,终究还是传了出来。可是自己没有面瘫呢,他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个笑容出来。 那卫宁却不饶他,看了他一眼,继续附在岳母大人的耳边说道:“生得两片薄唇,是有寡情之相。” 够了。厚土咽了咽口水,伏身便拜:“请期的贴子已经递上,倘若岳母大人没有什么训诫的话要说,小婿就此告辞回家了吧!” 未来岳母终于发下话来,语气却意外的慈祥和婉:“御天者是首次来我西天界吧?” 厚土答道:“小婿惶恐,毕竟尚未临绝顶,不敢以御天者称也。岳母大人还是称呼小婿的名字厚土吧。回岳母大人,厚土以前不曾来过西天界。” 未来岳母则比他更是谦卑地回道:“西天也惶恐了!西天就按四方天军中的称呼称您御帅吧?御帅,只怕西天的瑶池简陋,屈尊了真龙天子。” 厚土不明所以。 那卫宁帮着解释:“娘娘的意思是,此番要将掌上明珠嫁给您,总是有好多细节要商量的,不如御帅在瑶池小住几日,且住且商量。” 如此这般真诚恭敬,真怀疑刚才风声刮过来的声音是是假音。 厚土没有理由拒绝,由女宫引着,退出西天天母殿。退出后,风声又刮过来一阵声音,惊到他了,什么鬼!他那面容紧绷神情肃穆的未来丈母娘与她表面正经的女相竟然不约而同地说他是个风骚的青年! 他不堪再听下去,三步作二两步,赶紧离开。 天母殿外,宗坚和明皓见他这么短暂的时间就走了出来,急忙凑上前问因由。宗坚先开的口: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婚事商量好了没有? 厚土看了他一眼,做一字答:没。 明皓明显要更着急些:没有?那您那未来岳母都说了些什么? “我那未来岳母让我在瑶池小住几日,婚事要一边住一边商量。” 闻此,两只闲云野鹤不约而同地表示,瑶池美景美不胜收,不如兄长自己多观看,他们就此告别。 当晚,琼林宴后,厚土安在碧海连天。不久,风声鬼头鬼脑地回来了。 “主人,”风声涎着一张脸,凑到跟前:“小奴打听到一个消息!” 厚土不理他,继续批阅手中的折子,战事刚平,天下百废待兴,他是一刻不能松懈,走到哪里,政务就跟到哪里。 风声不甘心:“是关于染公主的” 见主人手中的笔,果不其然慢了下来,风声非常兴奋:“这西天境传遍了,说染公主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厚土彻底地不要理风声了。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白日里见到岳母大人,只见天母娘娘天庭饱满c地阁方圆c五官庄严俊美。他要的是生动活泼,她却是万众敬仰。可以想见,他对她,不是不抱希望,而是完全不抱希望! 罢!厚土的心,竟泛起一片哀凉,将手中的笔拍在案几上。 “主人”风声这里才觉察主人已经悄悄地不悦了,赶紧收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被月亮击中 那日,腊月十二。 厚土从碧海连天出发到西天天母殿与未来岳母议婚,走岔路,错误经过开阶刑台。七织的祸事,没有预兆的就这么到来了。 辰时,七织在天阶受过。 绝世美貌的女子,被锁链锁着,在刑台大良上当众鞭苔。那本是七织每日受刑时一惯有的姿态,以发摭面,一言不发倔强地站着,在心中默数一c二c三c四c五,荒蛮的天鞭落下,她不计其数次死去活来。 刑罢,七织被从大良上放下,烂泥一般瘫在刑台上,押解的天将没有半点怜惜,一把锁链将她从头颈处套起,往横里一拉,粗暴地喝道:起身!起身!明早的云彩还等你去织,休得伏在此处装死,偷懒! 七织起身不及,被拖行数丈,血肉模糊了整个天阶。那押解的天将仍不管不顾,只管拖着锁链往前走。 是日观刑者众。有仙看不过眼,劝阻天将道:这二位天将,你们怕是新晋为将的,不晓得这天庭往事。七织虽是犯了天条,然她终究是天之娇女,天母只是罚她,无意让她死,你们这拖法,怕是往要她的命里去。倘若真让她死去,天母不能有丧女之痛,你俩难逃一死! 有仙附合道:就是。天母若让她死,就不会让你们只打九十九鞭了,你俩一定是新来的不知道,新来的不知道。这在天庭里当差,凡事总要多打听打听才不会出差错,不打听好,怎么晓得主子实际的想法。 有仙议论道:天母这是爱之切恨之切呀。打一百鞭便能将她打死,所以只许打九十九鞭。可怜天下父母心,任是犯下弥天大错,令天庭蒙羞,仍是要留一鞭给她活命的,天将你们不可不知天母的真实心意。 有仙道:天将你们怕是没有见过织的美貌罢了,若是见过,或是听说过,断然不会如此下得去手,粗暴待她。嗟呼,美貌如斯,见者无不为其倾情充满怜爱! 有仙道:就是呀!为仙不见织,见织误终生。 厚土本不该出现在刑台。尊贵如他,如刑台这种西天境处罚罪囚的地方,不是他该来的。 然而,一切都是命,一不小心走错路,厚土偏偏出现在刑台。 为仙不见织,见织误仙生! 一言出,众仙纷纷点头称是,天将松了手,织的喉咙不再被紧锁,濒死之人,昏昏之间,发出一声呻吟,含糊道:我痛。 惜弱之音,渺渺茫茫地在天地乾坤间回转。有仙竟痛惜地哭出声,道:我也痛,啊,织爱非我!为什么织爱非我啊!!! 那二位天将,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对女犯的粗暴拉扯和催促。 七织趴在天阶,因天将的稍稍犹豫,得到片刻养息。 等到地气吸得差不多,她站起身,不用天将催促,昂首缓步前行。 一阵风吹过,七织的祸事正式拉开序幕。 风掀起了七织一头乌黑而长的头发,她的面纱掉落在地,面容侧漏,因痛而微楚的双目却灼灼如桃花开,面容苍白却如新月皎皎,唇角弯弯带笑挂血却风情万种。七织忙用手去捂被风吹散的发。 一瞬间,树静,风止,落花凝。七织自己却慌了c乱了,指间纷纷落下的发快掩不住她的面容,她只好将脸转过一侧,那一侧,不巧站着陌生尊贵的继天子厚土。两个人站得如此之近,近得仿佛七织就在他的怀里。 “给你!” 厚土递给七织一方丝帕。未及七织拒绝,厚土转递为握,将丝帕握在手里,轻轻的印在织的唇角,为织抺去那上面的浸出的鲜血,神情温柔专注。他于七织在匍匐中倔强站起,一头秀发在风中飞起面容露出的两个瞬间,被月亮击中! 忘记他自己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忘记了自己是在去瑶池听未来岳母训示的路上。一弯腰就将七织抱起,一着急就命令随从赶紧去找医仕来为她疗伤。周边围观的人,看清楚是御帅本尊以后,纷纷惊得合不拢嘴,呆呆地看眼前的乱象。 七织在他的怀中快速挣扎落地,将他一推,朝着云就宫的方向就跑,带血的足印,留了一路。厚土毫不犹豫地拨腿就追,追着那血印过去,直追进云就宫。 七织进得云就宫,奔入织房,匆匆忙忙坐上织机,未及完全贴住蚕丝上面的天地日月精华,全身已瘫倒其中。 云就宫的门咣铛一声被暴力推开,厚土一路追过来,直追到织机旁。 “别动,你身上有伤!”厚土拨开她身上的丝线,将生命危殆的她紧紧抱在怀中。 “请救我!”七织紧闭着双眼,叫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这次与以往不同,她出了冷汗,还在冷风中奔跑,发生心力衰竭。 傍晚,七织悠悠醒转,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里有些吃惊。连忙坐起身,乌溜溜的大眼滴溜溜地转,把自己的处境细看:云就宫还是云就宫,织机也还摆在那里,只是自己的睡床,挂起了罗帐,自己的身上,盖上了绣着云龙的软被。 平日里自己放茶壶c针线簸箩的桌子,被拖到了床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紧挨着她坐在床边,飘飘衣袂不经意地散了些许在床上,直直延伸到被子上面。 “你醒了!”那人转过身,于逆光之处望着她,轻声问道。他,大约是刑台上那个同情她,向她施救的年轻男子:“怎么样,伤口痛吗?” 七织的爱人,是个善妒的人,要求她:世上的一切正当年的男子,皆不可与他们说话,哪怕他是个丑男,长得很丑很丑,丑到惨绝人寰,也不可! 只是,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说话吗?七织一张嘴紧紧地抿着,双手下意识到地紧揪着胸前的被子。 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站起,高高大大的身影,把七织面前的灯光挡去大半,七织警惕地瞪着他,看他朝着自己的方向俯下身子,不知他要做什么,急忙往床里退缩。 逆光之处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见一双长长的手臂伸过来,将她从床里抱出,安放在靠近床沿的地方,取了枕头垫在她的后腰,让她半躺半坐靠在床头。 男子侧身坐在床沿c她的身旁,一手捧碗,一手拿着匙更,将碗中食喂给她:“来,吃点蟠桃羹。” 离得那么近,七织总算是把男子看得清楚了些。灯光下,男子容颜俊朗c气质刚强,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发出智慧c稳重却又无比霸气的光芒,额前的头发梳至头顶,一只玉冠不动声色地戴在上面,两侧长发如乌云瀑布随意地泻落在淡金色薄纱长袍的肩上,里袍玫红冶艳,颜色从那淡金的溥纱中透出来,彰显他不仅有教养,而且高贵内敛。 男子任七织目光打量,极有磁性的男低音说服七织饮食:“你伤得很重,心脉刚刚才稳定下来,需要营养。” 七织正犹豫不决地望着递到嘴边的匙更,不期,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起来。食色性也,七织不能克制自己的本性,便顺其自然了。 一碗蟠桃羹吃下,七织的体力恢复不少。 “我叫厚土,你呢,叫七织,是吧?”男子淡定地望着她。 蟠桃羹都吃了人家的,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七织迟迟地“嗯,”了一声 “现在好点没有?”厚土问。 七织不答。低头看自己,一看,惊出一片差愤欲死的心!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桌子的一角,折放着从她身上解下来的白云衫子,上面血迹斑斑。 “放心,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你的衣服,是我的侍女替你换上去的。要不要我唤她们进来,证明给你看?” 双击手掌后,没有人应声而入,厚土微微一愣,转而不屑一顾地说道:“噢,我忘记了,刚才我将她们打发回去了。总之,我是有侍女的。” 房内,一片安静。 厚土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说一下你的故事。” 同一事实,角度不同,是有多种版本的诠释。比如宗坚与婉儿,明皓与常乐,明明是两段勇敢追求真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却有恶毒言语说他们弟窃兄妻c叔嫂通女干;更有不堪的,把厚土说成了弱者,比如昨日在大殿上,那个女相国说他被抛弃后面瘫。 适才女子还睡着,风声来过,把她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引起了他的反感。有一些情节,肯定不是真的。比如轻佻浮浪,与凡人结为夫妻,这些情节与厚土头上的帽子不是绿的,应是同一个道理。 七织倔强,不说话。 他感到欣慰。至今,他也不曾说话,有些事,是越描越黑。 七织赶紧坐上织机,既然是已经醒转,就要织云彩,不织她会死,她始终坚信这一点。 织房一台废弃不用的织机,师父离去前把它修理好了,说是给她做备机。两个月来,七织一直有个想法:把两台机子的经度和纬度并在一起,能一下织成两倍数量的云彩,特别是今晚,她的时间已不够,她更要试一试。这个想法很快试验行动,云彩以双倍的产量飞快的出产。 客人是个安静的客人,七织织云彩的时候,他就在灯下批阅装订成本的信笺,一点也不打扰她。 只是子时都过了,七织到东窗交了云彩。客人还没有告辞的意思。 转还回来坐在灯下给八妹作嫁衣。两个月来,做嫁衣的布料已经织好,照着玉山人影,一刀刀裁下,只欠缝纫和刺绣了。七织做好成几件,母亲那边发下话来,说速度还要再快一些。 手上这件艳红的礼服,是八妹上花轿穿的,上面的绣工尤其要精致,有几处富贵花,七织一直没有构思好,迟迟不敢下针,今夜反而来了灵感,针飞线走,活灵活现地绣了出来。三更天尽,天方仍然黑暗,放下手中的针线,七织要睡觉了,客人还在批阅他的信笺。 客人说他政务繁忙,让七织先睡。 “先生,我其实,其实是想问您:仙乡何处?为何不快快归家?”七织终于忍不住。 “叫我厚土。”厚土说,家乡很远,一时半会回不去,今晚要借宿一下。 可是,织房只有一张床。以前师父在时,也只有这一张床。那时,她睡地铺,师父睡床。 “如不嫌弃,”七织轻车熟路,打出地铺。她指着床:“如不嫌弃,就在上面将就一晚上吧。” 厚土说自己多年行军在外,只习惯睡地铺。 七织说不行,哪有让客人受委屈的道理。推让间,厚土抢先睡到了地铺上。 七织只得吹了灯,睡到床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最好归宿 这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她的最好归宿吧?不再受伤害和污辱,一个人在云就宫每日织织云彩,闲时看看书c吹吹箫的生活着。 只是,怕不长久——母亲的赦令并没有下来。 客人不但有侍女,还有卫兵。一个多月来,他的卫兵每日守着云就宫的出口。没有客人的允许,一只蜜蜂都飞不进来,也一只蜜蜂都飞不出去。他不允许,她不可再出去受那刑罚之苦。 可见客人的势力强大,他所在的地方,都是他的势力范围,无人挑战,母亲也不能。七织每天织出的云彩,子夜从东窗递出去,来收验货品的女官,一反往日的傲居,被森严兵卫吓得唯唯诺诺。 云就宫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算不上是一座宫殿,它坐落在西天云山雾海中,孤独,偏僻,寒酸,是一座冷宫,圈禁之所。 宫殿里有口天井,井里没有水,里面别有宽广洞天,是修心和隐藏心迹的好地方。两个多月了,师父走后,云就宫只剩下七织一个人。没有人说话,七织心中无比孤独寂寞,常常跑到井底吹箫。玉箫是七织的与生俱来,与七织心念相通,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只要七织想它,它便已来在七织手中。有箫声诉衷肠,七织才不会象她的爱人那样,傻到只能自言自语。 除了吹箫,七织还跳舞。天井里的七织,是最快乐的七织。她的箫声婉转清澈c如泣如诉;她的舞姿翩跹,妙曼无双c如梦如幻。 相比吹箫,七织更喜欢纵情跳舞。她总是穿着一件洁白无瑕的长裙,外面罩一件极薄极淡仿佛不存在的黑色纱衣跳舞。起舞的时候,衣裙飘飘,洁白的长裙在黑色的轻纱下,有如一朵白色的莲花,在微凉风起的夜晚,悄悄开地盛开,舞动淡墨的夜色。 这日七织吹给爱人听的心曲,跳给爱人看的舞,全都不小心给客人听去了,看去了。七织惊惶失措,贴在井壁,紧张地望着他,一方隐密天地,竟被他不知何时无声潜埋在内:“您怎么来会在这里,您不是,不是出去点兵去了吗?” 客人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朦胧迷茫,半梦半醒,:“点兵已结束。你是故意吸引我的吧?你可知罪?” 七织不做声,怕是自己要消失了。他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有个美丽的侍女,替他更衣,一不小心,跌倒在他的怀里;还有一个也是很美丽的侍女,伺候他沐浴,一不小心,滑进他的池中,她们都立即消失了。七织不能被消失,七织的爱人,没有她,活不下去。 “井底寒凉,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不宜久留。”客人清醒过来,没有处罚她。只是不容分说,拉起她的手,攀着井壁,把她快速带出了天井。 出了天井,七织回到织房劳作,客人则在桌前坐下,办理政务。俩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一如既往。 他白日里有时要出去沙场点兵。不出去的时候就在桌子上摊开纸笔,写字看书,办理政务。他的政务,是一些阅不完的信笺,边阅边用笔批改,批改完一批,就必会再拿新的进来,旧的要同时拿出去。 他有一个贴身的男侍,那男侍说自己是一头马,名字叫风声。风声是除他以外,唯一能进到云就宫里c唯一和七织说过话的人,不过,自从那日风声和她说了那些个可怜侍女的故事以后,就被赶到云就宫外面去了。 所以,后来,宫里一直只有七织和他。 七织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心事重重地回到织机上。 他已经征战十年,从不曾有安静的地铺睡过,那夜他睡过云就宫的地铺后,觉得踏实,说要多借宿些时日,具体要借宿到什么时候,他没有说。每日晨起,他都没有半点彻底动身的迹象;白日里,有时他会离开,离开的时,桌子上的政务,还留在原地,根本就是回头还要归来的意思。 发生了天井里的事,七织愈发盼望这个客人能告辞离开,心中却有个小我却贪心留恋他给的庇护,在剧烈斗争求他留下。她很为难。 过去每日痛不欲生c生不如死的鞭子在她的身上c心上留下创伤。身上的创伤,擦着他给的仙创药,一个月下来,已经完好如初;心上的创伤,却还在,每日夜里会做梦,梦里会上刑台,一上刑台,就会闭着眼从床上站起,咬紧牙关忍受梦中的鞭苔。 所以,庇护是一时的,无根无本,不能解脱她的痛苦。母亲的赦令才是她彻底的解脱,而母亲的赦令根本就没有下来。或许师父说的是对的,她不要指望母亲,她应该把心思放在八妹的嫁衣上,要做得好,做得漂亮。 飞针走线中,七织理清楚了她的思路: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安宁而与这陌生的男客人孤男寡女厮守相处吧?爱人晓得了,一定会产生误会。况且,命里要来的,终归要来,与其夜夜不安c梦里魂飞魄散,倒不如生生咬紧牙关去领受了痛快,反正母亲是不会打死自己的。 “先生,喝完这杯茶,您就告辞离开吧。”七织的逐客令,痛下决心地下了。 “不急。”客人头也不抬。 听了这话,七织心中的小我,羞耻的觉得安心。但是爱人的感受更重要,急忙追问:“那么,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客人停下笔,淡淡一笑:“你就那么盼望我走吗?” 七织嗫嗫地说道:“师父走了虽然才两三个月,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诺大的宫里,突然多了您这样的客人,就变小了,变得让我觉得不自在。”说完,七织意识到自己可能给师父招祸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世上有师父这么个人,师父要她把她彻底忘记掉,忘得象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生活在云就宫里一样。 所幸,他只问她:“为何不自在?” 七织虚惊一场,继续说服他告辞:“再说,先生您总不能一直做客在外,您的爱人会牵挂您的。” “爱人?”客人回味着她的话。 “对呀,您的爱人,她应该在家里等您很久了。”客人正当年,应该也是有爱人的。 “厚土还不曾娶妻!”客人望着她,意味深长:“不过快了。” “那你还不回家快快准备聘礼”七织一下子为自己找到了更精准的请他离开理由。 “说到聘礼,我是要隆重准备下的。”客人已经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七织的身边:“说吧,你想要什么?” 七织哑然,和自己想要什么有何种关系? 八妹的嫁衣,已经做好了一批,在织房折叠整齐码放在送来的箱子里,件件色彩斑斓c美丽非凡。客人随手拿起一件展开:“做了这么多美丽的衣裳,却只穿一身淡墨,这件我看你穿了甚好,拿去换上。” 七织愕然:“这是我八妹的嫁衣,穿不得的。” “你八妹?她的嫁衣为什么要你来做?” 这普天之下,八妹最漂亮,普天之下,她的巧手做出的衣服最漂亮,最漂亮的人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出嫁,这就是原因。七织不好意思自夸,况且自己是有私心的,八妹穿得愈漂亮,她就愈有希望:“对。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客人把手中的衣服放下,改拿了另一件,递给她,轻飘飘地说道:“拿去试穿给我看看!” 且不说他太过随性,就说他手中的衣服,好捡不捡,专捡八妹上花轿穿的大红喜服:“先生,您难道不知道?嫁衣是不能给人试穿的。民间新嫁娘的衣服若被人试穿,会冲淡喜气!我的八妹将是这普天位份最尊贵的女子,她的嫁衣,更是万万不能动的。更何况我这样的罪人,我不能试穿。” “你不是罪人!”客人目光坚定地望着她,看来他和师父一样,理解她的爱情c不因此轻贱她。 “这嫁衣,是你做的,便是你的,有何不可?” 这话不可理喻。七织不再搭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退婚默染 正月里来凡间过新年,为了追击伏地魔残部,厚土领兵追至九州黄蜀,与伏地魔二世孙诡谲正面作战,胜。 初八,黄蜀首富黄德昌为儿子黄有龙娶亲过聘礼,金银珠宝八八六十四抬,绫罗绸缎九九八十一抬,另有果蔬米黍不计其数担。纳吉路上敲锣打鼓,巍为壮观。厚土站在高岗上,驻足看了,脸上似有向往之色。 “大哥,”二弟明皓在一旁,怂恿他:“这凡间定亲过聘礼,甚是有趣,不如我们一齐去看个热闹。“ 厚土允了。与明皓c几个护卫,换了寻常百姓的服装,紧跟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一同去了女家,五里地外的大埠付上钟离世家。 在那里,厚土见识到了首富过礼的大排场,金貔貅c玉麒麟c龙凤镯,东海金珠,南海珊瑚等等,金不厌其多,玉不厌其繁,围观者满是羡慕称赞之声,直夸钟离家女儿得男家重视,嫁得珍贵。 军师受命,手里拿着笔墨,记下那男方主事管家高声朗读的礼单内容,交给厚土。 “大哥,你这样做,莫非?”明皓看着厚土郑重地将礼单拆好,放入怀中,猜测厚土必有所行动。 果然,不久,回到南天境,厚土将礼单交给南相放翁,让他速速置办一模一样的聘礼。 至此,整个南天,乃至西天,都松了一口气。 西天天母虽然一直气着,却始终敢怒不敢言。厚土真实的样子并不是那个唯唯诺诺,跪在殿下向她叩头的毛头小子的样子,他早已显现真龙天子的气势,王者尊严,处理起自己的后庭私事时,更是不动声色,步步为营,任谁也休想染指半分。 自昨年腊月十二那天起,西天被他搅起了天大的风云,他不做任何解释说明,只一味派卫兵据守云就宫,在云就宫外扎起了军帐。此后,直接把云就宫当成他的行宫,每日与那个贱人c小贼七织在里面一切,不堪想。 骄傲严厉如她,实在容不得她的眼皮底下,发生如此污浊的事,却又轮不到她来管。 将那个叛逆千刀万剐的心无时不有,只苦于他的卫兵一时也不松懈,更忌惮他因此降罪,祸及整个西天。 而他终于要娶了!她心中百味翻腾,病倒在床。老宫女平成急得守在她的身边,寻着时机把话与她说透。 “他总归是御天者,天下女人都是任他挑的。”平成安慰她:“最要紧的是,他肯光明正大地娶,肯给孩子一个名份!” “孩子,孩子!您就知道偏袒那个贱人。染儿呢,染儿难道不是也您抱大的吗?你怎么不替染儿想想,她要是知道自己还未嫁过去,亲姐姐已经先把自己的丈夫给占了,她会多么的伤心难过?”天母靠倒在平成怀里:“平妈妈,他若是个其他的什么闲散仙尊也就罢了,为什么是染未来的丈夫,我对不起染儿啊。当初我就应该把那贱人给打死在天阶,省下今日伤心c痛苦c难堪,颜面尽失!” “您是个做母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们姐妹的事,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织性子虽然倔强,却心地善良孝顺,又成熟懂事。今后在御天者的后宫里,定会尽做姐姐爱心,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妹妹的。”平成半抱着天母,极尽安慰开导。 “平妈妈,你是替那个贱人来说情的吧!”听到这里,天母的心,起了不信。 平成惶恐,然而,还是坚持继续开解:“四方天统一,他登临绝顶,不说是否多情,就算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也是不可避免要广纳后宫的。所以,他尊染为后,染将来要容的,会是不计其数的漂亮女人。既然如此,还不如容留自己的姐姐!您要替西天想想,他的后宫,顶重要的位置,都由您的女儿们占着,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一品御妃!” “一品御妃?!”天母惊诧。 平成惶恐,只差自己掌嘴了:“老奴失言!老奴这是猜的。表面上他什么也没说,置办的聘礼也只是些民间的粗糙制造,但是,一个男人,紧巴巴地终日守护着,必是相当珍贵,而他的帝宫,除了染的后位尊贵,就只有御妃的位份了,所以,老奴就这么斗胆地猜想了。” “御天者要她,不就是个暖床的贱妾?她难道不应该一乘小轿,从宫庭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吗?哼,竟敢妄想名份!”天母一怒,心口便再痛。 “哎呀,小元。”平成一急,便唤出了天母的奶名:“御天者既然大费周章备下聘礼,铁定了会正儿八经地将六礼办得一个礼节都不拉下。除了正宫有这样的排场,就只有比正宫略略低一格的御妃娘娘了。你也不当想织嫁过去,只做个地位低贱的小妾,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盼自己的女儿在夫家有名有份。况且,她不当御妃,也会有其他的女子当御妃,染儿只有一个,哪里独挡得了他三宫六院所有妃嫔们的位份。依老奴看,封妃咱们西天利益最大化。就怕他不封” 一席话,终于说得天母默不做声,算是允了。 “八月初八迎娶?!!”因为是娶的是侧室,议婚之地简单的安排在天母居下的一个偏殿。天母不想出席,一切都交由卫宁与之合谈。来偏殿之前,天母有交待,要婉转提出八月初八是吉日,宜迎娶未来天后,至于七织的婚期,不得抢在未来天后成亲之前。这倒是个相当厉害的计策,他要娶七织则必须先破了默染的欲嫁无期之惶恐。 只是,卫宁还未来得及开口,厚土已将写有迎娶日期的贴子拿了出来,御天者将迎娶七织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八,成亲之日要以龙车凤辇来迎,全然是迎娶未来天后的架式!宁卫把持不住,以换茶水为由,暂缓议事。 差人光速将情况报告给天母。只见天母闻讯悖然大怒,长袖一摔,玉榻上的一副杯盏被扫落,碎片洒了一地。 “御帅!”匆匆赶过来的天母,由平成陪着由后门而入,直接坐上了殿内的主座。 客座上的厚土,满面春风,离座走到殿堂正中,给未来岳母恭谦地行跪礼:“小婿在。” “您虽然还未登临绝顶,但已然是天下独尊,依天书只有娶未来天后才有一跪,请快起来!”天母的手紧紧地拉着自己的奶娘,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再摔碎点其他什么东西。 厚土不起:“厚土今日是以平常青年男子的身份向自己尊贵的岳母大人行礼。蒙岳母大人不嫌弃,将七织嫁给小婿,小婿感激不尽!小婿定不辜负岳母大人的期望,惜她,爱她,护她,让她一生幸福平安。” “罢了。”天母的手,在奶娘的手里握着,有些凉:“关于婚期,普天以青龙c明堂c金匮c天德c玉堂c司命六星宿值日之日为黄道吉日。今年八月初八起至初十三共六日,六辰依次值日,是万万年不遇的六连吉,这样的日子,应该用于迎娶您未来的天后。” “岳母说得极是。”厚土回:“厚土已然决定,八月初八为首礼,是日迎亲,此后一连八日,天宫设下流水席喜宴,琼浆玉液,歌舞表演,招待来贺八方。再往后,喜期绵延三个月,普天同庆。” “如此甚好,西天谢过御帅。”天母的手,从平成的手中抽了回来,落在主座的扶手之上:“至于七织,三个月的普天同庆结束之后,可另择良日从侧门进宫,西天听说御天者的帝宫,有一处偏苑,种有幽兰,叫‘芳草凭兰居’,西天觉得那里让她居住甚好。” “回岳母大人,厚土的妻将于首礼之日乘龙车凤辇入帝宫,至于居住之处,厚土住哪里,她便住哪里。” 一席话说得天母心神大乱,看来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妻?这说的是谁?” “七织,厚土八月初八迎娶的妻。” “七织!?御天者这是要将您的元配正妻置于何处?” 卫宁也呆了:“启禀御帅,八公主默染才是您的正妻,未来的天后。八月初八,您宜单独迎娶染公主。七织只是个侧室,不能与未来天后同日过门” 厚土站起身,果断向未来岳母深深一揖:“八月初八,默染公主不会与小婿成亲,以后任何日子也都不会。厚土与她,从未见过,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愿她早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另选聘选如意之郎君,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御天者这是,这是要退婚默染?”天母已经跌进平成的怀里,一头靠着平成,呆呆地望着厚土。 “厚土惭愧。现即厚土已决意娶七织为妻,默染公主是七织的妹妹,便也是厚土的妹妹了。默染公主不久前才刚刚长大成人,美丽无双,是这四方天下无数翩翩少年求之不得的佳偶,她会另有幸福归所。” 座上,与之同来的南相放翁,面露震惊之色,看来,他亦是事先不知:“少君,您要与默染公主退婚?” 厚土面色坚定:“是。” “请御帅三思,默染公主贞洁娴静,是您的天定良配,而那七织,是c再c醮,怎么能与默染公主匹敌,坐上那无比尊贵的未来天后的位置?况且,她触犯天条,c失贞,被贬为织奴,不再拥有公主的头衔,是个低贱的女子。御帅,您不能退婚默染!”卫宁急得口不择言。 “御帅,这婚不能退。退婚,上不合天意,下辱默染公主名节,不可呀,不可!”放翁下跪进谏。 “放肆!”只听厚土冷冷一声喝斥,两片薄唇中吐出行千钧重言:“七织在我心中珍贵无双,她肯嫁给我,是我的光荣,任何人都不可抵毁她。未来我临绝顶,会封她为后,普天仙c凡都要对她俯首,而我与她,互敬互爱,永远都不会变。今日之事,就到这里!” 未来天子之怒,震动雷霆。不仅南相,卫宁c平成纷纷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个梦之镜花水月 云就宫的天井,里面的天地,远不止一方跳舞的天地那么大。沿着平坦光滑的井壁,下到井下,走过一小片欺骗人的假意泥泞的井底,进入七织那天跳舞吹箫的圆台,再往里走,走过一条蜿蜒曲直的小径,来到一片有万千朵盛开的水仙花环绕着的池子,池子里的水碧绿清澈,用手一探,水色温暖和润。 厚土是被七织的梦牵引着发现这个地方的。 七织的夜睡,极不安宁,有时会梦游,一梦游便主要来这口井边徘徊。 于是就有了他对这口井的注意。 于是就发现了她清醒的时候,有时无故消失,原来是下了井。 于是就有了那日的早早潜伏。 于是听她的箫声。 于是看到她跳舞。 于是,有了今晚,看到她睁着一双迷雾深绕的大眼从床上坐起,起身下床,掌着夜明灯,从琳琅满目的新嫁娘新衣中,挑出一件淡粉的穿了,飘飘然地走出织房。 厚土从地铺上爬起,无声无息的尾随着深浓夜色中那抹微亮c轻盈c婷婷的光影。 睡色朦胧的仙女,掌着灯,来到天井边上,轻轻地撩起裙摆,爬上井沿,微沾有尘的脚丫和雪白的足踝一闪即逝。她下去了。 只不一会,她又重新从井中冒出头,将遗忘在井台上的夜明灯拿在手上。 仙女忘心很大,即便是梦游,也还是免不了丢三拉四。厚土的心里略过一丝狠狠:她怎么不将那人忘记!她的不忘引发他动了恶的念,压都压不住。 厚土不是不介意她有过爱人,他很介意。然而,他明白这是他的命,那个人就是比他先到一步——即便是认命,他的心里还充满了忌妒。 为了替代那个人,他夜夜不能眠地守着她。她每晚要做好多离梦和噩梦,每当她从梦中站起,双眸紧闭浑身颤粟;每当她从梦里伸出手,想要挽留住什么——他立即会来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为她驱走梦魇。做这些不难c不累,要听她在梦里对她的爱人轻言细语才是最艰难c最心累。 昨天特地去凡间,给她带来一些冰的糖葫芦,她的爱人给她买过的最珍贵东西——之一,因为她在梦中呢喃说出:“它是特别甜,特别甜。” 她醒着的时候,对他存着高度的戒心和距离,她已经不开口与他说话,她的说法是她的爱人会介意,很介意。她没有品尝那些冰的糖葫芦,虽然她看到那些冰的糖葫芦时,眼睛里放射出好奇和渴望一尝的光芒。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仙女。 之前,想破脑都是在想如何将那人替代,恶的念正式出生于昨晚。她睡去以后,从梦里坐起下床,来到那些冰的糖葫芦前,把一串冰的糖葫芦拿起,闭着眼,无比陶醉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舔食。她非常喜欢,一串冰的糖葫芦足足舔了大半个夜,还沉浸在甜蜜中:“仲勇,我记不得了它的滋味,它真的象你说的那样——象你我的爱情一样甜蜜。” 仙女品尝够了冰的糖葫芦以后,回到床上,心满意足地睡去。后半夜,她睡得无比安宁,一觉呼呼到天明。 厚土无法安宁。仙女睡去以后,他从地铺上爬起来,桌子上,仙女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冰的糖葫芦串上面还留着两粒红果果。厚土闭上眼,张开口,往自己的口中放入一粒,剧烈的酸味呛得他几乎吐出来,他怀疑仙女的味觉出了问题。 他跑到云就宫外的帐篷里,把风声摇醒,把剩下的一粒红果果放到风声的嘴里,风声半夜里吃到糖:“都说是马无夜草不肥,主人你半夜喂小奴吃这么甜的糖是什么鬼?” 手上还粘有一些糖的浆,于疑惑中吮一口,苦酸,还是苦酸。命风声吮个,风声吮完后说纯甜。看来是自己的味觉才出了问题! 强行咽下的酸果没有影响他白日里与未来岳母的斗智斗巧的水准,婉转也好简单直白也好,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未来岳母是命中注定当定他的岳母的人,退了她的一个女儿另娶她的一个女儿,他还是她的女婿。他很感谢她生出七织,让他得以尝到爱一个人的滋味。至于七织受的苦,过去种种就让它过去了吧。凡间有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开始以儿子的心情来敬爱她,他打算置些补品过去孝顺孝顺她以搏取她看起来当时对他荡然无存的好感。 回到云就宫里,他的心情并不轻松,心事重重。外面局面全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里面却不是,聘礼下过了,婚期定了,自己根本还没有搏得仙女的半点欢心,仙女的心中有着自己的爱人,那里太挤。挤得容不下他。 一场挤得头破血流也不能胜利的战争。 眼下是烟花三月,八月初八,是眼看眼看就要到了的日子,他还没有点破她的未来,还在与那个他没有见过的他挤得你死我活,那个他做过什么让她开心的事,他挖空心思去了解,去照做,一心一意要将那个人替代。仙女总是一言不发,不配合不感动。 梦游的仙女掌着夜明灯下了井,走过一片假装泥泞的井底,走过之前她吹箫跳舞的圆台,走上蜿蜒曲折小道,厚土的心跳得几乎蹦极出胸膛,仙女竟沿着小道,来到仙气袅袅的池水边! 放下手中的夜明灯。仙女轻轻地掂起脚尖,在水仙花开出的花道上翩翩起舞,她有婆娑的舞姿,起舞中的她,乌云一般浓密飘逸的秀发在她的肩膀上瀑布一般飞短流长,孤芳的面庞上,荡漾起神秘莫测的笑意,一双含情的眸子视若无物地朝他扫过来。他不止一次地在这样的眼神中沉醉,痴迷得死去活来。 仙女跳完舞,来到池边,轻轻解下身上的粉裙,借着池边的一块青石板,将裙子在上面展开c铺平c折好,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一片水仙花上。 此举惊醒梦中人,厚土回过神来,一双龙睛,死死地盯着仙女的一举一动。 仙女着着细白云丝的里衣,飘飘然地将乌丝向肩后拢去,一双雪白纤细的长腿,轻轻移动,慢慢地走近池子,下到了水中,向着那水中央走去,幽潭一般的池子,用一池温暖c清润,将她风雅的身姿,慢慢浸没,直没到她的秀发在水中浮起,拨动涟漪 仙女静静地躺在水中央,水中央一大片美丽的莲花蓬勃盛开,浮在水面的叶片,悄悄地托着她纤细的手臂,一只壮实的莲蓬枕着她的头部,她象一颗安放在其上的明珠一般,周身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厚土的心,润得能拧出水。他温习过她的故事,知晓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他晓得那个他与她是如何开始的。可以想见,就是这样一池拨乱了人心的春水,那个人,受了教唆躲藏在树影花丛中,趁她不备,突然跳出来,毫不犹豫地拿走了她的衣服那个人做出不好的事,却在人间处处传为美谈——他得到了她的心。 眼前,机会就在他的脚下,他从光的背面走出来,弯下腰,将仙女脱下来的羽衣霓裳拿到手中,紧紧地贴在脸上,波光瀮影中,霓裳上来自仙女身体的暗香c碧池中莲的芬芳c小道上水仙的香氛,分层分次,一波一波地袭进他的心房。 “织,把你的心交给我,可不可以?” 爱情使人心碎,厚土听到池中隐隐传来一呼唤:“仲勇”然后,自己的心房,被什么器件狠狠地打而中击“砰”,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杀的心念生出,只见他将手中的霓裳塞进怀里,一手将嘴角的血迹狠狠擦净,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下到池子,走向佳人所在。 仙女浑然不觉危险来临,身边人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割下一缕她的青丝,拿在手中,满脸愤怒疼痛:“我是厚土,” “是你吗?就c在c今c天?”一朵受了惊的莲花,将身上的露水,抖落在仙女的脸上,她本能地伸出舌头,将唇边的一滴甘露,舔食到口。 “他不在,是我!”厚土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充满了伤痛无奈。手中的剑落入池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就在他的身边,仙女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安宁幸福,闭着眼睡在莲上,睡皱了一池春水。 “夜凉露重,我们回吧。” 不知过了多久,池中莲花出现变数,将仙女拉入水下,厚土果断出手,抱着他的仙女,一步一步走出池子,走过曲径,走过圆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一个巴掌印 七织昨夜做了一个梦,醒来将梦中场景莫名追忆:梦里依稀仿佛她下到天井,翻过曲折小径,闯入了师父的禁区,师父一直禁止她接近那方碧池半步,她和师父都有一个相同之处,分别都是和自己的爱人初相识在一池碧水中而那方碧池,是师父独有的!昨夜梦中那碧池水面上开出大片的莲花,有花叶托她在水中央飘荡摇曳,那花叶后来曾欲将她沉入池底,夺她性命。 昨夜梦里那个青年是谁是他将她抱起,带她走出迷池的吧? 追忆至此,她急忙看自己,她衣衫整齐,想来大约真的只是一个梦。她的记性最近渐渐地有些好了起来,能记起隐约的梦境,不象前些日子,她有时起床,枕头上满是咬痕,明明是自己的牙齿印,却不知道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客人坐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处理政务。七织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悄悄地把手中的一块玉佩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玉佩连着一截被扯断的金线,不知何故竟握在她的手心里,而之前则是挂在他的腰间。 “没有要说的话吗?”客人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呃,呃,我没拿。”七织很难解释其中因由,但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总不能无端截留吧?自从上次在井中被他撞见,她就下了决心不再同他说话,只是,有时,不得不说。 客人依旧头也不抬,任那块玉佩冷清地躺在七织放下的地方。 午间,客人出去了。她悄悄下到天井,来到池子边上。池子被幽香的水仙花环绕着,美丽而安静。水中央开着梦里的莲花,有碧绿的叶子静静地铺张在水面,更有高出水面的一些叶子,象在水中打着伞婷婷玉立的少女。毕竟师父已离去多时,池子有些荒废的样子,水上面,已有喜儿织了网,将一汪清泉罩在下面,她伸出手去触了触,蛛网坚韧不可摧。 她脱了鞋,光着脚踩上蛛网,一路走去,竟也走到了那水中央。开得顶盛的那支莲实在美丽,引得她俯下身去将它凝视,闭上眼去呼吸它的清香。只一瞬间,花儿突然收起它的花瓣,在它原本盛开的地方,露出一大片没有蛛网保护的空隙,她猝不及防,“扑咚”从那空隙中掉入水中,没等她的头浮出水面,一支莲径在水底死死拉住她的一只脚踝,狠力将她往下拉拽。 一个身影箭也似地也跟着“扑咚”一声跳下,随着哗啦啦几下有力的划水声,身影很快就将她在水里找到,快手折断那支怀有阴谋的莲径,抱着她飞身跃出水面,双双落在池子边上。 她的身上,哗哗地淌着水,他的身上,亦是哗哗地淌着水。他从袖里,掏出云帕,拧挤干,毫不犹豫地为她擦拭她脸上c头发上的水渍,不容她有半点抗拒。 “方才多谢先生搭救!”她向他道谢,虽然她不知他明明已外出却为何能突然飞身到来。 “为什么来这危险的地方?!”厚土心里,无端端地感激涕零那朵做祟的莲花,是它成就他再次自然而然地将她抱在怀里的机会。池上蛛网,是他施下的法术,他要网住一潭深水,免再给她带来危险。蛛网的每一根经纬上面都有灵敏的触角,只要她轻轻拨动,他就会立即知道,所以他能光速赶来。 “昨晚,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来了这个地方,所以我来看个,看个究竟。”仙女惊魂未定地在他的怀抱中扭头望向貌似平静的水池,水湿透尽的衣衫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青春逼人c曲线玲珑。 “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来这里,这座池子虽美,但是对你怀有敌意。”厚土继续给她擦着身上的水,语气严厉地说道。 “我知道了。”仙女的口里答应着,洁白如玉的面庞上,泛起一片红晕:“我,想下来。”她挣扎了一下。 厚土暗暗加强了力道,令仙女更深地陷在他的怀抱里。 “先生”仙女的手屈在胸前,双掌印在他的胸上,以此为支点,将她的整个身本往外撑,企图离开他的控制。 “别动!”厚土低声命令道。仙女被紧紧扣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他一双眼睛冷静地盯着她的双眼,双唇慢慢地靠近,再靠近,热热地印在仙女那张柔软而微微有些苍白的唇上,久久复久久。 仙女纤细的双手,被压扁在他的胸前,自然张开的手指紧紧地捂在他砰然心动的已久的心上。 仙女和他一样,并不谙接吻之道,都睁大着眼睛,大眼瞪小眼 依据师父的说法,在这西天境,母亲的眼皮底下,数平奶奶神通广大。果不其然,被客人的卫兵守得严严实实的云就宫,东窗的一个暗格里,七织摸到了平奶奶的信。 上面只有一行缪缪几个字:你伤害了与你一母同胞的妹妹,赶快悔改。平奶奶,即日 七织不明就里,以为是自己嫁衣做得太慢,赶紧回了一行字:七织没有贪玩,嫁衣已经快要做好,都是尽七织平生的技艺做就,请平奶奶放心。 一连几日,七织都悄悄去看,希望收到平奶奶的回信,那个暗格始终是空的。东窗外多了几个卫兵,她织出来的云彩,已经不能在窗出,而是由卫兵拿了,直接送出云就宫。 她对客人有怀疑,却不敢问。 客人的脸上,鲜明的印着她的巴掌印。七织后悔莫及,那日他的嘴不知怎么地就贴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不让她动弹。 此处,不得不重复她的爱人的规定:所有一切正当年的男子,哪怕是极丑极丑的,都不要正眼看他们,不要与他们说话。 当然,这不是一个单方面的规定:所有一切正当年的女子,哪怕是极丑极丑的,都不要正眼看她们,不要与她们说话。 贴嘴唇算不得说话,她却本能地觉得那是比说话更重大的不允许,在他放松力道之后,她用尽全力打了他一巴掌。 她打了她的救命恩人一巴掌! 救命恩人没有还手,只是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将她放开了。那巴掌印一直都消不掉,他的脸色,也一直没有缓和过来。 脸上带着羞耻的巴掌印,他不能出去点兵——每次他外出,总说是要去点兵。只好一连几日全日都在织房里处理政务,没有政务的时候,他就看书,画画。 因为后悔,她主动拿起他挂在墙上的衣服,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挂破的一个洞,她飞针走线给缝补好了;他的靴子面面上有些脏了,她端了水盆,蹲在他的脚边,用刷子认真地将污渍刷掉;他的袜子上面出现破洞,她用素锦为他新做了两双;那只玉佩,还给他的时候上面的金线是断的,她为它结了一个天丝龙凤结;他的砚台里没有墨了,她赶紧卷了袖子为他新磨出来;他看书累了,随手一伸,茶水就在手边 做这些所有,都不能换得他的原谅。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桌子上的糖果盒子,里面放着冰的糖葫芦,她破了她不在他面前吃东西的戒,隔着桌子坐在他的对面,拿了一串在手,小口小口地将它啃着。爱人说她以前最爱吃冰的糖葫芦,可是吃着到嘴里怎么这么酸呢? 冰的糖葫芦的味道是酸的!她把这个品尝结论,在纸上写了,推到他面前。 我吃也是酸的。他在她的结论下面,给予回复。 她赶紧再回道:之前吃过,可是忘记了它的味道。 他复:忘了怎么会说想吃它? 她一脸莫名:我没有说过想吃它。 他再回:你有。你说梦话的时候有。 她回:我有说梦话吗? 他再回:你有! 她沉默。 他再问:你忘记过你自己没有? 她答:有。 他再再问:后来是怎么想起的? 她答:我的爱人,他叫了我的名字。 隔了很久,很久,他问:你觉得世界上什么东西不能忘记? 她答:爱情。 他问:为什么? 她答:我的爱人说世上有着万般情义,只有爱是不会忘记的。 他看了,脸上落漠,又隔了很久,他回:爱情是什么滋味? 她茫然,复:不知道,大概是我忘记了。 他复:象忘记冰的糖葫芦的滋味一样? 他不等她回答。拿了一串冰的糖葫芦,面色凶狠地大口吞咽。 她却误会了:您是原谅我了?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打你的救命恩人? 她回答:我的爱人要我,凡正当年的男子,都不要与对方说话。我觉得,嘴唇贴着嘴唇,应该比说话更严重。 想了想,上一问,没有得到答案,将上问复添到纸上,再问:您是原谅我了? 他的脸上,结着冰霜,回道:没有。 她再回问:如何才能原谅? 他回:真心想被原谅? 她回:想。 他回:你过来。 她放下用中的笔,站起身,将凳子朝离他近的方向挪了挪。他将口中正咬着的一只冰的糖葫芦囫囵吞下,放下手中的笔,全副身心地向她倾斜过去。 她本能地光速站起,返身就逃。他在身后将她抱住,用力推到她背墙而立,她吃了痛,呼吸急促:“你要做什么?” “贴一次不打巴掌的唇!”他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紧紧地握着,摁在墙上,闭上眼,向着她的唇的方向,贴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两个巴掌印 “主人,您这是怎么啦?”夜里,风声正要休息,不期主人一脸黑线地坐在帐篷内的行军榻上,平日一贯紧绷不苟言笑的脸上,一左一右,清晰地印着两个巴掌印。 除了自己打自己巴掌,还有谁敢打至高无上的未来天子巴掌? “休要声张!”厚土严肃地一挥手。 可是,凑近了看那巴掌的印痕,小巧秀气得很,怕是,怕是云就宫里那位尊贵无比的未来天后七织公主的纤纤素手造成的——伤害! “主人,七织公主”风声不敢往下探讨,只得考虑如何将主子拯救:“奴才给您弄点热水敷一下?” “不用!”厚土再挥手。从怀中取出一对顺风耳给风声:“自己安上!不过要听好:这对耳朵,有我在的时候,不得朝云就宫的方向竖起,否则,如若我发现,就把它们揪下拿走。到时,不会再有以往的轻饶,一定会扔到凡间,喂豺狼吃了!” 风声护着自己的耳朵,一脸委曲:“以前您可是对风声,马耳无忌的”想到主人他是谈恋爱了,有了,则赶紧停止了牢骚,换上毕恭毕敬态度:“是,主人!” 只是,主人一脸的怨结,完全没有诸如明皓王子,宗坚王子那种恋爱中的蜜汁样。他觉得好生奇怪:“主人还给风声顺风耳,是要风声去做什么吧?” “我要你去打听二件事:第一c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把一段无望的情感,从宿主的心里清除干净?第二c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把爱情,种植到他爱的人的心里面去。” “主人,您这二件事,听起来好象是同一件事嘛?” “不是同一件事。去打听,要快!只要找到其一,就算你立功!” 风声仔细一琢磨,还当真是两事两药:“报告主人,不用打听了。风声知道,这两种药都有。” “真的?快告诉我。它们在哪里!” “主人,两样都在当事人的心里。第一种药的名字叫放手,退一步,海阔天空。普天之下,痴男怨女何其多,就是因了不肯放手。” 厚土自从陷入情网,尚未听到如此醍醐贯顶之言,风声的话,让他清醒了不少。没有希望的人,应该是那个凡人——仲勇,他是因为没有希望才那样做的吗?他那样做算是放手了吗?他若不算,难道要自己放手? “那么,第二剂药是什么?” “真心对她好。” “她要是不能明白呢?” “找她说明白呀。” “说明白了,她还是不肯呢?” “努力争取呀!” “就这些?” “对,主人,要办成第一种事,其实还有一味药:孟婆汤!凡间的生灵死后,但凡有往生投胎的,都要在阴间奈何桥边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忘光光。” “怎样才能得到孟婆汤?” “死一回。” 风声对答如流,只见他的主人一通问过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痴痴呆呆地坐着:“她的心,是向着那个凡人的了。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若要我放弃她,怕是要我死一回。” 风声大惊,非常担心地望着自己的主人:“主人,您说什么?” 厚土说不下去。他中了两巴掌,心中虚弱得很,在风声的帐内,拿出本书看着,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在我的肩上,有天,有地,有众生,我不能为了区区儿女之情意志消沉。”他自言自语地说罢,起身离开,欲还风声一个清静休息之所。 “主人,您这是要去哪里?让小奴负了您去!” “不用!” “主人!”风声“扑通”一声跪在主子的前,挡住他的路,以头呛地:“都是小奴不好,瞎胡说‘死一回’什么的!小奴惶恐!!!因为小奴刚才听到了主人心碎的声音。主人,您这是怎么啦?” 厚土恼怒,低声喝道:“滚!你刚才听错了。” 风声不敢滚:“主人,不如在小奴这里再坐坐?” 厚土颓唐地再次坐下,手上的书,打开不再看。 良久,他打起精神站起来,步伐坚定地离开:“我不会放手。我要真心对她好,努力争取!” 云就宫内,七织手里拿着针线,为八妹缝着一件洁白的羽衣,自客人离开后,她一直都坐在那里缝。殿外,几个月以来,早已不闻更夫报更,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卫兵交班值更的声音,四更天的班适才刚换下,东方早有鱼肚白露出,新的一天崭新开始。 而她还在一边做针线活,一边不安地等着他,不知他今夜要不要回来继续借宿。 昨日,她又打了他一巴掌,造成他的脸上,左右出现对称的痕。他挨过打之后一直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坐在桌前倒拿着一本书卷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想他必是更要有好几天无脸出去了。没想到天黑之后,他以书遮脸,出去了。 做了一晚上的针线活,她有些乏了。然而,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他闭上眼将嘴唇抿得紧紧地向她袭来的情形,她不由自主地叉开五指,控制不住地又要舞起巴掌,她后悔自己没能且忍他一下,如他的愿。 他的救命之恩,她没有好好地感谢,反而打了他。“啪”的一声巨响之后,他受了愚弄似地愤怒出离,也迅速举起了他的巴掌。她特别希望他的巴掌快快落下来,她没有丝毫躲避地闭上眼,等挨。 当时,云就宫内鸦雀无声,连一滴冷汗掉下来,咂到地板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如此,才是她最难心安的。手中的针线,不计其数次地扎到她的手指,在羽衣上面留下片片血迹如雪地梅花,一不小心,还是再次扎到。 五更天,织房的门,轻轻地开了。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有些安落,他回来了。她两只眼睛盯直地面,手里飞针走线,假装自己不是在等他。 地上,绣着云龙细纹的黑色靴子,落在地上,走了两步,停住;往后退了一步,再停住;再不犹豫地向前走,直走到她跟前:“我累了!为我准备铺。” 活着,且还愿意和她说话!七织如重负释,吁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跑到西窗下抱来席枕被褥,为他打地铺。 “今夜倒春寒,特别冷,先生不如多盖一床小被子。”说话间,七织把两一厚一溥两床被子,都铺到了地铺上,自己则蹲在地铺边,替他把两床被子,一上一下拉扯平直。 抬头看他,没有马上就寝的意思。手上沉默地拿起尚未做成的羽衣,她的目光一下子跟随着他手落在羽衣之上,心里充满讶异,明明一件无瑕霓裳,是谁洒下朵朵殷红梅花? 指尖这时才传来刺痛,七织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说错了。已不是夜晚,天已放光明,先生点兵去了一整晚的确累了,请快休息。我且拿些废织云彩来将窗口的光挡了,让先生睡安好。”说完起身。 客人把羽衣扔回针线案板,冷着脸坐在地铺上坐下,将脚伸给她:“先替我除靴!” “好。”她赶紧伸出手去,抱着他的靴子,替他除了扣绊,往下拨。两靴都除好以后,帮他把脚往铺里移。看着他慢慢仰后躺下,她替他掖好被子,真心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向您保证,从现在起,直到您告辞离开,我都不会再打您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坐起,一把捉住她的手。 她怕是又要食言了,一只手被捉住,另一只手,天生我才地高高举起。 “看来,你的信用不好,是谁刚才说再也不会打人了?”客人语气淡漠得很,另一只手将袖笼放到嘴里咬着,“嘶嘶”几下,一变二,二变四,撕下来的一块衣袖,便成几片细条。 她红了脸,把举着的手收回,背向身后。 “以后不要在灯下做针线活,扎坏了手都不知道。”客人口里说着,捉着她的手指,将指尖的淤血吮出来,再用细条,为她包扎。 她的手放在他的手里,看他仔仔细细地为她包扎,他是个好心的人,只是他在云就宫里借宿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即安全又惶恐,师父走后留下的骇人寂寞被他驱走,母亲的刑罚和羞辱被他的卫兵挡住,他对她并且有救命之恩,两次:“谢谢。” “不用。”客人的心情,还是很不愉快:“从现在起,直到我告辞离开之前,你每天要象现在这样,和我说话。你是云就宫的主人,我在这里做客,客人应该受到主人的照顾,一起说话是最起码的照顾。你那个,那个——爱人,家里来了客人,他肯定也是要你有礼貌的照顾他们的,对不对?” “嗯。” “仅仅是每天不声不响地为客人倒茶是不够的,你这样做,让客人觉得反倒是客人做错了事,很对不起你,很内疚,很难过。” “先生每天在这里都很难过吗?” “我虽然是在做客在此,可是每天要处理很多的政务,外面又还有那么多的兵要点,我很忙!没有时间难过!!不过,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不回答,或只是答个‘嗯’c‘嗯’c‘嗯’,我不能接受,任何客人都不能接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三个梦之:长梦当醒未 七织下午时间趴在织机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师父和自己一起被抓住吊打剥皮,自己虽伤却还活着能动,师父血流满地将死未死,她声嘶力歇地哭喊:“别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师父了,打我吧,打我吧!啊,求求你们” 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青天白日做梦,失态狼狈,哭过喊过,客人从屋外跑进来冲到她身边,伸手欲拉她:“你,又做恶梦了?” “我有吗?”清醒过来的她,后退着,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在,不怕。”厚土欲亲近而不能,表情痛惜地望着她。 “我没有害怕!”七织惊魂未定,一只手擦上额头,那上面密密麻冒出汗珠,所幸刚才只是一个噩梦,不然师父死去的悲痛她不能承受。师父离开时的面容每一次浮出记忆都会震撼她的心,那是一付为爱飞蛾扑火的果敢绝决面容。打她,她不怕,刚才的噩梦让她体会了可能失去亲人时的巨大恐慌c痛苦。师父不知何时起,在她心里,就是亲人。 厚土说过自己要下决心要努力争取,果断朝她走近:“信我,过去发生的事,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发生了。” 七织镇定下来:“先生,我给您沏杯茶?” “你害怕我,不让我靠近?”厚土坚持朝前再走。 继续后退:“我只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打您,惹您不高兴” 厚土的心里,掠过一丝暗喜:“你现在很在意我不高兴了?” 七织:“没有,我没有!反正我不能随便打人。” “如此甚好。”厚土的面上,浮出喜色。他的眼光停在织机上:“才休息一天,你就织云彩劳作了?手指的伤可好全了?”问完,哑然。她过去就是靠云彩里的精华调理伤势的,云彩甚至比他家的仙创药更有疗效。而且,果然一上午织下来,她手指上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拆了下来。 “我去给您沏茶!”七织赶紧走掉。 “先帮我把这头盔取下!” 七织退回到他身边,手伸下他的下颚,将系在那里的扣绊解开,厚土配合着,微微弯下腰,低了头,她顺势将他的头盔解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厚土的眼光,停在她的脸上。 头盔捧在手上,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看他脸上她给打出的掌印,毕竟是太重了些,一直都没有消除掉,害得他早上不得不外出时,只好戴这头盔遮蔽!“没看什么。”她转开眼。 “还是沏茶吧,我渴了。” 厚土坐在桌子上看书,不过多久,他喝到了仙女为他泡出来的甘露茶,抚摸着脸上她打过的地方,深觉自己的事有了转机:“昨天,你说到我对你有救命之恩,要报答?” “嗯。”七织答道。 回答得痛快,厚土很高兴,开始给她挖坑:“你说话可守信用?” 七织答:“可守。” “那么,救命之恩怎样报才算是真心报答?” “书上说: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书上写得太血腥,并且太含蓄,转弯磨角不痛快。简单直接的讲——就是:有人救了你的命,从此你的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厚土望着她,一字一顿地接着往下说:“不c得c有c半c点c犹c豫!” 七织望着客人:“书里注释过,好象是这个意思。” 厚土:“那你可同意照着书里说的做?” 七织想也没有想:“七织同意报答救命恩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要再说什么肝呀,脑呀的,过来,立下字据,把你刚才的承诺写下来?” “我刚才承诺什么了?”客人的思维,她跟不上。 “你刚才承诺:会守信用。你要报答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你的命从现在起,就是我的,我需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有半点犹豫。写下字据,盖上手印,以示你的诚意。” 七织于是在客人小本本上,写下了自己的保证书,用手指在印台上沾了客人的朱砂油墨,印在保证书上。 拿到保证书的客人,喝了一口茶,说自己有点事,要出去处理一下,把保证书揣在怀里,走了出去。 厚土从云就宫出来,去了西天天母的寝殿给未来岳母请安。 “他来请什么安!早c午安,时间都过去了,晚安到是可以,只是,时间还未到!”西天天母听得云羡来报,愤怒地说道,随即让她去请平妈妈。厚土带给西天的震动,不亚于五雷轰顶,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认真的。只是她还不愿意相信,卫宁c平成按照她的旨意,不外声张。她还通过卫宁,与他的那个相国达成同识,他也暂不声张。 天母的奶娘平成,不消半刻,来到天母寝殿。进殿前,看到厚土气态轩昂站在殿外,心中明白,天母的难题来了,非她陪伴,不能从容面对。果然,屏退了所有宫女,天母一头扎到她怀里:“平妈妈!” “母天不要担心,世上的事,纵有千难万阻,它也只是个事。既然来了,咱们就面对。”平成抱着天母,拍着她的背膀,给她安慰。 “那个狼子就在殿外!您可看见他了?”天母去了君主的庄严,娇柔得只是个孩子。 是的,看见了:“看见了,他现在是你的女婿,更是未来御天者,不能用‘狼子’的蔑称来冒犯他。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能乱。” “他说他是来给我请安!他不是来请安的,他是来逼我的!”天母的脸上,愤怒难当。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贵为天母,什么样的风波没经历过。快快坐好,平妈妈给您梳个头,换身衣服。咱们让他进来见见,且听他说些什么。”平成说着,把天母拉到梳妆台前坐下。 “我心痛染!髫年,平常人家女儿天真浪漫c活泼可爱,在父母膝下撒欢的美好年华,她却不得不独独一个人在玉山面壁,仅因为天书上说未来天后完全绝对冰清玉洁哪,谁曾想,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未曾出阁就被退婚,她将来有何颜面回到天庭?”镜中的天母,脸上表情又哀又怜。 “你说这些,平妈妈都知道。”平成把手中的梳子,梳到天母的头发上。 “所以,染不能被退婚!从她上玉山那天起,厚土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此生,非厚土不嫁。” “御天者只是一时冲动,说不定他这会儿是来道歉收回他所说的话的。” “平妈妈,此话当真?”天母的眼中,闪出希望之光,转眼又复复沮丧,她想起了厚土那日在偏殿内说出的斩钉截铁的话:“平妈妈只是往好里想,宽我的心罢。” “娘娘,这些天来,老奴一直在想,这事不怪织,织没有勾引自己的未来妹夫。这些年来,她一直被锢禁在云就宫织云彩,不曾与外面有半点联系,仅有的外出,就只有在刑台受刑了。她去刑台受刑,那也是一直众目睽睽的。” “她当真与外面不曾有半点机会联系?”天母望着镜子,镜子里,平成心虚的住了嘴,她不是个善于伪装的老人:“罢了,我是知道您的,平妈妈!云就宫外殿的东窗,您没少往里面递信!” 天母既然知道并且没有动气。平成手握着梳子,继续给天母梳头:“他们能遇见,只能怪您。您若早早依了老奴,饶下那天鞭,也不会有那日她在刑台被御天者遇见。御天者在那里,与她的见,是一见,对她,由此钟情的” “平妈妈!”天母的极限,到了,平成及时收口。 “染不可以被退婚,织不可以先于染而进门,更不能爬到染的头上,坐那未来天后的位置。” 平成停下梳子:“老奴也是这么想的,要么两个都娶,染为大,织为小,姐妹共侍一夫,和谐相处;要么” “要么,要么怎样” 平成瞠目,她没有下句,刚才是个语病。 “要么,七织死!”天母说着,眼露凶光。 “织不能死!”平成一急,声音凭高。 天母终于出言斥责:“织早就该死了!就是您一直护着c拦着,才招致今日染的悲惨境地!织难道不该死!?偷下凡尘,偷丹清梨华,偷自己妹妹的未婚夫!条条都是死罪!对了,她偷丹清梨华,就是承了您偷参精的风范吧!呵呵,您每日悄无声息的在我的参精上刮下一痕,她每日悄无声息地在我的丹清梨华上刮一痕,唯一不同的是,您用的是金钗,她用的是她的指甲!” “原来您都晓得了?”平成放下梳子,跪倒在地:“天母,那天丝物华,只能愈合外表的伤,内伤却是日积月累,日见深重,积在心脉周围,不用参精及时驱赶,只她小命迟早不保!老奴是不得已。” “您起来吧!”天母快言快语以后,满脸疲惫:“平妈妈,不说七织了。我请您来,是请您来把握个分寸,把我刚才那重意思,配合着我,婉声说与他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龙之雄辩 厚土是来说服未来岳母同意他与默染退婚的,那日议婚,他态度强硬地表明了立场,南相事后极力劝阻没有让他改变心意。退婚这种事,厚土打听下来,无非两种处理情况,第一种,女家悔婚,退还男家所送的彩金聘礼等;第二种,男家悔婚,之前所送的彩金聘礼等,不得要回。他属于第二种,他以为,彩金聘礼不得要回,很是合理。 他没有考虑到退婚成功的前提条件:退婚必须双方同意。若一方不同意,势必产生纠纷。这纠纷若放在凡间,是要诉诸官府的,也就是说,由官府来决断;而在天庭,未来岳母不同意退婚,也算产生纠纷。 天上的仙,产生纠纷,也必有诉诸决裁之处。四方天虽因他还未临绝顶而形式上暂未有统一的君主,然而,其实这些年来,自从他率领天兵南征北战,安定天下以来,天庭内,所有跨界的纠纷,均已由他来决断了。只是,他与未来岳母家的纠纷,难道岳母大人肯由他来裁决? 所以,他当初想得太简单了。 诚然,作为一个未来的天子,他有各种办法将她逼退。只是,他更应该有个周全之策,让女家,也就是他的未来岳母来提出退婚,能保全那个无辜的女儿家的面子。他就是来同未来岳母商量这个计策的。 未来岳母的想法完全与他不一致,她坚决不同意退婚。她要他两个都娶,要他让他心爱的女人处于妾室的地位。他不同意,他说他的心里只有七织,再容不下第二人。 “御帅,您刚才说什么?!!”未来岳母表情凌乱。 “回岳母大人,恕小婿不能从命!小婿的心里不能同时装得下两个女人!” “装不下,可以把七织拿出来!” “七织不能从我的心里面拿出来!” 一时间,空气全冻僵。天母侧过脸去,求援眼光看着平成,平成赶紧挺身而出,自从厚土进来,她一直没有插上话。“娘娘喝口水,喝口水。御帅今天是来给未来岳母请安,请安的。且先不说七公主,就让七公主好好地待在御帅的心上。”平成把杯子拿在天母手中,眼睛观察着厚土,见他寸步不让,赶紧两边劝和:“且也不能说退婚,西天的天女,贤良坚贞,没有被退婚的理由。御帅也喝茶,喝茶。平奶奶给您准备的茶,可是瑶池荷叶上的甘露所泡,快快品尝。” 厚土赶紧接了她递过来的橄榄枝,低头品起茶来。 才喝不到两口,听到天母吩咐平成:“平妈妈,御帅他一直没有见过染,您且去把染的在玉山的壁影拿过来,让他看看,我妆镜后面那幅。” 平成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进里间,却被厚土叫停。“不必了,小婿对八妹没有男女之情,不应该特地觐见她女儿家的姿容,就算是个身影都有欠妥当。” 天母悲从心来:“御帅,恕西天直言!您这样做对染儿不公平!想当年,她才及髫年,我西天收了尊家的婚书,她就失去了孩童的天真烂漫,再不能在她的母亲怀里撒娇承欢,一个人孤孤单单被送往玉山,终年在玉山高冷的玉壁前面壁清修。这么苦的修行,她却能以惊人的定力坚持下来。现在她好不容易修成正果长大成人。依婚约,她非您迎娶,不能出玉山。而今,您却连见都不见,就要退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您是即将位及天子的人,说什么皇天有道,厚土载德?!您不负天下,何忍负她?” 厚土无言以对,只抓住未来岳母关键的一句错话,保卫自己的爱情:“岳母大人,八妹不会万劫不复。小婿临绝顶后,会派出自己的车辇,到她的修行之所,将她接回帝宫并召告天下封她为天子御妹。小婿还会广聚天下适龄男子,为她从中择取佳配!她会幸福的。” “御帅,染公主毕生的幸福,就是嫁给您,做您的天后。”平成在一旁更正厚土。 厚土严厉地盯了一眼插话的老宫人,他不巧记清楚了她刚才自称“平奶奶”。往云就宫里发信,言辞激烈地指责七织,要求七织“快快停止勾引自己的妹夫”就是她了!厚土很快就忽略了她,一心一意说服未来岳母,希望她顺着台阶而下,由女家主动提出退婚。“岳母大人,厚土对八妹有亏欠!然而,厚土对她,的确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所以万不能娶她。如若娶她,便是害了她。岳母大人可曾想过,这世间,蝴蝶成对,鸳鸯成双,神仙成眷侣。厚土欲与七织双双飞,她跟在后面情何以堪?为何不能一别两宽,让她另配佳婿?” “御帅所说的蝴蝶成对,鸳鸯成双,什么神仙眷侣,臣不懂!臣只晓得,您与染定婚在先,染完无过错。这婚,您不能退她!” “岳母大人,小婿心意已决,此心不负七织,此生不可空耽误染公主!” “那么,御帅是打算强行下退婚诏书了?” “岳母大人,这诏书,恳请还由西天来下。染公主的名节高洁,不能被人议论。就说,就说,厚土配不上染公主吧!” “御帅可说的是天底下最荒唐的话,未来天子配不上的女子,有吗?” 厚土结舌,世上的姻缘,非配得上,或配不上能言的。以他看,其实在一起的理由是相爱,不在一起的理由是不相爱。配与不配,只是个借口,是个相互给让的台阶。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踩自己一脚:“有的,岳母大人。想必您也亲自听说了,东道天的婉儿公主,她就没有看上厚土,她家提出退婚是迟早的事;北道天的常乐公主,她也没有看上厚土,她家提出退婚,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岳母大人如若代八妹提出退婚,有前面两位公主看不上厚土在先,天下应该没有任何讶异,一定会见怪不怪地接受。” “那么,御帅是怎样看待姻缘的?” “回岳母大人,姻缘天注定。” “您与染的姻缘,是写在天书上的,这难道不是天注定?” “回岳母大人,天书上只写了厚土娶西天天女为妻,没有写厚土娶西天天女默染为妻,七织也是西天天女。只怕是当时,四方天误读了天书,才导致八妹白白吃了那面壁的苦。厚土以为,天书上的天女,是七织,而且厚土也非她不娶。” “天书上还写了,未来天后,像冰那样清澈透明,像玉那样洁白无瑕,七织有吗?” “岳母大人,天书这里说的是未来天后的品性冰清玉洁,七织有。” “她的身体不冰清玉洁!她是个背着母亲,与凡人偷配过的——不洁女子!” “娘娘!”平成在厚土的脸上,看到了森森的杀气,不禁有些担心。 “岳母大人,厚土说过,厚土爱七织。现在厚土娶她,给她妻的名份,未来厚土临绝顶,给她天后的名份,普天下的仙凡,都要敬她,爱她,不得对她有半点亵渎,您也不例外!” 天母几乎跌下坐榻:“我听说,我听说,您当时仅只看了她一眼,她到底哪里好?容貌美吗?您为什么不能看一眼染,我向保证,染才是最美的” “岳母大人,没错,厚土只看了她一眼,就爱上了她。她已经足够美丽,厚土不需要再去欣赏其它的花朵。厚土也专程去听了她过去的故事,厚土要接受过去的她。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厚土愿意给她!” 一席话,说得天母彻底心凉透:“未来天子要做什么事,便做去吧。西天,是断不会主动退婚,您要狠心下诏书,便下罢。” 纠纷终究是不可避免了。厚土淡淡地说道:“厚土会的。” 说完站起身,欲要告辞。 “御帅,先别走,茶喝还没喝完。”那个叫平成的老宫人,再次紧出来打圆场。“西天嫁女,总是准备一下的,备制嫁衣,准备嫁妆,今天您既然来了,不如咱们讨论下,尊家此番对女家有什么讲究?” “关于嫁妆,厚土没有什么可说的。凭母亲大人的心意便可。至于嫁衣,云就宫内,七织为八妹做着嫁衣,衣衫式样c布料,厚土看着甚好,可以备以相同的布料,另寻织裁宫女,日夜赶制做就。” 平成回道:“染公主的嫁衣所用衣料,是世上无双的极品七彩天蚕丝线,这七彩天蚕丝产量少之又少,自您与染公主订婚起,西天已开始积蓄,整整十纪,才积聚成一整套嫁衣的素材。现在您指定相同衣料丝线,不如”平成偷眼望天母,再望厚土,接着说道:“再等些年份” 平成的拖延伎俩未免也太拙劣了,西天天母望了她一眼,打心里哀叹:平妈妈也老了,计穷了。 厚土果如她料,断然拒绝:“如此便罢了,厚土可回南天境另外物色品质绝优丝线,来日差了人送来。” “不能再等等吗?七彩天蚕丝织成的嫁衣,无双尊贵,适合未来天后穿戴。”平成说道:“或许西天的蚕园,可以提高产量,只需,只需——御帅将婚期往后延一年,这期间,染公主也该回来了。染的嫁衣,由织完成,而织的嫁衣,就由染来完成,天母,您看” 西天终于出离地愤怒了:“平妈妈,收回您恳切的目光!染不会为七织做嫁衣,永远不会。西天不会有任何一个宫殿有织裁宫人为七织制作嫁衣。” 厚土瞠目,一场辩论,终于以天母的坐地打滚耍赖式的方式结束?女儿家没有娘家人做出来的嫁衣,永远都出不了嫁的!“厚土恳请母亲大人怜爱七织” 西天天母站起身,宫女平成紧附其侧,扶着天母的手,二人起身送客:“西天没有替七织制嫁衣的宫人,也没有替染写退婚诏书的纸墨,御帅请回吧,您请的安,西天也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