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正文 001 初见？ 屋外，天空开始由晴转阴，鸦青色的云层密叠，灰蒙蒙的苍穹仿佛在下沉，逼近，像一只无形的大手遮住了光亮。 乌盟地处北疆，四月份，取暖期刚过，屋子里是森森的阴冷。 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高悬的吊灯，打出一道惨白的灯束，诡谲，骇人。 问询椅上，报案人兼嫌疑人左冲如坐针毡，一想到自己曾和个死人共处一室多时，心里就发毛发怵，手脚冰凉，脑子里时不时地就会闪现横卧在浴室地上的女尸，恐惧和不安就如同一个具大的漩涡，让他拼命想要逃走却又无法忘记。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认识？不认识她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这，我也一直在纳闷这个问题” “那好，说说你昨晚来江天都做了什么？” “喝酒，我经常和朋友在这儿喝酒。” “喝完酒，你都干什么了？” “我我应该是喝多了，招服务员给我开了间套房。” “然后呢，死者是怎么进去的？” “我喝多了，之后的事儿没什么印象。” “你房间里死了个人，你说你没印象？” “警察叔叔，我一觉到天亮，要不是早上被尿憋醒，我不会发现” 说着，左冲打了个寒颤，不管怎么说，在放了一具女尸的房间里睡觉，越想就越觉得恐怖。 忽然，他一个激灵，脑海中乍现了一个更吓人的念头，不会他的房间就是案发现场吧。 在他睡觉的时候，悄悄地潜进来两个人，在仅有一墙之隔的洗浴间里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杀害 神不知鬼不觉，一个杀人犯就这样与他擦身，如果，如果他不小心醒了那结果会不会和那具女尸一样。 想想，就后怕，他曾经那么近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心底的恐惧一旦被打开，深陷其中的人就会表现出溺水时的自救，拼命地扑通着手脚，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不，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很害怕” 左冲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不可抑制地颤抖，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近乎是喃喃自语。 “林队。” 下意识地，唐头看向恍若隐匿于空气中却不容小觑的男人。 林绍铮本不打算插手，仅仅是淡淡地看了眼声源方向，便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唐头有些看不透林队，面前，这个左家少爷一眼就能看到底儿，不说别的，人真要是他杀的，他怎么会报警，缺啊。 如此浅显的道理，用膝盖骨想都能想明白，更何况从上面空降下来的林队，怎么可能会看不透。 可人家就是不吱声，跟一尊大佛似地压阵，逼得你只能继续往下审。 唐头无奈，却也不敢在林绍铮面前表现出来。 只得和搭档关长思对视一眼，继续向倒霉催的左冲施压：“想，坐那儿好好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左冲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浑浑噩噩地看着他们，强逼着自己回忆昨晚上的事儿，可只要他一想，就会觉得极其恐惧，血液骤凉，心里慌的没边儿，身后，仿佛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忽然，脖颈上有冷风擦过。 他剧烈地一哆嗦，很明显他在自己吓自己。 “当当当” 节奏感十足的敲门声响彻，林绍铮环着肩，喉咙里逸出个低音儿：“进。” 推门而入的人是高翎，他瞥了眼处于魔障状态的左冲，快步地走到林绍铮的近身，压低声音：“江天娱乐城的余生来了，说要给左冲保释。” 恩？林绍铮轻挑眼尾，无疑是在向他要解释。 “余生，人称三姐。三哥萧远最信任的人，在江天说一不二。” 高翎心领神会，马上给林队介绍了余生的来历。 “晾着。” 铁面无私是林绍铮一贯的作风，别说是三姐，就是天王老子来，也甭想从他这捞人。 高翎一噎，虽说了解这位老大的性子，可这样，太强势，太直接，太不给江天面子，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细想一下，出面应对的人也不是他林队，得罪人的活，得罪人的话，还得他说。 咽了口唾液，高翎准备在最一次苦命地挣扎，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林队，江天的大老板莫耀华是乌盟的大慈善家，和市长” 林绍铮近乎一米九的个儿，斜着高翎冷嗤了一声：“怎么，莫老板的慈善都做到你身上了么？” 穿透魂魄的眼神，扒皮削骨，直指人心的深处。让那些躲藏的，掩埋的，见不得光的，统统曝光。 高翎不好意思地错开与他对视的眼神，像是在为心里的软弱和事故感到羞愧。 不给他缓冲的时间，林绍铮抬腕看了眼时间，问道：“人在哪？” 高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待室。” “审，继续审。” 林绍铮长腿一抬，转身往外走，只留给唐头他们一个侧影和很林氏的命令短句。 三哥不在，江天出了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照理说，理应她余生亲自出面处理。 第一，莫叔身份在那儿摆着，不可能屈尊降贵跑到屁大个刑警队来疏通关系。再者就是左冲的老子左漠，那是连莫耀华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人，眼下他儿子在江天被人弄进了局子里，捞人是小，怎么安抚才是大，第三嘛，就是 可偏偏左氏，一不缺钱，二不缺权。 烧脑的问题啊。 余生半倚在皮面的沙发椅上，一口气喝光了刚才高翎给她接的白水，因为没人伺候，只得亲自起身走向饮水机，站那儿一连喝了三四杯，才觉得解渴。 一楼的接待室两面环窗，因为阴天，显得有些暗淡。林绍铮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透过半落地的玻璃窗，审视着高翎嘴里的三姐余生。 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白底儿运动鞋，最上面顶着一头精致干练的短发。 初次见面，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女人应该是个缺水的乌鸦 里面，余生正侧身靠着饮水机接水，下一秒，接待室的门就被人由外向里推开。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口，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她看不清来人的脸。 也不急于这一时，余生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着手上按压的动作，直到纸杯里的水盛了有五分之四的量，她才拿着杯子转过身。 目光不偏不倚地撞进了不远处那人漆亮的黑眸里，深邃却又净澈。 余生足足愣了半分钟。 冷不防地，破云层而出的金光从窗外照了进来，铺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晃得余生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短短的几秒钟内，男人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颀长挺拔，宽肩劲腰。两条修直的长腿被包裹在休闲裤内。 跃动的阳光下，男人微眯着眼睛，自带棱角的五官，冷傲，刚毅，不经意间透着股疏狂，凛凛正气难掩他眉间的三分邪性，是个既外露又内敛的矛盾体，浑身都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不得不承认，这厮真的很帅也很有魄力，应该是富婆最喜欢的那款，床下身板有型，床上持续领航。 余生脑补着少儿不宜的画面，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缓缓地放下手，大大方方地直视着他，懒洋洋地开腔：“林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女人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白纤的指头搭在扶手上，明媚的眼睛微微勾起，话里话外，不外乎调戏两个字。 林绍铮讥讽地勾了勾嘴角，树一样地站在离她数米开外的圆桌旁，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说正事儿。” 余生耸了耸肩，翘着腿，无所谓地端起水往后靠了靠。 那副闲散，压根就不像是来领人的。 林绍铮紧了紧牙，难得好脾气地半倚在身后的圆桌上。眼皮一阖，闭目养神，等着她主动开口。 接待室里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两个人像是在较劲儿，谁也不肯先低头。 闭着眼睛，林队的耳边传来“咔”的一声响，随后，清冽的烟草味飘来。 火星明灭，余生起身去拿圆桌上的烟灰缸。 不由地，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林绍铮霍地睁开眼睛，余生弹落一截烟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目色里带着浓重的玩味。 就在林绍铮准备转身出去的前一瞬，余生适可而止地掐灭了烟，敛了神色，轻咳一声：“我是来保释左冲的，他人怂，干不了杀人的活儿。” “他杀没杀人，看的是证据。” 林绍铮目光变得很冷，语气相当不善。 余生勾动了下嘴角，完全不以为意，换了个口吻，开门见山：“死者我认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 合作，不可能 002 林绍铮侧过头，黢黑的厉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余生知道他正试图从她的脸上判断出真假。 “苏妍，云川人，t大学生。” 说完这些，她摸了摸鼻子，给了林队一个还要我再说下去吗的眼神。 四分狡黠，六分挑衅。 就在两厢对视中，余生的电话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所属地显示是宜湖。 心下了然，余生的指头快速地在屏幕上划动，接听后，她将手机靠近耳边。 那边是个低沉的男音：“是我。” 余生眉目温柔，开口答应：“猜到了，三哥。” 沉默了几秒，迟迟不见对方说话，余生忙问：“你没事吧？什么时候回来？” “尽快，这边还有点事儿，家里面还都好么？” 余生低下头，摆弄着烟灰缸里还剩下大半支的烟卷，顿了顿，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倒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就是客房里死了个人，已经通知莫叔了，警方正在调查。” “别怕，我让大志现在回去。” 三哥虽然在竭力掩饰疲惫，可沉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初衷。 这边，余生听得很不是滋味，拒绝道：“不用，我也是可以撑起一方天地的三姐了。” 说着，她的眼神就往林绍铮身上飘，故意大声说：“况且，我和咱们乌盟新上任的刑侦大队的林队认识。” 不等她话音落下，一道犀利的眼杀自斜上方而来，划破空气，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余生扯了扯嘴角，继续和三哥讲电话，还不等说上几句，那边就有人叫他。 挂了电话，面对着露出要吃人的凶光的林绍铮，余生的心情顿好，一扫适才的担心和阴霾，假模假样地继续两人之间的谈话：“哦，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鼓动了下腮帮，林绍铮的脸色已然黑到一定程度，鼻翼微微翕动，从牙缝间里挤出几个字：“没必要。” 好无趣，开个玩笑而已。 余生知道把他惹火了，没江天的好果子吃，该调戏的也调戏了，该逗弄的也都弄了，是时候服个软了：“抱歉，林队，刚才是为了让我哥放心才这么说的，还望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一番话下来，她的态度还算是中肯，林绍铮虽然依旧绷着张便秘脸，却没有抬腿走人。 余生不笨，知道他是再等她亮筹码。 “苏妍，曾在两年前来乌盟旅游，被莫叔的另一个手下陈梁看上，硬把人家小姑娘掳到了江天，不巧，那天三哥在，他出面挡下了这件事，后来亲自将她送回了t大。” 狗咬狗么这是，说的好听，其实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冷嗤了一声，林绍铮抱着肩，目光锥长，直逼她的眉心，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你别妄想利用警方赢得帮派内斗。 正把玩着手机的余生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竟倏然一笑。 林绍铮也发现了她有控场的能力，不由地蹙了下眉头，转瞬即逝。 捕捉到男人神情上的变化，余生心里暗爽，可面上，却只是微仰起下颌，与他对视，态度无畏无惧，语调不急不缓，轻言：“可能您初来乍到，不太了解左家，也不太了解莫叔。 前者的势力不在我们乌盟，而是在皇城脚下，左冲虽然是个公子哥，却从来不敢惹事儿，他家老爷子当兵出身，吃饭吃不对，都能扒他三层皮，来我们这儿，都得偷着跑出来，最多也就是和朋友喝喝酒。 与左家不同的是，莫叔的势力是以乌盟为中心，向周边辐射，笼罩整个边北。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您是什么来头，想要动他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除非做成铁案，否则怕是要成冤案了。 总之，左冲你今天不让我保释，明天你也得放，倒不如卖给我个人情。” 余生闪光的明眸里清澈见底，完全不像是从娱乐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 林绍铮看了她半瞬，漠然地转过头，眼底精光闪过，却仍压着声：“你要是耍我们怎么算？” “给您交个底儿，陈梁欠我一条人命，要是算上苏妍，他就欠了我两条，作为警察，相信你很快就会核实我说的真假。” 对于他们内部的纷争，林绍铮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刚才她所说的话，倒给了他一些提示。 看着男人慢慢转晴的脸色，余生暗道有戏。 谁知道，就在她满心期待，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当口，对方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 “黑白不混色，合作，不可能。” 艹，敢情一直是她在唱独角戏，余生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而耍她的人此时已经转身往外走。 接待室外，被林绍铮隔绝在此的高翎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门一开，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队走路生风的大长腿。 凑上前，高翎狗腿地问：“林队，保证书已经准备好了。” “你没事干？” 林绍铮白了他一眼，径自上楼去审讯室。 后面，脸阴沉得都要飘雨的余生满是煞气地杀了出来。 高翎头皮一紧，不太敢上前地就地招呼道：“三姐。” 余生袖口里的手紧攥成拳，狠狠地瞪向他：“你很闲？警局养你吃干饭的！” 卧槽，他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么？！ 一连被两个魔头骂！ 无辜的小高同志一脸懵地看了看楼梯口的方向，又转头望了望刑侦楼出口处的感应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余生从来没这么吃过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呼吸不畅地拿出墨镜，戴上。 隔着段距离，等在车里的陆林眼贼地看到独自走下台阶的三姐，身前身后，哪有左家少爷的影子。 发动车子，陆林一脚油门下去，来了个漂亮地甩尾，车胎紧挨着最后一级水泥台阶停住。 余生撇了撇嘴，走过去敲了敲主驾的车窗。 陆林降下玻璃，只听外面清晰地飘来一句：“下来，我开。” 不不是吧。 三姐的车技虽然是他们公认的，可那仅限于观赏，如果非要坐上去体验的话，还是叫辆120跟着保险。 闪躲不自然的神情在陆林的脸上闪了又闪，余生只手掐腰，直接拉开车门：“赶紧的。” “那个 三姐，你带驾本了么？” 陆林眨眼抓了抓耳鬓处的短发，吭哧半天，可算是想出个能阻止她飞车的理由。 呵，余生像是听笑话似的拿白眼翻他，当即从大衣的口袋里甩出半个巴掌大的小黑本。 “认字么？” 陆林知道是祸躲不过，哭丧着脸，八百个不愿意地从主驾上下来，一个箭步拉开后座的车门。 余生倚在门边看他，眼神往副驾上一瞥：“前面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三姐，我晕车”陆林硬着头皮扯谎。 余生笑得灿烂：“没事儿，我的车技包治百病。” 治病？ 应该是没命吧 陆林心下一横，大义凛然地坐进了副驾，二话不说地就先系好了安全带，腰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视死如归地盯着前方。 余生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暗骂了句软蛋。 “把你那边的倒车镜往后面推一下。” 陆林深吸了一口气，依照她的话调整了下倒车镜的位置，耳边充斥的都是胸腔里的那个小东西跳动时发出的强有力的咚咚声。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三哥，几乎没人愿意坐三姐的车。 吓人，惊悚，有种濒临死亡的快感。 “来点？” 余生先倒出两粒咀嚼糖扔进嘴里，随即将印着l一g一的铁盒给他。 是超级薄荷口味。 与此同时，余生开始起步，规矩地挂档给油，黑色的大众稳稳当当地驶离刑警队，汇入车流中。 “林队” 出来透口气的法医夏岑不想在三楼的拐角处碰到了正在抽烟的林绍铮。 他人气场很强，高而挺拔，平时很少穿警服，多半都是皮衣和黑色休闲裤，往哪儿一站，最惹人注目的除了那张脸就是两条大长腿。 尽管天天在一起查案办案，可他总给人一种疏离感，听孟凡说，林队是来挂职锻炼的，等年头够了，就会回到四九城。 烟气在男人的两指间飘散出，楼下那辆车牌为乌f199xx的迈腾渐渐地驶出视线，听到有人叫自己，林绍铮侧过身，向夏岑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疏狂清冷，却难掩其中的孤寂，他骨子里的凉虽然会拉开与人的距离，却会在不经意间刺痛别人的神经。 夏岑打量着那高大冷峻的身影，摘下了手上一次性的乳胶手套，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 开口 街道两边的青松直而高耸，层层叠叠的墨绿在视野里铺开，有种说不出的肃然。 余生手握着方向盘，嘴抿成一条线。 因为还没出市区，车速一直保持在正常范围。 陆林半浸在满腔的薄荷清凉中，半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窥瞄三姐，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好有个进入飞车状态的心理准备。 小儿科的把戏，余生抬了抬眼皮，开启了话题：“你对刑侦大队的那个林绍铮了解多少？” 恩？ 没想到三姐会这么问，陆林一愣。 毕竟，娱乐城和警察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的时候，两者是站在对立面上的，更何况，那个队长据说是刚来没多久，他怎么会知道 半抬着脑袋，陆林歪嘴仔细地想了一下，忽然说道：“三周前吧，我好像在云顶见过那个队长和个女的在一起，皮肤没你白，烫了个大波浪，杏核眼，看着可不赖” 本来是洗耳恭听，可听到后面，余生不得不哼了一声：“差不多得了，别整天一副色相。” 靠，天大的冤枉啊。 陆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巴巴地望向余生，一脸委屈地努力辩白：“三姐，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么？！那天，是我不小心走错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敢情你就光注意那个女的了？！” 余生猛地一踩油门，突入其来的疾驰，让两侧的景物飞快地倒退。 副驾上，陆林的心脏猛然一颤，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下去。 捋了把头发，余生按下车窗，迎面灌入的风又冷又硬，打在脸上，有些疼。 耳边，空气在猎猎作响，除此，在无其它，这一刻，血液在激荡奔涌，心跳在轰然加速，空白像是烟花在脑海里炸裂。 灭顶的惊心动魄，会让人释放自己，重新定义生命。 前面，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挂车正在双向两车道的山路上爬坡，余生的一头短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她的指尖冰凉，可血液却烫的不行，脚下的油门被继续踩踏，她拨弄开右闪，准备超车。 边上，陆林暂失心神，待他回过魂时，车已经在下坡路上俯冲！ 极致的速度，让人必须全身心地迎接风的洗礼！ 陆林的掌心里，凉汗涔涔，他不敢想象就在刚刚超车的瞬间，要是有车从对面驶过来那该会是怎么的画面 难怪有人说三姐又疯又狠！ 以前他只是觉得她不按常理出牌，但今天，却是真正地领教了玩命的含义。 总之一句话——珍惜生命，远离三姐。 车速徐徐地缓降，陆林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充斥着劫后余生般的确幸。 放眼看去，修葺平整c安全系数超高的盘山路从山脚向上延展。 眨眼间，临近晌午，一天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来临，刑侦大队的拼命三郎们分批踩着饭点去食堂。 今天，三楼的审讯室分外的忙碌，除了一个左冲，他们还带回来了在江左八楼当值的服务生协助调查，因为娱乐城是两班倒，再加上报案时间为上午的8点23分，所以，不管是昨晚上夜班的，还是在今早八点交接班的，一律被他们带回来，一人一间审讯室录口供。 最里面，林队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孟凡象征性地敲了敲。 林绍铮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直接落在来人手里的那一沓纸上。 这次的尸检报告出来得很快。 孟凡静立在桌边，一垂眸，刚好可以看到电脑屏幕上被暂停的监控视频，画面清晰完整。女孩穿了件米色的风衣，梳着漂亮的披肩发，看背景，应该是在室外，因为距离的原因，她的容貌有些模糊，隐约间，能寻见一丝笑意。 明明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冰冷地僵躺在不锈钢的解剖台上。 林绍铮翻看着有几页纸的报告，受害者的死亡原因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由于注射毒品过量急性致死。 当看到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的1点到2点之间时，他平阔的眉微蹙。 “林队，从死者体内的提取的毒品样本已经送检，她应该是最近才开始沾染那东西的。” 孟凡用手轻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 的确，报告上有提到，只在死者右臂的肘正中静脉发现有新鲜针孔。 若是长期注射毒品的人，静脉会硬结成团状或索状。即便是不注射，吸食久了，也会导致身体营养不良，经查验，死者身上并没有长期吸毒人员的症状。 林绍铮沉声，把尸检报告放进了抽屉。顺带着看了眼腕子上的表，对着孟凡道：“去食堂的话，帮我带两份饭，送到06审讯室。” 好别致的逐客令，孟凡摆弄着白衬衫的领口，刚要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对称。” 简单的两字，足够让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孟凡坚持走到楼下的警容镜前，再做整理。 06审讯室里，这位左家少爷吓得不轻，如同得了癔症般，不管唐头和关长思问什么，答着答着就情绪不稳，搞得两个人头大。 林绍铮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左冲重复那句没营养的话——人不是我杀的 如芒的目光从斜前方射来，锋利，威压，裹着戳穿一切谎言的热度狠狠地熨烫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 “你们先去吃饭，我在这儿。” 老大发话，唐头他俩互望一眼，起身，关长思拿上警帽，关心地问了一句：“林队，你吃了没？” “让孟凡带了。” 林绍铮说着就起桌上的问询笔录粗略地看了看，上面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待要去吃饭的人离开，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到极点。 左冲胆小但不笨，他能感知到林绍铮的危险，和刚才的那两人不同，眼前的这位虽然不多话，却是个狠角色。心慌地垂下眼睑，右手的拇指轻轻在食指上摩挲，心里不断地祈祷：三姐，你要是再不来救我，我就要顶不住了 轻靠在审讯桌前，林绍铮也不着急，慢慢地感受着少年的不安，焦灼，惶恐 心理防线，一点点溃堤才有意思。 从早上开始，左冲又怕又吓地度过了一个上午，现在，又要和如此阴鸷的男人共处一室，简直是要要了他的命。深吸了口气，少年抬手抹拭下额头上的细汗，心心念念地想着三姐快来。 “别指望她会保你出去。” 倏地，男人放下手里的问询笔录，双手抱臂，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瞳孔微缩，目光闪躲了一下，硬撑着。 太嫩，没劲儿。 林绍铮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把刚才出口的那句话补全：“除非保释人是你爸，要不要我现在通知他？” 可别，他宁愿在这儿呆着也不愿意让他家老爷子来接他。 家法伺候，他得没半条命。 早上那会之所以会答应三姐不多言，就是因为三姐答应他会把他保释出去，并且当面给他爹解释说是误会 现在倒好，把他夹中间了。 “没有想说的么？” 掐着火候，林绍铮凝着他不急不缓地问着话。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室沉默，左冲不想卖了三姐，他正在纠结。 行啊，小子还算有点骨气，只怪你押错了宝。 林绍铮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在手里来回滑动。 “还没想好？要是左漠来了——” 男人适时地一顿，点到即止。 左冲明白，他早晚都得说，嘴再硬，等他爹来了，指不定得怎么收拾他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都得丢光了。罢，坐着说再怎么也比跪着说强。 其实，在林绍铮听余生介绍利害关系时，心里面就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他并不确定乌蒙的这个左家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左家。 好在，少年的犹豫忐忑说明了一切。 因着七寸攥在别人的手里，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左冲决定坦言，虽说害怕膈应，可毕竟事关一条人命。 在切入正题前，他再次申明：“人真不是我杀的。” 林绍铮没应声，用眼神示意少年继续往下说。 “她叫苏妍，应该”算了一下，左冲继续道：“t大应用化学专业研二的学生，我和她同学是发小，两年前他们来这儿毕业旅行。”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林绍铮拿过文件夹翻开，手速很快地记录着。 “邱辰。” “说清楚。” “耳刀邱，时辰的辰，也是t大学生，家在乌蒙，和苏妍是一届，学的是金融数学。” “昨天晚上邱晨也在？” “没有，现在也不是放假时间，他应该是在学校。” 林绍铮抬头扫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说谎，又道：“这些和娱乐城那个三姐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句问话，却被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气势夺人，直接肯定，根本就不给他耍诈的机会。 左冲沉吟，开始努力地回想两年前那个染了血的夜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 莫宅 “吃完饭，有人提议去ktv，我一想，江天上档次，便招呼他们过去了，开了个大包，不想，苏妍出去透气，被一个挺吓人的流氓瞧上了，强行给弄上了楼。那时候我们玩得热闹，也没注意，后来，邱辰发现人没回来，我们找了半天，才知道，那个流氓竟然给苏妍下了药。” 说着，左冲下意识地看了林绍铮一眼，明显的底气不足，但嘴里的话没停，连连强调：“不过，那孙子没得逞，当时三姐在，不仅把人救了，还亲自把她送回了京都，据说最后还告诉苏妍让她永远不要再来乌蒙。” 林绍铮听到这儿，讽刺性地斜勾着唇角，适才在接待室，那个女人可没说是她自己救的人。 “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我才和三姐慢慢混熟了，她人很好，从不让我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早上，我也是吓傻了，赶紧给她发了消息，她让我先报警，叮嘱我不要不要乱说，她会在第一时间把我弄出去”鬼知道我竟然遇上了你。 在心里说完最后一句话，左冲如释重负，汗沿着两鬓流了下来。 林绍铮扔下笔，目光幽深，他发现这小子对那个三姐好像有点盲目崇拜。 这个时间，其他的审讯室早就采录完口供，指纹和dna，目前只余下06还有人。 孟凡吃完饭，把餐盘递给回收餐盘的郑阿姨，洗干净手，转身走回窗口：“师傅，麻烦您打包两份盒饭。” 打饭的大爷是新来的，他拿过放在一旁的软塑饭盒，小小的一只，少顷，里面就米饭占据了一半的空间，盛好饭，抬 手抄起长柄铁勺，问他：“来哪个菜？” 孟凡想了想：“土豆炖牛肉，两份都是。” 十分钟后，当他拿着盒饭和一次性筷子出现在审讯室的时候，林绍铮正悠然地朝着地上弹烟灰，随性恣意。 “赶紧吃饭，再抽，饭就凉了。” 把手里的东西往审讯桌上一放，孟凡下意识地看了眼监控设备，恩，关了。 林绍铮深吸了一口，才将所剩不多的小半支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当着孟凡的面，他回身拿过最上面的那盒饭，顺带着一双筷子，放在了左冲面前那块锃亮的不锈钢的挡板上，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情况这是？！ 错愕地撑眸，孟凡不敢相信地看向林绍铮，试图询问。 白炽灯的照耀下，刚刚缓过来神的左冲，瞳仁迷茫，嗅着隐隐若现的饭香，他机械地剥掉一次性筷子外的劣质包装，打开盒饭。 “你不午休？” 林绍铮嘴上说话却不去看人，自顾自地掰开筷子，左右各持一支，控制住手劲相互摩擦了几下，免得一会上面的毛刺扎嘴。 站在门口的孟凡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微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他是在逐人，识趣地抬起腿，在反手带上门前，只听一句：“慢用。” 慢？ 林绍铮往嘴里扒着饭，咀嚼下咽的速度很快，够不上高雅也不给人以粗犷。 没过几分钟，他就吃完了，扣上饭盒，将筷子斜插进去，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箱里。 弹出根烟叼在嘴里，一连几次，他都没能打着火。 手一抬，唇线小幅度地一张一合，短暂地自由落体，他将火机带着那根烟一起扔掉。 林绍铮垂眸，背着光，冷峻沉寂地如同一座山，可思维却在撒网。 他身后的审讯室内，待他彻底消失了身形，夹着块土豆的左冲才轻缓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三姐现在怎么样，应该是很忙吧，毕竟江天出了事儿。 忽然间，无力感让他顿挫，抱歉，内疚，没有完成她的交代 一股脑的，泛酸羞愧的情绪堵在胸口，左冲再也吃不下去，小半盒饭扔在那儿，浮现出两年前那个夜晚，劲瘦的身影带着凌厉的风呼啸而过 而此刻，他记忆里的人正驾着车行驶在半壁云杉屹立的茫山上，平坦的通途一直绵延到半山腰的高墙深院内。迎面清风微拂，沾染着山间清淡的草木味，舒爽怡然。 陆林在飞车的余韵里苦苦挣扎，脸色苍白如鬼。胃里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仰头靠在座椅上平复。 “一会你还是在车上呆着吧。” 说话的人目不斜视，重军工打造的门庭隐隐显现。 这条路自山脚起全程覆盖着监控，沿途，玉兰花造型的灯娇羞地隐匿在两侧，主控室里的人已经开启大门，等候余生的到来。 进入院内，视野豁然开朗，一幢青砖三层建筑横阔眼前，三角架构的屋顶覆着琉璃暗影，方正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渐生柔温，探出楼体的露台摆放着莫夫人喜欢的花草，偶有鲜枝绿叶出墙。 回廊弯折，一身唐装的钟厉走在前面，余生步调舒缓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没有话。 门厅外，四根圆柱撑起半片小天地，余生抻着脖子细看着雕花的柱头，几眼下来，才步入正厅，穿过看似古朴实则考究精雅的室内。整栋房屋的后面，路的尽头有座佛堂，莫叔每日两顿素斋，自从他礼佛开始，几乎不再主动过问生意上的事儿，所以，换成底下的人登门汇报。 迈过门槛，旃檀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余生不懂这些，只是朝着那位年近六十岁却满头黑发的老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面相慈善，静坐在软垫上，粗糙带着皱纹的手正捻动着佛珠。 钟厉没有声音地退出去，虚掩着门，候在外面。 在看不见的暗处，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佛堂里的动静。 余生摘下软质的黑色皮手套，揣进了大衣的口袋。斜眸，眼里的光在身侧虔诚无比的莫耀华身上一转。 佛珠不是以前的那串。 沉下膝盖，她像模像样地跪在了右侧的软垫上，轻叩了三个头。 起身的时候，也不见莫叔有开口的意思。 余生站定在角落，看着暗色的佛龛，拿出手套戴上。佛前，莫耀华不想听外头那些个俗事，而她，也识趣地没有开口，面容乖巧，手却在大衣的口袋里悄悄地玩弄着烟盒。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莫叔才有所动静，飘摇了半个世纪，关节，骨骼，肌肉都开始走向末路，因为保养得当，他虽动作略显迟缓却不吃力，余生知道他的脾气，是绝不会允许有人上前搀扶。 掸过衣摆，莫叔着一身质地上乘的长衣衫，难得的老来瘦。 屋外，云层厚积，眨眼的功夫，天又阴了上了。 “义父”余生控制着速度，和前面的人时刻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语气和往日里无异。 “刑警队那边拒绝我保释左冲，那小子知道的太多，我怕会牵扯到以前。”余生意有所指陈梁。 “我问过他，他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莫耀华的声音宽厚，沉缓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积威，直接点破。 风云绞杀出的枭雄人物，莫叔的半生都染着传奇的色彩。 仅仅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话，都能品出几分肃杀和警告。 余生的舌尖在上颚停留片刻，眼中的光一捻：“这点，我从没有怀疑过。” 陈梁人再混，再看她不顺眼，再想除之而后快，也知道莫叔的逆鳞——他人生的第一桶金江天娱乐城，黑与白的分界线。 头顶，积云翻卷，遮天蔽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拨弄开。 不在水平线上的三个人，前后从偏门进了豪宅内。 莫叔先落座，佛珠在他手间轮回，余生倒也闲适，敛了下大衣下摆，在红木椅上栖身，银色细刻的果盘里，晶莹剔透的新鲜葡萄串很勾人。 “鱼鱼” 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一个粉嫩的小姑娘从二楼一溜烟跑到了她腿边，一双墨色澈亮的瞳仁，熠熠生辉，脆生生的小胳膊一张，要抱抱。 这只肉团子今年小五岁，是莫夫人前年在孤儿院领养的，取名字叫莫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胖允出奇地黏她，即便是数日不见，也是不生分，只要一见到她就索抱。 掂了掂她的分量，余生笑着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脱下手套，拈了一粒葡萄，送进她肉嘟嘟的小嘴里，须臾，胖允脸色一变，直言：“酸” 童言无忌，余生只好把手里新拿的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 的确，味道有点差。 小家伙不安生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逮到机会，吧唧一口亲在她右侧的脸颊上，余生没躲，过了小片刻，才拉开和胖允的距离，一抬头，就见楼梯口，莫夫人顺着木质的楼阶走了下来。 “不是头晕么？怎么下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莫耀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莫夫人，脸上的关心不假。 “我看着小允下来，不放心，便也下来看看。” 吴侬软语，耳朵仿若被人催眠。 阮舒曼，人如其名，举止投足间都饱蘸着水乡女子的韵味，烟雨，丰润，恬静，婉约，淡淡的墨痕勾勒出柔软的线。 对于她和莫叔的前尘，余生略有耳闻。 据说，两个人已经相携走过近二十年，虽膝下无子，却恩爱无猜。平日里，她从不过问莫叔生意上的事儿，只管侍弄花草，醉心于纸墨，宛若一枝沐在和煦暖阳下的丁香。 “义母” 余生勾了勾左手的小指，抱着怀里的小人，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贪恋着温暖和美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 二进宫 足有一个月没见，莫夫人水眸微漾，刚要走过去，余生的手机骤响。 是江天领班吴文才的电话。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余生将胖允放下。 刚一接通，那边的人忙道：“三姐，你在哪呢，这边来了四个警察，说让你过去配合调查。” 看来是堡垒被攻克了，都在余生的意料之中，她轻揉着拽着自己衣角的胖允的脑袋，声音平稳：“没事，好生招待，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余生脸上的笑意犹在，牵着胖允的小手，将她交给莫夫人：“义母，我还有些事儿要去处理，哪天再过来看你。” “好，到时候叫上你三哥，我让厨房给你们做素酱鸭。” 在阮舒曼轻柔的语调里，余生点了点头。 自然地，面前的女人开始哄着胖允上楼，奈何小家伙死活不依，撅着能挂油壶的嘴巴，偏生要赖着余生不肯动地方。 “乖，胖允，听妈妈的话，等下次鱼鱼来，带你去抓娃娃。”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余生耐心地哄骗着。 “娃娃？” “恩”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思浅，好糊弄。不像是刑警队那位林队，城府幽深，狡猾多端。 余生勾了勾左手的小拇指，心里暗道：林绍铮，你就可劲儿祈祷吧，千万别折在我手上。 微眯着狭眸，眼见着一大一小上了二楼，直至背影消失，她才换了个神情，踱步至莫叔近前，低声开口：“义父，警方那边传我过去，不过您放心，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莫耀华闻言，展了展眉，轻声叹了口气，随即朝她摆手道：“去吧，以后没事儿别总往这儿跑，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义父，那我先走了。” 余生说完，隔了几秒，莫耀华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叮嘱她：“收收你的脾气，顾大局虽然重要，但也不要和警方闹得太僵。” 正色地应了个恩字，她静默片刻，见莫耀华不再说话，才向外走去。身后，钟厉恪尽职守地跟着，说送客也好，说监视也罢，总之这个人相当没有存在感，却又无处不在。 车停得有些远，余生步速很快，等到了地方，她额头上竟挂了层薄汗，挥手擦了一把。 “好点没？” 拉开车门，只见副驾上的陆林面色依旧发白，睇了她一眼。 “按住虎口，会好过点。”系好安全带，余生目不斜视地说着。 陆林着实难受，便按照她的话用右手死按着左手的虎口处，死马当活马医。 十几分钟过去了，不适感渐渐减弱，陆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三姐，莫叔有没有说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眼余里，映出的是陆林那张菜色的脸。 “没问，应该是快了，上午他给我打了电话。” 陆林一喜，忘乎所以地大幅度挺了挺腰，脑袋和个拨浪鼓似的蹭地就扭过来，追问：“三哥，现在到哪了？” “想知道，自己给他打电话。” 余生转着方向盘，语气寡淡。 陆林哼唧了一声，作势去摸手机，冷不防地，胃里再一次云翻雨覆。接连恶心了几下，他赶紧仰头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胸口。 余生有所察觉，侧眼看过去，疑似关心。 “没，没事。”陆林会错了意，有气无力地摆手。 都这样了，还没事？ 三哥怎么会把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放到她这儿，没错，陆林是挺老实的，就是这身体素质弱爆了。 “真的，我挺好的，你还是看前” 还不等说出后面的话，陆林又觉得一阵恶心，喉头缩动。 余生无奈地吁了口气，适当地降下车速：“小子，咱别说话了行么，你在吐到我车上！” 陆林：“” 谢天谢地，一路安然，余生将车停在江天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前，对着陆林下命令：“你先回去，我还得去趟刑警队。” 乖乖地开门下去，陆林难得地没有多问。 余生有些心烦，拿出手机，解锁，看着右下角的游戏图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没急着走，她坐了一会儿，按下车窗，侧头看去，停在娱乐城外的两辆警车格外显眼。 脑海里莫名地闪过那句黑白不混色，以及那人苍劲有力，坚不可摧的语气。 笑了笑，余生望着灰色的天，拉下手刹。 警车没把人带回来，她倒是自己来了。 林绍铮刚在组里做完案情分析，一出会议室，就听说江天的三姐来了。叫上关长思，他让人直接把余生带到了01审讯室。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来，余生颇为好奇，目光环着四周扫了一圈。不大的空间内，四面白墙，一扇窗户都没有，左手边临近屋顶的位置留有通风口，头上方是最普通的方格吊顶，白炽灯嵌在其中，光亮刺眼。 坐在被固定在地上的特质的椅子上，余生眼见着扶手间的挡板被刚才站在门口处的那位中等身材，看着也就三十五不到的警察锁住。 “您好，能给我倒杯水么？有点口渴。” 她的要求不算过分，得到了面前这位长相略显沧桑的警察的准许。 不多时，一瓶矿泉水就递到了他面前，而递水的人却不声不响地摇身一变。 “谢谢林队。” 余生客气了一下，带着手套的手略微施力，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前面，关长思确认了下监控设备，翻开笔录，心里面却犯嘀咕，林队才来多久，怎么会认识江天的人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很熟。 拧上瓶盖，余生感受到上方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准确的说是手套上。 罩在林绍铮投射下的阴影里，她淡定地正襟危坐。眼神直视关长思，大有坦荡之意。 身前的影子动了动，林绍铮折身走了出去，余生不经意地看过去，大抵上能猜出他的动向。 过了十几分钟，技术组的人便带着提取指纹的电子仪器推门而入，后面再无其他人。 余生很配合，摘下手套，十个指头的纹路要全部采集。 她的手微蜷着，看上去很漂亮。 录着指纹，其中一位略胖的男人过去和关长思低声说道：“那个小姑娘的母亲来了，还不等看到尸体，就哭得晕了过去林队刚叫了救护车” 关长思出了现场，而且根据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死者苏妍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的父亲是位特警，十几年前因公牺牲，母亲曾在医院工作，现在已经退休。原本就不完整的家庭现在变得支离破碎，对于毒品，他恨之入骨，厌恶至极。 男人沉默着，瞪着一双眼睛飞刀子似的将全部情绪招呼在了余生的身上，江天那是个什么鬼地方，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专门祸害人的盘丝洞。再漂，也漂不干净。 “等下再按，没录上！” 连续录了两回，余生右手食指的指纹怎么也采不到，女警官捏住她的指腹，往识别器上连按了三次，结果还是不行。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将余生的手指翻过来一看：“没有指纹？！” 小胖警官闻言，走过来，凑过头确认，那根纤细白润的指头上当真是没有纹路，于是道：“小白，先录她别的指头。” 说完，便垂眸，看向余生，不等他开口，就见被束在铁板后的那人笑容明艳：“别费力了，我右手除了拇指，其他的都没有指纹。” 她的话，让所有人一愣。 小胖警官没表态，余生只好陪他做无用功，到最后，事实证明她没有说谎。 关长思知道了左冲的事儿，对余生自然没有好脸，试想一个女人能在江天那种泥潭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不会是什么善茬。 采录完指纹，因为林队不在，按照规矩，关长思去隔壁叫人。 不想，高翎和唐头都来了。 开场白一如既往的没新意。 姓名，年龄 “昨晚和今天早上你在哪？” 余生想了想：“在家睡觉，小区里有监控，没有人证。”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认识，但不熟。” 高翎飞快地翻了她一眼，像是再说装，你继续装。 边上唐头翻看着左冲的口供，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般人是做了坏事才不承认，而面前的这位倒好，做好事也不留名。 “不熟？两年前你救过她，你在说谎！” 关长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呵”余生随性一笑，纠正道：“我不过是顺手管了一下，毕竟是我的地盘，要是出了人命，就得像现在一样，所以别用救这么沉重的字眼，我没那么伟大。” 噎人的本领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关长思瞪了瞪眼，耳畔传来开门的响动。 余生抬眼看过去，只见步履不缓不急的林队出现在了视野内，其中属高翎的反应最迅速，腾地起身给他腾地，女人眼前一亮，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勾弄着小拇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 邀约？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长思又连续问了数个问题，余生回答的皆是滴水不漏。对于左冲打马虎眼这件事儿，她承认是她教唆的。 “理由。”林绍铮兀地出声打断，鹰隼般的猎眸紧盯着她。 余生倒也和他势均力敌，闲淡地抬了下眼皮，脖颈往后一靠，嘴角浅扬：“林队，你这是明知故问么，刚才在接待室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交叠着指头，她活动了下手腕，摆明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关长思和唐头互望一眼，颇有默契地忍住了想要投射出的一探究竟的视线。 毕竟，林队的臭脸在那儿摆着呢，阴沉得和屋外的天色有一拼。 余生看在心里，却喜上眉梢，人生苦短，就应该多给自己找找乐子。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悦色刚好就撞进了林绍铮的眼底。 睚眦必报，女人难养，区区26岁的年纪就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寂然，林绍铮绷紧的下颚线蓦地就松缓下来。 他站起身，一步步地在灯光下逼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地上落下模糊的影团，这次，他没有站在她面前，而是站在她的身侧，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没有征兆的举动，让审讯室里其他的三个人都有些意外。 因为站得太近，余生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是舒肤佳，还是玉兰油，还是力士 任谁也想不到，她此刻居然会边舔着牙槽最后面时不时就疼上一阵的智齿，边有闲情雅致想这些。 像是有穿堂风拂过，停驻在她身侧的人剪影变得深深浅浅。 “你的右手为什么没有指纹？”林绍铮眼里的光定在一点。 余生的头发乌黑，被顶上的灯一照，还发亮，嘴角的轻笑还在，像是在回忆：“小时候得了场很怪的病，手指一层层地蜕皮，指纹就没了。” 她的话真真假假，林绍铮沉眉就着她所说的辨了辨，不好下结论。 “怎么，林队因为这个怀疑我是凶手？” 见他也没个反应，余生摘下手套，将右手手心朝上，盈润纤细的反面，指腹上干裂着的竖纹明显，有的地方还起着白皮。 匆匆地一晃，足以证明她说的实话。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多少年的真理了。 余生重新戴上手套，林绍铮也坐回了桌子后面。 唐头是位老刑警，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没说话，细细地研究了下左冲的笔录，他发现余生这人是个矛盾体，说话做事让人摸不透，心思不是一般的深沉。 矛盾，却不尖锐。 奇怪，又说不上来哪怪。 坐在那儿，像个谜团。她的身份信息已经核实，一目了然，却又云山雾绕。 门外脚步声渐近，来人是孟凡，他敲完门，直接迈步进来，把毒鉴报告往林绍铮身前的桌上一放，撇下句：“情况有点复杂。” 说完，就如同阵清风，来得迅速撤得也快。 鉴定报告就简单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不多，先是罗列了几个化学合成物的名称和它们各自的分子式，再往下，便是最终结论：尚无数据可寻，属新型毒品。 林绍铮从拿起来到放下，期间不到一分钟，边上的两个人跟着抽过去拿到眼前一看，新型毒品？ 乌蒙，区区一个闭塞的地级市口岸，居然会在这方面出现全国首例。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南疆三角区，倒还能见怪不怪。 上任也有三个多月，对于江天的某些特色服务林绍铮也是略有耳闻，藏毒供吸倒也不是不可能。 毒品的来源是个问题，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也很离奇。 只手撑在桌前，林绍铮往后挪了下椅子，沉思，梳理着案情。 孟凡说话的声音不算小，余生自然听得见。 用小拇指刮蹭着下壳，她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可以看出最右边那个人对她的意见很大，从进来就阴着脸，说话更是夹枪带棍。 记忆里，她应该没得罪过这号人物。 偏着头，在白调子的逼仄空间里，余生游走于过去和现实交织成的明暗里，眼神发飘，微微眩晕，隐约间就听前面有人开口问她：“两年前，你为什么告诉苏妍，不要再来乌蒙？” 眨了下眼睛，余生正对上他的锐眸，脸上的笑凝固：“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等着再来挨欺负？！” 哼了个音儿出来，她顿了顿，目光笔直：“林队，要我配合调查，没问题，但麻烦您快点。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别婆婆妈妈的，没时间陪你们在这儿耗。” 完全不掩饰的猖狂和不屑。 上午，她揣着半颗真心来寻求合作，不干不是么。 余生忽来的气焰，让前面的三人皆是一愣。 这翻脸的速度未免有点忒快了吧。 又磨叽了半个多小时，在她耐心快被耗尽的时候，林绍铮让人给她开锁。 “左冲呢，他该说的也说了，这回，我总能把人带回去了吧。”余生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人。 林绍铮正往外走，头也不回，直接道：“送回家了。” 不靠谱的小兔崽子，跑得倒是挺快！ 余生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对着唐头笑了笑，跟上前面的那人快步地走了出去，距离逐渐拉近，就在要超过他的时候，薄唇轻启：“林队，我在江天等着你来找我—— 谈合作” 暧昧的调调后，她一本正经地把话说完。 －－－－－－题外话－－－－－－ 先发，有时间在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 牛肉脯 苏妍，t大应用化学系的研二女学生，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乌蒙 想想，就叫人觉得可惜。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林绍铮，也不禁会在心里叹息一句。 今天是上班日，下午四点多的街道上，行人不是很多，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拔出钥匙，开门走了下来。 几步远的路，再往前就是被时间侵蚀残缺的斑马线，对面红灯闪烁，他等了一下，直到绿灯亮起，才穿了过去。 这个地方他曾来过几次，还算是熟悉，没一会儿，就在一家门店前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眼最上面的招牌，确定无误后，步伐矫健的林绍铮被服务人员迎了进去 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他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眉目冷寂地回到车上，没急着走，只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想着案子。 就目前他们掌握的线索来看，女孩的死亡很难判定是他杀。 试想一位品学兼优，前程似锦，家境尚算殷实的女孩，即便是患有心理上的疾病，也不大可能选择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结束生命，于情于理这都说不通。 技术科的痕迹鉴定已经有了结果，在案发现场，除了提取到死者以及左冲的指纹，脚印，毛发外，再无其他可寻。女孩离开的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平躺在洗浴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生前应该没有过挣扎和反抗。 娱乐城所提供的监控里，死者是在凌晨2点47分出现在八楼的走道上，4分钟后，她进入左冲所在的8808房间，再没有出来过。可与之相悖的是，尸检报告上，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却是今早的凌晨1点到2点间。 目前，这个案件的疑点很多： 第一，苏妍在没有房卡的情况下，是如何进入房间的？ 第二，电梯间和娱乐城一楼大厅的监控里都没有苏妍的出入记录，也就是说她是从连通着地下停车场的步行梯爬上来的，凑巧的是，江天从上周开始就一直在整修外围的线路管道，而步行梯内的供电系统刚好走的就是外线，所以，那里的几十个监控无疑就是个摆设三更半夜，一个女孩竟然会选择伸手不见五指的步行梯上楼，不现实，换句话说，当时应该有人陪着她，那么，这个人是谁？ 第三，是谁，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对苏妍的尸体进行了处理？ 第四，死者为什么会在上学时间来乌蒙？ 第五，毒品来源？ 吃过晚饭，林绍铮将参与案件侦破的全部人员召集在五楼的会议室，其中还有四位来自边防缉毒支队的同志。 刑侦和缉毒协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省去了那些介绍来介绍去的虚话，在林绍铮的示意下，关长思做了案情通报，又细说了眼下的进展。 其实这个看似简单的杀人案，一点都不简单。线索少之又少，矛盾重重，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扑朔迷离。 因为有缉毒那边儿的人加入，林绍铮没有急着做部署，反倒是给出充裕的时间，让他们交流讨论。 左手边，正和一位小刑警说话的唐头眼见着林队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忙倾身靠过去，就差没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如此贴近的距离，让林绍铮反射性地抬起手。好在他反应迅速，在没有大的动作前，及时地收势，只是屏息着往后错了错身。 斜对角，坐在门边的孟凡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噙着笑意，低头在聊到一半的对话框里，打字道：女人？不可能，你绍铮哥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活物一米开外。 然而，那位打破了别人安全距离的罪魁祸首还不自知，保持着身形对林绍铮低声说道：“林队，我觉得下午的时候，三姐并没有完全交代！” 这还用说么，林绍铮想起余生临走时的话，斜了唐头一眼，所答非所问地揶揄了一句：“三姐？她才26岁。” 这不都这么称呼她么？唐头被他说得脸皮发臊，张了张嘴，模样有点滑稽。 哎，他们这位新来的林队高冷也好，不爱搭理人也行，工作狂魔也成，铁面无私也罢，就是这嘴太一针见血了点。 唐头闷闷地搁心里叹了口气，敛正姿势。 “当当当” 林绍铮掐着时间，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刹那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气场，高翎如是想，从林队来的那天起，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不外露的狠劲儿，逢佛杀佛，逢祖杀祖。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下午，林绍铮已经向总队请示过，上面给的回复是协同破案。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调用特警和部分边防部队，毕竟新型毒品的背后可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毒品村，武装反抗，在利益的驱动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等下面静了能有小一分钟，他才开口道：“死者的母亲急火攻心，住在市第一医院，队里再忙，也要记得抽人过去轮流照看。问话上，要懂得适可而止。” 恩，这么有人情味？ 孟凡意味深长地笑看着他，手又开始摆弄起衣领。 前面，低沉有力的嗓音还在。 “江天外围线路维修，导致影像缺失，这应该不是什么偶然，对于施工方那边决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在人员的去留的问题上。 其次，就是要扩大死者生前在乌蒙的活动范围。” 说着，林绍铮伸手在电脑的触控板上敲了几下，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两张截图，背景都是死者生前住的那个旅店的门前，画面中，苏妍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下身是格子短裙打底裤，脚上蹬着一双棕色的雪地鞋。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同一个人，不同的却是一出一进。 左面的截图里，死者于昨天上午的10点32分背着墨绿色的水桶包出门，而右面那张，则是她在11点15分的时候拎着一兜东西回来，黄色的包装袋依稀可见，但由于旅店摄像头分辨率实在太渣，让人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环坐在会议桌两侧，紧盯着屏幕的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两幅截图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10点半11点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小姑娘出去买份饭实属正常。 沉寂中，林绍铮抬眼看向所有人，慢条斯理地摸出根烟，叼在嘴里，黑色的打火机在手里来回滑动，半天，也不点上。 没有人知道林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会议室里，依旧鸦雀无声。 挪了挪目光，他拿下嘴里的烟，邪气上来，挑眉问：“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原来是在等他们发言。 除了孟凡在内的所有人又牟足了劲地看向大屏幕。 忽然，底下有人说了一句：“她拿的好像是云顶外卖的牛肉脯。” 可能是觉得太唐突，众目睽睽下，那位打破沉静的刑警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这一嗓子下来，暴露了他吃货本性。 “没错。” 林绍铮肯定地看了他一眼，将烟再次咬住，打着火，模样沧桑却不失味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 突击检查 云顶是乌蒙口碑最好的饭店，开了大概有三十多年了。菜品家常，干净可口，总之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好，就是有股让人念念不忘的魔力，想必在座的诸位应该是没有不知道的。 几乎就在林绍铮落话的同时，唐头一下子反应过来：“旅店到云顶少说也有五六公里，死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也就说她乘坐了交通工具。可监控里，显示她进了小吃街” “甩掉监控。”林绍铮呼吸间，吐出飘渺的青烟：“有人在那条街上等她。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场经过精密策划的谋杀，凶手几乎避开了所有的监控，除了那些他想让我们知道的。” 停顿了一下，他侧目看向关长思，眼里的精光闪过：“明天开始，展开全面的走访排查，尤其是那条小吃街。 还有就是毒品的来源，要赶紧查明。” 后面这一句，是他对着缉毒支队的那几位同志说的。 作为支队的中队长，丁可颔首表态：“林队，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不可避免的，江天作为他们着手的第一站，此刻正陷入被突袭的鸡飞狗跳中。 看着横冲直入一点情面都不讲的警察，吴文才给手下的人递了个眼色。 “喂，喂，我说这怎么又检查啊，不是才查过么？” 彭斌带着人冲上去，不管不顾地对着警察开嚷，企图拖延。 “让开！” 为首的人亮出证件，几乎是全员出动的缉毒警备力量当即化整为零，甩开娱乐场里的保安，数路人马直接往楼上冲去，别管是聚众的蹦台还是封闭的包厢，都逃不过突击。 “啊——” “出去！” “有条子，快撤！” 尖叫声，谩骂声，东西落地的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前一秒还浮华魅影，下一秒就变成了魑魅魍魉。 随着突击检查的进行，娱乐城已然乱成一锅粥，鲜亮的背后，竟一股脑涌出这么多人。 放眼看去，走廊，大厅，电梯口皆是人仰马翻的景象，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光鲜亮丽的上层阶级，颓靡荒唐的少爷小姐，都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迫不及待地寻找出口。 这次的检查完全没有征兆，想控制场面已经是不可能。 “妈|的！” 吴文才暗啐了一句，反手拿过别在腰后的对讲机，调到特定频道，急急地连说了几次：“全部冲掉！” 这个时间，余生并不在江天，等她闻讯赶来时，只剩下满目的狼藉，桌子椅子该翻的翻该仰的仰，酒水撒的满地都是，用来装饰的瓷瓶变成了一堆碎片，上万一盆的盆栽折了腰在那晃悠 这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带劲儿，比被人砸场子还损失惨重。 “谁他|妈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吴文才呢？” 看着面面相觑的一干人，余生拎起倒在地上的转椅，也不管脚下的酒水和碎玻璃，稳如泰山地坐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杀机。 三姐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这功夫，谁他|妈吱声谁就是在找死！ “都哑巴了是么？” 余生面色狠厉，凶神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一打转。 昏沉迷醉的灯盏下，三姐不怒反笑的脸，看起来，更瘆人。 彭斌咽了咽喉咙，推了把身边的大头，大头也是害怕，脚下不稳，一下子脱离了众人，晃了几下脚才站稳，一抬头就对上了余生喷火的深眸。 “说！” 大头慌里慌张地摸了下脑门，声音发虚：“三三姐，我也不太知道，四五十号的警察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带走了很多人，吴哥也被他们叫去问话” 啰里啰嗦，婆婆妈妈。 活动了下左手的小拇指，余生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问道：“什么警察？” 大头被问住了，懵懵地看着她：“警察，就是警察” 下面，开始有人忍不住想笑。 倒吸了口气，余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话从牙缝里飙出来：“我他|妈是在问你警种？” 大头被她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闪身。 井？种？恩？这是啥？ “那个，三姐，我太不明白你的意思。” “滚！” 只听三姐一声令下，求生欲极强的大头迫不及待地扎回了一干人中，那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眼瞧着他笨到二百五的德行，余生几乎是暴躁到了极点，指着平日里最机灵的猴子：“你，接着他说！” 其他人闻言，均是松了一口气。 反观被余生点名的猴子，他真名叫许哲，是所有人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同时也是心思最缜密的一个，面对着火气四射的三姐，他表现得很淡定，话里话外都透着波澜不惊：“看他们抓的那些人，应该是在查毒。” 说完，便自动隐身。 余生没再说话，坐在那儿，从兜里拿出烟和火，点上，开始吞云吐雾，眼睛几欲眯成一条线，飘散得没了边，暗忖：林绍铮这厮，还真是会趁热打铁！ 见她抽了几口，眼力价十足的彭斌忙狗腿地找了烟灰缸递上去。 顺手弹了弹，回过神的余生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一干人傻杵在那儿，围观她抽烟，不由地火气再次窜高，脸上风雨欲来。 “都不他|妈干活，站着看我抽烟来钱啊！” 听她吼完，所有人做鸟散装，开始埋头打扫战场。 余生抽完一支，想了想，起身去外面，给莫耀华拨了个电话，现在是夜里十点，不该睡的人应该还没睡。 短暂的嘟嘟声后，开始进入通话状态。 调整了下情绪，余生语气沉重地开口：“喂，义父，是我。” 那边的人应该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略略地有些不满：“等下再说，你义母已经睡下了。” 接着，听筒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推门关门的声音微现，她才闻得一句：“说吧。” 抽了抽鼻子，余生闷闷地回答：“晚上，过来四五十号的条子搞突然袭击，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物件损失惨重不说，吴文才还被带走了。” 很久，那边都没有说话。 三哥不在，短短的一天里，江天就出了两次事。怎么想，都挺邪性的。 余生捋了捋被夜风吹动的头发，默了又默，那边总算是给了句痛快话：“先歇业整顿，吴文才先不用管。” 平复了一下，她眼里含笑地答：“恩，我马上通知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 夜探 夜色凝重，万家灯火，刑侦大队内几乎全员是上阵，废昼舍夜地加班加点。 在速溶咖啡的陪伴下，将近有半数人端坐在电脑前，干瞪着眼一瞬不瞬地揪着监控里一帧帧的画面不放，生怕错过什么细枝末节。 高翎一反常态地端着杯刚沏好的茶，从门外走了进来，扫了扫废寝忘食的同僚，不由地撇嘴啧啧感叹：这帮人，还真是会照葫芦画瓢！ 嗅到一丝茶香，唐头往后滑了下椅子，手撑在桌沿上，一转头就看到他手中的青瓷杯上冒着袅袅白气，揉了下眼，笑道：“小高，你这茶不错啊，估计得上千一斤。” “林队那儿拿的，从北蓟带来的，能差么？” 这话说的，有点一语双关啊。 高翎掀了掀眼睑，上前把杯子放在桌上，反身靠着椅背，情绪涌动。 唐头是个通透的人，见他这态度，心里明镜似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气盛。 想了想，还是轻咳一声，把话接了过去：“小高，你进队也快有两年了，出去查案无疑是一种历练，北蓟，你以为那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儿？” 话倒是不假，高翎看了他一眼，心里的不舒服仍旧无法排解。 是，他承认自己和余生很熟，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该坚持的原则底线，该肩负的责任使命，他一直都铭刻在心。 好端端的，林队突然派他和孟法医去北蓟调查苏妍生前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背景，说好听点是避嫌，究其本质还是不信任，戳心窝子的不信任！ 小伙子有点一根筋，闷头不做声，却越想越委屈，思来想去，决定找林队把事情说清楚。 出了办公室，他蹬蹬地上到三楼，望着右侧通亮的走廊，停下脚步缓了缓，才得以继续前进。 路不长，可却步步沉重。 门在眼前，高翎轻轻地吸了口气，徘徊了再徘徊，脚下仿若有道无形的警戒线，让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抬眼，收回，再抬眼，再收回，目光已经在里间那道紧闭的门板上胶着了足有十多分钟。 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即折服于林绍铮的气场，又为自己的窝囊恼羞。 怕，怕个头，大不了再挨几句冷言冷语罢了。 咬了咬牙，他挺胸抬头地走到门前，一鼓作气地敲了敲，没人应，再敲敲，里面好像没有人。 隔壁，孟凡正悠哉地和北蓟那帮混小子插科打诨，耳边，门外的咚咚声不断。 没完没了，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一向热心的孟法医挽了挽衬衫的袖口，照了下镜子，才推开门，定睛一看，试探地问了句：“小高？” 因为高翎背对着他站在那儿，虽然看不见，声音却听真切。 这不是孟法医的声音么？ 法医室不是在楼上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 高翎猛地生出一种被人抓包了的感觉，故作淡定地收回叩在门板上的手，神情微滞地转过身，轻咳一声：“我来找林队。” “林队？他开完会就走了，你要是有事儿的话，直接给他打电话！” 孟凡正和故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微信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压根就没注意到高翎的窘态。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 “明天？”孟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我记得咱俩订的是早八点的飞机，有什么话你还是现在说吧，林队可起不来那么早。” 说着，孟凡一个手快，还不等高翎反应，直接打了过去。 错愕中，电话被接通。 “给。”孟凡助人为乐地把手机递过去。 高翎泪流满肚，苦哈哈地攥紧，贴在耳边，唤了句：“林队。” 那边，林绍铮正在睡觉，嗓音里是兜不住的性感沙哑：“什么事？” 这要怎么说？ 高翎盯着映照在地面上的灯影出神，想起前一段在火车站的偶遇，忙不迭地道：“前一段时间，余生去过北蓟。” 要说刚才林绍铮是半醒，那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 “恩，现在就让他们核实一下，这种事儿以后不用打电话告诉我，直接查就行。” 再一次，他被林队嫌弃了。 高翎欲哭无泪地点点头：“知道了。” 松了口气。他把手机还给孟法医，附带了一声谢谢。 面对着面，在没有微信的干扰下，孟凡的眼睛比谁都贼，笑看着小高同志，问道：“林绍铮有这么吓人么？”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名字，高翎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 “没，林队他人很好。” 刚刚，就刚刚，不知是谁，还气鼓鼓地暗讽人家从北蓟带来的茶好喝。 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高翎想赶紧溜走结束今晚的混乱 夜里两点，黑色的悍马在凌晨空寂的马路上疾驰，甩开柔黄连成片的街灯，目的地直指江天娱乐城地下停车场。 在入口的黄色机器上刷过卡，林绍铮收了收脚下的油门，车身沿着环形的下坡路风一般地掠过。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突击检查，江天暂停营业，停车场顺其成了摆设，偶有几辆车停在那儿，也显得空荡荡的。 在里面绕了一圈，林绍铮最终选了个离步行梯入口近的车位停好。 偌大的空地，在冷晨十分，显得森然恐怖。 从车上下来，林绍铮拿着手电，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下的路，被无限地拉长，每一步都会有回音传来。 头上，各种管道盘根错节，深红色的暗漆像是凝固的血色。叫人心悸。好在，其间还残喘着为数不多的吊灯，凄凄惨惨的光打下来，明暗虚实间，照亮是没问题。 看了眼指示牌，林绍铮大步跨上那几级楼阶，面前，通往步行梯的安全门紧闭。 转动了下金属把手，他发现门是锁着的。 －－－－－－题外话－－－－－－ 求收藏呀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 追击 计划着还原一下犯罪现场，不想却被一扇门挡住。 占据天时地利，开锁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林绍铮睨了眼正上方被当成摆设的监控探头，转身回车里取开锁工具。 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脚上用过的鞋套褪下来，换上一副新的。 北疆的昼夜温差很大，再加上是在地下，从里到外透心的凉。 挑了几件用着顺手的工具揣进兜里，林绍铮没事人似的再次来到门前。 半低下头，他高大的体格，几乎挡住了半个安全门。 咬着手电，光亮下，那裹在手套里的长指正灵活地将过去的所学付诸于实践。 楼道安全门的锁不似居家的防盗门那般复杂，小试了一下，轻微的金属声过后，林绍铮挑了挑眉，把“作案工具”收好。 他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搭在门把手，轻轻地转动，门应声被推开。 里面，黑漆漆一片，除了那块写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微有光亮外，再无其他发光体。 他曾在白天来过这里，当时工人正在四楼，攀在梯子上把顶棚的一块块吊顶拿掉，更换线路。 举着手电筒，将这里的情况照了个大概，林绍铮随手关上身后的安全门，抬腕在表盘两点钟的位置上拨弄了一下，按照事先估测的步速开始爬楼。 江天的步行梯迂长，楼阶高度较为陡直，一个女孩子走起来能有多快。 这种龟速，于他而言就像是在散步，边走边拿着手电四下打量。悠然地上到五楼，猛然间，他一抬头，就看到角落里一道黑影乍现。 意外收获这是？ 林绍铮脚步没停，一道光束打过去，原来是维修时用到的铁架梯子，边上还扔着一个毛了边的粗帆布包。 楼梯间的举架很高，孤零零的玻璃窗嵌在距离地面足有一米八的白墙上。天边，挂着一轮下弦月，浅浅清辉落下来，微乎其微。 暗色里，只余他身挺腿长的背影，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站在八楼的缓台上，他再次在表盘上按了按，计时结束，9分36秒。 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昨天凌晨2点半左右抵达的地下停车场，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就这，林绍铮瞥了瞥眼——即便是外围线路不维修，感应灯和监控正常工作，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有胆敢在夜里跑这儿来爬楼梯！ 除了那个小丫头吧。 咬了咬牙，他关上手电开始下楼。 “啪” 夜里很静，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 停下脚步，几乎是一瞬，林绍铮当即咬住手电飞身下楼。 很近，距离很近，多说也就两层楼梯的距离。 这个点，来人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林绍铮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楼梯的扶手上翻下来。 长手长脚，身姿却很灵活。 猝不及防的情况，让来人一惊，顾不上捡掉在地上的钥匙，拔腿就跑。 一前一后，心动如鼓，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知到彼此的动作。 短短的几十秒，在曲折幽暗的楼梯间内，上演了一场殊死追击。 林绍铮的身手很好，那人的脚下功夫也不赖。 嘭地推开门，一辆等候在外的酒红色摩托车准备就绪。黑影跨跃而下，抓起放在摩托后坐的头盔，长腿一迈，跳坐上去，气喘如牛地握住前面那人的腰：“走。” 紧跟着，林绍铮从里面冲了出来，眸色深不见底，对于猎物，他从来不会给予喘息的机会。 如同劲风扫过，他拉开车门，坐上去，一把将碍事的鞋套扯下来扔在后面，拽过安全带，打死方向盘，生猛地就地掉头，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着轮胎与地面急速摩擦发出的刺耳噪声。 换挡加速，黑色的车身笔直地冲了出去，目标明确。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摩托车后座上被汗浸透的黑影下意识地用力，大手像是鹰爪般卡在前面那人的腰上，催促道：“加速啊！” “再他|妈废话，就给我滚下去！”凶狠的语调被腾起的风吹得破碎。 嗡——，摩托车陡然加速，划破寂夜，风驰电掣，没有归途。 须臾，悍马就被它甩在了后面。 在这座正处于沉睡的小城里，如此刺激的飙车场面可不多见。 林绍铮盯着前方那道闪离的车影，刀刻的下颚线棱角凸显，利眸里积着火光。 前面是y字型路口，夜里的交通灯已经停止工作，摩托车上，前面那人掂了掂形势，驶进了被称作小吃街的里巷，长年失修的路面坑坑洼洼，偶有难闻的酸腐味飘进头盔。 冷风从领口灌入，后坐的黑影里衣湿凉，贴在皮肤上不由地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过才凌晨两点多，星垂月弯，早餐铺就已经开门，里里外外忙碌的人影在眼余里闪过。 “老雕，他没追上来。” 黑影拽了下前面那人的衣摆，献宝似的往前凑。 那人没理会，暗暗翻白眼，倒车镜在那立着，谁又不瞎，小题大做个什么劲儿，两字总结——欠练。 巷子不呈直筒状，从进来到出去，不说九曲十八弯，也得折转好几次。 驾着摩托，再拐个弯，就是坦坦大路。 可惜，刚一转过来，视线的尽头，一辆车横在巷子口的正中间，挡住了去路。 明亮的摩托大灯映照下，前方一览无余，健硕高大的男人此刻正斜站在车前，微微侧头，深眸里掠着波涛，嘴角上却挂着浅弧，镇定地看着迎面驶来的猎物。 －－－－－－题外话－－－－－－ 应该应该还会更一章吧~ 摇尾巴，中场休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 追击（二） 这一刻，林绍铮清晰地认识到，摩托车不会掉头，而他也没打算退让。 不宽绰的巷子口，几乎被他的车挡死，只在两边各留了不足一米宽的空当，窄巴巴的，走人都有点费劲儿，更别说飞摩托了。 “老雕，你不会要和他同归于尽吧，什么仇什么怨啊，我还这么年轻” 短短的几秒内，摩托后面的黑影有些坐不住，哭丧着音儿巴拉了一堆——遗言。 跳车他怕残疾，可直接撞上去，也挺疼的啊。 哎！ 就在黑影闭上眼睛，准备不死也残的时候，猛然感觉到身下的摩托转了个方向，巷子内，都是老房子，住的人多路也杂，弯弯绕绕错在一起，冷不丁就会出现一条。 刚好，车轱辘下的这条不是个死胡同，通着外面。 怎么会这样？老雕一向是勇往直前的啊！ 黑影卡巴卡巴眼，爆出一句：“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也不管呛不呛风，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地攥着前面那人的腰，不停嘴：“老雕你学坏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遇事儿，都是第一个冲上去，有枪拼枪，有刀上刀，记得前几年，你生生用拳头把姜不二那孙子打进了医院” 这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调呢，别说什么神勇之姿了，感觉好像是在形容傻|逼。 兜了脚油门，前面的雕鸮实在是不想听他胡言乱语。 说实话，好想折回去看看，林绍铮的脸上是不是扣了个锅。 这厢，被摆了一道的林某人倒还算如常，坐在车里，叼着根烟，没去摸火机。 咬了又咬，半晌，他才把满是齿痕的烟从嘴里拿下来，抬手扔到窗外。 翌日清晨，加了大半夜班的众位刑警可谓是躺沙发的躺沙发，趴桌子的趴桌子，还有在会议室拼椅子当床使的，千姿百态，横七竖八。 不知道是谁最先醒了过来，接着他就看到一幅恐怖的画面，平日里几乎踩点打卡的林队，此刻正坐在睡得前仰后合的众人中，单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上，眉眼冷峻地对着电脑。 接下来 像是触发了某种感应场，办公室里，会议室里总之全楼的人都醒了，仅一瞬间就各就各位，老大这么聪明的人都起早办案，那他们这些小罗喽自然得更加努力才行。 孟凡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神之蔑视——你们这些愚蠢的凡胎，林绍铮这货可是从昨晚开完会就回家睡！ 早起？那他|妈是睡够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关长思和林绍铮走在一起，偶尔会碰到过来打招呼的同事。 怎奈林队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只无差别地行点头礼回应。 一旁的关长思无语却也习惯了，像是大哥手下的小弟，也不开口说话，毕竟，领导在上，总不能喳喳地去抢人家的风头吧。 早上八点整，乌蒙到北蓟的班机起飞，孟凡和高翎挨着坐，一个是重回故土，一个是心有不甘。 与此同时，队里正在开早会，会上林绍铮简单说了下今早凌晨他还原犯罪现场的收获。 “死者不可能是只身前往，所以对于江天附近的所有监控我们都要一一调看。 还有，就是对小吃街的摸排，每一条胡同都不能放过！” 做完以上部署，队里又划出了三个专案组，依次任命唐头，关长思和吴俊为负责人，其中前两路人马下去走访摸排，剩余的一组留家就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以及监控等线索继续分析追查。 办公室里，林绍铮拿出那串掉在江天步行梯里的钥匙，凌晨时分发生的事儿，他依然历历在目。 之所以没有在会上提及，是因为他觉得那辆摩托车以及车上的人很蹊跷。 早上，通过查看监控，他发现那两个人消失在了坐落于郊区的久森生物制药科技公司。这家公司属于乌蒙的龙头企业，据说当初是由市里的领导牵线搭桥，才使得公司成立，根据网上的资料，它现在的法人是周敬山，成立之初的那位叫贺远。 一家制药厂怎么会和千里之外的女学生有牵扯 正琢磨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不用敲了。”林绍铮对着出现在门口的吴俊出声。 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吴俊匆匆地走到他的桌前，刚站定，就迫不及待地道：“林队，根据余生的购票记录，我们发现她在一个月前，去过桐川。五天前，却是从北蓟乘高铁回的乌蒙。” 去过北蓟，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凶手。 看着眼底发亮的吴俊，林绍铮觉得他有点被关长思洗脑了。 办案需要的是证据，不是主见。 碾了碾眉，他放下手里的钥匙，问吴俊：“你觉得她作案动机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想了想，吴俊恩了一声：“感觉，人如果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心虚地让左冲打马虎眼。” “感觉。” 林绍铮哂笑着重复一遍，起身，背身走到窗前，任由阳光照在身上。 片刻后，底气不足的吴俊又听他说道：“证据和真相才是破案的标尺，感觉要是错了，你就会变成杀人凶手。” 没有，没有这么严重吧。 在林队平淡没有起伏的话里，吴俊感受了沁人的凉意。 心头一颤，他有些不好意地垂下头，应了声：“是，林队。” 昨夜，兵贵神速的缉毒支队在江天共计带回了45人，当场缴获了麻古，冰毒702g。 在那45人当中，有44名是吸毒人员，另外一位是当晚娱乐城领班兼负责人吴文才。 经过连夜突审，可以确定这些毒品是由一位人称腿妹的小姐提供。 然而，面对这些证言，吴文才却一推六二五，一口咬定娱乐城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小姐什么的都是趁机混进来的，他根本就不认识叫腿妹，腿姐的人。 遇上这种老油条，警察们也很头疼。 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江天那是什么地儿，要是没有他的默许，别说卖毒品了，就是陪客人规矩地唱首歌都没门。 涉嫌容留他人吸毒和贩毒在量刑上的差距可谓是有天壤之别。在场的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是敲掉吴文才一口的牙，他也不会承认，更何况，等这段风声过了，他身后的人就会将他弄出去。 －－－－－－题外话－－－－－－ 这章写的相当卡，行文不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 再谈合作 吴文才看着拿他没办法的警察们，心里头明白不能做得太过分，于是态度良好地认错，不吵不嚷地任凭他们处置。拘役，管制还是罚金他不在乎，反正出去后，这些苦会成折成数倍的物质补偿打进他的户头。 剑走偏锋，都是为了讨一口生活，入了这行，除非死，否则别想金盆洗手。 莫耀华是，三哥是，三姐，倒还留了半只脚在外面，估计不久，就会被拖进来。 有钱，大家一起赚。 可谁也没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钱再多，你得有命花才行。 眼下，江天正式进入了停业整顿阶段，整整三天过去了，吴文才还在局子里蹲着，一时间，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余生的身上。 以往，她做甩手掌柜做惯了，冷不防地搞这么一下，还真有点分身乏术。 娱乐城的门是关上了，可里面的清扫还原工作却不能停，外围线路的检修还在继续，警察也会时不常地来凑个热闹，空楼一个，随便他们查。 “三姐，三姐” 隐约间，八楼的露台上，倚在娱乐城外墙的余生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据判断，十有八九是陆林。 这小子，别看人笨，却长了个狗鼻子，一准能嗅到她的位置所在。 若是放在平时，余生可能会主动现身，顺便拿话逗逗陆林。可现在她不想被人扰了清静，最近发生了太多让她始料未及的事儿，心烦。 极目远眺，只见远处透蓝的天上浮着卷云，没有霾，没有雾，苍远辽阔。 弹落了截烟灰，余生的眼眶里充盈着某种情绪，眨了眨眼，视线不经意地往楼下一带，刚好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警车。 这些天，刑侦大队的唐警官带着手下的那帮小年轻每天必报过来一趟，掘地三尺地勘察现场，要不是8808套房里的物件结实，估计再过几天，就得零碎。 不过—— 瞧他们这阵势，应该是还没理出个头绪。 眼见着别人过得不好，余生多少得到了些慰藉。 苦，大家一块苦。 人生在世，终是不能离苦。 烦躁的情绪消淡了不少，弧度在她脸上慢慢荡漾开。 余生轻快地吸了几口烟，感觉到有人走近，一张嘴，嗓音低凉如水：“哪位？” 临近门口的脚步明显一顿，几秒后，才得以继续。 本想着出来寻个空气流通好的地儿抽支烟的林绍铮，万万没想到露台上会有人，而且还是个被室内墙挡住的人。 他看不见，却听得出来。 能在警局之外的地方见到林绍铮，余生觉得可以适当地放肆一下，比如递根烟上去。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林队，别见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兜里拿出一盒刚开封的软中华递了过去：“劳您自取，我这手不太方便。” 林绍铮没想到她会这么自来熟，侧目看过去，幽深的黑眸刚好对上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干净清澈，竟没有一丝污浊。 这是朵泥潭子里开出的莲花？ 短暂的对视后，男人别开眼，对于不相干的人他一贯不予理会，越过余生，他人径自走到露台的石雕围栏前，摸出烟，弹出一根送进嘴里，微微火光闪过，他深吸了一口，吐出袅袅烟气。 把弄着烟盒，余生毫不避讳的看向他，目光直接大胆，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斜前方，侧立在那儿的林绍铮权当没看见，任由余生打量，大有如入无人之境的淡然。 视线里，他抬手将烟盒放回上衣口袋，红色的烟盒上，金色的华表图案依稀可见。 原来，两个人抽的是同一款烟。 摸了下下巴，余生走上前，站在距离他一米远开外的地方，想了想，意有所指地拍了下身前的围栏，话里有话：“从这上面跳下去是死，而从下面爬上来却可以活，林队，打破常规才能有所收获不是？” 她的话没说透，但意思却足够明显，林绍铮倏地停下动作，拧眉，眼里迸射出慑人的光，直击在她的灵魂深处，意图看清她的底色。 几次三番，她都在试探他的态度。 泾渭分明，完完全全的两路人。合作？她的立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林绍铮阴寒着脸，想起了她在刑侦大队招待室里提到过的陈梁。 据调查，陈梁就是当年那个意图强取苏妍的人，他是邻市有名的地痞流氓，年轻的时候打砸抢烧，现在有莫耀华给他撑腰，开始披人皮做起了生意，洗浴城，ktv，夜店合着都不是什么正是八经的买卖，若是把他名下这些生意加起来的话，应该能和江天的规模有一拼。 真不知道，当年这个姑娘是打哪来的勇气，敢从老虎嘴里截人。 想着，林绍铮的目光有所松动，她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同样的勇敢，同样的初生牛犊。 两个人近在咫尺，余生却看不透他的心思。 就像上次，她自认为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些端倪，自认为他会答应合作，不想，最后却被人耍着玩，自取其辱。 舔了舔牙槽最后开始发炎的智齿，她咽下心里的那口气，背过身，脊骨笔直，黑亮的短发为她发凭添了几分英气。 “林队，之所以和你合作，是因为苏妍的清白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现在她居然死在了我眼皮子底下，这件事儿，无论如何我都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管你信与不信，在你认识的人里，没有人会比我更了江天，更了解这座高楼里的弯弯绕绕。” 余生的话亦如她的人，看似闲淡慵懒，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三姐？三姐，你在哪呢？” “外卖到了，再不吃就凉了！” 外面，陆林的叫喊声一句接着一句。 这嗓门，敢情是叫魂呐。 余生一脸黑线，对着林绍铮摆了下手，以示告辞：“林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保你只赚不亏。” 走廊上，找了大半个江天还没找到人的陆林气喘，小声嘀咕：“这人是钻耗子洞了么？！” 余生一听，哪里还能忍，二话不说地窜出去。朝着陆林的屁股就是一脚：“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老娘你也敢腹诽。” “哪有？” 露台上，林绍铮听着渐渐消失的对话，再看看手里没抽上几口就要燃尽的烟，拿出电话，叫唐头他们过来，勘察现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 如愿 8808套房和露台间多说也就一条走廊的距离，唐头挂下电话，眨眼的功夫便和技术警赶了过来。 面前，几平方米半弧形的平地上，将近一米九的林队戴着一副白手套，正半弯着腰检查露台的围栏，入目，是他修直的大长腿，弧度刚好的翘臀。再往上，他的衣摆向上翻卷着，露出一截精壮的腰身。 林队为人清冷，不宜接近，可以说，他自带的光环和神秘感让队里上下皆成仰视之姿。 认知中，他就应该往那儿一站，高而挺拔，不食烟火才对。 怎么能摆出弯腰捡肥皂的姿势？ 窥觎间，被围观的林队直起腰，衣服顺势滑下，遮住他裸露在外的劲腰，转身，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淡漠：“都不急着吃饭是么？”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好在唐头反应快，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对其他人嚷道：“都等什么呢？赶紧干活！早完事早吃饭！” 一干人如梦初醒，赶紧拿着工具四散开。 林绍铮看了他一眼，交代了一句：“我下去一趟，大厅见。” 说完，也不等对方吱声，抬腿就往出走。 电梯一路下到一楼，他找见了正窝在皮沙发里，吃酱爆鸡丁的余生，命令道：“我要调监控。” 语气里尽是天经地义，听得陆林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态度，试问有谁敢这么和三姐说话。 余生没理他，只顾着往嘴里扒饭。吃相一点也不淑女，但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见了底儿。 “一会儿收了。” 放下饭盒，她抽了几张纸，看向傻愣直的陆小弟。 “哦。”陆林乖乖地点了下头。 “走吧。” 余将揉成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带着林绍铮去前台拿监控室2室的钥匙，沿途，在主控电箱前稍作停留。 两个人所行的方向，和电梯间背道而驰。 林绍铮明白她的意思，得靠脚爬上去。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两个人无声地行走于步行梯内。 在爬到五楼的时候，林绍铮转了个方向，去开安全门。 “不是那儿。”余生边回着微信边叫住他。 林绍铮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爬楼。 期间，在步调上，他从未迁就过她是个女人，而她表现得也不像个女人。 完全的游刃有余。 当林绍铮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十二楼。 “到了。” 闻言，他刚要过去推门，就见身后的余生快走几步，呼吸平稳地在他身边擦过。摘下手套，指头在把手上方的电子屏上输密码。 这一层，的确与众不同，林绍铮勾长眼睛，垂眸跟在她后面。 渐渐地拉开些距离，他目光所及的是余生包裹在牛仔裤内的长腿，直而有力，不管她走得多么吊儿郎当，都掩盖不住那不想被人看出来的稳健。 而恰恰这种步态，是林绍铮再熟悉不过的。 记得，在案发的第二天，他曾去城南派出所调看过她的户籍资料，据老片警反应，余生的父母是外来人口，在她五六岁的时候举家搬到这里，做建材生意，生活殷实后来，余父的生意越做越大，被放高利贷的人盯上，设套圈了余家的产业不说，还逼死了余生的父母。 小姑娘自此无依无靠，念到高中就辍学回来，被迫做起了皮肉生意。五年前，她在一场车祸中受了重伤，肇事司机跑了，大部分的治疗费用都是借来的，好在最后命是保住了。 康复后，她又重操旧业，挣钱还债，不想，遇上了萧远，在他的庇佑下，成为了江天的三姐。 乍听上去，这确实是个让人心口发酸的故事。 怎奈，林绍铮心硬，丝毫不为所动，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苦命的人。 现在，看着那交错前行的双腿，他的心思愈发深沉。 “余小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余生回头朝他勾了个笑，云淡风轻地答曰：“性工作者。” 直接粗暴，毫不作假。 林绍铮看了她一眼，没往下接。 余生见他吃瘪，不由地心情雀跃，赶紧继续补刀：“怎么，林队连这些都不知道？再不济，我也算是半个嫌疑人吧。” 灼而透彻的目光，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脚下的路有些长，江天的办公区和库房坐落于此。 从安全门出来，要一直往前走，监控2室在整条长廊的倒数第三个房间。 上来前，林绍铮亲眼看见余生拉了这层的电闸，可眼前的这扇门却还能正常工作。 开锁，扫过指纹，余生戴上手套，推门而入。 “进吧，这屋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踢上门，她向他讨人情，模样痞中带笑。 上次查监控，那个领班的带他们去的是五层的监控室。想不到，十二层还有更大更好的一个。 看来，她说的没错，他认识的人里，再也没有比她更了解这里的弯弯绕绕。 林绍铮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里没有屏幕，没有工作人员，只有放置在地中间的监控终端设备嗡嗡作响。 在余生笑探的目光中，他拿出白手套戴好，一副要勘察现场的准备。 “你要哪里的监控？”显然，她在明知故问。 林绍铮甩了一记冷眼给她，意思无非就是别废话。 余生识趣地没再开口，从机器后面的格挡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和连接线，弓身娴熟地操作着。 “八楼露台的监控走外线。”说完，她长指没停，快速地切换画面。 “u盘有么？” “没有。” 余生抿嘴一乐，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精致银色小东西，对着电脑的b接口插上，随即触控点开一个标有ys的文件夹，解释道：“这里没有网，没办法发邮箱。” u盘的读写速度很快，余生直起身，把电脑放到一旁，背对着他，将已经传送完的电脑里的原始数据一一删掉。 林绍铮侧立在她的斜后方，刚好可以看到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盯着屏幕，余生勾选着文件，好似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可闻：“品牌ar一ng，容量256g，3。0接口，读写稳定” 恩？ 林绍铮对这些不太懂，只当她无聊。 不想，女人说着说着就转过身来，义正言辞地看向他：“400大洋，一口价，微信转账还是现金？” “”林绍铮完全不懂她的意思，面上，仍旧挂着从容不迫，眼里的光清清冷冷，抿嘴不说话。 余生见他这般，当即就瞪眼。 “林队，你这是几个意思？不答应合作，就把我当小弟使，现在，拿了u盘，还不想给钱？” 明白了。 林绍铮利落地从外衣口袋里拿出钱夹，从中抽出几张红票，递给她。 余生看了看，没接，反问道：“合作开始？” “算是。”男人的声音低而沉缓，很受听。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余生眉睫一弯，从他手里接过钱，装进自己的腰包，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的钱刚一到手，那边的数据也传输完毕。 她速度地拔下u盘，将电脑关机，和连接线一起放回原处。 那麻利劲儿，怎么看都像个老手。 “余生。” 将u盘揣好，林绍铮开口叫住她，神情冷峻，口吻严肃：“合作归合作，但你不要妄图用这个牵制我，牵制警方。” 听到他的话，余生在心底里冷笑了一下，暗嗤屁大个功夫都没到，就开始约法三章了。 脚下的动作没停，她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挺挺地往外走。 什么态度这是？ 没听到还是做不到？ 林绍铮忽来火气，咬牙站定，对着余生的背影呵斥：“我说话你没听见？” 阳春四月，他这一张嘴，掉了可地的冰渣子。 余生自觉地没招惹他，不由地拧眉怼回去：“林队，我现在可是舍命陪君子，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俩地位平等，别把我当下属训！” 一条绳上的蚂蚱，什么破比喻。 林绍铮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合作？他他|妈刚才是哪根搭错了，才会如此没事找事。 －－－－－－题外话－－－－－－ 重要的事说三遍：我是余生宝宝的亲妈！亲妈！亲妈！那些鬼经历是后续剧情需要，据宝二姨所知，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林队：宝贝，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初次合作时，你说的那个比喻句？ 余生：狼狈为奸？ 林队：重说！ 余生作思考状，半分钟后，顿悟：“莫不是臭味相投？” 投，投你妹啊！ 某男脸色一黑，扭头傲娇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 互留电话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林绍铮就觉得余生和他不对盘，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在呛他，明明不待见，却偏要一口一个合作，说到底，还是有利可图。 可真要说到图什么，原本清晰的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悠哉身影，林绍铮的眉梢不自觉地微蹙，他不是个好奇的人，却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可以感觉到余生背后一定背负了什么秘密，一个被掩藏得很好的秘密 窄长的楼梯间内，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移动，周遭亦如上来时那般安静。 一楼的长条沙发前，陆林已经按照三姐的吩咐收拾好茶几上的残局，拿出手机，刚想来一局游戏，就听见电梯那边传来的声响。 扭头一看，是唐警官他们。 三姐不在，猴子他们又出去涮串，这里空留他一个人，总该上前招呼一声不是。 收起电话，陆林主动地走上前，还不等说话，就见唐警官先他一步开口：“同志，看到我们的林队没？” 陆林没怎么和警察打过交道，被唐头这么一问，惊觉似的抢答：“看到了，看到了，上楼掉监控去了。” 瞧着他急慌慌滑稽的模样，唐头和身后那帮小子直想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陆林不好意思地搔了下后脑勺：“那个，来这边等吧，有坐的地方。” 话音还不等过去，余生和林绍铮就从安全门内走了出来。 因为位置和角度的关系，没有人发现他们，路过吧台时，林绍铮叫住她，问：“有纸笔么？” “等着。” 余生走进大理石筑成的吧台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黑碳素笔，扔到了他手边。 圆柱形的笔杆细长，就在要从光滑的流理台上滚下去的瞬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拿起来，摘下笔帽。 林绍铮随即翻开素色封面的软抄本，找了张空白页，握着笔，寥寥地写下一串数字后，归还给她：“我的电话，有事在打。”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自恋呢。 余生反讽地勾起唇，避开头顶的摄像头，毫不示弱地拿过笔，从本上扯下一页纸，抬手涂抹几下，扔过去：“没事别打给我，免得被人猜疑，我和刑侦大队有什么瓜葛。” 一个女人，怎么活得像团刺猬。 32岁的林绍铮，看到她类似于负气的举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孩两个字。 没有和她计较，男人将写有电话的那页纸拿起来，叠了几折，放进了皮衣内的暗兜里，转身，朝着北边走过去。 “等一下。”绕出吧台，余生大步地走上前，尽量压低声音：“你手里的那几份视频资料，是我自己在办公室外墙上装的监控录到的，和江天无关，你不要给我泄露出去。” 林绍铮偏首看了她一眼，喉间逸出了个性感的单音节。 该说的话说完了，余生目送他片刻，就坐进了一旁的沙发里，拿出手机，摘下手套，点开屏幕下方的游戏，快速地输入账号密码，待页面加载完成后，对着列表里唯一一位好友私信道 很快，那边就给出了回信，一个一k的表情。 余生删掉了对话，起身去卫生间，站在鎏金雕花的铜镜前，她拿出那张写有号码的纸，上面只有笔锋苍劲的11位数字，和那些绕口的文言文比起来，好记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她反反复复地背了几遍，才从兜里摸出火机，跃动的橙焰将薄薄的一页纸吞噬掉，低下头，她看着瓷白的洗手池内零落着的黑色灰烬，怔怔出神。 好一会，她才拧开水龙头，流动的液体一下子席卷了那些痕迹，冲进了下水管。 就像两个人从没有过交集。 余生抬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湿漉漉的手捋了捋她那头桀骜不驯有些乍立的短发。 空旷的一层大厅里，林绍铮和唐头他们会合，陆林见到他有些略微紧张，脑袋不灵光地搜罗着迎送的话。 是说欢迎下次再来好呢？还是说一路走好好呢？ 口气上，要谄媚一点的，还是要高冷一点的 就在他沉眉瞎想的时候，人家七八个人已经出了转门，朝着停在空地上的警车走去。 瞧着渐去渐远的影团，陆林如释重负地轻喘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应付不来这些人。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去打游戏了。 调转了个方向，他迈步往回走，走到一半，撞上了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余生，两个人刚好一路。 走着走着，陆林忽来了疑问，侧过头刚要开口，无意中就看到了三姐眼角下方残留着的细小水滴。 怎么会！ 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眼神尽量得往别处飘，生怕三姐发现他的异常。这种躲闪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两个人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余生拿出手机问他：“要不要来一局？” 慌张地点了点头，陆林忙掏出手机，十分配合地登入游戏，默不作声地组队，选地图以此来掩饰心虚。 任由他做着开局前的准备，余生撑住下巴，眼神瞟到了快要蒙尘的酒柜上。 精光闪过，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过去，一顿翻找后，选定了一瓶酒精度为4的果酒，放在了台面上。 在筒灯的直射下，那装在磨砂玻璃瓶内的液体，泛出莹莹的绿泽，可口诱人。 陆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现在的三姐心情不是很好。 平日里，她很少喝酒，即便是在外应酬，也是说不沾就不沾，谁的面子也不给。 现在，她大概是想借酒消愁吧。 余生哪里会想到此时的陆小弟已经被戏精附身，心情不错地拔掉果酒上的软木塞，凑上前，鼻翼翕动，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青梅气夹裹在清冽的酒香里撩拨着她的神经。 不错，她满意地扯着嘴角。点上支烟，看着那从指间丝丝燃起最后泯于浮尘里的白气，迷蒙的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烟草味浮动，陆林转过头，看着她问：“等下在开始？” “恩。”余生半撑着下巴颏，轻挑着眼角，娆娆地道：“来，先陪我喝酒，一会儿找个大神陪你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 贺松受伤 才4度的果酒，陆林觉得应该和喝水没什么差别，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没问题。” 甚至，还有点觉得这是对他酒量的侮辱。 余生听后，乐呵呵地从吧台下的脚柜里找出两个玻璃杯，用水涮干净后，亲自给两个人斟酒。 一杯，两杯，三杯 几杯下肚后，磨砂玻璃瓶里变得空空。余生喝的不尽兴，笑着又从酒柜里翻出几瓶颜值高的气泡酒，继续和陆林推杯换盏 一个小时不到，吧台上就堆了七八个空瓶子。 看着它们，陆林有些傻眼，平日里他只知道三姐不太沾酒的习惯，却不清楚三姐饮酒的方式。 奇人啊，空口，一下子能喝下去这么多，还不跑厕所。 想劝怕是已经不可能了，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迷人眼的杏黄色灯光下，三姐摇着手里的酒杯，一双墨眸乌亮至极，仰头就是全干，喝完，还不忘看向陆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厢，陆小弟肠子都要悔青了，只得颤着手将杯子往嘴边送，心里暗想着猴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总不能全靠他一人陪酒吧。 有的事，往往就这么经不住叨念，一叨念就会一语中的。 喝到最后，陆林只觉得眼前有星星再转，三姐的脸也变得忽远忽近，晃啊晃，几度摇摆中，他光荣地趴在了吧台上打瞌睡。 余生拿着玻璃杯，瞥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没用。” 说完，又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自己找大神打游戏去了。 待到猴子他们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彭斌喝得有点高，酒气熏熏地径直坐到了小沙发上，歪过头呼噜声连天。 其他的四个人虽然也喝了酒，但好歹还算是清醒，见到吧台上林立的空酒瓶和趴在那儿的陆林，胖子爆口：“我去，这小子是让人甩了么？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 言语间，他将那些瓶子拿到眼前，定睛一看都是些度数不高的酒水，随即改口道：“怂，这他|妈都能喝趴下！” “管他干嘛！”干瘦的成五朝他嚷了一句，在茶几上铺开软毯，也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副大字儿扑克，边拆外包装边看向余生，招呼道：“三姐，打牌啊？” 此刻正当余生正打得激烈之际，哪有时间分心，只得敷衍了一句：“你们玩你们玩，晚上我请客。” “好啊！”猴子搬来把椅子，在茶几的另一端安置下来。 须臾，四个人就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乱成一片。 “对q” “对k” “铁龙爆片” “414” 耳边，嘈杂纷乱的说话声，出牌声此起彼伏。余生自动关闭了听觉系统，换枪连狙。 屏幕上，名叫蜂鸟的队友随后掩护，两个人配合得相当默契，六局下来，没有失手。 正当她爆头爆得起兴时，手机的界面毫无征兆地一转，铃声跟着响了起来。 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她才看清来电提醒上显示的人名是赵老师。 卧槽！ 余生赶快地站起身，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接通电话，将一切的喧嚣隔绝在外。 斟酌思量的瞬息，那边的人率先开口：“请问您是贺松的家长么？” “是，我是。”看来这小子又在学校犯浑，余生脸色倏地发沉。 电话里，那端的人呼吸紊乱，急促地道：“贺松受伤了，现在在第一医院抢救” 抢救，多重的伤才会用抢救两个字。 不等那边儿说完，余生霍地挂断电话，撒腿就往外跑，顾不上什么酒驾不酒驾的，她跳上车，哆嗦了半天，才把钥匙插进锁孔。脚底，油门一轰到底，急速狂飙，沿路她的眼睛里根本就看不见交通指示灯。 视野之内，医院的大门在即，她猛地一脚急刹，车身狠狠地往前骤进了一下，才停了下来。 余生再也不能淡定，疯了似的一口气冲到环形的咨询台前，冲着其中一位小护士就问：“贺，贺松在哪里？” 她的声音已然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塞了团棉花，近乎是在恳求。 咨询台内，小护士一愣，看着她，细心地解释道：“女士，我们这里不负责找人。” 余生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可一张口，还是有些语无伦次：“第三中学送来的，在抢救” 从她的话里，小护士抓到了关键词，当即小脸一变：“你是那个学生的家长”接着，扬臂指了指东南方向，道：“他在五楼手术室” 就在十几分钟前，闪烁着红蓝灯的急救车从院门口快速地驶上感应门前的缓台，车门一开，担架被快速地抬了下来，上面躺着一位像是被血洗过的的少年，扣着氧气罩，奄奄一息 人声混杂，可抢救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血库准备完毕” “快，五楼手术室，石医生他们已经过去了” 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是这位新来的小护士第一次见，耳边还依稀地回荡着那匆匆掠过的话。 视线所看去的方向上，那个黑衣女人正拨开人群，死命地冲向扶梯。 余生一刻不停地跑着，嫌脚下的传送速度太慢。 上到五楼时，她随便抓过一个人，就问：“手术室在哪？” “一直往前走。”那人抬手给她指了一下。 顾不上说句谢谢，她飞似的抬腿，可眼看着就要到地方的时候，她却忽然脱力。 不想，不想再面对生死离别。 害怕，怕听到医生宣布死亡。 余生的手紧攥成拳，屈着的指头，狠狠地扣住掌心，即便是戴着手套，依旧能感觉到阵阵疼痛。 “贺松姐姐” 刚去二楼缴完费回来的赵老师，看到了失魂站在那儿的余生，因为见过几次面，所以将她认了出来。 闻言，余生动作迟缓地朝她看了过去，迷茫和悲恸的黑眸里水汽氤氲，咬着牙不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赵老师还以为人没抢救过来，霎时间眼角就红了，站那儿也不动了。 贺松，全校最不服管教的学生，小小年纪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平时也不来上课，抽烟打架倒是门精 可就在今天，偏生这样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少年，却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本想着出来透过气的李副校长，刚一转过墙角，就见到了这么一幕，不由地走上前，唤了一声：“赵老师？” 顺着她的目光，李副校长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余生，见她这般恍惚伤痛，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几步，问道：“您是贺松的家长？” 余生朝他点了下头。 长叹了一口气，李副校长目睹了下午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神情动容，眼里闪着亮：“贺松是个好学生，非常好，他会没事的，医生们都在奋力抢救” 生死之间，语言永远都是苍白的。 而在余生听来，抢救就意味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忽而笑了，长衣摆动，大步走到了手术室门前。 在这里，在余生的世界中，只剩下悬在紧闭的对开门上方的内嵌有手术中字样的指示灯。 亮着，就代表了希望。 她靠着墙，仿若一尊雕像，不动也不说话，执着地盯着那抹小小的光亮，将其他人隔离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管身后的那些人是谁，余生姿势未曾变过。 据报道，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二分，有一名因吸毒致幻的男子持械翻墙进入了乌蒙第三中学就在其欲伤人之际，被高三二班一位名叫贺松的同学拦下，展开了殊死搏斗，直到特警赶到他倒在血泊里，仍然死死抱着那名男子的腿 如此少年，应该可以称之为英雄。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从现场流出的视频被人接连转发上万次，电视台更是在晚上的新闻里做了特版面报道。 贺松的勇敢，贺松的无畏，让后来赶到现场的特警们都刮目相看，想想看那不过是一位17岁的少年。 待处理好了后续事宜，局里派方政委和主动请缨的几位特警去医院慰问一下。 拎着水果，几个人都是一身便装，刚进感应门，方政委就遇到了过来找苏妍妈妈了解情况的林绍铮，他们两个人年轻时曾是战友，军营里出来的感情，怎么是一个深厚可以形容的。 对于下午发生的17岁少年见义勇为的事儿，林绍铮自然是有所耳闻，如此，在老方的盛情要求下，在询问了医院的值班人员后，他们在一楼等电梯，期间，方政委给手下的人简单介绍了下林绍铮。 不用想，高冷的林队自是用一贯的点头示意作为回应，而后，他就听到老方说：“绍铮，你是没见到，那个男孩真是条汉子，就连昏过去都紧拽着那龟孙子的脚腕。” 接着政委的话，其中一个小同志道：“也不知道这要抢救到什么时候，抬上车的时候，浑身是血，爹妈肯定要心疼死了。” “要我说，这种人命硬着呢，老天爷可不敢收！”有人在他后面补了一句。 虽说几个人的话听起来有点糙，可无外乎是赞叹和祝福。 林绍铮听着，电梯开始上行，停靠在五楼。 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李副校长在，赵老师也在，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而在他们前面，距离手术室最近的地方，一道靠立在那儿的黑色身影的主人，脑袋瓜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微扬着头，额前的短发轮廓清晰。 映衬着幽冷的白光，孤寂却散发出寒到冰点的气场。 这位莫不是家属？ 方政委朝着余生扬了扬下颏，用眼神询问李副校长。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所有人都静默无言 看着拢在光晕里的余生，林绍铮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此刻的她安静得就如同一座沉寂的休眠火山，可一旦爆发，怕是要让这个世界为贺松陪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 手术室处在五层的死角位置，这一小段的走廊两侧没有窗户，除了环境幽暗，还有一点就是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感知不到屋外的寒冷。 四月的天，北疆的边塞，一场雪就这样落了下来，绒花纷飞，街角，屋顶，行人世界里都是延展的白，纯净的颜色，覆盖住了三中主楼前染着斑斑血迹的用大理石铺砌的空地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学校给走读生放了假，黑漆漆的教学楼不复往日的灯火通明，孤耸地笼罩在飘雪昏沉的天幕下。 难得不用上晚自习，三三两两的住宿生结伴拿着假条出校门去附近的文具店，书店，小餐馆转一转，更有甚至，跑去网吧报道。 三中的校园很大，宿舍楼离校门口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风雪中，两边间隔四五米就有一盏的路灯，像是生了云翳的眼，浑浊沧桑。凝眸看去，由远及近的白毯上留下的一串串脚印很快就被簌簌落下的雪掩埋。行走间，他们时而发出的不怕动歪嘴的谈笑声，也都消逝在了这个平常的雪夜里。 压抑昏暗的天地间，余生独占着那一面墙。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里只有手术中那几个字。 从下午三点多进去到现在的八点，抢救一直在进行。 然，二十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带着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拿着份病危通知书，朝着他们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余生上前，应得干脆利落，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护士望了望她，递上去一支笔，交代道：“患者身中12刀并伴有多处骨折，情况不是很好。” “他命硬。”余生拿着笔，在埋头签字时兀地说道。 拿过她签好的通知书，护士将放在下面的一页纸递给她。 余生不解，低头一看，是一份器官捐赠书，上面显示的签署时间是前年。 那时候，贺松才15岁啊，才15岁。 将那页纸从头看到尾，余生忽然笑了，笑得很心酸，她攥着那张纸，语气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我同意，同意。” 护士眼睛一湿，手术室的门再次阖上。 直到夜里十一点，手术中那三个字终于暗了下去，下一刻，贺松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色，闭合的双目，单薄的少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寻到了回来的路。 由于他的伤势太重，人直接被送进了icu，插着各种管子，精密的仪器在不断地闪烁调动，以此证明他还活着。 虽说是保住了一条命，可接下来的危险期也很关键，在此段时间里，任何人不得探望。 隔着玻璃窗，一干人就静静地往里看去，只见那位虚弱单薄的少年被满目的白簇拥在其中，了无生机。 可冬雪孕育生命，春雪荡涤万物。 白，也可能是生命的起始。 极度的静谧中，喜极而泣的抽鼻子声还是很突兀的，余生反应过来，回过身，对其他人说：“大家都累了一下午了，快回去休息吧，在这里，我要深深地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陪我迎接他回来。 “贺松姐姐，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着急上火，等明天我再过来看他。” “还有我，老师。” “1”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身心俱疲的李副校长他们便一起离开了。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一旁的方政委借机审视着这个没掉一滴眼泪，也无片刻崩溃，独撑了八个小时的女人，心里不由地暗自钦佩。 余下的特警同志们紧随着他们政委的视线，把手里的水果递了过去。 “谢谢。”余生接了过来，感忙道谢，谈吐间，她的视线刻意避开站在他们中间的林绍铮。 方政委神经粗，并没有发现异常，反倒是和手下的同志们向余生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几个男人，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后续讲的话都很实在。 寒暄过后，他们便准备离开，毕竟特警不同于别的警种，采取的是军事化管理，现在这个时间回去，已属晚归，等下，还得签假才行。 就在余生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只听方政委一声“绍铮”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 老方并无他意，只不过是回头瞥见了没挪步的林绍铮，好心地“小声”提醒了一句罢了。 话说，余生压根就无心应对，本想着当做没看见，可被方政委这么一唤，她想装聋都不行。 无奈之下，只好扯出个尚算亲和的表情，做戏道：“林队，你也在啊。”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林绍铮又瞥了方政委一眼。 毕竟是在一起呆过五六年的兄弟，老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余生笑了笑，带上他的人，离开了。 顷刻间，走廊里就剩下他俩。 只手扣在脑门上，余生懒得再和他装下去，直接道：“林队，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谈案子。” 林绍铮垂眸，勾了勾嘴角，没动也没说话。 隔了会儿，余生见他态度不明，疲倦地摸出烟：“林队，您明天不上班么？”说完，就拎上水果，准备去楼下抽一根。 “上。” 应了个单字，林绍铮跟在她身后，夜晚的医院，灯光微弱，沉寂的住院部内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行走在内。 屋外，是漫天的白，月光照下来，落雪反射着荧荧的光亮。 余生站在住院部外有遮挡的门廊上，拿出一支烟咬住，戴着手套的手微拢住火苗，轻吸了一口，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她的身心开始松懈，抿着两片唇，望向无垠素净的天地。 和她一样，被圈在医院这种无烟场所久了，林绍铮也有些忍不住。 点点的火星闪烁，白色的烟气从男人的两指间飘出。 万籁俱静中，林绍铮的声音带着冰凉的夜色传来：“你和贺松是什么关系？姐弟？” 吸了口手里的烟，余生摇了摇头，嗓音沉哑：“不是，我是他监护人。” “他没有家人？” “有，只不过都不在身边，一个入狱，一个去世了。”余生勾了勾左手的小拇指，继而半揶揄地看着他：“没想到，林队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查户口。” 看她这副伶牙俐齿的小模样，林绍铮知道她多半是缓过来，淡淡地道：“工作使然，还望见谅。” 靠，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她都没法接了。 沉吟片刻，林绍铮掸了掸烟灰，一点也不林式地开口问她：“医院费用这边没问题吧？” 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这种性情寒凉的人，竟然会关心这个？ 转了转墨黑的眼仁，余生嘿地一笑，朝着距离她几步开外的林绍铮比划了一个一ney的手势，玩味地回道：“怎么，林队打算捐点？” 见她如此戏谑，林绍铮就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正过头，他继续抽着手里的烟，不再理睬余生。 待抽完一支，余生直接将烟头扔进了雪地里。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飘摇的风雪中，黑色的长衣衬得她高挑纤长，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又强大到坦面生死。 空寂的夜里，她的影子被混杂在一起的月色，灯光以及这场春雪拉长放缓，依稀间，她的声音隔空飘渺而来。 “就算是我死，贺松也必须活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7 轻荡荡的话夹带着雪夜里的凉，回响在林绍铮的耳边，他不确定似的望着那道在雪中渐行渐远的身影 翌日，余生一早就开车去了贺松的学校，看着在清扫积雪的学生们，她的心里一动，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因为给贺松开过家长会，她没费什么劲儿就走到了正在上早自习的高三二班的后门，没出声，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布置在教室外墙上的心愿角。 “努力考清北！g一f一rit！——许墨” “永生不负北蓟医科大，白大褂，手术刀，最美没有之二。——陈舒雅” “以此为证，孤注一掷只为天体科学！——方舟” 入目，花花绿绿的便笺上，孩子们用最稚嫩的笔迹写下了最初的梦。 余生背着手，将这些心声一一看过，其实，她最想看的是贺松的那份，可惜，上面没有，她的心骤然一疼。 晨间的四十五分钟的早自习匆匆逝去，坐在讲台上的赵老师看了眼时间，便将手里的教案合上，放到了一摞作业本上。 “同学们，距离高考还有41天，我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大家坚持到底，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 顿了顿，不同于适才的激壮，站在讲桌后面的赵老师轻缓地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那就是—— 贺松同学经过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是我们三年二班的骄傲！” 说到这里，教室里猛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外面，听到了动静的余生探头往里看，只见一位坐在最后一排没有穿校服的男生，竟然边吹口哨边喊道：“松哥，好样的！” 随着被带动起来的气氛，底下的同学开始议论，有的还直接站了起来：“赵老师，我们组织一下吧，定个时间，大家一起去医院看望贺松！” “是啊，老师。” 下面的附和声此起彼伏，赵老师朝着他们压了压手：“好好好，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如同一声号令，霎时间，教室里静得出奇，所有人都抬头盯着班主任，看上去比听课都要认真。 感叹于贺松如此得人心的画面，余生倍感欣慰。 就像是一夜之间，那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长大了，向她展现出他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有担当，有血性，有社会责任感。 教室前面，赵老师的话还在继续。 “贺松现在还处于危险期，医生暂不允许探视，等过段时间，他转入普通病房，我们再去看望” 伴随着她的话，余生的思绪一度回到了难以平静的昨夜 风雪里，她驱车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器官捐赠书以及它的签署时间，前两年，贺松不过一个15岁的小屁孩，还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竟然就知道什么是器官捐赠，如此，还有所行动，跑去了医院。 回望和他相处的这些年里，余生作为他的监护人，看到的都是少年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欠揍样。 殊不知，在这样颇具迷惑性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颗赤子之心。 孤坐在寂夜里，她点开了被人转发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视频，里面，穿着白衬衫的贺松嚣张无畏，毫不犹豫地挥着拳头拦住了吸毒致幻的李某，即便是受伤，即便是利刃入骨，他都没退缩一下。 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衬衫，哪怕是倒下，少年还不忘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腿，任由拳脚刀刺，也不肯松手 要说那时的贺松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余生不信。 正因为这份笃定，她才下定决心要用最短的时间拔掉少年心里的那根刺，那是他压抑，自卑，痛苦的来源。 几分钟后，任课的周老师拿着卷子从她身边经过，进入了教室，前面的赵老师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抱着作业往外走，刚出门口，就看到了余生。 余生笑了笑，伸手去帮她拿作业。 “不用不用，就这点。”赵老师忙制止她的动作。 “没事儿，昨天还要谢谢您，给贺松缴了费用。” 余生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我行我素地拿过一大半的作业本，跟着往办公室走。 高三语文组的办公室空间宽绰，里面摆放了八套办公桌椅和四个文件柜，门口立着一个旧式的衣架和一台饮水机。 赵老师将手里的作业放下，回身从别的老师那儿给余生搬了把椅子过来。 办公室里，还有位陈姓老师，她正带着老花镜批改卷子，听到有动静，便抬头抽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将余生定性为赵老师请来的家长。 只不过，今天的赵老师却格外客气，拿出一次性纸杯不说，还亲自给那位家长接了一杯水。 “不用这么麻烦。”余生笑着把水放在了手边的桌角，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表明来意：“赵老师，我把昨天您垫付的费用转给您。” 一位老师，挣得都是辛苦钱，即便是在乌蒙这种消费不高的地级市，要养家要生活，那点薪资也不过刚刚够用。 言辞间，赵老师并没有推辞，她从包里找出医院的收款单据，和手机一并递了过去。 余生接过来，扫了一眼单子上的数字，直接扫码，转了个整数五万过去。 赵老师一见，神色紧张，忙道：“贺松姐姐，这可不行。”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余生明白她是怕让人听到后误解。 “不打紧，赵老师，贺松这三年没少让您操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在昨天，您让我看到了您真的是把每一个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爱，作为他的监护人，我自认为都不如您为他付出的多，谢谢。” 听着她的话，赵老师带有细小干纹的眼角泛起了水光。 教师这个职业非常不好做，它关系到教书育人，关系到一个人的未来，这样的一个社会角色，责任重于天，辛苦汗水不在于人前，而是深藏于幕后。 无需赞美无需多言，他们可以默默为之付出。 然而，在当今社会，教师这个队伍却被越来越多的人误解，受尊重的程度越来越低，甚至有的学生公开和老师叫板，有的家长因为孩子的片面之词公然辱骂，这种事儿，在她从业的十多年里，不是没遇到过，不是没委屈过。 可现在，在听到余生的这番话后，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想想也是，贺松那个孩子虽然有着一箩筐的缺点，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心肠却不坏，古语有言近朱者赤，如此，他的身边人自然是错不了的。 －－－－－－题外话－－－－－－ 之所以会写这些，是因为曾经有一位老师在我成长之初，让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感，价值观，世界观。 一直以来，欠他一句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8 从学校里出来，余生背着双肩背，行走在阳光中，随着温度逐渐上升，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今天，她不嫌脏地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长款的杏色风衣，这一度让她看起来出挑干练，再配上她风华却又不失精致的五官，一举一动间，自带着说不出的气韵。 阔步挺胸，她来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几分钟后，黑色的迈腾从高大的云杉树下驶离，车轮卷起地上融化的雪水，溅起再落下，如此反复。 余生打着方向盘，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昨天她交通违章扣分的短信。 丢脸啊，想当初她可是摸过装甲车的人。 感叹之余，她不禁吹起了口哨，调子很熟悉，是leslie的《这些年来》 “投入过怀念过忘掉过，这角色要几多有几多，任何样子都可似雪片掠过星河，陪着我同样也明白我，你彷佛让我找到最初，就如重新学做人你比那过去还要多” 沉浸在熟悉的旋律里，余生的记忆像是在坐过山车，其中有让人失声尖叫的最高点，也有大头朝下濒临窒息的低谷，有北蓟的大院，有炮火纷飞的异国他乡 然而，在那些起伏的画面背后，一位少年的眉眼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亦如每次见他时，他总是一副寡淡冰冷拒人千里的模样。 最多，也就是主动说一句：“杉杉让我把这个给你。” 而每到这时，她为了能和他多说上一句话，便故意从斜跨的书包里拿出课本，翻到印有她认为最难的应用题的那页，不耻下问 其实那些题她都会只是不舍得放他走，所以才找了一道又一道 现在想来，以少年精明的性子，肯定早就识破了那些拙劣的借口。 好在她那时十岁不到，估计也就被当成了小孩子戏弄人的手段 一路驶来，余生边笑着以前的自己边将车停在了一家早餐店门前。 不大的铺子里，被坐得满登登的，她站在那儿等了有一会，才等到了位置，身前，一张一平方米不到的小木桌上，筷子，调料罐齐全。 这是一家夫妻店，老板个子不高，走过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她：“来点什么？粥，包子，油条，茶叶蛋都有。” 余生歪头：“有馄饨么？” “有，不过得等一会。” “没问题，再给我加一个茶叶蛋。” “您稍等。” 老板的话音刚落，又有客人推门进来。余生背对着店门而坐，看不清来人，只听老板说道：“您先找个地方坐，马上给您上。” “好。” 仅仅一个字，余生便听出来是林绍铮。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能碰到他，就连吃个饭也不着消停。余生暗想，还好背对着他，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庆幸地拿出手机，刚一解锁，她就觉得头顶上的光线一暗，接着，便见林队高大的虎躯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真是哔了狗，余生硬着头皮，主动和他招呼道：“林队，好巧啊。” 不是好巧，是他|妈太巧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林绍铮是不是在她车上装跟踪器了。 正琢磨着，老板便将一屉素馅包子，一碗豆浆，一个茶叶蛋，两碟小菜放到了桌上，客气地对他俩道：“慢用。” 余生笑了笑，生无可恋地夹起小白碟中的那颗蛋，想了想，她又放了回去，随即点开了手机右下角的游戏，登入后，和蜂鸟私信道 很快，那边给出回复 余生挑眉，遂打下三个字，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那边的蜂鸟头皮一紧的怂样。 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对话框里才弹出一句 唉 余生在心里幽叹自己怎么会调教出这种徒弟来，还没等交手呢，就已经自暴自弃了 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她将无处安放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倾泻到了正在吃包子的林绍铮的身上，默念着那碗没影的混沌什么时候才能上来。 说实在的，林绍铮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她，还好巧不巧地坐在了一起，适才，她和他说话，他没应，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不能摆到明面上，像这种偶遇以后还是要尽量避免的好。 所以，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和余生说过一句话。 然而，这一幕落在余生眼里，却变了味，用八个字总结那就是——狂傲自大，目中无人。 面前，馅大皮薄的馄饨冒着腾腾的热气，余生不吃热食，只好坐那儿浏览新闻打发时间。 正看着，页面忽然调转到来电显示，是猴子打过来的，至此，她才想起昨天答应他们的请客。 余生摘下手套，刚一接听，就听猴子那火烧没屁股的声音传来：“三姐，你在哪呢？从昨天下午开始，你就关机，把我们都快急死了！” “手机没电了，我一觉到天亮，这不一早就起来了么。” 猴子一噎，三姐，你要不要敷衍得这么不走心 余生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馄饨，见他不说话，便找话打发道：“最近，我要去北蓟复诊，你们在家的，都给我精神着点。三哥要回来了，别不长脑袋地往枪口上撞。” 的确，先是凶案现场，再是查毒停业，三哥回来指定没好脸色。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日子，猴子应答的声音不由地就弱了几分：“放心吧，三姐。规矩，弟兄们都懂，倒是你，出门在外，要小心点。” “甭操心我，管好你们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余生说完，只听那边嘿地一笑，没几秒，她便挂了电话。刚好，碗里的馄饨也凉了。 吃过波折的早饭，她步行赶到医院，先是去了趟住院部，隔着玻璃看了看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贺松，随后便乘电梯到楼下的窗口，打算续费。 可以想象，医院的早晨，是最为繁忙的时刻。 乌泱泱的，哪哪都是人，话说这是住院部又不是门诊楼，怎么还能排起长队。 余生不解地走过去，站在了队尾的位置上。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是轮到她了。 输过密码，签过字，她又将联系电话改成自己的，才把窗口前的位置腾出来，让给下一位。 走出人堆，她眼尖地看见了关长思和另一位穿便服的警察同志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怎么，这查案都查到医院来了？ 余生拧着眉，想了一会，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在审讯室里那个胖警官的话，说苏妍的妈妈晕了过去，林绍铮给她叫了救护车。 难不成，救护车把人给拉到这来了？ 联系到前几天听到的话，余生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忙从包里拿出鸭舌帽戴上，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和普通的住宅电梯不同，医院的电梯宽阔结实，相应的，承载的人数自然不会少，而恰恰，余生正需要他们给她做遮挡。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过贴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这一点，让余生心生烦闷，她透过叠嶂的人影，看向紧闭的电梯门右侧几秒钟一增长的橙色数字。 直到数字增加到七，余生才得以解脱，为了不表现得太过突兀，她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坐在公共休息区的椅子上，看着那两个人进了老年病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9 贺松的伤有多重，余生还是有数的，眼下，他刚从鬼门关逃出来，没个几天，怕是醒不过来。 勾翘起脚，她将帽檐压低，忽然间就想起了苏妍的案子，于是抬手给林绍铮发了一条信息 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回复，所以，当她看到那句的时候，竟生出走了狗屎运的感觉。 想了想，她并没有闲聊下去的心思，所以就事论事地问 很快，林绍铮便回道 这真是天底下最憋屈的合作了。 余生想着，也没有生气，转而浏览那些在网上发布的应聘保姆的求职信息，打算雇个保姆回来，以后专门给贺松做营养餐，等他康复了，就送去北蓟借读。 在看过了几十份同城的应聘信息后，余生最终选定了一位有营养师证的周阿姨，虽说所要的薪酬比普通保姆贵了两千，但胜在专业。 按照上面留的电话，余生拨了过去，简单地介绍了下她这边的情况，说只需要做一日三餐即可，钱的话不成问题。 对方是位年纪快五十岁的阿姨，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着伺候人的活儿，在听到余生开出的条件后，当即就答应下来。 接着，双方又谈了一会，定下上岗的日子——下个月的一号，到时候余生开车去接她。 挂了这通电话，她起身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出一个类似于老人机的小手机，手指在简单的数字按键上漫不经心地划来划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半天，她才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随后两段的人就在训斥与被训斥中谈拢了贺松去北蓟四中借读的事儿。 收了线，余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5分32秒的通话时长，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归是落了地。 把手机放好，她回到休息区，选了第二排最外面的位置坐下，将头半枕在搭于前面椅背的胳膊上，假寐真休息。 大约又过了四十多分钟，拿着长尾文件夹的关长思和他的同事从老年病区走了出来，经过余生身侧，背影朝着电梯方向渐渐远去。 估摸着他们应该是进了电梯，余生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拿下帽子，背着包，乖巧地来到了老年病区的护士站前。 “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位病人，她是位从北蓟来的女教师，因为女儿离世，受不了刺激才住进来的。”顿了一下，余生又补充道：“对了，她应该是独自一人，没有家人陪同。” 当值的小护士一听她的描述，便知道她说的是哪位，这些天，刑侦大队的人天天往这儿跑，只言片语间，她们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原委始末。 可再细想一下，小护士忽然发现她话里的矛盾，既然这位患者来自北蓟，又没有家属陪同，那么眼前这位是谁。 患者刚刚失去了女儿，刑侦大队的人几乎每天都过来报到，面对着这样一位陌生的女子，小护士觉得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刑侦片她没少看，刚好能派上用场，小护士定睛瞧着余生的脸，探视性地问道：“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曾经的学生，偶然听林队提起，便想着过来看一看。”要论说瞎话的本事，恐怕再没有人比余生更溜。 小护士听完她的话，得出了她和刑侦大队的人认识的结论，便放松了警惕，语气也软了不少，开始和她聊道：“说起来，她一个老人家也怪可怜的，女儿女儿没了，生病住院家里也不说来个人照看一下，有好几次我去查房，就见她孤零零地坐那儿也不说话，真是揪心” 余生听着听着，就发现小护士红了眼眶，声音也越发地哽咽，想了想，还是出声作了个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公已经不在世了，他以前是做特警的，前几年就牺牲了。” 小护士闻言，更难抑制住眼眶的酸胀，原本以为她只是老年丧女，没想到丈夫也不在世了，那以后，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纵然是见惯了生死离别，可只要有心在，人就会在无形中被感动，去悲伤，去怜悯 余生的本意是不想让人误解苏妍的父亲，可谁知道，那几句话竟变成了催泪弹。 从小到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弄巧成拙，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道：“你能先把病房号告诉我么？” 吸了吸鼻子，小护士翁声告知：“a719。” “谢谢。”如获大释般，余生速度地撤离护士站，驻足于719的门外，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将衣着外貌整理了一番，才伸手敲门。 等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憔悴无力的应允声：“请进。” 深吸了口气，余生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几平方的单人间病房里，一位花白了头发的阿姨正半坐在病床上朝她看过来。 两道目光交汇，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可随后，余生却在老人家的神情中读出了诧异，震惊，渐渐地那略微凹陷的眼窝内竟漫起了一层水雾。 很显然，这并不是初识的反应。 余生不解，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站在门口边拼命地翻找记忆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以便在第一时间冲出去叫医生过来急救。 就在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后，病床上的苏妍妈妈终于开口，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余小姐么？” 不用想，她之所以能这么称呼自己，一定是苏妍这根唯一的纽带起了作用，余生思忖间，朝她点了点头。 下一秒，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家表现得有些激动，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余生一见，赶紧上前，慌乱中，无意间瞥见了贴在床头上方的病人名字——唐淑娟。 “唐阿姨，唐阿姨，您先躺下，想做什么的话您尽管和我说。”言语间，余生便扶着她重新躺下，拽过被子给她盖好。 病床上，倚靠着枕头的唐淑娟叹了口气，脸上的沧桑老态尽显，尤其是那双看向余生的眼睛里光泽尽失，没有生的希望，也没有活着的星火。 余生敏感地觉得，作为母亲，唐淑娟对于苏妍的死太过于一潭死水，不管怎么说，女儿死得不清不楚，在悲痛之余更多的不是应该愤慨么，有着将凶手马上绳之以法的恨意，或者催促着警方破案 可看她现在的表现，有点像行尸走肉。 莫不是得了抑郁症？ 还是说她仍处于茫然状态，潜意识地觉着苏妍没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0 病房内的气氛很压抑，唐淑娟语速缓慢，她告诉余生苏妍曾和她说过乌盟发生的事儿，尽管女儿不在了，她依旧明事理地向她表示了感谢。 这 余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煽情的戏码。 笑也不是，哭也不对，她能做的只有耐心地倾听唐淑娟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年轻的时候，我和妍妍的父亲整日地忙工作，根本就没时间顾及她，从二年级开始，她就一个人上下学，有时候她得了奖状回来，也不声张，就悄悄地放在家里的茶几上但凡是赶上家长会，我和他爸没时间的话，就让她奶奶去充数”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高二的时候就被保送到了t大化学系” “前几年她爸不在了，我还想着，先给她付个首付在北蓟买套房，就当是嫁妆” 说到这儿，唐淑娟再也忍不住，一直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纹路流了下来，纵有再多的千言万语，也都被哽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余生不忍，迅速地别开视线，默默地从纸抽里拿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嘴依旧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内，回荡着唐淑娟低低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归于寂静。 面前，老者那哭得通红的双眼像是带刺的钢鞭，抽得余生的心有点疼。 咬了咬牙，好久，她才找到了想要吐口的言语，艰难地问道：“唐阿姨，苏妍这次来乌盟，您知道么？” 唐淑娟木讷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呐：“妍妍和我提起过。” 两年前，余生送苏妍回北蓟时，在机场航站楼的咖啡厅里，她曾叮咛过小姑娘，不要再来乌盟，其一，乌蒙是座口岸城市，它与邻国接壤，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块土地产生了诸多的不安定因素。其二，是由于陈梁为人穷凶极恶，睚眦必报，虽说他老窝不在乌蒙，可人时不常就会过来这边逍遥，如果苏妍再次落入贼手，怕是会生不如死。 按理，余生得管姓陈的叫一声哥，一次，可以说是误会，赔礼了事，再有一次，咋说。恐怕就是说破大天来，莫叔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当初，她觉得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像是那种胆大不听劝的人，可事实呢，人家不仅来了，还把命扔这儿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天她拷贝给林绍铮的视频里，刚好拍到了苏妍徒手从江天外墙上的消防爬梯爬上来的画面。 乍一看上去，那小姑娘就和中了邪似的，大半夜，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敢就这么爬进来，结合着8层的监控，余生发现，苏妍不像是被人强迫的，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到了8808的房门前，诡谲地推开进入，看的时候，余生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好几遍，非常肯定她手里没有房卡，这可不可以说明，当时的房间里除了左冲外，还有第二个人在，是他给苏妍开的门。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把案发前后的视频通通找来看了一遍，发现，直到左冲屁滚尿流地从套房里跑出来，也没能在房门口见到猜想中的第二只鬼影。 是悬疑还是灵异？ 余生摇了摇头，她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什么闹鬼中邪之类的说法。 只是这层层的迷雾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背后，始末原委究竟如何。 这些都是他林绍铮应该操心的事儿。 就在江天被查毒的当晚，余生大怒后，亲自询问了那夜在监控室值班的保安。 不出所料，那晚当值的三个人都“恰巧”地在苏妍现身于8楼走廊的数分钟内错过了监控画面上的异样。 一个醉酒上岗，睡得一塌糊涂，一个去开闸放水抽烟提神，还有一个是跟着打酱油的，吴文才的亲三叔，平日里就和个老太爷似的，屁用不顶一个。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而这三个人完全就是吃着皇粮不干活。 这要搁天下太平的时候，余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得过且过。 可现在死了个人，那就不能怪她不讲情面了，别管你是谁家的亲戚，别管你是谁介绍来的，玩忽职守，就给她滚蛋。 跟着一块倒霉的还有八楼的那几个服务生，一应被她调到了后厨帮工，只有底薪，没有提成。 好在，出事后左家没有追究，要不然全都给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妍的死来得太过突然了，余生想不通也想不透，这件事儿她不能明面插手，但愿林绍铮能早点破案，让江天早点洗去“闹鬼”的嫌疑，也让她能够早日全权接手江天。 勾了勾左手的小拇指，余生收回跑偏到太平洋的心思，拿起果篮里的橙子，摘下手套，在漆白的小方桌上滚来滚去，直到果皮变得柔软，她才利落地剥开，按照白色的橙子皮上的纹络一瓣瓣分开，淡淡的果香瞬间萦绕于鼻尖。 “唐阿姨，来一瓣，补充一下维生素。” 看着已经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橙瓣，唐淑娟接过来也不吃，只是怔怔地拿在手里。 如此匪夷所思的跳跃的背后，实际上是余生冷静下来的征兆。 从她入行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人不断地告诫她不要感情用事，冷静才是她生存的法则。 三年里，她都不清楚自己管的那些“闲事”到底是因为血性还是出于三姐的霸气。 拿着纸巾，她垂眸仔细地擦着手，每一个指甲缝里的污渍都没有放过，因着长年戴手套的习惯，她的手看起来白皙纤长，绝不逊于直播间里的那些手模。 摩挲着虎口，余生侧头看向唐淑娟，不急不缓地抻着指节，声音低哑地问：“阿姨，苏妍离家前和您说原因了么？” “恩”神情变得恍惚的唐淑娟呆愣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忆，缓缓地道：“小妍和我说是去参加研讨会，还让我不要担心，说是参加完会议就回云川来看我” 没想到，数日后竟成了死别。 余生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苏妍为什么要对母亲说谎，乌蒙不过一个地级市，不落后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何况这里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有，何来的学术交流，何来的研讨会。 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她继续问道：“那您知道苏妍在学校从事的是哪方面的研究？” “应该是做药物研发，但具体是什么药我不清楚，实验室那里她签了保密协议。” 唐淑娟记得，在去年的某段时间里，苏妍几乎是日夜都泡在实验室，就连和她的电话都减少了很多，所以每次通话，女儿都会和她解释一下，说是整个药物的研发正处在攻坚阶段 细细地琢磨着苏母的话，余生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偏偏让人抓不住。 应用化学，药物研发，乌蒙，研讨会，死亡 中间好像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承接点，能将它们串在一起的承接点。 抿着两瓣薄唇，余生半垂下眼睑，沉默地盯着床头上那块写着患者姓名的提示牌，以及提示牌下面的那行小字。 登时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当当的敲门声。 下一秒，一位扎着马尾拿着血压计的护士走了进来，余生见状，忙上前把唐淑娟右侧的衣袖一道道地挽起来，完整地露出肘部位置。 “你是她什么人？” 小护士从来没见过有人过来看这位患者，不由地问了一句。 余生不想做出复杂的解释，搪塞道：“我是唐老师的学生。” 话语间，她看向唐淑娟，一字一句的分外清晰。 小护士闻言，年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悠悠地感叹：“还是做老师的好，桃李满天下。” 说着，她便将血压计放到了桌上，掀开盖子，拿出排空气的袖带平整地缠在患者的大臂上，将其下缘固定在肘窝上方大约两厘米处。 缠好袖带，她随即朝内伸进去一根指头探了探松紧度，才把听诊器的听筒放进去，覆住肱动脉，用已经关了开关的球囊给袖带充气。 当水银柱上升到足够高时，她开始放气。 “阿姨，放松，放松，别紧张。”轻柔地安抚着，小护士一连测了三次。 余生站在一旁，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眼睛紧盯着那道做着往复运动的水银柱，心思深沉。 “160，90，血压还是有点高。”摘下听诊器，小护士边收拾血压计边和唐淑娟说道。 探下身，余生借着帮唐淑的放衣袖的姿势，对身边的小护士说了声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1 林队暗恋？ 人她见过了，对于苏妍的死亡也有了大致的侦破方向，那么接下来，还需要在暗中寻找一些线索，有意无意地抛给林绍铮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人高冷傲气得很，要是知道给别人当枪使，表情么还真是想不到。 这么琢磨着，余生便和唐淑娟告辞道：“唐阿姨，您好好休息，相信警方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话说到一半，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上面印着江天娱乐城预约的座机电话和两个联系人的手机号。 “最后这个是我的，您要是有事儿，就直接打给我。”余生指着188开口的那串数字，语气里尽是嘱咐和熟稔。 唐淑娟一听，嗓音哽咽，带着化不开的感激：“这怎么好意思，余小姐，不能总麻烦你。当初要不是你，妍妍就” 见她又要旧事重提，余生不着痕迹地轻睨了眼手肘边还在收拾血压计的小护士，出声打断：“唐阿姨，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您要是再这样，我下次可没法来了。” 半开玩笑的语气里，裹夹着丝丝的警告。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唐淑娟的眼窝深陷，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接，余生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即，就低下头，对着那位小护士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我说姑娘，你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小护士的动作陡然一顿，不大情愿地回答：“市高职。” 的确，要是北蓟医科大毕业的，怎么也不可能栖身在这间破庙里。 余生瞥了眼她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白蕊。 眸色暗了暗，她朝床上的唐淑娟打了声招呼：“老师，我先走了，哪天再过来看您。” 言罢，就出了病房，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刚好还是来时的那位护士在值班。 余生眼睛一眯，踱步凑上前，笑着问：“美女，你们这老年病房多久量一次血压？” 小护士见是她，也就和她聊道：“早中晚各一次。” “别说，你们当护士的也挺辛苦的。”余生哼笑了一下，话说得半打趣半认真。 小护士停下点鼠标的动作，朝她眨了眨眼：“你以为那？我们可是拿生命在战斗。” 医闹这种事儿，估计除了军医院，没几个医院没摊上过。 有时候，碰上那种胡搅蛮缠只会瞎嚷嚷的主儿，还算是走运。 要是遇到了一句话不和，就捅刀子的，只能说是点背，防患未然的方法就是多买几份意外险傍身。 余生嘴角划着弧度，自然地把脑袋探过去，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白蕊的姑娘？” “有啊。”小护士下意识地想要和她拉开距离，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色。 余生桃花眼一挑，声线有些慵懒地问：“人长得漂亮么？” 这是哪和哪啊。 小护士觉得她这人关心的点转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刚刚不是说来看老师的么，现在怎么关心起白蕊来了。 “还行。”简单地答了两个字，继而，她又不解地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问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 她就是想干也干不了啊。 余生眼尾一挑，轻咳了几下，刻意压低声音，娓娓道来：“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朋友，特别纯情，从来没追过女孩子，这不，看上白蕊了，自己不敢出手，听说我在你们医院，偏让我帮忙打听一下。” 这种事儿，早说啊。 女人天生就爱八卦，乳白色围桌里的小护士报表也不做了，两眼放光地站起身，手拄着下巴，倾身靠过来，第一句就问：“你那个朋友帅不帅？” “恩，还行，挺招异性喜欢的，要不把你介绍给他试试。” 余生说得亦真亦假，听得小护士嘴角一咧，扬了扬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咱名花有主了。” “得，本来我是看好你的。”余某人轻叹了口气，调调上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喜欢听漂亮话，那是人的本性。 小护士眼睛一弯，对她笑得格外灿烂：“你看好我，咱俩可以做朋友啊，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意外收获不是，余生拿出手机，两个人互加了微信，小护士拿纸杯接了两份水，边喝边说：“白蕊这姑娘年纪不大，今年也就20岁，她不是我医院的正式员工，是过来规陪的。” “这么年轻？”余生略略感叹，顺着话继续问道：“不知道她家里情况怎么样？” 出了校园，再谈的恋爱都得落在家境工作上，毕竟不再是年少懵懂，过了朦胧岁月，得穿衣吃饭不是。 小护士年纪也有二十四五岁，交往过两任男朋友，人情世故什么的虽说不是特别深刻，但该懂的自然都懂，所以对于余生这个颇为现实的问题她能表示理解。 再好的感情，没有经济基础，都是扯淡。 喝了口水，她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细细说来：“医院的规陪生是要轮岗的，白蕊也是这个月才轮到我们科的，她以前是在心外和神内，这两个病区离我们也不算远，偶尔会和她们唠上几句，据小道消息，白蕊是单亲家庭，弟弟自幼就患有小儿麻痹症。” 戛然而止的话，没有再继续。 可弦外之音，余生又不傻，自然听得明白。 贫穷和苦难，有时候可以让一个人为生活折腰。 毕竟白与黑之间，还有一块灰色的地带。 余生似是漫不经心，叹了一句：“别说，这个小姑娘，还挺招人疼的。” 语毕，就往嘴里送了一口水，带勾的眼神扫过快要和自己贴上了的人，轻声嘱咐：“今天和你打听的事儿先别告诉白蕊，我回头得问问我那朋友的意思。” 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 小护士咬着下唇，开始仔细地回想最近是不是有人和她说过相同的话。 隐约间，好像有什么要跳出来，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余生瞧着她微蹙的眉头，以及有些走神的表情，试探着道：“咋了？” “没事儿。” 等一下，她好像想起来了。 小护士猛地睁大眼，看向余生，十分肯定地笑问：“你说的那位朋友是不是最近总来的林队？” ？ 将余生吃惊的模样看尽眼里，她顿感自己的推理能力超然，自豪地道：“前几天，林队也问了我白蕊的情况，走的时候也让我保密不要往外说。” 这，这要怎么解释 多么美丽的巧合 最后，余生释然地勾了勾唇，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心里面却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又死一人 与此同时，远在北蓟的高翎和孟凡传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和苏妍同在一个实验室的周嘉越同学昨晚死于酒驾。 就在这个最普通不过的早晨，刑侦大队的诸位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例会照往日提前了将近四十分钟。 根据近来的摸排和分析，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例如苏妍是通过攀爬外置的消防梯才进入江天的。 例如等在小吃街内那辆没有在车管所登记过的奥迪a8。 例如苏妍对乌蒙的熟悉程度应该远不止来过两次这么简单。 例如苏妍死亡前的那段时间，据她的同学反映，她已经被一家大公司内签了，可事实上，警方没有找到关于她应聘的任何信息 现在，她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实验室里便又有人身亡了。 据北蓟警方的反馈，周嘉越的死被初步认定为交通事故。 突来的新状况，让整个乌蒙刑侦大队爆顶沸腾，林绍铮把视线锁定在了久森生物制药科技公司上。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但种种迹象表明，苏妍的死和它有关，周嘉越的酒驾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听着各组的案情汇报，靠在背上的林绍铮正琢磨着那位在案发隔天的凌晨现身于江天步行梯内的黑衣人。 他越想就越觉得蹊跷。 最初在不清楚苏妍如何进入江天的那几日，他觉得从步行梯上楼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才会选择与案发相近的时间段去还原一下犯罪现场。 不想，中途竟碰上了他认为的凶手，你追我赶地绕了大半个乌蒙。 可实际上呢，步行梯根本就和这个案子无关。 那两个人的出现也不是凑巧。 估计就连拐进小吃街的戏码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只为了让他确信他们和这件案子有关，让他关注他们的动向。 细细想来，能把小吃街地形摸得透透的人，要不是故意，怎么可能甩不掉天眼。 如此，久森制药不过是他们想让他看到的结果罢了。 林绍铮点了根烟，微眯着眼，神情隐晦地敲着桌子。 一下一下地刚好给关长思的语速伴奏。 “苏妍的社交圈很简单，几乎接触不到社会的闲杂人员，就她手机里现存的各种通话聊天记录来看，目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朋友圈的话，也多是些旅游时拍的风景照。” 说了这么多，敢情没一点发现，那还啰嗦个什么劲儿啊。 被人嫌弃的关长思只觉得有一道微凉的视线朝他射过来。 不用与之对视，光凭着方向他就可以判断是林队所为。 咽了咽喉咙，关长思也知道自己好长篇大论的毛病，忙紧缩调子来了个转折：“不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尼玛又做铺垫，不出意外，某人再次收到林队的警告，如沐秋风。 作为枯叶，关长思没有瑟缩，反倒是情绪暴涨，口舌飞快地继续：“苏妍近八个月来的网购频次相较于以往高出了很多倍其中有部分为男士用品。” 屏着气，他硬是没有停顿地把整句话说完，语速绝对够给外国语那帮外来的留学生做中文八级的听力测试。 放眼看去，且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没想到，他们刑警的队伍里竟然会出现这么个具有说相声天赋的人才。 没错，林绍铮绝对是位能激发下属无限潜能的好b一ss。 座位上，关长思微调着气息，试图平复因为憋气而导致的心跳加速。 胸腔内咚咚咚的音阶还未散尽，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边。 塑料瓶的另一边，是夹着烟的林绍铮。 “先喝点水。” 此话一出，关长思不嫩不老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内心的窘迫度呈直线上升趋势。 闷声地握住瓶身，他拧开白色的圆盖儿，仰头喝了几口。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当真是难得一见。往日里，关二爷可是连感冒喝酒都不红脸的人。 任由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林绍铮扫了圈众人，将抽剩下的小半支烟按进烟灰缸。 “你们有没有谁谈过恋爱？” 本是清冽性感的声线，此刻就如同平地一声雷，炸醒了队里诸位糙汉的八卦心，彼此间互用眼神沟通交流。 某甲挑眉示意：林队这是春心泛滥了？ 某乙歪嘴质疑：不一定，可能是芳心暗许 某丙瞪眼惊叹：卧槽，真没看出来，林队硬汉的外表下竟然住了个纯情小骚年年纪一大把了，还玩什么暗恋！喜欢直接上啊！壁咚！床咚！各种咚！ 众人假面嫌弃：猥琐，滚开！ 某丙卧槽地戳破：有本事，让我看看你们的本本里有没有隐藏的文件夹！老子可是有一个网盘资源的某帝。 沉默丁撇嘴哼笑：一个就敢称帝，那有三个的，岂不要称为帝尊。 众人齐齐抱大腿：求分享呀求分享！ 被淹没在各种眼波眼色眼流中的林绍铮抱肩保持沉默，挨着他坐的唐头不时地暗中观察一下，不解他怎么一改往日的严肃，竟然在工作时间和这帮小子研究起人生大事来。 静了又静，林绍铮在心里哼笑，可面上却不显现，甚至还挑眉，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句：“一个都没有？” “林队，有的话，是要分个媳妇吗？” 答话的小刑警叫李政，平日里就很外向，是一位阳光大男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3暗中调查余生 围坐在会议桌的众人看似表面淡定，实际上心里都和有猫爪挠似的好奇。想知道他们这位总摆出一副我是冰山请择路而行的冷漠相的林队，会怎样回答这个不太正经的问题。 作为队长，林绍铮极少和下属说这样的话，大家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静了半刻，他看了看李政，随即移开视线，缓缓地开腔道：“分媳妇这件事我还没有得到上级的通知，不过，有恋爱经历的倒可以把重心放在苏妍的朋友圈上，找出她现实生活中的男朋友。 还有，你们要多和在北蓟的同志沟通，不同的地点死了同一个实验室的两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提示。” 下一秒，众人又听到他开口：“前一段时间，高翎和我反应江天娱乐城的余生去过北蓟，吴俊也查了到了她的购票信息，今天早上，北蓟的西城刑侦支队查清了她的行踪，基本上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林绍铮的语调很凉，他在说案情的时候，几乎不添加任何的感情色彩，一向是平铺直叙。 简单地做了进一步的部署，例会便在挪椅子的声响中结束。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林绍铮一个人坐在那儿。 他拿出烟，点上一支，大清早，已经抽掉了半盒。 想到锁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串钥匙，想到和他谈合作的余生，想到乌蒙这没摆在明面上的深水。 怕是有人想要拖他一起进来。 这里余生算一个，还有那两个黑衣人。 夹着烟，他的长指在眉心处揉捏，抽完这支，他又摸出一根，捞过打火机，按了又按，到底没点燃，最后还是扔回了烟盒里。 以前，他的烟没有这么凶，近几年，倒越发地不知节制了。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回到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几分钟后，北蓟的寰宇大厦内，刚刚出了电梯的江亦臣收到了远在乌蒙的林绍铮的电话。 他看了眼身后的人，助理识趣地没有跟上来。 电话刚被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帮我查一个人。” 是林式特有的命令语句。 “二少，您这是在开玩笑？” 江亦臣握着手机，笑容无比的灿烂，难得林二少有事求他，难得能在他面前拿一次乔，可得好好把握。 “” 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嘚瑟，林绍铮沉了沉声如实道：“我想避开林家。” “什么人，能让你这般费心？”江亦臣说话就是这般没正行，末了，还补了一句：“不会是个女人吧？” “” 听到他无心的玩笑话，林绍铮拉开抽屉的手一顿：“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江亦臣知道他的性子，说一不二的人，便应了下来：“没问题，你把她的信息发给我，我两天后给你具体的资料。” 挂断电话，他把现有的关于余生的户籍资料发给了江亦臣。 然后准备去找方局谈一谈，他想把周嘉越和苏妍的案子并案，和北蓟那边协同侦破。 就在他拿着车钥匙，走到门口的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亦臣的。 林绍铮看了看并没有急着接。而是等他坐进了车里，给江亦臣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没响几下，便被一句简单粗白的开场白取代：“卧槽，这个女人我认识啊！” 江亦臣认识的女人？ 除了江母和江家小妹，不都是他的前女友和现女友么？ 林绍铮只觉得事情不是一般的复杂，想想前一段时间余生去过北蓟，难道是为了和江亦臣谈情说爱？ 北蓟的江家虽然不比林家显贵，但就凭余生的那些过往，她是绝对进不去的！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江亦臣，见电话那端半天没个回应，嚷道：“说话啊？我还指望你夸夸我呢！” 林绍铮撑了撑额头，对于这位他认识了三十多年的发小，做不到袖手旁观，只得简单地侧击了一句：“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是我外公以前的病人！我见她的时候她也就十七八岁，梳了个短发，和你给我的照片上的差不多。” 停了一下，江亦臣随即啧啧叹道：“到底是长大了，越发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了。” “” “对了，她现在身材怎么样？” 搞了半天，两个人压根不在同一频道上。 林绍铮戴上蓝牙耳机，冷笑着问他：“想知道？” “废话，我帮你干活，你不得适时地给我些rati一n么？”江亦臣在商场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儿，最擅长的就是把利益最大化。 这边，林绍铮着实不想再和他这个色胚纠缠，直接回道：“有兴趣的话，你就自己过来看！” 说完，就挂了电话。 耳根子总算是得以清净，林绍铮打开了车载广播，黑色的悍马向总局驶离。 一路上，江亦臣还不死心地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自然，一个都没被接通。 二十多分钟后，林绍铮抵达目的地，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方局长办公室的门前。 抬手敲了几下，只听里面的人喊了声进。 看着走进来的林绍铮，方敬山没想到会是他，微怔了一下，便起身相迎，两个人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沙发上，说起了苏妍和周嘉越的案子。 听完林绍铮并案的提议，方敬山觉得可行，便当着他的面，联系了北蓟的刑侦支队。 对方的负责人是穆斐，他和孟凡认识，今天早上，孟凡和他们一起出了车祸案的现场，回来后，直接和他说了苏妍案子的进展，并且怀疑周嘉越的死应该不是起意外事故。 因着两个人曾经是同学，对孟凡的能力，穆斐还是很清楚的。别看他现在是法医，但他上学时修的是双学位，另一个就是刑事侦查专业。 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工作在一线，除了和尸体打交道外，还会和搞侦查的同事讨论分析案情。 这么想着，穆斐自然采纳了孟凡的意见，准备把周嘉越的案子再深入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如此，白敬山的提议倒是不错，案情共享的话，更有利于拓开思路，早日破案。 电话里，他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又寒暄了几句，乌蒙公|安总局的局长才和北蓟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结束通话。 当真是皇城脚下，什么都金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 寰宇大厦的顶楼，这里除了秘书总办和江亦臣的办公室在无其他。 看起来十分空荡，却不失安静。 助理拿着江总签完字的合同走在阳光铺洒的走廊内，没有雾霾的天，让人欢喜眷恋， 随着磨砂的防震玻璃门被带上，江亦臣又开始盯着电脑里余生的户籍资料。 26岁，高中学历，出生地是梁县，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江亦臣百度了一下，才知道那里是地处北疆的一个小县城，前几年才脱下贫困的帽子。 关掉网页，他继续看那份资料。 在余生9岁那年，她和父母举家迁入乌蒙。 16岁的时候，父母双亡。 21岁的年纪，又出了车祸。 他从来没想过，她的生活会这么艰难。 记忆里，她的模样一直停留在15岁那年，停留在自己20岁的那个暑假，停留在山清水秀的戊城。 后来的十一年中，他找过她，可祖父对此闭口不言，每次回去，她都不在。 渐渐地他接手了寰宇，不能再像以前随心所欲，却被成堆的女人围上来。 家里催婚，他不想结，只能不断地惹桃花，让谁都不敢嫁。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小不点。 晶亮的大眼睛，扬起的下巴颏，永远是一副狡黠的小狐狸模样。 短短的两个月里，她和他下棋，爬山，下河摸螃蟹，甚至是打架。 他的祖父是位很有名的中医，退休后并不没有留在北蓟，而是择他外婆的故乡而终老。 戊城，不大，却很美。 江亦臣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是外公的病人，每天都要喝药针灸。 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病，而他也配合地不问。 四九城的江家少爷，头一次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对于小不点的念念不忘，江亦臣知道那既不是喜欢也不是爱，而是对美好的向往，她是他生命里很独特的一个人。 尽管不知道小不点和林绍铮有什么瓜葛，但这不妨碍他去看看她。 有了这个打算，江亦臣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没有讨价还价，他付了平时的三倍价钱，要求在今晚前拿到小不点的全部信息。 和八卦的小护士道了再见，余生回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静静地看着躺在里面的少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抻了抻筋骨，坐在过道的金属椅上。因为烦躁，她摘下手套扔在一旁，双肘撑在腿上，头深埋其间，大咧咧的，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就这样呆了一会儿，余生拿出手机进入游戏。 在没有蜂鸟的掩护下，一路杀到手软。 后来有人邀请她组队，余生都一一拒绝了，停下的空当，她看了联系人里的唯一的好友，蜂鸟昨晚上的是夜班，现在应该在补觉。揉了揉干涩的眼角，有医护工作者推着摆满瓶瓶罐罐药品的医用推车走过来，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刚好够她听见。 犹豫了一下，她给林绍铮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复。 反倒是等来了du的电话。 拿出小巧的老人机，余生知看了眼被处理过的号码，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这位大b一ss怎么越级打给她了。 容不得多想，她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了起来。 无形的电波中，余生都能感觉到无孔不入的压力。 不等她出声，du率先开口：“kg向我汇报，说你要安排个孩子来北蓟借读。” 这 难道大b一ss给她电话，就为了要一个解释？ 余生有些不敢相信，但想想近些日子里，她并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也就松了口气，斟酌着说道：“那个孩子是贺楠的弟弟。” 果真，那边听到这句话后，什么都没说。 就在她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du却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消息：“有人在花大价钱查你。” 余生听后，一愣，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林绍铮。 可她却想不出林绍铮查她的原因，作为刑侦大队的队长，他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调出她的户籍资料。 难道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余生沉默着，她开始回想两个人相处时的细节，应该没有什么漏洞，除了她偶尔撩撩他，解解闷，思及到此，她有些心虚。 还好隔着电话，du这个非人类看不到她的表情。 攥了攥电话，余生故作坦荡地开口：“最近我很低调，没有招惹任何人，再说了，他们就算是查，不也查不到什么嘛。” “你知道查你的人是谁么？”du的语气很硬，隐隐夹带着怒气：“是gy！” gy是钢牙的缩写，原黑鲨特战情报系统的神秘人。 据说，他并不是职业出身，却因为过硬的能力，让黑鲨不得不破例收他入伍。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在效力于国家，全身而退地归隐。 只是不知道，他竟然做起了这种生意。 对于gy的传奇事迹，余生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终于知道了du这通电话的目的，不由地开始自我检讨：“最近我会注意的，肯定本本分分地呆在江天，哪也不去，谁的事儿也不管。” 可不是么，该管的闲事都管完了！ 狗屁的低调！ gy都查到本家来了，要不是她的身份是特级保密，现在早就漏出去了！ 余生是du一手带出来的人，她是什么鬼德行，她会不知道么！ 待她服完软，du又冷了八度的声音飙了进来：“你说你哪次闯了祸，不是这么说的！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 还是说你想前功尽弃！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给弄出什么幺蛾子，就给我滚回来，重新参加集训！” 看来这次是真怒了，连回炉重造的话都说出来了。 隔着数千里的距离，余生甚至可以想象出du磨刀霍霍的模样。 －－－－－－题外话－－－－－－ 我只想弱弱地问一句，有小主在看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 置于人前的好身材 晚上五点，余生将车停入锦绣佳苑的车库内。 怕一会儿行动不便，她脱下罩在外面的风衣扔在了车座上，随即打开了棚顶上的吊灯。 而后她纤长的指头在半个巴掌大的遥控钥匙上轻轻地一按，卷帘门缓缓地落下，将她隔绝于这方逼仄的空间里，随着鼻息，潮湿的霉味汹涌而入。 这个车库，她平日里很少使用，也很少会来打扫。 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是开发商看在三哥的面子上，白白赠送的。 车库的整体举架不高，淡黄色的光晕洒落在她的发顶，一圈圈地荡漾开。 余生半弯下腰，从放置在最里侧的桌子下拿出工具箱。 她挑了把顺手的螺丝刀，蹲在迈腾的车尾，将蓝底白字的车牌卸了下来，继而换了个假牌子上去，做完这些后，她又把车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遍。 因为没有专业的跟踪器测试仪，她觉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交给蜂鸟更稳妥一些。 收拾好工具箱，余生倚着车身，从双肩包里翻出湿纸巾，把手套仔细地擦干净。 车库里有点闷，她拎过包，遥开落地的车库门，抬腿走了出去。 室外，清凉的风迎面拂过，带着零落的尘泥味。 余生下意识地朝着隔壁的庭院看过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翻弄着泥土，想来是要像其他人一样，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块小园子自己耕种。 驻足地看了一会儿，她才转身进了家门，一幢独门独院的两层半的复式。除去最上面阁楼的面积，上下加起来共有三百多平。 屋内的装修很简单，四周是白色的墙壁，陈设家具大都为实木材质，看起来很居家，同时也添了几分温馨。 早在余生的车驶进院子的时候，趴在二楼玩玩具的柯利牧羊犬就知道是主人回来了。 细长的狗嘴往上一挑，它把玩具扔出去好远，起身就兴冲冲跑下楼来。 门廊处，余生脱下那双脏了的白色运动鞋，随手从柜子的抽挡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 还不等主人站好，满脸热情的科大人就蹭到她的脚边，蓬松的尾巴可劲儿地摇个不停，完全不考虑黏她一身狗毛的事儿。 都说苏牧的智商很高，可余生只觉得她家的科大人一向是记吃不记打，智商——没有的事儿。 无奈地拍了拍它的头，在主人的示意下，科大人颠颠地窜到客厅里特意给它准备的矮榻上，扭过脑袋呼哧呼哧地看着她。 余生笑着走过去，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节目给它看。 可能是因为独留它在家太过寂寞，即便是听到电视里的说话声，科大人都会兴奋得不得了，汪汪地低吠着。 走上楼，余生捡起被它扔在地上的玩具，放在了它平时爱呆着的客卧的软毯上。 半阖上门，她转身进了隔壁的主卧。 早上走的时候，她只把里侧的挡光窗帘拉开，外层的薄纱依旧垂落着，一整日，都将阳光过滤在外。 没考虑会不会走光的问题，余生脱下身上的衣服，扔进了衣柜旁的脏衣篓里，转而换上了分体式的家居服下楼。 客厅里，科大人仍旧在在自说自话。 余生走到茶几前，径自捞起上面的烟盒和打火机，从中拿出一根咬在嘴里，没做停留，直接朝着放在楼梯转角处的冰箱走去。 拉开门一看，里面除了牛奶和面包，就只有几个不新鲜的苹果。 这段时间里，她很少在家吃饭，也不曾去过超市，弹尽粮绝实属正常。 想了一下，她拿来水果刀，灵活的纤指娴熟地动作着，没一会就将果皮一层层地削落，然后切分成块，统统放进了科大人银色的食碗里。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吃过水果的苏牧，一见到苹果，蹭地就从沙发上下来，围着主人打转。 “吃吧。” 余生把食碗放在茶几边儿上，略带倦意地落座于沙发上，点燃了那根咬在嘴里的烟。 晚上她约了人，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还能再休息个二十多分钟。 脚边的科大人最不喜烟草味，它一口叼起食碗，转身跑到了餐桌下继续吃着苹果。 视线里，那道头也不回的狗影子还真是绝情。 余生掐了烟，懒懒地往沙发里一斜，双腿交叠地搭在茶几的边缘，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松散。 天色渐晚，屋子里没有开灯，她的轮廓隐在一片灰暗中，只有电视的屏幕上漫出虚长的光。 没一会儿，科大人就吃完了所有的苹果，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余生知道这货是没吃够，于是闭上眼睛小憩。 科大人一见她这般，便停下欲讨好的动作，一脸委屈地趴回了矮榻上，看一眼电视在看一眼余生，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沙发上的人真的是有些累，可又不能任由自己睡过去。 躺了十几分钟，余生便坐起来，在科大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起身离去。 站在主卧的大衣柜前，还不等她决定好穿哪件衣服，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人名，余生接了起来，那边的人问用不用派车过来接她。 “不用，我马上就到。” 实在是不想和李德仁有过多的交集，余生冷淡地回了一句，就自行挂断了电话。 最后，她速战速决地选了一件收腰的墨绿色长裙，剪裁得体到就像是贴合她的身材而成衣，将她的曲线完全地勾勒出来，同时也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长方形的全身镜里，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女人精致大气的五官因为这身衣裙凭添了丝丝的女人味，妖娆却不失气质。 在关上柜门前，余生拿过放在角落的细链小包跨在肩上。待一切准备就绪，才从楼上走下来。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科大人霍地扭过头看向声源。 不想，入目的却是穿戴整齐正往门廊走的主人，这一幕让它不由地低声呜咽以表抗议。 余生明白它的意思，抬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朝着它安抚道：“很快就回来，你安静地看电视。” 弯下腰，她换了一双高跟鞋。 踩着碎步，余生走出了小区，一眼就看到了她事先叫好的出租车。 二十多分钟后，车在乌蒙又一大娱乐场所圣世的门前停下，付过账，余生推门下车。 从李德仁的角度看去，率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双黑色漆皮的高跟鞋，随着车里人的起身，墨绿色的收腰长裙翩然垂落，姣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李总，真是让您久等了。” 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余生冷白的脸上挂着明艳的笑意，可她的语气里却透着云淡风轻。 李德仁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人前，他是儒雅成功的企业家，自然要摆出了一副谦和的模样，对着余生落落地道：“哪里，能有幸和三姐一起打牌，再久我都愿意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6 想睡我，先来一盘炸竹虫！ 余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正好她也没吃晚饭，便故作欣然地客套了一句：“好啊，那就劳李总破费了。” 今晚的她没戴手套，握在汽车把手上的纤指一根根如葱白，泛着细腻如华的光泽。 李德仁心猿意马地打量着她侧身挺翘的弧线，脑海里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身下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 女人于他这种年过五旬的成功人士来说，不过是调剂品而已，欲望来的时候，按到床上玩一玩，事后，无非就是给一些钱，给一套房，只要甜头足够，还不是趋之若鹜。 这种钱色交易，在李德仁看来在正常不过，各需所取，他玩得也是乐此不疲。 然而，这些乐此不疲里却不包括此刻正坐在他身后的女人，他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短，明里暗里示意过很多次，可惜，对方却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儿。 饭局该来还是会来，牌桌上更是一次也不落下，不躲也不闪，永远都是副清高傲然的样子。 人前，大家都看在莫耀华的面子上对她恭敬三分，背地里，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婊|子，还不是因为伺候好了萧远，才得以进了江天，认莫耀华做了义父，保不齐，早就一女侍二夫了。 李德仁喜欢玩女人，更喜欢征服女人。尤其是余生这种对他不理不睬的，在床上玩起来才带劲儿。 一想到她会被自己碾碎尊严，折断羽翼，臣服于脚下的瑟缩模样，李德仁就兴奋。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余生正半仰着头靠在座椅里休息，白如凝脂的脖颈向下延伸，没进了性感的v领内，光看着那起伏的轮廓，就可以预见被包裹住的景致。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妖精，不过就穿了件性感点的衣服，没露胳膊没露腿，就勾得他心痒难耐。 余生闭着眼睛小憩，但不影响她发现李德仁那恨不得将她生吞了的色相。 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想动她，那还真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行。 晚风从开着的车窗灌入，加上车速，打在脸上有点疼。 余生并没有打算一直做缩头乌龟，于是，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通过透视镜，和李德仁的视线对上。 以李德仁对余生的了解，他觉得她接下来的反应应该是淡然地错开目光，不想，女人却是嫣然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问他：“李总，等会我们去哪家吃啊？” 微微上扬的语调，轻快地听起来像是撒娇。 李德仁哪里见过她这样，竟按捺不住地转过头，目光肆意地在她的小脸游走。 而视线的另一端，余生的清眸泛着粼粼的水光，漆黑的眼仁落在李德仁的脸上，到底是年纪大了，保养得再得当，也难掩松弛的皮肤和眼尾处的褶皱。 不由地，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虽说没被李德仁碰过，但只要想到自己被一个岁数能做她爹的人肖想意淫，余生就有种废了他的冲动。 忍了又忍，就在她快要不忍住的时候，李德仁这个禽兽终于撤回了目光，自认为绅士地反问了一句：“三姐，想去哪里？” 三姐，三你个头啊。 你特么都52了，我才26！ 眯起眼睛，余生从细链包里拿出手机，似是不经意地道：“那我得先看一下，最近想吃点清淡的。” 言语间，她就装模作样地点开有关美食的软件。 李德仁一听，为了讨佳人欢心，他忙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等着吩咐。 然后，继续回头盯着余生看，娇嫩光滑的皮肤近在咫尺，往下是年轻紧致的身材，纤细却不干瘪，难怪能入得了萧远那只狼崽子的眼。 其间的滋味想必只有入了的人才会知道。 余生本打算找此借口耗一会儿时间，却不堪忍受身前的狼光骚扰，咬了咬牙，她眼里的狠辣一闪而过，再抬头时依旧是顾盼生辉的俏模样，指着手机上的页面，向李德仁介绍道：“这家新开的滇菜馆看着不错，下面都是五星”好评。 不待她说完，李德仁便打断她的话：“你直接说店名就行，这乌蒙就没有小王不知道的馆子。” “久滇茶花。” 顺着他的话，余生薄唇轻吐。 这是什么地方？ 驾驶位上的小王还真就没有听说过，平时他去的都是万豪，英撒这些个高端的饭店，像这种不入流的小馆他怎么会知道。 等了等，余生并不想难为无辜的人，便开口询问：“怎么还不走？” 略作停顿后，她又看似恍悟道：“怪我，怪我，是我没说清楚，咱们要去的是西林路的那家总店。” 小王是什么人，李德仁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听不出她故意解围的意思。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车里暂时安静下来。 余生勾了勾小指，想着晚上给三哥拨个电话，这人已两天没和她联系了，不是关机就是关机。 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哪天到家，余生还琢磨着给他接风洗尘呢。 这么想着，时间也就稍纵即逝。等她回神的时候，车已经驶入了西林路。 “李总，车就先停这儿吧，附近有学校，赶上这放学的时间，交通不方便。” 余生的话音刚落，就听李德仁吩咐司机：“小王，找个地方停一下。” 如是，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街边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身边，尽是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青春稚嫩。 往前走了几步，街角转弯处的久滇茶花这几个字便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铺面不小，从外观上看应该算是个精品馆。 余生率先推门，等候在内的服务生笑脸恭迎：“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 余生朝其中的一位笑了笑，那人马上认出了余生，她是这里的常客，于是对着另一位新来的服务生道：“我去吧，有事的话，你就扣我。” 说完，便跟在余生他们身后走过大厅进了拱门内的雅阁。这里的装修很是精致，置有小型的山水景观，随着水车的转动，潺潺浮动的水流声清悦入耳。 选了一间靠窗户的隔间坐下，余生将点餐的ipad推到李德仁的手边，客气地道：“李总，您先来。” 听到她的这个称呼，服务生不由地多看了李德仁几眼。 随即，他又悄声地瞄了瞄余生。 看模样他俩这岁数怕是相差的不小吧。 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是糟老头子都不缺女人。 李德仁低头看向屏幕，上面都是些他不熟悉的菜名，乱七八糟的，反正都是哄余生开心，他将ipad推了回去：“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那敢情好啊。 余生的手指划过，不出五分钟她就将ipad递给了服务生。 那位小哥接过来一看，转而望向她，微瞪着眼睛，略显吃惊地问道：“您确定？” “确定。” 只此一眼，有种说不出的威压在里面。 服务生没再多话，点了确定的标识后，就去给他们拿了壶薄荷茶送来。 余生先是给李德仁倒了一杯，随即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握在手里，只见剔透的玻璃杯载着清澈的液体，温热入喉，唇齿间萦绕着的都是淡淡的薄荷香。 喝过一杯，还不等蓄满第二杯时，服务生就开始给他们上菜。 第一道炸竹虫，第二道还是炸竹虫，第三道还是。 白色的盘子里，一只只竹虫经过油炸泛出金色的光泽。 忽略李德仁脸上微变的神情，余生眉目含笑地拿起竹筷，就近夹起一些，直接放到他面前的餐碟里，软话劝道：“李总，快尝一尝，滇菜的一绝，酥脆芳香，还高蛋白。” 言罢，她便夹了一只放进自己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过了半晌，余生见面露嫌恶的李德仁不动筷子，自然是心里笑得欢脱。 转念间，她喝了口薄荷茶，难得“体贴”地再次开口：“李总，这炸竹虫得趁热吃，要是凉了的话，味道就不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7 左朕撑腰 一顿饭吃下来，余生在填饱了肚子的同时，也找了李德仁的不痛快。 不用想，他现在不说膈应到翻江倒海，最近也得吃不下饭。 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她经常用，为了就是看到别人明明恨不得咬死她却又偏生无奈的模样。 车子一路驶回圣世，狭小的空间内格外压抑。 司机不傻，从两个人拉开车门的那个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来的时候，自家老板多上赶着啊，几乎一路都在看余小姐，刚才他还在想，等会他们两个人很有可能一起坐在后面。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多，身边李德仁快要掉到地上的脸不想注意到都不行。 小王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后视镜，画面里，余小姐看起来心情很好，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临近八点，商务车在安保人员的指挥下停好。 余生乐不得地从车上下来，瞄了眼已经往前走的李德仁，她心情大好地跟上去。 因为有预定，侍者直接将他们领到了五层的2号厅。 说穿了就是集娱乐，健身，休息，商务于一体的包房。 江天也有，就是费票子，一晚上2万多，服务和环境那自是不用说。 和李德仁略略地错开两步，余生进去的时候，周敬山正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喝茶。 李德仁是久森的股东之一，两个人私下很熟，也没客套，甩开步子就坐了过去。 和他们比起来，余生的身家就显得可怜，以往有李德仁在中间活络，今晚看着架势是想晾着自己。 有意思。 想到这儿，余生倒也给面儿，走过去，对着沙发里的周敬山不卑不亢地打招呼道：“周总。” 就李德仁的那点心思，周敬山明镜似的。 一时间气氛有点寂然。 不过很快又被拉了回来。 周敬山喝了口茶，随即抬眸，他身上隐隐透着股上位者才有的杀伐狠绝，看着他带着笑意的慈善面孔，余生知道这个人绝非什么善类。 在某方面，甚至比莫叔更甚。 果然，在下一刻她听到—— “小余啊，咱们在一起打牌的时间可不算短了，不用这么客气，萧远那小子叫我周叔，你随他叫就行。” 周敬山的一番话说得陈恳，完全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 不动声色间，他把被李德仁搞乱了的辈分修正，同时还卖了个人情出去。 余生也抱着试探的态度而来，听到他这话，立即笑道：“周叔，这可把您叫老了，就算是和三哥坐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俩是兄弟呢。” 边上，李总的脸有些挂不住。不由地暗自磨牙，难怪这个女人明明对自己爱搭不惜理的，却还要次次都来，原来，是想攀上周敬山。 “送一些新榨的果汁进来。” 相反的，周敬山并没有因为余生的马屁而面露悦色，只是朝着门口处的侍者吩咐了一句。 转而他又看向余生，类似长辈的口气道：“我和你义父很熟，平时也多是萧远过来走动，倒是和你生疏，不过，咱俩也打了不少回麻将了，你呢，不用拘谨，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就说，把这儿当成江天，不用管我们老一辈的。” 以往他们都是在余生那儿开局，底下那帮人就算伺候不好谁，也不敢伺候不好三姐。 如此，周敬山的话倒带了些许耐人寻味的关心。 余生不笨，自然清楚这份抬举可不是白给的。说实话，她特别想知道周敬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服务生拿着一扎蓝莓汁进来，空气里登时漫着清香的水果味。 而在这味道的后面，一位身形挺括衣着贵气的男人阔步而入。 一秒都不差，刚好八点整。 随着那人的移近，余生看到周敬山和李德仁同时站起来，恭敬地叫了声左总。 左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尤其是在乌蒙，左家可是独一份的称呼。 难不成是左漠来了？ 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余生扼杀在温床上 猛然间—— “这位女士，不打算做一下自我介绍么？”耳畔，沉缓的低音炮炸裂。 男人一进来，就用手势制止了想要巴上来的两个中老年。 他只想知道傻杵在那儿的女人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这特有的低音，万年不变的语速。 余生紧咬住后槽牙，愣怔片刻后，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慢慢地绽开出一朵花，耀眼夺目。 仿佛是被点燃了一般，她柔中带刚地转过身，抬起头，清澈的眼底隐有碎光浮动。 男人垂下眼睑，余生的唇角翘起，学着他的语速徐徐开腔：“余生，劫后余生的余生。” “左朕，帝王的意思！”刀刻似的下颚线条随着男人开口变得柔缓。 “喔”余生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呢喃着轻叹了一句：“还真是个好名字！” 面对着两个人的互动，周敬山一双眼睛在左朕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并不见什么端倪。 就在这时，余生的手机震了一下。 应该是短信，她没看。 眼前，左朕率先移开了目光，笔挺的身姿朝着厅里的麻将桌走去，步履间给其他三人丢下一句：“开始吧！” 左朕的话很有分量，周敬山看了看李总，两个人麻溜地先后落座。 这位爷儿，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搭上的。 不远处，那抹墨绿色却是不急，挎着包，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蓝莓汁，站那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周敬山先是看了眼左朕，又看了眼故意不识趣的余生，不好发火，只能压着音儿道：“小余啊，左总” “麻烦你也给我来一杯。” 左朕倏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本应该是服务生做的活，余生倒乐得代劳。 只不过，当左朕喝了一口她倒的蓝莓汁后，却不悦地对着门口的侍者说了一句：“有点涩，端一盘水果过来，不要菠萝。” 因为这里有人对菠萝过敏。 而后，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麻将机自动上好牌。 余生拿出手机和包里的软中华，先是回了一条微信，随即摸出一根点着，她浅色的唇咬在过滤嘴上，深吸了一口，接着就剩下那缕缕的青色烟气。 坐在她旁边，左朕冷硬的侧脸不见丝毫的温度，深邃的墨眸里尽是幽潭，派头沉稳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无形中给人以积威。 打了几圈下来，余生发现李德仁他俩在给左朕放水。 这场麻将，玩得钱数可不小。 莫不成这两只狐狸想要借此巴结左家。 插了个红心红龙果放进嘴里，余生的眼睛一转，冲着左朕问道：“左总，您是刚来乌蒙么，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算是吧，以前一直在国外来着。”没抬头，男人如是地回答。 “哦”余生将新摸的牌插进去，随即扔了个红中出去，动作间，她发出邀请：“不知道左总肯不肯赏脸，到时候我做东， 在江天搓上一局。” “江天不是停业了么？”嘿，这个初来乍到的倒摸得门清。 余生懒懒地翻了下眼皮：“有停就有开嘛。” 左朕没再做声，反倒是认真地看着牌面。 坐在他对面的周敬山听着他两人的一言我一语，越发的觉得其中有猫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8 试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一位梳着卷毛的少年抱着个牛皮纸袋走了过来，对着门外的服务生自报家门：“您好，余小姐在我们店里订了水，麻烦您通告一声。” 服务生一愣，圣世什么豪饮没有？ 现在的有钱人就爱穷折腾。 不敢擅自让人进来，他忙用对讲询问里面的当值小哥蒋正。 蒋正收到消息后，忙过来确认，微微俯身和余生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余小姐，外面有位男士说您在他们店里订了水。” 骤然望向他，仿佛有寒流涌动，蒋正后脖颈一凉，下意识地往后虚晃了一下。 余生冷长的目光在他钉了几秒，随即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小费，去把水给我抱进来。” 这种消费场所，越高档的间小费给的越高。 蒋正在这工作有一年了，硬是从一个大厅上上酒的爬到了专厅服务生。 深得圣世经理的喜爱。 周敬山和李德仁听到了余生的话，不能理解她买水的寓意何在。 只好等着服务生把水拿进来，好好看这水有何不同。 正想着，蒋正已经走到眼前，余生将里面的矿泉水瓜分，四个人一人一瓶，剩下的放在了左朕椅子边的角几上。 锥形的细长塑料瓶被半透明的商标包裹，蓝色的瓶身很漂亮。 关键是上面的英文没几个人认识，左朕抄手拧开属于自己的那瓶，喝了几口。 “恩，是我喜欢的牌子。” 看他坦荡荡地拧上盖子，周李二人心里已经掀起风浪，如果说刚才他刚才和余生的对话不能证明什么，那这几瓶水呢，误打误撞，可能么！ 尤其是这水他们压根没在乌蒙见过。 能知道左朕的喜好，看来余生不是一般人。 要不就是以前认识，要不就是有备而来。 思来想去，还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大。 毕竟对于余生的过往，周敬山还是很清楚的，再者，左朕的身份可不是三哥能比的，就算不做他的正牌夫人，哪怕是被养在外面，都比他们这些人金贵。 那可是北蓟的爷儿啊。 又几轮下来，到了余生摸牌，她把手肘边上的矿水往外推了推，心无旁骛地伸手摸了张五万， “啪——” 气势地亮牌，一声得意的脆音响起。 “胡了！” 七小对打得很是漂亮，左朕看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弯了弯了嘴角。 可惜，周敬山和李德仁光顾着吃惊了，以至于错过了那一闪而过的表情。 他们放水的目的是为了让左朕赢，不想被竟被余生得了便宜。 这把玩得可不小，好几万进去了。 作为赢家，别人不知道，余生可是清楚的很，她这是胜之不武，里面必有左朕的手笔。 也罢，这钱就当见面礼了，她只管收着便是。 拿起叉子，她戳了块西瓜放进嘴里，噗噗地吐出两籽儿，别说，这反季的水果还挺甜。 挑了几块爱吃的尝了尝，余生拿过一旁的矿泉水，刚要拧开时，忽而问道：“左总，左冲近来还好么？” “他和我总提起你。”典型的所问非所答。 余生喝了几口水，不好意思地笑笑：“惭愧惭愧，上次的事儿让他受惊了，我还想着哪天登门谢罪呢。” “是左家教子无方，年纪不大，竟出入声色场所，过几天，就送他就去部队。” 这一番话说的，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余生考虑的点却不在这里，她觉得左冲压根不是当兵的料，打眼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和左朕完全不同。 估计去了没几天就得叫苦不迭。 “小余啊，江天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总这么停业下去，可不是办法。” 显然，周敬山已然坐不住了，开始插话进来，说得很是关心的模样。 在手里捏了枚麻将，余生眼角微扬，拇指在那光滑的表面上来回地摩挲，有些心不在焉：“听林队的意思，应该快了吧，还真别说，咱们刑侦大队新来的这位队长，手腕还真是够硬的，光我就进了两回审讯室，夹枪带棒的，这不，还派了专人去北蓟，三天两头地往t大的实验室跑。” 终而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半透着无奈的眼睛向上挑了挑，看模样是对林绍铮有不小的意见。 左朕喝空了一瓶矿泉水，随即从边几的纸袋里又拿出一瓶拧开，微仰着头，喝了小半瓶。 “恩？这不是乌蒙的案子么，怎么还和北蓟有牵扯了？”李德仁开口把话接了过去。 背景墙忽然开口说话，这让余生很诧异。和她预想中的有所出入，可既然人家都问了，她也不介意说出来。 沉吟了一下，略略蹙眉道：“谁知道了，我也是偶然间在江天听到了林队的电话，好像和什么药品的研发有关吧，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说完，余生就侧头去拿烟。 偏眸的瞬间，周敬山那微动的腮帮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只听左朕低沉如夜色的声音蛊惑道：“余小姐，不介意给我来一根吧。” 介意，很介意。 皇上你从天而降就是为了难为奴婢的么！ 暗暗地吐槽了一句，还不等她开口，李德仁那个溜须拍马的中老年居然先她一步从他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了上去。 恭敬谄媚，脸上的褶子俨然开成一朵菊花。 左朕停顿了一下，终归是没有拂了他的面子。 随即“咔哒”一声轻音响起。 “左总。”李德仁探身过去，带着皱纹的手半拢着火苗亲自给左朕点烟。 这么大岁数了，跪舔，也不怕人恶心。 余生收回视线，把手边的烟灰缸放到左朕的面前，而她自己则是往后撤了下椅子，扭过头朝着蒋正道：“服务生，再拿几个烟灰缸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余生觉得今晚这个服务生有点心不在焉。 圣世虽然没有江天的年头长，但也算是乌蒙数一数二的消费场所。 据说这里有一项特殊服务就是提供少爷。 可也不能因为这个而降低服务质量，和个愣头青似的往那儿一站，还没她有眼力价呢。 很快，蒋正就拿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三只烟灰缸。 “开局吧。”左朕边弹着烟灰边对他道。 仿若是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洗牌声再次席卷而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9 左爷，你还和以前一样黑 接下来的时间，又打了两轮。 可能是点背的关系，周李两个人发现，一直都是余生在赢，算上上面那一场，她一晚上就圈了四十五万过去。 钱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关键是怕左总输了场不高兴。 悄悄地打量了小心翼翼巴结的人，怎么感觉他比进来时和善多了呢。 虽然还是不苟言笑的冷脸，却和余生说了不少的话，害得他俩连个表忠心的机会都没捞着。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余生这个狠角色又要钓大鱼了。 不过看目前这情形，貌似这条大鱼有想要自己往上贴的嫌疑 若是真如他所想这般，周敬山觉得自己莫不如顺水推舟，多给两个人创造些见面的机会。 要是真能做了左总的媒人，这份人情到时候，久森就可以完全进军北蓟的市场。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把一些尾巴处理好。 周敬山微眯着眼睛，眼角处一层层的皱纹积聚在一起：“左总，我准备让家里的佣人送点宵夜过来，您有什么忌口没？” 靠，这把老骨头是要舍命陪君子么，想玩到通宵？ 余生想起了答应科大人的话，脸上一丝不耐闪过。 左朕哪里会错过她的微表情，喝了口水，道：“时间不早了，宵夜就免了，要是回去晚了，我们家老爷子会不高兴。” 男人的声调很平淡，可话里的意思却在明显不过。 周敬山是个人精，忙万分配合地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惊叹：“哎呀，都这点儿了？ 和左总在一起，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我还以为十点不到呢，鄙人其实早就对左家的家风有所耳闻，今天有幸得以一见，当真是如此，难怪左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实在让我和李总惊羡。” 说到后面，周敬山不惜放低姿态地问：“不知道左总近来还有没有时间，周某还想向您取取生意经。” “周哥，你这话说的不地道啊，光顾着自己取经，也不想着叫上我。”李德仁在旁适时地附和。 我去，两个戏精搭台，这马屁拍得，连带着左家一块夸了，余生低头讽刺地想。 “周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左某刚从国外回来接手家族事业，近来应该没有时间。” 没直接拒绝，却也留了余地。 “那是那是，左家的产业哪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不能比的” 在周敬山奉承到快要没边的话里，余生将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等着散场。 威武的左朕终是霸气地站起身，周敬山和李德仁见状忙跟着相送，嘴上的客套话还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得嘞，余生懒得和他们清算今晚的赌资，一双腿坐得都要麻了。 活动了下脚腕，她才慢慢地起来，这该死的高跟鞋，让她走得忽高忽低的，差一点就跪了，多亏她反应迅速，一把扶了住桌角 缓了一下，余生抬腿继续往外走，推门出来时，她叫住了门外的那个服务生，直接问道：“刚才来送水的那人长什么样？” “卷发，穿着一身运动装。”服务生想了想，看有没有漏掉什么的细节：“对了，他应该不是本地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口音。” 口音？ 余生单手摸着下巴颏，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扯出玩味的笑，痞气地调戏这位长得不赖的服务生：“来，给我学学他都说什么了？” 这口气，这模样，这勾人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妇女。 小哥缺钱，但不想卖身呐。 面对着这位妖娆的小姐姐，服务生可耻地红了耳尖，声音不大地重复那人的话：“您好，余小姐在我们店里订了水，麻烦您通告一声。” “好像是这样的。”不放心似的，小哥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浓眉大眼的俊颜上，从里到外都写满了憨实。 我的个乖乖，你这样子，圣世的老板是怎么放心把你放在这层守门的。 余生舔了舔隐隐作痛的后槽牙，用北蓟当地的口音朝他开腔，问道：“那人的口音是这样的么？” 细细地品味了一下。 小哥眨了眨大眼，若有所思地答：“应该是吧。” 没跑了，十有八九是左爷自己安排的一出戏。 嘿，这只老狐狸，跑去国外疗伤几年也没个音信，一回来就给她扔深水炸弹，还嫌她这的水不够混呐。 想到du的话，余生决定私下找他谈谈，高调回归，低调做事好不好，她这三年难捱啊。 对了，还有那个林绍铮手伸得蛮长的嘛，也是，林家，和左家一样的存在，能请到gy不足为奇。 沿着璀璨金光四射的廊道，踩在高跟上的余生忍受着脚后跟要磨秃了的酸爽，朝着另一个电梯间走去。 “余小姐，等一下。” 忽然，左朕的声音从后面砸来。 恩？这人不是下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余生停下脚步，优雅地转身，实际上是脚疼得不允许她做出大幅度的动作。 之所以会选择另一侧的电梯间，目的就是不想和折回来的李德仁和周敬山碰上。 现在倒好，左朕回来了，后面还黏着两只跟屁虫。 相交于她的无奈，那两只跟屁虫对她更多的是不解，既然想要调左总这条大鱼，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出说出来送送，顺便留个电话什么的，或者搭个车。 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搁在以前，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命好活好，现在还得加一项那就是手段好。 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余生的眼前。 刚才，一行三人马上就要出一楼的大厅了，左朕忽然说还有件事儿没办，，两个人又陪着上来了。 能让左总如此大费周章的事儿，周敬山还真想开开眼。 灯光下，只见，身高腿长的男人从深色的休闲裤里摸出一张明晃晃的卡，闪瞎人狗眼地递给了余生。 余生瞧着他帅无人寰的脸上，一双湛黑的眸子里尽是认真，暗道搞哪样，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寻了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惜于事无补，周敬山和李德仁纵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这光明磊落的包养所震撼。 四九城的爷，就是这么有魄力！ 更何况那张银行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卡，余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立在那儿装傻充愣，说出的话里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左总，无功不受禄，您在这样做，实在是让我很为难。” 为难？ 周敬山觉得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绝了。 而站在他这边的左朕也不收手，等欣赏够了余生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才意气风发地开口：“余小姐，愿赌服输，这是你刚才赢的钱，里面有50万。” 你大爷！ 余生被他弄得都忘记这茬了，既然有名目的钱，不收白不收。 接过卡，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玩的虽然不小，可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左总，您是不是算错了？我记得是15万多。” 左朕心里幽叹着她的蠢，转身去问身后那两个看着很识趣闪在一边实际上却使劲听墙角的人：“周总，李总，我算的不对么？” 爷，您这样，谁敢说不对啊。 周敬山和李德仁：“” 刚想喘口气，不想，又听他对余生道：“余小姐，你要是觉得钱给多了的话，就当我替周总李总给的好了。” 这哪成啊，两个人一听，忙纷纷地上前给余生当场结清赌资，左总不是给50万么，他们自然也得给这数，要不然不是在变相说左总不识数么。 仅仅是意想不到地转身，余生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张支票外加一张银行卡。 只想说一句—— 左爷，你特么的还和以前一样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