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多娇宠》 正文 第一章风雨欲来 清晨,新日破晓而出,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之中洒下点点金光,给陷入沉寂中的丞相府带来了些许生机与希翼。 可丞相夫人吴氏的主院之中,却仍是笼罩在浓浓的愁云惨雾之中,压抑之极。 昨夜,宁王的叛军攻进了皇城,厮杀喊叫之声响彻云霄,战鼓擂的如春雷震响,惊得京城中人皆是胆战心惊,惶恐难眠。 相府的女眷们也是一夜未睡,守在主母吴氏的房中忐忑不安的等候消息。 丞相姜如盛早前被皇帝紧急召进宫去商议对策,叛军闯宫之时仍未能回来,这若是皇帝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只怕姜如盛要凶多吉少。 毕竟,他除了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之外,还是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国舅,这样的身份,让叛军拿来祭旗杀鸡儆猴,真是再合适也不过。 姨娘张氏听着外头的雄鸡报晓,心中更是恐慌万状,捏着帕子就要哭起来。 “现在都没个消息过来,只怕老爷是不中用了!也不知道咱们再能不能看到这明天的日头了,哎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闭嘴!” 主母吴氏穿着件金线绣云纹的大红裙裳,高坐上首,保养得宜的富态面庞上,是厌恶之极的怒意。 “我看你确实是嫌命长了,满嘴里胡说些什么!老爷怎么就不中用了?待他回来,你倒是把这话自个儿去对他说一遍!” 张氏往后缩了缩,心中虽委屈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低了头躲到一边擦眼泪。 吴氏瞪了她一眼,方才转过了头不睬她,只是攥的紧紧的手指,却是显露了她几分焦灼不安的心情。 刚才张氏的话,其实她已经想到了,若是姜盛元有事,只怕丞相府顷刻间就要大祸临头了。 可是她心中虽急怕,面上却是不能带出来。 作为当家主母,她若是乱了阵脚,底下的人更是会乱成一团糟,到时难保不会有什么偷鸡摸狗,趁火打劫的小人来作乱,所以,她只能保持端庄冷静,弹压住这些人。 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吴氏攒紧的手背上,温柔的拍了拍,似是明白她的烦乱心情,在无声安慰她一般。 吴氏看着那只手,柔若无骨,白皙如玉,指尖如水嫩春笋般,泛着淡淡诱人的品色,漂亮之极。 这是她的女儿,相府大小姐姜千娇的手。 吴氏的心中莫名有种骄傲自得的欣慰。 我的娇娇,不愧于“京城第一美人”的赞誉,连手都能好看到如此地步。 可转瞬,她想到女儿那坎坷多舛的婚事,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 姜千娇乃相府贵女,如花似玉,这般出众的家世才貌,本该嫁个高门世家,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可无奈她的祖父在她襁褓之中时,就为她定了一门亲事,许给了柳家的大公子。 柳家老爷柳尚德是太渊阁大学士,世代书香,与姜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那柳家大公子柳云霄年方七岁,已能出口成章,讲文解字,世人皆赞其有“神童”之才。 相府千金与世家公子,这样的婚事,原本是极为相配圆满的,可谁知柳云霄十一岁那年,柳家却突遭大难。 柳尚德御前失仪,惹怒了先帝,又卷入了一桩贪墨案中,受了牵连,被下旨问罪,最后病死与狱中,柳家上下一百余口,皆流放千里,受尽苦楚。 柳家出了事,吴氏虽惋惜同情,可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绝不能嫁给一个罪臣之后,耽误了终身的幸福。 满京城里都在议论相府什么时候退亲,那千娇万贵的丞相千金,又会花落谁家,却不料,姜家老太爷却站了出来,言之戳戳,掷地有声。 姜家绝不会背信弃义,这门亲事也绝不会反悔,他的孙女姜千娇,只能嫁给柳云霄! 吴氏听闻这句话,几乎当场晕了过去。 柳家被流放那边塞苦寒之地,也不知柳云霄活不活的到长大成人,这若是死了,岂不是叫姜千娇未嫁先守寡? 这简直是把她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呀! 可再怎么不情愿,吴氏也不能忤逆老太爷的意思,背一个“不孝”的罪名,只得含泪忍了下来。 后来老太爷去世,吴氏便又起了退亲的心思,闭口不谈与柳家的婚约,想让丈夫去向皇帝求个恩典,退了这门婚事,另择佳婿。 可姜如盛却是记着父亲临终前的叮嘱,不同意吴氏的主张,夫妻俩争执不下,退亲之事便拖了下来。 一拖便拖到了姜千娇满了十八岁生辰。 京中贵女,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几乎是凤毛麟角,不是有恶疾就是相貌有缺。 可姜千娇生的倾城国色,又知书识礼,身体康健,却是也沦为被人暗地里嗤笑打趣的“老姑娘”,这怎能叫吴氏心中不痛? “夫人,夫人!” 管家刘正连滚带爬的从大门处冲了进来,满脸的仓皇狼狈之色,喊道:“败了,败了!” 吴氏从痛惜女儿姻缘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嘴唇哆嗦着,强压住心头不安之感,开口相问。 “谁败了?说清楚!” 刘正一把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败了!叛军已经攻占了皇宫,连皇城上头的旗子都换了!” 什么?! 吴氏顿时面如惨白,向后瘫软了下来,姜千娇忙扶住母亲,握着她的手,低声劝慰。 屋子里的女眷听此噩耗,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哭了起来。 张姨娘哭的尤其凄惨,揽住自己的女儿姜芸芸,哀哀喊道:“这若是被人来抄家灭门,我们可怎么办啊!那些反贼,岂会放过咱们这些女人?我便罢了,可怜我的女儿,难道要被那些贼人糟蹋吗!天哪!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芸芸今年刚十五岁,生的也是唇红齿白的一副好模样,心气也颇高,立志要嫁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把姜千娇比下去,给张姨娘争口气。 可这会子,什么豪情壮志也被打击的烟消云散了,想到自己将会遭受怎样可怕的侮辱,她整个人都被吓的魂不附体,呆如木偶。 在被张姨娘糊了一身的眼泪鼻涕后,她倏地站了起来,扬言要去自尽保全清白,惊的张姨娘死抱住她不放,又是一阵“儿”啊“肉”的大哭。 吴氏被这鬼哭狼嚎之声吵的头痛如麻,可这会子,她却也是没心情去呵斥张姨娘了。 是啊,丞相府若是完了,她死了不要紧,可她的女儿怎么办? 姜千娇这般的艳色绝世,若是落到那虎狼叛军的手里······ 不,不行! “娇娇,你得马上就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柳家的亲事 走? 姜千娇讶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微露贝齿道:“走去哪儿?” “去江北!找柳云霄!” 吴氏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面色凝重的说了下去。 “本朝律法,祸不及外嫁之女,你既然已经定亲,就算不得是姜家的人,你现在带上当年老太爷与柳家签的的婚书还有信物,马上就离开这儿,先保住性命再说!” 找柳云霄······ 姜千娇低头垂眸,黑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红润唇角抿的紧紧的,衬得那一张莹润面容,更是欺霜傲雪的白嫩秀美。 她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母亲的提议。 自老太爷死后,这些年姜家一直是对远在江北的柳家不闻不问的,莫说伸手帮衬下,连提都不会提起,更别说去寻柳云霄商议结亲之事。 姜如盛顾忌着对老太爷的孝道没有松口退亲,可也仅限如此,他本身也是不愿同柳家这罪臣之后有什么多余的牵扯的,为避嫌疑,也从未向皇帝替柳家求过情。 这样的凉薄冷漠,难保不会让柳家心寒,对姜家生出怨怼之念来。 别人遭罪之时,你不曾伸出援手,如今你落难了,凭什么认定别人一定会不计前嫌的来接纳你呢? 再说,让她抛下疼爱自己的亲人独自逃生,她做不到,以后的良心都会日日夜夜饱受煎熬。 “母亲,我不走。” 她抬眸望向吴氏,声音娇软如糯,却隐含着一丝坚定。 “便是死,我也要同您在一处。” “你这孩子!”吴氏眼中含泪,急急道:“娘不要你死,娘要你活着!快走,快走!” “娘。” 姜千娇抬手拿帕子替母亲小心翼翼的拭泪,柔声道:“您先别慌,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眼下叛军刚占了皇城,立足未稳,不会大开杀戒激化局势,而宁王他为了收买人心,对前朝旧臣也应是安抚招顺,以彰显自己仁德之意,父亲他也许能逃过这一劫也说不定。” 女儿的轻言细语让吴氏稍稍平静了些,可还是难以安心。 “你说的虽有理,可若是旁人,俯首称个臣没准就能活,但是咱们丞相府,是皇后的亲族啊,这,这宁王一登基,哪里会放过咱们?” “正是因为是皇后亲族,所以才更举足轻重。” 姜千娇道:“父亲乃百官之首,他若低头称臣了,那满朝文武还有何理由不认新皇?反之,若新皇杀了父亲,灭我丞相府满门,那会不会让其他尚在观望之人有唇亡齿寒之感,会不会奋起一搏,不拜新皇呢?这些后果,宁王他不可能想不到。” 吴氏想着女儿的话,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从喉咙里落了下去,但仍是蹙紧了眉头,担忧的说道:“但愿如此,怕就怕你父亲不肯低头,宁王又杀红了眼,这万一······” 话未说完,底下的张姨娘却是拉着女儿扑到了吴氏的脚下,哭求道:“夫人,您别只顾着大小姐,好歹也疼疼我们芸芸,她也是您的子女啊!您不能看她是庶女,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呀!” 吴氏气的拍了下椅背,喝道:“放肆!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胡搅蛮缠?我连我自己的死活都管不了,还怎么去管她!” 张姨娘吓的抖了抖,却仍是不肯退下去,大着胆子哆嗦道:“您刚才给大小姐找的那出路,其实给芸芸也合适,既是大小姐瞧不上柳家不愿嫁,那就让我们芸芸替嫁,把婚书和信物都给她,让她去江北吧。” 什么? 这贱人,倒真会钻空子啊! 吴氏怒火更旺,顺手就砸了一个茶盅下去。 “好一副慈母心肠啊!你也不想想,你女儿配吗?那柳家虽遭贬斥,也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会给自家的嫡长子娶一个低贱的庶女?你不要脸,柳家还要呢!” 张姨娘被兜头泼了一脸的茶水,顿时又是羞又是气,抱着女儿又是一通哭天抹泪的哀嚎。 放了往常,姜芸芸是不敢同吴氏顶嘴的,可现在眼看着就要性命不保,被吴氏这么一口一个“低贱”,“不要脸”的羞辱自己和生母,心头积怨已久的愤恨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夫人这话没道理!难道只有您的一颗心是慈母之心,我姨娘便不是了么?她是父亲的远房表妹,正儿八经抬进门的贵妾!您便是瞧不起她,也不能这般的折辱她!” 吴氏怒极反笑。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娘当年是怎么爬上自家表哥的床,甘为下贱的要当妾的!” 姜芸芸的脸色一白,刚欲再争辩,却听的吴氏在那里冷笑道:“既然你们母慈女孝,那我也只好成全了你们,给你寻个好亲事。” 说着,她提高了几分声音,叫了刘正上前吩咐。 “去,到外头找几个乞丐闲汉来,让咱们家的二小姐好好挑一挑,今儿就送她出门子!” 姜芸芸同张姨娘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氏,见她并不是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一时惊的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乞丐闲汉? 那还不如去死! “不,不,夫人,妾身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这样对芸芸,妾身知道错了,求求您了!” 杨姨娘跪在吴氏的脚下,一边哭一边磕头求饶。 姜芸芸面如土色,心里也着实害怕,可看到自己母亲这般卑微可怜,便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伸手去拉杨姨娘起来。 “娘,别求她,她何时把咱们当个人看?反正大家都得死,谁还比谁高贵不成!” “好,好,好!”吴氏冷笑更甚,“有骨气,来人哪,把她给我看好了,在找来乞丐跟她成亲之前,可不许让她寻死了!” 身边的仆妇连声答应道:“是。” 杨姨娘吓的更是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吴氏的腿,哭的惨绝人寰。 “夫人,求您开恩啊!” 正闹着,门外又进来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喊道:“夫人,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兵,提刀带剑的,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什么?! 屋子里的女眷们立时吓的面无人色,手足无措的看向吴氏。 “夫人,您快拿个主意呀!” 吴氏早已站了起来,隐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竭力冷静下来问道:“带兵的是谁?” “小的不认得,那人看上去很年轻,只听得那些兵称他为,为秦将军。” 秦将军? 吴氏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倏地血色尽褪。 宁王义子,秦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你是谁 秦萧之名,随着宁王起兵谋反之时,便一路水涨船高,传的人尽皆知,便是身在高门内宅的吴氏,也曾听姜如盛提起过。 听闻此人乃宁王慧眼识珠捡来的宝贝,年少时便认作义子,亲自教导长大,如今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却是手段狠辣,雷厉风行,带兵打仗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宁王得了他,真是如虎添翼,不过一年间的功夫,便从北打到了南,一路摧枯拉朽打退了朝廷讨伐的大军,直逼京城。 就连昨夜的攻占皇宫,也是由他带领的黑翼军为先锋,率先破了皇城大门的。 这样一个双手染血,杀人如麻的煞神,突然带兵来丞相府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来抄家灭门的? 吴氏越想越是心惊,脑子里嘈杂纷乱,“嗡嗡”响成一片,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内院的大门却已经是被人“砰”的撞开,穿着银闪闪铠甲的兵士如潮水般的涌了进来,把这里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么快! 丞相府的护卫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喉咙早已被人架上了刀剑,押到了一旁。 女眷们尖叫连连,拿袖子遮着脸就要朝后门跑,却是被人抽了几鞭子,生生的逼了回来。 一个面色冷肃的小头领扶着腰间的跨刀,大声的呵斥。 “都听好了!全部人等,都到院子里跪着听将军训话!再敢乱叫乱跑,杀无赦!” 完了,完了······ 吴氏自认大祸临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娘,别怕。” 姜千娇扶住母亲,轻声道:“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做打算,还未到最后一步,咱们就不能认命。” 吴氏望着女儿如鲜花一般娇媚美丽的面容,心中苦涩之际,又多出几分生为人母的责任感来。 是啊,她还不能倒下,便是拼着一口气,她也得护住自己的娇娇。 “嗯。” 握着女儿的手,吴氏同吴千娇一起,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里。 “跪下!” 兵士们杀人饮血惯了,却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肠,瞪着这群柔柔弱弱的女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令她们下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纵使是万般的不情愿,吴氏也只得拉着姜千娇,同丞相府的女眷们一起,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跪了下来。 姜千娇假作扶额,拔下了鬓边带着的一枚刻着繁复花纹的金簪,飞快的藏进了袖子里。 虽说不认命,却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若当真是免不了遭受凌辱,那她就一簪子戳进心口,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将军到!” 随着小兵的高声通传,兵士们立即齐齐的拱手躬身,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 眼角余光里,姜千娇看到了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从人后走了出来,缓缓踩上了台阶,负手立在了庭院的上首处。 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他身形挺拔英武,如峻峰修竹,傲然临世,气度不凡。 想必,这就是那宁王义子秦萧了吧。 远远地,秦萧却像是察觉了她的目光一样,向这边微微偏了头,看了过来。 姜千娇心中一惊,连忙将头勾的更低,把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藏进了阴影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在心中默念,紧张的手心里都滑腻腻的出了汗。 还好,秦萧当真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又将头转了回去,淡漠的开了口。 “废太子在何处?或者说,他最有可能在京城哪里藏身落脚?谁知道,便说出来,可免死。” 废······太子? 吴氏的眼睛倏地睁大,手指死死的攥着袖边,险些惊叫出声。 这么说,太子他逃出来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太子乃皇后嫡出,今年也是十八岁,生的一表人才,性子也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人皆称其有仁君之相。 若是论起亲戚来,太子还得喊吴氏一声“舅母”,她素日也极其喜欢这个外甥,若不是姜千娇的婚事迟迟退不了,她还真是想亲上加亲,把女儿嫁进东宫去,将来说不定就能坐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可叹世事无常,莫说女儿没这个皇后命,便是太子,如今也成了东躲西藏逃命的“废”太子了······ 相府诸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皆是仓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秦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有动怒,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那我接着再问,姜丞相素日可有什么藏东西的密室暗格,谁知道,也说出来,一样免死。” 众人惴惴不安之下,左右互看,企盼着能有谁知道些内情,说了也好救救他们,可等了半响,却是无一人能站出来。 “都不知道?” 秦萧侧眸,声音漠然之中更添了几分冷意。 “姜丞相的夫人呢?” 有亲兵立即上前,用手中长刀指向了吴氏。 “禀将军,这便是丞相府的夫人。” 吴氏虽也见过些大场面,可到底是女人,这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自己,哪有不怕的,当下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秦,秦将军,妾身只是一介后宅妇人,没什么见识,老爷的事,妾身毫不知情啊。” “哦?” 秦萧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并未看她一眼,缓缓的扬起了手。 “本官给了你们三次活命的机会,你们却无一人珍惜,既如此,也怪不得我了,来人,都绑了,带回去问罪。” “是!” 兵士们立即得令应声,取出一团团的麻绳来扔在地上,就要将跪在地上的诸人挨个绑起来。 众人皆是又惊又怕,哭泣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吴氏眼看着马上就轮到她们母女被绑,吓的心神俱裂,死死的抱着女儿,抖的如同风中落叶,慌了神一样的念叨。 “怎么办,怎么办······” 姜千娇紧咬着娇嫩红唇,耳边听着母亲失神一般的低语,终是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向秦萧的方向喊道:“住手!我知道父亲的密室暗格在哪儿!” 整个院子瞬间一静。 高高站在台阶上的秦萧微眯了眼眸,望向下面那个艳如牡丹的美貌女子。 “你是谁?”他淡淡的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美人如花 清晨的薄雾之中,姜千娇就那样鹤立鸡群的站在庭院里,身姿宛如临风春柳,相貌尤胜九天玄女,灼灼其华,宜室宜家,美的令人目眩神迷。 吴氏见女儿突然的站出来,惊吓过后,心中更是大急。 娇娇这般无双姿容,若是被那煞神瞧上了,掳了回去糟蹋怎么办! 她慌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挡在了姜千娇的身前,竭力遮住女儿的容貌,结结巴巴的说道:“秦,秦将军,这是妾身的女儿,受惊了在说胡话呢,您,您不用理她······” 姜丞相的女儿? 秦萧目光沉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身后的姜千娇看了一会儿,却是缓步迈下了台阶,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他过来干什么? 是不是看上娇娇了······ 吴氏顿时慌的心惊胆战,恨不能地上赶紧开条缝能把女儿藏进去。 秦萧就这么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吴氏母女的身前,淡漠的扫了眼如临大敌像老母鸡一样护住女儿的吴氏,抬手轻轻一挥。 身后跟着的亲兵立即应声,上前将吴氏拉了开来。 吴氏拼命的挣扎,张嘴欲喊,但却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人用布条堵了嘴,押在了一旁。 “你们······” 姜千娇见这些兵士对母亲无礼,有些焦急,下意识的就想上前拦阻,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往回一带。 她立时就有些站立不稳,斜斜的倒了下去,砸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就是姜千娇?”头顶上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隐隐还含着一丝讽意,“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身娇体软,玉暖香浓啊。” 这话,已经是在明晃晃的轻薄了。 姜千娇难免生气,用手撑在秦萧的胸膛上,用力将他推开了些,紧咬着唇瓣抬起了头来,脸上因为羞恼而起了一片细细的绯红,显得玉瓷似的肌肤更加通透,如雪中的红宝石一般。 离的这么近,她终于是看清了秦萧的容貌。 跟想象中的穷凶极恶,煞气腾腾不同,秦萧竟是长的极为出众,凤目薄唇,修眉挺鼻,五官犹如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真真是仪表堂堂,俊美无俦。 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有种凌然高华的气质,配上那淡漠矜贵的眉眼,与其说他是杀人如麻的武将,倒是更让人觉的他是位遗世独立的大家公子。 不知怎的,姜千娇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你不是要找密室暗格吗?我带你去,你放了我的家人。” 美人果真是美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这么娇柔甜糯,似春风拂面一般,勾的人心中痒痒的。 “姜小姐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秦萧微微俯身凑近她,温热气息拂过她白嫩嫩的脸颊,带起一阵细小战栗。 “你现在不是在跟我谈条件,而是应该,求我。” 姜千娇哪里听不出来他话中的讽意,一时脸色微变,眼角都有些发红。 作为千娇万宠的丞相府嫡女,她何时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可现在情势不由人,在强权和威胁面前,小小丞相千金的尊严,又算的了什么呢? “求你······”她软软的开口,底气明显不足,“秦将军,请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这温顺的态度似乎是取悦了秦萧,他轻笑了一声,抬手让人给丞相府的家眷松绑。 “姜小姐,带路吧,若是我发现你在说谎的话,那惩罚可不就是绑一绑这么简单了。”秦萧收手拢袖,负于身后,抬眸看了眼姜千娇,慢条斯理的说道。 姜千娇抿了抿唇,憋着心里的一股气,抬脚走在了前头。 看着她迤逦纤细的背影,秦萧的唇角微微轻勾了下,吩咐亲兵不许跟着,自己则不紧不慢的随着姜千娇的脚步,出了院门,消失在重重屋舍之间。 姜千娇说她知道父亲的暗室密格,并不是一句谎话。 很久以前,大约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她曾亲眼见到过父亲姜如盛出入过那个暗室。 当然,那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暗室,稚子懵懂,时间一长,便忘在了脑后。 只不过今天秦萧提起这个来,让她蒙上一层灰的记忆似乎略微清晰了几分,为了母亲和家中诸人的安危,便是不确定,她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那地方,在姜如盛的书房,离着吴氏的院子并不远,沿着石板路绕过一个小池塘,再走几步就到了。 姜千娇在穿过池塘边种着的一排排柳树时,那随风轻舞的柳絮,飘飘荡荡的,勾的她蓦地想起了当年的那一段往事。 那时她因为午睡早醒,见乳母丫鬟都在打盹,她闷的慌,便偷偷溜了出来玩耍。 往池塘里丢了几块石子,又捡了根柳条胡乱绕成了个圈儿当花环带在了头上,想着去叫父亲看看得声夸奖,便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姜如盛素日在家常待的书房里去。 正门有小厮守着,她打算给父亲一个惊喜,便从后头的竹林钻了进去,绕到了书房的背面,那里有扇低低的小窗户,本来是让猫出入的,她身子矮小,从那儿翻进去也行。 可她刚够着那小窗户打开一条缝,却看见父亲背对着她,在博古架上什么地方扭了一下,那架子竟是一分为二,缓缓的打开了来,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这是什么? 她一时愣在了那里,等她回过神来,父亲已经不见了,那博古架也合的好好的,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哎? “爹爹,爹爹!” 她叫了两声,屋子里却是空寂无人,连个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年幼的姜千娇有些发懵,但是她也懒得去弄清楚,见姜如盛不在,便失望的撅了撅嘴,从竹林里又钻了出来。 头上的柳枝不知何时掉了下来,落到水坑里脏了,姜千娇跺了下脚,赌气又跑回池塘边,打算再捡根柳枝,做了花环去给母亲看。 可是她在那儿寻了半天,却是找不到一根看的入眼的柳枝,气嘟嘟的便想着自己去树上折一根。 正垫着脚踩在石头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抓头上的那飘来飘去的柳枝时,几点柳絮却落到了她的眼帘上,让她一时迷了双眼,顿时站立不稳,从石头上跌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却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双修长白皙的双手,牢牢的抱住了小小的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你的命是我的 “你是谁?”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小少年也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含笑道:“在问别人之前,你是不是得先说一下你是谁呢?” 他生的好看,笑的又温和,还是粉团子的姜千娇便也不害怕了,跟着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我叫娇娇,你呢?” 娇娇? 少年微微挑了下眉毛,扫了眼这小团子粉嫩脖颈上戴着的赤金嵌宝项圈,已是猜到了她的身份。 跟随着少年的一个小厮捂着嘴笑了起来。 “公子,今儿来的巧了,正碰上咱们家未来的少夫人。” “你们在说什么?” 姜千娇歪了歪小脑袋,疑惑的看向少年的脸。 “你发烧了吗?为什么脸上这么红?” 小厮笑的更是忍不住,肩膀都抖个不停。 “行了,别笑了。” 少年抬手拿扇子敲了一下那小厮,转身对上姜千娇那懵懂纯真的双眼,似乎是有些尴尬,咳了声后,弯腰摸了摸她圆乎乎的头顶,带着温和的笑意开了口。 “我叫柳云霄,你可以唤我云霄哥哥。” 姜千娇看着少年那亮如星辰的眸子,点了点头,高高兴兴的喊了声。 “云霄哥哥!” “姜小姐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冷不防的,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气,打散了姜千娇的回忆。 她没留神,脚下踩滑了,不由自主的往前踉跄了一下,还未及站稳,纤细的腰肢已是被人一手揽住,牢牢的箍在了胸前。 “走路可得当心哪,姜小姐。” 秦萧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语气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调笑。 “投怀送抱的使美人计,对我可是没什么用的。” 谁投怀送抱了?明明是你这登徒子故意拉我过来的! 姜千娇气的瞪圆了双眸,暗暗咬了银牙,使劲儿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秦将军,请你自重。” 秦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凉凉道:“这便是秦小姐求人和感谢的态度吗?既如此,那便算了,反正把丞相府的人都抓回去,重刑之下,不怕没人招供。” 说完,他便转身往回走,竟是不打算去看姜千娇所说的暗室密格了。 姜千娇又气又恼,可更怕他真的走了,没了这个机会,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要大难临头了。 “别······” 她追上去两步,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低了头,软绵绵的说道:“是我说错了,对不住,你,你别跟我计较。” 秦萧的目光,从她乌黑漆亮的发髻上缓缓下移,落在了那露在外头的一小段莹白脖颈上,当真是纤细修长,肤若凝脂,优美的犹如天鹅颈一般。 这娇娇女,怎么能连脖子都生的这么诱人呢? 姜千娇等了半响,却不见秦萧说话,心下有些惴惴的,抬了头看他,一双眼睛雾蒙蒙的,似是含着一汪晶莹的泪花儿。 “秦将军?” 秦萧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却是轻笑了一声,微微抬起了下巴。 “我可是很忙的,既然已经到了令尊的书房,秦小姐还不进去在磨蹭什么?” 姜千娇微微怔了下,转头看去,果真见到了父亲书房外那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刚才太过出神,竟没发现已经走到了······ “秦将军怎么知道这是我父亲的书房?”她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睛,“难道你曾经来过我家里?” 秦萧神色未变,说话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你家这么尊贵的门第,似我这般寒微出身的人怎么会进的来,不过是我随便胡猜的罢了。” 姜千娇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纠结,提起裙角就往那边踩着碎步小跑而去。 她得动作快些,免得这性子看起来阴晴不定的秦萧又改了主意,不肯放过她的家人了。 只是,那暗室的机关在哪儿呢? 姜千娇站在高大的博古架前,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几乎试遍了架子上能用手触碰到的所有东西,却仍旧是打不开那暗门。 难道是我记错了? 还是说,父亲他改了暗室的机关,另选了别的地方? 想到自己身上背着全府人的性命,她还是不死心的又重新试了一遍。 一定能找出来的,我一定要找出来! 从进来开始就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她忙活的秦萧,见此情景,轻嗤了一声,从墙边直起腰,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秦小姐,我说过,你要是骗我的话,可是要受罚的。” 他的语气暗沉沉的,让姜千娇莫名的就感觉到一种危险,她不由自主的转过身,贴着博古架慢慢的朝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秦萧向她靠的越来越近,薄唇轻轻勾起,带起一个嘲讽的笑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姜千娇虽是高门贵女,教养极好,却到底也是十八岁了,再不通人事也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她隐约明白了秦萧话里的深意,顿时一张俏脸都有些发白。 这登徒子,难道是要对她用强? “你别过来!” 她颤着声音喊着,后背都绷得紧紧的,隐在袖子里的手抓着那支藏起来的金簪,用力的指尖都在泛白。 秦萧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很快就靠近了她,轻而易举的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姜千娇退无可退,眼看着秦萧俯下身,嘴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额头,她再也忍耐不住,死死握着手中锋利的簪子,用力的就要朝自己心口捅去。 她想的很明白,秦萧是习武之人,力量与她相殊太大,纵使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伤得到他分毫,既如此,那就伤了自己罢了,她就不信,难道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将死之人,秦萧也能有兴致? 然而她的簪子还未碰到身前的衣裳,已是被秦萧扣住了手腕,将她压在了博古架上。 “想死?可惜你的命如今由我做主,是生是死,都得听我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不如嫁给我 姜千娇的双手被他牢牢压着,整个人都笼罩在陌生男人冷冽而危险的气息之中,心头的恐惧密密麻麻的攀爬而上,不顾一切的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我已经定过亲了!你这是强夺人妻,是犯律的!” 此话一出,秦萧倒是顿了一顿,视线在姜千娇如花似玉的脸庞打了个转儿,淡淡的轻笑一声。 “哦?那你的未来夫君是谁啊?” “他,他叫柳云霄。” 姜千娇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冷静,让它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这是我祖父生前亲自给我定的亲事,你若是不信,我家里有文书和信物为证,拿来给你一看便知。” 秦萧一时并未说话,他就那样目光深沉的俯视着怀中的娇美女子,许久,才轻轻勾起了唇角。 “不必看了,我相信你。” 姜千娇刚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听到秦萧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这柳云霄你是嫁不成了。” 嫁不成?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还不打算放过我吗······ 姜千娇的心中顿时又是一跳,娇艳欲滴的红唇都因害怕而有些失了血色,微微泛着白。 秦萧暗眯起一双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别误会,我说你嫁不成柳云霄,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 他俯身凑了过来,在姜千娇小巧秀丽的耳廊旁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柳云霄,他已经死了。” 死了? 姜千娇错愕的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萧。 “他不是在江北流放吗?你怎么会见过他?” 秦萧松开了她的双手,挺直了身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你难道不知,宁王殿下的封地,就在江北吗?” 对啊,秦萧是宁王的义子,自然是在江北生活多年,见过柳云霄,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他也没必要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她。 姜千娇一时觉得自己心情有些复杂。 她跟柳云霄其实也只有幼年的那一面之缘,并无什么青梅竹马的情感纠葛,几乎与陌生人无异。 可到底是自己挂名了许多年的未来夫婿,想起模糊记忆里小少年那温和的笑意,乍一听到他死了,她还是有些难过的。 “柳公子他······他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秦萧的口气云淡风轻,似是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染了风寒,无钱医治,死在了街边陋巷,连副棺木都没有,就那么一张草席卷着,埋在了乱葬岗上。” 竟是,死的这么凄惨吗? 姜千娇低低的垂下眸子,长睫微颤,在细如白瓷的眼下皮肤上,投出一块小小的阴影来。 “你在替他难过?”秦萧低笑一声,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讽意。 “这种罪臣之子,哪里配的上你丞相千金?想必你们姜家也是巴不得他死在外头,好名正言顺再替你另觅佳婿吧?要不然,也不会把你拖到现在都不出嫁了。” 姜千娇的手,在袖子里暗暗的攒紧,她抿着唇,沉默了半响,却是突然抬头,眼角红红的直视着秦萧。 “我知道你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觉得我们姜家嫌贫爱富,冷漠无情,可我们能怎么办?丞相府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当初祖父不过是让人偷偷给柳家送了些盘缠吃食,弹劾谩骂他老人家的奏折,就堆满了陛下的御台!为了守住与柳家的婚约,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人,我们家遭受了多少非议!父亲他在朝上又被人明里暗里攻击诟病了多少次!” 姜千娇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儿从眼眶里滚下来,沁湿了胸前织花软缎的衣裳,楚楚可怜的犹如一支雨后芙蓉。 “是,我拖到这个年纪未嫁,的确是家中想让我另觅佳婿,可天下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个好姻缘,一生富贵顺遂?凭什么我爹娘这么想就是错的?就该被人骂无情无义,刻薄寡恩?凭什么!” 她的声音天生的娇软绵柔,即便是如此激动愤慨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依旧是婉转动听,悦耳的很。 秦萧就那么看着她,久久不动,直到她抬起手背去擦眼泪时,才微微俯下身,伸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却是轻抚过那湿润的眼角,替她慢慢的拭去了泪珠。 “你说的不错,父母自然是希望自家女儿能嫁个富贵权重的如意郎君,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指尖在姜千娇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感受着美人那嫩滑凝脂的美好触感,低头勾着唇角,向她靠的越来越近。 “你们家想找的佳婿,我倒是挺合适,不如,你嫁了给我吧。” 姜千娇看着他俊美的五官在眼前不断的放大,猛的意识到他是想过来亲她,顿时把眼泪都吓了回去,仓皇着就要朝后退。 可背后头是博古架,根本无路可退,惊慌之下她的手在架子上胡乱的抓了几把,想要抓件东西去砸这登徒子,可机缘巧合之下,也不知碰到了哪儿,博古架竟是缓缓而开,露出了里面的暗门来。 找到了! 姜千娇惊讶之下,随即是庆幸,急急的对着秦萧说道:“你答应过的,我帮你找到密室暗格,你就放过我的家人,君子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反悔。” 秦萧敛下眸中笑意,淡淡道:“那也得等我进去察看之后再说,谁知道姜小姐是不是乱找个空屋子敷衍我呢?” 姜千娇一噎,憋着一口气,咬了牙道:“那我现在就同你一起进去,看个明白可好?” 秦萧看着她眼中那通红的几缕血丝和掩饰不住的倦色,便知晓她昨晚定是一夜未睡,担惊受怕的直到现在。 他自认为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不知为什么,遇到她,这坚如磐石的一颗心,却是微微有些松动了。 “你留下,不许跟进来。” “我······” 姜千娇刚欲反对,整个人却被秦萧拦腰抱起,放到了书房窗边的一张榻椅上。 “你干什么!” 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别碰我······” 话未说完,身前已是被秦萧连点两处穴道,眼一黑,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秦萧解下自己的披风,弯腰轻柔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吧。”他淡淡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世事无常 姜千娇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落日余晖透过雕花扇洒了进来,将妆台上的那支金簪折射出点点星芒,引得姜千娇不由自主的就看了过去。 这簪子,好像就是她昏迷之前握在手里的那支吧······ “娇娇,你醒了?” 坐在床边的吴氏见她睁开了双眼,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急急的询问。 “感觉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头疼不疼?” 姜千娇没觉得自己有哪儿不舒服。 大约是因为睡了一个好觉的缘故,她现在头不疼眼不花,浑身都松快了许多,除了,肚子有点饿。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吃东西······ “娘,我没事,家里怎么样了?” 她从枕头上抬起身子,坐了起来,乌黑长发如瀑一般的在肩头散开,更衬得她小脸雪白,嘴唇嫣红,天生一个娇娇媚媚的美人胚子。 姜千娇容色无双的美貌,一直是吴氏引以为傲的资本,可现在,她却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高门之女,跌落尘埃,多得是觊觎其美貌前来争抢践踏的豺狼,而如今风雨飘摇的丞相府,压根就护不住她的娇娇。 想到那个秦萧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将姜千娇抱在怀里送回来,还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女儿的闺房,她就恨的牙根痒痒。 竖子无礼! 这么多人都瞧见了,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传出去,姜千娇岂不是清誉全无,还怎么抬的起头来? “姓秦的说你献宝有功,便让人放了我们,带着那些叛军走了,这些狂徒,简直是没了王法了!” 吴氏咬着牙,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又握紧了女儿的手,紧张兮兮的问道:“娇娇,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你献的到底是什么宝?” 什么宝?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宝贝,能让宁王派人来这么兴师动众的找啊······ 姜千娇摇了摇头。 “我在他进密室之前就晕过去了,所以,他到底带走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这姓秦的小子,果真奸猾!”吴氏气的捶了下床铺,半响,又颓然的叹道:“我们家如今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由着人宰割了。” 姜千娇微垂了眸子,抿了抿唇道:“父亲还没有消息是不是?” 吴氏点头,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听说那些已经向宁王投诚,愿奉他为新君的朝臣们,都得了赦免,宁王还大张旗鼓的给他们府上送了赏赐,这才不过一天的功夫,人心都变了,以往跟丞相府交好的那些世家和大臣,如今都对咱们避之不及,我派人带了重礼去走动,想让他们帮你父亲求求情,可谁知,他们竟是连门都不开······” 世态炎凉啊。 姜千娇默默握紧了母亲的手,轻声安慰。 “母亲别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说明父亲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别自己乱了阵脚,再想想办法。”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吴氏的眼里满是忧愁。 ‘“就连你大哥,如今还在淮南赈灾,可陛下都倒了,他这个钦差也成了个笑话,不被牵连问罪就是大幸了,也帮不了你父亲什么,还有你······”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语气里既心疼又无奈。 “好端端的一个闺阁千金,要去跟秦萧那种虎狼之人周旋,都怪娘不好,护不住你,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嫁了那柳云霄算了,虽说要吃些苦,也强过性命不保,遭人羞辱。” 姜千娇听见“柳云霄”三个字,眼睫颤了颤,轻声道:“娘,那个姓秦的将军说,柳公子······他早已去世了。” 吴氏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柳云霄死了? 这个消息若换作平常,吴氏只会感慨下,然后就抱怨柳家拖累了她的女儿,让姜千娇平白得个“克夫”的恶名,再然后就会立即着手,给女儿另外选个好人家。 反正她的娇娇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相府千金,皇后的亲侄女,还愁没有世家子弟来提亲吗? 可眼下,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柳云霄死了,这就意味着姜千娇的最后一条退路也断了。 姜丞相若是出事,包括姜千娇在内的全府人都难逃一劫,姜丞相便是平安回来,也会受新君打压猜忌,丞相府也不可能再有往日的容光,姜千娇也就别想再找到什么好亲事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秦萧是怎么知道的?”吴氏只觉得喉头发苦,干巴巴的说道:“不会是他故意诳你想霸占了你吧?” 姜千娇踌躇片刻,又轻轻勾了头,声音软软的。 “宁王殿下的封地确实就在江北,秦将军说在江北遇到的柳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者,他现在这样的权势,又有什么必要诳我呢?” 吴氏的手一紧。 是啊,秦萧如今的身份,若是当真看上了娇娇,直接抢了去就是了,哪还会费口舌编什么瞎话来骗人? “这么说,真的死了······” 吴氏的脸色更加的灰败,攥着女儿的手欲哭无泪。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这柳云霄的死讯怎么不早几年传过来,也不用耽搁你到现在了!” “娘,别这么说。”姜千娇轻声道:“柳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他没什么对不住我们家的,好歹看在祖父的面上,您让人给他烧些纸钱祭品吧,也算是尽了咱们的一点心。” 吴氏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娇娇心善,娘会去安排的,说起来,那孩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柳家没出事······唉。” 姜千娇垂眸,手指无意识的轻捻着身上盖着的大红苏绣锦被,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世事无常,转眼高楼起,宴宾客,转眼就楼塌客散,满目荒凉,哪有个鲜花不败,烈油常烹的好事呢? 就好比这上等的绸缎被子,今天还能盖在自己身上,明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它了······ “夫人,夫人!” 有丫鬟匆匆进来禀报。 “门上有人送来了拜帖,邀大小姐去夜游赏灯。” 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疯了不成 夜游赏灯? 疯了不成! 也不看看现在京城是个什么局势,丞相府又是个什么状况,谁还有心思出门游玩? “是哪家送来的?”吴氏蹙眉,不耐烦道:“把帖子退回去,就说大小姐身体不适,去不成。” “这······” 丫鬟有些犹豫,小心的看了眼吴氏,将帖子呈了过去。 “是成远侯府送来的,说今日是他们家三小姐的生辰,特请了能工巧匠在园子里扎了五色花灯,还有好些新鲜玩意儿,让大小姐务必赏脸过去凑凑热闹。” 成远侯府······ 吴氏本不打算理会那帖子,听到这四个字却是神情一顿。 怎么会是他们家? 成远侯府早已败落多年,子弟又平庸,不过是勉强维持着外头的一个空架子,日子过的是紧紧巴巴,入不敷出。 世家高门大多也瞧不上他们侯府寒酸,有什么茶会花会,从不会请他们家,当然,他们也办不起宴会请别人。 怎么如今这风头浪尖上,他们倒有闲钱闲心办起赏灯会来了? 丫鬟似是看出了吴氏的疑惑,忙上前两步,把自己刚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夫人,如今成远侯府可风光着呢,他们家的一个姨娘,也就是三小姐的生母,竟和宁王殿下的一个爱妾是亲戚呢!今儿中午那爱妾还体体面面的坐着轿子回府探亲,那定远侯府竟是大开中门,放鞭迎接,敲锣打鼓的,吵嚷的整条街都知道了。” 吴氏听完,先是惊讶不已,随即又是一声冷笑。 能不吵嚷吗,如今同宁王攀上了关系,就等同于得了块免死金牌,而且荣华富贵指日可待,难怪成远侯府连脸面都不要,对着一个小妾这般的奉承讨好。 丫鬟看着吴氏变幻不定的脸色,一时也拿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小心翼翼的再问。 “夫人,那奴婢该怎么回话?这送帖子来的人还说,今儿大小姐若是去了,还有一桩关于丞相府的喜事要告诉她呢。” 丞相府如今还能有什么喜事? 姜千娇轻蹙了下眉头,忽然道:“娘,会不会是那宁王爱妾有什么关于父亲的消息要透给我们?” 吴氏心里也正是这个想法。 成远侯府贪财爱势,这宁王爱妾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约是故意透点风儿出来,好借此来向丞相府捞些油水好处。 罢了,只要能打听到姜如盛的消息,有个能在宁王那边替丞相府说几句好话的人,便是花上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既如此,那娇娇你就带着重礼去一趟吧。”吴氏无奈的看着女儿,心疼道:“只是要委屈你,去跟那些姨娘庶女打交道······” “无妨。” 姜千娇伸手,缓缓抚平了锦被上的褶皱,抿唇笑了笑。 “只要我不觉得委屈,就没人能让我受委屈。” 从早上秦萧带兵离开丞相府后,杨姨娘便后怕不已的拉着姜芸芸回自己的小院躲了起来,生怕吴氏一个不痛快,就当真把姜芸芸嫁给乞丐了。 姜芸芸却是愤恨难平,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嫁就嫁!只要她敢!我立马就往脖子上挂个丞相之女的木牌,拉着那乞丐满京城里叫嚷去!到时看谁更没脸!” 杨姨娘吓的上来就捂她的嘴。 “小点声,我的祖宗!若是传到夫人耳朵里,吃亏的可是你啊,可别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赌气,不值得!” 骂归骂,姜芸芸到底还是有一丝清醒的,知道惹怒了吴氏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便强忍着心里的一口怨气,气哼哼的坐了下来,声音果然小了些。 “我就是讨厌她!平日里高高在上装腔作势也就算了,如今丞相府都要完了,还摆什么主母的架子?还有她那个女儿,不过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倒惯会讨好男人,今儿同那个什么将军去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还是被抱回来的,谁知道他们在背后干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丑事呢!” “哎呀,快别说了。” 杨姨娘急的脸都有些白,赶紧去把窗户什么的都关牢了,回来抓着女儿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现在不是争这口闲气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想条出路才好。” 姜芸芸撅了下嘴,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姨娘说的倒简单,咱们有什么出路可选?不过是由着人搓圆捏扁罢了!” “那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啊。” 杨姨娘皱着眉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看大小姐往常那般清高,到了这生死关头,不照样忍气吞声的去奉承那个秦将军?她都能舍下脸皮,难道你就舍不下么?” 姜芸芸看着自己母亲,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气的面皮都涨的通红。 “你是让我也像她似得,去到男人跟前卖弄姿色换好处?不可能!她不要脸我可还是要的,我堂堂一个丞相千金,哪能像个青楼妓子一样没了廉耻?姨娘你以色侍人,伺候父亲这么多年,又得了什么好处?你是要你的亲生女儿也步你的后尘,一辈子当个玩物,遭人白眼蔑视么!” 杨姨娘被自己女儿毫不留情的一番呵斥气的险些倒仰,站起身来咬牙道:“好,好!你是金尊玉贵的丞相千金,我是以色侍人的玩物贱妾,我哪里配让你听我的劝!你就顾好你的脸面,等着夫人给你找个最龌龊肮脏的乞丐吧,想必那才配的上你高贵的身份!” 姜芸芸其实一说完就后悔了,她虽性子急躁,却也明白杨姨娘是为了她好,眼看着生母被自己气的浑身发抖,转头就走,她懊恼的跺了下脚,到底还是上前把杨姨娘给拉住了。 “我,我只是太生气了,说话没个遮拦,姨娘你别跟我计较。”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真恼了她的?杨姨娘望着姜芸芸还略显稚气的一张脸庞,心中又是酸涩又是难过,一把抱住她,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偏托生在我的肚子里,这般的命苦······” “姨娘,你别哭。” 姜芸芸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却强忍住泪水,伸手安抚一般的拍着杨姨娘的后背,表情里透着一股决然。 “我从来就不信命!她姜千娇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一定会比她强,一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欺人太甚 成远侯府这灯会,果真办的体面。 姜千娇还未进他们家门时,远远的便看见这边已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车水马龙一刻也未停歇,恭维问好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想想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不过转瞬功夫,却已是京城最热闹风光的所在了。 难怪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内院里,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被众星拱月高坐上首的宁王爱妾虞氏,拿着管家刚送来的礼单簿子,精心描绘的眉毛夸张的朝上一挑。 “呦,这丞相府可真是大手笔,送如此厚礼过来,姨妈,薇儿可真是给你长脸了。” 陪坐在下首的,正是她的姨妈,侯府三小姐的生母,姨娘宋氏。 宋氏本是丫鬟出身,生的又是女儿,在府里一向备受冷落,没成想有朝一日时来运转,从天上掉下个贵人亲戚来,一下子让她同女儿王筱薇咸鱼翻身,否极泰来。 在虞氏面前,她自然不敢摆什么长辈架子,见虞氏同她说话,忙拉着王筱薇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奉承的笑。 “薇儿还不是沾了您的光!那丞相府才会这么巴巴的赶过来送礼,换作平常,他们哪里肯多看我们一眼呢!薇儿,还不快给你表姐磕头,谢谢她给了你这么天大的体面!” 王筱薇生的细眉长眼,纤细柔弱,形容怯怯的,大约是从未被这么多人关注在意过,她显得很不自在,一直勾着头,藏在宋姨娘的背后,不敢出声。 这会子被母亲扯了出来,硬逼着她去讨好虞氏,不禁羞的满脸通红,磨磨蹭蹭的凑上前,对着虞氏跪了下来。 “薇儿,多,多谢表姐厚爱。” 虞氏扫了一眼她瑟瑟发抖的后背,嘴角微微的撇了一下。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庶女,这般的上不得台面。 若不是她出身低微,想给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找个门槛高点的侯府来做依仗,也好同宁王身边那些母亲出身好的儿子们争一争,她才懒得同宋姨娘这样的破落户来认亲戚呢! “罢了,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虞氏敷衍的笑了一下,让人把王筱薇扶了起来,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听说这来的丞相家大小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可是真的?” “是有这个说法。” 宋姨娘捏着手帕子赔笑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过才远远的瞧她一眼,就给迷的神魂颠倒,回来非闹着喊着要上丞相府提亲去,这可不是痴心妄想吗?别说那姜大小姐已经定了亲,便是没定,也压根不可能瞧上他呀!结果他倒好,还同我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唉,真是不让我省心······” “是吗?” 虞氏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揽唇一笑。 “既是成儿这般痴心,那我可得成全一二才是,来人,请姜家小姐去偏院,让玉成少爷好生招待着,可别怠慢了。” 宋姨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却是吓了一跳,忙道:“这,这怕是不妥吧,那可是丞相千金,得罪不起啊,这万一被玉成冲撞了······” “有什么得罪不起的?” 虞氏嗤笑一声。 “以前是丞相千金,现在,她可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那个当丞相的爹在宫里同废帝被关在一处,竟是宁死不降,让王爷很是生气,只怕过不了今晚,她全家的人头都要落地,横竖都是要死,不如让玉成遂了心愿,姨妈你说是吗?” 宋姨娘听的心里“突突”的,害怕自己儿子会因此惹祸,可更怕得罪了虞氏,只得干巴巴的朝上挤出一个笑来。 “您自然是为了玉成好,我哪有说不是的······” 虞氏得意的笑笑,抬手让下人去安排,众人见她心情好,忙又举杯来敬,奉承不断,一片的欢声笑语,热闹盈沸。 王筱薇在这一片欢闹声中,却是坐立难安,双手把衣带反复的绞来绞去,半响,终是下定了决心,借口退席出恭,悄悄的出了院子。 “你说,贵人要在这儿见我?” 姜千娇立在这偏僻的院落之中,听着耳畔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乱响,侧眸看向引路的丫鬟。 “为何选在这般冷清破败的地方?” 丫鬟提着盏灯笼,并不敢看姜千娇的眼睛,低声道:“贵人说事关宫中机密,所以要避人耳目些,小姐只管在屋子里等候,贵人随后就来。” 姜千娇轻蹙了下眉头,却是没多说什么,抬脚迈过了门槛,进到了那暗沉沉的屋子里。 丫鬟把灯笼挂在门口,随即关上门,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屋子里光线极暗,且又静的吓人,姜千娇看着窗子上随风乱摇的树叶阴影,暗暗的攥了攥手心。 不对,便是要避人耳目,也不必一定要在这种地方,毕竟自己今天来侯府做客,可是从大门进来的,早被人看见了。 那宁王爱妾到底想干什么,要钱要物要交易,只管直说便是,难道还要给丞相府一个下马威吗?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就着灯笼的光,看清了屋子里如花似玉的姜千娇后,顿时喜的浑身发痒。 “美人儿,果真是你!可想死我了!” 姜千娇心头一跳,连连退后几步,震惊之余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原来,这就是给她的下马威。 宁王那妾室,竟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 简直,欺人太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天生绝配 王玉成觉得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先是多了一门可以攀附新君的便宜亲戚,后是能和他垂涎已久的姜千娇独处一室。 这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美人儿,别怕。” 他色眯眯的盯住姜千娇粉光脂凝的绝美脸庞,一边迫不及待的解着衣带,一边朝她逼了过去。 “听说你们家就要垮了?没事儿,只要你乖乖的跟着爷,爷保你以后照样穿金戴银,享福不尽!来,先来给爷抱一个,让爷香香你的小嘴儿······” 姜千娇不躲也不逃,竟是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原地,冷眼看着王玉成越走越近。 王玉成只当她是吓傻了,心下更是按捺不住,三两下脱去身上的外袍,就要上去抱个满怀。 却没成想,他还没挨到姜千娇一片衣角,脸上已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他生的干瘦,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姜千娇虽是弱女子,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却已是打的他踉跄了几步,脑子嗡嗡的,冷不防的懵在了那里。 姜千娇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趁他呆愣之时,将他扔在地上的外袍蒙头给他罩了上去,又举起桌边的圆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啊!” 只听一声惨叫,被衣服蒙住眼睛的王玉成向前一扑就摔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的大喊了起来。 “来人哪!来人!快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我饶不了她!” 姜千娇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站着等人来抓,当下立即转身就向外头跑,没成想刚刚迈过了门槛,却是一头撞进了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当中。 “姜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这声音冷淡淡凉飕飕的,带着一丝熟悉的讽意,细细麻麻的钻进了姜千娇的耳朵里。 难道是······ 姜千娇的身子顿时有些僵硬了起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了过来,轻轻的勾起了她的下巴,暧昧的摩挲着。 “看来我跟姜小姐,真的是很有缘分哪。” 姜千娇被迫仰着头,同眼前眉眼深沉的俊美男子对视了片刻,耳边听着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向这儿奔了过来,牙一咬心一横,干脆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两手一环,竟是将他的劲腰牢牢的抱住了。 “秦将军,救命啊。”她低低的说道,声音软的像是刷了蜂蜜的甜糕。 秦萧冷峻的神色似乎也被美人这甜软之声冲淡了不少,他垂眸看向怀里这朵娇滴滴的牡丹花儿,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你这求人的态度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早上我没白调教你。” 调教? 姜千娇埋在他怀中的脸黑了黑,很想顺着他的腰下死手掐一把,可想着现在这危急的情势,到底是忍了下来,柔柔软软的又开了口。 “早上承蒙将军仁慈,放过了丞相府,我心中感激不尽,可谁料到这成远侯府如此无耻,仗着与宁王殿下的妾室沾亲带故,就使计诓骗了我来,欲行不轨之事,还望将军救我,也免得殿下的声誉被这帮狐假虎威之徒给败坏了!” 都吓成这样了还知道拍他的马屁,还知道挑拨离间,不仅点出了宁王小妾是背后主使,还顺带着把宁王给撇清了出去,给成远侯府扣上了一口“狐假虎威”的大帽子,这看似温柔怯弱的娇娇女,倒长了一个聪明清醒的好脑子。 有趣。 秦萧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许,一手揽过了姜千娇的细腰,另一手则朝着王玉成的方向冷冷的一指。 “打断腿,吊起来。” “是!” 身后的亲兵答应一声,如虎狼一般的照王玉成扑了过去,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又按倒在地,用长刀架起双腿,朝着反方向死命的一折。 “啊啊!” 王玉成的惨叫胜过刚才十倍,整张脸都痛苦的变了形,手指死死的扣在地上,青筋暴起,泛白的完全没了血色。 亲兵们干脆利落的就弄断了他的腿,随即又拿绳子绑住了他的双手,将烂泥似的王玉成吊在了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上。 躲在灌木丛后头偷偷看着这一切的王筱薇,吓的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本来是想来给姜千娇递个消息,免得好好一个姑娘家,遭了自家那个不成器哥哥的毒手,没想到好容易撇开了丫鬟们赶了过来,却撞上这么一幕。 这人是谁? 如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侯府伤人? 哥哥吃了这么大亏,要是母亲和表姐追查起来,不会以为是我故意去通风报信引人来的吧? 她越想越害怕,躲在那里更是瑟瑟发抖,却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缝隙里偷偷看向那个一身玄衣,高大俊逸的年轻男子。 他,他长的真好看哪······ 王筱薇盯着正轻勾了唇角,低头同姜千娇说话的秦萧,一时之间,竟是看的痴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气宇不凡,英姿勃发的好儿郎,与那些吊儿郎当的世家子弟们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样的神仙中人,才配的上姜千娇那样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啊! ------题外话------ 秦萧:媳妇儿老对我投怀送抱怎么办?(假装苦恼) 姜千娇: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别想逃 虞氏刚听到下人来报秦萧将军来府时,心头是一喜的。 秦萧可是王爷最心腹的亲信,他这会子突然来了成远侯府,莫不是王爷派了他来送礼给我做脸面,顺带着接我回宫? 哈,王爷果真是待我与别人不同,看后院的那些小贱人以后还怎么跟我争! 可这喜悦还未维持太久,紧接着报来的消息又让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秦萧去了偏院,不仅救下了姜千娇,还命人打断了她新认的表弟两只腿,折磨的王玉成半死不活。 这,这是什么意思? 虞氏惊疑未定之下,就看到身姿挺拔的秦萧怀中拥着一个人,不慌不忙的踏进了这满是花灯的欢宴之地。 他的容貌本就极为出色,气质更是清冷出尘,长眉下的一双凤眼就这么淡淡的看了过来,教人不由得就失了心神。 今儿来侯府赴宴的,有不少京城世家的贵女名媛,她们或多或少都是不情愿的被家中逼来同王筱薇交好,以重礼奉承虞氏,好让其在宁王面前能替自己家说几句好话的。 想到自己身为高门嫡女,如今却要忍辱讨好这王家的庶女妾室之流,贵女们心中俱是憋了一口闷气,极为的不舒坦。 可这会子,看到了秦萧,却什么闷气都烟消云散了。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只消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就能让人心动神摇,再也移不开目光。 秦萧就是这样的人。 那满院的灯火璀璨,映衬着他更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周身都泛着朦胧的光晕,恍如月中仙人一般。 贵女们看的都红了脸,匆匆用扇子半遮了面容,含羞带怯的避在了一边,眼神脉脉含情的朝秦萧投了过来。 然而秦萧对着她们却是视若无睹,走到庭院中间后,只淡淡的扫了虞氏一眼,就吓的对方心惊肉跳的赶紧站了起来。 “秦,秦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虞氏,你好大的胆子。” 秦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起伏。 “王爷仁德,许你回家探亲,可并未许你大招旗鼓的在这儿摆宴收礼,王爷刚刚初定京城,人心都还未稳,你就如此的招摇惹事,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虞氏早把一开始的志高意满扔在了脑后,听了秦萧的话,竟是吓的面色发灰,双腿发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秦将军,妾身万万不敢啊!这,这都是他们上赶着来奉承,并不是妾身的意思啊,妾身冤枉······” “冤枉?” 秦萧微凛的目光一扫,语气更是冷寒。 “你那个废物表弟竟然敢打起了丞相千金的主意,不是仗了你的势?” 虞氏望着秦萧怀中那个姿容绝世的美人儿,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 “不,不是,我并不知情······” “夫人敢做为何不敢认?” 姜千娇抬眸看向虞氏,声音虽是惯常的软糯,却是针芒毕露,毫不客气。 “你以我父亲的消息为饵,诳我去了那偏院独室,又纵容令表弟对我无礼,难道这也是冤枉你?若不是将军救我,只怕我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不知宁王殿下若是知晓了此事,会如何发落你?” 虞氏被她这样的顶撞,脸色很是难看,却是不敢再推诿否认。 否认也没有用,看这姜家小姐的模样,竟是已经攀上了秦萧这座大靠山了。 在宁王面前,她这个所谓的“爱妾”比起秦萧来,那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让她如何敢同秦萧作对? “姜小姐。” 虞氏绞着手里的帕子,忍下喉头的一口血,竟是躬身弯腰,朝着姜千娇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福礼。 “是妾身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在此向您诚心赔礼,还望您海涵,原谅妾身一二。” 姜千娇还未说话,秦萧却是冷冷笑了声。 “你也知道是大错,赔礼却还这般的轻描淡写?这就是你所谓的诚心?” 虞氏面如土色,顶着秦萧冷淡的目光,她心中越发的胆寒,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是贱妾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姜小姐,求您大人大量,千万原谅贱妾一回,贱妾再也不敢了!” 在周围观望的贵女们,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虞氏的眼光里,也多有鄙夷轻蔑之色。 还当真以为是什么贵人呢,原来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贱婢,这秦将军一句话,就吓的她跪地求饶,连脸都不要了! 宋姨娘也是傻了眼,呆怔在一边半天说不出话。 不是,明明刚才还是金尊玉贵的贵夫人,这会子怎么就成了卑微的“贱妾”? 虞氏哪里不知道众人眼下会如何看她,可她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反正已经豁出去脸皮了,索性就朝着姜千娇磕起头来。 脸面算什么?跟她的性命相比,跟她的荣华富贵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秦萧直等到她的额头磕的一片血红,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行了,自己回去,向王爷请罪吧。” 虞氏颤了颤,不敢多说一句,勾着头道了谢,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这里。 “秦将军,多谢你了,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姜千娇软糯糯的说着,悄悄的挪动了下身子,想把自己从秦萧的禁锢之中解脱出来。 从刚才起,这家伙就搂着她的腰不放,仿佛已经把她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霸道的过分。 然而她还没挪出去半寸,放在她纤腰上的手臂却是收紧了几分,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姜小姐,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秦萧俯下头,贴着她的耳廊低低的勾唇,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侧脸,痒痒的叫人心慌。 “既然让我抓到你了,那就别想逃。” ------题外话------ 秦萧: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姜千娇: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嫁就嫁 姜千娇被秦萧从成安侯府带走的时候,要说心里完全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经过短暂的惊慌过后,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慌什么,秦萧如果当真想对她行不轨之事,早上在丞相府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了,又何必眼巴巴的等到现在? 再说,秦萧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护着她,那些如王玉成之流因为丞相府败落就想趁火打劫的小人自然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对于姜千娇来说,其实是少了许多大麻烦的。 另外,今天的事让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在宁王跟前,秦萧才是说话最有分量的那个,既如此,干嘛要舍近求远,同什么宁王爱妾,朝臣世家去打交道,讨人情呢? “想什么这么出神?” 马车里,秦萧揽过姜千娇的腰肢,修长的手指勾起她腰间佩戴的精巧香包,慢条斯理的把玩。 “莫非是想以身相许,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姜千娇斟酌了半天,竭力忍住自己没去打掉秦萧的手,从唇边浮出一个轻柔的笑来。 “将军的大恩自然是要报的,只是我父亲尚且生死不明,丞相府又人心涣散,朝不保夕,如此危难困境之下,我实在无暇顾及终身大事······” 说到此,她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看向秦萧,声音娇软却掷地有声。 “况且我虽落难,但也绝不会为了苟且偷生就甘做别人的玩物或姬妾,若是有人强逼,我宁愿一死,还望将军······” “若是我能保全你父亲,保全丞相府呢?” 秦萧淡淡的一句话,就把姜千娇的一番义正言辞给堵了回去。 “条件是你嫁我为妻,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你接进门,你可愿意?” 姜千娇的一双明眸杏眼睁的大大的,红唇也微微张开,惊讶的盯着秦萧看了半响,确定他不是在调笑之后,咬着唇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敢应?” 秦萧轻笑了一声,俯下头,与姜千娇挨的越来越近,几乎要将她整个的抱在怀中。 “原来姜小姐口口声声为了父亲,为了丞相府,到头来却连这点牺牲都不肯?还是说你自持美貌高贵,瞧不上我这粗人,想要另攀高枝······” “我答应。” 姜千娇打断了他的话,抬眸与他对视,密如鸦羽的长睫轻轻颤动着,美的令人心惊。 “我愿嫁你为妻,将军承诺过的事,也还请牢记在心。” 秦萧看着她说话时水润红唇在那里开开合合,露出一点粉嫩舌尖,可爱的诱人,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吻了上去,好去尝尝那滋味儿是不是当真如他想象中那般的美妙。 “秦将军,你怎么了?” 姜千娇说完,不见秦萧出声,只见得他一双暗沉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似是终于抓到猎物的豹子一般,在寻思如何把她吞吃入腹。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炙热,姜千娇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努力的扭动下了手臂,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那,那个,我虽然答应了嫁你,但是在成亲之前,还望将军以礼相待,莫要······” 话未说完,从她的肚子里边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秦萧微微挑了下眉,勾唇故意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呃······”姜千娇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哦?” 秦萧拖长了声调,将手放在姜千娇的腰间软肉上轻轻的捏了一捏。 “你的肚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千娇忍了又忍,没忍住,伸手拍掉秦萧不规矩的手,脸蛋红红,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若不是早上被你弄晕了,我也不会一天都没吃东西啊!来成远侯府前我就喝了一盅牛乳,这会子都饿的都生疼了。” 秦萧听着这娇娇软软的抱怨,不仅不生气,反倒还勾起唇角,笑意愈甚。 “饿了?那就跟我走吧,去尝尝世间难寻的美味。” 世间难寻的美味? 姜千娇扑闪着大眼睛,下意识的就问。 “在哪儿?” “你家。” “······” ------题外话------ 秦萧:媳妇答应嫁给我还带我回家了(开心) 姜千娇: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将军好手艺 吴氏在家里正焦灼不安的等着女儿从成远侯府回来。 但愿那宁王爱妾收了重礼,能让娇娇带回好消息来。 “夫人,夫人!” 管家刘正又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满脸的惊惶之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大小姐她回来了!” 吴氏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小姐回来你就好生伺候着迎进门来,这么哭声丧气的干什么?还嫌府里不够晦气是不是!” 刘正被骂的脑袋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又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她不是自己回来的,是,是被那个秦萧将军送回来的啊,身后还跟着好些兵,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 什么? 吴氏惊讶的张了张嘴,错愕之下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秦萧怎么来了?早上不是已经找到他要的东西,说放过丞相府的吗? 难道是宫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宁王派他来斩草除根? 她越想越是害怕,忙问道:“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府里抄检了?大小姐呢?被秦萧胁迫到哪儿去了?” “这,小的不知。” 刘正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一进府,小的就赶着过来禀报夫人了,没来得及看大小姐和秦萧去了哪儿······” “没用的东西!” 吴氏气的拍了下桌子,抬脚就要朝外走,从门口又过来一个丫鬟,急急的对她行了礼拦下了她来。 “夫人别急,大小姐命奴婢先过来给您报个信,秦将军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来做个饭而已,您不必害怕,在房里好好歇息便是,大小姐待会儿便来向您请安。” 吴氏一时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说秦萧是来干吗的? “你真会做饭啊?” 丞相府的厨房里,姜千娇坐在长长的条桌前,用手撑着小巧的下巴,歪头笑了笑。 “倒真是看不出来,原来秦将军出的战场,入的厨房,能者多劳呀。” 秦萧立在灶台前,侧眸看了一眼灯下笑的眉眼弯弯的美人儿,面色不变,只那语气依旧是暧昧的缠人。 “我的好处还不只于此,等你嫁给我之后,你就知道我有多么的能者多劳了。” 他话里的意味深长让姜千娇的脸徒然的烫了起来,双颊红的似海棠一般,娇艳如火,她捂着脸,嗔怒的瞪了眼秦萧,轻轻啐了一口。 “呸!人家正经跟你说话,你却这般的油腔滑调,可见的不是好人。” 秦萧扬手朝热气腾腾的锅里洒了一把葱花,并未回头看她,只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的意思是等你嫁给我之后,我还会替你描眉挽发而已,哪里不正经了?” 姜千娇一噎,脸上越发的滚烫,赌气抿了嘴,将头埋在袖子里不说话。 秦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将什么东西放到长桌上后,双手捧在姜千娇白嫩嫩的脸侧,将她的头轻轻的抬起来。 “生气了?” 他勾着唇角,望向她那水润润的眼眸,低笑一声。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为何说我不正经?” 姜千娇有些心虚,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盯在了面前那碗香味四溢的牛肉面上。 “这就是你说的绝顶美味?” 听着她软糯糯的声音,秦萧似乎是心情不错,不再追问刚才的问题,将她脸颊边掉落的一缕头发轻挽至耳后,拿了双乌木筷子递了给她。 “尝尝。” 姜千娇素来饮食精细,吃什么都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摆盘装碟都要弄的漂亮雅致才行,像这样简简单单的一碗面,还真是从未出现过在她的眼前。 不过这会子,她的确是饿的狠了,也就不讲究什么雅致不雅致了,伸手接过了筷子,挑起面条吃了起来。 嗯? 爽滑劲道,咸淡适中。 好吃! 姜千娇的眼睛亮了亮,又将唇凑到碗边,吹了吹热气,小小的喝了口汤。 又香又浓,鲜味十足。 好喝! 这碗面,姜千娇吃的很舒服,她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后,满足的摸了摸小肚子,只觉得里头暖洋洋的,惬意的很。 “将军好手艺。” 吃了人家做的东西,自然是要夸几句的,她伸出秀气的大拇指,在秦萧的面前晃了晃,唇边的两个浅浅的酒窝也漾着笑,如春日桃花般娇艳好看。 “果真是绝顶美味。” 秦萧眼眸沉沉,看着那嫩白纤细的手指头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它。握在掌中慢慢的揉捏。 “你,你干什么?”姜千娇试着抽手抽不出来,对上秦萧那危险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说过的啊,成亲之前,你不能乱来的······” 秦萧视线扫过一脸紧张的姜千娇,却是神色如常的伸过另一只手,轻柔的将她唇边沾染的 一滴汤汁擦去。 “我只是替你擦个嘴而已,这也叫乱来吗?” 姜千娇又被他一句话噎住,气哼哼的朝他瞪了眼,用力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秦萧抓的更紧,将她整个人都带了过来。 “姜小姐。” 他俯身,微凉的薄唇几乎碰到了她的耳垂,低低的吐着酥麻的气息。 “看不出来,你脑子里对我想的都是这些不正经的念头啊。” ------题外话------ 姜千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自愿 秦萧在丞相府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个时辰后,便带着兵离开了。 可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对吴氏来说,却难熬的犹如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这姓秦的莫名其妙的跑来做什么饭? 你听说过豺狼吃人之前还特地给人张罗顿好饭好菜吗?难道是打算养肥了再宰吗! 一想到她的娇娇还不知在受什么罪,她就坐立难安的犹如在油锅上煎一般。 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好容易盼回了姜千娇,吴氏立时打发了下人散去,拉着姜千娇进了内室左看右看,紧张万分的询问。 “娇娇,那姓秦的对你做什么了?可有强迫于你?你不要怕,告诉娘,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姜千娇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轻声道:“娘你别担心,秦将军没有强迫与我。” 吴氏刚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女儿娇软的声音接着说道:“是我自愿答应嫁给他的。” 什么?! 吴氏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嘴唇颤抖着又问。 “你说嫁给谁?” “秦萧。” 姜千娇抬起眸子,看向母亲,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 “他说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迎我为妻,我答应了。” “糊涂!” 吴氏反应过来,骤然大怒,气的眼角都通红。 “婚姻大事,皆听父母之命,哪由的你自己做主!你是丞相嫡女,本就该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出嫁!但是却不能嫁给那个叛军之将!这落在别人眼里,我们丞相府就是不忠不义,贪生怕死的奸佞!他们该如何蔑视鄙夷我们,他们又会······” “所以我们就该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去换别人赞一声忠义吗?” 姜千娇素来孝顺,和吴氏感情极好,也大约也是她第一次同母亲顶嘴,面对着吴氏的怒气,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湿湿润润的似有泪珠在打转儿。 “可若真到了那时候,想必只会有人来落井下石,乘火打劫,把我们践踏到泥潭里,谁还管你忠义不忠义,娘,你心里其实都明白的不是吗?” “你!” 吴氏又怒又气,对着平日娇宠着的爱女头一次扬起了手巴掌。 “娘你要打便打吧。” 姜千娇不躲不闪,反倒还把自己的半张脸送了过去。 “你便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要说,娘,陛下那个君,当真值得我们拿全家的性命去效忠吗?这些年他冷待姑母,耽于酒色,荒废朝政,偏宠小人,宁王的叛军为什么能快就打到了京城,除了秦萧的战神之威,更多的还不是因为陛下他失了民心吗?” “你,你······” 吴氏咬牙看着女儿,气的满脸通红,一只手高高的扬在半空,颤抖个不住,却终究还是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 她闭了闭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他,的确是荒唐了些,可是娇娇,我们是皇后的外戚,在旁人眼里,我们早已与陛下连为一体,便是我们有心投诚,只怕宁王他也不会相信啊,要不然,你父亲岂不是在逼宫之时就倒戈相向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进退两难,囚与深宫了。” “不,娘,那是以前,但只要我嫁给秦萧,就是给了父亲一个台阶下,也是向宁王表明,我们与旧朝决裂,向新君投诚的决心。” 姜千娇的声音依旧是绵软甜糯,眼神却是坚定。 “而且,我们可以接了姑母回家,让她与陛下和离,彻底断绝了关系,以保平安。” 吴氏被女儿这番大胆的言辞惊的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哪有皇后同皇帝和离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从宁王入主京城的那天起,他们就不再是皇帝皇后了。” 姜千娇轻声道:“一对早已形同陌路的怨偶,便是分开,也是天经地义的。” 吴氏震惊过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久到桌子上的蜡烛都要燃尽,从灯台上流满了厚厚的蜡油,悲哀又沉重。 “可那秦萧,是个杀人饮血的煞神,如何配的上娇娇你······” “可他也是能救我全家的恩人啊。” 姜千娇重新握住母亲的手,细细柔柔的笑了笑。 “而且,他也不光只会杀人饮血,这不是还会做饭吗?” ------题外话------ 吴氏:长的帅身材好,有钱有势还会做饭,果然是个最佳女婿人选~ 秦萧:岳母大人好眼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相思病 深夜的正和宫。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宽阔华丽,纹彩饰金,修葺的无比尊贵大气。 往常这里经常是笙歌燕舞,美人如云,快活逍遥的犹如瑶池仙境,而眼下,却是空空荡荡,寂寥无声,那热闹之景已恍如隔世。 秦萧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一身湛蓝常服的宁王坐与龙椅之上,手里拿着一方绿汪汪的碧玺在把玩,眉眼低垂,似是在淡淡出神。 “义父。” 他微微躬身,拱手向宁王行礼。 “萧儿回来了啊。” 宁王仿若被惊醒了一般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秦萧,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来。 “快免礼,如何,可追查到废太子的行踪了?” 秦萧摇了摇头,淡淡道:“在城中各处都设了关卡,明察暗访,但暂时还未发现废太子的踪迹。” 宁王的眉毛微微动了下,起身叹了口气。 “斩草不除根,终究是个祸患哪,可恨那姜如盛,任凭孤如何派人游说,就是不肯透露分毫,更不肯为孤起草即位诏书,要不是萧儿你在他的府里找到了传国玉玺,这会子孤只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以为他可以为我所用呢,眼下看来,却是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秦萧抬眸看了看他,忽而拱手道:“义父,孩儿想请您赐婚。” “赐婚?” 宁王大约未曾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一时之间怔住,半响才反应过来,失笑道:“是不是芙儿又找你闹了?怎么今儿你倒肯松口,愿意成全她这一片痴心?既是你想通了,那孤就······” “不,义父。” 秦萧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此事与郡主无关,我要娶的是姜如盛的嫡女,姜千娇。” 姜如盛的嫡女? 宁王惊讶的挑了下眼角,重新打量了一下秦萧,见他并不是在说笑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孤知道你对芙儿无意,可京城还有这么多德才兼备的贵女,为何你偏要挑中那姜如盛的女儿?” “义父可知,这传国玉玺便是姜千娇献上来的。”秦萧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稀世之宝呢?” “哦?” 宁王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这么说,姜如盛是做了两手准备,既要护着废帝讨个忠义的好名声,又要嘱托女儿献出玉玺,向孤投诚?” “他既要这虚名,义父何不就成全了他?” 秦萧神色平静,声音清冷,缓缓道:“在外人看来,是我强娶了他的女儿,逼他投诚,他是不得已才背叛了废帝,既然名声保住了,那他自然也有台阶可下,以后义父与他,既是君臣又是亲家,假以时日,还怕他不肯吐露废太子的踪迹吗?” 这番话显然被宁王听进去了,他负手踱了几步,沉思之下,也觉得秦萧此计可行。 保住姜如盛的忠义之名,也彰显了自己作为一个新君的仁德之心。 更要紧的是,废太子那一帮余孽,也会把姜如盛当做是忍辱负重,赤胆忠心的旧臣,从而暗中与他联系,密谋复位,到时,自己不就可以布下陷阱,来个一网打尽吗? “好。” 宁王心中有了主意,脸上的笑意更是温和了几分,迈步到秦萧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孤就知道,萧儿是最肯为孤分忧的,孤甚感欣慰,待孤登基之后,定会让萧儿位极人臣,荣华加身。” “谢义父。” 秦萧的脸上,并无多少欣喜激动之色,依旧是平静的很。 “未免夜长梦多,孩儿与姜家小姐的婚事,还需越早越好。” “那是自然。” 宁王点了点头,又笑道:“孤曾听闻,这姜小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姿容无双,艳色绝世,谨儿他今天还说,要召这美人过来瞧一瞧,若真是绝色,就纳了进府做侍妾,却不成想,到头来却是萧儿你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了。” 他口中的“谨儿”便是宁王世子,苏谨。 苏谨此人,生性风流多情,放荡不羁,最是喜好美人,后院之中姬妾侍女如云,宛如一个销魂蚀骨的温柔乡,若是秦萧晚了一步,只怕姜千娇也要被送进这温柔乡,供苏谨赏玩了。 “姜小姐的确是美貌。” 秦萧淡淡道:“但京城之中美貌女子多如牛毛,都可任由世子择选,想必他很快就会忘了这回事。” “这倒也是。” 宁王无奈的笑笑,又叹了口气。 “这孩子,就是玩心太重,若是他能有你一半出色,孤也不必忧心了。” “啊啾!” 城郊揽月湖的一艘花船之上,被四五个浓妆艳抹,举止妖娆的姑娘环绕的贵公子,突然的打了个喷嚏。 “又是谁在念叨我呢?” 他慵懒的靠在撒花软枕上,由着姑娘们殷勤的替他捏腿打扇,漫不经心的挑眉。 “难道,又是哪个美人对本公子害了相思病?” 姑娘们皆是一阵娇笑。 “公子这般俊俏,只怕整个京城的女子都要对您害上相思病了!” “是吗?” 贵公子斜斜的挑起唇角,对着众人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光彩流泻,满室生辉,叫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好极了,看来那位京城第一美人也定会为我神魂颠倒了。” ------题外话------ 姜千娇:这位朋友,自恋是病,得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自作自受 姜芸芸得知姜千娇昨夜是被秦萧送回来的消息后,心里极不屑又畅快。 不屑的是姜千娇素日被吴氏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如今却低贱到要用美色去给男人充当玩物姬妾。 畅快的是昔日金尊玉贵的姜千娇在她这个庶女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而她,也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去看姜千娇的笑话了。 于是一大早,她便精心打扮了,借口来给嫡姐问安,摇摇摆摆的就进了姜千娇的屋子。 “大姐姐,恭喜了。” 姜千娇晨妆才罢,见她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便已猜出了她的来意,只端起手边的一盏枫露茶轻轻的吹气,却并不理会她。 而在姜芸芸看来,这便成了姜千娇心虚羞愧的表现了。 于是她便更加得意,捏着手里的绣帕自顾自的便在姜千娇身前的凳子上坐下,假装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姐姐有福,才见那秦将军一面,就得了他的欢心,想必他必不会委屈你没名没分,定还是能当个贵妾的,虽然咱们家要垮了,你后半辈子也算是有靠了,不像妹妹我,只能寻个普通人家当妻室,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了。” 说完,她便挑眉看向姜千娇,满脸幸灾乐祸之色掩都掩不住。 哈,看你怎么无地自容,怎么羞愧掩面,以后还怎么摆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嫡女架子! 姜千娇依旧是端着那碗茶细品,红唇娇艳,眉目如画,姿态优雅美丽的如同一幅名家仕女图。 “芸妹妹,你的记性不大好啊。”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母亲不是已经把你许嫁给了街边的乞丐吗?既然你觉得当普通人家的妻子不好,那我就替你向母亲求个情,让那乞丐纳你当个妾室好了。” 姜芸芸的笑立时就僵在了脸上。 “那只不过是夫人的气话罢了。” 她硬着脖子道:“我再不好,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哪能当真去嫁乞丐,这不是把丞相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叫全京城的人笑话吗?!” 姜千娇笑了笑。 “你刚才也说,咱们家要垮了嘛,还在乎那些脸面做什么?你跟了乞丐做妾,说不定还能保全你的一条性命呢。” “你!” 姜芸芸当下脸色就变了,拍了下桌子,拿着手指头就直直的指向姜千娇,恨不能戳到她的眼珠子里去。 “姜千娇,事到如今你还有脸嘲讽我?你寡廉鲜耻不要脸的去勾搭男人卖身求荣,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娘把你宠上天又怎么样?你是嫡女又怎么样?现在她还不是要乖乖的把你送去给别人暖床,连个贱婢都不如!你们母女都是一类货色,同样的下贱无耻,同样的······” 话未说完,姜千娇已把手中的枫露茶泼了她一脸。 “姜芸芸,我看你是疯了,不如喝杯茶冷静冷静。” 她的嗓音柔嫩轻软,却带着一股凛然的冷意。 “庶女诋毁嫡母,是忤逆不孝的重罪,你若还是不能管好你的舌头,那么等着你的就不是成亲嫁人,而是刑堂大狱了!” 姜芸芸被泼了满头满脸的茶水,精心画好的妆容毁了大半,发丝也耷拉下来,狼狈不堪的贴在脸颊上,与对面容色生光的姜千娇比起来,简直是明珠脚下的砂砾,完全的黯淡失色。 “你,你······” 她气的浑身发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跟在后头伺候的乳母忙上前搀着她,赔笑着向姜千娇告罪,拉扯着犹不服气的姜芸芸离开了这儿。 “这二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姜千娇的丫鬟春杏朝着他们的背影愤愤不平的说道:“她也不想想,若是夫人当真要把她嫁给乞丐,又怎么会留她到现在,由着她在这儿满嘴胡说呢!”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第一天才知道吗?” 姜千娇用雪白的蚕丝帕缓缓擦去指间的水渍,起身站了起来。 “路是自己选的,她愿意往深渊里头跳,得了恶果也该她自己受着,没人会拦着她。” 春杏深以为然的点头。 “小姐说的对,她自会有她的报应,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值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还得花钱买药呢!” 姜千娇笑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锥帽,道:“马车可备好了?” “备好了,在门外等着呢。” 春杏忙上前帮她把锥帽的丝带系好,感叹道:“到底还是小姐纯孝,知道夫人寝食难安,心绪纷乱,就特地去广元寺求慧和大师的平安符回来,给夫人安枕。” “为人子女,为母分忧,本就是应当的。” 姜千娇柔声说着,想到吴氏这两天迅速消瘦下去的身体,不由的娥眉轻蹙,微微的叹了口气。 “走吧。” “是。” 姜芸芸被乳母连哄带劝的拉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却是越想越气,一把甩开乳母的手怒道:“你拦着我干什么?反正撕破脸了,索性闹一场,也好出口恶气!” “哎呦,我的好姑娘喂。” 乳母又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央求道:“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今儿您说的话要是闹到夫人跟前去,奴婢只怕是活不成了!而且夫人一旦动了大肝火,那昨儿说要把您嫁给乞丐的那句话,就不是气话了啊!您可别害了自己个儿!” 姜芸芸脸涨的通红,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许久,才闭了闭眼睛,泄了气的一般的软了下来。 “我,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我一看到姜千娇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就气不过,我就······” “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 乳母抱着她,抹着眼泪道:“姑娘心里苦,奴婢看着也心疼,可是姑娘,您不能再这么硬碰硬下去了,这府里眼看着就要倒了,您得赶紧在夫人处置之前,给自己找条出路啊!” 出路? 姜芸芸呆坐了半响,忽然的跳了起来。 “快,取我素日常带的两枚玉佩来,替我悄悄的送给武国公府的三少爷还有平北侯府的六少爷,请他们来提亲!” 这两人素日都曾对姜芸芸有意过,只是她嫌弃他们是庶子,一直不曾理会,但现在,她也只能抓住这两根救命稻草了,谁愿意娶她,她就嫁谁。 乳母忙忙答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姜芸芸却又猛的拉住了她的手,犹豫了半响,咬牙道:“若是他们不愿来提亲,你就说,就说做妾我也是可以的······” 乳母怔了怔,随即低低答应了一声。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丑儿多作怪 广源寺。 慧和大师是得道高僧,悲心慈悯,每月十五会在寺里散发十枚他亲手所制的平安符,据说求了它回去,能使家宅安定,亲人康健,十分的灵验。 所以,每到十五,这里都是香客如云,都想着能求一枚平安符回去,不少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们也会来,但由于供不应求,往往大多人都是失望而归。 为示公道,广源寺贴出告示,凡要求平安符的,捐过功德,就可领一个香包,里头都有一张平安符。 当然,只有十张才是慧和大师所制,其余皆是普通的符纸,能否求到那十张之一,就看自己的佛缘如何了。 姜千娇在内殿虔诚拜过佛像后,又在功德箱里投下了银票,便去殿外大榕树下的铜炉那里取香包。 “求菩萨保佑,一定让小姐抽中慧和大师制的平安符啊!” 春杏双手合十,看着姜千娇抽开香包的系带,紧张的念佛不停。 “心诚则灵。”姜千娇轻轻笑了笑道:“你这会子去求菩萨,不是临时抱佛脚吗?” 春杏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凑过来看姜千娇从香包中拿出来那张符纸。 “呀!中了,中了!” 她欢喜万分的指着符纸上的那个小小的慧字,高兴的直拍手。 “果然菩萨灵验,小姐的心是最诚的!” 姜千娇也微微笑了,垂眸看向手中的平安符,刚欲开口,从旁边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涂着殷红指甲的手,倏地把平安符抢了过去。 “哎呀,看来我运气不错,一来就抽到了慧和大师的平安符。” 这声音虽然也娇娇软软,听起来却无比做作,似是刻意掐尖了喉咙,装出的腔调一般。 姜千娇闻声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南安侯府的三小姐,孙鹤芳。 孙鹤芳今年十六岁,生的也杏眼桃腮姿色不俗,平日里便是眼高于顶,娇蛮霸道,因她眉眼中有几分像姜千娇,便常被人拿来一起比较,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孙鹤芳远不及姜千娇。 这让心高气傲的孙鹤芳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自此以后,便竭力模仿姜千娇的穿衣打扮,包括走路姿势,说话语气也要一并学了来,非要强过她不可。 可惜,这落到世人嘴里,她便成了“东施效颦”的赝品,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孙鹤芳自是不服,三番四次的寻姜千娇的晦气,但都被对方不软不硬的怼了回去,半点便宜没占着。 往常顾忌着姜千娇皇后侄女的身份,她不敢做的太过分,可是现在嘛,皇帝都废了,这皇后侄女自然也是一钱不值了。 而孙鹤芳的父亲南安候早前就暗中投诚了宁王,因此前途大好,只待宁王登基,便能青云直上的受到重用,南安候还告诉她,宁王世子以后要选妃,她很有可能入选。 宁王世子可是要当太子的人,她若是入选,以后不就是太子妃?再以后,那不就是皇后? 想到此,她便得意洋洋的坐不住,邀了好几家的贵女们出来上香,实则为炫耀,顺带着再嘲讽一下姜千娇。 却没料到,想啥来啥,竟然在这儿跟姜千娇撞了个正着。 哈哈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姜千娇看着面前这张得意非凡的脸,平静的开口。 “孙丑儿,这是我的。” 孙鹤芳顿时脸色一变。 丑儿是她的乳名,因幼时多病,家里怕养不活,便取了这个贱名叫着,待大了,她便死活不让人喊了,贵女们中间知道的也是寥寥无几。 但是很不巧,姜千娇就是知道的那一个。 被当众揭短儿,孙鹤芳几欲恼羞成怒,刚想发火,却是眼珠一转,挑衅的笑了起来。 “你说是你的?谁看见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几个贵女,故意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贵女们知道她如今今非昔比,自然是不会得罪她,纷纷摇了头道:“没有,没看见。” 更有与孙鹤芳交好的贵女笑道:“我们只看见这平安符是孙姐姐拿着的,其他的,什么也没瞧见。” 孙鹤芳闻言更是得意,高挑了眉梢看向姜千娇道:“听见了?没人给你作证,这平安符就是本小姐的,你不服气也没用。” 春杏气的不行,上前一步就想跟她理论,却被姜千娇轻轻拦了下来。 “孙丑儿,你出门之前不照镜子的吗?” 孙鹤芳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你什么意思?” 姜千娇看了她一眼,勾唇轻笑道:“若是照了镜子,怎么没发现你的牙齿上沾了菜叶呢?” 什么? 孙鹤芳一怔,下意识的就去想自己早上吃的是什么,好像没有青菜之类的呀······ 她还没有想明白,姜千娇却已是趁着她发愣的功夫,迅速的又把平安符从她的手里抢了回去。 “你!” 孙鹤芳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气的脸都有些歪,怒道:“这是我的!快还给我!” “是吗?” 姜千娇慢悠悠的把符纸塞回香包里,似笑非笑道:“你说是你的?谁看见了?” 她朝着春杏故意问,“你看见了吗?” 春杏见孙鹤芳吃瘪,心情大好,也跟着笑眯眯的摇头。 “我只看见这平安符是小姐您拿着的,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 孙鹤芳见着主仆两一唱一和,将自己刚才嘲讽的话原句奉还,顿时气的直跺脚。 “按住她们,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见主子吩咐,便答应一声,朝着姜千娇就涌了过去。 只不过她们还走出去三两步,脸上身上便砸了数个弹丸,当下便乱作一团,哭嚎喊痛。 孙鹤芳更是恼怒,瞪着眼睛大声呵斥。 “是谁干的?滚出来!看本小姐不揭了你的皮!” 高高的榕树上,蓦地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 “哎呦,我好害怕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调戏 这声音如微风拂叶,春水流淌,带着一丝慵懒的腔调 ,分外的好听。 孙鹤芳勉强忍住了自己的怒气,皱起眉头道:“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呵。” 又是一声轻笑后,从树上翩然跃下一个人,玉带垂腰,金冠束发,相貌漂亮的惊人,一双眼睛潋滟含情,水波荡漾,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若偏要管呢?”他用眼角觑着孙鹤芳,懒洋洋道:“你能怎么样?” 孙鹤芳对上他这难描难画的眉眼,一颗心顿时不听话的“砰砰”乱跳了起来,她红着脸,声音瞬间娇柔的不像话。 “公子误会了,我与这位姐姐是好友,不过是在闹着玩呢。” “别,孙丑儿,咱俩可不是朋友。” 姜千娇并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毫不留情的就戳破。 “我对面丑心也丑的人,向来都是不搭理的。” “姜千娇你!” 孙鹤芳气的就要破口大骂,但看到那美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得把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极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 “姜姐姐惯会开玩笑,叫人听了,可要误会了。” “不会误会啊。” 美男子瞧着她,唇边勾着一抹笑。 “你确实很丑嘛,我也不想搭理你。” 身后有贵女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赶紧拿团扇遮住半张脸,怕被孙鹤芳瞧见。 孙鹤芳又是羞又是气,哪里还有脸在这儿呆下去,狠狠的横了姜千娇一眼后,攥着双手推开丫鬟们,转身就跑。 贵女们左右看了看,犹豫着向姜千娇躬身行了礼,也跟着孙鹤芳的后头一起离开了。 “刚才,多谢公子的仗义相助了。” 姜千娇朝着那美男子微微福身道了谢,搭着春杏的手,转身想走。 “哎,等等。” 那人用手中折扇一拦,玩味的打量着姜千娇容色倾城的一张脸,笑道:“你就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人?” 他的眼神太过轻浮,让姜千娇不由的微蹙了眉尖,退后了两步,一旁的春杏十分的有眼色,赶紧把锥帽给姜千娇带上,轻纱罩面,顿时让那无双艳色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哎,别害羞嘛。” 那人大为可惜的拍着手中的扇子,笑道:“在下与姑娘一见投缘,甚是钦慕,想请了姑娘去游湖观景,还望姑娘赏脸。” 姜千娇的眉头蹙的更深。 看这人长的人模人样,行事却如此轻浮莽撞,不知又是哪里来的浪荡公子哥儿,得离他远一点儿才行。 “公子盛情,愧不敢领。”她一边朝后退一边说道:“此处乃佛门重地,还望公子注意言行。” 那人不以为然的一笑。 “佛祖也渡有缘人嘛,我与姑娘,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就不必拘泥与那些小节了。” 说着,竟是要直接上前去拉姜千娇的手腕了。 春杏大急,拦在姜千娇身前就要喊非礼,背后却突然又出现一人,直接伸手揽过姜千娇的纤腰,将她护在了怀中。 “苏世子,光天化日就调戏良家女子,不合适吧?” 这清冷矜贵的声音一响起,姜千娇原本因为被人亲近的慌张恼怒瞬时莫名消散了大半,她仰头看向他完美如刀刻的侧脸,眼睛亮亮的喊了声。 “秦将军。” 这声音像沾了糖霜的米糕,又甜又软,听着就叫人心中无比的舒坦。 秦萧垂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却把她又搂紧了一分,神情淡漠的看向那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公子哥儿见他出现,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又挑着唇,眉眼俱笑的同他打招呼。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秦义兄啊,义兄今儿怎么不去杀人放火,倒跑到这庙里来英雄救美了?” 他口称秦萧为“义兄”,正是宁王所说那玩心甚重的儿子,苏谨。 苏谨向来与秦萧不大和睦,眼下见他搅了自己的好事,更是瞧他不顺眼了,脸上虽在笑,说出话却是毒的很。 “义兄骂我调戏良家女子,那你怎么抱着人家不放啊?该不会是趁机揩油吃豆腐,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吧!啧啧啧,义兄,不是我说你,君子好色,也取之有道,向我这般光明正大的表明心意不好么?非要使这种暗地里的下流功夫,真是枉我父亲那么器重你······” 秦萧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她是我秦萧未过门的妻子。”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顿时把苏谨噎在了那儿,半响,才失笑道:“下手够快的啊你,这入京城都还没三天,连媳妇儿都定下了,我这情中圣手都要对你甘拜下风了。” 秦萧的神色未变,淡淡道:“既是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可别再对她无礼,否则义父面前,你也是要受责罚的。” 说着,不再看他一眼,带着姜千娇,直接就走掉了。 苏谨摇着手里的扇子,盯着他们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脸上轻浮的表情渐渐收敛,许久,才从唇边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来。 “有趣。” ------题外话------ 苏谨:因吹斯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狐狸精 其实姜千娇很想问问秦萧,是不是在她身上贴了什么神行追踪的符纸,为什么总是能及时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她身边? 只不过她还没来及开口问,她的肚子倒是抢在她前头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嗯······ 还有为什么每次见他,都正好赶上她肚子饿的时候呢? 秦萧看着马车里坐在自己身边的娇娇女,正勾着头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细细嫩嫩的一段脖颈从衣领里露出来,欺霜傲雪般白皙,让人很想上前轻咬一口,在那暖玉一般的皮肤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殷红印记。 “秦将军。” 姜千娇见他暗沉沉的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忐忑的往一边挪了挪,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秦萧慢条斯理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说道:“带你去喝酒。” 喝酒? 姜千娇的眼皮倏地一跳。 无缘无故的大白天喝什么酒? 她莫名的就想到以前好奇看的异志话本里,那些想迷惑书生的狐狸精往往就是借着喝酒脑昏眼涨之际,与书生春风一度,再挖了他的心肝来吃的。 听说许多打仗的将领在战场对待俘虏时,也爱挖了人的心肝下酒,秦萧他该不会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她不由自主的就抖了下,攥着衣角就想站起来去开马车门。 “那个,我还得快点回家给我娘送平安符,就不能陪将军了,下次再······” 话未说完,手腕却已是被人一拉,整个身子都往后仰了下去。 秦萧把这娇娇软软的花骨朵儿接了个满怀,紧紧的箍住她柔若无骨的细腰,看着她那惊慌如小鹿一般的眼眸,低低笑了声。 “你的平安符不必急着送,我这儿有个消息,只要你带回去告诉令堂,保准她转忧为喜,破涕为笑。” 姜千娇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顿时有惊喜的神色掩饰不住。 “是不是我爹他没事了?宁王殿下放过他了吗?他······” 秦萧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抵在了姜千娇红嫩的唇瓣上,止住了她的话。 “想要知道?喝完酒我就告诉你。” 姜千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话虽这么说,可当姜千娇看到那桌子上那翻滚着热气,鲜香四溢的砂锅,和一边摆在水晶盘子里被切的薄如蝉翼的肉片还有琳琅满目的各色碗碟,顿时把心里的那点子小委屈给忘到了脑后。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鹿肉。” 秦萧淡淡的说了句,拿起手边的象牙筷,夹了一块肉片在汤锅里缓缓的涮了涮,烫熟后放到了姜千娇的碗里,又将桌旁调配好的油碟推了过去。 “尝尝。” 鹿肉在京城可是稀罕的很,姜千娇以前也只是吃过腌制的鹿肉干,肉脯之类的,还从未见过这般新鲜的鹿肉,当下也不扭捏,拿起筷子就夹着肉放到油碟里沾染了下,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鲜! 姜千娇觉得已经找不出其它的词儿来形容这鹿肉的口感了,就是鲜,就是好吃! 秦萧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吃到美食的小动物一样满足的眯着眼睛,娇美又可爱,心情也莫名的愉悦了起来。 “喝杯酒?” 他执起白玉酒壶,浅浅的往姜千娇面前的青瓷酒杯里斟了些酒。 “这是桃花酿,性温味甘,喝些无妨。” 姜千娇总觉得自己在马车上的那些胡思乱想是不是被他猜到了,要不然怎么会特意多说这么一句? 想到自己把秦萧比作了那迷惑人的“狐狸精”,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端起了酒杯,对着秦萧眉眼弯弯的一笑。 “多谢将军几次三番为我解围,这杯我先敬您。” 说着将被子凑到自己的唇边,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嗯,秦萧倒是没骗她。 这桃花酿口感甘醇,绵柔幽香,毫无烈酒的辛辣刺鼻,反倒是像蜜水一般,甜甜的分外好喝。 姜千娇舔了舔唇边的水滴,伸手给秦萧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这第二杯我再敬将军,多谢将军给我家里送来好消息,让我家中亲人能不再忧心着急。” 秦萧垂眸,盯住她被酒水沁染后更加娇艳欲滴的红唇,执起酒杯,缓缓的喝了下去。 姜千娇这两日犹如走在了悬崖峭壁上,精神十分的紧张,如今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随意自在,吃着美食,喝着小酒,惬意又舒服。 “话说,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啊?” 几杯酒下肚,姜千娇的脸上变得红扑扑的一片,说话也没了拘束。 她用手撑着尖尖的下巴,看着对面的秦萧,眼神都有些迷糊起来。 “我怎么总觉得,你长的有点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像谁,嗯,像谁呢······” 秦萧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站起身,走到姜千娇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开口。 “哦?那这么说,咱们也可算的上是故人重逢了?” 姜千娇费力的抬头,想要看清秦萧的一张脸,可是越努力却越是看不清,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前一歪,软绵绵的就撞到了秦萧的身上。 隔着几层衣物,秦萧都能感觉到美人儿肌肤那温热的触感,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他一贯清冷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声音变的有些暗哑。 “其实,我就是······” “我想起来了!” 趴在他怀中的姜千娇扯着他腰间挂着的一个装饰着白狐绒的荷包,仰头冲他得意的一笑。 “你就是话本里画的那狐狸变的小妖精!” 秦萧:“······” ------题外话------ 秦小妖精:我要吃你了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难得有情郎 姜千娇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陷在柔软的床铺里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刚想唤春杏来伺候梳洗,还未出声却猛的打了个激灵。 等等,我是怎么回来的? “秦将军送你回来的。” 在床边坐着翻账薄的吴氏见女儿刚醒就一副懵怔的模样,伸手替她拨去脸上的掉落的发丝,慈爱的说道:“娘已经想通了,这秦将军看起来倒是个稳重可靠的人,又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配的起我家娇娇,既是你愿意嫁,那娘也就同意了。” 姜千娇越发的有些糊涂了。 秦萧是给吴氏灌了什么迷魂汤吗?昨天还一口一个“叛贼”,“豺狼”,今天就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了? 其实吴氏也并必是愚昧之人,昨儿虽生气,但姜千娇的那一番话她却是听进去了的。 是啊,成王败寇,谁也不是天生就该当皇帝的,既然现在的皇帝昏庸无道,守不住江山,那宁王取而代之,也没什么好唾骂的。 而他们丞相府,更没必要为了一个昏君,为了所谓“忠义”的虚名,就弄的家破人亡,苦不堪言。 再说,这昏君早就想废了皇后,另立新宠,只不过被一帮老臣苦谏阻拦才没动手的,既然是他先无情在先,那我们便是无义了又如何! 想通了之后,再见到秦萧,吴氏便顺眼了许多了。 那日秦萧带人围住丞相府的时候,她因为惊恐心慌,没有仔细看清秦萧的长相。 今儿这么一打照面,她当真是眼前一亮。 浓眉凤眼,挺鼻薄唇,五官完美的犹如雕刻,再配上那淡漠清冷的气质,那修长挺拔的身材,真真是英俊的过了分。 如此出众的人才,放眼整个京城的世家子弟中,竟是没一人能比的上啊! 不光长的好,前途也好,既是宁王义子,那以后就是皇帝亲信,富贵权势定是一样也少不了。 最要紧的是,他看重娇娇,在丞相府已然落败的情形下,仍愿娶她为正妻,想必也是真心喜爱她的。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娘,可是秦将军告诉了你什么好消息吗?” 想不明白吴氏为何态度转变的这么快的姜千娇,只能想到这个了。 本来秦萧是要告诉她的,结果她喝醉了,想必送她回家的时候便告诉吴氏了吧。 “是啊。” 吴氏提起这个脸上就愈发的高兴。 “的确是好消息,他告诉我,你父亲如今好端端的在宫中,并没什么大碍,等过几日宁王殿下的登基大典一结束,就会有恩旨赦免了他,放他回家同咱们团聚了!” “太好了。” 姜千娇握住吴氏的手,亦是一脸高兴。 “父亲能平安归来,咱们家也便能得保全了。” 吴氏望着笑靥娇艳如花的女儿,又是高兴又是有些酸楚。 以前娇娇被柳家的婚事所累,蹉跎到现在都未能出嫁,她这个当母亲的是忧心如焚,急的不得了,可现在冷不防的,女儿就要被人娶走了,她这心里却是怎么也舍不得。 “娇娇,你快来看。” 吴氏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把手中的账薄递了过去给姜千娇。 “这里头的田庄,土地,还有铺子和首饰,你喜欢什么便都挑了去,娘都留给你做嫁妆!” 听到“嫁妆”两个字,姜千娇的脸有些红,将帐薄又推了回去,娇娇软软的靠在了吴氏身上。 “娘,父亲虽然能回来,可以后也是当不了丞相了,家里的进项也会变少,这些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免得以后手头艰难,周转不开。” “傻孩子。” 吴氏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眶微红,柔声道:“这些都是娘的私房,本就是打算留给你的,你是娘最心爱的孩子,娘怎么会让你的嫁妆寒酸,叫人看不起呢?娘一定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送你出门!” 姜千娇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只觉得分外的温暖,双眸也是一红。 “娘······” 没等她感概的话说出口,就又听得吴氏扬声一笑道:“再说,娘以后有秦萧那样有钱有势的女婿,还怕没银子花吗?” 姜千娇:“······” 偏院,姜芸芸望着窗外已然漆黑的天色,焦灼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 乳母一早便出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难道是陈少爷和张少爷两个人,没一个愿意要她的,乳母向她交不了差,所以才不敢回来? 不,不会的······ 姜芸芸努力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个姓陈的和姓张的,平日里见了她跟哈巴狗的似的,讨好献殷勤,哭着喊着要娶她为妻,现在她愿意下嫁,甚至连妾室都愿意做了,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肯的吗! “姑,姑娘。” 门口传来了乳母有些畏缩的声音,姜芸芸一喜,忙上前把她拉了进来,低声急急的问道:“怎么样?他们谁答应了?” 乳母的脸色很难看,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两位少爷都没见我,张少爷打发了个丫鬟来跟我说,多谢姑娘的厚爱,但是他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他说话不算数,若是小姐当真是痴情与他,他,他只能委屈姑娘先当个外室······” 姜芸芸愣了愣,随即是怒不可遏的呵斥。 “放屁!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当外室?做梦去吧!” 乳母的脖子往后缩了缩,又小声道:“他还说,便是当外室,也需姑娘自己出钱置房子家当什么的,他是没钱给的······” “让他去死!” 姜芸芸不等她说完便跳着脚怒喝。 “我赔钱又赔人的去倒贴他这个畜生?想的倒美!” 乳母见她盛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勾着头躲到一边。 “那陈少爷呢?” 姜芸芸犹自不死心,又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乳母蠕动了下嘴唇,艰难的开口。 “陈少爷什么都没说,连个下人都没打发过来,直接让门上的小厮把我赶走了······” 姜芸芸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跺着脚骂道:“既是没见你,你怎么磨蹭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见丞相府如今要倒了,你也想着另寻个去处,好保全了你这条贱命啊?” “不,不是啊,姑娘。” 乳母慌忙否认,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道:“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另外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的了姑娘。” 姜芸芸狐疑的看着她。 “什么人?” 乳母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卷,递了给姜芸芸道:“这是他写给姑娘的信,姑娘一看便知。” 姜芸芸皱着眉头,接过来展开细细的看,看到最后,眉头竟是舒展开来,脸上带起了几分笑意。 “哈,这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题外话------ 天气好冷呀~大家注意保暖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越来越有趣 软香楼。 作为京城最纸醉金迷的温柔乡,纵使是遇上改朝换代,江山易主这样的大事,也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热闹喧哗,笙歌燕舞。 暮色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扭腰摆臀,撒娇卖痴,使尽浑身的解数讨好来此处寻欢作乐的客人们。 “公子,奴家此曲,可还入耳?” 宽敞奢靡的雅间之中,花魁婉娘一曲缠绵悱恻的琵琶曲弹完,盈盈眼波望向软榻上被四五个姑娘簇拥着的俊俏公子,声音妩媚的能滴出水来。 苏谨穿着一身的锦绣衣衫,侧卧在榻上,露出脚上镶着莹润珍珠的蜀锦鞋子来,整个人富贵风流的闪闪发光,教这满屋子的妙龄女子们都目光热切的追随着他,企盼能得到他的垂青。 若换了往常,苏谨早已是左拥右抱,如鱼得水,今儿却是捻着手中的酒杯,微敛了眉目,似是在淡淡的出神。 “公子。” 婉娘有些埋怨的拨动了一下手中的琴弦,娇嗔道:“您是嫌奴家弹的不好吗?” 苏谨被这冷不防的一声弦动惊醒了过来,睫毛微微抖动了下,眼眸惺忪的将下巴抬高,带着醉意一笑。 “弹得好,赏!” 有仆从立刻快步上前,将一盒堆的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放在了婉娘的面前。 灯火中,珠宝的璀璨之光顿时耀花了姑娘们的眼睛,艳羡之下对苏谨越发的曲意奉承,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公子真是大方豪气,比外头那些凡夫俗子强上百倍呢!” “是啊,公子将来若是娶妻,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要碎一地,这眼泪啊怕是要把整个京城都给淹了呢!” 这话说的俏皮,姑娘们都娇声笑了起来,你推我搡的嬉闹,不经意的就朝苏谨身上磨蹭撒娇。 “公子,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们啊······” 苏谨的鼻息之间,全是熏人欲醉的脂粉香气,他懒懒的起身,伸手将一个欲扑到他怀中的女子不经意的拦住,挑着唇一笑。 “你们倒惯会拿些甜言蜜语来骗我,前儿还说,全京城的女子只要见了我,都会得上相思病,包括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姜家小姐,可我今天见了她,她却对我视若无睹,避之不及,反而朝着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真叫本公子好没面子。” “有这种事?” 姑娘们惊讶的互看了一眼,有人道:“咦,我听说这姜小姐自小便定了亲事的,怎么会又在外头跟男人拉扯?” 婉娘摇着手里的团扇笑了声道:“谁不知道,姜家对这亲事并不情愿,只不过碍于姜老爷子的遗愿,不好退婚罢了,如今丞相府眼看就要垮台了,姜小姐这般的美貌,自然得为自己找条后路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面露鄙夷之色。 “啧啧,都说我们烟花女子薄情寡义,贪财爱势,这金尊玉贵的丞相千金也比我们强不了多少嘛!” “就是,她那未婚夫也真够可怜的,还没结亲,头上就绿油油的冒光了。” “有什么可怜的,谁叫他没本事,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呢?” “也不能这么说,他若是有办法,早就来迎娶了,哪会耽搁到现在?姜小姐青春正好,也犯不着为了他等白了头了吧?” “是啊······” 苏谨在女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中耐心的听着,嘴角勾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膝盖上轻轻敲打了几下,开口道:“姜小姐的未婚夫是谁?” 婉娘想了想,道:“据说是姓柳,父亲原也是在京里做大官的,后来犯了事,全家都被贬到江北去了,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江北?” 苏谨将这两个字在嘴里轻轻的念了遍,脸上缓缓浮起一层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宁王的登基大典,终于在京城世家朝臣们忐忑不安的心神中,如期举行,改年号为顺昌,称正元帝。 也不知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自觉根基不稳,他并未处死废帝,反而封了个静安王的头衔,养在了冷宫里的北苑,废帝的后妃子女,也一并圈禁了起来。 至于那些旧臣和世家,他也没有抄家问罪,血洗清算,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训诫几句,贬了几个废帝亲信的官职罢了。 不得不说,这样仁善的举措,让许多原本心存观望的人不再犹豫,纷纷写了折子上奏,向新君投诚表忠心,顺带着再痛斥几句废帝的荒诞无道,骄奢淫逸,以示自己弃暗投明之意。 一时之间,新君夺位并非谋反,其实乃是顺应天意,拯救万民的说法沸沸扬扬,流传在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之间。 百姓们哪里懂什么朝政大事,他们并不关心谁当皇帝,只知道谁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他们就奉谁为主。 如今这位新皇帝,一登位就大赦天下,还减赋税三年,并且改了科举之制,令寒门学子也有了同那些世家子弟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位的机会,令无数人都拍手称赞,欢欣鼓舞。 动荡不安的京城局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平复了下来,人们在谈笑往来之间,似乎已经把昔日那个陈腐糜烂的旧王朝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外头的热闹也传进了冷清了多日的丞相府。 下人们知道姜丞相被赦,过两日就能回来,丞相府不会被抄,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也都保住了,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小姐,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春杏替准备午睡的姜千娇盖上薄毯,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心口道:“奴婢这几日,都像是活在刀尖上,总觉得脑袋随时要搬家,吓的只剩半条命了。” 姜千娇躺在软绵绵的撒花金线枕头上,微微笑了笑。 “既是只剩了半条命,那可得好好爱惜才是,你也睡会吧。” 春杏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笑,放下了床前的茜纱帐,行礼退了出去。 熏香细细,被暖枕绵,姜千娇困意上来,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花扇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外头的风吹了进来,将重重帐幔扬起,露出床上合着双眸,睡的无知无觉的那娇娇美人来。 顷刻,有脚步声响起,不紧不慢,缓缓向着床边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送礼 姜千娇其实睡的并不沉。 门口那股冷风卷过来的时候,她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这脚步声,低沉有力,稳重平缓,一步一步,似要踏进她的心里。 不是春杏,倒像是个男人! 她瞬间便清醒了大半。 怎么会有男人闯进她的闺房来? 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呢?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察觉? 姜千娇佯作熟睡,紧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的手暗暗的攥紧。 难道是哪儿想趁火打劫的登徒浪子,翻了墙进来,欲行不轨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缓缓的在她的床边停下,有衣料摩挲的细碎之声响起,似乎是那人正弯腰查看。 不能让他得了逞,我得先下手为强! 姜千娇咬咬牙,睁眼猛的窜了起来,握着手里的金簪没头没脑的就朝那人戳了过去。 “走开,走开!” 簪子还没碰到那人分毫,她纤细的手腕却被一把扣住,柔软的腰肢也被人死死的揽紧,圈在了怀中。 “姜小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略带了些薄凉的清冷声音在耳旁响起,令惊慌之下的姜千娇立时一怔。 “秦萧?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还想看见谁?” 秦萧凤眼微挑,低哼一声。 “如今胆子越发大了,都敢对我直呼其名了。” 姜千娇噎了下,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无辜的眨着眼睛看向他。 “我是情急之下给忘了,不是故意的······” 她说到这儿,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等等,不是你先乱闯我房间在先吗?怎么反倒好意思挑起我的错处来? 姜千娇蹙着小眉头,娇嫩面容上带着些气恼,青丝垂落,不施粉黛,却更显得艳色出众。 “秦将军,你怎么进来的?” 秦萧低头看着她,眸色幽深暗沉,伸手撩起她散在肩头的一缕长发,缠与指尖轻绕,慢条斯理的说道:“走进来的呀。” 废话,不是走进来的,难道你还能飞进来吗? 我问的又不是这个意思,你装什么糊涂? 姜千娇不满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反倒是颇有些美人薄嗔,欲语还休的诱人风情,实在是生动可爱的很。 秦萧勾唇轻笑了下,将她的细腰又揽紧了几分,反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你,你干什么?” 姜千娇涨红了一张脸,双手抵在秦萧的胸膛上,拼命的将他推远。 “光天化日的,你别乱来!” 秦萧面色不变,盯着她娇艳如花的一张脸,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旖旎的暧昧。 “哦?秦小姐的意思是,若是到了晚上,我就可以乱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千娇的脸愈发的红,挣扎着就要往起爬,可秦萧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身上,沉的要命,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起开!我要被你压死了!” 这娇软软的抱怨和无力的挣扎似乎是取悦了秦萧,他低低笑了声,将手指间缠绕的细软发丝放到唇边轻轻碰了碰,起身坐了起来。 “把这个戴上。”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匣子,递给了姜千娇。 这是什么? 难不成还是专程来送礼的? 哪有这样送礼的! 姜千娇气哼哼的用手撑着床,赶紧坐了起来,与秦萧拉开了些距离,迟疑着打开了匣子。 里头装着一只二指宽的赤金如意云纹镯子,上头还镶嵌着好几颗色泽艳丽的红宝石,璀璨生光,精致完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姜千娇是戴惯了好东西的,只一眼就知道,按这镯子的工艺和宝石的成色,没有上千两,是绝对买不到的。 贵重的珠宝首饰,没有女人不喜欢。 “无功不受禄。” 姜千娇在镯子上摩挲了下,却是将匣子又推了回去。 “我不能无缘无故收将军如此大礼。” 秦萧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 “姜小姐倒是挺有风骨,不过嘛,我既送你,自是有我的缘故。” 他在姜千娇疑惑的眼神中拿起了镯子,轻轻将上头最大的那块红宝石一按,瞬时就有一根细细的银针从里头疾射而出,“咻”的一声钉在了姜千娇耳边的床帐上。 “这里头的针淬过毒,你若以后遇上什么居心不良之人,拿了它去对付就是,总比你手里的那根中看不中用的簪子要强吧?” 呀,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姜千娇欢喜起来,伸手去够那只镯子,却被秦萧攥住了雪白的皓腕,轻轻巧巧的带到了身前。 他看着她水润润的眼睛,指尖缓缓在她手腕上滑动,慢吞吞的开了口。 “姜小姐收了我的礼,该怎么谢我呢?” ------题外话------ 秦萧:不如以身相许~ 姜千娇:你想得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痒 怎么谢你? 姜千娇对上秦萧暗沉沉的眼神,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悄悄的就想往后挪。 还没挪出去半寸,秦萧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伸手将她的手腕攥的更紧。 娇养出来的美人儿,皮肤都如凝脂暖玉一般,白嫩滑腻,触手生温,一按便是一个红印子。 “疼······” 姜千娇蹙起了细细的眉尖,有泪花儿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如同一支楚楚可怜的雨后梨花,分外的惹人心疼。 秦萧的目光落在她粉嫩嫩的一张脸上,越发的深了几分。 “别哭了。” 一贯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暗哑,他只觉得心腹间隐隐有一簇火苗,正在越烧越旺。 姜千娇吸着小鼻子,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 “那你,你倒是放开我呀。” 这声音如同小猫的爪子,在秦萧的晃悠悠的一颗心上挠啊挠,痒在了骨子里。 那簇火苗烧的更旺了,已有燎原之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蓦地放开了姜千娇,将镯子胡乱给她戴在了手腕上,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了。 姜千娇看一眼他的背影,再看一眼手上的镯子,很是有些莫名的气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儿是菜园子么?我就是那株你准备割回家的嫩韭菜? 她倒头躺在软枕上,将手腕举起来,望着着那璀璨生光的红宝石,半响,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罢了,反正你也没坏心,我就原谅你了。” 与此同时,京城角落里的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带着锥帽的姜芸芸在乳母的搀扶下踏出了马车。 “怎么是这种鬼地方?” 她看着四周破败萧条的环境和屋子那掉漆的大门,很是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你没弄错?他是说在这儿见面?” 乳母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没有错,就是这儿,现在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太多,这儿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谨慎些也好。” 这话倒也在理,姜芸芸纵使是不高兴,也只得暂且忍了下来,四下看了看,便提起裙角迈进了门槛。 乳母留在外头望风,替她在身后关上了屋门。 屋子里头窗扇紧闭,遮着厚厚的布帘,光线昏暗,连方位都辨不清。 姜芸芸有些害怕,犹豫的朝前挪着步子,试探着唤道:“将······” 刚喊了这一个字,她想起乳母叮嘱的什么“隔墙有耳”,“事成之前千万不能泄露贵人身份的话”,又赶紧拿手捂住了嘴,顿了一顿后才重新开口。 “有人吗?我应您之约过来了,您在哪儿呢?” 黑暗之中,忽然有一双手无声无息的朝她摸了过来,狠狠的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用力的朝一边拖去。 “啊!” 姜芸芸惊叫一声,慌乱之下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嘴里大喊着救命。 那只在她身上乱摸的手朝上捂住了她的嘴,随后,抱住她的那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姜芸芸的喊叫顿时哑在了喉咙里。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在狂喜之下,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当真会娶我为妻?” 那人似是有些不耐烦,重重的点了下头,大手就开始拉扯起她的衣裳,嘴巴在她的脸颊和耳侧乱亲乱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的身上有股很呛鼻的酒气,又烈又臭,熏的姜芸芸几欲呕吐,她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人从身上推开,远远的逃走。 可她的手刚碰到那人的肩膀,却是猛的停住了。 不,不能把他推开,这已经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想到早上去给吴氏请安时,嫡母那冷冰冰的厌恶眼神,几乎像把刀一样捅在了姜芸芸的心上。 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是不是姜千娇去告状了?我之前骂她的那些话,她都知道了? 完了,完了,这回她是真的要把我嫁给乞丐了······ 不!我不能任她宰割! 豁出去了! 只要赌对了这一把,我以后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就能把姜千娇还有吴氏死死的踩在脚底下了! 姜芸芸的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她狠狠的咬住了下嘴唇,将身子放软了下来,由着那人对她为所欲为。 乳母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已经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脸色有些灰败,靠着门,颓然的滑坐了下来,嘴里喃喃的说了句。 “姑娘,我对不住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作孽 新帝登基的第七日,姜如盛终于被放回了丞相府。 不,现在已经不能叫丞相府了。 正元帝虽赦免了他,却也罢了他的丞相之职,只给了个中书舍人的闲差。 中书舍人是从七品,与他从前正一品的官职来说,乃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但比起抄家灭门,获罪受刑来说,这已经是新帝对他莫大的恩惠了。 吴氏见丈夫平安归来,当真是喜极而泣,心里这些时日憋着的满满委屈和思念,迫不及待的要同丈夫好好说说。 姜如盛却是没什么心思同妻子诉衷情,连同来请安的众人也一起挥退,只让女儿姜千娇去书房见他。 吴氏担心姜如盛是要怪罪女儿把密室的所在告诉了秦萧,怕姜千娇被训斥受罚,忙叫了个老成的管事妈妈跟着一同前去,若是情形不对,也好想想法子,劝说一二。 姜千娇知道,父亲素来严正端肃,性格古板,平日里虽疼爱她,但也从不纵容,若有错,他是一定会罚的。 只不过,这次肯定不像以前那样,只是抄抄书,写写字就能轻易躲过去。 父亲对废帝忠心耿耿,哪怕是他被其猜忌防备,哪怕是皇后姑妈被其冷落羞辱,他也从来没有动摇过他的那颗忠心,要不然,也不会在叛军攻城,众官纷纷逃离皇宫的时候,他却毅然决然的进宫,陪在了废帝的身边。 可想而知,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出卖了他的秘密,并且还要嫁给那个叛军头子秦萧,他会是怎样的怒不可遏,怎样的大发雷霆。 这回,恐怕不光要跪祠堂,还要挨板子了······ 姜千娇立在廊下,看着天边乌云滚动,闷雷作响,微微的叹了口气。 “要下雨了。” “是啊。” 管事刘妈妈正是春杏的亲娘,对姜千娇自然也是百般的照顾,她撑起一把油纸大伞,细心的将姜千娇整个的罩在了伞下,道:“大小姐别怕,不过是一时骤雨,很快就会放晴的。” 姜千娇拢了拢肩上的苏绣云锦披风,对着她软软的一笑。 “我不怕,雨过才能天晴嘛。” 刘妈妈也笑了,一手撑着伞,一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奴婢瞎操心了,大小姐,我们走吧。”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姜千娇踩着下雨穿的金丝木屐,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声音惊动了一个不远处站在亭子里观雨的人,她回过头,待看清了是谁后,脸上倏地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撑伞迎了上去。 “给大姐姐请安。” 阴阳怪气的腔调落在姜千娇的耳朵里,让她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你在这儿做什么?” 姜芸芸“咯咯”一笑,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故意道:“大姐姐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在赏雨啊,你瞧瞧,这雨下的多好,把这脏的要命的地方,都洗的干干净净,你说,是不是连脏了的人,也能洗干净?” 这莫名其妙的胡话让姜千娇不想再听下去,她扶着刘妈妈的手,越过姜芸芸,继续朝前走。 “大姐姐这是要去受罚?” 姜芸芸在她的身后笑着喊道:“没关系,等妹妹我出息了,必会在父亲面前替你求求情的,哈哈哈······” 姜千娇并不理会,只管走自己的路,刘妈妈却是回头看了一眼状如疯癫的姜芸芸,犹豫了下,低声说道:“大小姐,奴婢看二小姐有些不对劲。” “不必管她。” 姜千娇目光平静的看着脚下的路,声音是一贯的娇软。 “无非想看我倒霉,欢喜疯了而已。” “不,奴婢说的不是这个,而是······” 刘妈妈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而是二小姐,只怕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什么? 姜千娇讶异的睁大眼睛,怔了片刻,才道:“当真?” “以奴婢的经验来看,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刘妈妈绷着嘴角道:“这未婚和已成婚的女子,眉毛和身形体态都有区别,二小姐那副样子,完全是已体会过男女之情的模样,而且,奴婢在她的脖颈往下,看到了好几块淤青,那可不是摔的打的,分明是······是男人弄出来的!” 姜千娇惊讶之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姜芸芸虽行事不稳重,又尖酸狭隘,但她素来心高气傲,自诩高门贵女,满脑子都是要嫁个达官显贵的念头,又怎么会婚前失贞,丢了清白呢? “你去好好查查此事,多留个心。” 姜千娇垂眸,轻声道:“若是真的,便悄悄禀给母亲知道,免得将来事情闹出来,她自己做的孽,反倒要赖到母亲的头上。” 刘妈妈深以为然的点头。 “奴婢明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美人计 书房里,姜如盛穿着一身素色长袍,立在博古架前,背对着姜千娇,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娇娇,你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温和,倒不像是发怒的样子。 不过也很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姜千娇没多犹豫,干干脆脆的就跪下了。 “父亲,女儿自作主张,犯了大错,请您责罚。” “犯错?” 姜如盛似乎是笑了笑,缓缓的转过了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不,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 什么? 姜千娇不解的抬起头,软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您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如盛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可眼睛里却是低沉无光,他上前将女儿扶起,放柔了语气道:“你临危不乱,果断处事,救了全家人的性命,还为你太子表哥做出了如此的牺牲,将来若他夺回江山,定不会辜负了你。” 他口中的太子表哥,自然指的是如今逃亡在外的那个废帝嫡子。 姜千娇神色一凛,犹豫着问道:“爹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娇娇冰雪聪明,难道听不懂吗?” 姜如盛的双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上,微微的施力,神态不复往常的端肃,反倒是阴沉的厉害。 “那个逆贼秦萧,颇受宁王的器重,如今,更是在骠骑将军之上,又加封了靖平候的爵位,军权政务,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颠倒众生的一张脸,冷冷的笑了起来。 “他想娶你,正好省的我费尽心思去往他身边安插细作,待你嫁了过去后,就暗中刺探些机密要事或者挑拨他对宁王的忠心,更重要的是,你可以趁他沉迷你的美色之时,给他下些慢性的毒药,彻底的把他掌握在手上,为我所用。” 姜千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彷如陌生人一样的父亲,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爹爹,您这是让我去秦萧身边做奸细?” “什么奸细?” 姜如盛不悦的皱着眉头看她。 “是内应,如今情势险峻,只得委屈你忍辱负重,以身侍贼,等将来我们东山再起,迎回太子,拨乱反正,除掉这帮谋逆的乱臣贼子,你便是立了大功,要载入史册,被万民称颂的!” 姜千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父亲脸上阴鸷偏狂的神色,是她从未看见过的。 她知道姜如盛对废帝的忠心,知道他的执念,可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父亲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件可以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 什么立功,什么受人称颂,话说的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他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当个奸细的事实。 “爹爹,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 姜千娇垂下了眼眸,低低的说道:“也许,宁王会是个好皇帝,也许,他会励精图治,勤于朝政,不像陛下以前那样沉迷酒色,荒废政务······” “闭嘴!” 姜如盛倏地怒喝了一声,指着她的鼻子斥道:“你简直放肆!陛下也是你能随意置喙的?宁王能当什么好皇帝,他就是个窃取江山的反贼!必将受人唾弃!只有陛下和太子,才是真龙血脉,才是天命所归!今后若再让我听见你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我必不饶你!” 这大约是姜如盛第一次对掌上明珠如此的疾言厉色。 姜千娇的眼圈有些红,默默的抿紧了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其实,她并不认同父亲的话。 为什么陛下和太子就一定是真命天子,宁王和秦萧就一定是乱臣贼子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陛下昏庸无道,治国无方,被人取而代之,又有什么不对? 再说,陛下的先祖,不也是谋反出身,夺权登位的么? 可这一连串的话,她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姜如盛,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姜如盛见她沉默,只当她是服软,便也稍稍平息了下怒气,挥了挥衣袖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记着便是。” 他指了指书桌上的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冷哼了一声。 “这是宫中送来,邀你去赴赏花会的帖子,你准备准备,到了日子,便进宫走一趟。” 赏花会? 姜千娇倒是有所耳闻。 听说是现在的皇后为了儿子的生辰,特地办的宴会,遍请京城的贵女名媛进宫,明为赏花,实为选媳。 所以这阵子,京城里的首饰铺,衣料铺都几乎是被人踏破了门槛,各个世家都是竭尽心力的想把自己的女孩儿打扮出色,好在赏花会上被皇子选中,青云直上。 只是,令姜千娇不解的是,这帖子,怎么会下到她这里来呢? 虽说柳家公子死了,她的婚约无效了,可秦萧既然说要娶她,消息虽未传出,但肯定已经是给新帝通禀过了的,新帝又怎么会放任皇后给她下帖子呢? 姜千娇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刚想找借口回绝,却听的姜如盛又冷笑一声开口。 “我听说那被封为齐王的小子,最是贪花好色,想必也是听闻了你的美名,想要来一饱眼福,你也不妨与他委与虚蛇一番,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虽说现在他手中没什么实权,可他是伪帝唯一的嫡子,将来必是要封作太子的,拿捏住了他,也等于拿捏住了伪帝的咽喉,这对我们的复国大业,也是很有助益的。” “爹爹!” 姜千娇死死的攒着双手,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嘴唇都有些颤抖。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姜如盛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我是让你去做内应,去使美人计,那又如何?我生你养你,让你金尊玉贵的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如今,也该你回报我的时候了,你纵是不情愿,也该想想你的母亲,她如今这个年纪,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这一字一句,如同千万根伤人的利箭,狠狠的刺在了姜千娇的心上。 眼前这个拿她母亲来威逼她就范的人,真的是从小到大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爹爹吗? “我知道了。” 她抬头,对着姜如盛苍白一笑。 “多谢父亲大人的教诲。” ------题外话------ 啊,评论区就像这天气一样的冷~欢迎小天使们多多冒泡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针锋相对 转眼便到了入宫赴宴之日。 姜千娇并没有装病或者找别的借口不去。 她想的很清楚。 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若当真是那齐王垂涎她的美貌,想要借机对她轻薄,纵使是这次宴会不去,以齐王的身份地位,只怕还会有无数次诸如此类的陷阱暗坑在等着她,那只会更加的麻烦。 再者,姜如盛如今敏感又偏执,一门心思的想着复国,若是她强烈拒绝,违逆与他,到时他发起怒来,不光她要遭殃,连母亲吴氏都会被她连累。 所以,这次赏花会,她不得不去。 “小姐,前头就到了皇宫大门了。”马车外的春杏轻快的说道。 她并不知道姜千娇如今的困境,只知道自家老爷虽丢了官,可小姐还是能入宫赴宴,新帝和皇后愿意给这份体面,正好也能堵堵那些看丞相府败落就幸灾乐祸的小人之嘴,这是好事。 好事么? 姜千娇摸着手腕上秦萧所送的那只赤金镯子,发了一会子呆。 镯子上的红宝石莹润生光,在她纤纤玉指的触摸下,泛着微微的凉意。 这凉意让她很快的就清醒了过来。 有什么好烦恼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难的困境,总归是有办法的解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况且,她现在,也并非孤立无援。 “秦萧······” 她默默的将这个名字暗自念了好几遍,浮动不安的一颗心,莫名的就平静了不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掀帘下了马车。 “呦,这是谁呀?”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刻意掐细的女声,分外的矫揉造作。 “莫不是宫里的奴才送错了帖子,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赴宴了?真是晦气!” 姜千娇抬眸看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神情倨傲的孙鹤芳,冷淡道:“孙丑儿,没人告诉过你,皇宫门前,严禁喧哗的吗?” 这声“孙丑儿”又戳中了孙鹤芳的痛脚,她气的伸手指着姜千娇,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教我规矩?还有,不许你再叫我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能叫?” 姜千娇好笑的看着她。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你不喜欢么?” “不喜欢!” 孙鹤芳斥道:“你分明是故意叫来羞辱我的!你若是觉得好听,那我以后叫你姜丑儿好不好?!” “不好。” 姜千娇摇了摇头,声音软糯糯的,却利的像刃一般。 “小名乃是家中长辈才能起的,且不说我跟你没什么亲戚关系,就算是论年纪,你也得排在我的后头,我的小名,你可是没资格叫的。” 她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些明显的讽意。 “而孙丑儿是你家长辈所起,为的是企盼你平安长大,一生康健,可你却说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喜欢,这名字是在羞辱你,请问,你将他们的一片慈爱之心置于何地?如此的忤逆不孝,忘恩负义,你这种人也配进宫来赴宴?” “你!” 孙鹤芳被噎的哑口无言,憋的一张脸都涨的通红,恨不能让人上去狠狠的打姜千娇的耳巴子,可她到底还有一丝理智,知道在皇宫面前不能放肆,只得咬牙忍了下来,死死的瞪了姜千娇几眼,转身拂袖而去。 哼,你且休张狂!等我当上了齐王妃,自然有你跪在我脚下磕头认罪的时候! 她一边愤愤然的想着,一边快步的朝前走,冷不防的却看到前头刚下马车的一个女孩子,身上穿着的衣裳,竟和她所穿的,是一样的花色。 这还了得?! “你站住!” 孙鹤芳怒气冲冲的朝她喊道:“对,就是你!马上去给我把衣裳换了!不许你穿这件!” 那女孩子形容怯怯的,像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样子,冷不防的被孙鹤芳这么一骂,更是吓的脸都有些白了起来。 “我,我没有别的衣裳,只有这件······” 孙鹤芳见她懦弱,气焰更是嚣张。 “谁出门赴宴还只带一件衣裳的?你这么穷酸,也好意思出门?快回去换了衣裳再来!否则,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不,不。” 女孩子又是怕又是急,慌的摆手道:“我若是回去,便赶不及了,求姐姐行行好,别赶我走,我愿赔姐姐一件衣裳,之后送到姐姐的府上······” “呸!谁稀罕你的衣裳!” 孙鹤芳不屑的撇了下嘴,抬着下巴就要吩咐跟随的丫鬟们把这不识好歹的女孩子给赶走。 “住手。” 姜千娇出声,拦下了她。 “孙丑儿,我倒不知,这宫里办的赏花会,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想赶人走,可曾问过皇后娘娘的意思?” 孙鹤芳脸色一变,看着走上前来的姜千娇,恼怒的几乎要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姜千娇,你是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姜千娇笑了笑。 “不是我要跟你作对,是你自己跟自己作对,你在这儿闹的越大,就越有可能传到皇后和齐王的耳朵里,你猜,他们会不会喜欢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女孩子?” 孙鹤芳顿时哑了火。 是啊,今儿可是要紧的日子,可不能因小失大,坏了自己在皇后和齐王那儿的印象。 “哼,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 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后,她扭头就走,老远,还听见她训斥丫鬟,让赶紧拿了备用的衣裳来给她更换之类的话。 站在那儿的女孩子见她走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姜千娇,满是感激的就福身行礼。 “多谢姜姐姐为我解围,若是没有你,今儿我可就要吃大亏了,多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姜千娇不过是看不惯孙鹤芳颐指气使的欺负人,并非贪图别人的感谢,随口应付了几句,便欲搭着丫鬟的手走开。 “姜姐姐!” 那女孩子追了上来,踌躇了半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的说道:“我,我还要替我哥哥向你道个歉。” “道歉?” 姜千娇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 “你哥哥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有什么不敢 女孩子绞着手里的帕子,有些难为情的小声说道:“我,我是成远侯府的······” 成远侯府? 姜千娇的眼神微微变的有些冷。 原来这女孩子的哥哥就是那个在灯会上寡廉鲜耻的好色之徒,而她,想必就是那宁王爱妾的新认的表妹,叫王筱薇的那个庶女。 “那晚,其实我偷偷的过去想给你报个信的。” 王筱薇有些紧张的观察着姜千娇的神色,生怕她因此而有芥蒂厌恶自己。 “只是我赶过去的时候,那位秦将军已经把你救下了······” 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的又说道:“我哥哥现在很惨的,他的腿被打断了,大夫说他这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了,我想,他这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姜千娇有些意外的瞧了瞧她。 “他是因为我才落到这个下场的,你不恨我?” “不,不。” 王筱薇连忙摇头。 “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不是他先对姜姐姐起了歹心,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而且,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不是个什么好人,家里的丫鬟仆妇略微周正些的都被他调戏过,也不知毁了多少女子的清白,连我的乳母他都没放过!如今瘫了不能动,倒是给那些被他糟蹋的姑娘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看不出来,这一个藤上倒结出两个不同的果儿来,有那样一个猥琐龌龊的亲哥哥,这当妹妹的却是个善恶分明,帮理不帮亲的好姑娘。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 姜千娇微微冲她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芙蓉色折枝堆花的十二幅湘裙上。 “这衣裳不错,你穿着比刚才那孙家的小姐要好看的多。” “真的吗?” 王筱薇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兴奋又有些局促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襟,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家里为了这次赏花宴,花了大价钱给我做的,我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么贵的料子,统共也就这么一件,所以刚才那位姐姐让我去换,可把我吓死了,还好姜姐姐你给我解了围,要不然,我回家可没法交代。” 姜千娇冷不防的想起那日在成远侯府见过的那所谓的“宫中贵人”虞氏来。 按王筱薇的身份来说,她是没资格来参加这宫中的赏花宴的,难道,又是那虞氏的手笔?她回去后,并未受到宁王的责罚? “你这帖子,是谁给你下的?”姜千娇问道。 王筱薇的脸有些红,低了头呐吶的说道:“不是谁下的,是,是我家里花心思走了门路,好不容易才从宫里一个内侍总管手里买来的贴子······” 买来的? 姜千娇挑了挑眉。 “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你那贵人表姐呢?” 提到虞氏,王筱薇的头勾的更低了。 “自从上次表姐她被秦将军呵斥,回去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我家里人怕没了这座靠山,又得罪了秦将军,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所以才想尽法子,想让我来宫里寻寻机会,皇子正妃是不敢指望了,哪怕能当个侍妾也是好的······” 她说到这儿,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抬起了头来,紧张兮兮的盯着姜千娇。 “姜姐姐刚才说,那个同我穿了一样衣裳的小姐,姓孙?莫非,是南安侯府的孙小姐?” 姜千娇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她。” 王筱薇的脸,一下子白的没了血色。 “完了,完了。” 她焦急的搓着手,似是害怕的要哭起来。 “听说这孙小姐很可能就要选为齐王正妃了,我如今得罪了她,她肯定不会饶了我,别说给齐王当侍妾,就是当奴婢她也不会让我选上的!这可怎么办?我若是落选,父亲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她这忐忑心慌的样子,姜千娇很理解。 一个背负着家族命运的弱女子,想要在这强权之下活的有尊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别怕。” 她拍了拍王筱薇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你也说,只是可能,并不是她就一定就会选上,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也许,是你成了齐王妃也说不定呢?” 王筱薇怔怔的看着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就要摇头。 怎么可能呢? 她能被选上当个侍妾,就已经要烧高香谢祖宗了,哪里还敢肖想王妃之位? 不敢想,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的?” 姜千娇替她把鬓边的滑落的一只蝴蝶簪子插了回去,打量了一下她清秀可人的面容,轻轻一笑。 “你可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得罪 既是赏花会,自然是在皇宫的御花园来办。 此时正是三月阳春正好,草长莺飞,花团锦簇,一派富丽繁华之态,十分的应景。 待进到园子里来,处处都是衣香鬓影,莺声燕语,满目都是打扮的争奇斗艳,青春正好的女孩子们,真是比这盛开的百花还要娇艳繁多。 姜千娇远远的,就看到海棠树下被众星拱月奉承着的孙鹤芳了。 她换了一件大红色的芍药挑金线的衣裙,正端着盏青瓷茶碗,同身边的贵女们喝茶闲谈,也不知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笑的花枝乱颤的,衣裳上金线绣成的花纹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了刺眼的光。 大约是有人提醒了她,她转头朝姜千娇这边看了看,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又把头转了回去,装作没看见。 王筱薇被这个白眼弄的越发的不安。 “唉,看来我真的是把孙小姐给得罪了,当着这许多人就给我脸色瞧,这可怎么办才好······” 姜千娇看了一眼孙鹤芳,柔嫩的嘴唇微微勾起,软软的笑了笑。 “反正已经得罪了,那你敢不敢再得罪一点儿?” “啊?” 王筱薇愣愣的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千娇稍稍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王筱薇的眼睛倏地睁大,吓了一大跳。 “这,这怎么行?”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孙小姐一看脾气就很坏的样子,她已经看我不顺眼了,我再这么做,她生起气来,要是动手打我可怎么办?” “她不敢。” 姜千娇笑了笑道:“皇后和齐王马上就要到了,她现在若是敢打你,那她就是蛮横无理,藐视宫规,对皇后不敬,她的王妃梦,也就做到头了。” 王筱薇看着姜千娇唇边的笑意,心猛的开始突突跳了起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样,你敢吗?”姜千娇侧眸看她,浅浅的一笑。 王筱薇把视线投到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的孙鹤芳身上,盯了半响后,攥紧了袖口道:“我敢!” 有什么不敢的? 凭什么孙鹤芳就能高高在上,对她呼来喝去的不当人看,她就要忍气吞声的受着? 若是能让孙鹤芳当不上王妃,那她就是挨打也情愿。 哪怕是孙鹤芳最后真的选上了,那她也算出过了一口恶气,不算吃亏。 王筱薇想的明白,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勇气,腰板子都挺直了不少,伸手唤一个宫婢端了杯热茶来,低低的对姜千娇说了句。 “姜姐姐,我去了。” “嗯。” 姜千娇温柔的点点头。 “去吧。” 孙鹤芳正在同贵女们讲她早上遇到的那个不识相的穷酸鬼,满脸都是鄙夷不屑之色。 “你们不知道,那也不知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钻了空子也跑来宫里赴宴,还敢穿的同我一样,连备换的衣裳都没有,若不是我瞧她可怜,苦苦哀求与我,我定要扒了她的衣裳把她赶出去,省的我瞧着恶心!” 围在她身边的贵女,自然都是有心奉承她的,便也笑着点头附和。 “孙姐姐就是心善,难怪在外头贤名远扬呢。” “是啊,所以皇后娘娘才对孙姐姐青眼有加嘛,可见这齐王妃的位子,是非孙姐姐莫属了。” 孙鹤芳在贵女们的说笑打趣中,又是得意又是有些害羞,娇嗔道:“哎呀,你们就被别再拿我取笑了。” “孙姐姐······” 怯怯的一道女声,打断了贵女们的谈笑风生,她们转过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有些面生的女孩子。 “孙姐姐,这是谁,你认识吗?”有贵女问道。 孙鹤芳不认识王筱薇,但却认识她身上这件衣裳,当下便冷笑一声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瞧瞧你这丑样子,真是白糟蹋了好衣服,便是那学人走路的猴子,看起来也比你体面几分!” 这毫不留情的恶毒嘲讽,打碎了王筱薇最后的一点犹豫,她从脸上挤出一个谦恭的笑来,细声细气的说道:“孙姐姐说的是,您看起来,就比我体面的多了。” “那是当然。” 孙鹤芳高傲的哼了一声,但却很快的又反应了过来。 等等,这小贱人是借着她刚才的话,在骂她是那学人走路的猴子呢! “混帐,你好大胆!” 她气的脸都有些发青,竖起眉头道:“你是存心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 “我,我没有啊。” 王筱薇惊慌的看着她,语气越发的怯懦。 “我真的是特意来向孙姐姐奉茶赔罪的。” 她说着,朝着孙鹤芳走了几步,将手中的热茶诚惶诚恐的捧了过去。 “请姐姐喝了我的这杯茶,原谅了我的过失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若照着孙鹤芳的性子,早就把这杯茶兜脸泼在王筱薇身上了,可现在是在宫里,她还不敢太过放肆,而且,她眼角余光里,已经看到花园的远处,有皇后的仪仗队伍过来了。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给皇后留个坏印象。 她忍了又忍,强行憋住了心中的怒火,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来。 “罢了,我也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你既知道悔过,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了你吧。” 王筱薇闻言,更是满脸的感激之色,捧着茶就送过去了。 “多谢孙姐姐,多谢孙姐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不知是手滑还是孙鹤芳没接住,整杯茶都朝着孙鹤芳的身前泼了过去,瞬时沁湿了那金光闪闪的华贵衣裙。 孙鹤芳尖叫一声,捂着胸前的衣襟直跳脚,气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贱人!你故意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皇后的恼火 新帝的皇后姓高,是宁王的原配发妻,颇受其尊重。 虽已年过四旬,青春不再,但眉梢眼角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只不过江北苦寒,她的皮肤远不如京城中的贵妇们那般保养的光滑白皙,倒是微微显的有些粗糙,嘴唇也总是紧抿着往下,严肃的叫人害怕。 花园中的吵闹令她本就肃穆的神色更加的低沉了几分,身边的掌事女官瞧见,立刻上前,拍了拍巴掌,大声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尔等不得喧哗!” 贵女们本来在瞧热闹,被这响声给吓了一跳,慌忙低头福身向皇后行礼,口称“千岁”。 孙鹤芳揪着自己身上被茶水毁的一塌糊涂的漂亮衣裳,越想越是生气恼火,本来是想在皇后面前博个好印象的,谁料却是出了丑。 都怪这个穷酸鬼捣乱,我饶不了她! 在狠狠瞪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筱薇后,她上前两步,在皇后的脚下拜倒,委委屈屈的就开始哭诉。 “启禀娘娘,臣女并非无理取闹,实在是这女子欺人太甚,不但言语羞辱与我,还故意拿滚烫的茶水泼我,令我在娘娘面前失仪,其心可诛!请娘娘为臣女做主,惩戒与她,以正宫规。” 皇后沉沉的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王筱薇,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王筱薇跪在那儿头也不敢抬,颤抖着声音回答。 “臣女,是,是成远侯府的······” 成远侯府? 皇后皱起了眉头。 “虞氏是你什么人?” 王筱薇的声音越发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她,她是臣女姨娘的远房亲戚,臣女按辈分,要唤她一声,表,表姐······” 皇后的脸色,更是低沉。 虞氏那贱人,仗着新帝宠爱,平日里没少作妖,刚进京城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大张旗鼓,要去成远侯府省亲。 一个妾,竟然也敢提“省亲”两个字?真是寡廉鲜耻! 更可气的是,宁王竟然也答应了! 她知道虞氏的心思,无非是想为自己低贱的出身镀上一层金,等宁王登基,册封后宫的时候,也能捞个高一些的位分。 本来后院的这些妾室,高皇后是不放在眼里的,也不屑去理会,免得自降了身份。 可这个虞氏不同,自从宁王见到她,她便是专房专宠,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几乎都要同她这个正室比肩了。 如此盛宠之下,虞氏纵使是出身低微,也难免生出些不该有的野心来。 这野心,对高皇后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什么宠爱,什么夫妻情义,她早就看淡了,也不在乎了,但是这个正妻的位子和握在手里的权利,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的。 一个小小的虞氏,料理了就是,往常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也不是没除过。 只是这次不同,宁王竟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一样,把那虞氏护的密不透风,让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高皇后的心里,既是愤怒又是寒心。 丈夫为了这么一个贱人,如此不顾她的脸面,难道,真的是打算把虞氏捧上天去,把她的位子取而代之吗? 正当她恼火的时候,却意外的有好消息传来。 虞氏在成远侯府不知怎的好像得罪了秦萧的女人,宁王一反素日的偏爱,竟是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并下令将她打了二十板子,扔进冷宫给关了禁闭。 果然是人贱自有天收,报应不爽啊! 高皇后心下畅快了不少,原本以为虞氏算是彻底完了,却没想到她还有能耐把她这便宜表妹给送进宫来。 她想干什么? 是让这有几分姿色的侯府庶女去迷惑齐王,还是去勾引皇帝? 想借表妹翻身?做梦去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咄咄逼人 “王忠,你的差事,当的越发的好了。”高皇后冷冷的说道。 王忠是负责筹办这次赏花会的内侍总管,也是收了重礼,给成远侯府行方便下帖子的人。 他知道虞氏同皇后之间的嫌隙,但在白花花的银子跟前,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回。 原本以为王筱薇姿色家世都不出众,在如此多的贵女名媛之中,肯定是毫不起眼,绝不会引起皇后的注意,却没成想,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下,自己收的那些钱,只怕得留着给他买棺材了。 “皇后娘娘恕罪!” 王忠慌忙的跪了下来,磕头不迭。 “奴才一时疏忽,送错了帖子,实乃无心之失,求娘娘开恩,饶了奴才吧!” 高皇后冷哼一声。 “本宫没时间理会你,之后你自去领罚便是,你既说送给这王家的帖子是送错了的,那这王小姐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你现在就送了她出宫,永不许她再来。” “是,是。” 王忠也顾不上心疼他的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着王筱薇喝道:“没听到娘娘的话吗?还不快起来随我出去?这赏花宴也是你能来的吗?” 王筱薇的一张脸,顿时白的没了血色。 没想到皇后竟对她厌恶至此,她想被齐王选中,当个侍妾什么的愿望,算是彻底的破灭了。 家里送她来时,对她寄予了那么大的期望,可如今连齐王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可想而知,她回家之后,将会面对家里怎样的失望眼神和责罚打骂······ 孙鹤芳瞧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得意的眼角都要飞扬起来了。 皇后娘娘果然还是向着她的,连缘由都不问,就处置了这姓王的小贱人,可见是对她极为看重的。 看来,自己这齐王妃的宝座,是十拿九稳了。 “等等。” 在王忠即将要去拉扯王筱薇的手臂之时,一道娇娇软软的女声响了起来,阻止了他。 这声音空灵悠远,如黄莺夜唱,入耳沁心,让人一听便酥到了骨子里。 众人皆是晃了晃神,向着这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 万花从中,美人迎风盈盈而立。 俏丽如三春之桃,娇媚似牡丹之蕊,粉面杏眼,乌发朱唇,宛如仙子临世,玄女下凡,将这满园的春色,都硬生生的给比了下去。 高皇后看着她,冷声道:“你又是谁?” 姜千娇福身向她行礼,姿态优美之极。 “中书舍人之女,姜千娇,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千娇? 高皇后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她应该是知道虞氏那日在成远侯府得罪的那个秦萧新宠,就是姜千娇。 “免礼。” 大约是看在秦萧的面子上,高皇后的语气少了几分生硬。 “你有何话要说?” 姜千娇直起身子,眉目温软,柔柔的一笑。 “请恕臣女大胆直言,臣女觉得,这位王小姐,不该被赶出宫去。” 什么? 众人见她公然忤逆皇后,皆是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姜千娇美则美矣,却是没什么脑子,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你都从丞相千金沦落到中书舍人之女了,还敢替别人打抱不平,来当出头鸟? 真是失心疯了! 皇后的脸上,也有些不悦,声音冷了几分。 “你是对本宫的处置有异议?” “臣女不敢。” 姜千娇的表情依然是谦恭而柔顺,但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臣女只是觉得,娘娘的赏花宴不该为这些小事,坏了兴致,而且······” 她微微侧眸,看了眼王筱薇道:“王小姐,你的请帖可曾带在身上?” 王筱薇愣了一下,慌忙点头。 “带了,带了。” 这可是家里花大价钱才弄来的,她哪敢随意丢弃,在宫门前验过了请帖的真伪后,进来后就一直贴身收藏着,姜千娇也是看见了的。 她不知道姜千娇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她没来由的就是相信,姜千娇是不会害她的。 接过王筱薇递过来的请帖,姜千娇轻轻翻了开来,对着皇后呈了上去。 “娘娘请看,这上头红底金字,写的清清楚楚,请的是成远侯府三小姐,王筱薇,还盖着大内的朱印,如何就说送错了?这若是传出去,岂非惹人议论,说皇室内廷出尔反尔,戏弄与人?若因此损了娘娘还有陛下的声誉,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皇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她扫了一眼吓的缩成一团的王忠,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留下她也无伤大雅,只不过这王氏女太过放肆,竟公然挑衅伤人,本宫若不罚她,只怕难以服众。” 孙鹤芳连忙附和道:“娘娘说的对,似这等眼里没了王法的小人,不罚不行!” 姜千娇看着她笑了笑。 “孙小姐,你这颠倒是非的功力,倒是不浅哪,明明是你几次三番出言侮辱在先,王小姐忍气吞声去给你奉茶赔罪,你却借机假作手滑,将茶泼在了自己身上,借以诬陷与她,你明知皇后娘娘铁面无私,规矩严谨,就利用她的威严,来报你的私怨,你如此胆大妄为,眼里可还有王法吗?” 这一字字,一句句,似刀似箭,咄咄逼人,直让孙鹤芳额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又是急又是气,一张脸涨的通红。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不是这种人!” 倏地从人群后头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我怎么瞧着,你就是这种人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美人儿来叙旧 这声音清润迷人,带着一丝慵懒的尾音,分外的好听。 孙鹤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声音······ 有内侍站了出来高声的通禀。 “齐王殿下到。” 齐王? 贵女们顿时眼前一亮,纷纷用团扇遮脸,整理起仪容来,有胆子大的,已经含羞带怯的围拢过去,娇滴滴的给齐王请安问好了。 不得不说,齐王当真是生的好看。 眉如墨画,唇似点漆,皮肤彷如皑皑白雪一般皎洁,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水润荡漾,光彩宛如能流淌出来。 他带着紫金冠,穿着一件大红绣仙鹤纹的锦袍,腰上束了白玉带,勾勒出修长劲瘦的完美身形,走动间衣带飘逸,宛如风动,让人看着,便心魂俱荡。 贵女们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都胶着了在他身上。 孙鹤芳怔怔的看着齐王越走越近,她的脸却是越来越没了血色,简直可以用面如土色来形容了。 她想起在哪儿听过齐王的声音了。 在广源寺。 苏谨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来,用眼角觑着她,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啊,又是你。” 孙鹤芳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声音不复刚才的尖锐拔高,变得细细弱弱起来。 “臣女拜见殿下······” “来人。” 苏谨连她的话都懒的听完,直接下巴一抬,吩咐内侍道:“把这个湿漉漉的丑八怪给我赶出去,永不许再进宫,本王瞧着恶心。” 孙鹤芳一惊,吓的浑身瘫软,慌乱之下向着皇后连连磕头,哀求道:“娘娘,臣女冤枉啊,求您帮帮臣女吧!” 皇后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苏谨道:“谨儿,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弱女子,你就算不喜欢孙小姐,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羞辱与她。” “哦?” 苏谨挑着唇,懒懒的指了指一边的王筱薇道:“那她也是个弱女子,您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羞辱与她呀。” 这样的顶撞,让皇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强忍着怒气,冷声道:“你又为何要护着她?难道相中她了不成?” 苏谨唇一勾,眉飞色舞的拍了拍手。 “母后您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儿臣的心思,没错,我相中她了,就选她给我当个侧妃吧。” 侧妃?!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筱薇。 看着也没什么出色的呀,怎么就得了齐王的青眼了呢? 王筱薇已经被这天降的惊喜给砸的晕头转向了。 侧妃?竟然是侧妃! 这可比侍妾的地位要高的多了啊!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当下狠狠的在手臂上拧了一把。 好疼······ 不是梦,是真的! 随之而来的狂喜瞬时便淹没了她,她不知所措的对着齐王拜倒,颤颤巍巍的说道:“臣女,谢殿下大恩。” “胡闹!” 皇后蹙眉斥道:“就算是侧妃,也不能如此儿戏!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德言容功无一出挑,如何能嫁入皇家?” 苏谨挑眉,与皇后对视,漆黑的眸子微微眯着,如蛇一般的阴冷。 “庶女又怎么了?母后莫不是忘了,您也是出身庶女啊,您能母仪天下的当皇后,她凭什么就连个皇子侧妃都当不成呢?” 皇后的神色一僵,袖子里的手气的紧紧的攥了起来。 “苏谨!”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道:“你太放肆了。” “放肆?” 苏谨偏头瞧她,唇边依旧是懒洋洋的笑。 “儿臣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后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你!” 皇后面色铁青的盯着他,眼神越发的低沉,许久,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浊气来,冷冷的说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贵女们见皇后盛怒,皆是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眼下更是你看我,我看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后都走了,这赏花宴还怎么办下去啊?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 苏谨摇着手里的一把檀香玉骨扇,漫不经心的说道:“该吃吃,该喝喝,四下赏赏风景,也不算白进宫一趟。”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竟是选了王筱薇一个侧妃就罢了,这正妻却是不打算再选了? 贵女们难免大失所望,可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得怏怏的行了礼,四下散了开来。 姜千娇扶起犹在地上跪着的王筱薇,也准备随着众人一同离开,却不料被齐王长臂一伸,挑着扇子拦了下来。 “哎,美人儿,咱俩还没好好叙叙旧呢,怎么就急着走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自作多情 王筱薇并不知道齐王同姜千娇之间的渊源,只当他这一声“美人儿”是叫自己的,当下便羞红了脸庞,怯怯的勾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臣女······” 话未说完便被苏谨嗤笑一声打断。 “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在叫你。” 王筱薇一噎,神情顿时有些僵硬了起来。 不是在叫我,那就只有是在叫······姜姐姐吗? 果然,下一刻苏谨就已经在朝着姜千娇笑吟吟的开了口。 “姜小姐,别来无恙啊?我可是为了替你解围,才选了她做侧妃的,你不说感谢感谢我,反倒扭头就走,有点不合适吧?” 姜千娇看了眼王筱薇已然呆滞如麻的表情,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殿下,您说这话,才是真的有点不合适,婚姻大事可不是您能随意拿来玩笑取乐的,您这辈子可以拥有无数的女子,可王小姐她一生却只能依靠您这一个夫君,您若并非真心,还请不要耽误了她的终身,也免的将来后悔生怨。” “哦。” 苏谨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用眼角余光觑着王筱薇,故意问道:“我确实对你一丝真心也无,你若是现在后悔了,本王就收回那句说要选你为侧妃的话,如何?” 收回? 那怎么行! 她要成为齐王侧妃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过不了今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若是现在齐王又不要她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外面抬的起头来? 再说,不嫁齐王,她就只能被父亲拿去送给什么头发花白或者脑满肠肥的权贵当玩物了,若是那样的话,她还不如死了呢! 王筱薇想的明白,慌忙摇头道:“臣女绝不后悔,您愿意选臣女为侧妃,臣女感激涕零,喜不自胜,又怎么会后悔呢?” 苏谨的唇边勾着一抹笑,虽是对着王筱薇说话,眼睛却是一直没离开过姜千娇。 “当真?” 王筱薇点头如捣蒜。 “千真万确!” 苏谨挑眉,看着姜千娇笑的越发的欢快,露出嘴里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来,痞气的很。 “姜小姐,你可听见了?她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想耽误她的终身,她还不乐意呢。” 姜千娇也多少猜出了王筱薇的难处,当下轻轻抿了唇,沉默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是别人自己愿意,她也不好再去干涉什么。 “行了,你先退下吧。”苏谨懒洋洋的抬了抬手,对王筱薇说道:“别杵在这儿了,本王还有话同姜小姐说。” 王筱薇有些怕他,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应了声“是”,行了礼后,纠结的看了眼姜千娇,咬着嘴唇转身踩着碎步离开了。 “殿下要同我说什么?” 姜千娇独自一人面对着明显不怀好意的苏谨,却并没有什么惊慌的样子,声音依旧是温温软软,平和的很。 “如果您是想说什么对我一见倾心,情难自已,想让我同您亲近温存,或者也让我给您当个侧妃侍妾什么的,那我劝您还是别白费口舌了,秦将军上次已经同您讲的很清楚,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朋友之妻尚不可戏,何况秦将军还是您的义兄,您贵为齐王之尊,想必也定是知廉耻,懂礼法,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对吗?” “姜小姐好一张利落的小嘴儿啊。” 苏谨的目光里带着些玩味的笑意,忽的凑近了姜千娇的耳侧,压低了声音,邪气十足道:“可是怎么办呢?我虽贵为齐王,却是毫无廉耻,不遵礼法,只要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就一定要弄到手,义兄之妻又如何?定亲了可以退婚,就算成亲了也可以和离嘛,再不济,咱们可以背着他,做对野鸳鸯,私下幽会啊。” 这话说的大胆又无耻,如同街头调戏女子的地痞无赖一般,哪里还有半点王孙贵族引以为傲的良好教养? 姜千娇的眉心颤了颤,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对着他一双含润生情的桃花眼,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轻叹了一声。 “殿下,您这样作践自己的名声,何苦呢?” “作践?” 苏谨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要笑不笑的瞧着眼前风娇水媚的美人儿,语气极为轻佻。 “小娇娇,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荒淫好色之人,还要名声做什么?别人怎么看我,有什么打紧?便是再厌恶憎恨我,不照样要屈服与权势之下,向我下跪求饶么?” “不。” 姜千娇望着他,却是摇了摇头。 “荒淫好色,声名狼藉,这或许并不是殿下的本来面目,而很可能,只是您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用来迷惑某些强大而又危险的敌人,我猜的对吗,殿下?” 苏谨唇边的笑,微微有些凝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恨 苏谨这个人,姜千娇并不了解。 他是当真放浪形骸还是暗藏城府,仅靠两面之缘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流言,是根本分辨不出来的。 她只是靠直觉。 直觉告诉她,在锦衣华服和玩世不恭的重重包裹下,苏谨,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这么肤浅。 就像他打量自己时的眼神,有惊艳有戏谑,却独独没有一个好色之徒该有的淫邪。 而且那日在广源寺,他会在那么高的榕树上出现,其实是因为他想把掉在地上的一只雏鸟给送回树顶的窝中去。 姜千娇恰恰看见了。 他抚摸雏鸟时的温柔眼神,他跃上树顶时的轻盈身法。 这是一个身怀武艺,善良热心的人,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面对仆从众多气势汹汹的孙鹤芳时,她半点不退,寸步不让,使计夺回了平安符 。 她在赌,赌树上的那个人会路见不平,出手帮她。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而今天,她也想赌一把。 赌苏谨并不是他自称的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的人,赌他确实在装。 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声音虽然轻,可难保不会被某些有心人听了去。 苏谨如果不想引起背后敌人的怀疑,此时就应该满脸不悦的斥她胡说,拂袖而去,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他无动于衷,反倒继续纠缠轻薄于她,落到那些人眼里,这不是没心没肺,而是故作镇定,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不得不对他的心思城府有所猜测。 “小娇娇你可真会说笑话。” 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千娇看了片刻后,苏谨舔了舔自己略显干涩的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薄薄的戾气。 “本王虽然平易近人,最是怜香惜玉,可也听不得这样的胡言乱语。” 姜千娇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水润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之色。 “殿下恕罪,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非存心。” 并非存心? 我看你面不改色说谎话的样子,也不输与我。 苏谨觉得她此时的样子很有趣,活像是一只被狐狸抓住后,不仅不逃,还敢对着狐狸扔胡萝卜反击的小白兔。 多好玩啊。 “你退下吧。” 他朝着姜千娇一挥衣袖,眉眼间痞气四溢。 “自己回去好好的反省,写一篇悔过书给我,要情真意切,字数逾万,否则,本王就把你那个姓王的朋友给送到软香楼去,听清楚了吗?” 说完,不待姜千娇回答,便拂衣转身,自顾自的走掉了。 软香楼是什么地方,姜千娇并不知道。 不过这名字这么香艳,稍稍想想就明白了。 一时之间,她真是又气又好笑。 他这意思,我要是不写什么悔过书,他就要把王筱薇给送进青楼去? 竟然拿这个来威胁我? 你的侧妃去当娼妓,跟我有什么关系?丢的难道不是你的脸? 她现在有些相信苏谨是真的没装了,他可能就是这么一个毫无章法,随心所欲的纨绔子弟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篇悔过书,姜千娇还是会写的。 反正只是动动笔而已,与自己又没什么损失,总不能当真放任他发疯,把王筱薇一个可怜女子给活生生的毁了。 虽然最后出了这点小波折,不过她的心情还不算坏。 因为,她又赌对了,能在这场宫宴上全身而退。 云坤宫。 这是皇后的寝宫,雕梁绣柱,金碧辉煌,装饰的十分富贵华丽。 高皇后坐与宽大的凤座之中,被这珠围翠绕的重重锦绣包围,脸上的神色,却是低沉如水。 “混账东西!” 她攥着凤座的扶手,用力的青筋都在暴起。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如此忤逆顶撞与我,眼里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对本宫的孝顺恭敬,果真是娼妓教出来的好儿子,无德无耻,狼心狗肺!” “娘娘,这话说不得呀。” 管事姑姑秀慧是高皇后的陪嫁,也是心腹之人,素来也不避讳,直言相劝。 “齐王殿下再不好,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被娼妓收养,本就可怜,您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寒了他的心,也会让陛下不悦,对您的慈誉更是大有影响,您如今只有他这么一个嫡子,以后还得依靠与他,这关系也不能弄的太僵了啊。” “依靠他?” 高皇后冷笑一声。 “你看他哪里像是个有出息的样子?明明他是陛下唯一的嫡子,可陛下为什么只封他个齐王,却不封太子?还不是看他太不成器,根本不配储君之位!” 说到这儿,高皇后想到苏谨方才在花园里看她的阴冷眼神,后槽牙更是紧紧咬了起来。 “而且,他还在恨我,恨我当初不慎弄丢了他,恨我那么久都没找到他,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我的怨恨!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故意报复我!” “娘娘。” 秀慧担忧的上前,替她抚着后背顺气,低声道:“殿下年纪还轻,一时钻了牛角尖,以后会想通的,您又何必跟他计较?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得把太子之位定下来,免得被其他庶出的皇子们给钻了空子······” 她顿了顿后又说道:“还有那个秦萧,陛下实在是对他太器重了,军权政务尽数都交到他手上,倒把咱们高家给撇到了一边,老爷传信来,让您想想法子,不拘漕运还是织造,划件差事过来,要不然,高家以后,在朝廷上就只能坐冷板凳了。” “秦萧?” 高皇后的眉头压抑着,语气冷冷的带着嘲讽。 “他可是陛下的宝贝疙瘩,比亲儿子还亲,平日里又与我素不来往,我哪里有什么法子可想,从他手里抢差事?” “他这里,的确是不好下手。” 秀慧凑近了些,轻声道:“不过,现在他身边,不是多了一个人吗?” 高皇后的目光闪了闪,显然是听懂了。 “你是说,姜千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暧昧 姜千娇在出宫踏上马车之时,清晰听到了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咕噜”闷响。 这赏花宴办的不欢而散,宫里的东西她也不敢轻易入口,怕着了别人的道儿,除却早上出门前吃的一碗燕窝粥和几块点心,到现在她已经是好几个时辰都水米未进了。 真的是饿了。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却突然的想起秦萧来。 前些日子秦萧带她吃的那色味俱全的鹿肉锅子,一直都令她念念不忘,。 还有第一次秦萧为她亲手做的那碗鲜香四溢的汤面,这会子想起来,还真是有些馋了。 若是他在的话······ 姜千娇垂下眸子,又有些泄气的摇了摇头。 他应该是不可能在的,听说皇帝派了他去京郊大营巡视布防,操练禁军,眼下新朝初立,人心浮动,正是要巩固兵权,严密防守,如此要事在身,他又怎么会轻易的跑回来呢?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随即,就愣在了那里。 里头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身银色的铠甲,腰悬宝剑,头发紧束,凤眼淡淡的朝她看了过来,一派的孤高冷傲之相。 “秦将军。” 姜千娇的心情莫名变的很好,眼睛亮亮的钻进了马车,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去吃什么?”她脱口而出道。 空气中有些寂静,秦萧并没有接话,他挑眸看着她,清俊的脸上带了些暗色,似乎是心情不好。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姜千娇被他瘆人的眼神盯着,头皮都有些发麻,“将军你找我有别的事?” 秦萧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 微施粉泽,颜若朝霞,美的不可方物,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随风轻扬,拂过了他的鼻尖,似有若无的甜润香气瞬时便缠绕住了他,丝丝缕缕的就往他心里头钻。 这样美丽娇媚的女子,撩人而不自知,生来就会吸引无数男人的倾慕和觊觎吧······ 他忽的揽臂,一把勾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前,伸手掐住了那白腻精巧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红润的唇瓣上,暧昧而温存。 “齐王的赏花宴,珍馐美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难道你没有吃好吗?” “我什么也没吃。” 姜千娇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声音软软的。 “吃下去也不晓得有没有命在,还是不吃的好。” 秦萧挑了下眉,眼神的冷意冲淡了些,手指顺着她优美的脸颊线条轻轻的往上滑,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既是知道这齐王对你不怀好意,那你为何又甘愿进宫?你难道不知,这场赏花宴,是为他选妃的吗?”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秦萧是为了这个生气? “宫里下的贴子,哪能我说不去就不去的呀?” 她仰着小脸看他,声音细糯糯的。 “万一得罪了贵人,我家里岂不遭殃?” “是吗?” 秦萧垂眸看她,突然的勾唇轻笑一声。 “那你就不怕得罪我?” 他身上的凌厉气势朝着姜千娇压了下来,一时之间,竟压迫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鸦羽般细腻的睫毛轻颤着,像是扑闪的蝴蝶。 “我······” 刚开口,秦萧便又打断了她。 “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请帖邀约,无论是谁,只要你不愿意去,皆可用我的名义回绝便是。” 姜千娇愣了下,忽的就放松了下来,一双眼水雾雾的带着笑意。 “那宫里的呢?” 秦萧慢条斯理的将她脸上擦的一层红粉胭脂抹去,敛眉道:“我说了,无论是谁。” 他手上有些薄茧,触碰在姜千娇柔嫩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痒的厉害。 “好了,我知道了。” 她偏头试图躲过,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抓住秦萧的手臂,使劲儿的挣了挣。 “你快放开我,我得回去了。” 秦萧轻启薄唇,低低笑了声,冰冷的指尖按在姜千娇温软双唇上,轻轻一点。 “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题外话------ 姜千娇:吃什么? 秦萧:吃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只为你下厨 秦萧所说的好东西,是指在京郊城外的一处山腰平台处,被架在果木炭上烤的金黄油亮的一只野山羊。 羊肉姜千娇自然是吃过的。 不过她吃的做法都是精细雅致,类如什么牛乳炖羊羔,金针羊肉蒸饺,栗子烧羊蹄之类的,被装在漂亮名贵的碗碟里,用金箸银筷慢慢品尝。 像这样幕天席地的烤上一整只羊的粗狂做法,别说吃,她连见都没见过。 秦萧来时,便挥退了下人,自己则站与炭火架前,挽起袖口,亲手烤制起那只羊来。 这样的事,原本与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极为不相配的,可当他站在那里时,长身玉立,眉目清淡,仿若置身与烟熏火燎之中的世外仙人,连刷油撒盐的动作看起来都赏心悦目的很。 姜千娇坐与一旁的红木案几边,吃着水晶碟里堆的满满当当的大红樱桃,瞧着秦萧的动作,只觉得好奇又新鲜。 “秦将军。” 她软软的笑道:“你这般好手艺,若是不当官儿,去开酒楼,想必定能名动天下,财源广进,成为我朝首富呢。” 秦萧正拿了匕首,从已经烤的焦黄酥脆的羊肉上一片片的往下割,听了姜千娇的戏言,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 “我现在,已经是名动天下,富可敌国了,用不着去开什么酒楼。” 姜千娇咳了声,伸手又拿了一颗樱桃,正襟危坐的点头。 “将军说的是。” 秦萧放下刀,端了那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羊肉片过来,在姜千娇案几前面席地而坐,取过八珍食盒里的荷叶饼,慢条斯理的把羊肉放在了上面,配以黄瓜丝,甜面酱,细细的卷了起来,递给了她。 “我只会为你一个人下厨。”他清淡淡的又说道:“所以开酒楼的事,你就不用再想了。” 姜千娇嘴里的一颗樱桃,倏地一下就咬碎了。 殷红的汁水从嘴角漫了出来,沾染的粉嫩唇瓣上红润一片,湿漉漉的惹人遐想无暇。 舌尖上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大约是不留神咬到了。 “我刚才是说笑的。” 她拿了手帕捂着嘴,连带着脸上的一抹莫名的红晕也悄悄遮住,声音软软糯糯的。 “将军不用这么认真吧?” “哦?” 秦萧暗眯起一双眼,定定的看向姜千娇,嘴角勾起一抹细薄浅笑,语气微凉。 “姜小姐素日里,都是同别人这么说笑惯了的吗?那我又怎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为假呢?” 他这笑容太过诡异,看的姜千娇无端端的有些眉心发颤。 对于其他人,她也许能凭借自己的聪慧,猜透一二,可对于秦萧,她至今都看不透。 他的性子可以说是清冷淡漠,也可以说是阴晴不定,她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个迷。 可是这个迷,却没有让她知难而退,反倒是越发的吸引她,让她不自觉的就想多了解他一点,离着那个谜底再近一些。 “我没有同别人说笑惯了。”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低。 “你又不是外人。” 秦萧微微挑起了眉梢。 姜千娇的回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拿过姜千娇白玉似的一只手,将那卷好羊肉的荷叶饼放了上去。 “尝尝。” 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几分。 “再不吃,就要冷了。” 热腾腾的香味盈盈绕绕的直往鼻子里钻,令姜千娇暂时忘了脑子里的纷乱思绪,直接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好吃! 皮脆肉嫩,肥而不腻,再配上那软绵白细的荷叶饼,一口下去满嘴酥香,回味无穷,直恨不得让人把舌头也给吞下去。 姜千娇吃的很满足。 一连三个羊肉卷饼下肚,她才顶着一张油亮小嘴,忍住饱嗝向秦萧摆手。 “不,不用再给我了,吃太多了······” 素来她为保养身材,三餐皆有定数,绝不会过量,像这样撑得发慌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多吗?” 秦萧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帕子,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油光,勾了薄唇道:“多吃点好,你太瘦了,抱着硌手。” 姜千娇颤了颤眼睫,差点又没咬了舌头。 ------题外话------ 姜千娇:瞎说,我哪里硌手了? 秦萧:来来来,我摸给你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聘礼 姜千娇虽还未回来,姜府里却是一扫多日的冷清之相,变得喜气热闹起来。 前厅宽阔的庭院之中,满满当当摆了一百来个大箱子,刷红漆,包金角,看着就气派齐整的不得了。 这是刚刚官媒领着一队人,恭恭敬敬送过来的聘礼。 院子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或是好奇或是艳羡,瞧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财物,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是家里哪位小姐交了大运,丞相府都败落了,还能攀上这样显赫的好人家。 管家刘正清点完箱子里的东西,眉欢眼笑的拿着礼单跑过来,对着站在台阶上的吴氏回禀。 “夫人,秦将军好大的手笔啊,这些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还有珠宝首饰,加起来只怕要值上二十万两银子呢!” 二十万两! 满院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是以前废帝给皇后下的国聘,也才十万两而已啊! 吴氏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心里又是满是欣慰和喜悦,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担忧害怕和自责,总算是消散了大半。 秦萧如此看重她的女儿,将来娇娇嫁过去,想必也不会冷落她,会对她好的。 只要娇娇过的好,她这个当母亲的,对这门亲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好生让人抬了去库房收着,别磕坏了。” 吴氏笑着吩咐道:“今日家里有喜事,晚上加菜,后院女眷们每人赏一根莲头金簪,下人们赏铜钱五百,沾沾喜气。”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的人都欢喜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朝着吴氏行礼道谢,奉承话流水样的往外蹦。 一片热闹人声鼎沸之中,忽有一个故意扬高的女声尖锐的打断了进来。 “多谢夫人,为了我一个小小庶女的亲事如此破费,真是有心了啊!” 什么? 众人皆是愣住,朝那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艳丽衣裙的姜芸芸不知何时走到了院子的中央,站在那堆红漆大箱之间,笑的肆意而张扬。 “我替秦将军先谢过夫人的慈爱了,以后等我嫁过去,必会好好帮衬咱们姜家,为夫人您分忧的。” 窃窃私语之声顿起。 原以为那秦萧要娶的是大小姐,却原来,竟是要娶二小姐吗? 怎么会这样! 大小姐是嫡出,又美貌多才,怎么看都比庶出的二小姐要强上百倍呀!哪有人不要明珠反倒要去捡鱼眼睛的? 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男人嘛,虽爱美色,可这正妻自然要娶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这大小姐什么都好,可坏就坏在定过亲了,名声上总是差了一截儿。 立刻有人嗤笑一声。 胡说! 定过亲而已,又不是成过亲,怎么就坏了名声了?再说,娶个庶女当正妻就有脸面了? 其他的人又纷纷乱乱的插嘴。 哎,说不定那姓秦的就看上二小姐了呢?一见倾心,庶女就庶女了,他也不在乎。 对啊,我听说那秦萧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虽说现在是发达了,可论起身世来,还不如咱们二小姐呢 “都住口!” 吴氏黑着一张脸,呵斥道:“谁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自己掌嘴!” 众人吓的抖了抖,忙闭了嘴,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夫人,别生气啊。” 姜芸芸看见吴氏脸上的怒容,却是笑的更加畅快。 “他们也是一时吃惊而已嘛,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秦将军对我竟是如此的情深意重,不过才见了我几面,就发誓非我不娶了” “你满嘴里在胡诌什么?” 吴氏瞪着她,怒气冲冲的喝道:“秦将军几时说要娶你?他下聘要娶的是娇娇!” 姜芸芸怔了下,却是很快的又笑起来。 “夫人,我知道大姐姐婚事不顺,一直是你的一块心病,可你也不能指鹿为马,把我的亲事说成是她的呀?” 吴氏认定了她是来捣乱的,火冒三丈的就夺过刘正手里的礼单和文书,三两步的就下了台阶,快步走到了姜芸芸的跟前。 “自己睁大了眼好好看看!这上头写的是谁的名字!” 她照脸把一叠纸摔了过去,冷声道:“就凭你这德行也想嫁给秦将军?真是白日做梦!” “这,这不可能!” 待姜芸芸看清文书上的白纸黑字,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这肯定是弄错了!秦将军亲口对我说要娶我的!怎么可能又换成姜千娇?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呸!” 吴氏不等她说完便狠狠啐了一口。 “好不要脸!秦将军什么时候同你说过话?还要娶你?你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他说过的!” 姜芸芸涨红了脸,尖利的喊道:“你不信,尽管让人去请了他来问个清楚!” “放屁!” 吴氏气的脸都青了,怒道:“你这疯言疯语也敢去问将军?来人啊!把她给我堵了嘴关到柴房去!等过了今儿的喜日子,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下人们见吴氏大怒,不敢耽误,连忙涌了上来,扭胳膊捆手的就要压着姜芸芸走,张姨娘从人堆里挤了过来,哭天喊地的抱住自己的女儿,拦着不让走。 “夫人你不能这样对芸芸啊,她已经有了身孕,禁不起折腾啊!” 天哪! 满院子的人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未婚先孕,这在京城里头,可是顶破天的大丑闻啊! 吴氏震惊之下,怒极反笑。 “好啊,看来也不必我费心把她嫁给乞丐了,她自己倒是连孽种都有了,那就把她绑了,明天送去沉塘,也省的败坏了我姜家的门户!” “你敢!” 姜芸芸奋力挣扎着,厉声高叫。 “这是秦将军的亲生骨肉!你敢动我,他必会把你千刀万剐!” “是吗?” 从人群后头传来一道轻轻软软的声音,凭空压下了这满院子的喧闹,让人不由的就闭嘴噤声,安静下来。 “姜芸芸,你真是蠢不可及。” ------题外话------ 首推中,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喜欢就收藏一下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孽种 “姜千娇!” 姜芸芸一瞧见她,反倒是没了刚才的拼命挣扎的撒泼劲儿,扬着脸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说我蠢?其实最蠢的是你才对!你以为是个男人就会喜欢你那装模作样的冰清玉洁么?秦将军早就看透了你这虚伪之人,他才不会要你呢!” 说到这儿,她越发的得意猖狂,什么廉耻脸面也全扔了不要,眼梢高高吊起,满脸都是挑衅的笑。 “你知道吗?秦将军最是喜欢我的这份赤诚,他许诺要娶我为妻,如今连聘礼都抬来了!大姐姐你若是不甘心,就跪下来求求我,没准我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求将军收你当个妾室呢!哈哈哈” 姜千娇被她出言羞辱,却是不恼不怒,她微微的抬眸,朝着姜芸芸一步步走了过去,平静的开口。 “你既是说秦将军与你私下相会,海誓山盟,那想必你对将军的面貌身形也是十分熟悉了吧?” 姜芸芸的笑声微微一滞。 她每次与那人见面,都是在那个昏暗幽闭的破屋子里,那人每次来,又都是猴急一样的把她压在床上轻薄,她根本就没机会点灯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这个情形,她当然不能说实话。 “废话,我连将军的孩子都有了,还能对他不熟悉吗?自然是了如指掌!” “哦。” 姜千娇点点头,对着她轻轻的一笑。 “秦将军的脸上有一粒针尖大的朱砂痣,你告诉我,是在左脸还是右脸?” 姜芸芸的眼神顿时有些闪烁起来,她避开姜千娇的视线,直着脖子道:“这样的小事,我哪里记得住?” “小事?”姜千娇道:“连他的脸你都记不住,还敢说对他了如指掌?” “我” 姜芸芸看着四周众人投来的怀疑眼神,咬了咬嘴唇,故作镇定的抬起了下巴。 “谁说我记不住?我刚才是受惊忘了而已,现在我又想起来了,那颗痣在,在将军的左脸上。” 她想的很清楚,就算痣是在右脸,她也可以耍赖说记错了,反正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保着她,难道秦萧还能不认她吗? “左脸?” 姜千娇弯唇,又笑了下。 “其实,秦将军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朱砂痣。” “你!” 姜芸芸这才明白过来,姜千娇这是在诈她,当下气的咬牙道:“这不算,我刚才受了惊,一时记错了也不奇怪!” 姜千娇唇边的笑意不变,继续往下说。 “好,那我再问你,你与所谓的秦将军相见,可都是在城南双茶巷的东边偏屋里?” “你怎么知道?” 姜芸芸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你竟然这么卑鄙,派人跟踪我?” 她看着姜千娇眼中淡淡的嘲讽之意,惊讶过后倒是冷静了下来,嗤笑了一声。 “你既是什么都查清楚了,还问个什么,老老实实的认命不就好了吗?承认你不如我,输给了我,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 “是啊,承认你不如我,有那么难吗?” 姜千娇将她的原话奉还,抬眸朝着人后唤了一声。 “刘妈妈,你来说吧。” “是。” 那日在花园里同姜千娇一起的刘妈妈站了出来,对着吴氏行了个礼,将她这些日子所查的事实,一一都说了出来。 “城南那破屋子那一个叫赖二的人租的,这人是二小姐乳母赖氏的亲弟弟,向来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从没个正行,这几日他倒是精神起来了,喝了酒便四处同那群狐朋狗友吹牛,说他马上要当咱们姜家的女婿,发笔横财了” 话未说完便被姜芸芸尖叫着打断。 “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你是故意来诬陷我的!跟我见面的是秦将军,是他!就是他!你休想” “到底是谁,二小姐心里有数。” 刘妈妈也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鄙夷的看了眼姜芸芸。 “如果真是秦将军,又为何要遮遮掩掩的怕你看清脸?二小姐你是病急乱投医,昏了头了,连你乳母和那无赖联手给你下圈套你都懵然不知,傻傻的就往里头跳,其实你每次从那屋子里离开后,只要在巷口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同那假扮秦将军的赖二撞个正着了!” “不,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姜芸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的要炸开了,哆嗦着嘴唇反反复复的只说不信。 刘妈妈知道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压根也不理会她,只对着吴氏禀道:“这件事奴婢是查的清清楚楚,有了真凭实据才敢来跟夫人回报的,若不是今日家中有喜事,原本早上奴婢就该来说了。” “无妨,现在也不晚,趁早把这些脏东西料理干净了,也好落个清静!” 吴氏冷笑了一声,道:“她那乳母赖氏呢?” “带来了,连带着她那个无赖弟弟一起,都捆了手脚,等候夫人发落。”刘妈妈道。 “那就押过来,叫这不知廉耻的贱人认认清楚,到底谁才是她肚子里孽种的亲爹!”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鬼迷心窍 当捆住手脚的赖二被摔在姜芸芸身边时,那股熟悉又呛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瞬时把她的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和期望给浇了个透湿凉。 这,这味道,不就是在那黑屋子里头,紧抱着自己胡作非为的那个人身上的吗?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弄错了 “夫人饶命啊!” 乳母赖氏见事情败露,知道抵赖不过,只得拼命的向吴氏磕头求饶。 “奴婢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我这不成器的弟弟撺掇逼迫,才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求夫人开恩,饶了奴婢吧!” 吴氏冷笑连连。 “糊涂事?我看是好事啊,你这一招肥水不流外人田,把你辛苦奶大的姑娘都白送给你亲兄弟了,这么背主忘恩的好奴才,我可得重重赏你才是啊。” 赖氏哪里听不出吴氏话里的寒意,吓的后背都哆嗦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夫人明鉴,这,这也不能全怪奴婢啊,二小姐她,她也得自己愿意才会去同男人私会,我们也只不过是,是帮了她一把” “你这老狗!” 一边的姜芸芸再也听不下去,气急败坏的扑到她身上拳打脚踢,狰狞着一张涨红的脸,歇斯底里的怒喊。 “枉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这般害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赖氏哪里敢还手,被姜芸芸发狠抓的满脸血痕,头发散乱,哀叫呼痛不绝。 吴氏见吵闹的不像话,皱了眉头让人把她们拉开,沉着脸道:“行了!今儿是我家娇娇的好日子,哪能容你们在这狗咬狗的放肆?” 她朝着几个仆妇就吩咐了下去。 “把赖氏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灌上一碗哑药送进官府里去,就说她偷盗主家财物还企图杀人,让她在牢里多吃些苦头,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仆妇们答应一声,当下就把凄声哭喊求饶的赖氏给拖了下去。 “至于你” 吴氏轻蔑的看了眼状如疯癫的姜芸芸,冷哼一声道:“你干出这样毫无廉耻,败坏门风的丑事,姜家是容不下你了,本来应立刻绑了你和这奸夫去沉塘,但是娇娇出嫁在即,见不得晦气的事,我就饶你一命,等喝了落胎药打下孽种,你就去城外尼姑庵里落发出家,永远别回京城来,我自会对人说你是得了恶疾才走的,替姜家保全了这个脸面!” 落发出家? 当尼姑? 姜芸芸的心情已经从早上见到聘礼的狂喜交加,一路跌滚下来,落到了火坑里,疼的揪心裂肺。 “不,不” 她惨白着一张脸,望向众人看过来时或鄙夷或轻蔑或不屑一顾的神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喘着粗气瞪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姜千娇,声音哑的能呕出血来。 “我哪里不如你?就因为我是庶女,我就要低人一等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永远只看着你,喜欢你?为什么!我不服,不服” “你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错在了哪儿吗?” 姜千娇微微摇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永远只会怪别人,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看不起你,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母亲真的苛待过你吗?我又真的刁难过你吗?真正看不起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若不是好高骛远,自怨自艾,又怎么会轻易就中了赖氏他们那拙劣的圈套呢?” 姜芸芸哆嗦着嘴唇,两只眼里血丝密布,干瞪着姜千娇,想反驳可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且,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比呢?”姜千娇道:“就算赢了又如何?这世上比我更完美的人成千上万,多如牛毛,你都要去比个高低吗?你比的过来吗?” 姜芸芸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刚才那般的愤怒委屈,她都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可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纵声哭了出来。 是我错了吗? 真的是我错了吗 张姨娘早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呆若木鸡,直到听到女儿的哭声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怕之下,抱着女儿一齐大哭了起来。 “吵死了。” 蓦地从门口传来了一声冷冷淡淡的声音,冰凉入骨,让人听着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 “既是问清楚了,拖下去杀了就是,还啰嗦个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我的娇娇 “秦将军?” 姜千娇略微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 不是刚把我送到家门口才走的么 秦将军?秦萧! 满院子的人顿时哗然一片,望向负手立于门前,神情清冷的俊美男子,不自觉的就为他主动让出一条路来,纷纷噤若寒蝉的闭紧了嘴。 虽然这秦将军是咱们家未来的姑爷,这他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煞神哪! 听说他军中的战鼓都是用剥了人皮做的,我们可得千万小心,别说错了话惹的他不高兴,白丢了小命。 “怎么,我不能来吗?” 秦萧目不斜视,缓步朝着她走了过来,淡淡的开口。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下聘之日,当来拜会一下姜大人才是,谁知正碰上你们家在清理门户,我就站着瞧了一会儿。”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庭院的正中,抬眸看了眼吴氏,拢袖拱了拱手。 “见过岳母大人。” 姜千娇的脸突然有些发烫。 这还没成亲呢,怎么连岳母大人都叫上了? 吴氏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这秦萧长的好看,行事也不骄狂,并没有仗着他位高权重就不把姜家长辈放在眼里,多有礼貌的一个懂事孩子啊! “好,好,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吴氏忙笑着说道:“老爷在书房呢,若是知道萧儿你来,定是高兴的很,来人啊,快好生送了姑爷过去老爷那边,别怠慢了,还有,晚上备下上好酒席,请姑爷” “秦将军!” 原本瘫在张姨娘怀里的姜芸芸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吴氏的话,直起身子扑到了秦萧的脚下,流着眼泪柔柔弱弱的哭了起来。 “求您救我一命吧,我是为了您才落的这个下场的,他们要把我送到尼姑庵里去,我这一辈子都要被毁了!求求您大发善心留下我吧,我愿做牛做马的报答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吴氏万万没想到姜芸芸直到这个地步还不死心,竟然还敢去纠缠秦萧,一时之间真是气的暴跳如雷,呵斥下人们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下人们赶紧慌乱着涌上来,要拖了姜芸芸走,却听的秦萧在此时淡淡的出了声。 “等等。” 姜芸芸见他拦阻,只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顿时狂喜不已,抬起头就欲含羞带怯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却冷不防对上了秦萧那双浸着深沉暗色的眼眸,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噎在了那里。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暖意,彷如冬日里的寒潭,流转之际就能把她毫不留情的溺毙其中。 吴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道:“萧儿,怎么了?” “岳母大人,您料理门户,实在是太过心慈手软了。”秦萧慢条斯理的说道。 吴氏怔了下,一时拿不准他是暗指自己处置姜芸芸过了分,还是真的说她手软,咳了一声含糊道:“这,今天毕竟是好日子,触了霉头也不好,所以我” “留着这样的祸害,才真是触了霉头。” 秦萧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芸芸等人,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轻飘飘的格外瘆人。 “本就该一刀杀了才干净,不过岳母大人既然有心开恩,那就勉强饶了他们二人的狗命,但是” 他居高临下的朝着姜芸芸和赖二轻嗤一声,在他们胆战心惊的眼神中,冷冷的又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这二人一个管不住舌头,一个管不住腰带,那就都割了去,送到关外去服苦役吧。”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都割了去? 这意思不就是让女的变哑巴,男的变太监?然后还要去那苦寒的千里之外服苦役? 我的娘啊,这还不如沉塘死了呢! 姜千娇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道:“秦将军,她虽有错,可到底也是受人诓骗在先,送去尼庵幽禁一生已是重罚,要不还是” “姜小姐,你要记住,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秦萧漫不经心的看向姜千娇,声音轻缓却暗含冷意。 “像这种人,关去尼庵又有什么用?她永远不会感激你宽恕了她,她只会更加的憎恨你,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你,与其要留神防备,倒不如现在就拔了她的毒牙,让她永远也没有机会来反咬一口,你说是吗?” 姜千娇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她也觉得姜芸芸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可是姜芸芸到底只有十五岁,虽然平日里尖酸刻薄,总爱占些嘴上便宜,可到底没有对她有过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她也并不想借此落井下石,让姜芸芸的下场太过凄惨。 “还愣着干什么?” 秦萧对着姜家的下人们扫了一个眼风,冷冷道:“你们若是下不了手,就代她二人受过吧。” 啊?!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连声应是,七手八脚的就把姜芸芸和赖二往院子外拖,拿绳子的拿绳子,找刀的找刀,照着秦萧的话就要动手。 杀猪般的惨叫和女人的哭喊从院外传了来,听的留在院子里的其余人都是心有余悸,胆颤不已。 秦萧凤眼微抬,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姜家仆从,轻慢的说道:“谁若是把今天的事出去乱说,败坏了姜家的声誉,外头那对男女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懂了吗?” 仆从们被他凌厉冷寒的强大气场骇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腿一软,朝着秦萧就跪了下来。 “听懂了,听懂了,小的们绝不敢在外多说一句。” 姜千娇张了张口,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看这秦萧强硬的态度,估计她说什么也是没有用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对姜芸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此事已了,我也该去拜会岳父大人了。” 秦萧拂了拂衣袖,抬脚朝前走去,经过姜千娇身边时,却是微微停顿了下,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勾了唇角道:“娇娇,你吃太多,肚子都撑圆了,记得回去喝点山楂茶,消食。” ------题外话------ 姜千娇:我没吃多!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做戏 这是秦萧第一次叫她“娇娇”。 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清冷,带着些轻缓的笑意,以至于姜千娇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宠溺来。 不知为什么,她脸上的一抹红晕越来越烫,映衬着那凝玉似白皙的肌肤,真如枝头初绽的桃花一样好看。 直到回去了自己的闺房,揽镜一照,那抹红晕还没褪下来,她用手捂住脸,只觉得心口在“砰砰”直跳。 我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真的吃多了撑坏了,连带着脑子也不清醒了? “大小姐。” 春杏端着一个缠枝莲花纹的粉瓷盘进来,放到桌上轻快的说道:“这是山楂茶和金橘饼,还有佛手柑做的干果片,都是消食健脾的好东西,您用些吧?” 若不是方才在庭院里春杏离的极远,姜千娇真的是要以为秦萧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被她听了去了。 “你拿这些来做什么?”她有些心虚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软声道:“真的撑圆了?看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那倒不是。” 春杏笑道:“若是一般人定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您的衣服向来都是我一手给您换的,这腰带比早上出门时绑的松了一截儿,自然瞒不过我的眼睛了。” 姜千娇的脸更红了。 那是回来时,她吃的圆鼓鼓的小肚子被紧缚的腰带撑的难受,自己便偷偷松了一点儿,重新打了结,原本以为谁也发现不了,却没想到春杏眼睛这么尖,一下子就看穿了。 等会儿,她在马车上松腰带的时候,是不是被秦萧看见了? 记得他那时好像是闭目养神来着,应该不会发现吧? 姜千娇捂着脸,懊恼的倒在黄花梨的桌面上,恨不能挖个洞给自己埋进去。 这要是被他瞧见了,可真是丢脸死了 “小姐你怎么了?” 春杏睁大了眼,忙问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 姜千娇无力的摆了摆手,打起精神坐了起来,端起山楂茶喝了一口。 “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还有万字的悔过书得写呢。” 在宫中时,春杏跟在姜千娇的身边,这悔过书的事她也知道一点,当下便不解的说道:“小姐,你何不把此事告诉给秦将军知道?他不是齐王殿下的义兄吗?只消他一句话,你也就不用写这劳什子了。” 姜千娇咽下嘴里酸甜可口的山楂茶,抬眸看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齐王的义兄,可也是臣子,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的,我确实是出言冒犯了齐王,他对我略施薄惩也是应当,若让秦将军牵涉其中,不仅会让他遭人诟病,就连那王家小姐的日子,只怕也会更艰难,横竖不过是我多写几个字罢了,又累不着,有什么打紧?” “小姐就是心善。” 春杏撇了撇嘴道:“王家那破落户,如今出了个皇子侧妃,还不知道怎么乐呢,他家上次对您那般无礼,您今天就不该帮那个王小姐出头,让她中选了。” “选她的是齐王,又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姜千娇说着软软笑了笑,放下茶盏站起身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去磨墨吧。” 书房。 姜如盛盯着那个从进来起便自顾自的坐与主位上,怡然自得喝着茶的年轻将军,冷哼了一声道:“秦萧,你果真是蛮横无礼,虎狼作风!我爱逾性命的掌中娇女,你说抢就抢,你是不是以为,成了我的女婿,我就会臣服在你们这群谋朝篡位的反贼脚下,为你们歌功颂德?你做梦!” “爱逾性命?” 秦萧执着玉色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轻抿一口,抬眸看向了他。 “姜大人慈父心肠,又忠君节义,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说到这儿,他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明晃晃的讽刺笑容来。 “既如此,你怎么不去大街上去喊冤,告我强抢民女,再一头撞到皇宫前面的丹石壁上,以死明志呢?” “你!” 姜如盛眉头紧皱,强忍着自己的怒气,拂袖道:“我同你没什么话好说,你滚吧!” “哦?” 秦萧斜觑他一眼,将茶盏搁在了案台上,起身站了起来。 “姜大人可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想从我这里探知一二废帝的消息,却又装出一副这样嫉恶如仇的模样来,你以为我会被你激怒,为了逼你臣服新君,就主动说出来刺激你吗?” 他缓步走到姜如盛的跟前,挑眉清清冷冷的一笑。 “我偏不告诉你,你就只能呆在这姜府的方寸之地,抓心挠肺也得不到废帝的半点消息。” 这挑衅的话让姜如盛气的满脸涨红,额上青筋都根根的爆了起来。 “秦萧,你太目中无人了!无论你怎么威逼利诱,我就是宁死也不会臣服,我” “行了,歇会儿吧。” 秦萧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暗眯了一双眼,冷冷的出声。 “你若是想死,当初破宫之日你早死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姜如盛怒视着他,刚欲反驳,却又被秦萧毫不留情的抢过了话头。 “姜大人,你这多年如一日的做戏,是不是自己都被自己骗了?以为自己当真是什么赤胆忠心的国之栋梁,高风亮节的无垢君子了?” “你,你什么意思?” 姜如盛看着他那深沉如海的眼眸,竟是莫名的有些心惊。 “难道是想给我泼脏水,败坏我的名声吗!” “脏水?” 秦萧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冷飕飕的带着凉意。 “你不是早就在脏水里泡了许多年吗?” 他负手站在姜如盛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心头生怖。 “我听说令爱之前订亲的柳家,与姜家乃是世交,柳家老爷柳尚德跟你更是有同窗之谊,你们气味相投,情谊深厚,互为莫逆之交,可是当年柳尚德获罪入狱,被贬流放之时,你却是不闻不问,莫说在朝上替他求情,就连私下去狱中探望下故友也不曾,可有此事?” 姜如盛明显不愿提起这段往事,黑沉着一张脸扭过头去,硬邦邦的开口。 “你懂什么!法不容情,谁让他犯下大错,被陛下亲自问罪,我若去求情只会火上浇油,根本于事无补!” 秦萧侧眸,看向理直气壮的姜如盛,神色波澜不惊。 “是吗?那是谁唆使朝臣上奏,撺掇废帝抄了柳家,将那价值连城的古籍字画,珍宝玉器暗中据为己有?又是谁见废帝起了悔意,有心赦免柳尚德,就派了杀手,千里迢迢赶去江北,要灭了柳家满门呢?” 姜如盛的脸,顿时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惨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她是我的人 “你怎么知······” 刚吐出几个字,姜如盛却猛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双拳紧握,咬牙道:“一派胡言!我与柳家无仇无怨,怎会为了些许钱财就去干伤天害命的事?你休想污蔑我!” “真的只是些许钱财吗?” 秦萧轻嗤一声,偏头看向姜如盛,眸中锋芒外露。 “姜大人,柳家珍藏的那幅春晓烟雨图,你观摩考究了十几年,可曾参透其中的秘密了?” 姜如盛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惊骇的看着秦萧,许久,才睁着一双晦暗如灰的眼睛,哑声道:“难道你知道这里头的秘密?” “我若是知道,姜大人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秦萧不紧不慢的扯了下唇角,凉凉一笑。 “想必那幅图如今已经到了废太子的手上了吧?你们就指望着靠它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你猜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他会怎么做?” 姜如盛没说话,面色十分僵硬,看起来还算镇定,但下巴上微微颤抖的胡须却暴露了他此时惊惧不安的心情。 新君会怎么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原本以为废太子只是没什么威胁性的落水狗,现在却突然发现他有足以反杀还朝的秘密底牌,那自然是要斩草除根,越快越好。 除了会天罗地网的搜捕,还会想出一切法子折磨废帝废后,还有他这个舅舅,好逼迫废太子沉不住气,自己现身。 秦萧打量着他脸上变幻未定的神色,淡淡道:“其实我很好奇,像姜大人这样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小人,为什么会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站在废太子的那一边呢?你若是把图献给陛下,仍旧可保你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困坐愁城,性命难保?你可千万别说是什么为了忠义,为了废帝,我可不信。” 姜如盛的喉结滚动着,半响,才竭力忍住心头的恐慌,艰难道:“我是他亲舅舅,自然会护着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 秦萧不屑的挑了下唇。 “你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拿来利用,何况只是个外甥?姜大人,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姜如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面色如土的紧闭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秦萧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敛起,语气里寒意横生。 “我劝你还是收起多余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地方养老,我也不会逼你上绝路,你若再干出像今日这样逼你女儿进宫赴宴,去同齐王牵线的蠢事,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的秘密都给挖出来,在这日头底下好好的晒一晒!” 姜如盛惨白着一张脸,望着秦萧拂袖转身的背影,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娶娇娇,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萧头也没回,冷笑了一声。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姜如盛颤声道:“你不要折磨她······” 秦萧侧眸,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凉刺骨。 “你对她的关心,来的也未免太迟了,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秦萧的人,再不受你半分管束,你也休想再去利用她分毫。” 正是四月好风景,人间处处是芳菲。 城郊揽月湖中的一艘华美游舫里,齐王苏谨正倚栏独坐,赏景听曲,修长的手指在支起的膝 盖上慢悠悠的打着拍子,嘴里在似有若无的跟着吟唱。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殿下。” 一身青色衣衫的亲随小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低头行礼道:“姜小姐派人送去王府的书信属下已经替您取过来了。” “哦?” 苏谨睁开微阖的桃花眼,饶有兴味的挑了下眉。 “快拿来我看。” “是。” 牛皮信封里,装着的是数十张洒金纸笺,上头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的簪花小楷,正是前几日在宫宴时,他罚姜千娇给写的悔过书。 苏谨看着那上头秀丽小巧的笔迹,薄唇微微的弯起来,漾着一丝明丽愉悦的笑意。 “好字。” 他笑着说道,脸颊边两个漂亮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么乖,我可得好好赏她点什么才是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吊儿郎当的勾了勾唇,起身站了起来。 “去取一盒上品的东海明珠和两株百年野山参,随我去姜府走一趟。” 小锋怔了下,脱口而出道:“殿下,这······” “怎么?” 苏谨斜着眼看向他,语气漫不经心。 “还有事禀报?” 小锋看着他那黑黝黝的一双眼眸,顿时把那句“这于理不合”的话给咽了下去,另找了个话头。 “是还有一事,宫里送来了给侧妃王氏下聘的礼单,这上头的分例竟是削减了一半,据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要破除前朝的奢靡之风,厉行节俭,所以,就让您来做这个表率,您看,是不是从咱们府里的内库再私下添些东西到里头,也免得太难看······” “不必。” 苏谨想也不想的就打断了他,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 “一件也不添,把礼单上的东西再削减一半,送到王家去。” 还要再削减一半? 小锋惊讶的张了张嘴,没忍住。 “殿下,那也实在是太寒酸了,叫人看着,不是丢您的脸吗?” “皇后都不怕丢脸,我怕什么?” 苏谨“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玉骨扇,明明是在笑,却挡不住眉眼里肆意的邪气。 “她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吃个哑巴亏么?既如此,我这做儿子的自然是要好好的尽尽孝心了。” 成远侯府。 王筱薇坐与窗下,正看着丫鬟们整理刚拿过来裁衣裳的各色布料。 “姑娘,你看,都是好料子呢!” 丫鬟琴儿抱着一块百蝶穿花的石榴红云锦冲着王筱薇笑道:“拿了这个来做姑娘的嫁衣,定是体面又漂亮!老爷这回可真是大方!” 王筱薇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勉强笑了笑。 自己那个向来对她冷漠吝啬的父亲,这回下了这么大本钱,还不是指望着自己嫁给齐王之后,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重振已破败多年的侯府门楣。 可是,她哪有那个本事呢? 齐王,压根就正眼也不瞧她······ 想到在宫中赏花宴上那如做梦一般的经历,她不由自主的默默叹了口气。 我能被选上,完全是因为姜姐姐啊。 静默着坐了半响后,她咬了咬唇,捏着手帕站了起来。 “把这块云锦包了,再把上次表姐赏的一对玉镯也装起来,我要去带着一趟姜府,好好的谢谢姜姐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本王想怎样就怎样 在坐上马车去往姜府的路上,王筱薇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 她这是头一次去姜府登门拜访,只备了送姜千娇的礼,却没备姜家长辈的礼,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可这眼看着都快到了,难道还要调转马头回家去吗? 王筱薇为难之下,忽然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了街边一家挂着金字招牌的点心铺,顿时眼睛一亮。 听说这家店是百年老店,做的点心精致又好吃,颇受京城世家女眷们的喜欢,常派了下人过来买。 不如买上两盒点心送给姜夫人,也不算失了礼数。 “停车,我要去这店里买点东西。”她对琴儿说道。 “这家店?” 琴儿看清了招牌上的字,吐了吐舌头道:“姑娘,我听人说,这店里的点心可贵的离谱呢!” 王筱薇一笑。 “就是要贵才好,送礼哪能送便宜货?” 虽然上次虞氏给她的赏赐被家里收走了大半,但是多少还是给她留了点,虽然买不起别的,两盒点心想必还是能买到的。 待进到店里,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乐观了。 “就这么一盒玲珑八珍糕,要二十两银子?” 王筱薇不可置信的捂了嘴道:“这也太贵了。” “小姐,您这话可就差了。” 掌柜的在一旁立刻说道:“一分价钱一份货啊,咱们店的东西,用料做工都是最顶尖的,就拿这玲珑八珍糕来说,做它的大师傅那可是从宫里告老出来的御厨啊!那能同外头普通人做的相提并论吗?”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王筱薇犹豫了半天,咬咬牙,指了下糕点道:“那就买它了,给我包上两盒。” “好嘞。” 掌柜的立刻让小二麻利的装盒,精心包好了送到王筱薇的面前。 “多谢小姐的惠顾,一共是四十两银子。” 王筱薇让琴儿接过盒子,自己则拿出荷包,颇有些肉疼的把里头的一些碎银子和几枚小金叶子尽数都倒在了柜台上。 “你数数,应该够了吧。” 掌柜利索的数了一遭儿,却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小姐,这不够啊,还差二两银子。” “啊?” 王筱薇傻了眼,怔怔的看向柜台上,小声道:“怎么会呢,我昨天还数过的,加上金叶子,怎么也值个四十多两啊······” 身边的琴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 “对了,姑娘,昨儿你沐浴的时候,姨娘进屋来过,好像说什么要给少爷买补品,钱不够,从您这儿先拿点去,我,我当时忙着收拾衣服,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口中的少爷,自然是那个被打断了腿的王玉成。 侯府里开支本就艰难,自然不会对一个废物上心,王玉成治伤的钱,都是宋姨娘拿自己的私房贴补的。 可一个姨娘能有多少闲钱?她的一点积蓄很快就花光了,但又舍不得看儿子受苦,自然就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来了。 王筱薇面对着掌柜探究的眼神,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店里的其他客人大约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来这里买东西还付不起银子的,有些窃窃私语的讽笑就传了过来。 “小姐,要不您就先买一盒?”掌柜的倒不是势利眼,好心的说道。 王筱薇攥着袖口,脸涨的有些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东西都讲究送双数,取两全其美之意,哪有单送一盒的? 可是买两盒,自己又凑不出银子,总不能把首饰给押在这儿吧? 正为难处,从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纤长的手,轻轻的放了一个小银锭在柜台上。 “这位姑娘差的二两银子,我替她付。” 姜府。 吴氏看了看坐与正厅之内摇着把扇子,言笑晏晏同她寒暄的齐王,心里直犯嘀咕。 姜家从未与这位闲散王爷有过什么交集啊,怎么突然就不请自来的登门呢? 苏谨客客气气问候了吴氏,抬了抬手指,让人将大红礼盒送上来,笑眯眯的开口。 “听闻姜大人染恙不适,本王特地寻了两株百年野山参,送与他老人家补补身体。” 吴氏忙站了起来向他行礼道谢。 “殿下厚赐,愧不敢当。” “姜夫人无需客气,收下便是。” 苏谨唇角噙着一抹笑,收扇起身走了过来。 “不知姜大小姐今日可在家?” 吴氏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姜千娇来,一时间有些愣住,下意识道:“在,在家······” “那正好。” 苏谨把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语气轻快的说道:“姜小姐前儿来信,说她缺了些珍珠使用,恰巧本王新得了一盒上好的明珠,请姜夫人派个人来为我引路,本王要亲自去送给她。” 什么? 吴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自己女儿的品性她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开口向外男讨要东西? 再说,女孩子家的闺房,能让男人随便闯吗? “殿下,万万不可!” 她见苏谨自顾自的就使唤了姜家下人为他引路,忙上前阻止道:“此事大约是有误会,不如让妾身先去同小女问个清楚,若当真是她向殿下索要珍珠,妾身定会严加训斥与她,再来同殿下赔罪,可若是没有此事,那这珠子小女绝不敢收,以免有损殿下的声誉,也坏了她自己的名节,请殿下三思。” “哦?” 苏谨微微斜过头,瞧着拦在面前的吴氏,脸上虽还在笑,眼睛里却是戾气翻滚,暗沉的要吓死人。 “你这意思,是本王在撒谎?” “不,不。” 吴氏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害怕。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觉得······” “你觉得?” 苏谨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道:“所以本王还得听你的话?你觉得本王不能去,本王就去不得?你一个五品小官的夫人,还命令起我这个王爷来了?” “不是,我······” 吴氏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嘘寒问暖,眨眼就不近人情的摆起皇亲贵族的谱来了。 “殿下息怒,妾身不敢。”人在屋檐下,吴氏只得跪下来低头服软。 “不敢就好。” 苏谨懒洋洋的把玩着扇子上的流苏,朝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姜家仆人抬了抬下巴,挑眉笑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带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登徒浪子 苏谨来时,姜千娇坐正在小院里的石桌边,试吃刚出笼的桃花糕。 这是她亲手做的,软白香滑的糯米粉里,加了桃花瓣,蜂蜜和酥奶酪,那热腾腾的带着甜沁入骨的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会不会太甜了?” 姜千娇拿手帕托着,吃了一块,软糯糯的说道。 奶白的粉末粘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衬得一张花朵似的脸庞越发的灿若明霞,娇俏又迷人。 “不会啊,我吃的倒是刚刚好。”春杏也拿着一块糕,笑道:“小姐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再试两回,只怕比外头点心铺子里的都要强了。” “你又哄我。” 姜千娇亦是一笑,垂眸端过手边的玫瑰花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做点心,她的确是不擅长。 虽喜美食,但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的门槛都没迈进去过。 不过吃了秦萧几次的白食,她总有些不好意思,该还个礼才是。 买来的东西太没诚意,秦萧是亲手做的,那她也得亲手做一回。 好在她在这厨艺上头倒是有些天赋,让厨娘略微教了教,就像模像样的做出一道点心来了。 下午再去厨房试试,送人的东西,得做好一点,别叫秦萧笑话她。 姜千娇正想着,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如春风般和煦明媚的声音。 这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轻笑,说不出的勾人诱惑。 “小娇娇,你是特意备了茶点,在等我吗?” 嗯? 姜千娇怔了下,抬眸看了过去。 来人穿绯衣,戴金冠,腰间垂着羊脂玉佩,手中折扇轻摇,眉眼俊秀,朱唇带笑,一派富贵王孙的风流之态,着实耀眼夺目的很。 齐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苏谨也在看着姜千娇。 大约是因为在家中的缘故,她并未上妆,穿着件海棠色的襦裙,系着五彩丝线织就的腰带,虽素面朝天却依旧是唇红齿白,粉腮杏眸,在这满院桃李芳菲的映衬下,美得如诗如画。 “怎么不说话?” 苏谨挥退了其余的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姜千娇的跟前,唇边勾着一抹笑,又痞又邪。 “难道是看见我,欢喜傻了吗?” 姜千娇黛眉轻蹙,向他身后看了看道:“殿下,你怎么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闯进我家的后院里来?” “哎,什么叫不声不响?” 苏谨不满的“啧”了一声。 “我可是备了厚礼,先去拜见了姜夫人,做足了礼数,她同意之后我才过来的,你倒把我说的像个闯空门的采花贼一样。” 姜千娇的眸子微微瞪的有些圆。 “我娘让你过来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苏谨大咧咧的在石桌旁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瞧着姜千娇脸上的狐疑之色,挑了挑眉。 “小娇娇你这是什么表情,来者是客,我也就来同你说说话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姜千娇的眉尖蹙的更深了,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齐王向来行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今天,又不知道抽的是哪门子疯。 “殿下,我以为,上次在宫宴上,我已经同您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姜千娇把手中的茶盏搁在石桌上,面色有些冷。 “无论您是要寻花问柳还是装疯卖傻,请去找别人,我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您这样不管不顾的来我家中做客,传出去您是无所谓,我的清誉却是要全毁了,您就行行好,快些走吧。” 苏谨不说话。 他就坐在那儿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姜千娇,直到她口干舌燥的说的词穷,才伸手拿过她刚才搁在桌上的一盏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好香啊。” 他故意把唇挨着茶盏边,摩挲着说道:“果然是小娇娇喝过的茶,滋味儿就是不同。” “你!” 姜千娇见他喝自己喝过的茶水,还作此暧昧之举,后背都变得僵硬了起来,愤怒的瞪着他。 “无耻!” “喝口茶就叫无耻了?” 苏谨笑起来,眉眼灿烂飞扬。 “我还有更无耻的,小娇娇你想不想看看?” 姜千娇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好歹是个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能这么无赖呢? 她不想同他在这儿纠缠,站起来转身就走。 “坐下。” 苏谨低头嗅着茶香,漫不经心的挑唇一笑。 “我说了,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你要是敢走,那我可不介意把这无耻之徒的罪名给坐实了,大不了明儿求父皇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把你娶了就是。” 姜千娇的脚步停下了。 她知道,苏谨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若当真惹怒了他,闹的不可收拾,吃亏的还是自己。 罢了,还是等等再做打算吧。 摸了摸手上秦萧所送的那只赤金镯子,她又转过身,忍着气坐了下来。 你若敢乱来,可别怪我给你一针! “生气了?” 苏谨戏谑的眼神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笑眯眯的继续逗她。 “小娇娇,这糕点可真香啊,我都饿了,能吃一块吗?” 姜千娇扭过头不看他,硬邦邦道:“殿下自便。”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苏谨眼底带着些兴味,含笑捻了块桃花糕放进了嘴里。 “真好吃。” 他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极为满足的点头。 “比宫里做的强多了,小娇娇,这莫非是你做的?” 这你也猜的出来? 姜千娇有些诧异,却仍旧是忍着不回头看他,由着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怎么猜出来的?因为我刚才喝过你的茶了啊,那里头的甜味同这糕点里的是一样的,我同小娇娇心有灵犀,当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感动?” 感动个鬼! 姜千娇终是没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 “殿下你吃就吃,别说话,噎坏了我可担不起责任。” 苏谨的一边脸鼓得嘟嘟囔囔,倒是像只仓鼠一样,可爱的很。 “小娇娇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一边吃一边朝姜千娇飞了个妩媚的眼风。 “放心,我噎不死,我哪舍得让你做未亡人呢?” 这个无赖! 姜千娇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儿再忍下去了,气呼呼的就站了起来。 “殿下你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该走······” 话未说完,却见得苏谨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斜斜的就倒了下去。 ------题外话------ 本文正在pk,请小天使们这几天不要养文,多多的点击评论~还没收藏的小天使们点个收藏~多谢大家的支持~ 下午六点二更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苏谨的故事 “你,你怎么了?” 姜千娇望着倒在地上一脸痛苦不堪的苏谨,有些怔然。 这桃花糕入口即化,吃的再多也不至于噎成这样啊! “来人,快来人!” 顾不得去想太多,姜千娇连忙起身走到苏谨的身边,一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一边大声的唤仆从来帮忙。 可见鬼的是,喊了半天,竟是一个人影都没出现,就连春杏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姜千娇有点慌了,她看着苏谨已经涨红的有些发紫的面孔,情知不妙。 再这样耽误下去,只怕苏谨真的会活活噎死在这里。 她虽讨厌苏谨的行事作风,但可不代表她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丢了性命还无动于衷。 再说,齐王乃皇帝唯一的嫡子,他在姜家出了事,姜家必受牵连,不论是不是无辜,少不了都得下狱问罪,满门抄斩。 到时,就连秦萧,也是没有立场来为姜家洗脱罪名的了。 所以说,你没事跑我家来干什么! 真是害人又害己! 姜千娇紧咬着唇瓣,又急又恼的跺了下脚,弯下腰就扯着他的肩膀用尽全力的把他撑起来,一把抢过他手里攥着的扇子,送到他嘴边加重了语气道:“快张嘴!” 她以前闲来无事也曾看过几本医书,记得里头曾提到人若是被噎住,不可强咽,需得把喉咙里卡住的东西给催吐出来才行。 原本只是看来消遣的闲书,却没想到会在这儿派上用场。 苏谨的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漂亮的五官因为太过痛苦,扭曲的有些变形,他虚弱的半睁着眼看向姜千娇,顺从而吃力的张开紧闭的双唇。 扇子立刻塞了进去,压下舌头,直抵咽喉处,试图刺激反胃,让苏谨吐出咽喉处的异物。 这种感觉,无异于是极为难受的。 苏谨呜咽了两声,胸腹剧烈的起伏起来,忽的一把推开姜千娇手里的折扇,低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姜千娇的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吐出来就有救了。 可是下一刻,她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又倏地紧绷了起来。 地上,怎么这么多血? 是苏谨刚刚吐的? “殿下!” 姜千娇扶住他的胳膊,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苏谨的嘴角和下颌,尽是淋淋漓漓的鲜血,他无力的靠在姜千娇的肩头,低低的笑了声。 “小娇娇,我,我只怕是不行了。” 这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姜千娇心头大骇,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只是噎了下而已呀,我,我······” “不,这不是你的错。” 苏谨微微的摇了下头,声音弱不可闻。 “我早已中毒,只不过是凑巧赶在今天发作了而已。” 中毒? 姜千娇的一双杏仁眼睁的大大的,心中的惊愕已经无法言说。 谁会给齐王下毒? 宫中夺嫡?皇权倾轧?兄弟相残?因爱生恨? 正当她脑子乱糟糟一团麻的时候,却听的苏谨虚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轻轻的又说道:“小娇娇,吃了你的茶点,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姜千娇:“······”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讲什么故事啊! 她不理他,抬头看向院外,欲再高声唤人来帮忙,苏谨却吃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眉眼中尽是恳切。 “我心中难受,你就听我说说话吧,算我求你······” 姜千娇垂眼看着他那双藏烟蕴雨的眸子,终是没忍心打断他。 “你要讲,就讲吧。” 苏谨微微的勾了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来,缓缓的开了口。 “从前,有一个大家族的子弟,他从生下来起,便不得母亲的喜爱,长到了四岁,他娘也没有抱过他一回,后来,他娘又生了一个弟弟,十分的疼宠,对他却是更加的冷漠,连多看一眼都嫌厌烦,他心里难过的要命,不明白娘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可他又不敢去问,怕问了娘会生气,于是只得远远的躲在一边,无比羡慕的看着娘把弟弟抱着玩耍,其乐融融的样子······” 说到这儿,苏谨咳了两声,嘴角又泛出了些血珠,却是不管不顾的接着往下说。 “七岁的时候,娘要回去外祖父家探亲,破天荒的把他也带上了,他心里高兴极了,一路依偎着娘,还主动去照顾弟弟,希望能讨得娘亲的欢心,谁料半道上,车队却遭了山匪,护卫们拼死抵抗不过,娘只能趁乱抱着弟弟,拉着他逃了出来。” “那时候他虽然很害怕,可是娘牵着他的手,他心里又很是欢喜,觉得娘还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记得要护着他一起逃跑。” 姜千娇听到这儿,心中就已经有些隐隐的猜测了,轻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 苏谨自嘲似的一笑。 “后来他当然是被狠狠的打脸了,娘为了引开追来的山匪,竟把他推了出去当靶子,自己则抱着弟弟躲到了乱草堆里。” “山匪们把他抓上马背的时候,他还在死死的盯着那堆乱草不放,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那一刻他很想大声的去质问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甚至想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们去把娘和弟弟都抓出来,要死就一起死!” “可他没有这么做,对吗?”姜千娇道。 苏谨看了她一眼。 “对,他到底是没狠下心,山匪们抓了他回去,把他扔到了马圈关了起来,准备卖了换个好价钱,山匪窝里有个小姑娘,不知是哪个贼首的女儿,心肠却是不坏,见他可怜,就趁晚上偷偷的放了他逃跑。” “他慌不择路的逃了一晚上,脚上都磨起了无数的水泡,又累又饿之下,晕倒在了山脚下的路边,一辆赶路的马车正好撞见,便停下把他救了上去。” “原以为碰见了好心人,却没成想,救他的是个混迹于烟花之地的娼妓,这娼妓已是半老徐娘,接不到什么客人,生计十分艰难,为了自己后半生有所依靠,便把这捡来的孩子当作儿子养在了青楼,这一呆便是五年······” ------题外话------ 苏谨:快来听听这苦情而又悲伤的身世,小娇娇你是不是心疼的想落泪? 姜千娇:并没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真是个妙人儿 青楼? 这孩子还真是多灾多难,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那五年之后呢?”姜千娇道:“他终于逃出来了吗?” “逃?” 苏谨忽而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有些悲凉。 “他没有逃,因为他发现那外人眼中腌臜污秽的烟花地,比他那个孤冷空寂的贵族门第,要热闹有人情味的多,那娼妓虽一开始存了利用的心思,可确是待他不错,嘘寒问暖,请医问药,百般的照顾,那楼里的姑娘们见着孩子生的好,也都很喜欢他,有什么稀罕的吃食,都会给偷偷给他留一点儿,见他总是郁郁寡欢的,得闲了还会给他讲笑话,唱小曲儿,哄他高兴。” “他在这儿,得到了以前在家中从未有过的关爱和温暖,时间一长,也就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接受,收养他的娼妓生意不好,养活他也很是艰难,他便开始帮着在楼里做事,扫地擦桌,帮姑娘们买东西跑腿,挣点零碎小钱,虽辛苦了些,他却过的很踏实,很快乐。” “就当他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他父亲的人,却终于找到了他,他们要带他走,他不愿意,义母和姑娘们也舍不得他,可知道他家世不凡,也不敢阻拦,只是在他走的那天,望着他的背影,哭成了一团。” “他听着这样的哭声,心里很难受,晚上的时候,便偷偷从客栈跑了出来,想把吃饭时偷藏起来的一包点心送给他义母,顺便再最后看一眼,却没成想,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惨叫声和呼喊声响彻耳畔,听的人心惊肉跳,宛如身处人间地狱。” 听着苏谨徒然沉重下来的语气,姜千娇垂下眸子,抿唇不语,并没有追问是谁放的火。 因为,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既是这孩子出身世家贵族,家里又怎么容忍他有任何的污点有辱门第声誉? 流落青楼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叫人知晓的,而这些收留了他几年的娼妓,自然也是不能再留活口了。 “那天他死死抱在怀里的点心,也是桃花糕,咳,咳······” 说到这儿,苏谨似是有些坚持不住,软软的就要往姜千娇怀里靠,声音哀哀切切。 “小娇娇,若是我死了,你就再做些今日这样的糕点,放到我的坟前当祭品好吗?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他本就生的极好看,又是这么柔柔弱弱细语哀求的时候,只怕没有人见了不会心软。 姜千娇就不会。 她拿着手中的折扇抵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生生的把他推开了些距离,一字一顿道:“齐王殿下,你不去戏台上唱戏,真是可惜了。” “嗯?” 苏谨一脸无辜的眨眼,做西子捧心状。 “小娇娇你在说什么呀?我都快死了,还唱什么戏啊。” 姜千娇捏着扇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憋着气恼怒的瞪着他。 “是吗?我瞧你中气倒十足的很,你见过哪个快要死的人,还能这么长篇大论,条理清晰的讲故事?还有······” 她指着地上苏谨之前吐出来的那一滩血迹,用力的冷哼了一声。 “血腥气能引来蚂蚁倒是不奇怪,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连蜜蜂都能引过来?” 苏谨望着她这眼底冒火的小模样,嘴唇一点点的上扬,最终定格成了一个戏谑的弧度。 “大约,是因为吃了你的点心,所以我的血也变甜了吧。” “你还胡说!” 姜千娇被他的无赖气的头都有些疼了起来。 “你当我不知道吗?外头市井里有一种鱼肠衣做的软囊,里头灌了红色的糖水,放在齿间咬碎了再吐出来,就如同口吐鲜血一般,常被江湖中人用来诈死或者敲诈时之用,没想到殿下你这么尊贵的身份,也会使这些三教九流的花招。” 苏谨终于忍不住,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三教九流?” 他顺着姜千娇抵在他胸前的扇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贴在心口不放,语气又痞又邪。 “那请问,你这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三教九流的花招的呢?” “放开!” 姜千娇杏眸瞪的圆溜溜的,奋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 “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哦?这么说,你还没有生我的气喽?” 苏谨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说道:“小娇娇,其实咱俩挺投缘的,要不你别嫁那个秦萧了,他又冷又硬的像块石头,有什么好的?不如嫁了给我当王妃,咱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姜千娇的头更疼了。 这种胡搅蛮缠的无赖,真的是跟他没法儿沟通啊! “不可能!你快放手!” 苏谨好笑的看着她挣扎,半响,才终于是放开了她,低低的轻笑了声。 “小娇娇,我刚才虽是在逗你,可那个故事,却是一字不假。” 姜千娇这次却没有反唇相讥。 她沉默了会儿,轻轻的点了下头。 “我知道。” 这一回答明显出乎了苏谨的意料,他饶有兴致的挑眉看她,声音没有了之前的轻浮。 “那你有什么话要对那倒霉孩子说吗?是不是要劝他放下怨恨,体谅父母,珍惜失而复得的荣华富贵,做个正经好人呢?” “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姜千娇抬眸与他对视,神色里的怒意散了不少。 “痛在他的心上,他要怎么恨怎么怨,要做个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没妨碍到我,我不会去要求他怎样,毕竟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没有那个普度众生的本事。” 苏谨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那以后,他想吃桃花糕,你还愿意送与他吃吗?” 姜千娇也笑了笑。 “他若以后在我面前当个正经的好人,我自然愿意送与他吃。” 苏谨:“······” 你不是刚才还说不会要求他做好人还是坏人吗? “我是不会要求。” 姜千娇坦然的回望着他。 “但我的桃花糕,可不想送给一个厚颜无耻的坏蛋吃。” 苏谨微怔了下,随即低低的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小娇娇,你可真是个妙人!” ------题外话------ pk中~卖萌打滚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秦萧的警告 苏谨走时,王筱薇正躲在远处的一簇灌木丛后,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她刚来不久,见姜千娇正同齐王在一处说话,便下意识的避了开来。 隔得远加之又紧张,她并没有听清齐王和姜千娇的谈话,只透过花木中的缝隙,看见齐王拽着姜千娇的手腕不放,态度亲昵,笑语连连,很是开心的样子。 想到在赏花宴上齐王就对姜千娇青眼有加,王筱薇不由的就对之前在点心铺那个替她解围的好心人所说的话信了八九分。 那人说,姜小姐并非是自愿嫁给秦将军的,乃是被强权所逼,她其实早就心有所属,与他人私定终身了,只可惜被棒打鸳鸯,终是无缘。 难道,与姜姐姐两情相悦的那个人,就是齐王殿下? 王筱薇惊愕之下,心头莫名的有些复杂难言。 她并非是嫉妒,她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姜姐姐来做齐王正妃,那肯定就不会像诸如孙鹤芳之流的贵女一样欺负她,而且齐王看在姜姐姐的面子上,纵是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太差。 那她以后嫁进齐王府的日子,也就要好过的多了。 想到此,秦萧之前在她心中的良好印象,顿时一落千丈。 长的好看又如何?粗野武夫一个,只知道强取豪夺,半点都不解风情,白白毁了姜姐姐的终身幸福。 一时愤慨,她没留神折断了手中攥着的枝条,发出“咯吱”一声的脆响。 “谁?” 坐与石桌边淡淡出神的姜千娇偏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王筱薇磨蹭着从灌木丛后站起来,抱着怀里的礼盒勾着头朝姜千娇行了个福礼。 “姜姐姐,是我。” 姜千娇打量了她一会儿,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 “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筱薇走近了些,将礼盒放到桌子上,怯怯的小声道:“我,我是特地来向姜姐姐道谢的,本来应该先遣人来通报,但是姜夫人她让我直接进来就行,我刚到院门,见姐姐你似是在想事情,一时没敢打扰,就先等在一边了······” 她没提看见苏谨的事儿。 虽不聪明,但她也不傻,吴氏之所以看见她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催着让她过去,肯定是觉得齐王与姜千娇后院私会不妥,但又不敢违逆齐王的意思,于是就让她去解这个围。 可她若是不管不顾的过来打搅,定会惹的齐王不悦,呵斥与她,她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姜千娇也明白了她的来意,抬手示意她坐下,执壶沏了杯玫瑰花茶递过去。 “若你是为了赏花宴上的事来向我道谢,那大可不必,我之前就说过,我并没有帮过你什么,你也无需介怀,这些贵重东西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嫁到齐王府,多些财物傍身,总归没坏处。” 王筱薇捧着香气四溢的花茶,眼眶却是没来由的微微有些湿润了。 姜姐姐施恩不忘报,自己都一堆的麻烦还处处为她着想,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可惜,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 “你怎么了?” 姜千娇看着她骤然红起来的眼圈,诧异道:“是这茶水太烫了吗?” “姜姐姐,你受苦了。”王筱薇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脱口而出道。 嗯? 姜千娇一头雾水的眨了下眼,还没等她问个清楚,就见的王筱薇突然搁下茶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摇晃了下。 “你放心,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以后,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说完,像是怕她追问一样,丢下礼盒,慌慌张张的就起身跑了。 姜千娇:“······” 现在的人,都喜欢这么自说自话吗? 苏谨走时,也同她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那脸上的神情,亦是全无平日的吊儿郎当,变的同王筱薇刚才一样凝重复杂。 他说:“秦萧此人,深不可测,娶你的目的并不单纯,莫要被他骗了。” 姜千娇支起手肘,托着白腻小巧的下巴,望着庭院里随风轻舞的粉色花瓣,目光有些发散。 她其实心中有数。 像秦萧那样的人,是不大可能因为贪恋美色就头脑发热的要来娶她,他的目的,当然不会单纯。 可她也不想过于纠结这个事情。 毕竟,她嫁秦萧,难道就是真心实意的恋慕与他?不也是为了保全姜家,保全自己么? 想到姜如盛以吴氏的性命威胁她去秦萧身边做奸细,日日在她耳边叮嘱,她的头就又开始疼了。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至于最后结果如何,看天意吧。 至于现在嘛······ 她扫了一眼被苏谨糟蹋的所剩无几的桃花糕,缓缓起身站了起来。 这桃花糕背负了那样一个悲惨的故事,再做了拿去送给秦萧还礼好像不大吉利,还是去厨房问问厨娘,再另外学做一道新点心吧。 靖平侯府。 这里原本是前朝临淄王府,修缮得疏朗大气,景致不俗,极为的风雅,新帝登基后,便把这座府邸赐给了加封为靖平候的秦萧。 此刻,他正立在粉饰一新的书房之中,宣纸铺陈,羊毫笔沾了浓墨,在轻描淡写的画着些什么。 “主子。” 门口进来一个身着褐色劲装的侍卫,正是他的心腹纪冬,低头拱手禀道:“人已经抓住了。” “嗯。” 秦萧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抬头,直到画完了最后一笔才微微直起了腰,负手不紧不慢的朝外走了出去。 屋前的台阶下,五花大绑的捆着一个人,穿着秦府下等奴仆的衣裳,满脸青肿,蓬头乱发,十分的狼狈。 秦萧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淡漠的开口。 “谁派你来的?” 那人死死咬着牙关,扭过头不肯说。 纪冬当即揪起他的衣襟,狠狠的照着肚子打了几拳。 剧痛奔袭而来,那人抽搐了几下,疼的在地上蜷成了一团儿,脸上的表情几乎疼的扭曲,却仍旧是咬牙不语。 “倒是忠心耿耿一条汉子。” 秦萧凤眼微抬,冷笑了一声。 “可惜,却要甘为他人走狗,来做奸细,我秦萧生平最恨的,就是奸细。” 他不再看那人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纪冬道:“杀了,砍下头来,送去齐王府。” “是。” 纪冬当即拱手答应,又抬起头道:“主子,他是齐王派来的?” “那倒未必。” 秦萧神色淡漠,语气慢条斯理,泛着微凉的冷意。 “只不过,是给齐王一个警告罢了。” ------题外话------ 苏谨:好害怕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痴心妄想 警告? 纪冬想起昨日齐王私闯姜府后宅一事来,顿时了然,拱手领命后,带着护卫拖着那奄奄一息的奸细便下去处置。 出院门时,迎面遇上了两个人。 这是一主一仆两个年轻女子,丫鬟扶着腿脚不便的姑娘,一瘸一拐的朝里头走。 “纪大哥?” 那姑娘看见他,寡淡的脸上立刻浮出一抹惊喜的笑意,福身柔柔向他行礼问好。 “许久不见了,这么早就去办差事啊?” 纪冬还未答话,她却一眼看到了他身后那满身血迹的男子,吓的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偏过了头去不敢看,惊魂未定道:“这,这是怎么了?” “无事,惩戒犯了错的下人罢了。” 纪冬微微的朝她颌首,言语中有几分客气。 “在下还有事在身,就不跟薛姑娘多聊了,告辞。” 这女子忙让丫鬟扶着她让开路来,行礼作别。 “纪大哥辛苦了,慢走。” 纪冬口中的这位“薛姑娘”,名唤薛金银,年二十,因腿有残疾,至今未曾婚配。 其母钱氏是个寡妇,昔年曾对落难的秦萧有过救命之恩,养过他一些时日,宁王收秦萧为义子之后,感念其恩义,便一并将这寡母孤女带了回去,安置在一处田庄上,让钱氏收租子管佃户,也算是让她们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今宁王已登基为帝,眼看秦萧成亲在即,便派人将她们母女从江北接了过来,住进了靖平侯府,一为观礼,二为秦萧大婚,府中琐事繁多,让钱氏作为长辈,也好替他操持一二。 钱氏虽是农妇,目不识丁,但管了这么多年的田庄,也颇练出来了些手段和本事,到秦府后十分尽心,一应家务和账目都料理得当,没出过什么大岔子。 薛金银自幼跟随母亲身边,耳熏目染,对看账本做家务也十分的感兴趣,倒是普通女子喜欢的梳妆打扮,游园看戏等消遣,她一个也不沾。 “秦哥哥。” 薛金银进的院来,见立于台阶上的秦萧眉目深邃,身姿飒然,如天神临世般俊美无俦,脸上顿时有些滚烫了起来,又怕被秦萧发觉,赶紧低下了头。 秦萧瞥了她一眼,神色无波,淡淡道:“何事?” 这淡漠清冷的声音落在薛金银的耳朵里,却是让她的一张脸更红了几分,勾着头轻声细语道:“我娘听说秦哥哥前日有些咳嗽,所以就炖了银耳雪梨羹,让我给你送过来。” 说着她似是鼓起了丝勇气,抬起了头,接过丫鬟手里的白瓷盅,望向秦萧,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里带了些期待的神色。 “秦哥哥还没吃早饭吧,要不先趁热尝尝这雪梨羹?我进屋给你盛一碗······” 话未说完便被秦萧打断了。 “不必了。” 他冷淡的拒绝。 “早饭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不喜甜食,钱老夫人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 薛金银刚要迈出去的腿尴尬的僵在了那里,脸上的红晕也褪的一干二净,见秦萧冷冷淡淡的样子,眼神黯然了下来,勉强笑了笑,点头应道:“好,既是秦哥哥不喜欢甜食,那我下次做别的送来。” “薛姑娘。” 秦萧站在那儿没动,语气淡然中带着几分疏离。 “你与钱老夫人是陛下请来的客人,我自然是以礼相待,不会怠慢,像诸如此类端汤送水这样的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况且京城不比乡下规矩散漫,薛姑娘云英未嫁,轻易还是不要同我这外男见面为好。” 秦萧说一句,薛金银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说完,她已是毫无血色,面如金纸一般。 “秦哥哥,你,你真要同我生疏至此吗?” 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小时候的事,你难道都忘了······” 看见她的眼泪,秦萧的脸上并无动容之色,反倒是微微蹙了下眉,还未启唇开口,庭院外又脚步匆匆的进来了一个护卫,手里捧着个朱红漆盒,向秦萧行礼禀报。 “主子,姜府派人送来这个食盒,说是姜大小姐亲手做的点心,请您品尝。” 薛金银见有人进来,慌忙避过身去,拿了帕子擦眼泪,却在听到“姜大小姐”几个字时,手不由自主的一用力,攥紧了帕子,抬眼朝那边看了过去。 姜府的大小姐,就是那个即将嫁给秦哥哥的人吧? 她看着护卫手中那描金雕花的漂亮漆盒,默默的咬了咬唇,将自己手中拿着的那朴实无华的白瓷盅塞给了身后的丫鬟。 连个装点心的盒子都要用这般精致华丽的,果然是娇生惯养的京城贵女,挥金如土,不知节俭。 秦萧的目光落在护卫捧上来的那个食盒上面,脸上已不复刚才的漠然,凤眸中染上了几分愉悦之色。 “打开。” “是。” 随着护卫的动作,食盒的盖子被揭开,露出里头拿缠丝玛瑙碟子精心盛放的一盘桂花糖蒸蜜枣卷来。 那盒子分两层,上层装点心,下层则装着一个放满火炭的小铜炉,用来保温,所以就算姜府离这儿隔了好几条街那么远,这蜜枣卷拿出来时,仍是热气腾腾,甜香扑鼻,让人一闻便极有食欲。 好精巧的心思。 秦萧细薄的嘴唇微微向上挑了挑,拈了一块点心打量了下,另一只手打开了碟子旁放着的一张洒金花笺。 上头写着一行字,笔迹秀丽娇美,字如其人。 “礼尚往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薛金银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萧面带愉悦的吃下了一个蜜枣卷,心中无端端的有些恐慌。 明明说自己不爱吃甜食,可这明显比雪梨羹要甜腻上十倍的东西,他却是吃的甘之如饴······ “昨日陛下赐的那尾雪鲟呢?” 她听见秦萧在问侍卫,便忙忙的插嘴道:“在池子里好生养着呢,我来时才刚喂过食,秦哥哥放心,陛下赐的鱼何等金贵,我自然是会替你精心照料的。” 秦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对侍卫开口。 “把它抓起来,宰了做酒香炙鱼,送去姜府,给姜小姐还礼。” “啊?” 薛金银睁大了眼,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鱼是御赐之物,怎么能杀了,还随便送人······” “陛下赐鱼,就是让我吃的,可不是拿来养着看的。” 秦萧声音清冷,语气并无起伏,但细听来,却隐带一股冷冽的威压。 “薛姑娘,你好好做你的客人就是,不要越俎代庖,失了本分。” ------题外话------ 六点二更~ 满地打滚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男人的心思 也许是秦萧冷漠的话语对薛金银的打击太大,直到回到自己与钱氏所住的屋子时,她还是两眼无神,失魂落魄的犹如一个牵线木偶。 钱氏刚刚与管家发完了对牌,这会子正坐在桌子前,噼里啪啦的打算盘核对账目,手边还摆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八宝粥和几样小菜,看样子是因为太忙,连早饭也顾不得吃。 “怎么了?又是在哪儿踹了心窝子回来了?” 听见女儿进屋的动静,她抬头扫了薛金银一眼,大约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缘故,没等薛金银回答,便又低头扒拉她的算盘珠子去了。 “我早劝过你,上杆子不是买卖,让你这会儿别去招惹秦萧,你偏不听,非得让人打你的脸你才清醒是不是?” 薛金银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娘,你不是说秦哥哥面冷心冷,是不会对哪个女子衷情的,这次成亲,也不过是因为陛下之命么?可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倒是对那个姜家小姐,很是中意的样子······” 钱氏的手一顿,撇了下嘴,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那位姜小姐出身名门,长的又极标致,脸蛋儿数一数二的漂亮,男人嘛,有哪个不爱美色?你秦哥哥若是不中意,那才是有毛病呢!” 听了这话,薛金银的脸色更加的落寞,低了头,看着自己光秃秃没戴任何首饰的一双手,沉沉的叹了口气。 “貌美又如何?那般的奢侈挥霍,不知节俭,如何能做好秦哥哥的贤内助?光聘礼就要了二十万两银子,等嫁过来,还不知道怎么败家呢,秦哥哥他吃了那么多苦才有今天,若是被那种女人拖累了,多冤枉啊。” “所以说,你压根就不懂男人的心思。” 钱氏把头从账本里抬了起来,皱了眉头看着女儿。 “正是因为他之前吃了许多苦,所以现在才更需要一个高贵漂亮的女人来锦上添花,证明他的成功,至于这女人是不是贤良淑德,勤俭持家,他压根就不在乎。” 虽寡居多年,钱氏却不是个甘于寂寞的,身边形形色色的露水姻缘就没断过,对于男人的心思,她自然是比薛金银要懂的多。 虽说当初把秦萧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看他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好相貌,她确实是存着养大了配给薛金银,给家里当个便宜女婿的念头。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她早就打消了,秦萧已经今非昔比,不是她们可以高攀上的人了,薛金银再不甘心,再去献殷勤,只会招惹秦萧的厌烦,那点子救命的恩情,也迟早都会消耗干净。 便是没了那姜小姐,也有张小姐,李小姐之类的京城贵女抢着要嫁给秦萧,出身寒微又有残疾的薛金银哪里争的过她们? 不要说正妻,恐怕是通房丫头都轮不上。 可自己这女儿不撞南墙不回头,死心眼的非要吊死在秦萧这棵树上,她这个当娘的也没奈何。 “你若是聪明的,就别这么耐不住性子,守在秦萧的背后,好好的等下去,迟早会有你的机会。”钱氏道。 “等?” 薛金银苦笑了一声。 “我都等成这岁数了,他还是不看我一眼,难道真要等到头发都白了,他才会发现我的好处吗?” 钱氏不以为然的翻了一页账本,挑了下眉梢。 “不想等那就嫁别人去,横竖现在咱们也有了些家底,再去求求陛下的恩典,没准,也能让你嫁个好人家。” “我不嫁!” 薛金银立刻激动了起来。 “除了秦哥哥,我谁也不嫁!” “那就多长几个心眼!” 钱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桌子。 “男人没一个靠的住的,喜不喜欢真不真心的有个屁用?便是那姜小姐是个天仙,娶回来过了新鲜劲儿,还不是丢到脖子后头去了?你既是别的比不过,就该在贤惠能干上头下工夫,把秦府上下的人心收拢过来,让秦萧的耳边时常都能听到别人称赞你的好话,天长日久,他自然会对你高看几分,便是不娶你,也会觉得你是个善解人意,大方得体的好女人。” 说到这儿,她伸手端起旁边的茶盅喝了一口,哼道:“娘见过的男人多了,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着不如偷不着,等他对你印象好了,你再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对他若即若离,自然会吊起他的胃口来,到时候娘再教你些床上的手段,保管让他离不了你。” 钱氏的那些风流事薛金银自是清楚,这会子见她毫不避讳的说起,也是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站了起来。 “娘,这都到了京城,你怎么也不收敛点儿,这种男女床帏之事也是能随便提的吗?” “怕什么?” 钱氏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尽,擦了擦嘴角道:“你当这京城里头的大户人家有多体面呢?还不是男盗女娼一堆的脏污事儿,我这些天在外头可没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要不都说给你听听,也让你长长见识?” “哎呀,娘!” 薛金银又羞又气,抓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就往里头屋里走。 “我去睡会儿,娘你就别说话了。” 钱氏看了眼女儿的背影,重新扒拉起了算盘,嘴里“啧”了一声。 “二十岁了脸皮子还这么薄,胆子又小,真是没出息,活该抢不到男人。” 薛金银的脚步顿了一下,抓着拐杖的手倏地攥的紧紧的,用力得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却丝毫没感觉到疼,低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又重新迈开了腿。 是啊,真是没出息,连亲娘都瞧不起的废物,拿什么去和那位姜小姐比呢? 想着秦萧在吃那蜜枣卷时唇边的清浅笑意,薛金银的心就如被千万根尖刺扎了一样的痛的厉害。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一切,有的人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了。 为什么呢? 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齐王府。 苏谨翘着二郎腿倚在红木贵妃椅上,手里捧着个青花瓷盅,里头装的是炸的酥脆的蜂蜜花生,他一边捻了往嘴里扔,一边看着脸色铁青的小锋,轻松的扬了扬眉毛。 “生什么气啊?这不是收了份大礼吗?” 小锋死死的盯着地上盒子里装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终是忍不住,咬牙提剑怒道:“秦萧欺人太甚!殿下,要不让属下也杀他手下一个人,砍了头去奉还如何?” “不用。” 苏谨摇了摇头,嘴里的花生咬的“嘎嘣”脆响,瞧着小锋不解的神色,眼角挑起,神秘的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恶趣味。 “杀来杀去的多没意思,我的还礼,那才叫意料之外的惊喜呢,哈哈哈······” ------题外话------ 谢谢小天使郑家小二还有h一raybabi的打赏~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肌肤之亲 姜千娇其实是不爱吃鱼的。 大约是因为小时候被鱼刺卡住过,折腾的她极为难受,自那以后就对所有用鱼烹制的菜肴敬而远之,绝对不会伸出一筷子。 可秦萧让人送过来的那道酒香炙鱼,摆盘实在太过漂亮,香味实在太过诱人,她终是没忍住,破了多年的例,试探着尝了一口。 这一口就鲜的让她舌尖都颤抖了起来。 世上竟有如此好吃之鱼! 不要说刺,就连一条粗筋也无,肉质滑嫩,入口即化,裹着淡淡的酒香和藤椒的酥麻,汁多味美,微辣不腻,勾的人垂涎欲滴,只恨不得把舌头也给吞下去。 姜千娇吃的停不下筷子,就着随鱼一同送来的碧梗米饭,将整道菜吃的一干二净,连里头的少许笋干和豆芽之类的配料也没放过,直到汤汁里再也捞不出什么东西来,才终于住了手,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溜圆的小肚子。 其实若不是春杏拦着,她连汤底也想尝一口的。 “姑娘,您这个吃法儿,是不是又得松腰带结子了?”春杏掩了嘴打趣笑道:“姑爷再这么喂下去,怕是您连嫁衣都快要穿不上了!” 姜千娇忍住自己将要打出的饱嗝,鸦羽似的睫毛颤巍巍的抖了一下。 是啊,再这么吃下去,她那引以为傲的杨柳细腰可就要保不住了。 难道这就是秦萧的目的,养肥了好开宰么? 不,不,照他的性子,要宰直接宰了,哪用的着绕这么大的弯子。 她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来。 按照风俗,出嫁的那天,新娘是得由自己家里的兄弟给背上花轿的。 她那个文质彬彬的大哥,身体本就瘦弱,又是从外地赶了多日的路才回来,疲累的很,只怕也没什么力气。 若是她管不住嘴,吃太多身子变沉了,嫁衣穿不上还是小事,可要是大哥背不动她,那可就要在满院子宾客面前出丑了······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碟,姜千娇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忍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下次秦萧再送吃食来,她绝对不能再碰了! 不对,连看都不能看见! 只要看不见她就不会想吃,只要不吃她就能保住自己盈盈一握的楚腰,就能保住大哥的面子了! 是的,退回去,不吃! “主子,姜小姐今天又没收下,说是胃口不好。”纪冬提着红漆食盒回来,垂首禀道。 胃口不好? 秦萧停下手中的羊毫笔,抬眼望着他自己亲手装好的食盒,眸色暗暗沉沉带着些深意。 拙劣的借口。 姜府里有他安插进去的人,姜千娇每日的起居出行,身体有无不适,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明明好端端的没生病,又喜欢他做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这会子却突然转了性,接二连三的退回来不吃。 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小心思吗? “呵。” 蓦地,秦萧勾唇低笑了一声,扔下案台上那堆积如山的公文,起身拂袖,迈步向门外走去。 那看来,我得要给你开开胃了。 姜千娇也想不通,明明她只是出门去庙里祈福上个香,为什么马车七拐八绕的,就把她带到了这处依山畔水的梨花林中来? 而且,连赶车的车夫,随行的婆子小厮,连带着春杏一起,通通没了踪影,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眼前的花儿开的正盛,微风拂过,便层层叠叠的轻舞起来,娇妍灵动,美不胜收,映着旁边那一汪碧莹莹的池水,真真是应了古诗里所说的那句“万亩梨花白似雪,十里春水碧如蓝。” 好一处世外仙源般的逍遥所在啊。 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庄生梦蝶的虚无幻境吗? 姜千娇有些茫然,似是为了探知真假一般,伸手去折了一支梨花,转身时,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个熟悉而清冷的怀抱,额头恰恰的擦过对方那微凉的薄唇。 这危险的触感让她有些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柔软的腰肢却被人一把揽住,牢牢的箍在了身前。 “躲什么?” 秦萧低头,看着眼前有些惊慌的娇软美人儿,鼻尖抵上了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的缠绕在她的脸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你不是因为想见我,都茶饭不思了么?” 他的样子,还是如往常那般的疏离淡漠,仿若是天生就拒人千里之外似的。 可他的动作和话语,又是这般的暧昧旖旎。 如此强烈的反差,在他的身上却又是极为的协调,无端端的就能蛊惑的人脸红耳赤,心如鹿撞。 原本想斥他无礼的姜千娇,那股子气不由自主的就慢慢瘪下去了,软糯糯的小声道:“瞎说,我哪有茶饭不思?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 秦萧垂眸,望着她白盈剔透的脸庞上那悄然晕开的两团红霞,眼底荡起了极浅的涟漪,淡淡的送给了她四个字。 “口是心非。” “我······” 姜千娇不服气的抬头,刚欲开口,那微翘的莹润唇瓣便碰到了秦萧的嘴唇。 她忘了,这么咫尺相近的距离,是很容易就会肌肤相亲的。 这下算是说不清了。 “娇娇,原来你已对我有如此心思了。” 秦萧慢吞吞的捏了捏她通红发烫的小巧耳垂,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笑意隐现。 “再过几日便是我们的成亲之夜了,莫心急。” 谁心急了! 刚才那是意外啊意外! 不要把我说的好像一个色欲熏心的女登徒子一样好吗! 姜千娇愤愤然的瞪着他脸上隐约的得意之色,半响,却倏地弯唇一笑,美目婉转,顾盼生辉,如繁花盛开般撩动人心。 “秦萧,我好看吗?”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直呼其名,带着些女孩子肆意的任性,却并不让他反感,反而觉得悦耳动听的很。 秦萧凤眸微挑,压住唇边的笑意,故作淡然的答道:“勉强还可入眼。” 这回答显然在姜千娇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未嗔怒,反倒歪了头,笑盈盈的又问他。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秦萧心头猛的跳了下,静静的望着她,并不说话。 姜千娇也不催促,就那样娇娇软软的含笑与他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萧的肩头都落满了飘洒下来的梨花花瓣,他才移开了视线,收回了揽在她腰间的手,淡淡的启唇。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姜千娇与他相对而立,阳光从头顶洒了下来,投射在地上的两人影子,也重重叠叠,纠缠在了一起。 “那是自然。” 她伸着一只粉嫩纤长的手指,软绵绵的就往秦萧心口上戳。 “因为我不像你,口是心非呀。” ------题外话------ 姜千娇:来啊,互撩啊~ 谢谢小天使精致的猪猪女孩99送的花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我只喜欢你 四月里天气正好,春衫单薄,她用指尖去戳秦萧时,烟霞色的宽袖下滑,露出小半截白腻如玉的手腕来。 那上头正带着艳光四射的赤金红宝石镯子,衬得莹润肌肤就如洒了糖霜的莲藕一般粉白透红,勾的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若是能咬上一口,该是何等蚀骨销魂的滋味儿。 秦萧看着她,喉头微动。 姜千娇生的美,笑起来更是光彩夺目般的好看,小巧梨涡隐在嫣红的唇边,甜蜜蜜的如同新酿果酒一般,幽香醉人,似是在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敢对我这么说话?” 抓住了她那只粉嫩的手指头后,秦萧微微垂首,光洁的额头便抵上了姜千娇的眉心,语气轻缓而暗沉。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承担后果了。” “什么······”。 姜千娇微睁了双眼,话还未说完,便眼睁睁的看着秦萧将她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咬了一口。 “你!” 这突如起来的举动唬了她一大跳,吓的立刻就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秦萧紧紧的按住,动弹不得。 “怎么,这就怕了?” 秦萧攥着她的手腕,将那染上了濡湿水色的纤细指尖含在薄唇之间,低低的笑了出声。 “你刚才的胆量呢?” 他的嘴唇微凉,舌尖却是温热,说话间不经意的就触碰到了姜千娇的手指,柔软而温存。 姜千娇的脸,“腾”的一下烧的滚烫,如同夕阳下的落霞一般,红的娇艳如滴。 “快放开我。” 她颤着眼睫,微生恼意,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抱怨。 “你没胆量承认,就欺负人吗?” “承认什么?” 秦萧闻言微微的一笑,俯身凑到她耳畔去,慢悠悠的低声道:“承认你喜欢我吗?” “对啊。” 姜千娇下意识的顺口接了句,待看到秦萧唇边越发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窘迫的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烫。 “不是,你说错了!应该是我承认喜欢你······也不对!是你承认······” “对呀,是你承认啊。”秦萧打断了她,眼里隐着淡淡笑意,故作认真的点头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了。” “你!” 姜千娇没想到孤傲清冷如斯的他,竟也会耍起赖皮来,一时又羞又恼,气的要挣开他的手逃走。 秦萧却凑过去,在她红润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 嗯,果然很甜。 姜千娇的后背有些僵硬,怔怔的抬手按住被他亲过的地方,水润润的大眼睛里染着迷蒙雾色,脑袋里乱纷纷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萧隔着衣服,轻捻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勾了勾薄唇,突然的问道:“饿不饿?” 姜千娇从怔然中回过神来,羞恼交加的瞪了他一眼。 “不饿!气饱了!” “为什么生气?”秦萧慢条斯理的说道:“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 不就是被亲了一下?! 姜千娇越发觉得气闷,攥了手心道:“你以前,也是这么亲其他女子的吗?所以才这么不当一回事?” 秦萧瞧着她这气咻咻的小模样,嘴唇不着痕迹的微微向上挑了挑。 “如果真是如此呢?” 心口的那股闷气越发堵的厉害,姜千娇奋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扭过头便要走。 “那就是我看错了人,秦将军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 秦萧拉住了她的手臂,轻轻的将她身子带转了回来。 “没有别人。”他说道:“只亲过你一个。” 阳光下他的面容俊朗迷人,深沉凤眸里漾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看的姜千娇心里如同有一只小鹿在蹦跳了起来,撞的她酥麻一片。 “咳。” 她假意咳嗽了声,偏头掩饰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娇娇软软的开了口。 “饿是有点饿,但是我在节食,还是少吃点好。” 秦萧握着她的手,在掌心缓缓的勾了勾,轻笑道:“这么瘦还节什么食,你放心,我们婚书已签,就算你胖成球,我也不会不娶你的。” 呸呸呸,乌鸦嘴,我才不会胖成球! 姜千娇又好气又好笑,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似喜似嗔。 “那万一我的嫁衣穿不上呢?还有,我大哥生的文弱,到时背不动我,出不了门子,我看你还怎么迎亲?” “这有何难?” 秦萧目光含笑,淡淡的说道:“有钱还怕买不到合身的衣裳?你大哥背不动让人在旁扶着就是,天底下那么多体弱多病的男子,难道他们的妹妹就都不出门子了?” 姜千娇微微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没法儿反驳。 他说的,好像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而且,你还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秦萧道:“婚期定在下月初六,据此也不过只剩了短短的数十天,你便是从现在起,天天胡吃海塞吃的比猪还多,也是吃不成个胖子的,实在无须杞人忧天。” 姜千娇眨眨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忽的噗嗤一笑,歪头娇蛮的哼了声。 “你把谁比作猪呢?你做的难道是猪食儿吗?” “是不是,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 秦萧清冷的脸上微露笑意,握着她的手,缓缓的十指相扣。 “真的不随我去尝尝?” 想着前几次吃到的美食,那无一例外绝妙的好滋味儿,姜千娇顿时动摇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就浅浅咽了口口水。 这些天忍住没吃秦萧送来的东西,她早就觉得嘴里索然无味了。 如此美味,怎可辜负。 “那就去尝尝吧。” 姜千娇软糯糯的说道,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眼睛也雀跃着,一闪一闪的亮如同天上星子。 “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我们”这两个字极大的取悦了秦萧,他含着笑意,伸手轻轻的勾了下她挺翘的鼻梁。 “不是胃口不好吗?那我就带你去开开胃。” 开胃? 姜千娇越发的期待了起来,顺从的由秦萧牵着,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梨花深处。 这儿早被人布置过,铺着整洁的苇席,设了风雅的山水屏风,两方黄花梨的长条案几并排摆在了一起,上面大大小小,设了数十个精巧的铜炉,铜炉上又架着竹制蒸笼,正袅袅的冒着热气,浓郁的食物香味扑面而来,勾的人不由就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姜千娇微阖了眼眸,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种即将大快朵颐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题外话------ 1p过了!撒花~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3)(e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在下柳云霄 回去的马车上,姜千娇倚在玫瑰花纹的靠枕里,伸手满足的摸了摸她再一次吃的溜圆的小肚子。 她都记不清吃了多少种花样各异的点心了,反正那案台上摆着的所有蒸笼,她全都打开尝了个遍。 火腿酥酪,甜椒馅饼,樱桃酒酿丸子,翡翠芹香虾饺······ 每一道都是鲜香扑鼻,色味俱佳,光是看着闻闻味道,就已经是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姜千娇真觉得这不能怪她定力不足。 谁若在尝过了一口这里的美味后,还能做到立马收筷子不吃,那她真是要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反正她是做不到。 怎么就能好吃到这个地步呢? 秦萧这些年在外头行军打仗,看的不是兵法布阵图,是菜谱调料书吧! 正当她齿颊留香的回味之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外头熙熙攘攘的,伴随着些呵斥吵闹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姜千娇从靠枕上支起身子来,软软的向窗外问道。 春杏是个爱瞧热闹的,早跑到前头看了一圈儿回来,隔着车窗回姜千娇的话。 “小姐,好像是孙家小姐的马车撞了个小乞丐,不肯赔礼,有个书生便站出来打抱不平拦着车不让走,一定要给个说法,两方各不相让,眼看着孙家的那些下人们就要动手打人了。” 孙家小姐? 又是那个孙鹤芳? 姜千娇略有些头疼。 原以为被从宫宴上赶出去丢了丑之后,这孙鹤芳多少得夹起尾巴做人,不会像以前那般的骄横刁蛮了,却不成想她倒是半点不收敛,光天化日的就敢在京城大街上纵仆伤人。 这一闹下去,又不知得耽搁多久。 姜千娇方才吃的心满意足,这会子就想着快点回家舒舒服服睡个午觉,才不愿意被堵在这里,又热又闷的听外头的吵闹声。 “把锥帽拿给我。”她吩咐春杏道。 “小姐,您也要去瞧瞧啊?”春杏忙道:“外头人多,孙小姐脾气又不好,仔细冲撞了您。” “无妨。” 姜千娇理了理衣襟,染着蔻色的漂亮指甲滑在烟霞色的料子上,艳如桃李一般。 “谁冲撞谁,还不一定呢。” 孙家的马车前,已是乱糟糟的闹成了一片。 下人们正教训那不长眼的书生,拳打脚踢的喝骂不停,偏那书生也颇有些傲骨,将那受伤的小乞丐护在怀中,任凭怎么打骂,就是不肯退让。 周围也有许多人看不过眼,虽不敢过来管闲事,但也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小声抱怨着孙家的跋扈霸道。 孙鹤芳原本是坐在车里并未出来的,只是外头半天解决不了,闲言碎语又飘了过来,传进了她的耳朵,让她本就烦闷无比的心情更加的暴躁了起来。 “一群废物!” 她猛的掀开车帘,对着下人们不耐烦的呵斥道:“跟这个无赖纠缠什么?直接抬起来扔到路边去!他再敢阻拦,就打断他的腿,送进京兆府去,告他一个讹诈之罪!” 孙家的下人们见小姐发了话,自是照办,立刻应了声,七手八脚的就要架起那书生和小乞丐,丢到一边去。 “住手。” 蓦地有娇娇软软的一句声音传来,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孙鹤芳的眉头一皱,待看见那带着锥帽走上前的窈窕女子时,脸上顿时忿然作色。 虽看不清容貌,可凭着声音和身段,化作灰她也认得出这是谁。 姜!千!娇! “又是你!”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孙鹤芳怒火中烧的看着眼前娉娉婷婷宛如凌波仙子的美人儿,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就因为这姜千娇多管闲事,让自己在宫中的赏花宴上受尽羞辱,出了大丑,不仅做不成齐王妃,连以前有意向她求亲的世家子弟们现在也都退避三舍,那些总是围在她身边奉承讨好的各家女孩子们也全没了踪影。 现在的她,已经从之前高不可攀的侯门贵女,沦落到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个笑话了。 这一切,可都是拜这个可恶之极的姜千娇所赐! “对啊,又是我。” 姜千娇隔着锥帽的薄纱看她,轻启朱唇,声音软糯清润却暗含讽意。 “我也不想看见你,奈何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还偏偏老是在做些无聊的蠢事,真是让人厌烦透了。” “你说什么?” 孙鹤芳气的脸色发青,伸了根手指头指向她,咬牙道:“你别以为勾搭上了大靠山,就可以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来欺辱我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当真惹急了我,我就······” “你就怎样?” 姜千娇挑眉,忽而轻轻笑了声。 “孙丑儿,说你蠢还真是没白冤枉了你,你既是知道我背后有大靠山,还敢在这儿对我指着鼻子撂狠话?你是不是觉得,你父亲会为了你这个没脑子的女儿,连他的官职和前程都不在乎了?” 孙鹤芳指着姜千娇的那只手,顿时僵硬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如今秦萧可是权倾朝野,是陛下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父亲上杆子去溜须拍马奉承讨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个没用的女儿去得罪他呢? 刚才她是因为怒火攻心,气昏了头才说出那些话,可这会子被姜千娇一点破,她因为后怕,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父亲本就为了宫宴落选的事,对她冷落了许久,甚至还打算把她送到陈州外祖家去,在那儿给她找门亲事,不再让她回来京城了。 这怎么能行! 她才不要去陈州那个鬼地方,冷清偏僻,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热闹? 亏的母亲哭求哀告了许久,她又被罚跪了几天祠堂,让父亲消了气,才勉强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今日得罪了姜千娇,惹怒了秦萧,那她被送走的事可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权衡利弊之下,孙鹤芳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忍着气对姜千娇道:“行,你厉害,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办就是了!” “嗯,知道识时务,还不算太笨。” 姜千娇点了点头,朝一旁站立着的书生和小乞丐指了指道:“你纵马撞人在先,唤奴行凶在后,给人家赔个礼再补偿些汤药费,不过分吧?” “凭什么让我给这些贱民······” 孙鹤芳恼怒的话刚说了一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红着眼睛瞪了半响姜千娇,方才不情不愿的对那书生胡乱福了下身,权作赔礼,又让下人们给了小乞丐五十两银子,憋着满腔的怒火回到了马车上,离开了。 见没了热闹可瞧,围观的众人也都作鸟兽状的散去,各自忙自己的营生去了,这当口,只剩下姜千娇和那书生几个人了。 “我们走吧。” 姜千娇扶着春杏的手,转身也欲离开。 “小姐留步。” 那书生那小乞丐交给了另一个好心人照料,自己则匆匆赶了上来,对着姜千娇,端端正正的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柳云霄,多谢小姐仗义援手之恩。” ------题外话------ 降温了,好冷啊~小天使们记得把秋裤穿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富贵险中求 眼前这自称柳云霄的书生,衣衫破旧,风尘仆仆,再加上刚挨过打,脸上青青紫紫的不成个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穷酸落魄。 可就算是如此狼狈,他却依然是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颇有些君子如竹的风骨,再加上他眼神周正,气质沉稳,让人一见之下,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姜千娇这会子却是生不出好感来,心里有的只是惊讶和怀疑。 “你说你叫柳云霄?”她下意识的问道:“哪里的柳云霄?” 这书生不料她会这样突兀的问话,虽有些讶异,但在怔了怔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她。 “在下是京城人士,但在幼时就离开了故土,去了江北,今天,才刚刚回来。” 江北? 这怎么可能呢? 秦萧不是说他死了吗? 难道······ 姜千娇心中惊疑,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春杏忙扶紧了她的手臂,看了眼那书生,犹豫了下,在姜千娇耳边小声道:“小姐,大街上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同他多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儿来的骗子,还是快点回去,将此事告知给夫人知晓为好。” 对,此事太过蹊跷,自己现在也辨不出真假,同这人多说也无益,还是早早抽身离去,免得落到有心人眼睛里,又要拿来大做文章了。 姜千娇定了定神,最后看了眼那书生,抿唇转身就走。 “哎,小姐······” 那人出声,似是还欲挽留,被春杏扭过头皱眉呵斥了几句。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帮了你,难不成你还想纠缠不休吗?” “不,不是,我······” 他解释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春杏毫不犹豫的打断。 “不管是不是,我家小姐现在要回家了,还请你不要跟着我们,免得凭白招惹四邻闲话。” 说罢,便不再理他,扶着姜千娇,加快了步子,头也不回的往马车那里走去。 这书生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姜千娇纤细的背影和翩飞如蝶的裙裾,似是出了神。 刚才姜千娇虽然一直带着锥帽,将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可在转身之时,他还是透过飞扬起来的薄纱,看到了她露出来的小半张脸。 肤若美玉,朱唇嫣红,下巴尖尖巧巧,精妙如雕琢。 惊鸿一瞥之下,便足以让他认定,这女子必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佳人。 可惜,不能知晓美人名姓,这一分开之下,只怕再难觅其芳踪······ 临街旁的阁楼之上,穿着身华彩衣衫的苏谨,正凭栏倚坐,手里拿着一块鲜红欲滴的山楂糖糕,津津有味的目睹了整个过程。 “哎,我的小娇娇,就是这么招蜂引蝶,真让人头疼。” 他扬眉笑了笑,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山楂上的糖水,小小的咬了一口,偏头看向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个中年妇人,声音痞气十足。 “你抖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把头抬起来。” 中年妇人听了他的话,身子抖的更是厉害,半响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看向苏谨,说话间嘴唇都在发颤。 “贵,贵人,您的吩咐我都照做了,求您放了我吧······” “哈。” 苏谨懒洋洋的笑了声,晃着二郎腿,将嘴里的嚼碎了的山楂慢吞吞的咽了下去。 “戏还没唱完呢,你就想走?我的赏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我,我······” 妇人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金子,又是贪婪又是惧怕,进退两难的样子。 “我听说那个秦萧杀人不眨眼,凶残的很,我怕这······拿了贵人的钱,也没命花去,而且,这京城里也有不少人认得我,万一当年灭门柳家的凶手发现了我这条漏网之鱼,那······” “富贵险中求,你想活的体面又不想付出代价,世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苏锦嗤笑着侧眸看她,阴森森的扯了下唇角。 “你怕秦萧和柳家灭门的凶手会来杀你,那你就不怕,我先要了你的命吗?” 妇人呆呆的望着苏谨嘴角沾染上的一点山楂浆子,阴冷黏腻,仿若鲜血,衬得那漂亮如仙童一般的脸庞,此时也可怖的犹如恶鬼一样。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再有半刻犹豫,苏谨会立刻踩断她的脖子,如同杀死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这贼船一旦上去,就别想下来了。 妇人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身子瘫软了下来,半响,颤颤巍巍的弯腰,将头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我这条贱命是贵人给的,任凭您吩咐,不敢不遵,但求贵人庇护······” 她说话时,苏谨已经吃完了那块山楂糕,这会子正将修长的手指放到唇边,细细的允吸着上头残留的糖水,神情里颇有些天真无邪的孩子气。 “味道不错,可惜,还是不如小娇娇做的桃花糕吃起来香甜。” 他垂着眸子,瞧着自己舔的干干净净的指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自言自语道:“秦萧,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呀,你说是吗?” 姜千娇回到家,便去见了吴氏,只是还未等她说出刚才所遇到的蹊跷事,便被吴氏一把拉着手腕,紧张兮兮的叮嘱她。 “娇娇,这几日你就先别出门了,横竖离你出嫁的日子也近了,就留在家里理理嫁妆绣绣花什么的吧。” “娘,发生什么事了吗?”姜千娇道。 吴氏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自然的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事。” “娘。” 姜千娇看出了吴氏眼底的忧虑,握住了她的手心,软软的开了口。 “你不必瞒着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是不是有人找上门来,说他是柳云霄,要咱们家履行当年的婚约?” “你······” 吴氏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遇到他了?” “嗯。” 姜千娇点了点头,将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氏。 吴氏听的面色发白,攥着手里的帕子,在桌子角愤愤的捶了一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无音讯,偏偏这会子跑出来是什么意思!早知道如此,当年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逼你祖父把亲给退了······” 姜千娇越听吴氏这话,越觉得不对。 “娘,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是骗子,是真的柳家公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居心叵测 “这······” 吴氏皱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大约,是的。” “为什么?”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当初柳公子离开京城,也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这十几年都过去了,身形面貌肯定也多有改变,您怎么就能认定他是柳公子本人呢?” “他的手上,有当初老太爷亲笔立的婚书,而且他说,他有婶娘为他作证。” 吴氏站的累了,便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往下说。 “他婶娘就是柳家的二夫人,柳尚德的弟媳,当初柳家没犯事前,她多在京城各家宴会中交际,我也是见过许多回的,若是她出来露面,自然就能证明这人是真的柳云霄了。” 的确,柳云霄如今没什么人能够认识,可这位当初在京城风光一时的柳二夫人,想必还是有不少人认的出来的。 她说那书生就是她的侄子柳云霄,自然无人会怀疑她说的假话,因为,她应该是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她有。” 姜千娇缓缓在吴氏的身边落座,微偏着玲珑身段,露出半张娇美侧脸来。 “若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以重金相诱,以性命威胁,难保这落魄已久的柳二夫人不会出来指鹿为马,认个冒牌货当亲人,来给我和秦将军的婚事泼脏水,毕竟现在,眼红嫉妒姜家的人无数,怨恨报复秦将军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不是吗?” 吴氏的脑子顿时清明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女儿的话有理。 “你说的对啊,这女人当年,就是个贪财爱势的,与柳大夫人也不怎么和睦,如今怎么会这么好心,出来替大房的儿子撑腰?哼,想必不是受人唆使,就是为了来讹诈咱们家的!” 想的明白后,吴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既如此,那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等着她来作妖,祸害了你的亲事,还好我已经命人偷偷的跟在那冒牌货的后头了,等查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我就······” 似是为了怕吓着女儿,下头的话她并未说完,只是从她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狠厉之色,姜千娇已经猜出了自己这个护女心切的娘,想做些什么了。 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吴氏并不是个心肠毒辣之人,只不过为了宝贝女儿的前程幸福,她什么也顾不得,什么都敢去试一试。 “不,娘,这件事你不要去管,就当作不知情就行。”姜千娇轻声劝道。 “那怎么行?” 吴氏急道:“万一他们在你成亲时闹事,岂不晦气?那你的脸往哪儿放,人人都要笑话嘲讽你了,还有秦将军,万一他觉得丢脸,忍不了这非议,反悔不娶你了,那可怎么办?” 姜千娇微微的笑了笑,安抚似的握住了吴氏的手心,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微扬的尾音,好听极了。 “怕什么?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我自过我自己的日子,哪里用的着去管别人的那些无聊之极的闲言碎语?至于秦将军,您觉得,以他的性子,他会怕什么市井流言的非议吗?” 吴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对,秦萧自助宁王起兵造反之日起,身上的非议流言便是漫天漫地,多的数不胜数,哪里会去在乎这些针尖大的小事?若是在乎,只怕也不会一意孤行的来强娶姜千娇了。 “可是,这柳云霄他······” 吴氏用手攥着桌角,面带忧色,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留着此人,总觉得对咱们家是个祸害······” “不。” 姜千娇摇了摇头。 “若他是真的柳公子,那他与我们姜家无冤无仇,我们不能无故害他,若他是假的柳公子,则自会露出破绽,作茧自缚,也无需我们操心。” 吴氏蹙着眉头,犹豫道:“那,我们当真就什么也不做?” “对,有时候做的多了,反倒会弄巧成拙。” 姜千娇垂眸,语气娇柔缓和,透着浅淡的笑意。 “外头的闲话不是在说,我贪恋权势,攀上了大靠山吗?既如此,也别白白担了这个罪名,就让秦萧去理会这件事吧,以他的能力,查出后面的真相来,想必不难。” 吴氏听女儿直呼秦萧的名讳,唇边带笑,眼泛温柔,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原来,不光是秦萧看重娇娇,如今娇娇对秦萧,大约也已是有了些女孩儿家的小心思了。 想到此,吴氏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欣慰的回握住了姜千娇的手,含笑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可以放心了,有什么比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更加难得呢? 等娇娇嫁过去,定是能和秦萧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只要他们小两口日子过的圆满舒坦,管旁人说什么呢! “好,娘都听你的,不去管这事了。” 这次在梨花林小聚后,秦萧并未像往常那样送姜千娇回家,倒不是因为他惫懒,而是因为皇帝突然派了人来,传召他进宫议事。 踏进御书房时,新帝正高坐于案台之后,望着眼前一叠摊开来的奏折,略有些疲惫的揉着眉 心。 “陛下。”秦萧拢袖抬手,躬身向他行礼。 “萧儿你来了。” 他听到动静,微微抬起了头,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 “快免礼。” 皇帝含笑道:“这儿又不是朝廷大殿,又没有外人,不必守着那些规矩,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朕义父就好了,来,到朕的身边来。” 换作一般人,面对天子如此的和颜悦色,这会子只怕不是受宠若惊就是诚惶诚恐,手脚都要慌的没处放。 可秦萧的脸上却仍旧是波澜不兴,神情淡淡的迈上玉阶,缓步走了到御案旁,似乎是早已习惯了皇帝这样亲切的态度。 “义父眉间似有忧色,可是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他问道。 皇帝温声笑了笑。 “萧儿果真是心细如发,朕还什么都没说,就都让你看出来了。” 说着他又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叠摊开的奏折尽数推了过去。 “你看,这些全是催朕尽快立储的折子,里头还不乏朝廷重臣和世家勋爵,说要是在夏至之前东宫仍未册立,他们就要去东阳门外罢朝跪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五十四章无风不起浪 立储这件事,大约从皇帝登位之时,就一直有人上奏提起,只不过寥寥无几,皇帝又不理会,就一直搁置在了一边,却没想到,现在又闹了起来,还隐有燎原之势。 东阳门跪坐? 那一般都是皇帝不纳进谏,或犯有大错的时候,朝野重臣才会以此方式劝谏天子,以示自己忧国忧民,死而后已的忠心。 如今新帝正值盛年,身体也算康健,根本就没必要仓促册立太子,更没有必要闹到要朝臣跪坐东阳门的地步。 无利不起早,无风不起浪。 这些臣子们当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吗? 未必。 只怕是受人鼓动,另有所图吧。 而他们背后的那个推手,才是令皇帝烦心焦虑的真正原因。 新朝初立,他这个皇位都还未坐稳,就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拉拢结交这么多朝廷重臣,来向他施压,这根本就是在挑衅他九五之尊的威严,让他如何能忍? 可前期他在朝野面前,一直是以宽和仁君的面目示人,这会子要是突然翻脸,将这些闹事的大臣们都抓起来,严刑逼供幕后主使,岂不是又会给人诟病,说他是之前都是惺惺作态收买人心,其实是个面善心黑的伪君子? 若是不抓,任由这些人在东阳门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来,将又会给天下那些不满他夺位的人以口实,说不定又会趁机浑水摸鱼,起义暴乱。 这倒真是令人进退两难。 “萧儿,你可有何良策?”皇帝问道。 秦萧将手中的奏折粗略的扫了几眼,合起来放回案台上,淡淡的抬眼,看向皇帝。 “杀鸡儆猴,将地位最高的为首几人问罪严惩,底下那帮从众的虾兵蟹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杀鸡儆猴?” 皇帝将这几个字在嘴里轻轻念叨了一遍,却是叹了口气,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神色里带了些无奈。 “朕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那为首的武国公陆凛,乃是三朝元老,又与皇家沾亲带故,若论起辈分来,连朕都得尊称他一声六叔公,他也不曾有什么犯律的大罪,朕若杀了他,只难以服众,反倒会让形势更加恶化。” “胁迫君上,便是他的大罪。” 秦萧神色无波,淡漠的启唇,冷冷道:“不能杀他,却可以杀他的软肋,那样会让他比死了更痛苦。” 皇帝若有所思。 “软肋?” 秦萧点了点头,将他所探知的陆府秘辛说了出来。 “听闻武国公有一孙儿陆文,是家中三代单传,极受宠爱,其曾与五年前,在凉州与人争抢一个民女,打死人命,本该入狱受刑,却被陆凛动用势力压下案子,改判了无罪,如今,陛下登基,海晏河清,治下严明,也该是这陆文杀人偿命,伏法认罪的时候了。” 心爱的孙儿遭了大祸,那陆凛自然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祈求皇帝赦免还来不及,又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东阳门闹事? 至于另外的人,只要秦萧想挖,还怕找不出他们家族里那些藏在暗处的腌臜事儿吗? 到时候人人自危,若是谁再敢来跟皇帝硬碰硬,那可真的是傻子无疑了。 皇帝听到这里,轻缓的笑了笑,起身站起来温和的拍了下秦萧的肩膀。 “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是一定能为朕排忧解难的,只是这样一来,你身上又得多背上几处骂名,招人怨恨了。” “无碍。”秦萧淡淡道:“臣背负的骂名的已经够多,不在乎再多添一两桩。” “委屈你了。” 皇帝看向他的眼神越发的慈爱,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九霄玲珑环佩,递了过去给他,温声开口道:“这玉佩是上古珍品,极为难得,如今你就要成家娶亲,朕便把它赐给你,以表朕心。” 秦萧跟随他多年,自是知道这玉佩是他心爱之物,日日不离身的,当下便躬身颌首,推辞不受。 “陛下已经赏赐了许多财物,这玉佩太过贵重,臣不能收。” “傻孩子。” 皇帝温和的笑着,低头亲自为他把玉佩系上。 “那些东西是皇帝赏给臣子的,可这玉佩是义父私下送给你的新婚贺礼,意义不同,你非收下不可。” 秦萧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是没再推辞,凤眼微垂,抬手行礼向皇帝谢恩。 “谢义父。” “好好好,快起来。” 皇帝虚扶了他一把,颇有些感概的叹道:“真是时光飞逝啊,眨眼间,你都长大成人,要娶妻生子了,朕当初教你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的那些日子,仿佛还在昨天似的。” 秦萧立的笔直,清冷的脸上也柔和了一些,淡淡道:“义父教养之恩,孩儿终身铭记。” 见他终于不再自称“臣”,而称“孩儿”,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和蔼的又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道:“朕知道你忙,就不多留你了,去吧。” 秦萧走后,皇帝一个人负手在窗前站了许久,望着外头不知从哪里被风吹过来的粉色花瓣,淡淡的出神。 “陛下。” 内侍宋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低头敛眉,恭敬说道:“皇后娘娘送来了几样点心,并在殿外求见,您的意思是?” “不见。” 皇帝并未回头,仍旧看着窗外,淡淡道:“就说朕身体欠安,让她回去吧,以后也别再送这些东西了。” “是。” 宋和应声,刚欲端着托盘退下去,却又听到皇帝突然问了句。 “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吗?” 宋和怔了下,忙答道:“回陛下,都开了,陛下可是要去赏花?” “都开了······” 皇帝捻起飘落在窗边的一片花瓣,慢慢的放在指间打量,却是又问道:“那东北角的那几株海棠呢?也开了吗?” 宋和哪里记得满园子里的哪一株花开,哪一株没开,如实说又怕皇帝怪罪,正为难处,皇帝倒不再追问,攥着那花瓣转身,淡淡道:“罢了,朕自己去看吧,待皇后走后,进来替朕更衣。” “是。” 自登基以来,皇帝冗事缠身,日理万机,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御花园。 春光明媚,园子里百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满眼望去,皆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皇帝对这美景却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几乎是没做什么停留,直接就走到了花园的东北角。 那里果然种着几棵碗口粗的海棠树,树上的花儿开的正好,层层叠叠,如彤云密布,娇柔红艳,似美人面上的胭脂,引人遐思无限。 皇帝负手站在树下,就那样抬头静静的看着树上的花儿,专注而深情,犹如,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心上人一般。  ------题外话------ 本文将于明天开始2p,没错,这么快又要开始pk了~请小天使们这几天不要养文,多多的点击评论,还没收藏的小天使们点个收藏~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双十一~( ̄3)(e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纠缠不清 “夭夭海棠枝,顾我如欲笑。” 在看了许久的花儿后,皇帝念了这句诗,声音低缓而缱倦,伴着轻不可闻的叹息,如梦呓一般。 宋如伺立在后头,悄悄的抬眼看向皇帝的背影。 那背影是如此的落寞,仿佛笼罩在浓浓化不开的悲伤之中,无端端的惹人难过。 他伺候皇帝的年头也不短了,却还是头一次看到皇帝流露出这般脆弱而忧伤的情绪。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海棠树,到底承载了怎样令人感伤缅怀的往事呢? “陛下。” 宋和放缓了声音,想要劝慰两句,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不远处的长廊下,那正脚步匆匆朝这边走过来的一队宫人,便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下,随即淡淡的转身,看向已走至近前的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如平时,温雅而平静,早已看不出方才半分的伤感。 “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穿着宽袍广袖,用金步摇压着高挽的发髻,看起来端庄又高贵,只是一张脸却板的死死的,声音亦是硬沉冷肃,毫无半点女子的柔和婉约之感,白白的扫了人的兴致。 “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斜觑了她一眼,微微的抬手,周围林立的宫女内侍们便躬身行礼,鱼贯而出,转瞬,这儿便只剩了他与皇后两人。 “难为你从寝宫一路追到这里来。”皇帝淡淡的说道:“什么事这么要紧?” 这轻描淡写的疏离语气,皇后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不知怎的,心中那股子憋闷的怨气却是翻滚的厉害,让她压根就冷静不下来。 “陛下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皇帝没有做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淡的像秋天的湖水,毫无波澜。 皇后见他如此,越发的气闷,手指用力揪着宽大的袖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是我们渊儿十五岁的生辰。” “渊儿”是皇后的幼子,苏谨的弟弟,几年前因病夭折了,他的死带给了皇后极大的打击,以至于她卧病在床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身体虽然可以调养好,但丧子之痛却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上,一想起来,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渊儿生前最怕寂寞,他在闭上眼睛之前还在跟我说,让我每年生辰都要和父亲一起,去灵前看看他,陪他说说话,给他烧些最时兴的顽意儿和书籍,让他在地下,也不至于寂寞······” 皇后说到此时,眼中已有泪光闪现,声音亦是哽咽,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压抑住自己痛苦的心情,抬眼看着皇帝,语气里有着隐隐的恨意。 “可是陛下,你从来没有一次记得他的生辰,从来没有一次亲手为他送祭礼物,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去的时候,还那么小,你就一点不思念他,一点都不难过么?” 面对着皇后的质问,皇帝的目光冷了几分,却并未动怒,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甚至于声音听起来还更温和了一些。 “渊儿早夭,朕自然是痛心的,只不过逝者已矣,再伤心再难过,他也是活不过来的。” 顿了一顿后,皇帝侧目望着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后的这片慈母之心,若是能分点给谨儿,想必如今他同你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如此水火不容。” 这话中暗含的讽意刺的皇后的脸都白了几分,她攥着手心里的汗,咬牙道:“我是对他亏欠太多,可陛下你呢?又何时对他尽过父亲的责任?如今他作为中宫唯一的嫡子,却只封了个齐王,连太子都当不上,满朝上下都在背后笑话他,都在瞧不起他,你让他如何在人前抬得起头?如何让我抬的起头?” “你多虑了。” 皇帝淡淡的笑了笑,神态轻和。 “朕的御案上现放着满朝文武的奏折呢,要朕尽快册立谨儿为太子,要不然,他们就要去东阳门跪坐,以死向朕进谏,看来,皇后的心病,很快可以不药而愈了。” 皇后当然不会傻到以为皇帝是在安慰她。 这话中的深意,细想起来,简直要让人不寒而栗。 皇帝,在怀疑她。 “陛下的意思,是说谨儿有私下结交朝臣之嫌?”皇后脸色青白,犹自镇定道:“陛下也该知道谨儿的心性,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朕当然知道不是他。” 皇帝又笑了笑。 “谨儿若是有这样的心计手段,那倒是长进了不少,说不定朕还真的就下诏封他为太子了。” 不是他,那指的就是她和她背后的高家了。 皇后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可在看到皇帝淡然自若的表情后,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了。 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她。 眼前的皇帝,带着玉冠,穿着龙袍,眉目雅致俊朗,岁月流逝,他的面容不见衰老,倒多了几分沉稳和气韵,亦如当年她初见的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可是,她却老了。 从当年那个天真娇憨的明艳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副人老珠黄,面目可憎的中年怨妇。 她曾以为,爱一个人是很幸福,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爱也会被消磨干净,爱,也会变成冷漠和猜忌,变成恨。 皇后平日里的争强好胜,在此刻,却突然就消失殆尽,觉得有些灰心丧气起来。 “陛下既是厌弃臣妾,那不如就废后吧。” 她木木的说道:“没了臣妾,高家自然就倒了台,陛下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皇后,你糊涂了。” 皇帝的声音似在叹息。 “回去歇息吧,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没听到。” “陛下,我没糊涂。” 皇后有些疲惫的抚着额头,木然道:“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在这样和陛下纠缠下去了,你就废了我吧,眼不见为净。” “朕说过,你糊涂了。” 皇帝的语气还是那般的温和,语调却冷的让她心寒。 “当初是你千方百计的要做朕的妻子,发誓死也不后悔,那朕当然要成全你。” 他缓缓的迈步,向前走去,经过皇后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所以,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就要永远在这个位子上受尽煎熬的活下去,这一辈子,都要和朕纠缠不清了。” ------题外话------ 下午六点二更~今天开始pk了,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各种求~小天使们看我一眼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配不配 高府。 高皇后的父亲,高廷尉面色阴沉的望着自己身前垂首不语的儿子高湛远,蓦地抬腿,狠狠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这一脚踢的着实不轻,高湛远捂着胸口,疼的在地上趴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慢慢的扶着墙起身,跪在了高廷尉的脚下,脸上却并无多少后悔之色。 “父亲,我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皇帝他过河拆桥,利用完我们高家就甩到一边,什么军政务全都不让我们沾边,反倒重用秦萧那个小杂种,来辖制我们!我就是要给他一个警告叫他清醒清醒,我们高家的人脉势力到底有多大!让他明白,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让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蠢货!” 高廷尉气的上前又是一脚。 “功高震主,这本就是历来所有君王最为忌讳的事!如今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万事都要依靠我们高家的孤弱皇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权势和利爪!已成了天下之主!你不说好好的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反倒拉帮结派,鼓弄朝臣去东阳门向他胁迫示威?你是不是嫌我们家死的还不够快!” “怕什么?那窝囊废哪有这个胆子?” 高湛远神色中有几分癫狂,对父亲的怒斥不以为然。 “反正姐姐有子嗣,真到了撕破脸的那一步,我们就弄死皇帝,扶齐王登基不就好了?” “你,你······” 高廷尉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伸出根手指着他,神情之中尽是恼火失望之色。 “你姐姐她在宫中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你却还要如此连累她,将她架在火上煎熬!纵使她对此事一无所知,陛下也定认为她是同谋,她会遭遇怎样的冷遇和苛待,你难道从没想过吗?!” “狗皇帝他敢!” 高湛远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愤愤不休的说道:“当初父亲你就不该惯着姐姐,由着她被那个白眼狼哄的鬼迷心窍!如果不是他,姐姐也不必去江北受苦,早就当上了皇后母仪天下!我们高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沦为弃子,也早就权倾朝野,大展宏图了!” “这世上没有如果!” 高廷尉对着他怒喝一声,气急之下,反倒平静了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扶齐王登基,可你难道忘了,齐王与你姐姐母子离心,嫌隙已深,他便是登位,也绝不可能容的下高家,到时,我们的境遇只会比现在更糟糕十倍。” “我······” 高湛远喘着粗气,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父亲,许久,却终是泄了气一样靠在墙壁上慢慢滑坐了了下来,神情颓败,不发一言。 “远儿,你已经不能留在高家了。” 高廷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很快又睁开,拔出腰间系着的佩剑,扔在了高湛远的面前。 “秦萧很快就会查到这儿来,高家不能被你所牵连,你该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望着银光烁烁的长剑,高湛远瞬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这是要自己自刎谢罪,给皇帝一个交代? “父亲!” 高湛远睁大了眼睛,近乎崩溃的盯着父亲沉默的表情,颤声道:“告诉我,你不会让我死,对不对?” “好好的去吧。” 高廷尉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过身迈步向外走,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放心,这仇,终有一天,我会替你报的。”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之间,离姜千娇与秦萧成亲的日子,只剩下了两天。 深夜,京城偏僻小巷的一间破旧屋子里,门窗紧闭,油灯昏暗,透着一股呛鼻的陈腐气息。 “婶娘,真的非如此不可吗?” 灯下坐着的一个年轻书生,从盯着看了许久的诉状上移开视线,面带犹疑之色,抬头望向另一边的中年妇人,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的开了口。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位姜小姐既然已经定下了出嫁的日子,我们又何必横插一脚,非要去闹个鸡飞狗跳,坏人好事呢?” “胡说!” 中年妇人正是前几日吴氏曾提起过的柳家二夫人,柳云霄的婶娘,朱氏,而这个与之对话的年轻人,则就是姜千娇曾在街上遇到过的那位自称柳云霄的穷酸书生了。 朱氏见他有后悔之意,当即就面色不善的竖起眉头,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呸!你的婚被人拆了,你媳妇被别人抢了,你倒还不慌不忙的想充起老好人来?我们柳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你爹娘在地下,瞧见你这般的没出息,只怕要气的连眼睛都闭不上呢!” 书生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一时脸色也很是难看,攥了攥手中准备拿去京兆府击鼓上告秦萧谋夺人妻的诉状,脑海中却一直浮现出的是那日在街上惊鸿一瞥的美貌佳人。 秦萧的身份敏感,这状子一旦递上去,定会在京城掀起惊天骇浪,关于这件案子的流言蜚语,也会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时候,虽然秦萧的声誉会受损,可姜府那位无辜的大小姐,还有他自己,更会被卷进这场是非的漩涡里,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这根本就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完全是得不偿失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他惹上了这场官司麻烦,那岂不是同自己倾心的那位佳人,彻底的无缘了吗? “我还是觉得,不能这样做。” 书生不顾朱氏的怒容,双眼直视着她,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坚定,说道:“姜家小姐虽与我有婚约在先,但我与她素未谋面,没有半点情分,我也并不想娶她,既是姜家想另择婿嫁女,我愿意成人之美,放弃这门亲事,婶娘如果觉得不忿,就到姜家好生讲道理,让他们多多赔偿些银两给我们,也就罢了。” “你!” 朱氏见他态度坚决,并非作伪,一时心中又急又慌了起来。 难道她就想这么铤而走险的去闹事吗? 她也不想这么做啊! 可是她收了苏谨的金子,还被迫灌下了慢性毒药,若是不听话,就会落的个肠穿肚烂,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更要紧的是,她后来同别人生的一个小儿子,也在苏谨的手里,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啊! “你,你必须得去!”她咬牙斥道:“好歹是个男人,哪能当缩头乌龟?你这么懦弱胆怯,哪里还配姓柳?” “呵。” 寂静的窗外,蓦然传了一声轻笑,孤高清冷,带着淡淡凉薄的讽意,听的人心头生怖。 “他本就不姓柳,又谈何配不配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勾魂索命 朱氏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股寒气就顺着脊背爬到脑后,莫名的就感到害怕了起来。 “是谁在说话?” 门外却没了响动,静悄悄的落针可闻,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人出过声儿一般。 这深更半夜的,不会有鬼吧······ 书生见朱氏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满脸紧张心悸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便站起身来安慰她道:“婶娘别怕,我去看看,说不定只是过路人而已。” 不知为何,朱氏看他走向门口的时候,没来由的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门背后有什么恶鬼邪神在等着她一样。 “别开门!别······” 她下意识的出声就想拦住他,可话音未落,那紧闭的屋门便“轰隆”一声,径直倾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猝不及防,猛的往后跌在了地上,拿袖子捂住口鼻,咳嗽个不住。 朱氏也被吓的惊叫一声,靠在墙边蜷缩着,把头埋到怀里不敢抬头看,只一个劲儿的问。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书生睁大了双眼,望着灰尘消散后,在门口缓缓显露出的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一头雾水的问道:“阁下是不是走错了路?为何深夜闯到这里来?” 那人却不答话,他系着一件墨色暗纹披风,头上戴着兜帽,暗沉沉的几乎要与背后的无边黑夜融为一体,像极了地府前来勾魂索命的阴差。 书生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不由的用手撑在地上,往后摩挲着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人是鬼,想干什么?” 那黑影负手立在屋外,静静的看了书生与朱氏许久,这才撩袍提步,不紧不慢的迈过了门槛。 “你说你是柳云霄?”他对着书生淡淡的开了口。 书生看到他站在灯火下,身后投下的那团暗影,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还好,有影子,不是鬼······ “对,在下正是柳云霄。”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拢袖给那人见了礼,客客气气的问道:“阁下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人的语气十分的淡漠,斜眸看了他一眼后,却又冷冷的说道:“不过,我认识柳云霄。” 不认识我却认识柳云霄? 书生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我就是柳云霄啊,我······” “你不是。” 随着那人冷淡的声音,一个拿蓝布裹着的小包袱被掷到了他的脚下。 “自己看。” 我不是柳云霄? 那我是谁? 书生怔了怔,犹豫着蹲下身子,解开了包袱的系带。 里头,装着的是通关文牒,过桥路引,还有一些盘缠和书信,表明了这包袱主人的身份,乃是从一位从通州千里迢迢赶来,进京应试的儒生学子,名叫林若斐。 林若斐? 书生望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三个字,脑子里顿时炸开了窝儿。 进京路上,他曾经坠马,醒来时便忘了自己的名姓。 后来遇到朱氏,自称是他的婶娘,一口咬定他是柳家的儿子,柳云霄,还取了据说是他父亲柳尚德的画像给他看,画中人倒真还与他有几分相像,于是他就信了。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时断时续的想起一些破碎的记忆,还有混乱的梦境,似乎都在告诉他,自己好像并不姓柳,而是姓林。 但是朱氏的态度太过坚决,他也就怀疑自己是撞坏了头,记忆发生错乱了。 而现在包袱里的这些东西却犹如撞开他记忆大门的石头,让他瞬时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对,对,我叫林若斐,我不是柳云霄,我不是······” 书生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他早就觉得柳云霄身上背负的仇恨和责任太多了,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现在居然能摆脱这个麻烦的身份,这叫他怎能不喜出望外? “多谢,多谢!” 林若斐抱着失而复得的包袱,高兴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冲着那人就要跪下磕头。 “您这份大恩,日后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必。” 那人的语气依旧是毫无起伏,冷淡的犹如冬日里的冰雪。 “带着你的东西,走。” “可是······” 林若斐还是想去向朱氏问个明白,到底为什么要来骗他,不过他还没来的及多说一个字,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直直的指向了他的眉心。 “不走?死。” 简单的三个字竟吓的林若斐浑身打了个哆嗦,性命要紧,他再也不敢耽搁,抱着包袱,踉踉跄跄的就朝门外跑,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浓黑的夜幕里。 朱氏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惊疑,不由的抬起头,望向那个在昏暗的灯火下取下兜帽,露出真容的年轻男子。 “你······是,是你?” 她终于看清了男子的冷峻眉眼,一双眼睁的越来越大,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这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你······”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秦萧踩着绣云纹的鹿皮靴,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在五步之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向她,薄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怪只怪,你当初朝我背后捅下的刀子,偏了半寸,没能要了我的命,以至于今天能让我活着,来要你的命。” 朱氏已是骇的面如土色,缩在墙角处,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惊恐的摆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倒在地上是死了的,谁,谁知道你会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衣服,我吓坏了,所以才失手捅,捅······” 她望着秦萧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当时的情形,并没有她说的这般的无辜。 她在刚被流放到江北的时候,因为受不了苦,便偷偷在全家人的饭食中下了迷药,待入夜所有的人都药性发作昏迷了的时候,卷了柳家仅剩的一点金银细软就逃了。 跑到半路,她突然想起来,柳云霄身上还有块自小带着的玉佩,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拿实在可惜,于是,便又原路折返了回来。 这一回来,所见情景,却让她吓的魂飞魄散。 柳家上下二十余口,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死的悄无声息。 ------题外话------ 2p中~求收藏~满地打滚的求~下午六点二更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所谓真相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皇帝余怒未消,觉得光是流放还不够,还得灭了柳家满门? 还是说是柳尚德以前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见柳家倒霉,便来落井下石,报仇雪恨? 在最初的惊慌贺一阵胡思乱想过后,朱氏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儿,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现在人都死光了,也问不出个缘由了,这地方可不能久呆,谁知道那杀人的凶手会不会再回来? 自己万幸之下捡回了一条命,再不能轻易丢了。 想明白后,她立刻转身朝门口跑了过去,临出门前,却忽然想起自己本是要回来拿那块玉佩的,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总不能冒险空手走一趟,没有钱,她以后的日子可难过的很。 反正只要一会儿的功夫,凶手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吧······ 忐忑不安之下,最后到底是贪念战胜了恐惧,她又跑回了院子里,四处寻找着柳云霄的尸体。 柳家的子侄辈不多,照着少年的身形,她很快就找到了倒在前厅满身血污的柳云霄。 他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就那么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前毫无起伏,明摆着是已经死透了。 朱氏狠了狠心,闭着眼睛就朝少年脖子上摸索过去找玉佩,为了壮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嘀咕。 “别怪婶娘,你一个死人,留着东西也是浪费,不如给了我,以后婶娘记着你的好,一定会给你多多烧些纸钱的······”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攥住,冰冷黏腻的感觉让她整块头皮都发麻了起来,顿时骇的惊声大叫。 “鬼,鬼啊!” “咳咳······” 粗哑而痛苦的咳嗽声响起,让魂飞天外的朱氏稍稍拉回了些神智。 等等,鬼怎么会痛,怎么会咳嗽呢? 难道是······ 她战战兢兢的低头看去,冷不防的就撞进了一双染着血色的黝黑双瞳里。 “霄儿,你,你没死?” 柳云霄似乎是伤的很重,除了咳嗽,尽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嘴边还流着血沫,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朱氏本就打算逃跑的,当然不想再带上这么一个将死之人拖累她,何况,她向来嫉恨柳云霄的母亲,更不可能花力气去救他。 在扯下了柳云霄脖子上的玉佩后,面对着少年暗沉沉的眼神,她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法子,谁叫你爹和你娘惹出这祸事来,连累了全家,你要怨,就怨他去吧!” 说着,起身就准备赶紧走。 可是柳云霄却在此时伸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裙角,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脱不了身。 “放手!快放手!” 朱氏焦急之下,又听见外头似乎有些隐隐约约的动静,害怕是杀手回来了,心中又乱又慌,满脑子只想着快跑,见柳云霄就是不放手,一时也是怒从心头起。 你要死便死,莫非还有拖上我陪葬不成? 既如此,你也别想多活这一会儿了! 她抽出袖中收着用来防身的匕首,咬牙就朝少年的后背处猛的戳了下去。 暗色的鲜血霎时便涌了出来,沁湿了大片的衣襟,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柳云霄闷哼了一声,攥着朱氏裙角的手,用力到泛白,却最终是软软的松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朱氏顾不得去细看,大口喘着粗气,抽出了匕首,扭头就往门外跑,腿都吓的有些软。 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对,是你逼我的,不是我的错!” 朱氏望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秦萧,惊骇之下,精神都有些崩溃。 “你放过我吧!这些年我东躲西藏,过的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我已经吃够苦头了!你要找,也该去找皇帝,去找你娘,去找那些害了柳家的人,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 秦萧冷冷看着她,犹如在看着一个死物,锋利的剑尖缓缓的架上了她的脖颈。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事,当年,我娘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夕暴毙,我爹为什么又是在她入殓的当天贸然闯进宫去御前失仪?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他顿了顿后,淡淡的挑了下长眉,语气虽轻飘飘的,却莫名阴冷的令人心惊。 “我记得,我娘死前,你曾去过她的屋子,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想活命的话,就都说出来,否则,我就活剥了你的这层皮,再剁成肉酱去喂狗。” 朱氏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冰凉,止不住的寒意爬上了心头,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说!” 秦萧蓦地一声厉喝,吓的朱氏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我,我也只是在你娘屋子外偷听到了她跟你爹吵架,好,好像是因为你跟皇帝······就是现在被废了的那位,有什么关系,你爹气的发疯,把屋里的摆件都砸了一地,你娘一直在哭,很伤心难堪的样子,再后来,有人发现我了,我就没听下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废帝和我的关系? 爹和娘吵架,发疯,生气,伤心,难堪······ 然后娘暴毙,爹获罪,被皇帝下旨惩戒,全家流放江北。 秦萧的眉心突突的直跳,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冷锐。 如果这朱氏说的是真的,那柳家突遭大祸的原因,在他探查了多年而不得知的情况下,似乎是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题外话------ 姜千娇:真相就是作者要撒狗血了~ 我(邪魅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下章就让男主来堵住你的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甜梦 夜色深沉,灯台上豆大的烛火随风摇曳,在破旧的墙壁上投下一层模糊的阴影。 朱氏蜷缩在那阴影之中,战战兢兢的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犹自抽泣着为自己讨饶。 “我说的都是真的······霄,霄儿,你看在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留着的亲人份上,就,就放我条生路吧······” 秦萧冰冷的视线从她脸上缓缓的扫过,在朱氏恐惧又希翼的目光中,蓦地一扬袍袖,凌厉的劲风瞬时呼啸而至,将朱氏整个儿都卷起来,狠狠的砸向远处。 “砰”的一声巨响,她被毫不留情的摔在了那坚硬突出的门槛上,力道之大,几乎砸断了胸前的肋骨。 剧痛侵袭而来,疼的她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喉头亦是腥甜难忍,有血丝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滴在尘土遍布的脏地上,触目惊心的骇人。 “唯一的亲人?” 秦萧嘴角挑起,轻嗤一声,一双凤眸黑如深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你也配?” 他拢袖将手负在身后,一步一缓的向朱氏走了过去。 “当年若不是你下药,家里那么多人,又岂会半点警醒反抗没有,轻而易举的就被偷袭之人得了手?柳家这满门的血债,你便是最大的帮凶。”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朱氏的面前,冰冷的剑尖缓缓的抬起,居高临下的抵上了她的脑门。 “你贪婪无耻,禽兽不如,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你竟连半丝悔意都无,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抵赖,辱及我的母亲,你说,我能饶你了吗?” 秦萧的语气,低沉平缓,完全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可朱氏却还是明显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嗜血杀气。 “不,不,你别杀我!别杀我!” 极度恐慌之下,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喊道:“我,我可以告诉你是谁想背后对你不利,就是他胁迫我出来闹事的,他还说······” “用不着。” 秦萧微眯了眼,神色中显出一抹隐戾。 “他耍的这些花招,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把戏罢了,你以为,能威胁的了我?” 朱氏面色煞白,知道自己这回只怕在劫难逃,通身俱是冰冷透寒,犹如在冬日掉进了冰窟窿一般,哆哆嗦嗦的不成人样。 “玉佩呢?”秦萧淡淡的问了句。 玉佩? 对,对,当年那枚被她偷走的玉佩! 朱氏顿时来了指望,强忍着心头的恐惧,试图来跟秦萧讨价还价,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我把它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了,除了我,绝对没有人能找的到,你,你先放了我,我马上去把它找来还给你,好不好?” 秦萧挑了挑唇角,似是在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斜觑着看了眼朱氏。 “哦?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 朱氏忙不迭的点头,手脚并用的朝秦萧的方向爬了两步,满脸都是讨好的讪笑。 “霄儿,婶娘不会骗你的,当初的事,是婶娘痰迷了心窍,糊涂了,现在婶娘已经知错了,你看,如今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在,还有了这样的出息,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到底咱们终究还是一家人,你要成亲了,身边也该有个长辈帮衬着,婶娘愿意以后当牛做马的赎罪,你就原谅了我······” 话未说完,她只觉得心腹处一凉,似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透骨而入了。 懵怔之下,朱氏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前穿心而过的长剑,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便两眼翻白,猝然的倒在了地上。 秦萧抽回剑刃,拿了块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净了上面沾染的血迹后,反手入鞘,目不斜视的迈步越过了朱氏犹不闭眼的尸首,走到了屋外。 “主子。” 守候在外头的纪冬见他出来,立刻抱拳颌首行礼。 “这妇人的尸身如何处置?” 秦萧重新戴上了兜帽,黑纱罩面,看不清神色,只听的那语气幽暗低缓,似这无边的夜色一般深沉。 “大卸八块,在齐王娶侧妃当晚,送进他的喜房之中。” “是。” 姜千娇这会儿,正躺在她铺陈的帐暖被软的床榻上,睡的香香甜甜。 今晚吃的菜色,味道一如既往的爽滑酥嫩,鲜咸得宜,生生的便把人的食欲给勾了出来。 藤椒豉油鸡,菠萝咕噜肉,再配上软糯可口的玫瑰山药泥和一道开胃暖心的莲藕排骨汤,姜千娇吃完后,整个人都通体舒泰了起来,懒洋洋的就泛出了困意。 秦萧的厨艺,越发的精进了,她的嘴都要被他养刁了,现在吃别人做的,都是如同嚼蜡,一天天就指望着秦府送过来的食盒过日子。 明明在动筷子之前,下了决心要少吃点的,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拿筷子的手呢? 眼看着这尖尖巧巧的小脸都圆润了几分,再这么吃下去,会不会真的胖成球啊······ 姜千娇懊恼了一会儿,在喝了口春杏端过来消食的橙皮云雾茶后,很快又想开了。 能吃是福啊,干嘛要委屈自己? 反正秦萧说过了,胖成球他也娶。 未来夫君都乐意,她还矫情个什么,想吃就吃呗! 没了心结,睡起觉来都格外的惬意,洗漱后换上轻薄的寝衣,挨着软绵绵的绣花枕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感到是风吹起了床帐,随即脸颊微凉,有柔软的触感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嗯。” 迷迷糊糊的,她蹬开了被子,寝衣朝上卷着边,露出一双又白又滑的小腿来。 娇嫩的唇瓣被吻开,有圆圆润润的一粒小小糖果被送了进去,甜蜜蜜的滋味儿顿时弥漫在唇齿间,不由的让她舒服的弯起了嘴角。 真甜啊。 果然是美梦,还能尝到这么好吃的糖······ ------题外话------ 秦萧:那可不,梦里啥都有~ pk中,依旧是卖萌打滚求评论,求收藏,求点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共枕眠 姜千娇在梦里,正美滋滋的含着糖,耳畔却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 大约是风吹进来,把床帐前挂着的一对镶银刻花鸟纹的玉钩给晃动了吧······ 等等,既是有风,为什么会这么热? 好像有人在她的枕边躺了下来,并且用手臂搂过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儿都囫囵圈进了自己宽厚的怀里。 谁?谁半夜跑到她的床上来了! 姜千娇打了个激灵,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舌尖下压着的糖果,滋味儿赫然同梦中一般的香甜软浓。 “好吃吗?” 昏暗中,有人在她耳边淡淡的开了口,带着一丝微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拂过她小巧白嫩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痒到了心坎里。 若换了其他的普通女子,半夜突然有个男人跑过来把自己抱着说话,估计都得吓的放声尖叫,慌成一团。 但姜千娇这些日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还吓不着她。 她不仅没叫,反倒还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这声音,这气息,还有这进出她闺房熟门熟路的样子,除了过两日她就要嫁的那个男人,还真是想不出来第二个。 “秦将军,你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姜千娇以手掩口,浅浅的打着哈欠,小声的向他抱怨,声音软软绵绵的,像是滚了糖粒的糯米糍团儿,听着就想让人朝她红润的唇上咬一口。 秦萧双眸微暗,却是没说话,只伸出手来,将她垂散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露出那张艳似牡丹的娇媚面容来。 刚刚睡醒的美人儿,眼里还带着迷蒙蒙的水色,微翘的长睫轻轻颤抖着,在莹白似玉的肌肤上投下一小块暗色的叠影,满头青丝尽数都倾泻在了月白锦枕上,如流墨一般,衬着那慵懒如画的眉目,真真是纯情又魅惑,勾的人心动神摇,欲念丛生。 似这般的倾城艳色,恐怕也只有柳下惠才能坐怀不乱吧。 沉默中,秦萧修长的手指微微滑动,顺着她的眉心,鼻梁,落到了柔软的双唇上,在稍稍摩挲了会儿后,又接着朝下,沿着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不紧不慢的挑开了她寝衣上的系带。 精致的锁骨和大片光滑的肌肤顿时显露了出来,在窗外吹过来的微凉夜风中,冷的姜千娇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要不是里头还穿了件芙蓉色的肚兜,这会子,她可就要被秦萧给看光了。 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想把两天后的洞房花烛夜提前到今晚吗? 姜千娇有些紧张,却是没动,也没躲。 就这么方寸间的一小块地方,她能躲到哪里去?而且秦萧抱她抱的那么的紧,她的力气又弱,便是想动也动不了啊。 这可怎么办? 她心里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啊······ 姜千娇抿了抿唇瓣,试图用说话来转移秦萧的注意力。 “那个,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糖,味道挺特别的,也是你做的吗?” “你喜欢?” 秦萧的指尖缓缓沿着锁骨处那细腻滑嫩的肌肤游曳,忽而低头,嘴唇又重新轻覆上她柔软的红唇。 “那就再吃一颗吧。” 这颗糖的味道,甜蜜又窒息,姜千娇只觉得自己都要被吻的透不过气来,直到在咽喉处发出了细小的呜咽声,秦萧才慢慢的放开了她。 有月色从窗外淡淡的洒了进来,让犹自轻轻喘着气的姜千娇看清了此时秦萧脸上的神情。 并没有什么意乱情迷或者是欲火中烧,他的双眸,亦如以往的那般清冷深邃,教人猜不透里头暗藏的情绪,只那眼角,隐隐有些发红的血丝,看起来,有些偏执而癫狂的意味。 姜千娇总觉得,今天的秦萧,似乎与平时不大一样。 而且,在他刚才亲吻她的时候,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血腥气从何而来? “你······” 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她的双唇便被秦萧的指尖轻轻的抵住了。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秦萧看着姜千娇鼻尖上有细密的汗水滑落,好似睡莲上的滚动的露珠一般剔透。 他轻轻的将那滴露珠吻住,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意味不明的流光划过。 “告诉你一件事。” 他在她的耳边淡淡的启唇,声音温柔如水却无端端的令人感到一丝害怕。 “我刚刚,杀了一个人。” 姜千娇被他的语气说的毛骨悚然,双目就这么望着他,却是忍住没有开口追问到底是杀了谁。 她这些日子虽然吃的开心,被秦萧的美食养的舒服惬意,却也并没有忘记一件事。 秦萧,可不是什么柔情侠骨的谦谦君子,他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冷面阎王。 听说他仅在淮水一战中,就坑杀过前朝三千俘虏,冷酷铁血之名传遍天下,又听说他心狠手辣,穷凶极恶,动辄就爱将人剥皮抽筋,处以极刑。 如今,秦萧这两个字,在京城是可令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啼的大杀器。 但这些流言蜚语,都与她无关。 她不想去了解秦萧到底有多冷血残忍,今天杀了谁,明天又要了谁的命。 别人的生死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说过,她没有那个普度众生的本事。 她只想守住自己的命,守住家人的命,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 秦萧漆黑的凤眸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放过,见她神色如常,并无恐惧或嫌恶的样子,长眉微微挑了挑,声音听起来似乎变得有几分愉悦。 “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你杀的又不是我。” 姜千娇往被子里缩了缩,伸手想要掩住自己的衣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软软的说道:“但是真的有点冷啊,能不能把被子给我盖好?我怕着凉了会得风寒,到时候可就上不了花轿了。” 秦萧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到后来,竟是低低的笑出了声。 “好啊,那咱们就一起睡,暖和。” ------题外话------ 姜千娇: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夜半私语 夜深人静,大被同眠。 秦萧紧紧的挨着姜千娇,眼眸微阖,手臂依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半丝不松,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打在她的耳侧,激起一片绯红的战栗。 刚才还觉得冷的娇弱美人儿,这会儿,又觉得热的要冒汗了。 “那个······秦将军,你不会是真打算在这儿睡到天亮吧?”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滚热的发烫,赶紧胡乱的将手推在秦萧的胸前,扑腾的像条离了水的小鱼儿。 “这可不行,明早若是被我娘看见,她会吓的心疾都犯了的。” “是吗?” 秦萧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却是连眼睛都没睁开,一把就捏住了姜千娇乱动的手,顺着那粉嫩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的揉搓了过去。 “岳母大人哪有你说的那般脆弱?她不是连杀人灭口的胆量都有吗?” 姜千娇身子微微的一僵,抬眼朝秦萧看了过去。 她与吴氏母女间的私密话语,并无第二个人知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吴氏没有听自己的劝说,还是一意孤行,背地里偷偷派了人去要那书生和柳二夫人的性命? 不,不会的,吴氏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就绝对不会再这去插手这件事。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秦萧早已不动声色的就在姜府里,在她的身边埋下了眼线,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了解她的生活,还是,因为不信任,所以在监视观察她?又或者,像是苏谨所说的那样,秦萧对她抱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知道,我今天杀的是谁吗?” 秦萧摩挲着姜千娇细腻可爱的手指头,语气清清淡淡,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而已。 “就是柳云霄的婶娘,柳家曾经的二夫人,朱氏。” 柳云霄的婶娘? 竟然不是骗子,是真的吗? 他说今天杀了一个人,那也就是说,只有朱氏死了,而那个自称柳云霄的书生则被他放过了? 那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柳家公子? 如果柳云霄尚在人世,为什么秦萧在见自己第一面时,就那么言之凿凿的说他早已死了? 姜千娇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却是半响没出声。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她吗?”秦萧淡淡的说道。 “不问。” 姜千娇飞快的说了两个字,沉默了会儿后,又抿了抿唇,将自己朝被子里埋的深了些,像只准备躲进沙堆里的小鸵鸟。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何必去费那个力气。” 这异与常人的回答让秦萧又轻轻笑了出声,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感受着那萦绕在鼻尖的少女沁香,声音里带着揶揄的轻快。 “看来你倒也不是光会吃,还有点狐狸的性子,滑头的很,这样也好,省的被人利用蛊惑,给我惹麻烦。” 姜千娇:“······” 什么叫光会吃? 我还会琴棋书画,词曲歌赋,刺绣调香,当家理账,我样样精通好吗? 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流水价的送东西过来投喂,我能对吃东西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吗? 还有,我哪里像狐狸?你才像狐狸呢,我是那只被狐狸叼在嘴里的兔子还差不多。 她正暗暗的腹诽着,秦狐狸却已经是怡然自得的咬住了姜小兔子白嫩的耳垂,像是在品尝着什么滋味儿甚佳的果脯蜜饯一样,含在齿间细细的碾磨着。 姜千娇本就怕痒,耳朵又是极为敏感的地方,这会子被他这么逗弄着,真是又痒又麻,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打颤,忍不住扭头就要往被子里头钻。 “你,你别弄了,太痒了······” 秦萧一把扣住了她软绵绵的腰肢,叫她挣脱不得,顺势将人往上一拉,重新在怀里牢牢的抱好。 “别动。” 他微凉的薄唇暧昧的贴着她光洁的额头,手滑到腰间的软肉上,轻轻的掐了把。 “乖乖睡觉,要不然,你娘明天早上就能喝到我敬给她的女婿茶了。” 姜千娇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僵直了一瞬,果真是不敢再乱动了。 她努力不去管那只在她腰上缓缓游曳的手,玉白的脸颊上不知是因为燥热还是羞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晕红,真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 秦萧垂眸看着怀里这个闭着眼睛抖着睫毛,努力的假装在睡觉的美人儿,因为刚才的动作,她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散开来,海藻似的缠绕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呼一吸间,全是从青丝上散发出来的撩人香气,勾的人脑子都有些发热。 除了伸手将她搂的更紧了些,秦萧却是没有再过分的举动,只是顺着的她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着,犹如在给她哄睡一般。 困意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姜千娇在这舒适的姿势中渐渐放松了下来,眼皮子也是越来越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你刚才吃的,叫松子糖。”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秦萧却突然的开口,倒冷不防的把她吓了一跳。 这位大哥,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你到底是让我睡啊还是不让我睡啊? 没等她软软的抱怨说出口,就又听到了秦萧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这是我娘在我小时候常做给我吃的,我很喜欢,便记住了它的做法。” 这句话让姜千娇原本阖上的的眸子,不由的微微睁开了些。 她知道秦萧是孤儿,但对他的身世,她尚是一无所知,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家人。 “那,你的厨艺,也是因为受了娘······咳,受了令尊的熏陶,所以才这么高超的吗?” 不知是因为姜千娇叫的这声“娘”,还是因为她夸奖了他的厨艺,秦萧一贯清冷的眉眼中,此时却是愉悦之色尽显,脸色也柔和了起来,凑过去在她嫣红的唇角亲了亲。 “吃了糖,嘴都变这么甜了。” 他轻笑一声,半张脸都埋在她散落在枕边的青丝里,语气是难得的轻快,听的出来,心情不错。 “看来,我今天这趟,是来对了。” ------题外话------ 谢谢小天使093送的五星评价票~谢谢小天使h一raybabi的打赏~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相亲相爱 姜千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枕边空空荡荡,并不见秦萧的身影。 若不是发丝间还残存着他清冷而又好闻的气息,她几乎当真要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了。 春杏端着一个雕花红漆礼盒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家小姐懵然初醒,懒懒的倚在枕头上,水盈盈的眼眸中染着迷蒙雾色,青丝垂散,衣带半开,露出一截纤细粉颈,泛着暧昧的绯红,娇媚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一般,勾的人忍不住就想把她捧入掌心,百般的怜爱疼宠。 饶是春杏从小伴着姜千娇一同长大,也会经常被眼前的美色恍花了眼睛,看的呆了。 小姐真是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比那画上的仙女儿还要漂亮百倍,难怪那性子冷的像块寒冰一样的秦将军,也会对她一见倾心,非娶不可了。 想到这些日子姜府所经历的起伏动荡,春杏感慨之余,又有些庆幸。 虽说突遭大难,但幸好有秦将军给姜家当了靠山,要不然,姜家败落后,不知会有多少泼皮无赖和登徒浪子纠缠上来,为了霸占调戏小姐这位京城第一美人,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呢。 再说这秦将军也不像外头传的那样凶神恶煞,不通人情嘛,你看他对小姐,就细心周到的很啊。 不但日日派人送汤送水,嘘寒问暖,还给了那样一笔丰厚无比的聘礼,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更是不要钱似的往这里送。 试问,如此有钱有势又这般的大方豪气,温柔体贴,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是,秦将军他长的实在是俊的过分啊! 那眉眼,那身材,那气质,那举止,当真是万一挑一的人中翘楚,怕是也只有他,能配的上我家倾国倾城的小姐。 想到此,春杏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欣慰的笑。 小姐果真是个有福气的,金童玉女,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干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姜千娇见她不过来服侍自己穿衣梳洗,却抱着个盒子站在门口,自顾自的出神傻笑,微微蹙了蹙眉,单手撑在床榻上,起身坐了起来。 “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春杏听见她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忙捧着盒子朝床边走过去,一脸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是纪冬大人刚送过来的,说是姑爷特意给您寻来赏玩儿的古董摆件,您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大清早的,送的是哪门子的礼? 昨晚秦萧拥她入眠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让她想起来,脸颊上就一阵阵的滚烫。 春杏刚揭开礼盒的盖子,正抬头唤她来看,却在见到姜千娇脸上与平时不同的异样时,惊讶的睁大眼睛问了句。 “咦,小姐,你嘴巴怎么了?” 嘴? 姜千娇这才感到嘴角隐隐传来些刺痛的感觉,心下情知不妙,拿过手边的菱花小镜子一照,顿时羞恼的连耳朵根都烧的通红了起来。 果然,昨晚被秦萧那只狐狸亲的嘴唇都有些肿了,唇角还有些细小的伤口,想来是她的唇瓣太过娇嫩,承受不住这样的碾磨含咬,竟是破皮了。 这让我今天可怎么吃东西······不对,是怎么见人哪! 姜千娇双手捂着通红的脸颊,往后倒在枕头上,恨不能重新钻回被窝里去,躲上一天不出来才好。 “啊,我知道了,现在天气回暖了,蚊虫飞蚁都钻出来了,想必是小姐你晚上睡觉不留心,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春杏笃定的拍了拍胸口说道:“小姐别怕,待会儿我就拿些艾草来,好好的熏一熏屋子,晚上再给您点上驱蚊的香料,保管再也不会有虫子来咬你了。” 姜千娇鸵鸟似的把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闷闷的哼了声。 “他这只大虫子,怕是你熏什么艾草,香料都赶不走······” “啊?小姐你说什么大虫子?” 春杏没听清,还在懵懵的追问,见姜千娇不答话,也不起身,就歪在那儿赌气似的拿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枕头边上的流苏玩,只当她是耍小性子赖床,为了讨她高兴,捧着盒子凑近了些,又笑了起来。 “小姐你快瞧,姑爷送来的东西好漂亮啊,这上头绣着的狐狸,活灵活现的像真的一样······” 狐狸? 姜千娇的耳朵尖打了个激灵,抬起脸来朝春杏拿着的盒子里看了眼。 里头是一把翠玉柄的精美团扇,薄如蝉翼的扇面上以极为难得的双绣技法绣了两只雪白玲珑的小狐狸。 那两小狐狸正滚在一起嬉戏,眼神灵动,憨态可掬,毛茸茸的两只蓬松狐尾相互缠绕着,亲昵又热闹。 “呀,这还正好是一公一母成双成对,倒是凑了个吉利兆头。”春杏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狐狸是一对儿的?” 姜千娇起身把扇子拿了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什么差别都没有啊。” “我猜的啊。” 春杏朝她眨了眨眼睛。 “姑爷特地送了这个来,大约是向小姐你表心意,意思是您和他成亲以后也会像这扇面上的两只狐狸一样,相亲相爱,如胶似漆呢!” 姜千娇霞飞满脸,似喜还嗔的朝她轻啐了一口。 “呸,你如今也学的油嘴滑舌起来了,一个女孩儿家,满嘴里说的什么?若是让我娘听见,定要罚你。” 春杏同她随意惯了的,自然知道她不是当真恼了,当即笑嘻嘻的赔了个礼,上前搀了她起来。 “我这不是看那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嘛,女子出嫁前多有吃不好睡不香的,忧心嫁过去后丈夫对自己没有情意,冷眼相待,所以啊就有那知情懂礼的郎君,会送些成双成对的物件儿过来以表真心,让心爱的姑娘安下心好出嫁呢!” “你懂的倒是多。” 姜千娇嗔了她一眼,由着她服侍自己穿上外衣,伸出根白嫩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下。 “看来,也该给你寻个小郎君嫁了,省的你成日里只能看些话本子解闷,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哎呀,小姐!” 春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的跺了下脚道:“您还说我呢?您听听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几时说要嫁人了?我才不嫁呢,我要跟着您,一辈子都不走!” “傻丫头。” 姜千娇双手捧住春杏圆嘟嘟的脸蛋儿揉了两把,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不嫁人可不行,我还等着以后,你来给我排忧解难,讲讲夫妻间相处的秘籍呢。” ------题外话------ 2p过了!撒花~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热泪盈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大哥 正午时分,阳光普照,风和日丽,姜府上下,正忙乱着后天姜千娇出嫁的各色事宜。 吴氏亲自带着人,将嫁妆清点装箱,披红挂彩,发对牌,对账目,训奴仆,忙的是脚不沾地。 谁也没注意,姜千娇那位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累的倒头睡了好几日的大哥姜百言,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这会子正心急火燎的越过庭院,穿花拂柳,一路朝妹妹的屋子赶了过去。 姜百言是姜如盛的嫡长子,自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姜如盛亲自为他起了这个名字,意为这孩子将来能通晓百家之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成为朝廷栋梁,延续姜家百年的富贵与荣耀。 却不成想,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后,却是白白辜负了这个好名字。 别人家聪慧的子弟,三岁识百字,七岁能吟诗,懂礼仪,知进退,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要点头称赞。 他们姜家这位大公子呢? 莫说吟诗作对了,长到七岁,连本千字文都没背下来,看见书就打瞌睡。 要是他像别的男孩子那样,不爱读书,只爱爬树打架的淘气,那姜如盛还可以勉强安慰自己,虽然文不行,但是说不定是块天生的武将材料呢?将来领兵杀敌,威风凛凛,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但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孩子武也不行啊! 不要说去骑马射箭,练拳打桩了,他连拿柄木刀比划两下都嫌累,出门日头烈了点儿,还要让人打着纸伞给他遮挡,训他两句就拿着帕子抽抽噎噎的哭,娇气柔弱的像个未出阁的小姐。 这还了得? 照他这样长下去,别说将来顶门立户了,只怕要成个游手好闲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丢尽姜家的脸面。 姜如盛视名声和清誉如性命,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下遍请名师严教,日日督促儿子读书写字,习射练武,看顾的是密不透风,若哪一天没完成所规定的课业,便要挨鞭子跪祠堂受罚,便是生病了也不能饶过。 姜百言就在这样的高压之下,苦不堪言的长大,最后被逼着去应试考科举,虽说只考了三十几名,但好歹也能让姜如盛顾个面子,顺理成章的把他安排进朝廷户部当了名主事,没过两年又升到了正三品的左侍郎。 这官职位高权重,历来是个肥缺,姜百言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才能又不出众,不过是仗着家里背景就坐上这样的位置,自然就招惹了无数人的眼红和妒忌。 可他有皇后和丞相罩着,众人纵是嫉恨,也不敢表现在明面上,但是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设陷阱耍心眼的,一日都没消停过。 姜百言对着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实在是厌烦透顶,不止一次的想着辞官回家,做个富贵闲人。 可姜如盛哪会由着他的性子? 他才刚刚透点意思出来,便被骂了个体无完肤,姜如盛不仅不答应他辞官,还向皇帝请旨,让他领了钦差去水患泛滥的江南赈灾,为的是好好让他历练磨砺一番。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离开京城,跑去外头风餐露宿的受苦。 虽说江南往常是个风景如画,美女如云的好地方,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去不得呀! 那里如今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瘟疫肆虐,盗贼横行,父亲啊,您到底是让我去历练还是让我去送死啊! 但圣旨已下,他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得含泪辞别了母亲和妹妹,一步三回头的动身出城。 却不成想,这一去,当真还回不来了。 江北宁王接着这次水患的由头,发了械文讨伐皇帝昏庸无道,奢靡腐化,招致天降大灾,万民受难,乃是德不配位,枉为人主,所以他要替天行道,揭竿而起,除奸佞,废昏君,还百姓一个海晏河清,富足安乐的大好江山。 此械文一出,立刻得了许多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灾民并各地遭受贪官污吏压迫已久的平民的响应,纷纷加入宁王北上讨伐的队伍,拿起武器对抗朝廷。 姜百言好端端的一个钦差大臣,这下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刚到江南便四处被人围追堵截,指望着抓了他去祭旗,向宁王邀功。 日子在提心吊胆和焦急烦恼中一天天度过,到处躲藏的姜百言不仅回不了家,还听到了一个令他几欲崩溃的消息。 朝廷败了,宁王已经打进了京城,抓了皇帝夺了皇位了! 那丞相府可怎么办? 身为皇后的娘家,宁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听说那个宁王手下的那个煞神秦萧,最是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到时新君派了他去抄家灭门,姜家可就要遭了灭顶之灾了! 完了完了! 姜百言这会子才深深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又无聪明才智,只能困在此地,眼看家人遭难却毫无办法,当真是个废物! 正当他一筹莫展,心急如焚的时候,从京城却来了一行人,找到他要接了他回去,说是姜家有喜事。 喜事?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喜事啊!你们该不会是秦萧派来抓捕我这条姜家漏网之鱼的吧? 为首那人却笑了笑。 “姜公子多心了,令妹马上就要与秦将军成亲,以后,您就是秦将军的大舅哥,我们哪敢对您无礼呢?” 什么? 娇娇,她,她要嫁给秦萧! 姜百言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顿时悲愤欲绝,心痛难言。 定是秦萧那色欲熏心的恶贼,垂涎我家娇娇的美貌,拿了姜府上下的人命来威逼娇娇就范,娇娇素来是个心善慈软的性子,为了保家人,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依从了。 啊!我可怜的妹妹呀! 你金尊玉贵的被养到这么大,没舍得让你受一点儿苦,没成想最后却要沦为别人掌中的玩物,都怪哥哥没用,救不了你,哥哥对不起你啊! 姜百言在赶到了妹妹屋子外头时,想起这一路上的心酸和难受,顿时自责的想哭出来,含着两汪泪就踏进了门槛。 “娇娇,大哥来晚了,你受苦” 他的话突然的戛然而止,望着眼前桌子上摆的琳琅满目的各色菜肴和扑面而来诱人入骨的食物香气,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你吃的是什么,这么香?” ------题外话------ 姜千娇:秦萧牌的爱心午餐呀 姜百言: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美味 姜百言来时,姜千娇正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前,挽了袖口,拿着把镶金象牙筷,悠然自得的享用午饭。 今儿的菜色格外的新鲜别致,都是她以前从未吃过的。 譬如这道粉蒸兔肉,不像以往做兔子的法子,总是或烧或烤,再不就是拿来炖汤,吃起来味道虽好,却总是美中不足,失了份兔肉的鲜嫩口感。 而姜千娇面前的这道菜就不一样了。 它是用山里打来的野兔子做主料,洗净后切成滚刀块,沾满玉米粉,佐以绍兴酒,花椒面,芝麻油并少许盐,再加上捣碎的蒜泥汁一起调和均匀,放上蒸笼蒸半个时辰,出锅时再洒上一把小葱花,色香味俱,吃下去鲜香多汁,嫩滑不腻,勾的人食指大动,胃口开。 还有这道以鲶鱼,鸡翅,牛肉,并一些萝卜,山药等菜蔬做成的酱汁焖锅,酱香料足,五味俱,再配上一碗软糯热乎的白米饭,简直叫人吃的停不下筷子。 更别提这诸如宫保脆皮虾,尖椒酿肉,豆苗菌菇汤,糯米珍珠丸等等香鲜至极的佳肴,硬是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便是皇帝赐的御宴,只怕也比不上这个美味丰盛。 “大哥?” 姜千娇看着突然闯进门来,又愣怔在那里的姜百言,高兴的站了起来,柔柔朝他福身见礼,手里的筷子都没舍得放下。 “你怎么过来了?我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还睡着呢,今儿醒了就好,还没吃饭吧,快来坐下,咱们兄妹俩一起吃。” 姜百言原本是要和“可怜的妹妹”抱头痛哭一场,互诉心中的酸楚,再怒骂一番秦萧的霸道无耻,最后伤感一下命运的不公,世风的沦丧。 可眼前的姜千娇,哪有半分他想象中的憔悴消瘦,愁眉不展? 别说瘦,似乎连那一张粉嫩娇艳的小脸儿还圆润了几分,眼颦秋水,朱唇嫣红,气色更是容光焕发,比他这个苍白无力的大哥不知道强多少倍。 “娇娇你”他攒了满肚子安慰的话,顿时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大公子,请坐吧。” 春杏添了一副碗筷来,笑容满面的躬身请他入席。 “这些菜都是刚送过来的,正是趁热好吃呢。” 姜百言很想问一句都这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吃的下饭?我反正是吃不下的。 但是闻着那诱人的饭菜香气,神差鬼使的他就走到桌边坐下,接过了春杏递给他的象牙筷,眨了眨眼问。 “这菜色不错啊,家里换新厨子了?” 姜千娇和春杏相视一笑,却是不答,只推过一道清蒸鲈鱼到他跟前,软软道:“我记得大哥你最爱吃鱼了,先来尝尝这道鲈鱼,看看可还合你胃口?” 鲈鱼在京城可是稀罕物,皆是从外地走水路运过来的,通常都会死伤大半,若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新鲜鲈鱼,在市面上皆能卖上百两银子的天价,而且往往还都是有价无市,拿着钱也没地儿买去。 想当初姜家显赫富贵的时候,这鲈鱼姜百言也没吃上几回,却没想到如今家道中落了,还能见到这样的珍馐,一时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险些下不了筷子。 想必这都是靠着秦萧那个恶贼的施舍才能置办的起的饭菜吧? 嗟来之食,我怎么能安然处之的张嘴就吃呢 姜百言一边痛心的想要哭出来,一边就朝着盘子里的鲈鱼下了筷子。 嗯? 他品尝着嘴里的新鲜滑嫩的鱼肉,还在眼眶打转的泪花儿立马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闪着亮光的惊喜之色。 好吃! 这鱼上头不知浇了一味什么样的清汁,竟是把原本蒸鱼的腥味水汽完的去掉了,口感上更为甜润爽口,别有风味。 姜百言一人便把这条鱼吃了大半,颇为满意的点头赞道:“好手艺啊,比我以前吃的要强的多了,这做菜的大师傅姓什么?是从哪儿请来的名厨?我倒是想见一见呢。” 春杏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 “大公子放心,您后天是一定能见到他的。” “为何要等到后天?” 姜百言又伸手夹了块酥炸金雀放到嘴里,看了看春杏脸上忍俊不禁的笑意,一头雾水的问。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难不成这位大师傅我认识?” 姜千娇点着筷子,软糯糯的也笑了笑。 “大哥虽不认识,却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且与大哥你很快就要关系匪浅了。” “有这样的事?” 姜百言愈发来了兴趣,忙追问道:“是谁啊?从宫里出来的御厨的吗?” 姜千娇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告诉了他。 “就是后天要来迎亲的秦萧秦将军。” “哦,姓秦啊。” 姜百言点着头,正在想着以前宫里哪位御厨姓秦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等会儿,哪个秦萧?是我知道的那个秦萧吗?那个,那个” “对啊。”姜千娇眉眼弯弯,笑着歪了歪头,“就是大哥你知道的那个秦萧啊。” 什么?! 姜百言瞠目结舌,惊得连手上的筷子都要掉了。 秦萧那心狠手辣的冷阎王,居然会下厨给娇娇洗手做羹汤? 不不不,我一定是听错了,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娇娇你真是太天真了,秦萧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下厨,肯定是让厨子们背地里做了,再假借他的名头,来哄骗你呢。” 姜百言无比担忧的看着姜千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来给纯洁懵懂的妹妹提个醒。 “你可别信了他的花言巧语,错付了真心,像他这种人,将来定是妻妾成群,贪花好色的,现在对你虚情假意的献殷勤,等以后厌倦你了,你该多伤心绝望啊,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绝了情狠下心,不上他的当,以后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些。”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这话,我并不赞同。” 姜千娇放下筷子,抬眸与姜百言对视,脸上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难道在大哥的眼中,我就是那种以色侍人的浅薄女子,注定会被夫君厌弃冷落的吗?还是大哥也认为,我不足以让秦萧动情,以真心待之,只配当个承欢暖床的玩物,随便来个美貌姬妾就能取而代之?” 姜百言怔了下,张了张嘴,小声道:“不是的,我怎么会看轻你呢,你在大哥眼中,是天下最美丽最出色的姑娘,谁也比不上你的。” “既是这样,大哥还担心什么?” 姜千娇温软软的一笑,声音像桌上那碗藕粉圆子一样甜糯。 “而且,秦萧会下厨,是我曾亲眼所见的,所以,他并没有骗我。” 竟然,真的是秦萧做的吗 姜百言一时之间,心情极为的复杂,舔了舔唇角残留的香浓汤汁后,咳了声,朝春杏递过去了碗。 “给我添点饭,我还没吃饱呢。” ------题外话------ 姜百言:真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若为女子该多好 一顿饭吃完,姜百言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仔细想想,其实吧,这有时候传闻也当不得真。 他又没见过秦萧本人,又没同其相处过,怎么能光凭一些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就认定秦萧是个品行不端的无耻败类呢? 不管怎么说,以秦萧现在骠骑将军加靖平候的地位权势,愿意三媒六娉,光明正大的来娶娇娇为妻,而不是强掳了她回去当个侍妾玩物,已经是非常的有诚意且厚道的了。 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变心,是不是另有所图,谁也拿不准,这就得看娇娇自己的造化了。 姜百言伸手摸了摸撑得发慌的肚子,又看了看姜千娇这艳色绝世的一张脸,觉得自己的担心完是多余的。 任凭姓秦的那小子怎么冷血无情,也过不去我家娇娇这美人关,你瞧,不是都纡尊降贵到这份上了,连下厨这种甚为掉身份的事儿都愿意做了吗? 更为要紧的是,如今秦萧成了他们姜家的女婿,那姜家在一众前朝旧臣世家里头,可就是等于拿了块免死金牌,再也不用日夜悬心,担忧哪天会被皇帝拿来作筏子杀一儆百了。 姜百言越想心里越是通畅。 这性命保住了,衣食亦是无忧,而且连父亲现在都只是个五品的闲职,他就更能名正言顺的从官场退下来,以后,就真正能过上他梦寐以求的悠闲淡泊日子了。 啊,这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娇娇,陪大哥出去逛一逛,消消食吧。”姜百言笑道。 姜千娇正喝着一盏清香四溢的雨前龙井茶,却是刚吃饱了有些懒懒的不愿动弹。 “娘说出嫁前不让我出门呢。” “哎呀,去嘛,等你嫁了人之后,再想跟大哥一起出去都不方便了。” 姜百言在桌子下扯住妹妹的袖子摇了摇,语气里颇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都一年多没回来京城了,也想再瞧瞧外头街市上的热闹,有你跟着,便是爹爹知道了,也不好骂我的。” 姜千娇知道父亲姜如盛的脾气,若是知道儿子在这种家门落败的时候,还有心情出去游玩赏景,肯定会大发雷霆,把姜百言训个狗血淋头的。 所以,姜百言才要拉她一起当个护身符。 “好吧。” 姜千娇拗不过他,便搁了茶盏起身站了起来,唤春杏来更衣。 “那我去跟娘说一声。” 姜百言却是怕吴氏会阻拦,忙道:“不用了,娘忙着呢,我刚去给她请安她都没空见我,我们就不要去搅扰她,横竖一会儿就回来啦。” 姜千娇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下忍不住掩口一笑,故意歪了头看他,声音娇软道:“我可是都要成亲了,大哥准备送妹妹些什么好东西呀?” “你这丫头,趁火打劫是不是?” 姜百言也笑了,宠溺的在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 “待会子自己去珠宝铺子挑去,喜欢什么大哥给你买就是了。” 为了不惊动吴氏和姜如盛,兄妹两个并没有带多少仆人,只让春杏和两个小厮跟着,坐了一辆青布马车便出门了。 姜百言挑着车窗上的茜红轻纱,从缝隙里看着外头繁华依旧,人流如织的条条街市,不由的感叹道:“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改朝换代,江山更迭,真的好像只是一场梦而已。” 姜千娇微微笑道:“大哥的学问倒是精进了不少,都能出口成章了,看来这一年多在外头的磨砺也不是白费,爹爹知道了,定是很欣慰。” “别别别。” 姜百言忙摆了摆手。 “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可不敢让爹爹知道,要不然,他会觉得我是朽木尚可雕,再逼着我卧薪尝胆,悬梁刺股的去苦读练功怎么办?我可挑不起那忍辱负重,振兴家门的担子,还是饶了我吧。” “我也是随口一说呀,看把你吓的。” 姜千娇笑眯眯的就把手里一个雕着花开牡丹式样的小巧漆盒递了过去。 “来,吃点陈皮小蜜饯儿,压压惊。” 姜百言原本对这些用杏子,梅子腌渍的蜜饯果脯没什么兴趣,但这陈皮制的甜蜜饯儿,倒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便带了几分好奇,捻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嗯,酸酸甜甜的,润口生津,吃起来一点儿也不黏腻,唇齿间都是清爽的果皮香,让人连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你别告诉我,这也是秦萧做的?”他挑眼看着姜千娇问道。 姜千娇却是笑而不语,只拿着帕子低头擦着手指间沾着的糖霜,纤纤玉手,指头丹色,在雪白糖霜的衬托下,更显娇艳动人。 姜百言已是猜着了,心下更是复杂难言,叹了口气道:“哎,还是当女儿家好啊,不用考功名也不用拼仕途,每日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赏花听琴,游园观景,若是再能找个体贴细腻的夫君,那可真是万事不愁了。” 他说着歪到绣满百蝶穿花的大靠枕上,分外惆怅的又叹了口气。 “我若跟你不是兄妹,是姐妹就好了,这会子就跟着你一起嫁到秦府去,那可真是逍遥又自在,还有如此多的美味佳肴等着我,再也不用害怕被爹爹拿家法训诫了” 姜千娇被自家大哥这惊世骇俗的念头逗的乐起来,小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 “好啊,要不我去问问秦将军有没有断袖之癖?” “哦。” 姜百言闷闷的随口应了声,眼角余光看到妹妹笑的抖作一团儿,这才猛的反应了过来。 “你,你” 他貌若好女的一张俊秀脸蛋涨的通红,又好气又好笑的凑过去,伸手去挠姜千娇的痒痒。 “胆子肥了啊,连大哥你也敢排揎,看来得教训教训你才行。” 姜千娇自小同他玩闹惯了的,当下一边笑着躲,一边接着打趣他。 “大哥为什么恼了?是不是被我猜中心事了啊?” “你还说?” 姜百言脸更红了,朝手上哈了两口气,就朝姜千娇的身上挠去。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闹着,马车却微微一顿,慢慢停了下来,小厮走到窗外禀道:“大公子,前头高府在办白事,来举丧吊唁的客人车马把路都给堵了,咱们的马车过不去啊,要不换条路走吧?” “高府?”姜百言一怔,转而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是哪个高府?” ------题外话------ 谢谢小天使7and4送的五星评价票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没安好心 在知道了这个高家并非是自己从前熟识的世家同僚,而是新君的国丈家,高廷尉府后,姜百言的表情立刻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他在江南躲避战乱的时候,就曾被高家族中子弟的手下抓到过,五花大绑的被捆在马车后头拖行,把他当作一个俘虏奴隶一样的羞辱嘲笑,最后要不是被姜如盛派给他的几个亲卫拼死救了回来,这会子,姜家可就办不成喜事,得先办他的丧事了。 “绕路走,快!” 姜百言蹙着眉对窗外的小厮催促了几声,随即掷下了窗边掀开的轻纱,一脸的不高兴。 “出门就触霉头,真是晦气!回家之后得用艾叶好好洗洗才行!” 姜千娇不愿他因此败了兴致,便拍着他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好了,生老病死,嫁娶破土,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些事京城每天都有,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可见,人家举丧而已,我们避让就是了,算不上什么触霉头,大哥你若为这个就动怒憋气,那可是不值当呢。” 姜百言被妹妹软语劝解了一番,心中郁气才稍稍舒坦了些,刚想再出声催催小厮们驾车的手脚麻利些,却听得不远处一阵喧哗响动,紧接着就是听见了高府门前迎客的下人们一连串的大声通传。 “中书令姜府,姜大公子,亲来吊唁!” 什么? 马车里的姜百言与姜千娇兄妹俩,听到这动静,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连车都没下,又隔着这么远,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难道是刚才掀窗纱的那一会儿工夫,就有高府门外眼尖的人给认出来了? 外头很快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似是有许多人冲着这辆马车围了过来。 随行的小厮声音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大公子,他们的人把我们的退路也都给堵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姜百言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妹妹,攥紧了袖口,低声道:“我在江南时,曾与高家有过节,如今贸然拦下我们,只怕是没安好心,娇娇,一会儿我下车与他们周旋,你趁乱带着春杏先走,可别被他们逮住了。” “不。” 姜千娇透过轻薄的纱帘,看了眼外头围得密不透风的高家下们,微微的摇了下头。 “他们既然知道大哥你在这车上,那我自然也瞒不过去,若是偷偷走了,说不定就会被暗地里盯上,给掳了回去也不一定,倒不如现在咱们俩一起,光明正大的下车,大大方方的进去上个香,让高家没处挑理,便是想刁难我们,也得顾忌两分外头人的口舌,事后分辨起来,理亏的也是他们。” 姜百言虽然知道妹妹说的在理,可还是忧心不已。 他因为妹妹的缘故,对秦萧的印象已略有改观,但江北宁王那一派的旧部,在他眼中,仍是谋朝篡位的反贼,是阴险凶残的恶狼。 你能指望跟一条狼去讲道理吗? 车外又是一叠声的响起了高府下人的通报。 “中书令姜府,姜大公子 ,亲来吊唁!” 有高府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朝着马车拱了拱手,权作见礼,不阴不阳的开了口。 “姜大公子,请下车吧。” 看样子,高府是打定了主意要逼姜百言出来了。 若是再不出来,岂不是教人以为姜家公子这是在别人家的丧礼上摆谱拿架子? 可若是出去了,又无异羊入虎口,免不了要遭受一场冤枉窝囊气。 真是进退两难。 “娇娇,我” 姜百言心中已是万分懊恼今天一时兴起要出门闲逛,结果凭白惹上了这等麻烦,还连累了即将出嫁的妹妹,一时又是气又是悔,鼻头发酸,眼眶发红,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大哥,别哭。” 姜千娇轻轻握着姜百言的手,抬眸与他对视,声音娇软却隐含坚韧。 “我们姜家人,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输什么也不能输了脸面,白叫他们看了笑话去。” 姜百言怔怔的看着妹妹清澈见底的双眸,咬了咬牙,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攥紧了掌心道:“你说的对,我堂堂正正的一个大好男儿,还怕了这帮阴险小人不成?倒是要去会一会他们!” 说罢,蓦然起身,掀帘下了马车。 高府管家在外头已是等的不耐烦,见这位好不容易出来的姜大公子长的唇红齿白,孱弱娇气的如女子一般,心下更是嗤之以鼻,斜着眼朝他拱了拱手,态度带了几分轻视的意味。 “姜大公子可是哪里有不适?下个车也需费上这么长时间?这知道的,说是您身娇肉贵经不得劳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高家哪里礼数有缺怠慢了您,惹的您心中不悦,给我们脸色瞧呢。” 姜百言想不到这大庭广众之下,高家仆人就敢这样对他冷嘲热讽的无礼,一时脸色憋的都有些通红,忍着气看了眼那管家,声音冷冷硬硬的,带着几分怒意。 “我并不知晓府上有丧事,此来只是路过,你们二话不说就阻拦我去路要我吊唁,我念在亡者份上也不与你们计较,但你现在这副傲慢蔑视的态度难道就是高家所谓的礼数?恕我直言,那还真是怠慢无礼的很,既如此,我又何必再进门自取其辱,请你们的人把路口让出来,也好让我坐了马车离开。” 他虽性子懒散温和,胆量也不大,但到底是出身世家高门,言谈举止中自有一股大家公子的教养和风骨,几句话便打压了高府管家的气焰,让他不敢再轻易小看。 “姜公子误会了,小人绝无此意。” 管家记着自家主人的嘱托,一定要把这姜家人请进去,哪里还敢再出言去得罪,让他有借口离去? 当下便躬身行礼,满嘴里赔不是,一口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您和我家亡故的二公子是朋友的份上,进去挂个祭上柱香就行,不会耽误您多少工夫。 姜百言很想骂人。 我几时跟你们高家的人当过朋友?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可他望着周围众人那一双双不明所以的眼睛,知道此时如果同这下人争辩,便是给旁人落了个姜家无情无义的口实,毕竟世人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至于姜家公子到底跟高家二公子是不是朋友,又有谁会去关心呢? 想到此,姜百言到底是忍住了满腹的怒气,紧绷了嘴角道:“不必多说了,请带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泼脏水 高家二公子高湛远的灵堂,设在了正院大厅,举目望去,满眼里都是一片缟素,四处都挤满了人,然而却是各司其职,紊而不乱。 有僧人在廊下团坐,闭目诵经不绝,有道士拿着法器拂尘,亦是半阖了眼睛嘴中念念有词的在超渡亡魂。 另有许多束着白腰带的丫鬟仆人在院中来往,或端茶倒水,或递香点火,或拿着铜盆烧些纸钱元宝,个个低眉垂眼,神情哀切,看起来极有规矩。 大厅里头则摆了一道九折素纱无纹屏风,将高家子侄和宾客按男女分隔了开来,客人们在外上香挂祭,高家女眷们则隔着影影绰绰的白纱,跪坐在蒲团上,啜泣抽噎着向客人们低头还礼。 高廷尉今日并不在灵堂主祭,据说是因为痛失爱子,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苦,一头栽倒,卧病在床了。 如今在外头守着牌位待客的,正是高湛远的弟弟,高府的三公子高湛鑫,也就是他,吩咐下人把姜百言请进来的。 “哟,姜大公子来了,真是稀客啊。” 他站在灵前,看向刚刚迈进大厅,紧蹙着眉头的姜百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 “怎么,数月不见,故友重逢,姜公子不欢喜么?” 故友重逢? 别套近乎好吗,我从未见过你! 姜百言的眉头蹙的更深,甚为不悦的抬头朝高湛鑫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僵立当场,冷汗直冒,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容几乎可以称的上是“花容失色”了。 面前这个肤色微黑,眉目阴鸷的年轻男人,不就是几个月前在江南抓到过他的那个高家子弟吗? 他那时为了躲避层出不穷的追捕,便穿女装涂脂粉扮作了一个女人,却没成想一次与亲卫失散后被群叛军抓住,见这“女子”长的不错,为了奉承讨好,便拿姜百言送进了副帅的营帐中。 这副帅正是高湛鑫。 行军苦闷,正是没个排解的时候,来了个姿色甚佳的美人儿,这倒是让他眉开眼展,兴致高涨了起来。 谁成想刚把这拼命挣扎的漂亮姑娘抱进怀里,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这姑娘白皙脖颈上长着的一枚喉结。 女人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傻了眼,不可置信的再往这“姑娘”的心口处一摸。 一马平川,什么起伏都没有 这,这竟是个男人?! 高湛鑫顿时恶心的想吐。 还以为是什么花容月貌的俏佳人,原来是个男扮女装的死变态! 觉的自己被耍了的高三公子十分的生气,当即就命人把姜百言绑了起来,捆在马车后头让人驱使拖行,下令要折磨这不阴不阳的混蛋,让他好好吃些苦头。 姜百言被追上来的姜家亲卫拼死救走后,高湛鑫隐约觉得,这小子出门能有这么些高手做护卫,身份定然不简单,便派了手下去查。 查出来的结果让他暴跳如雷。 那小白脸竟然是当今朝廷丞相姜如盛的嫡长子,也就是皇后的亲侄子! 如此一条肥鱼竟然就这么从他手上溜走了,白白丢了大功一件!传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他高老三是个睁眼瞎的傻子? 高湛鑫咬牙切齿的把姜百言的面貌死死的记在了心里,发誓总有一日要把这丢掉的脸面找回来! 所以,他刚才送客去大门外时,只一眼间,就认出了不远处那辆马车掀开的窗纱后坐着的是何人。 哈,这可真是老天有眼,让你自投罗网来了! “姜公子怎么哭丧着张脸不说话?” 高湛鑫带着得意之色挑了下眉梢,从鼻子里哼出声来。 “难不成是对我们高家有什么怨言吗?” 姜百言已是回过神,暗暗平复了一下自己惊慌紧张的心情,努力做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来。 “高公子这话我倒是不懂了,你家中有人亡故,我到这儿不哭丧,难道还欢天喜地的来恭贺贵府不成?” “你!” 高湛鑫脸色一暗,看向姜百言的目光徒然锋利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姜公子既是诚心来哭丧,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请吧。” 姜百言也想早点了事早点脱身,便也不再犹豫,走上前来接过高家仆人递过来的三支香,抬手举过眉心,垂下眼睛静默了一会儿,便把香插在了铜炉里,拢袖向高湛远的牌位行了一礼后,开口便想告辞。 “等等。” 高湛鑫冷冷哼了声。 “姜公子,你这拜祭的礼数,不大对啊。” “如何不对?” 姜百言皱着眉头看他。 “我看着牌位上刻的亡者生辰,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也算是平辈,行个礼便是了,难道还要我跪下吗?” “没错。”高湛鑫道:“正是该你跪下,恭恭敬敬的向我二哥磕三个响头才对。” 姜百言隐在袖子里的手暗暗的攥紧,秀气的眼睛瞪的溜圆。 “高公子,你别欺人太甚。” 高湛鑫傲慢的勾起唇角,冷笑了声。 “欺人太甚?姜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在江南的时候,逃难在外,被我高家军所救,却不料你恩将仇报,勾结歹人杀了我军中二十多个弟兄,他们可都是我二哥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向来视作手足一般,却不想无辜命丧你手,你说,你该不该在他灵前跪下,磕头谢罪呀?” 大厅里还有不少来吊唁的宾客,闻言俱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姜百言的目光,也多有不屑和嘲讽。 姜百言被高湛鑫这一番指鹿为马,倒打一耙的无耻言论给震惊了,顿时气的浑身发抖,颤着嘴唇道:“你,你胡说!明明是你们” “明明是什么?” 高湛鑫似笑非笑的斜着打量了姜百言一眼。 “姜公子恼的满脸通红的这幅俏模样,倒真是标致的像个小娘子呢。” 这话里的不怀好意让姜百言的后背更是僵直了几分。 高湛鑫这是明晃晃的在威胁他,如果将那日的真相说出来,也等于是告诉世人姜家大公子曾经被人当做女人一样调戏轻薄过,那他以后在京城就是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了,父亲姜如盛知道了,八成会气的把他打死,再去上吊。 可是不说,难道就白白的受了这场污蔑,背上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吗? 姜百言紧紧攥着掌心,眼睛不争气的涨的通红,若不是竭力忍着,这会子已是气的要哭出来了。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女客那边的白纱边透了过来,娇娇柔柔的,如檐下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却泛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高公子,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给人泼脏水,便是你们高家的待客之道吗?” ------题外话------ 姜千娇:有一个小哭包哥哥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人不可貌相 姜千娇进来时,并未跟随姜百言一起走正门,而是从为女客们所设的偏门而入,且又带着长长的幕篱,面貌身段皆遮掩其中,倒是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这会子,她却取下幕篱,款款从白纱屏风后转了出来,娉娉婷婷,身姿婀娜,如同在风中轻摆的一株娇媚牡丹花儿,活生生的就透出股旖旎春色来。 刚才还窃窃私语不止的众人顿时齐齐的闭了嘴,看着这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倾城佳人,呼吸都是一滞,满眼里都是止不住的惊艳之色。 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姜家大小姐,在场自然是有不少人耳闻过的。 只不过高门贵女娇养与深闺,出门也是带着面纱遮挡容貌,轻易不会在外男跟前露面,所以他们虽然对她的绝色风姿心驰神往,却大多无缘亲眼一见。 倒不想今日能在这儿一饱眼福,真是走了大运啊! 不说别人,就连高家有几个披麻戴孝的子弟也是看傻了眼,望着姜千娇姣丽艳绝的一张脸,鼻尖瞬时不自觉的滴下一行滚热的血流来。 什么叫色授魂与,什么叫如痴如醉,他们此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娇娇!” 姜百言睁大了眼,反应过来后慌忙疾步上前,试图用自己的并不宽厚的背影遮住背后那些向他妹妹投来的热切贪婪目光。 “快回去!” 他急急的催促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哪能无故出来抛头露面?这于礼不合。” 姜千娇却是不动,只微微一笑,露出粉嫩脸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来。 “大哥,这里哪还有什么礼啊?高公子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硬生生的就要逼你磕头认罪呢,我们若还守着那些繁文缛节,不来同他计较分辨,落在别人眼里,可不会认为我们是有礼有气度,而是哑口无言做贼心虚呢!” “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湛鑫刚才也被姜千娇的美色几乎迷惑了心神,不过这会子听到这娇软如绵的声音却在指名道姓的说他仗势欺人,进而暗指高家是个无礼无耻之地,瞬间便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熄了眼中刚刚燃起来的欲念。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女子可是秦萧看中的人呢。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理直气壮,都敢出来跟他叫板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 高湛鑫的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姜家兄妹俩,眉眼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可别不知好歹,若非是看在骠骑将军秦萧的面上,光凭你大哥害了我军中二十多条弟兄的性命,我早就血债血偿手刃了他,以告慰无辜惨死的冤魂,这会子不过是让他磕头认个错而已,又伤不了他分毫,你倒还不情愿了?这就是你们姜家所谓的礼?你仗的又是谁的势!” 听他这话中的口气,看来不光是想找姜家的麻烦,还想把秦萧也一起拖下水啊。 “冤魂?” 姜千娇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拍了拍一脸忧色的姜百言以作安慰,缓缓的迈着步子越过他,走到了正厅中央来。 “他们可都是因为高公子你才死的,夜深人静的时候,高公子就不怕你口中的这些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高湛鑫冷笑道:“姜小姐可真是会信口雌黄的胡诌,果然是因为攀上了高枝,所以才这样的目中无人吗?” “你错了。” 姜千娇抬眸看向他,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我有底气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不像高公子你,只会凭着家里的权势就在这儿胡说八道的污蔑人。” 高湛鑫眼一沉,眼看就要翻脸,却又马上听到了姜千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你手下的那些人死的可不冤枉,他们是奉了你的命令,在江南四处搜刮漂亮的少年供你玩乐,不巧正好被我大哥遇上,我大哥生性正直,最是嫉恶如仇,带着护卫拼死才救回那个被掳走的可怜孩子来,你记恨在心,追杀我大哥不成,所以就趁今日借你家中的丧事胁迫他进来,想要给他扣上一个忘恩负义,滥杀无辜的罪名,好来报复他,难道不是吗?” 众人懵怔之下,细细寻思姜千娇这番话后,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高湛鑫的眼神都开始不对了起来。 漂亮的少年? 玩乐? 难道这高老三竟是个不爱红妆爱须眉的断袖么!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浓眉大眼的一脸男子气,背地里却是喜好这一口,真是深藏不露啊······ 高湛鑫什么都想到了,却是万万没想到姜千娇会扯出这样一篇鬼话来,一时之间又惊又愕的站在那儿,几乎忘了该怎么反应。 姜百言亦是听的整个人都呆掉。 他知道自己妹妹一向是聪明善辩,却不知道她脑筋会转的这么快,口齿会这么的厉害。 这样一来,他便从恩将仇报的杀人凶手,变成了嫉恶如仇,路见不平的英雄侠士,纵使是高湛鑫再想说出他女装被轻薄的事情,也会被人认为是在报复污蔑他,而他也就不用担心被威胁了。 “娇娇······” 姜百言的眼眶又开始热了起来,里头盈满了既心酸又欣慰的泪水。 原本是应该他这个大哥去保护娇弱的妹妹的,可现在,却是妹妹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拦下明枪暗箭,为他出头。 我真是没用······ 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之中,姜千娇柔柔的向四方宾客行了个礼,垂下眸子,红唇轻抿,神情楚楚可怜的惹人心疼。 “诸位,按理说死者为大,原不该在这儿起什么纷争,惊扰了灵堂,可脏水都泼到了我们兄妹头上,我们出来分辨两句,也实属是被逼无奈,还请各位海涵。” 客人们听着这甜美似蜜糖的软语,看着这风娇水媚的娇俏佳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不由自主的就开始点头。 你这么美,说什么都是对的······ 甚至有人都开始大着胆子去劝说起高湛鑫来。 “高公子,姜小姐说的对啊,今天毕竟是祭奠令兄的日子,何必因为一点误会,就闹的不可开交呢?” “是啊,其实就算是断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耿耿于怀呀,我们都能理解的······” 你理解个屁! 你才断袖,你全家都断袖! 高湛鑫憋的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抽出袖中的九节软鞭,不管不顾的劈头就朝姜千娇抽了过去。 “贱人!我让你胡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你能奈我何 高湛鑫会恼羞成怒的动手打人,姜千娇倒不意外,从她出言反击起,心里就已经隐隐预料到后果了。 所以还没等他鞭子扬起,她就早摸上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暗藏乾坤的赤金镯子,准备照着平日在家练的那样,扣动上面的红宝石,给目标来上一针。 她又不傻,没道理站在这儿给人打。 反正银针上淬了毒,高湛鑫若是不想死,就必须放了她兄妹俩个离开,才能换回解药。 至于高家会不会气急败坏过头,愤怒之下要杀了她和大哥给高湛鑫陪葬,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她就不信,高家会有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她更不信,高家会蠢到因为这点事就杀了秦萧的未婚妻,往死里得罪他。 谁不知道如今在京城,秦萧才是那个呼风唤雨,最有权势的人呢。 姜千娇想到这儿,纤细的小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没错,我就是有靠山,你能奈我何? 只不过她的银针最后却终究没有派上用场。 就在高湛鑫举起鞭子时,不知从哪里却疾射来一粒小小的金弹丸,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他手腕上的穴道处。 “嘶。” 高湛鑫顿时疼的咧嘴,手一松,鞭子就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原本跪坐在蒲团上的高家子弟们纷纷站了起来,抽出腰间佩剑,怒喝出声。 “什么人?!” 宾客们不明所以,唯恐惹上麻烦,慌忙四下散开,躲到角落里去。 没了遮挡,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正好露出庭院中那慵懒坐在四人抬着的华丽肩舆之上,穿着一身淡蓝银纹的锦袍,面如冠玉,眼带桃花的富贵公子哥儿来。 齐王苏谨? 众人认出他来,惊诧之余连忙跪下,大礼拜倒。 “臣等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高家子弟们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两眼,碍于身份,也只得暂且先收起兵器,依礼跪下给苏谨请安。 姜千娇软软的眨了眨眼睛。 有人来替她解决麻烦,她当然是乐见其成。 于是便也跟着从善如流的跪了下来行礼,顺带着还拉了把呆怔怔的姜百言。 “这是新帝的儿子,被封作齐王的那个。”她在一头雾水的姜百言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哦。” 姜百言恍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与前朝太子不仅是表兄弟还是好友,现在却要对这鸠占鹊巢的新君之子跪拜称臣,总觉得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一片跪伏着的人群中,高湛鑫倒是突兀的站在那儿,捂着受伤的手腕,满脸怒容的瞪着苏谨,并没有行礼的打算。 他本就看不上这个心无大志,一天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弟,而且二哥高湛远之死他多少也知道些内情,不就是为了推齐王当太子拉拢了朝臣去上奏,结果惹怒了皇帝吗? 结果呢? 这没心没肺的小子莫说上门来流两滴眼泪感激一下高家为他做出的努力和牺牲,就连问都没问一下,照常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当做没事发生一般。 这让高湛鑫感到由衷的愤怒。 我二哥就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小王八蛋丢了性命? 真是冤枉! 这混球现在又假惺惺的跑来我们高家想干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来帮着外人欺辱我,打伤我,拆我的台吗! 苏谨把玩着手里的牛皮弹弓,慢悠悠的踩着随行内侍的弯下的后背,从肩舆上走了下来。 他挑眉望着独自站在那里一脸怨愤的高湛鑫,懒洋洋的笑了笑。 “三表哥,你的膝盖是得了风湿,弯不下去了么?” 高湛鑫很想硬气到底,宁折不弯。 可是他到底没被怒火冲昏头脑,还是多少留了一点清醒在的。 不跪,那就是以下犯上,藐视皇家的大罪,明天他就会被御史台给狠狠参上一本。 皇帝正愁抓不到高家的错处呢,这不是瞌睡了送枕头,赶上了吗? 没必要因为赌这口闲气而吃个大亏。 高湛鑫忍了又忍,还是撩袍子不情不愿的单膝跪了下来,硬邦邦的说了句。 “见过殿下。” 苏谨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对他和这满院子跪伏的人都视为不见,只走过来姜千娇的面前,放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吊儿郎当的扬了扬唇。 “呀,这是谁啊?瞧着倒有几分面熟很呢,却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了······” 姜千娇抬头,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看向他。 “殿下,您不记得我不要紧,但能让我们先起来说话吗?这高家地上没铺毯子太凉了,跪久了会像高公子一样得风湿的。” 一语双关的俏皮话成功的逗笑了苏谨,他蹲下身来,对着她伸出了手。 “起来吧。” 姜百言在一旁惊讶的看着,心里已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 娇娇要嫁的是秦萧没错吧? 为什么这个齐王对娇娇的态度这么亲昵? 当着这么些人,也不知道避嫌······ 姜千娇看了眼他白净如玉的手掌,却是没有把手搭上去,而是自己款款起身,站了起来。 “多谢殿下。”她说道,语气客气而疏离。 苏谨仰头瞧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只是很快又将那抹异色压下,转眼将手放在了姜百言的胳膊上,含笑往上一扶。 “这位是姜公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啊,快请起吧。” 姜百言被他这热情的态度弄的心里都有些发毛,很不自在的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抬袖拱手低低的道了声谢。 “姜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苏谨的手仍旧握着姜百言的胳膊不放,唇角扬起的笑又痞又坏。 “本王与你一见如故,不如以后以兄弟相称,就同小娇娇一起叫你大哥如何?” “啊?” 姜百言已是完全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愣在那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为什么这齐王完全是一副以他妹夫自居的模样啊······ 姜千娇蹙眉,以袖掩口,软软的咳了声。 “殿下,其他的人可还跪着在呢。” “嗯?” 苏谨这才像看见了周围那一大片跪着的人群一样,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哎呀,本王一时欢喜,竟给忘了,你们都起来吧。” 欢喜? 高湛鑫顿时恼的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吐不出来,气的眼角通红,血丝密布。 我二哥的牌位还摆在这里,你连个场面功夫都不愿做,反倒欢天喜地的勾搭起女人来了? 果然是个混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那你就去死吧 “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高湛鑫站起来后,脸色十分的难看,口气里也带了些横冲直撞。 “请恕我直言,高家今日有丧事,上下俱是心情沉痛,无心其他,殿下若是到这儿来玩乐消遣的话,只怕我们家会招待不周,扫了您的兴,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几乎是没怎么给苏谨留脸面了。 原来齐王同皇后不和,同高家不睦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啧,这种复杂场面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来吊唁的宾客们哪个不是人精?这会儿俱是悄悄交换了下眼色,便打着哈哈施礼向高湛鑫告辞,然后又拜别苏谨,脚不沾地的就鱼贯离开,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人就走了个干净。 姜千娇也想趁乱拉着姜百言脱身。 反正她已经让高湛鑫自作自受吃了个暗亏,给姜百言出了口恶气,不如见好就收远离这摊浑水,你看这姓高的二愣子连苏谨都没放在眼里,指不定接下来还会发什么疯呢。 只不过她还没踏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人轻轻的攥住,捏在了手里。 “小娇娇,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就急着走啊?” 苏谨勾着唇,低头俯在姜千娇精巧的耳侧,佯作哀怨的轻叹。 “你还答应要做桃花糕给我吃的,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我可是会难过的,你就不心疼吗?” 这无赖又要开始犯病了,你都不看看场合的么······ 姜千娇眉心跳了跳,偏头盯着他潋滟含情的眸子,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 “殿下,你是忘了我上回说的话了吗?” 苏谨似笑非笑。 “没忘啊,不就是你让我正经点嘛。” 他伸手戳了戳姜千娇软嫩嫩滑如凝脂一般的脸颊,眼里染上些玩味的笑意。 “难道我现在还不够正经吗?我都认了姜公子当大哥了,你也就成了我的好妹妹,哥哥同妹妹说话亲近点不是天经地义嘛?” 谁跟你哥哥妹妹的! 姜千娇下意识的捂着脸就往后退了两步,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微微的恼意瞪着他。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苏谨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意味声长的挑眉道:“好妹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可知道外头有多少姑娘哭着喊着求我亲近她们,我都不带理会的吗?” 姜千娇很想对他翻个小白眼。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去。 合着我被你调戏了,还要对你感激涕零是不是? “两位聊够了吗?” 被冷落在一边的高湛鑫已是忍无可忍,憋着满腔的怒气生硬的打断了他们。 “我同高公子和高小姐还有笔账要算,殿下若是闲着无事,就请去偏厅用茶歇息,不要插手的好。” “哦?” 苏谨转头瞧着他,半响,唇角挑出一丝懒洋洋的笑来。 “看来高三公子真的很不想看见我啊,但是怎么办呢?本王却是奉了父皇的口谕,代他亲来吊唁高二公子,看望高廷尉的,并不是你口中的闲着无事呢。” 竟是代皇帝亲来吊唁的? 那你一开始不早说! 高湛鑫的表情都有些抽搐了起来。 按法度礼仪来讲,高家在苏谨来时便该大开中门,焚香礼拜,叩谢皇恩浩荡才是,可这会子,说什么都晚了。 传出去别人只会说高家居功自傲,心存怨言,不敬皇帝,哪会知道是苏谨故意摆了他们一道呢? 这小子真的是皇后姑母亲生的吗? 我看是上辈子结了死仇的冤孽故意投胎来向高家讨债的吧! “陛下恩典,臣铭记在心。” 高湛鑫盯着苏谨,死皱着眉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不过家父伤心过度,此时正卧病在床,无法出来迎接,就有劳殿下屈尊,去他房中看望吧。” “哎,不急。” 苏谨笑眯眯的向姜百言抬了抬下巴。 “你得罪了本王新认的兄长,这笔帐本王得替他跟你算一算。” 高湛鑫一怔,在意识到他是要给姜家兄妹出头后,怒不可遏的睁大了眼,几乎是要气的大喊出声。 他算你哪门子兄长? 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兄长! 你是看见这姜百言的妹妹有几分姿色就迷了心窍了么? 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那些没有母族支撑的皇子们过的是什么憋屈日子? 若不是有我们高家,你以为你还能悠闲自在的当你的齐王殿下,整日的挥金如土,寻欢作乐吗! “殿下要同我算什么帐?” 高湛鑫忍着气,冷笑道:“高公子杀我弟兄在前,高小姐辱我声誉在后,这都是不容抵赖的事实,殿下可不能为色所迷,就纵容他们如此欺负我们高家!” “高公子是觉得你的话是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千娇亦是冷下声音插话道:“难不成你以为你是庙里供着的菩萨,人人见了,都得给你跪下上柱香吗?” 苏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露出嘴里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小娇娇,你这话可就戳了高三公子的心了,上香都是给死人的,他可还好端端的活着在呢。” “有吗?” 姜千娇看都不看高湛鑫,一脸无辜的表情,软糯又可爱,叫人生气都没法儿生。 “高公子别多心,我可不是在咒你。” 你明明就是在咒我! 高湛鑫被噎的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你同你哥哥必须得给我下跪磕头,再自打两个耳光赔罪,这事儿就算了,否则,你们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苏谨嗤笑一声。 “三表哥这主意不错,那你现在就给姜公子和姜小姐跪下认错,再自打两个耳光赔罪,这事儿就算了,否则,我就派了人去,请了秦将军来接他们如何?” “你!” 高湛鑫眼一凛,气的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你难道不知道秦萧是我们高家的死对头吗?竟然还抬了他出来压我? “哼,让我给他们下跪赔罪,这绝无可能!”高湛鑫愤然道:“我高家人宁死不受辱,便是秦萧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是吗?” 蓦地,从门外传来了一道孤高冷傲的声音,带着沁入骨髓的寒意,渗进了高湛鑫的耳朵里。 “那你就去死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英雄救美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高湛鑫的脸色就是徒然一变,下意识的想要赶快去拾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九节软鞭来。 可惜来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快到几乎是没看清身形是如何移动的,只有一阵疾风卷过,他的喉咙就已经被人死死掐住,往后大力的摁在了墙壁上。 “想死?” 冷漠的嗓音再次响起,如严冬降雪,冰寒入骨。 “那我就成全你。” 高湛鑫的双手攥着那只掐向自己的手腕,竭力想要挣扎出来,却始终是徒劳无功。 他的一张脸因为窒息已是涨的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冷汗密布,表情痛苦到扭曲,嘴巴大大的张着,发出嘶哑而细弱的声音。 “放······放······” 看样子来人却完全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不但没松手,反倒还缓缓收紧了五指,一点一点的掐着他的脖子沿着墙根提了起来,如同掐着一只濒死的畜生。 “齐王殿下。”那人抽空还斜觑了苏谨一眼,淡淡道:“想要英雄救美,光靠一张嘴,只怕是行不通的。” 他投过来的眼神中有一种冰冷的锐利,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人不安。 苏谨也看着他,唇角慵懒的笑意未减,只是那笑却触不到眼底,飘忽的很。 “你说的对极了,论起杀人不眨眼,我哪里比的上大名鼎鼎的秦萧将军呢?自然是要甘拜下风的。” 秦萧?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险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姜百言听到这两个字,耳朵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他就是秦萧? 姜百言看着那边已被掐的脸色青紫,生不如死的高湛鑫,小心肝都吓的颤了颤,用力咽了口口水,悄悄拉了下妹妹的衣袖。 这当真是为你洗手做羹汤的那位秦将军? 哪里有什么温柔体贴,和气仁善?分明同传言里说的一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嘛! 姜千娇看着自家大哥这愁的眉毛都快挤出来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又在担忧害怕,便悄悄凑过去在他耳边道:“大哥,你不觉得他长的很俊么?” 姜百言怔了下,提着胆子抬眼向秦萧看了过去。 大约是因为刚从宫中议政出来,秦萧还穿着一身朱红绣金蟒的官服,玉带紧箍,墨发高束,头上戴着象征崇高地位的乌纱进贤冠,衬着那深邃冷峻的侧脸,整个人都显得龙章凤姿,气势不凡,俊美高贵如天神临世。 俊倒是挺俊的······ 姜百言不由自主的就开始点头,但是很快又回过味儿来。 不对! 这根本不是俊不俊的事! 他在当着你的面杀人啊杀人! 性子这么冷酷,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这以后要是嫁过去,他一个不顺心,也来掐断你的脖子可怎么办! “没事的。”姜千娇试图宽慰他,低语软声道:“他待我与别人不同,你放心吧。” 姜百言鼻子一酸,难过的又想流眼泪了。 你让我怎么放心! 哥哥不想让你跳进这火坑里去,若是可以,我宁愿你嫁个寻常人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虽不能显贵,至少安稳,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把命悬在刀尖上。 说到底还是怪大哥没用,要靠你一个弱女子来撑起姜家,大哥对不起你啊! 姜千娇:“······” 大哥你又在瞎想什么,这多愁善感,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那边的高湛鑫已是被掐的两眼泛白,嘴唇都开始发乌,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从内院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许多提刀带剑的高家护卫乌泱泱的都涌进了这个庭院里来。 “秦将军,手下留情!” 一脸病容的高廷尉被几个下人搀着进了灵堂,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高声喊道:“看在老夫的情面上,饶了小儿一命吧!” 秦萧挑眸看了他一眼,薄唇微抿,透出一股漠然清冷,淡淡的开了口。 “既是廷尉大人亲来求情,那我就勉为其难,暂且饶他一次。”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缓缓松开了手指,任由奄奄一息的高湛鑫像是一条死鱼一样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瘫在了地上。 高廷尉稍稍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高家下人们赶紧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把高湛鑫抬了起来,簇拥着飞快的就往外走,背影急迫而又慌张,似是害怕秦萧会随时反悔一样。 “咳咳,多谢秦将军,老夫······” 高廷尉拿着块帕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显见的是病的厉害,连说话都困难的很。 秦萧负手转身,缓缓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闲闲道:“廷尉大人也该保重些身体才是,若只顾着一味的伤心悲痛,纵容了家里这些不肖子孙事小,若是耽误了朝政要事,有负陛下的圣恩,岂不是事大了?” 高廷尉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眼皮沉沉的掀开来看了秦萧一眼,神情却是不见异色。 “多谢秦将军关怀,老夫身体并无大碍,明日便可上朝,绝不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与重负。” “廷尉大人的忠心,陛下自然是知晓的。” 秦萧淡淡道:“就好比今日武国公陆凛上奏,说此前百官们为让陛下立储要去跪坐东阳门一事,乃是受了令郎高二公子的煽动逼迫,一切都是由他在背后谋划的······” 高廷尉眉心一皱,立刻抬头道:“这纯属污蔑!我儿本就病入膏肓,如何还能谋划这等忤逆之事?如今人都死了,自然是由着他们泼脏水了!老夫这就进宫面见陛下,愿与武国公亲自对质,以证高家的清白!” “高廷尉莫急,我还没有说完。” 秦萧瞥了他一眼,语气极淡。 “陛下看完此密折,却说高家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背主忘恩,胆大妄为的事,他不仅不信陆凛的诬告,反倒还治了其一个挑拨离间,陷害忠良的罪名,将其下狱问罪了。” 高廷尉紧皱的眉心一点点的松下,最后,完全的舒展开来,脸上完全是一副感恩怀德的表情。 “陛下真乃明君圣主啊!老臣以后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君恩!” 秦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治国先齐家,高廷尉既有报效朝廷之心,就该好好管教一下家中子侄,若再有今日这样的荒唐之事发生······” “咳,秦将军放心,绝不会再有。” 高廷尉边咳嗽边表决心。 “老夫以后定会严加管教,今日为表歉意,老夫会备下重礼送去姜府,以后等小儿伤愈,也会让他亲自上门向姜公子赔礼的。” “如此甚好。” 秦萧淡淡的说了句,随后迈步,直接越过了姜百言和苏谨二人,走到了姜千娇的面前。 “你不在家好生呆着,出来瞎跑什么?” 姜千娇看着他微敛的凤眸,眨了眨眼睛,娇软软的开口。 “闷的慌,出来逛逛嘛,对了,我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大······” “知道,你大哥。” 秦萧淡淡的打断了她,斜眸看了眼要哭不哭的姜百言。 “姜公子,外面有我的护卫送你,你自回去便是。” 啊? 姜百言有些懵怔,还没等他问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的他那娇弱的妹妹被秦萧一把拦腰抱起,迈过了门槛,就这么扬长而去。 ------题外话------ 姜百言:我可怜的妹妹呀!大哥没用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恶狼叼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把你惯坏了 秦萧就这么紧紧的抱着怀里不安分的娇软美人儿,一路过去,所遇的下人,仆妇皆是惊惧低头,不敢直视。 出了高府的大门,他径直就踏上了姜家的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坐下后淡淡的开口。 “走。” 车外的车夫早已换作了他的人,闻声立即应是,利落的扬鞭策马,驾着马车“哒哒”的就朝前跑去。 姜千娇依旧被秦萧抱在怀里,耳朵恰好贴在了他的胸膛处。 时值初夏,官服的料子并不厚重,她蹭着上面绣着的那条四爪金蟒,清晰的听到了秦萧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狭小的马车因为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而显得更加的逼仄,那心跳声也就听的更明显。 姜千娇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跟着跳的快了些。 砰,砰,砰······一声一声,似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你,你放我自己坐着吧。” 她的手指轻轻抓着秦萧胸前的衣襟,微微仰着粉嫩的小脸看他,一双杏仁大眼水润清澈,泛着淡淡的雾气。 “这样抱着,太热了,我都出汗了。” 秦萧垂眸,视线落在她抵在自己心口处前的那只纤纤玉手上。 美人的手,自然也是美的。 指如葱根,白如凝脂,指甲上还染着蔻色的凤仙花,红的似朱砂一般,难描难画的透着丝媚意,盈盈绕绕的就往人心口里钻。 秦萧一手紧扣着她的蜂腰,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她精致漂亮的指尖,缓缓的伸开了五指,滑进了缝隙处,与她十指相扣。 “不行。” 他淡淡的开口,拒绝了她要自己单独坐的要求。 “马车太颠簸,我不抱着你,你会摔的。” 姜千娇:“······” 这京城大街到处修的都是四平八稳的石板路,哪里会有颠簸啊! “我不会摔的。”她软绵绵的抱怨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需要人照顾吗?” 秦萧微微勾了下唇。 “难道你不需要吗?” “我······” 姜千娇细细的蹙起小眉头,刚想不服气的反驳,马车却突然狠狠的一个颠簸,而秦萧也恰在此时松开了手,她骤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就往一边歪倒。 “啊。”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到地上去,姜千娇软软的叫了声,惊慌中,下意识的抱住了秦萧的手臂,稳住了身子。 而颠簸并未停止,马车像是走在了什么陡峭难行的山路上似的,隔不了片刻就徒然剧烈的摇晃一下,冲力大的整个车厢都在“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一样。 姜千娇本就坐的不稳当,这会子更是被颠的如同激流上的小舟一样,只得紧紧的抱着秦萧的手臂不放,如同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着嫣红小口,断断续续的出声。 “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秦萧轻笑一声,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抱过来紧紧拥在了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语。 “如何?现在可还需要我了?” 姜千娇这才明白是他捣的鬼,脸上又是热又是恼,咬着红唇捏起粉拳就往他身上砸了两下出气。 “你就会欺负我。” 秦萧垂眼注视着她头顶乌亮如墨的发髻,唇角缓慢的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都敢对我动手了?看来,我真是惯坏了你。” 他轻轻的捏住了姜千娇小巧的下巴,感受着那滑腻如脂的美妙触感,稍稍往上一抬,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刚才那样,可算不上是在欺负你。” “怎么不算······” 姜千娇粉腮红晕,睁着一双大眼,猫儿似的无辜稚嫩。 “明明就是你······” 她娇软软的话还未说完,秦萧却是已是俯身低头,细薄凉唇不偏不倚的堵上了她花朵似柔嫩的唇瓣。 有近乎梦呓一般的轻叹从唇齿间流露了出来。 “这样,才算是欺负。” 高府门外。 姜百言望着眼前这匹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的看向牵马的秦萧护卫,犹犹豫豫的开口询问。 “那个·······没有马车?就让我骑这匹马回去?” “是的。” 护卫冷静的看着他,道:“这匹马是千里良驹,名为风驰,训练有素,疾如闪电,乃是我家将军的坐骑,平素从不许人触碰的,姜公子能骑它,可谓是极大的体面。” 这体面我并不想要好么? 姜百言本就不擅骑马,又懒散惯了,能坐着绝不站着,哪里愿意费力气去驾驭这样一匹高头大马? 这要是一个不慎给摔下来,骨头都得断几根啊! 秦萧那冷面煞神,不会是故意刁难我的吧? “姜大哥?” 身后传来了苏谨带着笑意,明媚和善似春风一般的声音。 “你还没走啊,何故站在此处?” 刚才秦萧他们离开后,姜百言也跟着出来了,苏谨则留了下来,同高廷尉又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他看了看护卫牵着的那匹高大骏马,又看了眼姜百言尴尬为难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今儿有缘,能与姜大哥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若不嫌弃,就坐了我的马车,一同去喝杯茶如何?” 姜百言怔了下,看着他笑的热切灿烂的一张脸,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拐了个弯道:“殿下,您不必当真叫我大哥,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姜公子还是在嫌弃我。” 苏谨叹了口气,似是极为受伤的样子。 “也对,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什么用都没有,哪会有人愿意同我做朋友呢?” 这句话戳中了姜百言的软肋,顿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他抿了抿唇,终是有些不忍,开口道:“不是的,殿下身份高贵,与我乃是云泥之别,是我不配做殿下的朋友。” 苏谨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 “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有什么高贵的?” 他盯着姜百言,一双潋滟水光的桃花眼里,看起来满满的都是诚意。 “你是小娇娇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同你做朋友的,你别当我是什么王爷,就把我同娇娇一样的看待就行了,好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出气 姜百言性子优柔寡断,向来就不大会拒绝人。 而且,还是神情如此真挚,相貌如此漂亮,看起来如此无辜单纯的人。 尽管,苏谨作为新君之子,本应是他憎恨疏远的存在,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面前这双殷殷恳切的桃花眼,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殿下既如此抬爱,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太好了!” 苏谨一扫之前的哀怨,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姜大哥请。” “不敢,殿下先请。” 姜百言拢袖施礼,正欲随着苏谨一起离开,从高家大门里却突然冲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素白的孝服,蜜色肌肤,眉目英气,面貌生的与高湛鑫有几分相似,声音略有些沙哑。 “姜千娇呢?” 他似是没看见眼前的苏谨与姜百言一样,只顾四下张望,皱了眉头向门外的高家小厮问话。 小厮忙拱手回道:“姜家小姐已经同秦将军一起乘马车走了。” 听了这句话,少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极为不悦的样子。 “哼,我猜的没错,果然是朵搔首弄姿的菟丝花,跑到别人家的丧礼上来攀附男人,真是恬不知羞。” 姜百言听他辱及自己的宝贝妹妹,顿时生了气。 “你是何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对别人口出恶言?” 少年这才注意到他,不耐烦的斥道:“你又是何人?老子爱骂谁就骂谁,轮得到你这不男不女的小白脸来管?” “你······” 姜百言平日里何曾听过有人这般粗俗无礼的对自己讲话?当下气的一张脸通红,两只手紧握着袖边都在抖。 可他又不会骂人,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诸如“太过分了”,“你太无礼了”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少年见了,心中更是鄙视,轻蔑的哼了声后,转头就准备回去。 “芙妹妹?” 苏谨瞧着少年的背影,嘴角一扬挑出个痞气的笑来。 “许久不见,妹妹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妹妹? 姜百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暗暗的倒吸了口凉气。 这,这竟然是个女子? 我的天,高家这奇奇怪怪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苏谨所称呼的这位“芙妹妹”,正是高家的嫡出小姐高雪芙。 高雪芙是个奇女子,自小便不爱花儿粉儿的,偏爱同哥哥们一处,去演武场舞刀弄棒,骑马射箭。 她就连认字看书,也不看女戒女德,看的都是兵法策论,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长大了能当上一位女将军,领兵杀敌,建功立业。 高家是武将出身,本就不在意什么女子的闺誉娴静之类,见女儿在习武练兵上面有天赋,也就把她当做男儿一般教养,行军打仗都会带着她。 她倒也是争气,在宁王起兵谋反之战中,不大不小的也立了几个战功,甚至有一次还孤身闯入敌营,杀了朝廷的一个千户总兵。 宁王对她很是欣赏喜爱,几次褒奖与她,登基后,更是论功行赏,封了她一个“安乐”郡主的头衔。 她压根就不想当什么郡主,若是可以,她更想当类如禁军统领,指挥使,前锋校尉之类的武将之职。 但不管再怎么像一个男人,她终究还是一个女儿身,世俗礼法绝不容她跻身朝堂,同男人们平起平坐,就算新君再怎么赞赏她,也不可能会放任她破坏这个规矩。 这让她很是挫败憋闷,而让她更为憋闷的是,她视为英雄战神一般的好男儿秦萧,竟然要娶一个娇娇弱弱,百无一用的闺中小姐。 那些个庸脂俗粉,哪里配的上秦萧? 英雄就该如同雄鹰一般该翱翔在天地间,俯瞰万物,成就大业,如何能被温柔乡缚住了手脚,弄的骨软筋酥,再无斗志? 秦萧身边跟随着的,理应是像她一样能与他并肩作战,志同道合的人才对。 一想到秦萧素来都冷心冷情,并不近女色,这次却如此反常,想来定是受了那个叫什么姜千娇的勾引魅惑,才鬼迷了心窍的。 她在心里,已经把姜千娇同自己哥哥的那些侍妾舞姬都归为一样的女人,皆是出卖色相,换取荣华富贵的肤浅女子,还未见面,便已是对其厌恶反感之极。 今日在二哥的丧礼上,姜千娇来时,她去了后院给卧病在床的母亲侍疾,听说了这消息后,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却还是没能及时赶到瞧瞧这狐狸精到底长啥样。 “殿下也在啊。” 高雪芙听见苏谨的声音,侧过身看了他一眼,敷衍的拱手的行了个礼。 “一时眼拙没瞧见,殿下莫怪。” 她刚才当然不是真的没看到苏谨。 只不过是她懒得搭理这个吊儿郎当的白眼狼表哥而已。 尤其,在她知道了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苏谨当王妃的时候。 她恼火的要命,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混迹在女人堆里的废物点心,也配当她的丈夫? 便是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她也不会嫁的好吗? 想娶她? 呸,做梦去吧! 面对着她脸上的不屑,苏谨倒并没有生气,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盈盈。 “无妨,无妨,毕竟我刚才,也是一时没有认出芙妹妹来。” 他的视线落在高雪芙的身上,意味深长的打了个转儿,语气轻浮的很。 “芙妹妹如今长大了,身段儿也不似以前干瘪乏味了,倒是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高雪芙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最为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像个女人。 何况,还是用这么一副调笑轻薄的口吻来说。 他把我当做了什么? 外头那些倚栏卖笑,涂脂抹粉的烟花女子吗! “殿下自重!” 她冷冷的瞪着苏谨,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怒意。 “说话前过过脑子,我可不是你能随意取笑戏耍的!” “哦?” 苏谨挑了下眉,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 “芙妹妹好威风啊,你以为你是谁?本王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轮得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来管?” 高雪芙虽然讨厌别人把她当做女人看待,可也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被人叫做“不男不女的男人婆”。 她也终于反应过来,苏谨刚才并非是在调戏她,而是,为了给姜百言出气。 ------题外话------ 高雪芙:好气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你喜欢我就行了 秦萧的亲吻,来的猝不及防。 姜千娇想躲,却被压在马车的厢壁上,方寸之间,无处可逃,唇齿间皆是他清冷而潮湿的气息。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无力的撑在他的胸膛上,脊椎骨自下而上窜过一阵细微的酥麻感,恍然间,几乎让她有些失神,不知身处何时何地。 感受到姜千娇微微的颤抖,秦萧这才放开了她已略有些红肿的唇瓣。 凉风阵阵,吹开了车窗前茜红的轻纱,有傍晚淡色的霞光洒了进来,映的姜千娇一张娇嫩面颊红的像火,那双眼睛更是泛着水光涟漪,亮晶晶的动人心魄,美的如一朵沾了露水的芙蓉花。 这样的瑰宝,真想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瞧见。 秦萧薄唇顺着她脸颊蜻蜓点水的一路往上游走,落在了那白嫩娇软的耳垂上,轻轻的将它含在齿间厮磨,声音暗哑而模糊。 “下次,可不许同那些好色之徒说话。” 最大的好色之徒不就是你么! 姜千娇大大的杏眼含着一丝微恼薄嗔朝秦萧瞪了过去,扭头把自己的湿润红透的耳垂从秦萧那里解脱了出来。 “你这样不由分说的把我掳走,我大哥都不知道该吓成什么样子了,你就不怕他因此不喜欢你么?” “他喜不喜欢我,很重要吗?” 秦萧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启唇,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往里头萦绕,引起一片战栗。 “你喜欢我就行了。” “谁说我喜欢你了?” 姜千娇的脸,越发的红,羞恼的蹙起眉,就要推开他坐起来。 “快让开,我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这明明该是动了气的指责,可由于她的声音天生带着一股细糯绵软的语调,落在秦萧耳朵里,便成了甜如蜜糖一般的撒娇。 他微微勾起唇角,双手滑到她的背后,握住了那纤细如柳的腰肢,轻轻往上一抬,抱着她起身坐了起来。 姜千娇衣襟上的系带因为刚才的动作,稍稍有些散开了,若隐若现的露出一截优美流畅的蝴蝶锁骨,白皙美丽,诱人之极。 秦萧将半张脸搁在她的肩头,任由那如云青丝间散发的淡淡香气无声无息的沁入他的鼻息。 “你很在意你大哥?” 他淡淡的说道:“那我就让他当个大官儿吧,有了权势,以后,就没人敢轻易的羞辱嘲讽他了,你想让他做什么官职?左司马,大理寺卿,还是布政使······”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微张着双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秦萧嘴里一个个蹦跶出来的官职,都是许多人穷其一生,花费无数心力钱财都爬不到的高位肥差,却被他用来像扔萝卜白菜一样不要钱的往她这里丢。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虽然姜千娇很乐意看见哥哥能成就一番事业,受人尊重敬仰,但她并不会因此就为了他去走裙带关系讨个官儿来给他做。 这倒不是她假清高,而是她太清楚自家哥哥的心性了,根本就志不在此,无心仕途,让他做官,就等于是让他去活活受折磨。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姜千娇轻轻摇了下头。 “我大哥一直向往恬淡悠闲的生活,官场的水太深,实在不适合他,他也不愿意再搅到朝堂争斗里去,就让他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随心所欲,想过的日子······” 秦萧的手指无意识的绕着姜千娇的头发,淡淡的重复着她刚才的话,轻轻的笑了声。 “这世上,哪里会有人真的能随心所欲呢,便是坐拥天下的皇帝,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数不清的烦恼和顾虑,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谈何容易?” “那你呢,你有什么烦恼?”姜千娇大着胆子用手戳了下他俊美无俦的侧脸,带了些好奇心,软软的问他。 “我?” 秦萧抓住了她凝白如瓷的纤长手指,捏在掌中,细细的把玩。 “我此时的烦恼,说出来怕吓着你。” “是吗?” 姜千娇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你能有什么骇人听闻的烦恼,能吓着我?” 秦萧淡淡的勾了下唇。 “你真想听?” 他凑到姜千娇的耳畔,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顿时让她羞红了一张脸,恼的要跳起来。 “停车,我要下去,不想再跟你呆在一块了!” 秦萧笑了笑,伸手揽住她柔弱的肩膀,拥进了怀里,不让她乱动。 “下车做什么?” 他俯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柔和了几分。 “不是说闷的慌吗?我带你去看一处极美的风景散散心。” 姜千娇仰着小脖子拿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心里暗暗的腹诽。 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再美的风景也是看不清的了,还能散什么心? 直到她下了马车,才明白秦萧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到了京城久负盛名的“天下第一楼。” 此楼修建的极是恢弘,登高望远时,几乎能将整个京城的景色都俯瞰其中。 以前,这里是废帝在宫外的行馆,京城诸人等虽想进去看看,但禁卫森严,压根就靠近不了半分。 新君继位后,为破除前朝奢靡之风,便废除了这所行宫,将其改作了一处酒楼,由着世人们来此喝酒谈笑,以颂这太平盛世,为他的贤名圣德再添上一笔重彩。 姜千娇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心向往之,却碍于闺中未嫁女子的身份,一直没能来亲眼看看,不成想,今日倒有了这个机会。 眼下这儿大约已是秦萧命人清过场,并不见往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空空荡荡的,只余廊下遍布的精致花灯在随风轻轻摇晃。 她带着些兴奋和雀跃,提起裙角,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了进去,踏上了通往最顶层的木质楼梯。 登高处,江山美景,尽收眼底。 错落有致的屋舍宅院,纵横交错的街头巷尾,还有那星星点点的满城灯火,倒映在远处那条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交相辉映,璀璨生光。 姜千娇倚在红木护栏上,张开了双臂,深深的吸了口气。 夜风习习,扑面而来,吹起了她层层叠叠的纱衣裙带,居高临下的让她恍惚有了一种即将可以乘风而去的错觉。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想当神仙呢,这逍遥与天,俯视与地的感觉,还真的是妙不可言······ ------题外话------ 秦萧:修仙吗朋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你属于我 秦萧靠在阁楼外描金雕花的扇门旁,目光落在前面背对着他,正伸开双臂,欣喜的感受凉风美景的姜千娇身上。 她今天穿着织金绣团花纹的锦缎衣裳,外头罩着一件轻薄如蝉翼的蚕丝纱衣,华丽精致,艳而不俗。 随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袖子如水一般的滑落,露出半截凝白柔滑的手臂来,上头正戴着他送的那只赤金红宝石手镯,在灯火的映照上,熠熠生辉,亮如星辰。 秦萧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向上扬起,走过去从她的背后,轻轻拥住了那不盈一握的细腰。 “你喜欢这儿?”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望着远处的灯火,眸色淡淡的开口道:“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以后,这片风景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姜千娇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声,倒唬了一跳,霍然抬眸,侧脸朝后看去。 送给我? 这不是属于皇家的产业吗?你说送就送? 好吧,凭他现在这如日中天的势头,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表示他一定有能力能办到。 这么好的地方,要说丁点都不心动是自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姜千娇并没多想,就轻摇了下头,软软的开口。 “不要了,如此美景,若是只属于我一个人,未免太过寂寞,还是留给天下人一起共赏赞叹,也不算辜负了这瑰丽景致。” 秦萧身形挺拔的立在她身后,俊眉微挑,冷峻的脸上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来。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难道就不想从我这儿,多拿一些好处吗?” 姜千娇歪了头瞧他,杏腮桃脸,乌眸红唇,声音娇俏软糯,听的人心中酥麻一片。 “你这人可真是奇了,难道还巴不得我贪得无厌,索求无度才满意么?” 秦萧淡淡的笑了笑,声音是一贯的清冷,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丝揶揄。 “索求无度?这个词用的甚妙,你若果真如此,我倒也不嫌弃。” 姜千娇疑惑了会儿。 她虽与男女情事上尚属懵懂,但杂七杂八的话本子也是看过几本的,缠绵悱恻的折子戏也是听过几出的,这会子盯着秦萧嘴边意味深长的笑意,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你,你······” 她臊红着脸,羞恼的瞪着他。 “你真是金玉其外,里头一肚子坏水,惯会欺负人,我要回去了!” 秦萧面带愉悦的看着美人儿在自己怀里扑腾,放在她腰间的手指蓦地捏了一把。 “呀。”姜千娇吃疼,嘶的一声叫出声来,不自觉的勾着尾音,听起来婉转娇媚,甜进了心坎里。 “你干什么······” 她带着嗔怒的话还未说完,视线便被秦萧不知从哪里端出来的一个珐琅掐丝绘彩的漂亮瓷盅给吸引了过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里头一定装着新鲜别致,美味可口的吃食。 姜千娇很不争气的暗暗咽了口口水,故作矜持的咳了一声。 “这又是什么?” 秦萧慢条斯理的揭开瓷盅的盖子,将一个小巧的镶金银勺放了进去,递到了姜千娇的手里。 “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姜千娇好奇的低头看了过去。 里头盛着的是一盅磨的细碎的冰沫,加了黄澄澄的枇杷肉和鲜红的小杨梅,还洒了些核桃碎,放了几颗翠绿的橄榄,五颜六色的,摆放的十分漂亮,让人看了就喜欢。 她顿时把刚才的生气着恼抛在了脑后,伸手握住勺子,浅浅的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 枇杷甜软,杨梅微酸,核桃酥香,橄榄鲜嫩,这四种各有滋味儿的东西混在一起,再配上冰沫,吃起来果香满口,汁多味甜,软绵绵的又带着些脆感,感觉极为清爽宜人。 姜千娇手里的勺子未停,一口接一口,将手里的小瓷盅挖了个干净,吃的心满意足。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消失了那么久,就是去做这个了?” 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勺子上残留的汁水,感叹道:“我还是想说一次,你若是开个酒楼,一定是客至云来,名动天下。” 秦萧垂眸,瞥了眼她不经意探出的红嫩舌尖,目光幽深,淡淡道:“我也再说一次,我只会为你一个人下厨,开酒楼的事,想也别想。” “我知道,说说而已嘛。” 姜千娇哪里不清楚这压根就没可能,她只是可惜如此多别致极品的美食不能为人所知,众口交赞而已。 不过,自己可以独享佳肴珍馐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 “秦萧,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不知为什么,她此时很想认认真真问问这个一直以来就藏在心里的问题。 “总不至于只是因为我好看吧,天下之大,以你现在的权势,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秦萧看着眼前娇嫩艳媚的少女,微眯了眯眼,一扬袍袖,将她整个人罩入怀中。 “没有为什么。”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启唇,墨一般的眸色里锋芒微露,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你本就该是我的,命中注定只能属于我。” 齐王府。 苏谨倚着玉枕,懒懒的坐在锦榻上,百无聊赖的拿指尖戏弄着茶盏里漂浮着的淡色茶叶。 在他的对面,还摆着另一杯一模一样的茶盏,只不过无人品鉴,已经冷透了,空余半盏残茶而已。 那是姜百言方才来时喝过的。 “殿下。” 小锋悄无声息的在阴影里出现,低头拱手,向他禀报。 “属下仔仔细细的探查过,还是无法得知朱氏的下落, 除了留在那破屋子里的些许血迹外,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谨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笑了起来。 “哦?这么说是秦萧把她藏起来了?这不应该啊,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不是得把这女人大卸八块,送到我这儿来吓唬我么?” 小锋抿了抿嘴,忍不出问道:“您既然知道朱氏注定成不了事,也知道此举伤不了秦萧分毫,为什么还要贸然定下这个计策,徒劳一场呢?” 苏谨勾了勾唇,像是在笑,又似乎是没有。 “你又怎么知道是徒劳呢?” 他将手指从茶盏里拿了出来,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凉的叫人心惊。 “只要是人,就会有死穴,秦萧的死穴,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我揭破呢。” 沾满了茶水的湿润手指缓缓张开,抬到一个高度后,倏地捏紧成团。 终有一日,我会把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从他手里抢过来。 包括姜千娇。 ------题外话------ 欢迎小天使们多多评论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凭什么 月色朦胧,王筱薇拢着自己身上的淡粉色披风系带,忐忑不安的走在齐王府的庭院中。 前面有个圆脸杏眼颇为娇俏的丫鬟在提着盏六角宫灯为她引路,身后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下浓重的一团黑影。 夜幕下的花园里,曲径通幽,草木遍布,怪石嶙峋,景致虽然布置的极为精巧,但莫名的就让人后背生寒,有一种阴冷惊悚的感觉。 王筱薇越发的心悸难安,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她在家本已卸了晚妆,准备睡觉的,谁知齐王府却派了人来,说是要接了她去给齐王侍宴。 这还未过门,哪有深夜去男子家的道理?便是未来的夫君,也不合规矩呀。 她的父亲却在惊讶过后,大喜过望。 之前因为齐王府送来的聘礼简薄寒酸的太过分,他还只以为是自己女儿不讨齐王的欢心,只是因为齐王跟皇后赌气才选她当的侧妃,这就算是嫁过去,只怕也是受冷落的命,更别提来帮衬娘家了。 想到自己在王筱薇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进去,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等于是白打了水漂,真是气的他肉疼的厉害,一连好多天都没给王筱薇好脸色瞧,动辄就训斥责罚,骂她是个赔钱货。 可这会子,齐王却不等成亲,就迫不及待的要女儿过去侍候,看来,也是有几分看重她的吧? 齐王虽无实权,可产业却丰,银钱上面是绝对充裕的,等女儿得了齐王的宠爱,这好处自然少不了啊。 再说,陛下就齐王这么一个嫡子,将来必是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到那时,王筱薇怎么也能混个贵妃当当,说不定走了大运,还能当皇后呢! 他越想越是高兴,便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立马催着女儿去穿衣打扮,千叮万嘱要好好伺候齐王,不可有一丝忤逆。 就连她的生母宋姨娘也是喜不自胜,趁着女儿换衣裳的功夫跑到了她的屋子里,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啰嗦,让她放机灵点,一定要讨的齐王欢心,好得些赏赐回来,她哥哥买药看大夫的钱正不够呢! 王筱薇才刚刚露了个为难的神色出来,宋姨娘便不乐意了,拿手指点着她的额头道:“怎么?还没嫁过去,就替齐王心疼起银钱来了?你哥哥是齐王名正言顺的大舅哥,本就该让他好好照顾的,等你以后去了齐王府,你哥哥不是也能帮衬你吗?” 饶是王筱薇一贯怯懦,这会子也是憋闷委屈的不得了,忍不住蹙着眉头道:“哥哥不拖我后腿我就要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指望他帮衬我?还有,莫说他只是个庶子,他便是嫡子,也是没资格在殿下面前充什么大舅哥的,姨娘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免得惹祸上身,连我也要连累了。” 这一番话戳的宋姨娘脸上火辣辣的,羞恼成怒的瞪着女儿开口就骂。 “没良心的东西!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还敢教训起亲娘来了!当个侧妃就了不起了?不过也和我一样,是个妾室偏房罢了!你现在不管我和你哥哥,将来在王府遭了罪,受了委屈,也别指望我们会来帮你!” 你们除了要钱,又能帮我什么? 王筱薇很想反问回去,可看着宋姨娘大动肝火的模样,知道跟她压根也扯不清楚的,便忍气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宋姨娘却是越发的恼火,下死手在女儿胳膊上拧了一把,咬着牙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晚也要从殿下那儿讨些好处,若是空着手就回来,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让王筱薇直到此时,还感觉到胳膊上在隐隐作痛。 她捂着手臂,颓然的叹了口气。 怎么偏偏就让她摊上这么一个亲娘呢? 她又哪里有胆子去向齐王讨赏呢? 唉,这可怎么办······ “小姐当心。” 耳边突然传来提灯丫鬟的声音,王筱薇尚未回过神来,只觉得脚下一空,就要向前栽倒。 还好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这儿有台阶,小姐可得留意脚下才是。” 王筱薇讪讪的道了个谢,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原来下了台阶,就是一个湖泊,远处湖心上有个小岛,岛上有亭台楼阁,此时正灯火通明,隐有琴箫吟唱之声,隔水传来,仿若天上仙乐般动听。 “殿下,便是在那儿饮宴吗?”王筱薇怔怔的看着,低声问道。 “是。” 丫鬟含笑伸手指了指岸边的小船道:“小姐请随奴婢一起上船过去吧,免得让殿下久等。” 夜风凉如水,王筱薇在走过湖心岛上那条挂满了灯笼的长廊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个不停。 她本就有些害怕齐王,这会子离着大厅越近,就越是紧张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小姐,殿下请您进去。” 先去通报的丫鬟返身回来,微笑着躬身说道。 王筱薇捏紧了手心,深吸了一口气,迈着细碎的步子,踏进了厅内。 一进门,浓烈的脂粉香气便是扑面而来,左右两边俱是坐满了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或抱琴软语,或执杯斟酒,或掩口轻笑,娇声软语不绝于耳。 厅中还有露着肚脐的妖娆舞姬在飞旋起舞,伴着靡靡之音,看的人眼花缭乱,心头生热。 好一处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啊······ 王筱薇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勾着头局促不安的走到前面,对着上首的苏谨大礼拜倒。 “臣女给殿下请安。” 半响,从上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似金玉相击,好听却又冷淡。 “起来吧。” “谢殿下。” 王筱薇站了起来,看着灯火下眉眼俊秀风流,宛如仙人的苏谨,脸不由自主的便红了,搓着手里的衣带,细声细气的开口。 “不知殿下唤臣女来,有何吩咐?” 苏谨晃着手里的酒杯,看也不看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觉得本王这里的美人儿比起你来如何?” 王筱薇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殿下这儿的姐姐们自然都是好的,个个如花似玉,窈窕多姿,十分的出色,臣女蒲柳陋质,不敢与之相比。” “哦?” 苏谨偏了头瞧她,脸上是惯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既然你自己都觉得连这些娼妓也比你强上许多,那你又凭什么能来做本王的侧妃呢?” 王筱薇怔然之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惨白如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我很听话 娼妓? 王筱薇原以为这些女子能在齐王跟前侍奉,起码也会是妾室通房之类的身份,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群低贱如泥的烟花女子吗? 想到自己刚才那番原本是表示她贤良谦虚的说辞,现在却成了明晃晃的打脸污辱,她就羞愤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觉得自己堂堂一个侯府小姐,被拿来和娼妓相提并论,是受了奇耻大辱?” 苏谨用眼角余光觑着王筱薇涨红的一张脸,眉梢抬高了本分,似笑非笑的。 “那你告诉我,你有何长处?美貌,才学,家世······你有哪样?或者你也像她们一样,能歌善舞,会讨男人欢心?” 王筱薇的嘴唇颤抖着,捏着袖子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紧缩了起来,根本说不出来话。 是的,她什么也没有,既无美貌又无才学,家道也早已中落,自己还是个庶女,从未得到过什么好的教养,连字都没有认全,更别提什么抚琴跳舞,吟诗作对,能讨男人欢心了。 可是齐王为什么现在要提起这个? 难道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选了她做侧妃,如今想明白了,又不想要她了,但是苦于没有借口,不能悔婚,所以才把她叫了来,当面说清楚,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王筱薇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纷乱一片。 如果她同齐王退了亲,那自己将会落到怎么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她连想都不敢想。 父亲的怒火,生母的咒骂,还有那一大家子像吸血鬼一样等着从她身上拿好处的家里人,绝对会把她生吞活剥了的。 不,不,不行! 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不想过! 那日在点心铺那个神秘人同自己说的话,还有自己在姜府看见的情景飞速的在她脑海里闪过,突然让她心头浮现出了个大胆的念头。 敢不敢赌一把呢······ 有什么不敢的! 她倏地瞳孔紧缩,抬头向苏谨看了过去,声音颤抖却并不微弱。 “殿下,可否屏退左右?臣女的长处,只能私下告诉给您一人知晓。” 苏谨挑了下眉,单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勾唇笑了笑。 “呵,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啊。” 他懒懒的朝四周的美人儿们瞥了一眼,拖长了声音道:“没听见她的话吗?都下去。” 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女子们顿时收了声,齐齐的站起行了礼,迅速的低头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 苏谨换了个姿势倚在大红缎枕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啊?” 王筱薇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用力吐出四个字。 “我很听话。” 听话? 苏谨嫌弃的“啧”了一声。 “这算什么长处?本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听话的女人了。” “我跟她们不一样。” 王筱薇捏着掌心鼓起勇气道:“她们的听话,不过是给您逗趣取乐而已,我的听话,却能为您达成心中所愿。” 苏谨没说话,却是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瞧着她,半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王筱薇上前了两步,弓着腰,双眼眨也不眨的看向他,语气压低了几分,恭敬而恳切。 “臣女知道您和姜姐姐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实为极大憾事,臣女愿用尽一切心力,为您和她牵针引线,提供方便,让您终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苏谨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笑的前仰后合,形止癫狂,止都止不住。 “两情相悦?哈哈哈,你可真是有意思,哈哈······” 王筱薇被他笑的有些慌张,心虚的声音都弱了下来。 “是臣女猜错了吗?殿,殿下何故发笑?” 苏谨直笑的眼泪也冒出来,好不容易才缓过了气儿,挑眸深深的看她一眼,吊儿郎当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竟还有人把我当成个痴情种子来可怜,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而已,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比不上秦萧,连被他抢走了女人也无计可施?还需要你去帮我制造机会偷情?” 后面的两个字的发音他咬的很重,很是嘲讽的语气。 “臣,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其实······” 王筱薇顿时结巴了起来,她只当自己是押错了宝,献错了殷勤,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羞恼,深深的把头勾了下来,不敢再多看苏谨一眼。 “你过来。”苏谨突然道。 王筱薇愣了下,以为是自己恍惚听岔了。 “殿下说什么?” 苏谨的手指不耐烦的在桌子上叩了两下。 “让你过来,没听到吗?” 王筱薇这才反应过来,忙答应了一声,低着头踩上台阶,朝上而去。 她的心里亦是乱成一团,涌起无数个念头,甚至与还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听殿下刚才的口气,叫我来似乎不是为了姜姐姐,难道殿下他对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喜······ 没等她甜蜜的畅想开始,苏谨便抬袖,朝她身上扔了一粒小小的蜡丸。 “三日后你进宫去,把这个交给你的表姐虞氏,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 王筱薇手忙脚乱的接住蜡丸,愕然的看向苏谨,一头雾水。 “这······臣女的表姐不是被陛下关了禁闭吗?臣女又怎么见的到?” 苏谨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你刚才还说,你的长处是听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话?” 王筱薇的脸白了白,喏喏道:“没,没忘。” “那就照我说的做,到时宫中自然有人接应你。” 苏谨说完,慵懒的站了起来,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行了,本王也乏了,你回去吧。” “是,是······” 王筱薇攥着手里的蜡丸,行了礼后心事重重的转过身,缓慢的往下踩了两步台阶后,想到父亲的叮嘱和宋姨娘的威胁,咬了咬牙,猛的停下了步子。 “殿下!” 她忍着自己的羞耻心,赤红着一张脸看着苏谨的背影,艰难说道:“您,您能借我点银子吗?” 苏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侧眸,神色散漫的瞥了她一眼,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事情还没办,倒是先讨起赏来了,看来你的长处除了听话,还有一个是厚脸皮。” 王筱薇无地自容的低着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带,声音弱的低不可闻。 “我家里没什么进项,用度艰难,我也是没办法······” “行了,本王没兴趣知道这些破事儿。” 苏谨不耐烦的挥了下袖子。 “小锋,给她五十两黄金和二十匹苏州锦缎,送她回去。” 小锋立即无声无息的在角落里出现。 “是。” 王筱薇感激涕零的谢了又谢,跟着小锋临出门前,却又听到苏谨在身后开了口。 “王侧妃。” 他朝着转过头来一脸受宠若惊的王筱薇笑了笑,眉眼里痞气四溢。 “你的长处,我很欣赏,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皆为利来 明日,便是姜千娇的出嫁之期。 按风俗,今天姜家族中与她亲近的未嫁姊妹,还有京城人家里与她交好的闺中密友都会过来,以作添妆之礼,祝福之义。 姜千娇以前是丞相之女时,受追捧受奉承,身边也是有许多勋贵家的女孩子们来围绕谈笑,去哪儿都不会受冷落。 不过自从江山易主,姜家败落之后,很多人都刻意疏远了她,甚至与像孙鹤芳这样的势力眼贵女们,也敢当面嘲讽讥诮与她了。 原本以为金尊玉贵的姜千娇就会从此跌下神坛,落入泥坑里万劫不复,谁知道人家不声不响的就攀上了大靠山,要嫁给如今满朝里最有权势,最有前途,还最年轻的靖平候秦萧了! 这一峰回路转的结果,让许多打算看姜千娇笑话的人都惊掉了下巴,随之而来的,是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当初姜家落难的时候,他们派人过去哪怕问候一声,帮帮小忙,也能让姜家记一份人情,以后自己若是有事要去求到秦萧跟前,不是也好说话的多了吗?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幸好现在补救也不算太晚,趁着姜千娇出嫁的这件喜事,让自己家的女儿们过去送送礼,拉拢下感情,起码脸面上过的去,传到秦萧的耳朵里,也算是表明自己一份奉承的态度不是? 于是这下子,姜府今天可就热闹了。 京城世家里,但凡以往同姜千娇说过一句话,问过一声好,能稍微扯上一点关系的贵女们,十个里倒来了九个,把个姜千娇众星拱月的围成了一圈儿,莺声燕语,言笑晏晏,好像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如何疏远冷落她的一样。 姜千娇倒也没拆穿她们,那在开席前还请了她们去花园里赏花喝茶,微笑点头,声音娇软,也好似全然不记得她们是曾经如何疏远冷落过她一样。 这让许多人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同时也生出了些愧疚之心。 但凡姜千娇是个心胸狭窄的,这会子还不趁势报复,好好的羞辱嘲讽她们一番吗? 可她却没有。 就像之前落魄了,她也从没有向她们卑躬讨好,摇尾乞怜过一样。 享荣华时不猖狂,遭大难时不神伤。 能有这种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心志,就已非她们所能企及了,难怪会得了那冷面战神的另眼相看呢! 其实姜千娇自己,倒没她们想的那么复杂。 在她看来,这些女孩子们都是过来给她送礼讨好的,又不是来吵架闹事的,既如此,又何必给人家脸色瞧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趋利赴势是人之常情,只要不作恶,不毒辣,不挑衅,她并不认为这有多么值得去指责和记恨的。 “姜姐姐,你这是什么茶?味道好别致啊。” 有贵女看着丫鬟们送上来青瓷茶盅儿,鼻尖闻到了那不似寻常清茶的甜香,不由的好奇的发问。 姜千娇微微笑了笑,伸手端了杯茶盏在手中,指尖的细腻柔滑之色几乎压过青瓷。 “这是用山泉水烹出的云雾茶,里头又另加了青梅和槐花蜜,喝起来不但能品出茶叶的清香,还多了一份香甜果味,很是不错,你们也来尝尝吧。” 这个喝法,倒是新鲜。 贵女们不管素日里爱不爱喝茶,这会子都端起了自己的那盏,揭开盖子尝了尝。 果真不错,酸甜可口,茶味儿也浓郁地道,喝下去齿颊留香,余味绵长。 原本只打算冲着姜千娇的面子尝一口就算的女孩子们,却是尝的停不下来了。 这貌似还挺开胃的,怎么越喝还越好喝了······ “对不住,麻烦让一让好吗?” 人群后头,不断有低声下气的赔礼之语传了过来,被打搅到的贵女们自然是不高兴,侧过身来瞧瞧是谁这么没眼色,跑这来瞎挤个什么。 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来的,是个打扮素净的女孩子,眉眼秀气,神情怯怯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包着锦缎的礼盒,连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也顾不上擦,瞧着倒有几分狼狈。 “姜姐姐,我,我早上起的晚了,所以来迟了,你别见怪。”她带着几分惭色对着姜千娇说道。 有眼尖的贵女,却是已经认出了她。 “呦,这不是未来的齐王侧妃王家小姐吗?可真是难得一见呢。” 王筱薇以前在京城世家贵女里头,根本就是毫无存在感,也没几个人认的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在场的女孩子们,就有好几个是参加过齐王选妃的那场宫宴的,自然是对这个平平无奇,却突然飞上枝头的侯府庶女印象深刻了。 “王小姐怎么就起晚了?”有贵女故意笑着问道:“莫非是想到自己就要当侧妃娘娘了,所以辗转反侧,激动的睡不着?” 女孩子们拿了扇子轻掩住唇,也跟着窃窃笑了起来,看向王筱薇的眼光里,不乏轻蔑鄙视之意。 她们给姜千娇面子,却不会给王筱薇面子。 一个门庭败落的庶女罢了,连跟她们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因为齐王同皇后赌气才选的侧妃,将来也必定是不受宠的,哪里值得她们高看一眼呢? 面对着贵女们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王筱薇显得更加的窘迫,头越勾越低,几乎埋到了怀里,额头上的汗也是越冒越多,沁湿了散落下来的刘海,一缕一缕的打着结贴在了额头上,难堪又可怜。 “擦擦吧。” 一只白嫩柔滑的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上面放着一块绣着兰草花纹的漂亮手帕。 “园子里头有风,若是着了凉,可是会头疼的。” 王筱薇怔怔的抬起头,看向面前正对她露出温和笑意的姜千娇。 淡扫娥眉,粉腮杏眸,皮肤凝白如脂,玉色生光,穿着一身嫩黄云锦的华贵衣裙,戴着点翠金步摇,衬在这一片花红柳绿的春色之内,仙的出尘脱俗,美的如诗如画。 这样的绝色佳人,天生便同她有着云泥之别。 如果,我也能拥有这样无双的美貌,是不是殿下也会多看我一眼呢······ 王筱薇痴痴的望着姜千娇,一时间竟是恍惚了起来,迟迟不接她递过来的帕子。 有女孩子立刻在身后阴阳怪气的哼了声。 “王小姐这还没当上侧妃娘娘呢,架子倒先摆起来了,怎么,还要姜姐姐求着你擦汗是不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风水轮流转 嘲讽之声尖锐入耳,刺的王筱薇这才回过了神来。 她涨红着脸,慌里慌张的伸手接过帕子,低声低气的直道歉。 “姜姐姐,我没有故意摆架子,对不起,我······” “我知道。” 姜千娇抿唇笑了笑,语气软绵温和,瞬时就安抚了王筱薇惶恐不安的情绪。 “你向来都是行事举止都是温柔恬静的,哪里是那种轻狂不知分寸的人?要不然,皇后娘娘又怎么同意齐王殿下选你为侧妃呢?” 她似有若无的朝周围环绕着的贵女们瞥了一眼,踩着脚上金丝缎面的绣鞋,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头上的珠翠步摇叮当轻响,惹的人心中一颤。 “也不知这齐王殿下的正妃之位会花落谁家?想必照着殿下和皇后的喜好,也一定同王小姐一样,是位贤良淑德,端庄持重的好姑娘吧?” 刚才还幸灾乐祸出言讥嘲王筱薇的几个女孩子,顿时眉心一动,神情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她们之所以看王筱薇不顺眼,无非是气不忿她资质平平,却压了她们一头,能被齐王选中,而她们这些自诩比她强百倍的人,却无端落选了,简直没道理嘛! 可方才姜千娇的一番话,却仿若醍醐灌顶,猛地点醒了她们。 对啊,齐王的正妃之位可还空着呢,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何必眼界这么浅,现在去跟一个注定不受宠的侧妃争这个闲气? 万一今天这事儿被有心人传到皇后和齐王耳朵里,岂不是会让他们不喜,以为自己个心胸狭窄,善妒不贤的女子? 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姜姐姐说的是啊。” 有脑子灵活的贵女立马改了口笑道:“王小姐一看就是个娴静如水的性子,哪会摆什么架子呢?想必刚才走的太急,累着了吧?” “是啊,是啊。” 其余的人哪肯落后,忙都接连出声附和,顺水推舟的把王筱薇从头到脚都称赞了个遍。 王筱薇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夸的极为的不好意思,只得行了个福礼,小声的向她们道谢。 实在没的夸了,有的女孩子就开始没话找话了。 “咦,王小姐手上这盒子外头包的锦缎可真是漂亮,瞧着倒有些像苏州贡缎呢?” “不会吧?”另有一个女孩子疑惑道:“苏州贡缎不是专供皇室,不在外头买卖的么?王小姐,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王筱薇脸莫名的有些红,颇有些羞怯的朝她们笑了笑。 “是齐王殿下赏的。” 那几个曾在选妃宴上落选的贵女,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忍着心中的嫉恨,也勉强跟着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殿下这般看重你,王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啊。” 王筱薇脸越发的红,似是太过害羞,怕被人追问下去一样,忙忙的转了个话头。 “姜姐姐,这里面的东西虽不值什么钱,却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千万别嫌弃。” 说着便走上前,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姜千娇身边的桌子上,解开了外头的锦缎,露出里面三寸大小的一个檀香木盒子来。 “这是什么?” 姜千娇似乎从那盒子里嗅到了一丝清新悠长的气味,格外的沁人心脾,好闻的很,便软软的抬起眼眸,来了些兴趣,看向王筱薇问道。 王筱薇忙把盒盖解开,指着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数十个小香包说道:“这个叫雪芽粉,是我舅舅家祖传的方子,能驱虫避蛇,怯味增香,比寻常外头买的那些硫磺粉和香料都要强上许多,且对人的身子是丁点害处也没有的,上次在御花园,我见姜姐姐似是有些害怕那些蜂虫蚊蝇,所以回去后就亲手做了这些,姐姐若是不显粗陋,就留下用吧。” 有贵女好奇的问道:“这个好香啊,当真能驱虫么?” 王筱薇腼腆的笑了笑,伸手拿过一个小香包道:“那我现在就试给大家看一下。” 说着,她便抽开香包上的系带,朝着地上角落里正忙碌的一群蚂蚁洒了些粉末上去。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所有的蚂蚁都四散而逃,钻进了地缝里,再也不见踪影。 女孩子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呀,好快,真有效呢!” 眼下天气转暖,蛰伏了一冬的蛇虫鼠蚁正是出来活跃的时候,姜千娇也的确是害怕这些东西,往年都是要在屋子外头洒上许多硫磺粉驱赶,只不过硫磺粉气味呛鼻的很,熏的人头疼,哪里比得上这个雪芽粉好闻呢? 王筱薇这份礼,送的可真谓是及时又周到了。 “难为你细心想着。”姜千娇微微笑道:“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多谢。” “不,不用谢,姜姐姐喜欢就好。” 王筱薇低着头,似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女孩子们趁势打趣道:“王小姐,这样的好东西也不能光送姜姐姐一个人啊,若是不嫌麻烦的话,也帮我们做一些呗?” 王筱薇羞怯的点了下头。 “姐姐们喜欢,就是给我脸面,我哪里会嫌麻烦呢?回去之后多多做些,派人送去各位的府上就是了。” 众人被哄的高了兴,便七嘴八舌的笑着同她搭话。 “那就多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去我家喝茶去。” “对了,还有我,我家里有戏班子,你若得闲了尽管来,咱们一起看戏去。” 正热闹说笑着,忽然有一个贵女“咦”了一声,用手中圆扇的扇柄指了指远处道:“你们瞧,那边躲躲藏藏的有个人,好像是南安侯府的孙小姐啊。” 南安侯府的孙小姐? 孙鹤芳!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纷纷转身朝那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远处月洞门那儿果然是站着一个女孩子,绸衣金饰,环佩玉坠的,一看就是出身高门大户的贵女。 “还真是孙小姐呢。” 女孩子们讶然的互相看了眼,小声嘀咕起来。 “她不是向来跟姜姐姐不对付么,闹了好几次了,怎么还好意思来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今风水轮流转,自从上次被逐出宫,她就已经声名扫地了,你还当她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哪?这会子八成是被家里逼来,给姜姐姐赔礼献勤儿的。” “哎,我还听说她家里要把她送去陈州呢,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京城了,真是可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今京城里头,也找不到愿意娶她的人了,只能去陈州碰碰运气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笑话 在贵女们窃窃私语议论孙鹤芳时,王筱薇正坐在姜千娇的身边,手里捧着丫鬟刚恭恭敬敬送上来的香茶,送到唇边,轻轻的喝了一口。 谁也没看到,那杯茶水热气袅袅掩盖下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痛快的弧度。 是的,痛快。 孙鹤芳当初对她颐指气使,肆意羞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她却能体体面面的坐在这里受人吹捧夸赞,而这个姓孙的骄狂贱人倒变成一条灰不溜秋的落水狗了。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 这一切,多亏了姜姐姐,若是没有她,我又哪里能有今天呢? 王筱薇悄悄的抬眸看向一旁姜千娇粉光若腻的绝美侧脸,心中又是钦慕又是感激,默默的握紧了手中光滑的青瓷茶盏。 像姜姐姐这样美好善良的人,就该配的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 最华丽的衣衫,最漂亮的首饰,还有,最美满的姻缘。 那个冷血寡情的秦将军,只知道杀人饮血,根本不是她的良配,她就该嫁给殿下那样俊秀多情的郎君,抚琴下棋,赏花听曲,何等的风花月雪,缱倦情长,令人称羡。 王筱薇的脑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苏谨穿着一身大红喜袍,与盛装的姜千娇携手进门,共拜天地,结为夫妻,而自己就含笑站在他们身后,欢呼雀跃的拍手,贺他二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她相信,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小心。” 随着一声软软的提醒,她手里的茶盏被人及时的扶正了一下,这才避免了茶水倾斜出来,打湿衣裙的尴尬处境。 王筱薇这才回过了神来,见又是姜千娇出手帮了她,眼中感激之色更浓,忙放了茶盏站起来行礼。 “多谢姜姐姐。” “别客气,小事而已。” 姜千娇不甚在意的挥了下手,随口问道:“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脸上一直在笑个不停?” 我笑了?很明显吗? 王筱薇下意识的就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神闪烁了下,讪讪道:“没什么,是这茶太好喝了,我一时忘了形就失态了,叫姐姐见笑了。” “无妨。” 姜千娇浅浅挑了下唇。 “今儿给客人的回礼里头,就有这味茶,你若喜欢,我让人给你多装些就是了。” 王筱薇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之情,高高兴兴的向姜千娇道过谢后,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还在远处徘徊不前的孙鹤芳,看似无意的又说道:“那位孙小姐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过来呢?想必是不好意思,要不我替姜姐姐去请了她过来吧?” 有贵女撇了下嘴道:“王小姐心地也太好了,听说那孙小姐当日在宫中,可没少给你难堪呢,你倒一点不计较,还想着去给她解围。”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计较呢?”王筱薇怯怯的低了头,细声细气道:“再说孙小姐出身也确实比我尊贵些,瞧不起我也是应当。” “王小姐何必妄自菲薄?” 那女孩子忿忿不平道:“如今你是未来的齐王侧妃,身份可比她尊贵多了,以后再也不必看她的脸色了。” “是啊。” 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 “该叫了她过来,给王小姐好好赔个礼才是,不能让她白欺负了去。” “对,对,正该如此呢,她飞扬跋扈了这么久,也该长长规矩了。” 王筱薇忙急的直摆手。 “不,不,我想叫她过来,不是为了逼她给我赔礼的,我······” 她似乎是有些解释不清的样子,皱着脸求助似的看向姜千娇。 “姜姐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她觉得是你在为难她,心里又记恨你,所以才想叫她过来喝杯茶缓和缓和的。” 姜千娇抬眸,看了眼远处的孙鹤芳,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娇软平和,毫无恼意。 “孙小姐想过来自然会过来的,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她说着缓缓的站起身来,伸手拂去了衣裙上沾染上几片桃花花瓣,淡淡笑道:“好了,茶也喝过了,花也赏完了,只怕前面厅里也快开席了,不如我们先去坐着,点了戏来看如何?今儿我家里请的,可是庆喜班哦。” 庆喜班? 那可是全京城最有名气的戏班子,还曾进宫去给皇帝皇后唱过戏的呢! 平日里想听他们的戏,可是不容易,今儿算是有耳福了。 女孩子们里有爱听戏的顿时高兴起来,立马拉着自己的同伴跟着姜千娇走了。 剩下的人呆着也没意思,自然也是跟着前头的众人,一起呼啦啦的都离开了。 王筱薇原本是打算把孙鹤芳逼过来,好让她也受些女孩子们的白眼嘲笑,却没想到姜千娇直接就领着人就这么走了,倒叫自己白忙一场。 她咬着嘴唇,回头看了眼孙鹤芳,不甘心的愤愤跺了下脚,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提起裙角,忙着赶去追上姜千娇的脚步了。 “姜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孙鹤芳今天,确实是被逼来的。 她父亲最近在朝廷上卷进了一桩贪渎案子里,虽不是主谋,却也是受了牵连,几次想求秦萧在其中通融一二,却屡遭碰壁,焦灼之下,便迁怒到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身上。 “若不是你得罪了姜家小姐,何故那秦萧会如此刁难为父?我不管你是哭也好,跪也好,必须得求得那姜小姐原谅你,否则,你就马上收拾行装滚去陈州,再也别回来!” 虽是万般不情愿,可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得含羞抱恨,厚着脸皮来了姜家。 尽管路上已经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可在花园门口看见那一群花枝招展,谈笑风生的贵女们时,她却没来由的胆怯了,徘徊着就是往前踏不出那一步。 其实她倒并不担心姜千娇会趁机给她难堪肆意羞辱。 因为她就算再讨厌再不服气姜千娇,也不得不承认,姜千娇并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戾气深重的人,只要自己不去挑衅胡闹,她压根也懒得搭理自己。 她真正害怕的,是那群昔日里对她亲亲热热,软语奉承,看起来天真无害的女孩子们。 那里头,有对她幸灾乐祸的,有以前受过她的闲气的,有假惺惺可怜她的,甚至,她还看到了那个让她被逐出宫的罪魁祸首,王筱薇。 这群人,全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造化弄人 孙鹤芳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可她并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沦落到打肿脸充胖子的地步。 从月洞门口到那群女孩子喝茶的凉亭,也不过就短短的一段路,可她却觉得这条路犹如烙铁针板般,一旦踩上去,就会疼的生不如死。 她忽然就理解了以前在她欺负嘲笑那些落魄失势的女孩子时,她们为什么会有那种敢怒不敢言,委屈怨怼的眼神。 而她也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更加的羡慕嫉妒姜千娇了。 为什么我就没有她那样的骨气和胆量呢? 如果现在处在我这个境地的是她,那她肯定就不会如同我这样犹豫怯步,她会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前融进那群女孩子里,谁敢嘲讽她一句,她就不软不硬的怼回去,直到把人怼的哑口无言为止 。 就像,她当初怼我一样······ 孙鹤芳忽然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 你看,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清楚明白的很,她比你强。 那你又何苦老是像个乌眼鸡似的盯着她不放,弄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的呢? 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只当你是个笑话罢了。 她突然的很想掉头回家,就这么拂袖而去,也给自己留点骨气和体面。 可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姜家,该怎么向父亲交代呢? 难道,就甘心等着灰溜溜的被赶到陈州去吗? 孙鹤芳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独木桥上,进退两难。 在看到姜千娇带着人忽然就起身从另一边走了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猛的就松了一口气,但想到父亲的吩咐,她又有些慌张,下意识的朝前追了两步后,却还是缓缓停下了脚步。 现在追上去,她该说些什么,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一直在这儿徘徊不前的行为? 那些牙尖嘴利的女孩子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大好机会呢? 只怕,到时的情景,会让她比现在更为的难堪和窘迫。 唉······ 在泄气一般的扯下手边的一朵月季花揉碎了扔在地上后,孙鹤芳漫无目的的沿着眼前的一条草木小径在园子里游荡了起来,两眼低垂,一脸的颓然丧气之色。 今日姜府有宴,客人们来的又太多,下人们几乎都去了前厅帮忙,后头便颇有些空荡了起来,以至于孙鹤芳在这儿孤零零的瞎转悠,都没遇见一个人影。 “别抢,都有,来,来,这边······” 走到荷花池附近时,她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男人在说话,声音温然谦雅,很是柔和。 男人? 为避嫌疑,孙鹤芳忙侧身避在一棵梧桐树后,本欲悄悄的转身离开,却忍不住又偷偷朝那人看了一眼。 好像有点眼熟,貌似往日在各府里赴宴时,远远的撞见过几次似的。 从她这儿看过去,倒是能勉强看清那人的大半个面貌身形。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穿着一身珍珠色锦袍,未带冠,只用根羊脂玉簪束起头发,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鱼食的小碟子里在喂水中的锦鲤,整个人秀气文弱的如同一个标致小娘子一般。 这是谁呢······ 孙鹤芳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突然的就想了起来。 他好像是姜千娇的大哥,叫什么来着······ 对了,姜百言! 长的跟姜千娇真的很有几分相似呢,怪不得我看他这么眼熟。 男女授受不清,还是别让他发现我了,免得被人撞见,说不清楚。 孙鹤芳把手从扶着的树上拿下来,转身轻手轻脚的想离开,却忽然脑子里猛的打了个激灵,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等等,被人撞见,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啊······ 听说姜百言还未娶妻,若是我能嫁给他,那我岂不就成了姜千娇和秦萧的大嫂? 这样一来,不仅父亲的难题能迎刃而解,就连姜千娇以后见了我都得依着规矩恭恭敬敬的给我行家礼,更别提其他的人,谁还敢轻视嘲讽我呢? 孙鹤芳盯着姜百言清秀单薄的瘦弱身影不放,眼神越来越热,垂在腰侧的手掌心慢慢的攥紧了起来。 管他呢,横竖也没了退路,豁出去了! 姜百言对着一切毫无所知,他手里握着鱼食,还在悠闲的逗弄中池中的锦鲤。 “小红,你就别抢了,都那么肥了,小心被那个秦萧抓起来去做了鱼羹吃······” 提起秦萧,他就想到了自己妹妹这桩糟心的婚事,表情顿时有些落寞了下来。 那样一个虎狼般冷酷的人,娇娇嫁给他,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可是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唉,都怪我没用,撑不起家门,连亲妹妹都护不住。 他的脑中,又隐约回忆起了那天去到齐王府后,苏谨跟他说的一番话。 “姜大哥可愿来我王府中,做个长史?” “长史?这······恐怕我不······” “姜大哥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无心仕途,更不想掺和朝政,但人言可畏,你若是一身白丁,像今天高家这样的事情,只怕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可若是你做了齐王府的长史,看在我的面子上,高家便是再有不甘,也不会再来为难你了。” 苏谨顿了顿,看着姜百言脸上已明显有所松动的神情,扬起唇角笑道:“何况,你来本王这儿,既不用上朝议政,又不用出谋划策,只不过是闲暇时,来同我下下棋喝喝茶,随意聊几句罢了,莫非,姜大哥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姜百言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要如此优待与我呢?是不是因为我妹妹她······” “不错。” 苏谨倒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下来。 “既然我都认了你当大哥了,便也不能瞒着你,我确实对小娇娇心怀爱慕,可恨我一介闲王,无权势弱,争不过那秦萧,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强迫答应亲事,我救不了她,便只能想想能不能帮她做一些事,比如,照顾一下她的父母和兄长,也好聊表寸心。” 姜百言被他这一番近似痴情赤诚的语气感动的想落泪。 多重情重义的一个君子啊! 长的还这么俊俏! 说话还这么好听! 为什么娇娇嫁的不是他呢? 造化弄人,命运不公啊······ ------题外话------ 秦萧:怪我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原来你不傻 姜百言心里乱糟糟的思绪纷杂,一时出了神,手里的鱼食也撒的毫无意识,引得水中的锦鲤们簇拥的越发密集,如同流动中红白相间的宝石一般,在日头底下鲜活夺目,生机勃勃。 “噗通!” 倏地从他耳边传来了声巨响,似是有什么重物落水了一样,蓦然惊醒了他。 “救命啊······” 有女子慌乱失措的呼喊声响起,水花四溅中,扑腾的像只不会水的小雏鸟。 “公子,救,救我······” 姜百言惊愕的看着眼前落水的少女,站起身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你是谁啊?怎么会掉到这里头去的?” 孙鹤芳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气的差点呛了口池水。 现在是问东问西的时候吗? 难道你不是应该马上跳下来救人?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她咬牙忍住气,脸上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我,我是来姜家做客的,求你快救我上来,我,我快淹死了······” 说罢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危在旦夕,处境不妙,她的双手拼命的在水面上拍打了起来,身子也越来越往下沉。 哼。 早听说这姜百言心肠软的很,我就不信他不来救我,哪怕只是伸只手来拉我一把,我也能趁机扑到他身上去,男女授受不清,到时候让他想赖都赖不掉! 孙鹤芳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正欢,却忽然听到岸边的姜百言微微俯身朝她开了口。 “姑娘,你别怕,这池子里的水淹不死人的,要不你现在试着把脚踩在池底,站起来试试看?” 什么? 你说淹不死就淹不死? 这水看着就这么深,怎么可能踩的到底? 不想救就不想救,找什么借口! 孙鹤芳越发气的憋闷,恼的一跺脚,却意外的触到了池底铺的细碎的一层沙子,竟是真的站了起来。 “你看,我没骗你吧?” 姜百言指了指刚刚淹到孙鹤芳肩膀的水面,温和的笑了笑。 “这池子就是本为了养锦鲤才挖的,若是水太深,还让人怎么赏玩这些鱼呢?” 孙鹤芳呆若木鸡的低头看着从自己身边游来游去悠闲自在的各色锦鲤们,半响,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合着我费了这么大劲,又给人白瞧了一场笑话去? 这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 “你!” 她本就是个不会掩藏情绪的人,这会子受了打击,更是不管不顾了,瞪着眼睛就朝姜百言发起脾气来。 “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是不是?” “故意?” 姜百言愣了下,讶然道:“姑娘何出此言?我连你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又谈何故意呢?” “你还敢说不是故意!” 孙鹤芳气的狠了,直视着他,银牙暗咬。 “你早就看出来我是故意落水的,所以才故意不来救我,就是为了看我自取其辱,再故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无辜样子来嘲讽我!你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 “啊?” 这一连串的故意不故意把姜百言都给弄糊涂了,好半天才理清楚这里头的前后因果关系。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个意外,而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姜百言错愕的看着她,颇为认真的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你别看着这池子里的水瞧着干净,其实这些鱼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指不定你刚才就呛进去了什么脏东······” “别说了!” 孙鹤芳听的直犯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她又羞又气的盯着姜百言,恼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看不出我为了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姜百言更加懵怔了。 他自小家教严格,姜如盛为了鞭策他上进读书,根本不允许他出入歌舞教坊一类的地方,便是去各府里去赴宴,也回去派人牢牢的跟着他,不让他有跟什么小姐,丫鬟能说话传情的机会。 至于内宅,吴氏则管的更严了。 她生怕会有什么狐媚子勾搭坏了她的宝贝儿子,派去姜百言房中伺候的,都是模样寻常,性情老实的丫鬟,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谁敢起歪心闹幺蛾子? 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以至于养成了姜百言现在这个年纪,都对男女之情还是半知半解的样子,又哪里猜的出这些女孩子们七拐八弯的小心思呢? “哎呀,你这个呆头鹅!” 孙鹤芳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倒当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愤愤的在水面上用手使劲儿砸了两下。 “我是为了赖上你,想让你不得不娶了我,听懂了吗?” “赖上我?让我娶你?” 姜百言睁大了眼,暗暗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才离开京城不到一年,现在的姑娘们,就都已经这么奔放了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孙鹤芳气恼的盯着一脸惊愕的姜百言,半响,却忽然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垂下头来。 “你也在笑话我对不对?笑我这般的不知羞耻,轻浮放荡······可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难道我真的不要脸吗?我······” 她越说越难受,最后竟是双手捂着脸,伤心的哭了起来。 年轻明艳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总是惹人怜惜的。 姜百言有些于心不忍,放缓了些声音劝道:“姑娘,你别哭了,我刚才没有在笑话你,我只是,在笑我自己罢了。” 孙鹤芳抽噎着抬头看他,一脸的不信。 “你胡说,你堂堂一个大家公子,万事不缺,有什么好让人笑的?” “姑娘怕是不知道吧?” 姜百言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几分苦涩。 “我前头已经定过两门亲事,可都是临进门前,新娘子却突然急病去世了,所以京城里就有流言说我克妻,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敢再同我议亲,而那些门户低微的,我父母又看不上,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倒真是第一次有你这样的姑娘,不仅不怕,还敢说要赖上我呢。” 孙鹤芳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似乎姜百言确实是有个克妻的名头来着,她方才一心想着能当上姜千娇和秦萧的大嫂会有多好,却把这茬儿给忘了。 姜百言见她不说话了,只当她已经是知道害怕了,便好脾气的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另一边走去道:“我会让丫鬟给你送干净衣裳来,你换上就悄悄的离开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孙鹤芳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忽然的出声唤他道:“哎,你······” 她停顿了一下,刻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是你拉我上来的,而且我的身子也被你看光了,一定要你们姜家给我个说法呢?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只要我一口咬定,你是怎么也摘不清楚的。” 姜百言侧过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厌恶鄙夷,反倒是温和的很。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孙鹤芳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移开了视线,有些赌气的说道:“我可是心眼坏的很,什么事我都干的出来。” 姜百言依旧看着她,声音也依旧是温和平缓。 “你若真是心眼坏透了,早就该爬上岸来,让我想躲都没处躲,还怕赖不上我吗?又何苦一直站在冷水里不敢动呢?” 孙鹤芳怔了下,脸莫名其妙的有些红,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原来你也不是很傻嘛。” 姜百言哑然失笑,只觉得这个姑娘的性子也挺直率可爱的,便好心的安慰了她几句。 “我不知道姑娘遇到了什么难处,但是姑娘可以派人写信告诉我原委,但凡我有帮的上忙的,一定尽力,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当好好珍惜自己才是。” 孙鹤芳放在水下的双手暗暗的绞成一团儿,不知为什么,眼眶有些酸涩的发热。 “我知道了。” 她忍着泪,垂下眼睫,语气轻的低不可闻。 “谢谢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命中的贵人 春日里阳光正好,淡淡的一片金色洒下来,折射在屋檐朱红的琉璃瓦上,将整个庭院都烘托的暖意融融。 前头的筵席正热闹,高台上粉装重彩的戏子们莺舌百啭,咿咿呀呀的在唱着一曲《惊梦》,婉转缠绵的唱腔随着那堂下玉兰树上的洁白花瓣,随风轻轻悠悠的吹过来,如闻天籁一般,听的人如痴如醉。 铺着红毡的花厅之中,摆了数十席,珍馐佳肴琳琅满目,果品蜜酒络绎不绝,众贵女在享用美食之余,心下也在暗暗惊叹。 姜府这排场,倒比旧朝废帝未倒台之前,更体面风光了几分呢。 若不是因为姜千娇攀上了秦萧这棵大树,他们家早就家破人亡了,又哪还有这等富贵日子可过呢? 所以说,“生子不如生女,女贵可比万金”哪! 贵女们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的皆把姜千娇作为了自己的标榜楷模,暗暗祈祷自己能如她一般的好运气,将来也得个锦绣前程,荣华加身。 姜千娇处于一片炙热艳羡的眼神当中,却毫无半丝骄矜得意之色。 她正怡然自得的拿了象牙制的小牙签戳着面前水晶碟子里切的整整齐齐的新鲜果子吃,一双杏仁大眼微微翘起,朝戏台上瞄着,猫儿似灵动可爱,潋滟流转间,清凌凌的就显出一缕天生丽质的娇媚风韵来。 王筱薇作为未来的齐王侧妃,自然是同姜千娇一起坐在主位的,连带着也头一次享受到了被人追捧奉承的滋味儿。 她悄悄望了眼姜千娇的绝美侧脸,只觉得与有荣焉,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之情。 姜姐姐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我要永远跟随守护着她,成为她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我也要用尽我所有的力量,让姜姐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小姐。” 春杏突然匆匆过来,俯身凑到姜千娇的耳边去,轻声说了些什么。 “有这种事?”姜千娇的娥眉轻轻蹙了蹙,“她人呢?” “已经从后门走了。”春杏压低了声音道:“除了把带来的礼品留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哦?” 姜千娇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下。 孙鹤芳能干出这样的蠢事来,她倒不意外,她意外的是,这没脑子的花孔雀竟还有点良心,知道悬崖勒马,没有一错到底。 “大公子呢?”她又问道。 “大公子已经回房了,他有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春杏道。 姜千娇点了点头。 大哥一向心软如绵,仁慈宽厚,就算被冒犯了,也不会去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的。 罢了,既然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就由着姜百言的意思,放过孙鹤芳,当此事没发生过好了。 不过孙鹤芳要是不长记性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大哥身上来,那她可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姜姐姐,怎么了?” 王筱薇的注意力一直在姜千娇的身上,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神情微妙的变化。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千娇看了她一眼,并不明言,只抿唇软软的笑了笑。 “没什么,一点小事,已经了结了。” “可······” 王筱薇疑惑的眨着眼,刚欲再追问,却见姜千娇伸出雪白纤长的手指,从果盘里拿了一个金黄滚圆的蜜柑递了给她。 “我看你嘴角有些干裂,想必是上火虚躁了,这个是泸州进贡的黄金柑,最是甘甜多汁,生津止渴,你且尝尝,润润喉。” 王筱薇见她关照自己,秀婉的面庞上顿时笑意浮现,立时也不再多问了,忙双手接了过来,高高兴兴的道了谢,剥开果皮细细的吃了个干净。 一时宴散,众人互相寒暄着辞别,带着姜府的回礼,各自踏上了马车离开。 王筱薇也依依不舍的拜别了姜千娇,带着丫鬟琴儿一同坐上了王家的马车。 “姑娘你看,姜家给您的回礼可真多呢!” 琴儿兴奋的指着地上堆的似小山高的各色礼盒说道:“奴婢刚才偷偷瞧了,别人的那份可比咱们的要差的远呢。” 王筱薇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姜千娇看在她之前送的名贵玉镯和云锦的份上,才额外给她多添的分例。 她只当是姜千娇待自己与别人不同,格外看重她的缘故,因此心里又多了一份感激和得意,唇边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是自然,我一颗真心天地可鉴,姜姐姐也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会拿我同那些虚情假意的贵女们相提并论呢?” “姑娘说的是。” 琴儿高兴的摸着那些漂亮的盒子,感慨道:“姜大小姐长的美,性子又好,真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呢,姑娘以后有她帮衬着,也算是有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王筱薇脸上的笑意更浓,也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盒子,不知为什么,却突然想到了姜千娇那无缘无故的一个蹙眉上。 虽然只是一瞬间,她也捕捉到了姜千娇眼中流露出的微寒冷意。 直觉告诉她,今日在姜家的什么地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一点小事”。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有个什么表姑妈,是在姜家当下人的?”她看向琴儿问道。 琴儿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是啊,她在姜家园子里照看花草的,也没什么油水,家里有个儿子又好赌,欠了一身的债,她日子过的艰难,每回得空见了我爹娘,不是哭穷,就是借钱,可烦人呢。” 王筱薇的手指在礼盒光滑的缎面上无意识的敲了几下,眉毛皱了皱,忽然的就开口吩咐了起来。 “你寻个机会,悄悄的见她一面,许她些银钱,让她把今日姜家发生的大小事情,能知道的都说一说,尤其是跟姜家大公子和今天来的客人有关的,哪怕只是听了别人的一句闲话,一声玩笑,零零碎碎的消息也都说出来,她说的越多,得的赏钱就越多,明白吗?” “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琴儿很是纳闷不解的看向她。 “您手里可没多少闲钱,何苦花在这上头打水漂呢?” “你别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是。” 王筱薇皱眉,又叮嘱道:“记着,不能让她在姜家提起和你的关系,更不能牵扯到我,要不然,这赏钱我可是不给的。” 琴儿一头雾水,但见自家姑娘神色不同以往的怯弱和善,反倒有一种隐隐的厉色显露,便也不敢多问,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夫君就该属于我一个人 宴席散后,姜千娇去了吴氏的屋子请安。 “娘,歇会儿吧。” 她看向吴氏略显疲累的面容,有些心疼的走上前,替母亲轻轻的捶着肩,软糯糯的开口劝道:“差不多的事儿,交给下人们去管就好了,您何必这么亲力亲为,小心累坏了身子。”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的宝贝闺女要出嫁的大事,我怎么能不尽心呢?” 吴氏拍了拍女儿的手,慈爱的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这儿还有事儿要同你嘱咐呢。” 她将面前的一本花名册翻开了来,指着上头画着圈儿的几个名字给姜千娇看。 “除了春杏和你房中的几个从小伺候的丫鬟要随你陪嫁,另外还有这些人是娘仔细给你挑出来的,个个性情温顺,模样也标致,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娘把她们的卖身契也一并交给你,你以后用起来也放心。” “用?” 姜千娇微微怔了下,目光落在那几个被笔墨圈起来的名字上,似乎是有点明白吴氏的意思了。 这些人,都是吴氏安排给她的所谓“滕妾”,让她带去秦府,将来万一不得已时,好送去伺候秦萧,当个侍妾姨娘什么的,如此也能有个自己人做臂膀,为她效力,免得遇事孤立无援,被外来的人欺负。 现今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几乎都会有这样在嫁妆里陪送滕妾的规矩,而且早已蔚然成风,彼此心照不宣,若是没有,反倒还显得女方家里小气,不给女儿女婿脸面了。 可是,姜千娇却并不想要这所谓的“脸面”。 若是她的日子,要靠给丈夫床上送女人才能过的好一点儿,那简直是自取其辱,窝囊透顶,她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带去。” 她并没有犹豫,直接就合上了吴氏手中的花名册,俯身靠在母亲的肩头,声音糯糯绵绵的,似蜜糖一般的甜软。 “娘,你从前不是老说,谁要是娶了我,那就等同是娶了个无价珍宝回去,是他祖上积德,烧了高香才修来的福气吗?既如此,那我又何必自降身价,要主动去同这些根本比不上我的女子们一起分享我的丈夫呢?” “傻孩子。” 吴氏点了点她的额头,语重心长道:“你是正妻大房,她们算什么东西?不过都是些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就好比你头上的一根簪子,身上的一件衣裳似的,喜欢了就带着,不喜欢了扔掉就是,你若是去跟她们吃醋计较,那反倒是失了你自己的身份,也会惹的你夫君不悦,知道吗?” 这些道理,姜千娇自小长在高门大户,受的就是嫡妻主母的教养,当然是明白透彻的。 可就是因为看的太明白太透彻,她才更不想委屈自己,去过那种抑郁憋闷的“贤妻”生活。 她的簪子不会递给人戴,她的衣裳也不会借给人穿,她的夫君更不会送给人睡。 属于她的,就该完完全全的尽数全归于她一个人。 “娘,别为我担心。” 她垂着墨色的长睫,靠在吴氏的怀中,轻声的说道:“我的路,就让我自己去走吧,不管是碰的头破血流还是经历曲折坎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最后无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无怨无悔。” 吴氏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看似娇软绵柔,实则坚韧倔强,拿定了主意的事,是绝对扭转不回来的,当下便也不再往下劝,沉默了一会儿后,低低叹了口气,怜爱的摸了摸姜千娇白皙娇嫩的脸庞。 “好,娇娇长大了,要嫁人了,娘也不该再把你当作小孩子,若是什么都替你打算好,说不定反倒害了你,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娘很高兴,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姜千娇握住吴氏的手,像个孩童样的依偎了过去,闻着母亲身上那令人安心和舒服的气息,心里柔软成了一汪湖水,温馨中微微泛着涟漪。 “娘,我好舍不得你。” 听着女儿软糯的撒娇声,吴氏的眼眶也是微微的泛红,险些忍不住自己的泪花儿。 “娘也舍不得我的娇娇啊。” 她抱着心爱的女儿,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后背摇晃,声音都有些哽咽。 “想当初你梳着两个小辫儿吵着闹着找我要糖吃的小模样,仿佛还在昨天似得,怎么就这么快就要去给别人家当媳妇去了······” 姜千娇也抬手抱住了她,含着晶莹的泪珠软软笑了笑。 “那以后,我还来找您要糖吃,您可不许烦我。” 吴氏也笑了,抱紧了女儿轻声道:“不烦,娇娇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娘也会为了你去摘的。” 姜千娇温顺的被母亲抱着,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安宁而又满足的感觉。 此生何其有幸,能在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下长大。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是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家人。 “娘,大哥的亲事,也不该再耽搁下去了。” 姜千娇想到今天在姜百言身上发生的那件意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如今她要嫁给了秦萧,姜家在许多人眼里就有了攀附巴结的价值,而姜百言也会被类如孙鹤芳这样的女孩子视为一块大好的肥肉,用尽了手段也要来咬上一口。 毕竟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下,所谓的“克妻”恶名,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可怕。 “您也别总想着要挑个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只要大哥喜欢,那女孩子性情德行又好,家世寒微些也没什么要紧,横竖咱们家也不图别人的嫁妆,是不是?” 吴氏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说的在理,言儿的年纪也大了,的确也不能再挑挑拣拣下去了,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只要是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不必在乎什么家世门第的,可是你父亲他就是不松口啊,非说要那从那一等勋贵家的千金嫡女里头挑,要相貌出色,还要德行上佳,丁点儿缺憾都不能有·····” 说到这儿,吴氏的心中更是烦恼。 “他也不想想,以前他做丞相的时候,都挑不到满意的,更别提如今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中书令了,又上哪儿挑去?何况你哥哥他又无寸功半职,现在是白丁一个,真有那般出身尊贵又贤良得体的姑娘,人家也看不上咱们家哪。” ------题外话------ 是的,为了能早日排上推荐上架,从今天起每天两更了~欢迎小天使们多多留言评论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别害羞 想到父亲姜如盛从宫里回家后变得执拗偏狂的阴郁模样,姜千娇沉默了会儿,问道:“父亲还是不肯见人吗?” “唉,是啊。” 吴氏皱着一张脸连连叹气不停。 “自从上次他见过秦将军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每日只叫小厮们端茶递饭进去,竟是连面都不露,不仅你大哥去请安他不见,现在干脆把我也拒之门外,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弄的这么神神叨叨的······” 姜千娇抿了抿唇瓣,思忖了半响后,忽的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眼,小心的靠近吴氏的耳朵,声音刻意压得有几分低。 “娘,不如我们来个先斩后奏吧?” “先斩后奏?” 吴氏怔怔的看向女儿,一时之间有些糊涂。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姜千娇软软的眨了下眼睛,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 “您就趁着父亲现在没心思管大哥的机会,赶紧问问大哥的意思,只要他同意,那您就替他马上找个好姑娘定下来,把庚帖一换,聘礼一下,这事儿就成了,便是等父亲以后醒过味儿来,想管也管不了啦,只能在家等着儿媳妇进门给他敬茶了。” “这,这······” 吴氏被她这大胆的主意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下意识的就连连摇头不允。 “不行,不行,这可是我们姜家娶宗妇的大事,怎么能瞒着你父亲?他肯定会很生气的,我······” “生气也只是一时嘛,他还能拦着自己儿子不娶媳妇儿啊?” 姜千娇笑着握紧了吴氏的手,故意放软了语气说道:“难道,父亲和母亲就不想早点抱上咱们姜家的嫡长孙吗?” 嫡长孙! 这三个字对吴氏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让她立时就动摇了起来。 是啊,与她相熟的那些世家夫人们,到了这个年纪,早就一个个先后都当上祖母,孙子孙女满地跑了,只有她到如今,膝下还空空荡荡,没个孙辈儿来热闹逗乐,实在是意难平。 娇娇提醒的对,若是老爷以后怪我自作主张,那我就拿“嫡长孙”三个字出来当挡箭牌,想必老爷也就无话可说了。 “好!” 吴氏下了决心,拍了下桌角道:“为了姜家的子嗣后代着想,我就做一回主了,等忙过你出嫁的事儿,我就去找你大哥好好谈谈去,若是他有心仪的姑娘,我马上就请了媒人去提亲,若是没有,我就好好的打听个身家清白,性子柔顺的好姑娘,把这件事尽快的定下来。” “正是这样才好呢。” 姜千娇拿了手撑在桌沿边,娇俏的歪了歪头逗趣儿一笑。 “说不定大哥早就瞒着您,在外头结识了位美丽大方的红颜知己了,正愁怎么跟您坦白呢。” 吴氏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敢情好,省的我多费事了。” 母女俩正高高兴兴的说着话,吴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忙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着铜边的小匣子来,放到了姜千娇的面前。 “只顾着说笑,差点儿把正经事都给忘了,你快打开,好好的瞧瞧。” “这里面装的什么?”姜千娇好奇的问道。 吴氏咳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踌躇之下,干脆先伸手替她揭开了匣盖。 姜千娇低头垂眸朝里头看去。 之间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小册子和画卷,古香古色的,瞧着倒挺别致。 她随手拿了离着最近的一本,翻开来刚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 上头画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神态亲昵,姿势旖旎,竟是不着寸缕的纠缠在一起。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败火图”······ 姜千娇的一张粉嫩小脸顿时红了个彻底,晶莹透亮的像是树上刚结的樱桃果子。 她羞的赶紧把册子合上,像是被火燎了一样扔回了匣子里。 吴氏微微笑着,又把它捡了起来,重新摊开来摆在女儿眼前。 “别扔,这些都是女孩儿家出嫁前要看的,省的到了洞房花烛的时候,夫君不懂怜惜,你又人事不知,反倒弄伤了自个儿,你别害羞,拿回去都一件件仔细的看完,好好的揣摩领会一下。” 还要揣摩,领会? 姜千娇忽然的就想起秦萧亲在自己嘴唇上时,那潮湿温软的触感,脸上的红晕不自觉的向两边蔓延,直到把玉白玲珑的娇小耳垂也烧了个滚烫,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 “娇娇别怕,女人嘛,总是要经历这一遭儿的。” 吴氏宽慰着女儿,有些担忧的说道:“秦将军是行军打过仗的人,一身的武艺,想必力气也不小,八成也不懂的什么怜香惜玉,适可而止,你可不能一味的由着他胡来,不然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记住了啊?” 姜千娇双颊酡红,倒也不全然是因为害羞,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要同秦萧睡到同一张床里,心里总是保持不了淡然自若的,紧张的如同小鹿乱撞。 怎么办,现在说不嫁了还来得及吗? 她有些苦恼的将滚烫通红的脸颊贴在了桌面上,试图让自己冷静凉快一点儿。 不要怕,不要怕,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深夜,靖平侯府。 明天就要做新郎官的秦萧,却独自一人坐与书房的案台之后,凤目微敛,看着手边的摆着的一份完整的地形图,沉吟不语。 纪冬走进来,拱手跪与地上,整个人都没入了灯火摇曳的阴影之中。 “主子,人丢了,东西并不在他身上。” 秦萧抬了起眼,淡淡的瞥着他。 “哦?” 纪冬后背莫名有些生寒,伏下腰去,将头压得更低。 “半路有另一伙不明身份的蒙面人插手,将目标劫走,眼下生死不知,属下已派了人全力搜寻其下落。” “不明身份?下落不明?” 秦萧的声音冷冽低沉,目光冰寒,宛如刀锋。 “这就是你办的差事?” 纪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属下该死!” 秦萧沉默了会儿,起身站了起来。 “姜如盛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 纪冬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秦萧道:“主子,属下打探到,废太子与姜小姐之间,似乎另有隐情,您看,那件东西的下落,姜小姐会不会也是知道的······” “她?” 提到姜千娇时,秦萧冷肃的面容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他负手立在灯火下,目光幽深暗沉,许久,才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 “把安插在她身边的探子都撤回来,以后,不用再对她进行监视。” “这······” 纪冬有些不解。 “主子这么信任她,可万一她是站在废太子那边的呢?他们可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她不会的。” 秦萧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然又不容置疑。 “不管从前如何,以后,她只将会站在我的这一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出嫁 五月初一,大吉,宜嫁娶。 姜千娇早在破晓之前便被丫鬟们唤醒,伺候起身。 沐浴,焚香,再穿上绣着繁复花纹的三重嫁衣,云鬓高挽,额点朱砂,带着朝霞五凤的华贵珠冠,挂上翡翠点睛的璀璨珠链,霞帔披肩,流苏垂腰,立在这遍地大红喜庆的锦绣之地中,光彩照人,恍如神仙妃子下凡尘。 按规矩,她在出嫁之前,需的跪与父母膝下,聆训拜别。 吴氏坐在正厅上首,看着盛妆前来的掌中爱女,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涩,眼眶微红,极力忍住自己的难舍之情,照礼向女儿念了几句训诫之语,又赠了一套莲花百子纹的金碗筷给她,意为出嫁女不忘父母养育之恩,去往夫家一生衣食无忧,多子多福。 姜千娇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吴氏盈盈拜倒。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谢母亲厚赐,愿母亲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好,好······” 吴氏抬手叫起,眼中泪花儿闪烁,欣慰之下又有些难过,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姜如盛,拿了帕子抹泪道:“老爷,你也说几句吧。” 久未露面的姜如盛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鬓边也染上了几缕霜白,向来儒雅正气的一张面容隐隐也显出些苍老颓败之感来。 他掀起沉沉的眼皮,盯着眼前艳色生光,姿容绝世的女儿看了许久,却并未发一言训示,只是沉默着让手底下的人送过去了一个小巧的锦盒。 姜千娇软软的垂着眼睫,恭谨的接过父亲的馈赠,依礼向他拜谢。 面无表情的姜如盛直到女儿辞别完父母,在丫鬟们的牵引下转身将要迈出门槛时,突然的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为父给你的那盒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打开。”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浑浊的粗哑,落到姜千娇的耳朵里,甚至还听出了一丝隐忍的痛苦。 “你记着,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明白吗?” 姜千娇并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但她本能的觉得,姜如盛似乎是在警告她,又似乎,是在提醒她。 警告她牢记自己身上流着姜家的血脉,提醒她可能会面临两难选择的生死威胁。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父亲除了他的复国执念,又到底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呢······ 吴氏也听不明白姜如盛的意思,只觉得他的话兆头不大好,便轻嗔道:“老爷,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别把孩子吓着了。” 姜如盛目光暗沉,随即闭上了嘴,再不发一言,竟是起身直接掀帘进了内室去了。 “老爷你······” 吴氏跟着站起来,望着犹自晃动不停的珠帘,无奈的叹了口气。 “外头还有这么些宾客,他倒是撒手不管了,唉,怎么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儿似得······” 她担心女儿心情会受影响,便走下来,关切的握住姜千娇的手,柔声安慰道:“娇娇,别在意你父亲的话,他是钻了牛角尖,一时走不出来罢了,我在家里会好好开导照顾他的,你不用瞎想,只管高高兴兴的出门,去做你的新娘子就好。” 姜千娇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语气软软娇娇,多了一丝哽咽。 “母亲,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我得空便时常回来看您。” 姜氏含着泪微笑,嘴上却仍在嘱咐她。 “傻孩子,出了嫁的女儿哪能老往娘家跑?别人会以为夫家苛待了你的,横竖咱们都在京城里头,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是对娘最大的孝敬了。” 说着,她接过丫鬟手中递过来的红色销金薄纱,端端正正的盖在了女儿的头上,脸上满是慈爱与不舍的神情,轻声的说了句。 “去吧。” 正午时分,秦府迎亲队伍已至。 漫天的彩带飞扬,满耳的鞭炮齐鸣,入目望去,姜家上下人人皆是喜气洋洋,笑容满腮,一派的热闹祥和之象。 姜百言背起穿着大红嫁衣的妹妹,伴着礼乐锣鼓的喧嚣吵闹,一步一步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他的身子单弱,姜千娇这一身的衣裳首饰又繁琐厚重,压得他脊背都沉下去了几分,额上细汗直冒,走的格外的吃力。 “大哥。” 姜千娇俯在他的背上,悄声说道:“要不叫春杏她们过来,悄悄的扶着我点儿,你也省些力气。” “不。” 姜百言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大哥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若是连送你出门都办不到,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哪还有脸被你叫一声大哥?” 他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只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娇娇,那秦萧不是良善之辈,你去到他那儿,千万要谨慎小心,若是受了委屈责难,也别忍着,只管回家来,大哥便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护着你的。” 姜千娇的心中,满满都是柔软的感动,她将侧脸依靠在姜百言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含着泪花浅浅的笑了笑。 “大哥,你说的好像我不是去嫁人,是去闯龙潭虎穴似的,秦萧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残忍冷酷,你别自己吓坏了自己。” 怎么没有? 那日在高家,我难道不是亲眼看见他杀人不眨眼吗? 听说他府上,还摆着人皮制的屏风,人头骨雕的花瓶呢! 你嫁去那种地方,不是去闯龙潭虎穴是什么? 姜百言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但又怕说出来大煞风景,吓着妹妹,只得把这些话都咽了回去,将姜千娇往上托了一下后,咬牙用尽全力将她背出了大门。 姜府的门外,是长长的迎亲队伍,据说是秦萧手下亲兵组成的,一眼望过去,膘肥马壮,气宇轩昂,令人肃然起敬,好不威风。 队伍的前头,穿着大红吉服的新郎官正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之上等在那里,身姿挺直,丰神俊朗,如一座完美的玉雕神像,清冷出尘,傲然临世。 姜百言一对上他那淡淡扫过来的深邃眸光,不知怎么的,心下便一慌,腿都有些发软,身子不由自主的歪了一下。 不好,要摔了······ 他大惊之下越发的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秦萧却倏地从马上跃身而起,掠到他的面前,伸手便把姜千娇接了过去,拦腰抱在了怀里。 “秦,秦将军。” 姜百言只觉得很是丢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照规矩需的是他将妹妹背上花轿才行,便硬着头皮看向秦萧道:“多谢你帮忙,但是先把娇娇还给我吧,让我把她送上轿子去。” 秦萧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却是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必了。” 他淡淡的说道:“既然我已经接到了她,那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做主了。” 说完,翩然转身,竟是直接就这么抱着人走了。 “你,你······” 姜百言看着他高大冷峻的背影,气的眼圈又红了。 真是半点礼数都不懂,野蛮又霸道! 秦萧像是听见了他的腹诽似得,在花轿前头蓦地停下了脚步,侧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姜百言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想干嘛,难不成还要当着众人面前教训我这个大舅哥,来个下马威? 秦萧凤眸微挑,看着一脸紧张兮兮的姜百言,却是缓缓的勾起薄唇,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辛苦你了,大哥。” ------题外话------ 姜百言:天哪,秦萧对我笑,还叫我大哥了!这么奇幻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吗?谁来掐醒我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冷酒入愁肠 从姜家到秦府,十里红妆,一路浩浩荡荡。 临街阁楼之上,苏谨倚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大街上这条热闹繁华的蜿蜒队伍,漫不经心的将手中捏着的一杯残酒遥遥冲着那八人抬着的华丽大轿举了举,随即送至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入喉,微微让他有些呛着,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 蓦地,从身后凭空的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妩媚婉转,似是含着万种风情。 “小谨,冷酒入愁肠,可是会伤身的哦。” 苏谨头也不回,扬袖将手中的玉杯朝那人扔了过去,声音懒洋洋的。 “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我对你可没兴趣。” “哟。” 女子轻轻抬手,已是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杯子,看着苏谨俊秀漂亮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甜腻腻的笑容,扭动腰肢,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 “人家才刚刚为你办成了一件大事,你就这般的翻脸无情了么?好让奴家伤心啊······” 她故作哀怨的抚上苏谨的肩头,将自己贴了上去,如同一条柔若无骨的美女蛇,红唇轻轻滑过他玉白精致的耳廊,暧昧的朝里吹了口气。 “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人家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都快发疯了呢。” 面对着女子的脉脉情意,向来在花丛中游刃有余的苏谨,却是完全的不为所动。 他慵懒的抬起手,只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就已经把那女子干脆利落的掀下身去。 “我看你的确是疯了。” 苏谨挑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婉娘,你当花魁艳帜高张,夜夜采阳补阴,享乐无边,怎么还这样一幅欲求不满的德行,不觉得丢人吗?” 跌在地上的婉娘毫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妖娆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描绘着精致妆容的美艳面孔来。 “奴家这是真情流露,有什么可丢人的?” 她伸手将自己散落的头发掠至耳后,动作撩人魅惑,极具风情。 “像小谨你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却只能委委屈屈的躲在这儿喝闷酒,就不丢人了么?” 苏谨的眸子,微微的一冷。 他的唇边,依旧挂着那抹吊儿郎当的痞气笑意,语气却阴冷的能结出冰来。 “看来你在外头似乎是活的太过舒坦,以至于,连上下尊卑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哦?” 婉娘望着他,矫揉造作的笑了起来,直笑的花枝乱颤,直不起腰来。 “小谨,你这副正儿八经的伪君子模样,倒还真是勾的奴家心痒痒呢,其实我都可以呀,在上还是在下,什么姿势由你定啊,哈哈哈······” 她肆意的笑声响彻在空荡的屋子里,如屋檐下被风吹得乱响的风铃一般,呱噪的令人心烦。 苏谨缓缓的走到她面前,神色懒懒的,抬脚就踩在了她细弱纤长的葱葱玉指上,如同踩着一团软绵的破布似得,脚尖慢条斯理的往下捻动。 “啊!” 十指连心,隐约都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剧痛奔袭而来,婉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喊叫,细细的柳眉顿时痛苦的蹙起,冷汗淋漓而下。 “苏谨!” 她咬牙怒目而视。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来真的不成?” 苏谨仍旧踩着她的手指不放,眼角带着满满的邪气,瞟了她一眼。 “开玩笑?你配吗?这么些年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连我是你的主人都给忘了?” 钻心的疼痛让婉娘脸上姣好的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 她试图把手指从苏谨的脚下解救出来,却始终是徒劳无功,气急败坏之下用另一只手抽出鬓边金簪,紧紧握着就朝苏谨华贵的鹿皮靴子上戳了下去。 苏谨挑了下眉,只抬袖一挥,婉娘手中的簪子便应声而落,跌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微眯着眼眸,打量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子,眉间泛起一股戾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婉娘的手指已然痛到麻木,她死死咬着涂满殷红口脂的嘴唇,拼命咽下自己的喉间的一抹腥甜,哑声道:“杀了我,谁为你办事?” “呵。” 苏谨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孤立无援的青楼小厮么?如今,我可是贵为中宫嫡子,亲王之尊,想找两条为我卖命的狗,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婉娘定定的瞧着他,半响,移开了视线,忍痛从喉咙里吐出了几个字。 “属下知错,请主人恕罪。” 苏谨垂眸,懒懒的笑了笑,慢吞吞的放开了她已经红肿不堪的手指,语气轻飘飘的。 “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白受一场罪才长记性,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婉娘握着自己的手腕,咬牙看向苏谨貌似纯真无辜漂亮脸蛋,半响,却突然又妖妖娆娆的笑了起来。 “对啊,奴家是卖笑为生的,可不就是喜欢犯贱吗?” “废话少说。” 苏谨撩袍,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的藤木圈椅上落座,伸手给自己斟了杯酒,放于指尖轻轻晃了晃。 “东西呢?” 婉娘从地上爬了起来,美目眨了两下。 “那样的宝贝,他怎么会轻易的带在身边?自然是没有找到。” “没有?” 苏谨凉凉的笑了起来。 “怎么,你的美人计不管用了?竟然空手而归,还敢在我面前邀功放肆?” “主人,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婉娘眉眼不动,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 “奴家使了浑身解数,装纯卖乖,挑逗勾引,什么招都用了,可奈何那块木头心中有人,竟是要为她守身如玉,对我这送上门的大美人儿完全都不为所动啊。” 苏谨冷哼了一声。 “所以呢?没问出东西的下落,你便是找上一百个借口,也掩盖不了你是个废物的事实。” 婉娘的脸黑了黑,却很快的又勾起抹风情万种的笑来。 “主人别心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常言道酒后吐真言,我就把这木头给灌醉了,使了点小手段套他的话,倒底是让我问出了些眉目了。” 苏谨皱皱眉。 “我没空听你绕弯子,说重点。” “是。” 婉娘故意拖长了声音,靠近了他两步,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缓缓开口。 “那东西,似乎就在你那亲亲小心肝的手里头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成亲 经过一连串漫长而繁琐的礼节,当姜千娇终于进到新房,在那张铺满大红绣鸳鸯的被褥的拔步床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黄昏时分了。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真的好饿啊······ 穿着这身繁重的行头从早到晚扛了一天,为了体面好看,从昨晚起她就没怎么吃东西了,早上梳妆前才喝了半碗参汤,吃了块红枣蜜糕,这会子早已消耗殆尽,饿的前胸贴后腹了。 她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肚皮,有气无力的微微弓着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秦萧还不快点进来揭盖头,早点把仪式走完,我好去吃东西啊。 春杏在一旁故意轻轻咳了声。 姜千娇知道她这是要提醒自己注意仪态,毕竟现在在新房里的,还有喜婆和秦府的几个下人,初来乍到的,不能叫人笑话她失礼。 唉,成个亲真是麻烦。 她只得无奈的把弯下去的纤细腰肢重新挺直了起来,拢了下宽大的袖子,双手规规矩矩的交叠放于腿上。 嗯? 这是什么? 从盖头下方的缝隙里看过去,散落在被褥旁边的几粒干果无意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花生,桂圆,瓜子,还有······红枣? 稍稍诧异了下后,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了,听说这是取“早生贵子”之意,是吉利兆头,新房里头几乎都会撒的。 若是换了平时,作为新娘子的姜千娇可能还得害羞一下,但是现在饿的厉害,已经顾不上去胡思乱想了,她盯着那几粒干果,根本没办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这花生看起来又大又饱满,好像很酥脆的样子,还有这红枣,圆滚滚的又红又香,一定很好吃。 反正有这么多,吃一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姜千娇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悄悄的从自己身边拿了个最大的枣子,从盖头底下送进去,迅速的一口塞进了嘴里。 周围静悄悄的,也没有响起春杏的咳嗽。 很好,没有被人发现。 她鼓着溜圆的腮帮子,得意的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的开始慢慢的咀嚼起那颗大枣子来。 好甜啊,果肉也很浓香,而且还没有枣核儿,跟寻常吃的都不大一样,似乎是从吐蕃那边运过来的,以前她也只是在宫里的茶会上吃到过两次,没想到秦府竟然来用它撒帐,真是暴殄天物。 一颗吃完,她意犹未尽的又摸了一颗大个头的,故技重施的塞进了嘴里。 只不过这回还没嚼上两下,便听得一阵珠帘响动,紧接着有丫鬟们清脆而恭谨的通报声响起。 “将军到了。” 什么?这么快! 姜千娇顿时有些慌。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这枣子还没咽下去呢······ 现在拿出来扔掉是来不及了,只能努力快点嚼烂了吞进肚子里,装作无事发生,要不然可就要丢脸了。 可谁料到越是着急越是难以下咽,她太过用力的往下咽,差点都给呛进喉咙里去。 猝不及防之下,头上遮挡的红纱已经被一杆细长的金称给挑开了。 原本朦朦胧胧的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满屋里点着的龙凤红烛跳跃耀眼,让她下意识的就眯起了眼睛,反倒有些看不清逆着光站在面前的秦萧了。 大约是因为受了点惊吓,她一下子就被枣皮给呛住了,根本控制不住,将嘴里还未嚼完的果肉一下子猛的咳了出来,尽数都喷在了秦萧那金线刺绣,云锦织缎的华贵吉服上。 屋子里顿时有丫鬟们浅浅的倒抽气声音响起。 春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反应过来后,急的只想跺脚。 我的小姐哎,你在干什么啊! 饶是姜千娇一向脑子转的快,这会子也是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秦萧微微挑起凤眸,看向眼前因为闯了祸而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漂亮新嫁娘。 她今日的妆容格外的浓艳,黛眉花钿,胭脂红唇,鸦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玉白莹润的肌肤上投下小小的暗影,整个人就像那春日枝头上含苞待放的娇媚花骨朵儿,似语还羞的透着股绰约之态,诱人来采摘疼爱。 秦萧双眸微暗,慢条斯理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衣裳上沾染的果肉拂下,脸上不见动怒,反倒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好吃吗?” 姜千娇红着脸,下意识的伸出小巧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残渣,老老实实的点头。 “好吃。” 她随手又在床上抓了一个,乖巧的递去给秦萧。 “要不你也来尝尝?” 春杏在后头已经是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 小姐啊,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吃,赶紧说几句软话让姑爷消消气啊。 秦萧垂眼盯着她雪白纤细的手掌,却是不接,反倒不急不缓的撩衣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喂我吃。”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 姜千娇怔了下,暗暗的撇了一下小嘴。 吃个枣子还要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就开始摆上一家之主的架子了? 好吧,谁让咱理亏呢······ 她只得拿着那颗香软的红枣,举袖向秦萧的嘴边送去。 “请将军开了尊口品尝一二吧。”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娇软软的说道。 秦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慢吞吞的开了口。 “错了,不是这样喂的。”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样喂的,还是怎样喂的? 难不成还要我跪下来,三催四请的求你吃吗? 过分了啊。 没等她软软的抱怨说出口,秦萧却突然张口咬住了那颗枣子,一把揽住了她的细腰,俯身过来,将枣子的另外一半儿堵进了她的娇嫩的唇瓣间。 屋子里顿时又响起了一片浅浅的倒抽气声。 丫鬟们赶紧把头低下来,不敢再看,个个都是羞的面红耳热。 也有秦府的人在心里暗暗的盘算。 看来这位新夫人很得将军的欢心,以后必是受宠的,他们需得用心奉承伺候着夫人,好处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姜千娇瞪着乌溜溜的杏仁大眼,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一张俏脸顿时红霞密布,滚烫的几乎要烧起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亲,真是羞的她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秦萧把枣子从中间咬断,看着满脸通红的小美人儿,愉悦的勾起了唇角,在她水润的唇上重重的亲了口。 “饿了?过来吃饭。” ------题外话------ 突然发现今天的章节数很应景啊,八十八,发又发,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交杯酒 吃饭? 姜千娇的眼睛一亮,湿漉漉的乌黑瞳孔里倒映着秦萧那张俊美面容,意识到他刚才可能就是为自己下厨去了,心里有些欢喜了起来。 她顿时把刚才那点扭捏和羞恼都给抛到了脑后,乖乖的由他牵着手,走到了铺着苏绣大红锦缎的圆桌前坐下。 侍立在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让门外早已端着各色食盒等在那里的下人们鱼贯而入。 她们的手脚干净又麻利,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把桌子摆了个错落有致,满满当当。 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围绕在姜千娇的周围,莫名的就让她有一种满足的愉悦感。 “这个是什么?” 她兴致勃勃的拿起乌木银筷,点着面前的一个放在小铜炉上正汩汩冒着热气的紫砂汤盆好奇的问道。 秦萧挑了下眉,却不细说,只伸手拿过莲花纹的细瓷碗,帮她盛了些放到面前,淡淡道:“不过是一道开胃的补身汤罢了,你先尝尝看。” 开胃? 那更好了! 姜千娇更加来了兴趣,不再多问,低头动手便吃了起来。 果真好汤。 不仅汤汁清甜,里头煮的材料也是十分的丰富入味。 有软绵的栗子,新鲜的螺肉,还有酥烂的鸭舌,再添上香软的薏米和一些不知名的药材,吃下去通气健胃,令人食欲大开。 姜千娇一口气便把这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错!” 她意犹未尽的点头赞了句,又伸筷去旁边盘子里夹一只蜜烤鹌鹑来吃,随口问了句。 “你刚才说这是补身汤?补什么的呀?气血还是脾胃?” 秦萧眉眼不动,目光下移,落在了姜千娇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上。 “补这儿。” 嗯? 姜千娇咬着鹌鹑香嫩的翅膀,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去。 补腰? 腰又什么好补的,难道还嫌太细了要养粗点? 她一头雾水的抬起眼睛,对上秦萧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幽深笑意,神差鬼使的就想起了昨天看的那些“败火图”来。 上头的那些面色潮红的女子们,个个都是柳腰堪折,或压或弯,扭成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姿势,任人采摘。 莫非······ 她的脸又“腾”的热了起来,红的似桌上那碟鲜艳欲滴的樱桃,让人忍不住的就想去咬一口。 “你瞪着我干什么?”秦萧勾起唇角,心情甚好的看着她气哼哼羞恼的小模样,伸手揽过那柔媚如柳的腰肢,指尖悠闲的隔着衣裳,在上头游走把玩。 “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自己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姜千娇被他弄的腰间酥酥痒痒的,起了一身细小的战栗,扭着腰就朝一边躲,粉面带嗔,眉尖若蹙,微恼的又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你动了坏心,尽来戏弄人,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美人儿耍起小性子来,也是赏心悦目的,生动可爱,娇艳撩人。 秦萧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眼梢,握住她白腻软滑的小手,将一只镶着宝石的酒杯塞了进去。 “别光只顾着吃,这交杯酒还是得先喝的。” 姜千娇软软的眨了下眼睛,竟是找不到话来拒绝他这天经地义的要求,只得不再躲避,捏着杯子向秦萧凑了过来。 靠的越近,越是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清冷而又暧昧的气息。 手臂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姜千娇几乎都能透过衣裳,感觉到秦萧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 她的耳朵莫名的烧的厉害,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秦萧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却并未喝下去,俯身挨近姜千娇,不偏不倚的吻住她娇软的双唇。 醇香的酒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流过温软的舌尖,顺着咽喉缓缓的滑了下去。 这倒真是名符其实的“交杯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劲儿太足,还是被亲的喘不过气,姜千娇只觉得心如擂鼓,头都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起来。 秦萧察觉到怀中美人儿软绵绵的挣扎,缓缓放开了她,盯着那双水色潋滟的眸子,抚上她细腻莹润的肌肤,低低笑了一声。 “还吃吗?不吃的话,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姜千娇的小脑袋,又不受控制的想歪了。 别的事······ “吃,吃,我饿了一天,还没吃饱呢。” 她红着脸,赶紧又捡起筷子,随便夹了块牛乳蒸糕塞进了嘴里,见秦萧还是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盯着她不放,心下有些慌慌,便没话找话道:“你,你不去外头待客敬酒么?” “他们哪里配让我去敬酒?” 秦萧不置可否的摇了下头,但在瞧见姜千娇明显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后,不觉勾了勾唇,起身站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归人家是来道贺的,我也该出去露露脸,给他们一个面子才是。” 说着,他伸手在姜千娇软软的脸蛋上捏了捏,存着捉弄的心思在她耳边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 “等我回来。” 姜千娇一口乳糕噎在嘴里,差点没给呛出来。 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帘后,悄然的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明白,都已经嫁作人妇,这些夫妻伦理之事总是避免不了的,再是害怕心悸也躲不过去。 但是秦萧这个人,在她看来,虽说已经不陌生,却仍旧算不上熟悉,甚至可以说,她对他的内心,还一无所知。 而试图窥探他的内心,似乎又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如同一只鸵鸟般,将自己掩埋逃避,权作万事不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姜如盛的这句话,当真是说的决绝又惨烈。 父亲他跟秦萧之间,又到底有什么纠葛,偏偏瞒着她一个人,如此神秘? 姜千娇思绪纷纷,下意识的端起手边的一盏桃花酿,浅浅的饮了一口。 酒酿甘甜清润,一口入喉,让她的心境都顺畅了不少。 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害怕疑惑,就扭扭捏捏的故作矫情吗? 世上哪有光拿好处却不用付出代价的便宜事呢? 想的通了,她紧绷的精神也随之松懈了下来,眼前这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食也看起来更为有滋味了。 管他呢,先吃饱了再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你有什么事 在秦府的第一顿饭,姜千娇吃的分外的满意。 直到小肚子撑的溜圆,她才尽兴一般的撂下筷子,端起春杏送过来的香茶漱口。 其实晚上并不宜吃的太多,以防肠胃难受,睡不安稳,对女子保养身材也是大忌。 但是人在饿的两眼发花之后,再面对这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又有谁还能把持的住呢? 姜千娇在心里理不直气不壮的给自己不加节制的行为找了个台阶下。 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是了嘛。 “帮我把衣裳首饰都换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压得生疼的小脖子,软绵绵的朝春杏抱怨。 “太累赘了,沉死了。” “啊,小姐,今天大喜的日子,死字不吉利,不能说。”春杏急道:“快往地上呸两声,童言无忌。” 姜千娇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童言无忌?是百无禁忌。” 春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 “反正也差不多嘛,哎呀,小姐,你还笑,我都要急死了,您倒是快呸啊。” “好,好,听你的,呸呸呸,行了吧?” 姜千娇软软的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道:“你吩咐人去给我备水吧,我要沐浴换身轻便的衣裳,松快松快。” “这······” 春杏有些犹豫。 “将军还没回来,您就把妆容卸了,会不会不大好?” “怎么,你还怕我的真面目把他给吓跑了啊?”姜千娇笑道。 “当然不是了。” 春杏忙摆手否认,眼见姜千娇面带倦容,的确是累着了,便也不再拦着,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唤人来备热水。 另有两个姜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上前为姜千娇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坐与铜镜前,细细卸那满头宝光璀璨的珠翠钗环。 忽有秦府的下人打帘进来,行礼禀告道:“夫人,薛姑娘来了,说有要事告诉您。” “薛姑娘?” 姜千娇微微侧眸。 关于这位薛姑娘,她也曾听说过一二,貌似其母亲钱氏是秦萧的恩人,奉了皇帝的旨意,住进这靖平侯府,作为长辈来替秦萧料理家务的。 与秦萧有恩,又有皇帝撑腰,这位薛姑娘自然算的上是秦府的贵客,分外有体面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请她进来吧。” “是。” 薛金银这次来,特地没拄拐杖,脚尖也努力的绷直,试图掩盖住自己一瘸一拐的事实。 其实,对于别人向她投来的异样眼光,她早就习以为常,并且逐渐不为所动。 对啊,我是出身乡野,又是个残废,那又怎么样呢? 如今我会识字,能算账,连那些世家贵女的行止礼仪我都能学的一丝不差,我比你们许多人,都要努力的多,我将来,也一定会比你们过的好,你们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呢? 但是这种自信,在即将见到姜千娇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名门千金,京城第一美人,秦萧亲自选中的妻子····· 这些称呼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把她的信心打击的溃不成军,不由自主的就开始自惭形秽。 我与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薛姑娘,夫人请您进去。” 丫鬟清脆的声音,将薛金银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她望着珠帘背后,绰绰约约的烛火与人影,深深的吸了口气,默默挺直了干瘦的腰板。 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 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 这位姜小姐,所依仗的也不过就是一张漂亮的皮相罢了,又哪里比的上她薛金银贤惠持家,通情达理呢? 薛金银走进来的时候,姜千娇抬眼,从铜镜里头瞧了过去。 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生的清汤寡水没什么出色的,个头也是又矮又瘦,干瘪的像棵还没长大的豆芽菜,穿的也是灰灰土土,头上连根像样的簪子也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寒酸又可怜。 姜千娇眉梢微挑,心中有些诧异。 按理说秦萧应该不会苛待她们母女的吧,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连个丫鬟都不如?这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秦萧是个多么忘恩负义,刻薄吝啬的人呢。 薛金银走到屋子中间,低眉顺眼的向她福身行礼,动作规规矩矩,仪态倒是不错。 “给姜小姐请安。” 姜千娇这会子钗环已经卸完,发髻散开,乌发如瀑一般的倾泻而下,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半遮半掩,更显娇媚诱人。 “薛姑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她转过了身来,淡淡的说道。 薛金银道了声谢,起身坐在了那张圆桌旁的凳子上,眼睛无意间看到了桌上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碗碟,顿时惊讶的微张了嘴巴,心下暗暗的咋舌。 这些菜,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只怕有十几道,而且一看就是用料精细,颇费银钱,有许多她连见都没见过,却这样随随便便的摆在这里,由姜千娇一个人独享。 就连秦哥哥,素日所用也不过四菜一汤,哪有她这么奢靡浪费的? 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作风,半点不懂何为克勤克俭,何为精打细算。 秦哥哥刀山火海里挣来的这份家业,只怕这女人年就能败干净了吧······ 薛金银正暗自为秦萧心痛叹息,耳边却传来了姜千娇细糯娇软的声音。 “薛姑娘说的要事是什么?非得这么晚亲自来跑一趟?” “呃,确实是要紧的事。” 薛金银回过神来,移开视线朝姜千娇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挪不开眼睛。 她知道姜千娇生的美,但没料到一个人竟能美到这个地步。 小脸莹白如玉,双眸潋滟生光,纤腰似柳,眉若远山,耳朵上带着一对圆润的东珠坠子,随着她慵懒的动作摇曳生姿,衬得那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愈发的迷人。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所谓“盛颜仙姿,倾国倾城”了吧······ “薛姑娘?”有丫鬟轻轻出声提醒她,“夫人还在等您回话呢。” 薛金银蓦地反应了过来,颇有些尴尬的垂下眼,起身又行了个礼。 “金银平生头一次见姜小姐这样的美人,所以失态了,还望姜小姐莫怪罪。” 姜千娇本就有些疲累,见她拖拖拉拉不说正事,也的确是有些不耐烦,但她身份特殊,态度又卑微,倒也不好不留情面,便耐着性子请她起身,又问了一遍。 “薛姑娘到底有什么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秦夫人的刺 “是这样的。” 薛金银带着一丝歉意向姜千娇说道:“刚才宫中来人,说是陛下有急召,所以将军已经入宫去了,今晚只怕不会回来了,我就是来跟姜小姐说一声,免得你着急担忧,空等一场。” “哦?” 姜千娇靠在红木梳妆案台的一侧,用手随意撑着小巧的下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薛金银。 “薛姑娘倒是善解人意,多谢你来告诉我将军的事,今儿天晚了,不大方便,改天得闲了我再请你来喝茶,咱们好好聊一聊。” 这话虽说的滴水不漏,但其实,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薛金银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坐着,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口气也是温温柔柔的。 “姜小姐不必客气,我与将军幼时相识,情分不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既然如今他娶了姜小姐,那我以后也会把您当作我的亲人一样用心相待,姜小姐缺什么少什么了,只管让人来告诉我,府里头有谁对您不尊敬了,也可以来告诉我,我能力虽有限,但姜小姐的要求,我是一定会尽力满足的。” 姜千娇黛眉微挑,却是清清淡淡的笑了笑。 这位薛姑娘的一番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是贤良和气的正室夫人在收买人心,对新入府的小妾恩威并施呢。 她这样迫不及待的来自己面前露脸,不就是为了在姜千娇的面前彰显出她在秦府的地位不凡,连秦萧也对她另眼相看么? 大约在她的眼中,她薛金银才是这儿真正的主人,而姜千娇,则是个道道地地的侵入者吧。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老实木讷的外表下却暗藏獠牙。 姜千娇倒并不怀疑秦萧会同这位薛姑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私情。 想想也不可能啊。 就他那目高于顶的眼光,就算是痴傻了也不会看上这样一颗寡淡如水的豆芽菜吧? 但是这豆芽菜不安安分分的待着,还要跑过来挑衅她,这就让她不能无动于衷了。 “薛姑娘真情实意,大方贤惠,可真是让我感动啊。” 姜千娇眼底带笑,声音娇软,缓缓的说道:“既如此,那我再推让客气,倒是辜负了薛姑娘的这份诚心了。” 她纤长的手指不经意的抚过案台上摆着的簪钗珠花,看向薛金银,脸上笑意吟吟。 “正好我的妆奁还不够齐整,就有劳薛姑娘破费,给我置办上十套八套像样的头面首饰吧。” 薛金银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又听到姜千娇接着说道:“薛姑娘还需记着,这首饰可不能低于三百两一套,毕竟我现在也是个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了,不能穿戴的太寒酸,给将军丢脸,你说是吗?” “姜小姐,这恐怕不行。” 在咬着唇沉默了半响后的薛金银,张了张嘴轻声的开口。 “秦哥哥素来厌恶奢侈铺张,府里的用度也皆有定数,若只是为了姜小姐的体面好看,就花上这么大一笔银子,到了月底对账的时候,这个亏空可就难以填上了。” 秦哥哥? 这叫的一个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叫“情哥哥”呢。 姜千娇唇边的笑意更深,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故作惊讶的挑了下眉。 “薛姑娘在说什么?不是你要满足我的一切要求么?自然是你掏钱给我买啊,怎么又要去府里的账上要银子?我是将军夫人,这家里头的钱都是我的,薛姑娘花着我的钱,再跑来我面前卖人情,最后还要指责我奢侈铺张,这个做法,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薛金银的脸,由白变红,再一点点的透出青色,难看到极点。 原本以为这姜家小姐是个豢养在温室的娇娇女,天真懵懂,不通世事,却没成想,看似娇弱香软的玫瑰花儿,底下竟也藏着扎人的暗刺。 是我小瞧她了······ “薛姑娘怎么不做声了?” 姜千娇淡淡笑了笑。 “是后悔自己说了大话,还是囊中羞涩掏不出这笔银子?若是果真有难处,不妨现在就告诉我,或许我看在将军的情面上,就考虑······” “没有难处。” 薛金银飞快的打断她的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暗暗的攥起,捏的死紧。 “姜小姐要的首饰,我会尽快的准备好,给你送过来的。” “那就多谢薛姑娘了。” 姜千娇说话间随手拿了一只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把玩,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得那步摇金光闪闪,璀璨的令人侧目。 薛金银心中憋闷有气,只觉得这份珠光宝气实在是灼的人眼睛疼,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姜千娇行礼告辞。 “薛姑娘的礼仪姿态真是不错,看的出是下了苦功夫的。”姜千娇微笑着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称赞虽然让薛金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让她自得,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硬气。 “谢姜小姐夸奖,金银虽出身寒微,但有幸蒙陛下恩典,将军关照,也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一样,学着读书写字,礼仪规矩,不至于做个睁眼的瞎子,惹人耻笑,丢了他们的脸面。” “嗯,陛下和将军的这份用意的确是好的。” 姜千娇点着头,语气却是突然的一转。 “可惜薛姑娘却不够努力用心,只学了个皮毛而已,画虎不成反类犬,终究还是会自取其辱的。” 饶是薛金银脾气再好再冷静,这会子也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她最恨的,就是有人质疑她的努力。 “姜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只才见了我这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如何就认定我不够用心,是自取其辱呢?” 姜千娇并不在意她的恼怒,慢条斯理的换了个姿势,袖子从手臂上滑落,露出白若凝脂的一段皓腕来。 “薛姑娘,你第一句话便是错了,你作为寄居在这儿的客人,见了我这秦府真正的主人,应该称我一声秦夫人才是,哪能一口一个姜小姐的叫,如此失礼呢?” 秦夫人! 这三个字犹如三块巨石,轰隆隆的就朝薛金银的心上给碾了过去,把她那脆弱而敏感的自尊给瞬间压得粉碎。 她突然就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连做梦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姜千娇与她的差别,根本就是天隔地远,终其一生,她都是望尘莫及。 “我,确实是失礼了。” 薛金银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垂着眼睛开口,声音沉闷低哑,半丝活气儿也无。 “多谢你的教诲,秦,夫,人。” ------题外话------ 冷啊,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不是我的了~要是能用意念码字就好了~(做梦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噩梦 薛金银的到来对于姜千娇来说,顶多就算是随风飘来的一片羽毛而已,无足轻重,压根就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至于秦萧到底去了哪儿,皇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他进宫,又为什么是薛金银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她都懒得去管了。 人吃饱了就会容易犯困,这一整天的疲累几乎都要把她压垮了,她现在只想着赶紧去沐浴,然后裹上香香软软的小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个觉。 春杏拿了软布,轻柔的替泡在热水里的姜千娇擦拭着身体。 娇嫩白皙的肌肤被热气蒸腾出淡淡的粉色,衬着那玉色的脸庞,纤细的脖颈,笔直的锁骨,还有那一路往下优美之极的后背曲线,更显的水中的人儿柔媚娇软,艳若桃夭。 小姐这么美,可惜大好的洞房花烛夜,将军却不在,这门亲事,实在是兆头不大好。 春杏很想叹气,却又怕惹的姜千娇难受,便只得自己忍了下来,装作无事人一般,殷勤的服侍着她出了浴桶,披上素白暗纹的轻薄寝衣,一头如瀑青丝松松垮垮的挽在了脑后,清水芙蓉一般的婉丽脱俗。 姜千娇可没有春杏想的那么多愁善感。 她把自己陷进暖和柔软的被褥里,分外惬意的以手掩口,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好啦,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去睡吧,横竖将军不回来,我也不要人伺候,今天晚上你们就不用留在外头耗着值夜了。” 春杏知道她这是好心体谅下人们辛苦的意思,便也不多坚持,答应了一声后就为她放下轻纱帐幔,带了人都退了出去。 屋里的烛火吹熄了大半,只余案台前那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还在燃烧摇曳,在昏暗的月色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千娇很快便睡的熟了,头埋在松软的云锦枕头里,露出半边光洁莹润的侧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浅浅珍珠色的微光。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秦萧罕见的系着一个白布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打转儿,像只停不下下来的旋转陀螺似的。 她倚在门边,又是瞧着新鲜又是忍不住笑,故意去逗他。 “将军读过一句诗没有?” 秦萧手里拿着锋利的菜刀,只顾忙活着手里的事,连头都没有抬,随口应了句。 “什么诗?”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姜千娇双眸带着笑意,一闪一闪的亮如星子,俏皮又可爱。 “将军就是诗中所提到的卓文君小姐,甘愿为了我这位夫君洗尽铅华,荆钗布裙的做饭,真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人选啊。” 秦萧听了这调侃他的戏语,一向冷峻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怒容,反倒还为了应景似的露出一个“温婉柔和”的笑来。 “是吗?那我可要多谢夫君你的夸奖了。” 这刻意掐细的声音让姜千娇冷不防的哆嗦了下,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你还是正常点吧,可别吓死我,我害怕。” 秦萧挑着薄唇,端起手里的盘子朝她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贤良”的令人心慌。 “怕什么,只要你喜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看,这道菜是我特意为你精心烹制的,快来尝尝吧。” 姜千娇觉得他此刻真是怪异的不正常,可看到那被铜罩罩起来的神秘美食,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些雀跃的问道:“这次做的又是什么好吃的?” “揭开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秦萧温柔如水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的发腻。 “你一定会喜欢的。” 姜千娇越发的期待了,兴奋的就伸出手去,揭盖了那个铜盖。 待看清了里头的东西后,她的双眼却倏地睁大,如遭雷击一般,僵在那里动弹不得,满脸的惊恐之色。 盘子里并没有什么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而是孤零零的放着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人头血淋淋的,面目已然扭曲到模糊,但姜千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这是自己的父亲,姜如盛的首级。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疯了一样的想大叫,可却发现自己压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窒息一般的难受痛苦。 秦萧温和的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覆在她耳边,语气柔情蜜意,却阴森森的令她胆寒。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道菜吗?没关系,那边还有好几道呢,咱们一个一个慢慢看,若是都不喜欢,我就把你这颗头砍下来,好好的熬一锅汤,倒在你坟前如何?” 姜千娇浑身都在颤抖,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 还有好几道? 是谁? 母亲,大哥,还是姜家的族人······ 不,不。 这不可能,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娇娇,你躲什么呀?” 秦萧唇边带着一抹冷笑,一步一步缓缓的朝她逼近了过来。 “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快过来,到我的怀里来,我会好好疼你的。” 姜千娇抵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已经是退无可退。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呼吸困难。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眼看着秦萧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来要掐住她纤细柔嫩的小脖子,她全身都不可抑制的剧烈发起抖来,声嘶力竭的终于喊出了声。 “别碰我!” 犹如巨石落了地,睡梦中的姜千娇猛的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头顶绣着鸾鸟花纹的床帐,心口犹在起伏不停,额头上汗津津的,黏腻的难受。 原来,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我怎么会做这样荒唐怪诞的噩梦呢?难道真的是晚上吃太多了······ 她心悸难平,抬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眼角余光却蓦地看到了出现在她床前的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高腿长的站在那儿,背对着淡淡的烛光,有浓重的暗影大片大片压了下来,把姜千娇整个儿都笼罩其中。 这,这是谁? 姜千娇的一颗心刚刚落下,又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攥紧了被子,有些后怕的朝那人看了过去。 光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看到了其身上穿着的粉色衣裳,依稀是下人所穿的样式。 “春杏?” 姜千娇微微抬起头,面带犹疑之色,试探着唤了一声。 “是你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不要动情 黑暗中,两个人就这样沉默而诡异的对视着,半响,那人突然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慵懒而痞气,陌生而又熟悉。 “小娇娇,快把你的手从那只漂亮的镯子上放下来,就凭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花哨玩意儿,可是伤不了我的呦。” 有打火石的动静轻轻的响起,随即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在那人手中亮堂了起来,光芒虽弱,却还是让姜千娇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 五官俊秀,眉眼带笑,神态风流潇洒的好似是来访亲探友,把酒言欢的王孙公子一般。 当然,前提是要装作没看见他此时身上所穿着的令人捧腹发笑的女子装扮。 “怎么样,小娇娇,我担心你第一天离家,会害怕的睡不着,所以特意来看望你,我的这份真心,你感不感动?” 若不是从小良好的教养在约束着姜千娇,她此刻真的是很想冲着这无赖狠狠骂一句粗鲁的话来。 我感动个屁! 你大半夜醒来看到突然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出现在你床头,你感不感动? 有病就去看大夫好吗! 为什么老要来跟我过不去?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往后靠着墙,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蹙着眉尖,颇为着恼的瞪着他。 “殿下,我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颠三倒四的疯话,请你现在立刻出去,否则我就喊起来,让他们把你当做入室偷盗的贼人,蒙上麻袋先打一顿再说,反正月黑风高,谁也认不出你是谁,你做贼心虚,怕是只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苏谨拿着火折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啊,你喊呀,只要你喊出一个字儿,我现在就脱了衣服上来抱着你,等着他们来抓奸,正好送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给我那秦义兄当新婚贺礼,如何呀?” “你······” 很少有人能让姜千娇真正动怒,但眼前的这个无赖,当真是一次次的挑战她的忍耐力,气的她头都有些生疼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谨笑眯眯的朝着她耸了耸肩。 “不干什么,我说了,就是来看看你嘛。” 他大咧咧的在姜千娇的床头坐了下来,嘴角一挑,冲她笑的肆意明媚,恍如一个调皮冲动的少年。 “你知道吗?我为了躲开秦萧的耳目混进来,简直是经历千难万险,命悬一线啊,连穿女人裙子这么丢脸的事情我都干了,你就忍心看我被乱棍轰出去吗?” 姜千娇当真是气到想发笑。 “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不应该被乱棍轰出去吗?!” “当然不应该啊。” 苏谨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眉眼里痞气四溢。 “你忘了?我都已经认了你大哥当大哥了,所以你现在就成了我的好妹妹啊,好妹妹第一次嫁人,我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来关照关照吗?” 姜千娇已经被他气到面无表情了,她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 “什么叫第一次嫁人?难道我还能会嫁第二次,第三次吗?今天是我成亲的大喜日子,殿下你就算说不了吉利话,也用不着这样来咒我吧?” “哎,小娇娇,我这可不是在咒你。” 苏谨笑的的桃花眼弯弯的,嘴里的那颗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因为你今日嫁的,是富贵,是权势,是能护住你全家人的强者,而非单单只是秦萧这个人,哪怕是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处在他这个位置上,你也一样会照嫁不误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的有些微妙。 “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料知,如今呼风唤雨的秦萧会不会变的一无所有,潦倒街头,甚至会死的很惨,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若再有个王萧赵萧的要来强娶你,你嫁是不嫁?” 苏谨点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只不过真到了那一步,你已是再嫁之身,这身价嘛自然也得大打折扣,给人当正妻是不可能了,但是想必以你的姿色,做个宠妾还是很有希望的呦。” 姜千娇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自惭形秽,她静静的看着苏谨,眼神黑黝黝的,缓缓道:“所以,齐王殿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跑这儿来嘲讽我贪生怕死,趋利附势,将来也一定会是自食恶果,惨不忍睹的?” 苏谨“啧”了一声。 “小娇娇,你怎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呢?我可半点没有嘲讽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欣赏你的勇敢果断,觉得你大有可为,所以,特地来给你指点迷津的。” 姜千娇细长的手指攥着往下滑的被角,把它重新拉拢了些,淡淡的笑了笑。 “是吗?那敢问殿下有何高见?” 苏谨盯着她睡莲一般纯净美丽的面容看了许久,吊儿郎当的声音却突然变的有几分正经起来。 “以守为攻,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让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只有你,可以对别人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姜千娇的柳眉轻轻挑了下。 “殿下的意思,莫非是让我也学着你们苏家人一样,起兵造反,登基为帝,然后给这万里江山换个女主?” “有何不可呢?” 苏谨扬起唇角,笑眯眯道:“到时候你做女主,我给你做皇夫呀。” 姜千娇真的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苏谨这样脸皮如此之厚,如此胡搅蛮缠异想天开的人。 他一个谋反起家的新君之子,在这儿撺掇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再去造他家的反? 我拿什么造? 是用我的胭脂水粉去招兵买马,还是让我的丫鬟仆人去冲锋陷阵? 到底是你疯了还是你觉得我疯了? 我看你真是的吃的太饱了闲的吧。 “殿下说完了?” 姜千娇皱皱眉。 “只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志向,更没有这样好高骛远的雄心,将来会如何,我无法预料,我只能脚踏实地,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再说,您要是没有别的事了,就请快些离开吧,不要给我徒增麻烦。” 苏谨瞧着她冷淡的神情,有些话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却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他歪了歪头,脸上重新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来。 “小娇娇你还真是凉薄清醒的很哪,不过这样也好,权利是太过疯狂的毒药,我也不忍心让你去以身犯险,但是,有句忠告,你需的牢牢记在心里。” 月色下,苏谨的眼神徒然凝重了几分,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永远也不要对秦萧动情,只有你无情无义,冷血凉薄,你才能活到最后,赢得所有,记住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同盟 夜色下的宫城,巍峨高耸,如同庞然大物一般匍匐在漆黑无垠的土地上,吞噬着一切的嘈杂与动荡。 秦萧面色冷峻,手扶腰间宝剑,顺着那汉白玉的台阶提步而上,去往皇帝的寝殿,身上大红喜袍的衣角在夜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 皇帝近侍宦官宋如手拿拂尘,候在殿外,见他来,略带担忧的脸上立刻如释重负一般舒展了开来,迎上前袖手行了个礼。 “将军,您可来了,陛下把自己关在里头,谁也不肯见,只等着您呢。” 秦萧朝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陛下这里有我就行了。” 宋如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便从善如流的应了声,带着门外守候的其他宫人,一起躬身退下去了。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凉风席卷而过,吹起殿内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幔,空寂而孤冷。 秦萧拂袖,用内力合上身后的门扇,缓步朝里头走了过去。 “谁?” 有警惕而慌张的声音响起,连带着踢倒了脚下的一个铜炉,孤零零的从玉石屏风后滚了出来。 “是我。” 秦萧抬眸,声音清冷而空远。 “陛下,冷宫的火势已经扑灭,您不必担心了。” “萧儿。” 皇帝惊喜的唤了一声,随即立刻从屏风后转身出来,三两步就走到了秦萧的面前。 “那,那可有抓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的脸上,不似平常那般儒雅平和,反倒有一丝神经兮兮,披散着头发,身上的明黄常服衣带散乱,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看起来毫无一个帝王的威严和稳重。 秦萧在他殷殷相望的眼神中冷静的摇了摇头。 “臣自接到陛下的口谕起,便下令关闭九门,带着禁军在皇城内外仔细搜查过了,并无什么可疑之人。” “怎么会呢?” 皇帝倏地抓着他的手臂,向左右看了一眼,声音压的低低沉沉的。 “朕亲眼看见了的,她,她就那样出现在朕的床前,一身的血污,满脸的伤痕,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朕,她还伸手,摸了朕的脸,她的手,冰冷的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还有,她······” “陛下。” 秦萧打断了他的话,清清冷冷的说道:“您只是在做梦而已。” “做梦?” 皇帝怔了一下,却连连摇头道:“不,朕的感受是如此的真切,怎么会是梦呢?” 似乎是为了让秦萧相信似的,他又紧接着道:“她还当着朕的面,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了一个火字,然后她走后,冷宫就突然起火了,你跟朕来,朕指给你看那个字,你就知道,朕说的都是真的。” 秦萧并未多说什么,由他拉着来到内殿,顺着他手指向龙床背后的墙壁上看去。 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 皇帝睁大了双眼,一脸的错愕。 “朕明明就看见了的,怎么就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见的极为的不安。 “难道,真的只是朕的一场噩梦,这世上,是没有鬼魂的······” “陛下说的不错。”秦萧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鬼魂,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而已。”“装神弄鬼?” 皇帝犹疑未定的看着秦萧那双冷静深邃的眸子,缓缓的,终于平静了下来。 “冷宫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问道。 秦萧听见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安稳,便知道他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 “据查,是因为一个宫女祭奠父母,私自焚烧纸钱,引起的大火。” 皇帝的眸子,微微的沉了沉。 冷宫之所以被称之为冷宫,有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里头不点火烛炭盆,如同冰窟冷窖一般,半丝火星也是找不着的。 就算这个宫女要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自在宫中祭奠,那她的火种,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秦萧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疑,淡淡的接着禀报。 “臣已将冷宫众人全数关押起来拷问,严刑之下,倒是有人出来指认,说是曾看见过内侍总管王忠与这个宫女接触过,臣正要来请示陛下,可要抓了这王忠,接着讯问下去?” 王忠? 皇后的人······ 皇帝微敛了神色,却是沉吟不语,许久,才缓缓的开了口。 “不用了,既然火势已灭,罪魁祸首也已经伏法,就不要再闹的人心惶惶了,此事,到此为止。” 秦萧垂眸,并未多言,抬袖拱手。 “遵旨。” 皇帝点点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他身上尚未来得及换下的红色吉服,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晚,其实还是他这个义子成亲的日子。 “萧儿,你······” 他带着些歉意的看着秦萧,语气温和的宛如一个慈父。 “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在大喜之日却撇下新婚妻子进宫来,总归是义父对不住你,你心里可不要怨怪我啊。” 秦萧抬眼,淡淡道:“义父不必这样说,为您分忧,本就是我应该责无旁贷的义务,您对我的信任,便是予我最宝贵的新婚贺礼了。” “好,好。” 皇帝一脸的欣慰之色,拉着他的手背慈爱的拍了拍。 “萧儿,你在义父心中的地位,胜过亲子,是朕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朕将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被人所惑,同朕离心啊。” 秦萧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陛下放心,臣绝不辜负您的这份信任,若有人敢来挑拨离间,臣只管杀了这些小人便是。” 皇帝眼中的嘉赏之情更浓,略微顿了一下,便微微笑道:“你虽是为君尽忠才冷落了娇妻,可总归是让那位姜小姐担惊受怕了,这样,皇宫内库中有一套前朝传下来的宝蓝点翠花钿头面,据说价值连城,珍贵非常,朕便把它赏给你的新夫人,权作压惊吧。” 秦萧原本没什波动的眸子微微向上抬了一分,声音淡淡的。 “谢陛下。” 姜千娇并不知道自己凭空又多了一套宝贝,她仰面躺在松软的枕头里,视线落在了自己圆润水嫩的指尖上。 那里用红线吊着一块玲珑的玉佩,昏暗的光线下,有温润的玉色在淡淡的流淌。 那是苏谨里临走前留下的。 “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你拿着它,去东四坊的眠月楼,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是查访还是找人,是绑架还是暗杀,那里都会有人为你效劳的,不过嘛······” 他眼尾不着痕迹的朝着姜千娇挑了挑,笑的顾盼生辉。 “在你踏进那儿的第一步起,就表示我们的同盟,成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缘分 同盟? 姜千娇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跟苏谨盟约的。 约着一起去造反? 这话说出来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一个娇弱女流,一个纨绔浪子,还想着去掀风起浪作大死? 若是事败了,你反正顶多就是一个圈禁,依旧好吃好喝的混日子,我可就要赔上九族的性命,押去菜市口问斩了! 再说你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皇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老老实实等着皇帝晏驾不就好了吗? 这是当真觉得吃的太饱了闲出病来了吧。 “你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 苏谨懒洋洋的笑着,不顾姜千娇的抗拒,把那块玉佩强行绕在了她的手指上。 “万一我还没等到当储君的那天,这江山就被秦萧给篡了位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千娇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软软的垂下长睫,看了眼玉佩,笑了笑。 “若真是殿下猜的这样,那我岂不是更没有同您结盟的必要?毕竟,我现在已经是秦萧的妻子了,将来坐享其成不就得了?” 苏谨短促的笑了一声。 “坐享其成?你怎么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秦萧身边的妻子,还是不是你呢?” 这话中的深意,细想想,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姜千娇望着他,神色有几分认真。 “从一开始,你在我面前提到他,就总是意有所指的样子,你说让我提防他,让我不能相信他,可你又从来不告诉我原因,那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呢?” 苏谨唇边懒散的笑意有一瞬间因为姜千娇的话而消失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偏着头笑嘻嘻的看她。 “我又没有证据,红口白牙的说出来,你不仅不会信我,还会更讨厌我,这样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没证据······ 所以,这不还是等于你在胡说八道的诳我玩吗? 姜千娇扶额,觉得这个无赖可能当真是病的不轻,指尖捏着玉佩就想扔回给他,却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连玉佩带她的手指一起牢牢的包裹进了他的掌心里。 “别扔。” 他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姜千娇却清晰的从其中看出了一丝类似如温柔悲哀的情绪来。 “算我求你,好吗?” 姜千娇抿了抿唇,把手从他的掌心中用力抽了出来,微蹙的眉尖却是未松半分。 “是不是只要我收下,你就会离开?” 苏谨的眸底划过玩味的神色,语气却诚挚的惊人。 “对,只要你留下它,我立刻就走。” “好。” 姜千娇点了下头,剪水双瞳抬起看着他,眼神干净又清澈。 “我会好好保管它的,但请殿下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深夜出来吓人,否则,我就把它扔到街头乞丐的要饭盆里头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苏谨答应的倒很是爽快,果真起身站了起来,一脸的阳光灿烂,笑着同她告辞。 “晚安,小娇娇,祝你睡得香甜,做个好梦哦。” 姜千娇不理他,拢着被子扭过头去,并没有打算再同他客套两句的意思。 苏谨受了冷落,心情却丝毫不坏,脚步轻快的就朝珠帘后走去,在临出门前稍稍停了一下,侧脸挑眉朝姜千娇飞了一个俏皮眼波,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娇娇,你不觉得,秦萧和柳云霄,这两个名字,很有缘分吗?” 很有缘分······ 姜千娇望着在眼前晃悠的玉佩,收回了思绪,起身走到妆奁台前,将玉佩放进了最里层的深处。 关上抽屉后,想了想,又找了一把小金锁过来锁上,确定不会有人打的开后,才转身回到床上,将自己埋进了如云朵一般厚实绵软的被子里。 她不是没起过疑心,就在秦萧说他杀了柳云霄婶娘的那个夜晚,她其实就很想脱口而出,问个清楚。 但她到底没问。 有些事,秦萧不想说,她也并不想去刨根问底。 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顾虑吧······ 苏谨虽然吊儿郎当的不着调,但他有一句话,她还是很认同的。 不要动情。 情,是这世上最会伤害人的东西,一旦深陷,就会无法自拔。 她可以欣赏秦萧,可以对他有好感,可以与他同床共枕,但却不可以对他动真情。 因为她并不确定秦萧的心意,她不想对他寄予太多的感情和希望,一旦他有所动摇的话,那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痛苦境地。 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 只有永远保持住一份清醒冷静的心态,她才可以活的更轻松。 窗外的夜色正浓,离天亮还有好些时候。 被这不速之客打扰了这么久,几乎耗费光了她本就不多的精神。 困意如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她攥着被角,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下低垂着,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倒是没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噩梦。 天蒙蒙亮时,似乎有人掀起了她的床帐,轻轻的坐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的似乎感觉到脸上散落的头发被人拨开,挽到了耳后,发丝不经意间扫过她的鼻尖,弄的她酥酥痒痒的。 “嗯······” 她软软的嘟囔了一声,无意识的抓住了那只作怪的手,压在了脸下,粉嫩的唇瓣带着水色挨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香甜的气息丝丝缠绕其中,无端端的便透出股旖旎的春色来。 秦萧单手撑着下颚,垂眸看向床上压着他另一只手,睡的无知无觉的娇软美人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晦涩。 亏他还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赶回来。 结果哪里有什么担惊受怕,辗转难眠的哀怨新娘子? 我不在,她倒睡的还更舒坦了些。 真是没良心······ 姜千娇依旧是毫无所觉,她似乎是嫌脸底下压着的手硌得慌,懒懒的便翻了个身。 寝衣上的系带早已凌乱不堪,随着动作便松松垮垮的散开了来,露出纤细脖颈下大片细嫩光滑的肌肤,白的似珍珠一般耀眼。 秦萧的眼神,变的有些深邃,看似清冷的眸底却仿佛有幽暗的火苗在悄然的窜起。 他俯下身,惩罚性的咬住了美人那红润潋滟的娇嫩唇瓣。 天还不算亮,现在来补洞房花烛夜,正是时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我不会弄疼你的 如梦初醒的姜千娇,刚刚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离自己极近的深邃凤眸。 那眸底黝黑透亮,泛着一点淡淡的琥珀色,眼神像极了她从前在宫中兽舍见过的一只猎豹。 危险,强烈的占有欲,窒息一般的吸引力。 让人下意识的想逃,却又不自觉的想要离他靠的更近。 在姜千娇懵懵怔怔的看着他的时候,秦萧也在凝视着她。 刚刚睡醒的美人儿,脸上还带着绯红的团晕,印在凝如滑脂的肌肤上,白里透红,分外好看,像是点在年糕上的朱砂印子,绵软可爱中又透着一丝娇媚,诱的人很想咬一口,尝尝滋味儿。 如今人已经是自己的了,既然想,那就可以做。 秦萧低头,微凉薄唇落在了姜千娇粉嫩的脸颊上,对着那团红晕,轻轻的咬在齿间,缓缓的摩挲了下。 又软又甜。 果然是妙不可言。 脸颊上传来的轻微刺痛终于让姜千娇彻底清醒了过来,水雾雾的一双杏眼倏地睁大,两只白净的手掌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试图将他推远一点儿。 “将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叫我将军?” 秦萧勾着薄唇,贴着她的耳廊轻轻的笑了声。 “该改口了。” 改口? 叫什么? 夫君,官人,老爷? 姜千娇默默的张了张口,又默默的合上,这几个词在舌尖上打着转儿,可就是说不出口。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她莫名的有些难为情,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嗯?”秦萧淡淡的挑了下眉,手指顺着她寝衣的下摆就滑了进去,落在那玲珑有致的后背曲线上,暧昧的游走,所到之处,皆是燎原的火苗。 “真的不叫?” 他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紧紧的贴在了姜千娇的身前,两个人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随便一个细小的动作,皆可勾起让人脸红心跳的热潮。 “等,等等······” 这明显要被洞房了的开端,让姜千娇有些惊慌忐忑,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寝衣从肩膀上滑落,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 正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勾的人心渴难解,欲念丛生。 “等什么?” 姜千娇这细微的挣扎在秦萧看来,就像是小猫挠了一爪子似的,毫无威慑力,甚至,还更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小小恶趣味。 “ 你不肯叫,那可就要受罚了。” 他挑开了她寝衣上松松垮垮的衣领,手指绕到后背肚兜的系带间,轻轻勾起末端的红色绳结。 “我数五声,你一声不叫,我就解你一件衣裳,若是五声数完了,你还不愿叫,那我就算了,如何?” 五声? 我全身上下加起来的衣裳也没有五件,等你数完,我岂不是,岂不是······ 姜千娇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下颚微微的绷紧,贝齿暗暗的咬了咬唇。 “我,我叫就是了。” “哦?” 秦萧眼底带了些兴味之色,似笑非笑看着她,果真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 “那你叫啊,我洗耳恭听。” 姜千娇抿了抿唇,顿了半响,终于开了口,语气娇软软的,像染了蜜的糖糕一样甜沁入耳。 “那个·······萧萧啊,你······” “萧萧?” 秦萧的眼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没大没小,夫君的名讳也是可以胡乱叫的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千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之色。 “我连秦萧都叫了,还不能叫萧萧吗?再说,萧萧听起来多亲近,多有感觉啊······”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努力的抬高了点脖子,手指捏住了他薄薄的耳垂,朝着耳洞里用力的喊了几声。 “萧萧!萧萧!你听见了吗?萧萧!” 秦萧的耳朵不易察觉的微微泛红,脸上却面无表情,直接分开姜千娇抵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一左一右压过了她的头顶。 姜千娇对上他那双幽深暗沉的眼眸,心里就开始发憷,想挣脱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她压根就动弹不得。 “怎么了······” 她心虚的眨了下眼睛,绵软的嗓子里隐隐带有几分委屈。 “你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了,生什么气嘛,小心眼。” 秦萧微微眯了眯眸子,语气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还敢倒打一耙,看来,是得好好罚罚你,让你长个记性。” 话音刚落,他就俯身低头,直接含住了姜千娇微张的红唇,碾磨轻咬,似是一只终于抓住猎物的豹子,正准备尽情的享受美食。 “唔······” 姜千娇被吻的气都喘不过来,脑子里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因为太过羞赧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但嘴上传来的感觉却更加的清晰。 温热的,激烈的,甚至与还尝到了一丝生生涩涩的血腥味。 有点疼······ 嘴角好像被咬破了。 难不成他真的把我当成块煮熟的肉来啃了么? 秦萧似乎察觉到了姜千娇的分神,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手直接滑下来,握住她的纤腰,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 姜千娇吃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喊叫,却马上又被秦萧的双唇堵回了喉咙里。 啊,这个人! 她都有些想哭了,杏眼里盈上些雾蒙蒙的水汽,睫毛颤巍巍的,楚楚可怜的像只迷了路的小鹿。 秦萧有些心软,轻轻放开了她已经红肿透亮的唇瓣,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题外话------ 姜千娇:男人都是大骗子!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别乱动 到了这个地步,姜千娇也只能信了他的话,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她娇软软的依附在秦萧的怀里,呼吸有些急促,睫毛上还沾染着方才盈漫出的水珠儿,晶莹剔透,像是莲花上滚动的晨露。 秦萧凑近,轻轻的吻住那滴露水,湿润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从她的额角亲下,顺着秀挺的鼻子,红润的唇瓣,精巧的下巴,一路顺理成章的往下,修长的脖颈,优美的锁骨······ “等,等等!” 姜千娇忽然的出声,语气有些惊慌,直接拿手捂上了秦萧的嘴巴。 “今天不行。” 秦萧抬眸,眼里明显因为姜千娇的抗拒而有些不悦之色,从她的指缝中闷闷的出声。 “为什么?” 他的长眉微微蹙起,掰开了她的手腕,紧紧的攥在了掌心。 “难道,嫁给我,你并不情愿,还是说,你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是的······” 姜千娇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支支吾吾的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我刚刚感觉到,我的那个来了,所以不大方便······” “那个?” 秦萧微微眯起眼眸。 “哪个?” 这个榆木脑袋。 姜千娇红着一张脸,只觉得说也是说不清楚,干脆在他的怀中扭动着身子,移开下头早已凌乱不堪的被褥来。 “你自己看。” 刚才腹中那突如其来的异样隐痛和伴随着热流的感觉很明显,再加上这个月日子临近,想必自己猜的一定不错。 果然。 秦萧在她身下那块粉色的绵软垫褥上,看到了一抹浅浅的暗红血迹。 “这是······” 他略微怔了一下,却是也很快明白了过来。 虽说平日里不近女色,但他也并非是对女孩子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基本常识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 这个,应该是女子每个月都会有的“小日子”吧。 怎么偏偏是今天······ 被扫了兴的新郎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也并未生气。 沉默了会儿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姜千娇的小腹,轻缓的摩挲,掌心的暖意透过轻薄的寝衣,源源不断的传递了进来,倒是很大程度的缓解了她肚子里的隐隐作痛。 “今天,就先放过你了。” 他贴在她的耳畔道:“以后,你可得加倍努力的还上这笔欠债才行。” 姜千娇听懂了这话里头包含的深意,羞的面红耳热的扭过了头去,扯开了话题。 “你一晚上都没睡,不困吗?换了衣裳歇会儿吧。” 秦萧单手搂着她的细腰,侧脸挨在她的脖颈处,感受着那细滑如玉的肌肤触感,浅浅的吐了一口气。 “天都亮了,不睡了。” 在最后亲了一下姜千娇的粉嫩耳垂后,他倏地翻身起床,大步走到了屏风后头的净房去更衣洗漱,动作迅速的似乎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一般。 姜千娇的睡意,也是全然的不翼而飞,现在清醒的不得了。 在暖融融的床上躺了一会后,她终是忍不住,捂着肚子起身,拿了床边的一件外袍披着,穿上金线绣鞋,去箱子里找了块干净细软的布条,也走到了屏风那里。 这衣裳里黏黏腻腻的感觉太难受了,再不赶紧换下来垫上布条,那床上铺的层层叠叠的华贵锦被,就都要糟蹋光了。 看,我多爱惜东西。 姜千娇觉得自己挺有做贤妻的风范,连等的不耐烦时,拍屏风让秦萧快点出来时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你好了没有啊?能出来了吗?我要进去。” 屏风后隐隐约约有些水声,似乎是秦萧洗漱未完,但却并未出声回答她的话。 姜千娇有些着急。 身下的异样太明显,她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有血留下来滴到地砖上。 那她的脸可就丢的一点都不剩了。 “你,你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 她软绵绵的催促还未说完,秦萧就已经从里头转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敞开来的白色中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蜜色胸膛来。 “你就怎样?” 秦萧垂眸,上前一步,与她离的极近,近到姜千娇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强健胸膛上沾染着的点点水汽,正顺着那流畅之极的纹理,一路往下的滴落,在包裹着一双劲瘦长腿的丝绸白裤上,沁湿了若隐若现的阴影。 姜千娇的鼻子,突然的就有些发热。 她涨红了脸颊,慌慌张张的就朝后退,不留神踩在了外袍长长的衣摆上,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去。 秦萧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臂,顺势一拉,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炙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姜千娇,滚烫的让她整张脸都红的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你,你放开我。” 秦萧微敛了下眉,双手握住她的软绵绵的腰肢,往前一送,直接让她粉嫩的小脸结结实实的贴上了他的胸膛。 “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你就打算这么翻脸不认人了?” 他淡淡的说着,下巴搁在姜千娇乌黑的发顶,似有若无的摩挲,温香软玉在怀,让他一夜未睡的疲倦都烟消云散。 “你这里,一点都不软啊。”姜千娇伸着手指,戳着眼前肌理分明的胸膛,虽然有些害羞,但明显好奇更占了上风。 “怎么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 秦萧眉眼不动,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到了怀中人露在外头的一截皓白如玉的纤细脖颈上,语气微微有些低沉。 “习武之人,当然不会像你这样的娇柔女子一样,浑身松软软的像团棉花,没一处硬骨头。” 这话虽是实话,可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顺耳呢? 姜千娇不满的把脸从他怀中费力的挪出来,粉嫩嫩的手指头胡乱在他胸前戳了几下。 “硬邦邦有什么好的,我还嫌硌得慌呢。” 秦萧抱着她,突然的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按住了她捣乱的手指头。 “别动了。” 他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清冷,变得有些暗哑,眼眸也是暗沉沉的,似是想要把姜千娇整个人的吞吃入腹一般。 “你再乱动的话,我就让你明白明白,硬邦邦的都有哪些好处。” ------题外话------ 姜千娇:流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她值得 说错话的代价,就是姜千娇被秦萧狠狠抵在墙上,被亲的密不透风,喘息连连,差点透不过气来才算饶过了她。 直到秦萧出去,春杏进来伺候,她的一张小脸还是绯红一片,滚烫的半天都凉不下来。 “哎呀,小姐,这是······” 春杏收拾床铺时,一眼就望见了那印在粉白色被褥上,隐隐约约的血迹,像是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醒目而暧昧。 原本因为大喜的日子,姜千娇却要独守空房,太不吉利,春杏很是唉声叹气了一阵子,连带着晚上都没睡好。 却没成想,一早过来,倒看见喜讯了。 我就说嘛,将军那般看重小姐,怎么舍得让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新婚夜呢? 她脸上喜滋滋的,转头想去跟姜千娇说几句吉祥热闹的凑趣话,却看到换了衣裳的自家小姐正从屏风后头转出来,拿手扶着柳腰,微微蹙着细眉,似乎身上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春杏想起自己偷偷看的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月话本,顿时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抿着嘴忍住笑意,高高兴兴的跑上前搀住姜千娇的手臂。 “小姐,你辛苦了,身上疼的厉害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炖一盅乌鸡红枣汤补一补?”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姜千娇坐下,语气既欢喜又有些感慨,百感交集之下,竟是有些想哭。 “我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如今小姐当真是成了人了,我,我······”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没转过来,心里有些纳闷她为什么突然间这样一幅欣慰欢喜的样子。 “不就是小日子来了而已嘛?每个月都有的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么激动做什么?” “怎么能不激动呢?小姐你都······” 春杏激动的话语突然的卡了壳,睁大了眼睛看向一脸娇软疑惑的姜千娇。 “小姐你刚才说什么?小,小日子来了?” “对啊。” 姜千娇点头,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黄历。 “你不是都记得的吗?以往每个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会熬红糖水给我喝呢。” 春杏顺着她的手指头,愣愣的看着黄历,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确实是小姐的小日子到了,这些天忙的昏了头,连这个都给忘了。 “那,那将军他······”春杏失望之下,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着问道:“你们有没有······” “没有。” 说到这个份上,姜千娇自然也是明白了春杏刚才误会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的拿指尖点了下她的额头。 “让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你偏不听,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让人知道了,羞不羞?” 春杏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也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拿起梳子,给姜千娇打理起那一头黑亮如漆的长发来。 梳着梳着她还是不由的在那里惋惜。 “怎么就偏偏是今天来了呢?这让将军该如何自处啊,白看着小姐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眼前,却只能干瞧着不能碰,那滋味儿想想可不好受·······” 姜千娇手里把玩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蝉子,听了这话,从铜镜里软软的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嘴里越发没个把门的了,什么都敢往外说,看来真的是要赶紧给你找个婆家,把你远远的嫁出去才好。” 春杏的脸越发的红,嘴上却仍旧是笑嘻嘻的同姜千娇打趣。 “我才不嫁呢,小姐你若是打发了我,谁来给你说笑解闷,替你答疑解惑,给你和将军之间牵线搭桥呢?” 姜千娇反手就要去拧她脸上的软肉,含羞带笑道:“好哇,我素日纵着你,越发纵的没规矩了,今儿看来不教训你是不行了。” 春杏同她玩闹惯了,自然不会当真,一边笑着一边躲,嘴里求饶道:“我知道错了,小姐饶了我这遭吧!” 姜千娇故作着恼的样子,忍着笑道:“不行,快,自己把脸伸过来,让我揪一下。” 春杏赶紧捂住脸,拿着梳子笑着朝旁边躲,正闹着,却不留神发现了妆奁上头放着的一个分外惹眼的雕花红漆木盒。 “咦,这是什么?倒不像是从咱们姜家里带过来的嫁妆。” 她好奇的拿过来揭开,待看清里头的东西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里满满的都是惊艳之色。 “呀!小姐,你快来看,这套点翠头面好漂亮啊!” 姜千娇跟着抬眸看了过去,顿时也有些被眼前所见给惊讶住了。 名贵的珠宝首饰她从来都不缺,见的更是不少,可像这套宝蓝点翠花钿头面的做工成色,却当真是第一次见。 独具匠心,巧夺天工,奢华优雅,贵气天成。 似乎这世上所有赞美的词语用在这套首饰上,都不为过。 如此难得一见的宝物,只怕是得价值连城吧······ “我知道了,这定是将军送您的新婚礼物。”春杏兴奋的说道:“这般的大手笔,除了将军,还会有谁?” 姜千娇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这些精美之极的首饰,唇上被秦萧咬破的地方还在隐隐生疼,心里却是连一丝恼意也没有了。 这个人,蛮不讲理欺负她的时候,也曾惹的她恨不得咬他一口出气,可五花八门的花心思讨她高兴的时候,又总能让她把他不好的地方忘的一干二净。 春杏兴奋之下又有些担忧。 “小姐,这东西太珍贵了,可别遭了人的眼,惹出什么坏心来,不如让我去把它好好藏起来,等到了年节底下,再拿出来给你戴?” “不。” 姜千娇的唇角弯了弯,微微笑道:“今儿我就要戴,这样的好东西若是不能让人羡慕嫉妒,那我戴着还有什么意思?” 春杏见她耍起了小性子,也忍不住咧嘴一笑。 “小姐说的对,我这就给你梳妆打扮起来,定要闪瞎这秦府上下的眼,教那躲在暗处心思不正的小人,气的咬碎自己的牙!哈哈。” 说话间,另有一个姜家的陪嫁丫鬟进来,笑道:“小姐,你猜奴婢刚才在外头,瞧见了什么稀奇事?” 姜千娇侧眸看她。 “什么稀奇事?乐的你这样?” 丫鬟掩着口笑道:“咱们的姑爷,高高在上的一个大将军,早上起来不打拳不练剑,竟是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给您做早饭去了!” 姜千娇同春杏对视了一眼,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春杏满脸都是喜气,扬起眉毛道:“将军这是待我们小姐好,我们家小姐啊,她值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苦肉计 梳妆已罢,姜千娇忍不住就想去小厨房瞧瞧去。 肚子正饿着呢,也不知今儿又会吃些什么好吃的。 虽说不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秦萧下厨,但总是越看越新鲜,看也看不烦。 而且,昨夜的那场噩梦实在太过惊悚,她得在现实中把吓掉的心魂给弥补回来,要不然,以后看见秦萧做的东西,说不定都会有阴影了。 春杏却是从未亲眼见过秦萧下厨,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如何肯错过,扶着姜千娇的手臂,兴奋不已的就朝外走,生怕慢了就赶不上大饱眼福了。 却不成想,才走到屋子外的长廊上,就被迎面来的一行人给堵了个正着。 这里头的人姜千娇大多不认识,不过有一个,倒是昨晚刚刚见过一面,有点印象。 那位莫名其妙跑过来示威,结果吃了个哑巴亏的薛姑娘。 她今日的打扮,很是有些怪异。 一身的素布衣裳没了昨晚的干净整洁,似乎是被拉扯的凌乱不堪,头发也散落了几缕下来,贴在汗津津的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个偷东西被抓住的贼一样。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大早上的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往夫人院子里头闯?” 春杏早在看见这群人的第一眼起,便警惕的拦在了姜千娇的身前,拿出她姜家大丫鬟的气势来,冷下脸来喝问。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吊梢眉,高颧骨,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打扮的花枝招展,瞧着面相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春杏,见她年纪轻轻,也是穿绸带金的一身富贵相,猜着大约是姜千娇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涂得厚厚脂粉的脸上便堆起几分笑容来。 “这位姑娘是姜家过来的人吧?难怪不认得我呢,我是秦将军的长辈,眼下正替他打理着府里头的家务,姑娘以后也是要常见我的,只管称呼我一声老夫人就是了。” 春杏不太清楚这里头的缘故,一时也拿不定她说的是真是假,狐疑的盯着她道:“我怎么没听说将军还有什么长辈?敢问您是将军的什么亲戚?若只是远房姨妈姑妈这样的外亲,这老夫人三个字可不是能随便乱称呼的。” 妇人脸上的笑僵了僵,神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她身边一个看起来是丫鬟模样的人立刻站了出来,竖起眉头斥道:“我们老夫人是将军的恩人,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住在这府里头的,连将军也是对她尊敬有加,你不过姜家一个小小的贱婢,也胆敢对她老人家无礼?” 春杏一听便忍不住了。 她虽是从小就当奴婢,可那也是姜家大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多少人爬都爬不到的位子。 姜千娇待她亲厚,吃穿从不亏待,其余的下人们又都巴结讨好她,日子过的比那些门户低些的小姐还尊贵,哪里有被人当面骂作“贱婢”这样的时候? 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是不骂回去,岂不是连姜千娇的脸面也一起送给人踩了? “呸!你是贱婢我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们夫人的院子里头耀武扬威的?我可不管什么恩人假人的,我只知道,我们姜家的小姐嫁过来,便是你们府里真正的主人!你若再敢嘴里不干不净的胡吣,我就禀了夫人,一根绳子捆了你押到外头打烂你的牙!” 那丫鬟被春杏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吓的退后了两步,缩到了中年妇人的后头,不敢再出声。 妇人的眉头皱了皱,却是很快又松开来,脸上挂起缓和的笑容,看着春杏道:“罢了,罢了,姑娘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都是小事嘛,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呢?我来是有要紧的事要找夫人商量的,还请姑娘通报一声。” 春杏还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她的,瞪着眼睛就要让她们滚蛋,肩膀上却被人轻轻拍了拍,紧接着便听到了自家小姐娇软柔和的声音。 “既然人都来了,那我就听听,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姜千娇从她们刚才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了这中年妇人的身份,原来她就是这薛姑娘的母亲,所谓秦萧的恩人,钱氏。 瞧着这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八成,是为了薛金银死要面子活受罪,要花上几千两银子买首饰送人的事儿吧。 她倒想看看,这位钱氏,打算怎么来赖掉这一笔她女儿的冤枉债。 春杏有些不甘心,愤愤的朝钱氏那边哼了声后,才带着姜家的丫鬟们退到一边,露出后头站着的姜千娇来。 钱氏没料到姜千娇也在此处,倒是怔了一下,两只眼睛顿时黏在了她身上不放。 眼前的绝色美人儿,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锦缎衣裙,娉娉婷婷,鬓发高挽,满头皆是熠熠生辉的名贵点翠首饰,衬着那雪肤红唇的明艳面容,娇媚如花,身姿如柳,直看的人酥到了骨子里。 钱氏亦是看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乖乖,好个标致俏模样! 这样的尤物,难怪会迷的男人神魂颠倒,连秦萧那种冷性子的人也被她给勾住了。 “不是有要紧的事吗?快说呀!”春杏见她这幅打量不停的样子,看着更是有气,大声道:“我们夫人可没时间在这儿跟你们耗!” 钱氏回过神来,脸上立时便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夫人果然是同传闻里一样,美的像天上的仙女似的,真是叫我看了心里欢喜的要命,若我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女儿,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姜千娇扫了一眼她身后脸色铁青的薛金银,微微的笑了笑。 “您的女儿一样出色啊,我初来乍到,她便热心过来看望我,还执意要送我三千两银子的首饰当见面礼,真是大方爽快的贤德人啊,你们今儿来的这样早,莫不是送我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说着朝春杏抬了下下巴,春杏会意,立刻上前,似笑非笑的伸出了手。 “劳薛姑娘破费了,东西请拿过来吧。” 钱氏脸上的肉抖了抖,笑容有一丝生硬。 “姑娘莫急,我这次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她扭头扯住薛金银的耳朵,脸上顿时换了一副模样,满满的都是痛心疾首,急火攻心。 “你这混账东西,在外头说大话,回家便做贼!竟想着偷了我的私房钱去卖人情!你可知道,那钱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棺材本啊!你这个不孝之女!连亲娘都坑!你还算是个人吗!” 薛金银任由她像扯破布一样的推搡着,眼角通红,嘴唇抿的死死的,十分痛苦隐忍的样子,瞧着倒是很能引起人的几分恻隐之心。 姜千娇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在眼前哭闹,暗暗的挑了下嘴角。 苦肉计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萧萧你说呢 其实钱氏半真半假,骂的倒也不过分。 薛金银的确是趁她早上未起,偷了她的钥匙,蹑手蹑脚的去开了她素日藏钱的柜子。 若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慌张掉了锭银子在地上发出声响惊动了她,说不定倒真还被这个不孝女给得了手。 钱氏抓了个薛金银一个现行,她万万没想到素日老实听话的女儿竟会干出这样大胆的事,气急败坏之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厉声逼问她到底得了什么失心疯,连亲娘的钱都敢偷? 薛金银捂着脸,眼睛通红,声音细的如同蚊呐,断断续续的把原因给说了出来。 钱氏听完,差点没给气的倒仰。 你说你无才无貌是个残废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蠢呢?! 那姜小姐再怎么不谙世事,天真懵懂,人家也是出身高门大户的贵女,怎么会瞧的起你一个寒门平民,你又哪里来的底气跑到人家跟前去摆体面? 如今新夫人入门,秦萧正是在新鲜头上,肯定是站到姜氏女那一边的,你不说先去假意奉承讨好一下她在秦萧面前卖个乖抓个巧,反倒还被她将了一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你这点脑子,还想着秦萧会看上你? 呸!给人当洗脚丫头人都要嫌弃你! 老娘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蠢货来! 薛金银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句也不敢还嘴,攥着衣角缩在角落里,头埋的低低的,极为羞愧的样子。 钱氏气归气,这事儿已经惹出来了,终归还是要她这个亲娘去擦屁股。 当真出几千两银子给薛金银填这个面子? 不,不,绝不可能!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可不干,虽说这些年日子宽裕,她也攒下了不少私房,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可是那都是留给自己养老用的,哪能这么白白糟践啊? 可不给,姜氏女那边又该怎么糊弄过去? 本就已经得罪了她,再反悔赖了这笔账,难保人家不会一生气,在秦萧耳边吹枕头风,把自己这管家之权给夺了去了。 那可就吃大亏了! 如今秦萧位高权重,受皇帝宠信,俸禄又多,赏赐又厚,京城各处来送礼奉承的络绎不绝,替他打理家务,这里头的油水可厚着呢,让钱氏如何舍得放手? 思来想去,钱氏还是决定牺牲掉女儿的脸面,去姜千娇面前放低姿态,来一场苦肉计。 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她也见过一些,明白该怎么应付他们。 无非就是高傲又假惺惺嘛,那就让在她面前把薛金银打骂一顿,让她出了这口气,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女儿的不孝,自己的心酸,还有生计的艰难等等等等······ 姜氏女初来乍到,正是要收买人心,故作姿态,以示自己是个贤惠大气的主母夫人的时候。 何况,自己还是秦萧的恩人,再加上皇帝的面子,她不可能不顾虑,到时自然也就顺坡下驴,免了这笔钱,再说两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双方误会消除,握手言和。 指不定那姜氏女为了在秦萧面前装贤良,还会送自己些贵重东西当见面礼呢! 果真是两全其美的妙计! 钱氏越想越觉得得意,立马叫上几个丫鬟,不顾薛金银的哀求,拉扯着她就匆匆往姜千娇的院子里赶过来了。 在利益和银子面前,脸面算什么?女儿算什么? 呸!分文不值! 想到这儿,钱氏下手越发没了顾忌,没头没脸的就朝薛金银身上打去。 “我养了你这么些年,竟养出个贼来!真是丢人现眼!我也没脸活着了,干脆打死你算了!先打死你,我再去吊死,也好过将来被你这孽女气死!” 薛金银脸上脖子上俱是指甲抓出来的伤痕,瞧着真是触目惊心,叫人不忍直视,偏她虽一脸痛苦之色,却硬是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也不求饶,倒是有几分骨气。 姜千娇闲闲的站在那里,直到看够了热闹,才挑眉向春杏递了个眼色。 春杏巴不得一声,立刻站了出来,用力的拍了两下巴掌,开口大声的呵斥。 “都闭嘴!要吵回去吵去!管女儿管到我们夫人院子来了,也真是好笑!再敢这样放肆,直接让将军把你们都轰出府去!” 钱氏打下去的手顿时停滞了一下,骂声也随之哑了火。 这好像,同她预料的不大一样啊······ 转了转眼珠后,钱氏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哀哀切切的哭起来,跌坐在地上,一副凄惨难过到极点的模样。 “天哪!我的命怎么苦啊!孤儿寡母的在苦水里熬了这么多年,还以为终于熬出了头了,谁知道又惹出这样的祸事来,我哪里有钱让她糟践呀,真是作孽啊······” “钱大嫂。” 姜千娇微微笑着打断了她的哭诉,语气娇娇软软的,却利如芒刺。 “将军大喜的日子,你却在这里又哭又闹,一口一个祸事,一个作孽,你在暗指什么?莫非是对将军早有不满,心存怨恨,所以借着你女儿的丑事,闯进门给我撒泼打脸,指桑骂槐来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钱氏都有些慌了神,连干嚎也顾不上了,忙摆手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其实······” “你其实什么?” 姜千娇压根就不听她的诡辩,直接一句不歇的说了下去。 “其实你就是舍不得出这几千两银子,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来逼我不得不给你女儿免了这笔债?是不是还打算让我来安慰体恤你一番啊?” 钱氏的脸色青了又黑,蠕动着嘴唇,想否认一时又找不出好借口,正是羞恼难当的时候,却又听到姜千娇轻轻笑了一声。 “那可就不巧了,我这人偏偏就是个认死理的性子,你女儿自己承诺了要送我三千两银子的首饰,就要信守承诺,一两银子也不能少,至于你过的有多艰难,多辛酸,那都与我无关,若是执意想赖账,你自称对将军有恩,我倒也不能强求,不如,那就请将军来做决断吧。” 说着,她抬眸向长廊的另一端看了过去,眼颦秋水,笑靥如花。 “萧萧,你说呢?” ------题外话------ 秦萧:在外头给我留点面子,不要叫我萧萧~ 娇娇:我偏叫~萧萧~萧萧~萧萧~好听吗? 萧萧:好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你最好吃 钱氏听到“萧萧”二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秦萧。 直到看见姜千娇身边的丫鬟们个个面带喜色,朝着长廊边福身行礼,笑着唤将军的时候,她才面色一变,心内暗叫不好。 怪不得这姜氏女趾高气扬,得理不饶人呢,原来是已经把秦萧给伺候服帖了,有恃无恐呢。 也难怪,依她这脸蛋儿身段儿,男人哪有尝过了不喜欢的,自然是当做心肝肉一样的哄,随她恃宠而骄,尊卑不分。 切,还以为秦萧整日冷着张脸从不搭理女人,是个寡淡绝情的硬心肠,原来,遇上了这样的狐媚子,跟其他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钱氏脑子里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利弊,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也早已换了一副委委屈屈,息事宁人的可怜模样。 “萧儿。” 她转过身来,竭力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 “你来了······这儿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媳妇儿说说话罢了,都是一场误会,我就不打扰······” 秦萧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向她。 “这三千两银子,你不愿意给?”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起伏,犹如让人置身寒冬腊月。 钱氏一肚子诉委屈和推诿的借口顿时都给吓的咽了回去,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我愿意给的呀,可是我,我给不起啊,这都是金银个不孝女惹出来的事,我实在是······” “那就还是不愿给了?” 秦萧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面色不变。 “既如此,秦府你们也不必再留,今天日落之前,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什么?! 钱氏同薛金银的脸色齐齐一变,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要赶我们走? 就为了这么个刚进门的小妖精? 钱氏攥着手里的帕子,死死忍着怒气,脸上堆起的干笑比哭还难看。 “萧儿你这是做什么,为了这点子小事你就要撵你干娘?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你,银子我又没说不给,这不是正在商量嘛。” 姜千娇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 “钱大嫂,你说你是将军的干娘?” “是啊!” 钱氏略略扬高了些下巴,理直气壮道:“萧儿小时候我可养了他一年呢,就跟我的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我说我是他干娘,没错吧?。” “哦。” 姜千娇软软笑着点了点头。 “那倒是奇了,皇帝陛下可是我们将军的义父呢,你却自称是将军的干娘?这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要有些不大高兴呢。” 姜家的丫鬟们闻言俱是噗嗤笑出了声,看向钱氏的眼神里,不乏嘲讽轻蔑。 一个乡下粗鄙农妇,还敢占陛下的便宜,同皇后娘娘争名分不成?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钱氏的脸皮纵然厚,这会子被人当面戳破,也是羞恼的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本就水性杨花,当年也确实打过勾引宁王的主意,但是宁王压根就没这心思,只是看在秦萧的面子上,才把她们母女安置在田庄上,后来,根本一次没去看过,她便是想色诱也没有用武之地。 更别提现在年老色衰,宁王又当了皇帝,也绝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人了。 可她这暗搓搓的小心思却总是没死,便就用秦萧的干娘此类的称呼来过过瘾,好似这样她就已经当上了皇帝的妃子,飞黄腾达了一样。 “夫人你可别乱说话,我哪有这个意思?” 钱氏绷着脸,扭过了头道:“罢了,罢了,既然是我女儿的错,说不得我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这笔钱我过两日就送到你这儿就是。” 春杏哼了一声道:“知道是你女儿的错,你就不要做出这样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来,说的好像是我们夫人逼你的一样,两日后要是看不见东西,那就只好照着将军的吩咐,请你们从府里立刻离开!” “你!” 钱氏气的手都在抖,可秦萧在场,她也不敢撕破脸,只得咬着牙强忍下来,愤然转身,看见缩在后头的薛金银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她一把推开,带着丫鬟们狼狈不堪的走了。 薛金银被推的跌倒在地,头撞到廊下的栏杆上,摔的红肿一片,在加上她脸上被钱氏抓破的血痕,看着可怜兮兮的,像只受了伤的落毛鸡。 “秦哥哥······” 她两眼含泪,仰头朝秦萧看了过去,寡淡的脸上,满满都是欲语还休的情意和委屈。 “对不起,我,我给你丢脸了······” 秦萧垂眸,对上她泪水盈眶的柔弱眼神,却是冷冷淡淡的开了口。 “你回去告诉你母亲,明日之前把府里的对牌和账本都送到夫人这里来,所有的庶务也将都由夫人的人接手,以后你们在秦府,就仅仅只是个客人,不可插手任何内务,我也会向陛下上奏,让你们离开京城,早些回去江北。” 薛金银的一张脸,顿时煞白如雪。 所以,即使是她们认栽赔了这笔钱,仍要被一无所有的赶走,甚至连京城都不能呆,要回去那个偏远苦寒的江北吗? “不,秦哥哥,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吧·······” 她惊慌失措的向秦萧求饶,见他冷冷的不为所动,便又向前爬了几步,朝着姜千娇的方向跪着磕头,哭着哀求。 “夫人,求您开恩,饶了我这回吧,不管是打是罚,我绝无怨言,只求您替我求求情,不要让将军赶我走,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她一边哭一边磕,额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几下便见了血。 姜千娇蹙起了眉尖,偏头避了过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可没想过把人逼到这份上,不都是这位薛姑娘自找的么? 既然秦萧都这么不留情面,可见这钱氏母女素日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赶便赶了,她才不会为了显摆贤良,就装大气把她们留下来,给自己添麻烦。 薛金银还在哭求不断,秦萧已是不耐烦的抬手,示意下人们直接把她拖出去了。 老远的,还能听到她哀哀的哭喊声传来。 “秦哥哥,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份上,别赶我走,求求你······” 姜千娇看着走到面前来的秦萧,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软糯糯的调侃笑道:“呦,我们萧萧小时候都有青梅竹马呢,真是艳福不浅哪。” 秦萧勾了勾唇,慢条斯理道:“还有力气在这儿胡说八道,看来,你早上是不用吃饭了。” 姜千娇已经眼尖的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拎着的食盒,粉嫩的小脸上顿时漾起了期待的神色。 “今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秦萧轻笑不语,直接上前,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我看,这儿就属你最好吃了。” ------题外话------ 姜千娇:那可不,我超好吃哒~要尝一口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眼不见为净 钱氏憋着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回到自己的屋子,为她打帘子的小丫鬟动作稍微慢了点,立马就被她打了一个大耳巴子。 “小贱人!连你也会看菜下碟儿,故意给我脸子瞧是不是?” 小丫鬟都被打蒙了,眼泪汪汪的捂着脸,怯怯的看着钱氏,一声儿不敢言语。 钱氏尤不解气,把她当做了姜千娇,抽出头上的簪子,没头没脑的就往她身上扎。 “我让你威风,让你神气,敢来消遣笑话老娘?我扎不死你!贱人!贱人!” 小丫鬟疼的一边哭一边叫,实在忍不得,扭着身子挣脱了钱氏,逃命似的一样往外跑了。 其他伺候的人见情况不妙,哪里还敢往前头凑,一个两个的都脚底抹油,躲的远远的。 钱氏更是火冒三丈,站在台阶上叉着腰就破口大骂。 “好哇!还敢跑!你们这帮奴才都反了!改明儿我非一个一个揭你们的皮不可!” 骂了半日,也没人回应她,倒是把她自己累了个半死,骂的口干舌燥,悻悻的瞪了空荡荡的院子一眼,转身摔帘子进了屋。 薛金银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的在屋子外站了很久,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踏进了门槛。 屋门被“吱呀”关上的声音惊醒了歪在榻上的钱氏,一看这赔钱货回来了,立时就横眉怒目的瞪着她,从榻上起身。 “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呢!人家的闺女都是嫁的风风光光,给娘家送银子送东西的贴补,孝顺的不得了,再看看你,怕不是生你下来给我讨债的!” 她越说越气,冲过去拿起一边的鸡毛掸子就朝薛金银身上抽去。 “不争气的玩意儿!死活不肯嫁,非巴望着秦萧这根高枝,我还只当你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呢,呸!原来就是个废物!你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德行?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追在秦萧这小子后头一辈子,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薛金银拿手仓皇的护着脸,眼睛无神的睁着,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几乎迸出了血。 钱氏打的累了,喘着气扔下了鸡毛掸子,冷眼盯着蓬头乱发的女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祸是你惹出来的,自然得你去摆平,反正秦萧那儿你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听我的话,嫁了王叔的小儿子去,他手里可是有两个钱的,娘便先借点来还了你的债吧!” 她口中的“王叔”是京城里头一个卖猪肉的屠户,家里有两间铺子,日子过的还算殷实,也不知怎地跟钱氏认识了,两个人很快的就勾搭成奸,时常在外厮混到一起。 这姓王的有个小儿子,天生便是个痴傻,动辄还爱打人,前头娶的一个媳妇儿就被他活活给打死了,后头也就没人敢再给他说媒,也无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毕竟为了点彩礼就把女孩子的命给搭进去,总是缺大德的事儿,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屠户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想留下点血脉传香火的,不死心之下,听说钱氏有个女儿,便给盯上了,在床上卖力哄的钱氏高兴,又许了重金做聘礼,由不得钱氏不动心。 可她这个当娘的,到底还是有一丝顾念自己的女儿,总指望着能嫁个更好的,正是犹豫不定的时候,就出了这三千两冤枉债的祸事了。 女儿就算是亲生的,换不来好处,那也就是废物一个,她可用不着再考虑了,趁着王屠户那儿还没反悔,赶紧把薛金银嫁过去,多讹些聘礼来是正经。 薛金银之前便听她念叨过那个王叔儿子的事,心里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这会子见亲娘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卖了她换钱,真是吓的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连连摇头。 “不,我不嫁,不嫁,娘,求求你,不要把我嫁给那个傻子,我再去求求秦哥哥,他不会那么心狠的,他·····” “呸!” 钱氏又是兜脸朝她啐了一口,怒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如今有了那么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在身边,哪里会多看你一眼?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比的上那姓姜的女人一根头发吗?屁本事没有,就会做白日梦,说些瞎话哄老娘,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再被你给糊弄过去了,王叔的儿子,你非嫁不可!” 说完,狠狠的瞪了她两眼,转身又去榻上躺着去了。 发了这么大的一通火,还真是费精神,气的她肝儿都疼,赶紧歇歇保养好自个儿身子才是要紧的。 薛金银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钱氏的背影,脸上青白一片,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要沦落到这个地步? 秦萧为了个狐狸精要赶她走,亲娘为了几两银子就要把她推进火坑去,全都不顾她的死活。 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你们又凭什么这样对我! 怨恨,委屈,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滚汹涌,直到越演越烈,崩断了她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线。 不把我当人看,我又何必乖乖的在这儿等着人糟践呢? 想让我死? 那你就先去死吧! 她的两只眼睛通红着,似是要烧起火来,双手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长汗巾,一步一步的朝钱氏走了过去。 钱氏背对着她,对后头异样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气哼哼的在那里自己拿了扇子扇风,嘴里仍旧在碎碎念个不停。 “赔钱货,又蠢又呆,生你还不如生块烧鹅,真是没一点儿用处,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敢挑挑拣拣?再留着你,指不定我还得赔进去多少钱呢!还是赶紧打发了,眼不见为净······” 她话还未说完,忍无可忍的薛金银已经是猛的把汗巾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勒去。 “你······” 钱氏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整个人就被勒在榻边的栏杆上,张大了嘴巴呼吸困难,双脚不停的乱蹬。 她用手抓住勒脖子的汗巾,试图把它扯下,可压根就是徒劳无功,反倒是让汗巾子越勒越深,窒息的让她脑子都开始模糊起来,眼珠突起,五官扭曲,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在最后无力的挣扎了两下后,她终于软软的垂下了手,如同一只断线的木偶般瘫在了榻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这个仇我替你报 钱氏终于没了一丝动静,满屋子里只听得到薛金银那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在这骤然空寂下来的地方,清晰的渗人。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的心脏几乎都要吓的骤停,牙齿也在不可抑制的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怪声来。 她杀人了,杀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杀她的,我不想的! 这,这是个意外······ 她战战兢兢的松开勒着钱氏的汗巾子,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我就会马上被绑到官府去问罪的! 子女弑亲,为大不孝,按律,会被凌迟处死,遇赦不赦,尸首还要挂去城楼示众,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薛金银这会子才真正的感到害怕起来,坐在塌边栏杆的背后,双手抱着膝盖,崩溃一样的哭了起来。 我,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么惨。 秦哥哥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我呢,他,他肯定恶心死我了,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我······ 薛金银越哭越伤心,只觉的万念俱灰,走投无路了。 恍惚之下,她连屋子里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都没察觉。 “老夫人?” 一个惊疑又颤抖的声音响起,让薛金银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也开始有了几分清醒,抬头朝那人看了过去。 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圆脸丫鬟,名唤珠儿,是钱氏从江北一路带过来京城的,算的上是贴身使唤的心腹人。 刚才院子里的下人们被钱氏的怒火吓跑,她也是心有惴惴,跟着去躲了会清净。 但思来想去又怕钱氏待会儿叫她不应,岂不是会更生气?只怕自己更得挨顿好打,因此就算心中再不想来,也只得磨磨蹭蹭的来到了钱氏的屋子外头。 这一来她便觉得不对劲。 如今天气回暖,钱氏素来怕热,白天都是让人把屋门敞开,只挂着帘子遮挡而已,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把两扇隔花门关的这么严严实实的? 珠儿心中疑惑,放轻了脚步,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试图听听里头的动静。 钱氏的声音一丁点都没听见,不过薛金银的痛哭声倒是很明显,撕心裂肺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人间惨剧一样。 莫不是姑娘又挨了老夫人的打骂? 珠儿同薛金银一直以来的关系还算亲近,这会子见她痛哭,也有些不大忍心,便推了门进去,打算看着钱氏的脸色,试着打打圆场,劝说一下。 可是一踏进这屋子,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发的浓烈了。 怎么阴森森的,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直到她看到了瘫在榻上,面目扭曲,青筋暴起,圆凸的眼球无神的盯着她的钱氏的时候,一瞬间后背僵直,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老,老夫人这是,这是······ 她的视线落到了旁边失魂落魄的薛金银身上,那勒死钱氏的汗巾子正垂在她手臂的两侧,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死命拖拽过的。 如此情形之下,珠儿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当下便心如擂鼓,两条腿抖颤的厉害。 天哪! 姑娘竟然杀了老夫人!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之下,又骤然对上了薛金银的眼神。 那眼神浑浊不堪,瞳孔黑的吓人,阴沉的像是雷电到来之前的夜幕。 突然的一股凉意穿透身体,杏儿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退了两三步后就匆忙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往门边跑。 可惜,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腿有残疾的薛金银是哪里来的爆发力,竟是两三步就赶上了她,直接扑身上前把她压在了地上,趁她还来不及惊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她哑着嗓子,语气狠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同她以往恬淡温柔的气质判若两人,听的珠儿胆战心惊,魂都要吓掉了。 “你给我听着,老夫人是受了气,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明白吗?” 自尽? 这明明就不是自尽啊! 珠儿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身子抖的越发厉害。 姑娘这是要把她也拉下水,隐瞒真相,当这件案子的共犯么······ “怎么?你不愿意?”薛金银脸一沉,用另一只手臂勒住了珠儿的脖子,咬着牙恐吓道:“那我现在就送你下去陪老夫人吧!” 珠儿感觉到脖子被勒的越来越紧,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上其他,慌忙挣扎着打手势,被薛金银捂着的嘴里也咿咿呀呀的发声,表示她愿意听从薛金银的吩咐。 薛金银死死的盯了她半响,才缓缓的松开了禁锢,由着她惊魂不定的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个恶鬼般害怕。 怕就怕吧,让别人来怕自己,总好过自己胆战心惊,天天怕被人害了强! 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关严了屋门,插上门栓,随即又逼着珠儿起来,去到里间找出钱氏的一条汗巾子来。 这汗巾子还是她亲手做的,花纹布料针脚都是一模一样,她们母女一人一条,原是她孝顺的心意,却没成想,今天倒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以前在江北田庄上住着的时候,隔壁村子里就有丈夫杀了妻子,然后假装是妻子上吊自尽的案子,但官府的仵作来验过之后,却发现妻子脖子上的勒痕和上吊用的绳子纹路并不一样,细查之下,丈夫的诡计便被识破,抓去牢狱,秋后便砍了头。 她当时听的时候,还骂了一句那男人是罪有应得,但现在轮到自己设身处地,却是万万不能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虽说两条汗巾子一模一样,但是也不能大意,还是换过来谨慎一些的好。 在逼着珠儿将钱氏脖子的汗巾子取下还给自己,匆匆系好后,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同珠儿一起,将钱氏的尸首用新换的长汗巾吊在了榻前用来支放纱帐的铜杆上。 对了,还有那些珠宝和银子······ 薛金银打开柜子,翻出钱氏素日藏着细软积蓄的一个匣子,胡乱裹了块布在外头,把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匆匆忙忙的就想跑,但还是不放心,转过头对着珠儿咬着牙瞪着眼的就是一通威胁。 “听着,我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自己屋里再没出来过,你根本没见过我,是你来给老夫人送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自尽了的,你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败露了,我是要去死,你也活不成!记住了吗?” 珠儿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泪,惊恐不安的点头。 “记,记住了······” 薛金银想了想,觉得不能逼的太狠,待会儿让她露了破绽就不好了,便又缓和了一下语气,用以往那种温柔和善的眼神看着她,轻声细语道:“珠儿,咱们都是一起从江北来的,理应心在一处才是,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一样的疼爱,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啊,知道吗?” 珠儿只觉得她假惺惺故作亲近的样子,倒比刚才的凶神恶煞更为可怕,吓的嘴唇抖抖索索,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知道了,绝,绝不敢出卖姑娘······” 薛金银满意的点点头,抱着匣子一瘸一拐的就朝门边走,在出去时,最后回头看来了一眼孤零零吊在那里随风晃悠的钱氏。 娘,别怪我。 这都是你逼我的。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若是要恨,就去恨姜千娇吧,这一切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非要那三千两,若不是她挑唆着秦哥哥赶我出去,我又怎么会乱了心神,犯下这样的过失呢? 不过你放心,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替你报的。 你在九泉之下,可千万得保佑我啊······ ------题外话------ 谢谢小天使可萌可帅可萝莉送的五星评价票~ 今天只有一更呦~要给明天上架攒大招,是的,上架万更~ 到时会发一波儿订阅红包,首订的小天使们都可以来试试手气呀~虽说红包不大,但是礼轻情意重啊!(真诚脸~) 最后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祝大家看文愉快~天天开心~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真心 钱氏那边的变故,姜千娇还并不知晓。 她正美滋滋的坐在铺着大红云锦团花桌布的雕漆圆桌前,拿着她的银纹细竹筷,舒服自在的享用今天的早饭。 不得不说,秦萧每次做给她的美食,都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像这碗红豆小芋圆,也不知是拿了什么面团儿揉的,又软又有筋道,吃到嘴里也不黏牙,甜糯糯粉嫩嫩的,一口一个,小巧可爱,光是瞧着便十分的讨喜了。 还有这碟炸的酥酥脆脆的蝴蝶芝麻饼,色泽金黄,味道焦香,跟这芋圆一起吃,当真是暖胃舒心的绝配。 “这个又是什么呀?” 她眼睛亮亮的指着刚送上来的一盘热腾腾的暗红色糕点,带了些好奇之色问道。 秦萧挑了下眉,伸手拿了一块递到她的唇边,慢条斯理道:“是对你身子有好处的东西,你今天可得多吃点。” 对我身子有好处的东西? 姜千娇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昨晚上吃的那锅“十全大补汤”来。 还别说,喝了那汤,气色都红润了几分,腰腹处热乎乎的真挺舒服,两条腿今天也似乎更有力道了些······ 她垂眸盯着秦萧手中的糕点,热气袅袅而上,连带着让她的脸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滚烫起来。 这不会又是什么加了药材的特别“补品”吧? 秦萧这人,瞧着外面挺正经的一人,怎么内里满脑子都是这些歪心思呢? 她微恼,软软的嗔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就把糕点推到了他自己的薄唇边。 “这样补身的好东西,怎么就光我一个人吃,你却在一旁看着?不如你也来多吃点,好好补一补吧。” 秦萧不似姜千娇吃饭细嚼慢咽,一派千金小姐自小养出来的良好仪态,在外行军打仗早就形成了他吃东西速战速决的习惯。 因此姜千娇还未吃完一半时,他便早已放下了筷子,只端着茶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水润的小嘴儿在那里开开合合的嚼东西,仿佛是看着一只掉进了松果堆的快乐小松鼠似的,打心眼里觉得可爱生动,特有意思。 “这个的确是好东西,却不适合我吃。” 他眉眼淡淡的说着,并不接她递过来的那块糕,只端起手中白雾升腾的清茶,轻抿了一口。 “为什么不适合?” 姜千娇越发的觉的自己所料不错,这东西八成就像是跟昨晚的那汤一样,又是十全大补的燥热之物。 这么个猛烈的补法儿,你也不怕我流鼻血。 秦萧慢吞吞的喝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用阿胶,红枣,枸杞,桂圆,百合等物,再加蔗糖做的粉糕,正适合女子补气养血,固本培元之用,我觉得,依你早上的那般形容,还是该你多吃点的好。” 他把“补气养血”四个字放在齿间加重了些语气,让姜千娇顿时就想起今天是她的小日子,可不就是得好好补补血气么? “女子调理身子的事,你倒是懂的多。” 她面色微红,扭过腰就要赌气把手收回来,却被秦萧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放在掌心揉捏。 “不是我对女子的事懂的多,是我对你懂的多。” 他垂眸看向她白若凝脂的细嫩指尖,目光幽深,语气清清淡淡,却又似乎另有深意。 “却不知你什么时候,愿意对我懂的更多一点儿。” 姜千娇的心中微微一动,抿了抿唇,声音娇软软的,隐隐带着一丝小小的委屈。 “你若是不想让我懂的更多,我又上哪儿去懂你更多?若是自作主张,胡思乱想的去猜测,岂不是自寻烦恼?你要让我懂,前提是你得让我懂啊。”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婉转绵柔,娇媚甜腻,听的人耳中舒畅,心中酥麻,愉悦不已。 秦萧握着她的手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只要你愿意对我真心以待,自然就能懂的我的所有。” 他温软的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指尖,将那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舌尖似有所若无的将那蔻色的粉嫩手指也一起卷入了唇齿间,叹息似的说了句。 “真甜。” 一时之间,姜千娇心跳如鼓,竟是分辨不出,他口中的“真甜”,到底指的是那块糕,还是自己那被他唇齿间温暖水色包围着的手指。 她面上的绯红也悄悄的蔓延,连那雪白纤细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美的娇艳如花。 “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她一双湿漉漉的乌黑眼眸瞧着他,亮晶晶的诱人心动。 “不多吃点,怎么听你的话,好好补补气血呢?” 秦萧的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 这个笑,犹如冰封湖面被暖风拂过,化成了一池春水,泛着浅浅的涟漪,柔情荡漾。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淡淡的投照在他那张修眉俊目的完美面容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姜千娇的视线有些恍惚,似乎是透过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眉清目秀,温和隽雅的小小少年来。 果然,是同一个人吗······ 那句埋在心底的话在喉间滚来滚去,在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出来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掀帘进来,打断了这一切。 “禀将军,夫人,刚刚传来的消息,钱氏她,她在自己屋子里头,上吊自尽了。” 说完之后,丫鬟颇有些局促不安的勾下头,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主子成亲大喜的第二天,就听见这样晦气的消息,难免不会动怒。 “自尽?” 秦萧眉心微动,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那她人可曾救下来,现在又是死是活?” “这······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人都凉了,根本没的救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她早上从夫人这儿回去后,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伺候的下人们都赶跑了,一个人关着门躲进了屋子里,也没个动静,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珠儿去给她送早饭,才发现的······” 姜千娇挑了下眉尖,惊讶之下又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早上的情形来看,那钱氏的性子,分明就是吝啬爱财,油滑刻薄,连亲生女儿也不在乎,怎么也不像是个一气之下就去寻死的人哪? 她便是担心自己被赶出府去,想逼着秦萧不得不改口留下她,也该假作上吊,闹出场大动静来,哭天喊地的卖惨撒泼才是,又怎么会闷声不响的,躲在自己屋里如此决绝的断了气呢? 若这真是这般脾气大,有骨气,早上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她这儿,打人骂狗的假哭哀嚎,千方百计的想赖掉那笔三千两银子的欠债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蹊跷。 她看着秦萧起身,便也款款站了起来,想跟着去瞧瞧。 毕竟,这件事虽是薛金银有错在先,她不过是给个教训而已,但到底是闹出了人命,并非是她所愿。 然而她还没完全的站起身,就被秦萧双手扶着纤细的肩膀,又给按回了座位上。 “这些事,你不用管。” 他在她乌黑漆亮的发顶摸了摸,似是安抚一样的沉声道:“她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好好的吃你的饭便可。” 姜千娇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再坚持,顺从的点了点头。 “嗯。” 钱氏的院子。 所有在这儿伺候的下人,不管是屋里头的大丫鬟还是洒扫的粗使婆子,全数都被麻绳绑了,押着跪在了日头底下,瑟瑟发抖的惊怕不已。 她们哪会料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老夫人可是将军的恩人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还无人施救,会不会将军一发怒,就让人把她们都给活埋了给老夫人陪葬? 天哪,真是祸从天降,我们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薛金银哀哀戚戚,跪在钱氏的屋子外头,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泪水从眼眶里不断的涌出来,流过瘦弱的脸颊,沁湿了心口处的点点衣襟。 这幅涕零如雨的可怜模样,衬着她那张寡淡如水的面孔,倒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凄楚之态。 秦萧并未理她,只当是没有这个人一样,负手站在台阶上,淡淡的抬眸,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京兆府尹,陈全。 “如何?”他问道。 陈全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了摇头。 “仵作细细的验过,脖子上的勒痕与上吊用的汗巾子纹理是一样的,身上也没有外伤,屋子里头也不像是有外人闯入的模样,再加上这名叫珠儿的丫鬟的供词,只怕是现在就可以下结论,这钱氏妇人,的确是自尽而死的。” 谁也没有察觉到,薛金银用帕子捂着哭泣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牵动了一下。 秦萧眼眸微凝,沉吟着没有说话,陈全又在一边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旁人,死了也便罢了,可这钱氏身份特殊,又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住进您府上的,只怕这件事传了出去,都察院里头的那帮御史,又要大做文章,对将军您口诛笔伐了。” 秦萧冷冷笑了一声。 “一帮牙尖嘴利的腐儒罢了,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陈全叹息道:“下官知道将军从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可终归是人言可畏,在这京城里头,有时候,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若换了往常,像这样的话根本入不了秦萧的耳朵,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嫌谣言嘈杂,只管抓了几个领头的杀鸡儆猴便是。 可是他可以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却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姜千娇一句不好。 钱氏虽是自尽,可终归是跟姜千娇有关,消息落到那些有心人的嘴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诋毁她。 若因为这些无聊之事影响了她的心情,变的闷闷不乐,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纪冬,备马,我要进宫。” “是。” 薛金银跪在那儿,哭的凄凄惨惨,眼角余光却总是偷偷的往秦萧那里瞄去,见他要带着纪冬离开这里,心下有些急,忙出声喊道:“秦哥哥,我,我······” 秦萧停下脚步,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冷淡。 “我记得同你说过,要称呼我为将军,你偏就记不住吗?” 薛金银声音一滞,面带惊惶的垂下头,磕磕绊绊的小声道:“是,将,将军······我娘她去的突然,我一个孤女势单力弱,无处容身,还请将军开恩,能不能让我暂且留在这儿,料理我娘的后事······” 秦萧蹙了蹙眉,半响,淡淡道:“留下可以,但不许再住在这儿,收拾东西到二门外的偏院里去,以后不许再来搅扰夫人,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薛金银勾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肩膀在微微的颤抖,似是感激涕零的俯下身去,给秦萧磕了个头。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秦萧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向外走去,连一丝怜悯留恋也无。 薛金银微微掀起眼皮,望着他身姿欣长的俊朗背影,撑在地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缩了起来,紧紧的攥成了团。 她成功了。 所有人,都被她瞒过去了。 太好了。 只要能留下来,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纪冬跟在秦萧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后,却是微微犹豫了下,转身走到薛金银的面前,捡起她刚才掉在地上的帕子,蹲下来递了给她。 “节哀顺变。”他说道。 薛金银愣了下,脸上随即挤出一抹温柔感激的神色来,伸手接过帕子,抽抽噎噎的泣声道:“谢谢纪大哥,谢谢你,也只有你一个人,会来关心我······” 她似乎是悲痛过度,捏着帕子,眼睛通红,已是哽咽难言,说不下去。 纪冬看着她,似乎是想安慰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后,起身大步跟上秦萧的背影,一径离开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加上秦萧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靖平侯府发生的这桩人命官司,很快就传扬的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都察院的御史们更是犹如苍蝇见到了肉,兴奋的摩拳擦掌,奋笔疾书的就开始写弹劾秦萧的奏折了。 他们这些靠上谏打口水仗过日子的言官,讲究的就是一个三寸不烂之舌,一根威武不屈的傲骨,为了能青史留名,连皇帝都敢骂,更别提秦萧本就为人诟病已久的权臣酷吏了。 平日就算是没事也要找出些无关紧要的小瑕疵来明讽暗贬一番,如今倒是喜从天降,送来这么好的一个把柄给他们。 那钱氏住进秦萧府中,原是皇帝为了体现秦萧知恩图报,饮水思源的忠孝仁义。 却不成想秦萧这忘恩负义的煞神,却为了些许小事,就活活逼死了恩人,如此刻薄寡恩,狠心绝情,这可不就是对皇帝莫大的讽刺,在藐视君上么? 还有一点他们心照不宣的是,都察院中高廷尉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秦萧素来与高廷尉不和,他们若是这次能立个首功让那秦萧吃个亏,岂不是在高廷尉面前大大的长脸?以后的仕途前程可不就有希望了么? 于是第二日一早的朝会,皇帝才刚刚落座,便有都察院左御史牛志柏出列站了出来,手持笏板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皇帝扫了一眼御案上刚刚送上来的厚厚奏折,隐在冠冕珠帘后的面容并无波动,颌首道:“讲。” 牛志柏当即一拜,朗声道:“臣要参,骠骑将军秦萧,忘本负义,无德无信,逼死救命恩人钱氏,逍遥法外,罔顾人伦,似这等不忠不孝的奸恶之徒,还望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朝堂上立时有大臣们轻微的议论之声响起。 紧接着又有两人站了出来,躬身抬袖道:“臣附议。” 跟着观望的大臣们,有站在高家这边的,也不再犹豫,一并站了出来,同声参奏秦萧。 反正那个冷面煞神成亲休假,今儿不上朝,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当场一剑给砍了。 皇帝微微抬眸,却并未说话,另有兵部侍郎章大人上前一步,站出来看向牛志柏,似笑非笑的开口。 “牛御史好一番慷慨陈词啊,却不知你有何证据证明是秦将军逼死的钱氏?” 牛志柏冷哼了一声。 “如今京城的街头巷尾,谁人不知秦萧不容那钱氏,为了几千两银子就逼死人命,你若不信,只管去问便是。” “哦?” 章大人微微笑道:“原来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也可以成为定人罪名的证据了,那照牛御史这么说,我前儿还听见有人说你家牛小公子在外头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传言,想必也一定是事实了。” 牛志柏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事儿倒的确是事实,不过他已经花钱堵住了那个被抢民女家人的嘴,摆平了此事,料想无人知晓,却不怎的被这姓章的给刺探到了。 “你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他铁青着一张脸,做出一副受辱的样子,向皇帝拱手道:“陛下,章大人与秦萧素来亲厚,他为了给秦萧开脱,就来信口污蔑微臣,真是其心可诛,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呵。” 章大人嘴边笑意更甚,语气里浓浓的一股讽刺之意。 “大家同样都是听的闲言碎语,怎么牛御史就成了直言不讳,惩奸除恶的忠臣,轮到我,就成了信口雌黄,搬弄是非的小人?话都让牛御史一个人说完了,横竖都是你有理,不如我们都散了,留着你一个人在这朝廷之上,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好不好?” “你!” 牛志柏气的满脸通红,正欲再同他争论下去,却看到站在前头一直不言不语的高廷尉,却是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顿时警醒反应了过来。 不对,怎么能让这姓章的给牵着鼻子走,倒把秦萧的事儿给撇出去了? 哼,这老狐狸,当真奸猾! 他当下不再跟章大人纠缠,再次扬声拱手向皇帝进言,要求严惩秦萧之罪。 皇帝高坐上首,耐心的听完他们的争执,却是不恼不怒,温和的笑了笑。 “好了,你们所说的朕都知道了,其实早在昨日,靖平候就已经入宫,亲自来向朕详禀过此事,个中缘由朕也自然是比你们更为清楚,那钱氏不过是突发恶疾,药石无用便过世了而已,如何传到外头,就成了这般不堪入耳的谣言?” 他微微顿了下,看着牛志柏等一众人惊疑未定的神情,语气云淡风轻,却听的人心头一紧。 “再说钱氏便是早年间对秦萧略有恩惠,到底也是跟他毫无血亲关系的,用不着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朕亲封的靖平候去对一个乡野农妇尽忠尽孝吧?那岂不是乱了上下尊卑,让朕这个真正的君父成了一个笑话?” 牛志柏等人见势头不妙,慌忙跪了下来,连声道:“臣万万不敢!” 皇帝也不叫起,眼角余光淡淡的扫过跟着躬身行礼,却一言不发的高廷尉,淡淡说道:“朕虽广纳谏言,许你们风闻言事,但却也不是叫你们偏听偏信,连谣言也当证据告到朕的面前来,朕初登大位,正是百废待兴,日理万机的时候,又如何能把时间消耗在你们这些勾心斗角,扯皮拉钩上头?” 牛志柏见皇帝一心偏袒秦萧,知道事不成,便咬牙叩首,口称有罪,请陛下处罚。 “你的确有罪。” 皇帝一改往日宽和大度的仁君之相,面色变的有几分冷肃起来。 “秦萧是朕重用的忠臣爱将,是朕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成人的义子,而你却为了一己私心,就污蔑他忘恩负义,大奸大恶,那你岂不是连带着把朕也一起骂了?原来在你眼中,朕就是个识人不清,用人不明的昏君是吗?” 他的语气虽淡,可听在牛志柏耳中,就犹如雷霆万钧,骇的他脸色苍白,后背都开始颤抖起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啊,臣万万不敢!” 皇帝好笑似的轻摇了下头。 “你不敢?那刚才站出来弹劾秦萧的是谁?不是你吗?” “臣,臣······” 朱志柏已是汗如雨下,惊慌之下,不由自主的就朝高廷尉的方向看去。 令他心生希望的是,高廷尉的确是站了出来向皇帝进言,但下一刻,他就立刻希望破灭,被打入了万丈深渊。 “陛下。” 高廷尉拿着笏板,神态恭敬,一脸的愧疚。 “都怪臣久病不朝,竟让都察院中混入这等小人都不知道,请陛下将朱志柏交由臣严审问罪,定要给秦将军和陛下一个交代不可。” 皇帝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 “高廷尉不必自责,你也是因为丧子,过度悲痛才耽误朝政的,朕不会怪罪你。” “谢陛下。” 高廷尉垂着眼皮,刚欲再进言,却听的皇帝又在上头淡淡的开了口。 “不过朱志柏就不用再审了,直接押去殿外打二十廷杖,革去功名,永不叙用。” 永不叙用?! 这对于一个寒窗苦读十几载,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这个官位的牛志柏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陛下!陛下开恩啊!陛下······” 朱志柏顿时痛哭流涕的求饶不止,却仍被守殿的禁军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刚才随他一起站出来弹劾秦萧的其他人,顿时后悔不及,惶恐不安起来。 这还是新君自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在朝廷上当面发落人呢。 他们虽知道皇帝看重秦萧,但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信任,偏心到了这个地步,连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得。 看来秦萧在他的心中,地位根本牢不可破,无可撼动,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站队可得慎之又慎了。 “臣等有罪。”他们听见殿外被打廷杖的朱志柏的惨叫,俱是吓的心惊肉跳,忙跪着向皇帝请罪,以求宽恕。 而以章大人为首的这边人,则是神态轻松,一派淡定自若之态的赢家之态。 皇帝将他们双方的神情都尽收眼底,手指在御案上叩了叩,声音依旧是温和平缓,亦如往日。 “罢了,你们也不过是被人蒙蔽,一时冲动而已,朕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怕不已的谢了恩,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列队站好。 “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过······”皇帝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朕要是再听到诸如此类议论钱氏之死的谣言,那就不会再宽容,全数都要问罪,明白了吗?” 群臣俱是弯腰抬手,齐声应道:“臣等明白。” “明白就好。” 皇帝站了起来,轻甩袍袖。 “退朝。” 下朝后,高廷尉又被单独召去了上书房。 他一进去便跪了下来,重新痛陈了一遍自己的失察,辜负了皇帝的信任,对不起秦萧将军,如何如何······ 皇帝换了一身寻常龙袍,眉目淡雅,看起来十分的温和,他端着茶杯微微笑着,示意内侍去搀扶高廷尉起来。 “朕说过,此事到此为止,所以廷尉你也不用再百般内疚请罪,倒显的朕心胸狭窄似的。” “臣不敢。” 高廷尉恭敬说道:“那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 皇帝淡淡道:“朕想着你近日精神不济,还要处理那么多政务,再管着都察院也颇为吃力,与你养病不利,就打算让提刑按察司的冯千去给你当个副手,也好替你分忧,不知你可愿意?” 高廷尉隐在袖子里的手,暗暗的攥了攥。 提刑按察司的冯千? 那可是秦萧的亲信,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却要安插到都察院去? 都察院乃是他高家的喉舌,要害之地让这么一根明晃晃的钉子钉进来,拔又拔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高家的地盘耀武扬威,这让高廷尉如何忍的下? 皇帝打压高家之心,竟然已经这么急不可耐,连遮掩都不屑了么? “陛下体谅微臣,微臣又怎会不愿意呢?” 高廷尉一脸的感恩戴德,躬身又行了一礼。 “臣听说冯大人为人细心诚恳,正直不阿,想必到了都察院,也定会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做事的,臣还要多谢陛下替臣着想,举荐如此人才,真是解了臣的燃眉之急啊。” 皇帝微微笑了笑。 “免礼,廷尉是皇后的手足,也是朕的姻亲,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见外。” 高廷尉心中暗暗的冷笑,脸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是满满的恭敬谦卑之态。 “对了,还有一事。”皇帝说道:“春闱将至,这次的主考官,便由廷尉你担任了吧。” 高廷尉抬眼,颇有些感到意外。 历来春闱的主考官,都是许多人明争暗抢的好差事。 一来可以收到金山银山的孝敬,二来考中的头名三甲也就成了他的门生,以后在朝中,又多了几条臂膀,这可是比金银更为值钱的宝贝。 皇帝既是忌惮高家如斯,又怎么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他呢? 这是准备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高廷尉心中很是猜疑,但却并不打算因为猜疑就推拒掉皇帝的提议。 毕竟是对高家有好处的事情,何必因噎废食,白白放弃。 “是,臣领旨。”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道:“朕听说廷尉府中的女眷今日有进宫去觐见皇后?” 高廷尉顿了顿,道:“是臣的拙荆和三儿媳一起来的,臣的儿媳被诊出喜脉有孕,皇后娘娘听闻之后,心中欢喜,故此召她们进宫,陪娘娘说说话罢了。” “原来如此。” 皇帝淡淡的笑道:“若朕没记错,这是廷尉家的第一个长孙?” “是。” “嗯,那朕也算的上是他的长辈,就赏一套猫眼石的如意金锁给他,贺你廷尉府添人进口之喜吧。” 高廷尉的眼珠动了动,随即便感激不尽的大礼拜倒在地。 “臣多谢陛下厚爱赏赐。” 凤仪宫。 这是皇后的寝宫,朱檐碧瓦,雕梁画栋,修葺的婉丽大气,十分的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 皇帝来时,正看到汉白玉的台阶下立着一排伺候的宫人,并几个插金戴银,打扮不俗的面生丫鬟,便猜到是皇后同高家女眷在里头说体己话,因此屏退左右,连宫人同高家丫鬟一起遣出来了。 什么样的体己话,这般的谨慎小心? 皇帝微微挑眉,令人去拦住了想要通报的皇后宫中内侍,自己则缓缓走到了偏殿的门外,背着手立在那儿静静的听了会儿。 里头高廷尉的夫人正在那儿拿着帕子抽泣。 “远儿尸骨还未寒,湛儿就在灵堂上被人打的只剩了一口气,至今还没醒转过来,他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他媳妇儿又该怎么活?可怜我高家满门忠烈,皇亲国戚,竟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 她说到伤心处,哭的更是伤心,旁边高湛鑫的媳妇儿已是抽噎着说道:“娘娘,不是臣妇多嘴,那秦将军出手也太狠了些,差点就要了相公的性命,臣妇这腹中的胎儿,也差点就看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皇后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道:“只要湛儿他没事,你们便也看开点吧,秦萧他深得陛下的宠信,就连我也不是可以随意训斥指责的,你们就好好的照顾湛儿,我这里还有两株百年老山参,待会你们走时带了回去,给他补补身子吧。” “娘娘。” 高夫人攥着帕子,红着眼颇有些不甘的说道:“秦萧是个煞神不好惹,我们也认了,可那姜家大儿子姜百言如此傲慢无礼,肆意羞辱湛儿和芙儿,这口恶气,难道我们就白白受了吗?” “芙儿?” 皇后蹙眉道:“这又与芙儿有什么干系?” 高湛鑫的媳妇儿连忙给她解释。 “是那姜百言在我们家耍够了威风,临出门时碰见了芙儿,两个人言语不和就吵了起来,他还冷言冷语的讥讽芙儿是不男不女的男人婆,可把芙儿给气个半死······” “这姜家公子如今也不过是白丁一个,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嘲讽陛下亲封的安乐郡主?” 皇后冷下脸道:“你们跟我说实话,当时在场的还有谁?他是不是仗了那人的势,才敢这么猖狂的?” 高家婆媳两个悄悄对视了一眼,声音放低了些,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齐王殿下他当时过来拜祭,正好与他们遇上,好像是之前就认识姜家小姐,所以殿下也就为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已······” “这个混账!” 皇后气的重重的拍了一下凤座。 “为了个女人,居然这样打自己舅舅家的脸面,还带着人欺负他的亲表妹,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娘娘息怒。” 高夫人劝道:“殿下到底是年轻爱玩,性子又冲动,才被那起子小人和狐狸精挑唆着有些糊涂了,等娶了王妃成了家自然也就懂事了·······” 她说到这儿,抬眼打量着皇后的脸色,小心试探道:“娘娘,是不是该把咱们芙儿同殿下的婚事早些定下来?我怕时间拖的久了,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皇后沉吟了半响,蹙着眉头道:“可是她孝期未过,我担心陛下会以此为借口,不肯赐婚。” “可以先定下来,等远儿一年周忌满了就能成亲了。”高夫人急急的说道。 “是啊,娘娘。” 高湛鑫的媳妇儿也忙附和道:“若是不早早的定下来,万一殿下在外头又相中了什么人,闹着要娶回来当王妃,咱们到时候也没法儿呢。” 皇后被说的有几分松动,犹豫着答应道:“好吧,那我去试试,陛下素来是疼爱芙儿的,想必也自然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的殿门“吱呀”一声的打开,有道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后说的对,朕自然会为安乐郡主挑一个品貌俱佳的好夫婿。” 高家婆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竟是皇帝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不由的吓的赶紧起身,对他行礼。 “臣妇拜见陛下。” 皇后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同皇帝争执后,就一直未曾见他,这会子更是不知他在外头听了多久,心下很是有些别扭,缓缓站起来给他行了礼,脸上不咸不淡,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皇帝淡淡的抬手,温和道:“免礼。” 待她们几人站起身,他又微微笑了笑。 “才刚听你们说起芙儿的亲事,朕这里倒有一个极好的人选。” 皇后和高家婆媳俱是一怔,犹疑不定打看向他。 “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 皇帝在皇后刚才坐过的地方落座,早有宫人给他送上沏好的茗茶来,他就端起碧玉茶盏,慢条斯理的吹着上面的热气,浅浅的饮了一口。 “正是姜家大公子,姜百言。” 什么?! 皇后几人顿时惊愕不已,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百言? 怎么可能! “陛下,此事还请您三思。” 皇后忍着气,蹙眉说道:“那姜公子品行不端,还出言不逊冒犯了芙儿,如此轻浮行径,绝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对,对,陛下,这万万使不得啊。” 高夫人也惊慌不已的跟着劝说。 “听说那姜家公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连个正经差事也没有,如何能配的上我们家芙儿呢?” “那倒是巧了。” 皇帝用茶盖拂去水面上的浮叶,轻轻笑了声。 “朕却是听说这位姜公子不但外貌俊秀,还是个温文如玉的正人君子,至于差事嘛,谨儿刚刚还和我说,他王府里新添了一位长史,正是这位叫姜百言的公子呢。” “这······” 高夫人傻了眼,被皇帝一番话给堵的哑口无言,只得求助一样的看向皇后,指望着她能出个主意。 皇后青白着张脸,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皇帝,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并不想让高家同苏谨走的过于亲近,甚至,是巴不得苏谨与高家划清界限,水火不容。 所以,高雪芙可以随便嫁给什么人,却独独不能嫁给苏谨。 皇帝悠然自得的品了会茶,挑眉看向面孔灰败的皇后,淡淡的一笑。 “皇后的意思呢?可赞成朕的这个提议?” 一阵难言的沉默后,皇后神情僵硬,终于是开了口。 “陛下既是已有了决定,臣妾遵旨便是,并无异议。” “好。” 皇帝将手中茶盏搁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那朕就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下旨为安乐郡主和姜公子赐婚。” 他说着起身站了起来,看着皇后几人难看之极的脸色,温和的扬起唇角,意味深长的一笑。 “高家即将新获麟儿,又得了一位东床快婿,你们可得好好欢喜欢喜才是啊。” 掌灯时分,秦萧处理完外头的事务进院子时,正看到姜千娇倚着栏杆站在那里,袅袅婀娜,身姿如柳,微微仰头看着天上刚刚冒头的点点星辰,似乎是在沉思出神。 不同于白天的盛妆丽服,这会子她已经换了一身银红水缎的轻薄衣裳,头发松松的挽着个堕马髻,未带首饰,素净清雅,却更显的一张娇美面容如月下昙花般粉嫩缱倦,诱人致深。 秦萧眼眸微眯,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莫非,她是在等我? “我回来了。” 他走上前,伸手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稍一收紧,就把她抱了个满怀。 “怎么傻站在这儿,像块望夫石?” 他贴着她的耳垂,轻笑一声,语气暧昧而低沉。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一会儿看不见心里就发慌?”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歪了歪头看他,声音软糯糯的。 “没有啊,我是晚上吃太多了,出来消消食,春杏说这样仰着脖子,就能止住打嗝。” 说着,她像是应景似的,张了张嘴,打了个软软的浅嗝出来,泛着一丝甜蜜蜜的香气。 “你看,我没骗你吧,谁让你的那盅红糖燕窝炖的那么好吃,我一个没忍住就······” 话还未说完,黑着脸的秦萧已经是忍不住的俯下头,用力的堵上了那张红润娇嫩的小嘴儿。 让你话多! ------题外话------ 秦萧:首订这么大好的日子也不知道让我吃点肉,哼~ 我:放心,以后吃撑你~ 谢谢浔玹阁下的打赏还有王飞2015的五星评价票~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脸红心跳 很快,便到了姜千娇的三朝回门之期。 一大早,吴氏便穿戴齐整了,带着姜府女眷们在正厅院子上的台阶上翘首以盼,等着迎接她心爱的宝贝女儿。 姜千娇长的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她身边这么长时间。 她又是操心女儿在秦府住的不习惯,饮食不喜欢,伺候的人不尽心,又是发愁秦萧在床第间会不会不知怜惜,折腾坏了女儿娇弱的身子······ 唉,总之是没有一件能让她放下心的,无时无刻的都在思念着姜千娇,想的心尖儿都疼了。 姜百言也早早的守候在姜府大门外,陪着两只沉默的石狮子一起,等着他可怜的妹妹回家。 他的心情,同样的复杂又煎熬。 娇娇那么花朵儿般绵柔的一个女孩子,在家里千娇万宠的长大,从未让她受过一丝委屈,现却嫁去了那秦府龙潭虎穴里头受苦。 也不知这三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秦萧那冷血冷情的大煞神,有没有给她委屈受。 唉,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为人兄长的太过无能,但凡他有一丝立的起来的,又何必沦落到了卖妹求荣的地步? 齐王殿下说的对啊,纵使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娇娇将来有个依靠退路,我也该有个正经差事,省的别人在背后说闲话,连娇娇也一起看轻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答应去齐王府做个挂名的长史,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了。 同秦萧一起坐在马车里正往这里来的姜千娇,心情同母亲和哥哥倒有几分相似。 虽只是短短三天没有回家,可怎么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呢? 直到这会子,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无忧无虑随时倚在母亲怀里撒娇,同家人们生活在一起的天真少女了。 这,就是所谓的长大成人吗······ “在想什么?” 秦萧侧眸,看着旁边颤着睫毛,双眼水润润含着泪珠儿,软软吸着小鼻子的娇俏美人儿,淡淡的开口。 “才三天没见而已,你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待会儿叫岳母大人看见了,还只当是我欺负了你。” “难道你没有欺负我吗?” 姜千娇偏着头,娇嫩嫩的瞪了他一眼。 这人昨晚非拉着她一起去府里头的浴池里泡热水澡,说是水里加了温补的药材,对她身子好。 可明明说好了各人泡各人的,他却不守信用的越线游到自己这边来,把她拥在浴池里漂浮着大片五色花瓣的水中央,结结实实的亲了一个密不透风。 当时她的全身都被热气围绕,蒸腾的如玉肌肤上泛着诱人的淡红色,因为缠绵的亲吻而呼吸都有些不畅,小脑袋瓜里也是一片混沌,只得任由着秦萧这大尾巴狐狸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看了个精光,他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掌在她身上随意游曳,所到之处,皆是酥麻一片。 最后她终于洗完,从水里被秦萧打横抱出来的时候,已是全身软绵绵的没了一丝力气,懒的连手指尖都不愿动一下,白嫩尖尖的一张小脸,也是红成了秋天的苹果,偎在秦萧的怀里,羞的头都抬不起来。 果然不该信他,这个人,可真是坏透了。 姜千娇只觉得自己嘴角被他昨天咬出来的细密小伤口还在隐隐生疼,眼带薄嗔的有些恼,索性扯过了他绣着如意云纹的锦缎袖子,拿着擦了擦自己眼角刚才泛出的泪花儿。 秦萧凤眸微挑,看着她扯着他的袖子撒气,嘴角不易察觉的一勾。 姜家真是把她养的太娇了。 这两天他还没对她干什么呢,只不过是多亲了几下,就惹的她手忙脚乱的推拒,一双杏仁大眼水色潋滟,似要哭泣,活像是被街头恶霸调戏轻薄了的稚嫩小娘子。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见他眸色深沉的只管盯着自己瞧,嘴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打量着他是不是又想干什么坏事,扭着纤腰就朝后面的车厢壁缩了过去,声音细糯糯的。 “马上就到我家大门了,你可不要再胡来了,要是被人看见,那可就太丢······”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秦萧攥着手腕,一把拉了过来。 “哎呀。” 姜千娇软软的叫了声,就身不由己的跌到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你,你又要做什么?” 她有些惊慌的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手指紧紧攥着秦萧的衣裳,呼吸有几分急促。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马上就要到姜家门口,你别动歪心思了。” 秦萧低低的笑了声。 “本来我是什么也没想干的。” 他望着她,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是在暗示我干点什么,那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失望呢?” “我没······” 她口中的那个“有”字还没说完,已是被秦萧伸手抬起精巧的下巴,牢牢的吻住了她的红唇,给堵了回去。 他的薄唇微凉,还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像是她早上吃的那碗加了芦荟粒的蜜豆奶酪,酸酸甜甜的味道中还透着一丝轻滑爽嫩,让人爱不释口,欲罢不能。 姜千娇又被亲了一个面红耳臊。 尽管脑子里滚烫混乱的厉害,但她好歹还最后保持了一点清醒。 在这样被亲下去,她嘴上精心涂满的艳色口脂可就要掉光了,连梳好的繁复发髻也会散乱的,到时候这幅模样儿下车见了家里人,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跟秦萧在路上发生了什么,岂不是要让她羞也羞死了? 下意识的,她悄悄就想往后挪,却被秦萧扣着她细软的腰肢,往前一带,将她搂的更紧。 她温软的唇瓣被他含在齿间细细的碾磨,如同品尝这世间最顶级绝妙的美味一般,直到怀中的人儿身子都在轻轻的打颤,他才恋恋不舍的松了开来,挺直的鼻梁蹭在她细腻白嫩的脸颊边,暧昧的摩挲着。 “是不是今天你就不用再吃补气血的东西了?”他声音微哑的问道。 姜千娇一开始还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深意,呆了会儿醒过神,臊红了双耳,又羞又恼的就想要推开他。 “谁说不用吃的,我偏要吃,今天吃,明天吃,后天还要接着吃,吃到不想吃为止。” 秦萧攥着她的腰不放,抱着怀中香软的佳人,心情似乎很不错,愉悦的勾了下唇,在她莹润的眼眸上轻啄一口。 “好啊,那咱们就天天去浴池里泡热水澡,今天泡,明天泡,后天也泡,泡到不想泡为止。” “你······” 姜千娇红着一张脸,说又说不过他,挣又挣不开,恼的不行,赌气之下脑子发热,突然凑了过去,狠狠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像头发怒的可爱小兽。 哼,这叫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被人咬破嘴巴是什么感觉! 秦萧一动不动由她咬着自己的唇瓣,不仅不生气,反倒还越发的兴致盎然了起来。 难得主动一回啊。 多好玩啊。 再咬深点······ 姜千娇并不知道秦萧心中所想,见他一言不发,只当是被自己冷不防的偷袭给唬住了,略有得意的扬起柳眉梢,刚欲松开嘴下已被咬的微微红肿秦萧的薄唇,马车的帘子却突然间被人一把掀起来了。 “娇娇,你回来······” 姜百言欣喜而热切的声音刚刚响起来,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丢下了帘子,面红耳赤的逃回了他原本站着的地方。 本来他是因为看到秦府的马车终于过来缓缓停住了,高兴之下就挥退了去通报的下人,自己亲自去掀帘子迎接姜千娇。 却没成想,让他就这么看到了一副香艳惹眼的刺激场面。 秦萧这个无耻的恶贼! 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不肯放过,要折腾他楚楚可怜的娇弱妹妹么! 姜百言气的眼圈泛红,鼻子都有些发酸了起来。 娇娇啊,大哥知道你在受苦,但不知道,你还要承受这般的屈辱,都是大哥无用,大哥······ 他正准备痛心疾首的自责内疚一番,却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 刚才好像秦萧坐在那儿并没有动弹,反倒是娇娇,扑在秦萧的怀中,抓着他的衣襟,在咬着他的嘴唇不放,脸上,似乎还有笑意。 难道,并不是秦萧在强迫他的妹妹,而是他妹妹在占秦萧的便宜吗? 天哪! 不会吧······ 姜百言被自己大胆的设想给吓的一激灵,后背都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就开始摇头。 不不不,刚才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我家娇娇那么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大胆出格的举动来? 对,就是看错了! 他强行说服了自己,努力将脸上惊愕的表情收敛好,挤出一个亲和温柔的笑来,迈步向已经下了马车的妹妹妹夫迎了过去。 “娇娇,你回来了。” 姜百言头一次这么别扭的同妹妹说话,甚至连她的眼睛都不敢多看,声音都在打结巴。 “回,回来就好,母亲在里头等你很久了,我们快,快进去吧。” 姜千娇脸上的红晕未退,也是压根就不好意思同大哥多说话,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暗暗的在秦萧束着羊脂玉带的劲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都怪你! 看把我大哥都吓成什么样了! 她的这点小力气在秦萧看来,就跟挠痒痒没有什么两样,压根就伤不了他,连眉头都用不着蹙一下。 他挑着凤眸,嘴角轻轻划过一道上扬的弧度。 “等等。” 这清冷的语气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似的,顿时让姜百言腿都有些不争气的发软了。 “怎,怎么了?” 秦萧看着他忐忑不安的秀气面孔,淡淡的一笑。 “没什么,只是我想起来还没有给大哥你见礼呢。” 说着,他拢袖抬手,大气流畅的对着姜百言行了一个完美的见面礼。 “秦萧见过大哥。” 姜百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忙还了一礼。 “秦将军客气了,不必多礼······” 姜千娇也有些意外。 以秦萧的身份地位来说,完全没必要对姜百言如此礼遇的,何况,他的性子还一向那么孤高冷傲,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放低姿态,规规矩矩的给人行礼。 他,这是因为我才如此的吗? 姜千娇抿了抿唇,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方才那些羞恼不满的情绪也烟消云散,有些愧疚的轻轻拉了拉秦萧的袖角。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掐你的。 秦萧微微垂眼,看着她水雾雾的一双眸子带着些歉意软软的看向自己,嘴角轻勾,伸手握住了她白嫩娇小的手掌,清清淡淡的一笑。 “走吧,我的夫人。” 远处街道的拐角处,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车窗上的轻纱被人轻轻撩起,似乎在偷偷看着姜府门前的发生的一切。 知道姜百言和秦萧夫妻一起进去了里头,下人们也跟着鱼贯进去,缓缓合上了大门,那挑着轻纱的手指才慢慢的放下,似是含着无比的惆怅。 “小姐。” 随行的丫鬟见主子情绪低落,轻声道:“您来都来了,刚才姜公子就站在那儿,您既是想同他说话,怎么又不过去呢?” 她口中的主子,正是一早就赶过来,等在这儿,就为了看一眼姜百言的孙鹤芳。 自从上次在姜府落水又狼狈离开后,她就莫名其妙时常会想起姜百言那天脸上温和的笑容和好听的声音,总是想要能再见他一面。 她鼓起勇气尝试着给姜百言写了封信,把自己面临的难处告诉了他。 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不过是为了应付父亲的逼问而已,却没想到姜百言很快就命人给她送来了回信。 信上的字迹清雅端正,亦如他的人一样。 他说官场上的事他能力有限,但是他现在去了齐王府做长史,会试着跟齐王殿下提一下她父亲的事,至于齐王会不会帮这个忙,他也不敢保证,请她见谅等等。 信的最后,还补上了一段温和劝解的话,是希望她不要再冲动犯险,像上次那样的莽撞行事,处境虽难,但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天的,万望珍重。 孙鹤芳将这封信看了不下数十遍,看的热泪盈眶,痛哭失声。 她虽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可却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恳切温暖的话。 父亲只知道他的升官发财和喝酒应酬,母亲只知道管家理账和对付后院的那群不安分的姨娘侍妾,他们的注意力,永远都不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引起他们的关注,处处跟人斗气要强,虚荣爱面子,死都不肯认输。 然而他们还是不会在意她的内心,他们只会在意她打扮的够不够光鲜富贵,会不会让人看不起,她能不能嫁个豪门王族,会不会给家里带来利益。 一旦她光彩不了,富贵不了,带不来任何利益,甚至可能会拖累父母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失望嫌弃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再舍弃掉她。 她本来已经绝望崩溃,走投无路,陷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无法自拔,但姜百言,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给她带来了温柔的关心和光明。 如果,他能永远的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孙鹤芳对于自己昔日挑衅姜千娇的那些幼稚行为开始感到无比的后悔。 早知今日,她何苦要去赌那口闲气,惹的姜千娇不喜欢她,如今便是想去姜府坐坐,都没脸递帖子。 “小姐?” 丫鬟见她低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模样,有些不忍的说道:“您要是真想见那姜公子,可以再送信······” “不能送!” 似是被惊醒一样,孙鹤芳猛的抬起头来,语气有些急。 “无故去信烦扰他,你是想让他把我当做那等轻浮不知耻的女子,嫌弃讨厌我吗?” “不,不是,奴婢没这个意思,小姐别生气,是奴婢说错话了。” 丫鬟有些被吓到,赶紧连声赔礼。 原以为小姐现在的脾气收敛了不少,看来还是不大好啊,自己可别惹怒了她又挨顿臭骂。 孙鹤芳看着丫鬟害怕胆怯的模样,突然的又觉的没意思,泄了气的一样的弯着腰,靠在了车壁上。 “算了,我们走吧。” “小姐,是回家吗?” 孙鹤芳眼睛无神的盯着外头的明媚阳光,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不想回家······去城外走走,散散心吧。” 丫鬟知道她心情不好,哪里敢说多劝一句,便掀了车帘对赶车的马夫吩咐道:“去城外的杨树林,小姐要去踏青。” 马夫答应一声,扬鞭驾车,“哒哒”的一径沿着长街离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孙家的马车刚刚走远,从另一侧的街角又拐出了一辆青布马车,紧紧的跟在了后头。 “姑娘,她们好像是要出城,我们也跟吗?” “跟!” 五月里,天气晴好,风和日丽。 城外郁郁葱葱的杨树林,大片大片的连在了一起,像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树叶随风轻抖,泛起涟漪。 孙鹤芳让丫鬟和马夫都等在外头,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踩着脚下湿润的草地,茫然失神的在树林里游荡。 不时有林中的鸟雀从头顶飞过,翅膀扇动着,发出欢快轻盈的叫声。 她扶着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仰头看着那远去的鸟儿,眼里,是无比的向往和羡慕。 它们活的多开心多自由啊。 可怜我现在,连只鸟都比不过了······ 蓦地,从她身后,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女声,带着掩饰不住的冷淡和讽刺,扎进了她的耳朵。 “呵,这不是我们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孙家小姐吗?怎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这儿,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孙鹤芳怔了下,回头向那人看了过去,却是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你是谁?认识我吗?” 那人虽穿着一身的素净衣衫,并不惹眼,头上却也戴着两只明晃晃的花钗金簪,有几分华丽,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并两个粗壮的婆子,瞧着也不像是附近的小门户的女孩儿。 “孙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那女孩子清秀的脸上浮出一丝带着冷意的笑容来。 “当初在宫里,我不是因为跟您穿着同样花色的衣裙,就被您严词训斥了一番吗?那个时候您可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神气威风的很呢,跟现在这可怜兮兮的倒霉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啊。” 孙鹤芳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面孔,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她是谁。 “王筱薇?” “孙小姐记起来了?” 王筱薇的脸上虽在笑,那笑却看着令人心中发毛,完全不像当日孙鹤芳在宫中见到的那般怯弱胆小。 “那可就太好了,咱们今儿,就把这新仇旧恨一起算算吧!” ------题外话------ 下午五点二更呦~ 谢谢h一raybabi送的钻石和岚夜勿遗的月票~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畅快(二更) 新仇旧恨?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鹤芳蹙着眉头,狐疑又警惕的看向王筱薇。 若说当日在宫中的纷争是旧恨的话,那新仇又是什么?自从那次从宫中出来之后,她可就再也没跟王筱薇打过什么交道吧?又哪里来的怨结? 王筱薇也看着她,脸上的冷笑不屑之色更甚。 “怎么?孙小姐听不懂?那请问,你刚才鬼鬼祟祟的躲在姜家附近,是在盘算些什么坏主意?” 姜家? 孙鹤芳脸色瞬时一变。 “你跟踪我?” “是又怎么样?” 王筱薇毫不避讳的承认,眉梢眼角俱是鄙夷的蔑意。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孙小姐你连脸都不要了,还怕被人跟踪吗?” 孙鹤芳无端被骂,虽是十分生气,但总归是有几分心虚,便硬是强忍着没有还口。 她知道王筱薇与姜千娇关系亲近,再加上又要成为齐王侧妃的缘故,已经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得罪的起的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硬邦邦的答了句,便提着裙角想从另一边快步离开。 王筱薇一个眼色,身边的丫鬟琴儿立刻会意,朝着守在旁边的两个婆子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抓回来,按住她!” 婆子应了声,立马赶了上去,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孙鹤芳提溜了回来,一左一右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你们想干什么?!” 孙鹤芳拼命的挣扎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大喊道:“混账东西!敢对我无礼?快放开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是吗?” 王筱薇冷哼着,朝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没想到沦落到这般田地,孙小姐倒还是傲气的很哪,可惜······” 她走到孙鹤芳面前站定,望着她愤怒通红的眼睛,嘲讽的一笑。 “可惜你如今已经没有了高傲的本钱,不过是一个灰头土脸受人耻笑的废物而已,连你的家人都要舍弃掉你,你又哪里来的底气不饶人呢?” “你!” 孙鹤芳忿然作色的瞪着她,咬着牙道:“就算你记恨我那日在宫宴中对你态度骄狂,可你不是早就报复回来了吗?我如今落到这个田地,难道你还不满意,还不肯放过我吗!” “你落到这个田地是你咎由自取!可不是我害的!” 王筱薇的语气变得徒然的加重。 “本来你好好躲着不出来作死,我也懒的搭理你,可谁知你竟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连姜姐姐的哥哥也不放过,厚颜无耻的想要陷害他,你这种卑鄙行径,可真是令人恶心的想吐!” 孙鹤芳一张脸青白交加,颤着嘴唇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害他,我······” “还敢狡辩?” 王筱薇气到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女子系的如意结来扔到了她的脚下。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不是你掉在姜家锦鲤池边的东西?” 那如意结打的精巧细致,上面还缀着一枚光滑莹润的玉扣,刻了个小小的“鹤”字。 孙鹤芳愕然的看着它,嘴唇越发没了血色。 她当然认得这东西。 这是她母亲贺她十六岁生辰时,送的一件亲手做的礼物,她对亲娘这份难得的温情给感动的欢天喜地,便一直随身带着,爱不释手。 可是她已经好几天都找不到这如意结了,脑子里又记不起到底把它丢在了哪儿,再加上心情郁结烦闷,一时也顾不上去寻它。 却万万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会落到了王筱薇的手上。 王筱薇冷眼瞧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气势更是足了些。 为了查清楚这姓孙的那日在姜千娇的家里捣了什么鬼,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连偷偷积攒下的一点儿私房钱都花了大半,才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事儿的缘故,拿到了这要紧的证据。 天知道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有多恼怒多愤慨。 这世上竟还有孙鹤芳这样寡廉鲜耻的贱人! 跳进池塘自污清白,想要以此逼迫姜姐姐的大哥娶她?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成了姜家大少夫人,成了秦将军的嫂子,就可以扬眉吐气,又能肆无忌惮的仗势欺人了? 说不定还指望着用辈分压姜姐姐一头,羞辱嘲笑她呢! 果真不要脸之极! 王筱薇气愤之下,越发的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姜姐姐那么美丽和善,仙女似高贵纯洁的一个人,绝不能被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给缠上欺负,她虽宽容大度不跟孙鹤芳计较,可自己受了她那么多的恩惠,却一定要为她排忧解难,出了这口恶气。 因此,王筱薇就命丫鬟找人专门盯着孙府大门,只要孙鹤芳出来,就马上回来禀报自己。 守了几天没动静,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孙鹤芳终于冒头了,但在她得知孙家马车去了哪儿的时候,又给气了个倒仰。 这贱人竟然还敢跑去姜家? 今儿可是姜姐姐的回门之期,她去那儿干什么?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让姜姐姐难堪烦恼? 真是岂有此理! 看来,这教训,我是非给她不可了! 王筱薇怯弱卑微的过了十几年,这会子,却突然的挺直了腰板,觉得自己热血满满,堪比行侠仗义的女中豪杰。 “绑起来!” 她一声断喝,婆子们立刻应声,解下腰里缠着的麻绳,三两下就把孙鹤芳结结实实的反手绑在了树干上。 “放开我!放开!” 孙鹤芳又是愤怒又是惊惧,冲着王筱薇暴跳如雷的怒骂。 “王筱薇!你算个什么东西?卑贱如蚁的一个庶女!也敢对我放肆!你以为当上齐王侧妃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不过也就跟你亲娘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罢了!有什么脸来······” 话未说完,她的脸上已经是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王筱薇怒不可遏的看着孙鹤芳被自己打的鬓歪钗斜的狼狈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 这是她第一次打人。 打的,还是以前她只能远远看着,让她自惭形秽的高门嫡女。 原来,把你不顺眼的人踩在脚下,这感觉这么好。 怪不得这姓孙的以前那么不可一世,蛮横骄狂啊。 因为欺负人可要比被人欺负来的爽快肆意多了······ “骂呀,怎么不骂了?” 她伸手用力的掐住孙鹤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我是庶女小妾又怎么了?还不是比你强上百倍!像你这种轻浮放荡的无耻贱人,便是送去青楼卖笑都没人瞧的上你!” 孙鹤芳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巴子。 打她的,还是以前她压根就瞧不起,卑微如泥的一个小小庶女。 浓浓的屈辱感在心中弥漫而上,她通红着眼睛死死瞪着王筱薇,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错了,你再怎么也比不上我,从出生起你便是输了,纵使是小人得志,也改不了你无教无养,无才无德,无品无貌,永远低人一等的事实!” 这一番话犹如根根利箭一般,狠狠的戳到了王筱薇的痛处。 她又想起那晚苏谨嘲笑她百无一用,连娼妓都不如话来,当真是气到双拳紧握,浑身都在发抖。 “给我打!狠狠的打!我不叫停就不许停!” 琴儿在一旁有些心悸,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姑娘发过这样大的火。 这孙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世家千金,身份尊贵,姑娘这样不由分说的就打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这背黑锅受罚的,不还是她这个当丫鬟的吗? “姑娘,您先消消气。” 她小心翼翼的劝说道:“这树林虽偏僻,可外头也是有人走动的,万一咱们在这儿耽搁久了,被人看见误会,传出去说您仗势打人的流言,若是被齐王殿下知道了,恐怕不大好吧?” 提到苏谨,王筱薇本能的手抖了一下,刚才还斗志昂扬的气势瞬时压低了好几分。 对啊,苏谨本就对自己瞧不上眼,要是又传出这种自损声誉的事,不是更惹他厌烦吗? 王筱薇犹豫之中又看见孙鹤芳刚才被自己打过的那半边脸上,已经可见红肿渗血,更是有些怯怯退缩起来。 罢了,这贱人刚才骂的,自己就当听狗叫了。 狗咬你一下,难道你就非得再加倍咬回去吗?岂不是自降身份? 见好就收吧。 “哼,看在今天是姜姐姐回门大喜的好日子,我就暂且先饶你一次。” 王筱薇故作镇定的冷声对孙鹤芳说道:“不过你最好离姜大公子远一点儿,他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若是我再发现你在姜家附近转悠,打他的主意,那下次,可就不是只打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放完狠话之后,她自我感觉甚好,觉得一定会让孙鹤芳吓的心惊胆战,再不敢犯,便整了整衣襟,带着丫鬟婆子快步的走掉了。 孙鹤芳双目血红,死死的瞪着王筱薇的背影,似是喷出火来,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一丝人影,她才缓缓的收回视线,蓦地大哭起来,委屈到了极点。 凭什么敢这样欺辱我? 你凭什么! 姜府。 女眷们亲亲热热的同姜千娇寒暄问候了会儿后,便由着吴氏把女儿拉近了内室说体己话,外头厅堂里,则是姜百言在招待秦萧喝茶。 吴氏一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眼圈儿便湿润了,犹如看到了离家多年才归的孩子一般,恨不得立刻抱住她哭一场。 但当着秦萧的面,她总得克制一下,尽量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在女婿这儿,维持着一个岳母大人应有的端庄和气度。 但进到内室来,只剩了母女两个,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眼泪汪汪的连声询问。 吃的好不好呀,住的习不习惯呀,下人们有没有犯错的呀? 更要紧的是,秦萧对你好不好呀,温不温柔和不和气呀? 那个,在闺房床第间,他有没有怜惜你呀? 作为过来人,她一眼看见女儿嘴角的细小伤口,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到这儿,也越发的语重心长起来。 “你可不能一味的纵着他胡来,女孩儿家身子娇贵,可别让他折腾坏了,遭罪的是你自己个儿,需得多劝着些,好好保养你自己才是。” 姜千娇听的一张俏脸爬满红晕,羞的一头扎在母亲怀里,撒娇似的不肯抬头。 “娘,我还没有跟他,那,那什么呢······” “什么?” 吴氏大惊,忙扶住她的肩膀推开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府里还藏了什么通房侍妾之类的女人,故意给你难堪吗?” “不是。” 姜千娇明白吴氏的意思,为了免得她胡思乱想的着急担忧,忙解释道:“是我的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他还是对我挺好的······” 原来是这样啊。 吴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又很是有些惋惜。 这成亲的日子怎么偏偏就选在这个时候了呢,没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圆房,总归是不大圆满哪。 “那我刚才的话你也得好好记在心上,以后总用的着。” 姜千娇红着脸点了点头。 “知道了,女儿都记着呢。” 吴氏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欢欢喜喜的指着炕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点心果盘说道:“这都是你从小就爱吃的,娘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快过来尝尝。” 她说着就捧着女儿娇俏粉嫩的脸蛋,心疼的说出了几乎每个爱子心切的父母都经常会说的话。 “你看,一离开娘的身边,都瘦了这么多了,真是可怜见的。” 姜千娇:“······” 娘你说这话不亏心么? 我今儿早上照镜子还觉得我的脸又圆了几分呢。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吴氏对她的一片慈爱之心,尽管早上已经被秦萧做的早饭给喂得饱饱了,仍旧是听话的去坐到了炕桌前,在吴氏殷殷含笑的眼神中,拿了点心尝了起来。 啊,早知道在我早上在家里就少吃点了。 她拿着点心的手忽然微微的一顿。 家里? 这不正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吗? 难道我这么快,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把和秦萧一起住的地方,当做了我的家么······ 里头的气氛温馨融洽,外头的花厅里,姜百言却是如坐针毡,百般的不自在。 秦萧的话不多,简单的聊过几句后,就凤目微垂,似是专心在品尝手里的这盏茶香四溢的碧螺春。 姜百言总觉得这样干坐着似乎有些尴尬,心里搜肠刮肚的想找出些话来说,可一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我说点什么好呢? 朝廷政令,时政要事? 我不擅长啊。 诗词歌赋,曲艺杂耍? 他不喜欢啊。 那我还能同他聊什么啊? 总不至于去问他领兵的心得,杀人的诀窍吧? 哎呀,真是愁死我了······ 秦萧浅浅的饮了一口茶,却是抬眼看向他,慢条斯理的先开了口。 “听娇娇说,大哥你很是喜爱吃鱼?” “啊?” 姜百言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下意识点头。 “是啊。” “那正好。” 秦萧搁下茶盏,似是随口说道:“方才大哥带我去园子里走动的时候,我看见那池子里的几尾鱼倒是肥的很,不如就去钓了上来,中午做道菜来吃吧。” 姜百言愣愣的看了他半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秦萧要吃他心爱的鱼? 天哪! 抢走了我妹妹不算,现在竟然连我们姜家的鱼都不放过了么!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贼! 他攥紧了拳头,抿了抿唇,忽然神差鬼使的对着秦萧弱弱的问了句。 “呃,是将军要亲自下厨吗?” 秦萧挑眸,勾唇淡淡笑了笑。 “不错,我虽然只为娇娇下过厨,但大哥你是她敬重的亲人,为你破个例,也不是不可以。” 姜百言霎时就回忆起上次在妹妹那儿吃过的那些美食来,不由自主的就咽了口口水。 这,到底是骨气重要,还是大饱口福的重要呢? “那就多谢将军了。” 他到底是没忍住,脸上浮出一个开心欢快的笑容来。 “在这儿枯坐无聊,不如我们现在就钓鱼去吧?” ------题外话------ 池子里的鱼:心好累,大哥你不爱我们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真是个神仙 姜百言兴冲冲的陪着秦萧一起,将姜家花园池子里的鱼捡肥美肉嫩的足钓了数十条上来。 要不是秦萧摇头,他连素日心爱的锦鲤都想弄两条上来尝尝味道。 “这鱼摆着看可以,做成菜可是又柴又干,并不好吃的。”秦萧淡淡道。 “这样啊······” 姜百言有些失望,只得放弃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锦鲤池的鱼儿们似是感到了自己逃过了一劫,纷纷的在水面簇拥游动,凭栏看下去,就跟在观赏一朵朵艳丽的红牡丹似得,颇为赏心悦目。 姜百言这会子却是没空去赏鱼,他满心思想的都是秦萧中午要给他怎么样做鱼吃。 难得吃一次,只做一道也不过瘾啊,反正钓上来这么多,不如我们来个全鱼宴吧! “全鱼宴?” 秦萧挑眉看了看他热切期待的双眼,微微勾了下唇。 “这主意倒是新鲜。” “太好了!” 姜百言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顿时就高兴的眉飞色舞的,一连声的唤下人们赶紧去把这些鱼都刮了鱼鳞洗刷干净了,可千万别耽误了我们秦姑爷下厨大展身手。 姑爷要下厨? 姜家的下人们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毛病,听岔了。 向来新姑爷来岳家,那都是娇客,女方家里都是百般关照千般问候,生怕哪里待客不周,惹的姑爷心中不悦,回去之后给新娘子脸色瞧。 更别提咱们这位姑爷可不是寻常人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儿啊!不说好生伺候着,反倒要他去烟熏火燎,辛苦受累的做菜去? 大公子您不能趁着小姐和夫人不在这儿就胡来啊,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都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姜百言催促道:“秦将军待会儿可是要用的,你们快些把鱼都收拾好,别误了时候。” 有下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委婉的提一下,就试探着问道:“大公子,中午的宴席夫人早就命厨房准备着了,您看是不是让秦将军改日再做?” 改日? 你当秦萧那么闲的吗?你想改日就改日?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正好也让我试试他的诚心。 如果他当真二话不说就屈尊下厨做出了跟上次一样的美味佳肴,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对我们娇娇是有几分真心的。 大不了,以后我就不喊他恶贼了嘛······ 当然这些话不好跟下人们多说,他想了想便道:“厨房的宴席就给府里头其他的人吃吧,我和大小姐还有夫人老爷,就吃秦将军做的好了。” 他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便咳了一声看向秦萧,语气格外的温和亲近。 “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就不用那么客气见外了,你说是吧将军?” 秦萧素来冷峻的脸上倒不见任何不悦之色,淡淡的点了下头。 “嗯。” 中午时候,姜如盛是一如既往的称病不出来见人,严厉的父亲不在,姜百言没了拘束,更是兴奋雀跃了起来。 “母亲,娇娇,你们快来看,秦将军这全鱼宴,菜色做的多漂亮好看哪!” 吴氏自打听说了秦萧要下厨后,就很是有些不安的把姜百言埋怨了几句。 别人说下厨,只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你还真敢使唤他啊? “什么叫使唤?” 姜百言素来孝顺恭谨,但也并不同意母亲的这句话。 “秦将军在厨房的时候,我也去帮忙了的呀,既然他娶了娇娇,那我们就不该再把他当外人一样疏远客套的对待,他有这个坦诚的心意,我们就该成全了才是,何况,您就不想尝尝女婿的手艺吗?” 女婿的手艺······ 吴氏立马有些心动了。 这整个京城只怕也找不出几个能有福气吃到女婿手艺的岳母吧? 她就有这个福气。 我家娇娇果然是个给我长脸争气的! 姜千娇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她也没想到秦萧当真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如斯冷傲的一个人,只为了让她面上有光,为了她家人高兴,就放下身段去洗手作羹汤。 要知道,连皇帝可能都还没尝过秦萧亲手做的东西呢。 同秦萧比起来,她似乎确实付出的不够,诚心,也是不够的。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自私了······ 姜千娇抿了抿唇,娇俏俏的坐在秦萧身边,在桌下偷偷的把手伸到他的宽大的袖子里,轻轻的捏了下他微凉的指尖。 秦萧侧眸,朝她看了过来。 她眨着一双水润乌黑的杏眼大眼,微张了檀口,无声的对他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 秦萧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指却是没闲着,攥着姜千娇伸出来的柔嫩小手,直接按在了他修长有力的大腿上。 隔着那层织锦软缎的华贵衣料,他将她的手指细细的摩挲,让她感受那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在她手掌下缓缓滑动,亦如昨晚他在浴池温热的水中对她做的那样。 姜千娇的脸,倏地一下烧的通红。 我娘和我大哥就在旁边坐着呢,你,你怎么就敢这么大胆? 秦萧低低垂了下眼睛,看着她因为羞恼而轻颤不停的卷翘长睫,像是只漂亮小蝴蝶在扑楞着翅膀似得,鲜活可爱极了。 若不是你娘和你大哥在旁边坐着,我可就还有更大胆的举动要做呢,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姜千娇软软的嗔了他一眼,手下用劲,随便在他的长腿里侧,最为脆弱的地方拧了一把。 我才不想! 一天到晚都没个正经,早知道不谢你了。 秦萧轻蹙了下眉头,随着她的动作,嘴里发出了浅浅的一句声音。 “嘶。” 还真是,有点疼呢······ “秦将军,你怎么了?” 姜百言端着酒杯正欲给他敬酒,却意外的看到了他微蹙的眉头,连忙关切的问了声。 “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他哪里知道自己妹妹和妹夫在桌子底下你来我往的做些什么,还只当是秦萧刚才下厨累着了呢。 “没什么。” 秦萧脸上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常,半丝异样也瞧不见。 “不过是有只蚊子叮了我下罢了。” “蚊子?” 姜百言下意识的四周看了一圈儿,深以为然的点头。 “初夏将至,蚊虫也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他抬手吩咐身后伺候的下人道:“快去点些熏香艾草,免得有蚊子再来烦扰将军。” “是。” 下人们答应一声,还未动身,姜千娇却把手从秦萧那里硬给扯了回来,涨红着脸出声道:“不必点熏香了,还是先吃饭吧。” 她虚晃着眼神觑着秦萧,语气娇软软的又带着几分任性。 “将军英武神勇,连千军万马都不怕,难道还怕那小小的蚊子吗?” 秦萧也挑着眼眸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说的不错,那蚊子再来,我定会把她治的服服帖帖,一心求饶的。” 姜千娇绵绵的哼了声。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她才不会求饶呢,非得再叮你几口才罢。” “是吗?” 秦萧淡淡的勾唇。 “那我倒是期待的很呢,但愿这小蚊子可别光说不练临阵脱逃啊。” “你·······” 姜千娇的脸越发的红,恼的拿了筷子扭过身去不理他。 不跟他说了。 论厚脸皮,我哪比得过他呀! 姜百言在一边听的一头雾水。 他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说话奇奇怪怪的? 吴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儿女儿女婿,却是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笑,扯开话题道:“那个荷花莲蓬纹的盘子里装的是道什么菜?瞧着就油亮鲜嫩,很不错的样子。” “娘,那是花椒鱼片。” 姜百言立马被转移了主意力,不去纠结什么蚊子不蚊子的事儿,高高兴兴的亲自执筷为吴氏布菜。 这道菜可是用了他最喜欢的那条青鱼做的。 先把鱼身细细的切成薄片,洒盐粒与玉米粉,并鸡蛋清拌匀,腌上一会儿,再与锅中烧开清汤,将鱼片过水去腥,烫至八成熟捞起摆盘,最后再与烧开的油锅中炒香花椒与红干椒,淋在白嫩的鱼片上,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便做成了。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那还不是因为秦萧在动手做菜的时候,他全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瞧,生怕漏过了一个精彩的画面。 对,精彩。 这个词来形容秦萧下厨,真是再合适也不过。 动作干净利落,掌锅力道分明,摆盘精致漂亮,不过须臾之间,就能完成一道道诱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更令人惊奇的是,虽身处油烟酱醋之中,他却纤尘不染,滴汗无存,连如墨的发丝都没有乱上一根,最后从厨房出来时,整个人依旧是清冷出尘的仿佛只是来下凡逛逛的仙人一样。 姜百言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后来的目瞪口呆,最后,已经是完全被秦萧赏心悦目的厨艺给折服了。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入的厅堂,下的厨房了”? 厉害,厉害,我家娇娇没有娶错······咳,没有嫁错人。 也不知道我将来有没有这个福气,也娶一位这样品貌出众,又心灵手巧的贤妻啊! 吴氏原本是对秦萧的手艺没抱什么期望的。 男人嘛,哪里会懂厨房里头的门道,不过是摆几个花架子,瞧着热闹好看,哄人高兴罢了。 但是这份心意倒也是难得,不管做的怎么样,我吃了只管赞好就是了。 她怀着这样的心态,开始尝了几口儿子为她夹过来的菜。 嗯? 这,这味道,还真挺不错的啊! 吴氏的眼睛讶异的睁大,不由自主的又多吃了几口。 鱼肉鲜嫩,花椒酥麻,隐约还带着一丝微辣的味道,油而不腻,开胃爽口,实在是好吃。 “萧儿,你的手艺是在哪里学的,怎么这般的出色?” 她惊喜的看向秦萧道:“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合我心意的鱼呢。” 秦萧道了声谢,淡淡道:“我没有特意去学,只不过是幼时见过家母做过,便记住了。” 幼时? 姜百言越发的对他佩服起来了。 小时候随便看看就能记住,长大还能做出来,关键味道还这么的超凡脱俗,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他不会真是个神仙吧! “原来是这样。” 吴氏感慨的点了点头。 “想必令尊肯定是位端庄持重,秀外慧中的贤良人吧,若是她在天有灵,能得知萧儿你如今成家立业,有这样的大好前程和如花美眷,人生圆满,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秦萧看着这满桌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佳肴,眼神却变得有些幽深黯淡,唇边微微的笑意亦是收敛了起来。 欣慰? 她不会的······ 宫中。 皇后最近头疼的厉害,心情也烦躁不安,极为的不顺畅。 高雪芙同姜百言的亲事,她耐着性子,忍着气,几次三番的去求皇帝在下旨之前改变心意,哪怕高雪芙不嫁苏谨都好,但是也不能这么糟践她,嫁个百无一用的窝囊废吧? 皇帝却是充耳不闻,一意孤行,甚至已经命钦天监开始选日子,只怕是这两天就要下赐婚的圣旨了。 皇后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在皇帝那里,似乎都成了打在棉花上的拳头,轻飘飘的引不起对方的一丝注意。 他总是这样,看似温柔亲善,可与她之间,却永远都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轻纱,让她永远都看不透他的心思。 如果你真的厌弃了我,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吗? 一定要这样钝刀子磨人的对待我? 可怜我,连我到底哪儿惹你厌烦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娘娘。” 管事姑姑秀慧从殿外进来,立在她身前,仿佛有话要禀,却是欲言又止,不好开口的样子。 皇后倚着海棠色的锦枕,神色恹恹的看了她一眼。 “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总之我气不死就是了。” 秀慧微微躬身,轻声道:“娘娘,冷宫里的虞氏,被陛下下旨放出来了,还封了淑仪的位份,一应册封的事宜还有宫室的安排,还要等您的示下呢。” 虞氏? 她竟然还能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皇后的怒气,又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秀慧小心的说道:“据说虞氏在冷宫走水的那晚,受了伤晕过去,不知怎的就被陛下知道了,命人直接将她挪了出来,后来又亲自去探望她,然后就······” 然后就干柴烈火旧情复燃? 哼!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皇后冷着脸道:“本宫还只当陛下为了给秦萧出气,会把那虞氏在冷宫里关上一辈子呢,看来,在他心中,也没把秦萧看的多重啊。” “这倒并不是一件坏事,娘娘。” 秀慧意有所指。 “虞氏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能进第一回冷宫,自然也就能进第二回,可秦将军就不一样了,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若是能有所撼动,对咱们高家,可是大大的有益处啊。” 皇后眉心微动,似是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倒是说的实话。 “本宫记得,你上次说过,要撬动秦萧,就需得从那姜家小姐处入手?” “不错。” 秀慧道:“秦将军一向冷心寡情,什么都打动不了他,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如今娶了这姜小姐,尝到了美色的滋味儿,有了软肋,咱们也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皇后沉吟了会儿,却还是有些犹豫。 “可他刚刚成亲,新婚燕尔的时候,本宫就去送侍妾美婢,总是落人口舌的事,没准惹怒了他,反倒适得其反。” “自然不能明面上送。” 秀慧笑了笑道:“秦将军是陛下的义子,那姜小姐,也能算的上是娘娘您的儿媳了,您给儿媳赏几个伺候的人,天经地义啊,便是秦将军,也断没有驳回的道理。” 皇后被她说动,想了想后,便微微颌首同意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正好明日是五月初五端阳节,你就去准备份节礼和挑好的人,一起送去秦府,赏给那姜千娇吧。”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胡来 五月初五,端阳佳节。 微风徐徐,阳光正好,庭院中的凤凰木郁郁葱葱,花开半夏,引得蝴蝶翩翩而来,蜜蜂萦绕而飞,勃勃生机伴随着淡淡的清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姜千娇晨妆已罢,穿着一件芙蓉色堆枝折花的挑金线衣裙,鬓边带花,腰垂璎珞,娇艳艳立在台阶上,美的粉腻生光,如珠似玉。 春杏带着小丫鬟们在院子里各处遍插艾草,系上五彩丝线,分发香包,以作节下祈福之用。 本来,还应该在墙根下遍洒雄黄酒水,驱蛇避虫,只不过今年,倒是用不着了。 “小姐,王家小姐送您的这香料,还真是管用啊!” 春杏指着手里的小匣子高兴的说道:“只需在窗纱下洒一点儿,什么蚊虫飞蚁都没影儿了,比雄黄酒可厉害的多呢!味道也怪好闻的,待会儿我再用这个给您装两个香包,系在床头,晚上就连帐子都不用放了,省的闷热不透风,让您睡不好。” “嗯。” 姜千娇含笑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什么似得吩咐道:“改天给王小姐下个帖子,请她来坐坐,我好请教请教她这香料的方子,也学着配一些出来,送回去给娘用。” 春杏忙记下了,又笑道:“可惜将军今儿有紧要公务在身,一早儿便走了,要不然让他陪您出去逛逛去,听说今儿外头有大集市,东城河那边还有龙舟赛和戏台子,定是热闹好玩的很呢!” 姜千娇听的心中一动,抬眸看了看这大好的天气,笑道:“何必非要人陪,我们自己一样可以出去逛嘛。” 春杏素来是个爱热闹爱玩的,见姜千娇也愿意出去,真是巴不得一声,欢欢喜喜转身朝外走。 “我这就叫人给您准备马车去。” 谁知她还没出院门,便跟另一个匆匆进来的丫鬟险些撞了个满怀。 “慌慌张张的干嘛?真是没规矩,夫人的院子也是你能随便闯的?”春杏不满的斥道。 “是,是·····” 丫鬟是秦府里头的,并不是姜家陪嫁来的,见识过春杏骂钱氏的威风,很是有些怕她,哪里敢顶嘴,忙福身行了礼,恭敬说道:“请姐姐快去通传一声,宫中来人,说是来送皇后娘娘赏赐的端阳节礼,请夫人前去谢恩。” 皇后娘娘? 姜千娇有些意外。 上次在齐王选妃的宫宴上,这位高皇后可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啊,就连秦萧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她都没有特意赏赐过什么东西,怎么一个小小的端阳节,倒想起给她送东西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前头的大厅里,面白无须的宫中宦官端着架子念了皇后的口谕,送上了礼单,姜千娇命人接过来,又淡淡递了个眼色,春杏立即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金线荷包塞进了他的手中,笑意盈盈的。 “公公辛苦,过节还劳累跑这一趟,些许敬意,还请收下喝杯茶吧。” 宦官暗暗的掂了下荷包的分量,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手持拂尘朝着姜千娇躬身道谢。 “多谢夫人美意。” “公公不必多礼。” 姜千娇微微笑着抬手,似是不在意的扫了眼他身后站着的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孩子,问道:“这几位姑娘也是在礼单上面的吗?” “夫人猜的不错。” 宦官眯着眼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体谅夫人持家辛苦,怕底下的人伺候不周,便专门让宫里的姑姑挑了这么几个老实能干的丫头赏给夫人,也好帮衬帮衬您。” 老实能干? 这一个个水蛇腰,柳叶眉,樱桃小口,盈盈秋波的水嫩少女,看起来跟“老实能干”四个字一点儿关系也搭不上啊。 “皇后娘娘真是慈爱。” 姜千娇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变,依旧是软软娇娇的。 “那就请您回宫代为转达我的感激之情吧。” 宦官满口答应,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满意的告辞离开。 那几个女孩子则留在大厅里,垂眉敛目的等着姜千娇发话。 她们倒不担心姜千娇会故意刁难给脸色瞧。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后娘娘亲赐的人,身份可比寻常的奴婢要高的多,若是怠慢了,岂不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所以,她们至少是一个内院大丫鬟的起步,待遇绝对差不了。 至于谁最后能有福气能被秦将军看上收了房,那可就各凭本事了。 姜千娇高坐上首,慢悠悠的搁下了手中的粉瓷茶盏,款款起身站了起来。 “春杏,马车可准备好了?” “回夫人,都准备好了。” 姜千娇软软的“嗯”了声。 “那咱们就走吧,省的耽误了功夫,错过龙舟赛了。” “是。” 那几个女孩子闻言都抬起头来,见姜千娇竟是对她们不闻不问的样子,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 这是怎么说? 难道要她们干站这儿喝风,等着她回来再安置吗? “夫人。” 领头的一个姿色不俗的女孩子大着胆子开口唤道:“既是您要出门,不如带上奴婢们伺候吧,或者,让人把奴婢们带到您的院子里去,也好熟悉熟悉环境,有什么差事您也可以先吩咐让我们去做的。” “哦?” 姜千娇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那你们都会做些什么呢?” 女孩子声音清脆,笑容可人,上前一步道:“奴婢们什么差事都能做的,但凭夫人吩咐就是。” “是吗?” 姜千娇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似是满意的勾了勾唇。 “果真是皇后娘娘挑来的人,就是机灵能干讨人喜欢呢。” 那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更为热切,刚要再趁机说上几句奉承话,却听的姜千娇慢条斯理的又开了口。 “正好,府里二门上缺几个守夜上灯的丫鬟,就派了你们去吧。” 什么? 几个女孩子的脸色俱是一变,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守夜上灯? 这种苦差事一般都是那些粗使婆子的活儿,哪里能让她们去做? 再说,出了二门,想要见秦将军一面都难的很,又如何能去接近勾引他呢? “夫人,奴婢们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您的,哪能去二门外头离得主子们这么远呢?” 那领头的女孩子暗暗咬了牙,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 姜千娇笑了笑。 “对啊,你们是来伺候我的,去二门上当差自然也是在伺候我啊。” 女孩子姣好的一张脸蛋都涨的有些通红,忍不住道:“可我们是皇后娘娘赐的,哪能去做这些粗活,您就不担心惹人非议,让将军不喜吗?” “大胆!” 春杏立刻竖起眉头斥道:“你一个奴婢,敢这样对夫人说话,是想被掌嘴吗?” 女孩子是抱着攀高枝,飞黄腾达的念头来的,又有皇后撑腰,哪里受的了这个窝囊气? 当下便挺直了几分腰杆,拿出她宫里的气势来,对着春杏不软不硬的说道:“奴婢们不敢对夫人不敬,只是我们在宫中,可是从没受过一句重话,没想到到了夫人这儿,却是连打都要挨了,夫人这般的荒唐行事,岂不是对皇后娘娘大不敬?” “好个伶牙利嘴的丫头。” 姜千娇笑吟吟的看向她,明眸善睐,眼波流转,云淡风轻的开了口。 “既然你上杆子的来求挨打,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我自然是要成全的,春杏。” “是,夫人。” 春杏会意,拍了下手,守在厅外的几个丫鬟立刻一拥而上,把那领头的女孩子压着脖子按在地上跪下,不顾她惊慌失措的喊叫,照着脸就左右开弓,结结实实的打了数个响亮的耳光。 其他的女孩子见此情景,听着耳边的惨叫,俱是吓的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柔柔弱弱,甚好对付的姜千娇居然真的敢让人打她们啊! 她就压根不怕皇后娘娘吗? 姜千娇扫了眼她们惊恐慌张的神色,无所谓的挑了下眉。 她为什么要怕高皇后? 一个注定是站在秦府对立面上的人,一个绝对不会对她怀有善意的人,她干嘛要去委屈自己伏低做小的去奉承讨好? 她成亲才几天哪,就这样迫不及待的塞人进来,还美其名曰是赏赐来伺候她为她分忧的。 这种别有用心的“赏赐”,她可是消受不起。 跪在地上的那女孩子已是被打的双颊红肿,嘴角渗血,哭泣求饶不绝。 “罢了,停手吧。”姜千娇淡淡道。 丫鬟们答应一声,像扔块破布一样把那人扔在地上,又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你们又是怎么个想法?” 姜千娇抬眸,微笑着对那几个缩在一边的女孩子说道:“可还愿意听我的吩咐,去二门外当差?” 这些人都吓的胆颤心惊的,哪里还敢说个不字,都害怕的勾着头,小声道:“奴婢们愿意听从夫人的差遣,绝无怨言。” “很好。” 姜千娇转身,裙角翩飞,脚步轻盈。 “春杏,我们走吧。” “是。” 天气晴好,又是过节,大街上人多又热闹。 熙熙攘攘的谈笑声不绝于耳,摊贩临街叫卖,杂货琳琅满目,叫人应接不暇,除却平民百姓们拖家带口出来凑热闹,亦是有许多世家子弟并贵女千金们三三两两的结伴,或骑马或坐轿,奴围婢绕的在街上闲逛游玩。 入眼望去,处处繁荣向上,平安喜乐,好一处太平盛世之景啊。 姜百言手里拿着刚刚买的一支惟妙惟肖的糖人儿,兴致勃勃的沿街逛着。 看到新奇好玩的事物便驻足下来瞧上两眼,有喷香扑鼻的点心零嘴儿就买些来尝一口,分外的怡然自得。 他对现在这种悠闲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很是满意。 虽说有个长史的差事在身,但他白天去齐王府点个卯就能走,也不用做什么,若是赶上齐王有闲暇,便留下来喝喝茶,听听戏,聊聊曲艺歌赋什么的风雅事。 齐王殿下相貌生的好,性子又风趣随和,还动不动就送些名家字画,古董摆件给他,同齐王相处,倒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受,还挺放松舒服的。 至于家里,姜如盛闭门不出,自然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盯着他念叨,吴氏忙着给他相看合适的女家结亲,也顾不上管他,他倒是真正落了个一身轻松,出入自由,过上了他从前梦寐以求的“富贵闲人”生活。 啊,但愿这种好时光,能一直延续下去,可别再起什么波折了。 “大哥哥,帮我们把球踢过来吧。” 随着不远处几个小孩子稚嫩的喊声,一个藤草编的圆球咕噜噜滚到了他的脚下。 姜百言冲着他们笑了笑,提起长衫,抬脚一踢,那球便飞了起来,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孩子们那里。 小孩子们跳着拍手。 “大哥哥好厉害!” 姜百言也很开心,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转头继续朝前走去,却冷不妨,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那姑娘青布衣裳,梳着双髻,看起来倒像是个大户人家里的丫鬟打扮。 “姜大公子,我家小姐想请您过去见一面。”她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什么? 姜百言有些吃惊,下意识的问道:“你家小姐是谁?为何要见我?” 那丫鬟有几分顾虑的样子,声音压的越发的低。 “我家小姐说,只要您听见锦鲤两个字,就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锦鲤? 姜百言怔了下,马上反应了过来。 哦,是那个跳进锦鲤池哭的很伤心的姑娘。 她来找我做什么,莫非是要心急她父亲的事情,想来问问我有什么进展吗? 姜百言虽然向苏谨提了这事儿,可还没回音呢,自然也没什么可告诉孙鹤芳的。 但他心地善良,想着那天孙鹤芳绝望奔溃的样子,还是觉得应该过去说一声,让她安个心好了,省的这姑娘担忧着急,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你带路吧。” 街边拐角处一个较为偏僻的巷子口,带着面纱遮住脸上红肿伤痕的孙鹤芳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那儿,一看到温润如玉的姜百言走过来,眼圈儿立马就红了。 “姑娘,你······” 姜百言停下刚刚开了个口,孙鹤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翻涌复杂的情绪,一把朝他怀里扑了过来,手指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放声哭了起来。 我的天! 这是怎么回事! 京城的女孩子们,都变的这么生猛了吗? 从来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姜百言顿时吓的动也不敢动,更别提伸手去触碰孙鹤芳的肩膀,把她推开,呆站在那儿,浑身僵硬的像个木头人似的。 “姑,姑娘,你别这样。” 姜百言艰难的开口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咱们这个样子若是被人瞧见,你的闺誉可就全毁了······” “毁了便毁了!” 孙鹤芳不管不顾的抱着他不放,好容易才止住了哭声,抬起满是泪水的一张脸,又是委屈又是期待,殷殷切切的看着姜百言的眼睛。 “姜公子,你娶了我好不好?” “啊?” 姜百言惊愕的睁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怎么又······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有克妻的恶名,你若是嫁我,可能会······” “我不怕!” 孙鹤芳坚定的打断了他。 “我不怕什么克妻不克妻的,若是不能嫁你,我情愿死了!” “这,这······” 姜百言完全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努力镇定了一下,温和的开口,试图进行劝说。 “姑娘你先冷静一下,你是不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才这样说的,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去······” 话没说完,再次被孙鹤芳打断。 “不是,我绝不是因为别的人,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抓紧了姜百言的手臂,眼神恳切热烈,十分的认真。 “我是真的想嫁给你,给你做妻子的,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地方不好,我一定都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求求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姜百言微张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该让他怎么回答啊? 答应吧,自己对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啊。 拒绝吧,看她这幅执着认真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 进退两难哪。 要是有个人来替我解了这个围就好了······ 他刚这样想着,耳边就听到守在巷口望风的孙家丫鬟惊慌的喊叫。 “哎,你们干什么!快停下来,不能闯过去!” 随着喊叫声一起的,是嘈乱不堪的马蹄声,还没等姜百言反应过来,狭窄的巷子口已经被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那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系着一件白色披风,眉目俊秀,英气勃勃,望之不俗。 他冷冷的打量着尚来不及松开的姜百言和孙鹤芳两人,眼底的轻蔑之色尽显。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躲在这儿厮混幽会,可真是寡廉鲜耻啊,怎么,连个客栈钱都舍不得花吗?” 姜百言醒过神来,慌忙尴尬的把孙鹤芳推开,红着脸解释道:“几位误会了,我和这位姑娘并无苟且之事,其实我们······” “我管你们做什么!” 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他。 “姜百言,你们姜家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妹妹勾搭男人,哥哥玩弄女人,一家子都是藏污纳垢,轻浮放荡之徒,真是叫我恶心透了。” 这带着满满恶意的嘲讽让姜百言是似曾相识,好像不久前才刚刚听过这个声音。 他看着少年张扬锐利的眼神,终于想了起来。 “你是高湛鑫的妹妹,那个穿男装的高家小姐?” 妹妹,小姐。 这样突出她女子身份的字眼是高雪肤极为痛恨的,当下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前两天高夫人和她的三嫂从宫里回来,一看见她就唉声叹气的掉眼泪,哭个不住。 她还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打算安慰她们两句,结果一听原因之后,气的肺都快炸掉了。 皇帝要给她和姜家大公子赐婚? 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 我呸! 跟个软脚虾似的,连骂人都不会,还不如苏谨呢! 让我嫁给他? 他配吗! 她当即就想进宫去找皇帝拒绝掉这门荒唐的亲事,可却被母亲和嫂嫂拦了下来。 连皇后娘娘都劝说不了陛下改变主意,你去又能如何呢? 眼下陛下正瞧我们高家不顺眼,你还不管不顾的去忤逆顶撞他,不是给家里惹祸吗? 高雪芙见母亲哭的伤心,也只好咬牙打消了见皇帝的念头。 但是,让她乖乖的接受这么亲事,却没那么容易! 我不能退婚,那就逼那个姓姜的小白脸去退好了! 于是今天,她就带着人到街上堵姜百言来了。 “姜百言,她是你的相好?”高雪芙拿鞭子指着孙鹤芳道。 姜百言对她刚才的出言不逊很是生气,并不想搭理她,亦是板着脸道:“我同高小姐没什么话好说,告辞。” 说着,就欲同孙鹤芳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不料还没走出两步,骑在马上的高雪芙却是长鞭一卷,直接把孙鹤芳纤细的腰身卷起来,猛的抱到了身前。 “啊!” 孙鹤芳吓的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起来。 高雪芙皱了皱眉头,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脖子上,把她给打晕了。 “你做什么?”姜百言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快放了她!” “啧,你倒是还挺怜香惜玉的。” 高雪芙冷笑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到城北的疾风校场来,若是敢不来或者晚到搬救兵的话,这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可就活不成了。” “什么?” 姜百言大惊。 “你想干什么?这位姑娘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胡来!” 高雪芙压根就不理会他,直接调转马头,同那几个同来的少年一起,带着昏迷的孙鹤芳驾着马,扬长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你敢吗 一炷香的时间内,赶到疾风校场去? 姜百言从巷口处追出来,望着那群已经跑的没影儿了的少年,又是急,又是气,眼泪都涌出来了。 如此短的时间,不管是回家去叫人,还是去找齐王或者是秦萧帮忙,都已经来不及了。 高雪芙这么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若是自己当真不去或者晚到的话,她会不会真的杀了那位孙姑娘啊? 虽然姜百言对孙鹤芳并没有什么男女私情,但是总不能看着一个无辜女孩子因为他而白白送了命吧! 这可怎么办? 早上出门的好心情顿时全然被毁了,姜百言拿袖子抹着眼泪,站在街边手足无措,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 “大哥?” 一道娇软细糯,悦耳之极的轻柔声音响起,落在了他的耳朵里,犹如天籁一般。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娇娇?! 姜百言眼睛一亮,像找到救星一样,朝自己面前带着锥帽,娉娉婷婷的窈窕女子跑了过去。 “娇娇,救命啊!” 城北疾风校场。 高家族中的几个子弟坐在高高的沙包之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鞭子,刀剑等玩意儿,时不时的眺目向远处瞧去。 “老四,那姓姜的小白脸是不是被你吓破了胆,不敢来了?”一个少年说道。 高雪芙眉头皱了皱,瞥了眼被绑在木桩上,已经醒过来的孙鹤芳。 “哎,小娘们,你的运气不好,眼神也不大好啊。” 她不无嘲讽的说道:“居然看上姜百言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刚才还抱着你亲亲我我,这会儿你有了危险,他却溜之大吉,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孙鹤芳虽然受了很大的惊吓,这会子还心惊胆战的,但听到掳她来这儿的少年竟开口辱骂自己的心上人,如何能忍?骨气里的那股子傲气又涌上来,大声的反驳了回去。 “你胡说!姜公子才不是胆小鬼,他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和的正人君子,比你这种打家劫舍的蛮横强盗好上一百倍!” 高家的少年们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发出一阵哄笑,直笑的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 “哈哈哈,我们成了打家劫舍的强盗了!好玩,好玩!”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孙鹤芳有些恼羞成怒,见他们年纪不大,衣着华贵,打扮不俗,长的也不凶恶,估计是哪家的纨绔子弟,顶多也就是捉弄吓唬人而已,不会干出什么心狠手辣的坏事来,便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 “我劝你们还是回头是岸,放了我走,你们可知道姜公子的妹夫是谁?也敢这样羞辱他?小心将来惹祸上身,后悔莫及!” 这娘们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高雪芙冷眼看着她,故意问道:“是吗?我好害怕呀,那请问,你心爱的姜公子,他妹夫是谁啊?” 心爱的姜公子······ 这几个字眼让孙鹤芳脸色没来由的一阵滚烫,局促的移开了视线,却依旧是嘴硬不输人。 “哼,说出来怕吓死你!姜公子的妹夫,就是骠骑将军秦萧,大名鼎鼎的江北战神!如今更是皇帝陛下亲封的靖平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敢得罪姜公子,就是得罪了秦将军,这后果你们承担的起吗!” “呵。” 高雪芙脸上毫无惧意,唇边冷笑更甚。 “秦萧厉害又跟姜百言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姜家里嫁了个女儿,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么?厚着脸皮靠着别人讨生活,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这不正好说明了姜百言是个百无一用的窝囊废吗!” “你!” 孙鹤芳气的咬牙,又暗暗有些心惊。 这少年竟然对秦将军直呼其名,言谈之中又好似并不畏惧一样,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才在巷子里,她由于惊吓过度,并没听清姜百言同高雪芙的对话,自然也就搞不清楚这一脸戾气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忽然有个少年指着远处朝这边驶来的一架马车喊了声。 “老四,有人来了!” 高雪芙眼一凛,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不多时,那架马车边驶进了校场,缓缓的停了下来。 高家的几个少年纷纷朝那边围了过去,把玩着手中的兵器,神情或不屑或挑衅,自认为摆出了十分凶恶不好惹的样子,决心要把这刚下车的姜小白脸吓的屁滚尿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蓦地,从马车的紧闭的帘后传出了一道娇如莺啼的声音,甜糯糯,软绵绵,像是刚出锅的奶油酥螺,听的人喉头一紧,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这又是谁? 高雪芙狐疑的盯着那帘子,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倏地一变。 姜百言的那个狐狸精妹妹,姜千娇! 好哇,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今儿这买卖可真是做的划算! 在众人目光炯炯的注视下,一支雪白柔嫩的手掌伸了出来,掀开了车帘,随即,一个带着锥帽的妙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姜百言。 “姜郎!” 孙鹤芳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不顾自己被绳子绑着,拼命的挣扎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姜郎?” 姜千娇隔着幕篱的轻纱侧眸看向姜百言,意味深长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啊?” “没有!没有!” 姜百言急的连忙摆手。 “所有的事情刚才车上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再没有别的隐瞒,我跟这位孙姑娘,当真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孙鹤芳意识到这来的女子正是姜千娇,为了挽回自己以前在她那儿留的糟糕印象,忙大声喊道:“姜姐姐,姜公子他没有骗你,他的确是清白的,是我对他一厢情愿,今天的事也是我惹出来的,你不要怪他。” “哦?” 姜千娇挑了下眉梢。 倒是没看出来,孙鹤芳也是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哪。 原本,姜千娇是不打算管这档子闲事的。 一来她的确是不喜欢孙鹤芳,谁知道今儿这场闹剧是不是孙鹤芳同别人串通好了来诓骗姜百言的? 二来她也并不认为高家那什么女扮男装的小姐当真会这么随随便便就要了孙鹤芳的命,如今皇帝可正盯着高家的错处呢,这不是上杆子的给人送把柄去吗? 只要姜百言不去理会,那些高家子弟们自然也就没意思散了。 可看着姜百言眼泪汪汪的攥着个糖人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又终是没狠下心。 罢了罢了,为了大哥,我就去走一遭儿吧,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 “你就是姜千娇?” 高雪芙口气不善的对她抬手一指。 “既然来了,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怎么?你是觉得自己丑的不能见人吗?” 姜千娇笑了笑,语气娇软。 “不,只有丑的不能见人的,才会不遮不掩,因为压根就没人想多看她一眼,也就不用费这个事了。” 高雪芙并不傻,一下子就听懂了姜千娇的言外之意。 不遮不掩的丑八怪? 这狐狸精竟然还敢讽刺我! 她顿时大怒,捏紧了手中的鞭子喝道:“少猖狂!别仗着有秦萧撑腰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们,今儿既然来了,你们可就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了!” 姜百言见她一副连姜千娇都不想放过的样子,心中大急,站出来阻拦道:“你说只要我来就放了孙姑娘的,怎么还能牵连其他人?好歹你也是出身高门,多少要讲点信用吧?” 高雪芙嗤笑了一声。 “我只是说让你一炷香内赶到疾风校场来,有说过只要你来就放人的吗?” “你······” 姜百言气的噎住,恼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高雪芙挑着眉梢,轻蔑的打量了一下他和姜千娇,随手往身后校场上摆着的五花八门的兵器指了指。 “这场上的兵器你随便挑一件,过来同我比武,若是你输了,就得跪在地上喊我三声爷爷,然后还得无条件答应我的一个要求,便是我要你去杀人你也得照办,听明白了吗?” 什么? 比武? 你是在跟我说什么天夜方谭吗? 这明明是在故意刁难我! 姜百言攥着袖子里的手,一脸都是“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不会武,怎么同你比?” “不会?” 高雪芙似笑非笑的朝姜千娇抬了抬下巴,道:“那要不,你们兄妹两一起上,我一对二,再让你们十招,免得说我欺负你们,如何,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你,你······” 她这幅油盐不进耍无赖的强横态度气的姜百言一双眼睛都是通红,差点没掉下泪来。 “怎么,这样都不敢?”高雪芙对着姜百言说话,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姜千娇,“你们姜家人,都是这么懦弱胆小,光靠脸吃饭的废物吗?” 姜千娇笑了笑。 “能靠脸就能吃上饭,那是别人的本事,连脸都靠不了,只能靠恐吓谩骂吓唬人才能活下去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废物呢。” 又顶嘴? 这个狐狸精,还真的是很欠揍啊! 高雪芙当场就想提鞭子打过去了,却又听到姜千娇软软绵绵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拿你自己的长处比我们的短处,当然不公平了,若当真要比,你敢跟我们比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吗?” 高雪芙冷笑一声。 “哼,你还敢跟我讲条件?现在是你们有求与我,规则当然由我来定!” 她用眼角觑着绑在那儿一脸焦急的孙鹤芳,不无得意的说道:“她的命可还在我的手上呢,你们不打算要了?” 姜千娇也跟着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我们跟她非亲非故,她 的命同我们有什么关系?若是你觉得杀了一个无辜可怜的弱女子,可以彰显你自命不凡的身手,那你就杀吧。” 说着,就毫不犹豫的扯着姜百言的袖子转身欲走。 真就这么走了? 高雪芙愣了下,瞪眼朝她背影喊道:“喂!你去哪儿?不救人了?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姜千娇顿了下,侧身挑眸看了她一眼。 “我来是想跟你讲道理的,但是很可惜,你压根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蛮人,既如此,我还留下干什么?” “你······” 高雪芙刚欲反唇相讥,却立马就被姜千娇给打断。 “我想提醒你的是,这位孙小姐可是南安侯府的嫡出千金,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不是什么可以让你们随意打杀的奴隶女婢,你若是当真敢伤了她,你们高家明天就等着被御史弹劾上奏,被皇帝陛下下旨问罪吧!” 说完,拉着姜百言,头也不回的就朝马车那里走去。 姜百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后面,一边小声的在姜千娇耳边嘀咕。 “娇娇,我们就这么走了啊?那姑娘还绑着在呢,真的不会出事吗?” 姜千娇拉着他的袖子一点没松。 “大哥,你这两天老在街上逛,难道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吗?” 姜百言越发的糊涂了。 这跟我在街上逛有什么关系? “什么道理?” 姜千娇看着他,无奈的小小叹了口气。 “这外头做买卖的,你若是越表现的喜欢一样东西,他就越是咬紧了价钱不肯松口,可你若是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他却是要急了,反倒会主动答应你的条件,降价卖给你呢。” 姜百言愣愣的眨了下眼睛,终于悟了过来。 哦! 我明白了! 这叫欲擒故纵! 姜千娇软软的笑了声。 不对,这叫讨价还价。 望着他们的背影,高家的几个少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怎么跟他们预想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老四,就,就这么算了?” 高雪芙咬着牙,心中的恼火无处可撒,气的都快冒烟了。 “站住!” 她突然的一声大喝,倒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个激灵。 “把这小娘们给我松绑,让他们带走。” “啊?” 少年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可见她恼怒,也不好多问,便只得照着她说的办,跑过去把孙鹤芳解了下来,一人架着她的一条胳膊,把她拖到了姜千娇他们的面前。 春杏和几个姜家下人忙上前接了过来,扶着手脚发软的孙鹤芳先上了马车休息。 姜千娇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 “原来你还是愿意讲道理的,那今天的事就算是一场误会,我们都不用再提,你同我们姜家有什么仇怨,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谈谈,不用总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来找岔子,挺没意思的,你说是吗?” “是没意思,不过,现在我又觉得很有意思了。” 高雪芙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姜千娇,我瞧着你倒是比你这软脚虾的哥哥要有骨气一点儿,那你敢不敢同我比一场呢,你若是赢了,我照样跪下来叫你三声爷爷,照样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你又敢不敢真正靠你自己,赢一回体面呢?” 姜千娇也在静静的看着她,就在她以为这娇娇弱弱的小妖精又想找什么借口搪塞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了姜千娇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同你比一场,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哈?”高雪芙又是兴奋,又是轻蔑,冷笑道:“什么条件?搬秦萧出来当靠山可是不行的哦。” “当然不是。” 姜千娇软软的笑了笑,冲她伸出了三根白嫩纤长的手指。 “一,我只比弓箭,三局两胜,二,需的白纸黑字把条件写下来按手印,免得有人反悔不认账三,比试时间要定在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之后?” 高雪芙眉头紧皱,哼道:“我凭什么要等你一个月?” “怎么,你不敢等?” 姜千娇道:“你怕我一个月练出来之后,你就会输?” “胡说!”高雪芙冷喝一声,眯了眼睛看着姜千娇,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和轻视。 “好!我答应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赢 姜千娇其实是会射箭的。 以前每年皇家春猎秋狩的时候,京城各个勋贵家的子女大都会来一起参加,谈笑风生,骑马游玩,以作盛会。 贵女们有的来了兴致,也会取那种女子用的小弓,猎些在场子里下人们提前放好的小兔子,小刺猬什么的,用来取乐。 姜千娇的箭术,便是在围场里,废太子亲自教的,十五岁时,废太子还送了她一柄镶满宝石的牛皮软弓,以贺她及笄之喜。 她用着这张弓,猎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猎物,一只落单的野山羊。 可是,高雪芙可比野山羊要难对付多了啊! 听说她自小在高家军中长大,骑马射箭无一不精,还曾上战场立过功,所以才年轻轻轻就被皇帝封了个安乐郡主的封号。 跟她比射箭,不要说练一个月,就是练上一年,只怕也是赢不了啊! 姜百言越想越是担忧心急,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娇娇,你何苦要去逞强跟那些不讲理的人纠缠?这射箭你肯定是赢不了的啊,到时候岂不是要受她百般的羞辱?你不如回去同秦将军说一下,让他······” “大哥。” 姜千娇轻轻柔柔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怎么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这还没比呢,你就认定了是我输了?” “不是大哥小瞧你,这还用比吗?一眼不就看到结果了?” 姜百言苦着脸在那里唉声叹气。 “这可怎么办哪,唉,早知道今天不出门了。” “今天能不出门,你能一辈子都不出门吗?” 姜千娇道:“我若是不答应同她比这一场,你愿意天天出来被她围追堵截,肆意羞辱戏耍吗?大哥你要是觉得无所谓,那我就现在就回去反悔,反正有秦将军护着,我反悔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咱们两个再由着她冷嘲热讽一顿好了,反正也被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大哥你说呢?” “我······” 姜百言被妹妹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颓然的靠在马车壁上,泪珠儿直在眼里打转。 是啊,我真是没骨气,被人骂到脸上都无能为力,只想着逃避躲藏,到头来还要靠妹妹替我出头,我还算什么男人。 孙鹤芳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咬着唇看着灰心丧气情绪低落的姜百言,小声说道:“姜公子,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惹出这场麻烦来,你,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姜百言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今天你不在,我也躲不过去的,你无需自责。” 孙鹤芳听着这温和的话语,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明明他自己都很难受,却还愿意替我着想来安慰我,姜公子他真的是个好人,他怎么就好呢! 姜千娇在一旁打量这他们两个的形容,忽然的就开了口。 “孙丑儿,你当真喜欢我大哥?” 以前每逢听到“孙丑儿”这三个字都要生气跳脚的孙鹤芳,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的不恼不怒,甚至因为姜千娇愿意同她说话,而受宠若惊起来。 “姜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对姜公子,的确是真心实意的,真的!我发誓!请你相信我!” 姜千娇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殷切眼神,想了想后,侧脸又看向姜百言。 “那大哥你呢?你讨厌嫌弃她吗?不想看见她吗?” 姜百言怔了一下,对上孙鹤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张了张嘴,轻声道:“那倒也不是,我对孙小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那好吧。” 姜千娇重新又看向孙鹤芳,软软的开了口。 “不如这样,我们也来个一月之约吧。” 一月之约? 孙鹤芳怔怔的看着她,有些不大明白。 “姜姐姐的意思是?” “很简单。” 姜千娇笑了笑道:“以一个月为期,你若是在这一个月里,能以真心打动我大哥,让他喜欢上你,你们两个的婚事,我会大力促成的。” 孙鹤芳眼睛一亮。 “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姜千娇补充道:“你不能用任何的心计手段和陷阱,只能堂堂正正的来得到我大哥的真心,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的不轨举动,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他,也别想回来京城了。” “我答应,我答应!” 孙鹤芳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姜千娇,几乎是想给她跪下。 “姜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是跟你过不去,我诚心向你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也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用什么卑鄙手段算计姜公子的,如果一个月过后,他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一番话,说的倒还真是挺诚恳实在的。 姜千娇点了点头,破天荒对她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容。 “好吧,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孙丑儿了。” 孙鹤芳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觉得多日来的憋闷烦忧一扫而空,也是破天荒的对姜千娇露出了一个娇羞无比的笑容。 “丑儿这个名字,本就是自家人之间亲近才叫的,姜姐姐若喜欢,只管叫就是了,我听着更高兴呢。” 姜百言在旁边看着这言笑晏晏,气氛融洽的两个姑娘,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 怎么就突然就讨论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难道重点不该是在和高雪芙的那场射箭比试上么? “娇娇,你就别卖关子了,给大哥透个底儿吧,要不我这一个月都没法儿睡好了,跟高家的那比试,你是不是有什么必胜的诀窍啊?” “没有。” 姜千娇很坦然的摊了下手。 “要是有什么必胜的诀窍,我今天就同她比了,又何必拖到一个月后?” “啊?” 姜百言又是失望又是傻眼。 “那你还······” “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姜千娇微微笑道:“好好练一练,没准运气就来了给赢了呢?” 姜百言扶着额头不想说话。 靠运气? 天知道到了比试那天,来的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啊? 我看我这个月,是真的别想睡好了······ “大哥,你还记得我以前同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姜千娇柔声说着,伸手在他的文弱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们姜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输不丢人,怕才丢人呢。” 姜百言怔怔的对上妹妹清澈见底的乌黑双眸,鼻子瞬时就是一酸。 我,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娇娇明白事理懂的多。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哪有试都不试就打退堂鼓的,岂不是正应了高雪芙嘲讽他是个缩头乌龟的话吗? 那可就是活该被人看不起了! “你说的对,娇娇。” 姜百言拿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直起腰,脸上也有了几分坚定。 “这一个月,我也跟你一起练箭去,到时咱们兄妹齐心,其利断金,给那狗眼看人低的高家人一个厉害瞧瞧!” 姜千娇弯了弯唇,颊边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娇俏又迷人。 “大哥果然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 姜百言白玉似的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咳了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道:“那要不,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练箭吧。” “不急。” 姜千娇笑眯眯道:“今儿出来是为了过节,咱们还是先去看龙舟赛吧。” 姜百言:“······” 娇娇啊,你自从跟了秦萧之后,果然是万事不慌,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东城门外的河边已是人山人海,彩旗招展,喧哗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今年是新君即位头一年,龙舟赛是由朝廷举办的,各大世家的都有派人来参加,场子的空地中央还立了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标着此次参赛的队伍名字,人们可以现场买筹码来下注,赌这次的魁首,赢得大彩头。 眼下比赛还未开始,穿着各家统一服饰的年轻子弟们正聚集在河边或谈笑,或做准备,一个个神采飞扬,风姿俊秀,引得许多小门户的女孩子们躲在大人背后,含羞带怯的偷看,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 旁边高台上还搭着极大的彩棚,供各家的贵女名媛们在这儿喝茶观赛,免得被外头的闲人冲撞。 底下则是各家的丫鬟婆子们呆着的地方。 她们平日呆在府里,也难得出来一趟,见到这么大的场面,个个也是兴奋不已,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笑闲聊,或招了手喊了那背着箱子的货郎过来买些花生瓜子的当零嘴儿,磕的脚下满地的果壳皮。 姜百言一来便遇到了几个以前相熟的世家同窗,被拉着一起去喝酒叙旧了。 姜千娇这次出来的是临时起意,倒没有提前在彩棚里定下位子,孙鹤芳这两天烦恼郁闷,本就没打算来看什么龙舟赛,自然也是没有定位子的。 正想着能不能看花钱买两个位子的时候,彩棚底下的倒是忽然朝姜千娇这边跑来一个丫鬟,一脸笑容的就给她行了个礼。 “姜小姐,我家姑娘在上头瞧见您了,请您上去同坐呢。” “你家姑娘?” 姜千娇只当是哪个认识的世家贵女,便也没多问,带着孙鹤芳一起,款款上了高台。 彩棚里面,亦是云鬓花颜,粉香脂浓,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贵女们哪有不认识姜千娇的,见她来了,俱是起身,笑意盈盈的客套问好,却视她身后的孙鹤芳为无物,仿佛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孙鹤芳这会子满心眼里都是有机会可以嫁给姜百言的喜悦,也懒得去计较这些人的凉薄冷落,只顾跟着姜千娇的身后往前走。 “姜姐姐!” 随着一声欢欣的喊声,穿着一身簇新衣裙的王筱薇在最前排的中央朝她笑着挥手。 “这里,这里!” 原来是她啊。 姜千娇微微笑了笑,款步朝她走了过去。 王筱薇没等姜千娇走近便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 “我还因为今儿姜姐姐不出来了呢,没想到这会子倒是见着了,我这儿的位子宽敞又舒服,姜姐姐就同我一处坐吧。” 若论以往,这样的好位子是绝对轮不到王筱薇这样的庶女来坐的,但是她现在马上就成了齐王侧妃,这次龙舟赛又是朝廷举办的,自然要给她个面子,把位置最好的座位留给她。 姜千娇当然明白其中的缘故,便也不推辞,软软笑道:“那就多谢你了,只不过今儿还有一个朋友呢,王小姐若是方便,咱们就一处挤一挤?” 王筱薇哪有不答应的。 “方便,方便,姜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一处坐,更热闹······” 话还未说完,她就看见了从姜千娇身后走出来的孙鹤芳,顿时笑容卡了壳,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得。 “孙鹤芳,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孙鹤芳一看见她,就想起她那天耀武扬威的打自己巴掌的场景,眼里狠狠瞪着她,脸上却是故作亲近的似笑非笑。 “怎么王小姐不欢迎我吗?还是说,是对我有什么心结怨恨?不想看见我?” 我当然不想看见你! 王筱薇的脸色很是难看,想赶她走,又担心姜千娇看出什么端倪,知道了她那天动手的事会对她不喜,便只得强忍下心中怒气,也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 “孙小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欢迎呢?快请坐吧。” 姜千娇哪里知道她们背地里又有什么过节,便是彼此说话怪怪的,也只当是因为上次宫宴的事,当下也不留心,只觉得自己肚子里微微有些发胀,大约是刚才喝多了买的一盏酸梅汤的缘故,便笑了笑道:“你们先坐,我去净室更个衣就来。” 孙鹤芳同王筱薇俱是异口同声的冲她笑道:“好的,姜姐姐。” 说完两个人又同时皱了眉头,互相瞪了眼,暗暗的腹诽。 哼!马屁精! 切!你才是马屁精! 姜千娇离开后,王筱薇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孙小姐,这位子不大宽敞,只怕坐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如,你还是先走吧。” 孙鹤芳翻了个白眼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铺着锦缎的座位上,冲着她挑了眉。 “你自己放眼看看,这前头的一排坐着的可都是各个世家的嫡女,哪有像你这样的低微卑贱的庶女?我们身份不同,跟你不是一路人,不如,还是你先走吧。” “你!” 王筱薇见她还敢嘲讽自己的庶女身份,气的银牙暗咬,刚欲骂回去,眼角余光又看见不远处坐着的女孩子们有好奇朝这边打量的,便攥着帕子,硬是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后,也毫不示弱的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挨这么近干什么?挤死了!” 孙鹤芳没好气的拿手推她肩膀,却被王筱薇一把紧紧攥住,力气大的惊人。 “干嘛?你莫非是还想对我动手吗!” 孙鹤芳用力抽手抽不回来,心中也是大怒,瞪着她冷冷道:“王筱薇,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一错再错,你上次打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孙鹤芳,我看你被打了,还是一点儿记性没长啊!” 王筱薇哼声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姜公子远一点儿?你不但不听,还敢缠上姜姐姐了!你肚子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别以为姜姐姐心软你就可以做戏欺骗她,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孙鹤芳不屑的斜了她一眼。 “你有什么脸说这样的话?姜公子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让我离他远一点儿我就得远一点儿?至于姜姐姐,做戏欺骗她的是谁?你敢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另一张丑陋面孔吗?” 论起口角吵架,王筱薇自然不是孙鹤芳的对手,当下羞恼成怒,脸都涨的有些红。 “我不管你打着什么算盘,总之你离姜姐姐远一点儿!不许接近她!” “呵。” 孙鹤芳看到她气的这样,心里倒是痛快了起来,故意冲着她,得意洋洋的一笑。 “可是怎么办呢?姜姐姐她愿意我离她近一点儿,喜欢跟我做朋友呢,哪里像你,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奉承讨好的像条狗一样,得到的也只是被称呼一句冷冷淡淡的王小姐呢!” “你说什么!” 王筱薇怒不可遏,扬起手不管不顾的就想朝她脸上打去,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道娇娇软软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孙鹤芳眼尖的看见已经朝这边走近来的姜千娇,脸上立时绽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来。 “姜姐姐,王小姐有话跟你说呢。” 她随即压低了声音在王筱薇耳边道:“有本事你就打呀,看姜姐姐以后还会不会理你!” 王筱薇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可当着姜千娇的面,便是再恼怒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转过脸看向姜千娇的时候,表情早已是恢复如常。 “是啊,姜姐姐,我正跟孙小姐说起,不知道你会投那支队伍的筹码呢。” 下注赢彩头啊? 姜千娇往年也曾玩过,有输有赢,都是些小钱,也不甚在意,款款走了过来坐下,看向下面各自聚集在一处的龙舟队伍,随口问道:“你们都押的是哪支队伍啊?” 王筱薇嫌弃的松开了孙鹤芳的手,瞪了她一眼后便扬起一脸笑容亲亲热热的挤到了姜千娇的身边。 “我押的是春山队,据说里面领头的便是去年的魁首忠勇伯府的世子,今年数他的队伍赢面儿最大了。” “哦。” 姜千娇点了点头,眼睛随意的扫着下头的队伍,却意外的同一个抬头朝这里望过来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人似乎也是哪家队伍里的,脸上蒙着统一的彩布,那是讨一个吉利兆头用的,所以看不清面容长相,只能看的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 那眼睛又黑又亮,熠熠生辉,似是枝头怒放的鲜花一般,争艳斗妍,美不胜收。 姜千娇微微怔了一下,指着那人的方向问。 “那是谁家的队伍?” 王筱薇看了眼,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不大清楚,应该没什么名气,是哪里来凑数的吧,肯定是会输的。” 她对那队伍显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又拉着姜千娇的手,兴致勃勃的说道:“姜姐姐你知道吗,今年的彩头可大着呢,听说不仅有五倍的赔率,下注最大的客人,还可以得到一件价值连城的神秘宝物呢!” 价值连城的神秘宝物? 姜千娇盯着下面的那个人,蓦地勾起了唇角,伸出水葱似的手指头,娇俏俏的朝着他一指。 “我押一万两,赌他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齐人之福 一万两! 王筱薇差点没被这个巨大的数字给吓破了胆。 如今场上最大的一笔下注也不过才八千两,而且押的还是赢面最大的春山队,姜姐姐这随随便便的出手就是一万两,却要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 这,这不是拿着银子打水漂吗?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便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姜姐姐,你还是再考虑下吧。” 王筱薇一想到姜千娇待会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就替她肉疼的紧。 “这支队伍绝不可能赢过春山队的,何苦选一个毫无希望的浪费钱呢?” 姜千娇从手边的掐丝楠木食盒里捻了颗糖渍梅子含进口中,微微的笑了笑。 “既然是押宝下注,那就得玩刺激一点嘛,大家都选同一样的,便是赢了,也分不了多少红利,没什么意思,可这个没人选的,万一出其不意的给胜了,那我岂不是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可是我还是觉得······” 王筱薇担忧的蹙着眉头,还想再劝,一旁的孙鹤芳却是抢过了话头笑道:“姜姐姐说的对啊,既然出来玩,当然要玩大一点儿,咱们又不是出不起那个钱,没必要像那些穷酸小户出身的人一样,畏畏缩缩的不敢下注。” 她看着王筱薇瞬时变的难看之极的脸色,挑着眉毛,越发的得意起来。 “姜姐姐慧眼独具,选的肯定是没错的,我就跟着姜姐姐,下注一千两吧。” 顿了一下后,她拿眼角瞟着王筱薇,故意笑道:“不知道王小姐下注多少?哦,对了,我都忘了,王小姐如今马上快成齐王侧妃,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家贵人了,这出手肯定是比我要大方的多吧?” 王筱薇咬着嘴唇,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给揉烂了。 她哪里能跟孙鹤芳比阔气? 就连下注押春山队的十两银子,都是她想了又想才忍痛拿出来的,为的是能赚点利息回来。 自己的那点子私房钱,被宋姨娘搜刮走了大半,上次为了查孙鹤芳在姜家的事儿,又花出去了不少,如今荷包已是干干瘪瘪,所有的现钱连铜板数一起都不超过三十两。 若不是自己那些首饰衣裳都被家里记了账造了册,她都想偷偷拿两件出去当了换点钱使了。 所以面对孙鹤芳的存心挑衅羞辱,她压根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白白的受着。 人穷志短啊! 姜千娇眼波流转,看了眼王筱薇脸上涨红的难堪之色,心下了然,想了想后,挑唇软软的一笑。 “既然你们都要跟着我下注,那我也不能白让你们担风险,这样吧,我替你们一人下注一千两,输了算我的,赢了就是你们的了。” 孙鹤芳同王筱薇一怔,随即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顿时迥然不同,冰火两重天。 王筱薇心知这是姜千娇体谅她囊中羞涩,在为她解围圆面子,一时欢喜的要命,感激的几乎想扑上去把姜千娇抱个满怀。 我就知道姜姐姐对我最好了! 她一扫刚才的郁结憋闷,侧脸挑眼瞥着孙鹤芳,笑的洋洋得意。 “孙小姐,你今儿跟着我一起沾了姜姐姐的光,可以省下一千两银子了,真是运气好呢。” 孙鹤芳瞧见她这个小人得志的轻狂样子就恼的牙疼,恨不能立马就撕下她这张装乖卖巧的假面具给姜千娇看看,认清她的真面目。 可她也知道没有证据,姜千娇不会轻易相信她,反而很可能会被王筱薇反咬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姜千娇才刚刚对她印象有所好转,她不敢再冒一丁点儿风险,惹的姜千娇心生不悦了。 哼,就让这姓王的贱人先蹦跶两天吧,以后等我成了姜家大少夫人,姜姐姐也同我成了一家人,自然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到那时我再慢慢的跟王筱薇来算这笔帐! “王小姐说的是啊。” 孙鹤芳看着她似笑非笑道:“若不是沾了姜姐姐的光,你这会子还在扣扣索索的在荷包里摸索,指望着多找两个铜板出来好下注呢。” “你!” 王筱薇气的咬牙,当着姜千娇的面又不好跟她吵,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孙小姐你能不能往那边坐点,你头上的步摇坠子都甩到我脸上了!” “哦?是吗?” 孙鹤芳笑的更欢,故意挨着她将脑袋左右甩了两下,发髻上戴着的金步摇垂下的长长流苏哗啦啦就朝往王筱薇脸上甩去。 “你还没完了是吧?”王筱薇忍无可忍,伸手就要过去推她,两个人闹做一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姜千娇只当她们这是小姑娘之间的斗气吵嘴,并没当一回事儿,又从食盒里挑了颗酥仁儿核桃拿着吃,朝着下边各支准备下水的队伍抬了抬下巴。 “快看,要开始了。” 朝廷派来的主持龙舟赛的官员站出来和颜悦色的讲了一篇官话,无非是对新帝歌功颂德,体现其宽仁厚德,爱民如子云云。 众人们耐着性子好不容易听他打完官腔,再依礼跪下谢皇帝天恩浩荡,才终于能站起来拥挤着朝前踮脚望去,开始迫不及待的等着龙舟开赛。 姜千娇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眸的年轻人。 他腰瘦腿长,身姿如玉,穿着红衫白裤,裤脚用彩线绑起,看起来利落又清爽,满满都是张扬明媚的青年意气。 只不过他所在的队伍看起来实在是不起眼,可怜巴巴的被其他队挤在了角落里,位置一点儿也不有利。 就连名字,也叫的是什么百眉队,听着就一点儿气势也没有,就跟叫倒霉队似的,肯定是来垫底的,谁押他们赢谁傻瓜。 傻瓜么? 姜千娇将视线从那年轻人身上收回来,端坐含笑,不急不躁。 到底谁是傻瓜还不一定呢。 场中央的牛皮大鼓被“咚咚咚”的敲响,在一阵欢呼雷动中,数十条装扮一新的各式龙舟下了水,箭一般的争先恐后向前划去。 忠勇伯世子所在的春山队不愧是去年的魁首,从一开始便是遥遥领先,把其余的船只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在场的人多是下注春山队赢的,这会子见此情景,就跟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手了一样,越发的欢呼雀跃,尖叫声几乎喊破了喉咙。 王筱薇见姜千娇看中的那支百眉队掉在后头,完全没有一点儿获胜的兆头,很是着急担忧的说道:“姜姐姐,这可怎么办?要输了啊。” 姜千娇依旧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吃着手里的甜蜜饯儿,听了她的话,挑着唇角淡定自若的笑了笑。 “不急,这不还有一半儿的路吗?咱们再看看。” 王筱薇越发的想叹气了。 不用看都知道,输定了啊! 唉,姜姐姐这回可是损失惨重啊,也不知道那秦将军回头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她······ 她正暗自替姜千娇发愁,却突然听到底下的人群又纷纷惊呼了起来,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哎呀,姜姐姐你快看,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孙鹤芳兴奋的直拍膝盖,惊喜的看着外头大声的嚷嚷。 “第三了!快,快,超过去!快划呀!使劲儿啊!” 王筱薇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朝外头看了过去,怔了怔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 刚才还垫底的百眉队,这会子却是势不可挡,一发冲天,直接追到了春山队的后头,眼看着就要超过去了! 我的天哪! 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姜千娇,心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姜姐姐连这都能押中,莫不是天生的福星吧! 终点的拉着的长长彩缎正晃晃悠悠的随风轻摆,却冷不防的被一队乘风破浪的龙舟冲过,带起满天飞舞的绢花丝带。 随着人群中的爆发一阵惊呼,孙鹤芳已是忍不住的跳了起来,欢天喜地的拍手。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竟然是百眉队夺得了魁首?! 在众人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吸气声中,王筱薇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百眉队赢了! 那也就是说,姜千娇替自己押的那一千两筹码,要翻五倍变成五千两了! 五千两!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天降横财啊! “姜姐姐,我们赢了!太好了!” 王筱薇也控制不住的跳起来雀跃着拍手,同身边的人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四目相对之下,才发现抱的不是姜千娇,而是自己最讨厌的那张面孔。 “孙鹤芳,你抱着我干什么?不要脸!” “呸!明明是你对我投怀送抱!你才不要脸呢!”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别斗嘴了。” 姜千娇一手一个,把两个涨红着脸,眼睛瞪的像乌眼鸡似的女孩子拉开,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赢了,咱们就该去兑筹码,领彩头了。” 对啊! 赶紧去拿钱啊! 孙鹤芳和王筱薇顿时眼睛齐刷刷的一亮,一左一右挽住了姜千娇的胳膊,笑的甜甜蜜蜜的,齐声应道:“好的,姜姐姐。” 说完两人眉头同时又是一皱,不出意外的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拌嘴了。 “你干嘛要学我说话?你是鹦鹉吗!” “哈?好笑死了,明明是我先开口的,你才是那个学我说话的!” “是你!” “你才是!” 姜千娇被夹在中间,听着耳边女孩子们喋喋不休的争吵,无奈的摇了下头。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的享齐人之福呢? 天天这样被一群女人你争我抢,叽叽喳喳的围着你吵个不停,真的是福气吗? 感觉都要少活几年了! 楼下兑换筹码的空地上,朝廷的那个官员命人给孙鹤芳和王筱薇都如数递上了五千两银票,却对着戴锥帽的姜千娇客客气气的拱了下手。 “这位夫人,恭喜您押中了魁首,请您坐上我们准备的马车前往天下第一楼,那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庆功宴和您所赢的全部彩头,您去了便可以领到了。” 天下第一楼? 那不就是秦萧曾经带自己去过的那个地方? 想着那晚居高临下领略的无限风光夜景,姜千娇倒还当真有点心动了。 “那我可以带人一起去吗?”她问道。 “当然可以。”官员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温和道:“您可以带您的家人去,只是其他的人······” 他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孙鹤芳和王筱薇,却是笑而不语的没说下去。 两个女孩子都不傻,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能带家人,也就是说她们是不能去的。 “姜姐姐,我出来也半天了,只怕家里担心,我就先回去了。”孙鹤芳笑着说道。 王筱薇不甘落后,也连忙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姜姐姐,我就在这儿跟你告辞了。” 姜千娇也不强留,便颌首微微笑了笑。 “好吧,那你们就先走吧,路上小心。” 两个人笑容满脸向她福身行礼后,转身便离开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互不相让的抱怨声。 “你踩到我裙子了!” “谁让你挨我那么近的,走开!”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凭什么走开?要走你走!” “你······” 姜千娇浅浅叹了口气,看着闻讯赶过来的姜百言,含笑道:“大哥,你以后可千万别三妻四妾,往后院塞一堆女人了,遭罪啊。” “啊?” 姜百言一头雾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莫名其妙的提起这个干什么? 三妻四妾? 他可从来没想过,也没这个打算。 一个女人就够麻烦了,哪里还敢招惹那么多啊,真的会遭罪的! “娇娇,他们说你押中了魁首?” 姜百言睁大眼睛道:“真的吗?赢了多少钱啊?” 姜千娇轻笑一声,在他的面前缓缓张开了五根手指。 姜百言望着这纤纤玉指,眨了眨眼睛,犹豫着猜道:“五千两?” “不。”姜千娇晃了晃粉嫩嫩的手指头,一双杏仁眼笑的弯弯的,“是五万两。” “五······”姜百言回过神来,顿时大吃了一惊,“五万两!” 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娇娇,你怎么那么厉害呢!随便下个注,就能赢这么一大笔钱!” “还不止呢。” 姜千娇越过他朝前走去,裙角随风飘起,翩飞如蝶。 “现在,我们就去瞧瞧,那价值连城的神秘宝物,究竟是什么吧?” 再次来到天下第一楼,姜千娇倒真是耳目一新,和上次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里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哪里还有一点儿那那晚的空寂冷清? 有眉目美艳的舞姬赤着脚在圆台上飞旋起舞,腰间悬挂着的小小银铃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之极的响声。 有云鬓花颜,体态婀娜的妙龄少女手持团扇,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妩媚婉转,娇笑连连。 更有技艺出众的优伶乐人,拨弄着各种琴弦管萧,随着乐声低低吟唱,词曲缠绵悱恻,动人心弦。 一眼望去,处处都是温香软玉的风流地,处处都是销魂蚀骨的醉梦乡。 所谓仙境人间,也不过如此了吧。 姜百言纵使是大家公子,见过无数端庄奢华的大场面,可像眼前这般香艳旖旎之地,还真是头一次见识,一时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脸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娇,娇娇,这是谁定的规矩啊,要来这种地方看宝物······” 姜千娇笑了笑还没说话,就看到二楼台阶上缓缓下来了一个人,锦衣玉带,金冠束发,一张脸容色生光,眉目如画,漂亮精致的不似凡世中人。 他摇着手中的檀香玉骨扇,遥遥冲着姜百言兄妹俩这边,露出了一个明媚之极的痞气笑容。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宝物就是要在这种地方赏,才更出彩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醋海翻波 天将黄昏,夕阳躲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慢慢收敛着自己最后一丝余晖,蒙蒙的阴影弥漫而上,给这离京城二十里远郊外的一处驿站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暗色。 秦萧穿着一身玄色蟒袍,头发紧束,身姿欣长,负手立在驿站台阶之上,目光凌厉的盯着下头半跪回禀的下属。 “你说夫人一天都不在家?” “是。” 下属拱手低头,语气小心翼翼。 “夫人一早便出门了,先是在街上逛了逛,之后遇到了姜大公子,两人不知为何又一起去了城东的疾风校场,在那儿同安乐郡主见了面,离开后又去了河边看龙舟赛,夫人下注赢中了魁首,这会子同姜大公子一起,正在天下第一楼领彩头和主家饮宴。” 和主家饮宴? 秦萧眉头微蹙,冷冷道:“主家是谁?” “这······”下属犹豫了下,却又是不敢不说,小声道:“齐王殿下。” 苏谨? 又是他! 秦萧抿着薄唇,神色冷凝之极,扶着腰间的宝剑,无声的攥紧。 “备马!” “是。” 天下第一楼。 姜百言直到在顶楼露台上那张精雕细刻的黄梨木八仙圆桌边坐下来许久时,还有些懵懵怔怔的。 “齐王殿下?怎么会是你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眨了眨眼睛。 “这龙舟赛不是朝廷办的么?殿下你怎么会成了背后的庄家······” 苏谨坐在一边把玩着扇子,单手托着下颚,唇角翘了翘,冲着姜千娇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来。 “这个嘛,就得问小娇娇了,怎么就突然福至心灵,猜出我就是这背后的庄家了呢?” 姜千娇眼睛瞧着台子上咿咿呀呀清唱慢吟,款腰摆尾的两个粉妆戏子,却是没搭理他。 这还用猜吗? 朝廷办的龙舟赛,齐王来参赛,谁敢不让他赢? 那齐王又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要来隐姓埋名掩藏身份参加这个龙舟赛呢?总不至于是来与民同乐的吧! 依苏谨的性子,自然是有利可图才会来凑这个热闹。 什么利益最大呢? 看看那看台上堆积如山的筹码不就明白了吗? 只要押他所在的队伍,定然是稳赚不赔,笑到最后的。 姜百言见妹妹对苏谨不理不睬,总觉得有些太过失礼,尴尬的朝苏谨笑了笑后,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姜千娇的胳膊。 “娇娇,殿下在同你说话呢。” 姜千娇轻蹙了下眉头,微微的转过脸来,带着些许的不耐。 “殿下,你非要我们陪你吃完晚饭才给我们看宝物,这会子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戏都快听完了,是不是兑现你的承诺了吧?你这样推三阻四的,不会是想赖账吧?” 苏谨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是纹丝未动的碗碟菜肴,眸色微微暗了暗,却很快又恢复如常,挑起唇角故作哀怨的苦笑。 “那哪能呢?我就算赖尽天下人的账,也不可赖小娇娇你的呀,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这一颗赤诚的真心么?真的是比珍珠还真呢!” 姜千娇轻撇了下唇角。 好吧,这无赖又开始犯病了。 苏谨却是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笑眯眯的拍了下手,立刻有两个美貌少女各自端着一个锦盒从帘后走过来,躬身在八仙桌前对着苏谨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将锦盒呈了上去。 “呐,这个是你今天赢的银票。”苏谨打开了一个锦盒,推到了姜千娇的面前。 姜千娇低垂了眼眸,看着银票上那数额巨大的几个数字,却是微微的挑了下眉梢。 “十万两?” 她抬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苏谨,软软的问道:“殿下你是弄错了吧?我只下了一万两的筹码,按赔率难道不是五万两?” 苏谨嫌弃的“啧”了一声。 “小娇娇,说你聪明,这种时候你倒犯起傻来了,我能那么小气吗?多出来的五万两自然是我额外包给你的红包呀。” 他冲着姜千娇飞了个眼波,笑的肆无忌惮。 “所谓有福同享,今儿托你这好妹妹的福,我赚了个盆满钵满,你多拿些也是应该的。” 姜千娇瞧了瞧他,却是没推辞,直接将锦盒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手边。 开玩笑,谁会嫌钱多。 我没偷没抢又没骗,他愿意给,我就收着呗。 “那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你说的宝物了吗?” 她有些好奇的朝那里瞄去,伸手试图去解开锦盒的盖子。 “里面是什么呀,这么神秘,当真价值连城?” 苏谨笑笑,拿着扇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白嫩的手背。 “别心急嘛,这宝物的神秘之处就是要静下心来慢慢的欣赏的。” 又在卖什么关子? 姜千娇蹙眉,刚欲不理他的话直接打开就看,却听的苏谨一声轻笑,只稍稍抬了下手,整个露台上点着的大大小小的灯盏竟是全数熄灭了,所有伺候的人也是悄无声息的就退了下去,只余了他们三个留在了这儿,沐浴在迷迷朦胧的月色之下。 “殿下,这是何故呀?”姜百言不解的问道:“没有灯火,如何赏宝?” 苏谨懒洋洋的一笑,神秘十足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这宝贝,正是要漆黑一片才看的更清楚呢。” 姜千娇软软的哼了声。 “我看殿下你是故弄玄虚吧?” “是不是故弄玄虚,一看不就知道了?” 苏谨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将锦盒摆在了桌子上,缓缓的揭开了盖子。 刹那间,淡淡的莹润光晕点亮了这昏暗不明的露台,在月色下流光溢彩,恍若奇珍异宝,明珠生辉,叫人一眼望去便挪不开视线。 “这是······夜光杯?” 姜百言睁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的说道:“传闻这夜光杯的工艺在这世上早已失传,也许多年没有人见过此等宝物了,殿下是如何寻到这一对的?” 苏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不过是无意间,运气好碰到了而已。” 姜千娇亦是被这夜光杯的美轮美奂给吸引住了,她小心的伸出手去,拿出一只杯子放于眼前细细观赏。 触手生温,纹饰天然,翠生生的玉色剔透玲珑,鲜亮夺目,光滑似镜,折射出千姿百态的各色光芒,不由的让人目眩神迷,沉溺其中。 果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姜百言也拿了另一只在手里欣赏,顿时赞叹不已。 “巧夺天工,惊心动魄,真乃稀世罕见哪,古诗有云,兰陵美酒夜光杯,玉碗盛来琥珀光。没想到今日我也能有缘一见这诗中美景了。” “不,这只是一半儿的美景。” “一半儿?” 姜百言愣了下道:“那另一半呢?” 苏谨笑吟吟的挑着唇道:“这诗中不是还有两句吗?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姜百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 “莫非殿下还寻来了兰陵美酒?” “大哥真是聪明啊。” 苏谨笑着执起桌子上的一只白玉酒壶,亲自为他们兄妹俩浅浅的斟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水。 “这可是兰陵百年的陈酿,有钱都买不到的极品,你们若是不尝尝,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百年陈酿? 那这美酒的珍贵程度可堪比这夜光杯了。 姜百言轻轻嗅了下酒杯里萦绕不散的甘醇香气,便知苏谨此言不虚,这的确是绝世珍品。 如此美酒,怎能辜负? 他已是忍不住,举杯至唇边,饮了一口。 “好酒!” 姜百言细细品着唇齿间的绝妙滋味儿,欣喜不已的对姜千娇说道:“娇娇,你也尝尝,果真是妙不可言的好滋味儿!” 姜千娇正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夜光杯,看着那晶莹透亮的酒水如宝石一般在杯中缓缓的流动,唇角也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丽,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好,那我也尝尝。” 她软软的一笑,低头举杯,红唇微微含住杯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那夜光杯却突然折射出一道耀眼奇特的流光,如同绚丽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 苏谨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有瞬间的凝滞,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姜千娇,语气没了刚才的慵懒随意,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庆幸。 “你,你还没有和秦萧······” 姜千娇皱皱眉。 “和秦萧什么?” 苏谨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的眸光里流转着一抹异色,口中却是换了另一种声调。 “没什么,我只是忘了说,这杯子若是碰到绝世美人,就会发出刚才那样的奇光,看来小娇娇你的无双美貌已经得到这杯子的认可了呢。” “还有这样的奇观哪!”姜百言啧啧称奇,忍不住举杯又多喝了几口,“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的确稀奇。 姜千娇挑了下眉梢,重新张嘴含住酒杯,在那道奇光再次闪耀起来的时候,浅浅的喝下了一口酒水。 甘醇的液体缓缓滑过舌尖,润湿喉咙,最后沁入心脾。 香气馥郁绵长,口感甜润回甘,犹如九天之上的琼浆玉露,使人心醉神往。 大哥说的不错。 确实是稀世罕见的极品美酒。 姜千娇不知不觉的又多喝了几口,再去看姜百言时,却发现他已经倒头趴在了桌子上,脸颊红红,双眼紧闭,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嗯? 大哥的酒量没这么差呀,只喝这么点儿,如何能醉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想起身去查看一下姜百言的情况,谁知还未站起,便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歪歪斜斜的便软倒了下来。 “这,这酒······” 话还未说完,她已是两眼一黑,同姜百言一样晕在了桌边。 “啊,忘了告诉你们,这酒虽好,可是一杯既醉,神仙也难逃哦。” 苏谨似是在对他们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脸上一脸明媚灿烂的笑容,却挡不住眉眼里肆意的邪气。 他已是起身站到了姜千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她,神色在幽暗的夜色中模糊不清,似喜似叹。 “小娇娇,大约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乖乖的等在那里,不再躲避我的靠近吧。” 姜千娇已是醉的无知无觉,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透落下暧昧的阴影,秀挺的鼻梁下,水润红嫩的唇角微抿,漾出一个娇媚的弧度来。 苏谨脸上玩笑般的随意渐渐的消退了下去,桃花眼微微暗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细碎的淡光。 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的一样朝姜千娇伸了过去,在她秀美之极的脸颊上轻柔的抚过。 你,又会是什么样妙不可言的味道呢? 我,可以尝一下吗? 就一下······ 苏谨缓缓的俯下身,犹如被诱惑了一样,朝着那娇嫩旖旎的红唇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成功的吻上去的时候,露台外的隔扇门却是“砰”的一声被人用力的踢开,还没等他抬起头来,一道冰寒冷冽的剑光已是瞬息而至。 “放开她!” ------题外话------ 周末的更新会稍微晚一点儿,请小天使们见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圆房 苏谨在剑光来袭之时便已反应了过来,他也几乎同时抓起手边的那只白玉酒壶霍然向来人掷去。 “砰”的一声脆响,那玉壶已被长剑劈的粉碎,琥珀色的酒水四溅开来,将桌上的佳肴美食顿时糟蹋的不成样子。 那人凌冽的剑势丝毫未停,足尖轻点桌面,轻盈跃起,势如破竹一般直奔苏谨而来。 苏谨向后腾跃而开,手上折扇一收,露出精铁所制的扇柄,倾注内力,硬生生的将那剑势格挡了下来。 “秦萧,你终于忍不住要杀了我吗?” 他冲着来人吊儿郎当一笑,眉眼里却是戾气翻滚。 “怎么,不怕你的好义父来找你问罪么?毕竟,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秦萧冷冷的看着他,眉眼冰寒之极。 “若不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哈哈哈······” 苏谨大笑了起来,挑着眸子斜觑着看他,满眼里都是嘲讽入骨的蔑意。 “得了!这些话你也就拿去骗骗那些傻子罢了,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杀人作战的工具,是颗棋子罢了,他在你眼中,也不过一块垫脚石,一个傀儡而已,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玩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呢?可别叫我恶心了!” 秦萧的神色更是冰冷,似乎也懒得再同他废话,握着宝剑的手倏地用力,剑尖夹杂着冷冽的杀气,直逼苏谨的脖颈而去。 苏谨的铁扇已然是承受不住,往下越压越沉,他暗暗咬牙猛的往上一推,侧身翻跃避开剑刃。 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长剑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瞬间便划破了他白皙的皮肤,在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秦萧的薄唇抿成了一道冷漠的直线,长剑冷冷的指着苏谨的面门,一步步的朝他逼了过去。 “我早已警告过你,不准再接近她,看来,你是根本不记得了。” 苏谨感受到脖子那里一阵阵的刺痛,眉头皱了下,抬手用袖子随意的擦了下流下的血迹,唇边却尤自还挂着痞气的笑意。 “秦义兄,你可别冤枉我呀,这地方是小娇娇自己走进来的,这酒也是她自己喝下去的,我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迫哦,她······” 秦萧不等他说完,便一个跃身逼到了他的身前,剑势快的连残影都看不清。 苏谨连还手格挡的招式还来不及使出,便摔了在墙角,一柄长剑已是冰冷冷的架上了他的肩头,死死的抵在脖颈处,只消微微一使劲儿,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秦萧冷然的瞧着他,犹如瞧着一个死人,一字一顿慢慢的开口。 “既然你不长记性,那留着这颗脑袋也没什么用处,今日我便帮你把它割了去吧,至于义父那儿,我自会去向他请罪,你也就无需担心了。” 说着手腕蓄力,竟是当真要一剑取了苏谨的性命。 苏谨的眸子微微一沉,唇边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生死攸关之际,他蓦地大喝了一声。 “杀了我,姜千娇也活不成!” 秦萧手中的长剑倏然顿住,他冷冷的微眯了凤眸,语气冰寒道:“你什么意思?” 苏谨望着他,却是笑了起来。 “忘了告诉秦义兄,小娇娇的杯子里被我下了用血练就的一种邪蛊,名唤共我。” 共我?! 秦萧眉心一动,眸色阴沉的迫人。 这种邪蛊,他曾在古籍上见到过。 据说,此为双蛊,分别种在两人体内,便会同生共死,血脉交融,一人死,则另一人绝不可能独活,一人伤,则另一人也会出现相应的损伤,这种情况会伴随他们一生,不死不休,无法可解。 可是,这毕竟只是古籍上记载的传言,这么多年,“共我”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也从未听说过有人被种下过此蛊,他也压根不相信会有这门邪门的东西存在。 “怎么?你不信?” 苏谨笑的越发的欢快,指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道:“那你就过去小娇娇那里瞧瞧,看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的受伤了,若是没有,你再杀我也不迟呀。” 秦萧冷冷的盯了他半响,却终于还是收起了剑势,回身跃至姜千娇的身旁,伸手掠开她散落在肩头的青丝,看向那纤细修长的脖颈。 凝脂嫩滑的肌肤上,果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如同白璧无瑕的裂缝一般,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秦萧的手指微不可见的轻轻颤动了起来,他微微的垂下眼眸,沉沉的吸了口气,语气淡淡的,却裹挟着滔天的怒意。 “苏谨,你真是卑鄙无耻。” “对啊,我本来就是卑鄙无耻之徒啊,义兄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苏谨的唇色有些发白,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含着笑意,却是叫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在小娇娇身上的,要知道,这”共我“之蛊想成功种下,必须得处子之血才能共融生效,谁知道她成亲这么几天了,还是完璧之身呢?” 说到这儿,他笑的更开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恶意。 “夜夜守着这么个大美人儿睡在一起,竟然无动于衷,秦义兄,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话音刚落,秦萧脚下一动,长剑凌然飞来,径直的穿透了苏谨头上的金冠,狠狠的将他的发髻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苏谨的头皮被扯的生疼,瞧着周身被阴鸷气势包围的秦萧,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义兄何必动怒呢?若是不想受我的威胁,大不了杀了我就是嘛,至于姜千娇死不死有什么要紧的?一个女人罢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秦萧眉心冷冷的蹙紧,眸色深深的望着他。 “你接近她,并不是为了威胁我,你到底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苏谨也深深的望着他,眉目里的邪气挥散不去。 “那你呢?你处心积虑的娶她回去,摆出这样一幅深情温柔的嘴脸,又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别把我同你放在一处相提并论。”秦萧神色冷漠的说道:“我们不一样。” 苏谨笑了起来。 “不,我们,从来都是一样的人。” 姜千娇的确是醉了。 她被抱回秦府,躺在那张软绵绵的拔步床上时,依旧是人事不知,毫无所觉。 秦萧负手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她,屋子里点燃的红烛随风摇曳着,在他的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粉面娇娆,红唇欲滴,身段玲珑起伏,活色生香的似一幅极品的美人图。 手指缓缓的伸出,他抚上她软软的唇瓣,摩挲了会后,轻轻送了一粒解酒丹进去。 半响,姜千娇轻喘了一声,迷迷蒙蒙的半睁着眼皮,神思恍惚的看着自己身前那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挺拔,俊逸非常,如同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一般,孤高冷傲,叫人不可捉摸。 她的头依旧是晕晕乎乎,任凭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能依稀看到他身上金线绣成的四爪蟒龙,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神气活现,威势重重。 能穿这样纹饰的人,身份绝非寻常。 “太子哥哥?” 她犹豫的问道:“是你回来了吗?” 那身影明显的有一刻僵硬了起来,负在身后的手掌,也倏地攥紧,用力的指尖都在泛白。 姜千娇越发的疑惑,吃力的用手撑着枕头,微微的探身出去,似是想看个清楚。 “不对,你不是太子哥哥。” 她忽然的笑了起来,伸开双臂,软软的朝那人扑了过去,将他的劲腰一把抱住。 “你是萧萧。” 秦萧僵硬的身子,在那一刻才缓缓的松懈下来,仅是片刻,他便也伸手抱住了她。 “萧萧,你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姜千娇把脸颊贴在他的衣裳上,撒娇似的磨蹭,笑的欢快又得意。 “我告诉你哦,我今天可赚了好多钱呢,真的,好多好多,我是不是很能干呀?” 这仿若邀功似的孩子气,让秦萧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微微的抬了起来。 “的确很能干。” 这淡淡的一声夸奖,让姜千娇愈发的高兴的起来,娇软的脸颊依偎在他的掌心,红扑扑的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呀?” 秦萧淡淡的挑了下眉梢,俯身将吻住了那诱人的红唇,叹息一样的呓语从唇齿间流淌了出来。 “把你奖励给我。” 嗯? 姜千娇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可脑袋一片混沌,什么也弄不明白,只能无力的仰着头,同秦萧唇抵着唇,水色交融,轻喘出声。 秦萧褪去了她的衣裳,将她的白玉似的藕臂压在枕边,急促而温存的亲吻着她的一切,细细麻麻,旖旎暧昧。 姜千娇身无寸缕,觉得有些冷,便追逐着秦萧身上的温暖,双手抱紧了他的肩膀。 秦萧咬着她的唇,搂紧了她的腰肢,狠狠的碾磨,似要夺取她的一切。 姜千娇被他折腾的浑身发热,神智不清,娇媚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润,水雾雾,杏蒙蒙,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意,足以让人为她癫狂。 痛苦与甜蜜同时侵袭而来,让她头晕脑胀,丧失了全部的思考。 新房的外头,春杏守着一盏烛火,正在值夜,听着从里头传出来的动静久久不停,又是羞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小姐那么娇嫩绵柔的一个人儿,哪里受的住这般的折腾? 秦将军龙威虎猛的,可别伤着小姐了。 唉,明天得给小姐准备点药,还得熬一盅黑枣茯苓山药汤补一补才行······ 第二日。 姜千娇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遍身酸软,像是被马车的车轮从头到脚碾过一般,连动一动都没了力气。 她垂着眸子,视线落在了自己露在外头的手臂上。 那上面星星点点,满是暧昧的红痕,似是被人攥在掌心,含在唇中,揉搓啃咬出来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在她的身上,还有很多,多的让人脸红心跳,多的让她瞬间便回想起了昨晚那激烈而旖旎的一切。 竟然不是梦,是真的么······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躺在那儿发了会呆。 我,我这是已经和秦萧圆了房了? 她的双颊,不由自主的滚烫了起来,似是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红的耀眼。 “小姐?” 春杏掀帘进来,见她拉着被子捂着脸,已经是醒了,连忙上前伺候她起身穿衣。 “您感觉怎么样?身上可还疼不疼?” 她殷切的问道:“我炖了补气养血的汤,在火上偎着呢,您要不要喝一碗?” 姜千娇被她搀扶着从床上坐起来,顿时觉得腰肢酸疼的要命,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一样,酥麻无力的根本抬不起来。 她咬了咬唇,心里微微的有些恼意。 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儿吗? 都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是你炖的汤?”她问道:“将军呢?” 春杏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但又怕姜千娇多心,只得温声道:“将军公务繁重,一大早便出门了,怕是来不及给您准备······” 公务繁重? 姜千娇微微蹙了下眉。 以往哪天他不公务繁重?偏就挑着今天“公务繁重”了? 这睡到手之后,便连早饭她也是无福再享了? 难怪别人说,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心中的恼意越来越浓,她抿着唇,赌气似的抓着春杏的手臂费力的站了起来。 “摆早饭!把桌子都给我摆满,我要吃个够!” 城外的翠峰山。 晨雾朦朦胧胧,笼罩在林间的竹舍之中,带着一丝清凉的冷意,直往缝隙里钻。 竹舍里,须发皆白的隐士方遥拢紧了身上破旧的外裳,对着对面坐着的秦萧,缓缓的摇了下头。 “共我之蛊,无法可解,二十年前,我门中师叔祖便是被人所害,中了此蛊,倾尽毕生所学也未能解蛊,最后走投无路,也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秦萧的眉心冷凝成冰,薄唇微张,沉声道:“难道,真的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吗?” 方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吟了许久,才犹豫着开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蛊出自苗疆,若是能找到炼蛊之人,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 苗疆炼蛊之人? 秦萧眼眸低垂,神色冷凝。 要向苏谨逼问炼蛊之人的下落,他肯定是不会说的,便是说,也只会信口胡说,让自己劳心劳力,空忙一场,反正他现在有恃无恐,也压根不怕他会对他怎么样。 可苏谨不说,要与这广袤天地间找到这炼蛊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苏谨以此来要挟自己,胁迫娇娇,为所欲为吗? 秦萧的手指用力的收紧,猝然捏碎了掌中的一只温润茶杯。 “哎呀,这可是孤品的绿玉斗!”方遥看着桌子上散落的茶杯碎片,一脸的痛心,“我可就这么一只了!你生气也别糟蹋我的东西呀!” 秦萧不发一言,撩袍站起身来,迈步就朝门口走。 “喂!” 方遥在他的身后喊道:“别发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你那个聪明机灵的小媳妇儿,自己就想出办法了呢?你不如把实情告诉她······” “我不会告诉她。” 秦萧头也不回,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 方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她,她又如何能明白你的苦心呢?你就不怕,她有一天,反而会怪你?” 秦萧抿着薄唇,立在哪儿,久久的没发声,久到方遥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却突然淡淡的开了口。 “我宁愿她会怪我,也不愿,她会离开我。” 虽说放言要吃个够,可姜千娇却是没什么胃口,面对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点心,拿着筷子,兴致缺缺的挑来拣去,完全提不起想吃的兴趣。 凭良心讲,秦府的厨子还是很不错的,据说,是皇帝亲自挑的御厨赐给秦萧的,这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看着漂亮精致,闻着也是香味扑鼻,可怎么,就是引不起她的食欲呢? 看来自己这不争气的胃,到底还是被秦萧给养刁了,都能认出是不是他做的味道了。 可是,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厨艺,他却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她咬着娇软的唇瓣,气恼的将面前的一盘蒸鱼给戳了个稀烂。 一大早就跑出去,到晚上都不回来,你是想饿死我么? 早知道,我就,我就······ 她想到这儿却又生生的忍住了,有些泄气的将筷子丢在了桌子上。 “不吃了。” 春杏看着几乎是没怎么动的一桌子菜,暗暗的叹了口气,刚欲劝上两句,另一个陪嫁丫鬟掀了帘进来,笑道:“夫人,将军回府了。” 他回来了? 姜千娇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欢喜,却很快又压制了下来,故作冷淡的点了下头。 “嗯,知道了。” 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又问道:“将军现在在哪儿?” 丫鬟忙回道:“去了书房。” 书房? 竟然都不过来看我一眼么! 姜千娇心中恼意更甚,简直气的想立刻吩咐人备车回姜家去,但是刚起了个念头,又立马歇了下去。 哪能这么一言不合的就往娘家跑?又不是小孩子了,像什么样子? 说不定他是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烦神,顾不上理会我。 要不,我去看看? 再强行说服了自己之后,她让春杏给自己披了件团花折枝的锦缎披风,扶着腰,脚步酸软的朝书房走去。 书房门外,纪冬面色冷沉,扶着腰间长剑,立在廊下守候,见她袅袅娜娜的过来,拱手颌首朝她行礼。 “夫人。” “纪校尉不必多礼。” 姜千娇知道他是秦萧的心腹,对他自然是要客气两分的。 她看了看从书房里透出来的昏黄灯火,抿了抿唇,软软的问。 “纪校尉,将军在朝政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纪冬表情无波,语气冷静而沉稳。 “朝政上的事,不是属下可以猜度的,夫人只怕是问错了人。” 姜千娇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没趣儿,便也不再多问,提着裙角,走到紧闭的屋门前,轻轻“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里头静的落针可闻,转过一道博古架后,就看到秦萧端坐在书桌之后,正看着手里的公文,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朝她望一下。 这个人,跟昨晚那个拥着她,缠绵悱恻的那个人,好像判若两人似的,远远的就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姜千娇娇俏俏的站在那儿,默默的攥紧了披风上的系带。 这人变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题外话------ 秦萧:生气,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好~ 娇娇: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和好 姜千娇到这里来,并不是打算来吵架或者是质问的。 她在一路上反反复复的想了许久,觉得是不是自己昨天在天下第一楼喝醉,所以惹的他生气了。 毕竟,他同苏谨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好吧,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太妥当,我以为有大哥陪着,坐坐拿了东西便走,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早知如此,那夜光杯再美,醇酒再香,我也不会留在那儿多喝一口的。 她很是懊恼,想着待会儿秦萧若是问她,她就给他道个歉,再说上几句软话哄哄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就弄的两个人生分了吧? 可她没想到的是,秦萧知道她来了,竟是不理不睬,连一句话都不问,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当她是个不存在的东西一样,视若无物。 他哪怕是骂她两句,都不会让她现在的心情变的如此糟糕。 至于吗? 一个大男人,气量如此狭小······ 她软软的咬着下唇,盯着他许久,见他就是不肯抬头理她,心里也有了些气,索性解下了披风,走到了他身边的一个圆凳上坐下。 秦萧依旧在垂眸看着手里的公文,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完美的侧脸轮廓在灯火的映照下,越发的冷峻出尘,漠然孤傲。 姜千娇故意翻动着书架上的摆件,画轴,弄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来,在这安静的过分的屋子里,听起来格外的明显。 秦萧依旧是不理会,目不转睛的只管看眼皮下底下的公文,似乎是上头有什么旷世奇句似得,少看一眼就活不成。 姜千娇心里越发的来了气。 我倒要看看你装瞎到何时? 她悄悄的起身,探过头去一瞧,却是忍不住挑起了粉嫩的唇角。 果然! 她故意咳了声,款款走到秦萧的对面,伸出一只白皙娇软的手掌,直接按在了秦萧正在看着的公文之上。 这回,秦萧终于是抬起眼睛看着她了,但神情却依旧是冷冷淡淡,不发一言。 姜千娇也不在意,只管伸着只粉嫩嫩的手指头在那篇公文上点啊点,语气娇软中又带着一丝调侃。 “秦将军,我想请教你一下,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公文,需要倒着才能看明白?” 秦萧眉心微动,视线落在她手指下的公文上。 还真的是倒着的······ 刚才心烦意乱中听见她来,随手抓的一本,却是根本没注意上头写的什么。 他的耳尖不易察觉的微微泛红,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直接捉住她捣乱的手指,丢到了一边,把那篇公文摆正,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垂眸看了起来。 姜千娇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憋的那口气,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到底生什么气嘛,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用在这里给我摆脸色看,不就是我昨天出了趟门吗?过节嘛,你又不在,家里冷清,我还不能出去逛逛,见见朋友·····” “朋友?” 秦萧冷笑一声。 “你是说,苏谨是你的朋友?” “我不是说他······” 姜千娇的话再次被秦萧冷冷打断。 “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不征得自己夫君的同意,就随便出去抛头露面,还同一个品行不端的男子同桌饮宴,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甚至醉的人事不知,这种行为,算不算德行有失,算不算贞节有亏?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 这些冷冰冰的质问,犹如一道道利箭一样,刺的姜千娇面色惨白,嘴唇都有些发抖。 秦萧,从未这样对她疾言厉色过,也从未这样用言语来伤害她。 而且,他们昨晚才刚刚成为了真正的夫妻,才刚刚做了那般亲密的事。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忍着快要涌到眼眶里的泪水,用力的攥紧双手,扭过了脖子,倔强的说道:“你要骂我就骂,何必牵扯到我的父母?他们教过我自尊自爱,我自己也问心无愧,不用你这样来对我说教。” 这幅毫无悔意的态度愈发的激怒了秦萧。 人在急火攻心之下,往往说话也就变得口无遮拦,没轻没重。 “问心无愧?” 他冷笑着,将手里的公文掷在桌上,起身站了起来。 “看来姜家是当真把你娇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知道,我昨晚要是晚去一步,你现在,就已经是个失节之妇,要被绑着去沉塘的!” 这样的话宛如巨石,狠狠的砸在了姜千娇的心上。 她猛的转过头,两只杏仁大眼含着水汽,直直的望着秦萧,银牙暗咬,一字一顿的开口。 “秦萧,我是你娶回来的妻子,不是你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要由着你的喜怒哀乐来掌控我的一切,我是有错,但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若当真认为我是失节之妇,现在就可以拿了绳子来绑我去沉塘,我绝不挣扎一下。” 秦萧见她双目通红,有晶莹的泪水盈盈在里头打转儿,小小的贝齿咬着唇瓣,死死的不松口,明显,就是被他气的狠了。 他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软,暗自后悔自己把话说重了,眼角余光又落在她露在外头一截皓白如玉的纤细脖颈上。 那脖颈上斑斑点点,还留着许多暧昧的红痕,那是他昨晚,亲口在那儿留下的。 他垂下眸子,刚才还沸腾如火的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明明是在心疼担忧她,可为什么一说出口,就变成了那样伤人的冷言冷语?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姜千娇见他沉着张脸不说话,越发的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她抓起自己的披风,忍着腿上的酸软,拔腿就想往外走。 只不过她还没走出去两步,身后就隐有风声响起,紧接着整个人就被紧紧的抱住,一下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她恼道:“不是要绑我去沉塘吗?你倒是绑啊!要不要我给你找根绳子,你······” “对不起。” 秦萧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不该那样说你,我,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他的性子素来冷傲淡漠,这是他第一次向她道歉,也是第一次,说话的语气如此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像是个不小心犯了错的孩子。 姜千娇的心,也蓦地就是一软。 好像,这也是第一次,他们互相在彼此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或猜疑,或防备,或客套,或各怀心思,或互相试探,永远的说话留三分,永远的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其实,从好的一方面来看,这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也在越来越向彼此靠近? 姜千娇自认为,是个自私的人。 什么情爱,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保住自己的清醒头脑,才能保住自己不会掉进那万丈深渊,为情所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坚定的信念,似乎有些微微动摇了。 她会因为秦萧和她亲近而高兴,会因为秦萧对她冷漠而伤心,她倾注在秦萧身上的注意力,也是越来越多。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沉默了许久,她感受着脖颈处来自秦萧沉重而炙热的呼吸,微微的启唇,声音没了刚才的生硬,软绵绵的像是刚蒸出来的鸡蛋羹,娇软滑腻,听的人心里甜丝丝的。 “我,我也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秦萧没说话,只是双臂收拢,将她抱的更紧。 姜千娇的那股闷气,已是悄然而散,她软软的抿了抿唇,又小声的说道:“那我以后再出门,一定告诉你就是了,还有,若是再碰见苏谨,我扭头就走,绝对不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她似乎是为了表决心一般,侧过脸来,将三根白嫩嫩的手指举至自己的额头,语气十分的诚恳。 “真的,不骗你,我发誓。” 秦萧微垂着眼眸,看着面前这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眉宇间的冷色已经全然的褪去,在灯火的映照下,柔和而温暖。 “不用。” 他轻轻的把她的肩膀摆正过来,修长手指温柔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儿,语气轻缓低沉。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谁就见谁,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不会束缚你,我也从没有把你当做金丝雀一样的念头,我只是希望,你的心能留在这里,永远也不要试图把我拒之门外。” 这些话并不肉麻,也并不动情,可就是说的姜千娇莫名的心口一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外涌动,即将填满她内心所有的空隙,让她脸红耳烫,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秦萧感觉到了自己指尖下的滚热的晕红,心情也变的愉悦了起来,他拥着这香香软软的美人儿,微微勾唇,俯下头在她秀美白嫩的耳廊边轻笑了一声。 “我相信,见识过大江大海的你,是不会为其余狭窄弯曲的小溪流驻足的,对吗?” 这种时候,还不忘自夸一下吗? 姜千娇依偎在他的怀中,软软的嗔了他一眼。 她空空瘪瘪的小肚子在这时应景似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啊,真丢人。 姜千娇的脸越发烫的厉害,抓着秦萧的衣襟埋头在他怀里,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她整个的后颈都露在了外头,娇柔纤细,莹白凝玉,优美的线条一路往下,在轻薄微敞的领口中若隐若现,勾的人喉头燥热,遐想无限。 秦萧的脑中,不可控制的就想起了这美好诱人的线条,昨晚在他的身下,轻柔婉转,随意堪折,化成了一滩春水的娇媚模样。 那模样,足以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不过看样子,想要再好好品尝一回美味,得先把她空空如也的小肚子喂饱再说,不然,她可就没了力气了。 “走吧。” 他拥着她柔弱的肩膀,声音暗哑了几分,却又带着些笑意。 “去哪儿?”姜千娇抬着乌溜溜的眼睛,懵懵的问。 “喂你。” “啊?” 齐王府。 往日热闹喧哗的湖中小岛,今夜却是空寂无人,盈盈笑语的歌姬侍妾没了踪影,丝竹管弦也不再发出靡靡之音,无声的丢在了角落里。 夜风微凉,吹起满殿的轻纱飘荡,安静的惹人心慌。 苏谨一个人,懒懒倚在那华贵锦绣的软榻之上,手指间捏着一只镶金错银的小巧酒杯,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酒壶,自斟自饮,神情不复往日的飞扬明媚,倒难得的显出几分落寞孤独来。 小峰进到庭中,拱手单膝向他跪下行礼,恭敬回禀。 “殿下,已经照着您的吩咐,将十万两银票和夜光杯送进了姜府,交给了姜小姐的母亲,她相信了这是姜小姐背着秦萧偷藏的私房钱,并未起疑,答应会守口如瓶,绝不将消息外泄。” 苏谨将杯中之酒仰头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就好,省的我的小娇娇以后被秦萧骗的一无所有之后,连个傍身的钱财都没有。” 他挑眸望着手中的酒杯,似是在透过它,在跟什么人说话一样,语气有些微妙的怪异。 “你看,我对你多好,连退路都帮你想好了,你个小没良心的,都不知道谢谢我······” 这个样子的苏谨,让小峰感觉到很是陌生。 苏谨从来都是骄傲的,肆意的,满不在乎的,吊儿郎当的,永远的狂妄又邪气,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何时会当着别人的面,露出这样脆弱而敏感的情绪? 难道,都是因为那位姜小姐而起的吗······ “殿下。” 他看着苏谨脖子上那条醒目的血痕,心里也是不免有些担心。 “您这次,实在是太过冒险了,这共我蛊物阴毒邪门,又无可解之法,虽然您可以用它来钳制秦萧,可同样的,您也要被这蛊毒所牵制,先不说它会不会反噬伤害到您,若是万一那姜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意外,您不是也要白白的被她连累吗?” 苏谨“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连累?” 他捏着酒杯,懒懒的站起身,走到夜凉如水的窗户边,望着月色下粼粼波动的湖水,眸子比夜幕还要暗沉,眉梢眼角带着叫人瞧不清虚实的笑,语气飘飘荡荡,在风中被悠悠吹散。 “若真是那样,黄泉路上,有她陪着,倒也不算寂寞。” 饿了一天的姜千娇,终于在这夜幕深沉的时候,吃上了让她心满意足的美味。 秦萧担心她等不得,便化繁为简,没做那些耗费火候的汤羹炖菜,只取了晚上蒸好的一锅珍珠白米,另加了虾仁,扇贝,胡萝卜和一些剥好的洋葱,切的细细的小圆粒,过油爆火,最后再洒上少许盐花儿,一碗喷香扑鼻的别样炒饭便做好了。 姜千娇吃的两眼弯弯,双颊鼓鼓的,一动一动,似是一只贪吃的猫儿,鲜活可爱的叫人心动。 真好吃啊! 秦萧挑眉看她,淡淡的勾着唇,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一块凉拌蹄花儿。 “多吃点这个,补一补。” 姜千娇顺手就夹起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满意的直点头。 “嗯,好吃,好吃······” 她忽然就想起吃什么补什么这句话来。 吃猪蹄儿,那补的不就是腿? 双腿上酸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她想起昨晚那不可言说的种种,顿时一张脸又是红的滚烫。 秦萧偏还在此时把手放在了她藏在桌子底下的腿上,不轻不重的徐徐往上摩挲,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认真。 “你看,太细了,不补不行啊。” 他的手掌热的烫人,让姜千娇脸红心跳的只觉得腿上的衣裳都要被燃起来了。 “你还能不能正经点儿了?我还没吃完呢。” 她软软的抱怨了声,赌气捧着碗偏过头,一缕发丝飘起来,打中了秦萧的眼睛,酥酥痒痒的。 他的手顺势从腿滑到了腰上,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娇软的身子箍进了怀里。 “那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去浴池,让热水泡着,我替你揉揉吧。” 姜千娇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老老实实的只帮她揉揉就算了,这个人,可是坏透了。 “我不要。” 她粉脸泛红,拍了一下那只在她腰间摩挲的手,软绵绵的抗议。 “我自己揉,不用你帮忙。” 秦萧轻笑了一声,微凉薄唇缓缓顺着那娇软白嫩的脸颊上往下,落在泛着水色的诱人红唇上碰了碰,语带深意。 “真的不要?” 姜千娇听懂了这话里的深意,羞的满脸臊红,起身就想躲开。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秦萧眼疾手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叫她无法含羞逃走,低低笑了笑,正欲开口再逗逗她,门口的帘子却被人掀开来。 “将军,夫人,二门上走水了。” 走水? 这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便会殃及全府,酿成大祸的。 秦萧脸上的笑意收敛,微蹙了眉头,起身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他安抚的在姜千娇肩膀上摸了摸,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姜千娇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二门上? “发现走水的是谁?”她问春杏道。 春杏想了想,忙答道:“就是您昨天打发去二门外上夜守灯的那几个新来的丫鬟。” 哦? 这么巧? 才第一天去当差,就出事了? 姜千娇笑了笑,放下筷子款款的站起身来。 “走,我们也去看看。” 二门外的火势并不大,秦萧到时,已经被下人们尽数扑灭了,只留了一扇烧的漆黑的木门倒在地上,冒着灰白的轻烟。 “怎么回事?”他冷冷的问道。 管家躬身回道:“禀将军,是有人将灯笼忘在了门边,风吹倒了又引燃了枯叶,所以才烧起来的,还好被这几个新来的丫鬟守夜时发现,喊了起来,这才没有出事。” 跪在地上的几个涂脂抹粉的娇俏丫鬟,见秦萧的视线朝她们投了过来,顿时心中一阵窃喜,含羞带怯的勾着头,盈盈向他伏身,显出自己玲珑妖娆的身段来。 “奴婢们拜见将军。” 秦萧已经知道了皇后赐了端阳节礼给姜千娇,里头就有几个年轻漂亮的丫鬟一并被送进了秦府。 皇后的用意,他自然是清楚,既然姜千娇已经替他料理了,那他也懒的再费神,等忙过这一阵,再尽数打发出去就是。 却没料到,这几个丫鬟到了二门外头,还是不死心,闹出这样的一出动静来。 “今夜,是你们几个当值?”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丫鬟们见他果然注意到了她们,还同她们说话,心中更是狂喜不已,语气也愈发的娇滴滴起来。 “禀将军,正是奴婢几个当值。” 领头那个昨天被姜千娇下令打耳光的女孩子,更是眉目含情,柔声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夫人既派了我们来二门守夜,那奴婢们自然是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一定尽心尽力的将差事做好,以报将军······” 秦萧不等她说完,便冷冷的抬手一指。 “把她们几个都绑起来,送去京兆府下狱,罪名,就是蓄意纵火,谋害主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同浴 什么?! 几个丫鬟脸色俱是齐齐一变,吓的花容失色。 竟然一丝情面不讲,就要把她们送进京兆府去下狱? 蓄意纵火,谋害主家,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就算不掉脑袋,也是要被流放三千里去服苦役的! “将军,将军!冤枉啊!” 她们顿时慌的乱了分寸,惊恐的哀求喊冤。 “这火不是我们放的啊!真的不是啊!” 秦萧并想再多与她们费什么唇舌,直接挥挥手,便让人来拖她们下去。 丫鬟们被毫不留情的拿麻绳绑了个结实,推搡着朝外走,哭哭啼啼个不停,害怕的连声音都在抖。 她们原是抱着飞黄腾达的美梦,争着被秀慧姑姑挑过来的,哪里知道好日子还没过上一天,就要连命都快赔掉了。 领头的那个丫鬟既是恐惧又是不甘心。 凭什么呢? 以她的姿色,便是去伺候皇帝也是绰绰有余的,原以为拿下秦萧是轻而易举,可刚才,那俊美无俦的年轻将军,竟是连一眼都没多看她。 她知道将军夫人艳色绝世,美貌无双,可是脾气看起来跋扈任性的很,这样的烈性,男人虽会贪一时新鲜,却终究还是会厌烦,最后喜欢的,只会都是像她这样柔情似水,予取予求的温顺女子。 所以,只要能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会让将军喜欢上她的!她一定能飞上枝头的! 为什么就这么不能容她! 丫鬟心中满满的都是愤慨和怨恨,挣扎之下望见了被人扶着,袅袅娜娜出现在二门外的一个窈窕身影,顿时心中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夫人!夫人,救命啊!奴婢冤枉!” 其余的丫鬟醒过神来,也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的挣扎着朝这边哀嚎了起来。 “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吧!求求您······” 姜千娇搭着春杏的手,款款迈过了门槛。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她在她们殷殷哀求的眼神中,娇软软的开口,语气却是毫不心软的冷漠。 “救你们下来,好再偷偷的给我放第二把火?” “不不不!” 丫鬟慌忙摇头,惶恐无比的哭道:“这火当真不是奴婢们放的呀,奴婢们哪有那个胆子?我们真的是无意中发现的······” “无意中发现?” 姜千娇微微笑了笑。 “我刚才问过管事的了,你们是新来的,又是宫里赐的,他并没有太过为难你们,只让你们守了一会儿,认认路也就回去歇着了,你们倒是告诉我,在离着那么远的下人房里,是怎么无意间发现这儿走水了的?” 丫鬟们愣了下,随即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连哭声都变的弱了些,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领头的那个丫鬟眼珠转了转,咬了咬牙,决定索性豁出去先说出来,也好求个将功折罪,保住小命。 “夫人,我实话对您说吧,是有人从窗子外丢了纸团进我们的屋子,说是想要见将军一面的话,就照着上面说的做,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一时鬼迷了心窍,就信了上面的诡计,悄悄跑到木门那儿等着,故意等火势稍微大一些,就喊人来救火,为的,就是能引将军过来,也好让我们见面陈情。” “陈情?” 姜千娇唇边的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我的么?昨儿个还为我没有把你留在身边伺候而出言顶撞我,挨了打,今天又为什么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只为见将军一面陈情?你到底是想伺候的是我,还是将军?” 丫鬟被这一番明嘲暗讽的话给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终是有些羞愧难当了起来。 “是奴婢痴心妄想,没有自知之明,奴婢知错了,只求夫人能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那个纸团呢?”姜千娇问道。 纸团? 丫鬟怔了下,明显有些后悔的说道:“纸团上面最后写着,为了万无一失,看完之后就要马上烧掉,毁尸灭迹,我们当时想想也有道理,就,就把它在蜡烛上点着,给烧掉了······” 也就是说,死无对证? 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替她们筹谋的这一切,倒算的上是心思缜密,一点儿马脚也不露。 丫鬟们是为了见秦萧一面,好挑逗勾引。 这个人,所图又是为何呢? 姜千娇抿了抿唇,含笑抬眸望向秦萧,软软道:“将军,既然她们都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那能不能交由我来处置?” 秦萧已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替她把披风拢的严严实实,淡淡道:“当然可以,要打要杀都随你。” 丫鬟们吓的心惊胆战,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等着姜千娇发话。 姜千娇挑眉扫了她们一眼。 “你们虽说自己冤枉,可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这京兆府你们还是得去一趟的。” 啊? 这不还是要去送死吗! 丫鬟们心一沉,眼看着又要哭嚎起来,却又听到姜千娇继续往下说道:“不过我会请将军同京兆府说一声,暂且将你们收押几日,不会马上定罪,至于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派人来救你们,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皇后娘娘? 她,她会来救我们这些无用的弃子吗······ 丫鬟们面面相觑了一眼,总觉得希望渺茫,可再渺茫,也是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不是? “谢夫人,谢夫人······” 看着感激涕零的女子们被押了下去,秦萧揽着姜千娇的细腰,垂眸淡淡的勾唇。 “心太软了,有时候,可不算什么好事。” “我这也算不上心软吧。” 姜千娇不太同意他的话。 “她们这进了牢房一趟,不死也要掉层皮呀,其实她们也没做什么罪无可赦的坏事,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能不能活,也不在我,只能看她们的主子给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了。” 她挑起潋滟的眼角,故意调侃了他一句。 “这事儿还不是都是因为你才闹出来的,书上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那你这样的算什么,男色惑命?” 秦萧抱紧了她,像是抱着一团软绵绵的面团儿,忍不住的揉搓,低低笑了声,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被我迷惑住?” “······没有!” “没有的话,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哎呀,你,你,别乱摸,痒······” 主子们都走了,留在二门外的下人们自然也就散了,一时之间,刚才还热闹噪杂的地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寂寞,只余一盏纸灯笼挂在檐下,随风轻轻的晃悠不停。 拐角处的阴影里,薛金银躲在那儿,望着秦萧和姜千娇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不见,手指扣在青砖墙壁的缝隙里,用力的几可见血。 没错,她就是那个给宫里来的丫鬟们丢纸团,再偷偷在这儿扔灯笼引燃枯叶起火的神秘人。 当然,她可不是替那些被姜千娇贬斥到这儿来的丫鬟们抱不平,她心里也清楚的很,秦萧是绝不可能会被这些个庸脂俗粉所吸引的。 她的目的,只是想把秦萧引到这儿来罢了。 等那些女子被发落走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出去与秦萧“偶遇”,再把怀里自己熬夜做了好几天的一双靴子送给她。 这双靴子费了她好大的精神,做的精致仔细,阵脚细密严实,还绣了如意的祥云花纹,为了好看贵气,她还特意花了大钱买了上好的金线来绣的,一针针,一线线,俱是她饱含思念的柔情。 小时候,她也为初到她们家的秦萧做过一双鞋,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家里又穷,做出来的东西很粗糙很寒酸,秦萧却没说什么,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就那么穿着那双鞋,直到离开她们家的那一天才换掉。 当然,也是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别的鞋子可穿。 她现在手艺纯熟了,又不缺钱,就想着再为他好好做一双鞋,就算他不穿,也能稍稍顾念一下旧情,不要把她丢在这二门外,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为了今晚的见面,她还花心思精心打扮了一番。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她从头到脚一身素白,头发结成发辫,只在鬓边簪着一朵白色小花,耳朵上吊着两个珍珠耳坠儿,收拾好了,看起来倒真是清秀了几分,连寡淡的五官都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色了。 她相信,秦萧一定会对她有所怜惜的,至少,不会再让她住在这种鬼地方了。 可是,一切都预料好了,秦萧也当真被引来了,就在她准备柔柔弱弱的瘸着腿走出去的时候,姜千娇却出现了。 秦萧的目光自始至终的落在了姜千娇的身上,那样的柔和眼神,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让她无比的震惊又无比的嫉妒。 为什么? 不就是个皮相长的好些的女人罢了,庸俗肤浅,骄奢任性,如何就能值得让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薛金银其实并不在乎秦萧身边有多少女人,相反,她还愿意看到秦萧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的样子,她可以看着他沉迷美色,却不想看到他对一人上心用情。 他心里的位置,如果不能属于她,那么,她情愿永远都不要被人所占据。 姜千娇,你何德何能? 薛金银的指尖感到一阵钝痛,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被墙上碎石磨的血肉模糊的手指,暗暗的收紧,攥进了掌心。 终有一日,我······ 她咬着牙,却终是吞下了喉间的一口血,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冷不防的,前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吓的她心都猛烈的一跳。 “你,你是谁?” 在这儿多久了,她刚才躲在这儿偷看的样子,是不是都被这人看到了? 那黑影动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在灯笼微弱的火光下,照出一张冷静沉稳的面容来。 薛金银认出了他,松了一口气。 “是纪大哥啊,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纪冬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我在等你。” “等我?” 薛金银愣了下,随即眼睛不自觉的转动了一下,冒出了一个念头。 “纪大哥是有事找我?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呢。” 她柔柔的笑着,将手里紧紧抱着的那双靴子递了过去,语气温和而亲热。 “这是我特意为你亲手做的,希望纪大哥不要嫌弃简陋,收下我的这份心意。” 纪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却是并不伸手去接,只沉声开口道:“火是你放的吧?” 薛金银脸上是笑瞬间便僵硬在了那里。 “纪,纪大哥你可别乱说啊,我怎么可能······” 她结结巴巴的话随着纪冬拿出来的一张被烧焦的小小纸片给噎住了,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那纸团上面可是有她的亲笔字迹的,根本无从抵赖。 那帮子蠢货,好歹是从宫里来的,没脑子就算了,竟然连毁灭证据都做不好么? 这东西如果被报到秦萧面前,不要说她还想在这秦府里留下去,只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姜千娇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纪大哥!” 薛金银扑到他的身前,抓住他的手臂,双眼含泪,哀哀切切的哭道:“我,我只是一时犯了糊涂,不是存心的,你不要告诉秦哥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纪冬垂下眼看她,眼神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失望,沉默了会后,说道:“我不会告诉将军······” 薛金银心中才刚一喜,却又听到纪冬冷静的往下说。 “但是你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三日之内就要离开将军府,否则,我就把这张纸片呈报到将军面前,后果,由你自负。” 什么? 三日!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 她的计划都还来不及开始呢! “可是,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离了这儿,我能去哪儿呢?” 薛金银哭的满脸是泪,拼命的哀求道:“纪大哥,看在我们也是旧相识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只是想见秦哥哥一面而已,真的没有恶意啊,请你相信我······” 纪冬沉沉的叹了口气。 “若不是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上,今日,我也决计不会帮你隐瞒,但是,我还是不能留你在这里,对将军用手段,你还是离开吧,若是缺盘缠,我可以帮你些。” 薛金银哭着摇头,抓着他的衣襟,一路往下滑跪在了他的脚下。 “不要,我不要离开,纪大哥,你别这么狠心,别赶我走······” 纪冬微微闭了下眼,似乎有些不忍心,但终究还是拂下了她的手,留下一句,“三日内必须离开这里”,便转身大踏步走了。 薛金银直等他的脚步声一点儿都听不到了,才缓缓的止住了哭泣声,把深深勾着的头抬了起来,捏着藏在手里的一块小小铜牌,暗暗的使劲儿。 那是她刚刚偷着从纪冬腰际扯下来的。 她就那么死死捏着牌子,越来越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为什么连你也要来逼我? 我只是想留在这儿而已,只是想离秦哥哥近一点而已,我已经这么委曲求全,这么卑微伏低,你们却还是一个个的都容不下我,非要逼我上绝路。 我本来,不想害你的,毕竟,你是在这个地方,唯一一个不会瞧不起我的人。 但现在,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你不给我留一丝余地,那我也无需对你有什么愧疚之心。 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 夜色旖旎深沉。 热气袅袅的宽大浴池内,扑洒着大片大片鲜艳的花瓣,娇艳如滴,红的似火,衬着那水中肤若美玉的倾城佳人,越发的显得出尘脱俗,媚意流转,美的不可方物。 秦萧拥她在身前,手抚在她的腰际,倒是当真为她轻按揉捏了起来。 “还酸么?” 他贴在她的耳廊边低声的问,语气暗哑而幽深。 姜千娇的脸被热气蒸的粉嫩红润,水色生光,她偎在秦萧的怀里,感受到他正好按在了她腰间的痛处,轻蹙了眉尖,忍不住软软的喘了一声。 “酸······” 秦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冷峻脸上此时正泛着柔和的笑意,他将她拥的更紧,轻声道:“那我再多给你揉一下。” “嗯。” 姜千娇微阖着眼眸,安心的享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半响,像想起什么似的娇软软的又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我射箭吧。” “射箭?” 秦萧微微挑眉,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 “好端端的学这个做什么?你的手养的那么娇嫩,会磨的起茧子的。” “我同高家小姐立了赌约。” 她向他解释道:“一个月后要比射箭的,虽然我也会,但是许久不练,都生疏了,再说,我自己瞎练,也赢不过她,不如让你来教我些诀窍吧。” 秦萧淡淡的笑了一声。 “何必这么辛苦,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自然不会让她再来找你的麻烦。” “那不行。” 姜千娇摇了摇头。 “这倒不光是我的事,还有我大哥的面子呢,总不能让人小瞧了他去,我既然应下了那高小姐,总该是言而有信的,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秦萧勾着唇,倒没再强求,应了声之后,轻轻抚着水下那细腻滑润的肌肤,低低道:“待会儿我给你看一下,上点药吧。” 什么药? 姜千娇软软的眨了下眼睛。 “贴在腰上治腰酸的膏药么?” 秦萧微微的笑了起来,凑过去在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顿时羞的她恨不能钻到水里面去躲起来。 原来,是用在这种地方的药。 “我不上药。”她软绵绵的哼道:“也不准你看。” “真的?” 秦萧将她再一次的拥紧,循着那水色潋滟的唇瓣,薄唇覆上了上去,将她娇软的抱怨统统堵了回去。 “不上药的话,会一直疼的。”他诱导似的在她唇边轻吟,“我就只是看一下,把药涂上,什么也不干。” 姜千娇咬住嘴唇,就是不肯松口答应。 秦萧沿着昨夜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红痕轻吻着,语气执着而温柔。 “好不好?”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秦萧的步步逼近,让这池中的热水,似乎都要沸腾了起来。 她终是克制不住,胡乱的点了点头。 “你答应的啊,只上药,什么也不许干。” 秦萧吻住她的唇瓣,微微的笑了笑。 “是的,我答应了。” 两个时辰之后,她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只觉得昏天黑地,累的连手指都不愿抬一下了。 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题外话------ 姜千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疯狂(二更) 薛金银是第二天一早便提着包袱离开了将军府。 她走的很干脆,并没有像纪冬以为的那样拖泥带水,哭泣不舍,找秦萧求情,她什么也没做,只给纪冬留下一封简短的信。 信上寥寥数语,忏悔了自己昨天的一时糊涂,感谢了纪冬的宽容,并说因自己没脸当面来向纪冬辞行,所以就用这封信来告别,愿纪大哥一生平安,前程似锦。 纪冬看着这封信,心情很复杂。 对于薛金银这个姑娘,他其实一直以来很有好感的。 这种好感,还得来源与很多年前,他还是江北宁王府中一个无名之辈,每日同许多年纪相仿的少年们一起,习武,格斗,练习各种暗杀之术,优秀者便可便提拔上去当侍卫,更近一步的,就能被主子们选中,成为贴身护卫。 少年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再不就是饱经沧桑的孤儿,谁不想能在这乱世混出个名堂,能得主子重用,衣食无忧? 所以,在当得知宁王在过年之后,有意为他新收的义子挑选几名随侍的护卫之后,少年们全都是兴奋不已,跃跃欲试,指望着能自己能有这个好运气被选上。 纪冬那时生的瘦小,性子又沉默,很不合群,于是也就成了少年们欺负的对象,挨打挨骂那都是家常便饭。 可偏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干瘦孩子,在每个月的比武考核中屡屡都得了第一,引得一众人不甘嫉妒又眼红,更加变本加厉的来找他麻烦。 他却是从来不理会这些人的挑衅,被欺负了也就默默承受着,不去告状,少年们更是肆无忌惮,想着他很可能就要被选中去给宁王义子当亲卫,哪里忍的下这口气,趁着除夕大家吃团圆饭的时候,把他珍藏的母亲骨灰偷了出来,混进了他的汤里。 那是他第一次愤怒的爆发,拿着一根木棍,将满桌子哈哈大笑看他笑话的少年们揍了个头破血流,鬼哭狼嚎。 也因为在除夕闹事,初一那天他被责打了二十脊杖,带着伤还要去府外的沙地上罚跪。 大约是老天觉得他还不够惨,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眨眼间却是淅淅沥沥就下起雨来,冬日本就冰寒,他的衣裳又被雨水淋湿,跪在那儿苦不堪言,止不住的打哆嗦。 忽的头顶上有人给他撑了把伞,同时有个稚嫩的女童之声好奇的响起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跪在这雨地里?”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只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簇新的花布衣裳,梳着条油亮漆黑的长辫子,虽然相貌普通,但也生的白白净净有几分秀气。 大约是府里新来的小丫鬟,或者是附近村户家的女儿吧。 纪冬没理她,沉默的垂着眼睛继续跪在那里。 小姑娘倒是不在乎他的冷淡,自顾自的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把手上提着的一个篮子递给了他。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这个给你吃吧。” 纪冬扫了一眼,仍旧是没说话。 小姑娘见他不要,也不生气,反倒是很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好吧,娘说的对,这样寒酸的米饼没人会喜欢的,怪不得秦哥哥连看都不看,就让人还给我了。” 秦哥哥? 纪冬眉心微微动了下。 宁王的义子,不就是姓秦么?她叫他哥哥?难道,这个小村姑还跟他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小姑娘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样,自顾自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娘是秦哥哥的恩人呢,所以宁王殿下才让我们住在田庄上,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可就是再也见不着秦哥哥了,好不容易趁着年节下,娘带我来给殿下拜年,能见上秦哥哥一面,他却又不理我,连我辛幸苦苦做的鞋子和米饼都不收,唉······” 纪冬看了眼她这愁眉苦脸的可怜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是伸手揭开篮子,拿了一块圆圆的米饼出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小姑娘愣了一下,忙紧张又期待的问他。 “好吃吗?” 其实,并不怎么好吃。 米饼加了太多的糖,腻的人喉咙里都齁得慌,但不知道是不是纪冬饿了太久,他倒是不觉得难以下咽,三两下就吃完了一个。 “好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高兴不已的拍着手道:“谢谢,谢谢你捧场!” 她在开心之下,连背着的一个小包袱都塞过去给了纪冬。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既然秦哥哥不要,那就都给了你吧。” 这大约,也是纪冬这辈子头一次在大年初一,收到别人的馈赠。 他抱着包袱,垂着眼睛,却是终究没把谢谢两个字说出口。 原来我看起来真的这么凄惨,都沦落到一个小丫头来可怜施舍我了······ “哎,我叫薛金银,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问。 他本来不想说的,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告诉了她。 “纪冬。” “哦,那我就叫你纪大哥好了。” 薛金银歪着头,好心的安慰他道:“你是被罚跪在这儿的吧?别难过,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听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以后啊,肯定会有出息的,你看我家秦哥哥,原来比你还要惨上十倍呢,现在不照样时来运转,当上贵人了吗?” 纪冬听惯了冷言冷语,这样暖心的话却还是第一次听,莫名的就红了眼圈,为了不让薛金银发现,他把头深深的低下,一言不发。 薛金银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当是嫌她烦,她年纪虽小,却素来会看脸色,见状便不再多呆,忙站了起来,向他告了个别。 “我娘怕是要找我了,那我就先走了,纪大哥,明年若是还能再看到你,我还给你送吃的啊。” 说完,便把油纸伞也留给了他,自己拄着根棍子,一瘸又一拐的走远了。 纪冬看着那些她留下来的东西,莫名的感到没有那么冷了。 是啊,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他果真熬了出来,第二年便被选上了当秦萧的护卫,后来因为身手出众,办事谨慎,越来越得到秦萧的重用,最后,已然成为秦萧身边亲信中的第一人。 几年过去,他也从一个干瘦不起眼的少年,长成了高大挺拔的青年,相貌端正前途又好,自然,也成了许多女孩子们心仪的对象。 他却是谢绝了媒人们的提亲和女孩子们的秋波,沉默冷淡,目不斜视,除了追随在秦萧的身边,办好差事,似乎什么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除了每年的大年初一,下头庄子上的人按例来给宁王拜年的时候,他平淡无波的脸上才会微微有些表情。 薛金银已是长成了个大姑娘,跟在她娘钱氏的后头,怯怯生生的,瞧着倒没有小时候的那股子灵动劲儿了。 她依旧是每年都给秦萧做上一堆的衣裳鞋袜和吃食,可每年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于是那些东西,也就还是送给了每年都凑巧“偶遇”的纪冬。 纪冬知道她对秦萧的心思,他也没想过要和她怎么样,就是想见见她,说两句话,知道她过的不错,也就罢了。 但是到了京城之后,他见到同母亲一起搬来将军府住下的薛金银时,还是很高兴的。 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他都会帮着她,给她关照,虽然,她的眼睛,永远只会黏在秦萧的身上。 钱氏意外身故,她被迫搬出二门外,他也是替她难过不平的,毕竟,他一向在心底,都是不怎么喜欢那位娇气矜贵的姜大小姐的。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偏袒薛金银,却也不会任由她一错再错,这次是唆使人放火,那下次是什么呢? 以秦萧的性子,若是她当真惹出了什么大祸,肯定不会宽恕她的。 为了她的性命着想,还是让她早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好属于她自己的日子吧。 纪冬在街上骑着马出去办差事,心里却一直安定不下来,心神不宁的。 怎么眼皮总是在跳?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纪校尉!” 忽的从街对面跑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追到他的马后,带着哭腔喊道:“纪校尉,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纪冬回过神来,认出这女孩子是薛金银身边的丫鬟珠儿,心中就是一紧,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薛姑娘呢?” 珠儿一脸的焦急和恐慌,摸着眼角的泪结结巴巴的便告诉了他。 原来薛金银今天早上离开将军府后,便雇了辆马车,带着她准备回江北去。 可谁知车子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地方,竟被一伙人给截住了,他们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教训处置薛金银的,硬是把她们从车上拖了下来,押到了一个破庙里。 薛金银趁着那伙人不备,便咬住了一个拿绳子来绑她的歹人手,引去了其他的人注意,围着她殴打辱骂,给了珠儿一个逃跑的空隙。 珠儿拼死跑了出来,还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愿意带她回京城,她担心薛金银的安危,又不敢回将军府去求救,只得来这条素日纪冬去衙门办差的必经之路碰碰运气,没成想,倒还真让她给撞见了。 “纪校尉,您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吧!”珠儿哭道:“再晚一点儿,我怕姑娘连命都要没有了!” 纪冬攥了攥马绳,脑子乱哄哄的。 那帮歹人口中的“夫人”,应该指的就是姜千娇吧?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昨晚的火是薛金银放的,所以才派了人去教训她? 自己若是去救,那就是得罪了姜千娇,以秦萧对她的宠爱程度来看,只怕自己也会因此受到严惩。 可若是不去救,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薛金银就这么死了吗? 那他,估计也一辈子都会内疚不安的。 “那破庙在什么地方?”他问珠儿道。 珠儿的眼神闪烁了下,掩面抽泣道:“就在城外向东十里,半山腰的一处破院子就是,门口还摆着个香炉······” 纪冬听罢,顾不得多想,扬起鞭子拍在马背上,一骑绝尘的就往城门处飞驰而去了。 姜府里,正在看账本理庶务的姜千娇,也收到了来自下人的禀报。 “将军要接我去城外?” “是。” 下人道:“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说是让您不要多带人,将军要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 “谁来接的我?” “是纪校尉派来的人。” 下人说着,递上了一块小小铜牌。 “这是纪校尉的随身令牌,府里的护卫已经验过了,货真价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姜千娇纤长的手指拿起那块铜牌放到眼下瞧了瞧,便也没再多问,起身站了起来。 “既是这样,那我便去更衣,随他们走一趟吧。” 纪冬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火速的赶到了珠儿所描述的那间半山腰的破庙外。 残破不全的木门虚掩着,里头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声音。 纪冬飞身下马,双手一把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只见薛金银一个人孤零零的倒在脏地上,气息恹恹的,脸上似乎还有鲜红的血迹。 她受伤了? 纪冬瞳孔一缩,立马快步跑了过去,将她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薛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 这一连串焦急的询问似乎是唤醒了薛金银,她半睁着眼睛看向纪冬,虚弱的说道:“纪大哥,你来了,我,我······” “你哪里伤着了?” 纪冬听不清她说话,便把耳朵凑了过去,试图听清楚一点儿。 然而他才刚刚离的近了些,薛金银却是眼睛倏地睁大,直接伸出手里藏着的帕子,死死的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浓烈的味道瞬间侵袭而来,纪冬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便双眼一闭,轰然倒了下去。 薛金银瞥了他一眼,扔下了帕子,拿袖子擦了擦脸上涂着的鸡血,起身站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把他弄进屋,我花钱雇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躲在后边看戏的。” 里头屋子里的破门被推开,几个形容猥琐的闲汉无赖嘻嘻哈哈的走了出来,冲着薛金银挤眉弄眼道:“看不出来啊,小娘们你动手真利索啊,这么一个大男人,轻而易举的就上了你的当了!” 有无赖嘿嘿笑着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纪冬,道:“瞧着小子的模样,像是对你有点儿意思啊,你真的狠的下心,让他跟别的女人鬼混去?” “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薛金银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 “还想不想钱了?再多嘴,我就去找别人去,这买卖你们也别做了!” “哎哎哎,发什么火啊?谁说我们不想要钱了?” 几个闲汉这才动手去搬纪冬的身子,又垂着口水问薛金银。 “待会儿来的,真是个大美人儿?” “当然。” 薛金银冷笑道:“那可是美如天仙,倾国倾城呢!” 闲汉们心都痒了起来。 “那我们,我们······” 薛金银瞧着他们这幅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既鄙夷又畅快。 “待会儿给他们两个灌一碗药,等他们成了好事之后,那美人儿就赏给你们了,只要别弄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到你们满意为止。” 闲汉们顿时眉开眼笑,喜的浑身发痒。 这敢情好! 不仅能发笔横财,还能享受一把! 今儿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美人儿,等会儿咱们可要好好睡个够才行啊,哈哈哈! 薛金银望着他们把纪冬搬进了屋子里,重新关上了门,自己也走到院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躲了起来,眼里隐隐闪着疯狂的神色。 姜千娇,你不是自持美貌,爱勾引男人吗? 那我今儿,就让你勾引个够! 等秦萧发现你跟他的侍卫有染,还被那么多无赖糟蹋过,沦为了一个残花败柳,他又会怎么对你呢? 这样的好戏,我又怎么能错过? 你放心,我一定会亲眼看着你,从天下掉进地狱,失去一切,活的生不如死的。 别怪我。 这都是你的报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诛心 薛金银等了很久。 等的紧张万分,忐忑心悸。 如果姜千娇不来,那她所有的安排都要付诸东流了。 其实如果不是时间太过仓促,她可以筹谋的更细致,更完美的,更万无一失的。 都怪这个纪冬多事! 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我,以为我会稀罕他的那点关心和照顾吗? 便是再有前途再受重用,也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连秦哥哥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我会瞧的上你吗? 哼,我今儿让就你享受一回将军夫人的伺候,也算是我给你最大的回报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门口却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带着锥帽,身材纤细的女子推开了木门,走了进来。 来了! 薛金银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狂喜的连心都快跳出了喉咙。 成功了! 天助我也! 竟然这么顺利! 哈哈哈,姜千娇,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她立刻吹响手里的哨子,给屋子里的无赖们报信。 一切都照着她预料的完美进行。 无赖们冲出屋子把惊慌失措的年轻女子架进了屋里,关上了门,很快,便从里面传来一些挣扎喊叫的杂乱声音。 薛金银缩在角落里,觉得这声音真是宛如天籁,好听的不得了。 她脸上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得意痛快,笑的扬眉吐气,笑的欢天喜地。 娘,你瞧见没有,我给你报了仇了!哈哈哈哈······ 蓦地,一道娇软甜糯的声音在她身后传了过来。 “薛姑娘,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 薛金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被凝结住了。 这,这声音······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仿佛后头有什么吃人的野兽恶鬼,只消看一眼,她就会被撕咬的肠穿肚烂。 那扇屋子的门也在此时突然一下子被“砰”的踢开了。 此时本该被灌汤药,滚在一起的两个人,却一前一后,衣衫齐整的从屋里头出来了,身后,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口吐血沫,抽搐着奄奄一息的那些无赖闲汉。 纪冬神色黯淡,沉默着走到了院子中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薛金银一眼。 而薛金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整个人就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你刚才不是明明······” 纪冬木然的开口。 “而已,若是连这个都会中招,那我也不必当什么将军亲卫了。” 薛金银的脸色更是灰败,犹自不死心的看向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带锥帽的女子。 “那,那你······” 女子摘下了锥帽,露出一张圆圆粉粉的俏丽面容来。 “就你那点小把戏,还真以为能骗过我家小姐吗?呸,做梦呢!” 竟然是春杏。 那,那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就是,是······ 姜千娇娉娉婷婷,裙角轻扬,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来。 “薛姑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便是再计划缜密的陷阱也会有破绽,何况,是你这样漏洞百出,拙劣可笑的把戏呢?” 薛金银的一张脸,已经不能惨无人色来形容,青白透黑,真是比鬼还要难看。 “纪校尉。”姜千娇看向纪冬,微微笑道:“如何,你现在可还相信我的话了?” 纪冬垂着眼睛,似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本来姜千娇派人来告诉他小心薛金银时,他还是半信半疑,并不能接受。 那样一个怯弱单纯的女孩子,就算钻了牛角尖一时糊涂,也不可能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啊? 何况,自己还从未有什么地方亏待她,她便是因为嫉妒想害姜千娇,也不会连他也要不放过吧? 她根本没这个理由啊! 可是今天他在街上碰到珠儿的时候,心就顿时凉了一半。 难道,姜千娇所说的,都是真的? 尽管是这样,他在路上朝这边赶的时候,心里还是残存了一丝丝最后的侥幸。 希望薛金银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而不是设了陷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当然,这个希望无情的破灭了。 薛金银朝他捂过来的那张沁湿的拍子时,就把他的心彻底的捂凉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 纪冬无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是已经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闷,一丝异样也看不出了。 从院子外冲进来许多侍卫,一部分去绑了那些闲汉无赖出来,一部分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团团的将薛金银围了起来,让她插翅也难逃。 薛金银踉跄着往后退,满脸都是惊惶恐惧的神色。 不,不,她不能这样被抓回去,秦萧绝不会饶了她的! “纪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朝纪冬哭喊。 “这是个误会,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救救我吧!” 纪冬把脸撇过了一边,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不愿意,根本不朝她再看一眼。 薛金银犹自在哭求不停。 “纪大哥,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会被姜千娇害死的!是她在陷害我啊!纪大哥,你······” 春杏听不下去了,朝她狠狠啐了一口。 “呸!行了,你就放过纪校尉吧!他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缠上!他好心帮你隐瞒,好心过来救你,你呢?却想害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薛金银被她骂的灰头土脸,但她犹自不肯认命,摆出一副受尽欺压的可怜模样,哭的满脸是泪。 “我没有害人,我没有,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冤枉的······” “冤枉?” 姜千娇轻轻笑了声。 “珠儿,你来说,我们有没有冤枉你家薛姑娘啊?” 珠儿?! 薛金银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从门外进来,畏畏缩缩跪在姜千娇脚下的小丫鬟。 “珠儿!你要做什么?” 她颤抖着喊道:“别中了别人的计!你别忘了,出卖我,你一样活不成!” 珠儿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对她说道:“姑娘,你还是都认了吧,等这些无赖被带回去一审,你根本就抵赖不了,还有,老夫人的死也与你有关,你若是还不好好赎罪,就不怕老夫人的厉鬼会来找你偿命么?” “你胡说!” 薛金银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而奔溃的尖叫。 “贱婢!你收了姜千娇什么好处?竟然来诬陷我!你简直猪狗不如!贱婢!”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姜千娇摇了摇头,朝珠儿看了一眼,珠儿会意,立刻从袖子里扯出一截儿汗巾子来,对着薛金银说道:“姑娘,这就是你偷偷扔掉的罪证,你便是用它来勒死老夫人的。” “放屁!” 薛金银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 “这算什么罪证?一条相似的汗巾子而已,有什么稀奇!” “东西相似,的确是不稀奇。” 姜千娇淡淡道:“不过你扔掉的这条,上头却多了一小段你娘钱氏的指甲,只要拿去开馆同钱氏尸首上断裂的指甲比对一下,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薛金银犹如被雷击中了一样,顿在了那里,僵成了一块木头。 钱氏素来爱俏,也学着那些有钱人家的妇人们留半寸长的指甲,还常拿着凤仙花染的通红,矫情做作,老而不尊。 她那天因为杀人,惊慌害怕之下,竟忘了去查看钱氏的指甲是不是完整的了。 弑母大罪啊! 这下,她不光要死,还会死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连个全尸都没有,说不定最后还要被拿去喂野狗······ 到了这个时候,薛金银才算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与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疯了一样想往外逃,却连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被侍卫们扭着胳膊,反手压在了地上,沾了一脸的土。 “放开我!放开!我要见秦哥哥!我要见他!他不会让你们这样对我的!” 姜千娇笑了一声。 “你想见秦萧?你见了他说什么?告诉他你不光杀了你的亲娘,还企图陷害他的属下和妻子,让全京城的人都来耻笑他,嘲讽他,让他蒙受羞辱,再也抬不起头?” “不,我不是,我不是······” 薛金银想辩白她从未想过要害秦萧,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姜千娇说的是实话。 如果她的计谋得逞,虽然姜千娇是下场会凄惨无比,可秦萧的处境也会变的十分的艰难,他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笑料,只怕,连在京城都没脸再呆下去了。 “我,我······” 薛金银的嘴唇颤抖着,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苍白如鬼。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得到秦哥哥的宠爱,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做妻子?你家里也败落了,除了一张脸好看,你又有什么比我强?我这么努力,努力的拼尽一切,却连想留在他身边,远远的看着他都不行吗?凭什么!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不公平!” 她越说越激动,抬起头来怒视着姜千娇,眼睛里几乎要瞪出血来。 “你别得意!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他爱的也不过是你这一身皮肉罢了!若是你同我的长相互换,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不会娶你!你清醒清醒吧!” “你说的,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面对她的斥骂,姜千娇不急不恼,声音依旧是轻缓柔和,仙乐般动听。 “如果我长的奇丑无比,那估计在我们姜家抄家问罪的那一天,便被人绑了去下狱,或卖作奴婢,或死于非命,是根本不可能当上将军夫人,过上现在这样的富贵日子的。” 薛金银冷笑出声。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不糊涂啊。” 姜千娇也微微一笑。 “我当然不糊涂,糊涂的是你。” 她身姿翩然的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垂眸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薛金银,淡淡的开了口。 “你倒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只是因为这老天爷不公平,亏待了你吗?” “没错!” 薛金银咬牙道:“我之所以会落到这个下场,就是因为没投个好胎,没生副好相貌,没遇上一个好父母!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错!错的是你这种命好被老天偏爱的人!是你害我失去一切,是你让我生不如死!你害的我这么惨,我要来报复你,有什么不对!” 姜千娇看着她,娇艳红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蠢货。” 薛金银眼睛一瞪,刚欲再怒骂回去,姜千娇却已经抢在她之前继续的往下说了。 “薛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一个稚龄孩童一样天真无知?” 她朝着薛金银带着些讽意轻轻笑了笑。 “你想要公平?在这个世间上,男人大都喜欢年轻娇媚的漂亮女人,女人大都倾心英俊多金的潇洒郎君,父母们总是对可爱乖巧的孩子更偏心,雇主们总是对老实听话的伙计更放心,就连你去铺子里头买东西,小二们也总是对衣着光鲜的客人们伺候的更尽心呢,公平?原本就是压根不存在的东西。” 薛金银的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千娇一字一句的话犹如千万根锐利的刺,毫不留情的狠狠扎在她身上,疼的透彻心扉。 “你刚才说自己落到这个下场,是因为出身不好,长的不好,父母不好?” 姜千娇望着她的眼睛道:“那你可知道,多少高门贵女因为家族获罪,一夕沦为卑贱的奴婢?多少花容玉貌的美人,因为恶徒的觊觎,陷入风尘卖笑为生?多少被父母溺爱的孩子,因为骄纵狂妄,最后惹出大祸,锒铛入狱?你只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怎么看不到他们悲惨痛苦的另一面?” 薛金银已被堵的是完全的说不出话,眼神里的怨恨愤怒也渐渐被茫然无措所取代,她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犹如一条从水里跳到岸上,频临窒息的鱼。 姜千娇原本没打算同她说这么多话,但见她实在是偏执疯狂的可怕,这才忍不住点醒了她。 要死,也该让她死的明白不是? “你最大的错,就是把眼睛一直盯在这些所谓的不公平上,而忽略了你自己本身,和你身边真正爱护你的人。” 她朝着纪冬的方向看了眼。 “原本,你可以得到一个年轻有为,诚心待你的夫君,得到你娘的夸奖,得到秦萧和我的尊重,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可惜,这一切,都被你给亲手舍弃掉了。” 薛金银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砰”的一声断了,她瘫软在地上,奔溃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姜千娇缓缓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由春杏扶着,迈步离开了这里。 “纪校尉,剩下的事,就有劳你了。” 纪冬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拱手向她颌首。 “是,夫人。” 薛金银犹在痛哭不绝,鼻涕眼泪沾了满身衣襟,让人不忍直视,肮脏又可怜。 纪冬就那么站着,自始至终都没去看她,沉声的对侍卫们下令。 “带走吧,连同罪证人证一起,送去京兆府下狱。” “是!” 护卫们拖起瘫成一滩烂泥的薛金银,拿绳子绑了,直接同那些闲汉无赖一起,押出了庙门外。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终于,再也听不见。 纪冬沉默着握紧手中的销金刀,大步走了出去。 初夏的天气,总是变幻莫定,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是阴雨绵绵。 姜千娇回府时,其实并没有打算把纪冬替薛金银隐瞒放火一事告诉秦萧,但纪冬还是自己去掌罚处领了二十脊杖,又去了庭院中的石板地上罚跪,到现在已是整整过去一个时辰了。 春杏从外头回来,朝着正在看书的姜千娇叹了口气。 “小姐,你说那个纪校尉是不是脑子不大好,怎么就会喜欢薛金银那种坏女人呢?现在还因为她,在外头跪着淋雨,背后都是脊杖打出来的血,把衣裳都给黏湿透了,瞧着可真是惨透了······” 姜千娇翻着手里的书,并未抬眼,只淡淡说了句。 “淋淋雨也好,身体上难受,也总好过心里难受。” “可我觉得他这样更难受啊。” 春杏苦恼的在她身边坐着捧着脸,眼睛却一直往窗外瞟,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这么大雨,要是受了凉,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呢?万一又发起烧来,那可就太遭罪了······” 姜千娇把视线从书上挪开,落到了她皱成一团儿的小脸上,微微笑了笑。 “你要是真的担心,就去给他打个伞吧。” “哦。” 春杏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却很快的又反应了过来,两只圆圆的眼睛亮亮的有光。 “打伞?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 姜千娇含笑看她,语气娇软略带深意。 “他以前喜不喜欢薛金银我不知道,但现在他肯定是不喜欢了,所以,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春杏怔了下,一张脸立刻就红透了,羞的直跺脚。 “哎呀,小姐你都在瞎猜什么呀?我没那个意思,就是看他可怜而已,我,我······” “好,你没有那个意思。”姜千娇故意笑道:“那我就让秋桃她们去给纪校尉送伞吧。” “不不不!” 春杏立刻就急了,跳起来抓过架子上的油纸伞就往外跑,生怕慢了一会儿姜千娇就会改主意。 “这大雨天的,还是别麻烦她们了,我自己去吧!” 姜千娇瞧着她慌张又带着些雀跃的背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少女怀春总多情啊。 挺好。 若真能成事,那自己同秦萧岂不是亲上加亲? 好极了。 眠月楼。 苏谨手里拿着一只碧玉花洒,正懒懒的给一盆绝品兰草浇水,眉目一如既往的漂亮精致,说出的话却是阴鸷冷寒,带着浓浓的戾气。 “淹死了?婉娘,你还真是个废物,手底下的人连个文弱书生都看不住,我看,你该和他一起去死才是。” 身后倚在墙边的妖娆女子娇嗔道:“小谨,人家一心为你办事,你却是总是这样冷言冷语,好生让奴家难过啊。” 苏谨头也不回,直接将手中的花洒往后掷了过去,水淋了那女子满脸满身,轻薄如蝉翼的纱衣的贴在身上,显出起伏有致的诱人身段来。 “苏谨!” 婉娘气急败坏的拉扯着身上是衣裳,恼道:“你还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心肠了!” “怜香惜玉?” 苏谨瞥了她一眼,唇边的弧度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每晚被恩客们怜惜的还不够么?怜惜的你越来越蠢,没一件事能办的好的,东西找不到,人也被你弄丢了,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青楼花魁,别再来误我的事了。” 婉娘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终于正经了起来。 “我已经让人去沿着他落水的那条河仔细搜索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就是。” “好。” 苏谨逆着光看向她,神色懒散,瞧着让人有些发憷。 “你可得记着你的话,再失手,你就得到阴曹地府,去求鬼差怜惜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吃饱了再练 皇宫。 虞氏今天刚刚行了册封礼,正儿八经的成了皇帝后宫的妃子,从此乌鸦变凤凰,要被记入宗谍,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了。 这一切,仅仅就在不久之前,还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若不是她新认的那个便宜表妹王筱薇给她带来了一封齐王密信,教她在冷宫放一把火,嫁祸到皇后身上去,她现在只怕还困在那个鬼地方喝凉水吃馊饭呢! 幸好自己当时没犹豫太久,豁出去了拼一把,才给自己挣来了这个锦绣前程。 “好了,本宫有点累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虞氏端坐在上首,装模作样的对底下前来向她恭贺的宫中诸人说道。 “是。” 众人躬身行完礼,鱼贯退了出去。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满殿里摸着那些华贵耀眼的摆件,古董,还有铜镜前珠光璀璨的步摇簪钗,一样样的看了个够,最后抱着她封淑仪赐下的金宝金册,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我一个卑微寒贱出身的女奴,也能有人前显贵的今天! 皇后那个老妖妇,瞧不起我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照着陛下的旨意给我安排宫室,准备册封礼,气的病倒在床上不来呢! 陛下不喜欢你,连你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帮你,足可见你有多么惹人厌恶了,活该就要给我让路的! 哈哈哈! 虞氏一想到自己没准以后可以斗垮高皇后,自己上位,更是畅心顺意,抱着金册金宝笑的连腰都要直不起来。 “虞淑仪,小心乐极生悲呀。” 蓦地,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慵懒痞气,吊儿郎当,春水流淌般悦耳动听。 虞氏冷不防的给吓了一大跳,怀里的宝贝都差点给摔到地上去。 “谁?谁在说话!” 珠帘晃动,纱幔扬起,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身后,眼带桃花,唇似点漆,穿着身锦绣衣,摇着把洒金扇,一派富贵王孙的俊俏风流之态。 虞氏回头看见,脸色变了又变,干巴巴的朝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殿下,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苏谨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怎么?一当上淑仪还摆起架子来了,我要见你,还得通传?” 虞氏被这笑容弄得心里一阵阵发毛,慌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妾身万万不敢,妾身能有今日,全是仰仗殿下的恩典,在殿下面前,妾身岂敢放肆?” 苏谨懒洋洋的走到上首铺着锦缎的檀木椅上坐下,斜斜的倚着一个海棠红的金线靠枕,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的启唇说话。 “你倒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只要你诚心实意的效忠本王,本王自然可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一生平安无忧,但是你若是有一丁一点的不老实,只怕是将来连冷宫你都没命去住了。”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既不穷凶,也不极恶,可莫名的就让虞氏脊背上爬起一股凉意,害怕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妾,妾身绝不敢背叛殿下,请殿下放心,殿下有什么事需要妾身去做,尽管吩咐就是。” “我来,正是有事要问你,你可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得隐瞒。”苏谨道。 “殿下请问,只要是妾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谨扫了她一眼,神色玩味道:“本王近来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虞淑仪你,其实并非姓虞,而是姓柳,对吗?” 虞氏倏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苏谨。 “这,这······殿下,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我······” 苏谨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你只管说,是不是?” 虞氏明显有些紧张了起来,攥着手里的金册金宝,很想逃避不答,但又不敢惹怒苏谨,脑子里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认命一样的点了点头。 “是。” 苏谨勾了勾唇。 “柳尚德是你什么人?” 虞氏见他连这都查出来了,知道隐瞒不过,只得老老实实的都说了出来。 “他是我的生父。” 原来,虞氏是柳尚德一次赴宴酒后荒唐,同一个歌姬所生的私生女。 这歌姬是个不安分的,知道柳尚德是个大官儿,攀上他便是终身有靠,又见他性子宽和好说话,便哪里肯善罢干休,挺着肚子几次三番的纠缠,定要讨个名分。 柳尚德既心慈手软不愿杀了她灭口,又担心家中爱妻知道此事会伤心难过,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便把歌姬安置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上,也算是金屋藏娇了。 后来歌姬一朝临盆,生下了女儿,原本她因为没有生下儿子无法上位而大失所望,但没料到因为柳尚德家中没有女儿,所以倒对这个孩子有几分喜欢,闲暇时分,也会来庄子上看望她们母女。 虽说没有名分,但歌姬母女两个过的也是衣食无忧,惬意舒心。 然而好景不长,在虞氏十岁的时候,柳尚德被问罪下狱,祸及全家,歌姬没了生计来源,又害怕自己也会被牵连到柳家的祸事里,便带着女儿连夜便逃到外地姨妈家,后来又委身给一个姓虞的财主做小妾,为了讨好财主,连女儿的姓氏也一起改作了虞姓。 但这财主的大老婆不是个好惹的,见这新进门的小妖精得财主喜欢,又对自己不怎么恭敬,哪里容的下她,趁着财主出门,便把歌姬母女一起提脚卖了。 虞氏被卖作了女奴,自此与亲娘分开,再无相见,后几经辗转,被卖到了江北宁王府,再往后的事情,便是人人都知道的了,她走了大运,被宁王看中,收作了妾室,十分的得宠。 虽说女奴的出身很是卑贱寒微,但那也比罪臣之后强啊! 虞氏生怕自己是柳尚德私生女的事情泄露出去,会被宁王妃抓住把柄送去下狱,因此一直都是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也无人能知晓。 但万万没想到,这等机密的事情,既然会被齐王给知道了。 这万一要是捅到高皇后那里,自己可就彻底的玩完了! “殿下明鉴,妾身连柳家的大门都没踏进去过,实在算不得柳家人啊!” 虞氏趴在地上,哀哀戚戚的抽泣道:“柳家不认妾身这个女儿,那妾身又凭什么要去认他,求殿下开恩,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给妾身一条活路吧。” 苏谨微微挑着唇,表情似乎是若有所思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柳尚德在出事之前,可曾来过你们那儿,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虞氏愣了下。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啊? 可要说自己不记得了,又怕苏谨动怒,便只得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指望能回忆起当年的些许点滴。 有了! 虞氏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得,眼睛一亮,急急的说道:“好像在出事前的头天晚上他来过的,在我娘这儿喝了个烂醉,砸东西摔瓶子的大闹了一场,嘴里还嚷着什么昏君,无耻什么的,可把我娘可吓个半死,好容易才安抚下来,他又抱着我娘哭得像是个泪人儿,一直在喊一个女人的名字,说他对不起她什么的,后来我娘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是他嫡妻柳夫人的闺名!” 哦? 苏谨的桃花眼里罕见的闪过一丝锐利,他缓缓的坐直身子,唇边依旧挂着那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瞧着让人心悸。 这倒是与柳云霄婶娘的话相互印证了。 秦萧,看来你的身世,也是十分的精彩有趣啊。 怪不得你如今权势滔天,也没想过替柳家翻案,还你父亲一个清白,让你能堂堂正正的认祖归宗,让你能名正言顺的履行与姜家的婚约,而不是强娶豪夺呢。 因为你不敢。 你怕柳家的往事一旦被翻出来,人人都会知道你娘是个红杏出墙的淫妇,人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见不得光的通奸之子,人人都会知道你亲自带着兵,一路厮杀,夺了你亲生父亲的江山! 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这一天到来时,你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不过你别担心,看在小娇娇的面子上,这张王牌我不会这么快打出来,就且先让你风光得意些日子吧,站的越高,摔的才越惨呢! 哈哈哈! 苏谨乐不可支的大笑着往后靠在锦枕上,笑的身子都在颤动了起来。 虞氏又是吃惊又是担忧,害怕苏谨这笑声会惊动外头伺候的人,跪在那儿整个人都急躁不安了起来,不停的搓着手里的帕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瘟神到底什么时候走啊,真是急死人了! “殿,殿下,您可有别的吩咐?妾身担心陛下一会儿可能会过来,这万一······” 苏谨笑的眼泪也冒了出来,才稍稍收敛了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瓷瓶,丢到了她的面前。 “这里面的东西,每次你侍寝之前,就吃一粒,不可叫人发现了,懂吗?” 虞氏望着那个瓷瓶,半天不敢去捡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这是用作什么的药啊?” “放心,毒不死你。” 苏谨摇着扇子,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的晃到了她的身边。 “这只不过是会让我父皇更加的欲仙欲死,离不开你的好东西罢了。” 虞氏有些犹疑不定,还是不敢去捡,但见到苏谨懒懒扫过来的一个戾气眼神时,顿时吓的抖了抖,哆嗦着伸手把那个瓶子攥进了手心里。 “你可别想着耍花招。”苏谨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这淑仪宫里,里里外外可都有我的人在盯着你,若是你敢跟我玩阳奉阴违的那一套,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把柄都在人家手里,虞氏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把头磕在地上,连声答应。 “是,是,妾身谨记。” 今日秦萧有空闲,可以带姜千娇去练射箭,于是姜千娇一大早便起了来,让春杏翻出自己以前的去围场时的行装,换上了好好打扮了一番。 “我弄好了,咱们走吧!”她兴冲冲的对坐在外间榻上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秦萧说道。 秦萧抬头看了这娇娇俏俏的小美人一眼,却是微眯了双眼,语气有些低沉。 “你就穿成这个样子出门?”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一脸软糯无辜的表情。 “对啊,我以前去参加皇家的春狩秋猎,都是这么穿的呀,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都是这么穿的? 秦萧听到这句话,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姜千娇这一身桃粉色绣团花暗纹的骑装,仿得是男装的样式,削肩窄袖,十分的贴身,一束腰带将蜂腰勒的不盈一握,更显的上头鼓鼓囊囊,风景独好。 还有那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在那单薄的布料里若隐若现,走起路来更是摇曳生姿,如春柳扶风,勾的人鼻血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了。 虽然这一身在家里头穿穿,秦萧还是很乐意当做闺房之乐欣赏欣赏的,但是到外面去给别人瞧见,他就像是心头至宝被人觊觎了一样,浑身都不舒服。 姜家以前是怎么回事?如何能让女儿穿成这个样子去那男人扎堆的围场,成何体统! 秦萧并不知道这是京城贵女们最时兴的骑射打扮,他只知道他的宝贝,绝不能让其他的男人垂涎,生出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把衣裳去换了。” 秦萧皱着眉,顺手还点了点她头上戴着的那顶枝摇叶颤的赤金花冠。 “戴这个做什么?你是去练箭还是去踏青游园?也一起摘下来。” “为什么呀?” 姜千娇不满的软软抗议。 “我是去射箭,又不是去骑马打仗,怎么就不能戴这个了?好歹也是出门一趟,难道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首饰也没有?像什么样子嘛。” “是吗?” 秦萧慢条斯理的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你不愿意去换,那今天也不用出去了,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换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你,你······” 姜千娇气恼的瞪圆了杏仁眼睛,咬着唇盯了他半响,见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的意思,纵使是不情愿,也只得妥协了下来。 “好了,我去换了就是嘛,小气鬼。” “记着,得换件厚实的,越厚越好。” 秦萧品着茶,淡淡勾唇朝她一笑,哄小孩似的语气。 “外头冷,听话。” 呦,那我还真要谢谢你老人家替我着想了啊! 姜千娇十分的想翻个小白眼,可又没那个胆子,只能气哼哼的又瞪了他几眼,摔帘子进去换了身衣裳,把头上的花冠,簪子都尽数取下,又气哼哼的摔帘子出来。 “这样总行了吧!” 秦萧抬眸,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勉强点了点头道:“还算能看的过去,但是······” 他朝着姜千娇精心画好的妆容和额头上贴的花钿瞄了眼,挑了挑薄唇淡淡道:“这身装扮同你这脸上的脂粉不大般配,还是去洗干净了的好。” 什么? 姜千娇更加的恼了,十分的不乐意。 “哪有出门不上妆的,女子的德行里面不就有妇容这一项么?我不要洗。” “真的不洗?”秦萧道。 姜千娇使起了小性子,扭头就朝外走。 “真的不洗!你能拿我怎么样?” “呵。” 秦萧轻笑了一声,抬手便抓住了姜千娇的腰带,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反身就给压到后面的榻上。 他抓着姜千娇挣扎的双手,直接给压过了头顶,腿上则用力将她乱蹬不停的细腿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女子的德行里头,还有出嫁从夫这一条呢,你怎么忘了?” “你,你快放开我······” 姜千娇在他身下极力想扭动出来,可力量悬殊,根本是无济于事,一张娇美小脸上绯色一片,又羞又恼的简直想咬他一口。 “我去洗干净就是了,快放我起来,别闹了。” 秦萧听着这糯软如蜜的声音,神情里多了几分愉悦之色,刚想放她起来,视线却又不经意的落到了她艳若桃夭的一双眼眸上。 姜千娇本就是绝色的美人,这如今经过了人事,眉眼里褪去稚嫩,一挑一抬间,更显出女子的娇媚风情,潋滟多情。 秦萧的喉结,微微的一动。 他压着她,薄唇凑过去挨着那白嫩的脖颈轻吻摩挲,一路往上,最后落在那水色欲滴的诱人红唇上面,深深一吻。 姜千娇被亲了个密不透风,几近窒息,好不容易才趁着他去碾咬自己耳垂的空当,轻喘着去推他的肩膀。 “不,不要,还出不出去了?” 秦萧咬着她的耳垂,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 抚在她脊背上的手掌暧昧的下滑,挑逗似的缓缓撩开了她的裙摆。 “不急,先吃饱了再出去。” 于是等秦萧终于吃的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出门时,跟在后头要春杏扶着的姜千娇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颤,快连路都不能走了。 练箭? 还练个屁! 姜百言在约定的围场等了半日,才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妹妹和妹夫。 “娇娇,你怎么了?” 他看着姜千娇扶着腰,一脸虚弱无力的娇柔模样,忙上前关心的问道:“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在家休息?咱们改天再练也是一样的嘛。” 改天? 改天只怕也逃不出这家伙的魔掌。 姜千娇抿着唇瓣,朝搂着自己的秦萧腰间狠狠拧了一圈儿。 都是你干的好事! 秦萧一脸餍足,心情甚好,当然也不会计较这小猫儿任性朝他撒气的行为,反倒一把攥住了她柔嫩的手指,放在掌心温柔的握了起来。 “无妨,娇娇她是有些累着了,让她先在一边歇息一会儿就好,大哥,你先练吧。” “累着了?” 姜百言十分不解的挠了挠头。 “又不用她下厨又不用做家务的,这大早上的怎么会累着?娇娇,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姜千娇双颊羞红,拿了袖子遮住脸上的滚烫,软绵绵的跺了下脚。 “哎呀,大哥你就别问了,快去练你的吧。” 为什么不能问呀? 我这不是怕秦萧待你不好,让你干活劳累才多嘴问一句嘛,你怎么还怪上我了? 姜百言有些委屈,心里的疑惑更浓,觉得自己身为娘家大哥,得替妹妹撑个腰,敲打敲打妹夫才行。 秦萧待他态度不错,让他胆气也回来了些,咳了一声对秦萧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将军啊,我家娇娇从小便是娇生惯养被宠着长大的,别说干活,连张手帕掉了都不会让她自己弯腰捡的,虽说现在嫁了人,不能同闺中女儿之时相比,但还请你体谅我们娘家这一片忧思之心,多多爱护她才是。” 秦萧勾着姜千娇细软的腰肢,垂下眸子看着怀中风娇水媚的美人儿,暧昧缱倦的淡淡一笑。 “大哥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 ------题外话------ 姜千娇:大哥你娶个媳妇儿回来自然就懂了,我说真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只羡鸳鸯不羡仙 姜百言对射箭倒也不是一窍不通。 当年姜如盛望子成龙心切,不但请来了当世大儒名家来给他讲文治学,更是凭着人脉关系,请来来几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来教他拳脚和骑射。 老将军们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努力收敛起自己武将的急性子和躁脾气,刚开始都是教的十分认真且耐心。 无奈姜百言朽木不可雕,练了一两年,莫说拿刀拿剑去跟人比一场了,就连一套像样的拳法都打不出来,拉个弓都费了吃奶的劲儿,至于射出的箭中靶,那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能把箭射到箭靶跟前在掉下来,已经是要谢天谢地了。 再教下去,老将军们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气到心梗,或者干脆直接一剑砍了这块朽木,免得他出去说自己是他们的学生,把他们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于是乎,任凭姜丞相怎么挽留,怎么诚心,再也没有武将愿意来给姜百言授课了。 姜百言曾经对此很是想的开的。 术业有专攻嘛,我估计是没有这个武学上的天赋,再练也是白费精神。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虽然我这也不行,那也不会,但是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我突然就开窍,文武双全了呢? 这套言论传到姜如盛的耳朵里,气的他眼睛直瞪,胡子倒翘,捏着根藤鞭就把姜百言给教训了个涕泪横流。 将来? 怕是等我死了都等不到你开窍的那天! 直到现在,姜百言在用尽全力也拉不开秦萧扔给他的一张牛皮大弓时,终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练好基本功了。 这不是让秦萧看了笑话,让娇娇也跟着脸上无光了吗? 姜百言咬牙试了最后一次,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酸死了,可弓弦还是纹丝不动,为了给自己找回些脸面,开始东拉西扯起来。 “秦将军啊,这大弓是你军中所用的吧?真是坚固强硬啊,寻常人只怕练上一年都拉不开呢,哈哈······” 他尴尬的笑声在秦萧淡然的眼神扫过来时戛然而止,只觉得自己后脖子都有些凉飕飕起来,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闲话。 果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呢,一个眼色的威势就压迫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张弓大哥当真拉不开?”秦萧淡淡的说道。 姜百言哪里还敢找借口,老老实实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的,打死我也拉不开。” 秦萧轻笑了一声。 “拉不开弓自然是不能打死大哥的,但是,可以打死其他的人。” “嗯?” 打死谁? 姜百言一头雾水的刚欲问个究竟,就看见秦萧一抬手,立刻有几个亲兵押着四五个身穿囚服的犯人过来,喝令着他们在离姜百言不远处的正前方跪下。 “秦将军,这是干什么呀?” 秦萧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指了指几个跪下的犯人道:“他们都是被判了秋后处决的死囚,若是在半个时辰内,大哥还是拉不开这张弓的话,我就下令杀一个人,再过半个时辰,大哥还是拉不开,我就再杀一人,直到大哥把这张弓拉开为止。” 什么?! 这血淋淋的可怕法子把姜百言的魂儿都快骇掉了。 长这么大他连鸡都没有杀过,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现在却要因为他拉不开一张弓,就要害死别人的性命? 万一他们变成厉鬼晚上来找他寻仇可怎么办! “这万万不可呀,秦将军!” 姜百言又惊又怕,吓的差点又要哭鼻子了。 “虽然他们都是死囚,可也是要到秋天才能处决的,现在就让他们死,不就是让他们少活了好几个月?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吗?” 秦萧并不为他的话动容,只淡淡的朝一旁摆着计时的沙漏抬了抬下巴道:“大哥你再这么耽误下去,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不会吧?来真的啊! 姜百言瞠目结舌的愣了会儿,看着远处垂头散发可怜兮兮的死囚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再去试着去拉开那张牛皮大弓。 然而不管他怎么使劲儿,哪怕是用力到脸红脖子粗,手上都被勒出了青筋,弓弦还是只拉开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程度。 完了,我做不到啊! 面对姜百言绝望而无助的眼神,秦萧依旧是无动于衷,淡漠的启唇道:“半个时辰马上就到了,既然大哥还是拉不开,那就按规矩先送一个人上路吧。” 守在死囚后的亲兵闻声立刻抽出腰间跨刀,放在了一名死囚的脖子后头,作势欲砍。 “别,别,别杀啊!” 姜百言急的大叫,一时间血都涌进了脑子里,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紧紧闭着眼睛绷紧手臂奋力一拉。 “拉来了!拉开了!大公子拉开了!”不远处正给姜千娇捶腿的春杏看见这一幕,高兴的跳起来喊道。 拉开了? 姜百言这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心惊胆战的去察看自己手里的弓弦。 竟然······真的能把它拉开····· 我做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爬上了他的心头,将他刚才的沮丧,自责,还有害怕的情绪赶走了大半,让他头一次对自己有了积极肯定的态度。 看,不是我天生无能,只要我拼一拼,还是可以做好的嘛! 秦萧的脸上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喜悦或者夸奖的表情可以给姜百言鼓励,他只是稍稍一抬手,让对面的亲兵把刀从死囚脖子上移开,再侧眸看了眼姜百言,语气平平缓缓,毫无波动。 “拉开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大哥要开始练习射箭,若是完不成我定下的目标,他们还是要死的。” “啊?” 姜百言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哪儿,只觉得自己肩上有几座大山沉沉的压了下来,只要自己一个松懈扛不住,就会被压成一张肉饼儿。 “我,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哥。” 秦萧漠然的补充道:“这一个月里,大哥每天都要来这个围场练箭,风雨不能停,我虽然不能经常过来,但是我会派手下的亲兵过来监督大哥,但凡大哥你有一丝一毫的偷懒倦怠,这些死囚照样活不到秋天。” 那这意思是这一个月我都要背负着这些人命在身上练箭? 姜百言肩上的大山立时又沉了几分,压的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那,那娇娇呢?” 他愁眉苦脸的朝那边吃着果子由丫鬟捶着腿的姜千娇求助似的看了眼。 “这样残忍可怕的练箭方式,她怎么能承受的住?” “这个方式只是针对大哥。” 秦萧淡淡说着,转身朝姜千娇那边迈步走过去。 “娇娇那里,自然由我亲自负责。” 姜千娇一看见秦萧走过来,心中就是一慌,不留神咬破了手里的一颗水蜜桃,汁水四溅而出,沾着她蔻色的指尖,红润的嘴角,白嫩的脸颊,到处都是水淋淋,冒着甜丝丝的味道,诱的人禁不住想上前舔一口,尝尝那水嫩甜软的绝妙滋味儿。 春杏忙拿了帕子要为她擦拭,却被秦萧接了过来,挥手让她退到了一边。 “可歇够了?”他问。 姜千娇举着手里的半颗蜜桃,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颇为理直气壮的娇糯说道:“我的腿还酸着呢,当然得多歇一会儿了,这可不是我的错,要怪怪你。” 秦萧手里捏着帕子的一角,温柔的替她细细的擦拭着那些甜腻的汁水,勾着唇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才更要好好练练,把身子养的硬朗些。” 姜千娇软软的瞪了他一眼。 我把身子养的硬朗些,就是好让你睡的更尽兴吗? 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秦萧已是在她的身边坐下,揽过细细的腰肢,薄唇沿着那些未擦干净的蜜色水渍,轻吻而上,贴着她的耳垂低笑了一声。 “我也给你半个时辰,你若是拉不开弓,我倒不会杀人,只不过,晚上我就要多吃你一次,你可不许求饶。” 这幕天席地的,还当着大哥的面儿,作如此亲昵缠绵之举,姜千娇顿时羞的面红耳臊,抬脚就要去踩一下秦萧的靴子出个气。 秦萧只轻轻一勾,便把她精致的绣花鞋子勾到了脚下,交缠着压到一起,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对交颈恩爱的粉彩鸳鸯一般。 姜百言只不过无意间朝这边望了一眼,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慌得掉过头去,脸上红的滚烫,再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啊,还是成家好啊,练个箭都有人陪着,嘘寒问暖,区别对待,像我这种孤家寡人,就只有在这儿凄凄惨惨的对着一群死囚咬牙拼命了。 “姜公子!” 随着一句兴高采烈的呼唤,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俏丽小姑娘提着裙角远远的朝他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炉子扛箱子带着大大小小各种物件儿跟着跑的仆人们。 姜百言怔了下,等那小姑娘差不多跑到跟前来才终于是认出她是谁来。 “孙姑娘?” 他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孙鹤芳跑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衬得那双满是欢喜之情的眼睛越发的亮了,她难得没了往日的骄纵任性,在姜百言面前,变的羞羞答答起来。 “是我问了姜姐姐,她告诉我你们今天会在这围场里练箭的。” 她含羞抬头,看着眼前难得的穿着一身窄袖束腰的骑装,变得很有几分英挺之气的姜百言,心中倾慕之色更浓,柔声道:“姜公子,你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少女们用钦佩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姜百言当然也不例外,纵使他对孙鹤芳还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终归是不好拒绝人家的一片好意。 “多谢孙姑娘······呃,你既然来了,就去后面的帷帐里坐会儿喝茶吧,我这里还得练箭,只怕是不能相陪了,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不怪,不怪!” 孙鹤芳连忙摆手道:“姜公子你只管练你的,不用管我,我也有事要忙呢。” 说着就转头望着后头那群跑的气喘嘘嘘的仆人们喊道:“你们手脚都快一点儿啊!赶紧把东西都摆齐了归置好,别误了午饭的时候。” 午饭? 姜百言愣愣的看着那群仆人们在后头的空地上放下东西,忙忙碌碌的就开始生炉子,摆碗碟,迟疑了会儿问孙鹤芳道:“孙姑娘,你这是······” “姜姐姐没跟你说吗?” 孙鹤芳笑道:“既然来了围场,不吃一顿炙烤之席岂不遗憾?姜公子你放心,我带来的这些人,手艺都是顶尖的,绝对让你吃的满意。” 炙烤之席? 姜百言微张了嘴巴,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忍不住又朝那边已被秦萧抱在怀里手把手教拉弓的妹妹看了眼。 娇娇啊,你这不是来练箭,真的是来郊游野炊的吧······ “那姜公子,我就等着你猎来的好东西了哦?到时候我亲手烤给你吃。” 孙鹤芳含羞带怯的朝他说完,转身又拎着裙角跑走了。 亲手猎来的好东西? 姜百言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合着在这儿练练拉弓射箭还不行,待会儿还得进围场的山林里头去狩猎? 不是吧? 欲速则不达呀! 这训练强度太大了,我受不住啊! 不远处的看守死囚的亲兵像是听出了姜百言心中打响的退堂鼓一般,威胁似的亮了亮闪着寒光的利刃,把刀又架在了死囚们的头上。 “别,别!我练,我练就是了······” 姜百言吓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又举起了手中的牛皮大弓,欲哭无泪的咬牙拉开弓弦,对准了画着红心的草垛箭靶。 苦哇! 这可比自家父亲的藤鞭要恐怖的多了。 都怪那个不男不女的高家小姐! 要不是她没事找事过来挑衅,我哪里用的着受这个罪? 那样的野蛮无礼,那样的飞扬跋扈,哼,以后谁娶她谁倒了八辈子霉! “你说什么?孙鹤芳去同姜姐姐他们去郊游踏青了?” 成远侯府里,王筱薇扔下自己精心刺绣了一半儿,准备送给姜千娇的香囊包儿,瞪大了眼睛看向来禀报的琴儿。 “此事当真?还有姜公子也在场?” “岂止姜公子,连秦将军也在呢。” 琴儿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道:“奴婢让人照着您的吩咐一直在盯着孙府大门,孙家小姐一出来便跟上去了,她这次出门阵仗可不小,马车后头跟着一大串的人,提着炉子箱子什么的,一看就是要去野外炙烤用的,他们直接去了西城外头的一处围场,咱们的人进不去,就花钱买通了孙家队伍里一个落单的下人,把话给套了出来······” 说道这儿,琴儿顿了一顿,似是怕她生气一样,连声音都小了几分。 “原来是姜小姐请的他们小姐出去游玩,顺带着就办个炙烤之席,同秦将军姜大公子一起,赏景闲聊,以作助兴。” 王筱薇的脸色,倏地就是一沉。 还以为是孙鹤芳死不要脸硬贴上去的,却原来,是姜千娇主动邀请的? 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可以让姓孙的那个贱人见秦将军和姜公子都不用避讳? 连我,都不曾有过这样亲近的待遇。 凭什么! 明明我才是那个先来的,明明我才是那个真心以待为你着想的人,可你却听了孙鹤芳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视为朋友,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在你心里,永远就只能是一个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王小姐”吗?! 王筱薇越想越是心绪难平,只觉得自己之前为了担心孙鹤芳对姜千娇不利,就费心思花钱财去打听消息,甚至冒着巨大的风险绑了孙鹤芳教训她不准对姜千娇不利,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望着手边那个做了一半儿的香囊,咬了咬嘴唇,忽然的就抓起剪刀狠狠的戳在了上面的花纹里。 你不拿我当朋友,那我,也不会再把你当做朋友! ------题外话------ 谢谢燎原ll和啊嘞嘞的月票~么么~ 二更晚一点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厉害 姜百言一辈子也没觉得像今天这么累过。 在他好不容易拉开了弓弦,在无数次失败之后终于在规定时辰的最后一刻射中了箭靶,还没等他稍微松下一口气,就又被秦萧淡淡丢过来的一句话给砸的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一个时辰之内,大哥你必须在围场之中射中一只猎物,大小不限,若是一无所获,待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割了那死囚的心肝来烤了给大哥你下酒。” 什么? 这已经不满足于杀人了,竟是要逼他吃,吃······ 姜百言骇的大惊失色,喉头一阵作呕,难受的简直想当场吐出来。 上次秦萧因为全鱼宴在他这里积攒的好感几乎是消散了大半,重新又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这个丧心病狂的恶贼! 果然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望! 看他这么熟门熟路的样子,不会是以前在战场上已经吃过好多回了吧? 姜百言想着自己曾经听过的那些关于秦萧惊悚凶残的传闻流言,顿时全身都打了个寒颤,后背的皮都绷紧了起来。 若是我今天没在一个时辰内射到猎物,只怕以秦萧的行事作风,便是掐着我的脖子撬开嘴,也会给我强行喂下去那些恶心的东西的吧? 天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都怪那个姓高的! 他再一次把怨气迁怒到了高雪芙的身上,掰着箭的手指一阵使劲儿,竟是一下子把坚韧的箭柄给霍然掰成了两截儿。 孙鹤芳远远的还在仆人那里高兴挥舞着炙烤用的铁钳在向他喊话。 “姜公子!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好吧,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我根本没得选。 姜百言忍住眼睛框里快要掉下来的泪珠儿,在亲兵的帮助下,费劲的爬上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背着身上的箭筒一径往围场的林子中间去了。 姜千娇对射箭本就有些天分,再加上她的这把弓是秦萧特意为她寻来的鹿皮小弓,轻便灵巧,十分的趁手,又有秦萧手把手的教着她如何使力,如何运劲,练到现在,已然有模有样,十次里倒是七八次能射中箭靶的红心了。 秦萧带着她,同乘一骑白色骏马,远远的跟着姜百言的后头,一起进入了茂密的林子里。 姜千娇看着自家大哥单薄文弱又显得有些悲凉的背影,总是不忍心,偎在秦萧的怀中软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给我大哥下猛料逼他长进,可这别太过分了,反而吓坏了他,你没看他刚才瞧你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噬人恶魔一样,小心他会怨你。” 秦萧眉峰微挑,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的掌心则握着她的柳腰,慢条斯理的缓缓向上游曳。 “现在怨我,也好过一个月之后被那高家人羞辱的无地自容再来怨我的好,再说,他对我是何种看法,何种态度,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这猝不及防说出来的情话,让姜千娇脸上就是一热,纤细腰肢在他的揉捏之下,软成了一汪水。 秦萧怀里紧紧抱着她,近到她都可以感受到他手臂上那流畅紧实的线条,隔着几层衣裳,炙热的都能让她细嫩的肌肤燃起一阵阵滚烫。 “你刚才练箭的时候,可超时了两次呢。”秦萧倚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深意轻笑道。 两次······ 这在回去之后的晚上,意味着什么,姜千娇再清楚不过了。 一次就已经让她腰都快要断掉,两条腿直打颤,还要再来两次? 那明天她肯定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不,不行。”她红着脸软绵绵的小声道:“我那儿还疼着呢······” 这样娇软如糯的细语让秦萧心情甚好,低头俯在那雪白脖颈上亲了亲。 “好啊,那咱们换个法子,也是可以的。” 换个法子? “什么法子?” 姜千娇有些茫然的侧过脸来望向他,水嘟嘟的红润嘴唇就像葡萄那样甜软多汁,似是邀人品尝一样。 秦萧当然不会客气,直接一口咬住,里里外外尝了个遍,直到把怀中的美人儿尝到轻喘连连,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凑到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你,你······” 姜千娇万万没想到他还会想出这种坏法子来,该不是把姜家陪嫁送来的那一箱败火图都琢磨了个透彻吧? 她羞的脸上红的似火烧一般,想逃又无处可逃,只能在秦萧的怀中由着他为所欲为,似是一朵被雨露浇灌过的柔弱牡丹花儿,泛着撩人入骨的艳色风情来。 一个时辰后,紧张的大汗淋漓的姜百言用光了箭筒里带着的所有羽箭,终于猎到了他生平第一只猎物。 一只全身长着黑白相间羽毛的小鹧鸪。 说它小,它还真的是小,一只手掌便能抓全了它,估计也是刚刚学会出来独立觅食的雏鸟,遇上了姜百言这个刚刚学会射箭的雏儿,大眼瞪小眼,来不及逃跑便倒了霉。 孙鹤芳看到它却是眉欢眼笑,雀跃不已,仿佛姜百言猎回来的是一只雄鹰猛禽一般。 “姜公子你太厉害了!这鹧鸪肉烤起来特别鲜嫩,可比野山鸡还要好吃的多呢!今儿我沾了你的光,可要有口福了!对了,听说这是姜公子你第一次进场狩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射到猎物,简直是天纵奇才啊!” “不敢当,不敢当,孙姑娘过奖了。” 姜百言被夸的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颇有些自豪,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压压惊。 小点怎么了? 再小也块肉啊! 我猎到了它,就等于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功德无量好吗? 但是当他瞥到跟在秦萧后头的亲兵拖带回来的猎物时,差点惊的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一只鹿,两只羊,三只狍子,还有一只野兔? 这,这······ 跟这些东西比起来,他那只小的可怜的鹧鸪不要说微不足道,简直是无脸见人了。 好在秦萧并未嫌弃他的猎物过于简薄弱小,反倒还难得的夸了他一句。 “不错,以大哥的资质,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真的么? 姜百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听到看到的,都是老师们长辈们对他失望的眼神,批评他资质欠缺,朽木不可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他的资质不错,大有潜力。 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姜百言的心中莫名的有种喜悦感和自信感,脊背都挺直了几分,刚欲对秦萧说上两句感谢的客套话,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一旁摇摇欲坠,娇弱无力的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的可怜妹妹。 “娇娇,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诧异的问道:“是刚才狩猎骑马太累着了吗?” 姜千娇捂着自己红的透亮的脸庞,压根就羞的说不出话来,秦萧轻勾了唇角,见她无力到连路都走不稳,干脆就一把拦腰抱起,拥在了怀里。 “无事。” 他对着一脸懵懂的姜百言淡淡笑了笑。 “她是饿着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皇宫。 皇后近来缠绵病榻,身子一直不大好。 太医一波波的来瞧过,煎好的汤药也一碗碗的喝过,可就是不见起色。 其实她明白,自己这病,不是吃两剂药就能好的。 这是心病。 皇帝盛宠虞氏,就是在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一颗心上狠狠的扎了根刺。 她并非是善妒,作为一个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她自问有那个贤惠容人的气度。 可她就是不能容忍一个卑贱出身的女奴在宫中风光得意,肆意骄纵,挑衅她的威严。 可皇帝就像是吃了迷魂药一般,宁愿打她这个中宫的脸面,也要护着那贱人,让她一口苦血憋在心头,吐不出咽不下,久病成疾。 当初是她不顾一切的反对,要嫁给那个落魄皇子的,可现在,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竟全是她落寞心伤的痛苦。 以前,她还会愤怒,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报复,争吵,挽留,可后来,她是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抱期望了。 只要能守住这个皇后的位子,守住高家的满门富贵荣耀,也就罢了。 还能奢求什么呢······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就有个人在她的床前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冰冷的触感贴在她微烫的额头上,让她禁不住的颤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 她怔怔的看着他,随即蹙起了眉。 “您怎么来了?都无人通报,臣妾病着,来不及起来接驾,请您恕罪。” 这客气而疏离的话语是皇帝素日听惯了的,他也不在意,反倒还微微笑了笑。 “夫妻之间,何必多礼,朕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什么事情,你只管躺着就是。” 他这般的好态度,却让皇后更加的疑惑。 自己又不是今天才病的,以前不闻不问,为何现在却突然来探病? 她看着他脸颊上的一丝淡红,似乎才是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您喝酒了?” 皇帝微笑着点了下头。 “虞氏今日封淑仪,留着朕在她宫中,多喝了一杯而已,怎么,酒味熏到皇后了吗?” 又是虞氏。 你既是有美酒美人伺候着,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高皇后压根就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也没力气和皇帝吵架,微闭了眼睛转过了头道:“陛下既然已经看过臣妾了,就请去歇息吧,免得臣妾这里的病气过给了陛下。” 看着她这幅不愿他多留在这儿的态度,皇帝也不动怒,垂着眼睛,缓缓道:“虞氏到朕的身边伺候,也有好几年了,皇后你一点儿都没发现,她眉眼间隐约有些像谁吗?” 皇后从看见虞氏的第一眼就无比的厌恶,根本不想多瞧她一眼,又如何会去琢磨她眉眼里长的像谁? 这会子突然听见皇帝提起这个,她心中越发的奇怪,睁开眼睛看向皇帝唇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奇异笑意,蓦地,像是醍醐灌顶一样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一片。 难怪她第一眼看见虞氏就不喜欢,原本她只是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这种轻浮卑贱的女奴而已,却原来,是因为,因为······ 皇帝看着她僵住生硬的表情,笑容却愈发的和缓可亲起来。 “皇后想起来了?” 她抖了抖,猛的反应了过来,颤抖着嘴唇看向他。 “你,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 皇帝微笑着将她散落的头发拨开,口气无比的温和。 “皇后想告诉朕什么?” 高皇后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张了张口,却是又紧紧的闭上,将头扭过了一边。 身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看来皇后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那便算了。” 他的声音平缓温雅,亦如往夕。 “只是朕的寿辰将近,你作为后宫之首,病在床上起不来如何能行?还望皇后快些养好身体,免得引人猜疑。” 高皇后的眼角,有冰凉的泪水滚下,半响,才闷声答应了一句。 “是,臣妾遵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疯够了 皇帝走后,高皇后一个人在床上呆呆的躺了许久。 许多从前的记忆混乱的冲击进来,让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脑子越发的胀疼难忍。 不要再想了,不要在想了! 你们都放过我吧! 她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阵头晕眼花之下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沁湿透了。 有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来,为她披上保暖的外裳,尽管动作轻柔无比,还是让她心生烦躁,一把推开了宫女的手。 “秀慧呢?”她问道。 宫女低头回禀。 “娘娘的雪团儿两天没见了,秀慧姑姑担心出了事,亲自出去御花园那边寻找了。” 雪团儿是高皇后养的一只波斯猫,通体白的如雪一般,只有一双眼睛却是碧莹莹的如祖母绿的宝石一般漂亮,十分得高皇后的喜爱。 它的这个名字还是高皇后的幼子未夭折前自己取的,爱子殁了后,高皇后便将这只猫当做了儿子的化身,视之如命。 这两天自己神思昏昏,病的沉沉的,倒是都没注意到雪团儿都不见了。 “更衣,本宫要去御花园。” 宫女一怔,忙劝道:“可是娘娘你的身体未愈,还是要安心养病······” “哪那么多废话!”高皇后蹙眉冷声道:“雪团儿不见了,本宫哪里还能安心养病,叫你更衣没听到吗?” 宫女见她动怒,自然不敢再劝,只得一叠声的答应,取了衣裳来替她仔细的换上,梳好发髻,又系好披风,坐上一顶小步辇径直就去了御花园。 夏日里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高皇后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温暖,心里反倒一阵阵的泛起凉意。 因为她看到了雪团儿。 它就那样躺在假山前的青石板地上,姿势僵硬,双眼紧闭,毫无声息。 秀慧跪在它的身边,正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的泪花儿,一脸的难过伤心。 此情此景,高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伏在步辇上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雪团儿,我的雪团儿······ 下了步辇,她推开了要来搀扶她的宫人,几乎是小跑一般的快步走到了秀慧的面前,颤着声音问。 “怎么回事?雪团儿怎么了?它是不是病了?” “娘娘?” 秀慧见到她来,又是惊讶又是慌张,连忙起身去扶住她的手臂。 “娘娘您别着急身体要紧,雪团儿它,它······” “它怎么了!” 高皇后倏地大叫一声,情绪崩溃到仿佛回到了幼子病逝的那天。 “它死了是不是?” 秀慧抿着唇,为难的低下头,不敢出声。 “真的死了······”高皇后踉跄了两步,心中满满的都是悲愤和痛楚。 “为什么,渊儿离开我了,现在连只猫儿也要离开了我了吗?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连我唯一心爱的孩子也要夺走!我的渊儿啊,渊儿······” “娘娘您别难过,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秀慧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尴尬的往旁边看了一眼,神色间很是有些复杂难言。 “齐王殿下还在这儿呢。” 齐王? 苏谨! 高皇后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犹如被火点燃的炮仗一样,蓦地就爆发了。 “是你对不对!” 她转头终于看向刚才静静站在一边并未出声的苏谨,一把扑过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瞪大了眼睛,愤怒的质问。 “是你杀了雪团儿对不对?一定是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害死你弟弟还不够,到如今连他留下的猫你也不放过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冷血无情!早知如此,高僧批言你是个灾星时,我就该一剪子结束掉你的性命!省的你长大了变成个祸害!你赔我渊儿的命来,赔他的命来!” 苏谨由她像面团一样撕扯着自己,胸前绣着华美仙鹤云纹的锦缎衣裳被糟蹋的皱成一团儿。他听着自己母亲嗓中含血一样的斥骂,漂亮的眉毛渐渐的往上蹙起,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凉入骨髓的悲哀。 我,在她的心中,连只猫也不如呢。 呵。 真是可笑。 高皇后已是被怒火冲击的失去了理智,只觉得撕扯怒骂还不够,竟是一把扬起了手腕,就要朝苏谨那张玉雪精致的脸上打下去。 “娘娘!” 秀慧一声惊呼,还来不及阻止,就见的苏谨狠狠攥住了高皇后的手腕,让她根本就挨不到他半分。 “疯够了?” 他的唇边,挂着的是一贯吊儿郎当的笑容,但在此时看来,却僵冷的可怕。 “我是畜生,灾星?那生下畜生,灾星的你又是什么?” 高皇后双目赤红的瞪着他,尤自在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饱含血泪。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个孽障出来,为什么当初你不死在外头!你一个被娼妓优伶养大的贱种,有什么脸来当这个中宫嫡子?你今天享受的一切,本都该是我渊儿的!是你!是你抢走他的所有!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 “是我害死的又如何?” 苏谨满不在乎的打断了她的话,笑的无赖十足。 “一个短命鬼而已,死了便死了,你便是再不甘心他也活不了,至于我今天享受的这一切,都是我命大,自己挣来的,可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要厚颜无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哦皇后娘娘。” “你,你······” 皇后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心口剧烈的起伏,气到连话都说不利索,反反复复的就是贱种,孽障的斥骂。 这样恶毒的字眼虽然苏谨在背后听她说过无数次,可像这样直白的当面骂到他脸上,还是第一次。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怒,反倒还冷静无比的笑出了声。 “高棠枝,你瞧瞧你现在的这幅德行,真是比那街头无赖泼妇还要恶心三分呢,若是你的宝贝渊儿地下有知,肯定也会像我一样嫌弃厌恶你,巴不得自己从来没被你生过呢。” “你胡说!渊儿他怎么可能和你一样!他······” 高皇后的嘶喊再一次被苏谨无情的打断。 “他当然不会和我一样,我现在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风光富贵的当我的齐王殿下呢,他可已经肠穿肚烂,被蚁虫噬咬,化作一具白骨了!” “你闭嘴!” 高皇后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尖叫着捂住耳朵,可还是抵不住苏谨恶毒的话一句接一句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你说这只猫是我害死的?没错,就是我害死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弄死它的吗?我先把它吊起来,饿的它头晕眼花,没一丝力气,再把它丢到老鼠堆里,让那些肥的流油的大硕鼠一口一口的慢慢撕烂它!哈哈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高皇后捂着耳朵往后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发髻散乱下来,遮住了她崩溃失神的错乱神情,她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就那么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秀慧跪在地上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含泪抬头望向苏谨道:“殿下,娘娘已经够苦的了,你就体谅体谅她,不要再往她伤口上撒盐了好吗?奴婢求你了。” 苏谨隐在袖子里的手心,莫名的有些颤抖,他看着地上哭的脆弱可怜如一个孩子般的高皇后,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收敛起来,变的漠然一片。 我体谅她? 谁来体谅我? 他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自己胸前皱巴巴的衣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秀慧将哭成泪人儿的高皇后扶上步辇,一路温言软语的劝慰,直到回到寝宫中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让高皇后止住了哭声,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娘娘,其实,你今天是错怪齐王殿下了。” 秀慧叹息着说道:“雪团儿是年纪太大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前几天就让太医瞧过,说撑不了日了,奴婢怕您伤心,也没敢告诉您,谁知这猫儿也通人性,知道若是死在这儿,会让您难过,所以就躲了出去,奴婢今儿是先找它的尸身,后来,齐王殿下才经过看见的。” 她顿了一顿,看着皇后又轻声叹了口气。 “殿下他知道雪团儿死了,让我先不要告诉您,免得您病情加重,他还说过几日会寻一只长的相似的猫儿来,好代替雪团儿陪在您身边,我本来想告诉您的,可您一来就不由分说抓着他痛骂不绝,奴婢就是拦也拦不住,唉······” 高皇后木然的坐着,再也没有力气去歇斯底里的哭嚎,无尽的伤感和疲惫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整个儿的淹没。 误会了苏谨? 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就像铜镜上的裂痕,碎了既是碎了,永远也不会再有完好如初的那一天。 或许,我真的不配当别人的母亲,不配拥有自己的孩子吧。 一滴泪从干涸的眼眶滑落下来,沿着脸颊,缓缓的落到了她的嘴巴里。 真苦啊······ 苏谨从宫中回到齐王府时,脸色不复平常的慵懒随意,变得有些阴沉低落,显然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小峰跟着上前,看他的脸色不佳,很不想现在去触霉头,但事关紧急,又不能不报,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拱手低声禀道:“殿下,出事了。” 苏谨瞥了他一眼。 “说。” “是。” 小峰又凑的近了些道:“您在通州,禹州两处的地下钱庄,昨夜突然被贼人闯入,洗劫一空,随后官府的人也跟着过来,将那些账本信件全数缴去,还抓了我们数十个人回去严审,今儿传来消息,说是通州县令陈大人也已经被牵扯进来,与地下钱庄有关,监察使的人正在过堂问审呢。” 苏谨的桃花眼,瞬时一沉。 地下钱庄的位子素来隐蔽,布了无数暗哨警戒,又时常更换地点,若不是内部混入了细作,就是早已被人盯上多时,要不然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端的这么彻底。 再者通州,禹州两地的官府衙门俱有他的人,怎么会事先毫无所觉,连通风报信都来不及? 这明显就是冲着他而来,是一场谋划严密的布置,为的不但是捞上一大笔钱,更是要通过类似于通州县令,钱庄掌柜这样的小喽啰,把他这个藏在背后的大萝卜给连根拔起来。 地下钱庄是他私下里的钱袋子,获利巨大,靠着它,他才能维持住奢侈挥霍的用度,才能豢养杀手,笼络为他办事的人,才能结交世家重臣,名士大儒,收买人脉。 如今无故丢了这个钱袋子,简直就是断了他的臂膀,绝了他的供养,让他一步步的变的举步维艰,难以坐大。 谁又会突发奇想的来针对他这个无权无势毫无威胁,看起来整日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闲王呢? 苏谨捏着掌心里的扇子,暗暗的用力,好一会儿,才懒懒的在太师椅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勾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邪邪的一笑。 “想不到秦萧那个一根筋的活死人,也会暗地来这套卑鄙无耻的招数啊,可真是学坏了。” “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小峰担忧的皱眉道:“虽说那陈大人的全家性命都攥在我们的手里,可以暂时让他闭紧嘴巴不敢乱咬,可万一他受不住监察使的大刑,吐出个一点半点来,也会让您惹上麻烦,让陛下心生猜疑的。” “那就让他彻底的闭上嘴巴,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苏谨挑着眼角,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剁了他小儿子的一根手指,让人带进牢狱去给他瞧,让他马上自我了断,否则,下次看见的,就不光只是手指,还有他们陈家九代单传独苗脖子上的那颗小脑袋了。” “是。” 小峰颌首答应,又抬起头来小心道:“殿下,秦萧这次来者不善,只怕还有别的后招,您当早作应对才是。” 苏谨不怎么高兴的把玩着扇子上的嫩黄流苏,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如今不敢对我喊打喊杀,反倒用起这些下流招数来,我还真是有些烦他了。” 他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小峰道:“姜百言呢?” “去了城西围场,听说是去跟秦萧练箭,一个月后要同安乐郡主比试。”小峰回道。 “哦?” 苏谨笑了起来。 “我大哥倒是长进了,还有这般的好志气。” 他站起身来,眉梢一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来。 “既然这般的劳累,我又与他兄弟一场,该去好好慰问一番才是啊。” 直到日落时分,姜百言才终于筋疲力尽的回来了。 练了整整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总算是没有害死一个犯人,没有让他背上良心债。 他素来是个懒散的人,哪怕是从前在姜如盛那般严厉的教训看管下,也没能让他生出一点点的上进心来。 可得过且过了这么些年,他其实也没有真正舒心畅意过,尤其是姜家败落后,须要依附秦萧才能活命,还要遭受高家的嘲讽羞辱,他更是深深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自责感。 若他不是这般的懦弱无能,若他也像秦萧这般的有一身本事和坚韧的性格,也就不必让姜千娇去承担起重任,用她一个弱女子的身子来庇护全家了。 今天的练箭狩猎,虽然累到极致,吓到心悸,可这收获还是让他前所未有的生出一作为男人的真正气概来。 所以,我是不是不该老是逃避,畏惧,懒惰,也该试着去努力一下呢? 因为在炙烤之席上孙鹤芳太过殷勤的给他布菜递肉串儿,以至于他吃的太撑,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于是进城后便下了马车,自己慢慢悠悠的一边看着街景一边朝家里走着。 “大哥?” 一声明媚飞扬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惊醒了正在走路出神的姜百言。 “殿下?” 他看着身旁马车里掀开帘子朝他笑的满面春风的苏谨,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忙拢袖拱手向他行礼。 “见过殿下。” “哎,咱们自己人,不必多礼。”苏谨笑道:“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我正要和几个朋友去小聚片刻,大哥也一起来吧。” 姜百言朝他身后跟着的几辆马车看了眼,知道又是那些往来于齐王府的世家子弟们要与苏谨出去饮酒玩乐,便拱了手婉拒道:“殿下厚爱,本不该辞,只是我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怕扫了殿下的兴致,还是不去的好。” 苏谨碰了钉子,却也不恼,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和煦而甜腻。 “累了不是更要去放松消遣一下吗?我可是诚心相邀,大哥千万要赏脸哪。” “这······” 姜百言有些为难的站在那儿,正想着再找些什么借口来推辞掉的时候,后头马车里下来几个世家子弟,嘻嘻哈哈的就过来推着他往车上走。 “姜世兄你就别扫殿下的兴了,跟我们一起去坐坐嘛。” “就是,我还要跟姜世兄好好喝两杯呢!走走走······” 姜百言压根就没得脱身的机会,就这么被裹挟着上了马车,糊里糊涂的被带走了。 高府后院的空地里。 高雪芙已经在这儿对着箭靶子练了一天的箭,后来还嫌不够,干脆让几个小厮头上顶着苹果,香梨什么的站在那儿让自己当靶子练。 小厮们吓的两股战战,又不敢躲,只能苦不堪言的呆着当活箭靶,祈祷主子的箭法能准一点儿,让他们能活的更久一点儿。 “老四,干嘛那么拼命啊?” 几个高家子弟或蹲或依,磕着瓜子儿不解的说道:“就姜家那小白脸和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娘们,你就是一天不练也能稳赢他们啊!” “你们知道什么?” 高雪芙敛着眉头,冷哼道:“我收到消息,高家这对窝囊兄妹倒是没想着偷奸耍滑,动起真格的了,今儿还上围场让秦萧亲自教他们射箭呢!” “什么?” 高家子弟几个左右看了一眼,皆是愤愤不平,满脸不屑。 “秦将军何等英雄,怎么倒被这小儿女之情给迷了心窍!放着正经事不干,只为了讨他那个小媳妇儿高兴,就纡尊降贵亲自去教?简直不可理喻!” 当然不可理喻,他可是连我都没有亲手教过呢! 高雪芙心头更恨了姜千娇三分,单眯了一只眼,瞄准了小厮头上的一颗圆杏,倏然就是一箭。 羽箭“咻”的一声,快的连影子都看不清,就已经穿过那颗大杏子,带着汁水狠狠的钉在了廊下的柱子上,尾羽犹自在轻颤不停。 “好!” 众人不由的拍手高声喝起彩来。 “郡主······” 一个丫鬟匆匆从外头跑过来,刚欲禀报,被高雪芙冷眼一扫,吓的赶紧改口。 “少爷,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姜家大公子刚才跟着几个世家子去了东四坊的醉星楼喝酒了。” 什么? 还以为他下决心去练箭总算是有了点男人样子,却没想到马上就学会了男人寻花问柳的那一套,去醉星楼那种温柔乡销魂蚀骨的享受去了? 果然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哼,今儿看我怎么撕下你那张装模作样的伪君子面孔,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敢妄想成为我的夫君! “走!去醉星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心悸 姜百言自小被姜如盛管束的严格,从不许踏足青楼乐坊这样的风流地,自然也就不知道醉星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进到这大厅里,见四处摆设装饰极其风雅,也没有什么伤风败俗的露骨之景,更没有什么倚栏卖笑的娼妓优伶,行走往来的客人们也都是衣冠楚楚面貌端正的,他便只当这儿是个吃饭喝酒的正经地方,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不过上了楼,进了雅间,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红纱飘曳,熏香沉沉,地上铺着金丝软毯,墙上挂着仕女舆图,摆件陈设无一不奢华,无一不精致,处处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来。 有十几个遍身绫罗,插金戴银的娇俏丫鬟迎了上来,为客人们更衣洗手,侍奉热茶,软语温声,姿态柔媚,唇边笑意殷勤而羞怯,最能勾起男人的怜惜逗弄之情。 有世家子喝口茶,顺手就搂过身边的丫鬟,嘴对嘴的灌了下去,然后看着她被呛的咳嗽不住,娇嗔连连,就挤眉弄眼的哄笑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姜百言放下去的心这下又慌的“砰砰”乱跳起来,几乎是想立刻掉头离开,已在那边圆桌前落座的苏谨却是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 “大哥,这边来坐。” 来都来了,想走肯定是不行了。 姜百言无奈,只得走到他身边,施了礼坐下。 “大哥难得来一次,这相陪的姑娘也不能差了。” 苏谨笑吟吟的说着拍了拍手,从雅间的珠帘后便一前一后过来了两个妙龄美貌少女,莲步轻盈,身段婀娜,款腰摆尾的走到了姜百言的跟前,福身行礼,声如莺啼。 “奴家见过公子。” “这,殿下······” 姜百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苏谨,低声道:“我不惯这种伺候,还是让她们下去吧。” “哎,大哥你这就迂腐了。” 苏谨挑了挑眉,勾着唇笑道:“只不过让她们给你斟酒布菜而已,又不做别的,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家,怎么就这么惹大哥嫌弃了?” “我······” 姜百言嘴角微抽,看到那两个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面露祈求之色,终是不大忍心,又推辞不得,只能点了下头,留她们一左一右,在身边坐了下来。 “多谢公子。” 左边的漂亮姑娘斟了杯酒,柔声敬到了他的面前,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公子若是不留我们,我们回去后定会挨妈妈一好顿训斥呢,这杯酒就谢公子心善慈悲,体谅我们姐妹之情。” 这话说的楚楚可怜,情真意切,由不得人不怜惜。 周围的世家子们都在起哄,姜百言只得接过酒杯饮了下去,右边这个姑娘自然也不甘示弱,照样也柔情蜜意的举着酒杯来敬。 这左一杯,右一杯,没过两三个回合,姜百言的脸上已是渐起红晕,晕晕乎乎的有些醉意了。 醉星楼果然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姐儿俏,乐声妙,连带着端上桌的菜肴点心,酒水果品,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 世家子们搂着妩媚娇俏的姑娘们一边吃喝一边嬉闹,酒酣耳热,说笑不绝,十分的轻松畅意。 姜百言吃多了酒,头有些昏涨,身边的两个姑娘也没了刚才的羞怯娇弱,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撒娇撒痴,不住磨蹭。 在一个姑娘依偎过来强行在他的脸侧亲了一口后,姜百言终于是忍不住,用手撑着桌子摇晃着站了起来。 “殿下,我,我出去更衣,顺便偷偷气······” 苏谨坐与主位之上,身边倒是没有陪酒的女子,他摇着手里的玉骨扇,挑眉看着有些站立不稳的姜百言,漫不经心的一笑。 “好啊,大哥自去,可要快点回来,莫叫美人空等哦。” 姜百言红着脸拱了拱手,转身脚步虚浮的往门外走,另有两个世家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追上去勾肩搭背,带着醉意笑道:“姜世兄,咱们同去,有个伴儿啊。” 他们几个后头又跟着服侍的下人,簇拥着一起走到了外头的长廊上。 姜百言想趁机装醉溜走的打算是彻底落空了,只得任由着两个世家子勾着肩膀,听着他们嘻嘻笑笑的朝净房走。 然而刚拐了个弯儿,就迎面来了另一群人,毫不客气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快让开!” 世家子瞧着这一群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虽然衣着锦绣,但是眉眼稚气,还未成人,只当是哪家偷跑出来玩的小孩儿,哪里会放在眼里。 身后的仆人们跟着骄纵的主人久了,自然也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立刻有人站出来不耐烦的挥了下袖子道:“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吗?一边玩去。” 话音刚落,为首那名眉目英气的少年已是眼神一冷,抽出腰间的软鞭,扬手便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 仆人惨叫一声,捂着伤处摔到了地上,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儿。 世家子和剩下的仆人们皆是又惊又怒。 “你敢打人?!” “有什么不敢?” 少年抬着下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屑和轻视。 “你们也配称作为人?不过是饱食终日,混吃等死的蠹虫废物罢了!便是被打死了,也是你们活该!” 这句话顿时犹如火星子溅进了油锅里,气的世家子们怒不可遏的直跳脚。 “小娘养的!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敢来骂大爷?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今儿非得让你长点苦头不可!给我打!” 仆人们巴不得一声,立马呼呼喝喝的开始挽袖子就要朝那群少年冲过去。 “等等,等等!” 姜百言可不愿意被卷一场是非混战里头去,忙伸手拦住他们,好言劝道:“算了吧,他们年纪小,说话冲,我们既是年长几岁,又何必与他们小孩子们一般计较,若是闹的大了,殿下岂不怪罪?” 几个世家子也只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倒不是真的想闹事,毕竟也要顾及苏谨的声誉,再说当真打坏了这群毛头小子,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他们以大欺小? 既然有姜百言递过来这个台阶,那他们吓唬吓唬见好就收罢了。 “哼!算你们走运!今儿看在我姜世兄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这群小子!下次记得眼睛放亮点!再这样莽撞无礼,非打断你们的腿不可!” 狠话刚放完,就听的对面的少年们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窝囊废,也想打断我们的腿?” “瞅瞅你那病痨鬼的模样吧!怕是都快进棺材了吧?” “有胆子你就打呀,不敢你就是我孙子!” “哎呀,这么又老又丑的短命孙子你也要,我可不要。” “哈哈,去你的······” 眼看着世家子们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又被这群笑的前仰后合的少年们给点燃了,姜百言又是无奈又是着急,一边劝说,一边回头去看那群挑事儿的少年。 “你们就少说几句吧,何必把事情闹大了,吃亏的还是你······” 他的话在看清了为首那少年的相貌后戛然而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高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闭嘴!你算什么狗屁东西?不准叫我高小姐!”高雪芙横了他一眼,冷冷呵斥。 若换做平常,姜百言为了息事宁人,没准就忍气吞声闭上嘴躲开她。 但是他因为练箭的缘故,早对高雪芙存了一肚子的怨气,再加上今天又多喝了几杯酒,胆子大了些,被人骂到脸上叫狗东西,哪能不动怒? “不叫高小姐叫什么?” 姜百言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口气没了方才的温和,变的有些尖锐起来。 “叫高公子?可惜阴就是阴,阳就是阳,便是装的再像,你也混淆不了阴阳,变不成男人,这声高小姐,你便是不爱听也只能受着!” “你!” 高雪芙没料到这软脚虾一样的小白脸竟然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一时气的怔住,眼睛又看到他脸上鲜红的口脂印子和衣衫不整的前襟,顿时一股无名怒火熊熊的烧了起来。 “不要脸的混账东西!还敢猖狂?看我今儿怎么教训你!” 说着就扬起鞭子直接朝姜百言抽了过去。 世家子这边吓了一跳,同时也被激怒了起来,骂着喊着让仆从们冲上去厮打,双方顿时你推我搡混战在了一处,闹的不可开交。 到底是在长廊上,地方狭窄人又多,施展不开。 高雪芙的长鞭还没打到姜百言身上就缠绕到不知什么人的腰带还是挂饰上,扯又扯不动,挥又挥不起,恼的她索性一把扔了去,冲着姜百言,作势就是一掌。 这一掌用了十分的内力,打在姜百言这种文弱身体上,不吐血也得受内伤,非得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得来。 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自己跟你那个狐狸精妹妹一样,不检点嘴又贱,你咎由自取! 我倒要看看,你个病秧子,还怎么练箭,怎么和我比? 你输了,我便要你去抗旨拒婚,至于会不会惹怒陛下,会不会治你们姜家的罪,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姜百言虽不懂武,但见高雪芙这幅来势汹汹,倾尽全力的模样,就知大事不妙,慌慌张张的就想朝后退。 只是他又哪里快的过身为练家子的高雪芙,不过片刻就被她近到身前,凌厉掌势未停,对准了姜百言的心口就要重重的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横空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挡在了姜百言的身前,替他挨下了这狠狠一掌。 四周突然的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惶叫喊。 “殿下!殿下!” 姜千娇此时,正在吃晚饭。 虽说秦萧不在家,但他中午出门时,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晚上菜肴的材料,只需厨房的下人们上蒸笼蒸熟了稍作加工即可上桌。 像这道蒸白菜肉卷,看似普普通通,内里却大有乾坤。 它是用新鲜的大白菜叶子烫熟,捞出过冷水后,包入混有鸡蛋,绍兴酒,盐,香葱和姜丝拌匀的猪肉馅,然后再用小葱的叶子捆成结,放入蒸笼蒸上一炷香的功夫,再拿出来摆盘,上头还要淋上一层用香菇和萝卜丁过油烧出来的酱汁,吃起来既有菜叶的清甜又有肉末的浓香,软糯弹滑,鲜味满口,忍不住就让人食指大动。 还有这道棕香糯米蒸排骨,更是别具风味,滋味一绝。 它是取最新鲜的肋排,剁成小块用五香粉,盐,香油,葱,姜等调料腌制后,再在泡好的糯米堆上滚一圈儿,让肉沾满米粒,摆放在铺好粽叶的蒸笼中,大火蒸上半个时辰,出锅时洒上一把细细的葱花,看着颜色鲜艳好看,吃着口感软绵嫩柔,又隐约带着一丝淡淡的棕香,实在是美味绝顶。 当然,除了这两道,还另有诸如蒜酥蒸南瓜,香菇蒸鲟鱼,佛手金卷儿等等各有特色,五味俱全的佳肴美食一起摆上来,配上碗热气腾腾的珍珠米饭,这顿晚饭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姜千娇毫无意外的又吃了个小肚子溜圆,正心满意足的搁下银筷,接过丫鬟送上来的雨前杨梅茶消食时,却突然间心口一阵剧痛,犹如被人重击了一样,疼的她“啊”的一声喊出来,手里的茶水泼洒了一地。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丫鬟们着了慌,急忙扶着她坐好,抚着后背给她一下下顺气,询问道:“可是岔了气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姜千娇抓着心口的衣襟,紧蹙着眉头,缓缓的吐着气。 在最初的那阵剧痛过后,这里倒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只隐约有些刺疼的感觉传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她在家见过吴氏突发心疾的样子,好像与这症状倒有几分相似,难道,自己也有这个毛病不成? “请大夫来瞧瞧吧。”她说道。 事发蹊跷,还是得让大夫诊个脉,确认无事才好安心,毕竟许多疑难杂症皆是从这样微小的地方发展起来的,若是疏忽或讳疾忌医,将来可能回拖成大病,那就晚了。 将军府要请大夫,便是天黑不方便了,自然也是能立马请动名医过来的。 然而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隔着一块帕子替姜千娇仔仔细细的诊完脉后,却说夫人身体康健,一切无恙,方才的异样,许是晚上吃的太多,肠胃不适引起胸闷的缘故。 是这样吗? 姜千娇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肚子。 好像真的吃的有点多······ 好吧,下不为例。 她再一次口不对心的下了敷衍的决心,让人送了大夫出去,正打算去院子里溜溜弯儿消消食顺带着赏个月等等秦萧回来的时候,春杏却匆匆忙忙的掀帘进来,带着哭腔向她说道:“小姐,不好了,刚才家里边送来消息,大公子他在外头被人打成重伤,吐了好多血,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 姜千娇惊愕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谁打的?” 春杏抹着眼泪道:“好像是什么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 就是上次那个一身男儿打扮的高四小姐! 既然已经订好了一个月后再比试了结这场糊涂债,为什么现在又来肆意挑衅伤人? 简直是背信弃义,欺人太甚! 姜千娇虽然动怒,但担忧自家大哥的伤势,这会子也顾不上去跟那高雪芙算账,急忙忙的让春杏给她更衣穿戴了,备了马车出门,一路便火速往姜家赶了回去。 对于出了阁的大小姐这么晚了还突然跑回来,守门的下人们有些纳闷,但也不敢多问,由着姜千娇带着春杏,一路径直奔着姜百言所住的院子而去。 远远的还没走到院子那儿,就看见那块已经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还有挎着药箱的大夫在进进出出,似乎是十分忙碌急乱的样子。 姜千娇见到这幅场景,顿时忐忑不安,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难道大哥真的是伤的很重吗? 她心中焦急担忧,也顾不得什么避嫌忌讳的,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院门,在院子里因为突然看见女眷出现而慌的避之不及的小厮大夫们中疾步走过,直接推开了姜百言屋子的槅扇门,进到了里屋。 里头的床帐里隐约躺着一个人,丫鬟们正捧着手巾,热水,香炉在一旁伺候,几个老大夫正聚在灯下商议,表情肃穆凝神,仿佛是在斟酌药方该怎么开才妥当。 看来,真的是伤的很重。 姜千娇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含着泪就朝床边扑了过去。 “大哥······” 她颤着声就想去察看一下姜百言的伤势,却忽然发觉这床上的人压根就不是姜百言。 肤白若雪,眉目精致,朱唇因为失了血色而微微有些黯淡,但却并无损他漂亮如仙童一般的容貌,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的秀气出尘,楚楚动人。 苏谨? 姜千娇此时的惊愕完全不亚于初初听到姜百言伤重时候的反应。 躺在床上的苏谨微阖着眼眸,睫毛轻颤,面色苍白,似乎是晕迷未醒,身子挨着床壁的墙角蜷成了一团儿。 姜千娇看惯了他张扬邪痞的浪荡样子,再看到这幅脆弱无助的可怜模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怎么会在这儿? 是他受了伤? 那为什么来报信的人说是姜百言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娇娇?” 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诧异和疑惑。 “你怎么回来了?” 姜千娇回过头去,果然看见姜百言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眼前,一时心中真是犹如千钧巨石坠了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家里给我送信,说你被人打的伤重不治,我着急之下才连夜赶回来了。” “家里送的信?” 姜百言愣了下,寻思着大约是哪个多事的下人听错了消息,为了跑去将军府献个勤儿才送信的吧,当下也不追究,只胡乱点了个头应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回事?”姜千娇朝床上瞥了一眼,“被谁打的,怎么会不回齐王府,倒来了咱们家?”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凑近了些,低声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这幅样子,就是为了耍我们玩?你可别上当了。” “当然不是了!” 姜百言忙解释道:“殿下是为了替我挡下那高家恶女的毒掌,才受了伤的,我亲眼看着的,大夫们也诊过脉了,的确是血气翻涌,心脉受损了,这如何做得假?若不是伤势紧急,怕耽搁了诊治,才来的离的最近的我们家,娇娇你可千万别当着殿下的面说这些怀疑的话,多伤殿下的心哪!” 是真的? 苏谨这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性子,也有这么靠谱仗义的时候? 姜千娇虽是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多加质疑什么,想到自己在秦萧面前保证过再也不见苏谨的,为了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要再多留的好。 “那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将军还不知道我出门了呢。” 姜千娇作势欲走。 “殿下这儿你就好好照顾他吧,等醒了也替我道声谢,好了,我走了,不用送了。” “小娇娇······” 床上的人却在此时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对她笑了笑。 “要谢,也该当面谢,才算是诚心吧。” ------题外话------ 秦萧: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我就不在家~ 我:剧情需要~你懂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从看见苏谨的第一眼起,听见他说话的第一声起,姜千娇心里的那股隐痛似乎又开始一阵阵的发作,甚至与苏谨捂着心口倚在床上咳嗽时,她也不约而同的抓上了心口的衣襟,感觉窒息的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巧合吗 “殿下!” 姜百言忙上前扶住苏谨,挪了一个竹纹银缎软枕过来,靠在他的身后,又小心翼翼的为他盖好被子。 “还是很难受吗?药已经在熬了,待会儿喝了就会好一些的,御医马上也就赶到了,委屈您再坚持一下吧。” 他说着看向一脸病容的苏谨,眼里又开始垂泪。 “都是我的错,为了逞一时意气,同那个高家小姐做什么口舌之争,反倒连累了殿下” 苏谨将头靠在软枕上,唇色苍白的朝他轻轻一笑。 “大哥别担心,我没事,不过是做出个伤重的样子来,好传到外头去的,重伤皇族,以下犯上,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高雪芙这回,可就算是惹了大祸,必不得善了。” 姜百言愈发的感动的想落泪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为我着想,殿下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小娇娇。” 苏谨偏过头,桃花眼里蕴着一丝温情脉脉的笑意,带着些央求意味的开口。 “我现在,特别想吃你以前为我做的那种桃花糕,你可以再做一点儿给我尝尝吗?” 以前并不是为了你做的好吗? 而且,我为什么要现在为了你大晚上的去做什么桃花糕? 姜千娇很想一口回绝,可话到嘴边又还是忍住了。 人家刚帮了你大哥这么一个大忙,你就朝他冷言冷语摆脸色,似乎不大厚道。 再说,只是做两块糕点,也的确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娇娇,你还会做桃花糕啊?” 姜百言有些惊讶,见她微蹙着眉头,就知道她不大情愿,又怕她拒绝苏谨的要求,会让苏谨难堪,便打圆场道:“我也没尝过你的手艺呢,就辛苦你做一些,我同殿下一起尝尝可好?” 姜千娇哪里听不出大哥话里的祈求之意,抿了抿唇,软软道:“好吧,那你们得多等一会儿,许久不做了,我都快忘了法子了,若是做出来不好吃,大哥你可不能怪我。” “不会,不会!” 姜百言见她到底是给了自己这个面子,松了一口气,忙笑道:“只要是我家娇娇做的,一定都是最好吃的!” 这个季节,其实已经没有新鲜的桃花瓣可用了,姜千娇想了想,让春杏找了一罐桃花蜜充数,混在糯米粉里,另加了些切成丝的盐渍桃干洒在上头,闻起来花香十足,吃起来同上次的味道也差不多,一样的松软糯香,甜腻满口。 回来时,姜百言却不知做什么去了,并在屋子里,那些诊脉的大夫,伺候的丫鬟全都消失不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了苏谨一个人孤零零的半靠在床头上,听见动静,转过头朝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小娇娇,你来了?我还担心你会偷偷走了呢,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他的笑容不复方才的虚弱无力,仿佛又像以前似的,笑的痞气十足,无赖的惹人厌烦。 姜千娇静默不语的注视了苏谨一会儿,然后收回了视线,将那盘桃花糕放到了桌子上。 “殿下,你费了这么大劲儿引我过来,不会又是想苦口婆心的来劝我同你结盟,去造你们苏家的反吧?” 她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看中我哪一点儿,觉得我能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一定要紧追着我不放呢?” 苏谨和她对视着,忽而眯了眯眼睛,玉色的脸庞映着满室莹莹的灯火,笑容沉沉的。 “你还记得上次吃桃花糕时,我同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记得。” 姜千娇皱眉道:“这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苏谨看着她,继续说道:“因为,你就是那个在山贼的寨子里,偷偷给我解了绳子,放我逃跑的小姑娘。” 什么? 姜千娇怔了一下,随即很快摇头。 “不可能,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再说,我从未离开过京城,又怎么” 苏谨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右脚背上有一颗朱砂痣,对不对?” 姜千娇顿时僵住了。 女子的脚是极为私密的地方,轻易不能给人瞧见,若是被外头的男人看见,那更是等同于失节无异。 她长那么大,除去父亲和哥哥,估计也就被秦萧这么一个男人看见过她的脚,苏谨又是从何得知她脚背有痣这样隐秘的事的? 苏谨知道她心中惊疑,笑了笑便往下解释。 “当时你年纪还很小,估计连八岁都不到,腿上好像是被树枝刮伤了,也没包扎,鞋子跑掉了,就那么赤着脚就站在我面前,让我逃的快些,去找官府的人或者通知京城姜家来救你,你说你们家会给我很多钱当谢礼的,能买很多很多糖吃,我拉你一起走,你不肯,说腿崴了跑不快,反倒拖累了我,连一丝求救的机会都没了” 姜千娇完全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虽然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她仍是不敢相信。 毕竟苏谨说鬼话的本事是信手拈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苏谨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一点记忆也没有,可是你可以去问问你的母亲姜夫人,当年爱女失踪,这样的大事,想必她一定会记得很清楚的。” 吴氏当然不可能同苏谨一起串通起来骗她,只要一问就能露馅。 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 姜千娇站在那儿,沉默了会儿,软软的抬起眼睛看向他。 “殿下话里的意思,接近我是为了报恩?但是那也没有必要几次三番的提醒我要防备秦萧,然后又锲而不舍的撺掇我去造反吧?你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让我过的好,而是让我永无宁日。” 苏谨笑了起来。 “现在永无宁日,也好过以后稀里糊涂家破人亡的强吧?” 又来了。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把话说一半藏一半儿,然后让我自己反反复复的去猜吗? “殿下又是想说秦萧其实就是柳云霄,他欺骗我隐瞒身份,是别有居心?” 姜千娇终于是忍不住了。 “那请问他到底有什么居心呢?现在的姜家无权又无势,没有任何可以给他利用或者给他好处的地方,或许,他只是顾忌柳家的罪臣身份,不好直说而已,并没有” 苏谨再次打断了她。 “你知道柳云霄是怎么死的吗?” 他这个“柳云霄”自然不是指的现在的秦萧,而是当年那个随全家一起被流放到江北的无辜少年。 姜千娇抿了抿唇。 “我听说,是因为无钱医治,病死的。” “听说?”苏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听秦萧说的吧?” 姜千娇没说话,但这沉默的态度就已经回答了他的话。 苏谨从床头微微坐直了些,望向姜千娇的一双眸子里黑黝黝的泛着光,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 姜千娇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在席卷而来,让她想拔腿就逃。 可她身子动了动,腿却是僵在哪儿,一步也迈不出去。 苏谨挑着眉,打量着她脸上变幻未定的神情,唇边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深沉了起来。 “不光是他,还有柳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是被一伙从京城来的杀手给夺走了性命,你猜,这伙杀手,是谁派来的?” 姜千娇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声音有些干涩。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娇娇,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苏谨悠悠的吐了口气。 “当年柳家被问罪之后,不光流放还被抄家,万贯家财呈报到朝廷,收缴国库的,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其余的,几乎都是被人合谋瓜分了,而这分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当时权势最大的那位,你的父亲姜丞相了。” “你胡说。”姜千娇攥着掌心低喝道:“我父亲他不是那种图财害命的小人!” “好好好,你就当我胡说吧。” 苏谨也不同她争执,看似无奈的摊了摊手,往后又重新靠在了床头上。 “唉,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啊,人人都爱听那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却看不到他那深情款款背后藏着的獠牙恶爪呀。” 姜千娇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若是为了报仇,当初他就可以杀掉我们全家,一个不留,又为何要拐这么大的弯儿来娶仇人之女,给仇人行礼喊父亲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苏谨摇着头“啧”了一声。 “小娇娇,你还是太天真啊。” 他的手指在心口处意味深长的戳了戳。 “杀人之前先诛心,不是更痛快吗?” 吴氏知道女儿回来,只当是姜百言叫来好诉诉委屈,让秦萧替他做主的,便也没多想。 见女儿过来给她请安,便拉着手絮絮叨叨的问些起居家常,再抱怨几句高家的粗蛮无礼,若是当真伤了姜百言必不与他们罢休,最后又感叹起了苏谨贵为齐王,却对姜百言随和良善,仗义相助,实在是个赤诚君子云云 姜千娇坐在身边听她说话,微垂着眼睫,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看起来极为乖巧的样子,但手指却一直在绕着衣带上的结,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吴氏说的口干,端起茶盏喝茶时,却瞧见了女儿仿佛在出神一样的表情,不由的伸手轻轻点了一下的她光洁的额头。 “嫌娘唠叨了?这不是好多天没见你,才攒了这么多话嘛,你要是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姜千娇回过神来,软软的笑了笑,抱着她的手臂倚在她的肩头,声音甜糯糯的。 “怎么会呢?娘人美声甜,我最喜欢听娘说话了,听上一百年都不会腻的。” “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个什么美啊甜的,小心被人听见笑话。” 吴氏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怜爱的拍了拍。 “还是女儿好啊,跟娘最贴心,不像你那个大哥,没一天让我省心的,我给他相看的姑娘家,他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一个也挑不中,让他自己去相看吧,他又托懒不去,我还只当他是怕羞,可今儿才知道,他居然有出息了,连青楼都敢去逛!你说说,他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呢!” 青楼? 不用猜也知道,姜百言哪有哪胆子去逛那种烟花地,肯定是苏谨带他去的。 想到苏谨,姜千娇眉心微动,抬眼看着吴氏轻声问道:“娘,我小时候被山贼掳去过吗?” 吴氏怔了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早都忘了吗,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这么说当真有这回事?”姜千娇道。 “是啊。” 吴氏捧着茶杯,想起当年的那场祸事来,还是后怕不已。 “你七岁那年,我带你出城去你舅舅家做客,途中在一处驿站里歇脚,哪知道才打个盹的功夫,你就淘气翻了窗子出去玩儿,这一玩儿就不见了人影,我急的了不得,派了所有的人到处去找,又让人送信给你父亲,让他多派些官府的人去各个关卡路口搜寻,盘查,就怕你被人掳了去,可昏天黑地的找了一天一夜,就是没个消息,我当时啊,真是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姜千娇微微张了张口。 “那后来呢?” “后来啊” 吴氏喝了口茶,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后来多亏你吉人自有天相,被老天爷保佑,有人送信来说你是被山贼掳了去,方位什么的也都告诉给了我们,官府的人带着兵连夜就去缴了那座山寨,把你救了出来,只是当时下着大雨,天气又冷,你生病发起高烧来,回到家一直晕迷了三天才醒过来,醒来便忘了许多事,连自己被掳走过都不记得了,我想着你受了惊,忘了也好,就严令府里上下谁也不许在你面前提起,这时候一长,你自然是什么印象都没了。” 姜千娇感觉心口又开始隐隐有些抽疼了起来。 原来苏谨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这送信的人,想必就是他吧。 那我虽然放走了他,可他也救了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都能算的上是我的恩人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认出我,也真是目光如炬,记性超群啊。 这件事求证了,那另一件呢? 姜千娇捂着心口,忍着那隐隐的刺疼,低声道:“娘,父亲他,以前同柳家的关系好吗?” “柳家?” 吴氏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柳家后,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 “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 姜千娇勉强笑了笑,声音有点紧绷。 “我看父亲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提起柳云霄似得,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好端端的提姓柳的那个短命鬼做什么?” 吴氏皱着眉头,不大高兴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但还是回答了她。 “你父亲从前同柳云霄的爹是同窗故友,常在一起来往喝酒的,关系倒是很不错,要不然柳家犯事儿之后,我闹着要他去退婚,他能不犟着硬是不肯答应吗?” “那”姜千娇看似不动声色的说道:“听说柳家世代勋贵,又是书香门第,家中古董珍玩无数,私产极厚,这一下子被抄了家,不知道这些东西又便宜了谁呢?” “那就不知道了。” 吴氏道:“柳家出了事,你父亲怕牵连到咱们家,压根就不与其沾边,连谁去抄的柳家他都没过问,又哪能知道柳家那些东西都被谁给黑走了?” 这样啊 姜千娇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心绪繁杂难平,微微勾了头,又揉起了手中的衣带子。 “对了,我还有件事同你说呢!”吴氏似是想起什么地似的,忙说道:“你可还记得你嫁到通州的那位表姨妈?” “通州的表姨妈?”姜千娇想了想道:“记得,她以前来我们家时还给我带了好多零嘴儿和好玩的东西,总是笑眯眯的一张脸很和气,像是庙里的弥勒佛似的。” “对对对,就是她。” 吴氏说着叹气道:“我也与她有些年没见了,今儿倒是突然收到她一封急信,说是她家老爷,就是通州县令陈大人被人冤枉,给卷进了什么案子里,如今都给抓到牢里去了不让人见,她急的了不得,走关系也不通,这不没办法,就求到我这里来了,想请你去同秦将军说说情,让他带个话或者出面管一管,好让陈大人也少遭些罪。” “这” 姜千娇略微有些为难。 “将军公务上的事,我从不插手的,何况这个陈大人是不是被冤枉谁也不知道,贸贸然的就让将军出面,只怕不大好。” “这些我当然知道。” 吴氏拍了拍她的手。 “也不是非要将军答应去捞人出来,只是怕通州那儿有人为了灭口,就对陈大人下了黑手,若是将军发个话出个面,那帮子人不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嘛,毕竟你表姨妈也是咱们的亲戚,当真坐视不理,连这点子忙也不帮,岂不寒了亲戚们的心?” 姜千娇抿了抿唇,半响,软软的开了口。 “好吧,我试试。” 回去的时候,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马车上,沁湿了窗前的轻纱,带着一丝微凉的寒意。 姜千娇解下披风,进到屋里后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秦萧正站在门边,垂眸看她养在青花瓷盆里的几尾金鱼,骨节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水面上划动,似是在逗弄着那些鱼玩。 “回来了?”他眉眼未动,淡淡问道:“怎么这么晚?” 这语气很寻常,甚至还有几分温和,可姜千娇没来由的就有些后背绷紧,竟是感到了害怕。 她垂下眼睫,声音轻软如羽毛一般。 “嗯,母亲多留我说了会儿话。” “是吗?”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都聊了些什么,能同我说说吗?” 姜千娇抬眸,看了看他的脸色,本想把表姨妈的事提一提,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似乎不是时候,便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不过一些家常话,琐碎的很,你听来也无趣。” 秦萧终于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 “你就没有别的话同我说?” 有啊,回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肚子的话要同他说,可这一见面,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或许,我该再好好想想 “没有。”她小声说着,越过他朝里边走,“我有点累了,想去歇会儿,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只不过,她还没走出去两步,手臂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搂着细腰,反身紧紧的抵在了墙壁上。 “不,还是现在说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相信你 秦萧将她圈在墙角这一方小小天地里,手臂搂的极紧。 她纤细的身体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几乎是要被逼着溶进他的骨血里一样,力气大的让她的细腰都觉得快要被勒断了。 “疼” 姜千娇不由的蹙起了好看的眉尖,杏仁眼眸里悄然泛起了盈盈水色,衬着那张玉白小脸儿,在灯火下的映照下,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情不自禁就疼惜到了心坎里。 秦萧看了她许久,久到她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终于开了口。 “姜千娇,你怕我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以前是冷冷淡淡的称呼一句姜小姐,后来就是唇角微勾带着淡淡笑意的一句娇娇,可现在,却生硬的叫了她全名,听着就带着一股冷漠疏远的意味。 大约,是真的生气了吧? 姜千娇知道,自己今晚见过苏谨的事,肯定是瞒不过他的,估计,他又是在为这个恼火。 男人啊,总是喜欢嘴里装着大方明理,心里却仍是猜忌怀疑的那套。 明明上次还口口声声说不会束缚她,让她想见谁就见谁,想去哪就去哪儿,他绝不会干涉。 可如今这副仿佛要吃人一般的脸色又是怎么回事? 怕他吗? 以前确实是有点怕的,后来因为他待她很好,让她胆子也大了不少,心里下意识的就觉得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也愈发的在他面前没了拘束,以前的那点子害怕,也早逐渐被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那此时此刻呢? “有点怕。”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语气轻的像是要被风吹走一样。 秦萧眉峰微挑,紧紧的盯着她,额头贴着额头。 “为什么?” 姜千娇咬着红嫩的嘴唇,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委屈。 “因为,你现在对我很凶。” 秦萧的脸黑了黑。 原来还是我的错是吗? 再说我哪里凶了? 叫个名字就是凶了吗? 那你都连名带姓叫了我多少回了,我生过你的气吗?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对她太惯着了,让她觉得自己对她好就该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时候一长,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然,怎么会大晚上的跑去给姓苏的那混蛋做什么桃花糕,还两个人关着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是不是躲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可恶的很。 天知道他听到属下来报的时候有多生气,恨不得立刻飞身上马,冲到姜府去把她给拎出来带走,好好的给她长长教训。 可临到门口,他却突然又冷静了下来。 上次他还说,无论怎样都会相信她,这么快就要自己打脸了么? 以姜千娇的为人,怎么可能主动去和苏谨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呢,八成,又是苏谨这混蛋使了什么诡计诓骗了她的。 想到苏谨,他就脸色发青,怒气不可抑制的上涌。 若不是因为“共我”之蛊,他早就一剑砍了这卑鄙小人的脑袋了,哪里还会容他在阴暗处躲着,鬼鬼祟祟的搞出这些事来恶心他。 原本,自己端了他两个地下钱庄,断了他的银钱来往,还以为能让他清醒一点。 却没想到,他不仅不加收敛,反倒还变本加厉,直接使诈住进了姜府竟还敢骗了姜千娇过去探病。 不知死活的东西! 迟早有一日,我会折断你的手脚,踩断你的脖子,让你再也接近不了她,让你再也不能像只蚂蚱一样四处蹦跶! 虽然内心情绪翻涌,秦萧的脸上却仍是清清冷冷面无表情,一派波澜不惊的孤傲模样。 “所以,你还是没有什么话对我说是吗?” 姜千娇敏感的听出了他话里的恼意。 这是,要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不赶紧认错,就要翻脸不认人的来训斥她,就像上次那样是吗? 姜千娇的心里,愈发的委屈,也愈发的有些忍耐不住。 她吸着小鼻子,抬起眼睛来看着他,娇娇软软的问。 “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柳云霄?”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愣住了。 姜千娇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挑明的,毕竟如果苏谨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现在的处境已然是岌岌可危了,实在不宜过早就暴露出来。 若是因为她的冒失不慎,而害的整个姜家都没有转圜的余地,提前葬送了性命,那她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纵是想的再好,她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一时嘴快便说出去了。 虽是暗暗有些后悔,但她又隐隐有种释然的轻松,好似埋在沙堆里的小鸵鸟,终于把头从沙子里伸了出来,嗅到了新鲜的气息。 秦萧凤眸微敛,沉默的看了她会儿,低声道:“苏谨同你说了什么?” 话已至此,姜千娇也觉得没什么可掖着藏着的了,索性就都说出来,便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他说,我父亲当年图财害命,派杀手去江北灭了你家满门,所以,你现在隐姓埋名回来,又娶我为妻,是为了报复我们姜家” 姜千娇顿了顿,放在他手臂上的蔻色指尖微微的有些蜷起,语气很轻柔,软的似棉花一样,可秦萧却依然从中听出了隐含的紧张和恐惧。 “他还说,这叫杀人诛心。” “呵。” 秦萧冷笑了一声,垂眸看着她,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粉嫩的脸颊上。 “那你相信他的话吗?” 姜千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想说怎么会呢?我不信。 可话到嘴边,却又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承认。 “我有点信。” 秦萧的脸,更加的黑了几分。 有点信? 你居然还有点信? 他冷笑。 “姜千娇,你果然是没有脑子的。” 嗯?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骂我? 明明是你骗我,怎么反倒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姜千娇委屈更甚,刚想反驳回去,小巧的下巴却被他用手捏住,一把抬起,微凉的薄唇狠狠堵住了那微微开合的娇艳红唇,势如破竹一般的长驱直入,将她唇齿间的水色气息全数掠夺。 她整个人软软绵绵的被他搓圆搓扁,唇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是已经被咬破了。 那炙热的呼吸相互交缠,诱的她脸上的绯红逐渐蔓延至白皙修长的脖颈,优美笔直的锁骨,直至被浅色的衣襟掩盖。 一吻终了,当秦萧终于放开她的唇瓣时,她就像是频临窒息又终于回到水里的鱼,心口剧烈的起伏,急促的喘着气,眼眸里聚拢起一大片水雾,盈盈欲滴,似在无声的控诉。 秦萧蹙眉俯视着她,到底是心软,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娶你,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报仇,柳家满门,也并不是你父亲派去的杀手所杀。” 姜千娇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心中倏然一松,连带着嘴上的疼痛都不去计较了。 “真的吗?” 秦萧的语气马上冷了些。 “苏谨的鬼话你就信,我的话你反而不信?” 姜千娇忙摇头。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是信你的。” “知道就好。” 秦萧眯着眸子,与她四目相对,突然意味深长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做桃花糕?” 这话里危险的含义让姜千娇不由的往后缩了下脖子,小声道:“本来是为了你才学着做的,但是被苏谨先吃了,我就换了别的” “呵。”秦萧长眉微挑,伸手捏住了她的脸侧,“你倒是挺公平,一人吃一样,谁也不偏袒。” 姜千娇嘴上疼,脸也被他捏的疼,一时有些恼了,就说道:“哪有一人一样,你不是还多吃了一样老陈醋吗?酸个没完了还。” 秦萧听着这带着尾音的娇软抱怨,却是一点火也冒不出来,嘴角反倒还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以前在自己面前乖的像只小绵羊,一口一个“秦将军说的好,秦将军说的对”,现在呢,一言不合就要使小性子顶嘴,明明是她惹出事来,还总是一副受了他欺负的委屈样子。 果然是惯得她无法无天了。 “吃醋?我更喜欢吃另一样东西。” 秦萧慢条斯理的说完,俯身拦腰就将她抱起,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将她压进了拔步床的松软锦被里。 姜千娇已经顾不上去问他到底喜欢吃什么了,巫山云雨席卷而来,瞬间便将她整个儿的淹没其中,只能抱紧秦萧的肩头,随他沉沦。 第二日早上起床,又是毫无例外的腰酸腿软,遍身红痕。 姜千娇扶着腰,银牙微咬,觉得还是得听亲娘的话,不能再这么惯着秦萧了。 女儿家的娇弱身子哪能跟这种习武之人的蛮劲儿比? 他是不知道累,反反复复的折腾,乐此不疲,明明,她都已经那样求他了。 我看,很有必要分房睡几天 “分房?” 秦萧冷淡的哼了声。 “想也别想。” 姜千娇不满的抿起了嘴唇。 “凭什么,我就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萧打断了。 “还想我做的早饭吗?” 姜千娇眼尖的看着帘子后已经在那里摆盘放碗碟的丫鬟们,还有隐隐传来的饭菜香气,不由自主的小小咽了口口水,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想。” 秦萧薄唇轻勾,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伸手握住了她柔嫩的掌心。 “那就跟我走吧。” 今天的早饭,一如既往的喷香扑鼻,色味俱佳。 灌汤小笼包,芒果糯米糍,红薯小丸子,虾仁水晶包,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银耳红枣羹。 秦萧素来吃的快,吃好后他大约是闲着无事,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就是给她碗里夹菜添东西。 姜千娇自小的教养,吃饭之时要细嚼慢咽,不可囫囵吞枣,因此她还没嚼完嘴里的一样,碗里便又多添了五六样,直到最后,堆成了小山一样的高。 “太多了,我吃不完”姜千娇鼓着腮帮子,蹙着细细的小眉头说道。 “这么点儿,哪里多了?” 秦萧睁着眼睛说瞎话,手里的筷子未停,又夹了一个小包子给她。 “多吃点,把底子养好,才会更早的怀上身孕。” 身孕 姜千娇脸顿时就红了,软软的瞪了他一眼,把手护在碗边不让他再加东西过来,埋头只顾吃自己的。 不能跟他搭话,一说多了就开始不正经。 秦萧拿着筷子,似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按道理说,应该已经有好消息了呀,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呢?” 他的视线落在姜千娇的小肚子上,意味深长的打了个转儿。 “看来,我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啊。” 姜千娇没忍住,嘴里的东西噗嗤一声尽数喷在了秦萧玄色银纹的衣袖上。 “对,对不住啊,我去拿东西给你擦擦” 她看着秦萧微微抽动的嘴角,心虚的放下筷子就想开溜,谁知道还没站起来,便被秦萧按住纤细的肩头,重新塞回了座位上。 “不吃完,可不许走。” 两人正说着话,春杏掀了帘进来,脸上又是昨晚那副急的快哭的表情。 “夫人,咱们家又有大公子的消息送来了。” 姜千娇微怔,还没相问,便听到秦萧淡淡的开了口。 “这次又是怎么了?” 春杏苦着脸道:“陛下给大公子赐了婚,一早圣旨便传到了姜家,要他娶,娶那位安乐郡主!” 什么? 姜千娇乌溜溜的眼睛倏地睁大,手里的筷子都差点给惊掉了。 大哥和那个凶得要命的高老四? 我的天,这不是赐婚,这是结仇吧? 皇帝的这道赐婚圣旨,是在高廷尉带着高雪芙进宫请罪的时候,顺势赐下的。 高雪芙自打昨晚打伤了苏谨,闯下了大祸,已经被高廷尉罚了二十藤鞭,还在祠堂跪了一晚上面壁思过。 可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儿有过错。 她要教训的是姜百言那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谁让苏谨突然跑出来多事的?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个废物小白脸倒是臭味相投,连来青楼寻欢作乐都约着一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一个大男人,挨了一掌就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弱不禁风的像朵小娇花,自己身子差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廷尉却不听她的辩解,冷声道:“你若是只打了姜百言,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可你打的是齐王殿下,是你亲表哥,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外人的眼中,他都跟我们是站在一起的,你这是活活叫人看了笑话!” 他垂眼看着女儿又不服气的表情,沉沉的又叹了口气。 “你何时才能学的沉稳一点儿?何时才能学会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就为了不嫁给姜百言,你就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你这些举动,以为陛下会不知道吗?他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主意,这说明赐婚圣旨迟早要颁下来,你必须乖乖去嫁给姜百言!” “我偏不!” 高雪芙忍着背上被藤鞭打出来的刺痛,咬牙站了起来。 “那种窝囊男人,上不得马,提不动刀,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跟个脂粉娘们似的,哪里配当我的夫君?老子我就是不愿意!” “胡闹!” 高廷尉皱着眉头斥道:“小姑娘家,满口粗言秽语的成何体统?” 高雪芙脖子一梗,倔强道:“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做姑娘家过,父亲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现在去让我学着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贵女捏着鼻子学蚊子哼哼,我做不到!干脆,您一刀杀了我,让我重新去投个胎吧,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做这个劳什子姑娘家了!” “你!” 高廷尉气的高高扬起了手巴掌,可对着女儿英气勃勃的眉眼,却终究还是没舍得打下去。 “芙儿,爹爹从没有把你当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看待,爹爹知道,你志向远大,是人中龙凤,绝非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较,但是如今形势所迫,你过刚则会断折,要学会刚柔并济,审时度势,以后才能有机会实现你的理想,你明白吗?” 高雪芙并非是死脑筋不懂理,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那姜百言也实在太不堪了些,简直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让我跟他站一起我都嫌恶心,何况,还是要我给他当媳妇儿,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笑死我的!” “你是陛下亲封的安乐郡主,谁敢笑话你?” 高廷尉看着她道:“谁说夫妻就一定要站在一起?你不喜欢姜百言,可以不理睬他,甚至看不顺眼了,可以随意管教他,想怎么对付他,还不是随你心意?到时候,就算是秦萧和姜千娇,也没法儿帮他,插手你们夫妻间的事吧?” 高雪芙的眉心动了动。 这倒也是。 等姜百言落到她的手里,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别说秦萧和姜千娇,哪怕是苏谨,也是没有立场再来多管闲事了。 可是,为了方便教训姜百言,就要妥协这门婚事,她心里还是很不情愿,随父亲进宫请罪的时候,一直暗暗的期望皇帝能因为这次的闹事,打消了赐婚的念头。 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皇帝根本没有动怒,云淡风轻的便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面对高廷尉的诚惶诚恐的请罪,也只是微微笑着,说小孩子之间玩笑打闹也属寻常,少年意气嘛,便由着他们去,我们大人就不多干涉了。 高廷尉谢恩不绝,皇帝却又在此时提起了高雪芙和姜百言来,笑言他们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一对欢喜好姻缘,择日不如撞日,那今天朕就做主,替两个孩子赐下这桩婚事吧。 高雪芙瞪大了眼睛,急的立时就要站起来拒绝这门婚事,但是手臂却被一旁的高廷尉死死的摁住,同时给了她一个深沉凝重到极致的眼神。 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能抗旨,否则,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高雪芙也明白,皇帝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出了赐婚,那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了,纵使是她再据理力争,也是无济于事。 她的身子在僵硬了半响后,终于妥协一样的弯了下来,缓缓的将额头扣在了冰冷的刻花地砖上。 “臣女,谢陛下恩典。” 回到家后,高雪芙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就在摔东西。 伺候的下人们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吓的瑟瑟发抖的躲在门外,生怕一不小心,就去触了霉头。 “我就是不甘心!” 屋里传来了高雪芙的大叫,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被猛然的拉开了。 下人们只当她是要来打人出气,慌得退后不迭,有几个腿软的,差点就跌到在了地上。 却没想高雪芙一眼也不瞧她们,直接大踏步的就往外走。 “少,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下人们拦又不敢拦,但又害怕高廷尉会怪罪,只得硬着头皮大着胆子的去问。 高雪芙顿了一下,牙齿暗暗的咬紧,随即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去找姜千娇!” ------题外话------ 谢谢燎原ll和啊嘞嘞送的月票么么 祝小天使们元旦快乐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新君即位以来的第一次赐婚,自然是万众瞩目中的焦点。 于是连上午的时候还没过去,正个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沸沸扬扬的议论起姜家大公子将要娶高家安乐郡主,这桩新鲜又稀奇的婚事了。 经常让丫鬟外出打听消息的王筱薇,自然也是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件事。 她这几天因为姜千娇亲近孙鹤芳而低落憋闷的心情,忽然的就畅快了起来。 还以为姓孙的贱人在姜千娇面前有多得脸呢,原来,也不过是拿来逗闷子取乐的小丑罢了。 其实只要不傻的局外人都看的清,姜家怎么可能瞧的上孙鹤芳这种货色的儿媳妇呢? 而且那姜大公子明显就是对孙鹤芳没那心思的,亏的她还死不要脸的去纠缠,现在怎么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哈哈哈 王筱薇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瞄着手里刚绣好的香囊,眼睛转了转,忽然的就很想去姜千娇那儿走一圈儿。 或许,是我误会了姜姐姐呢? 她前些时候跟孙鹤芳走的近,不过是耍着姓孙的玩儿,想看她的笑话而已,如今姜公子的亲事已定,孙鹤芳的白日梦落空,我正是能和她一起瞧着姓孙的出糗的蠢样开开心呢。 怪不得姜姐姐前几日给我下了帖子请我过去坐坐,说不定正是要同我聊聊这笑话,我怎么偏就钻了牛角尖,竟怨怪起姜姐姐来。 在姜姐姐心中,自然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是她真心相交的朋友啊! 王筱薇越想越是后悔,自己没有弄清楚实情就冤枉了姜千娇,真是太不应该了,一时之间,内疚自责,哪里还坐的住,唤了琴儿过来更衣打扮了,坐上马车就往靖平候府来。 却不成想,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先到了。 孙鹤芳的一颗芳心尽数都系在姜百言的身上,对关于他的消息当然也是不落人后,第一时间便得知了他被赐婚的事。 这一下,当真是如白日里突遭晴天霹雳一般,轰的她呆若木鸡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回不了神。 姜公子要娶妻了? 娶的还不是她,竟然是那个不男不女凶神恶煞一样的高老四? 他们两个水火不容,八字不合,怎么能瞎凑到一块儿?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孙鹤芳怒极恼极,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把皇帝给痛骂了一通,真是恨不得现在闯进宫去,拿刀架在皇帝老儿的脖子上,逼着他收回旨意,取消这门赐婚。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出现,几乎都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一颗心“砰砰”乱响的像铁锤在敲一样。 失心疯了不成? 真要敢这么做了,估计她还没挨近皇帝一步,就已经被宫中的禁卫军给乱刀剁成肉泥了。 可我该怎么办呢? 原以为靠着这一个月的功夫,只要我嘘寒问暖,死缠烂打,姜公子的性子又那么善良温和,最后肯定是会心软答应我的。 哪成想,半路上却冒出个陈咬金来,把我所有的努力都给毁了! 孙鹤芳死死的皱着眉头,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个乱糟糟的布团,泄愤似的狠狠朝墙上扔了过去。 瞧着那满是褶皱的手帕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她激愤到极点的心情蓦地也如这帕子一样,颓然到了谷底。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去看着姜公子同别人成亲吗? 那她呢? 父亲这些日子因为她和姜百言的事儿,以为将来能和秦萧攀上裙带关系,给家里带来不可预估的好处,对她是和颜悦色了起来,也绝口不提要把她送出京城去陈州嫁人的事了。 这舒心日子才过了没几日,一旦父亲知道了同姜家结亲的事泡汤了,对她自然也不会再有好脸色,那等着她的,会是个什么落魄结局,真是想也想的到了。 孙鹤芳往后无力的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万念俱灰,觉得没有一丝精神气了。 若是不能嫁给姜公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丫鬟在一旁看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很焦急担忧,想了想后,上前小声道:“小姐,何不去找姜小姐商议商议再说,她肯定也是不赞成姜公子这桩婚事的,说不定能有什么法子呢?” 孙鹤芳怔了下,随即扶着椅背就匆忙的坐了起来。 对,对,不要慌,去找姜姐姐,她上次就把那个姓高的母老虎治的服服帖帖的,这次,也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姜千娇面对着找上门来,含着两泡眼泪,抽抽噎噎哭诉个不住的孙鹤芳,伸手递了她一块帕子,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不同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尚有可以退婚反悔的余地,天子赐婚,不答应就等同于抗旨,忤逆君上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我大哥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希望彻底破灭,孙鹤芳内心酸楚的能泛出苦水来,“哇”的一声就扑到姜千娇的怀里痛哭失声。 “姜姐姐,我,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别说傻话。” 姜千娇见她如此难过绝望,心中也有不忍,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当珍惜爱护的,是你自己本身,而非他人,若是你因为我大哥便要去寻死,那你岂不是会让他背上人命债,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他也绝不会希望你如此作践自己的,明白吗?” 孙鹤芳抓着姜千娇的衣襟,已是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鼻涕眼泪在脸上糊成一片,就像是个心爱的糖果被人抢走的孩子一样,可怜兮兮的。 姜千娇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便抬头向春杏说道:“去厨房端一碗陈皮红豆沙,再配一个樱桃酥饼和紫薯麻球,送到这儿来。” 春杏以前就听姜千娇说过,人难受的时候,吃的甜的,心情会缓和放松上许多,这些肯定都是为了孙鹤芳准备的,当下便答应了一声,掀了帘子出去传话。 另有一个丫鬟进来禀报道:“夫人,成远侯府的王小姐过来了,说是您下帖子请的,您看?” 王筱薇? 姜千娇记得自己确实是让人给王筱薇下过帖子,为的是请她来问问香料方子的事,可也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没来,也没给回音,姜千娇这几天事也忙,便给忘了,却不想她这会子倒过来了。 虽然孙鹤芳现在情绪崩溃,闹的姜千娇也没什么精力再去应对旁人,但王筱薇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让她又打道回府去吧? 何况她还一向心细敏感,没准还会多想些有的没的,对自己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好生请她进来吧。” “是。” 王筱薇在进到姜千娇的院子时,远远的就听了一阵嚎啕大哭,声音嘶哑干涩,显见的一时哭了很久,连嗓子都给哭坏了。 “这是谁在哭呢?”她好奇的问引路的丫鬟道:“你们家夫人今儿还有别的客人在吗?” “是啊。”丫鬟答道:“是南安侯府的孙小姐,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伤心事,都哭了大半个时辰了。” 哭的人是孙鹤芳? 王筱薇心中莫名的就是一阵窃喜。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姓孙的定是被姜姐姐奚落的无地自容,羞愧难当,连条钻进去的地缝也找不到,只能在这儿没脸没皮的流眼泪求饶呢。 哈,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样精彩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呢?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往上扬起,从丫鬟们打起的帘子进到屋里时,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笑意。 “姜姐姐,我来” 欢欣高兴的问候忽然戛然而止,望着正在抱着哭泣不已的孙鹤芳轻声安慰的姜千娇,王筱薇的笑容就这么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毛病。 怎么可能呢? 姜千娇在她心中,就是仙女一样美好高贵,如月光一般皎洁无暇的存在。 这样的人儿,她自己连同她说一句话儿都要仰望倾慕,激动不已,可孙鹤芳那种无耻贱人却能同她那般的亲近? 而姜姐姐,她竟然也不躲不避,还那般温声软语的哄着孙鹤芳,毫无嫌弃疏远之意? 王筱薇的藏在袖子里的手,一阵阵的发冷,冷到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所以,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误会,姜千娇就是把孙鹤芳当做了挚友真朋,而她,才是那个闲时拿来逗闷子取乐的小丑而已。 “怎么了?”姜千娇见王筱薇进来之后就呆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坐下,有些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那副表情?” 王筱薇回过神来,脸上的异样迅速的收敛起来,对着姜千娇不大好意思的怯怯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孙小姐也在这儿,还哭成个样子,一时有些吓住了而已。” 姜千娇也不在意,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桌子旁的红木圆凳上坐下,吩咐丫鬟上茶,自己则又轻轻拍了拍孙鹤芳的后背温声道:“好了,有人来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别人可要笑话你了,好好去洗个脸,回来吃甜点可好?” 孙鹤芳被她安慰的也渐渐止住了哭声,拿了帕子捂着脸,由丫鬟们伺候着去里间梳洗。 王筱薇眼角微斜,扫了一眼她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的攥起,用力的青筋都在暴起。 姜千娇刚才的那句“别人”,真是如同一根芒刺一样狠狠刺进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眼里。 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万事都在为你着想,甚至还想成全撮合你和殿下的一段苦恋痴情,我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可你呢?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王小姐请喝茶。” 丫鬟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纷乱如麻的复杂心绪,也让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多谢。” 她怯怯的含笑颌首,伸手端起茶盏,揭开盖子放至鼻尖下轻嗅了下,似是有些惊喜的小声叫了起来。 “君山银针?” “嗯。” 姜千娇一边整理着被王筱薇弄乱的衣襟,一边抬眸朝她微微笑了笑。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在宫中的宴会上喝过一次君山银针后就很是喜欢,只是寻常不大能喝的到,所以我就让丫鬟们给你沏了这个,你且尝尝看。” 若是在往常,王筱薇定然要被姜千娇的贴心之举感动的热泪盈眶,可现在心态一变,便怎么听姜千娇的话怎么都不对劲了。 寻常不大喝的到 所以,你这是在嘲讽我穷酸没见过世面,买不起这种稀有名贵的茶叶,只能靠你施舍给我,才能让我有机会尝尝是吗? 王筱薇垂着眼睛,浅浅的喝了一口,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欢喜与感激。 “这茶香真是极品,比宫中的还要强上许多,我真是太喜欢了,姜姐姐,谢谢你还细心想着我,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你才好。” “一杯茶而已,哪里就扯到回报上去了?你既喜欢这茶叶,临走时多带些走就是了。”姜千娇道。 王筱薇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滞。 我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她却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拿来送人,就跟打赏奴婢一样的随意 “多谢姜姐姐的美意。”她含笑说道:“我也不好总白拿姜姐姐的东西,就送些自己亲手做的香囊作回礼吧,针线粗糙,姜姐姐可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呢?你的手艺自然是极出色的。” 姜千娇软软笑了笑。 “我也正要与你说起这事呢,你上次送我的那些驱虫的香料,效用奇佳,香味更好,我想问你讨教一下这香料方子,好学着配一些,拿去孝敬给我母亲,她跟我一样,也最是害怕那些蚊虫蛇蚁了呢。” 王筱薇的目光闪烁了下,带了些为难之色说道:“这原本我二话不说,就该答应姜姐姐的,可这方子虽不值什么钱,却是我舅舅家祖传的秘方,从不许外传的,姜姐姐要多少香料,我都可以做了送来,只是这方子,我确实做不了主,还望姜姐姐谅解。” “无妨。” 姜千娇本就是随口问问,也并不会强求, “既是你有难处,便算了,那你若是得闲时,便辛苦替我多做些,所需的银钱花费都由我来承担,我再另外给你备下谢礼。” 王筱薇忙摇手道:“小事而已,不敢当姜姐姐的谢礼,上次托姜姐姐的福,我可赢了五千多两银子呢,这些香料才值几个钱,哪里还用的着姜姐姐破费?这不是叫人笑话我吝啬小气吗?” “你别多心,我可没有这意思。” 姜千娇正微笑着说话,便听的里间的珍珠帘子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原来是梳洗好的孙鹤芳回来了。 她的脸上应该是重新上过脂粉,皮肤白里透红的很是粉嫩,发髻也打理的油光水亮,插戴着几支珠光宝气的簪钗珠花,除了那犹自红肿的眼眶,倒是瞧不大出来刚才痛哭失声的狼狈模样了。 “孙小姐好。”王筱薇见了她过来,起身怯怯柔柔的给她行了个福礼。 孙鹤芳本来就讨厌她,再加之心情不好,瞧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更是烦躁,直接扔了个白眼过去,越过她在姜千娇的身边坐了下来。 姜千娇看了看王筱薇有些尴尬的表情,怕她下不了台,便软软的咳了声,朝孙鹤芳递了个眼神。 孙鹤芳看在姜千娇的面子上,只得不情不愿的侧过身,胡乱的点了点头,嘴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王小姐好。”权作回礼。 王筱薇眼梢动了动,似乎并不计较她对自己敷衍的礼数,攥着手里的帕子,也在姜千娇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柔柔笑道:“自从上次端阳节一别,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孙小姐了,孙小姐这皮肤真是养的越发的好了,就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细又光,看着就让人羡慕的要命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的,即使是从自己最为厌恶的那个人口中夸出来的。 孙鹤芳看向她的眼神缓和了些,但依然是冷冷淡淡带着些蔑意。 “王小姐过奖了,不敢当。” 王筱薇脸上的笑容不变,正欲再攀谈几句的时候,春杏端着食盒从外头进来了,看见她后愣了一下,随即俏生生的给她行了个礼。 “王小姐好。” “春杏姐姐快别多礼。” 王筱薇又站了起来,含笑道:“我就是来随便坐坐,怎么还敢劳烦春杏姐姐跑一趟去给我拿点心,太辛苦你了。” 呃 春杏拿着食盒,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姜千娇是不大吃府里厨子做的茶点的,她也并不知道王筱薇来了,所以这食盒里头的只是送给孙鹤芳吃的一人份而已,眼下这要是拿出来,岂不是会让王筱薇难堪? 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只听的姜千娇软糯糯的说道:“怎么只拿了一个食盒过来,可是厨房的点心还未做全?” 春杏素来机灵,一点就透,连忙笑着应道:“是啊,还有好几道正做着呢,我怕两位小姐闲坐无聊,就先拿了些送过来了,等会儿我再去催催。” 王筱薇敏感多疑,从春杏刚才的迟疑和姜千娇的发话中,隐约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心中的怨气更是翻滚着又上了一个台阶。 合着我还得沾孙鹤芳的光,才能吃上你家的些许点心? 在你眼中,我就卑微寒贱至此,连给孙鹤芳提鞋的资格也没有么? 哦,是了,我怎么就忘了,你们可都是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嫡女千金呢,又怎么可能把我这个小小的庶女放在眼中,估计连同我坐在一起都嫌脏了你家的地吧? 孙鹤芳哪里知道王筱薇此时的心中所想,她也懒得去搭理她,只管自己拿了银汤匙,去舀那甜香四溢的陈皮红豆沙吃。 刚才哭的太久,让她精神力气都耗的差不多了,再不吃点东西填一填,只怕是一会儿晕倒了都有可能。 这陈皮红豆沙虽比不上秦萧做的,但好歹也是出自前御厨之手,味道当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孙鹤芳本想着随便吃两口就算了,谁知一尝之下便停不下来,一口气便吃了个大半,眼角余光瞄到坐在那里不动的王筱薇,故意把碗推过去道:“这味道实在是妙,来,王小姐,你也尝尝看。” 王筱薇看着只剩下碗底的那点红豆沙,拿帕子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柔声道:“我倒不喜欢吃甜的,孙小姐喜欢,便不必客气,都吃了吧。” 孙鹤芳当然不会跟她客气,从鼻子里哼了声,把桌上的几盘点心尽数都挪到了自己的跟前。 “连甜品都不喜欢吃,王小姐,难怪你长的一脸苦相呢。” “你!” 王筱薇气的差点都装不下去,简直想把那几盘点心端起来泼到她脸上去。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苦相?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长的什么德行! 姜千娇嗅到了她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息,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 这两人,才是真正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夫人!” 有丫鬟匆匆进来禀报。 “安乐郡主突然登门,想要同您见面,奴婢们请她稍等通报,她却不肯听,只顾往里闯,这会子,已经闯到花厅上去了。” ------题外话------ 姜千娇:你们是算好日子了么一个接一个的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蛊惑 安乐郡主? 不就是高家那个凶神恶煞的假小子吗! 厚颜无耻的抢了我的姜公子,她还有脸敢到这儿来撒野? 孙鹤芳的眼睛立刻瞪的溜圆,巴掌用力在桌子上拍的“哒哒”作响。 “简直是没了王法了!还敢私闯民宅?她以为这京城都是她高家的天下,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姜姐姐,快去派人把她抓起来,送去给秦将军严加处置!” 姜千娇还未说话,王筱薇却在一旁放下了茶盏柔柔一笑。 “孙小姐,人家是来找姜姐姐的,可不是来找你的,用不着你在这里替姜姐姐出主意了,小心帮忙不成,反倒成了添乱。” 孙鹤芳一噎,有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王筱薇,我同姜姐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是吧!” 眼看着俩人又要唇枪舌剑的吵起来,姜千娇有些头疼,浅浅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好了,我先去见见安乐郡主,你们且去后头的园子里逛逛,等她走了再过来吧。” “可是我······” 孙鹤芳犹自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手臂却被王筱薇一拉,带着她就开始朝后头走。 “好的,姜姐姐,我会照顾好孙小姐的,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了。” “哎哎······” 被冷不防就拉走的孙鹤芳又是恼又是气,隔着老远还还能听到她在尖着嗓门在抱怨王筱薇。 “你拉我干什么?我跟你不熟好吗?快放开!” “小姐,我觉得孙小姐说的也有些道理。” 春杏皱着眉头道:“这位什么郡主确实太无礼了,几次三番的来找咱们姜家的茬,还险些伤了大公子,如今闯上门来,八成又是来挑事的,可别让她伤了您,不如派了人去请将军回来好好教训教训她吧!” “不必这么费事。” 姜千娇脸上并无一丝慌乱害怕之色,挑着水色潋滟的杏眸淡淡笑了笑。 “教训她,我就够了。” “啊?”春杏愣愣的看着朝外走的姜千娇,满脑子都是雾水。 小姐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要出去跟那个女疯子硬碰硬不成?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您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她的对手? 难道您还指望她能心平气和的同您讲道理么? “小,小姐,不行啊······” 春杏吓的赶紧跟上去想去劝阻姜千娇,却看见她还未走到门边就自己停了来了。 还好,还好,小姐清醒的还挺快。 春杏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又听得姜千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这衣裳都皱了,见客太失礼了,还是先去换一件再去吧。” 不是,这不是换不换衣裳失不失礼的事啊!是您压根就不该去啊! “小姐,等等,冷静啊······” 靖平侯府的花园占地宽广,修葺的极为别致秀美。 眼下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鹅卵石铺陈的弯曲小道边,尽是点缀着各色娇艳欲滴的极品牡丹,白的似雪,红的似火,粉的似樱,紫的似霞,千姿百态,富丽堂皇,观之真是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绝。 孙鹤芳此时却没有什么怡然自得的赏花闲情,她被王筱薇不由分说的拽到这里来,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拐过一个八角凉亭时,便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狠狠的将王筱薇的挽着她的手一把甩开,骂了一句“给我滚!”,之后便快步走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侧过身子再也不说话,只留给王筱薇一个愤怒的背影,以示她对其厌烦透顶的态度。 她们后头还跟着几个秦府的丫鬟,孙鹤芳这样做,分明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在下人面前给王筱薇留。 王筱薇攥了攥手心里的帕子,蹙眉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过头来面对丫鬟们时,却又是一脸和气温柔的笑容。 “孙小姐这会子心情不好,不喜欢有人打扰,就不劳烦你们在这儿伺候了,下去歇歇吧,这儿有我陪着她就行。” 丫鬟们左右看了一眼,见孙鹤芳这般烦躁的样子,再留在这儿说不定还会被迁怒到她们身上,既然这位好心的王小姐愿意体贴她们,那她们又哪有不肯听从的道理? “是。” 见丫鬟们都走的远了,王筱薇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起来,缓步迈上凉亭,在孙鹤芳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我听说姜公子被赐婚的喜事了,孙姐姐是为了这个在烦恼难过吧?” 她也不看孙鹤芳一眼,自顾自的慢悠悠说道:“可惜孙小姐在姜姐姐这儿又是哭又是闹的,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她还会为了你去劝姜公子抗旨不成?高家小姐再不济也是郡主之尊,皇后的亲侄女,比起孙小姐来,那可是要强的多呢,有这样体面的大嫂,姜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在乎孙小姐你的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呢?” 这一番话,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扎在了孙鹤芳的痛处。 “王筱薇你够了没有!” 她倏地站起来转过身,怒不可遏的伸着根手指头直直的指着对方,那架势恨不得是要戳进王筱薇的眼珠子里去。 “你别仗着有姜姐姐和齐王撑腰,就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的羞辱人了!我也告诉你,就算你将来要当齐王侧妃,现在不还没当上吗?有什么可神气的?你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卑微下贱的庶女罢了!我今儿就豁出去了揍你一顿,难道谁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王筱薇就这么温温柔柔的看着她,不仅不躲,反倒还好脾气的冲她笑了起来。 “孙小姐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我又没有恶意,大家都是朋友,随便聊两句都不行吗?” “呸!谁跟你是朋友!” 孙鹤芳嫌弃的横了她一眼。 “我可没有你这种两面三刀,装着一副柔弱可怜的无害样子,暗地里却会对人绑架下黑手的狗屁朋友!” 王筱薇看着她叹了口气。 “原来孙小姐还在记恨我上次的无心之失啊。” 无心之失? 孙鹤芳的肺几乎都要气炸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好啊,那我也打你几巴掌,你可得乖乖受着不能怪我,毕竟,我可不是故意的,是无心之失呢!” 王筱薇瞧着她气的发红的眼睛和双拳紧握的手掌,知道她下一刻很可能就会朝自己打过来,她却依然是不躲不避,柔柔的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孙鹤芳,径直跪了下来。 “要是打了我孙小姐能出气,那你就打吧,我乖乖受着就是。” “你,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孙鹤芳没料到她竟会突然朝自己下跪,一时又是惊讶又是怀疑。 “苦肉计吗?想逼我动手然后哭天喊地去跟姜姐姐告状,让我百口莫辩?你可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不是的。” 王筱薇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是认真,满脸都写着诚恳。 “我是真心想跟孙姐姐你赔礼的,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对你犯下了大错,你便是怎么罚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我绝不敢有一句怨言,也绝不会去向姜姐姐告状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她膝盖向前挪动了几步,一把握住了孙鹤芳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贴。 “来,孙姐姐打吧,朝这儿打,多用力都行。” 孙鹤芳惊疑不定,后背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僵了会后,拼命的把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你,你在干什么,疯了不成······” “我在向孙姐姐你赔礼道歉啊。” 王筱薇带着一股无辜之色怯怯的说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想对姜姐姐不利,所以情急之下才犯了糊涂,干了错事,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你与姜姐姐并无嫌隙仇恨,而是情谊深厚的朋友,我心中后悔不已,一直都想当面向你请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今儿既然在姜姐姐这儿遇上了,那孙姐姐就只管来打就是,我只求孙姐姐能消消气,不要再因此而怨恨我,我就无憾了。” 孙鹤芳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若是王筱薇死扛着不认错,她必不会与她善罢甘休,可现在王筱薇跪在她面前,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语气变的如此真诚软和,她这举起来的巴掌,倒还真是挥不下去了。 “你当真知道错了?”她皱着眉头看向王筱薇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筱薇说着,甚至还举起了手放到耳朵边道:“孙姐姐若是还不肯信我,我愿发下毒誓,请老天爷来为我作证,我······” “行了,行了!” 孙鹤芳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的一甩袖子,重新又坐回到了原先的石凳上。 “谁要逼你发什么毒誓,你当我像你一样的心胸狭窄,无聊的很么?” “是是是,孙姐姐自然是心怀宽广,以德报怨的良善人,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王筱薇赔笑着又奉承了几句,哄的孙鹤芳脸色好转,才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孙姐姐,其实,你也不必太过为姜公子的婚事烦恼。” 孙鹤芳斜了她一眼,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攀上了齐王这根高枝儿,有了富贵前程,又哪里会知道别人的姻缘苦楚?” “孙姐姐的苦楚我自然是知道的。” 王筱薇捏着帕子柔柔说道:“你同姜公子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却谁知上天不成全,平白来了桩赐婚拆散了你们,唉,这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总是叫人万分遗憾的事啊。” 这话倒是说到了孙鹤芳的心坎里,一时眼圈又是红了起来。 王筱薇跟着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儿后,语气悄然一转。 “不过孙姐姐,这件事也并非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我说句不大吉利的话,听说姜公子前头的定的两门亲事不都是在大婚之前,新娘就突然病逝了吗?这次是陛下赐婚,也不知道那位安乐郡主会不会也······” 她说道这儿像是害怕被人听见一样,掩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可孙鹤芳却是眼睛倏地一亮。 对啊,她怎么把姜公子的克妻恶名给忘了? 郡主又怎么样,是皇帝的赐婚又怎么样?若是命数不够硬,照样也逃不过这一劫! 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姜公子命中注定就该是她孙鹤芳的夫君,谁也抢不走! 孙鹤芳越想越是激动,一扫刚才颓然丧气的神情,连脸上都有了几分笑意。 王筱薇悄悄拿眼角觑着她的表情变化,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唇边又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来,但很快又拿帕子掩饰了,再看不出一丝异样。 “孙姐姐,其实,你该在意的不是什么高家小姐,李家小姐,你此刻最要紧的,是抓住姜公子的心,只要他心中有你,非娶你不可,你又何须杞人忧天的担心,终有一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孙鹤芳听她说的恳切,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却是有些沮丧的垂下眼睛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姜公子他对我,始终是有礼有节,敬而远之,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打动他······” 王筱薇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是啊,都说女子的心思难测,这男子的心思,也是一样的不可捉摸啊,想要求一份两心相悦的真情,不容易啊。” 孙鹤芳听的更是鼻子酸,低头拿帕子揉着自己的眼睛,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耳边又听到王筱薇似是在无意中说道:“幸好我在参加齐王殿下的选妃宴时,先去城南的月老庙拜了拜,求了个好兆头,这才得偿所愿,被殿下一眼挑中,要不然,我现在也不知是被嫁给哪个脑满肠肥的权贵当继室偏房,要苦不堪言的熬日子了。” 月老庙? 孙鹤芳怔怔的抬头看向她,犹豫着问道:“去这儿拜求祈愿的话,当真能得偿所愿?” “信则有,不信则无,试试总归是没坏处的。” 王筱薇柔柔的开口说着,眼睛里带着一丝幽暗的深意。 “心诚则灵嘛。” 前头的花厅里,高雪芙面对这拦在面前不肯让路的一众侍卫和丫鬟们,竖起眉头冷声道:“要我说几遍,快点给我让开!不然,我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侍卫们知道她是郡主,并不敢太过造次,直接动武轰她出去,但是更不能放她就这么闯进里头去,这要是万一让她伤了夫人分毫,那他们也就别想再活着了。 丫鬟们则在一旁大着胆子苦口婆心的劝说。 “郡主,我家夫人真的不在家,您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吧。” “放屁!”高雪芙冷眼骂道:“你们当我傻还是当我瞎?外头还停着几辆别家女眷的马车,显见的是有人登门来做客,姜千娇怎么可能不在?想糊弄我?做梦去吧!听着,要么放我进去,要么叫她出来,今儿见不到她,我绝不罢休!” 丫鬟们见她来者不善,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只得拦在她身前一遍遍的劝说不停。 高雪芙被她们念叨的头疼,更是厌烦,抽出了腰间的软鞭,指着为首一个丫鬟的眉心怒道:“再给我啰嗦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丫鬟虽害怕,但也不信她当真敢在这里动手打人,便强装镇定的说道:“郡主请三思,您若是无故责打了奴婢们,那就是摆明了在打我们靖平侯府的脸面,将军回来知道了,可不会与您罢休的。” “你还敢拿秦萧来威胁我?” 高雪芙更是怒气一阵阵的上涌。 果然都是姜千娇调教出来的好奴才呢!这狗仗人势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学的一丝不差! “我今儿还就打了你这个狗东西,看你们将军怎么个不与我罢休法儿!” 她说着,高扬起软鞭,作势便朝那群丫鬟们身上抽去。 丫鬟们吓的尖叫一声,慌慌张张的四下散开,或逃到屋角,或逃到侍卫们后头躲着,生怕被她抓着来上一鞭子,那可疼着呢! 乌合之众! 高雪芙在心里冷笑一声,提着鞭子就朝侍卫们走了过去,打定主意要是这帮不长眼的还不让开,那她索性就大打一场,先出个气再说,不信逼不出姜千娇那个缩头乌龟来。 侍卫们见她气势汹汹的过来,便知不妙,手也纷纷放到了腰间的长刀上面,做出警戒防备的姿态来。 局势正要一触即发之际,高雪芙却听到从自己身后的不远处软软的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 “高老四!” 谁? 谁敢这么叫我! 高雪芙又惊又怒的转身,只见的一个身段纤细婀娜的年轻女子立在花厅的庭院里,手里拿着一张镶满宝石的牛皮小弓,见她望了过来,便二话不说迅速拉满了弓弦,对着她倏然就是一箭! 箭矢在空中尖锐的破空而来,发出“咻”的一声凌厉长啸。 高雪芙万万没想到在这儿竟会有人敢当面对她放冷箭,惊怒之下反应都慢了半拍,侧身躲避时箭头已是将将擦过她的耳畔,留下一道血痕,才险险的钉在了后头花厅中的山水屏风上。 她感受着来自耳朵上的刺痛,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台阶下那个艳色无双的美貌女子,还没来及开口喝斥,便见得秦府的护卫和丫鬟们俱是齐齐恭敬的向那人行礼,口称夫人。 夫人? 高雪芙眼一凛,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她就是姜千娇! 上次在疾风校场,由于姜千娇一直未曾取下遮面的轻纱幕篱,高雪芙也就没见到过她的真容。 虽说知道她既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这姿色必然是极出众的,可今天冷不防的看见这珠围翠绕,仿若神仙妃子一般的绝色佳人,便是高雪芙对她厌恶已极,也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恍乎出神。 世上竟当真有这般耀如春华,端丽冠绝的倾世之姿! 同她比起来,高家后院那些花容月貌,环肥燕瘦的侍妾歌姬,竟是变的丑若无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难怪连秦萧那样目下无尘,不近女色的冷心冷肠,也会过不了她的这道美人关呢。 想到秦萧,高雪芙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等会儿,她怎么也会被这妖女的容貌给蛊惑了? 瞧瞧这遍身绫罗,满头珠翠的骄奢张扬的样子,便知这姜千娇也只不过是个空有美貌,贪图富贵权势的肤浅女人罢了,绣花枕头一个,便是生的再美又如何! “秦夫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高雪芙摸了一下耳朵,张开手掌给姜千娇瞧上头的殷红血迹,冷笑道:“要杀你就光明正大的来杀,躲在背后放冷箭,这般卑鄙无耻的行径,你就不怕给秦将军脸上摸黑吗?” “郡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姜千娇抬着杏眸,娇娇软软的看着她,一脸的无辜之色。 “我可是先叫了你的名号,等你回过头当着面才射的呀,这么光明正大的举止,怎么到了郡主的口中,就成了偷袭放冷箭呢?你们高家人,都是喜欢这么颠倒是非,诬陷好人的吗?” “你!” 高雪芙怒气冲冲的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咬牙喝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蛇蝎妇人!既然你先动的手,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今儿,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红颜祸水 我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高雪芙的这句怒气冲冲的喊话,倒是似乎并没吓着姜千娇,她抿唇微微一笑,手上搭箭拉弓,毫不犹豫的冲着她又是一箭。 还敢来?! 高雪芙怒极,扬鞭打落射至跟前的羽箭,大踏步就想朝着姜千娇扑过去,然而她身子才刚刚动了动,那帮子刚才还袖手旁观秦府侍卫们,早已是飞快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跃身至她的面前,同她缠斗到了一起。 能在秦府当侍卫的,自然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 虽说不会当真伤了高雪芙,却也是叫她占不到一丝一毫的便宜,想要冲过他们到姜千娇跟前去,那更是一点儿机会都不会给她。 高雪芙打斗半天,始终都撇不开这群难缠的侍卫,眼角余光瞧见立在庭院里悠然自在看戏的姜千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的大喊。 “姜千娇!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来和我单打独斗!躲在人后头当缩头乌龟,你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这激将法显然是对姜千娇没什么作用的,不仅没用,反倒还逗的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高小姐,你是不是装男人装太久了,脑子都装傻了?你跟我都是女孩子家家的,本来就是没有种的嘛。” 丫鬟中有年岁大点的,明白些男女之事,立马就听懂了姜千娇话里的调侃深意,捂着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的人不明白,又好奇问,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后俱是红着脸看向高雪芙,嬉笑个不住。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高雪芙愈发的恼怒,本来她还真没弄懂姜千娇这话的意思,这会儿瞧着众人的反应,又回想了一下,终于醒悟了过来。 “你,你竟然······” 她握住鞭子的手都颤抖个不停,看着这些人越发笑的开心的样子,难得的羞红了一张脸,气急败坏的吼道:“下流!无耻!不要脸!” 姜千娇笑吟吟的看着她,故作惊诧的挑了下眉。 “呀,高小姐脸怎么红了,难不成还听出了别的意思?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懂的倒是挺多的呢。” “你,你!” 高雪芙气的舌头都在打结,连句顺畅的话都骂不出来,挥舞着鞭子,拼了命一样的想闯过侍卫们的阻拦,抽到姜千娇的面前去。 姜千娇瞧着她发狂一样的冲劲,撇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这就沉不住了气啊? 没意思,不好玩。 她收起了弓箭,朝着侍卫长那边递了个眼色,侍卫长立刻会意,带着手下们不再只是一味的防守,而是刀刃一闪,开始了猛烈的反攻。 高雪芙虽然身手不错,可到底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打起来哪里是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的对手,不过才三两招的功夫就被打中脊背和膝盖,短促的喊叫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没等她爬起来,脖子上已经是“唰唰”一左一右架上了两把长刀,冰冷的剑刃抵着她蜜色的脖颈肌肤,寒意透骨而入。 就这样轻易的被制伏,对高雪芙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她咬牙切齿的瞪向姜千娇,眼睛里满是通红的血丝,从齿缝里一字一句迸出话来。 “姜千娇!你吃了豹子胆,敢动我?” “我有什么不敢?” 姜千娇好笑似的挑了下眉梢,看着她道:“高小姐你以前不总是嘲讽我们姜家人都是废物点心软脚虾,没胆子没骨气的窝囊废吗?怎么我今儿用你最喜欢的粗暴方式来对待你,你却又要骂我胆子太大,对你无礼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高老四,你还真是比那些娇滴滴的任性小姐们还要难伺候呢。” 这讽刺入骨的一番话让高雪芙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指紧握成拳,用力的骨节都在“咯咯”作响。 “姜千娇,你一个以色侍人,攀附权贵的轻浮女子,将来肯定也是个红颜祸水,害人不浅的妖孽贱胚,哪里来的底气敢在我面前猖狂?” “红颜祸水,妖孽贱胚?” 姜千娇被她辱骂,却并未动怒,微微的笑了笑后,朝这边缓缓的走了过来,莲步姗姗,身姿曼妙。 “高小姐,我该说你是太看的起我,还是太看不起你自己呢?” 高雪芙冷哼一声。 “你这种无知妇人也配和我比?除了勾引男人,你还会干什么?” “哦。” 姜千娇貌似恍然大悟样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原来还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跟姜家过不去,几次三番的挑衅羞辱我们兄妹呢?今天我总算是知道高小姐心中真实所想了。” 说话间,她已经是走到了高雪芙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她,笑意盈盈的。 “你是为了秦萧,所以才对我嫉妒生恨,挟怨报复吧?怎么,你喜欢他?” “我没有!” 高雪芙飞快的扔出一句话,脸上却是涨的更加的通红,扭头移开了视线。 “没有?” 姜千娇微微笑道:“高老四,你不是自诩光明磊落的男儿好汉吗?怎么敢做不敢当呢?” “我说了没有!”高雪芙恼羞成怒的喊道:“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我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就吃醋要死要活的犯蠢,我······” “但是你现在就是在犯蠢,而且蠢不可及。” 姜千娇打断了她,娇软语气中带了些冷意,不等高雪芙开口回骂,又继续的往下说。 “你若真觉得我是红颜祸水,就该去找秦萧,让他一剑杀了我,那样才干脆痛快呢,而不是像个痴男怨女一样,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就处处来找无辜之人的麻烦,甚至动手伤人,你这样拈酸吃醋,锱铢必报的性子,倒是与你口中的无知妇人,很是相配呢。” “你,你······” 高雪芙气的呼呼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略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能开口说出几句完整的句子来。 “我并非是为了秦萧而吃你的醋,我只是认为,像他那样的英雄豪杰,不该被儿女私情缚住了手脚,更不该为了你这样贪念权势的虚荣女子而丢了清醒的脑子,忘了他真正该做些什么!” “是吗?” 姜千娇抿着唇软软笑了笑。 “那么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才最适合呢?” 高雪芙咬着牙,看着姜千娇的眼睛,声音一字一句,重如千钧。 “他应该一如既往的冷血寡情,无欲无求,不给敌人任何可攻击他软肋脆弱的机会,他应该百炼成钢,去建功立业,大展宏图,去站在更高更顶端的地方,而不是日日与你厮守后院春闺,在女子的温柔乡里消磨了意志,倦怠了斗志,最终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酒色之徒,被敌人毫不留情的取走性命和一切!你就忍心,看着他以后沦落到这般凄惨境地吗?” 姜千娇对她两两对视着,目光毫无惭愧退缩之意,依旧是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原来在安乐郡主看来,一个男人是否有出息能干出大事业,全都要指望一个女人?成功了便是他自己心志坚定,力挽狂澜,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失败了就是被女人所迷惑拖累,被红颜祸水所害的缘故,压根就不是他的错,是吗?” 她顿了一顿,挑了下眉毛觑着地上的高雪芙嘲讽的一笑。 “高老四,你不是看不起女人,你是太看的起女人了,凭什么男人们犯的错,却要让女人来承担过错,遭人唾骂?就好比那些生不出儿子怪老婆的莽夫,考不上功名怨慈母的书呆,亡了国骂宠妃的酸儒,他们把一切责任都栽到女人的头上,仿佛她们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只要没有她们,这世上就会变的光明美好了一样,真是愚蠢之极!可笑之极!虚伪之极!” 姜千娇说话的声音是惯常的娇柔绵软,嫩如莺啼,悦耳的好似廊下银铃被风轻拂过一般,可听在高雪芙的耳中,却是比她刚才手中射出的羽箭还要尖利三分,刺的她双颊血红,滚烫如烧,唇色却是惨白一片,无语的轻颤。 她很想否认,大声的否认,她并没有这种意思,可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却是始终没底气吐出来。 因为姜千娇说的,的的确确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她就是看不起女人,就是把替男人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女人身上,而讽刺的是,她本身又是极其痛恨那种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所谓自相矛盾,大约就是如此了。 姜千娇挥手让拿刀架着高雪芙的侍卫们都退开,自己则盈盈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一张艳媚面容逆着光线,更显娇色无双。 “高小姐,你整日一副男儿打扮,行事作风也是利落干脆,敢作敢当,我知道你是想让人都看看,男人能做的事,女人照样行得通,甚至能比他们做的更好,这本来,是一件极为出彩,极为给我们女子争光长脸的事情,可你呢,却站在了男人的立场上,对女人贬的一文不值,弃如敝屣,如此行径,恕我直言,你不配当什么男人,更不配当个女人!” 高雪芙嘴唇颤抖着,挺直的脊背忽然就像泄了气一样的弯折了下来,如同一株被暴雨倾注过的树苗一样,无精打采的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春杏在一旁听着,恨不得为自家小姐卖力的拍手叫叫好。 该! 让这姓高的假小子神气,让她目中无人,让她打伤了我们家大公子,就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才行! 正痛快之时,眼角余光却瞄到了庭院门口立着的一个挺拔身影,怔了下后,顿时眉毛一扬,高兴的朝那边行礼喊了出来。 “将军您回来了。” 将军? 众人反应过来,也匆匆忙忙跟着行礼下拜。 高雪芙呼吸猛的一滞,几乎是鼓起了勇气,才抬起眼睛,朝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秦萧穿着一袭金线蟒袍,腰系玉带,脚踩朝靴,通身的气派肃然如松下风,英挺如崖中树,叫人不敢直视。 他也不知在哪里负手站了多久,听了多久,一张俊美面容上清清冷冷的,瞧不出什么表情。 高雪芙的一颗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这还是回来京城之后,她第一次与秦萧见面,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自己最为尴尬难堪的情况下。 他会对她说些什么? 是安抚,是质问,还是······为了姜千娇撑腰,而毫不留情的教训她? 在她纷乱如麻的思绪中,秦萧已是提脚迈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风姿翩翩,孤高冷傲。 他在庭院下的台阶下站定,凤眸微抬,淡淡的说了句。 “过来。” 过来? 谁,他让谁过去? 高雪芙还在怔然间,只见姜千娇已是悠悠起身,轻移莲步的下了台阶,走到了秦萧的身边。 “什么时候来的?” 她在含笑问他,语气娇娇软软,甜如蜜糖。 秦萧慢条斯理的将她手里的弓箭接了过来,然后替她将散落在而耳边的一缕头发轻轻的挽到了耳后,顺手,还捏了一把她白嫩娇软的耳垂。 “就在你威风凛凛射箭的时候。” 他勾着薄唇,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原来你的箭法,已经这么出色了,哪里还用的着让我来教你?” 姜千娇一时拿不准他这到底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一双水雾眼眸溜溜的眨啊眨,猫儿似的灵动可爱。 “学无止境嘛,跟你比起来,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的,多练练总没坏处,说不定以后 ,我还能赢了你,让你甘拜下风呢。” 秦萧低笑一声。 “果然夸不得你,一夸你倒还顺着杆子爬上来了。” 姜千娇歪了下头,眼睛笑的弯弯的。 “那你也不能白夸两句就算了啊?中午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秦萧把玩着手里她那张华丽的小弓,淡淡的应道:“好啊,不过,你得先把这弓箭借给我用用。” 嗯? 姜千娇又眨了眨眼睛。 “你要这弓箭干嘛?这是给女子用的,又轻又小,射出的箭矢也是轻飘飘,没什么威力的,不适合你。” “呵。” 秦萧轻笑着,却并不答话,扬手搭弓,羽箭瞬时如流星一般被疾射了出去,犹如带着气势万钧之力,直奔高雪芙的面门而来。 在场不少人都惊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军这是,要当场射杀了安乐郡主么?! 高雪芙手脚冰凉的怔在那儿,连闪躲都给忘记了,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锋利的箭头,破风而来,朝着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让她几乎看清上头雕琢着的精细花纹。 果然是姜千娇的作风,连根用来杀人的箭上,也要弄的如此精致漂亮。 我,竟就这样命丧于此吗? 哈,可笑,可笑啊······ 高雪芙心中一片悲凉,认命似的木然看着前方,等着那致命一箭的到来。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的又有另一只箭飞来,“砰”的一声准确的击中了这只箭的箭杆,双双掉落了下来,凌厉的插在了花厅大理石的青色地砖上。 高雪芙僵直的眼珠子这才像是活过来一样,转动着看向那两只犹自轻颤不绝的羽箭,面色苍白一片,全身发软的瘫在了地上。 这大起大落,死里逃生的窒息感,让她素来绝强的心志也承受不住,几近奔溃。 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勇敢无畏,不惧生死。 她同那些被她鄙夷蔑视的弱女子和小白脸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窝囊废罢了。 既是如此,她又有什么脸,再去高高在上的瞧不起那些人呢? 秦萧收起弓箭,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揽过姜千娇的细软如柳的腰肢,携着佳人离开了这里,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一句话不说,却已经是明确的表示了他的态度了。 若她再有下次这般对姜千娇无礼的行止,那么,就等着给她自己收尸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旖旎情深 高雪芙呆滞的在地上坐了许久,最后,是被几个丫鬟搀着放上了藤椅,送出了门外。 她全身瘫软无力,失魂落魄的,也驾驭不了她来时骑的那匹棕色骏马了,便只能由人扶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就这么灰心丧气的离开了秦府。 也许有的事,她真的该好好想想清楚了。 知道秦萧回来了,孙鹤芳与王筱薇自然也是不好多呆,先后行了礼告了辞,便各怀心事的回去了。 被她们几个轮番折腾了这么久,还动了兵器,姜千娇当真是有点累了,连带着中午的胃口都比平时更好了些。 大约是知道姜千娇今儿耗了精气神了,须得好好补一补,秦萧今日做的,大多是香浓味美,无肉不欢的荤菜。 譬如这道蜜汁排骨,酥炸之后,再倒入用白糖和麦芽糖熬开的蜜水之中,让金黄的排骨沾满甜沁的蜜汁,淋上香油,出锅时再洒上一把芝麻,闻起来甜香入骨,吃起来外酥里嫩,实在是开胃爽口,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还有红烧肉炖鹌鹑蛋,沙茶牛肉粉丝煲,飘香葱油鸡,椒盐小黄鱼这几道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下饭舒心的好东西。 最后再喝上一碗从早上就开始温火炖了好几个时辰的白果冬瓜老鸭汤,润肺气,通心窍,满满的幸福感几乎都要从胃里面溢出来了,这每天都能大饱口福的好日子,就是给个神仙做她也不换啊! 秦萧在她搁下筷子,满足的打着小饱嗝的时候,淡淡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抬头。” “嗯?”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把脸抬了起来,小脸白腻,清眸流盼,声音娇软软的带着香气,戳的人心窝子都是酥酥麻麻的。 “干嘛呀?” 秦萧低垂着眼眸,伸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拿了块雪白的丝帕,轻柔缓慢的给她擦拭着嘴角沾染上的汤汁和菜肴碎屑。 “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得,吃的到处都是。” 他的语气清淡淡的,再寻常不过,可姜千娇就是莫名的听出一股纵容宠溺的味道来,好像她在小时候吃完饭时,吴氏也是这样给她擦嘴的,连说的话都是差不多。 呃,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大对······ “在想什么?” 秦萧点了点她的鼻尖,似是无意间提起道:“你那张牛皮小弓倒是做工不错,还镶着那么些名贵的宝石,也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是从哪儿得来的?” 姜千娇抿了抿软绵绵的唇瓣,瓮声道:“别人送的。” “哦?”秦萧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勾唇,“谁送的,这么大手笔?” 姜千娇本来想照实说是她的太子表哥送的及笄礼物,可话到嘴边,想了想却又还是咽了回去。 说句话容易,可关键是会不会又引来一大堆的繁琐的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要送弓箭给你? 你们在一起练过箭狩过猎? 不会你的箭法就是他教的吧? 怎么教的,像我上次一样手把手的教的吗? 再比如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要不然他怎么送你这么名贵的礼物? 你经常同他见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他现在生死不明,遭朝廷通缉,你就不担心他吗? 这些问题看似寻常,可她只要稍微回答不慎,就会跌进陷阱里去,没准,又会引起一场风雨。 毕竟秦萧看似宽容大度,实则心思细腻,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给她挖坑,等着她跳下去呢? 她并不想去冒这个险,破坏了这午后两人之间温馨美好的气氛。 “是族中一个长辈送的。”她软软的答道,却语带含糊,并未提及是哪位长辈。 “哦。” 秦萧眼睛微眯,并未多问,从喉咙里发出一记云淡风轻的声音。 “这弓箭漂亮虽漂亮,却有些华而不实,你还是收起来不要用了,我再另外为你寻一张实用趁手的好弓,如何?” 姜千娇见他不追问弓箭的来历,暗暗松了一口气,哪里还会不答应他的话,乖巧的连连点头。 “好啊,那我以后就不用它了,只用你给我的。” 秦萧眼中的暗色,似乎是因为她不假思索的答应而消散了不少,他勾了勾唇,抱起吃的心满意足的香软小美人,放在了自己的膝头上。 “我们去歇会儿午觉吧。”他淡淡的说道,一脸的正经清冷之色。 如果不是他指骨分明的手指已经顺着她衣襟的下摆探了进去,落到了那软软绵绵的小细腰上头,她还真是差点儿就相信了他的话。 只是歇会儿午觉这么简单? 她才不信呢。 歇一回她就要腰腿酸软上好几天,走路都打着飘,太吃亏了。 “我,我现在还不困······” 她有些心虚的偎在他怀里,蔻色的指尖无意识的点着他衣裳上绣的金蟒,语气软绵绵的似在撒娇。 “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秦萧的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戴着的一朵胭脂山茶花的馥郁香气,丝丝缕缕的,直往他心里头钻,勾的火苗燃起,隐隐有燎原之势。 但他虽然现在很想要,却并不会不体谅她的意愿。 看在她这么乖的份上,那就再等一等吧。 “说什么?” 他耐下性子,隔着衣裳轻缓揉捏着她的肩膀,为她缓解着刚才射箭带来的酸疼。 姜千娇想了想,便趁着这个机会,把表姨妈的那件事告诉给了他。 “我娘说,并不是要你为难,想办法捞人出来,只是想请你多照应一下,免得我表姨夫,就是那位通州县令,被栽赃陷害,冤枉丢了一条清白性命。” 清白性命? 秦萧微微敛了下眉,却是并未说话。 这位通州的县令大人,可并不清白,他会栽跟头被抓紧牢狱里去,也是自己一手布置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会跟姜家扯上亲戚关系。 虽然这件事的缘由不好对姜千娇明说,但是这便宜表姨夫的性命暂时还是无碍的,毕竟还要靠着他,揪出后头的那条大鱼呢。 “好。” 秦萧淡淡的答应了一句,俯下身来亲着她娇嫩的脸颊说道:“那我帮了你家这么一个大的忙,你该怎么谢我?” 怎么兜兜转转的又绕回来了······ 姜千娇心知肚明他想要的是哪种谢法儿,却只管睁着一双水雾雾的大眼睛装糊涂。 “我给你捏肩捶腿,端茶送水,铺床叠被,好好伺候你还不行呀。” 秦萧笑笑,腾空将她抱起,朝榻边走去,眉眼舒朗道:“行啊,先从伺候歇午觉开始吧。” 姜千娇还来不及反对,绵软腰肢已经紧紧与他相贴,被压在了榻上。 这张榻还是姜家当初送来的陪嫁,以红木雕花,金箔嵌饰,华美雅丽,宽敞精致 ,上头铺着厚厚的松软锦垫,躺上去如卧云端般舒适,再衬着背部镂空雕刻的那副栩栩如生的海棠春睡图,倒真是别有一番旖旎温情的意韵。 “你瞧。” 秦萧捉着她白嫩的手指,顺着海棠春睡图上那个衣衫半解,星眸微忪,在海棠树下小憩的娇娆美人,一寸寸的摩挲,嘴角微扬,带着丝淡淡的笑意在她的耳畔温柔的开口。 “像不像你?” 姜千娇侧着眸子,正好把那美人眼中的潋滟春光和脸颊晕红给瞧了个清清楚楚,指尖下线条优美的微凉触感愈发的逼真起来,莫名的就让她玉白的耳垂都染上了绯霞,一阵阵的滚烫生热。 如果能有面铜镜照出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样貌,还当真如秦萧所说,她与这画中美人儿有九成九的相像。 一样的娇媚婉转,一样的艳色生光,不一样的,则是她是鲜活的,是生动的,是带着撩人香气触手温热,勾人心魄的。 更重要的,是她真真实实,只属于他的。 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从她的额角到唇瓣,温暖柔腻,带着清浅暧昧的呼吸,和一道暗沉微哑的低笑。 “我昨天在梦里,得了两个好名字,正好拿来做我们孩子们的姓名,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名字?” 孩子的······名字,还是两个······ 姜千娇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面色绯红的瞪了眼唇角含笑的秦萧,很想揪一把他的脸颊,看看是不是又厚了几分。 这幅清冷孤傲的外貌太迷惑人了,让她时不时的就忘记了,他内里有多么的不正经。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想不想?” 他很有耐心的接着问,嘴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带着诱惑的引导,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她露在外头的一截纤细的脖颈缓缓的勾画着,似是在临摹那副海棠春睡图。 眼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有愈往愈下的危险趋势,姜千娇臊红着一张脸,只得赶紧乖乖妥协。 “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秦萧缓缓的说着,手指却是一下未停,已经是勾起她系的齐齐整整的衣带,慢条斯理的抽开。 “你,你······”姜千娇睁着一双杏仁大眼,里头盈盈雾气弥漫,波光粼粼的好似一汪温泉水。 她抓住秦萧那只四处煽风点火的手掌,涨红了双颊,咬着软软唇瓣,终于是把那句话羞死人的话说出了口。 “想知道······你给我们的,孩子取了两个什么名字······” 秦萧听着她越来越轻,轻的都快听不见的糯软尾音,眼里滑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愉悦得色,垂眸勾唇。 “既然你求我说,那我便告诉你吧,若是男孩子,便叫秦千,女孩子就叫秦娇,如何?是不是很朗朗上口,悦耳动听?” 姜千娇:“······” 还很偷懒省事,简单好写呢! 这就是你做梦都在想的好名字? “那要是再多两个,你怎么办?” 她没好气的娇软哼了一声 。 “男孩子叫秦娇千,女孩子叫秦千娇?那要是在这两个之后,又来了两个呢?我看你还怎么取?” 取的名字被她就这么一下子嫌弃了,秦萧并未生气,唇角的笑意却是渐渐变得深邃,低头抵住了她秀气的鼻尖。 “原来,你打算生这么多啊?” 这明显带着揶揄笑意的一句话让姜千娇反应了过来,羞恼的就要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我又不是母猪,才不要生,你要这么多,自己生去!” “是吗?” 秦萧勾着唇角,低头凝视着姜千娇,声音低低的,似是包含着温情万千。 “那我们就来先生两个再说吧。” 姜千娇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当是下饺子吗? 说生就生这么容易······ “我不······” 她的嘴里刚冒出两个字,便被严严实实的给堵了回去。 秦萧顺着她唇齿间的弧度,仔仔细细的描绘勾勒了一遍,温暖潋滟的水色相连成一起,旖旎生情。 就在姜千娇脑子一片混沌,被亲的轻喘连连之时,外间却突然的传来些动静,似是有丫鬟想进来又不敢,只得隔着帘子小声唤道:“将军,纪校尉说有要事禀报,已在门外等着了,您现在见不见?” 秦萧素来冷静自持,便是再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也不会因为闺房乐趣而耽误正事。 他在姜千娇湿漉漉的眼眸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你先睡会,我出去一下。” 在听到姜千娇懵懵软软的嗯了句后,他才起身下榻,拂了下衣裳上压出来的些许褶皱,迈步便朝外走。 丫鬟们打起门帘,恭恭敬敬的送了他出去。 秦萧扫了一眼立在廊下向他行礼的纪冬,并未停留,直接越过他朝前走,背影带着一丝被打搅了之后淡淡的不悦感。 纪冬握紧了腰间挂着的金错刀,快步跟了上去,直到出了姜千娇的院子,来到了外头空旷无人的长廊上,才在秦萧的身边低声道:“主子,陈义青死了。” 陈义青,就是姜千娇刚刚才向他提起过的那个表姨夫,通州县令陈大人。 秦萧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侧眸斜觑了一眼纪冬。 “死了?” 虽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纪冬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凉入骨髓的寒意扑面而来,直沁心底,他立刻单膝跪了下来,拱手低头,语气凝重。 “是属下等办事不利,没能看管好他,请主子责罚!” 秦萧负手立在原地,表情冷漠,淡淡道:“自尽的?” “是。” 纪冬的头勾的更低了些。 “他趁看守换防之际,用自己的裤子挂上牢中的木栏,在吊死之前还咬断了自己的舌根,虽然很快便被发现,但已经是难以回天,救不回来了。” 秦萧的眉心微微动了动。 这么决绝,看来临死之前,一定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给他送来了一道催命符,让他想不死都不成。 通州那里,虽然秦萧布下了许多人手眼线,但是对方能在这样重重严密监视下还能混进牢狱见到陈义青,定是早就在通州留有内应,渗透多时了。 陈义青是迟早都会死的,这一点秦萧很清楚,但是还没利用完他最后一点价值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他,也让藏在他背后的那些人,有了缓和喘息之机。 “你的话还没有说完。” 秦萧挑眉,淡淡的看着纪冬欲言又止的凝重表情。 “可是陈义青死后,留下了什么遗言喊冤,指出了逼死他的幕后黑手?” “主子敏锐,什么都瞒不过您。” 纪冬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粗布来,双手递到了秦萧的面前。 “这是在通州遍地流传的一份陈情书,据说是陈义青在狱中的绝笔,上头除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大喊冤枉之外,还说了逼死他的人就是,就是······” “就是我?” 秦萧眉目淡漠,没有惊讶之色,明显并不意外的样子。 纪冬顿了下,点了点头。 “是,陈义青在通州为官好几年,一向有着清廉如水,爱民如子的美誉,颇受当地百姓的称赞拥戴,如今含冤而死,自然是激起民愤无数,想要为他讨个公道说法,眼下已经是闹的沸沸扬扬,连监察使的那帮人都弹压不住,只怕,很快便要闹的京城来了。” 姜千娇知道陈义青死了的事,还是在好些天后的姜家,吴氏告诉她的。 她那个多年未见的通州表姨妈何氏正扯着吴氏的袖子哭的泣不成声。 “三妹妹,我求求你,让秦将军把我儿子还给我吧,如今我家老爷都已经死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斩草除根,连个三岁孩童也不肯放过吗?!” “你是伤心糊涂了,说的什么话?” 吴氏皱着眉头,脸上表情有些复杂难言。 虽说她同何氏是自小便关系不错的表姐妹,但如今秦萧成了自己的女婿,不管做了什么,她都自然不乐意听到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无怨又无仇的,秦将军好端端去害你家老爷同孩子做什么?你不要听到风就是雨的,这肯定是谣言,不能信的。” “如何不能信?” 何氏红着眼睛,抬头急急说道:“那绝笔信上明明白白就是我家老爷的字迹,旁人认不出,我还能认不出吗?老爷说他是被秦萧害的,那定然就是被他害的!你也说是无冤无仇,我家老爷又何必去冤枉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说到这儿愈发的激动,抓着吴氏的手臂咬牙道:“害便害了,官场险恶,他又位高权重我们草民百姓斗不过,只能是认命了,可他不该连我的简儿也抓了去,那可是我家九代单传的命根子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去到地下,怎么同我家老爷交代?他便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这,这······” 吴氏帮哪头说话都不是,里外都不是人,只能无奈的叹气,由着何氏在那里哭诉不停。 姜千娇在帘子外头静静的站了会儿,听明白了何氏颠三倒四的一番话后,才稍稍抬了下手,示意丫鬟通报。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何氏一听到姜千娇来了,整个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任凭吴氏拉都拉不住,直接三两步冲了过来,一把跪在了刚刚进门的姜千娇的脚下。 “娇娇,你救救姨妈,让秦将军放了简儿吧!姨妈都这么大年纪了,只有这么一个小儿子,若是他死了,就是等于活活逼死了我呀!我求求你娇娇,你就看在姨妈以往对你还算不薄的份上就帮帮我吧!我,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说着,她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长辈身份,就这么在姜千娇的脚下,要重重的磕起头来。 姜千娇扶住她的手臂,不叫她跪下去,只让丫鬟们扶了她起来,不管她愿不愿意,硬是给搀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何氏被丫鬟们牵制住,不能扑到姜千娇身边去,一张嘴却是不停,仍在那里哭嚎喊叫。 “娇娇!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简儿也算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么狠心绝情啊!救救······” “表姨妈。” 姜千娇立在她对面五六步远的地方,杏眸微抬,直直的看着何氏的眼睛,声音娇软却暗含冷意。 “能救简儿的,不是我,只有你自己而已。” ------题外话------ 谢谢qser6639625送的月票~么么~ 话说我看别人的男女主一百多章连手都没牵呢~我这是不是进展太快了,都讨论起生孩子了~(沉思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原来是你 何氏的哭声微微一滞,捏着帕子含着泪抬头看她。 “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但凡我能有一点儿办法,还能要死要活的日夜兼程跑这么老远来求你吗?总归咱们都是一家亲戚,你不能不帮帮姨妈啊······” 姜千娇在她的对面款款落座,听着她的哭诉,却只管端起丫鬟们刚刚送上来的一盏碧螺春,浅浅的饮了口,不说话。 何氏偷偷觑着她的脸色,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是不是秦将军那儿,得要花钱才能免灾?可是之前为了给你姨夫疏通关系,早已是把我那点微薄的家底给败光了,如今我手头上,就只剩下一间老宅和几亩薄田,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娇娇,你就替我求求情吧,只要能救出简哥儿,我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表姨妈,你从通州来京城,走了几天?”姜千娇低眸嗅着鼻尖的茶香,淡淡的问道。 何氏怔了怔,犹疑不定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紧赶慢赶的,大概,有八九天吧。” “哦,八九天。” 姜千娇点了点头,将茶盏随手搁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通州到京城的路程可不算近,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赶到京城,定是忧心如焚,路上十分的辛苦的吧?” “那是自然。” 何氏说着又开始拿了帕子抹眼角的泪。 “我担心简儿,担心的睡不着吃不下,只顾赶路,连梳洗都顾不得,蓬头垢面的简直像个叫花子,真是苦不堪言啊······” 姜千娇微微笑了笑。 “苦不堪言?那也未必,您不是还有闲心拿了凤仙花染指甲吗?” 何氏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就朝手上看去,只见上头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颜色,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不满的瞪了眼姜千娇。 “娇娇,你便是不愿意帮忙也不要乱说话,我寡妇新丧的,哪有什么心思去染指甲?你这话要是教旁人听去误会了,岂不是要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不守妇道?” 吴氏虽不喜何氏在这儿又哭又闹的给秦萧的名声摸黑,又逼着姜千娇去求情实在有些为难人,可一码归一码,姜千娇作为一个小辈,对长辈何氏的德行有所质疑,确实不太合适。 她打圆场道:“算了,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说这些了,想必是娇娇一时眼花看错了也是有的,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哪里敢跟她计较?” 何氏扭过脸,一副受了委屈的隐忍样子,赌着气丢了一句话。 “只要她能答应救救我家简儿,我都愿意给她跪下了,让她说两句又怎么了?随便说!” “这可是表姨妈你让我随便说的。” 姜千娇起身站了起来,莲步轻移,一步步缓缓走到了何氏的面前。 “凤仙花染出的指甲虽好看,可却容易剥落,显出斑驳纹路后就不大齐整了,所以一般人会用纸板磨去残渣,重新再补,很是麻烦,不过最近世面上新出了一种名为翠雪的新鲜玩意儿,看上去是如雪花一般的白色粉末,覆在染了凤仙花的指甲上,再擦去时就会变成翠绿之色,如碧玉一般,十分的有意思又很方便,但由于它的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只有那些高门大户的有钱人才能用上这东西,表姨妈,你可曾用过?” 何氏的目光闪躲来了下,咳了声道:“没有,你姨夫虽为一方父母官,却素来清廉自守,又爱救济穷人百姓,真是家无余财,我又哪里有闲钱用的起这个?” “当真?” 姜千娇笑了笑,在何氏未曾反应过来时,便倏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高高的扬起。 “你做什么!”何氏惊慌之下,拼命的想抽回手来,却没料到姜千娇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却还不小,愣是没让她挣脱掉。 “表姨妈说没染过指甲,没用过翠雪,那你小指指甲上未褪干净的一丝红色是什么?指缝里那点点莹绿是什么?你衣袖边角沾染上的这少许碧色粉末又是什么?” 何氏张口结舌的望着姜千娇指给她看的地方,眼神顿时慌乱起来。 “我,我不是······”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离开通州之前不小心留下的,这理由也太拙劣了些。” 姜千娇在她想要开口辩解之前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你衣裳整洁,头发干净,身上还有皂角的气味,明显是来之前沐浴梳洗过了过的,你看似素面朝天愁云惨淡的寡妇相,可眉毛却是用上好的黛笔描补过,不细看都看不出端倪,而且刚才你扑过来抱着我的时候,我还隐约闻到了一丝洋葱味儿······” 她说一句,何氏的脸便白一分,待说到洋葱的时候,已经是脸色大变,另一只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的就往身后藏。 春杏却不知何时早已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身后,见她鬼鬼祟祟的动作,便猛地伸手过去,在何氏的惊叫声中,一把抢过了她准备藏在衣襟底下的帕子。 “啊啾!” 春杏才刚把那帕子拿到鼻尖下嗅了嗅,便忍不住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冒了出来,捻着那手帕抖给吴氏看。 “夫人,你瞧,姨太太的帕子上,竟是浸了洋葱汁的,难怪能说哭就哭,一下都不带停的呢!” “这······” 吴氏愣愣的看了半天,反应过来后惊讶的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恼怒。 既是新寡,儿子又危在旦夕,口口声声急的要去寻死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染指甲描眉毛打扮自己?最可气的时,她那些嚎哭引人同情的眼泪,竟是靠着一张浸了洋葱汁的帕子才流出来的? 这明显就是根本不伤心也不着急的表现啊! 吴氏现在很有种自己真情实意的替人着想担忧后,却发现其实是被当作猴儿一样戏耍了的感觉。 这感觉,可真是糟透了。 她蹙紧眉头盯着一脸煞白的何氏,忍着怒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何氏的嘴唇有些颤抖,强装了镇定,恼羞成怒对着姜千娇喊了出来。 “你胡扯上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救还要倒打一耙给我泼脏水罢了!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忘恩负义黑了心肝的人,我也懒得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了!以后咱们这门亲戚,也无需再来往了!” 说着,她怒气冲冲的甩开了丫鬟们搀扶她的手臂,脚步匆忙的就往外走,说是走,其实几乎和逃也没什么两样了。 在她快要逃到门边的时候,姜千娇侧眸瞧着她的背影,轻轻的说了句话。 “表姨妈你可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也许过不了今天,你就可以踏上黄泉路去见你的夫君和儿子,一家团聚了。” 何氏伸出去掀帘子的手蓦地停住,半响,才僵硬的回过头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姨妈真的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姜千娇抬眸与她对视,轻柔一笑,带着些讽意道:“你大招旗鼓的跑到姜家来,哭天喊地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大约也并不是为了救你的简儿,而是想坐实秦将军的确是逼死陈大人的幕后黑手的这个谣言罢了。” “你,你胡说······” 何氏目光闪躲着,声音都变的有些干涩。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秦萧本来就是害死我夫君的幕后黑手,有绝笔书为证,难道还能冤枉得了他?” “绝笔书?” 姜千娇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 “不过是栽赃陷害的把戏罢了,你说这是陈大人在狱中留下的绝笔书,但又说秦萧一手遮天让你伸冤无门,那我想请问你,既是他一手遮天的本事,那么又怎么会任由这种铁证从狱中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拿走呢?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氏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由白转红,涨成了猪肝色。 姜千娇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抛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再想想,既是要给秦萧身上泼脏水,有什么能比的上朱大人的遗孀哭求哀告无果,被驱赶出门,绝望自尽来的更有有效呢?毕竟活人的利用价值,可比不上冰冷冷的尸体呢。” 吴氏到现在终于是完全明白了过来。 合着自己这表姐,是再拿姜家当手里的刀,要害自己的女儿女婿呢! “你失心疯了不成!” 她瞪着何氏怒道:“害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今儿不说清楚,我就把你送到秦将军那里去下狱,左右都是要被你诬陷,也不能白担了这个罪名,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大刑给你全部过一遍,就不信你不招!” 说着,她便气冲冲的吩咐丫鬟们拿了绳子来绑人,又让人看好了何氏,不准让她走出去一步。 何氏看这架势,只当吴氏是认了真要抓她,吓的两条腿都在发软。 真送去上大刑,她哪里还能有命在? “别,别,三妹妹!别呀!” 她惊慌失措的回身,试图去拉住吴氏的袖子求饶。 “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我······” 话还未说完,连吴氏的衣角都还没有挨着一寸,丫鬟们早已拦在她的身前,七手八脚的抓住她的手臂,反身拧在了后头,叫她动弹不得。 “哎哎,快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做,外头可是有人等着我的,我若是不能出去,他们会去报信的,到时候闹的大了,你们姜家也要被人丢菜叶唾骂围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何氏这两句话,看似威胁,实则求饶,已经暗暗的告诉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和人里应外合,在京城闹出一番大动静来,激起民愤,让秦萧陷入是非谣言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姜千娇蹙着眉,朝春杏递去了一个眼色。 春杏立刻会意,脚步匆匆的就掀了帘子出去,去寻跟着姜千娇来府的秦家护卫,到外头去搜寻何氏的同伙。 “是谁指使你来京城的?”姜千娇问道。 何氏此刻却是紧紧闭了嘴,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了。 她虽见风使舵,可也并不糊涂,知道哪些话说了可以自保,哪些话却是说了要催命。 “你还不一五一十的说了!”吴氏怒道:“难道简儿的性命你也不管了吗?” 提到简儿,何氏的嘴唇虽然微动了下,却依旧是如蚌壳一样的闭紧了,似乎是生怕自己一开口,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姜千娇见一时间也撬不出什么东西,便也不在这儿多消磨,请吴氏把这位表姨妈好好看管起来后,自己则出门坐了马车,匆匆赶回秦府去。 这些天秦萧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同她也没有再提起过通州陈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有人在精心布局给他设陷阱,万一没留神,着了别人的道可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忍不住会去替他担心。 毕竟百密一疏,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呀。 回去的路上,似乎感觉到比平日的街道更为拥堵了些,马车走走停停的,半天都过不去一段路。 “怎么回事?” 姜千娇心中着急,掀了窗纱问。 有护卫去前面探看了情况回来,低头禀道:“夫人,前头有许多人在聚集,似乎正在往咱们府里头的方向赶去,人太多,连路口都给堵住了。” “都是些什么人?”姜千娇蹙着细眉问道。 “有不少外乡打扮的人,还有些京城的学子儒生,并一些看热闹的闲汉小民,里里外外加起来,只怕上百人都不止。”护卫道。 姜千娇捏着窗纱的手指微微一紧。 外乡人? 难道是通州那边过来京城给陈大人喊冤哭告的? 再加上那些儒生学子,他们正是愤世嫉俗,年轻冲动的时候,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便能为民请愿,拨乱反正,青史留名了。 而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撺掇被利用的一群人。 古往今来多少政变弹劾,朝局变动,最起初,不都是从学子闹事开始的么? 他们同通州那些外乡人混在一起,还有那些闲汉小民在煽风点火,跑去靖平侯府想干什么,真是不言而喻了。 算算时辰,秦萧估摸着也要从宫中散朝回家了。 这些人还真是会挑好时候,若说背后没有人在筹划算计这一切,她真是死也不信。 “拿了幕篱来,我们下了马车走。” “这,这,太危险了啊。”春杏忙道:“万一伤着您······” “那也比干坐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的强。” 姜千娇的口气,破天荒的有些烦躁,与她平日里一贯冷静清醒的情绪有很大的不同。 明明她也明白,这些人动不了秦萧,而且就算她回去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可她就是想去同秦萧在一处,似乎这个时候呆在他身边,她这颗烦乱不歇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春杏拗不过她,只得拿了幕篱给她细细的遮了容貌,扶着她下了马车,在侍卫们不引人注目的护送下,沿着街道的一角往那人头攒动的地方走去。 越往前,气氛越是焦灼热烈。 有人在扬手散发写着陈大人绝笔信的纸张和粗布,有人在哭喊六月飞雪,千古奇冤,有人在怒斥世道不公,奸佞当道,更有许多市井百姓们在随泼逐流的瞧热闹。 京城的百姓们可不关心什么冤不冤的,他们只要看到那些当权掌势的达官显贵倒霉出事,心里就会窃喜高兴,暗道一声活该。 这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见到高高在上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富贵人摔下泥沼,就会痛快不已,拍手称快,恨不得再上去补上两脚才趁心。 你说什么,他跟我无怨又无仇?那样又怎么样?有钱有势就是他的错! “大家冷静一下,也许事情不像我们想到这样,还是不要冲动的好啊。” 一片嘈杂声中,倒是有个与众不同的劝解声音响了起来。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能因为几句道听途说的话,就不由分说逼到人家门口去了,万一是冤枉了别人了呢?” 他的话并没有人理会,相反更有人嫌他啰嗦挡路,随手便是朝他用力一推。 “你若是不敢去,就滚一边呆着,碍什么事?” 他是个文弱书生,本就站的不稳,又被人这么一推,踉跄了几下便摔倒在了路边的一滩污水里,溅了一身的泥点子。 几个闲人更是嘻嘻哈哈的指着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瞧他这蠢样!还学人出头呢,先学走路吧!” “就是,弱的跟个小鸡仔似的,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他还在这儿逞个屁的强呢!” 书生狼狈的从污水里爬起来,望着自己身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衣裳,皱了皱眉头,一张颇为秀气端正的脸上却是没什么羞惭恼怒之色,只走到旁边略微人少一点儿的角落,伸手拧起湿透的衣角来。 “给。” 一道轻软如糯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随即有人朝他递过来一张帕子。 “擦擦吧。” 书生自打听到这个声音起,便是身子一僵,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眼前带着幕篱的年轻女子,半响都忘了去接那块递过来的干净帕子。 “你,你是······” 姜千娇有些讶异的挑了下眉。 难道这人还认识她不成? 她带着这长及膝盖的轻纱幕篱,容貌身段俱是看不清楚的,光凭声音,他就能认出自己是谁? 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不对,看他眉眼,倒好像真有一点印象似的······ 姜千娇想不起来,也懒得再想,她现在也没工夫和心思在这儿同人攀谈,只不过是刚才看这书生说了两句公道话,才过来给他递个帕子而已。 再说,这帕子也不是她的,是春杏的。 “这个你拿着擦吧。” 她将手中的帕子丢到他怀中,不再多说,转身便欲走。 那个书生直到此时才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瞪大了眼睛,匆匆追了上来,一脸惊喜交加的神色,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两个月前,也是在这条街上,我们见过的!” 两个月前? 那不是自己还未出嫁的时候? 这条街上见过? 姜千娇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只是还不清晰。 那书生见她停下了脚步,忙又跟着提醒道:“当时我同一个小乞丐被一辆马车所撞,那马车主人是位贵女小姐,盛气凌人的不肯赔礼,还要打人,当时多亏了小姐仗义出手,替我们讨回了公道······” 他说到这儿,姜千娇终于是完全的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美救英雄 林若斐自两个月前见过姜千娇一面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 虽然严格来说,他除了无意间看见从她幕篱缝隙间露出的小半个精巧的下巴外,根本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两个人也算不得见过面。 可她的影子,就是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魂牵梦萦。 他想娶她回家,从此一起观书赏画,踏青游园,恩爱缱倦,白首偕老。 这大约是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如此迫切想实现一个念头的冲动。 若是能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子就好了。 那自己此次春闱但凡能得高中,就豁出去向她提亲,只要她能答应,无论要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茫茫人海,又去哪里寻她呢? 看她那日绮罗珠翠,婢女环绕的富贵排场,就知道她一定是出身高门大户的世家千金,也不会轻易到外头来抛头露面,想像上次一样的偶遇,基本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愿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让自己再见她一面吧。 林若斐就怀抱着这样渺茫而挚诚的心愿,在京城学子云集的客栈里埋头苦读,备考春闱。 这次学子们被几个从通州来的外地人声泪俱涕的一通哭诉喊冤,看了份不知真假的“绝笔书”便义愤填膺互相召集结成伴儿,要一起来靖平侯府给那位所谓的通州县令“陈青天”讨个公道。 反正法不责众,那个煞神秦萧虽然势大,也不可能把他们这么多人都抓起来问罪吧?他要真这么干了,估计马上就会激起民变,被御史台弹劾,被皇帝训斥了。 他们不过出来闹一场子,喊两句口号,又吃不了什么亏,还能捞个不畏权贵,正直不阿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林若斐百般劝说客栈同住的几个学子不要去掺和这件事,却只无人听他的,反倒还被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一顿,说他枉读了圣贤书,全无半分忧国忧民的高义,只知道独善其身的自保,是个虚伪小人,他们不屑再与之为伍,所以他也不用再来白费口舌了。 面对同伴们的误会和冷眼,林若斐虽有些难过失落,但还是尽全力在拦阻劝说打算去闹事的人,也不管别人听不听,能劝一个是一个。 他这么做,倒还真不是为了独善其身。 通州本就是他的故乡,他父亲还曾去陈县令家里给县令家的子侄们做过西席先生,对于那位声名在外的“陈青天”,他却是从父亲那里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陈大人素日在外头看起来是简朴清廉没错,可他书房之中伺候的笔墨的丫鬟却是一个个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不似个下人,倒是像个花枝招展来暖床的姨娘侍妾一般。 他父亲还曾听到过书房之中丫鬟们同陈大人调笑嬉闹的声音,简直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由此可见其人品不佳。 若只是私德有亏,那倒也勉强算是无伤大雅,可这位表里不一的陈大人打着为民除害做主的幌子,唆使那些刁民无赖去告那些富户财主,再从富户财主那里大肆收受贿赂好处,中饱私囊。 若有不上道钱没给够的,他就摆出一副惩奸除恶的正义嘴脸,在公堂上判那些人输了官司,再借故去罚没家财充公,不过拿些小钱出来散给那些穷人,就能得个劫富济贫,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的好名声,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当然,也不是没人去告过他,可一来没人信,二来据说他在京城有靠山,告了也是白告,说不得还会引祸上身,害了告状人自己全家。 于是这么一来,陈大人在通州的地位可谓是土皇帝一般,出去有受了他接济的穷人们感恩戴德,作揖磕头,回来有风情万种的通房丫鬟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大把金大把银,大口肉大口酒,日子过的逍遥赛神仙。 这样的一个虚有其表的伪君子,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又哪里值得人为他去喊冤告状? 再说,林若斐也压根就不信那些通州来的百姓,真的是自发来的京城,穷苦人家日常生计都难,手停口停,纵使是有心,他们也不会扔下全家老小的饭碗,跑来京城冒这个风险的。 所以,这场闹剧背后,定然是一场有人指使教唆的阴谋。 为的,就是让那位秦将军处在风口浪尖上,给他身上狠狠泼上一盆脏水。 林若斐虽不认识秦萧,但骨子里的正直让他不能对此坐视不理,就算是人微言轻,他也要尽上自己一份最大的努力为他辩白,也算是无愧于良心。 谁知道这么巧,这一出来竟然就遇上了他寻找多日的梦中佳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吗? 林若斐内心激荡难平,手心都紧张的冒出了满满滚热的汗水。 他目光灼热的看着眼前穿着一件月桂色纱裙,带着珍珠色轻纱幕篱,娉娉婷婷的如一支雨后初荷的娇弱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口气就吹跑了她似的。 “在下一直都想寻到小姐,好好谢谢您的,可惜无缘未能碰上,今日有幸······” “对不住,请等一下。” 姜千娇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客气而疏离。 “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上次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无需挂怀,我现在有事要走,就不能同你多说了,就此别过吧。” 说完微微颌首作礼,转身便朝另一边离开了,裙角翩飞,脚步轻盈,并未半丝流连之意。 林若斐怔了下,慌忙便追了上去,扬手唤道:“小姐,等等,我还没请教芳名······” 两个提着长刀的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立刻拦在了他的身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他,虽未开口,眼神里的冷意却已经表现的很明显。 你若是敢再追着她乱喊,可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若斐心中着急,知道这佳人定是高贵出身,唐突不得,纵使是再抓心挠肝,他也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那道纤细婀娜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头,刚才还激动欢喜犹如攀上高峰的心情,瞬时便跌到了谷底。 这一别,也不知我与她今生还能不能再相见了······ “秦萧来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推搡着,拥挤着,往前头赶了过去。 学子们也趁乱嚷的大声。 “奸佞当道,枉害忠良!还陈大人命来!” “还陈大人命来!” 不少人跟着附和,喊的一句比一句激愤,那脸红脖子粗的狰狞神情,看起来倒像是自家亲爹被秦萧杀了要来报仇一样。 但其实他们只是从众而已,通州“陈青天”到底是谁,做了哪些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都不大清楚,反正大家都说他是个清官,那就肯定是个清官没错了。 而这秦萧素来就有杀人如麻的冷血之名,杀个清官肯定也没什么稀奇,大家都说是他杀的,那就也肯定是他杀的没错了。 有手持腰刀的亲兵迅速的奔了过来,将这些义愤填膺的人群同后头骑着马不急不缓走上前的秦萧隔开。 混乱中,从乌压压的人堆里头冷不防飞出了几颗鸡蛋和烂菜帮子,划着弧线就朝着刚刚翻身下马的秦萧身上扔去。 事出突然,秦萧又是背对着人群,眼看着就是避无可避,要当众出丑。 街角的一处高层阁楼上,苏谨正倚在窗台,一手拿着只脆甜多汁的红苹果在啃,另一只手则拿着他的檀香玉骨扇,优哉游哉的在腿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仿佛他在看的不是一场混乱的闹剧,而是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一般。 “你说,这是谁这么好心,替我不声不响的就解决了个大麻烦,还顺带着坑了一把秦萧呢?我该去谢谢他才是啊。”他懒洋洋的笑道。 小峰立在他的身后,皱着眉头细想了想,一时也是没有头绪。 苏谨虽然吩咐他逼迫陈大人自尽,可是还没等他们的人把陈大人独子简儿的手指送进牢房,就传来了陈大人已经自尽而亡的消息,不仅如此,还留下来了一份绝笔信,字字泣血,声泪俱下的喊冤控诉,直指幕后黑手正是秦萧。 这倒是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享其成了。 “属下还在追查,只是目前仍无线索。”小峰想了想道:“秦萧在朝中树敌无数,有人会借机对他发难,也并不稀奇。” 苏谨漂亮的桃花眼勾起,斜斜的觑了他一眼。 “稀奇是不稀奇,但这个人在暗我在明,他若是想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我岂非也要成为他爪下的老鼠,任其戏耍了?” 他的语气轻松痞气,仿佛在说这一件极为有趣好玩的事情似的,可小峰却是听得后背一紧,连忙低头拱手急声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全力追査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 苏谨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将视线重新投回那下面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嘴角扬起,愉悦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苹果。 先不管其他,秦萧威风了这么久,能看到他焦头烂额的被人唾骂围攻,百口莫辩的憋屈样子,可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哈,快看,快看,丢鸡蛋菜叶了!” 苏谨挑着眼角,乐不可支的笑道:“这种桥段我还只在戏台上瞧过呢,今天我这秦义兄也享受了一把大奸臣秦桧的待遇了,可真是风光呢!哈哈哈······” 他肆意的笑声在下一刻突然戛然而止。 那些臭鸡蛋烂菜叶并没有如他预期般打在了秦萧的身上。 因为有个身段纤细的纱衣女子扑在了秦萧的背后,替他全数挡了下来。 她那月桂色的衣料想来甚为名贵,离的这么远,苏瑾都能瞧见那衣裳上面波光粼粼的华美暗纹。 想必,这是在京城世家女眷中最为时兴的流光锦,价格极其高昂,且有价无市,很难买的到,一般的贵女们能有一块流光锦的布料绣成的手帕或者是串了珠子做成的头花,都是值得她们炫耀得意的事情。 可这女子,却有流光锦裁制的一整套衣裙,真是富贵阔绰的令人咂舌。 苏谨已然是猜出了她的身份,脸上慵懒惬意的笑容瞬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阴沉幽深起来。 “可惜了一件好衣裳,糟蹋了。” 他从口中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将手中的苹果随手一丢,正巧砸中了屋子里的一只古董梅瓶,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的雪白瓷片。 “之前的计划,不可有失,否则,我唯你是问。” 小峰大气也不敢出,立即躬身拱手,语气恭敬万分。 “是!” 秦萧其实在那些鸡蛋菜叶朝他飞过来的时候,就早已察觉了。 但是他压根也没当一回事。 连暗器都算不上,让他闪身去躲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他只需挥下袖子,连头都不用回,就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数扫回那群人的身上去。 可是却有个人没等他抬起手来就扑到了他背后,还双臂张开抱住了他的劲腰,让他想转个身都不行。 背后隔着一层衣物,有少女温热绵软的触感传来,熟悉而甜腻。 “你在做什么?”秦萧说不清是个什么语气,似是清冷又似无奈还有一丝怒意,“不赶紧回去好好呆着,出来玩英雄救美的游戏吗?” 姜千娇会突然扑出来,其实就是脑子一时发热,看见那些菜叶鸡蛋朝秦萧后背飞了过去,她又刚好赶到了他的身边,就这么身子不受控制的扑了过去,替他挨砸。 这会子听见秦萧清凌凌的声音,她才反应了过来,一时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凭秦萧的本事,自然是安全无虞的,哪里用的着她出来多事,反倒还白毁了一件衣裳。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 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凶我。 “不是英雄救美,是美救英雄······”她小声的嘟囔,手臂也从秦萧的腰上滑了下来,灰溜溜的就想从他身边走开。 然而还没迈出去一步,手就被他抓着,一把拉了回来按在了怀里,微凉薄唇隔着一层锥帽薄纱,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 “傻瓜。” 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却隐隐带着笑意和温暖,钻进了姜千娇的耳朵里。 她刚才的一丝闷气瞬时就不翼而飞,手指轻轻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嘴唇微张。 “萧萧······” 秦萧听出了这软糯糯的语气后所隐含的担忧之情,眉眼淡淡的舒展着,将她背后沾染上的菜叶等物尽数拂下,解开自己的披风,严严实实的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无事。” 他的话一向简短,却总能给她一种安心沉稳的感觉。 只要他说无事,那肯定就是无事了。 她相信他。 学子当中有个人,素来是个刺儿头,见秦萧完全视他们为无物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仗着人多,胆子也肥了不少,便不管不顾的冲动喊了出来。 “秦将军!陈大人被你所害,枉死监牢,你不思悔过,还在这里当众与女人调笑!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句话犹如冷水投进热油,顿时人群沸沸扬扬闹了起来,跟着大声的附和。 “没良心的奸臣!你不配为人!” “我们陈大人死的冤枉啊!你还他的命来!” 他们一个个怒视着秦萧,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嚼了给“陈青天”去报仇一样。 秦萧凤眸微抬,朝他们扫了一眼,风扬起,他清冷的面容在阳光下凛冽如被刀刻斧凿,俊美而冰凉。 “蝼蚁。” 他的声音,蔑然而又凌厉,如利剑出鞘,寒光闪闪的剑刃亮出一般,震得那群刚才还在嘶喊吼叫的人,立时噤若寒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张金丝雀 正午的日头正烈,晒得人头皮都开始有些发热,躁动难安。 可秦萧只用一个冷冽的眼神,两个如冰雪般沁凉的字眼,就瞬时让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一帮人额角虚汗直冒,你推我搡的就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说法不责众,可若是秦萧动起怒来,想随手砍下几个人的脑袋来杀鸡儆猴,那自己岂不是倒了大霉? 不畏强权的名声虽好听,可那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那个挑事的刺儿头见身边的人这么快就又了退缩之意,气的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下脚。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后悔也是迟了,还不如豁出去搏一把,不仅能得个好名声,在春闱里说不定也能得到哪位大人的赏识,钦点了他呢? 他就不信,皇城重地,天子脚下,这秦萧也敢当街无故杀人! “秦将军,陈大人枉死,你就真的问心无愧睡的着吗?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便是宁死也为他讨个公道!” 秦萧凤眸微挑,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你认识通州县令?与他相识还是与他共事?他因何事冤枉而死?你又怎么一口咬定他是被我害死的?你是亲眼所见,还是有物证人证?” “我······” 那刺儿头被这一连串冷冷的质问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用力的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挥着手上的粗布帕子哼道:“我虽不认识陈大人,可也听说过他的清廉公正之名!这是他写的绝笔书,明明白白的指出你是逼死他的真凶,难道不是铁证如山吗?” “呵。” 秦萧冷笑了一声。 “不认识他,却能一眼认出他的字迹,你倒是聪明的很。” 那人的脸色涨的有些红,目光躲闪了两下,却犹自嘴硬。 “我不认识陈大人的字迹,自有别人的人认识,今儿可有许多通州来给陈大人喊冤的乡民呢!不少人也是见过陈大人的墨宝的,这是物证,他们便是人证!秦将军,我知你权大势大,可也不能一手遮天,罔顾王法吧?” “王法?” 秦萧神色嘲讽的冷然说道:“王法上可明明白白的写着,聚众闹事,以下犯上者,杖五十,罚没全部家财,徒十年之刑,如此重刑之下,你们却还知法犯法,看来,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要维护王法的公道正义,那就从你们自己先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立时有一群应天府的衙役官差过来,拿着花名录和笔墨,一个一个的开始登录那群人的姓名籍贯,登好了便顺理成章的以犯律的罪名将手一绑,串成一串准备带回去衙门受审。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慌成了一锅粥。 不少凑热闹的百姓们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的就开溜。 开玩笑,那个什么通州的“陈青天”跟我有个屁关系,为了他去挨板子吃官司,我疯了不成? 秦萧也不去管那些趁乱溜走的人群,只冷眼看着已被绑好的十来个挑事领头的人,里头有好几个都是一身儒生打扮,显然都是来参加今年春闱的应试学子,一个个虽有些惊慌害怕,却还是不服气的拿眼瞪着他,已示心中的怒气和不满。 偏这秦萧不威胁不恐吓,也不拔刀乱砍人,光明正大忙名正言顺的用王法之名来堵了他们的嘴,让他们想骂个倚势凌人,横行不法都没有底气,真是憋屈死人了! “秦将军,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还是那个刺儿头,被五花大绑成了个粽子,急的满脸通红的大喊。 “我们也是为了给陈大人鸣冤,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并非存心犯律,你若是清白,自当问心无愧,又如此锱铢必报,就不怕世人说你心胸狭窄,做贼心虚吗?” “怎么?空口无凭指责别人时便是理直气壮,轮到自己时便是便是并非存心,情急之下?” 秦萧眼带嗤笑,眸色更添冷然凌厉。 “我清白与否,也轮不到你这样的蠢货来质疑,至于要来给你们的陈大人鸣冤,那更是找错了地方,他明日将会在京兆府大堂受审,你们今儿进了大牢,正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亲自同他好好聊聊冤情了。” 此言一出,顿时惊的那些人目瞪口呆。 什么叫陈大人明日会在京兆府受审? 陈大人不是死了吗?连棺材都下了葬,如何能又重新活过来? 难道,难道······ “他没死?”刺儿头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呢?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 秦萧似笑非笑的觑了他一眼,顿时让他的话咽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 “若是不信,明日只管自己去亲眼看看便是,就不必在这儿纠缠废话了,带走。” “是!” 官差们扬声应道,随即拉起绳子,像赶牲口一样呼呼喝喝的就将那些人全数押上囚车,一并带了回去下狱问罪。 不远的街角处,有个躲在一边的短衣小厮将这一切都听在耳内,四下看了下,见无人注意,便迅速的抽身跑开,三两下便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街头巷尾里。 “姓陈的没死?” 京城的一处庄子里,一个身影立在昏暗幽深的帘后,语气有几分疑惑不信。 “此事当真?” “属下确实是听到秦萧如此说的。” 刚才那短衣小厮单膝跪在地上,低头道:“秦萧还当街说出让人明日去京兆府看那陈大人过堂受审的话来,想必错不了,那姓陈的,确实没死。” 帘子后头的人影沉默了会儿,慢慢的踱了几步。 “当日认尸的是谁?” “是陈碌的夫人,何氏。” 小厮道:“虽然陈碌因为受刑和上吊的缘故,面目紫涨变形,但她到底是与之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枕边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丈夫,以她那胆小如鼠,贪财如命的德行,她绝不敢在我们面前撒谎。” “那倒也未必。” 帘后之人哼笑了声。 “既是贪财如命,就保不齐为了另一份更为丰厚的奖赏,就大着胆子蒙骗我们,两头通吃,这种奸猾妇人,不可信。” “那······”小厮抬头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属下去京兆府的大牢里探个虚实,若是陈碌果真没死,就再送他一程?” “不。” 那人沉吟着摇了下头。 “这个风险太大,谁知秦萧是不是布好了空城计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呢?” 小厮抬头朝帘子里影影倬倬的模糊人影看了眼,小心问道:“主人的意思是?” “把消息放给苏谨那边。” 帘后人慢慢道:“陈碌没死,最心急的,该是他才对。” “那陈大人到底是死没死呢?” 明亮温暖的屋子里,姜千娇正拿了筷子夹了根绿油油的茼蒿菜,趁着秦萧已经吃完在喝茶的时候,软糯糯开口询问。 她换了一身银红绣大朵牡丹的衣裙,发髻也放了下来,松松垮垮的用根羊脂玉簪挽在脑后,与刚才的盛装丽服相比,此时更多了一份温婉秀色,柔腻可亲。 秦萧端着青色的茶盏,眉眼微动的看着她,淡淡的勾唇。 “你猜?” “我哪猜的出?” 姜千娇咬了一口嘴边的茼蒿,细细的的嚼了咽下去。 “看外头那些人的嘴脸,若是陈大人没死,他们也不敢这么底气十足的来闹事,可若是死了,我表姨妈也不会那样······”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道:“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表姨妈她现在在我家呢,她行止可疑,前言不搭后语的,很有问题,我让我娘先把她留在府里了,你看是不是······” “我已经知道了。” 秦萧垂眸引了一口茶,脸上并无一丝意外之色。 “是我让她去的你家。” 姜千娇手里的筷子一顿,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的耳朵没有出现问题吧? 表姨妈是秦萧让去的姜家闹的那一场? “为什么?” 她惊讶的微怔着,杏仁眼瞪的大大的。 秦萧合上手中的茶盏盖子,淡淡道:“娇娇冰雪聪明,难道猜不出?” 姜千娇的细细黛眉,下意识的就聚拢了起来。 怪不得,她在姜府逼问了半天何氏是受谁指使,何氏的脸色会那么纠结复杂,有口难言的样子。 自己还当是那幕后之人的身份有多么隐秘敏感,让何氏这般的讳莫如深,却原来,是因为正是姜府的女婿的缘故,才让她开不了口的吗? 那如此说来,刚才外头的那场闹剧,也早在秦萧的意料之中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迷惑敌人的心智,让其得意忘形,自乱阵脚,再一网打尽? 姜千娇低头看着碗中吃剩的半根菜叶,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亏她还忧心如焚的赶回来,生怕秦萧因为不知情而掉进了什么陷阱阴谋里来,为此,还替他挨了一身臭鸡蛋烂菜叶出了个丑,结果,却是自作多情了吗? “怎么不吃了?” 秦萧伸手替她夹了一块酥炸金雀放到碗里,语气柔和道:“这些事你都不用放在心上,每天只管好好吃饭,打扮的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呆在我身边就行了,其余的,一切有我。” 万事不用愁,只用美丽开心的过日子就好,这样的话从自己夫君口中说出来,是极动听的,天下只怕没有哪个女子不会喜欢。 姜千娇也喜欢,可她总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秦萧虽然说不会把她当金丝雀看待,可她现在的处境,好像跟金丝雀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要光鲜漂亮,小鸟依人的对主人投怀送抱的讨好就行,主人高兴了,自然会对你和颜悦色,温情脉脉,给你钱财珠宝,美食佳肴。 至于主人其他的,就不要多加奢望了。 就好似秦萧如今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却对秦萧仍旧是一无所知。 连他就是柳云霄这样重要的事情,都是通过苏谨才证实的,尽管如此,自己也未曾怀疑过他的隐瞒是别有用心,回来之后他不过才问了几句,自己就全盘托出,毫无一丝保留。 而他呢? 除了承认自己确实是柳云霄外,对其他的,却是含糊其词,语焉不详,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夫妻之间,难道不该是坦诚相待,互相交流想法,了解对方的心情意念,同欢喜,共患难的吗? 还是说,自己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到达那个知心相交的地步,除了自己这张脸和这个身子,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我相信他,他却不相信我? 姜千娇试图说服自己,秦萧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该小心眼儿计较,可她就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戳着碗底的那块酥炸金雀,放到唇边狠狠咬了一大口。 陈碌未死的消息传到齐王府的时候,苏谨并不在。 为了防止“共我”之蛊反噬,他每隔七日便会闭关一次,从正午到第二日清晨,打坐调息,服食药物,不受任何打扰。 小峰顿时进退两难了起来。 这件事太过紧急棘手,若是等到明日再报,只怕会耽误大事。 毕竟那陈碌的手里,没准就留着什么秘密的账本或者别的什么证据,会对苏谨不利,必须将他尽快灭口才能放心。 可是,这消息不知真假,万一是秦萧来钓鱼的饵,贸然行动岂不是就会上了他的钩? 偏苏谨又正巧赶在这个时候闭关,根本请示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小峰只得先秘密的叫来了在京兆府安插的细作刺探情况再作打算。 细作的消息倒是传回来的挺快。 狱中大牢的确有个疑似是陈碌的犯人被关押,只不过他是被关在单人牢房,且守卫严密,普通狱卒和京兆府里的官差根本接近不了,也就无从得知他是否是陈碌本人,至于下手灭口,更是难上加难了。 疑似? 那就是陈碌当真有可能是没死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活过今天这个晚上。 细作成不了事,派寻常的杀手去也很难成功,要想一击必中,需的用最精锐的刀刃才行。 小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倏然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自己亲自去动手。 陈碌若是没死,苏谨就会有大麻烦,而依着苏谨如今越发阴郁古怪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他倒不怕死,也不怕罚,只怕苏谨从此视他为废物,不再信任重用他。 一个影卫随侍失去了主子的信任,也就等于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没有飞翔在天空的满足感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便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豁出去拼一把。 以他的身手,此行虽险,成算却依然很大,往常像这样惊险的场面他又不是没经历过,有何可惧? 再说,秦萧敢在街上就说出陈碌未死这样的机密事来,想必是笃定了没人敢来京兆府劫狱动手,如此自负,防卫也其实就是装个样子给人看,外紧内松,只要自己谨慎小心,想要得手,也并未是难事。 可惜,想的再好,也抵不过现实的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当他终于千辛万苦易容换装,伪作狱卒以送饭的名义接近了那件单人囚室,又用暗器放倒了外头的守卫,摸到了钥匙开门潜进去时,那倒在乱草堆里穿着白色单衣的中年男子却突然暴起,扬手就朝他洒了一把细烟粉末,猝不及防便让他呛鼻入耳,连屏息逃走的功夫都没有,就软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他已被缚了手臂,反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面前不远还有一把椅子,坐着一个眉目清冷,眸色冷峻的玄衣男子,正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听到动静,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醒了?” 他淡淡道:“亲身犯险,你对苏谨,倒是忠心一片,可惜,他明日出关来,知道你这样犯蠢轻举妄动,定会恨不得亲手把你给拧断脖子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宽衣解带 秦萧? 小峰的脑子在最初的混沌之后,猛的清醒了过来,眼睛蓦地睁大。 刚才那个躺在乱草堆里的中年男子虽然身形相貌很像陈碌,却并不是陈碌,他只是秦萧用来钓鱼的饵罢了。 秦萧连苏谨去闭关了都知道,那这一切,岂非都是他早已布置好的罗网,就等着他这个忧心如焚又冲动的蠢货往里头撞? 现在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秦萧用刑的手段,他也是耳闻过的,与其受折磨生不如死,还不如与早作了断的好。 殿下,属下无能,让您失望了,往后,您多保重。 小峰近乎诀别的闭了眼睛,舌尖开始悄悄的搜寻自己齿缝里藏着的毒药,此毒见血封喉,只要咬破它,他马上就能七窍流血,立毙当场。 秦萧扫了眼小峰暗暗用劲的脸侧肌肉,淡淡的又开了口。 “你牙齿里藏着的毒药已经被人清除干净了,还给你服下了软筋散,要自断经脉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你就别白费心思的想自裁了,落到我的手上,生死,都不是能由你自己能决定的。” 小峰的脸色煞白,心下顿时冰凉一片。 虽然自己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总觉得运气没那么差,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至于被抓住连自杀都做不到。 不管怎么样,要他背叛殿下,那是万万不可能,随秦萧怎么折磨他,他只不开口就是。 秦萧见他紧紧的闭着嘴巴,眼睛也是死不睁开,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样,就知道他打定了主意宁愿受刑也不会招供。 对付这样忠心耿耿的死士,刑罚是没多大用的,诛心才是上策。 “你可知,我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这可是苏谨做梦都想要销毁的证据,不打算睁开眼来看看吗?”秦萧合上了刚才在看的那册子,淡淡的的说道。 小峰的眼皮颤的厉害,却仍是没有睁开,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不睁眼,如此不配合,秦萧倒也未曾动怒,漠然的勾了下唇。 “原来,你所谓的忠心也是假模假式而已,面对着你家主子在地下钱庄的黑账本,竟然也是无动于衷。” 什么?! 小峰听到这儿,难掩震惊,霍然睁开了眼睛。 陈碌那狼心狗肺的虚伪小人,竟然敢私下给殿下记黑账? “这里头,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楚明白,只要顺着线索去查,桩桩件件,你家主子,都无从抵赖。” 秦萧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笑了笑。 “比如,他和私盐商贾合谋,将不法收益通过钱庄一转一进,黑钱就变成了别人做正当买卖的进账,既逃了赋税,又饱了私囊,一本万利,却让朝廷损失巨大,再比如,他将朝廷明令禁止贩卖的武器马匹,以各种巧立的名目,通过和地方衙门的内外勾结,偷偷卖给了一直与我朝为敌的鲁国,所获之利,何止万金,为了钱,连通敌叛国都敢做,他可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啊。” “你,你······” 小峰颤抖着嘴唇,死撑着的脸色,终于开始有些维持不住。 原以为他不过只是在诈他而已,手里那所谓的“黑账本”也是假的,可是他却能把这些隐秘说的这么清楚,若说不清楚内情怎么可能呢? 所以,这账本,是真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峰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的似是掺了土。 “既然你连这样的证据都能拿到手,想必也不缺什么人证物证来定殿下的罪了,还要处心积虑的绕这么大的弯子来问我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秦萧淡淡的看着他,将册子随意的丢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比如,苏谨今天正午过后为什么要闭关?” 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问关于“共我”之蛊的事情。 小峰沉默了很久,似是脑中在做剧烈的挣扎,秦萧也不追问,极有耐心的就坐在那儿,手指慢慢的敲打在桌沿边上,一下,一下,彷如敲响大鼓的鼓槌,听的人无端端的就感到心慌紧迫起来。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不会让这本册子出现在陛下面前吗?”半响之后,小峰终于开了口。 秦萧挑了下眉,无可不可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考虑,毕竟我也不想让陛下的心情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这取决于,你说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让我满意。”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后,小峰垂着眼睛,木然的说道:“因为蛊虫有反噬的可能,所以每隔七日,殿下就会从正午过后闭关,调息气血,运功压制蛊毒,直至天亮。” “反噬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秦萧顿了顿,强调道:“尤其是中了他子蛊的另一人。” “若蛊虫反噬,蛊主会血脉倒流,精神错乱,行止癫狂,直至最后不眠不休,力竭而亡。”小峰说道这儿抬了眼看向秦萧,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至于另一个人,此蛊名为共我之蛊,子蛊与蛊主自然是同生共死,祸福相依,一起疯,一起狂,最后再一起同归黄泉赴死,这就是所谓的生无同衾死同穴吧······” “生无同衾死同穴?” 秦萧念着这几个字,眼神更是犀利,冷冷的哼了声。 “他也配用这几个字?白日做梦!” 小峰静了片刻,道:“你既是已经知道后果,那就不要再去激怒殿下,情绪的反复无常,也会加重蛊虫反噬的可能性,你虽巴不得殿下立马去死,但是另一个人的性命你总不能不在乎吧?” “我不去激怒他,可他却会来激怒我。” 秦萧的语气更是冰冷。 “靠着一个蛊虫就想为所欲为,让所有人都由他摆布,他未免也想的太容易了些,我秦萧,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来要挟我,我可以有一万种不让他死,却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法子,你既是对他忠心耿耿,想必也不会愿意看到他落入这样一个凄惨的境地吧。” 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苏谨若当真激怒了他,他也不惜玉石俱焚,宁愿不顾及另一个人的生死,也要让苏谨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峰的手心都冒出了冰凉的冷汗,有些颓然的垂下了眼皮。 也对,一个女人而已,便是再宠爱再喜欢,又哪里比的上权势利益重要? 所以,他才一直力劝苏谨不要用“共我”之蛊来威胁秦萧,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险招。 可苏谨当做耳旁风,一意孤行,到如今,反倒是自食其果,处处受那蛊虫的钳制,不但要闭关休养,还要服食各种药物,更为甚之,他与侍卫们练剑过招,比划拳脚都不敢来了,连下个台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摔到了哪儿会让中了子蛊的姜千娇,也一起受伤吃痛。 殿下,看似无情实则太多情,哪里比得过秦萧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只怕注定,会一败涂地啊······ 小峰在心里尝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又掀起了眼皮。 “我知道,你是想问解蛊的法子,可据我所知,此蛊根本无法可解,不过······” “不过什么?”秦萧挑眉,淡淡问道。 “不过这蛊是殿下从一个叫无尘的云游道人手中觅得的,那道人高深莫测,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他正在试验一种法子,若是成功,便能解这共我之蛊······” 秦萧立刻打断了他。 “这云游道人在何处?” “我不知道。”小峰老老实实的摇头,“连殿下是如何找到他的,我也不知,虽然我是殿下的心腹,可是也有许多隐秘事,殿下是不会让我参与过多的。” 他的神情很是自然,眼神亦无一丝闪躲,显见的,是并未说谎。 秦萧有片刻没有说话,随即撩袍,缓缓站了起来。 “你走吧。” 他淡淡的对小峰说道:“今日,我可以当做你没有来过,苏瑾明早出关,也不会知道此事。” 什么? 小峰震惊不已的看着他。 不杀不打,连刑具都不用,也不留着他继续挖些机密要事,就这样轻飘飘的放他走了?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你明知道我是绝不会背叛殿下的,就算饶我一命,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我也不稀罕你的感激。” 秦萧侧眸,漠然的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苏谨这种又疯又糊涂的人身边,该有一个清醒点的脑子留着才是,你心中明白,如何做才是真正的为他好,不是吗?” 小峰无语的沉默着,直到有人过来替他解开来了绳索,喂下了软筋散的解药后,他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艰难的开口道:“那本账册······” 秦萧拿起桌子上的册子,慢条斯理的将其打开,扔在了小峰的脚下。 上头干干净净,竟是一个字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印章落款之类的要紧东西了。 “这?” 小峰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秦萧的手中,根本没有什么陈碌留下来的黑账本,他刚才,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诈他。 “你!” 小峰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该是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还是该恼怒秦萧的戏弄欺骗。 等等,没有账本,那是不是也表明······ “陈碌真的死掉了?”他紧张万分的问道。 “不错。” 秦萧倒不否认,很是爽快就承认了下来。 “有人比我的动作更快,不但让陈碌自尽身亡,还留下绝笔信诬陷我,那些账本证据也早就转移一空,包括你今天会踩进这个陷阱,消息也是那个人放给你的,为的,就是想看我与苏瑾鹬蚌相争,他从中渔翁得利罢了。” 他说到这儿,轻轻嗤笑了一声。 “看来,你家殿下最该防备忌惮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哪。” 小峰铁青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 这个人,会是谁呢? 夜色深沉,秦萧晚归,却发现姜千娇却并未睡下。 她穿着一件珍珠色的软缎寝衣,披散着头发,小脸尖尖,粉雕玉琢的坐在床边,似是百无聊赖的用绣鞋尖在踢着床帐下垂下的大红流苏,裤腿朝上卷起边角,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脚腕来。 “睡不着?” 秦萧走过去,伸手揽过她的纤细的肩膀,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还是,在等我?” 姜千娇抬起头看他,屋里的烛光照着她粉腮杏眸泛着融融的暖意,声音虽低低的,却也是娇软绵柔,沁甜入心的。 “夫君没回来,为人妻子的,又哪有先睡的道理?” 秦萧笑了。 “以往哪次你不是先睡的,今日怎么突然这等贤惠起来?” 姜千娇抿了抿唇,软软道:“你不总说把我惯得没规没距了吗?那我现在学着贤惠了,你难道还不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秦萧勾着薄唇,慢条斯理的朝她张开双臂,调侃道:“那就请贤妻来伺候为夫更衣梳洗吧。” 这人,倒还顺杆爬上来了。 怕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 姜千娇乌溜溜的杏眸带了些恼意瞪了他一眼,早上心里的那口闷气还未散去,很想摔脸子走人,但磨蹭了片刻,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伸手环过他劲瘦有力的腰节,去摩挲寻找那根绑在腰后头的玉带扣子。 可她又何曾服侍过人,更不知道那复杂精致的玉扣到底该怎么解开,手指在上头摸来摸去的扳动,却是半天都找不对地方,压根就弄不开。 秦萧垂眸,看着怀里娇软美人儿鼻尖上因为着急而渗出的晶莹汗珠儿,神色专注,轻轻的笑了笑。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嘴唇贴着她的额头,语气轻缓,微带戏谑之意。- 这声音暧昧低沉,从耳尖钻入心底,酥酥痒痒的,瞬时便让姜千娇红了脸颊,连带着烧红了那莹白耳垂,如一滴娇艳欲滴的红宝石般,动人心弦。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故意占他便宜,她赌气抓着那根恼人的玉带,下了力气使劲儿的一扯。 “嘶啦”一声,玉带上的珠扣四散而开,弹跳着从床上滚了下去,落在凿花地砖上,叮叮当当的倒是悦耳好听的很。 秦萧的衣襟也跟着散乱了开来,隐隐约约的露出了白色中衣后头那肌理分明的强健胸膛和宽肩窄腰。 再往下,就是他包裹在锦缎裤子里的一双长腿,笔直修长,线条流畅,完美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触碰上去一寸寸的往上摩挲,去感受下那手感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一般绝妙。 姜千娇红着脸,本不想看的,可一双眼睛就是控制不住,视线滴溜溜的就往衣裳里头瞟了过去。 那蜜色的肌肤,诱人的线条摸起来的手感有多好,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曾衣无寸缕的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如交颈鸳鸯般彻夜缠绵,互相去感受对方的体温与心跳,彼此融成一汪盈盈的春水。 姜千娇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眼神就开始发虚,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就迷糊了起来。 不得不说,秦萧的这幅品相身材,真是诱惑之极,她每每瞧了,忍不住心神都荡漾了起来。 难道,连我都是这种轻易就被美色所迷的肤浅之人么? “愣着干什么?” 秦萧似笑非笑的勾着唇,故意用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轻轻的抬了起来。 “莫非,是在对我动什么不可言说的歪脑筋?” “我才没有!”姜千娇臊红着脸颊,飞快的说道。 只是她这副面红耳赤的羞恼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秦萧说中心事后的做贼心虚。 “哦,没有?” 秦萧慢条斯理的将外袍和中衣一件件的脱掉,仅穿着一件贴身的长裤,伸手拉住了她的柔腻的掌心。 “那好吧,时辰不早了,也别多耽误,咱们就进行下一步吧。” 下,下一步······ 姜千娇的脑子,又不可抑制的想歪了。 “你,你还是先去换洗擦身吧,别打坏主意,我困了,先睡······” 秦萧抓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把试图逃跑钻进棉被的美人儿给扯回进了自己的怀里,按住不放。 “那可不行。” 他慢吞吞的说道:“你才说的要给我做贤妻,这给夫君换洗擦身,自然是该你分内的事,别想偷懒。” 姜千娇的脸颊紧紧贴着那温热宽厚的胸膛,仿佛都能听到那里头一颗心在有力的跳动,“砰,砰······”似是有着极强的感染力,连带着让她的心也跟着小鹿乱撞了起来。 能不能有点出息,一挨着他,就浑身软的像是没了骨头似的。 姜千娇心慌意乱的用手推在他的胸膛上,将脸挪了出来。 “我去给你伺候换洗就是了,你快放开我,抱太紧了,都要喘不过气了。” 秦萧瞄着她脸上一直未曾褪下来过的红晕,低低的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她。 “好啊,那你可得好好伺候才行。” 好好伺候这几个字,真可谓是意味深长,涵义深刻。 在净室里,姜千娇终于忍着内心的躁动给他擦洗干净,取过干净的寝衣给他披上时,如释重负的长长呼了口气。 “行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秦萧挑了下眉,眼眸低沉的看了她片刻,突然的就伸手揽过了她的细腰,低头覆住了她的嘴唇。 姜千娇眼睛瞪大,想挣开却又动弹不得,由着他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狠狠的碾磨着她的唇瓣,用力的吻着她。 天旋地转间,她已经是被懒腰抱起,从净室中出来,陷到了拔步床上那堆松软如绵的被褥里。 因为刚才的挣扎,她的寝衣带子散落,玉白的肌肤显露出来,衬着她染着红霞的一张粉嫩脸颊,初雪融光一样的惊世美丽。 秦萧垂眸看着她,眼神幽深的似是深潭一般。 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就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她一般,总是能引起他不可控制的欲念与沉沦。 他想要更加的靠近她,想要掌握住她的一切,让她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永远不能离开。 烛火摇曳着,光线朦胧,半明半灭中,姜千娇看不清秦萧的脸,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她的额头上,莫名的让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起来。 “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她水雾雾的眸色闪烁,声音软糯糯的。 “嗯。” 秦萧不以为然,轻轻吻着她的额角,应了声。 无非,是想去哪儿游玩,由或者想要什么稀奇难求的珍宝,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能满足她。 “什么事?” 姜千娇檀口微张,慢慢说道:“我,想回姜家住几天。” 秦萧的嘴唇微顿,挑了眸角看她。 “怎么突然想回去?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姜千娇长睫微颤,语气很轻很缓。 “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而已,再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在这儿也是打扰你······当然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随便就跑回去的,出嫁从夫,这道理我懂的,不用你再告诉我。” 秦萧蹙了蹙眉,捏着她柔滑细腻的小手,忽然的就明白了过来。 从回来起,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原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耍小性子玩闹,现在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他唇边那丝温柔的笑意缓缓的收敛了起来,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淡淡的开了口。 “好,你想回去那便去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挨打 第二日的京兆府衙门。 因为昨天的那场闹剧,京城里头几乎关于通州“陈青天”的各种流言被传的沸沸扬扬,他到底是不是冤枉,是真清廉还是伪君子,也是众人争辩不休的焦点。 今天的公堂过审允许百姓旁听,这样的热闹岂能错过,随便听两句都能出去跟人扯上一大篇闲话,没准还能编成段子在茶馆酒楼里聊一聊呢! 不过令人大失所望的是,陈碌竟然没上堂,据说是虽然没死,但染了痨病,奄奄一息离死就差一口气了,压根儿也站不到这儿来。 不过他虽然没来,来告他的倒是来了一大堆。 个个都是披麻戴孝,手举诉状,字字血泪的控告陈碌贪赃枉法,寡廉鲜耻,用卑鄙手段害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个不折不扣的奸恶之徒,恳请京兆府尹为他们做主,还他们一个公道。 这些人,俱是原本在通州颇有家财的富户乡绅,姓名户籍登记造册,全部查的一清二楚,不可能是旁人冒充,所诉的冤情,自然也不是空口无凭。 随着一件件的证物呈堂,一个个的证人出来答问,关于陈碌身上的疑问也一点点的被抽丝剥茧,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他哪里是什么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活脱脱就是一个沽名钓誉,贪婪阴险,口蜜腹剑的虚伪毒辣之人嘛! 整个公堂的气氛,在陈碌的原配夫人何氏出来大义灭亲,指证自己丈夫的时候,达到了最群情激奋最高涨的时刻。 枕边人都这么言之凿凿的说陈碌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污吏,那也证实了这些来告状的人都所言非虚,陈碌,真是该死! 那之前说他含冤被秦萧所害,自然也是假的喽? 人群里有昨天去秦府门前闹过事的学子,顿时脸上都火辣辣的起来,这下才明白自己是无端被人挑唆了,白白的出了个大丑,竟然替这种人喊起冤来。 呸!什么冤枉?分明就是罪有应得! 真正被冤枉的,是秦萧才对呀! 一夕之间,京城的风向便全数都变了。 秦萧从枉害忠良,人人唾骂的奸佞,渐渐的就变成了惩奸除恶,街头巷尾里人人称赞的忠良贤臣了。 苏谨知道这一切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这次调息所花费的时辰比往日更长,他明显感到体内蛊虫过于活跃反常,刺激的他气血上涌,险些压制不住。 这邪物果然是阴毒的很,一着不慎,就会被它所吞噬占据,再无自己清醒的意识。 以后,需得更加万分小心才是。 陈碌的事,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只要这废物死了就行,死人开不了口,话还不是由着活人来说? 纵使是地下钱庄的事被捅出来,死无对证,谁还敢对他这个中宫嫡子多加质疑一句不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质疑他,便是质疑皇帝,哪个得了失心疯敢去皇帝面前告他的状? 便是恨他入骨的秦萧,这么好对他落井下石的机会,不也只是把陈碌那些鸡毛蒜皮的贪赃小事拿出来翻旧账,提都不提陈碌同地下钱庄勾结的事么? 只要皇帝不知道,那他就万事大吉,以后还会再有数个地下钱庄,把这个亏空找回来,至于秦萧,他也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小峰呢?” 苏谨瞥了眼窗外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喝了口手中甜腻腻的红枣蜜茶,懒懒的问了句。 “小峰大人昨夜偶感风寒,发了高热,这会子还起不了床,恐怕今天还无法前来殿下跟前侍奉。”随侍低头禀道。 “他都几年没生过病了,这会子我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他却是娇弱起来了?” 苏谨俊致的眉头蹙了蹙,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随意的搁在了黄花梨桌案上,起身站了起来。 “这病倒是来的蹊跷,我去瞧瞧。” 只不过他刚刚走到门口,就有另一名侍从匆匆忙忙的过来禀报。 “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 “急召我入宫?” 苏谨微微眯了下眼。 “可有说是什么事?” 侍从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回话。 “没有,来传话的内侍官只说陛下要急召您,别的一概不知,看他神情眼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属下猜,也许是为了陛下寿辰,您送进宫的那尊翡翠玉佛像来问问您的话吧?又或者,是为了您前些天同皇后娘娘在宫中的那场争执也说不定,属下听说,皇后娘娘这几日的病情又加重了呢······” 皇帝是为了呵斥他耗费钱财和忤逆不孝,所以才传他进宫? 虽说这样的猜测很合乎情理,可苏谨还是莫名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还有别的变故。 “殿下,内侍官还在外面等着呢,您看?”侍卫恭敬询问道。 苏谨立在原处站了会儿,忽而就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吊儿郎当的一笑,晃晃悠悠的迈腿朝门外走去。 “怎么能让宫中贵使久等呢?本王这就应诏进宫就是了。” 初夏的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正午,却又开始飘起重重小雨,洗刷的皇宫明黄的琉璃瓦都浮漾着一层湿光,空旷的宫巷里,到处都平添了一份孤寂冷清。 苏谨穿着一件大红描金的华贵外袍,带着玉冠,系着丝带,连脚上穿着的鞋,都是镶宝嵌珠,踩着汉白玉的台阶走到皇帝的宫室外头时,精致漂亮的似是从画儿上走出来的仙童,连出来迎候他的宋和,都被这风姿张扬的明媚少年给晃了下神。 这齐王殿下,可真是出落的越来越好了。 “呀,宋内官,许久不见了,真叫本王想念的紧哪!” 苏谨笑眯眯的上前搭着他的手,声音犹如金玉相击,清脆又好听。 “前儿本王在外头瞧见了一块和田玉,成色极佳,正是适合拿来雕琢印章把玩之用,本王想着宋大人素来喜爱此道,便替你留下了,宋内官可千万别嫌弃呀。” 宋和的掌心已被不动声色的塞入了一块鹅卵大的玉石,触手生温,圆润细致,以他对玉石的赏鉴力,不用低头去看,便知苏谨所言不虚,这的确是一块极品的和田美玉。 苏谨不仅长的好,这投其所好,八面玲珑的手段,也是越来越好了。 “多谢殿下的美意。” 宋和也不推辞,顺理成章的将那块玉收进了袖子里,语气颇为和善的对着苏谨笑了笑。 “陛下正在里头等着殿下,殿下还请快进去吧。”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的又多说了一句。 “陛下心绪不佳,殿下可千万得小心应答,别失言顶撞,免得触犯龙颜。” 心绪不佳? 苏谨眉心微动,嘴角的笑意却是丝毫未散。 “有劳宋内官提点了,本王自然会小心的。” 迈进门槛,厚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望着里间立在书案前的那道明黄背影,暗暗的吸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恭谨低调的样子来,缓步走了过去,站定了躬身扬袖,姿势优美,礼节一丝不错。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把视线从书案上的一道折子收了回来,投到了面前站着的儿子身上。 他很少这样与苏谨单独相处,平日里问候请安什么的,也是能免则免,基本不与苏谨打照面。 现在这样一打量,苏谨倒像是不经意间就突然长大了一样,从那个瘦瘦小小的阴郁孩童,长成了如今秀挺俊俏的富贵王孙。 这精雕玉琢的眉眼,这通身华贵的打扮,这性好奢侈的排场,倒是同冷宫那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废帝很有几分相像。 与苏谨比起来,他这个当父皇的,可是比自己儿子还要寒酸了几分,若说父子,苏谨与废帝,更像是一对亲父子吧。 真是时光飞逝,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苏谨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很久 ,见皇帝也不叫起,垂下的眼眸颤了颤,抬起来时,却是微微笑着,很是良善无辜的清澈眼神。 “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父皇示下,儿臣也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啪”的狠狠一巴掌打断了。 皇帝看起来温和谦雅,可这手劲儿却是不小,加之苏谨没有防备,这一下打的他踉跄了几步,眼前一阵阵发晕,半边脸都疼的麻木了。 他的脑子嗡嗡乱响,喉头亦是涌上一股腥甜,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捂着脸朝皇帝看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挨打。 以前无论他闯出什么样的祸,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皇帝都是一笑了之,从来不会说他一句,更别提动手打人了。 当然,这并不是皇帝有多么宠爱他,他只是在无视他而已。 没错,就是无视。 在皇帝的眼中,他就像是个透明不存在的东西一样,永远不会多被瞧一眼,更别提什么关怀教导,父子情深了。 与他相比,秦萧反而更像是皇帝的亲儿子一样,起居生活,读书练武,皇帝皆是亲自过问,细致入微,从不假手与人。 母亲对他厌恶憎恨,父亲又对他冷淡漠视,天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是怎么能忍着不把秦萧乱刀捅死的。 一个来历不明,无父无母的野种,得到的关爱照顾,却比他这个父母双全的皇子要多的多,这难道不可笑吗? 凭什么! 皇帝背着手看他一眼,表情淡然,缓缓说道:“你可知错?” 苏谨忍着嘴角的抽痛,慢慢的将捂脸的手放了下来。 “儿臣不知错在何处,但是惹的父皇动了这么大火气,这便是儿臣的不孝,父皇说儿臣错了,儿臣就一定是做错了,自是甘愿受父皇责罚。” “你不必在这里故作乖顺。” 皇帝的眼中,不见平日的和气宽仁,只看的见冰冷冷的一片凉意。 “朕以前,只当你不过是荒唐任性,贪玩而已,但还是懂规矩知进退的,却没料到,你还有这样狼子野心的一面,可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亲口对你说出狼子野心四个字,其实,就跟指着你的脸说你想造反吗,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饶是苏谨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也只能撩袍跪了下来请罪。 “儿臣不敢。” “你不敢?” 皇帝冷笑了一声。 “以前,朕也以为你不敢,但是现在看来,你不仅敢,而且敢的很呢!” 他返身将案台上自己方才在看的那道折子掷在了苏谨的脚下。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上头,可有一句话冤枉了你?” 苏谨抿着唇,伸手将那道折子捡了起来。 这是一道上呈皇帝的密信,里头的内容,是弹劾他这个齐王同通州县令勾结,私办钱庄,扰乱国法,欺民霸市,鱼肉百姓,更为严重的,是他竟敢与敌国互通有无,贩卖兵器马匹过境,如此大逆不道的叛国之举,实在与谋反无异。 “父皇,这纯属污蔑!” 苏谨稳住心神,满脸都是受了陷害的委屈不甘。 “我哪有这个胆子去做这样事,便是有,也没那个本事,您也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吃喝玩乐,我什么也不会,根本就没这个脑子和心眼啊!” 他抬眼看向神色莫辩的皇帝,小声道:“儿臣可是听人说,秦义兄才是这陈碌背后真正的靠山呢,这折子不会是他上的吧?我虽然平日里爱和他斗几句嘴,但也没真敢去惹他啊,他怎么能倒打一耙的来陷害儿臣呢?” 皇帝几乎要被他这厚脸皮的胡搅蛮缠给气笑了。 “你不去陷害萧儿就不错了,他为什么要来陷害你?你一无是处,没一点儿比的上他,他有什么必要把你当做威胁?若真想害你,你早死了十回八回了!” 萧儿? 叫的可真是亲热呢。 苏谨的眼中有一丝阴鸷划过,却是不易察觉,转瞬即逝,瞧不出一丝端倪,诚惶诚恐的俯身将额头叩在地上。 “父皇教训的是,可这折子上的罪名,儿臣一个也不敢认,儿臣是当真没做过啊,请父皇明鉴。” “你还嘴硬。” 皇帝收敛起脸上的怒容,就这么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淡淡的又开了口。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总归是有嫌疑,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免不了一个下狱受刑,砍头问斩的下场,可谁让你是朕的唯一嫡子呢,动你就等于动了江山根基,朕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替你遮掩,饶了你这回。” 苏谨的手指微微蜷起,头依旧搁在地上没抬起来。 “儿臣谢父皇宽宏大量,可儿臣还是要说,儿臣没做过,儿臣冤枉······” “行了。” 皇帝眉头微蹙,略有不耐的挥了下袖子。 “多说无益,朕也不想再去追究此事,但你借着陈碌之事诬陷萧儿,这过错却是不能不罚,你现在就给朕跪到大殿外的石板地上去,跪足三个时辰才准起身,听清楚了吗?” 苏谨死死咬着下唇,从齿缝里一字一顿的迸出话来。 “儿臣领旨。” 外头的小雨,缠缠绵绵,一刻未停,飘到人的脖颈耳畔,湿漉漉的就是一阵冰凉,恼人又难受。 苏谨就这么跪在了这空旷森然的重重殿宇下,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中,僵持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远远的有侍立在廊下的宫人偷偷朝这边看了过来,俱是惊诧不已。 从来见齐王殿下,都是光鲜耀眼,得意风流的逍遥样子,何曾有过这等狼狈不堪的时候? 也不知是犯了什么过错,竟惹的陛下发了这么大的火,头一次不留情面的就让他当众罚跪,他这般好面子的人,以后可还叫他怎么抬的头啊······ 宋和撑着一把油纸大伞,从殿里出来,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不是说让你千万小心,不要失言顶撞吗?你这又是何苦?” 苏谨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散落几缕袭来贴在脸侧,倒是显得那张骄纵张扬的漂亮面容多了几分安静稚气之意。 “父皇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罚我,我便是再小心也无用啊,躲也躲不过。” 他抹了一把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看着宋和笑了笑。 “不过,还是要多谢宋内官对我的好意,外头雨气湿重,你不用留在这儿替我打伞了,请回去吧,免得父皇知道了,会怪罪于你的。” “这······” 不知为什么,宋和的脸上有几分尴尬,他捏了捏伞柄,抱歉似的对苏谨说道:“奴才并非是私自出来给殿下打伞,而是陛下命我出来迎人的。” 迎人? 什么人还需要宋和这样的皇帝贴身内侍出来亲迎? 苏谨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容瞬时就像是被雨水冲淡了一样,消失无踪。 宋和瞧着他垂下去的眼眸,有些不忍心,刚欲安慰几句,眼角余光却瞄见那个已经走上台阶的挺拔身影,只得撇下苏谨,赶紧迎了上去。 雨幕下,秦萧被众多为他打伞引路的宫人们簇拥着,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湛蓝银纹的锦袍,面色清冷,眉目俊美,走起路时,身高腿长的翩然而行,衣带当风,肃然风华,真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副水墨画卷般好看。 “秦将军。” 宋和迎上前,施礼问好,客客气气的说道:“陛下在殿内等着您呢,请您跟奴才来吧。” “有劳宋内官。” 秦萧淡淡的朝他点了下头,随着他朝大殿走去,路过跪在路侧的苏谨时,微微顿了下,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 苏谨被这一眼看的心头冒火,恨不得当即跳起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的脸上,便又重新挂起来那吊儿郎当的痞气笑容来。 “呦,这不是我家秦义兄吗?怎么,来给陛下请安问好呀?啧啧啧,可真是孝感动天,该给你造座大牌坊,人尽皆知才是啊!” 秦萧听他嘲讽,却是神色无波,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殿下既是做不到孝顺恭谨,那至少也该明白忠君节义的道理,陛下让你在这儿罚跪,你便好好的跪着反省,若是能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也算是不枉陛下的一片苦心。” 苏谨听的只想翻白眼。 没人的时候,你都敢拿剑抵着我的脖子了,这当着人前,就道貌岸然的对我讲起大道理来。 呸! 真是不要脸,伪君子! “义兄说的是啊。” 苏谨邪邪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 “我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且又是淋着雨,只怕回去后定是会生场大病的,如此重的教训,当然是能让我好好反省的,我就是怕义兄同我兄弟情深,见我受苦,会心疼啊。” 这话中有话,秦萧自然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殿下多虑了。”他冷淡的说道:“只要能让你长点教训,便是你这双腿从此废了,我也是不会心疼的。” 说罢,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一眼,在宫人们众星捧月的簇拥下,迈开步子越过他,朝前头走去。 苏谨望着他冷峻高大的背影,莫名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变心 阴雨霏霏不停,且有越下越大,成倾盆大雨之势,墨色的浓云低低的积压在天空,沉甸甸的仿佛要坠下来似的,空气中泛着阴郁潮湿的气味,叫人无端端的便是心生烦躁。 这般恶劣的天气,久病多日的高皇后却是听完了宫人的禀报后,不顾劝阻,强自挣扎着起身,匆匆梳洗穿戴了,就要出门往皇帝的正殿去。 “娘娘,这雨势太大,要不咱们还是等等再去吧。” 秀慧望向还未走出去便犹自咳嗽不止的高皇后,扶住她的手臂,眉眼间俱是担忧之色。 “御医说过,您这病啊最是受不得寒气湿气,贸贸然淋了雨,万一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好呢?虽说齐王殿下挨了打您心疼,可您更该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谁心疼那个混帐!” 高皇后捂着心口,好容易平息了咳嗽,满脸怒容道:“若是在背地里,陛下就是打死他我也不管!可是现在却让他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去跪在那人来人往的殿外大道上,只怕不出半日,满朝上下,京城内外,就全都知道这桩丑事了!” 她说到这儿,语气越发的急,呛的又咳嗽了好几声,捏着帕子咬紧了牙。 “这打的哪里是他?分明打的是我这个中宫皇后的脸,打的是高家的脸!你叫我还怎么能无动于衷的在这儿躺着不动?我还不如去死了!” “娘娘,这话不吉利,可不能乱说呀······” 秀慧又是急又是愁,见皇后铁了心要去皇帝那儿,只得叹了口气道:“陛下的性子,娘娘您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您待会儿面圣,像刚才那样的话可千万别说了。” “我知道!” 高皇后病的蜡黄的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晕红,显见的是有些发烧,却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脊背,端出她母仪天下的仪态来,冷声道:“他不就是想看我服软低头吗?我满足他就是,以往他在我们高家面前伏小做低装亲善的那一套,我也没少看,便是学,也该学会了!” “娘娘你······” 秀慧吓的不轻,见高皇后说话越发的不管不顾起来,又死不听劝,当真是把心都栓到了一根线上,晃晃悠悠的摆个不停。 老天保佑,让娘娘去了陛下面前,能清醒一点吧,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正殿门外,苏谨已是淋成了如落汤鸡一般的狼狈,厚重的金线锦缎衣裳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全无半分来时的光彩,风一吹,又寒又冷的如同掉进了冰凉的湖水里,冻得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打哆嗦。 原以为秦萧进去之后,不一会儿皇帝就会让人来赦免他起身,可这都小半个时辰了,那殿门口还是关的严严实实的,丝毫没有内侍出来传旨的迹象。 怎么回事? 苏谨在雨中垂着眸子,攥住了拳头,眼里的戾气泛滥,几乎都要遮掩不住。 难道秦萧忘了,我可是与姜千娇福祸相依,我罚跪淋雨,就等于是她也跟着一起罚跪淋雨,她身子这么娇弱,如何受的住? 秦萧不是一直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吗?上次不过灌了她几杯酒,他就恼的要杀我,现在眼看着她要吃苦头,他怎么反倒是无动于衷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变心,也没这么快吧······ 苏谨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姜千娇当真会因此难受生病,便跪在那儿暗自运功,以内力压制寒气,活动膝盖上的淤血,虽说还是免不了难受,但也多少可以缓解一下。 他打定主意要是待会儿秦萧出来之后,皇帝还是不叫起,那他就装晕算了,难不成他那个父皇还能让人架着晕迷不醒的儿子,继续在这儿罚跪吗? 皇帝有多爱惜自己的仁君名声,他自然是清楚的,反正也跪了近一个时辰了,给足皇帝面子了,晕倒这招虽然老套,却是正好递了一个台阶给彼此下,一定是万试万灵的。 “皇后娘娘驾到。” 远远的,听到内侍尖细的嗓子喊起来,让苏谨乱糟糟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望着从自己身边鱼贯而过,丝毫未停的皇后仪仗队伍,微微的怔了下。 不是说都病的起不来身了么? 她来干什么? 宋和在内殿服侍,自然不会在殿外守门,门口的几个小内侍瞧见皇后下了软轿过来,虽是恭恭敬敬行了礼,却并不放行。 “娘娘恕罪,陛下此时正与秦将军议事,吩咐了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打扰,您不能进去。” “放肆!” 高皇后冷眼瞪着他。 “本宫是皇后!也能算是闲杂人等吗?” 小内侍客客气气的又是行了个礼。 “奴才们也只是遵旨办事,还请皇后娘娘莫要为难我们。” “你!” 若换了往常,皇后自然不会同一个内侍计较,可她现在久病暴躁,又心火旺盛,这内侍脸上恭敬的笑容在她眼里全成了敷衍了事的轻蔑,直叫她气的额头青筋都在乱跳不止。 这是以为本宫要失势了,所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来人,给我按住这几个没规矩的奴才!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娘娘!” 秀慧苦劝不住,跟在身后的皇后侍从们见主子发令,也不敢不听,只得一拥而上,将那几个守门的内侍宫人都按住,由着皇后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内殿去。 宋和端着一个换好热茶的托盘,惊讶的看着直接掀帘子进来的高皇后,忙上前拦阻道:“娘娘,您不能进去,您······” “滚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高皇后的脑子一阵阵发热,已然是失去了理智,直接让宋和手里的托盘打翻在地,推开他就转过九折屏风,进到了皇帝和秦萧所在的里间。 秦萧坐在一张酸枝木的红漆椅子上,见皇后怒气冲冲的进来,眉眼微抬,起身站了起来,抬袖向她施了个礼。 皇后也不理他,一双眼睛只看着皇帝,连行礼也忘了。 “陛下,您为什么要让齐王在外头当众罚跪?您想羞辱我,冲着我来就是,不用这这样拐弯抹角的来恶心人!” 皇帝看她一眼,脸上无悲无喜,缓缓道:“皇后,你变了,太放肆了。” “哈。” 高皇后笑了声,似是自嘲又似讽刺。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忍气吞声,娴静温柔的性子,陛下难道是第一天才知道吗?当年还赞我率性真诚,与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不同,怎么现在又嫌我放肆了?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皇帝还未说话,秦萧在一旁拱了下手,淡淡道:“陛下,臣先回避吧。” “不用。” 皇帝摇了下头,并不在意皇后的失态会被人瞧见一样。 “你也不是外人,无需回避,刚才的要事朕还没跟你商议完呢,你就在这儿等会儿。” 秦萧静了静,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是。” 高皇后又是一声冷笑。 “他不是外人,我和苏瑾母子俩才是外人对不对?陛下,好歹咱们也是结发夫妻,您不如今天对我说句实话,也好让我死个明白,秦萧,压根儿就不是你捡回来的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儿,其实,是你当年瞒着高家,偷偷外头生的私生子吧?” “高棠枝!” 皇帝低低喝了一声,平和的脸上终于有了怒容。 “你疯了!朕念在你病糊涂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马上给朕退下去!否则······” “否则怎样?” 高皇后不再忍气吞声,只觉得心中憋闷已久的郁气都散了不少,说话也越发的没了顾忌。 “否则就废了我吗?陛下,你以为我会怕吗?对,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从当初拆散你和你那心上人的时候起,我就疯的不轻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可你真那么无辜清白吗?你不是为了借助我们高家的兵权,贪图我父兄的势力,就半推半就的忍辱娶了我这个高家庶女吗?” 她看着皇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更是畅快不已,索性都豁了出去,讽刺的一笑。 “只可惜,你眼中那个冰清玉洁的圣女,原来也不过是个红杏出墙的荡妇,背着自己丈夫,竟和你的皇兄厮混到了一起,给你当了个便宜嫂子,最后还落得个自尽而亡的下场,哈哈哈,这可真是报应啊······” “闭嘴!” 皇帝已是忍无可忍,倏然站了起来,抓起御案上沉重的砚台狠狠朝高皇后掷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她的额角,顿时只听的一声短促的惨叫,高皇后摔倒在地上,额头上已是被打破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潺潺而下,顺着眼睛脸颊流了下来,滴在身前的凤袍上,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宋和闻声进来,心下也是惊愕不已。 帝后虽感情不睦,但在明面上却也是貌合神离,相敬如宾,何时会闹到这个不可开交的地步。 “陛下,息怒啊。”他小心的上前,劝道:“皇后娘娘还病着,只怕是这会子都有些烧糊涂了,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您别同娘娘计较,反倒气坏了龙体。” 皇帝闭了闭眼睛,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再睁开时,已是冷冷淡淡的,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后御前失仪,从今日起,幽闭凤仪宫,无诏不得出。” 幽闭? 这跟变相的废后都没有什么两样了。 宋和睁大了眼睛,可见皇帝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劝,只得躬身应是,自去唤人来搀扶皇后出去,将皇帝的旨意晓谕六宫。 高皇后被搀出去时,也不知是怕还是气,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只那一双眼睛却还死死的瞪着皇帝,似是还有千言万语未说尽一般。 皇帝背过身,始终是再未看她一眼,直到殿内重又安静下来许久,才沉沉的叹了口气。 “萧儿,皇后病糊涂了,说的都是些疯话,你别放在心上。” 秦萧站在一边,从头到尾的看了一场好戏,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定,没什么波动。 “是,皇后娘娘病了,该好好休养才是,病急之人说的话,臣自然是不会当真。” “嗯。” 皇帝点了点头,重又在龙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齐王若是能有你一半明理懂事,朕也可以少生点烦恼了。” “殿下年少,冲动任性也在所难免。”秦萧淡淡道:“他已经在外头雨中跪了快一个时辰,只怕是要承受不住了,陛下罚也罚过了,就饶了他这次吧。” 皇帝摆了摆手。 “你不必总是替他求情,他只不过是外貌看起来生的稚气,实际也不过才比你小了一个月而已,却无半点你的沉稳大气,只知道一味的任性胡闹,也该受些教训才能成长起来,否则,将来还会闯出更大的祸来!让他跪,今儿不跪足三个时辰,他别想起来!” 秦萧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还是转了个弯儿,不再替让苏谨起来的话,只看了眼手边的折子道:“陛下,这道弹劾齐王殿下的密折,是何人所上?” “朕也不知。” 皇帝揉了揉眉心,容色有些疲惫。 “既是朕许群臣风闻言事,他们就可匿名而报,现在还并未查出这密折出自何人之手。” “那陛下相信这折上所写的齐王罪状吗?”秦萧问道。 皇帝迟疑了会儿,表情复杂难言。 “朕也是半信半疑,虽然上头写的条条分明,有理有据,可朕实在是想象不出,齐王他会有这样野心勃勃,阴险狡诈的一面,可恨那陈碌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又哪里知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秦萧不动声色的敛了下唇角,却并未多说什么。 陈碌虽死了,可这折子上也列出了证据,真想查下去,苏谨压根就洗不脱一个罔顾律法,叛国通敌的罪名,可皇帝现在的态度,看似严厉,可实际上却是在庇护苏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了,不提他了。” 皇帝把手从眉头上放下来,看向秦萧道:“方才朕与你说到哪儿了?” “西南边疆。”秦萧淡淡答道。 “对,对。” 皇帝想了起来,继续说了起来。 “西南监军密信来告,守将李成与敌国三皇子来往甚密,甚至将军备倒卖,将布防图也泄露了出去,可李成为人素来刚正不阿,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朕担心他被人诬陷,便派了御史前去查问,可一连派去了三人,皆是一去不回,监军也再无信来,朕欲要召李成回朝当面闻讯,又怕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机来犯我边境,真是进退两难啊。” 秦萧抬眸,也朝他看了过去。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臣去查个究竟?” “不错。” 皇帝点了点头。 “除了你,朕也实在不放心别人,也只有你,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萧儿,你可愿替朕分忧?” 秦萧眉眼微动,面色不变,起身站了起来,拢袖拱手。 “臣愿意,请陛下放心,此事臣一定会替陛下查个清楚的。” “好孩子。” 皇帝看着他,欣慰的微笑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那臣尽快动身,这两日就······” “不用那么急。”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慈爱的笑了笑。 “月底便是朕的寿辰,反正也没有几天了,还是等下月初再动身吧,若是你不在,朕这寿辰,那也算不得圆满了。” 秦萧顿了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是。” 殿外,从皇后进去大门后,跪在远处的苏谨,目光就没有一刻离开过那几扇雕花的朱红大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总之,心里乱糟糟的如一团麻,混沌不清。 “吱呀”一声响动,沉重的殿门终于被再次打开,只是方才怒气冲冲闯进去的高皇后,这会儿却是头破血流,神色恹恹的被人搀扶着出来。 宫人们慌乱的将她搀入了软轿内,匆匆忙忙的抬起就往皇后寝宫赶回去,毕竟头上那口子虽不大,可也是血流不止,得赶紧让太医来上药包扎才行。 出什么事了? 苏谨望着那乱成一锅粥的皇后仪仗队伍,不自觉的将腰直了起来,抬头朝那边张望。 宫人们簇拥着软轿,神色匆匆的从苏谨旁边的道路过去的时候,却听的从软轿里传来高皇后虚弱的一声。 “停轿。” “娘娘。”秀慧蹙着眉头,小心劝道:“还是先回去治伤要紧,殿下这里,回头您再召他去宫里说话也不迟。” “我都要被幽闭了,还哪能想召就召?” 高皇后不听劝,执意让轿子落在了地上,让秀慧把她搀扶了出来,站到了苏谨的面前。 她目光沉沉的,就那么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跪在地上淋的透湿的儿子,也不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苏谨一眼就看到了她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来不及擦去满脸满身的血迹,只当她受了很重的伤,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母后,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只见高皇后攥着手里刚刚用来捂住额头的帕子,朝他伸了过来。 苏谨怔了一下,连躲避都忘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帕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这是,要给他擦雨水,还是来看他那被打的有些红肿的脸颊? 母亲她,也会关心我的吗······ 苏谨本该是不屑一顾的扭过头去,拒绝掉高皇后这份罕见的温情,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愣是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泛起一丝暖暖的温情。 可惜,这脆弱的温情,在下一刻,便被无情的打破了。 高皇后的手,既不是要来给他擦雨水,也不是要来抚摸他的脸颊,而是狠狠的打在了那一边脸上。 她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出了极为响亮的声音,打的苏谨的脸都歪到了一边,几乎是要跌倒在地上的水坑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 高皇后摇摇欲坠的被秀慧扶住,喘着粗气瞪着他,犹如瞪着一个仇人一般。 “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把秦萧认作亲子,也好过现在被你给活活气死!” 苏谨的脸火辣辣的生疼不止,嘴角都有血丝渗出,可他却压根都感觉不到疼,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又重新的跪好,挑起他漂亮的桃花眼,邪气嘲讽的冲着高皇后一笑。 “丢人现眼?皇后娘娘,您该低头在这水坑里照照,就能看见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丢人现眼了。” “你这孽障!你······” “啧。” 苏谨轻挑的勾着唇,懒洋洋的打断了她。 “哎,孽障也是你生的,你要骂我还不如骂你自己,怎么当初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肚子,非要生下我来呢?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当然,也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他抬头望着高皇后铁青的脸色,裂开嘴,笑眯眯的朝她扔出了云淡风轻的两个字。 “犯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梦中的温暖 姜千娇今晚睡的很早。 这是她回姜家的第一天,然而并没有想象中温馨放松的感觉,反而从下午起,她的身体就莫名其妙的起了许多怪异的反应,犹如见了鬼一样。 先是脸颊蓦地抽痛红肿,再是浑身湿冷膝盖酸疼,冻的她去浴桶泡了一个时辰的热水澡才得以缓解,可刚才浴桶出来,脸上又是犹如被人狠打了一耳光似的,疼的她忍不住都喊痛叫了出来。 更为甚者的是,她的腰肢和小腿也越来越酸胀如麻,细白如瓷的膝盖上,竟是肉眼可见的迅速起来了一片青紫,肿的透皮发亮,看着就让人心头发颤。 这是怎么回事? 上午还好端端的呢! 再说天还没黑呀,便是闹鬼也不到时候啊! 春杏吓的了不得,慌忙去禀报吴氏,吴氏倒底是年纪长些,阅历丰厚,虽紧张女儿但还算是比较镇定,不仅让人去请了医术高超的老大夫来问诊,连带着还请了久负盛名的一位道长来瞧风水。 老大夫悉心诊过脉,却是查不出什么端倪,也解释不了为何姜千娇会突然出现这些症状。 他瞧了一辈子的病,如此怪诞的急症,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病根,又如何医治呢?无从入手啊!于是他只得面带惭色说自己医术不精,请见谅,留下些治伤调理的药物便匆匆告辞而去。 大夫不中用,那就只能指望这位老道长了。 老道长生的鹤发童颜,穿着一身宽袍大袖,拿着拂尘,举手投足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势。 他在姜千娇的屋子外头转了一圈儿,口中念念有词的掐着指头算了算,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睛,言之凿凿的得出了结论。 令千金这不是生病,这是被人下降头了。 “下降头?” 吴氏和春杏等人俱是吃了一大惊。 她们倒是听说过,这“下降头”是一种极阴邪极恶毒的害人法子,可以远隔千里,就能折磨的人精神错乱癫狂,或者身体疼痛难忍,生不如死,任凭其摆布。 看姜千娇如今这形容,可不是正好同被“降头”所害的症状一样么! 天哪!她这是招惹了谁,竟引来这般疯狂狠毒的报复? “道长!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吴氏心惊肉跳不止,慌忙向着老道士恳求道:“我愿奉上白银千两的谢礼,请道长救救小女吧!” “夫人莫急。” 听到白银千两的谢礼,老道长的胡子翘了翘,露出一个和蔼正气的微笑来。 “除祟辟邪,本就是贫道的分内之事,可并非是贪图这些身外之物啊。” “是是是,道长品性高洁,我明白的。” 吴氏一心想着救女儿,也顾不得其他,连声求道:“谢礼都是我诚心奉上的,只愿道长能大发慈悲,解了小女的苦厄,莫要让她被人所害了啊!” 老道长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点头感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贫道又岂有推拒之礼?自是要替夫人全了这份爱女之心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用朱砂画就的符箓,并一包用黄纸包好的药粉来,递给吴氏。 “将这些符纸贴在她的屋子里,再取一张放进荷包贴身佩戴,这包药佐以参茶,马上给她喝下去,再让她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便无事了。” 就这么简单? 吴氏接过东西,犹豫的问道:“只是这样,当真就能解了那降头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这次的降头解了,可是源头不找到的话,只怕还是会有下一次的。” 啊? 吴氏越发的忧心如焚了起来。 “那道长可有法子,帮我们找到这个源头,就是这个害人的人?” “难哪······” 老道长摇着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贫道只能管邪祟鬼魅,却管不了凡人啊。” “如何管不了?”春杏急道:“人不是比鬼好对付多了吗?” 老道长花白的眉毛挑了下,转过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笑了笑。 “小姑娘,你错了,在这世上,有些人可要比鬼可怕的多了。” 虽然这老道士神神叨叨的一篇话春杏和吴氏都听不大懂,但是他给的药倒真是挺管用,姜千娇喝下那杯混着药粉的人参茶后,果真没有那么难受了,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记着,七日之内,有八字是七月初七亥时一刻的男子,绝不可出现在令千金的面前。” 老道士满意的拿着银票临走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留下了这句叮嘱。 “不然,冲撞了令千金的命数,会带来更大的灾祸的。” 七月初七亥时一刻? 姜如盛不是,姜百言也不是,剩下的那些小厮仆人什么的也进不了内院,见不着姜千娇,只要姜千娇这七天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吴氏略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吩咐下去,家里所有七月出生的男仆这几天都到庄子上暂避,七天之后才能回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莫名的,她却总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七月初七亥时一刻,这八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管事刘妈妈听到自家夫人蹙着眉头念叨,却是突然的想了起来。 “夫人,这不是秦府送过来的庚帖上,咱家姑爷的生辰八字吗?” 什么? 吴氏立时就睁大了眼,忙让管事刘妈妈翻出当初下聘时交换的庚帖拿出来一看,红底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当真就是秦萧的生辰八字。 怎么会是他呢! 吴氏捏着大红庚帖,半天都回不了神。 “夫人,大小姐在秦府住的好好的,突然就跑回来,会不会也跟姑爷有关哪?” 刘妈妈道:“我听春杏说,早上大小姐出门,姑爷都没送一下,两个人好像是闹了别扭呢。” 闹别扭? 吴氏的脸色更差了。 这才成亲多久,之前还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怎么突然就闹起别扭来? “可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是不知道呢。” 刘妈妈皱着脸叹气。 “据说头天晚上还是同房睡的,今儿起床就各顾各的,连饭都不一起吃了,然后大小姐这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不是叫人奇怪的很吗?” “你的意思,该不是怀疑······” 吴氏顿了下,手里的帕子都紧张的攥成了一团儿。 “给娇娇下降头的,是秦将军?” “这,这,奴婢不敢。”刘妈妈赶紧摆手低了头,“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太凑巧了,可绝不是怀疑姑爷的意思。” 吴氏心中惊疑未定,思来想去沉吟了许久,蹙眉道:“不管是不是他,为了娇娇,咱们家也得留个心眼才是,这七日内,若是他来,便借故推辞不见,若是派人来打探消息,就说娇娇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若是不来也不问,那······” “那夫人您以后可就得防备着些姑爷了。”刘妈妈小心提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氏的眉眼低沉下来,沉沉的吸了口气。 当初她就觉得秦萧突如其来的求亲很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真是有问题的么? 原本,她已经被秦萧沉稳的为人,精妙的厨艺,对女儿的爱护给收服了的,打心底里认同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婿,但是现在细想想,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吴氏放在桌沿上的手指渐渐的收拢,紧紧抓着桌子的边角不放,手上青筋暴起。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若是敢伤害娇娇,那她便是拼着死,也绝不会放过他! 夜色深沉,四周只闻庭院里草虫的低鸣,再无其他的动静,安寂的落针可闻。 遵从老道士的吩咐,为了让姜千娇安静休养,不被惊扰,她的屋子里外并没有值夜的丫鬟守着,故此,也就格外的安静。 轻纱撩动中,有窗户“吱呀”一声的轻响,似是有个模糊的身影轻盈的落到了地上,稍稍顿了下后,慢慢的朝床前走了过去。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他立在床头,垂眸朝躺在撒花软枕上的娇软美人儿静静的看了会儿。 大约是身子不舒服的缘故,她弓着腰,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儿,黛眉轻轻的蹙着,即使是在梦里,也未曾舒展开来。 他将手伸出去,放到了她的眉心,轻缓的揉了揉。 温热的触感让梦中的姜千娇似乎是很熟悉又很喜欢,无意识的顺着他的掌心撒娇似的摩挲了两下。 这会儿,倒是比醒着的时候,要乖的多了。 秦萧抚着她白皙细嫩的皮肤,目光柔和深沉又带有几分落寞。 对她好有什么用呢? 一切为了她着想,到头来,她却只会怕他,疑他,躲开他······ 我在你的眼中,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秦萧缓缓的揉开了她的眉心,弯腰上床,侧身躺在了她的身边,就像之前许多个夜晚一样,将她纤细的身子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发梢似乎带着夜风的凉意,扫在姜千娇的脸上,痒痒麻麻的,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靠过去了一些,露出那半边略带红肿的脸颊来。 秦萧从袖子里滑出一盒药膏,替她细细的涂在了伤处,又在掌心运起内力,放在了她蜷起来的膝盖上,帮她散去淤血。 身上舒服了,姜千娇的呼吸也不似刚才那般的急促粗重,变的平和绵长起来,她本能的就朝那个温暖的地方钻了过去,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像是只迷了路又终于找到家的小猫一样,死活都不肯松手挪窝。 “明明就是很喜欢的,干嘛非要跑呢?” 秦萧似乎是自言自语,轻声对她说了句。 睡梦中的姜千娇自然是回答不了他,她只是往他怀里贴的更深了些,玉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是怕他会跑了一样。 温香软玉在怀,又不是柳下惠,哪有人会不动心的。 秦萧被她蹭出了火气,搂着她细软腰肢的手都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动她。 “真是不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秦萧俯身,带着轻微的叹息,在她粉嫩的唇角亲了亲,声音低不可闻。 “睡吧······” 第二日姜千娇醒来时,枕边已是空无一人。 “呀,小姐,你的脸好多了!” 进来伺候梳洗的春杏惊喜的看着姜千娇已然褪去红肿的脸颊,高兴的说道:“那位道长的药还真灵啊!” “道长?”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 “什么道长?” 她昨天晕晕乎乎的,连那杯吴氏送过来的参茶里掺的药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被哄着给喝下去了,自然也不知道那老道长来过的事儿。 “就是夫人请来除邪的高人啊!” 春杏说着又低头去查看姜千娇膝盖上的伤势,见也好了大半,更是惊奇的赞叹不已。 “果真是道法高超的老神仙啊!药到病除啊这是!太灵了太灵了!” “除邪?”姜千娇抓住了她话中的另一个重点,“我中邪了?” “差不多。” 提到这儿,春杏顿时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老神仙说了,小姐你这不是急病,这是被人下了降头给暗害了!” 下降头? 这实在是太过出乎姜千娇的意料之外,怔了下蹙起了眼眸。 她向来是不大信这些邪门歪道的,可这连番两次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症状却由不得她不信。 如果不是中毒,难道世上还真有这等邪术不成? 又会是谁,要用这种法子来对付她呢? “对了,夫人说您这七天最好都不要出府去,这降头还未解完呢,免得被人冲撞了。”春杏道。 姜千娇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身边枕头上凌乱的褶皱,轻声问道:“昨晚我睡着了后,有谁来过这屋子吗?” “没有啊。”春杏摇头,“夫人吩咐不可惊扰了小姐安睡,昨天连外间值夜的人都没留呢,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是吗?” 姜千娇疑惑的垂下眸子,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在梦里,自己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一样,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宁,就好像是秦······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目光有些黯淡,泄了气似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是他。 昨天自从自己提出要回姜家呆两天后,他就莫名变的怪怪的起来,也不问也不留,早上起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这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不对啊,我还没生你的气,你怎么还先摆起脸色来了? 就不能多问一句吗?就不能说以后有事我一定先同你商量吗?就不能主动和她好好聊一聊吗? 就非得我先低头先妥协,乖乖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不问,只要当好你笼中漂亮的金丝雀就行了? 也对,花了这么多金钱和心血娇养出来的鸟儿,现在却突然要拍拍翅膀飞出他的掌心去,还要管东管西的那么多要求,任凭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 姜千娇越想心情就越是低落,垂着眸子弯着腰软在那里,一点儿起床的心思都没有。 蓦地,眼角余光却瞄到了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一点绛色流苏来,似乎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掀起枕头的一角,发现是一个小巧的荷包,银底缎面,上头绣着精美的竹叶暗纹,明显是男子所用的样式。 姜千娇瞧着那荷包,怔了怔。 这不是她做了送给秦萧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难道······ 不知为什么,她拿着荷包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动了起来,险些都抽不开开口处系好的那个同心结。 荷包一被打开,一丝熟悉而香甜的气息便飘散出来,盈盈绕绕的就往姜千娇的鼻尖里头钻。 松子糖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倒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几粒圆润可爱的小糖球,刚才还仿佛掉进冷水窟里的一颗心瞬时便活了过来,“汩汩”的往外冒着热气。 原来自己在梦中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来了。 “小姐,你笑什么呢?” 春杏见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姜千娇,这会子又突然柳暗花明,眉眼舒展,嘴角愉悦的翘起,心情大好的样子,很是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姜千娇把手里的松子糖送进嘴里,促狭的朝她眨了下眼睛,声音软糯糯的,甜如新酿的花蜜。 “一大早就有糖吃,当然高兴了。” 秦萧昨晚一夜未睡,这会子却丝毫困意也无。 他坐在姜千娇素日梳妆的檀香木妆台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抚过那些璀璨华美的珠宝簪钗和那些大大小小的胭脂香粉瓷盒。 往常这个时候,这里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姜千娇会坐在铜镜前,言笑晏晏的由着丫鬟们围绕着她打扮上妆,时不时的还会回过头来,问他戴这只簪子好看还是那只步摇漂亮。 他哪里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只觉得她戴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哪怕是素面朝天,青丝披散,都能美的惊世绝伦,动人心魄。 她却不乐意,总以为他在敷衍她,有时候还会耍小性子,把难以抉择的簪子和步摇一股脑的都戴在了头上,临到中午时,却又嚷嚷着首饰太沉压得头皮疼,乖乖的被他箍在怀里,让他毫不留情的替她取下那些多余的累赘。 “还不是怪你,你要是选了一样,我就不用都戴起来了嘛。” 她理亏,却还敢大着胆子来埋怨他,当然,在接下来的午觉时分,她自然也是为她的无理取闹付出了腰酸腿软的“惨痛”代价。 他孤独的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个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扑进了他的生活,其实,还挺不错的。 可是今天,这里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对自己笑,也没有人敢来同他闹了。 原以为,他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本来就是抢来的,是强求来的,没了就没了,并不能影响到他一丝一毫。 可是为什么,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还是会有点难过呢······ 对于姜千娇突如起来的别扭心思,他也并非是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无非,就是觉得他什么都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是不信任她,是防备她,是没有把她当作知心的伴侣。 但他只是想让她远离那些纷乱噪杂的是非漩涡,活的简单快乐就好,他不愿让她觉得,嫁给他,是嫁给了麻烦和危险。 可是,她却好像误会了,并不领情呢。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不是她也在不信任他,在防备他呢? 她不高兴了可以回姜家,那他呢?他可以去哪儿? 秦萧的思绪拉的很远,悠悠荡荡的,半天都没有个着落。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似是一座沉睡了的雕像。 窗外,有两个洒扫的丫鬟正在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在这安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夫人不在家,那这雪芽粉还洒不洒?” 另一个丫鬟想了想道:“洒吧,春杏姐姐交代过了,每隔三天就要沿着屋角洒一遍,今儿可是到日子了,虽说夫人不在家,可咱们的差事也不能丢下了,免得将来春杏姐姐说我们偷懒呢。” “说的也是,那咱们快动手吧,我洒这边,你洒那边。” “好。” 秦萧的眸子动了动,抬眼朝窗外看了下,缓缓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你们刚才说的雪芽粉,是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震惊 “将,将军?” 丫鬟冷不防看见窗口的秦萧,皆是唬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慌慌张张的就往地上跪,趴着头也不敢抬。 “奴婢们不知将军在屋子里,所以说话声音大了些,惊扰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秦萧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们,冷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们刚才说,夫人让你们洒雪芽粉,这是什么东西?” 丫鬟见他不是要怪罪的意思,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答道:“是用来驱虫避蛇的一种香料,很是灵验的,只要洒在屋角墙沿,就什么蚊虫鼠蚁都就都不敢靠近了。” “是啊。” 另一个丫鬟也跟着说道:“它不仅能避虫,味道也极好闻,放在屋子里还能除潮祛湿,比硫磺粉和熏香还好使,夫人很喜欢用的。” 秦萧垂眼朝她们手中捧着的木盒扫了过去,抬了抬手。 “就是这个?拿来我看看。” “是,是。” 丫鬟们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木盒从窗台递了过去。 秦萧接过盒子,手指捻起里头盛着的雪白粉末,放至鼻尖闻了闻。 清新甜沁,如雪后初晴的嫩芽般令人心旷神怡,难怪,会叫“雪芽粉”这个名字。 好闻是好闻,不过这味道,很熟悉,好像他和姜千娇成婚后不久,进到这院里屋里,甚至床边,闻到的就都是这个香味。 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姜千娇带过来的普通熏屋子的熏香而已,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效用么? 秦萧捻干净了指尖上的粉末,将盒子还给了她们。 “做你们的事去吧。” 丫鬟们哪里敢多问一句,忙接了盒子行礼匆匆便退了下去,自去洒扫不提。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一直在他身边萦绕不散,往常闻惯了的,可今日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秦萧负着手,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会儿后,回身走到床前,把那轻纱帐幔上垂着的一对芙蓉鸳鸯荷包解了下来,也放到鼻尖下闻了闻。 果然,这里头装着的,也是雪芽粉,怪不得这初夏的天气,帐子里却是从来半只蚊子也瞧不见呢。 她总是会寻到些这样的稀奇古怪的好东西来用,大约脑子里的那点聪明都用在这上头了。 秦萧不自觉的勾了下唇,浮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刚想要将荷包重新挂上去,手伸到半中央,却忽然停住了。 他盯着那荷包看了半响,缓缓的收了回来,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将那荷包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姜千娇休养了两日,身子已经完全的恢复了,不顾吴氏的劝阻,一定要出来自己那间贴满符箓的屋子,出来透透气。 “娘,再呆下去,我都要发霉了,您不觉得那些鬼画符的黄纸,贴满了整个屋子,看起来慎得慌吗?” “哎呀,别瞎说!” 吴氏拉了她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紧张兮兮的叮嘱道:“这些都是老神仙做了法开过光的,你小孩儿家不懂规矩,别冲撞了,惹的神明不悦,让这符纸失效了可就不好了。” “娘。” 姜千娇拖长了声音软软的喊了她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您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的神神叨叨起来了,神明哪有这么闲,连这种事都要管,不忙死了吗?再说,您说的那老道长这么慈悲心肠,神通广大,怎么还要靠卖这些符纸来骗您那么多钱呢?” “你这孩子!” 吴氏急的在她的手臂上拍了一把,带着些恼意道:“娘还不是为你好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你怎么解释你身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病症,又是怎么莫名其妙好的这么快的?” “我······”姜千娇卡了壳,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怎么,没话说了吧?” 吴氏嗔怪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对神明多点敬畏之心,总归是没坏处的,花点钱怎么了?只要你安然无恙,便是倾家荡产娘也是甘愿的!” 吴氏对她有多宝贝,多爱护,姜千娇自然是最明白,心中也是暖意融融的,抱着母亲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软糯糯的笑道:“倾家荡产可是不行的,那我大哥可要愁坏了,该拿什么娶媳妇儿呢?” 这话逗得吴氏先是忍不住一笑,但紧接着想起姜百言同安乐郡主那桩糟心的婚事来,又皱着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你大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的姻缘这么坎坷磨人!先是两个定亲的女孩子急病死了,让他无辜背上个克妻的名头,找不到好亲事,这好不容易这两年流言平息了些,咱们家也熬过了朝局动荡,能好好的给他挑个门当户对的贤惠姑娘了,谁知道又惹上了个女罗刹!这还没进门就敢对着你们兄妹喊打喊杀的,这等进了门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啊?她又是郡主之尊,皇后的亲侄女,身份这么贵重,我在她面前也摆不了婆婆的谱儿,根本弹压不了她,以后啊,我们家只怕是再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了,唉······” 姜千娇听着母亲的长吁短叹,想起高雪芙闯到靖平侯府来的那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儿,也是默默的有些担心。 她倒不是担心高雪芙会在姜家翻了天去,只要成了姜家的媳妇儿,天长日久的,总归能磨的她脾气放软的一天。 姜百言这个人吧,最是心软善良不过,虽然现在对高雪芙很是厌恶不喜,但只要两个人真正成了亲,他终究还是会认命,会负起一个当丈夫的责任,对高雪芙好的。 姜千娇怕就怕的是,这高老四心里是对秦萧有什么想法,从而对自己的哥哥抗拒憎恨,不肯回心转意,那他们迟早就会成为一对怨偶了。 皇帝的赐婚板上钉钉,也是没有办法可以反悔的。 但愿自己那天对她说的那番话,能够骂醒她吧······ “大哥呢?”她问道:“这两天好像都没看见他。” “出去校场练箭了。”吴氏叹道:“早出晚归的,不见个人影,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多管他,由着他去吧。” 练箭? 难道是还指望着能赢了高雪芙,让她去退婚吗? 姜千娇摇了摇头。 若是别的,倒还好说,可这牵涉到皇帝的颜面,是不可能收回自己的旨意的。 高雪芙这么瞧不起姜家,对这桩婚事肯定也是百般不愿的,可依着她那火爆脾气,竟也是乖乖的接受了下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高家早已试探过,皇帝心意已定,没有转圜的余地,除非你死了一了百了,否则,只能是抱着圣旨,老老实实的成亲。 高雪芙会去死吗? 她如果会的话,也就不会气急败坏的闯到秦府里来闹着发泄了。 姜百言会死吗? 当然也不会。 他可是最怕疼了,手指头破个口子都要眼泪汪汪的哭半天,更别提是让他去以死明志了。 所以,就算是赢了射箭比试,这桩婚事也是退不了的。 只是这话跟姜百言去说,恐怕会更打击他,罢了,让他练练箭也好,全当是强身健体了,以后万一跟高雪芙打起来,总不至于太吃亏。 说到这个,是不是该给大哥准备两个会武艺的侍女跟在身边,也好在内院随时保护他,免得白白挨打······ 姜千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向吴氏道:“爹爹呢?我想见见他,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提到姜如盛,吴氏叹气声更重,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儿。 “你一回来,我就派人递了消息去书房了,可他愣是不管不问,连句话儿也没有,若不是每天送进去的饭菜都动过了,我都要怀疑他压根就不在里头呆着了,只怕你去了也是白去,他不会露面的,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姜千娇抿着唇,垂下了长睫,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突然远远的从院子外头传来一连声惊慌失措的喊叫,似乎发生了什么极为不好的变故一样,听的人心中一惊。 “夫人!夫人!出事了!” 吴氏怔了下,朝院门外看过去,依稀辨的清那人似乎是伺候姜百言出门的仆人乐心,见他如此慌乱的喊声,只当是姜百言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让人把他放进了内院来。 乐心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吴氏的脚下,带着哭腔说道:“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氏顿时着急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说道:“是不是他又被安乐郡主拦住了?骂他了还是打他了?” “不,不是,这回不是安乐郡主,是,是······” 乐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明明是慌的不得了的样子,却半天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你倒是说呀!” 吴氏急的直拍桌子。 “有东西塞着你的嘴不成?再不快点说清楚,赏你一顿好打!” “是,是······” 乐心抹了把眼泪,总算是稳了下心神,哭丧着脸说道:“大公子他被京兆府的官差给抓了去了!” 什么?! 吴氏同姜千娇立时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忙追问道:“为什么要抓他?” “这······” 乐心为难的看着吴氏,不想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大公子今儿在一家茶楼里,逼奸一位小姐不成,失手将人给杀了······” “你,你说什么?!” 吴氏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倏地就站了起来。 “这绝不可能!言儿怎么可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来?他定是被陷害的!京兆府糊涂了吗?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就敢胡乱抓人!” “小的也是这么说的啊!” 乐心苦着脸说道:“可那茶楼里,人人都瞧见那小姐和大公子是一前一后进去的,大公子出来后,没过片刻的功夫,小二就发现那小姐衣衫不整的死在雅间里头了,当即就报了官,京兆府的衙役们追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大公子给带走了,小的跟在后头,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也不听我的,小的没法子,就只能赶紧先回来禀报夫人······” “怎么会这样?” 吴氏懵怔之下,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的儿子从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如何敢去杀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啊! 姜千娇蹙着眉,从惊愕中镇定下来,看向乐心问道:“你可知死的那位小姐是谁?” 乐心连忙点了点头。 “知道,这几天一直在校场碰见过的,是那位南安侯府的孙小姐,也就是她派人来请了大公子去茶楼的!” 孙小姐? 孙鹤芳! 姜千娇微张着嘴,惊愕的半天都合不上。 怎么会是她? 成远侯府。 王筱薇正坐在一张圆桌前,挽起袖子在调配着各种盒子里装着的药材和香料,看起来心情甚好,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还时不时的哼两句小曲儿。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过一会就将有一个极好的消息在京城传的人尽皆知了。 那就是孙鹤芳同姜百言私下幽会鬼混的丑事被撞破,两个人都要声名扫地,被人戳着脊梁骨,丢光脸面了! 哈哈哈,真是痛快! 她想着自己布置的天衣无缝的这个局,得意的笑出了声。 孙鹤芳那个蠢货,听了自己故意提起的月老庙的那番话,果真还就去了那儿祈愿去了。 只可惜,她在那儿不会得偿所愿,只会“偶然”间听到有人在议论月老庙后头的一处巷子里,有个算姻缘极为厉害的神婆,牵线搭桥没有不成功的,凡是去她那儿求姻缘的,不管之前遇到了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满姻缘。 这话让正为了姜百言的亲事而焦头烂额的孙鹤芳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去细想这到底是真是假,赶紧拉着人问了地方,匆匆忙忙的就奔着那神婆去了。 当然,这神婆已经收了王筱薇的好处,对孙鹤芳的情况是了如指掌,自然是说的头头是道,一猜就中。 孙鹤芳只当她当真有能耐,更是深信不疑,自是许诺重金,求她指点自己的姻缘。 神婆一顿云里雾里的故作高深,把个孙鹤芳说的晕头转向之时,让她摇了个签筒,拿起掉下来的签子就连连点头,说是恭喜她,月老已经准了她这桩姻缘,只消她把红线给系到心上人身上去,自然就能如愿以偿了。 孙鹤芳大喜,忙问道:“那这红线指的是什么?我要如何才能系到他身上去呢?” “这个简单。” 神婆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纸小包来,神神秘秘的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小姐只需偷偷将这包东西混进他的茶水里让他喝下,就算是系上了红线,以后,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你,心无旁骛了。” “真的吗?” 孙鹤芳又惊又喜的看着手里的红纸包,又有些犹豫。 “这个东西喝了会对身子会有不好的后果吗?姜······他会不会有事?” “绝对不会。” 神婆信誓旦旦的保证,又东拉西扯的说上一大篇话,终于彻底让孙鹤芳打消了戒心,带走了拿包秘药。 只是如何让姜百言不发觉,还能心甘情愿的喝下去,是个大难题。 虽说在校场可以见到他,也可以倒茶给他喝,可那神婆千叮万嘱,喝茶时只能有他们两个人在场,若有第三人,这药便是不灵验了。 她的丫鬟可以避开,但是这校场上还有秦萧的亲兵在一直跟着姜百言,监督射箭,幕天席地又无遮挡,她压根就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还好那神婆又给她出了主意,让她想法子把姜百言引到茶楼去,找个安静的雅间,沏杯茶给他喝,岂不是顺理成章? 孙鹤芳觉得有理,便趁着姜百言出门去校场的时候,派人去跟他说,安乐郡主因为他的缘故,正在茶楼辱骂厮打欺负她,依着姜百言善良的性子,是不会 坐视不理,肯定会赶过来的。 只要他过来,自己就换上一篇说辞,定能软磨硬泡的让他喝下去那杯红线茶就是了。 只不过孙鹤芳不知道的是,那包所谓成就姻缘的“红线茶”,其实,是药性极烈的猛药,喝上一点儿,就能人兽性大发,失去理智呢! 哈哈哈,她不是做梦都想嫁给姜百言吗?那我就成全她。 只不过,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做姜家大少夫人,是别指望了,除了沉塘自尽,她就只能祈求姜家能大发善心,收她做个姨娘小妾了。 堂堂侯府嫡女去给人当妾室,我看她以后还抬的起头来吗?还敢在我面前神气吗? 不但要受尽世人的嘲笑讥讽,等那个脾气火爆的高雪芙嫁进来,可有的她受的,一定是动辄就被扇耳光抽鞭子,揍成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 哎呀,这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王筱薇真是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呢? 孙鹤芳,你不用太感谢我,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的,谁让你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瞧不起我还几次三番的羞辱我呢?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你呀,都是活该! 王筱薇得意的挑着眉梢,看着手里已经快配好的雪芽粉,眼睛里的暗光沉了沉。 姜姐姐,你也别怪我。 本来,我跟姜大公子无冤无仇,不想毁了他的声誉害了他的,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逼我呢? 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却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屣,由着孙鹤芳那贱人压我一头,甚至还打算接纳她成为你的嫂子,只是因为她跟你一样金尊玉贵的嫡女千金,而我,是卑贱低微的庶女奴婢,所以只能当你一个逗乐的笑话,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平起平坐的朋友,是不是? 怪我当初眼瞎看错了你,原来你也是这种虚伪傲慢的小人,那就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以为我当真那么傻,随你耍着玩吗? 你不是爱面子重身份吗?那我就让你有个欺凌弱女子的无耻流氓大哥,让你们姜家颜面尽失,被全城的人当做一个笑话! 等你遭到无情耻笑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被人瞧不起是个什么感觉,明白我的那种锥心之痛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了,哈哈哈哈······ 王筱薇再也忍不住,捧腹乐了起来,肩膀都笑的直抖。 “小姐,小姐!” 琴儿面带慌张之色的进到里间屋子里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出事儿了。” 王筱薇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挑眉瞥了她一眼。 “我当然知道出事了,还用的着你来说?” 她笑的得意洋洋的把玩着手里的香料道:“没能亲眼看着姓孙的那贱人出丑,真是遗憾哪。” 琴儿咬了咬下唇,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孙小姐死了。” 王筱薇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变的凝滞了起来。 死了? 怎么会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多心 王筱薇大吃一惊过后,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怎,怎么死的?” “听说是姜公子强迫逼从不成,争执中失手杀了她的······” 琴儿看着王筱薇发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小姐,没想到惹出人命官司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不管是姜家还是孙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被人查到我们头上······” “闭嘴!” 王筱薇颤着嘴唇,强装镇定的低喝道:“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孙鹤芳去同姜百言私会的,她死不死的与我何干?你在外头说话小心点!万一露了什么风声出去,你就先等着死吧!” “是,是,奴婢都听小姐的······” 琴儿被她骂的勾了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王筱薇嘴上虽逞强,可心里早就慌的像掉下水井的木桶,七上八下的晃荡个不休。 她本意只是想让孙鹤芳出个大丑丢了清誉,并没有打算要了她的命。 毕竟茶楼里人来人往的,只要孙鹤芳喊一声儿,自然会有人撞进门来救她,那么短的时间,她连身子也失不了,只不过就是衣衫凌乱的被中了药的姜百言纠缠一会儿罢了,连块皮都破不了,怎么就能把命给丢了呢? 若说她不敢喊,姜百言是她心上人,她只怕还巴不得被姜百言占些便宜好赖上他让他负责,又怎么会去挣扎到让人杀死的地步呢? 这件事,当真是怎么想怎么蹊跷。 王筱薇刚才的好心情已是不翼而飞,整个人都坐立难安起来。 “那个神婆呢?”她紧皱着眉头问道。 琴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赶紧回答。 “小姐放心,她拿了咱们的钱,昨儿就连夜跑了,眼下那屋子人去楼空,便是让官府查到那儿,也是挖不出什么线索来的。” “官府倒还好应付,我是怕姜姐姐会瞧出什么端倪来······” 真正让王筱薇忧心忡忡害怕的,并非是孙鹤芳的枉死,而是牵连的姜百言进了大牢,成了杀人嫌犯。 男人有些风流债被人笑话几句也就算了,可这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秦萧使手段让他脱罪了,以后身上也会背着个这么大的污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姜姐姐同他大哥感情那么好,如何肯咽下这口气? 若是被姜姐姐最后发现,她王筱薇就是这整件事的罪魁,是害死孙鹤芳的祸首,她都不敢想象,姜千娇会用怎么样的一副憎恨厌恶的表情来看待她。 “再花些钱,想办法找到那个神婆。”王筱薇突然道。 “啊?还找她干嘛呀?” 琴儿一愣。 “现在不是越找不到她越好吗?” “不。”王筱薇捏紧了手里的香料盒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紧了牙关,语气又急又厉。 “这个隐患,不能留!” 不能留? 琴儿琢磨着自家小姐话里的深意,顿时吓的捂住嘴,毛骨悚然的倒竖起了寒毛。 天哪! 小姐这是,要,要······杀人灭口?!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姜如盛竟然还是不露面,完全是一副六亲不认,万事不管的架势。 吴氏急的六神无主,已是哭了好几场,姜千娇一边安慰着母亲,同时,一边也在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如今想让姜百言马上从牢里无罪释放,肯定是办不到的,只能先想法子去京兆府通融下关系,让姜百言在牢里不要被用刑吃苦头,然后还要稳住南安侯府的孙家人,不能让他们咬死姜百言,若是由着孙鹤芳的父亲南安候告到皇帝跟前去,那事情就会变的更棘手,大哥也会在牢里呆的更久。 要做到这些,光靠现在姜家一个五品中书令的门第,肯定是办不成的,只能寄希望与秦萧出面干涉了。 虽说自己回娘家,多少有点任性赌气的意思,可现在,大哥身陷囹圄,官司缠身,也不是她矫情爱面子的时候,还是赶快回秦府去找秦萧商量要紧。 但是吴氏虽然急的直掉泪,却死活不同意她现在就回去。 “七天还未过,你不能同秦萧见面,老道长千叮万嘱过了,七月初七亥时一刻出生的人在这七天里会冲撞你的命数,带来大灾祸的!” 姜千娇很想告诉她,其实早在第一天秦萧就已经见过她了,可转念一想,这么说了之后,吴氏不是更加会认定姜百言的这场横祸,是因为秦萧克了她才带来的? 她从不来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更不愿吴氏因此会对秦萧心存芥蒂。 那就只有退让一步了。 她暂且先不回去,只派了人去送信。 可送信的人回禀说,将军不在府,两天前去了京郊大营巡防了。 两天前? 那不是头天晚上他从自己这儿离开,紧跟着第二天便出城去了? 怎么偏偏凑巧赶在这个时候? 这再派人去京郊大营报信,一来一回的就得耽误五六天,时候太长了,姜百言在牢里也不知道会受什么苦呢······ 姜千娇蹙着眉,思索了半响,忽的想起上回因为钱氏的死,来过秦府的京兆府尹,陈全。 看当时他与秦萧的形容,应当是关系亲厚的,先去同他打个招呼,请他通融照顾一下姜百言,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吴氏自然是都听女儿的,急忙备了厚礼,让人带了帖子去向陈全求情。 但令她大失所望的是,陈全竟然在几天前告病休假了,眼下主管京兆府的,是少尹令张希川。 若说是别人,也就罢了,大都会看在秦萧的面子上收下姜家的礼,给与方便的,。 可偏偏,这张希川是高廷尉的门生。 高家本就与秦萧水火不容,更是巴不得甩掉姜家的这桩婚事,如今姜百言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岂不是犹如瞌睡遇到枕头,求之不得? 他们只会落井下石,想方设法的逼姜百言认罪画押,又怎么可能放他一马呢? 吴氏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孙家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 孙鹤芳的父母一改往日对姜家笑脸相迎的态度,变的冷若冰霜起来,不仅将他们送去的重礼全数扔了出去,还扬言要马上进宫去告御状,非要姜百言给他们女儿偿命不可。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祸不单行啊! “怎么办?怎么办!” 吴氏手足无措的攥着手里的帕子不停的在屋里来回的走动,五官都焦虑的皱成了一团。 “高家不会把这案子拖到秦将军回来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你大哥用刑了!日的功夫足够折磨死一个人,到时候再给个畏罪自尽的借口,你大哥的这条命,就算是白丢了!” 姜千娇知道吴氏这并非是危言耸听,这件案子明显就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精心计划好的陷阱。 姜百言此刻已经是命悬一线,甚至连今天晚上可能都活过不去,必须马上把他从牢里救出来藏好,至于什么洗刷冤枉还他清白,那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人都没了,光有个清白有什么用? 可是,该怎么救呢? 京兆府的大牢可不是寻常地方,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外头看守都是京卫指挥司的禁军,警戒森严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想靠自己家寻常的护卫或者是武师去救,那根本就是与送死无异。 那还能靠谁呢? 姜千娇蹙着黛眉,杏眸无意间,看到了庭院里那棵已经凋谢了的桃花树。 桃花······ 她蓦地想起苏谨在她成亲的那晚,送给她的那块玉佩。 “拿着它去东四坊的眠月楼,无论你有什么要求,那里都会有人为你效劳的。” 对了,苏谨! 从他的口气来看,眠月楼里应该是有他的地下势力的,既然他盘算着谋反逼宫这样的大事,那手底下就一定会有不少能人异士,江湖高手还有朝廷人脉,更何况以他和高家的特殊关系,说不准,真就能帮上自己这个忙。 姜千娇心中的希望刚刚升腾了一下,忽的又想起苏谨另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不过,从你踏进那儿的第一步起,就表示我们的同盟,成立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动用这块玉佩,就等同于站到了苏谨这边,答应同他一起谋反? 谋反这种事,姜千娇压根儿从来想都没想过,因为实在是太过荒唐离谱了,她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风险,莫名其妙搅到这摊浑水里去? 而且,秦萧若是知道了她与苏谨结盟,岂不是会生出天大的误会?那真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 但是现在到了这个紧迫形势,事急从权,只能先以大哥的性命为重,顾不上去考虑太多了,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眠月楼。 青天白日里的温柔乡,自然是要比晚上冷清的多,没了那纸醉金迷的红灯笼,没了那莺声燕语的姑娘们,静悄悄的犹如一处空地,走进这里来时,就跟走到一间寻常的酒楼也没什么两样。 管事的看了玉佩,一句话都没多问,客客气气的就引了姜千娇进去,却不在前厅逗留,而是七弯八绕的经过一道道游廊屋舍,来到最深处的一方小小庭院里来。 这庭院极隐蔽,也极雅致,竹林葱郁,小桥流水,四周环绕着玉兰花儿,灰白的墙上还题着不少诗句,字迹行云流水,舒朗大气,观之令人心喜。 姜千娇取下头上的锥帽,抬着眸子打量着这个与前头雕梁画栋的奢华风格迥然不同的地方来。 若说这儿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居所,她都要信了,可这偏偏,是在青楼这种欢场地,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太违和了。 蓦地,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妩媚婉转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甜腻的笑意。 “小姐喜欢我这儿?” 姜千娇转过身,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妖娆女子,眉头微微蹙了下。 “你是?” 女子将手里的彩金漆盘放下,对着姜千娇上下一打量,却是不答她的话,反倒掩着口笑了起来。 “果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呢,难怪能引得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争得头破血流,你若是来了我们这行,只怕我这花魁的宝座,也得甘拜下风的让给你坐了。” 姜千娇见她说话轻浮无礼,拿自己同青楼娼妓相比,心中已是生了几分不悦,眉眼中也无笑意,懒得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就提了姜百言的事。 “哎,别急嘛。” 女子伸着涂满艳色指甲的柔荑,将漆盘上的一盅粉瓷茶盏搁到了姜千娇的面前。 “来者是客,哪有不喝茶的道理?不如请小姐先品评一下我亲手沏的玉龙娇,润润嗓子咱们再慢慢说话吧。” 玉龙娇? 这样香艳旖旎的名字,听着,就不是让人很放心。 “多谢你的好意。” 姜千娇碰也不碰那漂亮的茶盏,淡淡道:“只是我家中有急事,实在没什么品茶闲聊的心思,还请姑娘体谅。” 女子挑了下柳眉,用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啧啧啧,真是出身高门的千金贵女,这教养的确是挑不出错来,明明就在心里嫌弃厌恶我这样的娼妓,脸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半丝也瞧不出,奴家可得好好学着点,男人不就喜欢这一套么?” 到现在若是姜千娇还瞧不出来这女子对自己有敌意,那可就是太迟钝了。 “姑娘的意思,是不愿帮忙了?” 既如此,她也不愿在这儿废话浪费时间,连石凳都不曾落座,亦不再多说一句,转身迈步,干脆利落的就往外走。 女子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纤细背影,嫣红的嘴角勾的越发的兴味。 不愧是苏谨看上的人。 有点意思。 “等等。” 在姜千娇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她终于笑着开了腔。 “你大哥,我会帮你救出来的,只不过你得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姜千娇回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不害怕也不退缩。 “你应该没权利来要求我做什么事,毕竟帮我的是殿下,可不是你,所以,我也不用听你的命令,你说对吗?” 女子眯起眸子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随即又是满脸笑盈盈的,语气甜腻的能拧出糖汁来。 “呦,生什么气呀?奴家只不过想让你喝口茶再走而已,免得殿下知道了,会怪罪我怠慢贵客的。” “不必了。” 姜千娇声音是一贯的软糯娇柔,但却是冷静坚持,半步也不让。 “我不喜欢喝茶,还请姑娘不要强人所难。” “是吗?” 女子轻轻嗤笑了一声,端起那杯茶,扭动着腰肢一步步朝姜千娇走了过来。 “可是怎么办呢?我婉娘,最是喜欢强人所难了。” “你想做什么?” 姜千娇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她。 “做什么?”婉娘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的花枝乱颤的抖了抖。 “我又不是男人,能对你做什么?” 她踩着水蛇一般妖娆的步子,离着姜千娇越来越近,低柔而又阴冷的开口。 “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我可不欠你的,殿下就更不欠了,你这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来求我们帮忙都是施舍我们一样,真是令我很不愉快呢。” “我并无此意,是你多心了。” 姜千娇隐在袖子里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捏住滑落手腕的赤金镯子,将机关暗暗对准了这名自称婉娘的女子。 “帮忙这种事,本就是两厢情愿的,若是你打定了主意不肯,便是我跪在地上哭求,又有何用?是殿下允诺了我,只要拿着玉佩来此,就能帮我办成任何事,你若是有异议不乐意,也该去同殿下说,何必对我咄咄逼人?” “好一张伶俐小嘴啊。” 婉娘在离着她五六步远的地方站住,描绘精致花纹的眼角斜斜的勾起,笑的艳丽而刻薄。 “你就是靠着这张嘴,把废太子,秦萧,还有苏谨这三个傻子,哄骗的团团传的么?那我今儿还就要替天行道一回,灌你喝下这杯哑茶,免得,你再去祸害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挺好骗的 婉娘眉梢挑着,瞧着已经退到角落里,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般楚楚可怜的姜千娇,妩媚唇角的笑容越发显得得意忘形。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姐姐我没有那些傻男人好骗,可不会上你的当哦······” 她的话音未落,却突然看到姜千娇一抬头,大大的杏仁眼里满是惊喜之色,娇软软的对着她的身后就叫出声。 “殿下,你来了!” 什么? 婉娘一怔,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 可她的身后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不好,上当了! 她心知不妙,刚想飞快的跃身腾开,然而已是晚了半步,姜千娇早在她转过头去时,就毫不犹豫抬起胳膊,对准她扳动了镯子上的机关。 这东西,果真还是很好使的。 细如牛毛的银针快的连影子都看不清,不偏不倚的就射中了婉娘露在外头的雪白脖颈,沿着青筋就钻了进去。 彻骨的抽疼瞬间蔓延开来,又麻又痹,不过顷刻间的功夫,婉娘已是从脖子到腰际都瘫软一片,整个人像是抽去了骨头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斜斜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姜千娇从角落里款款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这种哄小孩子的招数,你都能上当啊?还是挺好骗的嘛。” “你!” 婉娘又惊又怒瞪着她,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把姜千娇那张标致的脸蛋儿给划个稀巴烂,可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指尖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去教训人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倒被雁啄了眼! 只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任人宰割的对象就变成她婉娘了。 这姜千娇瞧着软软弱弱的一脸无害可欺,下起手来却是干脆果断,丝毫不怯,果真是个不简单的,是我太轻敌了······ 婉娘神色复杂的盯着姜千娇看了半响,忽的换了一副表情,又是初见时那副妩媚婉转的惑人模样,娇滴滴的笑了起来。 “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你可是我家主子心坎上的宝贝,我哪敢灌你的哑药,对你不敬啊?说起来,咱们两个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还是把解药给我,好让我快去安排救你大哥的要紧事儿啊!” 姜千娇瞥了眼刚才被她打翻在地的那盏乌黑的茶水,却是不为所动,不急不缓的摇了摇头。 “解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我这个人,可没有你这么好骗的。” 这句明晃晃的讽刺气的婉娘的嘴都有些歪,笑容僵持了片刻后复又勾了起来,矫揉造作的哼笑了一声。 “那也未必,我瞧着你,也是挺好骗的,要不然,怎么会连秦萧娶你,其实是为了寻一件稀世珍宝下落这种事,都不知道呢?” 姜千娇的眉心一动,抬眸朝她看了过去,软软的启唇。 “什么稀世珍宝?” 苏谨虽同她说了数遍秦萧娶她是另有目的,心思不纯,可从来也没说出过真正的原因,看着婉娘的样子,倒像是知道什么内情一样。 稀世珍宝? 她的手上,的确是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可那些东西虽然稀罕,对于秦萧现在的地位权势来说,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又哪里值得费心思来接近她骗取她的信任呢? 婉娘看着她皱眉,眸底流转着一丝异色,笑的甜甜蜜蜜。 “想知道吗?那就给我解药,我起来之后慢慢告诉你如何?” 姜千娇将她的表情瞧在眼底,沉默了会儿,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却是转身就走。 “我说过,我没你那么好骗,你的胡说八道,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她这一连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婉娘都有些错愕,望着她当真头也不回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不信就算了!以后被人骗的家破人亡也是活该!我还偏就要告诉你,秦萧娶你,就是为了找到那幅······” 话还未说完,蓦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金弹丸,狠狠的打在了她心口处的穴位上,让她猝不及防,短促的惨叫了一声后便俩眼一黑晕了过去。 姜千娇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袭大红衣裳,皮肤白的玉雪生光的苏谨,乌黑的瞳仁微微睁大了些,透出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殿下,为何不让她说下去?” 苏谨的眉梢扬了扬,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你当真想听?听了你也不会信,你不是只愿意沉浸在秦萧给你编织的白日梦里,掩耳盗铃吗?” 姜千娇看着言笑晏晏的苏谨,把眉头拧了起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殿下你还是要同我说风凉话吗?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难道不是同秦萧一样,也是想从我这儿知道那件什么珍宝的下落吗?” 苏谨的视线在姜千娇的脸上转了一圈儿,眸子半眯着,一时,竟有些瞧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小娇娇,说你傻吧,偏偏你有时候又聪明的可怕,总是这样一语中的。” 他扯着唇笑了笑,却是并不说下去,而是将话题一转。 “姜大哥的事,我一早便听说了,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便会将他从牢里先救出来的。” 姜千娇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直起腰,抬手端端正正的给他行了个礼。 “多谢。” 这大约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向他道谢,水润清亮的眼眸认认真真的与他对视,没有半丝的不耐和敷衍。 可苏谨的心里,却没有欢快和高兴,反倒是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悲哀。 “小娇娇,你这般客气,倒还真是让我有点不适应了。” 他挑了挑眉,脸上不见异色,突然的弯了下唇角,漾出脸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来。 “真要谢我,不如,就陪我一起吃个午饭吧。” 姜千娇张了张口,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苏谨似是漫不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你刚才的那些问题,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慢慢的说清楚,如何?可愿意赏脸?” 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儿后,姜千娇没点头也没否定,只是款款提步,走到小院中间的那张整根黄梨木挖的八仙桌前坐下,声音轻软如羽的开口。 “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请殿下吩咐仆从快些上菜吧。” 苏谨唇边扬着笑,偏着头看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应道:“是,姜大小姐稍等,本王这就亲自为你上菜。” 说快,还真的是很快。 不过才半柱香的功夫,端着各色食盒的仆人们已经是鱼贯而入,恭恭敬敬的列队等在小院的门外,依次上前,躬身低头,将打开的食盒高高奉上。 苏谨刚才说的,并不是一句戏言。 他还果真就站在桌子旁,纡尊降贵的轻挽了绣着仙鹤云纹的精致袖口,从盒子里将菜肴端了出来,一道一道的放在了姜千娇的面前,口中,还在含笑为她报名。 “这个,是蚝油焖笋尖,口味鲜咸,极为开胃,你先尝尝,还有这个,是墨鱼干炖鸡,滋补养身,汤清味美,这个嘛,则是茄汁烩牛腩,酸甜可口,女孩子都喜欢吃的,还有这个清蒸大闸蟹,是从百里外的番阳湖水运来的,新鲜的不得了,在京城可是独一份呢,素菜和甜点也是有的,这是翡翠豆腐煲,这两道是虾仁炒秋葵和黄金杏鲍菇,还有红枣姜黄膏,椰奶苹果羹,梅子小酥饼······” 他一边说,一边摆,不多时的功夫,便将这不大不小的一张八仙桌给摆了个满满当当。 “小娇娇,这些菜可还合你心意?若是不喜,我就让他们撤了重做便是。” 姜千娇望着这琳琅满目的一桌菜,无可不可的抿了下唇瓣,拿起旁边的象牙筷,并未说话,伸手便夹了一箸菜,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只要不是秦萧做的,任凭他们怎么换菜重上,都不会合她的心意的,既是这样,又何必折腾费事呢? 苏谨的嘴角勾着一抹笑,也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却是不急着拿筷子,只用手撑着桌面托起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吃饭。 美人干什么都是美的,吃饭自然也是。 姜千娇眉目如画,姿态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赏心悦目的韵味,娇憨可爱,叫人看着看着,便是心动神摇,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小娇娇,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吗?” 苏谨含笑捻着手中的酒杯,眸子微微一挑。 “比如蒙汗药什么的,把你弄晕了之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哟。” 姜千娇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充耳不闻的继续吃着自己的口中的菜肴,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才放下了筷子,端起一盏云雾茶漱了漱口,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和指尖,有条不紊的整理好后,才抬眸将视线投到了苏谨的脸上。 “我既然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眉眼平淡,不慌不忙,语气也是冷静的过分。 “再者,殿下也不必自谦,凭你的本事,想要为所欲为,哪里又用得着靠蒙汗药呢?可见,你不过是在同我开玩笑罢了。” “哈哈哈。” 苏谨乐不可支的拍着膝盖笑起来。 “小娇娇,还是你说话最对我的胃口了,咱们两个,可真是天生一对,分外投缘哪!” “殿下,玩笑开过了,该说点正经话了。” 姜千娇抬着眼瞧他,细细的眉头轻蹙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又想插科打诨的混过去吧?” “哎呀,知我者莫若娇娇你呀!” 苏谨摇头晃脑的朝她笑着,露出一口珍珠色的小白牙。 “不是我推脱,我真的实在是不想说出来伤你的心啊。” 姜千娇的头有些疼,作势欲起身站起来。 “不说算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大哥的事,还请殿下多多费心,事成之后,我再来拜谢殿下。” “哎哎哎,别走啊······” 苏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黑黝黝的,煞有其事的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砸了砸嘴道:“我说就是了嘛,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给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让你听到满意为止,可好?” 姜千娇一下子便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嘴唇抿了抿,带着点焦躁与生气。 “殿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一下我,便是朋友之间,戏耍调笑也该有个界限才是吧?” 朋友? 苏谨的耳朵里,只听见了这两个字,笑的更是开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安心坐着,我一定乖乖守着规矩,保证不再碰你一下了,谁让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姜千娇扶额叹了口气,懒得再去同他东拉西扯,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就问。 “现在,殿下可以告诉我,那件所谓的神秘稀世珍宝,到底同我有什么关系了吗?” “当然可以。” 苏谨姿态亲昵的对她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黑沉沉的,叫人琢磨不透。 “你可曾听过百年前的古象国?” 古象国? 姜千娇的心底微微动了一下。 她确实是听说过的,而且,还是废太子拿着本古籍,耐心而又详细的同她讲解的。 传闻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在百年前曾赫赫扬名,遍地黄金,富饶广阔,战士勇猛无畏,百姓安居乐业,是块让人梦寐以求的极乐之地。 可它最后一代君主桀,却是个暴戾疯狂的性子,他喜怒无常,独断专制,肆意的对外到处宣战,强征百姓徭役充军,弄的遍地哀鸿,民不聊生,动乱频发。 可他却依旧丝毫不知收敛,还在一处秘密之境,为自己大修陵墓,搜刮天下所有珍奇异宝,古籍药典,神兵利器,全数填进了那无底洞中,连整个地宫的地面墙壁,都是用金砖铺就,宝石砌成,穷奢极欲之程度,令人咋舌。 与其说他修建的是自己的陵墓,倒不如说,他是造了一座浩如烟海的巨大宝藏,将整个古象国的财富,都拿来给自己做了陪葬。 不知是不是他太过狂妄无道,以至招致天灾,在一次山崩地裂的地动中,他同这座陵墓还有古象国所有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掩埋在了厚厚的黄土之下,从此世间再无古象国这个地方,只余一些断壁残垣,徒留后人感叹向往。 可惜了那无尽宝藏,若是能重现于世,岂不是就可以翻云覆雨,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甚至连君临天下都易如反掌了? 这百年来,藏着这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任凭他们怎么搜罗寻找,却是连宝藏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找不到,白白损兵折马,丢了无数条人命。 姜千娇的眸色微微动了动。 难道,自己身上有这古象国宝藏的线索? 不可能呀,她对这段传说的全部印象,就是来自与废太子给她讲的这一段古籍了,除此之外,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苏谨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笑道:“传闻这宝藏的线索藏在一副古画之中,只要参透其中的奥秘,就能找到这宝藏的所在,这副画名为春晓烟雨图,此前,一直秘密的收藏在柳家书库之中,柳家被抄后,这副画,便辗转到了你父亲姜丞相的手中,不过现在嘛,却是不知所踪······” 他将手中的酒杯搁到了桌子上,挑着眉一笑。 “我也不妨同你实话实说,废太子曾经被我擒住过,那副画也不在他的身边,从种种迹象来看,很可能只有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将东西的下落交到了你的手中。” 什么? 姜千娇闻言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开始摇头。 这绝不可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荒唐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交给我,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完全想不出他们需要这么做的理由,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姜千娇把眉头细细的拧了起来,显然是不信的。 “我的箱笼物件都在屋子和库房摆着,以你们的本事手段,想要把这些东西瞒着我翻个底朝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这么拐这么大的弯子来套我的话问画儿的下落呢?” “啧,小娇娇,我就说你太天真,你还总不服气。” 苏谨摊了摊手道:“他们当然不会直接把东西放到你的箱子里等人来找这么蠢,这副古画定是藏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绝佳隐秘的地方,他们交给你的,是关于这个地方的线索,是只有你才能懂的什么暗语或者是诗句,旁人便是知道了猜不透这暗语里的意思,照样也找不到,这般的缜密心思,可真算的上是万无一失了啊。” 他说到这儿,眼角余光瞥着安静坐在一边不出声的娇软美人儿,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 “但是可惜呀,他们百密一疏,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秦萧会这么奸诈狡猾,竟然直接就强娶了你,掳回去甜言蜜语的就开始对你骗身骗心,这日子一长,你这小傻瓜自然就上了他的当,乖乖的任他摆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呗······” 姜千娇抿了抿唇,像是被他的笑刺到了一样,隐在袖子里的手指默默的蜷起,说不出是个什么五味杂陈的复杂心情。 “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抬起眸子,与苏谨那双潋滟含情的眼睛对视,动了动唇。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就不记得什么暗语隐句,父亲和太子哥哥也从未在我面前说起过什么古画或者宝藏,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就那么笃定线索在我这儿,只怕,我是终究要让你们失望的。” 苏谨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向姜千娇偏过身子,脸上难得没有什么痞气轻浮的表情,语气认真的都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小娇娇,我若是不信你,也不会这样同你坦诚相告了,我承认我想要得到那副画和宝藏,那我就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愿意同我合作我当然高兴,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选择权在你这儿,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在这世上谁都可能骗你害你,只有我,是最没可能的那一个。” 姜千娇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殿下,想必你也曾听过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吧?你现在就很像故事里的那个小孩子,虚张声势的喊着狼来了快跑啊信我的没错啊,可好几次了,狼到底也没有出现过,也至于让别人都不敢相信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苏谨听着她的话,神情很是微妙,有极短的一瞬间,姜千娇似乎都觉得自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悲伤,可很快,那种流露出来的异色便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吊儿郎当的慵懒笑容。 “哎呀,小娇娇,你说这话可就伤了我的心啊,我把自己的老底全都透给你了,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帮你救姜大哥,这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对我这么冷淡哪,怎么也得给我说点好听的,来点小小的回报吧?” 姜千娇的眸底闪过一丝的犹豫,垂了垂眸子还是开了口,声音虽然又轻又软,却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入耳。 “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回报,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想起了任何关于那副春晓烟雨图的线索,我不会先告诉给秦萧知道。” “哦?” 苏谨嘴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眉眼里似乎是印出一点细碎的光芒来。 “当真?” “自然是当真。” 姜千娇微微皱了下眉。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看起来是那么没有良心,那么言而无信的人么?” “有点。”苏谨一本正经的点头,“毕竟你一碰上秦萧,就好像脑子就被人偷走了似的,傻的叫人心疼。” 你说谁傻呢? 姜千娇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他煞有其事的拿手指头指着自己道:“就好比我一碰上你,这脑子也像是被人偷走了似的,一样傻的叫人心疼,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我们两个可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哪!” 好吧,这家伙果然说不了三句正经话,又开始犯病了。 姜千娇浅浅的扶额叹了口气,不再多做逗留,起身告辞就走。 苏谨一直看着她纤细秀丽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处,才慢慢收回了视线,唇角那痞气玩笑般的笑容早已褪的一干二净,长睫垂下,遮住了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眸子,里头的神情,变得有些晦涩莫名起来。 无论自己怎么挑唆撺掇,她始终是选择相信秦萧,回到他的那一边。 看来秦萧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到底是把她的一颗心给骗走了大半,江山美人,他都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明明,我才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明明,我才是先遇见姜千娇的那个人,这一切,本就都该是我的,秦萧,你凭什么来抢?还抢的脸不红气不喘?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明白,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要妄想,便是强行得到了,也会让你千疮百孔,痛不欲生的。 毕竟,得到之后再失去,才是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痛苦的事,不是吗? 京郊大营。 秦萧立在沙场的高台处,看着下头喊声震天,奋勇操练的将士们,眉眼冷峻淡漠,静默不语,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只余身上系着的玄色披风掀起,在凉风中被吹的烈烈作响。 “主子。” 纪冬在他的身后出现,低头拱手道:“城里刚来的飞鸽传书,消息是关于夫人的,您现在要看吗?” 听到“夫人”两个字,秦萧似乎是微微回了一下神,却是并未回头,也没让纪冬将书信传上,只淡淡的开口道:“你说,一个女人,会因为什么,而不愿意给她的丈夫生孩子?” “这······” 纪冬实在没料到秦萧会突然说起这个,一时都有些怔住。 他都没成过亲,又哪里知道这夫妻间什么生不生孩子的缘故,故此静默了半响,才犹豫着说道:“或许,是因为怕疼?” 怕疼? 秦萧微微侧过身子,挑眸看了他一眼。 “是吗?” “呃······” 纪冬被这一眼看的头皮都有些发紧,咳了声道:“属下也是听人说的,这女子生孩子,就犹如在鬼门关里过一遭,会疼的生不如死,为此丢了性命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有些新妇年纪小或者身子弱的,娘家人因为溺爱心疼女儿,会偷偷给她们送些避子的药物,等年岁稍大把身体养的康健些了再怀身孕的。” 这话,倒也有理。 她不就是怕疼怕到了骨子里么?连修指甲时不小心划了一道小口子,都能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跑过来举着手指头给他瞧,让他快些帮她上最好的药,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整根手指都被切掉了。 而姜家,确实也是把她千娇万宠给养大的,吴氏更是对这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到了骨子里,为了女儿的身子着想,让她暂且不那么着急有孕产子,似乎,也说的过去。 秦萧望着远处,目光幽幽深深,波澜暗生。 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不该一查出那雪芽粉竟有避子的功效后,就热血上涌,怒气填胸,为了怕自己忍不住冲到姜家去质问她,才跳上马一路就疾驰出城,以巡防的借口,跑到了这京郊大营来。 原本,自己还有些责怪她一不高兴就跑,就逃避,却没料到事到临头,自己也是同她一样的德行,一样的没有勇气,去当面问个清楚,解除误会。 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秦萧自嘲似的无声笑了笑,心头莫名的轻松了一些,向着纪冬转过了身子。 “把信给我。” “是。” 纪冬顾不得多问,忙将袖中的一个铜质的小圆筒双手递了过去。 “加急送来的,想必是夫人那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 秦萧将圆筒里的纸卷抽出来,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姜百言杀人? 荒唐。 怎么可能? 他要是有那个胆量杀人,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事情一环一环的扣的这么凑巧,想必,又是高家来动的手脚。 秦萧将纸卷收起,迈步朝台阶处走了过去,一边下一边冷声吩咐。 “飞鸽传信回去,先将姜百言从牢里转移出来,再向高家和孙家施压,把案子交到我们的人手中,所有有关此事的细枝末节,全部详查,还有马上吹哨让他们备马,我现在就要回城去。” 纪冬立即在身后应声。 “是。” 两三步下了高台,秦萧飞身跃上小卒牵过来的黑色骏马,提起缰绳低喝了一声,纵马便朝营地大门外疾驰而去。 远远的,却有几个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朝着秦萧招手呼喊。 “将军留步,出事了!出事了!” 秦萧认出,那是京郊大营里的几个校尉先锋,这般的惊慌失措,想必,是当真出了什么大事,当下眼一凛,将缰绳蓦地往怀中收紧。 胯下的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嘶鸣出声,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何事惊慌?” 他冷冷的扫了这几人一眼。 “这是军营重地,不是街市集会,你们一个个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是······” 那几人被他这凛寒的气场吓的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立时赶紧停下脚步站好,躬身拱手行过了礼,才小心翼翼的出声回禀。 “非是属下们不知规矩,实在是出了大事,急着来禀报将军,这才一时情急忘形,请将军恕罪,属下们······” “废话少说。”秦萧冷声打断了他,“到底出了何事?” 这几人哪里再敢耽搁,忙说道:“将军,路总兵死了!” 他们口中的周总兵,正是这整个京郊大营的统领,路安华,官阶三品,是不折不扣的朝廷重臣,也是从江北一路追随宁王上京的老部下,忠心耿耿,骁勇善战,很受新君的看重信任。 昨天他来迎接自己的时候,还是精神奕奕,中气十足,怎么今天就突然死了? 那几个报信的见到秦萧冷肃的眼神,脊背都开始发凉,不等他发问,急急忙忙的就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这路总兵虽然统军布阵是一把好手,可却有个改不掉的老毛病,好色。 他房中娇妾美婢无数,尽享齐人之福,但犹不知足,无论在哪儿看到了合心意的女子,不管是未嫁还是已婚,想尽办法也要弄回自己后院去,就连在跟着宁王打上京城的时候,这一路上也没少祸害良家女子。 宁王虽然有些不悦,可见他实在是能力出众,很是得用,也不好为这些风流事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吧? 再者,这路安华虽风流好色,却也不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他的每个收用的女子,不管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都会给个名分,好吃好喝的养起来,从不亏待打骂,故此,宁王也就对他这些荒唐事睁一只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自来了京城,路安华的后院女眷更是壮大了几倍之多,论起来,只怕比新君后宫的佳丽还要多上几人,羡煞旁人。 但是人心总是没有个满足的时候,他在前两天出外的路上,碰见了一对要进京赶路的母女,那女儿生的眉清目秀的很是有几分姿色,让他一眼就看中了,当即就丢下块银子给那母亲,权当是聘礼,直接就把她女儿掳上马去,抢了回家。 不想这女儿有些心机手段,竟三言两语的哄的路安华没有马上要了她的身子,还要摆酒请客的费事,娶了她做正头娘子,昨儿个夜晚,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军营中众人皆是暗暗称奇,一个小女子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浪子也回头,只怕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哪! 但不管怎么说,路安华愿意收心成家,也是好事,省的再到处惹出那些风流债来,连累的京郊大营的名声都不大好听。 可谁知,他们今早去给这对新婚夫妇贺喜时,却发现路安华心口插着一把剪刀,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大红的婚床上,双目圆睁,死的透心凉,而那个抢来的新娘子,则已经是逃的无影无踪了。 这还了得?! 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惊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安华武艺高强,寻常人哪里能近的了他的身,再者,他身居要职,统领京畿大营,想要来刺探军情要务的人也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 还以为那个小女子不过是有些心眼会狐媚人罢了,却原来,很可能是哪里混进来的高等细作杀手么! 出了这样的大事,哪里有人敢耽误,一边派了人赶回来禀报给正巧来这里巡防的秦萧知道,另一边则派出去大量的人手,去沿路追捕那个逃跑的女子。 秦萧听完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脸色更是冷的能结成冰。 混账东西! 荒唐好色,肆意妄为,连自己身上的重任和整个京畿防务都忘在了脑后,死在女人的手里,都是便宜他了,若自己早些知道,非扒了他的官服,让人绑着跪在日头底下,直接砍了脑袋军法处置才是! “将军,将军!” 又有人飞马而来,勒住缰绳禀报道:“那个刺杀路总兵的细作已经抓到了!” 秦萧蹙着剑眉,冷冷的抬了下眼。 “带过来。”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无辜 那个女细作,是逃回去找她的母亲时,一起被抓住的。 路安华手下的小卒将她们带过来时,为了出气,直接捆了双手绑在马后头,就这么让她们迫不得已的被拖着一路踉踉跄跄的往前跑。 那中年妇人身体不好,哪里禁得起这般的折腾,三两下便摔倒在地,被马毫不留情的在地上拽行,等到了这里的时候,衣服早已被磨的破破烂烂,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令人心惊,看起来十分的惨不忍睹。 而这女儿亦是浑身伤痕累累,但到底年轻底子好,犹自摇摇晃晃的站的住,她看着自己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双眼瞪的通红,疯了一样的挣扎喊叫。 “恶贼!你们这样横行霸道是会遭天谴的!快放了我娘!快放了她!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我” “啰嗦什么?” 押送的小卒呵斥着打断了她的喊叫,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腰窝上,将她踢翻在地。 “我们秦将军面前,岂容你放肆!你这蛇蝎贱人,敢害了路总兵的性命,今天就等着跟你娘一起被千刀万剐吧!” 女子摔在尘土里,脸上狼狈,身上也是剧痛,咬着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狗官是我杀的我偿命就是,我娘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 “呸!” 小卒鄙夷的朝她又是用力踢了一脚,轻蔑道:“凭你也敢在这儿讨价还价?你放心,我们秦将军最是执法严明,冷酷无情,你和你娘,一个都跑不掉!” 女子忍着疼,从地上抬起头来,咽喉含血,声音嘶哑的骂道:“什么狗屁将军,都是同那姓路的狗官一样,是无耻奸贼,一丘之貉!注定,是会遭老天报应的!” “贱人!还敢猖狂!” 押着她的众人见她连秦萧都敢骂,顿时大怒,挥着手中的拳头雨点般的就朝这女子瘦弱的身子上打去,用力之狠,几乎都能听见骨头破碎的声音。 “都住手!” 纪冬扶着腰间跨刀大步上前,冷声斥道:“将军还未发话,谁准你们动用私刑的!” 众人这才看见了不远处立着的秦萧,顿时讪讪的收了手,噤若寒蝉的退在两边,露出地上这已被打如同一团破布般奄奄一息的女子来。 秦萧缓缓的走了过来,垂眸扫了这母女俩一眼。 不知为什么,从刚才起,他就隐约觉得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她们一样。 可是,他又很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们。 “把她们架起来。”他淡淡道。 “是!” 手下众人应声,立刻拉起这母女两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们从地上拖了起来,为了让秦萧更好的瞧清楚她们的样子,直接用手扯住她们散落的头发,强行将她们的整张脸都暴露在秦萧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年轻女子能把风流老手路安华都迷惑过去,的确是很有几分姿色的,纵使是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满脸都是尘灰和伤痕,可依旧能看得出那姣好标致的五官和眼下一点殷红似血的朱砂痣,姝丽动人。 秦萧淡漠的看着这女子的时候,她也在看着秦萧。 原本,她以为这什么将军也一定是和那个路安华一样,膀大腰圆,凶神恶煞,面貌丑恶之极,瞧着便令人恶心作呕。 可眼前这人,长身玉立,眸若星辰,头戴银冠,身披玄衣,如同青山薄雾般冷清出尘,偏又与俊逸眉眼中透出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不怒自威。 “你” 莫名其妙的,她憋了满肚子的唾骂突然就骂不出口了,眼睛就这么怔怔的盯在秦萧身上,失了神一般。 秦萧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除却漆黑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的异色。 他又朝那个中年妇人看了过去,淡淡的开口道:“你们姓什么,哪里人氏?” 中年妇人抿紧了嘴唇,偏过了头去,明显是不愿与他多说,这年轻女子本也该缄口不言的,可神差鬼使的,见他发问,竟是下意识的就答了他的话。 “我们姓文,祖籍姑苏,来京城是投亲的,我” “兰儿,休得多言!” 中年妇人忽然像是来了力气一样,大声打断了女儿的话。 “同这些恶贼有什么话好说?要剐要杀凭他们去就是了!” 这名叫“兰儿”的少女见母亲喝止自己,脸上也有些惭愧之色,勾着头不再去看秦萧一眼,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将军,该如何处置她们?” 路安华的手下兵士见这母女两死不认罪,更是义愤填膺的喧闹起来。 “该杀了给路总兵报仇才是!” “杀了太便宜,得五马分尸才对!” “对!五马分尸!叫这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秦萧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淡漠的说道:“此事重大,应先禀呈给皇帝陛下知晓,我要带她们回京城受审,准备一辆马车,把她们送上去。” 啊?这 不能亲眼看着凶手血溅当场,不得好死,让在场的众将士很是失望,可秦萧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当下也只能躬身应声,照办不误。 回去京城的路上,秦萧骑着高头大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关着母女两的青布马车,侧眸对跟着身边的纪冬说道:“传消息回去,让京城那边从死囚牢里,找出同这两人身形面貌差不多的两个女子,给她们顶罪,另外在寻一处僻静安全的宅院,把她们暂且安置在那里,派人守着,不许透漏出一点风声。” 纪冬怔了一下。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救下这母女两个? 她们杀的可是朝廷大员啊,如此重罪,若是将来一旦事发,岂不是被皇帝怀疑,将军才是指使她们的真凶,要无辜被她们连累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刚才多瞧了那女子几眼,看上了她的姿色,想要留下她做个外室? 这念头刚刚浮出来,纪冬就自己连连摇头。 不不不,绝不可能。 且不说主子从来就不是个贪花好色的人,就拿着女子的相貌来说,虽有动人之处,但比起夫人来,那可就是砂砾与明珠的区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哪有人会傻到为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的呢? 主子这么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我无需置疑。 “是,属下这就安排。” 天蒙蒙亮的时候,姜千娇终于等来了苏谨派人送来的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姜百言已经成功的从京兆府的牢房中被救了出来,坏消息则是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姜百言在狱中被人下了毒,差点就毒发身亡,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妙。 大哥中毒了? 姜千娇的心都揪了起来,哪里还坐的住,匆匆就裹了兜帽披风,跟着苏谨的人一起,来到姜百言藏身的地方看望。 一进屋,浓烈的药味便是扑面而来,呛的她不由自主的便捂住了鼻尖,凝神朝床上看了过去,正看到姜百言穿着单衣,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蜡黄的半依在靠枕之上,由苏谨亲自端着药碗给他喂药。 “大哥!” 姜千娇几时见过姜百言这般憔悴落魄的时候,眼睛一酸,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你怎么样?”她扑在姜百言的床前,握住了他的手,“哪里难受?要不要紧?我” “我没事。” 姜百言虚弱的半睁着眼睛,看着眼里泛着晶莹泪花儿的妹妹,虽然有气无力,却还是费劲儿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多亏了殿下,救我出来的及时,又让大夫给我施了针催吐,熬了解毒的药物给我喝,现在,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别担心。” 姜千娇抿了抿唇,侧眸看了眼苏谨,轻声道:“多谢。” 似乎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苏谨这次出来难得没有穿艳色华美的锦缎衣裳,身上只简简单单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用湖蓝的腰带系了,发髻上插着根羊脂玉簪,衬着那肆意张扬的眉目都温润了几分。 他在一旁用银匙搅动着碗里剩余的一点药汁,眸角微挑,看着姜千娇,勾唇笑了笑道:“不必谢我,是大哥自己福大命大,喝下去的毒药未进肺腑,所以,才救的回来,若换了旁人,只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姜千娇听了他的话,睫毛垂了下来,捏着姜百言冰冷的手指,顿了顿道:“大哥,你是怎么中的毒?可有看到下毒之人?” 姜百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从被关进去的那一刻起,我就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所以一应送进来的饭食和净水,我连碰都不碰,就怕中了别人的阴招,后来实在饿的头晕,我就闭着眼睛靠墙坐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嘴唇上似乎是有水滴过,再往后,就是突然的腹中绞痛,想要喊叫嗓子却又哑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我就已经是人事不知晕迷过去,若非殿下的人及时赶到,这会子,我就再也见不到娇娇你了。” “那大约就是用丝线滴毒的吧。”苏谨说道。 “丝线滴毒?”姜千娇蹙了蹙眉,“那是什么?” 苏谨将碗中最后一点药汁给姜百言喂下,随手将碗搁在床边的柜子上,唇角一牵。 “顾名思义,就是从屋顶垂下一根丝线来,将毒药顺着线滴到睡梦中的人嘴中,让人无知无觉中就丢了性命,防不胜防呢。” 饮食中下不了手,就用这种卑鄙的法子,非要置姜百言与死地不可吗! “是高家做的吗?”姜千娇隐压着自己的怒气,抬眼望向苏谨,“殿下怎么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苏谨耸了耸肩,神色有些微妙。 “毕竟没亲眼见着,一切只是我们猜测而已,高家是有落井下石的心,不过我想,也许凶手另有其人,毕竟陛下刚赐的婚,高家再不满,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欲盖弥彰 在姜百言声泪俱下的控诉那泯灭天良的幕后黑手时,姜千娇却是渐渐从怒气中冷静了下来,隐约从这一团乱麻的纷杂事情中察觉出了某些端倪。 以孙鹤芳的反应来看,这茶里的药虽然是她下的,可她应该也并不知道这药的真实用途是什么,从姜百言发作后,她是要去请大夫而不是脱衣服这点便足可以证明了。 姜千娇好歹也同孙鹤芳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姑娘虽然爱慕姜百言,可骨子里仍是有她世家嫡女的骄矜和教养在的,除非是失心疯了,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种先奸后娶的恶心无耻事。 红线茶? 那就是同姻缘有关了。 想必她口中的那个“神婆”挑唆她下药时,估计说的是什么能让姜百言喜欢上她,能让她得偿所愿有个好姻缘之类的,孙鹤芳正因为姜百言被赐婚的事儿忧心烦恼,听了这样的话,说不定就病急乱投医的想试一试运气了。 问题是,她是怎么找到这个神婆的,又是什么人这么清楚她的心思和困境,知道她最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她,从而设了这么缜密的一个陷阱,引她上钩呢? 姜千娇想到这儿,眉心微微蹙了蹙。 等等,怎么忽然有种感觉,这背后之人,一开始便是冲着孙鹤芳来的,姜百言只不过是顺带着收拾下而已呢 “小娇娇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苏谨的眼睛一直在似有若无的觑着姜千娇的神色,勾着唇笑道:“不如说出来,让我派人帮你去查查?” “不必了。” 姜千娇抿着唇瓣,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我在胡思乱想而已,没什么逻辑也没什么可能,就不必劳烦殿下白费功夫了。” “小娇娇,你这就见外了。” 苏谨挑了下眉,故作幽怨的嗔道:“咱们都这么熟了,说话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嘛,一口一个殿下的叫,怪生疏的,听的我心都凉一半了,你叫废太子是哥哥,叫姜大哥也是哥哥,就不能也喊我一声哥哥么?” “不行。” 姜千娇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 “他们一个是我表亲,一个是我兄长,我自然得叫哥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殿下你跟我又没什么亲戚关系,身份有别,如何能乱叫?” “哎呀,何必这么死板!” 苏谨凑了过来,笑眯眯道:“多个哥哥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算你都不亏啊,你干嘛要这么避嫌?难不成是心虚,是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没关系,你若是愿意叫我苏郎谨郎什么的,我也是很乐意听的。” 姜千娇真是要被他软磨硬泡的厚脸皮给气笑了,拿了桌子上的药碗重新又塞回到了他手里。 “殿下若是犯病了呢,这儿正好有药,您也凑合喝一碗得了。” “别呀。” 苏谨捧着碗,可怜兮兮的拿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她。 “小娇娇,你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么?我对你当真是一片痴心,情真意切,天地可鉴” “好了。” 姜千娇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殿下,虽然男儿有雄心是没错,可你也不用太拼了,为了你的大业,你的宝藏,连美人计都要使出来,我实话对您说吧,这招啊,真的对我没用,您以后还是省省力气吧。” “是吗?” 苏谨“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也不见得吧?秦萧不照样对你用美人计,你不是也照样吃他那一套么?” 姜千娇的眸子动了一下,望着他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苏谨的脸上依然在笑,可那笑却印不到眼底。 “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小娇娇你偏心,相信他却不愿信我,但是现在呢,你遇到了麻烦,只有我才会来帮你,你的好夫君,又在哪儿呢?” 姜千娇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苏谨却又抢在她前面开了口,神色有些吊儿郎当却又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娇娇,若是我也不帮你呢?像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你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哥背着个杀人嫌犯的罪名被人毒死在牢狱里么?经过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秦萧是靠不住的吗?” 姜千娇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响,才轻轻软软的出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一直想提醒的我就是,不要对秦萧动情,只有无情无义,冷血凉薄,利用他把势力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才能不受伤害,赢得所有” 她顿了顿,深深的瞧了他一眼。 “可是殿下,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便是脑子再清醒想的再透彻,真到了那种情境下,真遇到了那个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就如同飞蛾扑火,明知会让自己粉身碎骨,却还是义无返顾的投入进去,在旁人看来,这飞蛾自然是蠢不可及的,可是谁又能明白 飞蛾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最后关头,它才会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后悔莫及吧。” 苏谨静静听她说完,神色微妙的勾起唇,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叹息又似在自嘲。 “看来,你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什么?” 姜千娇没有听清他的话,便问了一句,苏谨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扬着脸,冲着她扯着唇角灿烂一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小娇娇你想做飞蛾的话,我可以来当那盆火呀,不如,以后你就叫我火郎好了!” 姜千娇:“” 告辞。 苏谨坐在床边,就那么直直的瞧着姜千娇戴上兜帽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唇角的笑意,才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垂眸看了看姜千娇方才塞到他手里的那只药碗,忽然的仰头,将那里头残存的一点药汁一饮而尽。 “大哥,你说的没错。”苏谨挑眼望着喝了药已经睡着的姜百言,慢悠悠的叹了句。 “这药,真的是很苦啊。” 姜千娇出来后,并没有回姜家,而是让车夫驾车去了秦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那里看一看,哪怕那里现在也根本没有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在苏谨面前虽然表现的很冷静,很淡然,可她心里,到底是淤积了一些憋闷,无处抒发。 有些事她一直未曾想过,便一直恍然不觉,但是一旦被人揭开了一个口子,就会犹如精美的瓷瓶上出现的一条裂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裂越开,越裂越长,最后,再也难以维持住那完好无缺的假象,变成一地破碎无用的瓷片。 她和秦萧之间,就好比这个瓷瓶,为了害怕裂缝的加剧,便一个躲一个藏,互有隐瞒,互有试探,永远都会为自己留一步退路,永远也做不到坦诚相告。 如果,任由这个情形发展下去,谁也不肯先打破保护自己的那层屏障的话,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她与秦萧的夫妻关系,也会支离破碎,再难补救。 姜千娇晃了一下神,忽然的想起父亲在她出嫁时,神情沉重的说的那句话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他到底想告诉她些什么呢 心事重重的在秦府门前下了马车后,姜千娇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个人。 “姜姐姐。” 王筱薇也是刚下马车,看见姜千娇后,带着笑意快步走了过来,声音怯怯柔柔的。 “我才去了一趟姜府找你,他们却说你出门了不在家,我便想着你是不是回来这儿了,便来碰碰运气,倒真是被我猜中了。” 她说着朝姜千娇身后看了眼,似是无意随口一问。 “姜姐姐一大早这是去了哪儿?怎么马车上面这么多树叶和尘土?” 姜百言藏身的地方在一处隐秘的山中寺院,途径茂密的树林和山间小道,沾染上了树叶和尘土,马车又来去匆匆的,自然是也来不及清扫掉,没想到,这王筱薇倒是眼尖,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心中烦闷,就去城外转转散了散心。” 姜千娇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不也是起的这么早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吗?” “没什么事。” 王筱薇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是来给姜姐姐送雪芽粉的,顺便来问候一下而已,姜大公子的事,我也听说了” 她面露担忧关切之色,上前想要拉住姜千娇的手。 “姜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姜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姜千娇不动声色的避开,客气的朝里做了个手势。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就别站在大门口吹冷风了,还是先进去喝杯热茶再说话吧。” 王筱薇的手抓了个空,有些尴尬的讪讪收了回来,攥了攥袖子口,柔顺的应了声:“好。” 姜千娇虽然这几日不在家,但她院子里的丫鬟们依旧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庭院整洁,屋子明亮,连送来的茶点都十分的精致周到,宛如时刻都准备好她回来的一般。 “好香啊。” 王筱薇上次干坐在一边看孙鹤芳吃,憋了一肚子闷气,这回终于也可以自己来尝尝这些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点心,倒底是个什么美妙滋味儿了。 姜千娇坐与桌边,看着她眉眼里的笑意,淡淡的开口道:“不知你会来,这些都是仓促做上来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王筱薇忙点头笑道:“姜姐姐这儿的点心自然是极好的,哪会不合我的口味呢?” 说着她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客套假话一样,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陈皮红豆沙便送进了嘴里。 “好吃!” 她眼睛亮亮的朝姜千娇称赞道:“又糯又软,又香又甜,最难得的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过分 王筱薇换好衣裳后并未多加逗留,满脸歉疚细声细气的赔了不是,又客套了几句,便行了礼离开。 姜千娇让丫鬟们好生送了她出门,自己则坐在房中,垂眸打量着王筱薇刚刚送过来的雪芽粉和各色小香囊。 王筱薇素来心细手巧,这些东西也做的极精致,香囊上的各色花草纹饰绣的针脚绵密,栩栩如生,一看便是费了许多工夫的。 春杏也在一旁拿着看,赞了几句这针线活实在漂亮,又有些不解的说道:“王小姐今儿是不是有些不大舒服啊?我瞧着她出门的时候,步子都有些不稳呢。” 姜千娇放下了香囊,手指轻轻的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不大舒服? 或许,是做贼心虚吧。 不然为什么一提到孙鹤芳和那所谓的红线茶,她就神色难安,慌张失措呢? 这件事,纵使不是她做的,也一定与她有关。 其实姜千娇对这个温婉怯弱的女孩子,一直都是很有好感的。 她虽然出身低微,又有那样一个龌龊不堪的哥哥和刻薄尖酸的生母,却依然能坚守住自己的一份本心,善恶分明,通情达理,可谓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 所以,姜千娇从未嫌弃过她是庶女,也从未拒绝过她的示好和靠近,但凡家中有宴,都会给她下一份帖子,遇上她有难处窘境,也是能帮则帮,从不推脱。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筱薇会与孙鹤芳的死扯上关系。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纵使是她们之前有过节,彼此脾气也不对盘,见面就掐,可姜千娇一直觉得那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斗气吵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等以后她们分别都嫁了人长大了,说不定还会一起坐着谈起年少时的这些幼稚趣事,一笑了之。 再怎么想,她们之间也到不了杀人泄愤的这种地步啊! 而且,便是要害了孙鹤芳,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姜百言垫背? 自己和她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嫌隙怨结的吧? 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这件事,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 姜千娇又揉了两下眉心,把手拿了下来,吩咐春杏道:“孙鹤芳惨死,她身边伺候的人定是被南宁侯府都关押起来了,你让咱们家的侍卫想办法把她那个最贴身的丫鬟,叫画棋的那个,马上弄出来藏好,然后,把画棋逃走的消息散给王筱薇那边知道,派人盯紧了她,一举一动立刻向我回报。” “啊?” 春杏怔怔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孙小姐死了,为什么要盯着王小姐啊?她看起来那么柔弱善良,怎么会同这件事有关系呢? 姜千娇并没有跟她说太多,吩咐下去后边站了起来,朝书桌那边走去。 “还有,叫秋桃来磨墨,我要给高雪芙写封信。” 高雪芙? 上次那个闯到家里来打人的安乐郡主? 春杏的嘴,惊讶的张的更大了。 给她写信做什么?求情?大公子倒霉,她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来帮姜家的忙呢? 高雪芙接到姜千娇的信时,正在高家的藏书阁里的一个角落里呆着。 说起来也是好笑,高家武将出身,子侄们大都只喜欢舞枪弄棒,不喜读书,可高廷尉为了附庸风雅,也学着那些书香门第在家弄了个藏书阁,而且还修得极为宽敞雅致,书卷气十足。 当然,到最后也只是个好看的空壳而已,平日里这儿根本鲜有人来,连打扫都懒的管,任凭书架上积了厚厚的灰,梁上结了密密的蛛网,空寂而破败。 可这儿,对于现在的高雪芙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 自从上次从姜家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她的心里,就乱糟糟的如同一团儿扯不开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神差鬼使的,她到这里来找了往常她最嗤之以鼻的两本书来看。 一本女则,一本女戒。 可耐着性子看完之后,她却头一次对那些三从四德的柔弱女子们没有了轻蔑鄙夷的念头,而是感概叹息。 女人们活在这个世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这近乎苛求的条条框框,哪里是她们为了取悦男人而自愿遵从的,分明是男人们制定出来,压迫女人来取悦他们自己的规条。 她从来都是瞧不起弱者的,可却也从来没想过,难道别人是天生就想当弱者的吗? 形势如此,世风如此,不是谁都可以像她一样换上一袭男装,拿着鞭子在外头以强凌弱把自己当男人一样高高在上的。 其实,若是她没了高家嫡女的身份,没了这个安乐郡主的头衔,以她这离经叛道的粗野作风,早就被打断腿关进祠堂,一辈子都要在那幽黑窒息的地方“深刻反省”了。 姜千娇说的很有道理。 凭什么男人们犯的错,却要女人来承担? 她高雪芙对 那种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深恶痛绝,可偏偏又替男人把所有的错怪在女人身上,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就算她担心秦萧将来会被姜千娇迷惑心志,踌躇不前,荒废功业,那也是秦萧自己意志不坚的问题,跟姜千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敢去同秦萧说个清楚,就把一肚子怨气全都撒在无辜的姜家兄妹的头上,几次三番的羞辱挑衅,如此狭窄心胸,如此荒唐行止,还谈什么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若论起来,她当真是比不上姜千娇。 姜千娇在她的鞭子底下都敢为女人鸣一句不平,而她呢,又干了些什么? 高雪芙越想越是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举动,很想去跟姜家道个歉,却又实在是拉不下脸,正是纠结莫名的时候,接到了姜千娇的这封信,真犹如找到了一个可以顺坡下的台阶一样,松了一口气。 去帮帮姜百言,当然没什么问题。 她本来就压根儿就不信那秀气斯文的像大姑娘一样的姜百言会去杀人,更不信他会去什么逼奸孙鹤芳。 之前那次在疾风校场她可都瞧的清清楚楚了,那姓孙的女孩子对姜百言是痴心一片,可姜百言明显是对那姑娘敬而远之,没动心思,又怎么可能在茶楼那种喧闹地方强占人家的便宜呢? 这件事虽然蹊跷,但她就是确信,姜百言肯定是清白无辜的。 收起了信纸,高雪芙刚欲从角落里走出去,却听到藏书阁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道略带粗哑的声音便不耐烦的响了起来。 “到底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禀报,害的我觉都没睡好。” 高雪芙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是她三哥高湛鑫的声音。 这大早上的,他跑这里来做什么? 另有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三公子,我们的人失手了,姜百言没死成,被几个蒙面人给劫出牢狱,现在不知所踪了。” “什么?” 高湛鑫讶异之下顿时大怒。 “废物!让你们偷偷下个毒而已,这么点小事都能失手?居然还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把他给救出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另一人赶紧连声认了错,又道:“三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桩案子如今已经被秦萧的人给压住了,张少尹想通缉姜百言都不行,在别的地方动手脚也不方便了,听说秦萧也快马加鞭从京郊大营往城里赶,我们的人还扣了一个在京兆府,若是被他回来查出来您给姜百言下过毒,这” 话未说完,便听得高湛鑫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蠢货!一事无成,我养你们干什么!” 那人捂着脸,半天不敢吱声,高湛鑫喘了会粗气,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多派人出去找!姜百言这会子不敢出城,定然还在城里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在,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一根绳子勒死了定他个畏罪自杀,秦萧再不甘心也只能干瞪眼,反正人他是救不了了!” “这,这” 那人有些犹豫,被高湛鑫抬腿猛踢了一脚后,只得苦着脸答应。 “是,属下这就去办。” 脚步声匆匆而去,高湛鑫犹自在那儿怒喝道:“再办不好,你们提头来见!” “砰。” 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响,像是书本掉在了地上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藏书阁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谁!” 高湛鑫没想到这般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在,又惊又怒的急转过身,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缠着的软鞭。 听到了不该听的,便是条狗,也得先打死了再说! “出来!” 有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即,从重重书架后头转出一个十五六岁英气俊秀的少年来,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了他跟前。 “芙儿?” 高湛鑫一愣,手上握紧的鞭子也放了下来,皱着眉头道:“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吓我一跳。” 高雪芙向来同这个三哥亲近,可这会子,却是冷着一张脸,握着拳头看向他,语气也不大好听。 “三哥,你为什么要害姜百言?” “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高湛鑫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这还用问吗?他跟我新仇旧恨的都没算清楚,还想披红挂彩的来做我们高家的女婿?呸!做梦吧!死了才活该!” “三哥!” 高雪芙气道:“婚事是皇帝赐的,与他无关,你怎么能迁怒无辜,用这种卑鄙狠毒的手段,毁了他的名声还咄咄相逼的要他的命?不觉得太过分吗!” “过分?” 高湛鑫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妹妹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不是宁愿死也不想嫁给这个废物吗?怎么今天倒胳膊肘往外拐,为他说起话来?呵,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女生外相,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灭口 姜百言虽然文采武学都不出众,但胜在长相好,气质佳,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在世家公子里头也颇有名声,京城不少人都听说过他。 再加上他如今又成了秦萧的大舅子,名头更是响亮了,每逢出门,都有不少人慕名想要来一睹他的风采。 难得的是,这位姜大公子虽然身份高贵,又有个那么强势的大靠山,却是平易近人的很,出门常常不骑马不坐轿,谁同他打招呼他都微笑点头回应,哪怕是个卖菜的老儿,要饭的乞丐,他也从来不会拉下脸来不理,说起话来客气随和,行动举止谦雅有度,实在是位端方有礼的翩翩君子。 若说这样的人会去杀人放火,那简直就是太阳都要去西边出来了,怎么可能嘛! 京兆府的外头已经是聚集了一大批瞧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嗡嗡一片。 “哎,你说,这姜大公子既然是秦将军的亲戚,莫说没杀人,便是真杀了人,怕是也没人敢来抓他,怎么这京兆府胆子这么大?莫不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你没听这些小兄弟们说的吗?” 有人抱着双臂,朝还在哭天喊地撒泼的少年们怒了努嘴。 “姜公子得罪人了呗,听说秦将军几天前就出城去了,这不正好趁他不在来搞事吗?横竖先把人弄进去,再严刑逼供让他画押,最后再来个畏罪自杀,便是秦将军回来了,也是大局已定,什么都晚了!” “啧啧,真是好恶毒的心计啊!” “可怜了姜公子了,白受一场无妄之灾。” “所以说他们这么高门大户里头水也浑的很,一不小心就给折进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说不是呢,如今这世道,不管出身怎么样,好人都不走运啊,唉” 四周纷纷响起诸如此类为姜百言鸣不平的声音来。 张希川出来时,听见耳朵里的这些议论,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 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这里鼓动人心,造谣生事! 让他们这么一闹一张扬,京城里都认定了姜百言是含冤入狱了,那抓了姜百言的他又成了什么人了?昏官酷吏还是别人的狗腿子?这不是在硬生生的败坏他的名声吗?! “放肆!这儿是衙门重地,你们在这里闹事,想造反吗!” 他大步的走了过来,甩着袖子怒喝出声。 “来啊,把这些小无赖都给我抓起来,严加惩处 !” “哼。” 人群中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 “张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想抓谁就抓谁,你当这京兆府是你家开的吗?” “什么人在说话!” 张希川见有人胆敢顶撞他,更是大怒,正要扬手让衙役们拿了绳子捆人,可在看到那个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俊秀少年时,喝骂之声顿时卡了壳。 他是高廷尉的门生,常去高家走动,自然是认得安乐郡主这位奇女子的。 怎么会是她呢? 若说是寻常的世家子弟,张希川也是不会顾忌的,该骂骂,该教训教训,毕竟都是些不懂事的小辈,有错在先,吃点亏他们的家里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安乐郡主不一样啊,且不说她是自己恩师的女儿,就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是能说的上话的,万万得罪不得。 她怎么会来为姜百言撑腰呢?难道不知这都是她三哥一手安排的吗?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 还是说,这是高廷尉的意思? 毕竟皇帝刚赐了婚,姜百言就出了事,为了撇清嫌疑,这是为了做个表面功夫给皇帝看,表示他们没有任何对这桩婚事不满? 难道,高三公子的安排,高廷尉并不知晓? 那自己白忙一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这不是两面不是人嘛!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来趟这趟浑水! 张希川脸上的表情都纠结了起来,呵斥也不是,奉承也不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真是难堪的不知该怎么下台。 “郡主” 他刚说了两个字,想起高雪芙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做女子看待,便急忙又改了口。 “高小少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有人蒙冤入狱,我来行侠仗义替他喊个冤,不行吗?” 高雪芙冷眼看着他,讽刺的说道:“你刚才说要抓我进去严加惩处?好啊,那就别愣着了,动手吧,我就站在这儿,让你好好的来耍个威风杀鸡儆猴,免的你倒打一耙,反说我无礼取闹,我这么配合守法,大人你满不满意啊?” 配合? 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少年们立刻配合的嚎的更大声。 “没了王法了啊!昏官胡乱抓人了!” “天理何在啊!” 更有人扯着嗓子杀猪似的喊了起来。 “救命啊!我不想进牢房,不想死啊 !” 围观的百姓们皆是一脸忿忿不平,仗着人多也开始附和出声。 “他们还都是些孩子啊,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抓人呢?” “就是,他们也就在门外哭一哭,又没闯进衙门大牢去劫人,犯了哪门子法了!” “就是,就是!不能抓!” 眼看着群情激奋要控制不住场面,衙役们怕闹成民变,惹出祸事来,急忙求张希川给出个主意,赶紧把事态压下来才是啊! 张希川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离着高雪芙挨近了些,小声道:“高小少爷,您多少给下官点面子,让他们都起来别闹了,真出了什么乱子,下官可兜不起这责任啊。” “给你面子?” 高雪芙抬着下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行啊,那你也先给我个面子,马上张贴布告,宣布姜百言是清白无辜的,放了他出狱。” “这,这” 张希川苦着张脸,为难的说道:“不是下官不肯给您面子,实在是这案子还未结,真凶还未擒住,姜百言目前作为最大的嫌犯,如何能随便就断定他是无辜就这么放了?那以后京兆府还有何威信服人?其余的一些犯案的刁民岂不是有样学样,各个都说自己无辜,要我们放了他们出狱,这不就乱套了吗?还请您” “乱不乱套关我屁事!” 高雪芙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觑了一眼他额头上密密的汗水,顿了顿,勉强稍稍松了下口。 “好吧,看在你是我父亲门生的份上,我也不逼你这么狠了。” 张希川一喜,刚想道谢,却又听到高雪芙冷声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要抓到真凶把这案子结了,公告众人,还姜百言一个清白,不然的话” 她捏着缠在掌心的九节鞭,威胁性的在张希川肩膀上点了点。 “你这个少尹令能不能做下去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命,肯定是要朝不保夕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两天? 你当官府办案是小孩子们过家家呢? 这么短的时间连整理卷宗,升堂审理的功夫都不够,我上哪给你找个真凶来顶罪去?便是随便拉个人来,也要把口供对好,证据做齐了才能服众吧? 再说,你三哥的意思,明显就是哪怕弄不死姜百言,也要往他身上泼上一盆脏水,叫他一辈子都背着个杀人嫌犯的名声,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可你现在却要跟他反着来,非要保住姜百言的清白名声不可,你让我怎么去跟他交代呢? 你们兄妹俩就不能先在家商量好了在来吗?偏得为难我这个小卒子吗! 张希川脸色都有些发白,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想要开口推脱,可低头看着还抵在自己心口处的油亮亮的九节鞭,便是哑巴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高雪芙虎视眈眈的眼神下,百般无奈的点了下头。 “你答应了便好。”高雪芙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千万别忘了,否则,我可还是要来找你的。” 撂下话后,她懒得再多看张希川一眼,朝着地上一个翻来滚去的少年轻轻踢了一脚。 “行了,都起来吧,事成了。” 少年们这才收了自己的干嚎,从地上爬了起来,七手八脚的给自己拍灰,临走还不忘了扯着那“还我清白”的横幅对着人群喊一嗓子。 “青天大老爷啊!果真还了姜公子清白了!两天后就结案放人了!” 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一阵骚动。 “真要放人了啊?看来姜大公子的确是没杀人啊。” “那当然,要不能这么快就结案吗?说了是得罪人被整了嘛!” “没错,肯定是这样” 京城里别的不快,这种关于高门世家的小道消息传的最是快,不过才一天的功夫,几乎大街小巷都知道姜家大公子吃了场冤枉官司,但是好在吉人天相,冤屈昭雪,很快就能结案放出来了。 这消息,自然也是传进了正忐忑不安如惊弓之鸟的王筱薇的耳朵里。 姜百言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洗脱了杀人的嫌疑? 想都不用想,这背后定是姜千娇在出的主意。 她怎么能反应这儿快?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想出应对之法了? 那,她会不会也已经查到了是我让孙鹤芳去的月老庙 王筱薇想到姜千娇上次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莫名对她说出的“红线茶”三个字,顿时后背都有些发紧了起来。 红线茶不过是那神婆随口杜撰出来的名字,外头根本没有这种茶叶买卖,姜千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提起来了呢? 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开始怀疑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这事儿一旦露了陷,她可就要认定了我就是害死孙鹤芳的凶手,不会放过我的,我根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是人是鬼 王筱薇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竟不在家里的床上,而是一座荒山的草堂。 沁凉的夜风席卷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望着眼前这浓黑的无边夜色,懵懵怔怔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如何到了这种鬼地方来? 难道是在做梦? 可这风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也太像是真的了 她下意识的在胳膊上随便用力拧了一下。 疼! 我,这,这不是在做梦! 是有人把我从家里掳了出来带到这儿来的! 谁?是谁! 想干什么! 她惊恐之下忽然又想到,不对啊,自己家里虽然败落寒酸,但看门的家丁和婆子也是有几个的,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不惊动任何人,畅通无阻的把她从深宅内院带出来? 难道,不是人,是,是鬼 王筱薇的眼睛倏地睁大,双手抱着肩膀,原地蹲了下去。 正心惊胆战之际,身后突然“砰”的砸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倾塌而下一样,顿时吓的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尖叫出声。 “你别找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呵。” 黑暗中,有人嗤笑了一声,声音如春水流淌一般悦耳,却带着嘲讽入骨的蔑意。 “我还以为你敢杀人栽赃,是长出息了,原来,还是这种上不台面的没出息样么?” 这熟悉的语气让王筱薇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看着手持一盏油纸灯笼,在昏暗光线下显出漂亮的眉眼,似仙童又似鬼魅一般的人儿,惊愕的连张开的嘴都要合不上。 苏谨? “殿,殿下” 在此刻的王筱薇看来,苏谨只怕是比那些冤鬼邪神还要让人害怕上三分,她膝盖一软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将额头伏在尘土里。 “您让我来这儿,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 苏谨挑着眼角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懒洋洋的哼了声。 “你还用得着本王吩咐?阴谋诡计,杀人灭口,你不是全都自己试了一遍么?你干这些事之前,可曾来问过本王一声?这会子,倒装出一副听话老实的样子来,惺惺作态的做给谁看?” “臣女万万不敢!” 王筱薇诚惶诚恐的将背弓的更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臣女原本只是让那孙鹤芳吃个亏长个教训而已,并没想过要杀了她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真的与我无关啊!” “你没想过杀她,她却因你而死,有区别吗?” 苏谨瞟了她一眼,抬手朝地上那个黑黢黢的大麻袋指了指。 “自己打开来看看。” 王筱薇怯怯的应了声是,爬起来去解开了那麻袋上捆着的绳子,抖抖索索的借着灯笼的微光,朝里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几乎骇的她魂飞魄散,往后跌倒在地,犹如见了鬼似的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麻袋里装着的,竟然是一个脸色灰白,毫无声息的死人! 更为可怖的是,这个死人的两只眼睛还未闭上,在王筱薇朝里看的时候,就这么直愣愣的与她四目相对,嘴角眼梢还有中毒而流出的殷红血迹,犹如一具死不瞑目的厉鬼凶尸一般。 是,是那个卷了银子逃跑,下落不明的神婆! 王筱薇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个不停,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庆幸。 这神婆若是活着,就是她最大的把柄,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利刃,所以她才心急如焚的想要找到她,永绝后患。 可凭她的这点微薄力量,又无太多的钱财支撑,想要找到远远藏匿起来的神婆,无异于大海捞针,她也曾想找过苏谨帮忙,可是,也仅限与想想而已,她连多看一眼苏谨一眼都不敢,又哪里来的胆子去求他帮自己呢? 但是现在,苏谨竟不动声色的就出手替她解决了这个大麻烦,这让她惊讶之余,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窃喜,感激涕零的几乎要哭出来。 “谢殿下,谢殿下,臣女真是无地自容,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您” 苏谨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知道会给本王添麻烦以后就不要再犯蠢,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找了人去杀一个孙鹤芳身边叫画棋的丫鬟?” 王筱薇怔了下,见他连这个都知道,瞒也是瞒不过的,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 “是的,但臣女真不是心狠手辣,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这个画棋从南宁侯府逃了出来,她给我写了信勒索我一千两银子,说是不给的话她就要去京兆府大堂去指认我,我不知道她手里都有些什么证据,又怕她没完没了的来纠缠我,就,就横下心,想要让她永远闭嘴,一了百了。” “蠢货。” 苏谨轻蔑的勾了下唇。 “你的脑子是拿来当摆设的吗?也不想想,她一个小丫鬟,哪来的本事从南宁侯府逃出来,还能把信送到你的眼前?便是去京兆府指认你,她又有什么好处?先头知情不报,让自家主子白丢了性命,南宁侯府会放过她?她是生怕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王筱薇之前也觉得画棋这件事有些古怪,可她那时急昏了头,心里一团糟,也顾不得去细想太多,只想着快刀斩乱麻,赶紧解决掉她罢了。 如今被苏谨这三言两语的一刺激,真如醍醐灌顶一样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殿下的意思,这画棋,是别人来钓鱼的饵,专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你还不算太笨嘛。” 苏谨懒懒的说道:“若不是本王派人了拦下了你花钱雇去的杀手,这会子,你已经是人赃并获,被作为杀害孙鹤芳的真凶,押进京兆府的大牢给姜百言洗脱嫌疑了。” 王筱薇后怕似的出了一声冷汗,喃喃的出声道:“是,是谁设了这个局,要害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抬起了头,嘴唇都在泛白打哆嗦。 “是姜千姜姐姐,对不对?” 苏谨并不回答她,只是眉梢抬高了半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你还记不记得,本王当初问你有什么长处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王筱薇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半点血色也无。 她当然记得。 她当时说,她会尽一切心力,为苏谨和姜千娇牵针引线,提供方便,让苏谨终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虽然苏谨当时对她的这番话嗤之以鼻,可还是保住了她的侧妃位子,以观后效,在她成功的把用以避子的雪芽粉送到姜千娇的身边时,还难得的夸了她几句,赏了她些东西。 可是现在,因为她的莽撞,她的愚蠢,让姜千娇对她起疑,失去了信任,那以后再想去动什么手脚就都不容易了,姜千娇会提防着她,不叫她得逞。 也就是说,她对于苏谨而言,就成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 废物是什么下场? 还想当侧妃扬眉吐气? 白日做梦。 王筱薇终于开始后悔起来。 不该去招惹孙鹤芳,不该在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时候就去争那口闲气,等她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子侧妃,还怕没有机会收拾孙鹤芳那个贱人吗? 现在倒好了,孙鹤芳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也被迫卷进了这摊浑水里,日子过的犹如惊弓之鸟般难熬。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她咬着嘴唇,两只手死死的绞在一起,几乎要掐出血来,半响,像是下决心一样重新在地上跪好。 “殿下,这次是臣女犯了糊涂,惹出大祸,求殿下救命,臣女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岔子,臣女也会想办法让姜姐姐对我的疑心消除的,殿下以后有任何吩咐,臣女都会为您办好,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吗?” 苏谨垂着眸子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油纸灯笼提的高了些,照着王筱薇那卑微的犹如一只蝼蚁般的背影,唇畔陷下去一分,带出点轻蔑笑了笑。 “那本王就再信你一回,但是先说好,如果姜千娇某一天被诊出了喜脉,那你的下场也就只能和你眼前的这具死尸一模一样了,听明白了吗?” 这轻描淡写却比这夜风还要冰冷的几句话,让的王筱薇情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寒颤,牙关咬的紧紧的,把额头深深的抵在了遍是草木黄砂的尘土里。 “臣女,谨遵殿下之命。” 日升日落,转眼便快过去了两天。 姜千娇坐在屋子的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轻蹙了眉头,拿着手指在雕花椅背上一下一下的叩着。 “你是说,画棋空等了这两天,没有任何人去找她,包括王筱薇?” “是啊。” 春杏点了点头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呢,确实没有任何的异动,王小姐这两日连她们家大门都没出过,一直呆在自己闺房里做针线,不过” “不过什么?”姜千娇看向她问道。 春杏撇了下嘴,脸上有嫌弃之色。 “不过她那也不安生就是了,据说她生母宋姨娘在她屋子里大闹了一场,好像是为了王小姐私藏银钱的缘故,吵得她们家老爷都知道了,禁了她姨娘的足,打了王小姐十戒尺,还把那些银子都给没收走了。” 她顿了顿,又感概似的叹了口气。 “唉,王小姐也真是可怜,那么和气温柔的一个人儿,偏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亲娘,连累的她也受罪,眼看着都要嫁入皇家了,手头上干巴巴的连点钱都攒不下,岂不是连下人们都打赏不了?这样的穷酸没排场,以后,又有谁还瞧的起她呢?” 因为钱吗? 姜千娇似有若无的挑了下眉,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靠得住 这钱,我不借。 “姜,姜姐姐” 王筱薇还是第一次在姜千娇这里遭到这样直白的拒绝,一时都有些傻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姜千娇打量了下她呆愣愣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说出的话虽不客气,声音却依旧是软糯如绵,叫人连怨怪之心都生不出来。 “倒不是我小气吝啬,这两千两银子对我来说的确也不算什么大数目,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原则,借钱可以,但是要拿去还赌债放高利,害无辜和摆阔气等诸如此类的用途,我是一个铜子儿也不会借的。” 她在“害无辜”这三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深意,若是王筱薇做贼心虚,眼神和表情掩饰的再好,也会有些微妙的变化。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王筱薇一直就维持着那副呆怔窘迫的表情不变,眼神也没有闪躲,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样子,无辜又可怜。 “我知道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贪念太重,更不该去赌,可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姜姐姐,你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嫡女,什么都不缺,万事遂心,又哪里又知道我这种夹缝里讨生活的庶女的不易呢?” 她吸着鼻子,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声音无奈又心酸。 “我姨娘为了我哥哥的腿能治好,能娶上媳妇儿,就不管不顾的找我要钱,还有我父亲,我嫡母,我的家中的那些亲戚们,个个都以为我成了齐王侧妃,就飞黄腾达了似的,人人都想尽办法了来我这里占上些便宜,就连我的那些姐姐妹妹们,也是三天两头就来寻我讨匹缎子,要根簪子,略微应付的迟了了些,就冷嘲热讽的说我攀上了高枝瞧不起人,连这点子东西都舍不得,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可她们哪里知道,我就是个空架子,囊中羞涩的连买盒胭脂都的打算半天,根本就是打肿脸了充胖子啊” 这些话憋在王筱薇心里许久了,从来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今天在姜千娇的面前都吐了出来,就像是绷紧了的弦终于断掉了一样,整个人越说越酸楚,到后来已经是不要仪态的扑过去伏在姜千娇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上次这么在自己怀里哭的涕泪横流的还是孙鹤芳,今天,却又换了一个人。 姜千娇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垂眸看着王筱薇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抬起手来,在她的背后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虽然自己怀疑过王筱薇在孙鹤芳这件事上捣鬼,但终究是没有证据,光凭自己的一些猜测就认定了她不是个好人,似乎也太过主观了,应当再观望看看,日久自然见人心。 王筱薇哭的累了,终于抽泣着抬起头来,面带惭色的低声道:“姜姐姐莫怪,是我失态了,你以前说的不错,自己犯的错当自己承担,这钱你不借给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回去便向家里坦白吧,是打是罚,我自己受着就是了。” 姜千娇递了帕子让她擦眼泪,道:“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王筱薇愣了下,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不该去赌” “不是这个。” 姜千娇打断了她的话,慢慢说道:“你错在,还没有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 王筱薇以为她在说自己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终究是个不入流的庶女小妾之辈,脸一下子都涨的通红,心里的愤恨如火苗一般的窜了上来。 孙鹤芳在那儿为了男人矫情做作,哭哭啼啼,你都能软语安慰,耐心体贴,我这么真情流露,可怜酸楚,你却还讽刺嘲笑我,本分情面也不留? 姜千娇,你太过分了! 她勾着头,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形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却是紧紧的攒成一团,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姜姐姐说的是,我这样卑微的庶女,身份早已注定,还敢妄想些什么呢?便是花上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别人对我的尊重,何苦还”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姜千娇再次打断了她。 “既然皇家已经正式下过聘,定了你为齐王侧妃,那你的身份就不再是什么卑微的庶女,而是正儿八经有品级的贵人了,你家里的那些人,包括你父母,见了你都得行礼问安,而不是呼来喝去的使唤你苛责你,更不能骂你打你罚你,他们这样做是对皇家的大不敬,按律可是要问罪的。” “啊?” 王筱薇听的一愣愣的。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姜千娇蹙了蹙眉头看向她。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宫里不是应该按例给你派几个掌事姑姑和宫女过来,在成亲前教导你礼仪规矩和皇室谱系的吗?” “没有啊。”王筱薇小声道:“我家里说那是正妃才有的待遇,我一个侧妃,不配” “胡说。” 姜千娇斥道:“侧妃也是要 上玉碟的,他们当齐王只是纳个侍妾通房这么儿戏的吗?好歹也是世家候门,怎么连这些根本的道理都不懂的?” “我们家哪还算的上是什么世家侯门啊?” 王筱薇带着些难堪之色垂下头来,声音越发的低。 “早在我祖父那辈家里就败落了,父亲和叔伯们也没一个能立的起来的,不肖子侄更是比比皆是,花天酒地,偷鸡摸狗的大有人在,家里进的少,出的多,连生计都成问题,哪还顾得上去讲什么道理,更没人来教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以前没人教,那你现在就该明白了吧?” 姜千娇看着她道:“如今在你家里,你为尊,其他人为卑,你的话他们不能违逆,否则就是犯上,你回去之后,就把他们从你这里搜刮走的财物列张单子出来,让他们照数摊赔,若是不从,你就说要把这张单子交到齐王殿下跟前去,他们若是不怕家丑外扬,不怕皇家治罪,就只管赖账,反正你是不怕丢脸的,就看他们要不要自己的那张脸了。” 还可以,这样吗? 她在家里素来受气惯了,哪里想的到自己还有压在众人头上的一天,更别提敢去拍桌子抖威风了。 “还是那句话。”姜千娇笑了笑,挑眉道:“你敢吗?” 王筱薇微微张大了嘴巴,紧张的喉咙都有些干涩。 “我,我” 上一次姜千娇这么问的时候,她豁出去答了“敢”,然后就挣到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现在,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敢!” 姜千娇对着她一笑,伸手将桌子上的一个缠丝玛瑙的碟子推了过去。 “哭了这么久,嘴里一定很苦吧,来尝尝这个红枣椰丝糖,甜一下。” 王筱薇眼眶有些热,顿了顿后,犹豫着拿起一颗圆润的糖粒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真的很甜哪。” 她破涕为笑的看着姜千娇,抓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握紧。 “姜姐姐,谢谢你。” 出门钻进马车里后,王筱薇抱着姜千娇送给她的一盒子椰丝糖,耳边又响起刚才临走时姜千娇对她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记着,想要被人高看,从来就不是因为钱财的大方,身份的高低,而是你这个人本身,是否值得被人高看,明白吗?” 王筱薇不大明白。 无钱无地位,谁会把你当人看?谁又会来巴结奉承你呢? 虽然她只把这句话当做了一般空泛的大道理,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却终还是感到了一丝的愧疚之情。 姜千娇,她到底还是为我好的,若真是瞧不起我,又怎么会在这种怀疑我的情况下,还肯为我解疑答惑,处理麻烦呢? 可是我呢?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尖酸刻薄,挟怨报复的去害人,到现在,还在花言巧语的欺骗她。 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面目可憎的样子? 王筱薇死死的咬着唇,把腰上系的那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芙蓉荷包扯了下来,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的将它丢进了马车的角落里,呆呆的望了会后,捂着脸倒在马车的靠枕上呜呜哭了起来。 姜姐姐,对不起,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王筱薇走后没一会儿,春杏也掀了帘子进来。 “小姐,外头递了消息来,那个挑唆孙小姐的神婆已经被找到,押进京兆府了受审了!” “哦?” 姜千娇抬了眸子问道:“那可有供出她背后受何人指使?” “是高家三公子!” 春杏一脸愤愤不平的往地上淬了口。 “他之前就同我们大公子有过节,没想到被将军教训过了还不长记性,还敢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陷害大公子,孙小姐死的可真是冤枉!” 高湛鑫? 上次看他那五大三粗一根筋的冲动样子,就知道是个头脑简单又蠢笨如猪的,还能想出这么周密婉转的害人法子来? 姜千娇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可又说不上来,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京兆府既然敢让神婆的供词流传出来,那就说明手里的确有高湛鑫的把柄在,能压制的住高家。 姜百言的这桩祸事,一定与他有关。 这么说,她似乎是真的误会王筱薇了? “夫人,夫人!” 秋桃匆匆忙忙的从外间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牛皮信封。 “这是门上刚送来的,说是跟咱们姜家大公子的生死有关,一定要您亲启。” 大哥不是好端端的在山寺里藏身在吗?这又是谁来搅弄是非? 姜千娇轻蹙了眉头,抽开信纸一看,倏地睁大了眼睛。 里头短短数语,却力透纸背,利害之极,说是高老三已经探知了姜百言的藏身地,带着人去围剿他了, 姜千娇如果不想看着自己的大哥就这么白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偷袭 高湛鑫这两天过的极其的不安宁。 本来姜百言从狱中无故消失就很让给他恼火了,结果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居然还为了这个小白脸敢瞪着眼睛顶撞他这个兄长,真是岂有此理! 就说了姜百言这不男不女的窝囊废是个祸害,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思,竟打起了高家的主意。 皇帝的这莫名其妙的赐婚八成也是因为他才有的,他就是为了羞辱报复高家,所以才求他那好妹夫秦萧处心积虑的使了手段逼高家就范的,可见是咬人的狗不叫,坏到骨子里了! 上次不就是因为他,害的自己被秦萧几乎捏碎了喉管,差点成了一个废人,这新仇旧恨的加在一块儿,如何能放过他! 高湛曦越想越是恨的牙根痒痒,派出去的人手也越多,非要抢在秦萧回来之前把姜百言的小命给结果掉,反正到时候人已经死了,无凭无据的,你又能奈我何? 可是姜百言还没找到,他倒是遇上一堆诡异可怖到离谱的怪事。 先是晚上他搂着睡觉的小妾,第二日一早醒来竟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他的怀里,七窍流血,脸色灰青,饶是他胆子大,也被骇的心惊肉跳,从床上一把弹了起来。 还没等他弄明白这小妾到底是什么死的,中午的时候他召了心腹来议事,不过喝杯茶的功夫,那心腹就突然口吐鲜血,也死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晚上,在他逃出去躲在一个娼妓那儿喝酒的时候,那娼妓一支曲子还没唱完,就惨叫一声,目歪嘴斜的摔在了地上,没了声气儿,又死了。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高湛鑫又惊又怒,便是再蠢笨也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在教训他,给他好看呢。 是谁? 还用问吗?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把毒手伸到高家内宅,伸到他身边来? 秦萧! 高湛鑫几句是面目扭曲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的。 定是他为了给自己的大舅子出气,便想着派人来找高家的晦气。 你要杀便杀,像这样猫捉老鼠似的戏耍羞辱人是想干什么!你是想先把我吓个半死,再等你回城的时候,好看我痛哭流涕的崩溃,跪在你脚下求饶的惨样吗? 呸,做梦! 士可杀不可辱,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些小把戏吗? 等我把姜百言给抓着了,我就砍下他的头来当球踢,再装在盒子里送去你们靖平侯府,给你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当贺礼怎么样啊?哈哈哈! 高湛鑫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刺激的脑子都有些不正常了,就这样在混乱而疯狂的情绪下收到了姜百言下落的消息。 哈,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秦萧,你是救不了他了。 我非要亲手去结果了姜百言那小子的性命不可! 于是他不顾下属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带着人直奔姜百言藏身的那座高山古寺而去。 姜千娇上山时,弃了马车,直接骑上带来的一匹枣红小马沿着近道上山,这还是上次来,苏谨告诉她的一条小道,为的是来探望姜百言时能避人耳目,更方便些,却不成想会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也是许久没骑过马了,还是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山路曲折,一时颠的她都有些犯恶心,可是想着姜百言可能遇到了危险,还是强忍了下来,握着缰绳快马加鞭的向前疾行。 越靠近古寺,她的心就跳的越快。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但愿只是无聊人的作弄,自己见到大哥时,他还是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养伤,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随风飘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瞬间便让她心中一慌,连手中的缰绳几乎都要捏不紧了。 不会是,来迟了 不不不! 不会的! 在古寺的后门处,她跳下马,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的几具尸体,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这是苏谨留在这儿的守卫,居然都死了。 看来,那送给她的密信上所言非虚,确实是有人想要来取了姜百言的性命。 大哥 她顾不上害怕,颤抖着冲了进去,闯到了姜百言所在的那间屋子。 没人。 院子里,屋里屋外,躺在地上的尸体也没有一具是姜百言的。 难道,是被人掳走了? 正焦急不安时,耳朵里却隐约听到了离着山寺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男人的大笑声。 那声音肆意疯狂,像是终于捕食到了猎物的野兽一般,粗哑又变态,听着让人毛骨悚然,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不好,这八成就是掳走大哥的高湛鑫在笑。 大哥果然是在他的手里! 姜千娇抿了抿唇,摸了一下背上的牛皮轻弓,飞快的跑出门,攀着小马儿的马鞍吃力的翻上马去,冲着笑声发出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这座山占地很广,草木茂盛,风景如 画,山中还有一处断崖,飞流瀑布倾泻而下,溅起漫天的水雾,沁凉入骨。 高湛鑫就站在那断崖边上,手里抓着姜百言的头发,强迫他跪在地上,抬头仰视着自己。 “哭啊,你怎么不哭了?” 他狞笑着盯着姜百言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嘴角的笑容得意而扭曲。 “你不是最喜欢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的扮柔弱么?怎么这会子死到临头,反而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被吓傻了吧?哈哈哈,来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好好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一句高爷爷,孙子错了,您大人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说不定我就真的会饶你一条狗命的,怎么样?” 姜百言心知这回落到高湛鑫的手里,定然是凶多吉少了,他胆小退缩的活了这许多年,可这会子却并不想弯下他的脊梁骨,对这种丧心病狂的恶徒低头。 他想起妹妹同他说的那句话来。 输不丢人,怕才丢人。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死吗?死就死! “高三公子客气了。” 他抬着眼睛,朝着高湛鑫轻轻一笑。 “我可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恶心孙子,你的狗命,该去求高廷尉饶才是啊。” 高湛鑫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钻刚才自己话中的空子在嘲讽他时,顿时大怒,提着他的头发就是用力一扯。 “你还敢嘴硬!仗着有秦萧给你撑腰,你就目中无人了是吧?你以为我杀了你,秦萧就会为你报仇?呸,你做梦吧,他也就只敢耍些阴招来吓唬人,敢杀了我?你当你那宝贝妹妹有多金贵呢,不过就是个凑趣的玩意儿,秦萧如今在京城的脚跟都没站稳,正是要在朝廷上收买人心的时候,他会为了一个暖床的女人就去同高家撕破脸?你当他傻啊!” 说到这儿,高湛鑫更是得意了些,他往前凑近了些,看着姜百言因为头皮扯的生疼而有些发红的眼角,皮笑肉不笑的挑了一下眉。 “不过,你提醒的也对,我是不能把这个把柄递到别人手里去,虽然吃不了什么大亏,可也是麻烦的很,嗯,要不然,我就现在把你从这山崖边上推下去怎么样?让你摔的稀巴烂,连尸体都找不到,到时候谁又有证据,说是我杀了你呢?这就叫做死无对证啊,哈哈哈” 他畅意的笑声未完,便听的耳边有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没等他闪身躲避,一根羽箭已经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中了他的肩膀。 “谁?!” 惊怒之下,他倏地松开姜百言就转过了身来,动作急了些,扯动了后肩头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顿时侵袭而来,让他“嘶”了一声,脸上的五官疼的都拧成了一团。 周围的随从见主子遇袭,亦是大惊,没想到这荒山野岭还会有人来偷施暗算,是他们大意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尽职尽责,一个个纷纷从刀鞘中拔出利刃来,冲着那羽箭射过来的灌木丛背后就要扑过去。 “都站住!” 随着一声娇叱,一匹漂亮的枣红马儿不紧不慢的从灌木丛背后溜达了出来,马背上驮着一位身材纤细婀娜的年轻女子,兜帽上的轻纱撩起,露出一张艳如桃夭的绝色脸庞来。 “你们若是再往前一步,高老三的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她的声音娇娇糯糯,嫩如黄莺,软如棉絮,落在人的耳朵里,就像是被羽毛轻抚过一般酥酥麻麻,痒到了心坎里。 乖乖,不光长的美,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这莫不是什么天上的瑶池仙子下凡来了吧? 众人望着这冰肌玉骨的美人儿,皆是看的痴了,险些连手中的刀都要拿不稳了。 高湛鑫是最先一个回过神来的。 他虽然好美色,可眼前这个美貌女子,他却是半分也喜欢不起来,脸上满满都是嫌恶。 “姜千娇!” 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高湛鑫恶狠狠的冲着她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拿箭射我?” “为什么不敢?” 姜千娇坐与马上,拿着手中的弓箭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似乎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高三公子你连行凶杀人都敢,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高湛曦见她这幅镇定自若的样子,狐疑的眯起眼,朝她身后看了看。 “你是带了什么厉害的帮手来,才有这样不怕死的底气?” 姜千娇抬眸瞥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我的帮手太多了,不知道高三公子说的是哪一位啊,比如,刚才射中你的那根箭上,就涂了七步绝倒的毒药,这个帮手,不知道在你看来,厉不厉害呢?” “你说什么?” 高湛鑫的脸色顿时一变,低头查看自己中箭的伤口处,果然流出的血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中毒之后的紫黑色。 怪不得只是一道箭伤而已,就如此痛入骨髓的难捱,原来,是被这小贱人下了毒吗? “卑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想我了吗 在高家随从的呼喊声中,方才还在远处山道的一对人马几乎是风驰电掣般就转瞬就到了断崖上面。 骑在最领头的,是一个系着玄底金纹披风的挺拔男子,玉带束腰,宝剑挂佩,风姿猎猎而来,端的是气势如虹,唯我独尊。 “三公子,秦萧,是秦萧!” 众人一下子便慌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匆忙护持在高湛鑫的周围,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不怪他们紧张,秦萧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锱铢必报,眼下高湛鑫不走运被他抓了个正着在欺负他的媳妇儿和大舅哥,怎么肯善罢甘休? 这荒山野岭的想放信号叫援手来都来不及,原本他们是想把姜百言杀人灭口的,这下可倒好,轮到他们被别人杀人灭口了。 高湛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他在看到秦萧的那一刻,心里的确是哆嗦了一下子的,背后他可以骂天骂地把秦萧踩个一文不值,可轮到当着面真刀真枪的要打起来的话,他压根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完全是送死。 姜千娇在认出来人是秦萧时,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变的亮晶晶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催动缰绳,骑着马跑到他跟前去。 但是刚刚才起了个势,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同他生气中,又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雀跃心情,把头侧过了一边,愣是不朝那边看上一眼。 秦萧策马至此,停了下来,侧眸微挑,看向心心念念好几天了的姜千娇。 山光水色间,穿着一身艳色骑装的美人儿端坐在枣红小马上,微微偏着脸,露出半截纤细白腻的脖颈,带着一丝薄嗔的风情,俏生生,娇滴滴,鲜嫩的犹如一颗红润欲滴的樱桃,诱人之极,简直想立刻将她含入唇中,揉入骨血,去尽情享受那温柔涟漪的一抹清甜。 秦萧清润的眸底微微有几不可察的暗色一闪而过。 明明说过不许在外头穿这件衣裳,她却还是当成了耳旁风,不仅大摇大摆的穿出来了,还让这么多人都瞧见了,尤其是还有那个高湛鑫那个混账在,真是真是让他恨不得马上挖了他们那双该死的眼珠子! 高家众人见秦萧下颚绷紧,面色冷峻着不说话,周身都散发着狠戾的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压迫的他们几乎有种立刻想丢了刀剑下跪求饶的冲动。 高湛鑫受了伤,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亲自带着人不管不顾的来杀姜百言,实在是落人口实,冲动莽撞了。 这会子被秦萧逮了个人赃俱获,便是不杀他,绑了他回去在皇帝面前告一状,他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将军,你摆这张脸色是想干什么?” 他强装着镇定,哼了声道:“我被你夫人无故拿箭射伤了,还被她下毒,我都还没找你说理呢,你倒先上来找我了,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 秦萧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压根儿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策马走到了姜千娇的身边,解下了披风,替她悉心的系上,将那呼之欲出的玲珑身段严严实实的遮掩了起来。 姜千娇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是想瞪他一眼的。 什么时候了,还要来管我穿什么,先把麻烦解决了不好吗? 可是她看过来的时候,杏眸圆翘,双瞳剪水,眼尾点着的胭脂晕开,沁出一丝柔嫩惑人的娇媚之感,撩的秦萧心中一热,手臂顿时就压紧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几乎将她整个儿的都揽入怀中。 “想我了吗?”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看向她的目光幽深幽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娇嫩的脸颊边上,瞬时便将那玉白的耳垂给染的绯红。 姜千娇缩了缩脖子,柳眉轻蹙,抬手就想去推他一把。 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的作此亲密之举,这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秦萧一把抓住了伸过来的小手,收拢在自己的袖子里,不动声色的攥紧, 他的掌心带着些薄茧,在姜千娇柔若无骨的细腻手指间轻轻的摩挲而过,又麻又酥又痒,舒服的差点就让姜千娇软绵绵的哼唧出声来。 “别闹了。” 她红着脸,声音不由自主的都有些微微颤抖。 “我大哥还在那边晕着呢,得赶紧把这儿料理了带他回去看大夫。” 秦萧垂眸看着她晕红的双颊,淡淡的勾了下唇。 “好。” 虽然眼前这金童玉女的一对壁人实在是很养眼,但被迫欣赏了一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夫妻重逢大戏,高湛鑫只觉得自己看的脑壳生疼,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旁若无人的架势,是不是忘了周围还有人啊?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秦将军,请你快些让你夫人把解药给我,否则我就” “否则你就怎样?” 秦萧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 “连我也想一起杀 了吗?” “我” 高湛鑫初时上山时的那股子冲动早就消散了大半,肩膀上剧痛难忍的箭伤更是让他平白的气势就矮了三分,连说话的语气都虚弱了不少。 “今日这件事这只是尊夫人多心误会了,我来此只是想探望姜公子的病情而已,并没打算要害他,秦将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冤枉我。” “高三公子你可真是不要脸哪。” 姜千娇忍不住从秦萧的怀中露出半张脸来,娇声软语却嘲讽的毫不留情。 “探病探的要抓着我大哥的头发,威胁要把他扔下瀑布去吗?既如此,那你现在受伤了,我也想来探病,把你同样的丢下瀑布去,咱们姜高两家礼尚往来好不好呀?” “你!” 高湛鑫被刺的脸上涨的通红,想要跳起脚来破口大骂,可顶着秦萧暗沉沉的眸子,竟是一句话也憋不出口,他知道今儿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去了,恼的将鞭子收紧,气急败坏的对着随从们吼了句。 “我们走!” 走? 随从们皆是心里暗暗叫苦。 公子你也不瞧瞧形势,现在我们还走的了吗? 高湛鑫见随从们战战兢兢的都不大敢动弹,气的刚欲再喉,却只见秦萧淡淡的一个眼色,他手下的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护卫便从马上跃身而起,抽出腰间长剑,如鹰击长空一般直冲他而来。 高家随从们大惊,举起刀剑迎敌,可不过三两招过后,便被打的落花流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抱着被活活打折的腿或手臂痛呼出声。 高湛鑫受了伤,又被牵制与七步绝倒的剧毒,根本没法子反抗或逃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萧的手下就这么打倒了他的人,面色冷肃的朝他逼了过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捂着肩膀,极力忍住心头的恐慌,瞪着眼睛看向秦萧怒道:“姓秦的,你也太肆意妄为了!难不成还想真的杀了我吗?那你如何向高家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你就不怕百官弹劾,万人非议吗!” “怕?” 秦萧眸色清冷的一瞥,轻轻放开怀中娇软玉嫩的美人儿,纵身而起,疾如迅雷的跃至高湛鑫的面前,抓起他胸前的衣领就凭空拖了起来,动作翩如惊鸿,婉若游龙,悦目之极。 险险的在断崖边上停住后,他抬手,让高湛鑫整个身子都悬在了瀑布的外头。 “你现在,怕吗?” 秦萧慢条斯理的问高湛鑫,语气淡的听不出一丝喜怒,却无端端的叫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我真的杀了你,谁又能奈我何呢?” “你,你咳咳。” 高湛鑫的衣领被揪在他手里,勒的脖子生疼,痛苦的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别以为高家,高家对付不了你,等齐王殿下,他,他登位后,你,你一定不得好,好死” “呵” 秦萧细薄的嘴唇勾起,语气低沉,似在嘲讽。 “齐王?你以为,今天是谁把你引到这儿来的,你又以为,是谁把我引到这儿来的?” 高湛鑫便是再蠢笨,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血色尽失,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崩溃。 苏谨这是要借刀杀人,害了他的命去? 难道说,从一开始,这整个局就都是苏谨设计好的? 怎么会这样,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戏花丛的二世祖,还能有这样的心计手段? “你,你先放了我上来,我会去找他算账” “用不着。” 秦萧淡淡的说道:“这笔帐,我会慢慢同他算,至于你,还是先还了欠姜家的这笔债吧。” 什么?! 这是,要让我以死向姜百言谢罪的意思吗? 对上秦萧冷暗深沉的眼神,求生欲让高湛鑫开始拼命挣扎,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慌恐惧。 “不,不!秦萧你等一下,听我说” 他的话音未落,秦萧已经是倏地松开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惨叫一声,跌下山崖,落进那奔腾汹涌的瀑布之中。 “三公子!” 高家的随从们大惊,恨不能直接扑过去扯住高湛鑫的衣裳将他给救上来,可别说已经来不及,就是来的及,他们也不敢在秦萧的眼皮子底下再有所动作。 完了完了,这回全完了! 以秦萧这杀人不眨眼的残忍性子,估计会命人将他们全都给从这断崖上扔下去了! “还不滚?” 秦萧转过身来,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 “是想自己跳下去给你们主子陪葬吗?” 高家随从们听到他的声音就是浑身一抖,待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又惊愕的张大了嘴。 秦萧不打算把他们全杀光? 这是要放了他们走? 他们也顾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