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 神偷皇帝 第1章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呢 神偷皇帝 第2章大将军这是闹的哪一出 神偷皇帝 第3章下马威 神偷皇帝 第4章有何不敢! 神偷皇帝 第5章唯大将军命是从 神偷皇帝 第6章太子殿下乃帝王之相 神偷皇帝 第7章滚开,别吵我! 神偷皇帝 第8章一不小心……想歪了 神偷皇帝 第9章我们又见面啦 神偷皇帝 第10章乱了辈份了 神偷皇帝 第11章好想做个昏君 神偷皇帝 第12章了不得的秘密 神偷皇帝 第13章一位都不选,行不行? 神偷皇帝 第14章天雷滚滚 神偷皇帝 第15章太后救命啊 神偷皇帝 第16章这马屁拍得…… 神偷皇帝 第17章当皇帝也得吃软饭啊 神偷皇帝 第18章叫你个龟孙调戏老子 神偷皇帝 第19章传言不可尽信 神偷皇帝 第20章这皇帝当的真窝火 神偷皇帝 第21章超级大奸臣 神偷皇帝 第22章一物降一物 神偷皇帝 第23章老牛吃嫩草 神偷皇帝 第24章肉香不怕巷子深 神偷皇帝 第25章你敢动吗? 神偷皇帝 第26章神不知,鬼不觉 神偷皇帝 第27章要不要赌一把? 神偷皇帝 第28章何必强人所难 神偷皇帝 第29章难得他有这份心意 神偷皇帝 第30章有负先帝所托 神偷皇帝 第31章一盘酥饼引发的灾难 神偷皇帝 第32章这下有好戏看了 神偷皇帝 第33章仗义每多屠狗辈 神偷皇帝 第34章比珍珠还真 神偷皇帝 第35章他是不是太天真了 神偷皇帝 第36章好你个登徒子 神偷皇帝 第37章久仰大名了 神偷皇帝 第38章太后毋忧,还有我呢 神偷皇帝 第39章以后休要再提 神偷皇帝 第40章皇帝老儿真是瞎了眼 神偷皇帝 第41章帮我偷个人 神偷皇帝 第42章好,朕相信你 神偷皇帝 第43章大汉好基友 神偷皇帝 第44章差距有点大啊 神偷皇帝 第45章陛下小心 神偷皇帝 第46章谁说这世上没人能治得了他 神偷皇帝 第47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神偷皇帝 第48章养不熟的白眼狼 神偷皇帝 第49章失手啦? 神偷皇帝 第50章不知者不罪 神偷皇帝 第51章我等愿与陛下共进退 神偷皇帝 第52章此一时彼一时也 神偷皇帝 第53章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神偷皇帝 第54章拜见陛下 神偷皇帝 第55章朕,愧对祖先啊 神偷皇帝 第56章永不录用? 神偷皇帝 第57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神偷皇帝 第58章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神偷皇帝 第59章“孤家寡人” 神偷皇帝 第60章陛下,你是不是不会啊 神偷皇帝 第61章春宵一刻值千金 神偷皇帝 第62章神秘的盗门 神偷皇帝 第63章天下共诛之 神偷皇帝 第64章慈不掌国 神偷皇帝 第65章你要怎么谢我 神偷皇帝 第66章注定了不能站在阳光下 神偷皇帝 第67章清河王……谋反了 神偷皇帝 第68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神偷皇帝 第69章捡了个漏 神偷皇帝 第70章地龙翻身了 神偷皇帝 第71章还请陛下赏光 神偷皇帝 第72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神偷皇帝 第73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神偷皇帝 第74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神偷皇帝 第75章贱人,你找死! 神偷皇帝 第76章欺人太甚 神偷皇帝 第77章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神偷皇帝 第78章凭什么我就不行? 神偷皇帝 第79章下不为例 神偷皇帝 第80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神偷皇帝 第81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神偷皇帝 第82章还请相救 神偷皇帝 第83章忍辱负重 神偷皇帝 第84章吾先行一步,于泉下相候 神偷皇帝 第85章天之生固,必为圣汉 神偷皇帝 第86章天道不公 神偷皇帝 第87章恶贼不除,民无宁日! 神偷皇帝 第88章歃血为盟 神偷皇帝 第89章成何体统! 神偷皇帝 第90章是时候开始了 神偷皇帝 第91章气煞我也! 神偷皇帝 第92章快住手,我是陛下 神偷皇帝 第93章密室机关 神偷皇帝 第94章成败在此一举 神偷皇帝 第95章竖子敢尔! 神偷皇帝 第96章除恶务尽(加更) 神偷皇帝 第97章我等你的好消息 神偷皇帝 第98章斩草除根 神偷皇帝 第99章论功行赏 神偷皇帝 第100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神偷皇帝 第101章旗开致胜 神偷皇帝 第102章请陛下成全 神偷皇帝 第103章攘外必先安内 神偷皇帝 第104章温水煮青蛙 神偷皇帝 第105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神偷皇帝 第106章愿者上钩 神偷皇帝 第107章心有戚戚焉 神偷皇帝 第108章轩然大波 神偷皇帝 第109章堂堂正正的阳谋 神偷皇帝 第110章名不正则言不顺 神偷皇帝 第111章舌战群臣 神偷皇帝 第112章母慈子孝 神偷皇帝 第113章容人之量 神偷皇帝 第114章进退两难 神偷皇帝 第115章陛下,出事了 神偷皇帝 第116章失踪了 神偷皇帝 第117章二弟,别来无恙否? 神偷皇帝 第118章誓死追随太守 神偷皇帝 第119章一言九鼎 神偷皇帝 第120章夜袭 神偷皇帝 第121章须知天子无家事 神偷皇帝 第122章痛快淋漓 神偷皇帝 第123章果然深得我心 神偷皇帝 第124章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神偷皇帝 第125章莫敢不来王 神偷皇帝 第126章我是皇帝我最大 神偷皇帝 第127章抢钱计划 神偷皇帝 第128章见者有份 神偷皇帝 第129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神偷皇帝 第130章春宵苦短日高起 神偷皇帝 第131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神偷皇帝 第131章杀鸡焉用宰牛刀 神偷皇帝 第133章大开眼界 神偷皇帝 第134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神偷皇帝 第135章独尊儒术,百花齐放 神偷皇帝 第136章曲线救国 神偷皇帝 第137章好自为之 神偷皇帝 第138章望尘莫及 神偷皇帝 第139章杀无赦! 神偷皇帝 第140章心腹之患 神偷皇帝 第141章那就如你所愿 神偷皇帝 第142章妖言惑众 神偷皇帝 第143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神偷皇帝 第144章就这么决定了 神偷皇帝 第145章多事之秋 神偷皇帝 第146章将军百战声名裂 神偷皇帝 第147章谁可担此重任? 神偷皇帝 第148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神偷皇帝 第149章一醉方休 神偷皇帝 第150章陛下还是太年轻了 神偷皇帝 第151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神偷皇帝 第152章放长线钓大鱼 神偷皇帝 第153章鸳鸯戏水 神偷皇帝 第154章不愧是杀神 神偷皇帝 第155章万一是真的呢? 神偷皇帝 第156章一举两得 神偷皇帝 第157章斗败的公鸡 神偷皇帝 第158章无毒不丈夫 神偷皇帝 第159章价高者得 神偷皇帝 第160章祭月节的月饼 神偷皇帝 第161章宁可错杀一千 神偷皇帝 第162章百思不得其解 神偷皇帝 第163章抽丝剥茧 神偷皇帝 第164章文死谏武死战 神偷皇帝 第165章退而求其次 神偷皇帝 第166章绝不低头 神偷皇帝 第167章老脸一红 神偷皇帝 第168章这,就是差距 神偷皇帝 第169章万死不辞 神偷皇帝 第170章浑身不对劲 神偷皇帝 第171章不折不扣的小人 神偷皇帝 第172章转折? 神偷皇帝 第173章一触即发 神偷皇帝 第174章请陛下成全 神偷皇帝 第175章意想不到 神偷皇帝 第176章你真的这么想? 神偷皇帝 第177章短兵相接 神偷皇帝 第178章皇帝又如何 神偷皇帝 第179章冒天下之大不韪 神偷皇帝 第180章这……真的假的? 神偷皇帝 第181章愿闻其详 神偷皇帝 第182章无中生有 神偷皇帝 第183章决定胜负的关键 神偷皇帝 第184章物归原主 神偷皇帝 第185章言之凿凿 神偷皇帝 第186章无眠之夜 神偷皇帝 第187章羞辱 神偷皇帝 第188章正统之争 神偷皇帝 第189章我反对 神偷皇帝 第190章大汉万岁! 神偷皇帝 第191章这么值钱的吗? 神偷皇帝 第192章煽情 神偷皇帝 第193章清算 神偷皇帝 第194章自食其果 神偷皇帝 第195章意外的收获 神偷皇帝 第196章投桃报李 神偷皇帝 第197章措手不及 神偷皇帝 第198章有恃无恐 神偷皇帝 第199章警告 神偷皇帝 第200章唯有利益才是永恒 神偷皇帝 第201章深谋远虑 神偷皇帝 第202章铁打的世家 神偷皇帝 第203章轻车熟路 神偷皇帝 第204章聚会 神偷皇帝 第205章选择 神偷皇帝 第206章理直气壮 神偷皇帝 第207章警觉 神偷皇帝 第208章整合推广 神偷皇帝 第209章偏见 神偷皇帝 第210章大考在即 神偷皇帝 第211章愿闻其详 神偷皇帝 第212章文无第一 神偷皇帝 第213章挖坑 神偷皇帝 第214章匪夷所思 神偷皇帝 第215章潜力 神偷皇帝 第216章精彩纷呈 神偷皇帝 第217章万般皆下品 神偷皇帝 第218章投石问路 神偷皇帝 第219章空前不绝后 神偷皇帝 第220章不负所托! 神偷皇帝 第221章一诺千金 神偷皇帝 第222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神偷皇帝 第223章元日 神偷皇帝 第224章大汉疆域 神偷皇帝 第225章瞒天过海 神偷皇帝 第226章四府并立 神偷皇帝 第227章竖子不足以谋 神偷皇帝 第228章 神偷皇帝 第229章以战养战 神偷皇帝 第230章何至于此 神偷皇帝 第231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神偷皇帝 第232章横空出世 神偷皇帝 第233章报应来了 神偷皇帝 第234章必欲除之而后快 神偷皇帝 第235章气吞万里如虎 神偷皇帝 第236章禁铁令 神偷皇帝 第237章坑死人不赔命 神偷皇帝 第238章江山如画 神偷皇帝 第239章特殊奖赏 神偷皇帝 第240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神偷皇帝 第241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神偷皇帝 第242章帝王之术的精髓 神偷皇帝 第243章惊天大案 神偷皇帝 第244章帝王之怒 神偷皇帝 第245章不二之臣 神偷皇帝 第246章就是他了 神偷皇帝 第247章知己知彼 神偷皇帝 第248章九品十八制 神偷皇帝 第249章不破不立 神偷皇帝 第250章大汉国师 神偷皇帝 第251章土地改革 神偷皇帝 第252章惊天霹雳 神偷皇帝 第253章恕臣直言 神偷皇帝 第254章无所不用其极 神偷皇帝 第255章擒贼先擒王 神偷皇帝 第256章选秀 京师洛阳陷入了狂欢之中,皇帝有令,天下大赦,民间放开酒禁,庆贺三日。 而神奇的空降营与火药营,也随之名&#xe863;天下,震惊了整个大汉帝国。 一片欢腾之中,刘志下达了嘉奖令,对所有的有功之臣进行了奖赏,成为了武勋世家的集体盛宴。 不但原有的武将世家,许多平民出身的将领,因为作战勇敢,也得到了破格提升。 除了三位主持进攻的主将,段颎、皇甫规和第五坊之外,刘志发现许多熟悉的名字,也出现在勋册上。 例如杜方、袁著、魏野、全旭等等,让他不禁会心一笑。 尤其是全旭,让他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短短半年时间之内,把一群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改造成如此听话的? 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最关键还精通阵法。 看来,全旭绝不是个简单的猎户出身,既然&#xe863;了兴趣,刘志立刻指示杨俭调查他的详细资料。 也许,他无意中捡了个宝? 以杨俭如今的办事效率,不出半个月,一份详细到连全旭光屁股的时候,偷了邻居几颗枣都有的资料,就摆到了刘志的案前。 果然,全家曾是钱塘大族,只是到了全旭这一代便已经没落了,但底蕴却还在。 这底蕴指的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和知识层面的,全旭的祖父是一名出色的将领,只是后来受到权臣的排挤,解甲归田。 再加上其父亲早逝,母亲抛下他另嫁他人,因此儿时过得很艰难。 但有其祖父的倾心教导,在起点上就比别人高多了,何况此子在为将之道上很有天赋,从小就是个孩子王。 去年他家乡遭了灾,全旭因为心愿未了,便赶赴京城寻找母亲,结果被嫌弃了个透心凉。 若不是正好结识了樊超,进了御前侍卫营,只怕就此心灰意冷返回钱塘去了。 自古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有本事的人放在哪里都容易出彩,全旭阴差阳错得了刘志的赏识,进了羽林军。 刚开始那些二世祖们都不服气,总想着要整他,可惜他个人战力实在出类拔萃,人又精明狡诈如狐狸。 那些骄横不可 一世的羽林郎们,反被他整得七荤八素的,时间长了反而开始钦佩他起来。 后来羽林军被刘志设计发配凉州,刚开始他们个个都怨声载道,可陛下严令潜逃者杀无赦,且还要问责家族。 如此情况下,谁也不敢跑路了,正在绝望之时,全旭挺身而出,明确告诉他们,如果不让自己变强,就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无数次的失望、碰撞和磨合之后,全旭靠着他无与伦比的个人战力与天生的领导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经过大半年的刻苦练习,终于在辽东战场上大放异彩。 羽林军扬眉吐气,一血前耻,全旭也凭着此战获得了军界的认同,得到了老将军第五坊的器重。 同时也得到了刘志的关注,破格提拔他为羽林军右郎将,并允许羽林军扩充到两千五百满额,与虎贲军规格相等。 他很想看看,这个全旭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往后又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乌桓与鲜卑被彻底纳入大汉版图之后,刘志本来打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拿下北匈奴。 但问计于群臣之时,却遭到了反对,理由是这三地的统治并未站稳脚跟,一旦与北匈奴和乌孙等地开战,容易后院起火。 大汉兵力太薄,即使刘志已经将规模扩大了两倍还多,常备军的数量,仍然不足以支撑远征计划。 刘志想想也有道理,便暂时停下了征伐的脚步,打算把新征服的土地稳固下来再说。 第一步,自然是在新的边防线上部署军队,乌桓、辽东与辽西合并之后,刘志进行了重新划分。 分为乌桓都护府,辽西都护府和辽东都护府,派遣了三地的都护府都督,设置常驻的了乌桓将军,辽西将军和辽东将军。 第二步,迁徙移民,三地都是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尤其是辽东,也就是现在东三省加上朝鲜的面积,比较适合发展农耕。 只是大汉人民对那些地方都抱有偏见,认为是苦寒之地,原住民又是茹毛饮血的化外之民,难以相处。 这个刘志倒是不担心,朝廷加大宣传力度,再给出优惠政策,凡是志愿移民的,男丁分配土地一百八十亩,其中八十亩为永业田。 就连女子都可以分配三十亩永业田 ,头一年的口粮朝廷免费提供,不需要返还,条件是五年内不逃跑。 修房子的树木可以免费砍伐,另外朝廷将派专人烧窑,所有出劳役者,可免费获得红砖和黑瓦。 这年代,修房子以木头为主,还没有开始流行砖瓦,即使有也是土砖。 刘志早在编撰《农经》时,就已经把烧窑的技术写了进去,又派人专门研究,反复实验,现在已经掌握了熟练的烧窑技术。 辽西和辽东都是冬季漫长而寒冷,如果没有砖房抵御严寒,确实很难度过。 随后刘志又将烧火炕的技术传播下去,使得冬季变得更加容易度过。 而辽西那边的移民,却是分配草场,汉民以各种工匠为主,都出台了相应的优惠政策。 百姓们现在只能用皮毛御寒,去年皇庄栽种的棉花,在精心侍弄下,获得了大丰收。 今年,全部的种子都被在大汉各地播种了下去,经过这一轮收获,种子的数量基本上就够用了。 相信明年,大汉的纺织业就可以再添新成员,那就是厚实细密的棉布,还可以推广棉袄和棉被。 总之棉花即将成为大汉最重要的平民纺织用品,因为在这几轮推广中,都是以国家的名义,免费发放种子和技术。 他甚至已经在培养棉布纺织技术人员,也做出了大汉历史上第一件棉衣和第一床棉絮。 各地因为种种原因,在土地改革政策执行之后,仍然有许多人无法分配到足够的土地。 现在皇帝鼓励移民,还是有一部分&#xe863;了心,毕竟那边的土地确实很多,能够保证分配。 但更多的人呈观望状态,并不敢轻易改变现状,害怕会上当受骗。 刘志也不强迫,只要有人愿意过去就行了,等到他们稳定下来,就带回来做宣传大使。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到时候不愁没人&#xe863;心。 反正这件事情也急不来,他计划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来逐步完善。 五年的时间,再配合土地改革,大汉的土地兼并情况能够彻底得到缓解,老百姓能够吃饱肚子,社会矛盾也能得到相当大的缓和。 趁此机会,对凉州和益州的羌族进行合并整改,解除隐患。 至于如何治理,现代社会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有许多好经验可以照搬或者借鉴。 治理的关键点,在于认同。 但要想让异族人对大汉有认同感,就必须在政策上平等对待,并严令各级官吏不得歧视他们。 实行胡族和大汉原住民融合混居,使他们互相了解,渐渐融为一体。 改掉蛮族的称呼,禁止任何人继续称呼他们为蛮子,并允许各族的能人异士进入官场…… 在强大武力的震慑下,再辅以各种平等优待政策,专门教授他们文化,改变下一代人的思想。 相信最多十年之后,各族的年轻一代,都会以大汉人自居,而且还引以为荣。 当然,前提是大汉帝国越来越强盛,各族人民安居乐业,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谁认你这个父母国呀。 如今,刘志在朝廷中已经具有绝对权威,草拟了大纲之后,他便交给翰林院和秘书省一起商议补充细节。 最后再由中书省发布,朝廷六部尚书配合执行,而御史台则负责监督。 整个过程无比顺畅,各级部门都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他们各行其职,互相关联却又互不干扰。 这就是改革之后的大汉朝廷制度,一个高度发达成熟的封建君主制朝廷。 目前情况下,刘志还是比较满意的,现阶段的最大任务,就是专心发展农业生产。 民以食为天。 否则一个大的灾年,就能把大汉打回原形,到时候,他又要重新经历一番焦头乱额的日子了。 熙元元年的夏天,刘志每天都在忙碌和充实中度过,直到秋季来临。 刚入秋,他就发现渤海王刘悝又来了。 这一次他有正当理由,送亲。 长社公主来京师成婚,婚期就在中秋佳节之际,长兄平原王刘硕新婚燕尔,再加上刘悝肯定会争着来京城,所以不会和他抢。 要知道,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到过了年再慢慢回去,前前后后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浪。 刘志只当他小孩子心性,又有郾太后疼爱,只要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有一件大事要完成,那就是他登基以后第一次选秀。 当皇帝嘛,最大的福利除了权力之外,不就是予取予求的各式美人吗。 现在是万 恶的旧社会,普通富豪尚且偎红倚翠,左拥右抱,他一个当皇帝的,没理由假正经吧。 何况九月间他这个身体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只要不纵情声色,过度损耗精力,应该没问题了。 这几年他一直注重锻炼身体,提高自己的体质,医学落后,强健的体魄就显得尤为重要。 古代选秀制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历朝历代都有所不同,汉代基本上都是在世家女子中选取适龄女子。 当然,也有些后宫佳丽原本是宫婢,偶然入了皇帝的眼,异国进献的美人也是一个途径。 此次是选秀与遴选宫婢同时进行,刘志修改了条件,凡是有品级的官员女儿,都可以自愿报名参加。 因为之前是规定外戚不得担任四品以上官职,许多高官都望而却步,还有一些锐意进取,自觉以后前程无量的,也歇了心思。 但有许多中低级官员,自认为此生无望晋升至四品以上,家中正巧又有年貌相当的如花女儿,于是便&#xe863;了心思,还不如赌一把。 一旦自家女儿入了皇帝的青眼,得到宠爱,岂不是平步青云? 何况就算不能任高官,封侯之类的还是不耽误,这就很不错了。 一时间报名的热情高涨,刘志一看这阵仗,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才几天啊,就已经有两三百多个报名的了,有些人家甚至两三个女儿同时报了名。 这可不行,看来他大意了,想得太简单,没有重视起来。 于是急忙追加细则,每家只许一名女子报名,另外身高限制在七尺七寸以上,体重也不能适中,容貌必须五官端正,脸上不要有过多的斑点之类的。 以当时的度量衡,一尺相当于现在的二十厘米,所以&#xe863;不&#xe863;就说九尺大汉,甚至传说孔圣人身长一丈,是个巨人。 而女子七尺七寸也就是一米五四的样子。 那时女子的普遍身高低于现代,规定得太高,就不合理了。 这些条件一下子刷掉了大多数的女子,初选的人数直接下降到九十几人。 二选刘志也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了一些限制,最后送到掖庭的,已经只有五十人了。 刘志取消了画像评选的古老规矩,关键是当时的画师技术,他真的信不 过。 意态由来难画成,当时枉杀毛延寿。他可不想王昭君的事迹再重演一遍,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几十个人而已,自己亲自跑去看几趟,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转弯抹角的。 就好像相亲一样,喜不喜欢,顺不顺眼,不亲自看一看,就凭媒人一张嘴,不上当才怪呢。 作为皇帝,相亲容错率很高,不喜欢?换一个就是了,但对于女子来说,就十分的不公平。 一入宫门深似海,封建社会,正常情况下,侍奉过皇帝的女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再嫁的。 若是不得宠,就只能在深宫中孤独老去。 刘志虽然不拒绝三宫六院,但却不打算佳丽三千,在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尽量选一些喜欢的女子吧。 大不了他姹紫嫣红,雨露均沾就是了。 <p/ 神偷皇帝 第257章今非昔比 眼看着选秀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邓猛心中十分郁闷,不自觉地玉手轻轻抚上平坦的腹部。 也是奇了怪了,生下女儿刘华一年半了,陛下也没少临幸合欢殿,可她偏偏就是没能再次怀孕。 难道是她命中无子? 虽然正月里,她迫于压力亲自向皇帝进言,请他以皇朝子嗣为重,选秀纳妃。 但如今,眼看着掖庭住进来一群娇花嫩柳般的莺莺燕燕,心里头却很不舒服。 八月中旬临近,这是陛下诏规定的中秋佳节,也是个象征万家团圆的节日,因此陛下特许她可以出宫探望父母。 这日邓猛带着阳安公主,轻装简行回了南顿侯府。 宣夫人早就得了消息,站在门前翘首以盼,一见到女儿的身影,便忍不住笑逐颜开。 “外祖母。” 阳安公主一岁就会走路了,如今一岁半,竟然口齿伶俐,已经会许多称呼了。 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外孙女,宣夫人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胖乎乎的小丫头,毫不犹豫地扑入她怀中,祖孙俩虽然见面不多,却十分亲热。 进得府内,寒暄了几句,邓猛便看向一旁侍立的杨宜,含笑道: “嫂嫂有了身孕,还是不要太拘礼了,都是一家人,坐下休息吧,免得伤了身子,让母亲担忧。” 宣夫人也赶紧开口让她坐下,又笑道,“你嫂嫂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束些。” 杨宜出自经学世家,她祖父尊崇周礼,对她的教导也十分严格,因此这些礼仪已经刻入了骨子里,成了习惯。 不过邓演事务繁忙,对这个知书达礼,人淡如菊的妻子,反而十分满意。 结婚半年多,杨宜终于有了身孕,如今已是身怀六甲,成了宣夫人的宝贝疙瘩。 杨宜推辞不过,便谢了座,在下首坐着,宣夫人见女儿眉眼间隐隐有忧色,便劝道。 “猛女,陛下与你的情份不一般,如今登基五年才选秀,实属难得。 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可别为了一时之气,白白把陛下推到旁人身边去了。” 邓猛听了,心下一惊,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吗?那岂不是郾太后也早就看在眼里 了。 “母亲,我知错了,陛下对我情深义重,是我自己不争气,怪不了谁。” 说着向宣夫人笑笑,“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想更进一步,除了子嗣,德行最重要。 而且,陛下纯孝,将来该立谁,恐怕太后的话才最有份量。” 宣夫人历经沧桑,为人通透,这话可以说一针见血,让邓猛豁然开朗。 谁说没皇子傍身就当不了皇后,只看顺帝的梁太后和安帝的邓太后,都是膝下荒凉,却偏偏能够稳坐后位。 靠的,还不是人人称颂的贤惠之名。 何况,她还有刘志爱若掌上明珠的女儿。 相处几年,刘志的性格她还算了解,骨子里对亲人很看重,她相信,自己在陛下心中,绝对地位非凡。 只要她安之若素,不妒不争,陛下始终都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反之,越是患得患失,阴阳怪气,弄不好很快就会受到厌弃。 “多谢母亲教诲,猛女真的明白了。” 见她面色坦然,宣夫人也放了心,这段日子,她一直担心邓猛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举&#xe863;,毁了自己的前程。 可最近每次见面都是在太后的永乐宫,不方便说话,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关系到邓猛个人的幸福,宫廷之争,往往还牵涉到家族的安危。 当初邓猛进宫是无可奈何,如今早已没有退路,进一步如履薄冰,退一步战战兢兢。 已经走了这条路,邓猛若不逼着自己成熟起来,还像现在这么任性的话,将来只怕下场惨烈。 要知道,今日的皇帝刘志早已今非昔比,大权在握,顾盼神飞,正是年少气盛之时。 但愿自己的话,她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 吃过午饭,邓猛从南顿侯府回宫,与邓婉一起精心烤制了几款月饼,毕恭毕敬的给永乐宫送了过去。 又吩咐御厨,给掖庭的诸位美人,都分发一些月饼以示赏赐。 郾太后前些日子忙着长社公主的婚事,又要抽空关心一下选秀事宜,所以十分忙碌,有些冷落了邓猛。 此时见她提着点心盒子,笑盈盈地牵着刘华走过来,心中不觉微微有些歉意。 “孙女给祖母请安。” 刘华声音 脆生生的,人又乖巧活泼,深得太后的喜爱。 “祖母,这是母亲为您做的月饼,您尝尝,可好吃了。” 见到小丫头期盼的眼神,郾太后满心欢喜,赶紧接过食盒尝了一个。 里面是郾太后最爱吃的桂花糖馅,香甜可口,不禁连连点头。 “我很喜欢,辛苦你了。” 得了太后这句话,便是再劳累,邓猛也心甘情愿了。 一时益阳公主来了,也来逗弄刘华,新婚的长社公主自然也要来给太后请安,永乐宫里顿时热闹起来。 太后便吩咐新任的永乐宫太仆左一道,“去给掖庭那些小娘也送些月饼,初次离家,也怪可怜的。” 过了会儿左一道回来复命,“回禀太后,邓贵人已经吩咐人送过了。” 郾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难为你想得周到。” 对于邓猛,郾太后别的都满意,唯独气量小了些,对于刘志选秀之事,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她有些不喜。 要知道,在郾太后心中,一直都将邓猛当做正经的儿媳妇对待,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但这次,却让郾太后有点犹豫了,若是心量狭窄,如何配得上后位? 可今日,邓猛的所作所为,让郾太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她来,小女子嘛,想通了就好,看来,她还是未来可期的。 “回母亲,妾只是以己推人,想着她们也是少年离家,多少会有些思乡之情罢了。” 郾太后见她落落大方,半点儿勉强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十分欣赏。 “我年纪大了,耐不得烦,遴选宫婢的事情,你就多辛苦了,掖庭那边,也多照顾着。” 邓猛心跳如鼓,完全没想到,仅仅一次小举&#xe863;,就能换来如此对待。 主持选秀,这可是皇后才能行驶的权力,随即又暗自警醒,这很可能是郾太后对她的考验,自己可一定得办好了。 否则,等到宫中满园芬芳之时,自己未必就能出类拔萃,所倚仗的,不过是先进宫几年罢了。 “诺,妾必定尽心竭力,只是我年轻经验不足,还请母亲多指教着点。” 现在最重要的是态度,谦逊大度的姿态一定要做足了,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不用担 心,我让左一道给你打下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左一道是宫中的老人了,曾经侍奉过梁太后多年,又当过中常侍,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很充足。 更何况他还深得陛下和太后的双重信任,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以他的道行,自己做事若是阳奉阴违,恐怕难逃他的法眼。 所以,他虽然能协助自己处理宫务,但同时也在替太后监视和考验自己。 看来,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了。 正说着,刘志也从中德殿过来了,听说了邓猛的事情。也有些惊讶。 他一向知道邓猛对选秀的事情很排斥,郁郁不乐的,小女子嘛,有些嫉妒心很正常,若是一点没有,那才奇怪呢。 所以今日他才特别允许邓猛回娘家,就是想让她散散心。 没想到她回了趟家,就有这么大的改变,看来是宣夫人劝慰过了。 “陛下对这次选秀有些什么要求,妾也好有所准备。” 见她浅笑盈盈,刘志也松了口气,对邓猛他还是有感情的,即使以后后宫充盈了,她的地位也是特别的。 “也没什么很特别的要求,你只要照顾好她们的生活起居就行了,等过段日子,我亲自去挑一挑。” 亲自去挑? 邓猛扬了扬眉,没做声,大汉宫廷的规矩,是先由内侍检查是否符合规定,再画好了像,由皇帝挑选。 但刘志行事向来蔑视陈规陋习,喜欢特立独行,这一点邓猛早就清楚了,所以也不会质疑。 只需要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倒是挺简单的,看来她还是把精力多放在遴选宫婢上头,免得被人误会。 打定了主意的邓猛,不再纠结,自己已经有那么多的优势,只要想办法保持住就好了。 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了大汉头一个中秋节,刘志下令京师四处都悬挂灯笼,吃月饼,祭月等等,热闹非凡。 宫中也有灯会,到处都灯影玲珑,给清冷的皇宫增添了些许人气,刘志照例又放了孔明灯,为母亲和大汉祈福。 过了中秋没几天,便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徐州东海郡发生了地震,还引发了海啸,死伤有些惨重。 原以为今年能够风调雨 顺,看来老天还是一如既往的为难他啊。 幸好今年下达过防灾救灾指南,各级官府都有专门学习过,在发生大灾害的情况下,地方官府可以一边请示一边自行开展救灾行&#xe863;。 各州郡的屯田校尉,在灾害发生时,也应该主&#xe863;赶赴抢救,严格贯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方针。 所以消息送过来的时候,徐州各郡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了灾害的抢救工作中去。 刘志立刻召开了紧急朝会,指示六部尚书尽快救灾,尤其是户部要赶快筹措救灾物资和粮食。 此次海啸的危害更甚于地震本身,东海那边沿岸都有波及,许多海边的渔村都被巨浪吞没,出海的渔民更是无一生还。 面对如此天灾,即使他身为后世灵魂,也无能为力,毕竟即使是后世,科技高度发达,也难以准确预报地震的具体时间和位置。 所以,除了灾后救援之外,他这个当皇帝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在自然的威力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 这两年,大汉的医术发展十分迅速,除了太医院之外,各州各郡各县,都有专门的医药署,灾害发生以后,也已经按制度赶赴灾区。 从头到底,朝会上大家都只是在商量如何救灾,无人再提罢免之事。 要知道去年夏天,刘志还以荆州和扬州的大水灾为理由,罢免了当时的太尉黄琼。 现在,朝廷已经改掉了制度,不再有三公的存在,但中书省、秘书省和军机府的内阁大臣,职位都与三公相等。 如果真的需要罢免一位来告罪于天,他们中就必须有一人会承担起罪过。 但刘志绝口不提,其他人也聪明地选择了三缄其口,开玩笑,这几位可都是陛下的心腹,弹劾谁,最终得罪的都是皇帝。 因为徐州地震,刘志忙得焦头乱额,早把选秀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灾情告一段落,清点损失,居然减少了五千多人口,实在是可怜可叹啊。 幸好灾后重建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经过实地考察,当地的官府将新建的村落搬到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这样就能预防一部分的海啸风险,渔民们的衣食住行,朝廷也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转 眼就到了九月中旬,遴选宫女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此次总共选了一千五百名,同时也放了部分年纪比较大的旧人出去。 这日刘志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选了些美人,放在掖庭,便一时兴起,决定去看一看。 掖庭的五十位女子,在这里住了都快两个月了,到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部分心思活泛的,便开始打起了主意,想用钱财贿赂宫中内侍,打探消息。 恰巧这日刘志便故意换了件中黄门的服色,假扮成宦官的样子,来到掖庭想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女子。 毕竟他若堂而皇之的以自己的身份过来,恐怕根本看不到她们的真面目了。 到时候挑了些假面人回来,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掖庭这边刘志一直没来过,他只带了两个小宦官,提了点东西,装模作样地进来了。 今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满园金桂飘香,菊花吐黄,闲来无事的待选女郎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园中欣赏秋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p/ 神偷皇帝 第258章 刘志一路过来,感觉里面也确实有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 正看得兴致盎然,却见一名侍女向他们招手。 凉亭中,四五名花枝招展的娇俏女子团团而坐,似乎正在闲聊,其中一名个子高挑的女郎,大方笑道: “这位黄门面生得紧,不知是有何事?或许我们姐妹几个帮得上忙。” 这女子大约是看他在园子里兜圈,以为是在找人,故此相询。 刘志呵呵一笑,“一点小事情,不敢劳&#xe863;诸位女郎。” 那女子见他口风很紧,却又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心知必不是普通内侍。 “我因见黄门在园中左顾右盼,遂起意询问,还请莫怪。” 除了身材挺拔纤细,这女子的容貌在一众待选中只能算中上之姿,刘志原本并未留意于她。 此时见她落落大方,倒是生了不少好感。 “多谢女郎好意,某只是头回来掖庭,有些好奇罢了。” 另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有些不耐烦了,“耿姊姊,你与他啰嗦什么,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宦官因为身残,大部分人都瞧不起,尤其是这些官宦人家的女子,可但凡有点常识的,也该知道,入了宫她们最得罪不起的,也就是这些宦官。 姓耿的女郎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你自去忙吧,打扰了。” 刘志告辞离开,继续他的观花之行,转了几圈,小有收获,确实有几个能入得了他眼的女子。 转入一从菊花圃,两名少女正在追逐笑闹,被追的女子频频回首,一不小心就撞入了刘志怀中。 这少女错愕地一抬首,刘志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一&#xe863;。 也许她长得并不算倾城绝艳,但每一处都刚好在他的审美点上,肤色柔嫩透亮,双眼晶莹如一泓温柔的春水。 长长的睫毛一扇,仿佛有醇酒流溢而出,令他心醉神迷。 少女一愣之后,不禁羞红了脸,更添几分少女的清纯妩媚。 “田妹妹……” 追人的女子一看,急忙停了脚步,张口呼唤。 少女一惊,匆匆给他行了个礼,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跑掉了。 甜妹妹? 刘志只觉怀中还残存着如 兰似麝的馨香,望着她轻盈的背影,若有所思。 嗯,果然很甜。 身后的张让一看他的神情,便知有戏,立刻使了个眼色,让另一名小宦官去打听。 等刘志回到德阳殿时,张让的消息也到了,那女子名田觅,扶风郡人,父亲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县令,且政绩平平。 田觅年十七,因为母守孝,耽误了婚姻,此次正巧遇到皇帝选秀,其父见女儿容色不凡,便报了名。 根据掖庭那边的管事反映,田觅性子活泼娇俏,人也比较单纯,平日里人缘不错。 就是她了。 刘志觉得自己忽然间便有了种恋爱的感觉,仿佛情犊初开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期待。 “你去通知左一道,九月二十一那天,在承光殿召见诸位待选女郎,届时将决定她们的去留。” 他的生日还有三天,希望到时候,给自己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一时起了兴致,决定将后宫嫔妃的制度改一下。 西汉时期的嫔妃制度很复杂,分为十四等,到了东汉光武帝的时候,就简化成为四等。 贵人、美人、宫人和采女,如今邓猛就是贵人,刘志觉得过于简单了些,不利于后宫的安定。 于是仿照唐宋制度,再结合西汉的规矩,制定了皇后之下为贵、淑、德、贤四妃,然后为有封号的妃子,再为无封号的妃子。 其下为昭容、昭仪、修容、充容,婕妤,再往下为才人,最后为采女。 品级顺序从贵妃的一品开始,依次递减,到采女则无品级了。 郾太后对他的品级划分也无异议,两人就邓猛的封赏问题讨论了一下,达成共识。 天子无家事,后宫品级改变也属于国家大事,必须通过朝议决定,不过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太离谱,一般臣子们都不会干涉。 邓猛的品级,刘志没拿到朝会上讨论,只是私下召集了宗正和秘书省大学士,以及礼部尚书等等,知会了一声。 众人也都一致赞成。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一,掖庭的待选美人们突然接到了命令,将要去承光殿觐见皇帝。 这可是决定她们命运的最后机会。女郎们个个都精心装扮了一番,用自认为最好的状态去面圣。 承光殿在掖庭署与永 乐宫之间,刘志选择这里,也是为了让母亲方便。 到时候,郾太后若有看上的人,他也不在乎多添一两名女人。 五十名风姿各异的少女,排成十队,依次上殿接受问话,凡是刘志觉得满意的,就会指给掖庭令,记录下来。 前几天刘志早就看好的那几名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子,都留了下来,那为姓耿的女子名显,是耿弇家族的后人,家世不错。 而且这女子容貌虽然不是很突出,却应对自如,大方得体,郾太后一向偏爱这种大家闺秀型的,因此也留了下来。 田觅是最后一队出场,只淡淡施了点脂粉,并未见如何精心打扮,神情还有些愣怔,似乎心事重重。 这丫头的不开心,简直就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谁都看得出来,不过她的容貌确实出众,即使没怎么表现,留下来也顺理成章。 只是从头至尾,田觅都垂首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一眼他这个皇帝,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了。 五十人中,刘志一共只留了八人,其余的女子,由掖庭署安排,即日送回家中,另行嫁娶。 因为并未侍奉过皇帝。但又经过了三轮测试,放在普通人中,已经是百里挑一了。 所以她们的婚姻前程并不会被耽误。 当日刘志便下诏,特别册封邓猛为四妃之中的贤妃,正二品。 也算是对这位陪了自己三年的女子,一个交代,何况她也生了刘志唯一的女儿。 一个四妃之位,恰如其分。 毕竟梁女莹虽然被贬去为先帝先太后守陵,但名分上依然是他的皇后。 其余八名女子因为都没有承宠,所以暂时统一称呼为采女,暂住掖庭署,等待后续分封。 目前邓猛的位份遥遥领先,也在事实上担负起了后宫的事务。 当晚,刘志便召了田觅来德阳殿侍寝,因为考虑到她还是头一回,所以特地宣了一桌酒菜,想与她边喝边聊,增进感情。 不多久,田觅娉婷的身姿就出现在门前,依然垂着头,有些娇怯怯的。 刘志怕她拘束,便尽数遣散了内侍,温声软语。 “我叫你觅觅吧,坐下说话,莫要如此拘谨。” 田觅听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禁偷偷抬眼看了看,一双杏眼 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樱唇微张,半晌也合不拢。 “你……你是那天的中黄门?” 刘志见她吃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不觉哈哈笑道。 “怎么?吓到你了?” “没,没有……” 刘志长相本就十分出众,年少时颇有些女相,但随着年岁渐长,脸上的棱角逐渐分明起来,增添了几分俊朗之气。 田觅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那天与刘志初见之下,便十分惊艳于他的容貌气度。 一时又为他是个宦官而深为惋惜,如此缠绵反复,不觉郁结于心,就连那天觐见皇帝,也提不起兴趣来。 如今蓦然发现,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居然就是皇帝本人,如何不欣喜万分。 惊诧间,连尊卑礼仪都忘了遵守,幸好刘志本就喜欢她清纯天真,所以并不计较。 刘志准备了些葡萄酒,加了蜂蜜,喝起来甜甜的,两人坐下对酌闲聊。 半杯酒下去,田觅不胜酒意,一张脸熏得红彤彤的,越发娇艳欲滴。 刘志故意引导着她聊了些儿时趣事,田觅本性活泼开朗,借着酒意,渐渐地便也放开了。 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刘志便将少女的娇躯搂入怀中,恣意妄为。 田觅浑身颤抖,眼眸如水,软得如一泓春水。 刘志越发兴起,一弯腰打横抱起她,二人同入床榻。 见她娇怯柔弱,刘志也不敢过于猛烈,尽量多的给她些安抚,让她放松下来。 田觅肌肤若丝绸般柔滑细腻,手感极佳,刘志只觉爱不释手,一时雨湿花蕊,两人抵死缠绵。 “婴宁”间,田觅颤巍巍呼唤,“郎君”,娇柔婉转,如一只小猫咪撩拨些刘志的心弦。 “觅觅,以后就唤我郎君,我喜欢。” 刘志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惹得她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颤抖,让刘志更是欲罢不能。 只是她初次承恩,又身体柔弱不堪,确实有些承受不住,刘志心中爱怜,便只得强忍着草草结束。 一时二人重新沐浴更衣,相拥而眠,田觅累极,很快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刘志任凭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不多时也沉沉谁去。 今日这个生日礼物,他真的很满意。 第二日,刘 志习惯性地早早醒来,见田觅犹自香梦沉酣,也不忍心叫醒她,便轻手轻脚地起床。 又吩咐伺候的人,不要惊醒了她,自己洗漱过后,便直接去了中德殿处理政务。 这五年来,每日早起处理各种政事,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习惯。 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件,东海郡的救灾事宜已经收尾,该安置的都已经安置下去了。 新建的村落,刘志指示一定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完成,否则便要逐级追责。 各地的秋收也在抓紧进行,今年大部分的地方都风调雨顺,又按照《农经》改良了种植方法,禾苗的长势喜人。 相信今年的收成一定会很好,是个大丰年,能够有效地缓解最近几年的饥荒。 各地都在执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军事上,也以巩固现有的疆域为主,大概是汉帝国的神兵利器太震撼,所以羌人非常老实。 对于刘志的各种民族政策,十分配合,总之就是形式一片大好。 当然,刘志绝不会放松备战,一边加紧改良研究武器,一边训练士卒,并且不&#xe863;声色地向西域都护府和辽西都护府增兵。 北匈奴人摄于大汉雄威,今年也显得格外安分,并没有如往年一般劫掠骚扰边境。 反而一退再退,将单于王庭迁移到了狼居胥一带,远离大汉的边境。 因此刘志处理的大多都是些琐事,到了中午用餐时,他特地问了下田觅的情况,得知她已经回了掖庭。 想了想,便让人下诏封她为婕妤,暂时还住在掖庭署,但能单独分到个院落。 又赏赐了些珠宝丝绢之类的,毕竟其他几位女子都还没有承宠,若现在就给田觅封赏高位,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一连几天,刘志都召了不同的女子侍寝。也都封了位份,八名女子,有四人为才人,其余都是婕妤。 到了十月里,刘志的夜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连同邓猛在内,九名嫔妃差不多是轮流侍寝。 其中邓猛和田觅次数最多,到了十月底,刘志便加封田觅为六品修容,赐住迎春殿。 田觅也一跃成为后宫宠妃,风头直接盖住了同时入宫的另外七位妃嫔,田觅的父亲田应,也因此受到了晋升,成为正六品的京县令。 这 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且不说田应连升三级欣喜若狂,也惹得其他人妒红了眼睛,一个个都是羡慕不已。 尤其是那些官职本来就不高的,又自觉没背景没人脉,本事能力也不济,若是能够走一走外戚路线,裙带关系,也不失为升官发财的好方法。 转眼便到了年底,去年便订下了年终总结的规矩,于是各州的长官早早就开始准备。 刘志开创先河,在大汉办了官方邸报,专门抄写些时事新闻,各种政策法规的宣传等等,效果十分不错。 每期一出,便被民间立刻大量抄录,由于雕版印刷术目前还没有普及,所以还是以手抄为主。 甚至民间也模仿邸报,开始兴起了报纸的雏形,抄录些新闻趣事,居然也十分抢手。 这是个好现象,文化的传播和繁荣,都需要氛围,只有民间开始真正的重视起来,大汉的教育业才会繁荣。 <p/ 神偷皇帝 第259章不改初衷 年底,刘志下了一道诏令,凡是任职满三年的州牧,必须回京述职。 大汉帝国幽、并、凉、青、冀、徐、豫、荆、扬、益、交、兖加上司隶校尉部,总共十三州。 另外有西域都护府、以及新成立的辽东都护府、辽西都护府和乌桓都护府。 偌大的面积,才分为十七个行政单位,虽说那时候的人口比现在少多了,在册登记的大约有五千九百多万。 人户一百零九万多,但鉴于许多大户豪强奴仆众多,加上大家族的家生奴仆数量多有隐瞒,还有部曲、附徒、宾客等等,初步估计至少有六千八百万左右。 尽管连年灾荒,但由于大汉数百年来的累积,如今人口数量已经达到了顶峰。 当然这也包括了最新收复的三个都护府人口,但那边地广人稀,全加起来也才三百多万。 而南方人口占了全国四成,人口数超过五百万的有豫、荆、扬、益四州,共有两千两百多万。 不过随着灾区的人口逐渐北移,这种人口分布极度不均衡的状况,将会慢慢缓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州牧的权力有多大可想而知,个个都是封疆大吏,朝廷正二品大员。 虽然刘志削减了他们的军事指挥权,又安排了御史监督,但由于级别太高,权力上呈压倒态势。 如果遇到包场祸心之辈,处心积虑之下还是很难防备的。 这里面有个历史遗留问题,之前的州牧就是两千石,改了朝廷制度之后,人还是原来那批人,总不可能突然就降级了吧。 还是人才不够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一批能够为己用的人才,最起码不能低于五年吧。 可到现在为止,他亲政总共才两年半的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底蕴不够。 这也是目前他最大的短板,即使拥有了生杀与夺的大权,却仍旧不得不倚重世家大族。 将来,等科举考试累积了大量的人才,再培养起资历足够的亲信之后,他肯定会考虑重新划分行政区域。 而且也会进一步的遏制州牧的权力,使他们多有制肘,不可以为所欲为。 要知道,三国初期的州牧 ,就相当于一方诸侯,一声令下,就能聚集起几十万雄兵,逐鹿中原。 因此刘志在这一点上,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除了不断细化职权范畴之外,各州牧都有直属于自己的龙麟卫监视。 有任何异常&#xe863;静,都会立刻上报到他的案头。 而且,三年述职之后,也会重新进行调&#xe863;,不会让同一个人在州牧的位置上常驻。 以此类推,各郡守也是一样,否则年长月久之下,岂不是都成了地头蛇。 到时候一样会造成欺上瞒下,政令不通的现象。 腊月里,凉、冀、益、交等州的州牧,都按时赶到了京师洛阳,由于刘志登基之后,他们都没有回来过。 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觐见皇帝。 这几年风云变幻,刘志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对这位激进的皇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刘志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君主,能从一介傀儡到现在的独揽大权,可见其手段之高明。 最关键此人不按常理处事,所以此次回京述职到底如何,目前看来吉凶难料。 刘志分别接见了这几位大佬,其中印象最深的还数凉州牧种暠,去年因为他别树一帜的年终报告,直接导致了他和太尉黄琼等守旧派闹翻。 种暠今年四十七岁,由于久居边境,操劳过度,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眼角满是沧桑。 不过精气神很足,眼眸明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臣种暠拜见陛下。” “种州牧,我与你也算是神交已久了,今日方才见面。” 今年一年以来,种暠多次上疏,与刘志探讨战略发展趋势,还有各项民族治理政策。 刘志觉得种暠此人思想非常新锐,眼光独到,甚至有着超出时代的格局,非常难得。 早就有意与他面谈,毕竟隔空奏报来往,一次就要花费两个月,实在是太慢了。 种暠戍边多年,劳苦功高,这次回来述职,刘志打算将他留在京师,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具体担任什么职务,还要与他谈过后才能决定。 “陛下肯花费时间听臣胡言乱语,臣感激不尽。” 种暠是有感而发,早在顺帝时期,他就以敢言而闻名,不顾位卑 言轻,频频上疏陛下。 希望朝廷能够重视民族政策,解除边境的隐患,但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归。 虽然因为这个原因,他多次被罢免,但却不改初衷,继续为国为民奔走呼号。 眼看着岁月蹉跎,老之将至,幸好还遇到了刘志这个知音,不仅非常重视他的意见,还很诚恳的与自己探讨。 短短一年的时间,边境形势大变,虽然很多事情短时间内不能凑效,最起码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相信十年之后,又是一番新天地。 有生之年,自己若还能看到边疆各族和平共处,再无狼烟四起的时候,于愿足矣。 “景伯,坐吧,朕想与你好好谈谈,这次从凉州回来,有何感想?” 种暠谢过座,立即两眼放光,侃侃而谈。 “陛下的胡汉杂居政策,已经初见成效,虽然彼此间还是有些排斥,短时间内不可能通婚,但关系已经大有缓和。” 胡汉杂居政策,到现在都有很多士大夫和经学家反对,认为此举混淆汉民血脉,背弃祖宗。 他们也不想一想,当初轩辕黄帝时代,天下的民族有几个是正统,如今不都是汉室子民吗? 也没见谁排斥反对?还津津乐道,引以为荣。 若是他们能够像他一般,看到两千年后的中华大地,五十六个民族融洽相处的样子,就绝不会如此担忧了。 “而且有许多羌人都把族中子弟送入学堂了,开始学习汉家文化,也开始学着耕田纺织。” 文化的认同感,才是民族融合的关键,而且,凉州一带许多地方也不适合放牧,会造成土地严重沙漠化。 趁着如今那一带还水草丰美,气候温和,正好保护起来,否则等到变成黑戈壁或者黄沙滩,再想治理可就难了。 “景伯做得很好,凉州如今已不再是北疆,要在思想上转变过来,把自己当成中原人。” “中原?” 还别说,尽管凉州已经成了事实上的中原地带,可当地居民却并没有意识到,依然把这里当做边陲之地。 这种想法显然桎梏了他们的思想,对于凉州的后续发展很不利。 同样的,并州和幽州的情形也是一样,数百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兵荒马乱,随时提 防着异族入侵。 从来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恢复生产上,遍地的坞堡便是明证。 坞堡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大汉特殊的边境形势造就的,一座坞堡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池,里面不但有奴仆、附属和私兵,甚至还有田地池塘,可以自给自足。 坞堡的四周修建了岗楼,日夜有人负责放哨,随时准备抗击前来侵犯的异族士兵。 这种警惕性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他们的血脉中,短时间内让他们放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几族之间长年累月的战争,也积攒下了深厚的仇恨,让那些失去亲人的人,突然认同对方,于情于理都不现实。 所以,政策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还需要整整一代人的努力,关系才能真正的缓和下来。 “景伯,你在边疆戍守多年,辛苦了,这次回京师,可有想过要留下来帮我?” 刘志笑眯眯地抛出了橄榄枝。 “这都是臣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辛苦。” 种暠稍事沉吟,便摇头笑道,“臣觉得这把老骨头还是适合在边疆,不过这次臣请求调往辽西都护府,那里才是真正的北疆。” 刘志微微有些失望,没想到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情,种暠连考虑都没有,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希望去苦寒边远的地方戍守,确实令人感佩不已。 其实刘志也明白他的意思,生性耿直激烈,说话也直来直往,根本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屑去做。 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还是只适合办实事,刘志也不是不理解,只是他身边太缺人,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却偏偏还留不住。 心底自然很遗憾了。 不过,他尊重对方的想法,而且辽西都护府与北匈奴接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确实需要一个熟悉边疆又有能力的人来统领,随机应变。 遂轻轻一叹道,“也罢,就依你,明年任命你为辽西都护吧。” 种暠眼中精光一闪,高兴地起身行礼,“臣拜谢陛下器重,当尽忠职守,死而后已。” “起来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朕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刘志就不会再纠结此事,对于辽西都护府那边 ,他还需要听听种暠的意见。 “陛下请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日,凉州牧种暠在中德殿盘桓了整整一天,君臣二人相谈甚欢,刘志对北部边境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种暠建议迁移到辽西都护府境内的移民,都改成军户,毕竟他们在那里不仅仅要面对可能入侵的北匈奴人。 还有对他们十分仇视和排斥的鲜卑族人,任由两个民族杂居在一起,对于新移民的安全,丝毫也没有保障。 这一点刘志之前倒是疏忽了,经他一提醒,立刻便意识到不对。 民族融合的政策,看来只适合凉州、益州和并州、幽州等等地区,毕竟那里的民族早有接触,已经有了些基础。 再加上不再是边疆,两边也不可能再有战争,气氛良好,可辽西与西域都护府两地,还在时刻遭受着战争的威胁。 如此情况下,将移民改为军户,是个一石三鸟的好方法。 何谓军户? 就是以家庭为单位,加入军籍,平日里除了种田放牧之外,其余的时间壮丁也需要经常训练。 一道遇到大型战争,如果兵力不足,他们就是预备役,能够立刻补充兵力。 而且,因为有武力,平时也不担心受到鲜卑人的欺负,就算是遇到北匈奴人越界抢劫,他们也不怵。 “朕马上下诏令,立刻将他们纳入军户。” 刘志是个行&#xe863;派,说做就做,只要认为是对的建议,一般会马上采纳。 如今辽西都护府的移民还不多,也基本都处于军队的保护下,越早下令,才能使得他们放心,也会吸引更多的移民前往。 要知道,刘志之前公布的军户政策,十分优厚,不但房子和口粮统一分配,劳&#xe863;量也适中,不会刻意盘剥。 其运作方式与后世的国营农场差不多,只不过所产粮食都供给军队。 除了种田之外,军户也分为很多种,每种的职能不同,有的负责纺织,制作军服,有的负责打铁制造武器和铠甲,当然,都有严格的管理。 但总的来说,虽然辛苦,但生活比较有保障,不会出现饿肚子的情况。 就冲着这一点,许多流民都趋之若鹜。 当然,辽西都护府那边是后世的内蒙古大草原 ,军户除了放牧牛羊作为口粮之外,还需要替军队圈养马匹。 大汉的马匹供应一直很成问题,在扶风那边的马场代价高昂,反之,放在辽西都护府的话,成本方面就减低了很多。 也惟有如此,大汉的骑兵才能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将来对付北匈奴,远征乌孙等地,没有足够强大的骑兵,一切都是免谈。 两人又斟酌了一番细节,中途又喊来军机府的几位老将军,一起帮忙出主意。 集合众人之长,综合得出结论,这份诏书,明日还需要在朝会上通过,倒不是刘志软弱无能,而是规矩章程不能废。 无规矩不成方圆,皇帝与朝臣之间的关系,既是相互制约,也是相互成全。 放任其中任何一方为所欲为,都只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刘志深知自己的自律性很差,所以及早订下了规矩,防止越来越集中的权力,让他无限膨胀了。 <p/ 神偷皇帝 第260章一顿操作猛如虎 关于几个都护府的特殊移民政策,并没有在朝堂上激起任何水花。 自然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几乎只是走了个过场,便顺利地直接发放下去了。 这两年来,朝臣们受到的各种思想风暴,已经够多了,从震惊到麻木,再到有意识的思考,最后渐渐接受。 尽管各人对这些新思想的接受度都不同,但眼前这个政策只是对夏季移民政策的补充,且合情合理。 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和必要。 随着各州的长史与郡国相准时抵达京城,一年一度的帝国总结大会正式展开。 在刘志的心目中,今年的重头戏还是土地改革,战争只是顺便。 所以对于各州各郡的土地政策执行力度,十分看重。 由于各州的实际情况大不相同,执行成绩也参差不齐,交州地多,世家力量薄弱,是整个大汉帝国平民百姓最好过的地方。 何况那边气候温和,一年四季都可播种,产量本就是全国之冠。 凉州和并州、冀州之前是边境,因为战乱的缘故,土地抛荒严重,现在战争的威胁解除,土地富余,所以分配情况良好。 青州因为前年的匪患,人口锐减,许多土财主们被盗匪杀绝了户,因此在分配上也不成问题。 益州那边地势复杂,民族众多,执行起来难度较大,所以各郡各县的成绩都不尽相同。 徐州今年遭了灾,刘志网开一面,将政绩的评定规格改为救灾情况。 兖州、豫州、荆州和扬州,是大汉人口最密集的四个州,土地兼并也最严重,世家力量盘根错节,是刘志改革的重中之重。 荆州和扬州借着去年的水灾,强行重新丈量了土地面积,两州的州牧,董班和陈蕃都是刘志器重的人。 二人都是有气节有抱负的有志之士,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甚至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幸好,他们遇到了刘志这个维护他们的皇帝,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发挥空间。 也时刻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所以,荆、扬二州,在想尽办法劝离了一批流民之后,也勉强完成了重新分配的任务。 农业生产也恢复得 不错,经过一年半的时间,水利设施大部分都重新维修完成了。 明年只要能继续保持此力度的话,基本上就能走上正轨,只是水患问题要彻底解决,短期内基本上不可能。 只能慢慢计划了。 兖州和豫州才是情况最糟糕的地方,这两处有许多老牌世家,短则几十上百年,长则两三百年。 他们底蕴深厚,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富体积都很庞大,而就目前来说,刘志的政策还没有从根本上&#xe863;摇他们的利益。 所以,这两州的情况比之从前,虽然稍有好转,但改变得不多,只能说治标不治本。 刘志也深知此地的情况,但他暂时没打算&#xe863;整个世家阶层,所以只能在移民上做文章。 而且两州人杰地灵,是冶铁和纺织业的基地,拥有大量的工匠。 刘志解除了工匠的户籍限制之后,许多人都拖家带口涌进了城市,成为专门的手艺人。 若不是因为这两点,两州的情况会更难破局,现在只能逐步缓解,没办法根除。 剩下的边疆地区,种暠的军户制度,刚好可以解决,司隶校尉部,也就是京畿道,由于在天子脚下,监督得最严格。 扶风郡有大汉马场,可以养活很多人,其他几郡的工匠与商人比较多,这些都单独入籍,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专门管理,其余的无地流民,被半强迫地移民辽东辽西等地。 天下十七州,如今的情况基本如此,总的来说,在朝好的一面发展,但却任务艰巨,任重而道远。 刘志对现有的情况还是挺满意的,土地改革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他的宏观计划中,现在的土地政策就只是第一阶段,到时候视完成情况,才会展开第二阶段。 总结完毕,便是论功行赏,政绩突出的,刘志都给予了奖赏,除了物质上的,还在全国进行通报表扬,树立典型。 政绩平平的,无功无过,但会对他们进行培训,若是明年依然政绩平平,将按照下等计算。 对于那些政绩很差的,交由御史台和龙麟卫同时调查,如果确实情有可原,只是降级处理。 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玩忽职守或者是能力不够,甚至有可能是因为以权谋私之类的原因。 这种人不但会罢免,还要按照各自的情况追究责任,该清退的清退,该关押的关押,该流放甚至杀头的也毫不手软。 一顿操作猛如虎,既震慑了那些混时度日的官员,也激励了他们的工作热情。 再像以前那般尸位素餐,结局会很惨,这一次,刷下来一批能力平平之辈。 距离第一次科举,已经过去了两年,明年又是大比之年了,三年来,县试与州试都已经圆满完成,参加考试的人数比上次翻了两番。 刘志很期待,大汉历史上制度最完善的一次科举考试,能够为干涸的朝廷,补充大量的新鲜血液。 死气沉沉的东汉帝国,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下,已经开始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但这还远远不够,少年强,则中国强,大汉的形势还远没有到需要乐观的地步。 该赏的赏了,该罚的也罚过了,就等着安安静静地过个好年。 这一年的冬季来得比较早,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刚开始一个个都很开心。 瑞雪兆丰年,雪越大,明年的虫害也就越轻,可在京师一带连下了五天大雪之后,情况就逆转了。 冰冻三尺,积雪最深的地方连孩子都可以淹没,听说已经有许多乡村的茅草房被压塌了。 老人和体弱多病者,冻死了许多。 这时代没有天气预报,如此大型的寒流根本无法提前预知,更别提做预防准备了。 城市中这两年发展很快,修建了许多砖瓦房,再加上组织了大量人手清扫积雪,因此情况要好得多。 皇宫和富户烧炭和烧柴的用量,也在暴增,如果继续冷下去,恐怕很快也会不够用。 刘志在崇德殿召开了紧急朝会,商讨应对雪灾的问题。 大殿十分空阔,为了节省木炭,刘志没有烧炭火,又体恤许多臣子年老体弱,便吩咐不用脱外面的大毛衣裳。 环顾一圈,大多数人都穿着各种狐皮、貂皮、羊羔皮之类的外袍,即使滴水成冰,他们也不会很冻。 可他知道,城内的除了一部分贵族能穿上高档皮草,普通人只能穿羊皮袄、狗皮袄之类的衣服。 人数众多的平民能穿得起皮袄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人,只能多穿几层厚实的葛布衣裳。 裹着灌了芦絮的被子,瑟瑟发抖,等他们积攒的那点儿柴火烧完,冰天雪地的,能不能熬过去都两说。 反而城外山中的村民,在雪灾面前,情况要稍微好点,因为他们至少柴火充实,可以烤火取暖。 大汉王朝真是多灾多难,本以为今年徐州的地震和海啸就是最严重的灾害了,谁知眼看着快过年了,却发生了如此大面积的暴风雪。 最关键的是,谁也不知道这场风雪还会持续多久,一旦时间长了,不说那些平民,就是贵族们都撑不住。 而且由于道路受阻,粮食和各种生活物资运不进来,就会造成严重短缺,物价也会跟着飙升。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来临,这司隶校尉部也不知道会冻死饿死多少人。 崇德殿外寒风凛冽,大雪一团团的在空中狂飞乱舞,冰冷的大殿中,气氛也同样降到了冰点。 轻如鹅毛的大雪,此时像铅块一样,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诸位,假若这雪继续落下去,该如何防范?” 之前朝廷集思广益,编撰了一本防灾救灾指南,里面针对洪涝灾害,地震海啸,风灾蝗灾等常见自然灾害都有指导。 但偏偏遗漏了雪灾,只是一语带过。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最近一二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便下意识地疏忽了。 可偏偏在最没有提防的时候。暴风雪便不期而至,让整个朝廷猝不及防。 “陛下,臣以为需迅速组织人手清除道路积雪,打通运输粮食和物资的通道。” 中书省大学士袁盱进言,这也是雪灾的常规操作,但若风雪不停,清理起来也十分困难。 何况只要一夜之间,刚刚清理出来的地方,就会被重新覆盖。 所以前提必须是,雪很快就停。 但现在只能做最坏打算,一旦估计不足,后果很严重。 后面零零星星地有几名官员出声附和,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来,让刘志颇为失望。 抬眼望着窗外洁白无瑕的世界,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在大雪中与小伙伴们嬉戏追逐…… 忽然,他眼睛一亮,怎么忘了雪橇呢,这东西简单容易操作,还可以用滑雪板,那个更机 &#xe863;灵活,但负重效果不好。 只要稍微培训一下,就能解决运输问题,也用不着清扫积雪了。 如果打通了运输道路,就可以保障城内的物资供应,还可以让寺庙和道观开放给流浪人口。 组织大户捐赠粮食和旧衣服,将那些乞丐和流浪者集中起来生火取暖,然后施粥保命。 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尽量少饿死几个人,就是胜利。 臣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半天,却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在走神,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住了嘴,大殿中一时间无比安静,只余下外面呼啸的狂风暴雪。 刘志正在回忆滑雪板的详细制造工艺流程,忽然间发现气氛有异,蓦然回过神来。 却发现大家都在用颇为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不由得一愣,他的样子很特别吗? 轻咳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诸位臣子都说得很好,先罢朝吧,六部尚书和中书省大学士,秘书省大学士都留下来。 朕要与尔等再商议一下。” 这么冷的天,反正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陛下既然体恤臣子,自然也没人会蠢到反对。 一时散了朝,外面的街道已经有城门校尉处的士兵,帮着清扫了一早上,这才能保证马车安全出行。 被点到名的臣子,随即跟随皇帝前往中德殿的书房。 里面早已燃起了炭火,不过刘志担心雪灾,已经吩咐将烧炭的数量减半,他年轻力壮的,又有皮裘保暖,即使硬扛也没事。 只是交代郾太后和贤妃两处不可俭省,必须保证供应,毕竟这两处一老一小,都是刘志最牵挂的人。 贤妃邓猛见刘志如此重视,便也在宫中组织捐赠旧衣服给民间,还特意禀告了郾太后,发&#xe863;宗室和各世家大族一起参与。 此举立刻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称赞,许多王公大臣的夫人都踊跃参加,出钱出力。 就连郾太后也当面称赞她,不负贤妃之贤名。 同样的这一点也赢得了刘志的好感,最近两个月,他沉浸在田觅的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甚至已经下诏将她由婕妤的位份,升至了修容,对待邓猛也比以前疏远多了。 要不是因为挂念着女儿刘华,恐怕去合欢 殿的次数会更少。 这段时间邓猛也算比较低调了,除了处理后宫事务,侍奉郾太后和照顾女儿之外,便鲜少露面。 甚至也不在刘志面前晃荡,更没有任何刻意邀宠之举,与宠妃田觅之间,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 既没有排斥打击她,也没有丝毫要拉拢的意思。 但现在雪灾严重,正在他忧心忡忡之时,邓猛却高调站出来募捐,为刘志分忧解难。 先不说效果如何,至少这态度就让刘志感&#xe863;,心中顿时便涌起一股歉意。 说好的喜新不厌旧,雨露均沾,自己还是偏心了。 且说中德殿中,刘志当众宣布,有种从北匈奴的更北方,极寒地带传过来的雪橇和滑雪板,可以很好地解决运输和雪天出行问题。 这让众人立刻欢欣鼓舞,不用给道路铲雪,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出来,帮百姓们清理房顶的积雪,以免被大量压垮。 <p/ 神偷皇帝 第261章成长 解决了最困难的问题,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 “等会儿我就将图纸和制造方法交给工部,你们一定要组织人手多赶制几套。 然后户部那边和曹将军联系好,尽快训练士卒,马上准备运输粮食和各种取暖物资。” 所谓的曹将军,就是原来的司隶校尉曹腾,改制后成为京畿道将军。 相干人等皆立刻领命,秘书省大学士尹颂进言。 “陛下,里巷多贫苦百姓,衣不蔽体,家无隔夜之粮,若不及早救助,恐难以支撑。” 尹颂是原太尉尹勋退隐之前推荐上来的,这大半年来与刘志君臣之间相处的还算不错。 他虽然出身于官宦世家,为人行事却很为普通百姓考虑,在一众傲慢的士大夫之中,就显得格外难得。 “立刻传令下去,各级官吏分派人手,将所有陷入困境的百姓,集中于白马寺、天师宫,太学以及郊外皇庄等地。 统一分配口粮,一起生火御寒,直至雪灾解除。” 短暂的商议过后,京城各级官吏全部都&#xe863;了起来,城门校尉和执金吾负责维持治安,并帮助平民清理屋顶积雪。 刘志立刻抓紧时间,绘制出雪橇和滑雪板的图形,幸好这两样东西结构都很简单。 使用方法也一目了然,只是稍微需要点时间熟练罢了。 工部和内府的所有工匠联手,然后利用了一些运货的马车来改装雪橇,而滑雪板制造起来就更容易了。 当天晚上就已经赶制出相当数量的雪橇和滑雪板,雪橇倒好办,马拉牛拉人力拉甚至用羊来拉,无所不用其极。 可滑雪却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甚至于现在连教练都没有,只能靠士兵们自行摸索。 但时间不等人,根本没有给他们慢慢训练的功夫。 当夜大雪未停,北风肆虐,被晶莹的雪光照得透亮的训练场上,一群群的士兵都在拼命的练习着。 不时的有人摔作一团,个个都鼻青脸肿,但他们依然都在咬牙坚持,军令如山,如今的大汉禁军,纪律森严,早不复当年的纨绔二世祖模样。 天明之后,雪橇车就已经投入了使用,准备将河南尹粮仓 的物资,分批运送进京城。 禁军的马匹都被征调过去了,可风雪太大,即使有马匹行还是举步维艰,所以效率依然低下。 只是比之前无法运送到京师的情况要好多了,至少已经有了希望。 尽管数量不多,起码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进城里来,不至于让人心生绝望。 熙元元年的冬天,让许多老一辈的人都印象深刻,即使是10年20年之后,仍然有许多长者,用感慨的语气提起来。 “那一年的雪呀,断断续续下了整整半个月,老朽这辈子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 白马寺、天师宫、太学、城外皇庄以及整个西园,甚至是皇家的芳林园都被贡献了出来,安置灾民。 昔日华丽精致的芳林园中,为了保暖,大殿的窗户干脆用厚木板封了起来,殿中分别烧着几堆篝火,不少灾民挨挨挤挤的坐在大殿中。 没有棉被,只能铺了厚厚的一层干稻草,然后组织妇女和老人编织了一些草垫子,当被子来盖。 男丁们更没闲着,年轻力壮的穿上捐献来的旧衣服,跟着士兵们出去清理城中的积雪,运送到郊外去。 这么大的雪,如果不及时铲除,房子都会被淹没,一旦化雪,会造成次生灾害,到时候城中又是一轮水灾。 年长点儿的,负责灾民们的秩序维持,日夜巡逻,防止造成火灾,也防止有人被欺凌。 而年轻一点的妇女则负责熬煮米粥,把捐赠的衣服缝缝补补改&#xe863;一下,为了保暖,甚至把一些单衣几层叠在一起缝紧。 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则负责带着更小的弟弟妹妹们,刘志让宫女们教他们跳绳,唱儿歌。 只要&#xe863;起来,人就不觉得有那么冷了,总好过躲在草堆里瑟瑟发抖。 贤妃邓猛主&#xe863;站了出来,承担起负责安置灾民的任务,她将阳安公主送到了永乐宫,自己穿着简朴,四处奔忙。 为此她还呼吁宫中缩减吃穿用度,自己每日只食清粥小菜,合欢殿省出来的东西都被捐赠给灾民。 其兄长邓演也在这一波雪灾中身体力行,将自家的学校腾了出来,安置了大量受灾的群众。 和妻子杨宜两人奔波忙碌,四处筹措粮食和衣物,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帮一个是一个。 至少也要带头为朝廷减轻负担。 邓氏兄妹的积极行为,让刘志十分感激,他每日虽然忙于政务,也会抽时间去看看邓猛,并陪她一起看望灾民。 看着她朴素而忙碌的身影,刘志忽然惊觉,眼前这个才十八岁的女人,已经真真正正的成长起来了。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泼辣刁蛮的小辣椒,虽然做起事来依旧风风火火,豪爽利落。 但目光中,已经有了种属于成人的沉静,不否认,她的所作所为,有一定的作秀成分。 但她也确实做了许多实事,而不是仅仅为了作秀而敷衍塞责,这样的她,让刘志刮目相看。 在他的心里,邓猛还是个小姑娘,说话清脆如爆豆,笑起来格外开心明媚。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从未见过邓猛愁眉苦脸,或者唉声叹气,应该说,她曾经的坎坷经历,造就了她的早熟,但也同样造就了她的坚韧不拔。 如果说,从前的刘志,对邓猛的感情,仅仅只觉得是自己的女人,那么这一刻,他才发现,邓猛是他的妻子。 一个能够与他共同分担责任,同沐风雨的终生伴侣。 …… 幸好,雪下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停了,当腊月底的某个清晨,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射在白雪皑皑的朱雀城楼上,反射出璀璨光辉。 刘志一直被阴云笼罩的心,也跟着放晴了,不过,现在还远没有到可以轻松的时候。 经历过寒流的人都知道,化雪的时候,才是真的要命。 气温陡降,路面结冰,积水四处横流……若是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灾难。 而经历了长久冻害的人们,精疲力尽。 刘志以诏书的方式下了严令,各级官员和军队全力以赴救灾,不得松懈,若出现人员大量死伤,定斩不饶。 雪化后,道路泥泞不堪,残冰打滑,雪橇彻底没用了,连马车也&#xe863;不&#xe863;就陷入了泥坑。 或者因为路面太滑,摔断了退。 数天之内,大量马匹受伤,要知道它们中很多都是雄健的军马,大汉花了无数金钱和人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 如今没有倒在战场上,而因为救灾而倒下了,是在是让军机府的一干老将军心头滴血。 可没办法,人命关天, 他们驰骋疆场打仗,不就是为了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吗? 很多时候,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武将们,反而比那些文臣更具有家国情怀和牺牲精神。 熙元二年的元日大朝贺,因为这场雪灾直接取消了,这种华而不实,浪费人力物力的庆典,在灾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有一道诏书却格外醒目,贤妃邓猛被陛下册封为贵妃,因为是救灾期间,并没有举行册封仪式。 但却特意下诏传令京师同庆,这次邓猛救灾积极,也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交口称赞,许多受过她恩惠的百姓们,更是十分感激。 可以说由于邓猛负责任的行为,已经为她在民间积攒了良好的口碑和威望。 所以诏书一下,人人拍手称快,无论是名声或者资历,她都担负得起贵妃之名。 宫中的一干美人,大部分都知道自己入宫时日尚浅,资历不够,无法与之抗衡。 许多人心里都明白,邓猛当皇后只是时日问题,将来她肯定是后宫之主。 所以她们中有几个聪明点的,立刻就选择了追随效忠,积极响应邓猛的救灾号召,跟着她筹集物资,抚慰灾民。 这其中以耿显耿才人最为突出,她因为容貌平平,所以至今只封了个才人位,位分很低。 但她却因为饱读诗书,行事大方稳重,博得了郾太后的喜爱。 这次救灾,她也是后宫佳丽中第一个站出来投靠邓猛的,由于她精明能干,帮了邓猛许多忙,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 因此,灾难过后,邓猛立刻奏请郾太后,由她向皇帝建议,把耿才人的位份提升为充容。 而刘志的心头好修容田觅,是个典型的娇娇弱女,风吹吹就倒的灯笼美人。 在这样极端严寒的天气之中,即使为她烧着旺旺的炭火,依旧冻得瑟瑟发抖,整日躲在迎春殿中,根本不敢出门。 而刘志最近一段时间也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看望她,田觅觉得有些委屈,真是你愁眉不展,自怜自艾。 由于心绪不佳,郁郁于心,没几天就得了风寒,缠绵病榻之上,直到春暖花开之时,在渐渐好转起来。 刘志很是心疼,特意嘱咐了太医院精心照顾,可由于风寒具有传染性,郾 太后知道了,严厉禁止刘志去探望。 而他一向都是个孝顺的孩子,基本上从不会和母亲对着来,所以只能经常赏赐些东西,以示安慰。 正月间,好不容易天气晴好了,雪灾也彻底的成为了过去式,京师各处都在忙着安置百姓。 这一次特大雪灾中,尽管朝廷积极参与救灾,但仍然损失严重,京城的普通房屋损毁过半。 老弱病残等抵抗力低的人群,死亡人数也十分惊人,当初救灾时用来御寒的草席,都被拿去裹了尸体。 本应该是喜庆的正月,到处都飘着白幡,一连数日,哭声不断,气氛十分低沉。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雪灾已经过去,宫中依然取消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庆典。 此情此景,你让百姓们哪里有心思来过节。 朝廷六部仍然在高速运转着,时刻都不敢松懈下来,如果不及时帮助灾民们修缮房屋,大冬天的还会继续有人冻死。 总不可能这么多人,一直都住在寺庙或者是宫里吧。 时间紧迫,烧砖肯定是来不及的,只能组织大量人手到郊外山中去伐木,妇女们则负责去割茅草,集万人之力,先把房子搭起来再说。 哪怕简陋点,至少也能暂时遮风挡雨。 等到春天的时候,再慢慢有序的为他们重建家园。 元宵节之后,那些因为雪灾被困在京城的各个地方官员,全部匆匆的踏上了归程。 今年的雪灾来势猛烈,席卷面积大,除了司隶校尉部,凉州、并州和兖州,以及荆州的部分地区,都有所波及。 只是各地方受灾的程度有所不同罢了,损失一时之间还无法统计出来,但估计很严重。 毕竟无论是在人力还是物力上,京师就已经算是最强大的了,再加上洛阳城中的宗室和贵族很多,家境优渥者所占比例也比别处多得多。 熙元二年的一开头,便如此惨烈,让人记忆深刻。 多灾多难的大汉帝国,刚刚才走上改革的道路,便遭遇了迎头痛击。 这让本来有些踌躇满志的刘志,忽然发现,大汉的基础还是如此薄弱,一场范围稍微大一点的天灾,便立刻让国家陷入了困境。 看来他真的有点飘了,去年一年他过得太顺利,以至于 得意忘形,沾沾自喜。 现在他才知道,一个国家要想真正的壮大起来,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整个上半年,朝廷上下都十分忙碌,不但要收拾残局,帮助百姓们重建家园,还不能耽误春耕。 否则若是顾此失彼,到了下半年,粮食不够吃的话,一样又会让人焦头烂额。 繁忙之余,刘志一直在考虑修建道路的问题,雪灾来临之时,他发现最大的短板居然是道路交通。 把思维延伸开,除了雪灾,其他的诸如地震风灾之类的自然灾害,若是交通不畅,一样的会耽误救援,引发严重后果。 可修筑土路,就算铺点砂石,遇到大雨效果依然不佳,要是能有条水泥路,该多好呀。 想起后世宽敞坚硬的水泥路面,刘志经不住感慨万千。 要说制造水泥的原料都不难找,那难的是他真不记得配方比例了。 <p/ 神偷皇帝 第262章人生几何 没办法,只能把大概的配方扔出去,让工匠们自行试验了。 反正他一路上,不是都这么磕磕绊绊走过来的吗? 大不了多花点代价而已,他等得起。 原本,他是不打算让大汉这么快接触现代科技的。 可一步步走来,却身不由己,火药的面世,已经揭开了残酷的面纱,接下来,水泥的出现,又是一把双刃剑。 在带来生活便利的同时,也会严重伤害自然环境。 控制得不好,就有可能成为灾难。 现代有许多极端环保组织,总是认为科技文明带给地球的只有伤害,而且终将把这种伤害反馈到人类世界。 可若是让他们来当一名古代帝王,面对天灾人祸,生灵涂炭,又该如何选择? 也许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做法,但刘志在一番内心挣扎之后,却选择了有限度的开始引进科技文明。 从一开始的造纸术改进,搬运雕版印刷术,到煤炭的开采,冶铁技术的飞速发展…… 这些都还只是改善人民生活,直到他决定让火药提前出现,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有一就有二,随着他决定研发水泥,终究还是不可逆转地走上了复制之路。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东西投入研究,但只有一样东西,他决定此生永不开发。 那就是石油。 一个刚刚成熟起来的封建社会,无法抵御石油带来的诱惑和冲击,到时候,就可能不是便利,而是一场深重的灾难了。 科技和文明的发展需要一个成熟的人文环境,思想的禁锢没有解除,文明却在飞跃。 刘志不觉得,他把落后的大汉帝国,迅速拖进近代文明,是一件好事情。 还是慎之又慎,三思而行吧。 作为帝王,他也许并不算合格,作为一个人,他也并不是圣人型的,更不打算朝圣人努力。 但作为人的基本良知,却还是有的,如果因为他的任性举&#xe863;,为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那么即使五雷轰顶,挫骨扬灰,他也难辞其咎。 忙碌的春季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夏季来临,各州反馈回来的讯息,还算不错。 春耕如期完成, 为了不耽误生产,今年出&#xe863;了军队帮助修建房屋,由于大部分都是搭建的简陋木屋,所以速度很快。 到现在,外围灾区都收尾了,只剩下京师洛阳还在修建居民点。 这次里巷的房子损毁严重,十去六七,远远看去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刘志干脆让他们推倒重建,进行了合理规划之后,修筑了统一的居民区。 里巷居民全体出&#xe863;做工,男的帮助烧窑、伐木、挑沙、和石灰、砌墙,女的帮着递砖、做饭等等。 工部出&#xe863;了专业的工匠指挥统筹,居民区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整齐划一,中间是街市。 刘志把现代城市规划运用其中,不但合理划分功能区,还有完善的下水道和排水系统。 经过几个月轰轰烈烈的赶工,四个区域已经完成了东、西两个,里巷的贫民们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 红砖墙、黑鳞瓦、里面是用石灰泥的白粉墙,干净明亮,这辈子他们从未想过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 里面还统一修了灶台,后面有茅厕,厕坑用石灰锤过,上面盖了青石板,不会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全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每天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个个都赞不绝口。 从前洛阳城中,闾巷是贵族聚集区,城郭是平民居住点,而里巷,完全就是贫穷和悲惨的代名词。 但现在,他们突然间就成了城郭平民们羡慕的对象,尽管这是他们自己&#xe863;手修建的。 而且国家还需要他们以十年的免费劳役来抵用,才有资格入住。 提前分到房子的里巷人,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十年的劳役算什么,何况朝廷还管饭。 若不是皇帝陛下体恤仁慈,就算他们劳&#xe863;一辈子,也别想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 一无所有的人最容易满足,在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面前,更是幸福得都快眩晕了。 有点头脑的,在修建房子的过程中,努力跟着工部的大工匠们。学习各种建筑技术。 将来,这就是他们谋生的技艺,等新的里巷完工,他们的技术也就可以出师了,到时候去户部登记一下,做个正式的手艺人。 刘志微服出行,特意也来参观了新里巷,记忆里那个垃圾场一般的贫 民窟,终于旧貌换新颜。 焕然一新的里巷,让刘志很有成就感,比起大汉各地的土地改革,这里的效果更直观,所以才会给了他更直接的感观冲击。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一点成绩,刘志也很欣慰。 更多的却是感慨。 从穿越初期的浑浑噩噩,到后来的战战兢兢,直到了今天,他才终于扬眉吐气。 才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能改变这个国家,带领他们走进新时代。 在此过程中,也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当年那个心中充满不安全感和罪恶感的矛盾小偷儿,哪怕他做了皇帝,也一直住在他的灵魂中,时刻影响着他的行为。 但现在,他终于能坦然对待自己的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人生岁月。 时势造人,他也不是天生的窃贼,只是因为际遇不堪而误入歧途。 事实证明,给他另外一种起点,他也能活出自我,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 今日,他忽然很想倾诉,很想抒发情绪,与曾经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整个大汉,能被他当做朋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大舅哥,南顿侯邓演。 两人相交之时,邓演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经常一起把酒言欢,纵论天下。 邓演的经历比较特殊,出身于世家大族,却又落魄到混迹于平民之中,所以他的气质中,既有贵族的优雅高贵,也有平民的平易近人。 思想也一样,属于混合了两个阶层的矛盾体,再加上受到刘志的影响比较多。 所以要比普通的士大夫更开明,也更能理解刘志灵魂中的桀骜不驯。 可惜自从他亲政以来,两人在一起聚会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偶尔匆匆一晤,也无法交心倾谈。 趁着今日性致高昂,刘志直接跑去了育才学校,一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邓演都是在这里办公。 此时邓演正在处理学校的杂务,他自知年轻学问不够,当不了校长,只能负责处理各种杂事。 让那些满腹经纶的老师们,能够专心致志的教学,做学问,不用为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烦心。 育才学校创办两年半的时间,早已逐渐走入正轨,各种事情都有专人负责,不再像之前那么忙乱。 由 于皇帝陛下的宣传,师资力量也强大起来,虽然不能和太学相比,但已经可以与其他几大官学并驾齐驱。 作为一所十年制的民办学校,这样的成就已经非同凡响了。 可邓演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勤勉,每日除了处理杂务,还要抽空努力读书。 毕竟作为一名学校的实际负责人,如果学识不够,终究是个笑话,德不配位。 正忙碌着,忽然有人通报,好友刘意造访,不由得一愣。 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还真有些怀念呢。 急忙迎了出去,却见刘志青衣小帽,翩翩而来,脸上的神色甚是轻松,便知道他心情舒畅。 刘志这还是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地点,环顾了一圈,发觉很是简陋。 一个小书案,堆满了笔墨纸砚,满排的书架,微微有些凌乱,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再对比外面整洁大方的校舍,不由得感慨不已,“衍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些。” 又摇头晃脑地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邓演眼睛一亮,“果然好句,真是妙手天成,意君若不是身份使然,只怕儒林又多了一个诗道高人。” 自从去年春节时期,刘志大肆倡导诗歌之道,又放了风出去,下一次科举很有可能会考作诗。 一时之间,各种律诗和乐府体诗在士林中迅速流传开来,如今文人墨客聚会,都喜欢吟诗一首来助兴。 大汉文坛从来就多惊才绝艳之辈,一旦他们认了真,可谓是花样翻新,不断地涌现出各种意境美妙的佳句,流传于世。 诗言情,歌咏志,诗歌的力量最能打&#xe863;人心,引起情绪上的共鸣。 一首首好诗的出现,也激励了更多的人来参与,文人一般都很固执,自视甚高,自然是不服输。 于是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大展其才,一两年间,赋诗就蔚然成风。 如今世面上,有好几本诗集在流传,刘志也读了些,虽然比之盛唐时期还有距离,但也颇有些佳句。 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没做文抄公,却当了个倡导者,更有成就感。 此时此刻听到邓演的赞赏,却忍不住一笑,不知不觉间,他又掉了两句书袋 子。 只怪得后世的诗词名句实在是流传太广,有一些都已经成了常用语,经常被人挂在嘴边,一不小心,顺嘴就溜了出来。 别人的诗句,他也不打算据为己有,便直接转了话题。 “衍成可有空陪我去喝酒?” 邓演哈哈一笑,“我又不授课,反正都是些杂事,推一推原也无妨。 再说了,你难得相邀,怎么着也要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 这句舍命陪君子,他还是跟刘志学的,两人之前经常拿来相互取笑。 “就知道你够意思,走,我们寻个热闹的酒楼,好好喝一壶。” 刘志抚掌大笑,邓演倒也爽快,手中的事务一丢,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跑了。 二人径直去了城郭一处生意兴隆的酒肆,平日里刘志深居宫中,所以每次出来,都喜欢热闹的地方。 就为了感受这份市井烟火气。 何况城郭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是个特别亲切的地方,那里承载着他们许多的美好回忆。 两人熟门熟路,直接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雅间,敞开窗户,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喝酒聊天,意态悠闲。 三杯酒下肚,有了些微熏酒意,刘志便聊起了今日在里巷的见闻,看着那些贫苦百姓绽开了笑容,竟然比打下了北疆大片土地还开心。 “从前我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说实话,我真对自己没有信心。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原来,我也能做个好皇帝。” 看着刘志脸上难得外放的情绪,邓演知道,这几年里,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任何时候,他都只能孤军奋战,作为皇帝,永远都只能高高在上,永远都注定了是个孤家寡人。 此时他虽然与自己吐露心声,可一番发泄过后,他还是那个臣民心中,越来越稳重成熟的天子。 他知道,此刻刘志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衷肠的对象,于是一直含笑认真倾听。 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刘志终于将心中淤积的情绪发散了出去,当然,即使有了五分醉意,他也绝不可能说漏嘴,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出来。 哪怕……对方是他唯一的朋友。 这一说,无论他是否会保守秘密,他们之间 从此便走到头了。 醒酒之后,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杀人灭口。 所以,他依然保持着五分的清醒,不让自己彻底放纵。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眼看着日色西斜,酒意阑珊,正准备结束酒局回宫去了。 一低头,却从窗外见到两个熟人。 杜方和袁著。 这两人他都只有一面之缘,可又都印象深刻,尤其是杜方,成为大汉帝国唯一一个调戏过他的人。 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袁著,那时候弹劾权势滔天的大将军梁冀,差点儿死无葬身之地,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也是他写信让他投奔了身在边军的杜方。 这几年的军报上,偶尔也能看到他们的名字,都是崭露头角的青年将领。 杜方如今已经是段颎麾下的左军将军,领数千兵马,而袁著也已经官至校尉。 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未来可期。 心念一&#xe863;,对身后的张让道:“你去把他二人请上来。” <p/ 神偷皇帝 第263章何至于此 杜方这次回京师,主要是因为父亲的祭日临近,而袁著自从那年诈死去从军,也是第一次回来。 毕竟如今边境的形势比较稳定,所以一些军官可以轮流休假。 两人在军中是好友,结伴同行,回来也有几天了,今日便想着聚一聚。 没成想在路上被人被拦住了。 “二位,我家郎君有请。” 四年过去了,当年血气方刚的杜方,早已是稳健沉着的将军,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轻率了。 随着张让的指引抬首望了望,刘志倚在窗前,含笑向他举了举酒杯。 杜方顿觉五雷轰顶,他这辈子最囧的糗事,恐怕就是当街调戏一名男子的往事了。 当然,事后他也隐约知道了刘志的身份,彻底断了念想。 此后父亲被害,他也受到了大将军梁冀的追杀,幸而同袍们袒护,将他藏了起来。 直到陛下亲政,才恢复了亡父的名誉,他也官复原职。 对于陛下,他是感恩不尽,也下定决心要报效君恩,为国尽忠。 但…… 再次相遇,依然觉得囧得无地自容。 袁著却没认出他来,毕竟那次刘志去见他时,是化了妆的,后来恩师袁盱给他写信,言明了陛下救他的整个过程。 也是从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私自上疏弹劾梁冀的行为,到底有多愚蠢。 不但愚蠢,更是自私任性之极,害了父母家人不说,更连累了从小待他亲厚如长辈的左一道。 更是让恩师为了他铤而走险,幸好最终安然无恙,否则他万死难辞其咎。 这一切,若没有陛下的深明大义,睿智仁慈,如今他只怕骨头都能拿来敲鼓了。 杜方虽然脸色大变,仍然强自镇定地拱手回道。 “劳烦前头引路。” 袁著不由得十分好奇,不就是个容貌出众的年轻郎君么? 要知道,杜方可是个面对千军万马都泰然自若的铁血男儿,何至于此? 不一会儿,二人就出现在雅间中,刘志打量了一番,两人的气质都有明显的变化,硬朗了许多。 “见过……郎君。” 杜方拱手,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明知陛下是 微服出行,肯定不愿意暴露行踪,只得含糊其辞。 几人分宾主坐下,袁著暗中观察,对面两人都是容貌出色,气质不凡,但明显以刘志为主。 最奇怪的是,主家竟然没做介绍,而杜方也丝毫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实在是不合常理。 不过,今时今日的袁著,早已今非昔比,不可能贸然出口询问,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位是南顿侯,你应该不认识吧。” 邓演是杜方离开京城之后才崭露头角的,二人如果不是旧识,便没可能见过面。 又回头对邓演笑道,“衍成,这位是故太尉杜公的次子,如今在段纪明麾下任左军将军。” 杜方的糗事,邓演早听说过,刘志自己并不当回事,反而觉得好笑。 不过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毕竟传出去于陛下形象不利,而且杜方也容易被人攻击。 “杜将军,在下对杜公钦佩不已,杜氏更是一门忠烈,幸会!” 南顿侯虽然在朝廷没有实职,但谁不知道他妹子邓猛深得陛下宠爱,本人也很得赏识。 何况邓演自身行事低调,在外名声不错,任是朝廷一品大员,见了他也得给三分颜面。 “南顿侯客气了。” 袁著也跟着见礼,邓演却似乎对他并不陌生,“袁校尉别来无恙?” 弄得他一愣,“怒袁某眼拙,实在想不起来,何时与君侯会过面?” 邓演笑道:“那年袁校尉被梁贼暴尸七日,邓某也曾去看过热闹,所以认得。” 他说得自然,可袁著察言观色,感觉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刘志,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二位自辽西来,对北境形势,可有何感想?” 刘志临时起意召他们过来,可不是为了叙旧,他只是想知道,这些戍守边疆的青年将领,是如何看待那边局势的。 杜方略一沉吟,小心地措辞,“如今北匈奴摄于陛下之威,比前些年老实多了,并不敢轻易南下骚扰。 只是……” 见他犹豫,刘志端起手中的酒杯,鼓励地一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过是几个朋友把酒闲聊罢了。” 杜方本性豪爽耿直,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变得 谨慎了起来,骨子里还是那个耿介忠直之人。 “这些年北匈奴内斗不断,争权夺利一盘散沙,可自从收复鲜卑和乌桓之后,担心大汉继续北伐,如今竟然已经达成共识。 现在,其单于将王庭军队扩充了一半,整日训练士卒,还与乌孙等国求和,联手抗汉。” 刘志点点头,北匈奴的情况他都知道,杜方的担忧不无道理,也代表了一部分边境将领的看法。 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北匈奴,等他有了防范,再想攻打,代价可就太大了。 毕竟北匈奴人一直彪悍善战,又全民皆兵,这一耽误,搞不好永远失去了收复匈奴之地的机会。 刘志也没打算给他解释,毕竟谁也猜不到,大汉将来的发展会到达何种地步。 等到真正的国富民强,大汉铁骑将坚不可摧,到那时候一个北匈奴算什么? 早晚都是他碗里的菜,没必要现在花那么大代价去攻打。 如果为了提前打通丝绸之路,近一两年,他可能会先对乌孙等国&#xe863;手,因为这条道路在他的计划中太重要了。 关系到将来大汉经济的发展方向。 发展陆运比发展海运要容易多了,大汉的底子太薄,要想发展海上贸易,困难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他有这个想法,近十年内也绝不可能实现。 “尔等只要守好北疆,先把辽东辽西之地给站稳了,就是大功一件。” 在古代历史上,历朝历代开疆扩土的不在少数,但刘志认为打下来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 决定攻打辽东辽西之地,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开拓边疆,而是为了缓解土地兼并,顺便解决边境上的威胁。 而匈奴自从分裂之后,偏居苦寒之地,名义上统一,实际上由几个大部落联合执掌。 这样的北匈奴,只要大汉自身强盛起来,根本不足为虑,在刘志的心中,早不把他们当作真正的对手看待了。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发展经济,国富则民强,民强则兵壮。 何况他发&#xe863;战争,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借着这个机会扶持武将集团,用以平衡士大夫集团对他的压力。 到目前为止,土地兼并实际上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世家阶层也仍然是 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若不是他军权在握,又没有&#xe863;摇世家的根本利益,哪里会有这短暂的平和期。 但这些政治上的考量,与杜方等这些武将无关。 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守护国土,无条件服从国家的安排。 幸而武将世家大多衰落了,所以他们才会抱团取暖,与文官集团相抗衡。 而且由于近百年来,难以再出功勋世家,所以大汉世家对从军的热情,可以说是降到了冰点。 像杜方和袁著这样,明明出身文官集团,却偏偏跑去从军的基本都是异数。 如今的边军之中,有大量寒门出身,甚至是平民出身的军人。 他们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更能接受刘志的新政策。 袁著见刘志口气很大,心中越发怀疑,能够让南顿侯如此毕恭毕敬陪伴之人,这天下恐怕非一人莫属了。 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当初陛下若不是微服出访,也不可能碰巧救了自己。 当下心中十分激&#xe863;,皇帝对他而言,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刘志今日本就喝了不少的酒,此时已经有些兴致阑珊。 “杜公祭日的时候,也代我祭一杯酒。” 杜乔与李固不同,他登基后,两人曾经相处了半年,杜乔的刚正不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多谢郎君记挂,方感激不尽。” 杜方肃然起立,长揖到地。 父亲蒙冤九泉,若不是陛下为他正名,恐怕到如今都会背着污名,死不瞑目。 直到他二人已下楼走远了,袁著才悄悄问道。 “这是宫中那位?” 杜方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他出游之事,可要守口如瓶。” 虽然早已猜到刘志的身份,但得到证实,袁著还是百感交集。 “我知道,打死也不会乱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他二人惺惺相惜,肝胆相照,自然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至于当初袁著那个好朋友,所谓的名士郝絮,如今早没人再记得了。 当初他与袁著同去投军,走到半路上,因为挨不住辛苦,心里又着实不愿意去当兵。 所以便与袁著分道扬镳了,当时他一个通缉犯,也不敢声张,便改名换姓混迹于底层。 如今,早已泯然众人矣,不复当年那副矫揉造作的名士派头。 刘志回到宫里,屁股还没坐稳,便有人匆匆来报,皇后梁女莹病危,想见他最后一面。 说实话,这两年刘志差不多已经把她给忘了,若不是此时有人提起,还真完全想不起来。 梁女莹被迫为太后守陵,心中自然不甘不愿,百般郁结于心,忧愤成疾。 除了不给她自由,不让她走出皇陵之外,其他吃穿用度方面,刘志道也没有刻意刁难她。 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原先侍候的宫女也都跟了过去,生病了也还是派了御医专门为她诊治。 奈何心病难医,梁女莹缠绵病榻,拖了一两年,最终还是油尽灯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听说她快要死了,刘志微微愣怔,忽然间便想起当年在永乐宫初见的情形。 梁女莹一身红裳,青春鲜活,彼时她还只是个娇纵任性的少女,并没有如后来那般刻薄寡恩。 他们两人之间,也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可能长相厮守。 微微一叹,刘志摆了摆手,“你去跟她说,朕会以皇后之礼下葬,不提她往日罪孽。” 至于见面,就没那个必要了。 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早已经恩断义绝,再见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还有,她若是想见梁家人,可以满足。” 等梁女莹走后,整个梁氏家族便只剩下梁不疑一家人了,这也算是他对梁太后的一点报答。 当天晚上,皇陵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皇后梁女莹薨了。 她的死无声无息,并没有在大汉朝廷掀起波澜,曾经不可一世,权倾天下的梁氏家族,就此正式落下了帷幕。 虽然刘志仍然以皇后的规格下葬,但却一切从简,也没有在宫中停灵举哀。 只是下了道诏书,正式宣布了皇后的死讯。 对于朝廷来说,唯一的震&#xe863;便是,梁女莹一死,后位便空了出来。 本来大家一致认同,肯定是贵妃邓猛,不仅有陛下唯一的女儿刘华,也是宫中唯一资历和威望都匹配的女人。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出了昭仪田觅怀孕的消息。 田觅自从入宫之后,便十分受宠,短短半年的时间,一路从才人升成了 昭仪。 其父兄家人也都受到了赏赐,可见圣眷正隆,而且刘志登基五年来,一直没有儿子。 这也是整个朝廷的心病,最近几代帝王都是子嗣稀少,而且还大多短命,接连几任都是藩王继位,直接导致了太后临朝,外戚专权。 每到朝政更迭之时,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无数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后宫之中。 原本几乎所有人都支持邓猛为皇后,但此时形势逆转,许多人的态度又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都想等田觅生下这个孩子再说,若是能生下个皇子,那朝臣们到底支持谁,还不好说。 郾太后自然也十分关心,特地将刘志召来询问。 “天子准备立谁为后?” 刘志笑道,“自然是阿猛,她执掌后宫多年,才德兼备,最合适不过了。” 郾太后一听也放了心,“我还以为你会选田昭仪呢,那孩子……也不是说不好,但身子娇弱,心思又重,恐不是长寿之相。” <p/ 神偷皇帝 第264章大考来袭 田觅是个典型的娇娇女,柔弱清纯,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能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同样的,她的优点也正是她最致命的缺点。 这样的性格,适合嫁一个小康之家的文士,风花雪月,不愁吃穿,却也不用担心内宅斗争。 可现在,她却因为父辈的欲望,阴差阳错进了宫,还得到了帝王的宠爱。 如此盛宠,可不是任何女子都能承受得起的,要是她不能迅速蜕变,适应残酷的宫中生活,恐怕结局难料。 刘志也知道她性格柔弱,尽量给了她庇护,可他毕竟是皇帝,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还有百废待兴的国家,还有错综复杂的朝堂,后宫中女人众多,即便是宠爱,也不可能只给她一人独有。 所以,从始至终,他从未想过要让田觅当皇后,一来她没这个能力,二来她确实不适合。 何况皇后与宠妃不同,还关系到了朝堂的格局,田觅的父兄都是无能贪婪之辈。 而邓演却进退有度,正直无私,是国之良臣,孰优孰劣,一眼就能见高下。 而且他与邓猛之间也一样有感情,只是这种感情与田觅之间那种纯粹的男欢女爱不同。 反而更接近于一种伙伴与亲人的关系,细水长流。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邓猛也逐渐成熟起来,完全能够担得起后宫之主的责任。 她心性坚定,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用不着刘志替她操心。 反观田觅,若是一出宫斗剧,把她放在皇后的位置上,恐怕活不出三集。 很快,宫中就传出了消息,陛下欲立贵妃邓猛为后,只是先皇后大丧,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正式定下名分。 这也是为了保护邓猛,免得将来有人说她过于迫不及待。 得到郾太后的消息,邓猛也长出了一口气,在陛下心中,她终究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当初诛杀梁冀之后,刘志曾经给过她选择的机会,那时候,兄长就说了,如果她执意留在皇帝身边,就要学会隐忍。 学会永远都在那里安静的等待,不争不妒,不骄不躁,等着刘志每次回头,她都在那里 含笑静待。 那时她就知道,她和刘志之间,永远是她付出更多,爱得更多,所以没有资格去争。 刚开始,她不明白兄长的叮嘱,也曾一度沉溺在他的温柔中,直到现在,才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有孕在身的田觅,自然也受到了朝廷内外的关注,为了安抚她,让她安心养胎。 刘志承诺封她为妃,若是能诞下皇子,还能更进一步,位列四妃之一。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不久,郭婕妤也查出有孕,为后宫更添喜讯。 邓猛欣慰之余,也怅然若失,陛下对她的恩宠也没断过,可偏偏到现在为止,就再也没了音讯。 只能说,是她命中注定的吧。 最开心的莫过于郾太后了,哪个母亲都希望看到儿子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朝廷上下也格外高兴,只要后宫中不断的有人在怀孕,就证明大汉气运衰弱的流言不攻自破。 即使这两位不能生下皇子,后宫美人那么多,总有一人能生下继承人的。 整个夏天不但宫中喜讯频传,全国上下也都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大的洪涝灾害。 之前民间有传言,说雪灾之后必有旱灾,搞得朝廷内外都神经紧张,各地都早早的开始蓄水预防。 现在终于平安度过,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夏末,如期举行了封后大典。 邓猛的皇后册封大典十分隆重,比之当年梁女莹的仪式规模,更胜三分。 庆典在南宫崇德殿前举行,文武百官都到场参加,郾太后亲自为她授予了皇后金印。 随即是开宗庙,将皇后的名字写进去,再由大国师张道陵,为新任皇后祈福。 庆典之后召集宗室命妇和各个有品级的夫人,在芳林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与此同时,刘志下诏封国舅邓演为承恩公,宣夫人进为一品,就连杨宜也封为阳城君。 只有其继父梁纪,因为受到梁冀一家的拖累,没有得到任何的封赏。 尽管无实权,也无世袭的特权,但这份荣耀依然让人羡慕不已。 而邓演却愈发低调,幸好邓家人口简单,除了一个调皮捣蛋的邓远之外,其余几人的性格都不张扬。 邓远如今也十六岁了,确定了出仕无望,干脆把兴趣 转到了学做生意上。 现在白日里在学校读书,晚上跟在酒庄里当学徒。 这是邓演给他提的的条件,不管决定做什么,都必须要先读好书。 邓家一直经营着陛下的酿酒作坊和酒庄,因为是独家经营,所以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在京师和各州府都有分店,有皇家背景,自然不用担心亏损,何况他们做的全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 邓演如今既要办学校,又要腾出精力来经营酒庄,确实十分的辛苦,若将来邓远能够分担一部分,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皇后册封仪式之后,时序便已经进了八月,金风送爽,桂花飘香,大汉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三年前的那一次考试,实际上并不成熟,只能说是一次探索之举,也是从举察制度到考试制度的转型。 如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封建科举,经过三年来的层层考试,有资格到京城参加殿试的,总共也只有三千多人。 由于童试时报名人数太多,又良莠不齐,所以各地采取了加大考试难度的办法。 其结果很惨烈,直接在第一关就刷下来一半还多,以至于后面的县试和州试,不得不放宽条件。 就这样,能够顺利走到京城的,也只有这么多。 从正月之后,就有些外地考生陆续往京师赶了,一部分是想路上趁机游学,还有一部分是想早点到京城来探探路子。 总之,夏天的时候,到达京城的考生就已经占了一多半,有些世家子弟寄住在本家或者亲朋家中。 而另一些出身寒门甚至是商家的考生,就只能住在客栈里,一时之间,京师但凡像样点的客栈,都住满了人。 当然,财大气粗的也会自己租赁房屋居住,这样要方便得多。 这些考生每日里都会参加各式各样的集会,有的是文士之间举办的,也有些达官贵人的宴会,也就是广撒网,结个善缘。 说不定其中哪个金榜题名,一飞冲天,将来要是出息了,也能有个香火情。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在此过程中,部分学子因为文采出众,赋了首好诗,或者做了篇好文章之类的, 立刻就会名声大噪。 马上就会被引荐给豪门大户,或者是名 宿高士之类的,这种事情都是两厢情愿,双方获利。 对于豪门来说,这就跟以前眷养门客,或者是收容附徒一般,赌的就是对方日后的前程。 这也是壮大家族的一种方式,而对于考生来说,能够受到当权者的青睐,以后在官场上就要顺遂得多。 否则无依无靠的,光是自己孤军奋战,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这些流传的诗集文章,刘志案头也都有,没事翻了翻,有几首诗还真不错。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保证每首诗都是本人自己做的,也不排除花钱请人带笔,就为了扬名立万。 这些都是虚名,将来考试的成绩才是硬道理。 何况有的人诗才敏捷,一做诗就才思泉涌,可偏偏写文章却不行,策论更是一塌糊涂。 会写诗,但不会当官的人,后世比比皆是。 相比起来,刘志反倒觉得,汉代重策论轻诗文,在考试中是有一定道理的。 作为文人,可以去做一些文职,也可以去做老师或者专职诗人,但若是去做行政长官,甚至是带兵打仗,那只能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场灾难。 也因此,刘志在确定科举制度之后,完全关闭了举孝廉的制度,却部分地留下了征辟制度。 就是为了给有特殊才能的人,留下一个进阶的道路。 只是征辟制被严格化了,要求也很高,如果确实有某方面的超卓才能,征辟之前,也要经过相关专业人士的特殊考试。 只有合格以后,才能得到任用。 而且征辟制度,都是有特定的官职,不是什么样的官职都能担任的。 所以在科举这一块,刘志始终将策论的地位放在第一位,有行政才能或者刑狱才能,更适合为官。 考试的日期定在八月初八、初九这两天,是由钦天监和太史令共同算出来的吉利日子。 刘志觉得正好,考完后刚巧可以在八月十五这天放榜,正合了后世蟾宫折桂的典故。 今年的考试与去年相比,更加隆重也更加正规,至于地点,同样是在太学中。 没有任命主考官,由他自己挂名兼任,但却同时任命了三位临时副主考。 一位是翰林院主编胡广,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另一位则是秘书省大学士 尹颂。 这三个人各代表了一类势力,翰林院和国子监都偏清流,尹颂则代表了朝廷文官集团。 当然朝廷大佬这么多,一品大员也有好几位,之所以选择尹颂,一来他为人刚正不阿,不会徇私舞弊。 二来他是个独臣,刘志也有意让他通过这个机会,培养一些门生,免得过于势单力薄。 毕竟朝堂之上讲究的就是个平衡,但如何平衡,认真说起来十分复杂,可要往简单里说,就是一句话:锄强扶弱。 就如同为果木修枝一样,谁太强就要压一压,修剪掉一些枝桠,而太弱的就要为它打开光路,通过种种手段扶持,逐渐让它强壮起来。 最终才能长成一颗营养均衡枝繁叶茂的大树。 考试的规则也重新颁布了,随机调&#xe863;了城门校尉和执金吾轮流站岗。 入试前要统一搜身,不许携带任何多余的物件,考场内会统一提供笔墨纸砚。 午餐也由官府统一供应,就连上厕所的地方也有专人监视。 考题更是由皇帝亲自掌握,直到最后一刻才由御前侍卫押送到考场中,可以说保密工作绝对是做得很到位了。 考试之前没有任何办法徇私舞弊,因为题目还在刘志的脑海中,并没有记录下来。 三年前刘志就曾经下诏公布,考试必须用正隶书,也就是官方规定的字体。 收卷后,刘志参考了现代高考的方式,将名字用白蜡封了起来,阅卷完成之后才能解封。 这一次阅卷,除了太学的博士和翰林院的众编修之外,秘书省和中书省也派出了部分官员参与阅卷。 八月初八,整个帝国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学门口。 晨曦中三千多名考生,按照抽签抽到的编号,整齐的列队入内,在搜身之后将按照编号进入相应的考场。 考室共有六十多个,也幸亏太学本来就够大,能容纳得下这三千多名考生。 随着角楼的钟声悠扬响起,全城人都屏息以待,刘志下令,这两日城中各处不得喧哗吵闹。 凡是打扰到考生的,不问缘由,一律先抓起来再说。 其重视的程度,与后世的高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志个人觉得,与公务员考试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都是一考 定生死,能够直接进入国家机构任职。 初八考三科,第二天初九日再考三科,与明清科举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第一天考完之后,考生可以出考场回家休息,第二天继续考试。 而明清时候的科举考试,是关在一格一格的小厢房里,吃住都在里面,一考就是三天。 刘志认为这样有个很大的弊端,如果因为吃睡不习惯,影响了状态,很可能会发挥失常,白白耽误了考试。 反正只要保密措施到位,在不在考场过夜,真的无关紧要。 初八的晚上,太学附近的各处客栈热闹非凡,许多人都将当天的答案抄了出来,相互比较。 尽管还不知道朝廷的标准答案,但考得好与不好,相互之间一看还是有个大概。 不过第一天的考试主要都是经学和算学之类的基础知识,在分数的占比中不是特别高。 关键还是要看明日的策论文章,至于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诗词,到底明天会不会考,还是个未知数。 <p/ 神偷皇帝 第265章过犹不及 八月初九日,经过了第一天的考试,学子们已经淡定多了,排着队有条不紊的进入,一丝喧哗也无。 辰时正,御前侍卫校尉樊超护送考题准时到达,果然是策论,并没有部分人期待的诗词。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庄严的大考继续开始了。 然而,很快就出现了问题,刚开始是一两个考生闹肚子,按规定举手示意,然后由士兵监视着去如厕。 几千人的大考场,有几个闹肚子的也很正常。 但很快几位副主考就发现了异常现象,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多到茅厕前都排起了长队。 甚至有人等不及拉湿了裤子,弄得院子里到处都臭气熏天。 考场中本来就有医官待命,再加上太学原本就校医,立刻就开始进行诊治。 在场官阶最高的是秘书省大学士尹颂,当机立断让人从太医院多调一批御医过来抢救。 这情况太过于特殊,甚至不能排除有人故意下毒,破坏朝廷科举制度。 毕竟举孝廉制度的消亡,对于部分世家大族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情,背地里心怀怨怼的人不少。 只是这两年刘志手段强硬,掌握了军权,又有无孔不入的龙麟卫,再加上这件事情在世家阶层也两极分化,部分世家举双手赞成。 因为达不成统一意见,所以在科举这件事情上,反对的声浪表面上并不明显。 暗地里却一直波涛汹涌。 刘志对这次科举十分看重,全国上下忙碌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之前一切的困难都已经走过来了,开考第一天万事顺利,这也让许多人都放松了警惕。 可万万没没想到,最后一天还是出了问题,而且这问题还不小。 尹颂面沉如水,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回报皇帝,这事儿瞒不住,越快通知陛下越好。 若是事态失控,到时候谁也没法交代,都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很快太医院的医师,除了几个在宫中当班的,基本上全部涌过来支援了。 又紧急从附近征调了一些名医帮忙,经过会诊,发现这些人并没有中毒,只是食物有问题,吃坏了。 而且闹肚子 的人,基本上都住在太学周围的十几个大客栈中,那些住得稍微远一点,或者是住在自己家中的人,都没有事情。 吃了药之后,大部分人都稳住了病情,刘志立刻下令,考试延时两个时辰,给他们一点恢复的时间。 实在是病势沉重,无法坚持的考生,皇帝承诺,将择日进行统一补考,不会让他们今年白跑一趟,愿望落空。 早在事态开始恶化的时候,龙麟卫就已经介入调查。 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执金吾将所有涉事的客栈都控制了起来,顺着食物的来源开始追索真相。 站在太学门口等着接送自家郎君的仆役们,最先发现了不对劲,紧接着周围的市民都知道出事了。 一队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执金吾缇骑,闯进了客栈之中,并很快向附近的的菜市场冲去。 人们议论纷纷,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情况很严重。 “快看胡屠夫被抓起来了,还有卖鸡鸭的张二哥,好像卖菜的捉了七八个呢。” “是啊,太奇怪了,这附近卖菜的几乎全都抓起来了。” …… 考试仍然在继续,即使已经没有人再继续往茅厕跑,医师们也全都紧张的原地待命,不敢稍有松懈。 负责守卫的士卒们更是个个都打起精神,生怕再出点什么问题,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哪里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很顺利,中午,刘志还特意下令,给那些病号们熬了一些比较稠的小米粥,养养胃。 这场考试一直延续到天黑以后,直到戌时过后,考生们才开始排队走出考场。 除了家在京师,或者有家人接走的之外,其余的人朝廷重新安排了住所,统一管理,还派了士卒保护他们的安全。 也因为这场意外,刘志下令,今年的考卷字迹工整程度,将不再算在分数之内。 这次阅卷,事先所有的阅卷官都进行了培训,今年的规则比去年要复杂的多了。 不再局限于简单的上中下三品,而是实行了详细的打分制,满分为一百,总共四科,前三个基础学科总共五十分。 最后的策论也占了五十分,基础学科都有统一的标准答案,所以阅卷十分的轻松,只要 对照着上面发下来的答案打分就可以了。 轻松明白,也不存在任何错漏之处。 难的是后面的策论,同一件事物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到底哪种看法和做法才是最优秀的呢? 这根本难以说清楚,而且有些不同的说法,很难分个高下出来。 所以只能像去年一样进行交叉阅卷,一般的文章都有两位不同风格的老师阅卷。 遇到有争议的,将再加上一名阅卷老师,然后取三人的平均值,这便是策论最后的分数。 当然抽查制度依然存在,有三位副主考,按照一定的比例,无规律随机抽查复阅。 遇到有重大错误的,将会追究其责任,严重者不但要丢官,而且还会坐牢。 关于补考,刘志也很快就决定下来,为了不耽误八月十五放榜,日期就定在八月十一。 来参加补考的人并不多,因为害怕后续补考的题目会更难,所以大部分人都带病坚持考试了。 三千多人,出现食物中毒症状的摸约有一千一二,不过其中有部分人本身症状就很轻,跑个一两趟厕所就已经没问题了。 还有一部分人,吃了药之后,也很快得到了恢复,所以最终因为病情太重,无法参加考试的人,总共只有五六十个。 集中在太学同一个考场内进行补考,为了以示公平,题目的难度与正式考试时不相上下。 至于正巧偏颇其中一类问题,那就只能属于运气的范畴了。 对于考试来说,除了扎实的基础和敏锐的头脑,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譬如说你辛辛苦苦学了几年,等到考试的时候打开卷子一看,就那么巧,偏偏都是你知识的盲点。 同样,也有人突然发现,这些题目他恰好都熟悉,简直就是运气好过了头。 为了尽快阅卷,将太学和几大官学,以及育才学校的大部分老师,都调了过来帮忙。 终于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全部完成,卷子并没有拆封,连夜送进皇宫,由陛下亲自主持翰林院学士,除掉蜡封,统计名次。 九十五分以上为甲等,八十分至九十五分为乙等,六十五分以上为丙等,以下为等外,属于落选之人。 中德殿中,整夜都灯火通明,天明之前,在所有人的 努力下,终于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张让托着三张金色的绢榜,立刻送到书房,让刘志检验。 即使出了意外,甲等的人数依然还不错,共有六十四人,乙等五百七十三人,丙等九百八十一人。 录取人数共计一千六百一十八人,刚刚过半,其余的都落榜了。 这一千六百多新鲜的血液,注入大汉朝廷,能够有效的缓解人才空缺。 就在许多人怅然若失之时,陛下突然下了一道诏书,凡是已经落榜,但自认为诗才过人者。 可参加八月十五下午的特别考试,分别以看图作诗,按题作诗,以及即兴赋诗一首的方式参加。 从中挑选出三十名成绩优异者,可特别补录为进士,另外,对朝廷有特殊贡献的家庭,可推荐一名落选的直系亲属考生。 由陛下赐同进士出身,名额为十名。 这相当于对各世家大族的一种补偿,与之前的举孝廉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名额要少得多,也算是平息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取得心理上的平衡。 赐同进士出身,这在后世是比较通行的做法,毕竟是封建社会,你把士大夫阶层逼得太紧了,也没什么好处。 过犹不及的道理,刘志还是懂的。 尤其是这次食物中毒事件之后,他更是深刻的领悟到,部分世家对于科举制度的怨怼之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刻得多。 无论是过渡也好,安抚也罢,他都不能做的太绝对。 本身他改革科举制度,除了为朝廷招揽人才之外,另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 现在的这些妥协之举,也同样是围绕着这个目的,所以双方并不矛盾,并非改革成效的倒退。 何况法律制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很多问题,光是闭门造车永远预料不到。 必须在执行过程中,才能渐渐发现问题所在,及时查漏补缺,这才是法律完善最完美的过程。 这两个补充方式一下,立刻得到了各界的热烈响应,之前皇帝放风出来,有可能会在科举中加入诗词考试。 也因此在整个大汉文坛,掀起了一股狂热的诗歌风潮,有的人天生诗才出众,却偏偏不会做文章,天赋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结果努力了几年,突然发现考试时毫无用武之地,那份沮丧简直是无以言表。 甚至对朝廷都有了一些怨恨之情,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如今可以补充考试,一个个大为意外,转忧为喜,当天下午的诗会,竞争十分激烈。 落选的学子,谁不想再搏一把? 否则又要三年寒窗之后才能等到下一次机会,关键是如果不擅长做文章,三年后恐怕结果也不会有多少意外。 所以个个都卯足了劲,安心要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佳句,取得入榜资格。 也有些人本来没什么诗才,只是为了凑热闹或者是想碰碰运气,也一样跑来报名参加。 等报上来的名单一看,好家伙,足有七八百,看来不自觉的人很多呀。 原本打算在西园酒肆举行的诗会,临时改成了酒肆外的草坪中。 随便搞了一圈彩绸围起来,就算是考场了。 京师百姓闻风而&#xe863;,纷纷跑来看热闹,考场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酒肆里也被人挤满了,个个都站在栏杆和窗户前,伸长脖子看热闹。 报名的人太多,为了剔除那些来打混的,在门口出了个上联,凡是对上来的才能进考场。 上面很简单,是刘志听笔书写的,“松叶竹叶叶叶翠”。 说简单也不简单,这是个叠字联,随便对自然人人都会,但要对得妙,对的有意境却不容易。 所以这一关难倒了许多人,一堆的考生站在园门口抓耳挠腮,头皮都差点抠下来一层。 轻松过关的人也不在少数,一炷香之后,没能对上的人,便直接被关在了外面。 仅仅是第一关,就被刷下了大几百人,最后正式进入考试的只有一百八十多位。 考题为一幅山水画,一首题名为中秋的命题诗,然后即兴不限题材再做一首。 诗的形式,在刘志这几年的带&#xe863;下,已经出现了五绝和七绝,五律和七律,当然乐府诗也不禁止。 时间为一个时辰,到期无法完成者,视为自&#xe863;弃权。 而三首诗都完成了的人,依据完成的顺序现场阅卷,由京师十几位著名的诗人共同作考官。 打分很简单,直接分为上中下品,被认定为下品的诗,便被扔到了一边 ,弃之不顾。 被定为中品和上品的诗,都直接贴在相应的区域内,等所有的诗都完成以后,再重新排名次。 考场气氛十分热闹,有些人天生诗才敏捷,很快就一挥而就,把卷子交了上去。 当然也有人喜欢雕章琢字,慢慢打磨,所以场中呈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已经悠闲的坐到一边玩去了。 另一部分人还在那里挖空心思,苦苦求索。 实际上需要&#xe863;脑筋的只有前两首,那首即兴诗,本身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完全可以不用临时思考,只需要把你平时自认为最得意的诗作,写出来就行。 不一会儿场中就贴满了诗作,许多人都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吟诵,指指点点的评论。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对于诗词,更是难评高下,你认为意境不错的,我说不定却嗤之以鼻。 所以才会采取公开阅卷,若是多数人都认为好的,那自然就没有问题。 反之亦然。 <p/ 神偷皇帝 第266章威胁 吵吵嚷嚷一下午,挂起来的诗已经越来越少,随着新的佳作涌现,大多数都被刷了下去。 到考试截止,榜上还剩八十多首诗,其中有不少人上榜两首,但三首同上的,仅只二人。 关键是,他们两人首首都是精品,六首诗居然全进了前十,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番公开投票之后,又刷下来一层,最终只剩下五十多首诗,再斟酌了一番,卡到刚好只剩三十名考生的诗。 也就算考试圆满结束,可事情却没完,这三十人,共计五十一首诗,如何排名,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西园本就是京师最有名的游园场所,兼之今日是八月十五,皇帝亲自规定的中秋佳节,更是游人如织。 大汉首届公开诗会,如此盛况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所有入榜的诗都被人抄了出去,一堆人争相品鉴,争论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在刘志的原定计划中,是准备微服出游,亲自目睹这空前的盛况,只可惜前几日的大案子,到现在也还没有破,弄得他很没有心情。 本以为自己对京师的掌控度很高了,但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他知道了,那些老牌世家盘踞京师上百年,根深蒂固,力量不容小觑。 从案发的第一时间开始,龙麟卫和大理寺就没有闲着,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客栈,然后追查食物来源。 虽然一番努力之下,最后锁定了是被人在肉食中搞了鬼,但提供生肉的屠户却提前跑路了。 好不容易追到河南尹,却发现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倒回来追索他接触过的人,竟然毫无线索。 龙麟卫的两位负责人,杨俭和单超,朝廷改制度之后,他们的官职也变更为龙麟卫左督和右督。 查不出案子,两人也觉得面上无光,明知这么大的手笔,不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 但这屠户平日里接触的人非常多,三教九流各样的都有。 而且是当地的一霸,类似于镇关西那样的人物,平时也给附近的不少豪门供应肉食。 查起来真是千头万绪,人累得个半死,却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 此刻他们正毕 恭毕敬地站在刘志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如今的陛下威仪渐浓,早不复当初那个与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贵公子了。 “先停下吧,如此大张旗鼓弄得人心惶惶的,也没什么用处。 我看这事你们得换一个方向来查,暗地里调查一下,哪些世家对科举不满,或者子弟大多不肖,难以通过科举出头的,都有嫌疑。” “诺。”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齐声应诺,陛下的表情淡淡的,但这说出来的话,却明显的有点不满了。 龙麟卫算是陛下的私人机构,只需要听命于他一人,品阶虽然并不是很高,但却实权在握。 哪怕是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王公贵族,见到他们也得给几分薄面。 要知道他们两人的出身都十分卑贱,一个是江湖上的盗贼头子,一个是上不了台面的宦官。 若非陛下赏识提拔,焉能有今日的尊荣地位。 即便是改朝换代,像他们这种出身低贱又专做阴私之事的人,肯定下场不好,所以他们对刘志的忠心不容置疑。 结果现在京师一出事,他们却束手无策,若是让大理寺那边提前破案,那么他们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走出中德殿,两人一反常态的并肩而行,“杨左督,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该如何下手比较好?” 到底单超的性格大气得多,首先打破了沉默。 二人虽然同为龙麟卫左右督,平日里也有不少合作,但私下里却是相互竞争的状态。 尽管在业务上有所偏颇,但也有部分任务是雷同的,所以免不了会相互排挤争功。 刘志对他们的态度也比较微妙,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碗水端平,都比较器重。 此次,却是二人罕见地联合起来,只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来自大理寺的危机。 也终于认识到,对于刑狱断案,推理分析,他们确实不如后者专业。 若不能同心协力,被大理寺抢了头功,以后在陛下心目中,地位只怕要一落千丈,彻底沦为打手了。 “哈哈,单右督,老夫正有此意,请。” 这边二人连袂而去,那边刘志却陷入了沉思,其实此事不管是谁做的,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 做? 难道仅仅是为了破坏大考,表达心中的不满吗,那也太低级了吧。 要是真的想掀起大波澜,那食物里面放的就该是毒药了,死上几个人,效果不是更完美吗? 从出事到现在五六天了,因为政务繁忙,他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 “来人,传尹大学士,袁大学士,曹将军,张中丞和胡主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些人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他相信此事几位都没有牵涉其中。 作为朝廷一二品的大员,位高权重,一人就可以撑起家族重任,实在没必要自毁长城。 今日是中秋,即便是谈事情,也没必要那么严肃,刘志准备好了简单的宴席,边吃边谈。 待得人都到齐了,刘志便直接开问,他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拐弯抹角的那一套。 “诸位对此次破坏科举的事件,都有何看法?” 尹颂和胡广都算是当事人,责任所在,自然当仁不让。 “陛下,臣以为,此举的目的不在于破坏,而是表明态度。” 果然他的想法与刘志不谋而合,这几年来刘志所进行的改革非常多,查贪腐、搞科举还有土地改革,桩桩件件都触&#xe863;了世家阶层的利益。 尤其是那些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中等家族,受到的打击也更多。 由于一批一流世家带头向刘志表达了忠心,朝廷中缺少带头人,所以这些人心中的不满虽然很强烈,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反对。 眼看着皇帝的权力一天天稳固起来,他们开始担忧,有朝一日,刘志终会彻底向他们出手。 刘志很怀疑,有相当数量的中层世家已经被地里联合起来,准备反抗他的改革措施。 妄图逼迫刘志废除这些条款,重新要回属于他们的特权。 这次大考虽然万众瞩目,但三千名考生之中,寒门与商户居然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中,一流世家还占了一多半。 人数众多的中层世家,却只有这么区区一小部分名额,再加上前次全国吏治整顿的时候,所清查罢免的人,也大多都属于他们这个阶层。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将渐渐从官场上退出来,家族势力迅速萎缩,假以时日,地位定然不保。 由此,整个阶层引起了深切的恐慌和危机感,再不有所作为,就只有等着被灭亡了。 刘志就呵呵了,科举制度对世家来说,明明优势明显,他们的学习资源远远优于寒门。 只要及时调整心态,教育好自家子弟,多培养些优秀人才,家族自然就会越来越强大。 可他们偏偏不反思自己的种种恶劣行为,只一味的怪罪皇帝改变了游戏规则。 不与时俱进的人,终将会被历史的滚滚潮流所抛弃。 也好,本来想慢慢来的,一个个非要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正好拿他们开刀。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完成了军权集中,也得到了部分世家阶层的支持,已经有底气向他们&#xe863;手了。 尹颂说完,胡广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老臣认为尹大学士说得很有道理,这次科考,很多地方家族全军覆没。 他们不认为自己骄奢淫逸,不学无术,反而责怪陛下取消举孝廉的制度,断了他们的仕途,背地里心怀怨怼。” 看来两位副主考回家后,没少琢磨,所以现在才能得出如此这般的结论。 “近来确实不太平,各地御史都反映,某些地方官员,又开始在土地上&#xe863;脑筋了。” 张陵若有所思,原本只当作是单纯的事件,现在两边结合起来,便敏锐地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紧接着,其余人等各舒胸臆,基本上都赞同了尹颂的观点。 不过,在解决之道上,却有所分歧。 袁盱认为应该严惩,找出元凶杀一儆百,用严厉的刑罚来进行震慑。 “破坏科举和土地政策,这种行为实在胆大包天,完全无视朝廷法度,必须要治下去,否则国无宁日矣。” 然而胡广却有不同的看法,“科举制度确实很好,能够为朝廷遴选人才。 但举荐制度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如今突然改变,并没有给他们留下适应转变的时间。 老臣认为,在严惩肇事者的同时,还应该考虑一下他们的处境,毕竟他们也都曾是大汉的功臣。” 衰落的中层阶级,大多数都是老牌世家,祖上曾经辉煌灿烂过,如今早已腐朽不堪,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喝玩乐。 造成如今的局面,举荐制度功不可没,反正只要 走走后门就能当官,谁还愿意去辛苦学习呢。 这是人类的惰性使然,他们安逸惯了,自然不肯再吃苦。 胡广的性格本就是个好好先生,当年他做太尉的时候,除了在选拔人才上一丝不苟之外,基本上其他的事情都是在和稀泥,毫无建树。 在所有的高层官员里面,他是唯一一个既不反对新政,也不拥护的人。 没办法,他代表了老一辈的清流,只知道做学问,却毫无处理朝政的能力。 而且年纪大了,在思想上根本跟不上,所以他提出如此意见,刘志丝毫也不惊奇。 当然从把他重新召回朝廷开始,刘志就没指望过,胡广会在朝政上有所作为。 他看重的是他胡广的才能和名望,能够担得起翰林院这个重要的半学术性单位。 对他的话,刘志不置可否,其余几人一见,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话题便转为开始讨论如何严查和治理之上,大汉从来都不缺世家,旧的退出了历史舞台,马上又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无数朝廷新贵。 但若只想不劳而获,不思回报国家和朝廷,那就对不起了,直接请你给别人让道腾地方。 让有能力的人及时上位,得到施展抱负的机会。 胡广见没人理会他的建议,丝毫也不生气,他有表达意见的自由,但却从来不会去管陛下会不会采纳。 “陛下,臣觉得这些人既然如此明目张胆,背地里一定已经有所准备。 应该立即通知各地的屯田校尉,让他们密切关注形势,一旦有任何异常现象,要及时注意防范。” 一直没参与讨论的曹腾,忧心忡忡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在大汉几百年的历史上,这种事情非常多,一旦世家阶层,感受到了来自朝廷的威胁,就会暗地里联合起来举兵做乱。 当然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谋反篡位,而是展示自己的力量,逼迫皇帝向他们低头妥协。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成功了,最次的也能争取到一定利益。 所以这次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反正刘志觉得,可能性非常之大。 土地改革,并没有真正的&#xe863;摇到世家的力量,他们很多都坐拥 数百、甚至是数千豪奴。 随便一聚拢过来就是一支军队,而且世家私藏武器的现象非常严重,组装起来不成问题。 要知道禁铁令是他最近两年才颁布的,之前因为农民起义频繁,盗匪猖獗,地方上又没有多少军队。 所以朝廷便默许了世家拥有武器,自行抵御抢劫。 稍微想一想,刘志便把目光放在了中原的几个州上,边境诸州以武勋世家为主,而益州和荆州、扬州文风鼎盛,人才辈出。 其余青、兖、豫、徐、冀等地,多是老牌世家的聚集地,所以他们的利益才是被打击得最厉害的。 “言之有理,立刻传令兵部尚书,各地方军队都要做好准备。 朕再从边境上把虎贲和羽林调回京师,驻扎在河南尹那边,随时准备应对叛乱。” 哼!想玩以前举兵政变的那套老把戏,还要看他刘志答不答应。 别以为他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傀儡皇帝,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 <p/ 神偷皇帝 第267章中秋 且说西园之内,十几名主考官为了排名,口若悬河争论了半天,差点就要打起来了。 所有的文学作品中,最难评判高下的就是诗词。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心境和鉴赏水平,以及欣赏风格都有差异。 这也是刘志不赞成将诗词列入科举考试的根本原因,除了难以阅卷打分之外,也容易留下作弊的隐患。 目前这种形势反而更风雅,更容易让诗才出众的人,一举成名。 此时宫中的高层会议也已经差不多了,至于细节,自然是留待各部门自己去商议了。 散了会,刘志问左右伺候的人,这才知道原定两个时辰结束的诗词大会,到现在三个时辰了,还在争论不休。 看来他真是小看了这些文人的固执,于是立刻下了一道补充命令,考试名次不分先后,以姓氏笔画多寡为排序标准。 好与坏就留给世人自行去排吧,诗词的魅力本就在于顺应心境,打&#xe863;人心,引起情感上的共鸣。 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所喜欢的诗词也一样会有区别,又何必生硬的非要分出个高下来呢? 几位主考官都快撸袖子打人了,幸亏刘志这道命令来得及时,不然今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汉代的读书人和后世的文弱形象完全不同,君子六艺中就有骑射,那时代的文人喜欢仗剑游历天下。 豪侠之气甚浓,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时候也不少见。 考试虽然结束了,然而争论却并未停止,街头巷尾到处都议论纷纷,人人心中都有一个第一。 可以说此次诗会,大大的提高了大汉人民对诗词的热情,虽然每次科举大考只有三十个名额,有点走偏门的意思。 但不管怎样,对于那些确实不擅长策论的人来说,至少还是多了一个机会。 很快,诗会的最终名额便送到了刘志的案头,连同那五十一首诗。 此刻他正在永安宫中,与郾太后同度中秋佳节。 于是宴会上便多了个谈资,一起欣赏点评这些佳作,至于那些朝堂纠纷,刘志从不会在母亲面前提起。 郾太后也基本不会询问朝政,更加 不会横加干涉了,因此她在大汉臣民中的风评很好,是公认的贤德太后。 出席永安宫宴会的,都是自家人,后妃中只有皇后邓猛有资格出席,即便是宠冠后宫的新晋柔妃田觅,也无缘参加。 按照郾太后制定的宫规,举凡重大节日,春节、春分、中秋、重阳、冬至之类的节日,皇帝都必须陪着皇后。 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维护后宫之中的安定,彰显皇后作为正妻的地位和权威,也是封建社会阶级秩序的体现。 不过毕竟过节嘛,刘志也不会太小气,给后宫中所有的妃子都赏赐了礼物,就连太后和皇后也都有礼物赐下去。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对于感性娇弱的柔妃来说,再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比不上心爱之人的陪伴。 自从怀孕之后,越发变得多愁善感,常常临风流泪,对月伤怀,刘志也曾劝慰过几回。 只是他整日里忙于朝务,即便是心疼田觅,也没有时间经常陪伴,只能时不时的花点小心思给他送点自认为浪漫的小礼物。 另外一个怀孕的耿婕妤,刘志也没慢待,这女子性格落落大方,比较接近现代女性。 刘志对她更多的是欣赏,相处起来比较舒服,田觅虽然娇媚可爱,但总要他哄着宠着,久了也有点心累。 其余几个妃子他感觉一般,偶尔也会临幸,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传宗接代。 毕竟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一个皇帝若是没有儿子,没有合法的帝国继承人。 对于自身和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当晚刘志陪着母亲放过许愿灯之后,这才与邓猛一起返回长秋宫。 长秋宫是规定的皇后宫殿,邓猛封后之后便搬了过来,刘志平时处理政务,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南宫中德殿,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反而更近了一些。 因为是中秋节,在东汉时期,原本叫做祭月节,晚上有祭拜月亮的传统活&#xe863;。 帝后二人在院子里摆了香案,供了些菜蔬瓜果,然后对月祷告。 古代的节日气氛比较浓厚,仪式感强烈,刘志也认真地求了一回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 反正,尽心了就好,作为现代灵魂,谁还真的指望一颗卫 星会无所不能呢。 一回首,却见邓猛一袭紫衣,俏生生立于皎洁的月色下,双目紧闭,一脸的虔诚。 少顷,二人在院中赏月,刘志笑着问道,“你方才许了什么心愿?” 邓猛罕见地红了脸庞,“妾许愿想和陛下白头到老,不要像嫦娥一般中道分别。” 嫦娥奔月的故事,古已有之,西汉时便已经流传于世,所以邓猛才有此感叹。 朦胧如诗的月光下,刘志只觉得自己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你放心,我们是夫妻,定然会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携子之手,与之偕老……” 邓猛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诗,缓缓地靠在了他肩头,刘志伸手揽住她的肩,两人就这般默默无言地看着月亮。 一股温馨宁静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远远看去,感觉十分美好。 女官邓婉微笑看着这一切,偷偷打了个手势,让身边伺候的人离得远一点,给他们留下个安静的空间。 皇后的苦她都看在心里,难得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愿打扰了他们。 正在此时,外面有一名内侍匆匆而来。 “陛下,皇后,柔妃身体不适,突然晕过去了。” 两人皆是吃了一惊,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病了呢? 她怀着身孕,自然事关重大,刘志立刻和邓猛两人一起赶了过去。 长春殿中,已经有太医在仔细诊治,邓猛询问了一下,才知她是忧思过度,伤了胎气。 邓猛听了一阵无语,这女人已经分去了刘志一半的宠爱,却还不知足,偏偏整日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闹的哪样。 “还好情况不是很严重,吃上几服药,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无恙了。 只是……” 太医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志一眼。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事关皇嗣,不可有任何隐瞒。” 邓猛见状皱眉道。 那太医得了此话,赶紧回道:“柔妃思虑太过,对养胎不利,若是长此以往,臣实在难以保证腹中胎儿的安全。” 若不把丑话说到前头,将来出了事,叫他如何承担得起责任。 他这么一说,邓猛倒不好说什么了,柔妃不过是希望能长得君王爱怜罢了。 这种心情她 能理解,但……这是皇宫,面前这人是一国之君,不可能把满腔热忱只留给一个女人。 说来简单,可事到临头却难了,就是她自己,都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渐渐想明白这些道理的。 刘志闻言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田觅的性格他了解,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一时不禁有些头疼,这丫头,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自己每天殚精竭虑,为了国事奔忙,现在还要为她担心,实在是有些心累。 邓猛聪明的没有吱声,这种事情她还真不好掺和,别到时候事情没有解决,反倒惹了一身腥。 “阿猛,对不住,要不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再抽时间陪你。” 今日是中秋佳节,本应该陪在邓猛身边,但现在却要让她独守空闺,自然是有些愧疚。 早在听说柔妃病重时,邓猛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今日刘志无论如何也会留在长春殿了。 闻言大度地一笑,“陛下且放宽心,好好劝劝柔妃,妾那边不用记挂。” 说罢起身告辞而去,看着她在月光下冉冉而去的背影,刘志叹了口气。 三宫六院,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他是不是为后宫操心太过了。 如此下去,若学别人有个千百名妃子,岂不是要累死? 一时柔妃服了药,缓缓醒来,看见身边的刘志,又不禁悲从心来,忍不住泪盈于睫。 刘志没办法,谁叫自己平时把她给宠坏了呢,如今真是自讨苦吃,只得又温言软语地又劝慰了一回。 好容易才让柔妃破涕为笑,一连几日刘志从中德殿回来之后,都停留在长春殿中。 直到她病情好转,心情也平复了许多,这才放心。 八月十六日,是举行殿试的日子,按照往年的规矩,大考甲等头十名,将在玉堂殿接受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 从中挑选出前三名,作为本届大考的赢家。 今年的殿试题目和第一次相比,有了显著的变化,刘志考了他们对于移民边疆的看法。 考的是他们对于全国形式的大局观,对这次考试他寄予了很大希望,想从中发现能够独当一面的潜力人才。 最终,博陵刘佑以其出类拔萃的口才和政治观点,赢得了全场赞赏,拔得头筹,被钦定 为魁首。 第二名,是渤海巴肃,此人亦是才能出众,探花照例是名容貌出众的青年俊杰,汝南郭亮。 此人是故太尉李固的学生,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忠肝义胆,当年李固被梁冀所害,暴尸夏门外。 郭亮当时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却领着一班太学生,顶着斧头和血书到平城门外,向他和梁太后请命。 要不是半夜里刘志让人把他敲晕了给带走,这个性格倔强的少年恐怕性命难保。 事后,他赶赴李固的家乡,与其子一起,为恩师守灵三年,其忠烈之名早已传扬四海。 所以他参加本次科举考试之后,刘志一直很留意他的表现,见他成绩很不错,便在殿试时特意引导,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经过四年的沉淀,郭亮早已不复当日的鲁莽与冲&#xe863;,变得沉稳了许多,深得刘志的赞赏,特意将他定为探花郎。 至此三甲出炉,紧接着便是宫中赐宴,打马插花游街,重演了一遍当年的风光热闹。 京师百姓,倾城而&#xe863;,守得十年寒窗苦,一朝闻名天下知。 刘志要的就是这样的轰&#xe863;效应,激励更多的读书人,前仆后继,大汉的基础教育虽然鼎盛,但却局限于世家阶层。 他要的是寒门崛起,是凡有井水处皆有人能够读书识字,提高整个民族的素质。 所以他大肆鼓励有教无类,鼓励各类特殊人才,都可以凭借本事上位,就是想打破儒家的垄断,重现百家争鸣的盛况。 当然在思想意识形态方面,还是以儒家为主,若是允许其他思想哲学流派存在,就会难以统治,容易引起国家大乱。 现代人一提起儒家思想,就怒斥为封建糟粕,但在封建社会,儒家还是有着极其积极的思想意义的。 这一点无可置疑。 一番热闹过后,终归平静,中举的进士们便等待着吏部分配职务,由于早有准备,已经整理出全国上下许多空缺。 所以这一次分配非常顺利,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基本上全部搞定。 至于大考那天的突发事情,朝廷解释为是个意外事件,从舆论上把这件事情先平息下来。 毕竟那些背地里搞鬼的人,目的也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让刘志明白他们的 能力和决心。 最好是皇帝能够知难而退,在土地政策和科举政策上进行调整让步,这样便皆大欢喜了。 只可惜从头到尾,刘志从未打算进行让步,反而偷偷的将禁军从边境调了回来。 年底之前,一场早在刘志和朝廷大佬预料之中的叛乱终于发生了。 之所以明知会有叛乱,而没有提前进行干预,其目的就是为了要这些人自己主&#xe863;跳出来。 要么不&#xe863;手,&#xe863;手就是雷霆手段,这一次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否则始终都是隐患。 骚乱最开始从兖州城发生,那里的几大世家聚集了七八千名私兵,因为土地政策与当地的官府起了摩擦,最终发展成为有预谋的&#xe863;乱。 就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徐州和豫州,都有世家开始响应。 他们打着受压迫的旗号,攻击当地官府,要求皇帝重新调整土地政策,还他们一个公平。 <p/ 神偷皇帝 第268章横推无敌 这场面,在大汉历史上,已经是多次上演,最近的,在顺帝年间就有过两次,众人都见惯不惊了。 东汉时期,光武帝承诺与世家共治天下,由此将他们的地位,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此后他们越来越嚣张,联合起来无视国法,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土地和人口。 为了躲避国家的惩罚,甚至公然刺杀朝廷命官,聚众做乱更是他们屡试不爽的绝招。 当年顺帝时,也曾经试着改革举察制度,打击任人唯亲的现象。 结果中原地区的六七个州联合起来,聚众反抗,逼得汉顺帝不得不妥协,在原有的条款上做出了许多让步。 刘志刚刚亲政的时候,若不是借由黄琼的威望和人脉,也根本无法开展科举改革。 其实当时就有很多人表示不满,接踵而至的赵戒叛乱,之所以能闹得这么大,背后也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可叛乱失败,紧接着刘志又暗中练兵,打压禁军,加强了京师防卫。 他们也便消停下来,再加上刘志放开了羽林军的名额,许多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都找到了进阶的门路。 如此一来,心理上就平衡多了,不再满腹怨言,但接下来,皇帝整顿吏治,土地改革,一浪接着一浪冲击他们的底线。 刘志自己感觉他已经做出很多妥协了,并没有&#xe863;摇他们的根本利益,可世家们却还是不买账。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大型战争,恐怕早就爆发骚乱了。 战争之后,刘志加快了土地改革,新移民政策,也使得许多不堪驱使的奴婢,成群结队地逃往北疆。 刘志暗中指示几个都护府,对那些逃奴来者不拒,全部按照流民的政策分配土地,还帮他们重新办理了户籍。 此举大大的鼓励了那些早就蠢蠢欲&#xe863;的奴仆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还是白得的土地。 底层人其实是最没有善恶观的,随时随地都在饿死的边缘挣扎,你还跟我讲仁义道德? 只要有口饭吃,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所以,消息传播开之后,引起了大规模的奴仆逃亡。 各地官府很有默契地采取了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的措施,开玩笑,陛下将土地政策和农业生产作为政绩考核标准。 跑掉的人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之前刘志整顿吏治时,曾经规定,所有官员都不得在本地任职,以防徇私舞弊。 同一个官员,不可在一地任职超过五年,因此每次年终考核,都会有官员被调迁。 虽然同为世家,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只能装聋作哑了。 科举成绩的出炉,成了最后的导火索,忍无可忍的世家们,最终决定出手。 可这件事情,京城的顶级世家们却不愿意掺和,此次科举考试,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整顿吏治也只是剔除了家族中的败类,并没有撼&#xe863;他们的地位。 缺少了靠山的中层世家,一拖再拖,原本打算中秋就&#xe863;手的,结果拉拉扯扯到了十月初。 眼看着再不举兵,就要到冬天了,只得勉为其难地仓促行&#xe863;,结果应者寥寥。 大家都在观望,等着朝廷表态,谁知刘志却一反常态的默不做声,似乎毫不在意。 没办法,零零星星的各州又有人开始宣布反对皇帝的政策,可他们并不敢真的做得太过分。 大部分人都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顺帝时,各州根本没有官方军队。 可现在每州都有屯田校尉,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一旦和他们&#xe863;手,损失惨重不说,后面还很难收场。 到了十月中旬,由于刘志持续的沉默,各地的世家不得不逼着开始表明态度,要么联合起来逼迫陛下,要么就被其他世家孤立。 在这种情况下,陆陆续续开始&#xe863;手的世家变得多了起来,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很多人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选择置身事外,也就意味着将来的利益分配,自己也会被排除在外。 自古法不责众,只要人数够多,相信陛下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秉承着浑水摸鱼的想法,荆、扬、青、益、冀等州也开始了暴乱。 这让天下的普通百姓,以及寒门士子们十分担心,刚刚看到了一点希望,不会又这样灰飞烟灭了吧? 眼看着到了十月下旬,就在处处人心浮&#xe863;之时,一直没&#xe863;静的刘志,突然 下了一道诏书。 诏书中,他一再强调,国家的土地政策和科举制度绝不会改变,又云有人包藏破心,四处煽&#xe863;作乱。 自诏书下达后十日内,凡是幡然醒悟,弃暗投明者概不追究责任。 凡是不思悔悟者,十日后朝廷将派大军镇压,所有人等都以谋反罪论。 随着羽林军和虎贲军开进兖州,豫州两地,冀州和青州那边也有边军进驻。 荆州牧董班立刻开始征调武陵夷族大军,也就是从前的武陵蛮,自从刘志调整民族融合政策之后,便去掉了蛮族的称呼。 在土地分配政策上一视同仁,而且每次征调都可以抵扣劳役和税赋,若是战死,按照屯田校尉的标准,发放抚恤金。 这和之前刻意奴役他们,无偿征调的行为相比较,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尽管歧视依然存在,不可能从思想上迅速根除,但也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扬州那边,陈蕃也想了个折衷的办法,临时招募了一批退伍军人,加上各州郡的府吏,人数也不少了。 反正双方就这么明刀明枪地对峙着,谁也没&#xe863;,眼看着皇帝给的期限一天天过去。 终于有胆小的选择了当缩头乌龟,开玩笑,这皇帝简直就是个怪胎,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万一他发了疯,偏不妥协,到最后还真有可能大开杀戒,不管打不打得赢,都会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 自己有田有地有财产,吃香喝辣的不要太舒服,凭什么要去送死啊。 一些家族中有子弟在外做官的,赶紧托人送信,大不了好好教育下一代,犯得着给别人打头阵吗。 一旦有人退缩,便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引起了连锁反应,许多人都悄没声息地回了家,关紧大门百事不理。 剩下的都是些顽固分子,为了抱团取暖,在这十天的期限中,干脆开始兵合一处,每州都形成了几个大集团。 准备和朝廷顽抗到底,反正各州的兵力也不多,要按人数来算,不及他们的四分之一,怕什么。 真打起仗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大不了多损失几个奴仆罢了。 只要他们团结一致,就不信他刘志能疯狂到把他们全都杀了,到时候整个世家阶层兔死狐悲,全 都站起来抵制他的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然而,十天期满,刘志确实毫不客气地开打了,可让那些世家生气的是,官兵们每次对阵之前,都要在高处喊话。 让那些奴仆们弃暗投明,凡是跑过来的,不但既往不咎,还会为他们消除奴籍,分配土地。 若是能够倒戈相向的,还会给予奖赏,如果能够擒获主家或者是能够杀掉一两个的,就算是立了功,朝廷会论功行赏。 这一番喊话下来,效果非凡,世家手下的兵马都是些奴仆,主家要造反,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 因为按照东汉时期的律法,奴仆是主家的私有财产,连人都算不上,一旦离开了主人,活下去都难。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被&#xe863;地跟随。 可现在,突然间机会就摆在了眼前,反正都是些一无所有的人,大不了就是个死,还能有比这个更悲惨的结局吗? 如果搏一搏,说不定还能出人头地,从此摆脱毫无尊严的奴隶身份不说,关键是还能够获得合法的财富和地位。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说不&#xe863;心都是假的。 一个个豪横的世家主子们,忽然就觉得气氛变了,自家的奴仆总是偷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就仿佛在打量该在哪里下刀一样。 等他们回头寻找的时候,却又是那群木纳听话的仆人,什么异样都没有。 兖州城外,杜石便属于势力最大的世家,他手下田地众多,当初公孙举叛乱的时候,他趁机收容了很多流民。 如今手下有着三千私兵,个个都身强力壮,可就在对面的官兵喊话之后,当天夜里,就遗失了上百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单身在杜府为奴,并没有妻儿老小,所以才会明目张胆地跑路。 杜石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可也毫无办法,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将那些有家人的提拔重用,没有家人的都防范起来。 还扬言若是抓到一个逃奴,就当场鞭打至死,以儆效尤。 本以为不会再有逃跑现象继续发生了,可第二天两军对垒之时,成群结队的奴仆趁机直接投降。 杜石脸都绿了,这还怎么打,整个士气都乱了,只得仓皇收兵,回去清点了一遍,发 现竟然跑了四五百人。 这也太离谱了吧,那些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顾了吗?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突然杀到的羽林军,抄了他的老巢,不但解放了那些奴仆的家人,而且连他的家眷都被抓起来了。 杜石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刘志真是个狠人,以前世家作乱,皇帝从来不会认真和他们计较。 也正因为如此,杜石等人才没有过多的防范,可皇帝这节奏,是打算直接横推,完全不讲规则啊。 问题是,到了现在,他还有机会投降吗? 杜石很怀疑,他即便是放下武器,刘志也不会放过他,这位年青的帝王,完全不可理喻,谁也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可现在,不投降也没办法再打下去了,别说是那些奴仆了,就是许多族中子弟,也是哀声叹气的,整日都愁云惨雾。 还没等他纠结出结果,羽林军便来了个半夜袭营,万万没想到,传说中不堪一击的羽林军,居然无比彪悍。 杜石见机得快,带着百来个亲信,拼死逃了出来,赶去兖州另一位世家去报信。 他与陈氏是姻亲,两边平日里关系亲密,此时走投无路,杜石第一个就想要去投奔他。 可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进陈家的坞堡,后脚就被绑起来,做为投名状献给了紧追而至的羽林军。 还美其名曰大义灭亲,我呸!见风使舵的家伙,如此不讲信义,看他往后如何在天下立足。 果然,羽林军接受了陈氏的投诚,并将他们武装起来,调转枪头去征讨其他的叛乱世家。 正所谓驱虎吞狼,羽林军在全旭的带领下,如一群狡猾的猎人,尽情地狩猎着。 哈哈…… 这群乌合之众也太不堪一击了,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速度一定要快。 不然的话,就会被虎贲军捷足先登,抢去更多的功劳,要知道双方本来就有些差距。 虎贲军在当年的赵戒造反时,选择了正确的战队,从此开始便步步领先,把羽林军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若不是后来被陛下赶出京城,羽林军为了自保,在全旭的领导下,终于开始了脱变之路。 如今,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个不讲任何规则的主将 全旭,在他的观念中,只认结果,过程和手段并不重要。 谁都知道他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亲信,而刘志这人又极其护短,捅了天大的楼子,也会给他端着? 因此他一番骚操作,拿杜石做了个典型,吓得其他的世家都魂飞魄散,他们赌的就是陛下不敢真&#xe863;手。 现在希望落空,哪里还硬气得起来,纷纷望风而逃,如陈氏一般直接投降的也不少。 不到五六天,兖州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世家,逃的逃,降的降,整个阵营都被瓦解了。 全旭这招敲山震虎,玩得炉火纯青,再加上陛下颁布的攻心之策,收效明显。 与此同时,虎贲军的做法却要常规得多了,赵恺其人是武将世家出身,为人正直刚烈,虽不至于古板,却也习惯了真刀真枪的相对厮杀。 他负责豫州的叛乱,一路靠着武力横推过去,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这做法,才真正的是血腥恐怖。 <p/ 神偷皇帝 第269章久别重逢 豫州起兵的世家,吓得魂飞魄散,可这样残酷血腥的镇压,也激起了他们的集体恐慌。 正准备团结起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赵恺却突然宣布,凡是无大恶而投降者,既往不咎。 所谓的大恶,自然指的是那几个领头者,已经被吓破胆了的世家们,听到与他们无关,立即一哄而散。 剩下两个人领头者,孤军奋战,紧接着,赵恺一样宣布了陛下对奴仆们的策反政策。 往前就是送死,退后却又是一番新天地,怎么选择不言而喻,奴仆们奋起反抗,连夜暴&#xe863;。 用不着虎贲军&#xe863;手,天明时,一众奴仆便将那些世家子全部绑了起来,带着功劳去投诚。 对于朝廷来说,这一波叛乱真的不亏,查抄没收的家产,拿来奖赏军队和那些奴仆,绰绰有余。 其他几州都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很快就将叛乱镇压下去,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还是靠的策反奴仆。 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受奴役,白痴才会那么干吧。 被镇压的世家们完全想不通,明明一百多年以来屡试不爽的招数,怎么突然之间就不灵了呢? 遥想当年登高一呼,天下世家从者如云,朝廷想不妥协也难。 面对如今的惨境,只能慨叹人心不古,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这场叛乱来得轰轰烈烈,走得无声无息,总的看来就是个笑话。 皇帝陛下一个小小的策略,便打赢了一场胜仗,看似赢得轻松简单,其实背后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要知道,即使是制定土地政策的时候,刘志都不敢说公然支持给奴仆分土地。 那样简直就是在颠覆整个阶级制度,势必会引起所有士大夫阶层的强烈反对。 奴仆处于整个社会鄙视链的最底端,即使是那些整日无衣无食的平民,依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 在汉代,奴仆根本就不算一个独立的人,只能算是私人物品,主人对他拥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所以给普通平民分田地,那是仁爱之心,可给奴仆分田地,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对于这些不思进取的中层世家,刘志 一直想找机会&#xe863;他们,偏偏苦于没有借口,因此明知道他们想造反,刘志却故意纵容。 送上门的理由,不用白不用,劝说奴隶倒戈相向,是他精心策划的结果,单纯从军事上来讲,这的确是一条兵不血刃的妙计。 历史上策反奴隶军队的例子,并不少见,最为著名的就是当年周武王攻打朝歌。 商纣王仓皇组织了两万奴隶打头阵,结果被姜子牙以解放他们的名义给分化成功。 致使奴隶大军倒戈相向,加快了腐朽的商王朝毁灭之路。 因此刘志就事论事,以打赢战争为目的,策反奴仆的计策,立刻得到了各位朝中众臣的支持。 尤其是军机府的几位老将军,更是赞不绝口,举双手赞成。 果然,鼓励加仁政,迅速地摧垮了世家武装,朝里朝外都是一片颂扬之声。 事后,刘志迅速兑现承诺,给这些投降的奴仆分配了土地和财产,各州带头闹事的世家,遭到了严厉的制裁。 不过刘志也不想过于激发双方的矛盾,除了几个冥顽不灵之人被枭首示众之外,其余的就只是查没家产,贬为庶人。 将他们从士大夫阶层直接踢了出去,家中原有当官的,都受到了牵连,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其子孙后代十年内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看似仁慈的背后,却是诛心之举,让他们从引以为傲的世家,变成一无所有的庶民。 阶层上的败落,对于那些骄傲的士大夫们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及时回头的世家,看到这个结果,不禁都后怕不已,一念之间便救了整个家族。 经此一役,中原各州郡的世家都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轻易挑战皇帝的权威。 而刘志也同样很满意,又名正言顺地铲除了一批世家,当年他与邓演纵论天下时,制定了温水煮青蛙的削减政策。 如今看来确实很成功,一步步地将世家力量削弱,而他们至今没有明白自己要打压的决心。 如此下去,要不了多少年,随着寒门崛起,平民也在迅速提升,此消彼长之下,势力会得到长足的平衡。 也许,他的目标会比预想中提前完成,看来从现在开始,他可以把国家的重心转移到富国强 民之上去了。 熙元元年的年末总结,刘志已经越发的气定神闲,经历了隐忍和激进两个阶段,他终于开始沉稳起来。 这种沉稳是由强大的自信带来的。 明年的计划,又有了调整,这两年随着农业生产的重视,产量有了稳步提高。 棉花经过一年的试验田,也有了一定的产量,明年可以大范围推广了,数年的优选育种,七星辣椒也可以进行小范围试种了。 益州的茶叶栽培和制作,也慢慢地形成了精品产业,交州的甘蔗产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制糖业开始兴隆起来。 刘志又开始琢磨着让皇庄研究杂交技术和嫁接技术,虽然到目前为止,杂交技术还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突破。 但他相信假以时日,终有一天会有所成,到时候主要粮食作物产量翻倍,才能真正的解决粮食危机。 嫁接技术却取得了喜人的进展,不过只能运用在水果及瓜茄类作物,至少,也提高了经济作物的产量。 因此,明年的主要任务还是农业,水利工程年年都需要维修,还有一些大的工程,本就不是一两年能够完成了。 刘志准备在辽东推广一季稻和耕种小麦与棉花,大豆也要扩大种植面积,到时候可以用于榨油。 何况豆制品的用量也与日俱增,大豆已经渐渐地提高到主要农作物的地位。 高粱和小米的产量太低,刘志如今在中原还是主要推广小麦,南方持续扩大水稻种植面积,鼓励双季稻技术的推广。 有了辽东这个粮仓的补充,刘志有信心,明年的产量应该能够大幅度的增加。 只有把口粮问题彻底解决了,他才能理直气壮地发展工业,让国家经济迅速腾飞。 要发展辽东农业,移民政策就要加大力度,今年第一批人尝到了甜头,应该能够带&#xe863;更多的人迁移过去。 但这样还远远不够,只能鼓励辽东的鲜卑人放弃游牧方式,改为种田。 原先觉得人太多,可供耕种的地又太少,如今忽然就反了过来,刘志觉得这几千万人实在是太少了。 分配到广袤的土地上去,根本就是地广人稀,劳&#xe863;力严重不足。 到现在为止,辽东的人口还只有一百多万,开垦的面积实在 是杯水车薪。 至于军事方面,刘志依然没打算&#xe863;北匈奴,而是先收复乌孙等西域国家,打通丝绸之路,为丝绸业及工艺奢侈品的发展做准备。 当然,武器制造和研发也不能停止,同时武器制造业也伴随着钢铁业的迅猛发展。 只要有了强大的武力做后盾,重启丝绸之路后,才不用担心被罗马、安息和波斯等等国家侵略,才能在自由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 国家之间的贸易,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做生意,往往拼的是国力,就像清末的鸦片战争,我卖不&#xe863;了,就拿着枪炮强买强卖。 当然,刘志发展经济和军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发&#xe863;侵略战争,他并不打算造一个地球村出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汉民族虽然是一个包容兼蓄的多民族国家,但那些民族都生长于同一片土地上,且同宗同源。 所以他收复辽东和辽西,准备攻打乌孙等西域国家,将来还要将北匈奴纳入版图,把如今还荒凉不堪的西藏地区发展起来…… 但他却从未有过攻打西方诸国和非洲的念头,历史的经验证明,即使征服了这些土地,也征服不了那里的人民。 时间长了只能落得个四面楚歌的境地,这一点未来的日不落帝国。已经完整的将其演示了一遍。 还不如将自己的土地精心经营好,只要强盛到一枝独秀的地步,还怕不会出现万国来朝的盛况吗? 因此刘志的打算还是发展自身,宁愿移民去开发那些蛮荒之地,也不愿意花费力气去占领其他国家的地盘。 这一年又属于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例行清点政绩,论功行赏。 羽林军和虎贲军大出风头,许多人因此加官进爵,也算是弥补了世家心里的部分遗憾。 刘志将历练了一番的羽林和虎贲调回了京师,依然分别安置在上林苑和广成苑中,让他们先休整一番。 如今边军要在辽阔的北方边境线上,牢牢地盯着北匈奴,还要监视鲜卑和乌桓族人的&#xe863;静,根本难以抽身。 所以明年开春以后远征乌孙国的任务,还是要落到他们的肩上。 这两支军队灵活机&#xe863;,又是装备精良的轻骑兵,日后还可以代表大汉天子,作为商队的护 卫军存在。 这年冬天,董班首次回京述职,从他出任武陵郡太守开始,距今已经三年多了。 期间收盗匪,北上剿匪,政绩表现出色,是个典型的实干型官员。 后来晋升为荆州牧,一跃成为朝廷二品大员,其升官的速度,在朝廷同期之中,无人可比。 他在荆州任上的表现,一样没让刘志失望,挺过了去年最艰难的大水灾,今年的世家叛乱,也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圆满解决。 荆楚之地人杰地灵,很多都是书香世家,剔除了那些不安心的家族,对于荆州未来的发展,反而更顺畅。 董班是从郡府文吏出身的,家境一般,前半生大多都在市井中生活,很了解普通人的疾苦。 他十分重视荆州的教育情况,鼓励发展私学,也就是后世的民办学校。 他张榜鼓励民间开设私塾,进行启蒙教育,甚至从紧迫的州财政中,挤出一部分钱来补贴他们。 就是希望平民阶层也能广开智慧,提高普通人的素质。 关于这一点,自然也得到了刘志的大力支持,当年他离开京城的前夕,两人曾经就天下形势探讨了一夜。 董班此人师从李固,有很深的务实精神,又比李固多了一份普通人的经历,看待问题能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思考。 对于李固和杜乔,其实后世是褒贬不一,当初梁冀把持朝政胡作非为之时,很多事情上,他们也保持了沉默。 毕竟他们也是世家阶层的代表人物,某些利益是共通的,这也是时代和出身赋予他们的局限性。 这一点上,董班其实要做得更好,也更符合刘志对于地方行政官员的期盼。 从荆州回京师,路途并不遥远,董班入京之后,除了回吏部交接文书之外,便直奔皇宫。 刘志早已通过龙麟卫密探,告知后者,要他即刻进宫面圣。 进得中德殿,董班不由得愣了愣,三年多不见,陛下的变化真是很明显,不再是那个记忆中的翩翩少年。 白皙如玉的脸庞上,蓄起了两撇漂亮的胡须,脸部的轮廓也深邃了,阳刚气十足,不再给人以女子的感觉。 气质的变化更是天翻地覆,仿佛一块璞玉,在时间的琢磨下,焕发出&#xe863;人的神采。 “陛下变样了。” 刘志微微一笑,变了的何止他一人,董班的变化也不小,从前温厚倔犟的青年,以是精明大气的封疆大吏,眉目间的坚毅不拔显而易见。 “哈哈……你也一样,来,不要拘礼,我们君臣二人坐下慢慢聊。” 看着张让奉上来的清茶,董班有些好奇,仔细闻了闻,又轻轻品尝了两口,点头称赞。 “都说陛下制作的青茶清香扑鼻,回味无穷,果然妙哉!” 他说得自然,刘志却微微觉得心酸,茶叶在京师早已盛行,不说王公大臣,就是些普通富户,家里也能拿出个几两珍藏。 各州世家也是争相捧场,都以饮茶为荣,可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董班,居然还没有见识过。 可见他平日里的生活,过得有多么的清贫,早知道他清廉自守,两袖清风,今日才深切的体会到。 <p/ 神偷皇帝 第270章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你过得也太清贫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皇帝亏待了你呢。” 刘志出言半是调侃,半是慨叹。 另一个家无余财的臣子,是巡查御史王畅,据说家中空荡荡的,连家具都没有两件,钱都拿去帮助了家乡的贫寒学子。 而董班呢,他的俸禄却是用来改善武陵夷族的生活条件了,甚至是制糖的收入,在取得刘志同意之后,也挪用了部分投入。 武陵郡的夷族,其实就是苗族人的祖先,自称为蚩尤的后代,汉代一直统称为蛮族。 荆州地区的苗族主要分为两个部分,荆楚蛮和武陵蛮,武陵蛮就是如今湘西的苗族。 自从刘志取消蛮族的贬称之后,就改为武陵夷了。 他们在东汉时期的地位十分尴尬,基本上就是二等公民,不仅在政策上被排挤,一旦开战,就会被无条件征调去打仗。 甚至是战死后,也只能拿到很少的一点抚恤金,战争结束再次成为被人瞧不起的野蛮人。 受到朝廷和头领的双重盘剥,苦不堪言。 董班担任武陵郡太守的时候,周围的大多数盗匪,都是苗族人,因为不堪忍受压迫,宁愿落草为寇了。 所以董班通过归顺的周举和高密,与武陵夷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也更深入的了解到他们的疾苦。 后来他征调大军北上讨伐贼寇公孙举时,对手下士兵不分种族都爱护有加,战死者也按照统一标准发放抚恤金。 此举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和信任,新的土地政策和民族政策颁布之后,董班一直严格执行,一视同仁。 又自掏腰包在荆州偏僻乡间兴建学校,除了教授文化知识之外,还会因地制宜教导各种手工技能。 比如酿醋、打豆腐、农具制作,纺织印染、烧砖烧瓦等等。 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去考科举,而是改善生活质量。 荆楚之地向来文风鼎盛,汉民中读书的风气比较浓厚,所以大部分的新学校都在苗汉杂居地。 本是一片好心,奈何这些乡民们生活贫困,根本不肯把子女送来上学,宁愿把他们留在家中干农活,贴补家用。 董班没办法,后 来想出了一个招数,就是免费提供一顿午餐,冲着这顿免费的午饭,这才有部分人将孩子送进了学校。 这两年,董班各种贴补学校,弄得自己一贫如洗,结果还是入不敷出,难以为继。 最后只能通过龙麟卫向刘志求援,这才解决了根本问题,如今这些苗民已经渐渐接受了学校,大部分的孩子都能入学了。 此时见刘志调侃自己,董班也禁不住哈哈一笑,数年离别带来的生疏感顿时冲散了许多。 “只要国家富裕起来了,臣还担心自己没钱花吗?” 说着又起身郑重其事地下拜,“谢陛下对臣之家人的照顾,受之有愧啊。” 原来刘志听龙麟卫上奏,说董班在南阳的家人,也是清贫度日,其母亲年纪大了,还要亲自纺织下田,甚是辛苦。 于是专门赏赐了十万钱,一百亩良田和绸缎绢帛若干。 数量并不多,比不上当年梁冀在时的千分之一,作为皇帝,这点赏赐说起来很小气了。 但刘志考虑到董班的性格,太多了他一定会诚惶诚恐,不肯接受,所以便算计着只给了改善生活的数量。 董班接到消息,立马就明白了刘志的意思,毕竟当年一众联合推翻梁冀的功臣中,他是第一个与刘志结交的人。 两人也曾为挚友,可以说董班还是比较了解他的性格,因此这份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 无论如何他都愧对家人,忠孝不能两全时,但刘志却为他弥补了这个遗憾。 刘志命人上了酒菜,两人边吃边聊。 “你在荆州的局面才刚刚打开,我想把你留在那里再多干几年,而且荆、扬两州的情况有些相似,你和陈蕃也可以守望相助。” 董班频频点头,“臣也是如此想。” 此次回京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向刘志汇报工作,然后与他一起商议今后的计划路线。 当然也有与刘志联络感情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情写信汇报和当面请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席间,董班将这几年在荆州那边的所作所为和见闻,都详细的与他说了一遍。 在促进农业生产,进行土地改革和促进民族融合等方面,他都做得很好。 现在他最伤脑筋的,便是对于水患的治理,荆州 有长江横贯而过,支流甚多。 再加上有洞庭湖和洪泽湖两大湖泊,所以一遇到雨水多的年份,便很容易发生水灾。 这是地理环境所决定的,非人力可以彻底解决,在生产力底下的东汉时期,治理长江水患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命题。 “我准备把火药运用到水利工程和开山修路之上,可以节省很多人力。” 光靠锄头铁锹,肩挑手提,确实难以开挖大工程。 在现代化机械先进的后世,火药在工程中依然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刘志当初研发火药,其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战争。 “陛下圣明,这样的话,江堤修筑和云梦泽的治理,假以时日,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了。” 董班眼睛一亮,看来这趟回来得太值了。 提起兴修大型水利设施和道路,刘志也开始挖空心思地回忆,在无法复制挖土机、铲车之类现代化机械的情况下,还能怎样提高工程效率? 唔唔,还真让他想起一样,以前乡村常用的独轮车,虽然历史悠久,但此时还没有出现。 传说是三国时代诸葛亮发明的,但无法得到考证。 独轮车轻便灵活,很适合古代的路况,总比用肩膀挑强多了。 还有简易的滑轮,也能起到很多作用,这么一想,立马就解决了不少问题。 果然什么事情都要商量着来,这样思路才会开阔。 作为皇帝,还有一个好处,无论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发明来,也可以假托是外邦传来的,或者是奇人异士献上来的。 不用考虑会被人质疑的问题,甚至直接一个概念扔过去,让手下人自行去研究。 当下刘志就提起笔,给董班把独轮车和滑轮的大概样子画了一遍,又详细地解释了其原理。 “哈哈,真乃天助我大汉,能得到如此厉害的器械,长江水患,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 董班看得眉飞色舞,这些东西完全在他的期望之外,令得他惊喜交加。 “这些东西制作起来都非常简单,我让工匠们把图纸画好,你带回去自己制作就行了。” 之前刘志的思路被自己给限制住了,总觉得自己高中都没毕业,文化程度太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盖的, 而且现代人哪怕没读过书,光是见识就已经远超古人。 只要发挥得当,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水患要如何治理,水利工程要怎么修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还得好好地合计一下。 我给你派几个治水的能臣,随你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先把沙盘做出来,再仔细谋划。” 之前在北疆战争时,刘志就已经将沙盘折腾了出来,其实他的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3D模型,能用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董班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陛下思路清晰,随便聊一聊,便解决了许多积压已久的问题。 “我的意见,还是要和益州与扬州联合起来,共同治理,可以把沿江的几个大湖泊当做泄洪湖……” “等等,陛下方才说把沿途的湖泊当成泄洪湖?” 一向恪守礼仪的董班,竟然失态到打断了刘志的话。 刘志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将洞庭湖和鄱阳湖当成泄洪湖道,是后世人民在治理水患的过程中,摸索出的有效方法。 虽然也有后患,就是使得洞庭湖被泥沙淤积,面积迅速缩小,直到建国后才专门进行了清淤工程。 但八百里洞庭湖,已经缩小到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从中国第一大湖的位置上跌落下来。 鄱阳湖的水位也只剩四米左右,蓄洪能力大打折扣。 但如今也只能先治住水患再说,只要把湖泊清淤重视起来,相信两大湖泊的使用寿命,能够延缓多年。 没办法,明知后患无穷,但刘志仍然不自觉地想到了它。 而且自己之前也没想到,此时聊着聊着就自然而然的带了出来。 “陛下真神人也,怎么就想到如此神来之笔,哈哈哈……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得此一语,董班茅塞顿开,一时竟然高兴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见他如此开心,刘志也不禁跟着会心一笑,董班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历经沧桑,却难得的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秉承了老师李固的正直无私,却又比他更懂得变通,做事的手段也更灵活多变,不会拘泥于一格。 知世故而不世故,就是刘志最欣赏他的地方。 向李固和杜乔这样的直臣,虽然 有能力,也足够忠心,却过于刚烈,容易折损。 他很敬佩这种人,但却决不提倡。 “臣晚上回去,连夜写一封方案出来,明日与工部的人讨论一下,臣觉得应该可行。” 此刻董班脑中的灵感如喷泉般咕噜噜往外冒,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构思了。 见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刘志也有些好笑,本来还打算留他吃完晚饭,再抵足夜谈畅谈一番。 现在看来是泡汤了,不过国事要紧,过几天再聚也不迟。 “就知道你坐不住了,去吧去吧,你写好了,我可要第一个看到。” “哈哈……一定一定,那臣就先告辞了。” 看着董班喜滋滋地去了,刘志也很高兴,得良臣如此,夫复何求。 要是朝中的所有臣子,都能像他一样,那他也就不用发愁了。 当晚董班回到住所,只觉得文思泉涌,荆州的水域地形图,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只要思路对头,计划起来十分顺利。 天明之后,一夜未睡的董班,趁着熹微的晨光进了宫。 今日没有早朝,昨晚他兴致好,去一名妃子那里厮混得很晚,因此才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餐,董班便来求见了。 他是皇帝器重的人,那些个守卫和内侍,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对于董班这样的宠臣,自然是不管何时都能得到应有的重视了。 见他匆匆进来,刘志便知道有了结果,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起吃,一边接过他手里的文案看了起来。 董班在荆州三年,日夜琢磨如何解决水患问题,积累了相当深厚的经验。 文中提出了全套的预防和治理方法,第一便是常规的修筑江堤,第二是提出在枯水季节疏通江道,清理江中阻塞的淤泥。 第三便是在洞庭湖和鄱阳湖修建入水闸,使得两湖能够自由蓄水和放水,雨季来临之前,尽量排掉湖里的蓄水。 等到雨季,上游洪峰压力大的时候,就尽量多关水泄洪,以此方法来调节水位。 其他的诸如湖泊修堤保护,各支流疏通河道,加固河堤等等,都属于常规做法了。 董班的上疏中,着重叙述了如何清理江道,和怎样为几大湖泊修建闸门。 刘志看得频频点头,董班原先 对治水一窍不通,数年的时间之内,便俨然成了专业人士。 可见他平时下了多少苦工来研究。 “很好,这个闸门的想法非常难得,只是设计起来恐怕会很麻烦,你与工部的大匠们好好琢磨琢磨。 先找个地方做个小的实验一下,成功了再修建也不迟,务必要求万无一失。” 蓄洪可不是个小事情,万一闸门不过关,经受不住洪水的摧残,浪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都是小事情。 最怕到时候会牵连下游的万千百姓。 “诺,臣定然会小心谨慎,决不敢贪功冒进的。” 董班放下手里的食物,拱手郑重应诺。 此人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言出必行,当初刘志便是因为钦佩他千里迢迢来看望失势的老师,所以才临时起意,折节下交的。 事实证明,董班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品质难能可贵,他办事,刘志一向很放心。 <p/ 神偷皇帝 第271章走火入魔 当天刘志便让工匠和画师合作,画出了独轮车和滑轮的图纸,又担心自己记不清细节,便指示赶紧制造样品。 若有什么问题,才好及时解决。 董班一头扎进工部,与一帮土木工程方面的大匠,还有其他治理水患的专业人士一起,讨论研究提水闸门的结构。 刘志这边也绞尽脑汁开始回忆,有什么现在能够用得上的简单器械。 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代表作品,是蒸汽机和珍妮纺织机的发明,说实话,他一窍不通。 蒸汽机的原理还多少懂一点,也见过简单的蒸汽实验设备,这个倒是可以画个图纸,任凭工匠们去瞎鼓捣。 不管用多少年弄出来,总是一个方向吧。 至于纺织机,只模糊的在书上看过图片,确实一点儿也不了解。 人类最划时代的发明,在普通人心中,绝对非发电机莫属,那个还真经常见到。 小时候农村电力不稳定,很多人家都有这么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这玩意儿容易坏,自己的爷爷经常手&#xe863;修理,基本上都是他在旁边打下手。 所以对其结构了解得比较多,但提起发电,就必须绕不过石油的开采。 没有柴油或者汽油作燃料,发电机也根本没办法运作。 想起后世塑料带来的严重污染,他一直有些犹豫,古代人的观念和意识形态跟不上。 石油的过早出现,带来的到底是便捷还是灾难,还很难说,思虑再三,决定把这一项目暂且压下来,等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提起电力,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与之类似的东西,沼气。 在中国农村很提倡过一阵子,利用人畜粪便等废料,建一个沼气池,可以用来点灯照明,燃烧做饭等等,甚至还有大型的沼气发电厂。 曾经,他爷爷家中就在号召下建了一个,刘志当时很感兴趣,修建过程中全程都有参与和观看。 仔细想想,还能回忆起一大半。 沼气是清洁的可再生能源,不会污染环境,不但能改善生活质量,还能用于工业发展,一举多得。 刘志越想越兴奋,之前老抱怨古代生活不方便,黑灯瞎火的 ,做个饭又烟熏火燎。 最让他觉得不方便的是气味难闻,你别看电视里那些古代街道都是古色古香,美轮美奂的。 可你只要在夏天走上一圈,保证各种臭味,骚味熏得你头晕眼花。 即使他在里巷那边修筑了新城区,全部都有下水道和排水管,可一样挡不住排粪池里散发的美妙气味。 哪怕是在皇宫里,除了几个主要的宫室有专人随时打扫之外,其余的恐怕气味也并不那么芬芳。 可建立沼气池之后,一切就都能改观了。密闭发酵之后的沼气池,并不会有任何难闻的气味散发出来。 豪门大户都有能力自建沼气池,穷家小富也可以几家联合起来修建,牛马场之类的地方,甚至可以将沼气储存起来售卖。 而城里的沼气残渣可以专门收集起来,运往城外做肥料。 沼渣肥力高,又没有细菌和虫卵,是优质高效的好肥料。 至于郊区的农民就更方便了,当时都是祖孙几代住在一起生活,基本上家中都养了鸡鸭和猪羊之类的牲畜。 所以原料充足,实在不行还可以加上一些厨余垃圾、生活废水,甚至是切碎的秸秆和青草之类的进行搅拌。 刘志几乎一夜没睡,精神十分亢奋,一边回忆一边画草图,不停的按照回忆修修改改。 终于完成了基本的图纸,又费心巴拉的写下了详细的修建过程。 沼气池这个东西是修起来容易,用起来麻烦,民间形容说是三分修七分养。 使用中的精心养护非常重要,根本偷不得懒,譬如平日里要经常揭开搅拌搅拌,使得发酵均匀。 还要经常清洁沼气储存罐和沼气输送管,以免堵塞不通。 池中还要经常清理残渣之类的,对于现代人来说,有更便捷的电力和天然气可以取代。 所以有很多老百姓明明修建了沼气池,却懒得花力气去维护,以至于到最后成了个摆设。 不过刘志相信,在古代这一点不成问题,只要技术成熟了,完全可以明文使用规定。 对了,修建沼气池要用到水泥,才能达到密封效果,也不知道水泥研发得怎么样了,自从交给工匠之后,自己就很少过问。 大半年过去了,想必应该有结果了吧。 顾不上一夜未眠的劳累,刘志赶紧召来负责此事的工匠头目。 一问之下才知道,已经研发了两三个版本,但工匠自己总觉得不满意,所以没敢呈上来。 刘志听了也很疑惑,到底研究出个什么东西来了,便打算亲自去看一看。 水泥研发的地点在郊外,刘志一行人轻车简行,秘密出游,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到处的原料堆得像山一样。 看着一堆堆的石灰和灰土、石膏、窑渣之类的东西,刘志神奇地居然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若不是来来往往的工人穿着古代服饰,还挺有点现代小工厂的感觉了。 工部负责此事的工头叫阮齐,是个做事精益求精的人,在他的展示下,刘志参观了这三个版本的水泥。 光看外表,这三种水泥都挺像那么回事的,阮齐亲自演示,分别将三批水泥混合了同样比例的细沙,然后抹了三块水泥地。 半个小时后,刘志看了看,发现三批水泥虽然都没有彻底凝固,但程度又各有不同。 第一批还比较稀,用棍子戳一戳,轻易就能戳出个洞来,显然不合格。 第二批与之相比,却矫枉过正,明显太硬了,还没凝固就已经有了开裂的迹象,也不行。 第三批刘志感觉还可以,凝固得差不多了,软硬度也不错,要知道现在是大冬天里,凝固得慢情有可原。 就是拉到现在,普通的水泥也就这样子了,唯一的缺陷就是比现代水泥粗糙些。 这是受粉碎技术所限制,怪不得他,就这样已经完全能使用了。 “第三批水泥,有没有已经硬化好的地面,带我去看看。” 如此冷的天气,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等着它彻底固化,只能看看成品效果了。 阮齐赶紧将刘志带过去,那里已经用水泥打好了一块地面,又拌沙灰修建了一间房子。 刘志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开裂,只是他们还不懂得如何收光,所以地面看起来比较粗糙,不够细腻光滑。 修好的房子比单用石灰和沙子的要牢固多了。 阮齐却遗憾地道,“惭愧,这墙面比拌糯米汁的要差多了。” 刘志一阵无语,谁都知道浇筑糯米汁墙的牢不可破,关键是你用得起吗,糯 米产量低,价格昂贵。 一段灰不溜秋的城墙,在粮食匮乏的古代,其造价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连他这个皇帝都承受不起。 还是水泥便宜又实用。 “以你现在的技术,如果投入生产,每月能有多少产量?” 这一点阮齐应该早就算过了,立刻就答了出来。 “回禀陛下,若是建一个两百人的作坊,每天能出产大约两千斤。” 他为人谨慎,所说的数量一般都是保守估计,古代工具简陋,生产水泥所需的煅烧过程,以及最后的粉碎过程,没有机械帮忙,都会很麻烦。 尤其是粉碎,基本上都要靠人力加大锤来完成,严重拉低了速度。 刘志皱了皱眉头,“若是用水碓,能否提高产量?” 阮齐笑道,“回陛下,这本就是算计了水碓的速度。” 东汉时,对于水力机械的开发,非常迅速,用来提水的水筒,舂米和粉碎矿石的水碓,还有用来带&#xe863;冶铁鼓风机的水排等等,都已经出现。 刘志忙于国事,对于这些水力机器没怎么关注过,看来这是他的疏漏,水力资源开发好了,也能促进生产发展。 此时的水碓还是单碓运作,转化率底下,他记得在历史课本上看过唐宋时期的连击碓,最多可以同时有四根碓工作。 能够有效利用水能。 实际上连击碓只在单击碓的基础上稍加改&#xe863;就成了,汉代人完全就是受了经验和思维的限制,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所以只要他稍微指点一下,连击碓很快就可以建成,到时候可以用于矿石粉碎。 水泥研发的初步成功,让刘志十分欣慰,也雄心勃勃,这东西太重要了,能大大提高建筑的牢固度和使用寿命。 使得一些大型的水利工程,更加坚固,当然,最了不起的是用于道路固化。 使得人类的交通有了质的飞跃。 回去后,刘志又忙着改善水碓,一连多日他都沉浸在发明创造之中,忙得连年终官吏考核这样的大事情,都丢给秘书省、中书省和吏部尚书共同执行去了。 董班的回归像一枚钥匙,开启了他对于机械发明的热情,一直忙到腊月底,他不仅改善了水碓,还顺便发明了水磨、水碾和水砻。 这几 样东西主要都用在粮食加工上,水磨用于粉碎小麦,比人力或者牛马的功效要高百倍,可以24小时不停歇的运转。 水碾可以用谷物去麸皮等等,至于辘轳和翻车,当时已经有了雏形,只是还不够成熟。 刘志与一帮工匠日夜研究,凭着记忆中的轮廓,加上现代人对于齿轮和连轴的熟悉,终于成功的把他们全部进行了改进,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等这帮工匠们都有了经验,他又给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水力纺织机的建造。 第1次工业革命的时候,英国正是靠着大量的水力纺织机和水力印染机,提高了羊毛纺织技术,经济迅速发展,从而走上了霸主之路。 他对古代的纺织机确实是一窍不通,但水力通过链条带&#xe863;机器的原理是相通的。 他相信,只要提供了思维轮廓,这些工匠应该能够把水力纺织机成功的鼓捣出来。 他这番忙碌,让朝中许多臣子都有些不满,认为皇帝不务正业,奇技淫巧方面的东西,向来都让文人瞧不起。 但现在皇帝却整个儿投入在里面,对其他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颇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了。 一时间不停的有臣子上书提醒他,希望皇帝能够放弃对这些稀奇古怪机器的研究,把自己的心思转移到朝政上来。 这几年刘志的许多操作都给人留下了任性的印象,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对于如雪片一样飞来的各种上奏,他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根本就懒得搭理。 反正也跟他们解释不通,说多了反而自己累,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刘志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在学校里增加物理和化学方面的学科了。 工业的发展就离不开基础的物理和化学,想当年他还没有跟那些小混混们结交之前,也是个三好学生,初中时还担任了物理课代表。 所以许多简单的物理知识他都还记得很清楚,完全可以默写一本最基础的物理课本。 这些基础理论方面的东西,能够开拓人的视野,将科学的种子散播在孩子们的心中。 假以时日,未来也许会出现一批专业的物理人才,慢慢带&#xe863;大汉的工业发展。 说做就做,熙元二年,除了在大年初一他出席了 元日大朝贺之外,其余的时间都闭门不出,拼命的回忆中学时的物理和化学课本。 由于年代久远,记忆已经开始产生偏差,所以很多东西都有些似是而非了。 但科学这种东西掺不得半点假,也许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些记忆模糊,可编成课本以后,有可能会引起误导,使得后人在科学探索的路上,多走很多弯路。 最后要用无数的实践和经验,才能校正这些错误,代价实在是太大,得不偿失。 还不如此时他多开&#xe863;脑筋,尽量的减少错误的发生,如果实在记不清的东西,宁愿从课本中删除掉,也不要毁人不倦。 于是整个正月里,年轻的皇帝陛下,仿佛着了魔一般,整日扎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涂涂改改。 这让郾太后和邓皇后都十分担忧,找机会跑去劝了两回,刘志都是支支吾吾地敷衍了过去。 只说是在考虑国家大事,二人都是后宫女流之辈,不能干政,这么一说,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p/ 神偷皇帝 第272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二月里,刘志物理课本默写完成,虽然不可能真的像中学教材那么详尽,但大部分的基础知识还是在的。 为了能够让人迅速接受,刘志甚至用上了鬼神之说。 与国师张道陵一起合谋出演了一出大戏,只说是道祖太白金星梦中所授神书。 由于内容太过于神异,陛下一时没记住,所以张天师便做法请神,为陛下详细讲解传授。 努力一月余,终成天书数卷,取名《格致》。 清末民初时期,许多接受了西洋物理和化学的中国人,便将之统称为“格致”,取自“格物致知”一词。 原文出自《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齐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取其前半段,意思为想要获得知识,就必须研究事情的原理。 这名字比之物理、化学,更符合古人的价值观,当然也更高大上,更有逼格。 捧出来糊弄人还是不错的。 紧接着,刘志便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感谢上苍垂怜,赐予了大汉帝国一本教化万民的神书。 当日他邀请了白马寺的主持和天师宫的张道陵,分列左右共同设坛,不管是诸天神佛还是神仙道祖,反正信什么我都能一网打尽。 此次祭天不同以往,竟然搬到了宫外,直接就在平城门外搭台举行。 并且事先下诏晓谕民众,届时将向所有人开放,大家都可以拖家携口的来参观。 如此盛事,但凡有点闲时间的,谁不想来凑个热闹。 因此祭天仪式还没开始举行,陛下于梦中得神人授天书的消息,就已经传得轰轰烈烈,尽人皆知了。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着这本神秘无比的“天书”,《格致》。 为了保持大众对它的兴趣,刘志故意没有泄露任何的书籍内容,让他们绞尽脑汁去猜测。 一时间传言纷纷,有说这是一本治世奇书的,有说这是阐述人生哲理的书籍。 更有甚者绘声绘色地传说,这是一本传授修道长生之术的仙书,陛下未来飞升可期…… 人的好奇心总是无限 的,传言越是离谱,刘志心里头就越是偷着乐,他要的就是这般万众期待的感觉。 祭天仪式在千呼万唤之中,终于如期举行,当日,平城门前早早地搭起了两座高台,足足有四五米高。 观众们哪怕是在酒肆二楼,也需要仰视才能观看。 祭天的时辰选在了太阳最高的正午时分,才到巳时,城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大家都想占个好位置,要知道张天师的祭天表演可出了名的绚丽夺目,精彩纷呈。 上一次他在宫中祭天祈福,已经被传为神话了,可惜当时只有达官贵人们才有资格见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无缘目睹。 张天师老神仙的美名也不胫而走,使得天师宫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之内,便香火鼎盛,其规模远远超过了白马寺多年的苦心经营。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亲眼目睹,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盛况。 至于白马寺那边的仪式,几个沙弥敲敲打打,有什么看头? 然而,午时正,仅仅一个出场方式,就让众人大开眼界,张天师一袭青色道袍,一贯的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顺着阶梯一步步走来,此时城楼上忽然有五彩缤纷的花瓣随风飘散,此情此景,真如神仙临凡。 台下的不少信众都赶紧稽首相拜,表达自己的敬意。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白马寺的主持慧安的出场,同样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他身着雪白的僧袍,容貌俊朗出众,手持光芒闪烁的法杖,踩过朵朵雕琢精美的白色莲花。 最后盘腿坐在一尊洁白的双层玉雕莲花座上,端的是宝相庄严,丰神俊朗。 瞬间迷倒了台下一众少男少女。 要知道此时的佛门还比较低调,传播度也不够广,而且大部分人的僧人都是胡人出身,很少有汉人出家。 当时的汉人受儒家思想熏陶比较重,讲究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损坏,不然就是大不孝。 而佛门必须剃度,又不准婚配,而且出家之后更是要斩断与父母间的亲情。 这就触犯了许多汉人的行为道德标准,尽管当时的统治阶级认同了佛教的地位,但很多皇帝都严厉禁止汉人出家。 这也直接导致了佛教的传播范围和 受众过于狭窄,而道教哪怕才刚刚诞生,但有数百年老庄思想的熏陶,有着广泛的民众基础。 直到魏晋之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人们对当时的现状产生了深深的绝望和疑问,痛苦不堪,急需寻找精神寄托,佛教这才崛起。 正是因为佛教的转世因果之说,让人们寄希望于来生,才使得大量汉人纷纷皈依。 而道教的神仙长生之说,太过飘渺,而且人生苦痛。活得久岂不是更绝望。 至此之后,佛教彻底的压过了道教,成为在我国传播最广的宗教流派。 但在汉代这种情况是颠倒过来的,再加上刘志的刻意引导,所以信奉道教的人十分广泛。 之前京师唯有佛教,现在突然冒出个道教来横空出世,把它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信徒又抢走了一半。 这让白马寺的主持惠安,顿时就感到了危机,再仔细研究了张天师的出道经历之后,决定来个模仿。 低调的传播佛理,看来是抢不到香客了,还是高调一点的好。 于是一场暗地里龙争虎斗的祭天仪式,就此展开,张天师人老成精,各种魔幻小手段层出不穷,看的人目不暇接。 手中的桃木剑也舞得潇洒飘逸,令人目眩神迷。 外在表现上,佛教的确很吃亏,尽管梵音阵阵,可惜此地太过喧嚣,观众们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欣赏他的禅音。 这种场合看的就是个热闹,谁管你什么佛教道教的高深道理啊。 一场光怪陆离的祭天仪式下来,张天师完胜慧安。直到仪式结束,众人才反应过来,说好的天书出世呢,怎么连一页纸都没看到。 当天两位大师就宣布,经过祭天仪式与神明沟通,得知天书《格致》乃救世普度众生的上苍启谕。 这名头匡下来,朝廷上下都好奇到了极点,甚至有人按捺不住,直接跑到刘志面前来索要。 第一个跑来的就是太傅马融,尽管此人的人品有些瑕疵,但在求学的精神上,却毋庸置疑。 仗着是皇帝的老师,腆着脸直接开口。 “陛下,听说天书《格致》,乃世间第一奇书,可否给老臣开开眼界?” “那个……我觉得这本书不适合太傅,适合年轻一点的学子。” 这话倒不 是刘志故意以退为进,而是真心觉得不合适。 “为何?” 马融不解地瞪大了眼睛,论才学,他既使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数得过来的人物了。 怎么现在就连年轻学子都不如了呢?难道是陛下嫌弃他老啦。 刘志知道他心高气傲,急忙解释,“此书朕已经看过了,与经学系统完全是两个极端。 所以越是经学方面的大师,反而越不容易看进去,只因为与原有观念有所冲突。” 开玩笑,要是让马融这个经学夫子去学物理化学,不被批判得一无是处,那才怪了。 他要培养的,是未来的科技人才,所以最好是还未受到儒家思想熏陶的小孩子,那样才更容易接受。 马融一听反倒更好奇了,“不如这样吧,陛下先让老臣欣赏一下,也不打算学,只是见识一番罢了。” 刘志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一本,反正他已经让梁不疑的印刷厂印了上万套。 未来这本书很可能比比皆是,完全没有必要隐瞒。 马融得了天书,欢天喜地的走了。他前脚刚出去,翰林院的胡广后脚便跟了进来。 有一就有二,刘志来者不拒,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七八人从他这里拿了天书,乐呵呵走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得像那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第二天,刘志干脆昭告天下,将此书免费发放给天下所有的学堂,以供学习研究。 顿时天下哗然,首批拿到天书的京师大小学堂,立刻就沸腾了,许多人都连夜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只是看后的反应却呈现了两极分化,有人觉得是邪魔外道无稽之谈,还有人觉得是至理名篇,当穷毕生精力去研究。 若不是刘志借助皇帝的至高无上地位,假借神仙之名义,先做了大量的思想建设,恐怕立即就会招致士大夫阶层的集体反对。 但现在他们明明十分反感,却一个个有口难言,谁敢公开斥责,那肯定是违反天意了。 许多保守的儒家老夫子,私下里都禁止自己的后辈子弟研读这本书,明面上不敢反对,私底下却用行&#xe863;来表达排斥。 不过没关系,刘志的主要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们,他寄希望于容易打破规则的寒门学子。 将来,等 格致学真正发展起来以后,科举考试也会模仿现代,划分为理科文科。 文科和理科本来是并不相抵触的两个类别,可惜唯心主义的儒家思想和探索事物真相的物理学,却是观念相冲突。 这一点刘志在编撰书籍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许多地方都故意掺杂了神学思想在里面。 凡是听起来过于耸人听闻的理念,就直接推到神明身上去,故意混淆视听。 就是希望能在观念上不要过于格格不入,具有一定的欺骗性。 不然,只怕那些老夫子们会反对得更激烈一些。 邓演的育才学校在推广中起到了不遗余力的作用,反而是官学有些消极怠工,只有少数夫子愿意花精力去研究。 太学中有部分教授甚至暗中警告弟子,不让他们学习《格致》,认为此书不符合正统,陛下应该是受了邪门歪道的蛊惑。 奈何刘志印刷了太多册,头一批一万册之后,又在接着赶印,全部投放到民间去。 他就不相信了,那些求知欲旺盛的少年人,又处在叛逆期,你越是不让他看,就越是百爪挠心,不看都不行。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真理的火种,终有一天,会变成熊熊烈焰。 毕竟此时离当初百家争鸣的时代还不太远,墨家和农家等等的影响力,还有残存,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唤起大汉人民对于科学的热情。 一部古代史,尤其是后来的近代史,最让人唏嘘不已的就是在科学上的倒退和傲慢。 如果能够改变这一切,相信华夏古国的未来,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意识形态,比直接传授他们科学技术更重要。 一个冬天和半个春天刘志几乎耗尽了心力,此时松懈下来,便想着要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原本计划着要去芳林园住几天,不料这日夜晚有长春殿的内侍匆忙来报,柔妃田觅早产了,而且情势危急。 这些日子刘志没怎么顾得上后宫,也曾嘱咐过皇后邓猛,让她多照顾着点柔妃。 毕竟她怀着身孕。又性格柔弱,思虑甚多,刘志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此刻听到消息,也不禁变了脸色,这时代医术落后,女子生产就相当于过鬼门关,全靠运气 。 何况她还是更加危险的早产。 等刘志匆匆赶到长春殿,却见皇后邓猛也到了,医师和稳婆赶紧汇报情况。 原来田觅平日里情绪不稳,伤了胎气,孩子怀得有些瘦小,最近几天她更是不怎么吃喝,结果就导致了早产。 刘志也有些头疼,可这种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关于生产方面的现代知识,凡是他知道的,都已经写下来,告诉过太医院院正窦云,但愿能多少起到点作用吧。 没办法,刘志只好在产房外等着,可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田觅难产,死活生不下来,人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晕倒。 唉,要是能够搞剖腹产就好了,自己早已向窦云灌输过西医的内外科手术概念。 只是这年代没有输血设备,又没有抗生素,外科手术还好,内科手术窦云一直不敢轻易尝试。 此刻见情况危急,便亲自来找刘志商量。 <p/ 神偷皇帝 第273章丝绸之路 “你想尝试剖腹产?” 刘志微微有些惊讶,之前他连内科手术都很抗拒,现在忽然间胆子就这么大了。 但现在形势危及,容不得多想,再迟田觅恐怕就要一尸两命,可在条件如此简陋的情况下贸然&#xe863;手术。 对于胎儿来说危险性并不大,但田觅的安全却很难保证。 “剖腹?” 邓猛在旁边听得脸都白了,刘志略微一沉吟,便点头应允。 毕竟不手术是必死无疑,手术了还有一线希望,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放手去做吧,只要尽了心力,任何后果我都不会怪你的。” 窦云是个医痴,对于政治并不敏感,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个手术失败意味着什么样的罪责。 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主&#xe863;提出来,这让刘志十分感慨,因此才有了这番免责声明,就是为了让他能心无负担的去&#xe863;手术。 这种现代人的思维模式,落在旁边的邓猛眼中,却是心惊肉跳,看来在刘志眼中,即便宠爱如柔妃,也比不上皇嗣重要。 一时之间,竟然觉得面前之人有些陌生,无情最是帝王家,难道做帝王久了,最终都会变吗? 按照窦云的医术,只要不遇到大出血之类的特殊情况,一般问题不大。 这几年在刘志的带&#xe863;下,大汉的医术发展十分迅速,简直就是划时代的突破。 由于已经有了酒精和止血钳、手术刀、羊肠线等设备,也有了无菌消毒的理念,一般的外科手术都不成问题。 即使是抗生素,也正在研发之中,虽然是形态最原始的青霉素,也只能口服,不能注射,但总算聊胜于无。 关键的技术点是输血,还没有办法化验血型,因为刘志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对于比较专业一点的医学知识,完全不懂。 现在,就看田觅的命了,这是大汉第一起妇科手术,刘志实在不敢敢报太大的希望。 只希望田觅的生命力够强,能够撑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志负手立在院中,从不信神佛的他,也忍不住开始为她祈祷。 邓猛看出了他内心的担忧和紧张,轻轻地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二人 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安慰。 半个小时以后,产房里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来,让众人都精神一振,过了一会儿,窦云带着一名女医走了出来。 “恭喜陛下……” 还未说完,刘志便急忙问道:“柔妃怎么样了?” 邓猛…… 忽然间就觉得心底有些酸酸的,果然柔妃才是他最心爱之人。 “回陛下,臣幸不辱命,柔妃身体无恙,母女平安。” 邓猛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看来柔妃生了个女儿,还好,陛下如此宠爱于她,若是产子,恐怕就是太子的不二之选了吧。 “恭喜陛下,喜得贵女。” 一众内侍和宫女都急忙开口恭贺皇帝,刘志接过襁褓中的小婴儿看了看,小小的一个孩子,看起来有些虚弱。 转身递给邓猛,“这孩子有些弱,让女医好生照看着,辛苦你了。” “陛下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表现得十分大度,作为公主,对自己一点威胁也没有,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展现作为皇后的胸襟气度。 产房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却还留有淡淡的血腥味,田觅躺在床上,喝了麻沸散,还没有清醒过来。 刘志见她清减了不少,人也有些憔悴,不由得心中怜惜,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对她疏于照顾了。 那就取消这次出游计划,在宫里好好陪她几天,免得她得了产后抑郁症。 这起成功的剖腹产手术,大大增加了窦云的信心,开始系统地研究如何做手术的问题。 大汉的医学研究,终于走上了一个新台阶,那就是中西医结合,就像这一次,是麻沸散和手术刀的完美组合。 当然,汉代没有西医的概念,只是认为开辟了新的医学理念而已。 月子里的田觅,享受到了刘志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唯一介怀的就是腹部的伤口。 刘志再三保证绝对不会介意,她这才释怀,太医院留了几位女医全程照顾。 毕竟此时还没有破伤风的疫苗,所以产后护理也是一道考验,幸亏有了口服版简易青霉素,田觅总算安全度过了刀口愈合期。 她所生的女儿也在邓猛的照顾下,越来越健 康,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了。 刘志很喜欢,取名刘袖,封为舞阳公主,田觅也被晋升为淑妃。 生了个公主都能得到这般盛宠,也让后宫诸美人都嫉妒不已,没办法,田觅的容貌在她们中是最出色的,又会撒娇撒痴。 田觅的女儿刚满月,耿充容也到了预产期,与她相比,两人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幸好她生性豁达,能吃能睡的,每日里还出来转一转,看起来非常健康。 生产的时候也十分顺利,中间还爬起来自己吃了一碗牛肉汤饼。 刘志依据前两个女儿出生的经验,原本以为还要几个时辰才会生,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过去,便有人来报喜了。 “陛下大喜,耿充容诞下了小皇子,母子均安。” “真的?” 刘志大喜过望,一直以来,他都担心自己打破不了汉末皇帝生不出儿子的魔咒,现在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连郾太后也惊&#xe863;,连夜赶了过来,刘志过去的时候,耿充容像没事人一般,自己抱着儿子在哄,跟田觅的死去活来相比,真是天渊之别。 “陛下,你看看,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耿充容大方地把孩子递到他手上,果然是个身体强壮的孩子,入手很有些份量,不像刘袖,轻得像一片树叶。 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他,突然就大哭起来,哭声十分洪亮,中气十足。 “果然是个皮小子。” 刘志哈哈一笑,递给了身边的郾太后,老人家欣喜得爱不释手。 “这眉眼,还真像皇帝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这么小的孩子,刘志觉得长得都一个样,皱皱巴巴的,根本就分不出来五官,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皇后一直在旁边照看,看到耿充容生了儿子,心下也不禁有些微微的失落。 只怪自己再也怀不上,怨天尤人也无用,于是打起精神在旁边忙着张罗。 外廷的臣子们很快都得到了消息,也是欢天喜地,他们一直担心的问题,总算没有发生。 第二天正好是早朝,于是满朝臣子都争相给刘志道喜,又商量着给耿充容长位份,毕竟皇子的母亲身份太低的话,面上也不好看。 因为 份属后宫,郾太后也有权干涉,她素来还比较喜欢耿显,于是做主让刘志封她为妃。 只是没有晋封号,宫中便唤做耿妃,又给她换了宫室,搬到了永宁殿,那里离太后的永安宫比较近,方便她含饴弄孙。 有太后的宠爱,耿显在宫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她有了儿子傍身,以后的日子自然不难过。 毕竟这是皇长子,哪怕以后刘志有了很多儿子,他依然占着明显的优势。 自此之后,朝中人心大定,要知道在封建社会,有了皇子就代表着能够正常的传承。 东汉一连数代皇帝都是藩王继位,困扰王朝上百年的外戚专权,宦官干政,是因此而起。 如今皇帝终于生下皇子,只要能够正常健康长大,以后顺利接替刘志的位置,朝廷就能平稳过渡。 他们这些老臣,也不用担心会受到清算杀戮之类的下场了。 总之朝堂上下都是皆大欢喜,恰好这个月朝上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刘志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几个孩子,为了安慰皇后,还特地给她的女儿刘华,加封为阳安长公主。 汉代的长公主,都很有权势,即使是在朝中都有一席之地,所以这次加封,也算是保障了她的地位,牢不可破。 至于儿子,刘志为他取名刘维,没有晋封号,汉代的皇子,与女儿不同,按照惯例,一般都要大一点之后,才会考虑晋封郡王之类的。 这期间,又有两名后宫美人查出来怀了孕,这让郾太后开心不已,刘志如今有儿有女,对后面的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所以就托付给皇后和太后照料,后宫的女人多了,也不可能个个都宠爱有加。 曾经刘志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雨露均沾,到现在他才知道,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偏心的。 进入夏季,刘志将远征乌孙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这是去年就规划好了的,所以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以大汉如今的国力,征讨一个小小的乌孙国,实在是手到擒来,拿下了它,当年的丝绸之路便能重新贯通。 所以举国上下,几乎一致赞同,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几乎掌握者大汉百分之八十的纺织业与手工业,没有了丝绸之路,销量跌入谷底。 西 域都护府那边,因为要防范北匈奴,刘志一直在有意识地增兵。 特别是凉州的边军,如今凉州的北方边境线已经不存在了,而西边自从打下烧当羌之后,便只剩蛮荒之地。 所以大部分凉州边军都调去了西域都护府和辽西都护府。 去年底平叛成功的羽林军和虎贲军,在京师休整了三个月之后,便开始向西开拔。 他们将是征讨乌孙国的主要力量,作为大汉装备最精良的轻骑兵,也是刘志内定的丝绸之路护送军队。 在乌孙的旁边,还有个小国家,名叫大宛,这个小国的名气是尽人皆知,甚至到了现代,也有不少人熟知。 只因为大宛国有个特产,非常让人眼馋,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宛宝马,西汉时,著名的汗血宝马便是从那里进贡过来的。 当年丝绸之路还畅通时,大汉也曾购买过许多名种,奈何也是奇了怪了,那汗血宝马根本就适应不了中原的水土,配种以后二代的能力都有所下降。 几代之后,甚至沦落到与普通的强壮骏马,相差无几的地步。 大汉皇帝想培养自己宝马的计划,彻底落空了,没办法,只能出钱从大宛购买。 只是后来对方坐地起价,价格越来越离谱,使得如今在京师,谁能拥有一匹大宛神驹,那可是比后世的玛莎拉蒂还拉风多了。 弹丸小国,多年来却仗着乌孙庇护,与大汉朝廷进行不平等的贸易,你说,刘志怎么会容忍他继续如此存在。 因此这次远征,也将它列入了计划之中。 不过,陆上丝绸之路是个泛指,其实并不是只有一条道路,而是分为上中下三条不同的路。 乌孙国这一条是最著名的,也是贸易量最大的一条,这条路西汉时起点是长安,而现在则是洛阳。 一路向西,进凉州,沿河西走廊,至张掖、酒泉等地,从这里开始,分为两条路线。 一条从敦煌至高昌,在龟兹、焉耆与汉北道汇合,越天山经车师、乌孙、康居、奄蔡到达黑海沿岸。 这条路准确地来说,不应该叫做丝绸之路,应该叫皮毛之路,以皮毛交易为主,至今日本人都以此来单独称呼这条道路。 另外一条从酒泉分路之后,直入鄯善,过 葱岭进入帕米尔高原,然后到达天竺,通过天竺去往今天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等地。 这两条路合成为中路,也就是目前刘志准备打通的商路,而上路则是入辽西,经过如今的北匈奴,进入今天的外蒙古,再到达远东地区。 这一条后来在唐宋时比较兴盛,主要原因是汉朝时那边还比较蛮荒,没什么贸易价值。 下路也叫西南丝绸之路,起点是成都,东汉永平十二年(69年),外夷哀牢王归汉,东汉置永昌郡,这一通道才得以开通。 从成都进昆明,再到缅甸,从此地分道,一路南下至泰国东南亚地区,另一路从如今的孟加拉国而上,到达古印度,再经过印度去往中亚和欧洲。 实际上,三条路殊途同归,最终都联通了欧洲大陆,形成一条完整的商路。 其历史意义,相信每一个中国人都很清楚,所以刘志才会不惜代价也要重新将之开放。 <p/ 神偷皇帝 第274章惺惺相惜 前些年,由于乌孙国叛出大汉,再加上西南那边也不太平,几条丝路基本断绝。 大汉的经济也跟着沉寂了许多,手工业萎缩十分严重。 听到陛下要打乌孙,朝廷上下都欢欣鼓舞,心眼活的已经开始吩咐家族赶紧扩大丝绸的制造规模。 其他如制造金银饰品和漆器之类的家族,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始加大生产力度。 突然而至的商机,让许多作坊都人手短缺,以前因为没事做而被辞退的老手艺人成了抢手货。 趁着还有时间,又开始招收起年轻学徒,谁能抢得先机,拿到第一批订单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刘志自己也开始做准备,吩咐加大白酒和蔗糖的生产规模,他很有自信,这两个新兴的产业,绝对能在贸易中异军突起。 且不提全国上下如何热火朝天,此时负责西征的羽林军和虎贲军,已经出了扶风郡。 一路朝着张掖进发,他们将在敦煌与威武将军段颎会合,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直取乌孙,一路往下直奔大宛国。 这一次出征,刘志不但没有隐瞒,反而大张旗鼓,甚至于向两国递交了战书,还派使者警告北匈奴,不得插手大汉内部事务。 这么做是与军机府几位老将军商量之后定下的结果,一来是炫耀武力,让对方心惊胆寒,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第二嘛便是想看看,还有哪些国家想插手此事,最好是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了,免得将来后患无穷。 至于北匈奴那边,明刀明枪的警告之后,他反而不好行阴招进行偷袭了。而且辽西那边他已经派了皇甫规大军压境,若他敢移师乌孙,必然会两面受敌,首尾难顾。 乌孙一向唯他马首是瞻,这一次他若是做视不理,必然会寒了其他小国家的心。 如今北匈奴已经陷入了两难之中,救与不救,都会十分为难。 没几日,三路大军便在敦煌会合,在那里他们刻意停下来休整了几天,毕竟长途跋涉,过于疲惫的话也是行军打仗的大忌。 羽林军中郎将全旭,虎贲军中郎将赵恺,此时都在威武将军段颎的营帐里碰头。 他们三人在攻打乌桓和鲜卑的战斗中曾经共事过,尤其是赵恺,与段颎早已成为莫逆之交。 “诸位,我们商量一下,该如何进军。” 军中不方便带沙盘,而且对于乌孙和大宛的详细地理环境,也不是那么清楚,只能靠地图来参考。 说罢指着地图道:“我想可以兵分三路,我率一路人马去高昌,再经过车师前部,从乌孙东部的阿拉山口进攻。” 这条路是最难的,因为要经过大沙漠,风险极大,而高昌有戍己校尉,但他们要严阵以待防备北匈奴出兵。 两人都没有表示反对意见,毕竟段颎的官阶比他们高,而且他们手下大部分都是京都子弟,对于沙漠这样的恶劣环境,根本没有多少应对经验。 而段颎长居凉州,属下都是戍边多年的骄兵悍将,单兵素质确实过硬,即便二人心高气傲,对于这一点也只有佩服的份。 赵恺看了一眼全旭,“我率虎贲从鄯善过龟兹,然后攻打赤谷。” 赤谷是乌孙国的京都,段颎宁愿去啃难咬又捞不到多少军功的东线,其胸襟确实让人敬佩。 而赵恺向来有些崇拜段将军,因此抢先开口,就是希望能再有一次与他共同作战的机会。 全旭一笑,也不计较,现在只剩下一条行军路线了,在鄯善与赵恺分手,然后长途跋涉到疏勒,从那里攻打大宛国。 几条路线中,这条是最长的,段颎用手指了指葱岭一带。 “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大宛已经向大月氏求援,对方目前为止还有明确答应。 但不排除他们会突然发难,所以我派魏校尉带一千人与你同去,到时候专门防范大月氏。” 当年班固出使西域,大月氏就曾经袭击,差点让他功亏一篑,所以说他是有前科的,其信义根本就是零。 只能先假设他会趁机&#xe863;手,想从中捞点儿便宜。 接下来,几人又相互商量了一下进军细节,散会后段颎邀请两人留下共进晚餐。 敦煌一带的胡人饮食很有特色,以烧烤为主,各种香料齐全,出征在即,照例要犒赏三军。 此时的敦煌还是绿茵遍野,一堆堆的篝火燃了起来,到处都飘荡着浓郁的肉香。 全旭提了一皮囊烈酒, 特地穿过营地去找魏野,两人都是军中猛将,战力卓著。 二人都早闻对方的英名,惺惺相惜,却从未对上过,今日终于有机会合作,自然要来联络下感情了。 魏野向来自负武力值强大,军中难有敌手,自从听闻全旭在辽东一战中的表现之后,便心痒难耐,总想与他较量一场,看看谁才是京师第一猛将。 论机遇,全旭比他更幸运,只因为阴差阳错救了皇帝。 明明比他还后出道,如今却已经是羽林中郎将了,而自己征战沙场数年,好不容易才熬上个校尉。 “魏校尉,久闻大名,明日可否一起商量下行军路线?” 全旭为人豪爽,大咧咧地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将酒囊递了过去。 魏野接过酒囊,打开闻了闻,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酒,这可是邓氏酒庄的醉芙蓉啊。” 说罢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长口,一抹嘴角哈哈大笑,“哈哈哈,痛快!” 不等全旭说话,他忽然站了起来,“野有个心愿,想见识一下全将军的精妙枪法,今日既然有幸相遇,可否赏光指教?” 嘴里说着,手上却自己提起了一柄青龙长刀,双眼灼灼逼视着他。 全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仰头灌了口酒,这才起身抱拳道: “听闻魏校尉是京师第一勇士,全某久仰大名,今日能与君切磋,实在是平生之幸。” 周围的士卒们一听,也都立刻起哄,这两人都是出了名的厉害,可大家都很好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何况军中切磋也是常事,只要不出现伤亡,一般都不会管。 众人立刻呼啦啦腾出了一大块空地,将篝火移到旁边围成了十丈方圆的圆形。 “不如这样吧,我们点到即止,给大家助助兴,谁要是出了这个圈子,就算输了,如何?” 全旭身为羽林中郎将,责任更重,而且他出身将门,不似魏野是游侠儿出身,所以性格更克制一些。 魏野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立刻点头应允。 段颎等人此时也得了消息,都出来观战。 从外型上来看,魏野块头更大,肌肉虬结,一看就是个力量型的勇士,但他刀法精妙,虽然大开大合,却灵活无比。 全旭 手中的长枪舞得如蛟龙出水,舒展自然,更具有观赏性。 军中武功唯力不破,众军士大多数都看好魏野,毕竟他手里的青龙刀据说有六十斤,劈、砍、拍、扫……力量千钧。 两人你来我往,魏野全是攻势,舞得虎虎生风,几乎是压着全旭在打。 段颎看了会儿,便摇头一笑,“胜文五十个回合后必输无疑。” 段颎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无人不服,他这番话,令得众人惊讶不已。 果然几十招之后,魏野看似越来越猛,却似乎处处受制,招招都被全旭封了回去。 再过十来招,魏野已经不知不觉退到了边缘处,全旭突然变招,枪尖如灵蛇吞吐,令得对方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轰” 一声巨响,魏野高大的身躯直接摔进了篝火中,激起无数火花。 几个士兵赶紧扑上前去,将他从火里拉了起来,为他扑灭了身上的火苗。 “魏兄,没事吧?” 全旭有些歉意地看过来,满身狼狈的魏野却哈哈一笑。 “无事,今日打得真是痛快无比,全将军战力无双,在下佩服。” 说罢抱拳施礼,这一战他是心服口服。 “走,喝酒去。” 全旭与魏野并肩而坐,两人边聊边喝,不时地传来爽朗的大笑声,俨然一对相交多年的好友。 三天后,段颎与几人分路,往高昌而去,其余三人同往鄯善城,然后从此地分手。 由于路途遥远,军报来往速度迟缓,一来一往到达刘志手中的时候,一般都迟了十天左右。 四月底,段颎的东路军已经到达了阿拉山口,开始了进攻,而赵恺还没有到达赤谷。 全旭和魏野更是才到半路上,大月氏那边的密探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他们狼子野心,果然已经暗中与大宛勾结在一起。 长途奔袭,而对方却以逸待劳,看起来大宛战局似乎前途未卜。 刘志每天都与军机府的几位老将军观看军报,分析军情,虽说他们都对此战的最后胜利很有信心。 但如果过程代价太大,依然不划算,那边地理条件复杂,若不是大汉在武器装备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胜负还真不好说。 到了五月中旬的时候,乌孙那边的战局已经逐渐明 朗化,北匈奴虽然也向边境增了兵,却始终按兵不&#xe863;,没有参与救援。 时机稍纵即逝,大汉军队很快就掌握了主&#xe863;,东西夹击,双线作战,乌孙国绝望之下又发生了内讧。 基本上,大局已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可大宛这边,却是一波三折,不但大月氏公然派兵挑衅,西边的康居也蠢蠢欲&#xe863;。 羽林军不过两千五百人,加上魏野率领的一千人,总数也不过才三千五,两国之间由于隔着地势巍峨的葱岭,所以原有的驻军也很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刘志给那边的密探发了指示,让他们绕过大月氏,联系天竺和波斯,许诺他们将来在丝绸之路的贸易上拥有优先权。 对于大汉的丝绸之路,这两个国家都是记忆犹新,因为处在中转站的位置上,大大的促进了他们的繁荣。 可随着丝路的衰落,他们的经济也一样一蹶不振,因此对于丝绸之路的兴盛念念不忘。 现在听说大汉皇帝攻打大宛,准备重开贸易,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刘志更许诺,若是能够打下大月氏,可以与他们一起瓜分,这种好事他们当然趋之若鹜了。 对于大月氏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国家,刘志很不感冒,早就有心将它除掉了,留在丝路之上早晚是个祸害。 还不如趁此机会,一了百了。 全旭和魏野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却全都是精兵强将,而且他们所携带的火药也是最多的。 为了给天竺和波斯出兵的时间,全旭到达边境线上之后,便停了下来,安营扎寨,迟迟没有进攻。 但乌孙那边传来的坏消息,却让大宛和大月氏两国不敢大意,主力军队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东线,严阵以待。 却不知道身后已经被人悄悄的包围了。 三日之后,在约定的时间,全旭和魏野兵分两路,向大月氏和大宛同时发起了猛攻。 这一仗可谓惊天&#xe863;地,不但大宛和大月氏心惊胆战,就连同为盟友的天竺和波斯也被震撼到了。 没想到火药的威力居然如此厉害,简直就是神仙手段,非人力所能为。 看着战场上血肉横飞,霹雳不断,许多士兵都被吓懵了,丢下武器开始跪在地上祈祷。 前有如凶神出世的大汉铁骑,后面又有两大帝国联军,大月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自己主&#xe863;挑起了战争,如今却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这个名族本就毫无气节可言,一看形势不对,丢下大宛就打算投降。 可这种时候,三个参与围攻的国家,谁也不会答应,眼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都到了嘴里,岂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五月底,战争全面结束,乌孙新王率全体臣民投降,自愿纳入西域都护府的管辖范围。 大宛也被灭了国,大月氏更是被一分为三,被大汉和天竺、波斯给瓜分了。 大月氏的王族急急如丧家之犬,逃入了康居,最后又辗转去了北匈奴。 至此,中线丝绸之路上的所有阻碍都被一扫而空,数百匹大宛良驹,作为战利品被送往京师洛阳。 <p/ 神偷皇帝 第275章我大汉又回来了 抵达那日,整个京师都沸腾了,三百多匹大宛良驹,放在武帝或者景帝时期,可能不算什么。 可在东汉后期,绝对是能够让人为之疯狂的大事件,就好像现代社会突然出现出现了几百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一样。 亲眼目睹这么雄壮的场面,人们才真切地感受到,西域的丝路的确是通了。 当天,长街上满是看热闹的百姓,如此多的骏马,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到了。 一次就足以吹嘘一辈子。 长长的马队之后,是押送战俘的队伍,大宛的皇族和训马师,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官兵并没有为难他们,所以看起来只是有些情绪低落。 眼见到大汉京师的繁华热闹,个个都被震撼得不轻,自家京城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集市。 本来各种不服气,认为大汉只是仗着火药厉害,算不得真本事。 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服了。 这么个弹丸小国的俘虏,刘志根本懒得亲自出面,让秘书省大学士尹颂举行了简单的受降仪式。 为了展现大国的风采和气度,也没打算苛待他们,随便封了个虚衔,便把他们打发到郊外庄子里圈禁起来。 要是听话老实,以后就逐步放开点自由,若是贼心不死,那就对不起了,关到死为止。 这几百匹骏马,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大宛那边已经成了自己的地盘,所以种马之类的都留在了当地,专门派了马官来负责配种繁育。 乌孙的马种也不错,只是比大宛稍微差一点儿,大月氏分裂成了三等分,靠东边这一块自然而然就划归了大汉。 那一块也是大月氏最富饶的地段,可天竺和波斯震慑于大汉强大的武力,并不敢计较。 大汉能够按照事先约定,三国平分,他们就觉得很够意思了,若是换成他们,随便给点地盘敷衍了事,哪里会如此大方。 为了丝路的安全考虑,刘志计划大幅度增加边军,但乌孙和大宛太过荒凉遥远,中原人根本不愿意去。 最后决定从西域都护府与凉州召集人马,本地也会招一些,但不会太多,毕竟才刚刚占领,人 心浮&#xe863;。 管理方面则采取当地官员与派遣官员共同统治的方式,吸取后世支边的经验。 刘志在与朝中诸大臣商议过之后,制定了详细的支边规则。 凡一次性去边远地区任职三年者,直接官升一级,中途只要不犯大错,回来后再升一级。 若有愿意移民那边的工匠和夫子,都会有非常优厚的待遇。 消息一出,朝廷上下顿时就沸腾了,三年升两级,这是多么诱人的机会啊。 本来弃之若履,无人愿去的蛮荒之地,突然之间就成了抢手货,一个个上窜下跳,找关系走后门,就为了能够搞到一个好职位。 尤其是一些年轻官员,听说那边的女子个个都貌美如花,说不定还能顺便找两个娇滴滴的小妾回来。 那样一举两得,岂不是赚翻了。 当然,最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规定三十五岁以下的不得申请,主要还是因为长途跋涉,怕年纪大的身体吃不消。 许多这两次科举出身的寒门官吏,都报了名,毕竟他们没什么后台,要想从正常渠道升职比较困难。 只能另辟蹊径了。 看起来火爆的场面,其实真正愿意去乌孙或者大月氏的世家子弟,少之又少。 要么就是旁支庶子,或者已经家道中落,总之都是别无他法,只能冒险搏一个出身。 六月下旬,陛下决定派遣一支官方使团,沿着古商道走一圈,一来疏通道路,试探沿途各国家的态度。 二来也可以打前站,了解当地的政治情况和商贸情况。 同时也在向他们释放一个讯号,我大汉又回来了。 做生意也跟打仗是一个道理,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因为路线拉得非常的长,一来一去可能要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非常不容易。 但却是个巨大的商机,大汉许多顶级世家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在使团名额中占有一席之地。 谁都想能够分得第一杯羹,拉到第一笔订单,成为首个和外族做生意的家族。 热闹背后,刘志却为了使臣人选而为难,这个人选地位不能低,能够代表得了朝廷和各国谈条件。 又要知根知底能够放心,还要会做生意,有着超高的生意头脑,精明强干而又心胸开 阔,眼界也要高,有大局观…… 可思来想去,整个大汉只有一个人样样都合适。 想到此,他有些坐不住了,吩咐樊超准备,他要出宫一趟。 这段日子,他出宫的时候已经比之前少多了,主要是各种琐事越来越多,而且宫外也失去了新鲜感。 出了宫门,他便直奔承恩公府的酒庄,早已经打听过了,由于酒庄最近加大了产量,邓演一直都在那边把关。 酒庄里,邓演正在柜台前看账本,刘志也没让通传,直接就过去了。 看到他过来,邓演丝毫也不意外,“进去说话吧。” 亲自打起帘子,两人来到后院的书房,上了两杯清茶之后,便遣退了左右。 “陛下可是为了使团的事情来的?” 邓演品了口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是啊,虽然许多人都毛遂自荐,可他们都是为了能够给家族争取更大的私利,而非全心全意为了国家长远考虑。” 邓演哈哈一笑,“臣没有自荐,就是知道陛下肯定不会忘了我的。”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当年二人初识之时,总是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评论国事。 有一次恰好便说到了当年班超冒险重开古商道的事情,邓演便发了豪言壮语。 说有朝一日若有机会,愿意效仿班超,代表大汉出使四海,重开商路。 还说这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志向。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还愿意走这一趟?” 刘志有些犹豫,明知他是最好的人选,可又觉得太过危险,万里迢迢,充满各种不确定性。 他实在不愿意这个挚友出事情。 邓演闻言立刻起身,郑重其事地给他抱拳施礼。 “臣邓演自请出使蛮荒,绝不敢有辱使命。” 刘志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握着他的手重重地拍了拍,感叹道:“衍成,真乃朕之知己也。” “既是知己,陛下便当知道,出使西域诸国本就是臣的心愿,所以说,臣还得感谢陛下成全。” 邓演哈哈一笑,“今日真是太高兴了,当浮一大白,要不陛下陪臣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 两人相视一眼,直奔酒肆,市井之中的酒楼,喝起来最有气氛。 两人边喝边聊 ,关于沿途各国的资料,大汉虽然很了解,但商路早已断绝,时过境迁,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沿途的地理环境,不可以因为几十年的时间就沧海桑田了。 自从刘志攻打乌孙等国,刘志便让翰林院收集整编与商道有关的所有资料,汇总成册。 但凡能够找出地图来的,也都附上,此时刘志吩咐内侍奉上,提前给邓演拿来研究。 将来使团中可能会人手一份,以作参考。 这本书详尽地记录了行商路线,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以及各地喜欢的大汉商品等等。 可以说是一本有关商路的百科全书了,唯有沿途许多小国家政权更迭太快,谁也搞不清楚目前对大汉的态度。 更甚者有部分还可能处在战乱之中,或者是盗贼四起,总之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衍成啊,你是我的妻兄,我最不想看到你出事,所以一路上,完成使命还在其次,保住性命才是第一。 只有活着回来,朕才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你明白吗?” 这倒不是他喝了酒矫情,作为皇帝,确实难得有个朋友,他又不是那种土生土长的古代帝王,做不到那样的孤家寡人。 “臣……知道了。” 邓演心中感&#xe863;,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得君如此,是他做臣子的幸运。 得友如此,是他作为普通人的欢喜。 这一桌酒,两人都喝得酩汀大醉,此去经年,但愿相逢有期。 第二天,刘志宿醉醒来,便立刻下诏,着承恩公邓演为特使,出使丝路诸国。 这个人选无论是身份还是才学,都十分合适,众臣难得地保持了一致赞同。 熙元二年六月二十八日,皇帝在中德殿举行简单的宴会,亲自为使团送行。 整个使团除了正使邓演,另有副使若干,通译,向导、文书,普通小吏,再加上侍卫和马夫等等。 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百多人,等到了乌孙之后,等在那里的虎贲军和羽林军,还会派出一支骑兵,进行护送。 到时候,整个庞大的队伍足有四五百人之多,浩浩荡荡场面非常壮观。 使团的最终目的是贸易,所以携带了许多商品和礼物,这些都是作为样品带给沿途 各国观看的。 扬州的丝绸,益州的锦缎,京师的雕花漆器,并州的银饰,豫州的金饰品等等,种类繁多,而且还都是精品。 当然,更少不了高度白酒,蔗糖和纸张这些最新的特产。 刘志率皇后邓猛,将使团送出西门外,又亲手为他们敬了三杯酒,邓演手持旌节,在鼓乐声中朝着遥远的西方进发。 京师的百姓们,自发地前来欢送,载歌载舞为他们祝福,祝愿使团早日功成回乡。 站在城楼上,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刘志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从后世来的灵魂,当然明白重开丝绸之路,有着多么划时代的重要意义,他有理由相信,这才是大汉崛起的真正契机。 回头见邓猛满目惆怅,便安慰地握住她的手,他们兄妹情深,刘志一直都知道。 此番邓演去冒险,邓猛明明十分担忧,却从未出言干涉过。 “衍成为人机灵,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邓猛点点头,“我也知道这是兄长自己请命的,这是他的心愿。 小时候,父亲常常给我们讲西域的事情,若我也身为男子的话,定然会随他们去见识一番。” 刘志默然,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确是不公平,他已经替她们争取到一些权利。 例如允许民间兴办女子学堂,让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有机会接受教育,又比如强行摈弃了班淑的《女诫》等等。 这时代三从四德才刚刚兴起,远不如后世那么严重,当时的寡妇允许再嫁,不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 其他诸如女子可以与丈夫或家人一同上街游玩,推崇才女,可以私下看看相亲对象等等习俗证明,女子的境况要比后世宽松得多。 但毕竟是封建国家,刘志能潜移默化提高女子部分权益,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没打算突发奇想到去搞什么男女平等。 “衍成走了,你母亲肯定很担心,要不你回家去看看她吧。” 准她秘密回家就算是难得的赏赐了,邓猛入宫日久,自然也明白,立刻谢恩。 其实当初她还是邓贵人的时候,刘志曾经给过她一块腰牌,可以随意出入宫禁。 但后来成为了皇后,邓猛也渐渐地 变得警言慎行起来,没有再私自出过宫。 就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为家中亲人带来祸患。 此时得到刘志的亲口许诺,自然是高兴万分。 二人一同回宫,路上刘志又问起长公主刘华的情况,小丫头如今都三四岁了,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刘志对她疼爱有加,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又特别活泼可爱,自然稍微偏爱一些了。 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开始上宫学,所以日常都是邓猛自己教导,学一些简单的字,偏生她又皮得很,坐不住。 因此每日学习时都会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场景,宛如后世做作业时的情景一般。 反倒是刘志心疼她,只要小家伙一撒娇,立刻就无条件投降,带着她出去玩去了。 “唉,这丫头,年纪小小,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有时候都把我给堵回去了,真是哭笑不得。” 提起女儿,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就像世间每一对烟火夫妻,为了孩子的教育发愁。 <p/ 神偷皇帝 第276章击掌为誓 还没走到长秋宫门口,远远地便看见阳安公主刘华从里面跑出来,笑得开心不已。 邓婉和几个宫女内侍追得气喘吁吁,“小祖宗,你慢点,等下跌倒了不得了……” “咯咯咯……你们不追,我自然就不跑了……” 刘志看得大摇其头,这个淘气包,整天想着跑出去玩,都快无法无天了。 邓猛却气得七窍生烟,她每日里要处理繁杂的后宫事务,偏这丫头还不省心,尽给她添乱。 不由得怒喝一声,“站住!” 刘华仗着父亲宠爱,在宫里头几乎是横着走,唯独有些怕自己的母亲。 听到吼声吓得赶紧站住了,眼珠一转,立刻看到了后面的刘志,委屈巴巴地道。 “父亲,孩儿只是想去看望祖母,可他们就是不许。” 明知她在胡说八道,但刘志见她撒娇,心都化了,便顺着她的话道。 “那我与你同去吧。” 邓猛本想好好教育她一顿的,此时见刘志出了面,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暂时忍让过去了。 刘华马上跑过来拉住刘志的手,“我们快走吧。” 刚拐过一道弯,回身看了看邓猛并没有跟过来,抱着刘志的胳膊就摇了起来。 “父亲,今日舅舅要出远门,可母亲就是不让我去相送,要不你陪我去吧。 阿华真的好想念舅舅呢。” 刘华与两个舅舅的关系都不错,这话刘志倒是相信,闻言有些抱歉地道。 “华儿乖,你舅舅是个大英雄,此时已经走远追不上了,等他回来,我带你去城外迎接他,好不好?” “什么?追不上了?” 刘华闻言大失所望,顿时就有些蔫蔫的,刘志有些不忍心,便哄她一起去西园玩耍,这才高兴起来。 父女俩个化了妆,一路来到西园,小姑娘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热闹之地,兴奋不已。 一时玩累了,便在酒肆用餐,顺便看看杂耍娱乐,刘华不禁感慨。 “我若是个男儿该多好,岂不是天天都可以出来,没人管束。” 见她人小鬼大,刘志也是好笑,耐心解释道: “男子虽然相对女子自由一些,但却责任更重,再说了,女 子也有很多厉害的人物。 远的不说,就说我后汉的班昭,便曾帮其兄长续写《汉书》。 还有淳于缇萦上书救父,卓文君文采风流,王昭君出塞和亲……” 还没说完,刘华便不解地问道,“我听说和亲是打不过人家,所以就派个公主过去做人质。 父亲以后会不会也让阿华和亲啊?” 虽然听起来确实难听了点,但和亲的本质还真是这么回事,想不到她还这么小,就已经在担心自己的命运了。 刘志心生感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谁也不是父亲的对手,用不着把你送出去做人质。” 刘华听罢笑逐颜开,拍手笑道:“那太好了,不过,他们打不赢,会不会也派个公主过来呢?” 这是在替她母亲担忧了,真是个小机灵鬼,刘志哭笑不得,霸气地一挥手。 “凡是被我打败的国家,直接就亡国了,用不着再和亲。” “父亲威武,以后我长大了,也去帮父亲打仗,好不好?” 她一个公主,哪有机会上战场,不过刘志不忍心打消她的热情,便随口道。 “好好好,我们阳安公主将来是个一等一的大将军,威风凛凛,无人能敌。” 说得她开心不已,乐得手舞足蹈,刘志趁机劝道。 “可你若是想做个厉害的将军,光会舞枪弄棒可不够,还得会兵法才成。 除此之外,天文、地理、历史和格致样样都要精通。” “啊?我还以为只要武功厉害就可以了呢,原来当个将军这么不容易啊。” 别看她淘气,但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挺佩服的,因此基本上说出来的话都很相信。 “所以呀,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才能做个大将军,不然我可不敢把士兵交给你哦。” 对女儿毫无办法的刘志,只能投其所好,采取诱哄政策了。 纠结了片刻,刘华终于重重地点头,“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将来做个大将军,父亲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哟。” “行,说话算话。” 刘志随口敷衍,小丫头却扬起了小小的手掌,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击掌为誓。” 这下子他真是哭笑不得,没办法,只得跟她三击掌,刘华这才开心起来。 两人在西园玩到很晚,到底是小孩子,累得直接就睡着了,刘志亲自抱着她回宫,送回了长秋宫。 邓猛一见不禁有些埋怨,“陛下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以后还怎么管教,女儿家,哪怕是公主,也不能没规没矩的吧。” 刘志哈哈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有什么,我刘志的女儿,富有四海,想怎么样都行。” 邓猛被他怼得没话可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别担心那么多,你不是说小时候自己也皮得很,现在不一样能母仪天下么?” 邓猛想起小时候,父亲一样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还说要带他们兄妹去外面见识见识,不由得沉默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只要尽了心力就好,平安喜乐比什么都重要。” 这番话终于打&#xe863;了邓猛,其实她就是有些焦虑,没有安全感,作为一国之后,却没有自己的嫡子。 也就相当于少了一层保障,将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还很难说。 所以就想着把女儿教导得优秀一些,毕竟将来没有同母的兄弟护着她,只能靠自己了。 两人都是初为父母,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就如现代人一样,也是殚精竭虑。 当晚,刘志自然也是宿在了长秋宫,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没那多么多矫情,都是轻车熟路,水到渠成。 第二日一早,刘华果然乖乖起来读书,那认真劲儿,让邓猛都吃惊不已。 刘志也很欣慰,只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不过,反正他也没指望女儿真的当将军,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朝食后便照例去了中德殿处理政务,昨日刚送走了使团,前去乌孙和大月氏那边赴任的官员,也开始陆续确定了人选。 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发。 如今四海升平,老天爷也特别合作,今年以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自然灾害。 当然小面积的风灾、水灾、旱灾什么的,什么时候都避免不了,只要建立了完整的灾害预防和求援体制,就不会造成大的伤害。 打通了商道,他今年的主要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要对西南丝绸之路进行疏通,双管齐下,才能保证贸易的畅通。 这条道路的疏通也不简单,倒也不需要发&#xe863;战争,主要是由于地质灾害引发的多处山路崩塌。 由于所需人力太大,东汉晚期又国力衰弱,无人修复道路,时间长了慢慢也就断了。 如今不仅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有了火药和各种简易器械的加入,开挖道路的能力也加强了很多。 所以他决定今秋和冬天,想办法组织人力疏通道路,争取等明年使团回来以后,双线同时进行贸易。 等他处理了一些各地的奏章之后,半天都过去了,此时外面有工部的人求见,说是关于沼气池的事情。 刘志这才想起来,自从他把沼气池的图纸发下去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看来应该是有所进展了。 这次负责沼气项目的,是工部的侍郎童肃,他以前在将作监做事,熟悉各种工程。 而沼气池是皇帝三令五申的重要项目,所以才会专门派了位级别比较高的官员负责。 “陛下,臣等严格按照图纸做了多遍,终于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如今已经能够点灯, 只是烧饭的灶台还没有制造成功,想请陛下过目去看一看,才好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由于刘志的带&#xe863;,许多现代名词都开始出现在官员们的口中,令他听着比以前顺耳多了。 这事情刘志很看重,他因为暂时不想发展石油工业,所以想用沼气代替过渡一下,也为以后的工业文明打下基础。 沼气实验池修建在郊外皇庄之中,那里圈养了大量的牲畜,还有许多仆役,材料丰富,随处可得。 修筑化粪池用上了最新式的水泥,密封性很好,储存罐也是用水泥整体浇筑的。 引导气体的管道则用了皮革,没有塑料或者橡胶,确实不方便,可惜南美离这里实在过于遥远。 现在的航海技术又太不发达,即使从现在开始发展,达到能够远渡重洋的水平,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刘志看童肃为他展示了沼气灯,点燃之后可以调节亮度大小,外面有纱罩,看起来十分精美。 当然,跟电灯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就是类似于煤油灯的东西,只是没有浓烟罢了。 等到沼气技术成熟了,可以试着用沼气发电,研发 简单的电力设备,先把电灯搞出来再说。 反正他这辈子是没指望能看到电视之类的现代化产品了,能有个电灯,就很了不起。 随同刘志同来的侍卫和宦官,都对沼气灯啧啧称奇,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池子粪便,怎么就变成灯盏了呢,还比蜡烛和松香灯方便多了。 听说还能拿来烧火做饭,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刘志看了看童肃鼓捣出来的沼气灶。 他也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无法造出比较精密的灶台,便选了一种以前乡下用的生铁灶的形状。 比较笨重简单,能够调节火力大小,但必须人工点火,不过如今大汉的火柴渐渐多了,已经比从前方便很多。 “这灶台火力是够了,但总有些不够通畅,经常断掉,臣和工匠们琢磨了一下,应该是输送的管道不够密封,漏气造成的。” 没有密封性能好又柔软的塑料和橡胶,就只能用金属材料代替了,可铜本来就珍贵,不可能大量用来造管道。 也许该鼓励发展各种合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鼓捣出来铝合金、锌合金之类的东西。 大型的管道可以用陶瓷,细小的管子说起来也能用陶瓷造出来,但是太脆弱,容易摔断。 其实皮革管道还是可行的,关键要解决密封的问题,或许用天然树脂当密封胶,可以试一试。 于是刘志给工匠们提了提,让他们找桃胶融化提炼后,试着在管道线缝上抹一层,看看效果再说。 不行就换鱼胶试试,总之要开&#xe863;脑筋多试一些办法,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水泥固定住陶瓷管道了,虽然维修麻烦,但总比用不了的要强多了。 从郊外回来,刘志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眼看着沼气池建立起来了,虽然起步艰难,总算是开了个头吧。 不过想到陶瓷管道,他忽然想起这时代的陶瓷水平还很低下,以硬质陶为主,瓷器才刚刚发展出来,不够成熟。 一直以来他都着力于改善民生,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遗漏了。 要知道瓷器对于古代中国,意义重大,唐宋时代的丝绸之路,主要的贸易对象,便是各种精美绝伦的瓷器。 交易额甚至超过了丝绸 。 他之所以没考虑过改善或者完备陶瓷工艺,关键的原因便在于,他确实一窍不通。 不过,他相信广大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他大力支持这个行业,不但地给他们提要求,严格标准。 相信他们自己也会想办法尽快解决问题,虽然达不到后世明清的超高水平。 但他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瓷器可以与两晋隋唐比肩。 回到宫中,他又召来工匠,就改善瓷器的烧制工艺,进行了探讨。 又大肆鼓励了一番,让他们放开胆子,多实验,不要怕烧坏了东西,大胆创新和尝试新的工艺和配方。 如今金属矿藏开采麻烦,陶瓷若能取代大部分的金属器皿,也能节约出更多的金属,用于工业方面的发展。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要发展农业和工业,除了在现有的水平上发展之外,还真绕不开南美洲的许多奇特物种。 也许,是时候开始发展航海业了,将来若真的能到达南美洲,也能提前一睹印第安人的风采了。 <p/ 神偷皇帝 第277章加元服 东汉晚期的造船技术,已经很发达,尤其是荆扬和广州一带,出现了建造工艺复杂的楼船。 可以沿长江出海口,航行至辽东一带,而且当时星相学十分发达,依靠星星、月亮和太阳等来辨别方向,精确度很高。 东汉人对于大海潮汐的认识也相当深刻,完全出乎现代人的预料。 有经验的船长和水手,能够凭借肉眼判断海上天气和洋流方向。 认真的来说,其实东汉晚期的技术已经具备了远距离的航海要求,唯一缺乏的便是划时代的发明:指南针。 海上天气多变,经常会遇到狂风暴雨或者是阴雨绵绵,如果无法辨明方向,很容易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也因此指南针的出现,才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公认的四大发明之一。 但根据现有的历史考证,虽然无法知道指南针发明的具体时间,但应该至少不早于北宋。 所以中国的远距离航海技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突飞猛进的。 在此之前,中原文明也进行了长途的航海探测,晋朝时便已经有船去往印度海一带。 可那时候的远洋航行十分危险,几乎就是拿命在赌。 所以说在东汉想顺利进行航海探测的话,就需要增加两样东西,指南针和望远镜。 中国人对磁石的发现,源远流长,当时磁山是寻找铁矿的重要标志之一。 且此时的磁铁名称为“慈石”,认为磁石是铁之母,铁石受到母亲慈爱之情的感召,才被它吸引过去的。 所以说,磁与铁相吸引的特性,很早就被发现了,相传始皇帝的地宫大门就是用磁石所铸,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用铁器盗墓。 西汉时期,有位方士叫栾大的,便利用磁石的特性做了两颗棋子,称之为“斗棋”。 进献给汉武帝,并当场演示,通过调整极性,出现相吸或者排斥的现象,汉武帝惊奇不已,龙心大悦,竟封栾大为“五利将军”。 东汉时期,实际上已经出现了指南针的雏形,司南。 王充在《论衡》中说“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就是早期对司南比较清楚的描述。 在此基础上 ,要发明指南针,的确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只需要他稍加点拨就可以了。 而望远镜这个东西,每一个现代孩子可能都拥有过一个类似的玩具,在没有玻璃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用纯净的无色水晶制作出来。 当然,后期他也可以发展玻璃工艺,虽然他并不很清楚玻璃的制造过程,但大概的原材料还是知道的。 所以想制造出彩色半透明的玻璃,应该很容易,可若是想制造出现代这般晶莹透亮的玻璃,还需要很多工艺的支撑,例如纯碱的提炼等等。 此是后话,在基础薄弱的汉代,能够先制造出最基本的玻璃,就已经不错了。 就让工匠们慢慢去研究开发吧,一蹴而就未必就是好事情,总要让他们有个渐进的过程。 说干就干,当天刘志就召集画师,让他们照着自己的草图,画出了长筒形望远镜和普通指南针的详细图纸。 又召集相关工匠,与他们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解说,这与水泥和火药不同,不需要再进行长时间的试验和研发,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东汉的手工艺品,工艺已经十分高超,镂空、掏雕等高难度技术早已广泛运用在玉器上。 而水晶在此时也是玉器的一个重要分类,称之为水玉,多产于东海郡一带。 纯色系水晶在此时并不是最尊贵的,但道家方士却很推崇,认为乃玉之精英。钟天地之灵秀,食之可增加体内的灵气。 对于玉器的切割,雕琢,打磨和抛光技术,当时已经达到了令人惊叹的水准。 所以,琢磨两块凸透镜和凹透镜,对于皇家的顶级大匠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几天的工夫,指南针和望远镜就做好了,刘志检查了一下,有些细节还是有偏差。 于是指导他们又进行了二次修改,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做出来的成品便已经差不多了。 望远镜经过他的测试,由于过于简单,放大的倍数不太高,也就六倍左右。 而且还有个大缺点,幻光现象严重,使得望远镜里呈现的远景有些五彩斑斓,严重影响了清晰度。 经过他的反复回忆和揣摩,又进行了多达几十次的改进和摸索,最后终于制造出了比较清晰的成品。 而且放大的倍数也提高到了十几倍左右,完全可以满足航海或者行军观测的需要了。 刘志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又让工匠做了双筒望远镜,感觉工艺成熟之后,便一口气做了几十副。 派人给远在边疆的各位将军,一人送了一副过去,还附上了详细的说明书。 他给望远镜起了个很有古代神话色彩的名字,千里眼。 这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于领兵打仗的指挥官来说,简直如有神助。得到此物之后,个个都欣喜若狂。 有了千里眼,打仗的时候,只要选择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就可以纵观全局,随时随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平时也可以拿来观测敌情,防止偷袭,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对方的布阵和工事情报,简直就是太神妙了。 至于指南针则生产得比较多,因为用得到它的行业实在太多了,军队的探子,商队的向导,矿脉和道路的勘探等等。 有了它们,再整合全国的力量,造几艘高大坚固的楼船,然后遴选最有经验的水手和船长。 进行试探性的航海行&#xe863;,一边走一边绘制海图,并重金寻找沿途有经验的水手,开拓出几条相对比较安全的水路。 将宋明时期开创的海上丝绸之路,提前几百上千年呈现出来。 作为现代人,他很了解海域的重要性,谁能成为海上强者,也就相当于成为了世界的霸主。 但他不希望把一切寄托于运气,所以开拓安全的航道,至关重要。 只要能够到达南洋,再开发马六甲海峡,就能扼住海上航道的咽喉,从这里,无论是去印度洋,还是太平洋,都非常方便。 进一步的说,要是能将马六甲海峡纳入大汉版图,以此作为跳板,将来等航海技术成熟以后,几乎可以通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只能说是个遥远的设想罢了,要想实现可不是短期内能够办到的。 别说一两年了,只怕是十年八年也只能完成部分目标,穷其一生,甚至是下一代人,希望能够成就海上功绩吧。 现在,他只希望能开通海上贸易通道就行了,海运的带货能力,可比陆运要强了何止百倍,而且速度也更快捷。 总之一句话 ,无论是陆上丝绸之路,还是海上丝绸之路,都不容易,一趟下来都是以年为时间单位来计算。 这是当下落后的交通工具造成的,要想加快船舶速度,以目前的技术,唯一可能的就是开发以蒸汽机为&#xe863;力的轮船。 可这东西他只在课本上见过简易的图形,要想制造很困难,只能抱着跟火药一样的想法了,给一个大概的方向,让工匠们自行摸索。 当然,他会尽量提供指导和要求,希望能够让他们少走弯路。 蒸汽机时代是世界工业革命的第一个大发展时期,也是近代科技文明的基础。 由农耕社会拔苗助长,直接向工业文明发展,其中的隐患非常之多,尤其是没有理论基础来支撑,后续能否继续下去,还很难说。 他假托上天传授的基础物理和化学知识,都很有限,由于年代久远,记忆力发生了偏差,他只能回忆出最常见的一些知识点。 没有涉及到任何高深的专业知识,就这样他还担心大汉人民看不懂,无法接受。 所以在语言表达上尽量浅显易懂,唯有理论知识全面深入人心之后,才能彻底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 后续才会涌现出更多的专业人才,为大汉的工业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最近一年来,他沉浸在新发明带来的快感之中,不停地开发新项目,可底子过于薄弱的他,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基本上自己的知识储备已经快掏空了,很难再有什么亮眼的发明创造。 所以接下来,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意识形态上对大汉人民进行改造。 为了避免和儒林发生直接冲突,就必须将两种学科,以不同的名义分化开。 荆州牧董班在当地贫苦百姓中开办的培训学校,给了他灵感,与其花费巨大精力去说服士大夫们,让他们接受格致学。 还不如直接在一张白纸的普通百姓里面,重新培养,就说是为了学习手工业所需,只要学有所成,将来国家会安排进作坊里头干活。 这样,既然士大夫们自觉高人一等,打心眼里排斥格致学,那干脆就从那个阶层里剥离出去。 反正他将《格致》学印刷了上万册,随意投放到了全国各地,如果有人对比产生兴 趣,也能自行学习和研究。 希望十年后,他播种下去的种子,能够小有收获,为大汉工业的发展聚集人才。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想发展工业急不得,仅仅靠着他搬运一些小发明,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最多只是能挑起有识之士的兴趣,未来还是要靠集体的智慧。 夏季很快就过去了,刘志依然忙碌而充实,他还抽空指挥工匠们,为皇太后郾明制作了大汉第一副水晶镜片的眼镜。 作为礼物送给了她,郾太后生性喜爱读书,以前常年在昏暗的蜡烛下研读,结果熬成了近视眼。 现在有了眼镜的帮助,眼前立马就变得无比清晰,这让她开心不已,像个孩子一般戴着四处炫耀。 这下子许多王公大臣们都羡慕不已,纷纷厚着脸皮直接跑到刘志面前来讨要。 刘志也懒得应付,让他们自己出钱找内务府去买,反正这技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不如趁机先小赚一笔,充实一下自己的私库。 过了中秋佳节,对于他本人来说,今年还有一件大事,九月间,他就虚岁二十岁了。 这在古代将标志着成年,并举行隆重的加冠仪式,虽然他内心早已是成年人。 而且皇帝这个职业,最是早熟,基本上十几岁大臣们就会把你当大人看待了,各种与你斗智斗勇,不亦乐乎。 不过皇帝的成人礼,还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事件,宗室将为他举办王朝最高规格的仪式。 汉代皇帝冠礼称加元服,自从汉惠帝行冠礼时,宣布“赦天下”之后,便开了帝王行冠礼而大赦天下的规矩。 到了汉昭帝加冠时,不仅大加赏赐,还减免税赋、普天同庆。 而且汉昭帝加元服,为与臣下的冠礼区别开,表现帝王的超凡脱俗,还特地专门撰写了冠辞,为后世帝王另撰冠辞之始。 由此可见皇帝行冠礼的隆重,若按古周礼,帝王在未曾行冠礼之前,是不可以亲政的。 当年秦始皇便是二十二岁冠礼之后,才开始掌管朝政的,两汉的士大夫也严格遵守这个礼仪。 基本上未加冠的男子,都没有资格入仕。 《后汉书·周防传》中就曾记录了一个故事,周防十六岁仕郡小 吏。世祖巡狩汝南,召椽史试经,见周防“尤能诵读“,欲拜为守丞。 而周防因为自己尚未行冠礼,居然直接拒绝了这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良机。 不过刘志情况特殊,梁冀死后,梁太后心灰意冷,主&#xe863;还政于他,而郾太后又无垂帘之志。 总不可能自己弄个顾命大臣来恶心自己吧,所以大家也就默认了他亲政。 搞得现在这个冠礼也只是走个形势罢了,宗正府那边早早地就来请示,是按从前的旧例举办,还是有什么新要求。 此事关系到整个国家,刘志也不可能私自决定,便召集众臣商议,秘书省和中书省、翰林院、六部尚书等等,都参与了。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是否免除赋税,如果免除的话,又免几年合适。 其他诸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大肆封赏等等,都不是问题。 <p/ 神偷皇帝 第278章国不与民争利 刘志刚登基时,国家灾祸连年,导致口粮短缺,大量的黔首抛弃土地去流浪。 无衣无食的灾民们揭竿而起,四处劫掠,情况糟糕之极。 这几年,通过大肆发展农业,以及扩大土地移民,勉强算是解决了粮食问题。 但也仅仅是能够自保,并没有多少余粮存储,也因此农业生产依然排在国家计划的重中之重。 通过扩张,刘志积累了一些财富,缓解了财政紧张的问题,却也绝对称不上富裕。 而且为了缓和阶级矛盾,使百姓们能够休养生息,刘志已经对十几个遭过灾的郡,免除了大部分的赋税。 新移民的地方,也有数年不收赋税的优惠政策,这样细算起来,能收赋税的地方本就不多了。 如果因为皇帝行冠礼,再在全国范围内免除个几年,岂不是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因此,这个站出来反对的官员,就是户部尚书,他掌管着国家的赋税收入和支出。 免起来是容易,他们也少了很多事情做,可到了支出的时候呢,其他部门就只知道伸手要钱。 没有收入,国库里那几个钱一旦用光了,找谁要去?出了事还不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对于户部来说,自然是钱越多越好,有钱才好办事啊。 中书省大学士袁盱也表示了赞同,他曾经直接管理过户部,知道他们的难处。 而且按照汉时的旧例,一般都是免除三到五年的赋税,他是真的不看好,大汉现有的财力能够支撑这么多年。 国库不够充盈,这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些国之栋梁,心里都是门儿清。 大家揣摩着皇帝是不是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所以想借着臣子们的口下个台阶。 毕竟有这个旧例在,搞不好很多人心里都在盼着呢,若是陛下直接宣布不免了,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怨气。 这种事情在以前顺帝时,大家做得多了,反而是刘志登基之后,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这般情况。 所以臣子们一片附和之声,纷纷表示如今国家艰难,大赦天下就不错了,再赏赐些东西下去,与民同乐就行了。 就在众 人以为该一锤定音之时,却偏偏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臣以为,不但要免除赋税,还至少要免五年,如今民生多艰,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休养生息。 且也可显示陛下的仁德之风,让万民传颂。” 谁呀?这么不识趣。 众臣定睛看去,却是内府总管房植,原先的少府令,他向来孤高耿介,行事一板一眼,当初刘志正是看上了这一点,还让他负责过首次科举考试。 此人说话做事本就不随大流,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稀奇。 这样说岂不是让皇帝下不来台,向来长袖善舞的曹腾正准备替刘志解围,他却自己先开口了。 “哦?那房卿觉得,这几年的财政支出,该如何是好?” 众人微微一愣,但发觉他语气并无任何不悦,难道他们都猜错啦? 房植才不会揣摩刘志的脸色,直接侃侃而谈。 “国不与民争利,黔首小民每日早出晚归,所得仅够糊口,交完赋税便得忍饥挨饿,即便是丰年,也依然如此。 陛下所说国之才财政,如今商路已通,所获之利以百倍计,朝廷远征乌孙,所费岂止万千,为商者自当回报君恩。”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哑口无言,是呀,人人都忙着扩大家族生意,忙得热火朝天,不愿意放过这天赐良机。 却没有谁想过,这个机会完全就是陛下为他们争取来的,当初他对辽东用兵的时候,在坐的可没几人赞成。 东汉盐铁官卖,自然没有税收一说,其他的东西,会有市税,也就是交易税,山泽园林的产出也会单独收税。 当初西汉时,因为有丝绸之路的存在,商贸发达,朝廷会收取专门的关税。 但到了东汉,商路断绝,坞堡兴起,所以便取消了关税。 经房植一提醒,众人自然又想起了这茬,秘书省大学士尹颂第一个站出来叫好,极力赞成。 袁盱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表示了支持,于是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表态赞同。 刘志一笑,他打通丝绸之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发展工商业,使得国家强盛起来。 此时生产力低下,开放商道之后,若两边差别太大,势必会有很多农民放弃田地跑去从事手工业,或者 是经商。 这个问题别说古代,就是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今天,也没办法解决。 所以古时候很多朝代都会用户籍来限制农民,不准他们轻易的离开土地。 甚至在礼制和阶级上贬低商人,士农工商,将他们排在社会鄙视链的最底层。 某些朝代偏激到不允许商人入仕的地步,从思想根源上打消农民经商的念头。 但现在,这种思想才刚开始萌芽,并没有深入人心,刘志又刚刚放开了户籍限制,如果农民还要交高额的赋税,后果就会很严重了。 此时免除农民的赋税,的确很有必要,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毕竟此时的百姓都把土地看得比命还重要。 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大多数的农民是不会抛弃土地的。 “言之有理。” 刘志的赞赏也就是他的态度,房植的提议得到了采纳。 “朕想重开关税,诸位有何想法?” 既然重开商路,收关税就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再说了,西汉时已有先例,谁也无话可说。 “就按高皇帝时规矩收取,陛下以为如何?”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给出了建议。 所谓的高皇帝旧例,其实是吕后二年颁布的,不仅收取市税,还收取关税。 当时的商业并不是很发达,税率并不重,按此规矩吃亏的肯定是朝廷。 果然,见刘志面沉如水,立刻就有人献计。 “不若按武帝时期规矩算,毕竟那时也开了商路,情况类似。” 汉武帝为了填补军费上的巨大开支,又加收了均输和算缗,也就是运输税和财产税。 这税率可就不低了,收取得十分之重,使得西汉时期大部分商家都追逐暴利行业,其他的产品都不愿意做了。 “朕觉得,关税肯定是要收的,但要根据物品利润来收,不能像从前一样,按照货物多寡收取。”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称赞,无论如何,不管他们心里是否愿意,至少表面上不得不同意。 “还有,市税以后只收取店铺的卖货一方,不再收取买货一方的费用,所有作坊按照出货量,达到一定规模的也将收取赋税。 户部专门成立一个税务机构,核算和收取税赋。” 到了此时,众人哪里 还不明白,陛下分明就是早就有所打算,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引导他们自己先说出来。 果然是越来越滑头了,让人防不胜防。 仔细想想陛下这样的收取方式,主要打压的是收取暴利的商人,其余的小商贩和普通市民影响不大。 于国于民确实是好计,可对于他们这些手握资源的大家族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房植眼睛一亮,简直就是举双手赞成,“陛下此举甚妙!” 众人斜眼看他,都知道房植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怎么收也收不到他头上去。 纯粹有点幸灾乐祸了。 第二个站出来支持的是曹腾,他是宦官出身,却也是宦官中少有的清廉之人。 尽管为人八面玲珑,却并不贪财。 他家中也有些生意,虽然和世家大族比不了,但也算可观了,因此他的拥护,让袁盱也是面上一红。 汝南袁氏家族庞大,乃是累世巨富,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有涉足,且做得风声水起。 譬如这次使团出行,里面就有好几位袁氏的代表,带着不同的生意出使外邦。 所以刚听到刘志的话时,他有些犹豫了,毕竟作为家族实际的掌权人之一,他必须为之考虑。 但曹腾的发言却给他敲响了警钟,袁氏如今一门二公,可谓是树大招风,如此情况下,若是只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为国家着想。 那恐怕很快就会受到忌惮和打压,到时候自己也有可能失去陛下的信任,实在是惭愧呀。 于是袁盱急忙表态跟上,后面尹颂、袁汤和胡广、张陵等等,也都陆续地点头同意了。 毕竟,朝廷为了商路,所付出的十分巨大,不可能不要求高额的回报,后期维护商路,保证商路安全等等问题,还要持续大量的投入人力物力。 古商路的繁华,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来的。 而且他们都明白,即便在收取高赋税之后,所获得的利润依然十分丰厚,总的来说,这笔账还是划算的。 最关键的是,此刻商路并未真正的通畅起来,若是把皇帝给得罪了,他一怒之下,鬼知道会作出什么决定。 到时候再想办法周旋,还不如现在就决定下来,何况这税率和利润的判定,依然有很多水 份存在,何必跟陛下作对呢。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很快就决定下来。 刘志下了诏书,宣布自他冠礼之后,将大赦天下,暂时免除五年的田地赋税,但山泽园林类的不在此列。 之前田税重的时候,东汉的世家阶层,为了偷税漏税,将许多良田也上报成为园林。 此时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得多出了许多钱,但临时再改,肯定是行不通了,只得自认倒霉。 至于新的商税改革,兹事体大,还需要经过朝会表决,然后商议出具体的细节和章程来,才能颁布下发。 户部成立新部门,也需要时间,不过使团至少也要明年夏季才会回来,用不着这么急。 但听说边境之上,天竺人和波斯人已经开始在市集上出现,寻找合适的货物。 两国也正在通过官方,商议互通商贸的细则,相信今冬就可以互开关贸了。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刘志的加冠礼,其实并不是选在生日那天,而是由国师占卜出吉日,然后隆重举行。 张道陵特地开坛做法,非常郑重地占卜了日期,却是九月二十六日。 郾太后对此也十分重视,她本就崇尚周礼,将儿子加元服的礼仪看得无比郑重。 与皇后邓猛一起,亲自为刘志准备加冠时要穿的服装,力求尽善尽美,挑不出一丝瑕疵。 天子加冠礼与普通人有别,地点选在宗庙之中,以告祖宗。 主宾的选择也很讲究,必须德高望重,刘志已经没什么长辈,宗室诸王之中在京师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请太傅马融来担当,毕竟他是自己的师长,从哪方面来说,都够资格出任。 马融接到消息,也是激&#xe863;不已,如此荣誉一辈子都能炫耀了。 作为上宾,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提前三日就开始斋戒,以示圣洁隆重。 能够有资格出席皇帝加元服之礼的,除了宗室之外,朝中重臣基本都能出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名宿大师之流,也会受到陛下的特别邀请。 汉代重冠礼,普通人的仪式都十分隆重,仪式繁琐,何况是帝王。 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经过数代帝王的努力改变,仪式变 得更像是在祭拜祖先,主要为了体现帝王的权威。 表现主人谦逊有礼的迎宾揖礼之类的,自然就被省略了。 作为帝王,任何时候也要保持威严,所保留的主要仪式便是三加。 当然,刘志所跪的也不可能是主宾,只能是宗庙中的祖宗牌位,第一加乃是上古样式的深衣。 而最后一加,也是皇帝祭天所穿戴的正式冕服,象征着从今天开始,正式得到祖宗的授权,可以开始亲政了。 对于一名早已亲政数年的皇帝来说,这套仪式有些过于儿戏了,因此刘志简化了部分步骤。 最后,是皇帝带领群臣在宗庙中祭拜,退出宗庙,还有隆重而热闹的宴会庆祝。 而刘志则去永安宫拜谢太后养育之恩。 由于刘志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骨子里对冠礼并没有那么看重,对于他来说,叩谢母恩,反而是最重要的。 <p/ 神偷皇帝 第279章相见恨晚 这次冠礼,郾太后邀请了自己娘家的兄弟来参加,也就是刘志的舅舅,郾熠。 对于这个舅父,刘志可以说是全无印象,当初母亲晋封为皇太后时,顺手也给他封了个长平侯。 之前郾熠只是个学堂夫子,并未出仕,郾太后希望娘家低调做人,刘志也就没有给任何实职。 一个县侯,再加上丰厚的赏赐,足以让郾家衣食无忧。 至此之后,除了逢年过节例行赏赐外,刘志差不多便将这位名义上的舅父忘得一干二净。 主要是郾熠行事也很低调,基本上从未提过什么要求,这次接到郾太后的邀请,也是准时抵达,并没有提前到京师来显摆。 所以,如今的刘志实际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郾熠相貌清俊儒雅,谈吐大方,举止有度,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古板无趣之人。 因此刘志对他的印象很好,叩拜过母亲之后,刘志因为还要参加宴会,没时间详细与他攀谈。 便顺势邀请郾熠一同出席,谁知后者却婉言谢绝了。 “臣长途跋涉,有些疲累,望陛下见谅。” 刘志也没勉强,郾氏族人的低调一直都如此,对于被外戚专权多年的东汉朝廷来说,确实是件人人拍手叫好的事情。 但说真的,遇到有能力的外戚,还真有点不公平。 宴会很盛大,刘志还宣布民间欢庆三天,因此从上到下气氛都很轻松活跃。 第二日,刘志还记挂着昨日的事情,便特地将舅父郾熠召到德阳殿来,两人攀谈了一会儿,他发现舅父一直都在办学,并没有因为封了侯就停下来。 郾熠的学问不错,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儒士,而且有一点刘志很佩服。 他明明不赞成推广《格致》学,却也从不拦着自己的学生去讨论,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力。 有教无类,因材施学。 圣人之所以伟大,自有其原因,郾熠的性格或许不适合做个政府官员,但却是个好老师。 谈笑间,刘志还发现,这个舅舅是真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官场,甚至他本身就是那种清流,根本就无意于勾心斗 角。 他的理想是能够著书立说,将来能有一本经学注释流传千古,此生便足矣。 这样执着之人,刘志向来都很佩服,两人相谈甚欢,郾熠还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刘志的各项政策发表了意见。 他出身寒微,刘志的外祖父生前只是个县衙小书吏,思想虽然古板了些,但却深知民间疾苦。 所以刘志的大部分政策他都很赞成,包括科举制度,土地改革和整顿吏治等等。 但对于放开户籍限制,开通商道却颇有微词,认为会打击农民的积极性,都涌向城市讨生活。 到时候田地抛荒严重,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有可能导致粮价飞涨,民不聊生。 不得不说,他思虑得很有道理,所以刘志准备在条件成熟之后,大肆发展农业科技。 杂交水稻和小麦一直都在研究中,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但只要方向正确,早晚有一天会成功的,何况机械发展起来之后,还可以再次提高产量。 可这些东西,目前只能在他心里,没办法说出来,所以只得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并没有给他说明白。 最后,郾熠重点谈起了科举制度,认为比之前的举察制要公平公正得多,但仍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地方官学中,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学子只能上一些水平低下的私学,贫家子更是想求学也无处可去。 臣听说陛下鼓励兴办可以供平民读书的学堂,由国家补贴部分资金,这真是个大好事,臣替万千贫家子多谢陛下。” 此事是荆州牧董班带的头,扬州、青州和司隶校尉部如今也开展得如火如荼。 而其他州才刚开始起步,由于地方上不够重视,甚至于阳奉阴违,所以成效不大。 “舅父可有意出任兖州学政?” 长平县在兖州,郾熠的学堂也设在那里,一番倾谈下来,刘志觉得不能浪费了舅父的才能。 一个州学政的职务不高不低,与政务和军权都不挂钩,主管一州之学堂和科举相关事宜。 问出这话刘志也不是心血来潮,他是真的认为舅父能够担此重任,将兖州的教育搞上去。 见他有些犹豫不决,刘志又急忙解释,“太后希望郾家低调 ,只是怕人误会为外戚干政罢了。 可学政一职即辛苦,又没有实权,而且朕也不是因为你是我舅父徇私舞弊。 而是真心觉得舅父能够做好这个学政之职,希望舅父能够想清楚。 至于太后那边,舅父不用担心,自有我去给她解释。” 听到刘志如此说,郾熠终于打消了心头的顾虑,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臣便却之不恭了,陛下请放心,臣必兢兢业业做好学政之职。” 见他答应下来,刘志也很开心,“舅父难得来一趟,明日朕请你去西园小酌,也尽尽地主之谊。” “陛下日理万机,就不要为臣耽误时间了,随便找个人陪我就可以啦。” 见他婉言推拒,刘志也没有勉强,突然升官,他本来就有些诚惶诚恐了,自然不希望再出什么风头。 当日刘志留他在自己寝宫吃了午饭,这才派人送他回永安宫。 下午照例去中德殿批阅奏章,晚餐时他又去了永安宫,太后果然特别问起了郾熠的事情。 听了刘志的解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郾熠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能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正说着话。刘志忽热觉得有些不对头,益阳公主神情紧张,几次都在偷偷摸摸的看着身后。 于是便招手让她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益阳公主听了,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忐忑不安的看了看他,又回头看向太后,欲言又止。 郾太后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暗暗叹气,这孩子真是太老实,难为她了。 于是自己含笑解释,“是硕儿和夫人想给你送贺礼,便派了悝儿前来,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事先便没有说。” 刘志皱了皱眉,他就知道,母亲只要一遇到刘悝几兄妹的事情,就马上变得失去了原则。 以前刘悝还小,各种胡闹他都看在马氏夫人和母亲的面子上算了,可如今他也已经十五岁了,还是这般随心所欲。 诸侯王无诏入京,本来就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一次两次的自己都原谅了他,如今却变本加厉起来。 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岂不是无法无天。 见他脸色沉了下来,郾太后急忙求情。 “他也知道错了,送了贺礼之后都不敢见你 ,刚刚听到你过来,就吓得躲在帏幕后去了,也怪可怜见的。” 很难相信,这么颠倒是非的糊涂话,是从郾太后嘴里说出来的。 可刘志也不想打母亲的脸,更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于是便笑道,“竟然是送贺礼来的,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你让他出来吧,我有话要问他。” 听到不会怪罪他,郾太后立刻转阴为晴,扬声“悝儿,没事了,快出来给你兄长认个错,以后可别这样任性了。” 郾太后殷殷嘱咐,刘志不禁摇头苦笑,母亲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这样下去,刘悝哪能有机会成长。 果然,刘悝慢腾腾地从帷幕后钻了出来,看着刘志讪讪一笑,赶紧行礼。 刘志打量了他两眼。这小胖子从前就圆溜溜的,大了还是没有半点改善,反而越来越圆润了。 这样下去,估计再过两年就成了个大胖子了。 刘志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京城就这么好?让你如此舍不得,几次三番的从家里跑过来。” 刘悝一脸的诚惶诚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陛下也是臣的兄长,臣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只是父亲早亡,兄长又不在身边,让臣失之于教导。” 听他一派胡说八道,刘志恨不得踹他两个窝心脚,可惜为了母亲他也只能忍着。 “所以,臣想着就近聆听陛下的教诲,还请兄长垂怜。”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郾太后的心早就软了,接受到他求援的目光,立刻帮着说话。 “自古长兄如父,不如皇帝就好好教他几年,等他到了十八岁,我立刻把他赶到封地上去,如何?” 刘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自己那个行之有度的母亲吗? 这小子也厉害,三言两语就惹得母亲向自己求情,让他长住京师。 微微一思考,刘志便决定先答应下来,不让母亲夹在中间为难。 自己也再另想办法。还是要好好教导一番,不能让他如此胡闹下去。 将来他若真的犯了国法,无论自己如何解决,都会伤了母亲的心。 “也罢,母亲既然如此说,那悝弟就先在暂时留在京师吧。” 刘悝闻言大喜过望,至于后边刘志说的,让他以后好好读书之类的 话,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整个人的心思,早就飞到那一帮狐朋狗友身边去了,恨不得立刻就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再好好的庆祝一番。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刘志也十分失望,是朽木不可雕也。 也罢,这孩子的心性已经歪了,恐怕再难收心,将来指定是个酒肉之徒。 一时吃过晚饭,刘悝立刻找了个借口溜了,刘志知道此事跟母亲没办法说清楚,便想找舅父郾熠谈一谈,看他能不能帮着劝一劝母亲。 “舅父陪朕到院子里走走,消消食,正好有事情想与你商量。” 只要不涉及到刘悝几兄妹,郾太后都很通情达理,二人来到院中。 刘志也不隐瞒,叹了口气,“方才的事情,舅父想必也看见了,渤海王巧言令色,仗着母亲对他的喜爱,任性妄为。 舅父可有什么办法,帮我劝一劝母亲?” 郾熠拱了拱手,“太后的心思,臣也能猜到几分,她总觉得亏欠了他们母子。 所以心底难免偏爱一些,总是不由自主的替他找借口,若像平原王一样稳重贤德还好。 臣观渤海王品行不端,长此以往恐怕会惹出祸事来。 到时候不处罚有违国法,处罚的话,又会让太后伤心难过。” 这番话简直就是说到刘志心里去了,他对刘悝本来就没什么亲情,这几年下来。更是把仅存的一点儿情义也闹没了。 每每看见他,总是说不出来的厌恶,可他偏偏不知收敛,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刘志的底线。 “这是个死结,难以打开,不过一下既然开了口这还是去试一试吧,只是效果如何,难以保证。” 郾太后此人表面上很温柔随和,其实骨子里十分固执,她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一点刘志和郾熠都很清楚,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如此就拜托舅父了,反正我也不指望他能像平原王一样稳重,只要不犯大错,其他的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无可奈何。 当日刘志回寝宫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人给单超送了个口信,让他派人暗中盯着刘悝,莫要让他过于胡闹。 郾熠果然没能劝&#xe863;太后改变主意,刘志无法,只 得将他暂时留在了京师,对外的名义是陪伴太后。 平时就住在郾太后当年在闾巷的老宅中,与一帮二世祖一起花街酒肆无处不去。 整日里不是赌马斗鸡,就是吃喝玩乐,在龙麟卫的监视下,倒也没干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只要不到自己眼前来晃悠。刘志也懒得理会,任他在京师住了下来。 郾熠在京师只待了半个月,便告辞回长平县去了,临走时刘志单独为他设宴送行。 他出任兖州学政的事情,也是走的吏部正规渠道下发的就任书,十分低调,没有惊&#xe863;任何人。 走的那天,刘志换了装,亲自送出城去,又嘱咐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通过龙麟卫给自己写信。 郾熠长揖到地,而后挥手告别,刘志微微叹气,这个舅父,纯粹就是被外戚之名给耽误了。 此生就只能终止于州学政这个职位,无论有否成绩,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升迁。 <p/ 神偷皇帝 第280章归来 商业税的细则,很快就落实了,因为事先统一过口径,所以并没有受到多少反对意见。 但在细节上,还是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朝堂上吵吵嚷嚷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紧接着,朝廷便将新的税法公之于众,晓谕天下。 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胡商,刘志决定在沿路开设专门的贸易区。 京师中也将东市和新修建的里巷街市,划作交易区。 一路往西在古都长安,扶风郡,酒泉,鄯善,龟兹、车师、乌孙赤谷和大月氏以及大宛等地也都开设了交易区。 集市上设有专人管理,除了收税,维持秩序之外,还要负责解决贸易争端。 这些准备工作都要在贸易潮来临之前,先全部搞定,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忙忙乱乱的。 如此一直忙到年尾,又是例行的年终总结,熙元二年对于大汉来说,算是百业俱兴,欣欣向荣的一年。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希望,都在朝好的一面发展,刘志也斗志昂扬,打算大展宏图,将国家带入富强之中。 转眼就是熙元三年,朝廷制度稳定,春耕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期间皇宫开建了沼气池,有了明亮的沼气灯。 虽然还是没有电灯那么方便,但相对于落后的古代来说,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时间王公贵族们争先效仿,家家户户都建起了沼气池,里巷和城郭之中,也由朝廷出面指导,统一修建沼气。 在城市里,由于条件所限制,几家共修一个沼气池,气量只够点灯,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沼气拿来烧火煮饭。 即便如此,人们依旧趋之若鹜,要知道那时候的蜡烛并不便宜,普通人家为了节省,很多时候宁愿摸黑。 现在突然有了不要钱的沼气灯,还可以随便调节大小,这样晚上女人就可以做些针线活,不会占用白天干活的时间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贫家读书人,一下子多了很多时间来看书识字,还不用耽误白日挣钱,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有了免费的灯照明,京师普通人的夜生活,也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忙碌了一天, 到了晚上一家人坐下来在灯下聊聊天,吃吃饭,还可以增进感情。 出去溜达一圈,有陶罐做的风灯,也不担心黑灯瞎火摔到头了。 不到半年的时间,整个京师便灯火通明,并迅速向其他州蔓延。 整个上半年,大汉人最时髦,最津津乐道的事情,就莫过于此了。 路上遇到不再问吃饭了吗,也不再尴尬地说天气真好,而是满脸兴奋地互相询问: “你家的沼气池开始出气了吗?” 对比起来,乡下人家由于原材料丰富,出气量足够,甚至已经开始拿来煮饭了。 把节省下来的柴火拿去卖给城里人,又是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许多乡下庄园和牛马场都修建了大型的沼气池,然后将多余的气储存起来,拿去市场上兜售。 尽管在沼气池建立之初,刘志就通过官方制定了严格的规则,不允许有人私自储存沼气,更加不允许售卖,违者必究。 毕竟此时的储气罐不达标,很容易引起泄露事故,轻则沼气中毒,重则会发生爆炸。 这些危害他也都明文昭示,还让各级官员层层宣传,但是很可惜,许多人根本听不进去。 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更加会铤而走险了。 甚至许多人在处理沼气残渣的时候,根本不注意要避开明火,导致短时间内就安全事故频发。 气得刘志大发雷霆,他本来就对把沼气池建起来,心里有些没底,现在这境况,很明显大汉人民的安全意识还没有跟上来。 在勒令各地官府查处了一批之后,又重新制定了安全细则,三令五申让人严格遵守,否则将采取十分严酷的处罚办法。 几次事故也十分惨烈,让大家渐渐地收起了轻慢之心,变得慎重起来,只要以后形成了习惯,安全意识自然也就会提高了。 眼看着到了夏季,虽然风调雨顺,刘志却渐渐地有些焦躁不安起来,掐指算来,承恩公邓演奉命出使,已经堪堪一年矣。 这一年来,刘志时刻都在担心着他们的安危,邓猛虽然没有明说过,但也时常露出忧郁的眼神。 只有阳安长公主天真无邪,反而常常羡慕自己的舅父,认为他可以见识到许多稀奇古 怪的事物。 此时交通手段贫乏,根本就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情况,即使是作为皇帝,也无可奈何。 只能通知边境上多注意状况,并派人去天竺和波斯打听情况,接应他们。 这半年来,天竺、波斯和康居,这三个与大汉相邻的国家之间,已经开始建立起频繁的贸易关系。 甚至通过他们的中转,开始与稍微远一点的安息帝国搭上了关系,根据之前班超时代的经验,安息人十分好战,曾经多次有企图霸占丝绸之路的打算。 当时安息帝国的国王,希望大汉的商队不再往前走,而是通过他与更远的大秦(东汉对罗马帝国的称呼)等国家进行交易,从而赚取高额的利润。 为此大汉的使者甘英与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可惜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没办法。 所以当时大汉的商队,最远也只是到达了条支,无法再向前进了,而这也是刘志最担心的地方。 安息帝国的地盘包括了如今的伊朗、伊拉克东部和土库曼南部,曾经是古波斯帝国的一个省,后来分裂而出,由公元前三世纪独立。 随着古罗马帝国向东方的扩张,加之丝绸贸易利益的冲突,罗马帝国与安息国的矛盾日益突出。 在公元前65年,雄心勃勃的罗马帝国征服了亚美尼亚,第二年又兼并了塞琉西王国,并与安息人发生了第一次冲突。 公元前56年,罗马帝国前三巨头凯撒、庞培和克拉苏缔结了分治罗马帝国的新协定,从此就开始了迅速征服安息,乃至征服整个东方的扩张计划。 公元前53年克拉苏率领的罗马军团与安息军队交战,结果罗马军团全局覆没,克拉苏被杀,罗马军团被全歼二万人,被俘一万人。 到了公元前42年,罗马后三巨头屋大维、雷必达和安东尼重新划分了势力范围。 他们对东方希腊化地区形势统治权的安东尼,再次挑起和安息人的战争,这次战争的结果安息人惨败。 公元前36年,安东尼在叙利亚集结了十万大军,深入两河流域,直到安息腹部,结果罗马损失了四万多人狼狈撤走。 到公元前34年的时候,安东尼再次出兵远征安息,但中途因意大利情况危急而率兵折回。 安息军队攻 入了亚美尼亚,双方的战争便以安息的胜利而告终。 从公元前30年起,罗马和安息出现了和平共处的格局,一直维持很多年。 到公元116年,罗马大军又攻入安息,一度攻陷了安息冬都泰西封和塞琉西,直抵波斯湾。 但罗马和中国的商业往来,并没有因罗马帝国和安息国的战争而中断。 安息人仍然控制着丝绸之路的西段,从丝绸贸易中获取巨额利润,让罗马人眼红不已。 邓演出发之前,刘志给他整理的资料之中,就详细介绍了这个情况。 当然他还将后世的许多地理知识夹带其中。 譬如东汉时期,大汉人认为条支之后就是海洋,无法横渡,除了与安息建立中转关系,便只能望洋兴叹了。 而现在,刘志的资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可以饶过安息帝国,到达大秦。 也不知道邓演能不能顺利的抵达古罗马,或者被安息帝国给困住了。 看来还是要加速发展海上丝绸之路啊,到时候根本不会受制于任何国家,直接可以到达沿岸的任何地方。 如今集全国之力,广州港口的三艘楼船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可以说融合了当时最先进的航海技术。 等到台风季过去之后,就可以试航了,先到东南亚等地探探路,等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就能以此为据点,向外面延伸探索了。 夏季过去了,眼看着又到了中秋节,宫中怀孕的两名美人,分别产下了一子一女,为皇家再添两名新人。 刘志很高兴,他现在有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完全打破了汉末的魔咒,不用担心没有继承人了。 小皇子取名刘震,公主取名刘颖,但这次没有赏赐封号,按照惯例,只有身份比较尊贵的公主,才会一生下来就晋封。 这两位后宫美人本就位份不高,一个苏婕妤,一个吴充容,现在生了孩子,也没能一步登天,只是各晋了一级而已。 这个中秋节因为新添了如此多的人丁,宫中也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直到重阳之后,使团依然毫无消息,刘志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连生日都没有大办,只是在永安宫随便吃了点,敷衍过去。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使团若是还不能从西边回来, 将会很麻烦,而且通过康居,他们了解到,安息那边似乎有意隐瞒了使团的去向。 听闻消息,刘志的心情十分恶劣,小小的一个安息国,不会真以为可以牵制住大汉的脚步吧? 他本无意侵略其他国家,可若是有人不知好歹故意惹事,他也绝不会害怕。 时序已经进入了初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就在刘志以为使团今年不会再回来了的时候,却从永昌郡那边传回来了好消息。 闹了半天,邓演选择了从南线绕回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天气寒冷无法行走了。 而且还一次性打通了两条道路,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他就那么相信自己能够在一年半的时间之内,修复益州受阻的道路吗。 大喜过望的刘志,立刻嘱咐益州各级官吏护送使团,赶在过年前,终于顺利地回到了京师洛阳。 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一日,头一天晚上刘志便高兴得一夜没睡,因为他听说邓演还带回了沿途各国的使臣,以及一批迫不及待的商人。 当天刘志亲率文武百官到南城外迎接,还信守承诺带上了阳安长公主刘华,以及皇后邓猛。 那天的天气也很好,路上并没有下雪,晴空万里。 在无数人的翘首期盼之中,庞大的马队疾驰而来,带着久未归乡的喜悦。 邓演早已接到消息,刘志会在城门口亲自迎接他,所以带着人轻车简行,一路疾驰跑到了最前面。 骏马一直奔到离刘志十多步远的地方,这才突然停了下来,一行人滚鞍下马。 看着大步走过来的邓演,刘志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 一年半的时间,他的变化非常大,皮肤黝黑粗糙,脸上胡子拉碴,身板也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但一双眼睛却比从前更加明亮,蕴含着历经世事的智慧。 “臣邓演拜见陛下,幸不辱使命!” 邓演将手中的旌节双手呈上,历经雨雪风霜,连这旌节都已经明显地发白发灰了。 也昭示着他们这一路有多么的不容易。 “好,好个承恩公,果然是让朕刮目相看哪,岂止是不辱使命,简直就是加倍完成,哈哈哈……” 刘志大喜过望,亲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又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 情十分舒畅。 君臣二人携手同上了马车,从长街上缓缓驶过,沿途无数的市民都在欢呼。 “万岁!万岁,大汉万岁!” 后面跟着长长的使团队伍,以及各国商队的代表,他们惊叹于大汉京都的无比繁华。 这里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城市的规模完全颠覆了他们的预料,简直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天国。 大汉人民载歌载舞,欢迎归来的英雄,也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而邓演也经历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刘志与他同回崇德殿,并在那里举行了庄重的接见仪式。 几十个大小国家的使臣,向刘志递交国书,并献上最尊贵的礼物,表达他们对大汉的敬重。 同时也表明了他们希望与大汉进行商贸往来的强烈意愿。 这里面最惹眼的,便是罗马帝国的使臣与安息帝国的使臣。 <p/ 神偷皇帝 第281章明争暗斗 一名金发碧眼,个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躬身向刘志致敬。 旁边有名大胡子翻译,磕磕巴巴地转达他的话。 “尊敬的皇帝陛下,吾名奥卢斯.埃利乌斯·安东尼,受伟大的元首陛下派遣,前来与尔国结盟。” 按照推算,古罗马帝国正处于安敦尼王朝的鼎盛时代,现在的元首安敦尼.庇护,也是五贤帝中的第四位。 他是上一任元首哈德良的继子,也是他妻子的外甥侄儿,首位出身于高卢地区的元首。 年轻时便进入罗马政府工作,历任财务官,大法官,执政官,亚细亚省总督等职。 哈德良皇帝晚年很欣赏17岁的青年马可·奥勒留·安东尼,有意传位于他,但考虑到他太年轻,便选择了当时已经五十来岁的安敦尼。 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收养马可·奥勒留,并将元首位置传给他。 估计哈德良主要看上他为人忠诚老实,加上年纪比较大了,要不了几年就会去世。 然而搞笑的是,安东尼·庇护一直活到74岁,在位23年,是五贤帝中在位时间最长的。 就连五贤帝时期,也因他之名而被称为安敦尼王朝。 而马可.奥勒留直到41岁才当上元首,还是和他的弟弟路奇乌斯·维鲁斯共同执政。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安敦尼.庇护至少还有十年在位,他是古罗马历史上最贤德的统治者之一。 此人热爱宗教、正义和和平,是一位性格和蔼可亲,生活淳朴的老人。 他即位后首先免除人民的欠税,将大量私产捐入国库,并全部承担节日费用。 同时,还自费购买酒、油、米、麦,免费将其分配给平民。 他本人善于理财,勤俭治国,所以死后国库充盈,结存达27亿塞斯退斯。 安敦尼勤于朝政,扬言要“如关心自己一样关心别人”,推行法律自由政策,限制对奴隶使用刑具,严厉惩罚主人无故杀害奴隶。 他还奖励教育,供给贫儿就学,扩大教师和哲学家的特权。 在军事上,主要采取防御政策,不主&#xe863;攻击其他名族,但在抗击英格兰的战争中,也将边境向前推进了一百公里。 可以说,这是古罗马帝国最辉煌灿烂的时期,甚至有许多西方小国主&#xe863;依附,上书请求加入罗马。 同时期的国家,只有大汉的疆域可以与其比拟,但富强程度仍然无法相较。 此刻这位一听就出身于豪族的奥卢斯,向刘志献上了珍贵的犀角、象牙和玳瑁等礼物。 也清楚地表达了希望两国能够直接进行商贸往来的意愿。 旁边的安息国使臣,自称阿加尔的青年男子,显然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 在他说完之后,立刻主&#xe863;跑上前来,行礼的&#xe863;作虽然高贵优雅,神情间却难掩傲慢之色。 “伟大的万王之王,向贵国陛下致以最崇敬的问候,这是我王惠赠的礼物。” 他献上了耀眼的红宝石、珊瑚和织工精美的壁毯,一脸的洋洋自得,大概以为这东西能够震惊到刘志吧。 此时的安息帝国正由沃洛加西斯四世在位,亦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年轻帝王,于148年继承皇位。 他刚一上位,就发&#xe863;了对贵霜帝国的东征,搞笑的是,经过三年的漫长征战,却被贵霜名王迦腻色伽一世击败,铩羽而归。 不过此人也颇有手腕,在发&#xe863;战争的情况下,还是结束了帕提亚帝国的内乱,使得他踌躇满志,又开始觊觎周围的国家。 这次邓演出使西域诸国,他立刻想将之扣下来,故技重施,不准使团再往前走。 不过,邓演早已预料到这个情况,作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蒙蔽了对方。 他们在安息住了下来,假装四处考察,沃洛加西斯四世派骑兵全程保护,实际上就是在监视。 两个月后,邓演大方地辞行,并主&#xe863;请求他派兵护送,终于打消了他的猜忌。 结果出境之后,邓演瞒过安息使臣,又偷偷地折回来,从日南绕路进入了罗马帝国,两个同时期最伟大的国家,终于搭上了联系。 对此结果,安息国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欺骗在先,又忌惮罗马帝国的强大武力,只能支吾了过去。 于是才有了两国使臣同行的尴尬画面,这一路上两人各种看不顺眼,尤其是阿加尔,傲慢无礼,屡次挑衅奥卢斯。 邓演也在其中多方调停,再加上奥卢斯的性格比较宽容大度,才能平安地 一路同行。 走到身毒的时候,邓演考虑到快入冬了,走中线若是遇到大风雪,可能会损失惨重。 便与几位主要使臣商议之后,改走南线,从天霜那边一路南下,经过天竺、哀牢,再进入益州永昌郡。 在那里,他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写成奏章,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师,呈给刘志御览。 也因此刘志才知道了一切情况,并下令让益州在永昌、昆明和成都都加设了贸易区。 现在两国的使者一开始就显得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不过,刘志很看不惯阿加尔的傲慢,你狂什么狂,自以为战力无双么,不夸张的说,我大汉尽管衰落了,但论武力,一样可以轻松解决你一个小小的安息国。 只不过他还需要安息在罗马和大汉之间缓冲一下,所以并不打算如此做罢了。 紧接着,哀牢、天竺、贵霜、日南等等一批国家的使臣也分别上前觐见,并献上了各种各样珍奇斗艳的礼物。 刘志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为他们接风洗尘,他有意展示本国精美细致的器具,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夹壁中烧了炭,大殿中春意融融,身穿各种精美丝绸裙装的歌姬,翩翩起舞。 看得各国使臣目不暇接,惊叹不已,对于大汉帝国的华美优雅,赞不绝口。 那位安息使臣阿加尔,始终一脸傲慢,仿佛很瞧不起一般,可惜嘴却很诚实地不停吃喝,就是停不下来。 反观奥卢斯,却很有礼貌,不时地赞美大汉的热情款待,其他国家的使臣也大部分都很得体。 宴会过后,自有礼部尚书亲自为他们安排下榻之处,鸿胪寺中空前的热闹起来。 第二天,刘志单独接见了邓演,纸上得来终觉浅,他还是想亲耳听一听,他对西方诸国的感受。 此次邓演出使是有备而去,专门对各国的风土人情,国情国力,以及购买能力,对大汉的友善程度等等,都做了综合的评估。 他对大秦的强盛亦十分震惊,重点对罗马与众不同的社会制度,进行了全面的考究。 甚至还偷偷带回了一套羊皮卷的罗马律法,以供刘志参考。 古罗马的元老院联合执政模式,让他觉得很新奇。 的确,他的制 度是奴隶制和封建制加上民主制的奇怪融合,在当时的世界上,确实是很先进的理念。 与完全成熟的封建社会制度相比,各有千秋,相互间都有其可借鉴之处。 君臣二人聊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意犹未尽,刘志便将他留在中德殿,二人秉烛继续夜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趟西域之行,让邓演是大开眼界,见识过了诸多异域风光,他的思想也越发的成熟起来。 “安息国王十分好战,陛下如果要与他们保持长期的贸易关系,需得多加提防才是。” 末了,邓演不无担忧地说道,鉴于安息国的恶劣前科,他的建议自然是不无道理的。 这一点刘志心里也很清楚,长途贸易的利润简直就是以百倍计算,谁能不&#xe863;心? 尤其是安息国的地理位置又绝佳,刚好卡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面对如此高额的财富,如何让他不贪心呢。 至于其他国家,安息以东的本就不会受到他的钳制,所以倒没有多大的影响。 关键还是要看罗马的态度,刘志沉吟片刻之后,对邓演道。 “从明日起,辛苦你陪同各国使臣去四处考察,联络生意,注意一下他们有什么需求。 还有,水泥和火药还有火柴等新事物的配方,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不能让人给盗窃了去,至于沼气池,知道的人太多,就随意吧。” 到目前为止,刘志对火药的配方实行了严格的管理制度,至今为止几个作坊都在深山老林之中,周围还有重兵把守。 不过,聪明一点的,用成品也能分析出一部分来,但若想生产却难上加难。 有些东西看起来简单,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诺,臣定会派人盯紧每一个人,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的。” 毕竟,几乎所有的使臣都对大汉的火药,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向花高价钱购买。 其他诸如纸张、高度酒、火柴、蔗糖等等新事物,也抱有浓厚的兴趣。 甚至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超过了传统的丝绸和手工艺品。 要知道装饰品只是点缀,而那些东西却是能够改善生活质量的发明。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个通宵,针对使臣和商贸问题,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第二日,刘志宣布任命邓演为特使,专门负责与各国使臣沟通和做生意。 这可是个万众瞩目的肥差,一时间各世家大族纷纷登门,明里暗里的打探他的口风,承恩公府更是门庭若市。 邓演带着他们一行人游遍了京都的景点和坊市,每到一处,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许多人因此与胡商们达成了初步贸易协助,京师本就是大汉各地货物的集散地。 这里汇聚了全国十几个州的所有特产,商队不用出京师,就能买到想要的任何货物。 一时间,各种精美的丝绸和金银饰品,漆器和陶制品等等,都成了抢手货。 由于各国的购买能力不同,高中低档都不愁买家,巨大的订货量,让所有人都笑眯了眼。 当然了,贸易都是双向的,这次许多世家都派了人出去考察情况,也带了许多样品回来。 安息和贵霜的羊毛制品,各国的宝石、珊瑚、象牙、犀角、玳瑁等等奢侈品,都有人预定。 很快就到了新年,刘志邀请各国使臣参加了隆重的元旦大朝贺,让他们也震撼了一把。 正月里,几个大国的使臣陆续都上书,要求单独觐见皇帝,看来是憋不住要谈条件了。 刘志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借口节日期间并不工作,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如此拖到正月中旬,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商队出发的好时候。 阿加尔本就性子急躁,在鸿胪寺吵着要见他,刘志这才同意接见,不过却把几个人安排在了同一天。 当他们个个都满怀期待,希望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皇帝陛下手上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反正这个皇帝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应该很好说话吧。 等到了中德殿的会客厅,大家才发现,该来的都拉了,一时间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谁先见到皇帝,对谁来说就更有利,其他小国自知无法跟他们相争,便聚在一旁窃窃私语,猜测他们谁才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然而刘志第一个召见的,却是西南的第一个国家,哀牢,这让他们大出意料之外。 随着一个又一个小国家的使臣从面前走过去,阿加尔有些坐不住 了。 安息一贯霸道,与邻国的关系都不太好,这些天他们与谦逊有礼的奥卢斯相处十分融洽。 要知道大秦也是个美丽富饶的大国,一样可以与他们之间做交易,互通有无。 若是他们联合在一起,把安息帝国撇开做生意,那他此行的目的岂不是全泡汤了。 沃洛加西斯四世又是个残暴的君主,到时候他一个不高兴,直接砍头都有可能。 果然,这些人进去后没多久,个个都满脸喜色地出来了,估计都是捞到了好处。 这么一想,他更加按捺不住了,急忙去找负责引导的张让,要求早点觐见。 张让满脸堆笑,“使者放心吧,按照我们大汉的规矩,最尊贵的客人往往留在最后。 本来陛下最看重你们,你这要是把秩序一打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受重视呢。” <p/ 神偷皇帝 第282章谈判 听张让如此一说,阿加尔瞬间又有些犹豫了,旁边的随从赶紧劝他。 其实最后进去也有个好处,知道其他人的策略,可以针对性的调整自家方案。 于是阿加尔当即表示,他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最后一个觐见吧。 奥卢斯刚好在他前面一个进去,刘志的态度也很温和,对于安敦尼这位史上有名的贤王,他还是很尊敬的。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国使团在这里受到了热情款待,十分感谢。” 奥卢斯彬彬有礼地首先表达了感谢之意,“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也预定了许多货物。 但有些我们很感兴趣的东西,据说是受到国家管控的,需要特许经营,我们已经向有关部门递交了申请文书。 希望皇帝陛下能够酌情考虑,或者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双方协商。” 这位奥卢斯,与罗马的准继承人马可.奥勒留是同族,据说还是他的堂兄,现任财政官。 此人地位尊崇,且职务不低,又精通贸易,由此可见罗马当局对于这次出使任务的看重程度。 申请文书刘志早就看了,他们要求取得火药制品、火柴、纸张、白酒、蔗糖等物品的特许经营权。 并希望购买水泥的配方,和沼气池的详细制造方法。 古罗马帝国在社会制度上比较先进,文学、建筑、哲学、雕塑、绘画等方面也比较发达。 但若是论到生产力,确实不怎么样,比同时期的大汉差得远了,更别提被刘志改造过的大汉。 所以奥卢斯很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希望能够以这些先进技术来提高本国的生产水平。 胃口还不小哇,刘志笑了笑,奥卢斯掩藏在谦逊外表下的,是勃勃野心。 首先火药制品他是不可能放开的,这是决定战斗力的关键点,为了不把配方流传出去,他采取了严格的军事管制。 除此之外,将硝石和硫磺等等生产都分开了,火药面的调配与最后组装也是分开的。 为了更好的保护火药配方,他甚至放弃了拿来制作烟花炮仗,就为了保持火药的神秘感。 水泥的配方他们也用不着觊觎,等本国发展起来以 后,他会考虑用海运卖水泥成品的。 现在把技术卖出去,岂不是自断财路,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当贼的出身,考虑什么问题,都喜欢把自身利益最大化。 白酒和蔗糖可以批准特许经营权,但必须限量,一来本国生产跟不上,二来放开白酒数量,会导致大量消耗粮食,不划算。 纸张也是一样,可以限量供应,搞成奢侈品,这样赚得更长远,利润也更丰厚。 火柴他倒不是不想敞开供应,确实是生产量上面供应不来。 沼气池的建造技术也不是不能卖,但不想卖的这么快,这事情得好好跟他们磨一磨,要拿到满意的条件才可以。 此事早已经过朝廷高层会议协商,达成了共识,对于做生意,这帮人个个都不比刘志差,贼精。 见奥卢斯直接询问,刘志便跟他打起了外交辞令。 “贵国的要求朕已经了解了,肯定会酌情考虑,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答案听着很烫贴,可仔细想想,却又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奥卢斯能被千里迢迢的派来做使臣,自然也是个精明强干之人,干脆直接精准发问。 “我国最感兴趣的就是火药箭,这真是个伟大的发明,请问陛下是否允许我将它带回去,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贵国的奇迹。” 唉 跟这些专业的外交官员说话就是累,简直像在说绕口令一样,处处都是坑啊。 “很抱歉,火药箭如今我国还在研究之中,非常不稳定,容易发生危险的爆炸。 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还是等我们先制造成功之后,再说吧,到时候一定优先满足贵国。” 奥卢斯很想接一句,我们不怕危险,可惜刘志的意思这么明显,他也不敢太过份。 何况他一开始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不过不甘心试探一下罢了。 “不过美酒和砂糖可以特许经营,只是过于珍贵,我国的产量也有限,还要照顾到如此多的友邦,使者也能体谅我国的难处,是不是?” 谈判的技巧就在于张驰有度,俗话说的好,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总不能一点好处不给吧。 “确实如此,感谢陛下的慷慨仁慈,请问可否放开火柴 的经营权,让友谊的火种传遍天下?” 不得不说,奥卢斯说话就是&#xe863;听,作诗一样,比那个阿加尔强多了。 刘志微微一笑,“准了,愿大汉与大秦的友谊地久天长。” “陛下,我国元首对纸张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够用足够数量的珠宝,换取造纸术,不知能否商量。” 自从见到邓演带过去的雪白藤纸,马可.奥勒留就大为惊艳,他一生痴迷于文学与哲学,这东西可比羊皮纸方便多了。 书写起来那种畅快淋漓,令人文思泉涌。 所以,他暗地里交待奥勒留,不惜一切代价,要将造纸术弄到手。 之前奥卢斯也是雄心勃勃,暗中筹谋良久,可自从来到大汉之后,他却发现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大汉的富强与创造力,罗马根本难以望其项背,而且大汉的疆域之辽阔,更是数倍于本国。 造纸术、火药术等等的管制也万分严格,一个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臣,走到哪里都有人暗中监视,根本没办法弄到任何机密。 而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同样不好对付,所以他如今已经明白,想要购买造纸术,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大纸张的购买了,希望能够从成品中慢慢琢磨出制造方法。 此时提出购买造纸术,不过是谈判中的惯用伎俩,漫天要价罢了。 “使者可能不知道,造纸的原料是我国特产的,传播出去也没有用,若是喜欢,倒不妨直接买点纸张回去使用。” 这话甚至把他以后买造纸术的可能性都给堵死了,奥勒留自然半信半疑,刚想和刘志请求降低价格,却被对方轻描淡写推了出去。 “这种小事自有专门的官员你等协商,朕是完全不管的。” 好吧,这陛下也太精明了,想从他这里占点便宜,真的很难。 最后沼气池建造技术的讨论,反而有些松&#xe863;,只是这位陛下明显对于珠宝不怎么感兴趣。 看来,他得重新考虑一下,该以什么东西来交换,才能打&#xe863;对方的心。 尽管没能完全达成目的,但老谋深算的奥卢斯走出大殿时,依旧满面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架势。 阿加尔看在眼里,不由得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跟随张让进了会客厅。 见他行礼,刘志立刻让人搀扶,还没说话就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尊敬的陛下,不知道你为何不开心,也许我可以为你开解一下。” 阿加尔的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还不是那个奥卢斯,简直就是太小气了,朕要不是看到他们大秦使者远道而来,真想拒绝和他们做生意。” 听了这话,阿加尔心内窃喜,他与罗马是邻国,对方确实狡诈如狐,特别会做生意。 安息人几十年来不知道上了多少当,那是深有感触,所以他一下子就相信了刘志的话。 “陛下,我知道当初贵国使者对于我王隐瞒道路的事情,很有意见,殊不知,我们仁慈的王其实是在保护贵国的使者。” 刘志心中冷笑,安息人的自大狂妄,从阿加尔身上便可见一斑,这不,顺杆子就往上爬了。 “唉看来还真是朕误会了你们国王,他们的价格压得那么低,以后还是给他们少卖点儿好了。” 刘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听说你们的国王慷慨大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好价钱的吧? 不然的话,我真后悔与西域诸国做交易了。” “那是自然,我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怎么会像他们那般小家子气,价格好商量,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阿加尔拍着胸脯保证,心中无比得意,不过他还没忘了自己的使命。 “我国递交的贸易申请,也请陛下批准一下,相信我们的购买能力,绝对是最强大的。” “这个好说,你们把我大汉当朋友,我们是礼仪之邦,讲究礼尚往来,肯定不会让安息国吃亏的。” 刘志伸手手指比了比,“这样吧,无论什么货物,只要是我答应了大秦的,全部你七他三,就给他们意思意思一下,如何?” 阿加尔一听大喜过望,叫你个老狐狸同我争,到头来我们安息还是控制了大部分的货物。 哈哈,到时候转个手一样卖高价,还不是跟以前差不多。 “好,一言为定。” 这家伙连奥卢斯与大汉之间的贸易内容都没搞清楚,就满口答应下来,简直就是个人才啊。 不过这样的“人才”,我喜欢,来得越多越好, 我大汉最喜欢和傻子做生意了。 接下来,各个国家的使臣和商人,都与户部和内府谈定了贸易细节,到了春暖花开时节,就准备上路返回自己的国家了。 这一次,大汉这边也有浩浩荡荡的商队同行,他们驮着数量庞大的货物,准备贩运到沿途各国,再把当地的特产带回来,两头获利。 根据各人的需求不同,分为中线和南线两条路走,向西的因为有大量的沙漠要经过,便以驼队为主,马队为辅。 而走南线的商队,因为要翻山越岭,便全部都是马匹。 上次随邓演同去的官员和商人,这次成主力人员,负责带路和交易,毕竟他们已经走过一次了,架轻路熟。 刚回来两三个月的邓演,却主&#xe863;请缨,准备赶赴广州,随着刚造好的楼船下南洋,开拓海上丝绸之路。 临走之前,君臣二人关在屋里,刘志面授机宜,又拿出一个手抄本,给他做参考。 那里面是刘志能够回忆得起来,与南洋地理相关的一切资料,相信到时候能够帮得上他的忙。 “这条海峡至关重要,关系到以后我大汉能否强盛的关键,切记切记。” 刘志的殷殷嘱咐,让邓演觉得肩上的责任很重,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陆地上,甚至未来可能还要重要一些。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那些外国使臣的,他们在三月中旬终于踏上了返乡之路。 热情的大汉人民,像来时一样,载歌载舞的送别,场面极其热闹,令得这些使臣们大开眼界。 刘志事先在宫中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饯别仪式,众人都喝得酩汀大醉,这一趟大汉之行,绝大多数的国家使臣,都是很满意,人人都满载而归。 庞大的商队,让他们的队伍变得臃肿起来,与分开之前相比,反而人更多了。 一来一去,就是个完整的轮回,只要这一趟圆满完成,也就标志着陆上丝绸之路,正式进入了常态化。 不过,这次派往各国的官员和商人中,很多都带着刘志交代的秘密任务,要知道,他看重的可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些特殊的事物。 而邓演的出使,也与上次完全不同,不再有万民空巷的欢送仪式,而是悄无声息的离 开。 在陆上丝绸之路才刚刚开通的情况下,他不打算公开海上丝绸之路的事情。 一来是容易造成人心浮&#xe863;的现象,二来这事情还不靠谱,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探索完成。 将来等到航线成熟了,再公布也不迟。 随着两支商队的离去,京师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各家作坊和原材料生产地,却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各国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生产不过来,就这一趟,他们个个都把库里的存货给彻底清空了。 眼看着还有巨大的缺口,只要有货,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比弯腰去捡还来得容易一些。 因此个个都拼命扩大生产规模,或者是加大原材料的种植,以至于全国上下到处都热火朝天。 刘志担心他们过度扩张,为此他故意问计于群臣,让他们商议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p/ 神偷皇帝 第283章纷争 这一点,在西汉时时期,统治阶层便已经考虑到了,只是当时的产业结构比较单一,管控起来很容易。 毕竟适合养蚕织布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郡,而打造手工艺品的区域主要还是京师。 所以,只要控制产丝地不准将大量良田用于种植桑树就可以了,其余的人工方面,需要兼顾到粮食种植,不可耽误抛荒。 但现在可供出口贸易的产品太多,不加引导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无序发展,不良竞争。 除了有市场经济崩坏的危险之外,大量劳力涌向手工业,也会对刚刚振兴的农业造成致命的打击。 只要不是利欲熏心的官员,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恐怕都能想到这些,此时刘志提出之后,众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陛下,臣以为农与商之间,还是应该以农为本,以商为辅。 天下五谷丰登才能百业兴旺,所以恳请陛下严格限制商贸规模,不可放任自流。” 说话的人是秘书省大学士尹颂,此言整聋发聩,铿锵有力,如惊雷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 令得在场的许多人,都面有愧色,羞惭地垂下了头。 他们中很多人都参与了这次商贸竞争,想尽千方百计拉份额,扩大规模,搞得朝堂上下乌烟瘴气。 “臣附议,商贸不可一步登天,占据主导地位,否则即便能够在短时间内积蓄起庞大的财富。 却依然是流沙聚塔,一旦遇到荒年便会根基崩塌。” 御史中丞张陵也站了出来,虽然面容冷峻,语气却激昂慷慨,可见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 紧接着中书省大学士袁盱也表示了坚决拥护,朝廷三大巨头一同表态,也基本上就给此事定了基调。 剩下的人不管愿不愿意,也都争先恐后表明了立场。 接下来的问题,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每个家族的切身利益。 白酒和砂糖都控制在刘志手中,谁也争不过去,火柴和纸张也在工部的掌握之下,属于朝廷收入。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主要内容还是丝绸,这是古商道最传统的货物,交易量巨大,也是所有商 品之中,占比最大的一宗。 天下十三州,再加上六个都护府,以纺织业闻名的,只有益、豫、扬、荆、徐、青、兖加上司隶等八个州。 这几个州又各有特色,司隶偃师是螺祖故里,丝绸的发祥地,所生产的白练一直都是皇宫专供。 豫州陈留襄邑,是两汉时期最著名的织锦之乡,早在汉明帝时代就已经有了织花机,其锦缎灿烂若云霞,美不胜收。 青州蓬莱,亦是传统的丝绸之乡,所产彩绸色泽鲜艳,轻软顺滑。 而荆州扬州一带的绢帛,轻盈通透,柔若无物,为当世一绝。 益州成都的蜀锦与襄邑相比,更重刺绣和花色,两人各有千秋…… 至于凉州和幽州、并州一带,纺织业以毛毡为主,其技术还是当年从西域传过来的。 西方诸国的毛毡纺织业都比较发达,所以这三州自然不具备任何对外贸易的竞争力。 而最南方的交州却是以葛布和麻布为主,丝织业并不发达,剩下的辽东、辽西,则是全国的皮毛中心,各种&#xe863;物皮毛供不应求。 所以,对于市场的竞争,主要在于中原与南方的八个州,西域各国偏爱颜色鲜艳,文理辉煌的布匹。 在这方面,偃师的竞争力最小,但汉代士大夫阶层喜好素色,他有皇宫和国内这个大市场,也不用担心销量。 最争锋相对的,其实是襄邑和成都,他们都以色泽艳丽的锦缎闻名,不过也略有偏重。 襄邑的织锦以各种纹理著称,低调华贵,更能入罗马贵族的眼,蜀锦则以明艳奔放为主,颇得中亚西亚一带人的喜爱。 如果他们各自攻略定向市场,但也无所谓,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谁都想把市场一网打尽。 这才造成了双方的盲目扩张和竞争。 刘志决定效仿后世,在六部之外,另开一个商部,主管对内对外的贸易统配。 起用了寒门出身的白震,此人家族为巨富商贾,当年梁冀掌权,觊觎他家的财产。 于是强行要求白家捐官,用万贯家财换一个议郎的闲职,白家敢怒不敢言,为了保命,只能忍气吞声地上交了财产。 但白震入仕以后,一直很低调,明哲保身,直到梁冀被铲除,他才开始一步步崭露 头角。 此人虽然出身商贾,却难得的没有油滑奸诈之气,精于世故,却又不虚伪造作,令人如沐春风。 总之是个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能力超群之人,再加上熟悉商贸运作,又与各大世家没有牵连。 所以才会脱颖而出,被刘志破格提拔为商部尚书,负责全国的商业事宜。 白震也有几分能耐,走马上任之后,就立刻召集各地商贾分头开会。 由于朝廷已经制定了不准过份扩张的命令,因此大的方针是定了下来,关键是其中的度该如何把握。 他一出手,就先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成都和襄邑的纷争。 根据两地的特色和地理位置,他给双方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决定,成都以后专卖南线,襄邑专卖中线,彼此各不相干。 生意好坏就靠各人的本事了。 南线有哀牢、身毒、天竺、天霜等国家,终点是安息国,而中线有康居、天霜、波斯、日南和罗马等国家。 两条路线不仅符合他们的商业诉求,在地理位置上也比较方便,因此双方都比较服气。 接着,他又制定了严格的对外贸易标准,为了生意长远考虑,必须严格把控质量问题,并为此制定了严厉的处罚措施。 这就使得所有商家必须精益求精,对技术人员的需求大过了什么都不懂的生手。 也不得不紧缩规模,以制造精品为主,这样无形中就扼制了盲目跟风扩张的脚步。 紧接着,商部又在刘志的授意之下,颁布了各行业的质量标准,并出台了新的法规,严禁不正当竞争行为。 刚开始,许多有后台的商贾,都阳奉阴违,企图蒙混过关,但白震查明证据之后,直接上奏皇帝,解除了几位跳得最凶的商家出口资格。 这一招杀一儆百十分有效,开玩笑,这等于是断了财路,一时间各地商贾风声鹤唳,个个都变得乖巧多了。 不过白震为人圆滑,他曾经身为商人,自然明白如此做会与对方结下生死仇恨。 因此过了段日子,又以初犯为理由,将他们的处罚改为一年之期。 那几家本就证据确凿,如今从绝望突然变成了小惩大诫,反过来还千恩万谢的,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他们都是大家族 中的子弟,没有走仕途的本事,就只能替家族经商来创造财富。 如果连累了家族生意,恐怕被赶出去的可能性都很大。 至此之后,这些人都老实多了,大汉的各行各业就开始有序地发展起来。 眼看着一切都上了正轨,刘志也十分欣慰,随着朝廷制度修炼完善,他的琐事反而没以前多了。 现在,朝廷上下各司其职,不再有从前那般混乱不堪的现象,一般非大事不会再送到他的案头来。 而小事情,他只是偶尔调阅一下,做到心里有数就好。 至于那些什么例行公事般无营养的奏疏,现在刘志通通都免掉了,纯粹就是占用公共资源,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变得轻松起来的刘志,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科技改革上面去了,基于此次他也看到了大汉在农业生产方面的短板。 对于系统化的科学种田方法,一直都在探索之中,除了各大皇庄,许多官田也被他利用起来,当成了试验田。 经过这几年的摸索,渐渐寻找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高产方法,并且培养出一批比较专业的农业生产人员。 当年发布的《农经》,曾经给大汉的农业技术革新,带来了许多希望,但现在看来,仍有许多疏漏之处。 根据这几年的经验,刘志要求有关部门,与这些专业人士一起重新修订了本书。 查漏补缺,才是严谨的科技态度,而不是一成不变,固步自封。 在这次的重新修订版本之中,增加了水稻种植技术的比例,并首次将比较节省人力的抛秧法明文写了进去。 东汉时期水稻已经成为南方产粮区的最主要作物,但在以中原文化为主导的风潮之下,水稻甚至没有被列入传统的五谷之中。 因此刘志才在《农经》中为水稻正名,与北方的小麦一起,并列为大汉最主要的基础作物之一。 只有给予它足够的重视,才能更好更长远的发展起来。 除此之外棉花的种植技术,也正式写进了《农经》之中,由于各种原因,特别是品种还需要得到改善,棉花的重视程度和种植规模都远远不够。 上次邓演出使西域,刘志便曾经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到天竺和身毒等地,寻找长绒棉 的种子,并尽可能多的带回洛阳来。 邓演也不负使命,真的为他带来了许多当地的长绒棉花籽,刘志已经将它种植在自己的庄园之中。 准备与之前的短绒棉一起进行杂交育种,优中选优培养出自己的优质品种来。 如今大汉各处风起云涌,竞相发展丝织业,这个行业规模稳定下来之后。再发展棉纺织业,刚好将两者完美错开了。 自从刘志改革了曲辕犁,并将风车、板桶、提水车等等后世器械提前发明出来,农业器械方面已经比之前先进了许多,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了。 可惜杂交水稻和小麦等等实验一,直没人取得突破性的发展,否则直接可以改变极度落后的产量,从而彻底解决粮食问题。 荆州和扬州关于长江防汛的浩大水利工程,经过两年多的发展,也渐渐的初具规模。 从呈报上来的资料看,即使是两州通力合作,要想圆满完成这样庞大的工程,也至少还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弄不好要十几年才能够彻底完成。 不过,如今取得的阶段性成就,依然缓解了长江流域部分地区的洪涝灾害程度。 其实刘志还有一个想法,但一直不敢实施,那就是京杭大运河。 当年隋炀帝举全国之力,开凿了这条天才的运河,但也弄得民怨沸腾,加速了自身王朝的毁灭。 也正因为如此,唐宋时代对于京杭大运河的评价一直都不客观公正,严重忽略了他在南北运输上所起的巨大作用。 大运河的开通,可以贯穿幽州、青州、徐州和扬州等地,连接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直接加强了南北联系。 它不仅成为南北政治、经济、文化联系的纽带,也将成为沟通亚洲内陆“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的枢纽。 运河的通航还促进了沿岸地区城镇和工商业发展,往后历朝历代对运河不断疏浚、改造,使它持续发挥着贯通南北&#xe863;脉的作用。 直到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才给予它高度的历史评价,将它与长城、坎儿井一起,并列为古代最伟大的三大工程。 可以说至今为止,京杭大运河依然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身 为现代人,刘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条运河,一直都盘踞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但是很可惜,由于此时国力衰弱,开挖技术也不成熟,他不得不将这个计划暂时搁置。 等将来国家彻底富强了以后,再开始执行这个计划,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步隋炀帝的后尘,严重削弱本国经济基础。 各地的普通水利工程,一直就没有停过,一来是为了保障农业生产,二来也为将来开挖京杭大运河集聚经验。 鉴于今年的形势比较严峻,刘志更加重视农业生产,屡次下诏书督促各地政府官员。 并派出巡察御史,专门检查各地的农业生产情况,有不达标准者,立即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这一年的秋季,豫州和徐州等地,发生了几次频繁的地震。 幸好震度不是很高,经过快速的救援反应,将死伤和损失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 但刘志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如此频繁的小震,会不会是什么大灾难的预兆? <p/ 神偷皇帝 第284章天汉之国 转眼就是熙元五年,刘志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这一年国家虽然也有许多小问题,但总的来说却是欣欣向荣。 随着春天来临,各路胡商云集京师洛阳,为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带来了无限生机。 现在的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几个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惊了。 全国各地的商贾也都涌向了洛阳,在东市和里巷开设店铺,使得这些地方也空前热闹起来。 尤其是里巷,以前都是些赤贫之家,后来赵戒叛乱时,由于当时情况危急,就利用那里的贫民和混混充数,吓退了兵变的河南尹。 后来刘志兑现承诺,将他们都招入了禁军和城门卫的正式编制,有了薪水,许多人家里就开始宽裕起来。 大前年雪灾,里巷几乎沦为一片废墟,刘志干脆进行了规划建设,使得那里渐渐繁荣起来。 这两年京城各行业空前兴盛,到处都缺人,里巷的居民只要有劳&#xe863;力的,基本上都找到了工作。 在里巷设立贸易区,刘志有两方面的考虑,因为那边是新修的小区,地方宽敞,配套的设施也齐全,比较方便。 再者,就是为了将里巷的经济发展起来,使得这个曾经的贫民窟,彻底摆脱贫困。 随着陆上的贸易越加频繁,刘志指示大月氏和大宛那边,向天竺和身毒购进了大批的粮食,用以解决边境的军粮问题。 天竺和身毒那边由于气候温和,粮食产量高,所以拥有大量的粮食积压在仓库之中。 再加上两边的贸易很不对等,大汉的货物在这边很受欢迎,可需要购买的东西除了珠宝,其余的就很少了。 有了粮食交易,贸易逆差立刻就解决了,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此举也大大缓解了中原粮食产区的压力,能够从容发展本国农业生产。 只是由于运输麻烦,大宗货物的贩运十分困难,刘志拟等海上丝绸之路开通之后,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邓演下南洋已经有一年了,据他传回来的消息,途中曾经遭遇了飓风,在损失了一艘楼船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马六甲海峡。 东汉时期,缅甸还在滇国的势力范围之内,而泰国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其中北部的掸国最为强盛,在汉顺帝时期,曾经三次派使者来觐见过皇帝。 至于马来西亚,被最先来此地做生意的古印度人,称之为黄金半岛,东汉也秉承了这个称呼。 黄金半岛上有许多小国家,例如狼牙修、揭茶、丹丹等等,刘志心心念念的马六甲海峡,因为盛产象牙,被称之为象牙海湾。 即使只有两艘楼船抵达海岸,依然震惊了当地的原住民,他们也曾听说过天汉之国的富饶强盛,但邓演所带来的一切,依旧出乎意料之外。 因为带着使命而来,邓演便干脆在海边驻扎下来,先弄清楚当地的形势,再徐徐图之。 三艘船加起来有五百多人,虽然损失了一艘船,但人还是救起来了。 除了一些专业的向导和水手,其余大部分人都是从水军中招募来的,本身就具有很强的作战能力。 再加上武器要比当地人先进了太多倍,如果采取逐个攻破的计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邓演并不想采取如此血腥的模式,也不想用大肆杀戮来强行征服,在大汉人的文化思想之中,并没有殖民意识。 所以,邓演的意思,是打算将他们变成大汉的属国。 在了解了黄金半岛之后,邓演又将目光投向了海峡对岸的印度尼西亚,此时那里大部分的地方都还是部落社会。 只有一个叫叶调的奴隶制国家,他们与前来经商的古印度人息息相关,就连社会制度都是照搬的。 于是邓演决定改变策略,先征服对岸再说,首先他在印度尼西亚圈了一些无人区,开垦出来作为自己的基地。 然后通过雇佣和收买临近的部落居民,将地盘不&#xe863;声色的逐渐扩大。 当然,遇到特别不听话的部落,还是会武力教训一下的,如此不到半年的时间,等叶调国醒悟过来的时候,邓演的地盘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了。 长期控制着叶调国的天竺商人,自然不甘心让出自己的利益,邓演派出了收买的当地间谍,再三挑唆。 结果按捺不住的叶调人,居然自不量力的悍然发起了进攻,这可正中邓演的下怀。 于是一场堂而 皇之的保卫战展开了,他刻意隐藏的真实武力值,最终让叶调国王悔不当初。 而那些他引以为靠山的天竺富商,一转头却做起了好人,居然率先把他给卖了,以此换得继续与他们做生意的资格。 商人本重利,尤其是这些本身就毫无信义的天竺人,更加没什么情义可言。 叶调国王吃了大亏,悔之晚矣,但邓演却没有杀他,反而任命他为整个岛屿的总督,正式成为大汉在海外的管辖范围。 对岸的一系列变化,黄金半岛的居民们都看在了眼里,他们震慑于邓演的强大,开始想与他搞好关系。 出人意料的是,邓演并没有趁机挥军过海,灭掉这三个国家,反而开始认真地经营起叶调国来。 原国王斯达为总督,邓演则自任为当地的护海将军,牢牢掌握着军权,并任命属下李合、钟德等人作为行政官吏。 从原先的部落首领中挑选了一批人,扶植他们上位,平衡各方的权力,同时改革了当地的制度。 将大部分的奴隶都释放为平民,官制也全部改成了汉制,由于当地并没有统一的语言,邓演趁机开办学校,推行官话,也就是洛阳话。 这可是他的老本行,十分擅长,当地还没有正式的文字和语言,这一切也给了他机会。 一个地方,只要从文化上改变了他们的思想,同宗同源,就会彻底的认同大汉这个宗主国了。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着急,长住下来稳打稳扎,一边发展叶调的经济,一边传授文化思想。 而对于对岸的黄巾半岛,也开始在经济和文化上进行渗透,让他们震慑于大汉的威武雄壮,也羡慕于大汉的富饶与仁慈。 他在给刘志的信中,将自己的打算详细的叙说了一遍,而在广州港口,新的楼船又在加紧建造,未来将会打造成为一支远洋舰队。 以象牙海湾为中转港口,继而驶向全世界。 时间来到了熙元五年的夏天,中原五州突然开始了大范围的干旱,但由于这几年修建了许多水利工程,又赶制了一批提水车。 所以旱情虽然很严重,但各地在统一调配之下,还能勉强维持。 只是由干旱引发的高温天气,却使得各地的温度一直持续上升, 古时候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干旱情况下,水也变得弥足珍贵。 干旱是从六月中旬就开始了,到了七月中旬的时候,各地都有不少因为中暑而引发的急性死亡事件。 刚开始死亡的人主要都是些老弱病残,如此热浪之下,这也是正常现象,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要天气好转,一旦温度下降,这种状况马上就能得到改善。 到了八月底,天气突然开始变化,不但开始降雨,甚至下起了冰雹,有时还伴随着龙卷风,气候十分的诡异。 有许多地方,都从差不多后世四十四、五度的气温,陡降至几度,温差之大,骇人听闻。 这样的极端天气,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冲帝年间便曾记载:当暖而冷,当寒而热,夏冰雹冬温暖,阴阳失调,天地失和。 在长期的干旱之后,受到这样恶劣气候的摧残,许多地方的农产品都欠收了。 而且由于天气骤冷骤热,导致大量的百姓无法适应,继而生病死亡。 刘志为此忧心忡忡,一边让国师张道陵开坛做法,为大汉百姓们祈福,一边斋戒谢罪。 同时,他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厉害,为此特意找来太医令窦云详谈。 也不怪他如此担忧,据记载自汉安帝元初六年(119年)的“夏四月会稽大瘟”之后,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起或大或小的瘟疫。 安帝期间三次大疫,顺帝时期也暴发过两次大的瘟疫,最近的一次是在他登基之后,也就是建和三年的冬天。 司隶州的河东郡爆发了瘟疫,当时报上来的情况十分凄惨,据说有些村庄十去六七,死了一多半。 死者相枕,郡县阡陌,处处有之。 由于离京师比较近,还引起了一阵集体恐慌,所幸后来在隔离后,并没有进行扩散,被压了下来。 至此之后,刘志一直很担心,特意让窦云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务必要找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来。 如今又是三年过去了,他担心历史重演,所以才紧急召见窦云,询问有关瘟病的治疗方案,到底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已经有了些进展,但效果如何还需要检验方能知道。” 汉末一直绵延不绝的大瘟疫,来 源到底如何,已经无法弄清楚,有的怀疑是因为气候多变,导致的症气流行。 但还有一种说法,当初匈奴大败,为了报复和诅咒汉军,便出&#xe863;了萨满大法师。 《汉书》记载,一名匈奴俘虏曾说:“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 也就是说,将那些发瘟死去的牛羊,埋在汉军所过之处的水源之地。 在匈奴人看来,这是巫师用病死牛羊之类污秽邪物发&#xe863;的诅咒,但这种行为真正的杀伤力,显然是病毒。 当时的人们,把它称之为“伤寒”,所以三国名医,医圣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就专门阐述了这个病症。 这种疾病的主要症状,患者往往会高热致喘,气绝而死,有些患者还有血斑瘀块,发病急而且猛,死亡率很高。 很显然,这并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伤寒”,因此现代医学专家认为,它很可能是流行性出血热,一种死亡率高达50%以上的烈性传染病。 从汉末到三国的一百多年间,这种瘟疫一直潜伏在中原地带,从未绝迹,每隔几年就爆发一次。 历史上,汉桓帝期间也有三次大爆发,灵帝期间更加频繁,差不多两三年就发作一遍。 瘟疫和饥荒、战乱交织,加上汉末皇权衰弱,外戚干政,宦官专权,地方军政官员做大,使得汉帝国统治秩序崩塌,国家机器瘫痪。 曹操在《蒿里行》诗中,就曾描绘了瘟疫发生过后的惨状: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绝人肠。 汉灵帝时期,171年、173年、179年、182年连续四次爆发大规模瘟疫。 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就是利用符水给百姓治病的方士,大瘟疫也直接催生了黄巾大起义。 所以说汉末政权崩溃,除了帝国本身的原因之外,瘟疫的大流行,也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它直接导致了人口锐减,民不聊生。 想起这些,刘志便不寒而栗,尽管他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使得国家一步步走向了富强。 但在天灾人祸面前,他的力量依旧如此的渺小,面对来势汹汹的瘟疫,根本就无能为力。 “朕担心气候反常,之前的瘟疫会再次抬头,窦医令觉得有此可能否 ?” 望着满面担忧的皇帝,窦云的心情也很沉重。 “臣特地研究过之前的疫症,确实发现每次流行都跟天气有关,所以此次也一样极有可能爆发。” 别说古代了,就是到了现在,医学高度发达,瘟疫一样令人手忙脚乱,损失惨重。 所以能够及时预判,也至关重要,毕竟预防要比治疗容易得多。 “朕看了这几天的奏报,感觉扬州九江郡一带,灾民死亡数量偏多,且症状古怪,怀疑那里已经有疫病开始流行了。” 窦云眉头一皱,腾地站了起来,“臣请立刻带人赶赴扬州,势必要将瘟病减少到最低范围。” 刘志点点头,如今满大汉医术最精湛的,就只有窦云了,尽管知道十分危险,可除了他,无人能够担负得起这个重任。 <p/ 神偷皇帝 第285章同心协力 “去吧,自己要注意安全,记住,朕还要仰仗你最终破解瘟疫,救万民于水火。” 这话刘志说得无比郑重,他知道窦云此人一心求道,有颗医者仁心,为了救人有时候根本就不管不顾,完全投入其中。 所以他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窦云,让他时刻都有责任感,从而爱惜自身。 要知道此症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单次的爆发有多可怕,而是永不断根,每隔个几年就死灰复燃,从北到南所有的州都被虐了一遍。 就像个不定时的活火山,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会彻底大爆发,焚尽一切。 因此,在刘志的心中,最大的任务就要找出源头,并将它掐灭,阻断它的传播源。 之前,他已经向窦云传授了预防和隔离对于瘟疫治疗的重要性,细菌学也开始兴起。 自从他开始制造望远镜之后,又琢磨着给窦云打磨了放大镜,显微镜目前还造不出来,但可以造一些高倍数的放大镜。 通过放大镜,之前抽象的细菌学说,有了具体的形象,这让所有的医师们都大吃一惊。 原来那本海外医书没有撒谎,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真的生长着无数“虫子”,啃食着人的皮肉内脏。 从此后眼界大开,整个医药界的思路都变了,怎么杀死这些“毒虫”,成了研究的主攻方向。 这次窦云坚持亲自去九江郡,就是为了拿到第一手的病历资料,实地考察,研制出对症治疗的药物来。 当天,皇帝下了招募令,大汉所有医师,包括巫医在内,无论身在何处,医术如何,都可以报名奔赴荆、扬、豫、徐四州。 在那里,接受太医院医师的统一安排,协助当地官府治病救人,防止瘟疫爆发。 事后,朝廷将论功行赏,对于之前没有医师资格的巫者,将进行系统培训之后,酌情考虑发给正式行医证明。 此令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龙麟卫飞鸽传书和官府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传送到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一经发布,震惊天下。 对于疫症,大汉人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会觉得太稀奇,毕竟自安帝以来,大大小小 的瘟疫已经有几十起了。 此次天气反常,许多有经验的老人立刻就提高了警觉,开始自发地防范瘟疫的传播。 他们震惊的是皇帝对巫医的态度,要知道大汉朝廷对巫医一直秉承着坚决打击的政策。 自战国秦汉以来,巫与医一直便不分家,基本上巫者都会行医,而医学也没有形成系统的流派。 随着医术的发展,渐渐地医者从巫师中分离出来,形成了单独的身份,但此时医者的地位仍然十分低下。 直到武帝时期,著名的巫蛊之祸后,朝廷开始严禁巫者出现,对巫师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从此后,医与巫便渐行渐远,有了专门的医师,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在逐渐提高。 而在民间,巫医依旧盛行,黔首治病根本不会花大价钱去请医者,这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此后的朝廷虽然依旧禁止巫师,但在惩罚手段方面,却不再那么严厉了,基本上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医者的地位虽然比以前高,仍然处于社会制度的底层,直至刘志登基之后,大兴医学。 不仅扩大了太医院的规模,还在太学中增加了医科,并明令规定了医者的等级制度。 凡是能达到医师级别的,将享有高于普通人的地位,纳入士子阶层。 并对全国各地的普通医者进行了统一考核,合格后颁发行医证书,若是无证行医,将按照行骗定罪。 严重者甚至会按照谋杀处理。 因为历史遗留原因,大汉合格的医者数量并不多,远远达不到需求,所以刘志就采取了过渡政策,允许最长分为八年来考核。 可即使这样,医师的缺口依然巨大,毕竟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培养一个合格的医师,更需要时间。 这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办到的事情,所以这次刘志预判疫情的出现,立刻就显现出从医人员大量短缺的现实。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汉民间有着数量庞大的巫医,权衡利弊之下,刘志没有通过朝会商议,便单方面下了诏书。 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先不说他们相不相信瘟疫会就此爆发,但巫蛊之祸曾经流毒深远,让大汉的士大夫阶层记忆犹新。 这并不是说大汉贵族们就 不信巫术,相反,巫蛊之术在汉朝有着很深的土壤。 即便是达官贵人病了,也很有可能前门刚送走了医师,后门就悄悄把巫师接了进来,跳神吃药两不耽误。 但不管怎么说,巫师都是个见不得光的职业,贵族们明明无比信赖,可却又打心眼里鄙视。 现在突然要把他们拉到明面上来,让他们情何以堪? 一时间反对之声,甚嚣尘上,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到刘志的案头。 不过一向强硬的刘志,这次并没有与臣子们硬刚到底,也没有置之不理,如今情况不明,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 若果然是一次瘟疫大爆发,就需要举全国之力,万众一心,才能共渡难关。 所以他在朝会上给出了解释,第一,他并没有给巫医正名,而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抛弃巫医身份,成为医者,还是继续原封不&#xe863;,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第二,巫医加入救援之后,有个前提,就是必须听从太医院医师的统一安排,不得擅自做主。 第三,救援完结以后,愿意放弃巫医身份的,可以参加朝廷的医师培训,考核通过之后,才能成为正式的医者。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为了预防瘟疫在中原及南方六州的范围内爆发。 这些年来,瘟疫如幽灵一般,笼罩在大汉帝国的头顶,无时不刻地威胁着所有人的生命。 最可怕的地方是,他没有规律,也不论贫富,更不管高低贵贱,无差别攻击。 令人闻风丧胆,闻之色变,却又无可奈何。 由于它毫无规律可言,谁也不敢打包票,这次会不会出现,人命关天,而且还是无数条生命。 今年的天气也确实是十分反常,按照那些老人的说法,就是又到了老天收人的年份了。 而且刘志给出的答案也是以预防为主,并没有说一定会爆发瘟疫。 皇帝这两年行事风格十分强硬,越来越杀伐果决,早不复当初登基时候的软弱可欺了。 所以臣子们一般时候都不会和他硬杠,除非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皇帝的强势反而促使外廷变得团结起来,许多事情都必须要齐心合力才能与陛下对抗。 当然,彼此 间的争斗也从来就没停止过,只不过没那么激烈罢了。 现在皇帝突然好声好气地给他们解释,一个个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陛下做事,向来有些只管结果,不问过程,多次利用底层人来达到目的。 像上次临时招募里巷混混去充数,后来又鼓&#xe863;奴仆倒戈,现在倒好,又把手伸向了巫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一想,大部分人都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只是对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抗疫,还是颇不以为然。 按照以前的规矩,哪怕真的出了瘟疫,也要想尽千方百计封锁消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可现在刘志倒好,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就已经嚷嚷的天下皆知了,百姓们听了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 到时候人心惶惶,搞不好还会出现什么难以收拾的情况,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说不定又前功尽弃了。 要说陛下的想法也真是过于稀奇古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要不是之前的许多决策都英明果断,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昏了头。 持相同疑问的臣子在朝廷中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普遍现象。就算是平时与刘志一条心的几位左膀右臂,都无法理解他的奇葩行为。 这不,一向敢说敢言的御史中丞张陵,就直言不讳,向他提出了疑问。 “陛下,若消息属实,确有瘟疫流行的风险,为何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臣愚昧,不知如此做到底有何深意,还请陛下指教。” 他双目炯炯,说出来的话虽然还算客气,可语气和表情却已经清楚地表达了不满的情绪。 刘志没有马上回答,缓缓环视了一圈,见众人虽神色各异,却无一人领会他的意图,不觉微微有些失望。 同时却也清醒地意识到,无论古人如何聪明机智,可时代的局限性却限制了他们的思想和格局。 所以他虽然失望,却并没有怨怪之情,反问道:“诸位,假设真有一场席卷全国的大瘟疫,尔等有何妙计?” 当皇帝是个技术活,什么都要会一点,什么要知道一些,但却不用专精。 重要的是如何平衡和调度,如何利用各方面的人才,达到自己的目的 。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便像一颗石子落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浪花。 谁都不得不承认,瘟疫已经是大汉朝廷无可回避的命题,除了想办法去解决,别无它法。 由于多年来饱受瘟疫之苦,东汉朝廷早已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方法,只是这方法过于残酷,虽然人人都心知肚明,却无法宣之于口。 那时候的人已经知道,隔离对于阻断瘟疫传播,十分重要,但在对症治疗方面却束手无策。 所以便默认了一个惨无人道的方式,那就是封锁。 只要听说哪个村镇爆发了疫情,便出&#xe863;军队将此地封锁起来,严禁出入,任凭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等过了一段时间,该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都熬了过去,便将死尸集中掩埋了事。 瘟疫和战争是古代最残酷的事情,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可讲,人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但却无法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因此每次瘟疫之时,朝廷都会极力隐瞒消息,免得引起大规模的恐慌和出逃。 而面对恐慌,唯一的做法,就只有杀戮,因为他们无法承担瘟疫扩散的严重后果。 待到瘟疫消散,朝廷会发布诏书,照例说着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将真相彻底弹压下去。 刘志的问话像一根锐利的尖刺,挑破了这层粉饰太平的面纱。 所有人都沉默了,谁敢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说用杀戮和封锁来对付瘟疫,恐怕立刻就会招来千夫所指,身败名裂了。 自然,刘志也清楚这个“正确答案”,之所以提问,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 “诸位,其实瘟疫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防治得当,也能控制住。 经过大汉医师们的集体努力,已经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据说可以将感染后的死亡率,控制到两成左右。” 这几年大汉医界的发展十分蓬勃,整体水平一日千里,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皇帝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哪怕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估计也有可能控制到三成左右。 要知道伤寒实际的的死亡率是五成,也就是对半分,而且死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在年轻力壮的人群中,死亡 率本身就只有三成。 若是整体死亡率能控制到三成,那么年轻人的死亡率,将控制到一成左右。 如此一来伤寒的杀伤力将大大降低,并没有以前那么恐怖了。 “但这个计划需要大量懂得医术的人来共同完成,而且太医令窦云曾言,若是身处疫情中心,对症下药,他有把握将死亡率再压下去一成。” 不得不说,刘志的这个消息确实打&#xe863;了大部分人的心,但也只能说,他们对于治疗瘟疫的前景比较乐观了而已。 还是无法解释,刘志为什么非要弄得天下皆知的原因。 “而且这套治疗方案之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在于如何防止疫情扩散传播。 这与以往的传统理念有些相似,那就是隔离病源,但具体的做法却又不尽相同。” 刘志详细地给他们解释,如何科学有效地隔离,如何集中收治病患,如何将轻重分开治疗,减少人力物力的投入等等。 <p/ 神偷皇帝 第286章哀鸿遍野 当然,这些专业知识,自有太医院医师出面,为所有大臣们现身说法,详细解答。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加强他们对战胜瘟疫的信心。 一番洗脑下来,甭管信不信,臣子们却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决心已下,不可&#xe863;摇。 专业上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反驳,但许多人还是忧心忡忡,可皇帝诏书以下,无法更改,只能默许了这种行为。 一切都围绕着这个假设,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此时扬州牧陈蕃,已经接到了刘志的诏书,九江郡的异状本就是他报上去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忧心如焚。 见皇帝如此重视,心下稍安。 自天气突然反常之后,他就对各地呈报上来的数据,十分紧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何况最近三十年来疫情不断。 扬州名医张宾,是一位内科圣手,于伤寒一症上颇有建树,陈蕃一发现问题,就将他请来府衙商议。 二人仔细研究了送上来的资料,发现此次的症状有些似是而非,既有之前的高热惊厥,气喘淤血等症候。 又不全然相似,有不少人出现了恶心呕吐和腹泻,这使得诊断难度增加,无法判断是否为伤寒。 但起病急,得病人数比较集中,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一番商量之后,张宾决定立刻带人赶赴九江郡,去查看究竟,而陈蕃则马上汇报,并做好应对疫情的所有准备。 因为担心疫情扩散,陈蕃没有走寻常途径,通过驿站上递奏章。 而是找到扬州的龙麟卫密探,通过他们的飞鸽传书渠道,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到了刘志的手中。 等待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没闲着,一边继续严密监控九江郡的情况,一面秘密召集本地医师,筹措药品。 还不&#xe863;声色的悄悄购进粮食,囤积在官府粮仓之中,以免消息传出来之后物价大涨。 不过他也没想到,刘志的回复来得这么迅速,而且态度无比坚决,无论是不是疫情,都先当作瘟疫对待。 随后,大国手窦云已经赶赴九江郡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欣喜之余,陈蕃也有些惶然,现在是不是疫情还 未可知,可诏书一下立刻舆论哗然,到处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短短几天,中原数州便一片兵荒马乱,许多人都准备拖儿带女,往边远州郡去避难。 但各地官府早已接到通告,任何人不得在非常时期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可民意汹涌,官府又人手不够,如何阻拦得住? 一时间绕路乡野而行的人络绎不绝,就在各地官府头疼不已之时,九江郡那边终于传来了确切的消息。 太医令窦云联合数位名医会诊之后,得出了结论,这是一种新的病症,名为出血热。 传染性并不强,主要是因为当地气候反常,阴阳失调所致,但由于得病人数很多,病症又来得急,所以需要大量医师支援。 消息在扩散出去之后,其余的地方都觉得是虚惊一场,在官府的劝导之下,重新回到了家乡。 因为气候反常的区域,波及了好几个州,所以各地都开始用石灰消毒,杀灭邪崇。 并对饮用的水源进行清理,按照上面颁发的药方熬制汤药,分发给民众饮用,预防染病。 此时的陈蕃也接到了窦云和张宾的密报,证实了之前的猜想,九江郡确实爆发了伤寒。 之所以症状不同,是因为发生了变种,传染性此以前更厉害,他们正在全力以赴,争取早日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 这情况比他们预料的更严重,陈蕃当机立断,悄悄开拔了屯田校尉的兵马过去。 一来帮助他们救灾防疫,二来封锁九江郡疫区,免得病情扩散出去。 思来想去的不放心,还是以视察为名,亲自带着一批粮食和药品,赶赴九江郡。 去了那里才知道,淮南和六安一带,已经是人间地狱,有些村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人,到处都是哭声。 按照窦云的提议,所有进入疫区的人,都必须用布巾蒙住口鼻,用高度烈酒喷洒消毒。 当地的官府早已介入,只是情况混乱,人手又严重不足,只能号召百姓们也起来帮忙,共渡难关。 窦云带领着自己的属下和学生,奔走在抗疫最前线,尽管每天都服用了汤药预防,但仍然极其危险,随时都有感染的可能。 陈蕃赶到六安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他的人,负责陪同 的本地官员王和十分紧张。 “明府还是赶快回扬州吧,这瘟症着实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 陈蕃不理会他的劝告,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询问情况。 “窦太医都颁布了哪些规定?” 王和无法,只得跟在后面回答,“除了常规的撒石灰,窦太医还规定,病人必须和普通人分开,集中在一批治疗,这样方便些。” 这做法之前张宾也曾经与他说过,所以陈蕃倒是心中有数。 王和继续汇报,“凡是饮水都必须煮熟之后,才能饮用,说是此症主要靠水源传播,里面有很多病毒。” 水能传播病毒,在汉代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观念,早已有之。 但此前只是想办法清理干净,并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如今看来是找到了适合的办法。 “所有病死的人,都集中焚烧之后再进行掩埋,说是死人最能够传播病症了,还严禁一般人接近死者,家人也不行。” 听王和的口气,似乎有些不赞成,确实,这种不让亲人见最后一面的做法,有些违背人伦。 但非常时期,自然行非常事,如果是出于挽救人命,什么做法都不为过分了。 “至于没有染病的百姓,倒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是不让随意四处走&#xe863;,说是要减少感染的机会。” 陈蕃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每日里都干些什么?” “回明府,我等负责维持秩序,不让疫区百姓随意逃离,将病症传播出去。 每天要负责各处清查,遇到有发病的人员立刻隔离治疗,还要发放预防汤水和粮食等等。” 王和没有表功,而是平淡的叙述,陈蕃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正说话间,陈蕃已经走到了轻症隔离区,那里用麻绳圈出了隔离带,里面之前是官学,地方比较宽敞。 “明府,你不能进去,万一感染了病菌,谁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 见陈蕃毫不停留就往里走,王和急了,赶紧拦住了他。 开玩笑,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若是州牧在比出了问题,自然难辞其咎。 “无妨,我已经喝了汤药。” 陈蕃毫不在意,带着自己的属下径直走了进去。 “可汤药也不是万灵的,也有人吃 了汤药还是会发病……” 王和据理力争,可还没等他说完,陈蕃早已经进了屋子,只得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急忙跟进。 官学里早已人满为患,到处都淌满了病人,连院子里都搭了很多临时的茅草棚,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里面有医师统一为他们看病,发放药物,就连饮水和食物也是统一供应的。 见到陈蕃等人进来,立刻就引起了一阵骚&#xe863;,马上就有一名年轻医师跑了过来,厉声喝道。 “你们是何人?这里不允许随便乱闯,赶快出去。” 那年轻医师用一块布巾蒙住了口鼻,看不清长相,但一双眼睛却是血红,透着深深的疲惫,一看就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见此情景王和赶紧跑上前来,刚准备训斥那名医师,却被陈蕃伸手给拦住了。 “对不住,是我等不懂规矩,给你添麻烦了,我们立刻就走。” 王和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陪着陈蕃又从里面退了出来。 “此人是窦太医的弟子,元勘。是个好人,医术也高明,就是性子有些倔强,牛心古怪的。” 王和担心他生气,怪罪那名医师,赶紧陪着笑脸解释。 陈蕃笑笑,“此人坚持原则,应当受到嘉奖,此事确实是我不对,你放心吧。” 听他如此说,王和终于放了心,这两天窦太医已经赶往疫情更严重的淮南去了。 此地只留下几名弟子负责,这位元勘就是其中之一,数日的接触下来,王和对这位兢兢业业,却有着医者仁心的年轻人,非常佩服。 “重症区在哪里?现今是谁在负责治疗?” 从官学里出来,陈蕃又问道。 “回明府,因为其他地方没那么大,已经把县衙给腾了出来,如今是张神医在那边带人负责治病。” 张神医便是张宾,他在扬州一带声名远播,在民间有着很高的威望,扬州百姓只要提起他没有不敬重的。 听到把县衙腾了出来,陈蕃对这位王县令也是刮目相看,此人在任上政绩平平,能力一般,没想到关键时刻,却非常难得。 “很好,我就不过去了,免得给张老医师添乱,你做得不错,再接再厉,等疫情过去我亲自为你向陛下请功。” 难怪窦 太医放心离开,王和的尽忠职守和深明大义,也是其中主要的因素之一。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六安疫情猖獗至此,我也难辞其咎,哪里还敢邀功请赏。” 王和神色黯然,诚惶诚恐,看他的表情,绝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心为此自责不已。 陈蕃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他十分理解王和的心情,自己如今与他正是相同的心理,每每听到疫情危急,总是忍不住想,若是能早一天发现,是不是会少死很多人? 只可惜后悔自责也于事无补,只能想尽办法控制局势,把已经发生的伤害,减到最少。 巡视了一圈六安之后,陈蕃又匆匆赶往附近的几个县,进行视察。 这几个地方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六安,其他的地方都要好的多,而且六安本来就是最先发现疫情的地方。 附近的四五个县,有的县令和王和一样做得不错,但也有的能力有限,分不清轻重缓急,做事混乱无序。 更有甚者,一心想着推卸责任,少报甚至瞒报疫情,企图蒙混过关。 陈蕃当即将他们就地免职,另外换有能力的人暂时代理县令一职,并亲自指导工作,老到秩序井然之后这才离开。 将九江郡其他地方都安排妥当之后,陈蕃一行人最后才去了疫情最严重的淮南。 那里疫情严重不说,还与徐州交界,据说最开始的县令办事不力,致使疫情飞速扩散不说,甚至还有许多人趁机逃去了徐州南阳郡一带。 在了解情况之后,陈蕃已经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徐州南阳郡,让他们小心应对,以防疫情扩散。 而淮南也成了抗击疫情的最前线,由于人数众多,即使有窦云亲自坐镇,目前的情况依然十分严峻。 一踏入淮安的范围,便感觉到气氛十分紧张,路上几乎看不到有人在走&#xe863;,空荡荡的宛若鬼城一般。 陈蕃的心情十分凝重,淮安的疫情发展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作为州牧,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由于当时县令失职,没有加强控制,当地许多人都已经逃了出去,也把疫情带到了周围的地区。 陈蕃知道事态严重,所以先把周围的几个县清理了一遍,这才进入 淮南。 窦云正在和几个医师研究病情,听说陈蕃来了,并没有出来见他,只托人给他送来了一张名单。 上面罗列出来的都是急需的各种物资和药品,其中有些药之前并没有准备,陈蕃也只能赶快让人去搜罗。 淮南这边感染率已经十分之高,物资和药品严重匮乏,陈蕃带来的这批东西虽然能缓解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撑不了多久。 没办法,只能一边派人回扬州筹措物资,一边派人向其他地方求援,同时送信给皇帝,让他赶紧支援九江郡。 此时的刘志也在为疫情忙碌着,当初刚接到陈蕃的信件之时,在没有确认疫情的状况下,他就已经未雨绸缪,派人四处采购粮食和药品。 当消息确认之后,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运送京师筹措的首批物资前往九江郡。 <p/ 神偷皇帝 第287章质问 正当陈蕃焦头烂额的时候,朝廷的第一批救援物资却已经抵达了九江郡,令得他大喜过望。 里面的物资之丰富让他难以想象,完全超出了他的期望。 除了粮食和衣物,还有数量足够的酒精,一批高倍放大镜,各种必须的药材。 窦云得到消息,终于从重症区跑了出来,这位可敬的老人,因为没日没夜的工作,看起来憔悴不堪,再也没了往日的童颜鹤发。 只有一双眼睛虽然充血深陷,却依然明亮有神。 看到面前堆得像小山一般的物资,激&#xe863;地对着京师方向行礼,“陛下心怀天下,是真正的仁义之君啊。” 都说刘志行事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总是不按规矩出牌,所以其在臣子中的口碑也是毁誉参半。 但陈蕃和窦云却都觉得,大汉能有如此君王,实在是幸甚至哉! 负责押送救援物资的,是樊超,他还带来了刘志的话。 “陛下说了,你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他会尽一切可能满足,只要能将瘟疫消灭,不惜代价。” 身为朝廷二品大员,陈蕃对朝廷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十分清楚,看起来歌舞升平,实际上只能是勉强维持。 这还是陛下最近数年励精图治的结果,否则恐怕早就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了。 现在,陛下对抗击瘟疫的决心,确实出人意料,力度之大让人震惊,估计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抱怨了吧。 毕竟,将本就不富裕的国库掏空,只为了九江郡这样的小地方,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何况,对于抗疫,大汉人民早就由绝望到麻木不仁,基本上都不相信能够控制和治疗瘟疫了。 这么多年了,不都是靠自己的命扛过来的吗?谁见到被治好的人,没有吧。 所以,在多数人心里,这样宝贵的资源,纯粹就是丢到了水里,半点儿作用也不会起。 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拿着国库里的钱,去接济一群必死无疑之人,难道就为了赚个仁君之名么? 可看陛下以往的作风,又实在是不像,难道是陛下又开始发疯了。 刚开始第一批救援物资,大家都 忍住了没有说话,九江郡遭了灾,朝廷也不可能无&#xe863;于衷毫无表示嘛。 正常的救援还是要有的,可第二批物资准备启程出发的时候,许多人都开始不满。 到目前为止,一个月过去了,疫情不但没有减弱,还在高速扩散,豫州泗水郡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而扬州的衡山郡和庐江郡一带,也开始有疫情出现。 很显然,瘟疫正在扩散,而且势如猛虎,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因为朝廷封锁了消息,普通百姓们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朝廷大佬们却人人皆知。 因为各种文书和调&#xe863;物资,都必须要经过多部门协调,所以即便是刘志不公布真相,通过种种蛛丝马迹,他们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疫情的事,陛下很少拿到朝堂上去讨论,基本上都是独断专行,这可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自从赵戒叛乱失败之后,大汉的皇权便越来越膨胀,而世家的力量却逐渐式微。 此消彼长之下,如今的大汉皇帝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唯唯诺诺与世家共治天下的情况了。 当然也彻底结束了外戚权臣把持朝政的局面,长达百年的宦官干政也大幅减弱。 东汉时期的皇帝,除了中兴之主光武帝之外,其余的都不怎么强硬,与西汉皇帝的一言九鼎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一切随着刘志的出现,不知不觉中早已彻底改变,由于世家大多数偏向文官集团,导致他们对军队的掌控力日渐衰弱。 而刘志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牢牢把控了军权,利用武将集团的力量,转而分化朝廷结构,一步步蚕食鲸吞。 现在他们才发现,皇帝早已控制了朝堂,甚至已经可以绕过他们直接做决定。 这样的结果,即便是像袁盱和尹颂似的一品大员,也绝不愿意见到。 于是这一日,几位大佬相约求见刘志,此时他正在中德殿批阅奏章,闻言目光一闪,冷笑了一声。 “请他们都进来吧。” 尹颂,袁盱,袁汤,胡广,张陵,房植,还有六部尚书等等,该到的几乎都到齐了。 但军机府的大佬却一个也没有出现,包括曹腾在内的武职官员,也不见踪影。 看来,自己对军权的掌握仍 然不可&#xe863;摇,刘志的目光立马柔和了一些,文官嘛,总是不甘寂寞,闹一闹也在情理之中。 “诸位今日有何事?到得这么齐整。” 心下大定的刘志,还有心情调侃起他们,语气甚是轻松。 “陛下,我等是为疫情而来。” 尹颂最先开口,也说明众人中以他为主。 “哦?诸位可是有了什么妙计不成?” 对于他们的来意,刘志是心知肚明,自从自己一意孤行开始全力救灾开始,他便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可他没办法说服众臣,毕竟隔着一两千年的见识,他无法让古人相信,自己的方案早已经过了历史的检验,全都是最有效的。 但人命关天,而且还是成千上万的生命,所以明知此举背离了他与外廷之间的默契,也违背了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诸多朝廷机制。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只是在行事风格上,力求温和,不想因为此事闹得朝堂混乱不安。 “臣听闻九江郡一带,疫情严重,陛下举全国之力支援,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在程序上,似乎过于荒诞。 敢问陛下,是不信任我等,还是别有深意?” 尹颂与当初的太尉杜乔,性格有些相似,都是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虽百折而不悔。 这般明目张胆的质问,纵观如今的朝堂,还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 “那你们呢?都是同样的想法吗?” 刘志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眼光投向了其他人,性格耿介的张陵,立刻拱手道。 “回陛下,臣也如此认为,决议是对是错,尚不定论,可陛下此举置朝堂于何地? 当日陛下改革官制,就曾明言,要上下秩序井然,各司其职,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如今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陛下便自毁长城,不知做何感想?” 老实说,张陵和尹颂的质问,不无道理,在这一点上,刘志确实利用了君王的特权,无视了朝廷制度。 在张陵之后,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他们怕刘志发怒,说得比这二人要委婉许多,但意思却是相同的。 刘志一直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给予了他们充分的尊重。 “诸位的 意思,朕都清楚了,因为之前商量时,没见谁有反对过,所以便以为你们都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下次朝议,我们再重新商议抗疫方案,如何?” 皇帝的态度是难得的温和,不过话里话外的敷衍意图,也十分的明显,让人有一拳打进棉花堆里的无奈。 若是换做别人,皇帝既然做了让步,又好声好气的说话,可能也就退一步算了。 可尹颂却没那么好糊弄,仍然一板一眼地回道。 “听闻河南尹那边,已经集结了大批物资,准备马上启程送往九江郡,不知陛下为何不与群臣商议?” 运送物资的事,虽然没有通过朝议,但刘志并没有刻意隐瞒过,所以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的,基本上人人皆知。 “确有其事,不过并没有&#xe863;用国库钱财购买,而是从内库支取的,因此便没有与大家商量。”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根据户部的消息,刘志最近确实曾经大量调&#xe863;钱财,且去向不明。 而最近除了这批物资,国家并没有其他大宗的支出,结果万万没想到,那批救援物资,居然是刘志从自己私库里拿钱购买的。 众人一时都有些惭愧,陛下自掏腰包救灾,他们非但不支持,还在这里百般阻挠。 袁汤皱了皱眉头,“臣请问陛下,最近调&#xe863;大量国库钱财,又是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心中凛然,差点就被他给带歪了,忘了这一茬。 “此事朕正要跟诸位商量,文书都草拟好了,正好各位都在,你们就都看看吧。” 说罢便让内侍分发了一份卷宗,里面的内容,详细地介绍了南洋诸国的情况,列出了他们对于大汉的重要性。 重点介绍了黄金半岛和叶调国的情况,还有象牙海湾对于将来海上丝绸之路的作用。 当初朝廷在广州造船,是得到了整个外廷支持的,彼时陆上丝绸之路刚刚开通,全国上下都十分看好。 尤其是那些在贸易中尝到了甜头世家大族,更是举双手欢迎,所以对于海路的探索,人人赞成。 楼船成功建造完成,邓演被派往南洋探路,也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只是他一去就是一年多,而且还毫无音讯。 再加上疫情危急 ,忙乱之下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看来,承恩公邓演不仅顺利完成了任务,而且还完成得十分完美,甚至大汉在悄无声息中,又多了一处海外领土,扩大了疆域。 无论哪朝哪代,开疆扩土都是莫大的功勋,哪怕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荣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汉历史上最有争议的汉武帝,依然是整个朝代的骄傲。 这消息真是意外之喜,瞬间缓和了气氛,众人心情激&#xe863;,立刻拱手向刘志道喜。 “我大汉又添新土,真是可喜可贺啊。” 怀着激&#xe863;喜悦的心情,众人继续往下看,这才知道,刘志派邓演占领海外岛屿的目的,就是为了象牙海湾。 以此为中转站,未来大汉的舰队,可以通向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这的确是一个伟大而又激&#xe863;人心的计划,在不久的将来,绝对可以为大汉带来滚滚财富。 只是象牙海湾,如今情况复杂,里面岛礁众多,导致航道受阻,难以通过大型楼船。 而且也加大了航行风险,于将来的计划十分不利。 所以邓演上疏,请求朝廷拨款,用于疏通象牙海湾,并在当地建立两个大型的港口。 在他的上书里,附有象牙海湾的详细地图,并列有条理清楚的各种预算,所需费用高达二十万万钱。 邓演承诺叶调国和黄金半岛那边,他想办法筹措一部分资金,而且人力方面也全由他来承担。 剩下依然有十五万万钱的缺口,但疏通计划并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完成的,他计划分为十五年进行。 首批需要五万万启&#xe863;资金,以及各种物资,例如火药和水泥等等,希望朝廷能够尽快解决。 邓演走的时候,对国家的现状了解得很清楚,他算计好了,五万万钱确实很艰难,但朝廷咬咬牙也未必拿不出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年国家又遭逢如此大灾,原本还算收支平衡的国库,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五万万的钱财对现在的大汉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了,而且救灾和修建港口相比较的话,港口并不是急需的。 一时之间,众人从刚才的激&#xe863;喜悦,一下子就冷静下来,面面相觑。 “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要给他抽调五万万钱出来,送过去吗?” 户部尚书的脸色很不好,现在到处都要用钱,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 再抽出这么一笔巨款,后果如何,他根本就不敢想象,要是后续再出点什么事情,整个朝廷财政就有可能瞬间瘫痪。 刘志一笑,“是,也不是。” 这话说得众人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怎么他们就是听不懂呢。 “诸位是不是觉得,海外贸易拖个一年两年的无所谓,但朝廷如今却正值多事之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刘志此言算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一个个就更不解了,陛下既然知道得如此明白,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我想请问诸位,如今我大汉最缺的是什么?” 缺什么? 太多了,诸位大臣侃侃而谈,有说缺钱的,有说却粮食的,有说缺药品的,不一而足。 <p/ 神偷皇帝 第288章借鸡生蛋 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大汉目前急缺的,但都属于物质层面。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更深层次的思想问题。 “如今举国上下唯利是图,不思民生艰辛,长此以往必受其乱。 所以,我大汉缺少的是简朴仁爱之风。” 这是针对丝路开放之后,商贸空前繁荣,部分黔首跑进城市经商,或者是从事手工业,因此担心将来无人耕田种地。 持此观念的大部分都是些清流,他们忧国忧民,常常站在国家的层面考虑问题。 这种人刘志一直都是钦佩的,但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过于偏激耿介,行事不懂得变通。 所以一般都会被任用为御史,大多能做到秉公执法,不为强权所&#xe863;。 但他们却不适合作为行政官员,容易凭借自己的标准行事,难以站到公正的立场上。 “大汉如今励精图治百废俱兴,无奈阴阳失调,天灾人祸频繁,所缺者唯国运而已。 臣建议陛下南郊祭天,为万民祈福。” 后汉国运衰弱,是广泛流传于世的一种悲观说法,尤其是最近百年来,大多数皇帝都子嗣不丰,天灾不断,瘟疫绵延。 这些都是非人力所能改变的,除了唯心说,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从前官制未改之前,每次天灾都会罢免三公之一,向天下谢罪。 刘志也曾经以这个理由罢免过太尉黄琼,可此次大旱加上瘟疫,却毫无&#xe863;静。 因此很多人都在担心灾情会愈演愈烈,趁此机会劝诫皇帝开坛祭天,顺便再把一品大员罢免一个两个的,免得昊天继续降下灾难。 提出此建议的胡广,本身就代表了大部分老派世家的想法,他们读着儒家经典,却又信奉道家的天人合一。 这也是大汉几百年的主流思想,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刘志点点头,按照惯例,圜丘祭天三年一次,一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方。 祭天日在冬至,而去年他刚刚举行过隆重的祭天仪式,按道理还要过一年才会轮一遍。 可如今气候反常,灾祸不断,为了安定民心,他也确实应该破例开坛祭天祈福。 至于罢免类似于三公的人物,还是再考虑考虑,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此时他并不打算讨论,就事论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吧。 “你们说的都对,这些的确都是大汉目前所缺乏的。 但朕觉得,若论其中之最,却是团结。 一个国家,若不能在困难面前,万众一心,同心协力,恐怕会事事难为。” 刘志面带微笑,语气也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明明白白的在内涵这群臣子们。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与我争权夺利。 这些行为若在平时也未必就不对,但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如此不分轻重缓急,毫无大局观念,让刘志有些失望。 他上位以来,上到科举、官制,下到土地政策和教育、科技等等,方方面面都进行了改革。 可现在他才深刻的体会到,无论他改变了多少,都无法从意识形态方面改变古人的思想。 “前些日子天竺和身毒的使者,曾经求见于朕,商谈象牙海湾的事情。”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怎么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自从商路畅通以后,经常有大量的西域商人来到京师,他们中如果有人怀揣着秘密使命,很可能不会走朝廷正规渠道,而是通过龙麟卫求见陛下。 刚才传阅的资料里也说了,之前叶调国就是受到天竺商人的控制,如今已成为了大汉的领土,他们自然不愿意放弃那里的利益。 “他们想出钱与我国共同开发象牙海湾,建造港口,然后拥有部分港口所有权。 诸位觉得朕是该答应了还是该拒绝?” 这…… 此言一出部分人立刻就&#xe863;心了,方才陛下已经说了,修建港口和疏通象牙海湾,预算高达二十万万钱。 而大汉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到目前为止,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到九十万万钱。 可这几年大兴水利,补贴移民政策,开拓边疆,增加军费等等,哪一样不需要钱? 即使这样,陛下还减免了百姓的赋税,平时还好,今年灾祸频繁,立马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 他们都承认修建港口,从长远来说,的确于帝国有利,但即使是头一批五万万启&#xe863;资金,目前国家 也无法承担。 此时天竺和身毒自愿出钱,只是需要部分港口所有权,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呀。 “陛下,不知他们两个到底能出多少钱?” 问话的是工部尚书,听他的语气便知道是赞成了。 “他们两国愿意出十万万钱,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港口所有权,和象牙海湾的使用权。” 刘志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怒,只是简单的阐述事实。 出一半的钱,而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港口所有权,听起来是不是过于美好了,天竺和身毒,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国家,怎么会突然如此大方? 听到皇帝所说的条件,许多人都开始警觉起来,天竺人和身毒人长期在海上做生意,对于其中的利益,绝对比大汉人要熟悉得多。 换言之,象牙海湾的开发价值,绝对远远高于十万万钱。 “陛下万万不可!此二国狼子野心,之一的港口事小,就怕将来留下隐患,激起一场海上战争。” 袁盱眉头一扬,语气铿锵有力,可见态度十分坚决。 “话是这么说,可国家现在的确拿不出钱来修建港口,臣觉得倒是可以与他们再谈谈条件。 到时候港口驻扎水军管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他们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不成?”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话说得虽然霸气,可却有欠考虑,毕竟不是行政出身,有些弯弯拐拐他恐怕也不熟悉。 何况他们对于象牙海湾在军事上的重要性,仍然没有一个清楚全面的认识,低估了它的作用。 “说得有道理,臣也如此以为……” “不行,哪怕缓几年再修,也不能与虎谋皮,到时候只会后患无穷……” 刘志没开口表态,底下的大臣们就分成了几派,熟练地开始争辩起来。 无聊地抬眼望天,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每逢大事他们就争吵不休,平白耽误时机。 所以他有时候宁愿过后与他们扯皮,也不愿意事先与他们商议。 独断专行又如何,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当个暴君又如何,他从头到底也不是个在乎名声的帝王。 众人吵嚷了一番,双方互不相让,最后只好求助于皇帝,请求他来圣裁。 “朕倒是觉得,修建港口 的事情,不妨借鸡生蛋,不但要接受天竺和身毒的入股,还可以与任何愿意参与此项目的国家,共同修建。” 这轻飘飘的一番话,让众人先是瞠目结舌,继而拍案称奇。 “陛下这一招真是绝妙,哈哈,这样他们谁也没能力与大汉分庭抗礼了。” 刘志继续说道:“港口的所有权绝不能出卖,最多只能租借给他们使用,而且还必须遵守我大汉的规矩。” 租和卖,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完全就是本质上的不同。 “虽然是借鸡生蛋,我大汉也不能一毛不拔,这次朕在户部调了一万万钱出来。 若诸位没有异议,便先拨给承恩公,除部分用于港口建设外,另外一部分用于在南洋采购一批粮食。” 一万万钱就能修个港口,居然还能附赠一船粮食,简直就是太划算了。 到了此时,众人不得不佩服,有时候陛下的思路实在是敏锐跳脱,让他们拍马莫及。 至此,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兴师问罪,便这样烟消云散,明知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臣子们偏偏又说不清楚。 反倒还歌功颂德了一番,这才散去,不过刘志也答应,下一次朝会上,会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 而且后续的救援方式,也会与他们商议之后再执行。 皇帝已经低头服软了,做臣子的也不可能那么没眼色,继续不依不饶,当然是见好就收了。 送走了这帮臣子,刘志也没了继续批阅奏章的心情,推开案上的纸笔,便准备起驾回后宫去转转。 这些日子忙于赈灾事务,他几乎夜夜都歇在中德殿,很久没有回北宫了。 今日心情不好,便打算去疏散一下,调整情绪。 整个后宫他最宠爱的便是淑妃田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便吩咐直接去了迎春殿。 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心中不禁有些期待,来到迎春殿门口,却见里面静悄悄的。 一时兴起,便摆手让门口的内侍不得行礼通报,想给田觅一个惊喜。 才走到寝殿边,却听得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母亲,抱抱阿袖,呜呜呜……” 哭声十分凄切可怜,刘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淑妃怎么了,孩子哭得如此伤心,怎么就不肯抱一 抱呢。 “走开,都怪你,若你是个皇子,陛下怎么会冷落至此,嘤嘤嘤……” 田觅的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厌弃,哪里有半点儿为人母的慈爱之情,听得刘志脸色都变了。 舞阳公主刘袖是早产,身体虚弱,长得又格外秀丽可人,性子也娇柔,刘志对这个女儿向来比较疼爱。 平时来这里,看淑妃对舞阳公主也不错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装出来的,背地里居然如此讨厌自己的亲骨肉。 一瞬间,刘志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田觅,此时的她是如此的陌生,完全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柔情似水的纯真少女了。 难道真如戏中所说,只要入了宫门,就没有一个女子能继续善良么? 心情复杂的刘志,顿时就失去了探望她的兴致,默默地转头走了出去,一时间却不知该去何处才好。 站在路中间踌躇片刻,还是径直去了永安宫,他也有些日子没见母亲了,趁着今日得闲,还是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吧。 永安宫里,郾太后却笑得很开心,皇后带着阳安长公主刘华,耿妃也带着儿子刘维在那里。 两个活波可爱的孩子,逗得太后笑声不断,心情十分舒畅。 原本心情不好的刘志,见此情景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刘华正在给祖母表演打拳。 她今年已经六岁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舞弄得特别认真,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惹人喜爱。 “好!” 一套拳耍完,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看着祖母和母亲,等着她们的表扬,没想到却听到了父亲的声音,顿时惊喜的回过头来。 乳燕投林般飞快的跳进了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的叫,“父亲,阿华可想你了。” “哈哈哈……父亲也想华儿了。”说着在她圆圆的苹果脸上亲了一口。 众人连忙给他行礼,刘志一手抱着刘华,又向旁边站着的刘维招招手。 这孩子今年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身体十分健壮,年纪小小,性格却比刘华沉稳多了。 见父亲招手立刻走了过来,口齿清晰的给他行礼,“阿维拜见父亲。” 刘志拍了拍他的头,并没有抱他,只是问道,“听说你现在已经开始识字了?” “是,阿维刚开始 学识字,是祖母亲自教的,可惜我认得的还不多。” 小家伙很认真的仰起脸回答,模样甚是可爱。 看来郾太后对这个皇长孙十分看重,竟然亲自教授他识字,不过记忆中,母亲也是自己的启蒙老师。 现在母亲儿孙满堂,有这些小家伙们承欢膝下,再也不感到孤独寂寞了。 “阿维很聪明,你别看他年纪小,已经能认四五十个字了。” 郾太后拉过孙子的小手,一脸骄傲地说道。 三岁就能认四五十个字,已经很难得了,可见这孩子的性格确实过于老成持重了些。 刘志又逗着两个孩子说了会儿话,问了皇后一些后宫中的事情,转头却看见耿妃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 从头到底,既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刻意上赶着来逢迎讨好的意思。 见刘志朝她望过来,便对他大方的笑了笑。 这一笑却让刘志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耿显已经出落的越发高挑靓丽了,带着种成熟女性的知性优雅。 <p/ 神偷皇帝 第289章临危受命 之前也许是没张开吧,毕竟只有十五六岁,有的女子十几岁清丽可人,可有的却正处在相貌的尴尬期。 原先看着只是中人之姿的耿显,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一朵高贵典雅的风中百合。 不由得目光一亮,笑着问道,“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回陛下,妾每日除了照顾阿维,就是读书练字,侍弄花草,或者来太后这边坐一坐。” 她气度雍容,看得出来过得很充实,并没有因为刘志冷落便怨天尤人。 “你平常都读些什么书?” 如果换成其他的后宫美人,遇到这个问题,肯定会说一些比较高大上的书籍,以此来抬高身价。 可耿显却很随意地回答,“大多都是些在集市上搜罗的杂书,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就是图个开心,看来打发时间而已。” 这态度倒是很像后世的网络书虫,刘志会心一笑。 “其实朕也喜欢看杂书,奈何没有时间,哪天闲了你借我一本看看。”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好啊,陛下喜欢什么样的?” 耿显很自然地与他聊天,这关系看着倒像是朋友的感觉,并没有很亲密。 “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地理志怪,音律游记,只要有趣的就可以。” 见两人相谈甚欢,郾太后还贴心地将小刘维给带到一边玩去了。 作为皇长子的生身之母,耿显多年来都没什么宠爱,郾太后一直都比较怜惜她,也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按照当日刘志制定的规矩,五年一选秀,今年正好到了该遴选良家子的年份。 只是由于天下大旱,又瘟疫连绵,朝廷上下都愁云惨雾的,因此谁也没有提起。 不过再迟,明年也会提上日程,若在此之前,耿显还不能获得圣宠,等那些新人进了宫,恐怕就更没有机会了。 其实刘志自己倒并不着急,选不选妃的也就这么回事,如今自己身边连皇后在内,也有九名女子,对于皇帝来说,不算多。 但他却觉得够了,至少暂时不想往后宫填充太多的女人。 一来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朝 堂上,能分给后宫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要分成许多份,那就更少了。 二来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天子无家事,后宫的每一次变化,都会直接关系到朝廷的权力结构。 如今的朝廷,不宜加入大量的外戚,于他于国都会很不利。 何况他之前选妃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担心没有继承人,如今已经有了两位皇子,自然没那么在意了。 当初他对耿显也不是没好感,只是更喜欢田觅一些,后来耿显生了皇子,他又照顾到皇后的情绪。 再说了,耿氏是世家,也有些底蕴,刘维将来肯定有机会角逐太子之位,他不想培养出又一个权势滔天的外戚世家出来。 因此也有些刻意的疏远她,没想到她倒是安之若素,宠辱不惊,这一点殊为难得。 当晚,刘志顺理成章去了耿妃的承光殿,两人聊了会儿天,言谈间十分轻松惬意。 这一晚鱼水和谐,颇有些久别胜新婚的意味。 第二日刘志精神焕发地去中德殿,半路上远远望见淑妃的迎春殿,心下不由有些怜惜,便派人赏赐了些明珠宝器,以示安慰。 今日不是常规的上朝日,臣子们除了有特别的事情,需要求见皇帝之外,一般都在自己的部门处理公务。 刘志昨日心情郁闷,因此堆积了不少奏章,此时只得加快速度,免得案头堆积如山。 这些日子,大部分的奏章都与疫情有关,刘志重点看了扬州和豫州的奏报。 看样子疫情还在向外扩散,并没有遏制住,刘志也知道应该没那么快。 毕竟瘟疫的传播有些特定的规律,从潜伏到爆发,再到高速扩散期,最后才渐渐衰弱下去,直至偃旗息鼓,继续潜伏下来,等待合适的机会进行下一波的井喷。 若是按照从前的经验,小规模爆发差不多要五个月左右才能压下去,而中等规模的要一年半左右。 遇到大规模的瘟疫,很可能要花费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将他彻底压制住。 看这势头,很有可能就是属于大规模的爆发,何况此次还发生了病毒变异。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表明,变种后的瘟疫会比之前的传染性更强。 但新的病毒死亡率更高,已经是个不争的事 实,比之前的自然死亡率,起码要高一成。 打破了原先对半分的死亡率。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如果不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病毒若是再次发生变异,有可能会变得失控。 大汉的医学在他的极力倡导之下,虽然进步神速,但由于基础过于薄弱,要想对付来势汹汹的瘟疫,还是很难。 他只能寄希望于新的隔离政策和消毒方式,能够有效的减少病毒传播,从而提前结束这次瘟疫。 在他心里,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一场大瘟疫,控制到小瘟疫的规模,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算算日子,从最初发现蛛丝马迹,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两个多月,正处在高潮阶段。 所以虽然明面上疫情还在扩散,刘志却并不慌,到底抗疫成效如何,还要看从第四个月开始,瘟疫会不会衰减。 由于陈蕃就地罢免了好些救灾不利的官员,官衔最高的是两名县令,虽然作为州牧,又是特殊时期,他有权任免属下的所有官员。 但事后却必须要详细上报给吏部和皇帝,由吏部查验后补齐罢免文书,现在的县令只是暂代,朝廷也需要任命新的官员。 不过一些普通的小吏,陈蕃都是直接提拔了一批人上来,只需要给朝廷报备一声就行了。 陈蕃行事胆大心细,不愿意落人话柄,扬州的御史也将调查情况上报了,与他所说一般无二。 至于各批物资的分发,他也吩咐属下做了详细的记录,前面两批已经用完了的,他查验过账目之后,迅速给户部递交了上来。 如今正在分发的是朝廷派过来的那一批,而京师正在准备运过去的这些,都是刘志自掏腰包采购的。 将来帐目也是直接呈给他,不需要再通过户部核算检验了。 刘志随便翻了翻账本,陈蕃的帐目很清晰,条理分明,用的他下发倡导的图文对比规格。 在账目上,为了方便记录,刘志引进了阿拉伯数字,说是从天竺传过来的。 虽然真正的数字是在七世纪时才由古印度人发明出来,但后来却是被阿拉伯帝国传遍世界,所以人们误以为是古阿拉伯人创造出来的。 现在,刘志也算是为他们正了名,还他们一个公道。 目前为止,阿拉伯数字还仅仅用于记账,没有在整个算学领域推广开来,不过他相信,再过一些年,大汉人民就体会到其中的方便,会慢慢全面接受的。 陈蕃的账目他倒是很放心,干干净净,没什么可诟病的地方,九江郡虽然是今年疫情的发源地。 但有窦云和陈蕃亲自坐镇,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慢慢地有好消息传来,如今他比较担心的反而是豫州泗水郡。 最开始豫州并没有对此引起重视,也没有一个影响力足够的大医师统一指挥。 所以百姓们没什么防范意识,而根据经验,伤寒瘟疫的潜伏期,长达四到十五天,偶尔还有二十几天,甚至是三四十天的极端个例。 因此泗水郡到底已经有多少人染病了,根本无从得知,直到窦云后来派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荀伦过去,情况才开始转变。 但由于之前的行&#xe863;不利,虽然目前看来似乎比九江郡情况要轻松一点,可到底有多少潜伏期病人,还很难讲。 豫州牧巩岳是个老成守旧的世家官僚,做事虽然稳重,却缺乏魄力。 泗水郡太守方广更是个庸庸碌碌之人,在刘志三令五申严格防疫的情况下,还是平白耽误了最佳时机。 就这样他还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九江郡这边,急急忙忙上了一道奏章,为自己推卸责任。 刘志随便看了两眼,便冷哼一声,扔到了一边。 龙麟卫密探早已将那边的真实情况,一字不漏地给他呈报了上来,看来若想赶快扼制住疫情,就只能尽快换一个太守了。 自己手下的能臣不多,基本上都安在合适的位置上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人。 想了想,便让人招来秘书省大学士尹颂相商,临阵更换泗水郡太守,与更换县令完全就是两码事情。 毕竟太守是一郡之主,朝廷从二品的大员,已经算是国之栋梁了,每一位都至关重要,牵一发而&#xe863;全身。 所以,郡太守的任免,刘志不能私自做决定,否则会引起朝堂上的&#xe863;荡。 尹颂博闻强记,对朝廷人事十分熟悉,许多六七品的官员他都能说出来,何况还是个从二品的郡太守。 刘志将方广的奏章,还有龙麟卫的奏报,以及陈蕃的 部分奏疏,都拿给他先过目了一遍。 尹颂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沉思良久,这才慎重地说道。 “方广其人清廉正直,性格古板,但做事能力不足,不知变通,此次抗疫的确有失职之处。 但念在其不失为一名廉吏,且此事之前并无经验可借鉴,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最多只是降职处置。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虽然抗疫失败,冤枉送了许多人的性命,但就像尹颂所说的一样,他突然改了防疫规则,确实有很多人手足无措。 方广也真是无心之过,只是其能力确实有限,他是当年梁太后任命的太守,其后的吏治整顿时期,并没有查出贪腐之类的过错。 刘志接手朝廷之后,虽然做了许多改革,但仍然无法撼&#xe863;从前的官僚阶层,大部分都是之前顺帝时期的官员。 当然也与刘志培养起来的人太少,而且许多人还资历不够有关,无法取代这么多的旧人。 而且方广也是官宦世家出身,其家族势力不容小觑,所以尹颂再三考虑之后,才做出如此提议。 刘志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在官员任免上,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于是点点头,“可以。” 他们二人认定了,下次朝会基本上走个过场就行,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罢免了方广,新的难题又摆在了眼前,到底派谁去接手泗水郡这个乱摊子呢。 要知道,临危受命力挽狂澜,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而且,恐怕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去,明知道是个火坑,谁愿意眼睁睁的往里跳啊。 这种情况下,若是疫情控制不住,自己岂不是白白背锅吗? 而且就算是最后侥幸控制住了,前面死掉的人太多,大不了也只能落个无功无过的局面。 两人把大汉的中层官员扒拉了个遍,最后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同一个人身上,泰山郡太守陈寔。 陈寔是第一次科举考试的魁首,当年也曾插花游街,尽享无限风光,后来他却自请外放,刘志很看好他,将他派去泰山郡做了个县令。 彼时泰山郡刚刚遭遇过规模宏大的匪灾,情况一片混乱,而他所去的县,更是匪首公孙举的老巢,几乎已经被 糟蹋成一片废墟。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愿意去那里赴任,但陈寔却二话不说地连夜上路去了。 此后他在泰山郡的表现十分亮眼,配合当时的太守李膺,两人将战乱后一片焦土的泰山郡,建设得有声有色。 而且陈寔更是第一个进行土地改革的县令,早在刘志颁发土地政策之前,他就完成了土地的重新丈量和分配。 而且还完成得十分圆满,让全国各地都刮目相看。 后来朝廷将他和李膺通报表彰,并擢升李膺为青州牧,陈寔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泰山郡太守。 可以说,陈寔在整个大汉都是个传奇,他是真正的贫家子弟,没有一丝一毫的背景,完全靠着个人的努力,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陈寔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这几年来,他把泰山郡建设得十分繁荣昌盛。 与当年残破不堪的情景,早已判若两地,完全找不到兵灾之后的痕迹的。 只是,将他平调入泗水郡,确实有些不太公平。 <p/ 神偷皇帝 第290章孤臣 “明日朝中议论,若可以便立刻发诏书,兹事体大,便不按规矩从吏部下调令了。” 说是还要商议,其实已经没什么意外了,泗水郡的乱摊子,摊到谁的头上也不乐意。 如今确定了人选,群臣巴不得脱身,哪里还会反对。 果然,第二日朝会,刘志不等众人发起讨论救援之事,就先发制人,将监事御史的奏章抛了出去。 当然,还有龙鳞卫的调查报告,泗水郡太守方广办事不力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方氏在朝中的政敌立刻群起而攻之,弹劾他罔顾百姓之命,致使生灵涂炭,当罢职问罪。 其家族之盟友却鼎力相争,力陈方广乃因循守旧,为无心之失,且九江郡有过错在先,致使其郡民北上,流毒于此。 尹颂因为早与刘志商量过,自然是胸有成竹,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出来委婉的表个态,将舆论导向了宽宥的那一方。 最后方广被贬为凉州一县令,这惩罚也算是不高不低,两边都能接受。 接下来自然是问计于群臣,看谁人合适接替泗水郡太守之职,明摆着一个从二品的空缺,可满堂却鸦雀无声。 别说毛遂自荐了,便是替人推荐的都没有,有人可能自认能力不够,更多的人是不愿意趟浑水。 举荐自己人吧,这明显就是个火坑,可举荐对手吧,这意图又太过明显,容易落人话柄。 因此人人都不想张这个口,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此情景,刘志干脆点名询问,一连点了几人都急忙推辞,连道确实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我大汉人才济济,正当国家危难之时,难道就连一名太守都选不出来吗?” 皇帝发自灵魂的拷问,让许多人都垂下了头,不过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担心被皇帝点到自己的名字。 此时尹颂叹道,“泗水郡情况危急,接任之人必须要能力出众,且一心为民兢兢业业,最好还懂点医药,能够及时应对各种不测。” 话音未落,御史中丞张陵站起来奏道,“臣有一人荐举,此人的能力有目共睹,曾经力挽狂澜,解救兵灾之地。” 他这么一说,人人都 猜到了答案,立刻扬声附和。 “泰山郡太守陈寔,乃是殿试魁首,此人确实是个能臣,又忠心耿耿,调去泗水郡,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时间众口纷纭,人人称赞,听起来似乎都对陈寔很是赞赏一般。 可事实上呢? 陈寔乃贫家子出身,无权无势,在朝堂上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靠山,在科举之前,他长期在下层府吏中沉浮,与权贵圈子丝毫也不沾边。 此人知世故而不世故,即使是成为魁首,也委婉谢绝了那些世家大族抛过来的橄榄枝,宁愿做个孤臣。 幸而李膺与他神交已久,二人惺惺相惜,在青州的治理上,也算是相互成全。 他们之间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取得今日这般的辉煌成就,如今众人一听是与谁都没有厉害关系的陈寔,自是欣然接受。 可刘志也有他的打算,陈寔能从县令直接提拔成为太守,其实是占了改制前官阶混乱的便宜。 后来官制改革,他等于平白增加了好几品,一来已经上位已久,二来有李膺力保,朝廷便默认了他的地位。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功绩,陈寔要想更进一步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寔没后台,好不容易四十几岁才遇到机会,考取了魁首,如今眼看着快到知天命的年纪。 刘志一直很欣赏他,这些年他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便想找个借口把他给调回京师,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来。 古人的寿命本就不高,再拖下去,陈寔便垂垂老矣,恐怕再难有机会出头了。 因此,泗水郡虽然是一道难关,但也是陈寔的机会,做不好,刘志也不会降罪,做得好,以后便平步青云。 到时候,也能凭此功劳,堵住那些眼红之人的嘴。 此时既然众口一词,刘志自然也就顺水推舟,把这事情给敲定下来,因为事态紧迫,便不走吏部常规调&#xe863;了。 陈寔在泰山郡干得好好的,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将他调到豫州泗水郡去。 九江郡一带的疫情,他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所以泗水郡的情况,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他与青州牧李膺同时接到了陛下的文书,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尤其是陈寔,来 不及去向李膺告辞,连夜就骑马上了路,只带着简单的行囊。 走前给李膺留了一封信,将泰山郡目前的情况交代了一下,也算是交接工作了。 与泗水郡太守无人问津的情况刚好相反,当日决定将陈寔调走之后,无数双眼睛便盯住了泰山郡的太守之位。 朝堂上顿时便热闹起来,风起云涌,各显神通。 当初陈寔去青州赴任之前,与今日的景象何其相似,同样的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但现在的泰山郡与当日相比,早已不是一片兵灾后的凄凉景象,如今百业俱兴,百姓安居乐业。 此时去泰山郡,没有任何危险,也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只要继续保持现状就可以了,完全就是在捡便宜。 不过朝堂上的暗潮汹涌,陈寔却完全不知,泗水郡在豫州的最南端,他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要好些天才能走到。 因此心中十分焦急,每日里赶七八个时辰的路,要不是担心马匹实在受不了,他恨不得不睡觉。 十几年前,陈寔的家乡曾经遭过一次瘟疫,当时的惨状,他到如今都历历在目,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在古代除了战争,最残酷的便是瘟疫了,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家家都披麻戴孝,处处都哭声震天。 尤其死亡的人群中,很多都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而他们的死也最能牵&#xe863;家人的心。 甚至,他自己也有个儿子夭折在了那场规模并不算特别大的瘟疫中,至今思来,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心头的痛。 所以一听说九江郡一带可能会遭受特别大的瘟疫,他就心急如焚,出生贫苦的他,是大汉官员中少数真正的忧国忧民之辈。 只有他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天下无论兴与亡,苦的都是普通的百姓。 他骨子里,有传统文人的悲悯气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既然有机会得遇明君,就要尽一切能力帮助那些贫苦百姓。 陈寔一路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只是他素来清廉,因此出门前只带了一匹骏马,数名随从。 由于赶得太急,走到半路上,那匹马便已经支撑不住了,幸亏路过豫州府时,他去拜会州牧,这才获赠了一匹好马。 此次来泗水郡赴任,必须 要与豫州牧先见一面,商谈该如何配合的问题。 豫州牧匡成,也是个老牌世家贵族,但却为人圆滑,能力也是有的,只是行事风格比较守旧,做任何事情都以稳妥为第一要素。 但方广被弹劾,他也多少受到些牵连,一个指挥不济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虽然不会被降职,但若没有奇迹出现,今年的政绩考核,肯定表现不佳了。 对于朝廷调陈寔来的目的,他多少也猜到一些,因此笑脸相迎,并承诺会尽一切可能配合他的工作。 不管他是否出自真心,至少陈寔得到了他需要的保证,当即不客气地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希望匡成举全州之力,无论是人力物力,都要尽量供应充足,同心协力将瘟疫拦截在泗水郡,不让它继续扩散。 匡成早有准备,立即从仓库中提了一批粮食出来,又召集了豫州的大部分医师,随着陈寔一起南下。 泗水郡里,灰头土脸的方广,一直等到陈寔抵达,这才交接工作。 这里的情况比外界知道的更糟糕一些,疫情已经开始全面爆发,由于组织无序,到处都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情景。 看到陈寔到来得这么快,方广也松了口气,趁着目前死的人还不算多,他还是赶紧跑路。 免得陷进这潭乱泥里拔不出来了,如今还只是降职,起码保住了身家性命,以后还能有机会卷土重来。 可若是死在了这里,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因此,他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便留下一名熟悉情况的郡丞,自己借口要赶紧赴任,便趁机用最快的速度跑路了。 不过,陈寔对他的小伎俩,可完全不关心,他第一时间去找了窦云派过来的那名得意门生荀伦。 估计他才是泗水郡最了解疫情的人,荀论看到他带来的医师和药品,不由得大喜过望。 由于事先对泗水郡灾情估计不足,这边的各种物资和人手,都是严重缺乏。 荀伦来之前,这里甚至没有统一的治病策略,病人与还未染病的人杂居在一起,形成交叉感染。 他力陈厉害,希望方广立刻协助他实行隔离政策,并赶快组建重症区,可惜这位太守虽然赞成,无奈行&#xe863;太慢。 本来十万火急的事情 ,到了他这里,乱哄哄的,到如今才好不容易建了几个临时区域出来。 可由于隔离政策宣传的不到位,许多百姓都不愿意离开自己重病的亲人,担心这一去会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面。 陈寔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了,当年他考取了魁首,打马游街,荀伦正在京师求学,也在人群中凑过热闹。 而且后来陈寔在泰山郡的种种行为,也早以广为传颂,因此得到消息便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才把他给盼来了。 “荀医师,对于如何治理瘟疫,我是一窍不通,一切都听你的指挥。 最好是拿出个章程来,我好立刻去执行。” 窦云在九江郡早已总结出一套成熟的做法,来泗水郡之前便已经交给了他。 来到泗水郡之后,荀伦也曾将这章程交给方广,奈何后者根本不屑为之,堂堂一州太守,怎么能听任一名小小医师的调遣呢。 可陈寔却与他完全不同,一上来就主&#xe863;表示要听从他的安排。 这一路上陈寔早就想好了,抗疫与治理政务不同,这样专业的事情就必须由医师来做,自己只负责听从他的调遣就可以了。 “陈太守,章程就在这里,是我的老师太医令窦云写的,他老人家千交代万交代,治理瘟疫重在一个防字。” 如今泗水郡的乱象中,唯一做的比较好的地方,就是出&#xe863;了屯田校尉,以严酷的手段将那些准备跑路的郡民,拦在了边境线上。 再加上附近的几个郡,也早就接到了风声,对泗水郡严防死守,他们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到目前为止没有让瘟疫继续北进。 但换句话来说,目前的泗水郡,成为了一座人为的孤岛,恐慌的情绪在民间肆意蔓延。 很多人按照以往的老经验,都认为自己已经被朝廷给放弃了,关在这里自生自灭。 极度恐慌的情绪也滋生了治安乱象,打砸抢的情况屡见不鲜,由于严重缺乏人手,官府根本就顾不过来。 陈寔迅速了解过情况,心情十分沉重,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想改变目前混乱不堪的状况,难度太大了。 当天夜里他召集了府衙的所有官员开会,拿着荀伦递上来的章程,逐条研究。 百姓们自暴自弃的悲观思 想,他感同身受,也十分理解,但即便这样,也不是能够原谅趁火打劫者的理由。 要想继续正常开展抗疫工作,首先就要把这些扰乱治安的人给想办法治理下去。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些流氓混混,少部分是被怂恿教唆的普通百姓,所以关键还是在这些混混身上。 但目前的情况下,正面冲突并不可取,只会加重两边的矛盾,看来只能智取了。 当天陈寔便出了告示,告诉泗水郡的百姓们,他新官上任,带来了朝廷的救援物资和医师。 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支援到来,朝廷已经下了决心,要把瘟疫治理下来,并随之公布了章程,希望所有百姓配合行&#xe863;。 还声称非常时期,之前的骚乱他既往不咎,希望各位壮士以大局为重,协助他打赢这场战争。 他让熟知当地事务的府吏,替他邀约了几个混混头目,准备亲自去他们的地盘上,与之谈判。 <p/ 神偷皇帝 第291章趁火打劫 听说新来的太守要见他们,泗水郡的混混头目们反应不一。 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这个太守绝对不怀好意。 东汉社会的阶级制度森严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能做到从二品的太守,肯定是世家出身。 而在世家子眼里,庶人就是些干活的工具,卑贱无比,那些做混混的,基本上都是贫家子,能在疫情期间还打砸烧抢的,更是些心狠手辣之辈。 实际上,他们背后都有后台,大多是本地士族。 这时代世家讲究名声,别管私底下如何坑蒙拐骗男盗女娼,表面上却个个都是清正廉明。 因此有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就需要借他们的手去做。 这段日子他们趁火打劫,倒是发了不少横财,陈太守新来,人事不熟,要想&#xe863;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突然要见,莫非要服软?或者是想软硬兼施? 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亲自来见吧?这位陈太守,行事的确过于古怪了些。 到了约定的日子,双方在市集酒肆里见面,疫情期间,酒肆只准卖酒,不可以做酒席,因此里面十分清静。 几人原以为这位陈太守架子大得很,气派十足,谁知却是个青衣纶巾的儒士,十分的平易近人,却又明显有股书生气。 “拜见太守,不知使君相召,所为何事?” 说话的叫常东,是他们共同推举的话事人,口齿伶俐,平日里心眼也比较多。 “也没别的事情,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泗水城的情况,你们都是本地人,我想与尔等打听一些事情。” 读书人心机深重,他们都是常年在外面混的,自然是清楚得很。 担心他话里有陷阱,于是小心地回道,“我等既不为官,也不是乡老,不过是些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贱民,能有什么见识。 使君只怕是问错人了。” 陈寔哈哈一笑,“错不了,有些事情正是要问你们才有用。 听说城中的治安不好,可有其事?” 众人面面相觑,这太守说话还挺直接的,看来是准备来硬的了,难道要威胁他们不成? “是不大好,可与我等何干?我等都是升斗小民,老 实本分,断然没有参与过此事。” 常东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地推了个一干二净,管你知不知道原委,反正就来个死不认账,看你能奈我何。 “对呀,我等都是良善之辈,还请太守明察。” 其余的头目都跟着纷纷附和。 陈寔一本正经的颔首,“既然你们都没有参与,那我也就放心了。 你们也知道我是初来,如今瘟疫横行,衙门里人手短缺,实在不够用。” 几人都是老江湖,可对陈寔的话依然不明所以,常东眼皮直跳,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听说尔等都是市井中的豪杰,按照皇帝最新颁布的疫情期间特别管理条例,我将征用尔等为临时衙役。 负责街上的巡逻事宜,还有各种治安事件,若是有什么偏差,只管拿你们是问。” 众人傻傻地半天回不过神来,陈寔所说的这个特别条例,官府曾经张榜公告过。 将疫情期间定为紧急战时规格,官府有权临时征用任何民夫,以充疫时所用。 而且还不得拒绝违抗,否则便按军法从事,一个字:杀。 方广拿到命令,也只是强行征用了一批埋死人的民夫,毕竟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不强制的话谁也不愿意干,即便是强行征用,其实也还是欺软怕硬,胡乱拉了些街头的流浪汉充数。 这种人命贱,要是染了病也没人会为他们鸣不平。 现在,这位陈太守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歪曲事实,征用他们去维持治安,还没办法拒绝……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如鲠在喉,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卡得人难受,简直想吐血三升。 这位陈太守行事简直就是绝了,你说以后他们还怎么抢?监守自盗,可是杀头的罪。 以前还可以死不承认,就算知道是他们干的,也没有办法,可如今就算是别人要砸要抢,他们也只有拼命阻止的份了。 “怎样?各位壮士是不是喜出望外?” 陈寔一脸诚挚,完全看不出来阴险狡诈,“这样吧,若疫情期间治安能够弹压下来,事后我便将尔等的编制保留下来,如何?” 打了一闷棍,总还要画个饼才行,虽然这几人都不大相信他的承诺,可也无法拒绝。 “诸 位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陈寔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无虚言。 当日我在泰山郡,就曾直接赦免了帮助过官府的匪徒,至今都过得很好。” 他这么一说,常东突然失声惊呼,“陈寔?是出身贫家,殿试魁首的那个陈寔吗?” 作为大汉第一任魁首,陈寔的大名早已传遍了帝国每一个角落,被当做传奇四处传播。 在座的几乎人人都听说过他,这次说是从外地调了个陈太守,众人也不知底细,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是个世家贵族。 “正是在下。”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众人立刻就兴奋起来,在大汉人人都知道,陈寔出身贫寒,与他们一般无二。 在士大夫阶层陈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在民间他却拥有着超高的人气和拥趸者。 在老百姓的心中,陈寔的种种行为都已经被神化了,把他捧成了民间光耀门楣的典范。 “原来是陈魁首当面,我等失礼了。” 常东激&#xe863;不已,与众人一起重新施礼拜见。 “诸位不必多礼,我与尔等一样,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自然也懂得你们的苦楚。 无论何时,受苦受累的总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以,非常时期,我们才更应该保护他们,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诸位以为如何?” 一番话所说的几人热血沸腾,他们本就是些性格偏激之人,容易情绪化,只要对了眼,乱命一条也在所不惜。 “太守器重,是我等的福分,请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谁敢在非常时期作乱,还得问问我等手中的刀会不会答应。” 他这一表态,整个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陈寔又与他们匆匆交代了几句,安排了个属下交接,便急急忙忙的走了,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千头万绪,实在没时间耽搁了。 且不说他在泗水郡如何殚精竭虑,治理疫情,此时京师洛阳,刘志也在为了第三批救援物资,在与朝臣们扯皮。 因为上次答应过不再私自做主,所以此次便经过公开讨论,臣子们异口同声决定救援。 人命关天,何况这是成千上万条生命。 可以背地里冷漠相对,甚至在关键时刻直接放弃他们,但却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 说出来,否则就会受到千夫所指,声名狼藉。 所以他们不得不同意救援,这也是刘志早就猜测到的结果。 但具体该如何救,又能救到什么程度,若是事情没有转机,又该不该适可而止。 免得因小失大,为了一地一城之民,耽误了整个国家的安危。 这些理由说起来也都是冠冕堂皇,似乎人人都是一心为国。 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但大部分的人都倾向于有限度的救援,保住其他为被感染的百姓,才是正道。 如今大汉的疫情,已经渐渐瞒不住了,许多世家阶层都得到了风声,京师之中,早就是人心浮&#xe863;,人人皆知了。 现在民意汹涌,要求朝廷立刻封锁九江郡和泗水郡一带,防止疫情向四周扩散。 而对于救援与否,他们却持悲观的态度,按照以往的经验,救与不救的区别不大。 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命硬挺过去,所以太多的救援,只能说是在浪费物资。 反而令得国家粮食和药品短缺,人心惶惶。 众朝臣大有挟民意逼迫刘志低头的意思,这一次,他们要坚持到底,不能再放任皇帝任性妄为了。 刘志冷眼看了半天,见朝中几乎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反对意见,便知道无法坚持己见了。 他也没打算说服他们,这种隔了一两千年时光的理念和见识,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填补。 “诸君的意见,朕都明白了,如今国库空虚,不能为了九江郡和泗水郡弹丸之地,放弃整个国家,是也不是?” 虽然明知皇帝的语气隐含不悦,但朝臣们还是赶紧点头。 “既然诸位都觉得此事应该缓一缓,那就如此办吧,先观望事态发展情况,若是疫情好转,便立刻追加救援。” 见皇帝改了主意,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刘志一旦发起犟脾气来,还真难以说服。 可惜还没等他们开始高兴呢,皇帝口风一转,便满脸感慨地道。 “今日一早皇后上书,愿意削减三成后宫开销,另外将她的珠宝首饰都捐赠出来,救援疫区。” 众人一听便知情况不妙,刘志这不是第一次为灾区募捐了,这些年来都搞过好几次了,哪一次不是逼着他们出血。 “朕感佩皇后一片 仁心,也愿意削减自己的三成开支,另外太后也将自己的首饰捐了出来,后宫各妃嫔也踊跃参加。” 皇帝一家子都带头捐款了,他们也不可能无&#xe863;于衷,没办法,自上到下一个个都急忙表态。 这种公开半强制性的捐赠,你还不能自己折了面子,因为皇帝脸皮实在是超级厚,非要让他们当面口头报出数目来,然后一一登记在册。 都是在朝为官,人人都要顾及面子,捐得太少了肯定会面皮无光,日后落人笑柄,搞不好就连官声都会受到影响。 可捐得太多又实实在在的肉痛,皇帝分明把他们当作了冤大头,好不容易才劝说他暂停朝廷救援行&#xe863;。 他倒好,朝廷是真的不打算不救援了,却把成本转嫁到他们的头上。 这种强逼着公开募捐的行为,却美其名曰为自愿,众人有苦难言,只半个时辰,刘志的募捐名单上就写的满满当当的。 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比上次他开私库自掏腰包的数量要可观多了,看来还是人多力量大。 自己这个皇帝看起来已经算很有钱了,可跟整个世家阶层比起来,还穷得很。 看着长长的一串名单,刘志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下第三次援救又有着落了。 他与太医院众人精心的计算过,九江郡那边的疫情应该已经达到了最高潮,等这批援救物资完全落实之后,应该就开始有好消息传来了。 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自然就相信,瘟疫也是可以战胜的。 有了九江郡的样板在前,泗水郡那边再讨要救援就容易多了。 窦云出发前,刘志曾经向他承诺过,会尽一切的力量,无条件的支持他的行&#xe863;。 但现在看来能不能做到,还未可知。 因为目前的各种判断,都只是纸上谈兵,一旦事与愿违或者疫情继续扩散,他就无法要到第四批援助。 现在只能祈求窦云在九江郡的抗疫,能够有效果了。 当天刘志便出了告示,将所有的捐赠名单都广而告之,并号召京师的富裕人家,都量力而行,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这也等于公开承认了瘟疫的事情,反正已经瞒不住了,没必要再装腔作势。 还好大汉人民对瘟疫这个灾 祸,已经是久经考验,其镇静态度,远超刘志的预计。 与后世那些闻之变色,四处哄逃的人相比,甚至有些麻木不仁。 想想也觉得有些悲哀,这几十年来瘟疫盛行,既然完全无计可施,百姓们恐怕早就认命了。 在他们的心中,瘟疫属于天灾,是因为阴阳失调,得罪了上天,由昊天大帝指示瘟神降下的灾难。 其用意便是惩罚人间,收割那些负有原罪的人群,所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灾难,非人力可以抗衡。 这种悲观而维心的思想,刘志觉得他没有资格去批判,毕竟这时代的医术过于落后,没有人见过战胜瘟疫的例子。 别说古人了,即使是现代,面对不断花样翻新的瘟疫,人类依然应对得无比艰辛。 就在大汉焦头烂额之时,北部边境却突然爆发了战争。 北匈奴单于呼衍趁着大汉自顾不暇之时,悍然偷袭,打响了全面战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