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总裁倾心了》 第一章:致命邂逅 “痛不痛?”</p> “痛,好痛,我真的快痛死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p> 女人嘶哑的哭求声响彻在酒吧大厅的每一寸角落,这里刚刚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眨眼便从天堂切换进了地狱。</p> 一群身着表演服,面戴狐狸面具的女人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盯着那个被踩在舞台上,头皮都快要被揭掉了的女同伴,心里眼里充满了恐惧。</p> “痛就给老子说,是不是你干的?”</p>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p> 砰一声,女人像垃圾一样被踢飞下了舞台。</p> “老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到底是谁给老子下的毒?要不是老子拿错了酒杯,现在躺在那里的就不是他而是老子了!”</p> 顺着光头手指的方向,钟禾瞥到了一名躺在地上的男人,双目圆瞪,死不瞑目。</p> 她秀眉蹙了蹙,心虚的别开了视线。</p> “没人承认是吧?行,那老子今天就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揪不出来凶手,我就把你们一个个折磨死。”</p> 凶神恶煞的保镖们迅速过来抓人。</p> 两名哭的最凶的女人被架上了舞台,咔嚓一声,光头砸碎了一只香槟瓶子,接着残暴的捏住了女人的面颊,逼迫她张嘴,将玻璃碎片全部塞进了女人的喉咙,“吃,给老子全部吞进去,一颗也不许吐出来!”</p> 钟禾指甲掐进了肉里。</p> 另一边惨叫声触目惊心,女人双臂被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p> 身旁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哭晕过去,钟禾的心从未受过如此煎熬,这种煎熬比刀子在她身上凌迟还要让她难受。</p> 两个女人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又有两名女人被押上了舞台。</p> 更凄惨的哭叫声充斥着耳膜,钟禾的脑子要爆炸了,她看着这犹如人间炼狱的修罗场,终于最后一丝忍耐被瓦解。</p> “住手!”她朝着舞台中央大喝一声:“放了她们,有什么冲我来!”</p>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站出来的后果,但她实在不忍再牵连无辜。</p> “臭娘们,终于把你给逼出来了,老子就知道你肯定藏匿在这人堆里……”</p> 光头肥壮的身体跨下舞台朝钟禾走来。</p> 咔嚓一声,整幢大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p> 世界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p> 钟禾知道,这定是有人给她提供逃生的机会,没有任何迟钝,她拔腿向外冲去……</p> “不要让她给我跑了,给老子追!”</p> 身后响起光头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与此同时,酒吧入口的方向脚步纷沓,钟禾只能调转方向,朝着二楼的贵宾休息室跑去。</p>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一拨人追上来,楼梯口发生了激烈的打斗,钟禾拼尽全力将几个人打趴在地,但自己的右腿还是被锋利的匕首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从皮肉里渗出,她赶紧捂住伤口继续向前奔跑。</p> 又一拨人要追上来,她渐渐跑不动了,恰巧身旁有一道门半掩着,来不及多想,她趁着腿上的血还没有流到地上成为追踪的痕迹时,一头扎了进去。</p>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空气沉闷逼仄。</p> 褚淮生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该死的茅子廷,把他骗到这里来喝酒,却在他的酒里下药,他是有重度洁癖不能碰女人,但不代表他连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也没有。</p> 茅子廷一直怀疑他的重度洁癖不过是幌子,实则根本是直不起来,下完药后便迫不及待地叫了个女人来验证,结果被他给轰了出去。</p> 也不知这下的是什么麻痹神经的邪药,浑身火烧火燎不说,身体还丝毫不能动弹。</p> 一抹黑影慢慢摸索着朝床边靠过来。</p> 呵。</p>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p> “滚出去。”</p> 斩钉截铁的语气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p> 一道极轻的声音在黑暗里扬起:“抱歉,我现在出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拜托你,让我在这里躲一下吧……”</p> 凌乱粗暴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钟禾情急之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p> “不要靠过来!”</p> 褚淮生十指赫然收紧,奈何屋内一片漆黑,女人根本看不清他脸上嫌恶的表情。</p> “对不起,冒犯了。”</p> 没能等到对方应允,她仓皇跳上了床,直挺挺压在了对方身上。</p> 唔——</p> 褚淮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p> 房门被粗暴踹开。</p> 钟禾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就像抓住眼下唯一能救命的稻草,她深知一旦落入光头手里,必是生不如死的下场。</p> “给老子仔细的搜,我就不信那女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p> 褚淮生大致已经弄清楚是什么状况,星海黑暗势力盘根错节,火拼争斗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竟还有人敢拿他当避难所。</p> 唔——</p> 又是一声闷哼,女人咬住了他的喉结。</p> 钟禾其实就是想营造两人正在亲热的假象,可她实在没有什么亲吻的技巧,只能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脖子上乱咬一通。</p> 孰不知即便是这样笨拙的动作,对一个正被药效折磨的男人来说,也是致命的。</p> 褚淮生要窒息了。</p> 浑身的青筋都在突突往上跳。</p> 一群人突然来到床边,钟禾本能的就往被子里一缩,脸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她能听到男人擂鼓般的心跳,混合着自己紧张的呼吸,倘若男人不肯帮她,供出她就藏在被子里,那她将永远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p> “大哥,这被子里有人!”</p> 一只手刚要掀开被子,“给我放下!”褚淮生粗重开口。</p> 手电筒的光线落到了声音的来源处,光头探身一瞧:“褚少?”</p> 他十分意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原来是褚少在‘办事’,兄弟们黑灯瞎火的眼拙,打搅了,我这就领他们出去!”</p> 走了几步,光头突然又停下脚步,瞅了眼床上鼓起的地方,事实上是钟禾刚才以为对方要掀被子,惊慌之下往后缩了缩,身子蜷缩成一团趴着,结果就让人浮想联翩的以为是在那啥了。</p> 恰巧褚淮生嗓音沙哑,满面涨红,都是男人,谁心里还能没点b数?</p> 光头又是促狭一笑:“褚少,外界都盛传您不能碰女人,看来谣言到底是谣言啊。您继续,继续。”</p> 说着,一行人唰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替他关了房门。</p>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压抑的:“出来!”将窒息的氛围给打破。</p> 钟禾呼一声将被子举过头顶,大口大口的喘气,天知道她热成什么样,男人浑身跟个火炉似的,险些就将她给融化了。</p> “走。”</p> 一声痛苦的颤音溢出口,钟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地方……</p> 羞躁的立马从床上跳下来,胡乱从床上摸出一样物品戴在脸上,转身正要离开,汗湿的掌心忽尔被一只大手抓住,她迟疑的回过头,隔着火狐狸的面具,与床上的男人默默凝望,却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彼此都看不清自己眼中对方的模样。</p>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后会……无期!”</p> 一瘸一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暗夜里。</p> 一道微不可闻的冷哼声也随即溢出。</p> 呵。</p> 过河拆桥的女人,若真是难忘,为何不是来日……可期?</p> </p> 第二章:嫁给他 德义堂内。</p>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大佬端坐在龙头交椅上,脸上挂着不怒自威的神情。</p> 钟禾从外面进来,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一躬:“七爷。”</p> “恩。”</p> 七爷把玩着手里的两枚健身球,视线淡淡扫过她的右腿:“伤都恢复好了?”</p> “恢复好了,对不起七爷,这次我没能完成任务。”</p> “没关系,我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p> 七爷从椅子上起来,随手拿过一张照片举到她面前,“认识这个人吗?”</p> 钟禾目光迎上去,认认真真的瞅了一眼,笃定地摇摇头:“不认识。”</p> “这个男人叫褚淮生,是星海的首富,也是驰越集团的总裁,你最新的任务,就是嫁给他。”</p> 嫁给他?</p> 钟禾猛的睁大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从前七爷给她分配过很多任务,性质各异,可还没有哪个任务,是要嫁给一个男人……</p> “对,没错,嫁给他。”</p> “为什么?”</p> 虽然七爷做事一向有他的主张,钟禾也从不会过问,但这次实在是有些情况特殊。</p> 毕竟是嫁人,不是过家家。</p> 七爷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p> 钟禾觉得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且不说任务完成的难度有多大,即便是易入反掌,他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人,又凭什么娶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p> 她的疑惑七爷全看在眼里。</p> “你放心,一切我都替你打点好了。”</p> 七爷又给她看了一张照片,这次照片里是一名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乡村傻姑,“这个女人是即将要奔赴褚家与褚淮生结婚的对象,由你接替她去,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p> 钟禾噎得说不出话,乡村傻姑配豪门子弟?这是什么神仙搭配?</p> “这个乡下丫头的奶奶与褚淮生的奶奶颇有些渊源,她定会力排众议让褚家人接受你,但能不能让褚淮生接受你,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p> 凭心而论,她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努力。</p> “七爷,为什么是我?”</p> 德义堂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p> “你觉得我们这里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且不说你最聪慧机灵,姿色过人,最关键的一点,你曾经在农村呆过,一个从未在乡下呆过的人如何能够扮演好一个村姑的角色?”</p> 钟禾十二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农村,这是事实。</p> 那是一段悲惨的童年,直到七爷将她领走。</p> 七爷犹如她的再生父母,所以七爷的话,不能不听。</p> 可是她还是想抗拒这桩任务。</p> 结婚意味着什么?</p> 结婚意味着生子。</p> 任何任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p> 如果她频繁的结婚再离婚,离婚再结婚,那将来岂不是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要是亲兄妹了……</p> 七爷是最能洞察人心的老狐狸,他返回到龙头椅上坐下:“别想太多了,据我所知,这个褚淮生不近女色,不能靠近女人,只怕你想跟他有点什么,人家还未必肯呢。”</p> 钟禾:“……”</p> 似乎再无抗拒的理由,钟禾无奈转身,忽尔又想起什么:“七爷,那我冒名顶替了别人,原来的那位姑娘呢?”</p> 七爷一对八字眉蹩起。</p> 德义堂的规矩,行事不问理由。</p> 她今天确实是逾矩了。</p> “我只是担心,我半路顶替,万一哪天真主找过来……”</p> “一个消失了的人是永远不会坏事的。”</p> 七爷显然已经不耐。</p> 这世上消失了的人就只有一种,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钟禾眸底还是拂过一丝黯然。</p> --------</p> 炎热的中午,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p> 钟禾手里提着一只破皮箱,脚蹬一双扣带布鞋,来到了褚家金雕玉砌的豪宅门前。</p> 敲门前,她先顺了顺呼吸,又理了理麻花辫,最后正了正身上的花布褂。</p> 对于自己这一身纯朴的乡村气息,她着实是没眼看。</p> 钟禾自报家门,很快就有一位面相富态的老太太出来迎接:“花花,是花花来了吗?你就是花花?”</p> 老太太看到她无比的激动,拉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喜不自禁道:“没想到你如今出落的这么标致,我在你五岁见你的时候,你又黄又瘦,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变的我都不认识了!”</p> 钟禾憨憨一笑,没吭声。</p> “来,快跟我进屋,外面热。”</p> 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钟禾尽量表现出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新奇样,这里瞅瞅,那里瞧瞧。</p> 须臾时。</p> “妈,这大中午的我们都午休呢,叫我们起来干嘛?”</p> 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打着哈欠慵懒的从二楼下来,身后跟着同样睡眼惺忪的男人。</p> “快,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给淮生定的媳妇,还记得我当年跟你们提过的兰惠妹妹吗?这位就是她的孙女花花,刚刚从乡下过来的。”</p> 梁秋吟乍一听老太太给她儿子找了个媳妇心底一惊,再看到客厅中央站着的一身土光闪闪的乡巴佬妹子,整个人就险些昏过去……</p> “妈——你不是真的吧?!”</p> 梁秋吟尖叫着冲到老太太面前:“你这给我们家淮生找的什么啊?”</p> 她光是看到那双还露着脚趾的扣带布鞋就要崩溃了:“我们家淮生不是亲生的还是咋滴了?你要这样虐待他?!”</p> “胡说八道什么?我给淮生找媳妇儿是好事,怎么就成虐待了?”</p> “妈,你给淮生找媳妇你也找个像样的。”</p> 褚万洲同样的很不满。</p> 老太太一跺脚,指着钟禾说:“她哪儿不像样了?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她这张脸配不上你们儿子吗?”</p> 梁秋吟焦灼道:“我们淮生是什么人?他要娶个乡野村姑,岂不是要沦为整个星海城的笑话!”</p> 老太太白眼一翻:“你们反对也没用,这是我孙子的事,我找我孙子说去!”</p> 话毕,气呼呼的走向座机旁:“我这就打电话叫淮生回来。”</p> </p> 第三章:深入灵魂的CP 褚淮生在驰越的顶楼正埋头办公时,助理钱进走了进来。</p> “褚总,刚老太太打来电话,让您回家一趟,说您媳妇儿来了。”</p> “谁来了?”</p> 褚淮生眼皮一掀,钱进话语就没那么利索了:“您……媳妇来了。”</p> 他顿了顿,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抛,人便站起来道:“老太太怕是臆想症又犯了。”</p> 梁秋吟仍在不遗余力的做着老太太的思想工作。</p> “妈,淮生他讨厌女人啊,他定是不会接受您的安排的,您还是要慎重考虑呀……”</p> “讨厌女人就不找女人了?那你们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我又猴年马月才能抱上曾孙?”</p> 梁秋吟还未来得及作答,一抹英挺的身影就已经从外面跨了进来。</p> 老太太绷紧的脸色在看到进来的人后立马缓和了几分,她拄着拐杖蹒跚地迎上去:“淮生啊,奶奶就知道你接到奶奶的电话一定会及赶时回来,快看奶奶送给你的惊喜!”</p> 稍稍侧身,便把藏在身后的钟禾拉到了前面。</p> 四目相对,有转瞬即逝的似曾相似感一掠而过。</p> 但从骨子里对女人衍生的厌恶还是让他很快别开了视线。</p>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p> “这貌美如花的姑娘叫花花,是我一位故人的孙女,也是你未来的老婆。”</p> “想当年奶奶年轻时被下放到农村当知青,幸得兰惠妹妹处处照顾,如今兰惠妹妹驾鹤西去,儿子媳妇也不幸在煤矿中双双遇难,留下这唯一一个孙女无人照顾……”</p> 趁着老太太追忆往昔时,钟禾抬眼偷偷打量前方的男人,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一些,五官犹如刀刻般俊朗,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着一对幽暗深邃,狂野不拘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身上名贵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内里的亚麻衬衫,光洁如雪,配合无懈可击的身型,确有不可一世霸道总裁的醉人风范。</p>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那冷漠轻视的表情。</p> 又是一个瞧不起自己的沙雕。</p> 老太太尚还在情凄意切中,沙雕已经不耐烦打断:“花花?还草草呢,哪里弄来的送回哪里去,我不需要这么一个‘新颖’的老婆。”</p> 褚老太太哪会善罢甘休,她早就料到了孙子不会轻易接受,“奶奶今年八十了,黄土都是埋到脖子的人了,奶奶死后也没什么遗愿,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在油尽灯枯前看到你娶妻生子,难道你要让奶奶带着这个遗憾长眠地下吗?你不是最孝顺的吗?”</p> 褚淮生坦言:“我再孝顺,那也不能来者不拒。”</p> “你为啥要拒绝花花啊?花花多好啊!你看花花长的多好看,像花儿一样美,你俩往那一站,简直不要太般配……”</p> 钟禾:“……”</p> 就她这一身行头,俩人真的很配吗?</p> “强扭的瓜不甜。”</p> 他正眼都不瞧一眼钟禾,“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对了,晚上我回来之前,不希望家里还有让我不舒服的人在。”</p> 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冲着孙子的背影咆哮:“淮生,你给我回来!淮生,淮生……”</p> 褚淮生回到车里,烦躁的点燃了一支烟,不经意间瞥见车载抽屉上一枚小巧的耳钉,他随手捞起覃思了几秒,耳钉的设计非常简单,就是一朵小邹菊,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落在床上的。</p> 他没有刻意去找过她,但心里却充斥着极大的好奇,自从患上严重的洁癖,他便已经碰不得任何女人,可是那天晚上,当她急欲离开时,他试探性的抓住她的手,却并没有想象中作呕的恶心感。</p> 难道是因为药效的缘故?</p> 匪夷所思。</p> 放下手里的东西,正欲发动引擎离开,窗玻璃前突然闪来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嗨,我们谈谈呗。”</p> 褚淮生视而不见,淡定倒车。</p> 钟禾见他置若罔闻,索性以身犯险,哧溜一声跑到了车尾站着。</p> “你干什么?”</p> “我们谈谈。”</p> 褚淮生忍着想碾死她的冲动:“无稽之谈。”</p> “你就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她一个箭步又跑回车窗前:“听说你有很严重的洁癖?”</p> “跟你有关系吗?”</p> “实不相瞒,我有性冷淡。”</p> “跟我有关系吗?”</p> “你有重洁癖,不能碰女人,我有性冷淡,对男人没兴趣,你难道不觉得,咱俩就是一对深入灵魂的CP?”</p> 呵。</p> “CP?”褚淮生极其嘲弄的冷笑了声:“你一个农村人,你也懂什么叫CP?”</p> 钟禾故作吃惊道:“农村人又不是原始人!现在是21世纪网络时代,俗话说一机在手,共享所有……只要有一部手机,即便我是在世外桃源,那也不影响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刷韩剧,刷泰剧,刷美剧,刷CP啊。”</p> 唯恐解释的不够详细,她继续道:“你刷过D音吗?哦你一定没刷过,你要刷过就不会说出这么肤浅的话。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啊,在D音里,你想象不到的人,比如什么山洞野人,少林僧人,流浪丐叔,甚至陪奶奶住在深山老林里,整天就捣鼓吃些花啊草啊叶儿什么的小仙女姐姐,那在网上都是坐拥几百万号粉丝的超级网红……”</p> “所以嘛,我一个住在农村的女孩知道CP还很稀罕吗?”</p> “聒噪。”</p> “什么?”</p> “啰嗦。”</p> “呃?”</p> “我不是一个能容忍女人在我面前叽歪的男人,所以,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还有,从我们家消失。”</p> 言简意赅,车子绝尘而去。?</p> </p> 第四章:禁忌 玄梧会所内,茅子廷跟赵德讲述褚淮生那晚被轻薄的经历,笑的天花板都要脱落了。</p> “也是他妈的巧了,那女人腿受伤了,我还以为是淮哥的杰作,心想咱淮哥真是不挺则已一挺惊人啊,这得弄多惊天动地,才能弄的鲜血淋漓……”</p> 赵德也是笑的肚子疼,“那淮哥他就真一点也没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p> “不是都说了,那女人带着面具,黑灯瞎火的,啥也没看见。”</p> 两个人聊的投入,俨然没发现,在给他们陪酒的公主里,有一位公主的思绪,已然不知飘向了何处……</p>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p> 褚淮生从外面走了进来。</p> 赵德一挥手,屋里的公主立刻全部撤离。</p> 茅子廷瞧着他脸色不太好,殷勤的倒了杯酒奉上:“淮哥,咋了?”</p> 褚淮生视若无睹:“你茅子廷的酒我可不敢喝,谁知道里面又加了什么料。”</p> 茅子廷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哪能回回加料呢,上回那事你就忘了吧,我也是为了你好。”</p> “为我好?”</p> 褚淮生咬牙。</p> “不是赵德嘛,老说你那啥肯定不行了,身为兄弟,我能不着急么?所以我就想验证一下,要真不行了,咱早治早好……”</p> 赵德:“……”</p> 这锅背得。</p> 茅子廷继续道:“淮哥,以前你行的,我们都知道,可现在…我们心底还真没数。”</p>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有犹豫,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p> 毕竟,那是禁忌。</p> “是不是苏莱雪……”</p> 最终还是道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只是声音压得极低,彰显了他内心的忐忑。</p> 啪的一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p> 一道身影愤然离去。</p> 赵德一巴掌挥在茅子廷肩上:“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好端端的提苏莱雪干什么?!”</p> ------</p> 褚淮生再回家时,已是凌晨一点。</p> 他洗了个澡,来到楼下酒水间,倒了杯红酒,坐在高脚椅上,红酒在他的手上摇曳旋转,他冰冷孤傲的眼睛随着红酒流动的速度渐渐没了焦距。</p> 茅子廷的话就像一场噩梦,一直盘旋在他心头,挥之不去。</p> 一个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厌恶什么。</p> 有所经历,才有所恐惧。</p> 闭上眼睛,那些回忆又如潮水般袭来,随着回忆的深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p> 咔嚓一声,他捏碎了手里的杯子。</p> 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他竟也不觉得疼,整个人像丢失了灵魂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最后与那些洒在桌边的红酒融为一体。</p> “就算不想娶我,你也用不着自残吧?”</p> 凭空冒出来的一句话,迅速将褚淮生从痛苦的桎梏中拉了回来。</p> 他目光如炬的朝门边望过去,声音冷硬的像块石头:“你怎么还在这里?”</p> “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你奶奶不都告诉你了,我无家可归了……”</p> “无家可归就去孤儿院,这里没有义务收留你。”</p> “孤儿院只收小孩子,我这个年纪,人家不要。”</p> “孤儿院不要就去敬老院!”</p> 钟禾:“……”</p> 这嘴有毒吧?</p> 看到他的手还在流血,她本能的就想要上前替他包扎一下,哪知刚抬起脚跟——</p> “站住!谁让你过来的?”</p> 钟禾作个深呼吸。</p> “你要实在不想娶我那咱可以好好商量,但真的不用自残。”</p>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自残了?”</p> 她两根手指比作一个剪刀手,往自己鼻梁上一戳:“哝,两个眼睛都看到了。”</p> “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真惹恼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p> 褚淮生撂完狠话,从另一道门跨了出去。</p> 钟禾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没好气哼了声。</p> 恩,厉害,好厉害,跟我们七爷一样厉害,动不动就叫人消失。?</p> </p> 第五章:此女只应天上有 钟禾坐在车里,一路凝视着窗外绚丽的流光溢彩。</p> 自那日警告之后,褚淮生就先销声匿迹了。</p> 老太太清楚孙子的抗拒之心,他不回来她就让司机直接把钟禾送过去。</p> 褚家司机把钟禾送到了一片霓虹灯闪耀的地方,下了车瞧见那高高悬挂的玄梧两个字,钟禾整个人就懵了。</p>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p> 未免太过巧合。</p> 她在门口伫了半天就是迈不动脚,上回才在这里死里逃生,万一又遇见那个该死的光头岂不麻烦?可是转念一想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纠结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踏进了会所。</p>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巧。</p> 一踏进旖旎的大厅,钟禾就瞧见了坐在大厅中央醉生梦死的光头。</p> 真特么冤家路窄。</p> 她尽量保持淡定,不朝光头的方向看,反正那晚戴着面具,他也不可能认出她。</p>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光头盯上了。</p> “咦,哪来的山妹子长这么水灵?我喜欢!”光头醉醺醺地向她扑来,一身臭气熏天,“来,给老子香一个。</p> 钟禾厌恶的避开,“别碰我,我可不是你能碰的女人!”</p> 光头一愣,“哦?那你是谁能碰的女人?”</p> “我……是褚淮生的女人!”</p> “噗哈哈哈。”光头突然放声大笑,回过头问狗腿子们:“她说她是谁的女人?褚少的女人?她说她是褚少的女人?噗哈哈哈。”</p> 狗腿子们齐唰唰跟着哄堂大笑。</p> “妹子,你要是褚少的女人,那老子就是女皇陛下的男人,就你这土里吧唧的样子,能是褚少的女人?噗哈哈哈哈。”</p> 光头用他的咸猪手勾起了钟禾的下巴。</p> 101包厢内,一名领班面色凝重的进去汇报:“褚总,光头在外面大厅拦着名姑娘耍流氓,那姑娘却口口声声称自己是……”</p> 领班小心翼翼朝褚淮生的方向望了眼:“褚总的女人。”</p> 噗——</p> 茅子廷一口酒从嘴里喷出来,“啥?是我们淮哥的女人?”</p> 赵德拧了拧眉:“不知死活。”</p> 茅子廷附和:“就是嘛,说是谁的女人不好,说是我们淮哥的女人,她穿越来的么?星海城谁不知道我们淮哥不近女色,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女人!这不自寻死路么?”</p> “褚总没有女人,那女人撒谎了。”</p> 赵德替当事人澄清。</p> 领班颔首出去。</p> 茅子廷也随即出去小解。</p> 片刻后,茅子廷乍乍乎乎的进来,“哎呦喂,难怪那光头见色起意,我就那么随意瞄了眼,没想到那姑娘简直是美若天仙,美不胜收,美绝人寰啊!纵然我这阅女无数,都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p> 赵德没好气:“你莫不是瞧见仙女了?”</p> “那叫一个清新脱俗,绝非一般逛夜店的艳俗女人,穿着八十年代的衣服,扎着两条麻花辫,还真是穿越来的。”</p> “哦,那现在人呢?”</p> “被光头带走了呗,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个老色鬼,哪能看到这样的猎物,可惜了这小姑娘,落到那王八手里,指不定下场有多凄惨……”</p> 茅子廷话落音,一直沉默不语的褚淮生突然搁了手里的杯子,冷冷起身。</p> 钟禾确实被光头拖到了外面。</p> 她一直在隐忍。</p> 一旦她暴露身份,她将不再是花花,七爷的计划也将付诸东流。</p> 她只能寄希望于会所里的那个男人。</p> 可是他却久久未现身。</p> 光头将她按压在车座上,两眼喷射着龌龊之光,照这形势发展下去,她只能出手自救。</p> 就在她即将绝望之时……</p> “住手。”</p> 一声低沉的呵斥,光头撕扯钟禾衣服的双手僵住了,他慢慢回过头,瞧见来人是褚淮生,顿时又惊又慌:“褚少……”</p> 砰——</p> 褚淮生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拳将光头打翻在地。</p> 紧接着,一堆保镖围上来。</p> 光头在星海的道上混,怎会不知褚淮生在星海的势力和地位,他像个狗一样爬起来:“褚少,有话好好说……”</p> 褚淮生一脚又将他踢回了原位:“什么女人都想碰,活得不耐烦了?”</p> “对不起褚少,是我眼拙,对不起!对不起!”</p> “三番两次眼拙,那就说明这个眼可以不要了。”</p> 褚淮生眼神示意了一下,背过身负手而立,一名保镖上前迅速用匕首在光头脸上一划,手起刀落,光头惨叫一声,两手捂着眼,鲜血便从指缝里喷涌了出来。</p> 这一幕着实把钟禾给吓得不轻。</p> 纵然她也是个混黑道的女杀手,可扪心自问,都没有褚淮生这份狠戾。</p> 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p> 万一将来哪天他发现自己被骗了,那她岂不是要死得很惨??</p> </p> 第六章: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花 钟禾心有余悸的把衣服整理好,浑浑噩噩的从车里跳了下来。</p> 茅子廷殷切的上前安抚:“小姑娘,吓坏了吧?别怕啊,我们淮哥就是对坏人凶残,对女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你看你冒充了他的女人,他不还是来救你了?”</p> 钟禾想说她没有冒充。</p> 抬眼瞥见褚淮生要走,赶紧拔腿追上去:“谢谢你救了我……”</p> 褚淮生头也不回:“我救你只是见义勇为,今天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p> 茅子廷跟在后面嗤鼻,你就扯蛋吧你。</p> 你什么时候见义勇为过?</p> 应该说你什么时候为女人见义勇为过?</p> 钟禾小声应了声:“噢。”</p> “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识趣的话,就马上离开!”</p> 逮着机会就赶她走?</p> 褚淮生又踏进了玄梧,钟禾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茅子廷已经朝她招手了:“来啊,小姑娘。”</p> 钟禾跟进了包厢,褚淮生俊容一敛,“谁把她带来的?”</p> 茅子廷理所当然的回答:“淮哥,救人救到底,你现在把她一个人扔外面,光头能饶得了她的?”</p> 搬了把椅子坐到钟禾对面,饶有兴致的问:“小姑娘,你打哪来啊?”</p> “乡下来。”</p> “来城里干什么呀?”</p> “来嫁人。”</p> 嫁人?</p> 茅子廷顿了顿:“你未婚夫城里的?”</p> “是的。”</p> “那你来这玄梧干什么?”</p> “来找他。”</p> “找到了吗?”</p> “找到了。”</p> “在哪呢?”</p> 茅子廷摩拳擦掌,心想这人都找到了,未婚妻有难怎么他妈的也没见那龟孙子露面?</p> 钟禾手一指,就指向了褚淮生,茅子廷顿时大惊失色:“小姑娘,话可以乱说,人可不能乱指啊,你知道他谁吗?”</p> “褚淮生。”</p> 茅子廷压低嗓音道:“他可不是你能瞎说的人,他……”</p> 他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p> 茅子廷低头一看:“咦,淮哥,怎么是你家老太太打来的?”</p> 他按了免提,把手机搁茶几上。</p> “小茅啊,淮生在你们那吗?”</p> “嗳奶奶,您好。在呢。”</p> “那他媳妇在吗?”</p> “啊?媳妇?谁啊??”</p> “花花啊!”</p> “???”</p> 茅子廷震惊的睨向褚淮生,对方已经伸手过来在屏幕上用力一划,将电话给挂了。</p> 茅子廷木讷了半天才回过神,悄悄问钟禾:“你该不会就是花花吧?”</p> “嗯……”</p> 气氛一时间屏气慑息。</p> 茅子廷机械式的挪动到赵德身旁小声道:“我这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你还行吗?”</p> 赵德:“还行。”</p> “像是他家老太太会干的事嚯?”</p> “恩。”</p> “你俩这是干什么?”</p> 褚淮生瞧见他俩嘀嘀咕咕,一脸行尸走肉的表情,没好气瞪了一眼过去。</p> 茅子廷赶紧喝口酒压压惊,咂巴着嘴上前:“淮哥,你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好大的‘惊’喜,不过我跟赵德还是打心底替你感到高兴!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佳人,瞧瞧花花姑娘这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儿,怎么看怎么好看,简直360度无死角!”</p> “你喜欢?”褚淮生冷冷挑眉。</p> “啊?”</p> “喜欢送你了。”</p> “不不不,你淮哥的女人,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染指。</p> “我的女人?”</p> 瞧着阴云密布的脸想来是对这天降的姻缘相当不满啊。</p> 茅子廷立马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淮哥不要的女人,我也不敢要。”</p> 为了活跃气氛,茅子廷点了首歌,九十年代歌曲《小芳》,扯着五音不全的嗓门嚎起来——</p>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花~</p> 长得好看又善良~</p>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p> 钟禾:“……”</p> 她猜测褚淮生最多只能忍到这时候,果然她猜得没错,褚淮生扔了手里的杯子,长腿一迈,出了包厢。</p> 她麻溜儿跟出去,外面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细长。</p> “不要跟着我。”</p> 身后的人置若罔闻,仿似没听到。</p> “让你不要跟着我,没长耳朵?”</p> “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不跟着你我要怎么办……”</p> 钟禾揪着小褂襟子,活像个受了委屈不知所措的小媳妇模样。</p> “你一个一机在手天下尽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能人,会不认识路?”</p> 褚淮生讥诮。</p> “那也得有手机啊,这不手机忘带了么……”</p> “那就走失吧,正好我省心!”</p> 褚淮生话刚落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这电话一天打了起码有几十遍,他眉头一蹩,微微不耐烦的接起——</p> “淮生呐,你媳妇儿咋还没回来?这可都快十一点了,你留她过夜啊?”</p> 褚淮生揉了揉额头,尽量隐忍着回答:“奶奶,请允许我更正一下,我,没媳妇。”</p>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花花呢?你把花花弄哪去了?!”</p> 他刚要开口,又听里对方威胁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回答,我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心脏病、心肌梗塞……”</p> “……”</p> 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威胁。</p> 褚淮生抬眼冷冷瞥了眼身后装可怜的乡巴佬,没好气回应:“放心吧,她孤身一人都能从十万八千里的农村找到咱们家,还能在家门口丢失了不成?”</p> 老太太细想也对喔,啪一声挂了电话。</p> 褚淮生阴翳的步伐向钟禾挪近了两步:“你觉得我今天的警告是危言耸听?”</p> 钟禾不说话。</p> “这里不适合你生存,不想哪天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p> 言简意赅,侧过身最后警告:“今天我能顺手救了你,但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p> </p> 第七章:女人如同蚯蚓 隔天是梁秋吟的生辰,傍晚时褚淮生回到褚家大宅。</p> 经过后花园的一条鹅卵石岔道,他不经意间瞥见一抹身影,顿时脸色不悦的停住步伐。</p> “你怎么还在这里?”</p> 不识时务的女人。</p> “你每回见着我的开场白就不能换一下么?”</p> 钟禾蹲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手里拿着把铲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刨着面前的地。</p> 她实在是太无聊了,这个家里除了老太太就没人搭理她,她想要接近的人,一见着她还总想撵她走。</p> 这特么憋屈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p> “你确定要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了是吧?”</p> 钟禾扔了手里的铲子,气呼呼的站起来,刚想朝他走近一点,他一记警告的眼神甩过来,她憋屈的又缩了回去。</p>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p> 褚淮生冷哼一声:“看看你脚边那个是什么?”</p> 钟禾垂眸一看,没好气答:“蚯蚓。”</p> “恶心吗?”</p> 一条灰色的蚯蚓正在奋力的朝泥土里钻,像放大版的蛆虫又像缩小版的蛇。</p> “挺恶心的。”</p> “在我眼里,女人就如同蚯蚓,所以试想一下,让你跟一条蚯蚓过日子,你什么感受?”</p> 钟禾噎得说不出话。</p> 见她无言以对,褚淮生鄙夷的朝四周望了一眼,发现他家的花园已经被她刨的面目全非,顿时脸上嘲弄的表情更为浓烈:“怎么?这是要把我家后花园开垦出来,播上种子春种秋收,来年携领我们全家脱贫致富奔小康吗?”</p> “……”</p> 这嘴还能更毒一点吗?</p> 钟禾压抑着暴躁的情绪沮丧回答:“我种花。”</p> “种花?”</p> “俗话说守得花开见月明,既然你不肯娶我,那我只能在这里耐心种花,兴许有一天我种的花开了,你的心意也改变了。”</p> 呵。</p> 嗤之以鼻的冷笑了声,褚淮生毫不客气道:“你就是守到天荒地老时,把你自己埋进这坑里,再长出千千万万个你,我不娶你还是不会娶你,你的白日梦可以醒醒了。”</p> 真是忍无可忍啊。</p> 看来只能……</p> 继续再忍。</p> 灰头土脸的从后花园回到褚家宅子里,迎面与今天的寿星撞个正着,梁秋吟颐指气使的命令道:“今天我生日,你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不要破坏了我过生日的好兴致,懂了吗?”</p> “知道了。”</p> 没好气应了声,她面无表情上了楼。</p> “嗬,她这什么态度?”</p> 梁秋吟不乐意了,冲着身后的褚万洲说:“老公,你瞧瞧她,她什么态度?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不对我们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整得比我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还要傲慢!”</p> “一个早晚要走的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p> 褚淮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梁秋吟乍一见到儿子,马上笑颜逐开:“淮生回来啦。”</p> 老太太每个月都要上山闭关祈福两天,今天恰巧不在。</p> 老太太不在,梁秋吟便觉得心情特别的好,拉着儿子咕哝道:“淮生,你可千万别向你奶奶屈服,你不能娶了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不然妈要膈应死了。”</p> “恩。”</p> “其实妈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伶俐,毕竟她从小就……”</p> “吃饭吧。”</p> 褚淮生岔开了话题。</p> 晚餐用到一半时,褚淮生突然接到茅子廷的电话:“淮哥,快到玄梧来,有紧急情况……”</p> 褚淮生前脚刚走,老太太后脚就回来了。</p> 老太太一回来,扯着嗓门子就吼道:“淮生呢,我不是听说淮生回来了?这龟孙子天天不接我电话,人也躲着我是不是?”</p> 梁秋吟忙解释:“妈,淮生没有躲你,是小茅给他打电话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他才临时走了的。”</p> “他能有什么破事?还不是聚在一起喝酒的事,三个大男人天天腻在一起,难怪淮生都不想找女人了,花花,你去把他给我弄回来!”</p> 褚淮生来到玄梧,看到茅子廷正在审视一名‘公主’模样的女人。</p> “找我来什么事?”</p> 他不苟言笑的上前询问。</p> “淮哥,你看。”</p> 茅子廷朝公主示意了一眼,褚淮生淡然一扫,便瞧见了她耳朵上戴着的一只小邹菊耳钉,并且只有一边。</p> 茅子廷悄悄俯耳说:“我问过了,光头闹事的那天晚上,她就是其中的舞女之一。”</p> 她就是那晚的女人?</p> 褚淮生上下打量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p> “过来坐吧。”</p> 是与不是,试试便知道。</p> 褚淮生已经许久没有将哪个女人留在身边了,包厢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p> 茅子廷和赵德更是坐如针毡。</p> 褚淮生起初脸色阴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让他极度不能适应的东西,但慢慢嗅到了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独特香水味,他浮躁的情绪才渐渐开始平静下来。</p> 恰在这时,包厢的门赫然打开。</p> 乍然见到进来的人,屋里的人一怔。</p> 而瞥见褚淮生身边坐着的女人时,进来的人同样怔住了。</p> 气氛更加诡异莫测。</p> 茅子廷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故作轻松的朝门边迎上去:“哎呀呀,小花花来了……”</p> 钟禾没瞧见他似的,直接从他面前越过去,脚步停在褚淮生面前,微微抬高下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p> 乖乖嘞,这小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这居高临下的是跟谁说话呢?</p> 茅子廷咂舌。</p> 果然,褚淮生冷了面孔。</p> “奶奶有重要的话让我传达给你,要我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吗?”</p> “淮哥,你还是出去吧,老太太要带的话,怕是咱们不方便听,要不,我们出去?”</p> 赵德也是受不了这紧张的气氛,巴不得赶紧散伙。</p> 褚淮生目似寒霜,抬腿迈出了包厢。</p> 到了外面,站在走廊上,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脸上的表情依旧清冷疏离:“说。”</p> 钟禾不开口,只是狠狠地瞪他。</p> “说。”</p> 他已然不耐烦。</p> “说好的,女人如同蚯蚓呢?不是恶心吗?还是说不是你喜欢的才会觉得恶心,一旦喜欢上了蚯蚓也能变异成天使?”</p> 褚淮生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我跟你有半分钱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吃醋?”</p> “我只是看不惯你对我单方面的人身攻击!”</p> 去他姥姥的女人如同蚯蚓,直接说她就是蚯蚓好了。</p> “看不惯就走,没人留你。”</p> 鄙夷的话撂下,无情的转身就走。</p> 钟禾那个气啊,脸上的表情姹紫嫣红的,真想就那么嘣得一下,直接原地爆炸得了。?</p> </p> 第八章:黄道吉日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来阵阵清凉,却吹不走人心头的烦闷。</p> 钟禾坐在褚家大门的石阶前,回想褚淮生最后说的那句挑衅的话,一阵捶胸顿足……</p> 造孽啊。</p> 她钟禾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p> 越想心中越是添堵,冲动之下拨通了七爷的电话——</p> “钟禾,任务有进展了?”</p> 钟禾汗颜,八字还没一撇呢。</p> “七爷,我觉得这个任务我可能难以胜任,主要吧,我不太是那块料,要不……让茉莉来吧,我觉得她就挺好的……”</p> 七爷严肃道:“茉莉勾搭男人确实是有一套,但你如今也是接触到褚淮生了,该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就茉莉这样的庸脂俗粉,他能看得上?”</p> “可他也看不上我啊!”</p> 钟禾欲哭无泪。</p> “看不上你只是暂时的,你别妄自菲薄,七爷对你有信心,凭你的魅力,征服他是早晚的事。”</p> “不不不,七爷,您太抬举我了,我征服不了他,我不被他弄……”</p> 想说不被他弄死就不错了,一道刺眼的车灯突然照过来,吓得她赶忙挂了电话。</p> 说阎王,阎王到。</p> 褚淮生是被老太太的连环夺命电话给召唤回来的,从车里下来,漠然扫了眼伫在大门旁跟个木桩似的女人,坚毅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熟悉的鄙夷弧度。</p> 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经过钟禾身旁时,云淡风轻地讥讽道:“站岗呢?挺好,继续。”</p> 钟禾:“……”</p> 造孽。</p> 提起灌了铅的双腿正要跟上去,前方的人突然一个凌厉转身。</p> “干嘛?”</p> 她警惕的后退一步。</p> “进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提醒吧?”</p> 钟禾当然知道他指什么。</p> “噢。”</p> 她意兴阑珊的应了声,心中鄙夷,敢做不敢当,虚伪……</p> 褚家客厅里静的出奇,梁秋吟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老太太这么火急火燎的把她儿子叫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p> 果不其然。</p> 待孙子一进门,老太太便咻的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道黄色纸符道:“淮生,今儿我让济源大师算过了,这个月十九号是个黄道吉日,宜嫁也宜娶,你跟花花两个人就在这天把婚事给办了吧!”</p> “妈,这哪能行!”</p> 梁秋吟跳起来。</p> “你给我闭嘴,你俩今天谁也不要说话!”</p> 老太太冲儿子媳妇吼了一嗓子。</p> 褚淮生尽管心里也是恼火,但总不能冲着老太太发出来,他尽量虔诚道:“奶奶,这个恕难从命,我不能接近女人,这个您知道的,倘若您硬是要逼我……”</p> “奶奶,他说谎。”</p> 褚淮生话没说完,钟禾突然扬声打断。</p> 他不可思议的抬眸朝她望过去,这女人疯了吗?忘了刚才在门口他都说什么了?</p> “他根本不是不能接近女人,他就是不想接近我,今晚我还亲眼瞧见了,他在会所里搂着一个陪酒的小姐,两个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儿女情长含情脉脉……”</p> “什么?卿、卿卿我我?”</p> 老太太猛地直起身,这信息量来得有点大,让她整个人几乎站不稳:“陪酒的小姐?我的个天,不、不行,我的药药……”</p> 褚淮生咬住后槽牙。</p> “成语倒是用的不错,但添油加醋是不是该有个下限?”</p> 钟禾挺直腰杆,“我实话实话而已,你敢说今天晚上你的身边没有坐着一个陪酒女?”</p> 表面上理直气壮,心里其实已经慌的不行了,要不是想早日完成任务,不用再对着他这张讨厌的扑克脸,她也不至于这么死皮赖脸的跟他泼皮耍赖。</p> “淮生,这不是真的吧?”梁秋吟压低嗓音在儿子耳边焦灼道:“你不肯接受伶俐,难道真是因为已经有人了?还是个陪酒的?那怎么能行呢!”</p> 褚淮生一个头两个大,他捏了捏眉心:“我出去吹吹风,你们先冷静一下,等我回来再说。”</p> “不行,站住!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出这个门!”</p> 老太太挥舞着手里的拐杖。</p> 褚淮生一记阴鸷的目光投向始作俑者。</p> 钟禾自动屏蔽,漫不经心地望天花板。</p> “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就是看的顺眼让人在旁边坐了一会,不会有你们担心的事情发生,所以大可不必过于在意。”</p> “不必过于在意?你倒是说的轻巧!你是眼瞎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会看一名风尘女顺眼?就你这相貌,就你这全城首富的头衔,你不配拥有更好的女子吗?”</p> 说着把钟禾往跟前一拉:“就比如花花!”</p> “……”</p> “我告诉你,这事儿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了,他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你信不信?褚家门庭清白,绝不可能让一个什么陪酒女嫁进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p> “这都哪跟哪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娶进门了?”</p> “你要不是这么个打算,怎么就不能接近任何女人,偏就能接近她?”</p> 对,没错,就是这么个理。</p> 钟禾终于把眼睛从天花板移了下来。</p> 褚淮生向来不喜欢解释自己,尤其还是一些难以启齿的事。</p> 他选择了沉默,老太太却当他是默认了,气急败坏地威胁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总之十九号这天我要花花的名字出现在我们家户口本上,要是你不同意,我就从明天开始绝食,如果我饿死了,说明我阳寿已尽,如果我没饿死,我就背着行李跟花花去乡下,去我年轻时待过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寿终正寝!</p> “……”</p> 褚淮生面对着这毁天灭地的威胁,狠吸了口气,朝钟禾命令道:“你跟我出来一下。”?</p> </p> 第九章: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月色朦胧,星光迷离。</p> 钟禾心有余悸的跟在褚淮生身后。</p> 到了一阴暗处,他突然回过头,她立时刹住脚步。</p> 好可怕的眼神啊,乌黑的夜色都掩不住它的杀戮。</p>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p> “什么?”</p> 褚淮生眉头锁深了几分:“我以为你这女人只会添油加醋,看来还会装腔作势。”</p> 钟禾努力稳住气场:“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p> “出尔反而,难道不是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来更添几分胜算?”</p> 这说辞简直像是将她看穿了一样,好在她天生是个演技在线的人,“出尔反尔从何说起?我是答应你什么了没做到吗?”</p> “你说呢?”</p> 褚淮生切齿的向她逼近了一步。</p> “没有啊。”</p> “你再装?”</p> 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p> 钟禾底气顿时有些不足了,毕竟此时此刻她扮演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倘若对方想要对她动粗,或者直接将她弄死,那她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不能有啊。</p> “好好,我承认,我承认行了吧……也许我背信弃义,但你就没有错吗?你挑衅我啊,好端端的非要说什么不能接触女人,所以不能娶我,你这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你非要逼我。”</p> “我不管你这个女人有多少狡辩的理由,现在马上去收拾东西给我滚蛋。”</p> “那不行,我走了奶奶会伤心的……”</p> “你再说一遍?”</p> “我没地儿去……”</p> “你再说一遍?!”</p> 眼角的余光瞅到地上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慌乱之下,她提醒道:“你现在不停的朝蚯蚓靠近是不觉得恶心了吗?”</p> 男人冷嗤一声:“当然觉得恶心,但是倒胃口过了头的话,也就没什么所谓了。”</p> 倒胃口?</p> 这个无耻的老沙雕,到底谁让谁更倒胃口?</p> 奶奶说得没错,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一个风尘女都比她看得顺眼!</p> “褚淮生,你要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我、我、我可就……”</p> “你干什么?”</p> “我亲你了你信不信?”</p> 褚淮生一愣,这样厚颜无耻的话都说得出来?不愧是大山里来的乡野蛮妇!</p> “你敢亲一个试试。”</p> 试试就试试,曾经为了活命,连个“鸭”脖都照啃。</p> 现今为了任务,这点牺牲算什么?</p> 亲一下又不会怀孕!</p> 钟禾一直认为玄梧会所逃命的那个晚上,那个躺在二楼的男人肯定是个鸭,只有鸭才不会抗拒。</p> 可惜她当时躲在被子里,因为紧张又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并未听清外面光头说什么。</p> 褚淮生料定了女人没有熊心豹子胆,自然也没有防备,待到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如八爪鱼一样跳到了他身上,直接在他脸上咬了一口。</p> 他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p> 暴怒的想要甩开,女人却如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他身上。</p> 砰的一声,终于把人甩开了,却在落地的一瞬间,钟禾故意抬脚勾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褚淮生跟着摔下去,正好压在她身上。</p> 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过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次耳边响起的却是老太太的声音:“哎呦喂,这、这、这……”</p> 褚老太太瞧了半天见孙子没回来,担心他别为难花花,便不放心出来寻寻,结果却意外撞见这么一幅火爆的画面。</p>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啊,起先是别过头一脸不忍直视的惊吓样,很快便又转回来喜眉笑眼:“淮生呐,你可真够闷骚的,当着我的面说不要不要,背着我却黑灯瞎火的就把人摁地上了,真是的,呵呵呵。年轻人就是口是心非,呵呵呵。”</p> “……”</p> 褚淮生隐忍着想杀人的冲动,立刻跳起来解释:“奶奶,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p> “那是哪样啊?你说这黑灯瞎火的,你俩孤男寡女躺在地上,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不成你俩还捉蛐蛐不成?”</p> “……”</p> 褚淮生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挥挥手:“行了,甭解释了,奶奶是过来人,什么不懂?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感觉说来就来了,我懂,懂。”</p> “……”</p> 老太太不由分说的就走了,等到褚淮生怒不可遏的回头找罪魁祸首时,地上哪里还有人,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p> </p> 第十章:我不可能会爱你 老太太说到做到,隔天中午正式拉开绝食的帷幕。</p> 儿子和媳妇进屋请了三回,老太太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扬言除非孙子顺了她的心愿,否则一切免谈。</p> 梁秋吟第四次进屋请人无果后,回到客厅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冲老公褚万洲发泄了出来:“妈她什么意思?她是嫌我们家还不够让亲朋好友看笑话是不是?褚茵,褚茵还不是个例子吗?当年要死要活的要嫁给那个一穷二白的姜常宇,说什么爱情至上,现在呢?三天两头回家跟我抱怨门第差别给自己带来的烦恼,褚茵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现在又要折腾我们淮生娶个农村女人,这摆明了是要淮生走褚茵的前路啊……”</p> 梁秋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对于这桩婚事褚万洲自然也是极不赞成的,可身为人子,他纵然再不满,也只能好言相劝,不能过分忤逆了母亲。</p> “本来褚茵一个千金小姐嫁给一个穷小子就让两个姑子家看尽了笑话,现在淮生若再娶个乡野村姑,那整个星海城都要看我们褚家笑话了!”</p> “我们淮生是多么凤表龙姿的一个人,星海城哪个女人不是做梦都巴望着嫁给他,凭什么让她一个乡野村姑捡了便宜……”</p> “你说够了没有?”</p> 老太太在钟禾的搀扶下,忽然从屋里踱步出来,“我们万洲年轻时不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凭什么让你这个市井小民给捡了便宜?梁秋吟,这几十年豪门太太的日子过久了,我看你怕是连你自己最初的身份也给忘了吧?”</p> 梁秋吟脸色唰一下惨白。</p> “口口声声乡野村姑,我就纳闷了,你这市井小民又比乡野村姑了不起在哪?”</p> “妈,别说了,给秋吟留点面子。”</p> 褚万洲小声央求。</p> “我给她留面子,可没见她给花花留一丝颜面,瞧不起人家,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瞧不起?”</p> 老太太举起拐杖,朝夫妻二人点了点:“往后淮生的婚事不许你俩再有任何置喙!”</p> 训斥的话吼完,又回床上躺着去了。</p> 钟禾有那么一瞬间是无与伦比的感动的,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养父母家从未得到过一丝温暖,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极力护着她,感动之余,她不免心生愧疚。</p> “奶奶,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大家都不喜欢我,要不,就算了吧,我看我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到您……”</p> 钟禾清楚此刻她是有些感性了,但她实在不忍一位老人为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老太太不但水米不进,连药都停了,这要真弄出什么闪失,她怕是一辈子都于心难安。</p> “别担心,没事的,我心里有数,淮生他会娶你的,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孙子。”</p> 入夜。</p> 褚淮生心情沉重的归来,在客厅里短暂的停留了片刻,起身向老太太房间走去。</p> 老太太已经睡了,只是两餐没进,人看起来似乎就消瘦了一圈。</p> 他怎会不知老太太绝食就是逼他妥协。</p> 视线从老太太身上转移,落到另一处,钟禾就趴在老太太身旁,盯着那张让他反感的脸许久,他才在心里自我解嘲的轻嗤了声。</p> 褚淮生,不是你爱的人,娶谁又有什么不一样?</p> 如果这一生注定要这么过,娶个木头也好,花瓶也罢,但凡能让一个人过得舒心,这个婚就结的不算毫无价值。</p> 钟禾猛然惊醒,发现床边站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想到昨夜的冒犯,她微微有些发怵。</p> 褚淮生没有出声惊扰老太太休息,而是用眼神示意,让她跟他出来。</p> 到了酒水间,钟禾自动保持着与他一米的距离,看他从酒柜上拿出一瓶50度的伏特加,跟喝白开水似的连喝了三杯,才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向她睨来:“都说城里人心计深,我看你这农村人也不单纯。”</p> 钟禾心虚地拿脚尖杵了杵地:“什么意思呀?”</p> “有手有脚的,到哪里不能自力更生,为什么一定要赖在这?”</p> 绷紧的心弦松懈了几分。</p> 她抬首朝他憨憨一笑,“你还真会开玩笑……放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过,谁想出去自力更生讨生活?”</p> “说来说去就是要钱对吗?那就简单了。”</p> 褚淮生手指轻扣大理石台面,精致的西装袖口上几颗钻石纽扣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在我这里,能用钱解决的,从来都不是问题。”</p> 避免接下来会有支票往她脸上砸的局面产生,钟禾赶紧上前解释:“也并非是因为这个我才赖着不走。”</p> 褚淮生等着她继续说。</p> “我先前就说了,我有性冷淡,而且……”她停顿一下,羞涩的低下头:“而且我又长这么好看,将来不管嫁给哪个男人,肯定都会如狼似虎的扑向我,这对一个没有激情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p> “所以为避免这种痛苦,你就认定了我?”</p> “不不不,我也并非完全是为我自己考虑,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很合适,你看吧,你将来也不可能不结婚对吧?但你的洁癖症这么严重,你又长这么好看,将来不管娶哪个女人,必定也会如狼似虎的扑向你,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肯定不是吧?”</p> 呵。</p> 褚淮生讥讽的冷笑了声:“还真是会掰,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扯什么天造地设,深入灵魂了?”</p> “我只是给你举例,我们俩结合于你于我都是利大于弊。”</p> “你以为婚姻是什么?一张长期饭票吗?我不可能会爱你。”</p> “没关系,太太太没关系了,你不用爱我,我也不需要你爱,说白了我需要的就是那一张长期饭票……像我这样有生理缺陷的人,爱对我来说是负担,而你我门第悬殊,我也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觊觎。”</p>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确实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p> 正当褚淮生认真考量时,她冷不丁又来了句:“而且……我有可能还能治愈你的重洁癖。”</p> 钟禾想的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跟一个随意洒脱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也跟着随意了。</p> 可当事人却并非这么想,褚淮生慢慢直起身,两手撑在吧台边沿,目光如炬的质问:“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礼尚往来,替你治好你的性冷淡?”</p> </p> 第十一章:新婚之夜 钟禾一晚上没睡好,她很懊悔自己说了句画蛇添足的话,导致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p> 褚淮生当时明明已经动摇,就因为她一时嘴贱,定是让他误会她还有什么企图,结果最后什么也没表态就走了。</p>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拿着枕头正郁闷的敲打脑袋时,房门突然被咚咚敲响,她赶紧翻下床去开门,拖鞋都没来得及穿。</p> “花花小姐,少爷让你去他房间有话说。”</p> 去他房间?</p> 钟禾那颗小心脏跳的嘞,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直接越过传话的佣人蹦跶了出去。</p> 来褚家十几天了,还从没进过褚淮生的房间,现在直接就传她去房间说话,那是不是代表……</p> 代表她想多了。</p> 到了褚淮生门前,看门是虚掩的,她脆生生喊了声:“褚先生,我进来啦!”</p> 呼啦一声推开门,一只脚刚抬到半空——</p> “就站在那里说话。”</p> “……”</p> 脸被打的生疼。</p> 褚淮生站在卧室的中央,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衫的纽扣,看也不朝她看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生硬面孔:“昨晚我考虑良久,觉得你的话不无道理,既然我家老太太喜欢你,想把你留在身边,为了她,我可以娶你,但是你记住,这桩婚姻无关爱情,不过是为了,顺应我家老太太的心。”</p> 钟禾立刻小鸡啄米:“我懂。”</p> “懂就好。”他睥睨过来一道警告的眼神:“懂就不要有任何妄想,我褚淮生的妻子,可不是好当的。”</p> “一定!”</p> “虽然这婚姻只是虚有其表,但你既进了我褚家的门,便要恪尽职守,往后以丈夫为天。”</p> 前面答应的干脆,到这里被震住了。</p> 我的天,以丈夫为天?你脸咋比天还大呢?</p>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能虚与委蛇:“应该的,但能不能给个友情提示,怎样以你为天?”</p> “我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要把拖鞋给我拿上,衣服给我挂上,茶水给我倒好。”</p> 钟禾盯着他那张比天还大的脸,真特么想说一句,你娶个保姆好了……</p>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又不是真跟他长相厮守过日子了,较真何必呢。</p> 待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她一定会拿拖鞋砸到所谓天的脸上,从此老死不相往来。</p> “都没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p> 褚淮生的视线落到她光裸的脚上,眉头拧了拧,赤着脚到处跑?</p> 果然是乡野蛮妇。</p> 钟禾飞奔着跑下楼,跑到老太太房间,喜出望外的对床上躺着的老人说:“奶奶,他答应了,您孙子答应了,答应娶我了。”</p> “真的?”</p> 老太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p> “真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您先起来吃东西,您边吃我边跟您说。”</p> “嗳好好!”</p> 钟禾正喂着老太太吃粥时,褚淮生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房间内。</p> 老太太一口粥呛住,咳了老半天,才抬起头尴尴地朝孙子望去:“淮生……”</p> “不绝食了?”</p> “呵呵,不绝了。”</p> 褚淮生漠然的扫了眼钟禾,当着她的面宣布:“我答应这门婚事,但是我有个条件,除了让她的名字出现在户口本上,一切关于婚礼的环节全部取消。”</p> 老太太僵住,钟禾立马表态:“没关系,没关系,那些都是形式,有没有无所谓。”</p> 本来就不是真的来嫁人的,越隐蔽越好,她求之不得。</p> 老太太知道孙子退让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尽管心里不满,但也没有过分要求,不过仍然态度坚定的说:“你有条件我也有。”</p> 褚淮生蹩眉。</p> “取消婚礼的环节可以,但结婚后必须住在家里,还有,让花花住在你屋里。”</p> 繁文缛节可以没有,但是她的小曾孙孙必须有……</p> 褚淮生没说话,老太太便当他是默认了。</p> 为防夜长梦多,已经等不到十九号,最终在老太太的坚持下,两人当天就领了证。</p> 看到钟禾捧着大红本本来到褚家,梁秋吟登时觉得天都塌了。</p> 她上楼立马哭唧唧的给儿子打电话兴师问罪:“淮生,你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会向你奶奶妥协,可现在算什么,连证都领了,你是忘了褚茵的前车之鉴了?褚茵……”</p> 褚淮生本就心情郁结,又听到母亲絮絮叨叨的哭声,顿时更加心烦意乱:“妈,你拿褚茵跟我比什么?我们俩性质一样吗?她是嫁给了爱情,我只是出于孝义。”</p> “爱个屁,她那是一时冲动,现在早就后悔了!”</p>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八十岁的老太太把自己饿死吗?”</p> “她那都是装的,她就是料定你吃她这一套,所以才敢有持无恐……”</p> “真的也好,装的也罢,我赌不起,奶奶这个岁数了,我能尽一天孝就尽一天,只要她老人家高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p> 梁秋吟听到儿子这样说,心情忽然就没那么难受了。</p> 对啊,胳膊虽然拧不过大腿,但老太太还能活得比她长久?</p> 八十往上的人了,还能再活几年?她就且忍忍吧,等她真正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到时那个碍眼的村姑,有多远给她滚多远……</p> 钟禾盯着墙壁上的挂钟,两个眼皮快撑不住了。</p> 今天是新婚的第一天,她自然没有忘记某人说的以丈夫为天的原则,拖鞋她拿好了,茶水她也倒好了,可眼瞅着都快十二点了,上帝却还没回来。</p> 正纠结着要不要先去睡时,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立刻嚯一声站起来,在褚淮生进门时,把两条胳膊笔直的向他伸了过去,要不是手心朝上,看起来还真像个僵尸。</p> “干什么?”</p> 褚淮生呵斥。</p> “帮你挂衣服。”</p> 他看智障一样的看她,愚弄的话居然也当真?果然是个无脑的蠢货。</p> 看也不看她,径直上楼,钟禾蹬蹬蹬跟上去:“咦,你不喝茶吗?茶都给你换了好几拨了,还热呼着呢。”</p> 到了褚淮生门前,钟禾的心跳开始有些凌乱不安,难道真要跟他睡一起吗?</p> 事实再次证明,她又想多了。</p> 跟着褚淮生进房间,一条毛茸茸的小狗突然窜出来,“怎么会有小狗?”</p> 她惊讶的蹲下身。</p> “别碰它。”</p> 嫌弃的警告,钟禾翻了记白眼,没好气站起来。</p> 褚淮生径直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拽了条毯子出来,然后找了个角落,把毯子往地上一丢:“今晚你就睡这里。”</p> 钟禾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半响才不可思议问:“这什么?狗窝吗?”</p> “爱睡不睡。”</p> 视线去寻觅刚才的小狗,却见小狗已经跳到了柔软整洁的大床上,正以慵懒之姿朝她这边望。</p> “你的狗爬到床上了。”</p> “我有眼睛看得见。”</p> “你不是有洁癖吗?</p> “我的洁癖只对人不对狗。”</p> “……”</p> 钟禾的心裂掉了,虽说对这强扭的婚姻不抱任何期待,可这也太羞辱人了吧?</p> “褚先生,你这么对待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p> “我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娶了你,就说明我善良,别不知好歹。”</p> “……”</p> 这就是她的新婚夜,去他妈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过得还不如一只狗。?</p> </p> 第十二章:落红 钟禾念叨了无数遍的忍辱负重,最后才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的睡去。</p> 一清早睡得正沉,忽然听到有人喊花花,她晕晕乎乎地应了声。</p> “花花,到这边来,花花……”</p> 困意渐渐消散,钟禾慢慢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褚淮生手里剥着根香肠,在吸引着昨天晚上与他同床共枕的那只狗。</p> 可他唤的啥?</p> 花花?</p> 钟禾不淡定了,浑浑噩噩的爬起来,刚想朝他走过去——</p> “站住。”</p> 屋里的男人目光冷冷的扫过来:“以后你的活动区域仅是那个墙角,除了墙角以外的地方不可以随意走动,更不许碰我屋里的任何物品。”</p> “你的狗叫啥?”</p> “不巧,跟你同名。”</p> 钟禾控制着体内的洪荒之力,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咧嘴一笑,皮笑肉不笑:“褚先生,过分了吧?”</p> “过分?你可以到遛狗的公园去看一下,是叫花花的人多还是叫花花的狗多,花花这名字人和狗比起来难道不是狗更合适?</p> “……”</p> 七爷,你这是送我到人间来历劫了吗?!</p> 刚想据理力争,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少奶奶,老夫人请你们下楼。”</p> 简单的梳洗了一翻,钟禾鼓着腮帮子下了楼。</p> 老太太天没亮就起来了,早就等不及了解昨晚的战况,也不知她的小曾孙孙萌芽了没有?</p> “奶奶早。”</p> “嗳早早。”瞧见钟禾脸色不太好,老太太紧张的问:“怎么了,昨晚过得不愉快吗?”</p> 呵呵呵,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过得愉快就见鬼了。</p> 褚淮生英挺的身影从楼上下来。</p> 老夫人朝身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赶紧蹬蹬蹬上楼,片刻后,又蹬蹬蹬下楼,俯在老太太耳边不知悄悄说了句什么。</p> “奶奶,我过得愉不愉快,您还是问您孙子吧。”</p> 钟禾扫了眼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面瘫。</p> “淮生,昨晚你在外面应酬,我打了无数遍电话叫你回来,我叫你回来做的事情你做了吗?”</p> 老太太目光如炬的瞪向孙子。</p> 褚淮生轻飘飘回了两个字,明显敷衍的态度,“做了。”</p> 只有钟禾一个人蒙在鼓里,不明白两人所谓的做了是做什么了。</p> “说谎!”</p> 老太太突然一声平地惊雷,把挨坐在她身旁的钟禾给吓了一跳:“我刚才已经让江嫂到楼上查看过了,床单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落红也没有,你说你做了你做什么了?”</p> 钟禾:“……”</p> 这也太让人害臊了吧。</p> 她羞的都有些抬不起头,却听见对面某人用云淡风轻的口吻不知廉耻的回应,“奶奶,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做了,但能不能落红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吧?”</p> 这什么意思?</p> 钟禾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向对面。</p> “现在农村人可比你想的开放,说不定人家已经落过红了。”</p> “……”</p> 钟禾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p> 老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落你个大头鬼的红!</p> 特么一大清早就逼人口吐芬芳。</p> 当她钟禾真吃素的?</p> 老太太用半信半疑又尴尬的眼神朝钟禾望过去,明显想听她解释,为了惩治那个脸比天大的男人,钟禾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矜持。</p> “奶奶,他没有说谎,你让他做的事情他确实是做了,而且……这个也确实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p> “???”</p> 老太太越听越懵。</p> “昨晚他真的很卖力,但是折腾了一晚上,却还是没能让我落红。”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您也别责怪他了,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尽力了。”</p> 褚淮生:“……”</p> 折腾了一晚上?</p> 都没能让她落红?</p> 他还尽力了?</p> 这含沙射影把他讲的真的连个太监都不如了!</p> 气氛一瞬间尴尬到极致。</p> 老太太是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一个结果。</p> 钟禾朝对面男人挑了挑眉,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挑衅,想污蔑我?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p> 褚淮生不想在长辈面前跟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继续胡扯八道,愠怒起身,丢下一句:“你跟我上来!”</p> 老太太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拐杖使劲杵着地:“完了完了,这褚家的香火要断了,我就知道淮生得了那啥毛病,长时间不碰女人,肯定就不行了,瞧瞧花花揭了他的底,把他给恼羞成怒的,这可如何是好……”</p> “老夫人,您也别太沮丧,我刚才上去的时候瞧着地板上还有个毯子,兴许两人根本就没睡一块。”</p> 江嫂安慰老太太。</p> “那毯子难道不是淮生给他的狗睡的?”</p> “这……”</p> 江嫂也不确定了。</p> 钟禾跟着褚淮生来到楼上,一股强大的怒气瞬间向她席卷而来。</p> “干嘛?结婚第一天,就要对我家暴吗?”</p> 钟禾缩到了角落。</p> “我没有打女人的嗜好,但是我有的是法子治你的口无遮拦。”</p> “我口无遮拦?难道不是你污蔑我在先?”</p> “我污蔑你你就要变本加厉?”褚淮生咬牙切齿:“折腾了一晚上都没能让你落红?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讲出来的话?还讲的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你经历过?”</p> 那时候是被气昏头了,所以什么也不顾了。</p> 可是这会,两个人面对面,没有旁人在场,钟禾莫名的耳根子就有些发烫。</p> 她揪着小褂襟子,眼神虚无缥缈:“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p> “哦那就是看过?”</p> “书上看的。”</p> “什么小黄书让你看得这么没有下限?”</p> “金瓶梅。”</p> “我见过不知廉耻的女人,但像你这种没羞没臊到毫不掩饰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p> “彼此彼此,我见过人面兽心的男人,但像你这种渣到没朋友的男人,也是头一回见!”</p> “我渣?”</p> “不渣吗?”钟禾一脚踢向地上的毯子:“让我在这狗窝睡了一晚,你的心是煤炭做的吧?”</p> 呵。</p> 褚淮生怒极反笑:“你在埋怨我什么?”</p> 钟禾愣了一下,她在埋怨他什么?哦NO!她绝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你可以睡地上,让我睡床上,这难道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p> 褚淮生一只手臂突然撑到墙壁上,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我睡地上,你睡床上?”</p> 钟禾耷拉下脑袋,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这说什么浑话呢,让褚淮生睡地上她睡床上,到底谁的脸比天还大?</p> 抬起头正想解释,赫然对上一双幽暗深邃黑亮的眼睛,气场顿时一泻千里,“还、还是我睡地上吧……”?</p> </p> 第十三章:土气才是本质 佣人又来敲门了,让两人下去吃早饭。</p> 尽管钟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对上梁秋吟那双能吃人的眼睛,她还是瘆得脊背一阵发凉。</p> 直觉今后在这个家里若是没有老太太的庇护,她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p> 用餐的气氛极度压抑。</p> 老太太心里气着孙子,便也不开口说话,钟禾为了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诺诺开口道:“奶奶,我想改名。”</p> “改名?”</p> 老太太诧异的抬起头:“花花这个名字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要改名?”</p> 钟禾望了眼对面的棺材脸,咬牙切齿:“我跟您孙子养的狗撞名了。”</p> 老太太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淮生,你养的那狗不是叫什么曲奇吗?”</p> 褚淮生放下手里的刀叉,认认真真回答:“奶奶,我的狗今天改名了。”</p> 噗。</p> 一直板着脸的梁秋吟乍一听儿子的回复这才乐呵的笑了。</p> “混帐!”</p>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这摆明就是欺负花花!”</p> 钟禾可不想等会吃完饭又被褚淮生叫到楼上,马上微笑着表态:“奶奶,没关系的,其实就算他的狗不叫花花,我也还是想改名。”</p> “为什么?”</p> “这名字太土气了,配不上我如今的身份。”</p> “那你想好改什么了吗?”</p> “我想好了,叫钟禾,钟声的钟,禾苗的禾。”</p> 老太太一愣,表情有些踌躇:“这名字好是好,可你把这姓都改了,不太好吧……”</p> “奶奶,名字只是个称号,没什么重要,我也是希望人生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p> 褚淮生听不下去了,扔了手里的刀叉,漠然起身道:“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p> “等等。”</p> 老太太及时叫住他:“晚上早些回来,跟你两个姑姑家一起吃个饭,婚礼没有举行,但是自家人总要打个照面认识一下。”</p> 梁秋吟脸色唰一下就沉了。</p> 怕什么来什么。</p> “上午你抽个时间陪花…哦不,陪小禾去买些衣服,她来星海半个月了,你还从来没陪她逛过街。”</p> “我会让钱进陪她去。”</p> 褚淮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给老太太任何斥责的机会。</p> 早餐结束后,钟禾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褚淮生房间,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使命,之前没有名分不能进他房间,如今终于可以堂而皇之了,她当然要好好把握。</p> 他的房间很大,也很干净,里面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是顶级配置,钟禾瞄了眼地上扔的毯子,心想再多张床的话就完美了。</p> 她径直朝床边走过去,哪知刚靠近床沿,滴——滴——滴,屋里突然响起了警报的声音,把她给吓了一跳。</p> 什么鬼?她左右望了望,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p> 不信邪的又朝衣柜旁靠近,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再度拉响,钟禾崩溃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高科技操作?为毛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叫?</p> 之后她又去了几个地方,都是一样的警报声,这无异于给她的任务增加了极大的难度。</p> 颓废的躺到毯子上,钟禾那个气啊,气着气着就睡着了。</p> 也不知睡了多久,褚家的佣人上来叫她,“少奶奶,钱秘书来接您去买衣服了。”</p> 钟禾浑浑噩噩的下楼,瞧见外面车子旁站着名不苟言笑的小伙子,她努力绽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迎上去:“你好,你就是褚淮生的秘书吧?我叫钟禾,初次见面……”</p> “少奶奶好,我叫钱进,接下来将由我陪您去购物,总裁规定的时间是三小时,我们去最近的商场,来回路程大约四十分钟,红灯十五分钟,停车十分钟,你可以用一个半小时来购物,剩下四十五分钟在商场一楼吃东西或是喝咖啡……”</p> 钟禾目瞪口呆,褚淮生这是给她派了个AI智能机器人吧?</p> 她看怪物一样的看了他几眼,僵硬地坐进了车里。</p> 之后整个购物的过程就是她指一件,AI智能机器人跟着后面买一件,她其实就是敷衍了事,可等到那些衣服被运回褚家后,她又犯愁了。</p> 她天生丽质,稍微打扮就艳光四射,真要穿上买的那些衣服,怕是名媛千金都要逊色几分,可她是乡下来的,土气才是她的本质!</p> 今晚也不知老太太叫的什么亲戚来,倘若里面有个火眼金睛的,一眼瞧出她冒充的身份,那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p> 思来想去,钟禾觉得还是要本色出场。</p> 不但不能穿买的那些衣服,还必须要土,土得越掉渣越好。</p> 但她却忽略了一个人。</p> 傍晚时褚淮生来到凯帝酒店,这是星海唯一一家七星级酒店,奢华程度可见一斑,可偏偏在如此高贵华丽的地方,让他瞧见了一名不忍直视的土包子身影,傻子一样伫在旋转门旁。</p> 褚淮生当即气得七窍生烟。</p> 他面无表情的进去,尽量装作与她素不相识,能拉多远的距离就拉多远。</p> 钟禾小媳妇似的跟在他后面。</p> 到了一僻静处,褚淮生才忍无可忍的回过头,一字一句:“钱进没陪你去买衣服?”</p> “买了。”</p> “那为什么还穿成这副鬼样子?是纯心想让我丢脸是不是?”</p> “我穿不惯那些衣服……”</p> “穿不惯你还来城里干什么?就待在你的农村种田种地,放牛养鸡不好吗?瞧瞧这个地方,再瞧瞧你这一身,你跟个要饭的有什么区别?”</p> 钟禾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p> 她光想着不被人看穿身份,却忘了照顾褚淮生颜面了。</p> 所以现在就算被他骂死,她也只能乖乖受着。?</p> </p> 第十四章:连坨屎都不如 老太太的一通电话及时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p> “淮生呐,你人来了没有?你两个姑姑家的人都到齐了,现在就差你了,你看到小禾没有?她刚才下去等你了。”</p> “现在上去。”</p> 褚淮生阴森挂了电话,最后恶狠狠扫了眼钟禾身上的乞丐服。</p> 跟着褚淮生进电梯,钟禾自觉地站到角落里,她能感受到前方男人身上散发的阵阵冷气,心想这关系僵成这样可不行,得想法子缓解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讪皮讪脸的开口:“问你个事啊,你房间里是不是有防盗系统?怎么走到哪都有警报声,你是为了防贼么?”</p> “防你。”</p>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干笑一声:“呵呵呵,那是才装不久喔?可是你防我什么呢?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纵然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也许你的不是我的,但我的早已是你的,本是同林鸟,相煎何太急啊……”</p> 她巴巴说了一堆,电梯门叮一声开了,站在电梯门旁的男人跨出去前突然回过头,用鄙夷的眼神将她上下扫视一眼,不无讥讽道:“可笑,你有什么?”</p> “嘁。”</p> 她朝着他的背影翻了道白眼。</p> 我是什么也没有,但你有的我也不稀罕!</p> 跟着老太太来酒店的路上,钟禾大致已经了解了褚淮生两个姑姑家的情况,原本想的是老太太人这么好,她的两个女儿肯定也差不到哪去,结果,现实恰恰相反。</p> 随着包厢的门打开,原本喧哗热闹的大厅突然寂静无声。</p> 褚淮生先一步进去,扯了把椅子面无表情的坐下,钟禾不敢像他那么吊,只能揪着小褂襟子装作很拘谨无措的模样站在厢房门口。</p> “哎哟我的妈。”老太太大女儿褚万媞最先冲到门边,盯着钟禾上下打量:“这姑娘怕不是走错房间了吧?”</p> “妈,这是淮生媳妇?”</p> 她回过头明知故问。</p> 老太太不悦地瞪她一眼:“你说呢?”</p> 褚万媞夸张的用手捂住嘴,显出极其惊讶的样子,梁秋吟想躲避她的视线没来得及:“大嫂,我妈老糊涂了,你这当妈的怎么也糊涂了?你怎么能让淮生娶这么个媳妇呢?这可连淮生一根头发丝也配不上啊!”</p> 梁秋吟气得面红耳赤,她就知道会这样,褚万媞清楚她在老太太面前没有半分说话的份量,才逮着机会寒碜她!</p> 这方唱罢了,那方又登场,老太太小女儿褚万妮也加入了幸灾乐祸的行列:“就是啊大嫂,这褚茵嫁给一个穷小子就罢了,淮生怎么能也娶了个这么不入流的妻子?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p> 哪里轮得到外人看笑话?自家人就看尽了!</p> 梁秋吟气得五脏六腑都疼。</p> 老太太脸一沉,训斥道:“都说够了没有?瞧你们一个个尖酸刻薄的,都给我闭嘴!”</p> 语气一缓,朝钟禾温声道:“小禾,进来坐吧,别理她们这些长舌妇。”</p> 钟禾低头瞥见一张空椅子就坐了过去。</p> 屋里又喧哗了起来。</p> 钟禾忍着她们的各种讥讽,忽听到身旁有人悄悄说:“别介意,其实你没有她们说得那么糟。”</p> 从天而降的一股清流啊。</p> 钟禾感动的都要哭了,抬头朝恩人望了一眼,是个年轻温润的男子,她朝他感激一笑:“谢谢。”</p> 许是酒店的灯光太明亮了,这一笑极是耀眼,对方愣了愣:“你叫什么名字?”</p> “钟禾,你呢?”</p> “甄惜。”</p> “珍惜?好特别的名字……”</p>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聊得愉快,受了一肚子气的梁秋吟突然开口:“甄惜倒是与她聊得来,妈,当初你该考虑一下甄惜的,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万媞不是也天天念叨着他不肯结婚,为此发愁呢嘛。”</p> 这一说屋里又静了下来。</p> 钟禾本能的就去看褚淮生,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p> 手中握着的水杯顿时就有股想朝他脸上砸过去的冲动。</p> “胡说八道什么呢?”</p> 老太太斥责。</p> 一直沉默的褚淮生这时也开口,却是一副戏谑挖苦的口吻:“甄惜的眼光向来与众不同,别人瞧不上的他偏偏情有独钟,就比如在公司里顶着时尚总监的头衔,设计出来的作品却屡屡都是田园风,另类的简直叫人叹为观止。”</p> 褚万媞的脸色拉了下来。</p> 梁秋吟的唇角扬了上去。</p> 一顿晚餐吃的暗波汹涌。</p> 回到褚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禾躺在角落里,整个人像个霜打的茄子,天知道这一顿饭她遭受了多少语言暴力,她就搞不懂了,她不过是穿的差了些,在那两位姑姑的眼里,怎么就连坨屎都不如了?</p> 唉!</p> 她叹了口气,扫了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试图想引起他的注意。</p> 唉!!</p> 唉!!!</p> 叹息声一声盖过一声,可有什么用呢,人家摆明了就是把她当空气。</p> 既然委婉的不行,那就来直接的吧。</p> “我今天有点受伤嗳……”</p> 匍匐在地上的狗朝她望过来,沙发上的男人却充耳不闻。</p> 她不相信他没听见,狗都听见了,他能听不见?</p> “褚淮生,我说我有点受伤,你听见没有??”</p> “褚淮生!!!”</p> 钟禾借着三分酒意石破天惊的喊了一嗓子。</p> 这次假寐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千年不变的嘲讽眼神朝她扫过来:“受伤也是你自找的,鬼叫什么?”</p> 自找?</p> “我一个青年才俊社会精英,娶了你这么一个乡村乞丐,该受伤的人难道不是我?”</p> 乡村乞丐?</p> 人身攻击竟又上了一个新台阶?</p> “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就先从不让脚趾头跟别人打招呼开始吧!”</p> “……”</p> 暗讽她那双破洞布鞋?</p> 好吧,这些确实都是她理亏在先。</p> “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可你妈说应该把我嫁给甄惜,我们可是已经领了证的,这个你也没意见,不过分吗?”</p>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我觉得这提议好极了,我那位表弟向来喜欢田园风,而你又恰好自田园来,你难道不觉得,你俩才是深入灵魂的CP?”</p> “……”</p> 造孽啊。?</p> </p> 第十五章:拯救宇宙的女英雄 钟禾阔别了半个月回到德义堂。</p> 她是接到了七爷的电话回来的,刚踏过一条拱形桥便听到有人喊:“钟禾!”</p> 钟禾猛一回头,瞥见一男一女朝她走来,顿时欣喜招手:“简扬,白梓,你们回来了!”</p> 德义堂包括她在内一共有六名孤儿,都是七爷从不同的地方领养来的,虽说差不多一起长大,可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最好。</p> “是啊,回来了,再不回来要想死你了,这一别就是三个月。”</p> 相比白梓脸上的喜悦,简扬的脸色就难看多了,“再不回来,怕是你儿子都要能打酱油了吧?”</p> 钟禾一愣,反应过来简扬说的是她假结婚的事,往他腿上一踢:“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那是跟你们一样出任务,又不是真的。”</p> “我们可没有你这样好运,能分到嫁给全城首富这样艳福不浅的任务。”</p> 钟禾又是一脚踢过去:“我掘你家祖坟了还是咋地?要这样讽刺我?”</p> 她这一天天的被褚淮生讽刺的还不够悲惨。</p> “走,我带你找七爷说去,终止这个任务。”</p> 钟禾蓦然瞪大眼,被简扬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胡闹什么?你想找骂是不是?七爷安排的任务是你说终止就能终止的?出任务出傻了吧!”</p> “婚姻是儿戏吗?安排什么不好安排你去跟别人结婚?”</p> “好了简扬,别说了,再说被七爷听到了你铁定挨罚!”</p> 白梓劝阻。</p> 简扬脸色一阵青紫,转过身攥着拳头愤怒的走了。</p> “这孩子脑子缺根筋吧?我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气恼成这样?”</p> 钟禾哭笑不得。</p> 白梓望着简扬远去的身影无奈的苦笑了笑:“缺根筋的是你才对,恐怕整个德义堂也就只有你不知道简扬喜欢你了。”</p> “……”</p> 钟禾来到会客厅,七爷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钟禾,做得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褚淮生娶你,你果然不负我所望。”</p> 钟禾苦不堪言。</p> “现在第一步婚已经结了,紧接着第二步,就是想法子让他爱上你。”</p> “什么?”</p> 钟禾猛地抬起头:“七爷,这不行,这我可做不到,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p> 褚淮生能忍到现在没弄死她就不错了,还爱上她?七爷咋不让她上天呢!</p> “凭你的魅力,这个应该不难吧?”</p> “难,太难了!七爷,我真没什么魅力,你不了解褚淮生那个人,他连女人靠近都不让靠近,说话还跟个刀子似的,喜怒无常,字字诛心,尤其他还特别凶残,对了,光头的眼睛都让他给戳瞎了!”</p> “听着是挺难对付。”七爷摸索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钟禾还以为他要改变主意了。</p> “可这么难对付,他不还是娶了你?”</p> “……!”</p> 钟禾想说,他虽然娶了她,可她过得连条狗都不如啊。如果七爷知道她晚上睡觉都只能躺在地板上,不知会作何感想?</p> 也许会改变主意,但到底她还是没说,委实觉得没面子。</p> “他娶我只是迫于他奶奶给的压力,但感情这种事情不同,这不是谁给压力就能办到的事,这是要从心里对一个人滋生情意才行啊。”</p> “恩,那就让他从心里对你滋生情意啊。”</p> “可我办不到啊,我真的办不到!”</p> 钟禾苦恼,那沙雕不是一般的不近女色,能被他爱上的女人,那得拯救几辈子的银河系才能办到……</p> “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办不到?我说了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量一定超乎你的想象。”</p> “七爷……”</p>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这是任务,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不需要了解过程,我只要看到结果。”</p> 七爷板起面孔,这件事就表示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p> 钟禾作个深呼吸,临走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他爱上我?”</p> “正如你所言,他现在只是迫于他奶奶的压力娶了你,你觉得以你们这样的关系,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又会给你什么?可一旦他爱上你就不一样了,当你成为真正他在意的人,他就会对你卸下一切防范,你可以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知道他最多的秘密,拿到你所想拿到的东西,最后达成自己的目的,取得任务圆满的成功。”</p> 纵然知道这比登天还难,但也因为清楚没有商量的余地,钟禾只能领命。</p> 就在她即将踏出会客厅时,身后的七爷忽然又提醒道:“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你不要忘了。”</p> 钟禾止步。</p> “你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让褚淮生爱上你,但是切记一点,自己不能陷了进去。”</p> “你是聪明人,这个就算我不说,你也是该明白的。”</p> 她怎么会不明白,她当然明白。</p> 这样的大忌根本无需提醒。</p> 这天夜里,褚淮生一直到凌晨才回家,钟禾心里烦躁,便也一直没有入睡。</p> 七爷给她的任务增加的难度越来越大,她真担心哪天七爷突然又对她说,要她跟褚淮生生个儿子,将来好继承他的亿万家产……</p> 烦不胜烦。</p> “你回来了啊?”</p> 她鼓起勇气跟他打招呼。</p> 等了半天却都没有等到回应,看吧,这个男人理都懒得理她,还想让他爱上她?</p> 钟禾一想到这个,死的心都有了。</p>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钟禾面朝着墙壁开始幻想褚淮生那张尖酸刻薄的脸用鄙夷冷漠的口吻讥讽的说着我爱你三个字的情形,顿时浑身一阵恶寒……</p> 那感觉就像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无数众生向她膜拜,你就是拯救了宇宙的女英雄,你就是我们的神明和上帝。</p> 鸡皮疙瘩哗哗的往下掉。</p> 她认清了一个事实。</p> 她不是爱不起,她根本就是消受不起。?</p> </p> 第十六章:咬死你 钟禾一清早下楼没有瞧见老太太的身影,顿时有些心慌慌。</p> 她抓着一名佣人问:“老夫人呢?还没起吗?”</p> “老夫人早起了,今天云居寺有敬香仪式,老夫人上山去了。”</p> 钟禾一阵心凉,靠山不在,她今天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p> 果不其然。</p> 她正想逃回楼上,迎面与从楼上下来的梁秋吟撞个正着。</p> 梁秋吟昨天受了一肚子气,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修理,她岂会放过?</p> 梁秋吟坐到沙发上:“我肩膀疼,过来给我捏捏。”</p> 钟禾伫着没动。</p> “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使唤不动吗?”</p> 钟禾想到昨晚因为她,梁秋吟也确实被讽刺的挺惨,面对她颐指气使的口吻,便也只能忍了。</p> 默默的走过去,抬起双手小心翼翼的按捏起来。</p> 哪知还没捏到三下,沙发上的人就跳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不情愿是吧?平时仗着老太太给你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习惯了对吧?这会没使唤你一下,连只蚂蚁都捏不死,你敷衍谁呢?!”</p> 钟禾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道歉:“对不起,我重新来。”</p> 梁秋吟骂骂咧咧的又坐回沙发上。</p> 这回钟禾加重了些力道,结果又是引来一阵骂:“你这个心肠恶毒的乡下人,我刚才骂你你不服气,故意借着给我捏肩,想试图掐死我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坏呢?我家老太太就是老糊涂了,才会被你蒙蔽被你骗!”</p> 哦买嘎。</p> 钟禾望天。</p> 就这素质怎么嫁到豪门的?</p> 那位公公大人莫不是眼瞎了?</p> 她无语的都不知说什么好,她的作妖婆婆又开始颐指气使:“行了,不用你伺候了,笨手笨脚的,去把我那件披纱拿到外面晒晒,记住了,不是送到外面晒,是要你亲手拿着晒,二分钟翻晒一下,晒满三个小时再拿回来!”</p> 三个小时?</p> 二分钟翻晒?</p> 整那么复杂干嘛?直接让她到太阳底下站着得了!</p> “还不快去,傻愣着干什么?”</p> 钟禾望了眼外面毒辣的太阳。</p> 行吧,反正横竖都是死。</p> 被晒死总比被折腾死好。</p> 钟禾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手里举着梁秋吟薄如蝉翼的披纱,真特么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傻B的样子。</p> 她有股想冲回去把那个老妖婆打残的冲动。</p>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要真动了老妖婆一根手指头,老妖婆儿子能饶得了她?</p> 正憋屈的想着,突然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子从车库开出来。</p> 她如遇救星,拔腿向车子飞奔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声:“老公——”</p> 哧——</p> 车子闷声刹住。</p> 褚淮生一脸嫌恶的探出头,咬牙切齿的警告:“不要让我听到这两个恶心的字眼!”</p> 恶心?</p> 那就换一个。</p> “淮生……”</p> 她换了楚楚可怜的语气。</p> “这个也一样!”</p> “褚淮生!”</p> 钟禾生气了,气得两个腮帮子鼓的高高的:“你妈欺负我,这么大热天的让我站在外面给她晒披纱,披纱倒是没什么,可你看我都快被晒掉一层皮了!”</p> 褚淮生睨了眼她的脚,不意外看到了那双能送进博物馆珍藏的布鞋,冷笑了声:“不是挺好吗?给你的大脚趾补补钙。”</p> 钟禾瘪嘴,“你就别挖苦我了,奶奶今天不在,你妈会整死我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我们好歹也结婚了三天的份上,把我带走吧?”</p> “带走?带哪去?”</p> 钟禾愣了愣:“哪、哪都行啊,带去你公司也行啊,刚好我去参观一下。”</p> “穿着你的露脚趾布鞋去参观?”</p> 褚淮生一踩油门:“继续晒你的太阳吧!”</p> 车子绝尘而去。</p> 钟禾原地抓狂,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p> 都坏的骨头掉渣!</p> 晚上褚淮生回家,一进卧室就扫见屋里多了张榻榻米,他眉头一蹩:“谁让你弄这东西进来的?”</p> “我是为了庆祝自己劫后余生,奖励给自己的奖品。”</p> “是你自己拿走还是让我动手?”</p> 钟禾哀怨的朝他望过去:“总裁大人,我劝你善良,你知道今天我被你妈整得有多惨吗?我现在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根本睡不了地板了,你非让我睡地板的话,明天早上可能就要替我收尸了。”</p> “没关系,一把火烧了的事。”</p> “……”</p> 阎王爷都没你毒。</p> “那好歹我也是个总裁夫人,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这个总裁夫人在家里过得连条狗都不如,狗都可以睡床上,而我只能睡地下,那你这个总裁的颜面何存?”</p> “这么说你还是替我着想了?”</p> “对的啊!上回你不是骂我不顾全你的颜面,我深刻反思后发誓绝不会再让外人对你有一丝诟病,你也知道我是农村出来的,吃苦耐劳是我的美德,睡哪里对我来说真没所谓……”</p> “那就好,弄走吧,别人怎么看我,我同样无所谓。”</p> “……”</p> “看来要我亲自动手了?”</p> 见她巍然不动,褚淮生作势向前。</p> 钟禾立刻挡到榻榻米前:“我现在是你老婆,褚家的媳妇,就算你冷落我,无视我,贬低我,我也还是褚家人,我身为一个褚家人,难道连改善一下自己生活质量的权利都没有?”</p> “没有。”</p> “……”</p> 这可是你逼我的。</p> 钟禾不再跟他苦口婆心,直接跳到榻榻米上,“行啊,你来啊,你只要敢过来,你看我不咬死你,上回咬的是左边脸是吧?嗯,那今天就咬右边。”</p> 褚淮生:“……”</p> 他像打量怪物一样的打量她,半响才切齿了句:“干脆去做狗吧!”?</p> </p> 第十七章:少爷的怀抱好温暖 钟禾进到洗手间洗澡,要说这褚淮生房间最让她满意的地方,大抵就是有两个洗手间了。</p> 不然的话,以他那吹毛求疵冷血无情的个性,别说跟他共用一个洗手间,她怕是连他洗手间的门都休想要靠近。</p> 半个小时后,她从洗手间出来,惊恐的发现,她的榻榻米不见了……</p> “褚淮生,你居然还是扔了我的东西,你看我不咬……”</p> 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去。</p> “站住!”</p> 褚淮生冷喝一声,眉宇间尽是嫌弃:“我没扔你的东西,不要像疯狗一样动不动就咬人。”</p> “那是谁扔了我的榻榻米?”</p> 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一下:“莫不是奶奶?”</p> 褚淮生没理睬。</p> 钟禾蹬蹬跑下楼,来到老太太房间:“奶奶?”</p> “恩?”</p> “问你个事啊。”</p> “好啊。”</p> “那个……”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我今天弄了个榻榻米,是不是被您……”</p> “对啊,被我扔了。”</p> “为什么?”</p> “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有床不睡反而要多此一举弄个榻榻米呢?”</p> 钟禾捉急:“那不是因为您孙子他……”</p> “不让你睡是吧?我知道,所以我已经骂过他了,你就安心去睡吧,他要敢不让你睡,我打折他的腿!”</p> “不是啊奶奶。”钟禾一把抱住老太太胳膊:“这事不用这么急,本来逼着他结婚就已经很过分了,总要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感情这东西还是要慢慢培养的……”</p> “慢慢培养没错,但你相信奶奶,再没有比一张床更能培养感情的了,你当奶奶看不出,淮生他对你的态度?现在我还活着,他还能有所忌惮,一旦将来我走了,这个家岂能容得下你?”</p> 老太太字里行间全是真理:“你必须得有所依傍才行啊,这个依傍不是指依靠我,而是靠你自己的肚子,简单来说,就是母凭子贵,你以为淮生他妈是靠什么嫁到我们家来的?还不是靠她先怀了淮生,所以你得趁我现在还在,抓紧生个孩子,一旦有了孩子,你在这个家的地位才能长久稳固啊。”</p> 钟禾承认老太太说的话很有道理,可关键她根本就没打算长久的留在褚家啊。</p> 唉声叹气的上楼,正好遇到褚淮生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p> 她扫了眼沙发:“我今晚能睡这里吗?”</p> “不行。”</p> “能睡床吗?”</p> “做梦。”</p> “这也不行,那也做梦,看来我只能去找奶奶了。”</p> “站住。”</p> 钟禾转身:“你休想再让我睡地上,士可杀不可辱,今天要么让我睡沙发,要么让我睡床,要么我去找奶奶告状,请你尽快选择。”</p> “你敢威胁我?”</p> 咚咚咚。</p> 房门敲响,门外传来江嫂的声音:“少奶奶,老夫人差我来问一声,少爷有为难你吗?”</p> 钟禾立刻挑高了眉毛等褚淮生表态。</p> 褚淮生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隐忍了半天,才手指重重指了指沙发。</p> 耶。</p> 钟禾两手扬起胜利的手势,兴高采烈的回应,“江嫂,没有哇。”</p> “那你现在……”</p> “我现在?我现在正躺在你家少爷的床上啊,你家少爷抱着我,正含情脉脉的说着离的近了才发现我原来这么好看,你家少爷的怀抱好温暖啊!江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要再来打扰啦!”</p> 褚淮生:“……”</p> 这屋里真是一秒钟都没法让人待了,褚淮生怒不可遏的正要出去。</p> “等一下!”</p> 钟禾赶紧冲到门边拦住他,“把你那高科技给解锁一下呗,别等会我去睡觉,警报声突然拉响,把整个宅子里的人都给惊动了,那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p> 褚淮生咬牙切齿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个小型遥控,手指迅速的按了几下,速度之快也许旁人看了根本记不住,可钟禾却记住了。</p> 毕竟她也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p> “这就行了是吧?”</p> 她按捺住心中的窃喜。</p> 待褚淮生一走,钟禾就赶紧去把门给反锁了,她目标明确的来到床头柜抽屉,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将遥控拿出来,然后对准衣柜的方向按了一组密码:5308479,奇迹发生了,之后不管她走到哪,只要按下解锁密码,刺耳的警报声就不再响起。</p> 为防褚淮生回来,她快速的翻找着她要找的东西,不可否认,从一开始她就耍了心机,故意明目张胆的搬张榻榻米到楼上,明知江嫂一定会向老太太汇报,她还是有意为之,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这一刻,能解除褚淮生安置的警报系统。</p> 找寻了整整一个小时,却是一无所获,不免有些气馁,看来东西并不在卧室,那会在哪里呢?</p>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的书房了。</p> 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零点整,褚淮生是洗了澡出去的,也没换衣服,那这会肯定人就在书房。</p> 钟禾白天有去过他的书房,可惜门锁了,自家的书房还设密码,想必书房里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p>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七爷让褚淮生爱上她不是没有道理了,只有让他爱上她,她才能在这个家里畅通无阻。</p> 她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就过去摸摸底。</p> 也许也不急这一时,可她就是想速战速决。</p> 这特么猪狗不如的生活谁想循序渐进?</p> 奶奶个熊的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多待了啊啊啊。</p> </p> 第十八章:哪个村的猪这么开放 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p> 钟禾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叩门,屋里没有回应,她直接将门推开一条缝,讪皮讪脸的探头进去:“我想跟你说个事。”</p> 坐在书桌旁的男人阴翳的望她一眼,“说。”</p> “我说了怕你生气。”</p> “那就不要说。”</p> 钟禾赶紧趿拉着拖鞋小跑进去:“不,我一定要说。”</p> “要说就快点说,不说就出去!”</p> 褚淮生一脸的不耐烦。</p> 钟禾假装犹豫挣扎,两个眼睛却快速的浏览着书房,约摸男人快要耐心尽失时,方才一口气憋了句:“你能不能履行一下老公的义务?”</p> 褚淮生三观立时震得粉碎。</p> “奇葩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么清奇的种类还真是头一回见。”</p> 他合了手里的文件:“都说农村人保守,你到底是哪个村来的猪这么开放?”</p> 钟禾生气了:“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的又对我人身攻击?小气!”</p> “小气?”</p> 褚淮生无语冷笑:“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一个姑娘家半夜跑来找男人要履行老公义务,你就这么饥渴?”</p> 钟禾怒了,两个粉拳往书桌上一砸,龇牙咧嘴的冲着对面的男人吼:“我就想让你给我买个新手机,我很过分吗?”</p> 褚淮生:“……”</p> 脸上的肌肉隐忍的抽了抽,他将一张金灿灿的卡甩到她面前:“要东西你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p> “你不是说我不够矜持?我含蓄一点有什么错?”她收起那张卡:“反正你横竖看我不顺眼,不愁挑不出毛病。”</p> --------</p> 隔天钟禾揣着褚淮生给的卡到富贵街晃荡,之所以叫富贵街,顾名思义就是有钱人逛的街,无论是哪家店进去就是烧钱。</p> 要是这卡能将褚淮生给刷破产,那她一定不会手软。</p> 然而最终她也只是买了一部手机。</p> 她当然不是真缺手机,手机只是一个幌子,她还有其它连带的目的。</p> 傍晚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站在路边等褚家的司机来接她,突然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停在她面前,从车里探出张贼眉鼠眼的脸,旁边副驾上还坐着个叼着香烟的二货,脖子上套着条俗气的金链子。</p> “哟,哪来的妹子,迷路了么?”</p> 贼眉鼠眼问。</p> 钟禾懒得搭理。</p> 旁边的二货把香烟从嘴里掏出来,龇嘴一笑:“妹子要去哪?哥哥送你。”</p> 钟禾继续无视。</p> 见她视若无睹,二货干脆也就不跟她废话了,直接朝车后使了个眼色,车门忽然拉开,钟禾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掳上了车。</p> 了个擦的。</p> 大白天的强抢民女?</p> 钟禾望了眼车后座上两个笑得龌龊的小混混,虽说以她的能力对付这几个小喽啰并非什么难事,但是轻易的她也不想暴露自己。</p> “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p> 她佯装生气的问。</p> 二货回答她:“呵呵,在星海这一块,老子就是王法。”</p> “你爹是皇帝?”</p> 二货得意的撇撇嘴:“我爹不是,但我哥是。”</p> “你们要将我带去哪?”</p> “马上就知道了。”</p> 车子十几分钟后停在一幢隐蔽的楼房前,二货先下车,松了松裤腰带:“兄弟几个先帮我放放风,等哥舒坦了,再换你们来。”</p> 这是要轮啊?</p> 这帮断子绝孙的。</p> 钟禾指着二货说:“我劝你从哪把我掳来的给我送回哪去,如果不想瞎了眼断了舌头,或是……”朝他下面望了望:“成了太监的话。”</p> 二货愣了好几秒才哈哈大笑:“这妹子有意思哈。”</p> 他向她走近,扯起她的一条麻花辫:“我当星海市我梁大金已经是最吊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吊,你是哪来的资本这么吊?”</p> “那你又是哪来的资本这么吊?”</p> “知道我哥谁吗?说出来吓死你。”</p> “你哥谁?”</p> “星海首富褚淮生!”</p> “哈哈哈哈。”</p> 钟禾仰天长笑几声,“我还真是被吓死了,知道我老公谁吗?”</p> 梁大金好整以暇:“谁啊?”</p> “说出来吓死你,星海首富褚淮生!”</p> “噗哈哈哈。</p> “去你姥姥的!”梁大金甩了她的麻花辫:“你敢冒充我哥老婆,我哥知道了弄死你信不信?”</p> “那你有本事给你哥打电话,确认一下我是不是他老婆,看他是弄死我还是弄死你?”</p> 钟禾说得底气十足,梁大金顿时有些踌躇不定了。</p> 他当然不敢真的为这种凭空捏造的事去打表哥的电话求证,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打给了最疼爱他的姑姑。</p>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喂,姑,我哥结婚了吗?”</p> 梁大金瞅了眼钟禾的衣着:“娶了个挺土的女人?”</p> 一听到土字,梁秋吟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跟我提这事,烦着呢!”</p> 梁大金顿时两腿哆嗦的有些站不稳:“还真有这事啊?”</p> 梁秋吟听出了他声音不对劲:“怎么了,大金?”</p> 或许是了解这个侄子的秉性,她不确定又带些期待的问:“你该不会把她给掳了吧?”</p> “姑,这可咋办……”</p> “大金啊,你总算干了件让姑满意的事!你听姑说,别怕,该把那女人咋弄就咋弄,完事了记得把人处理干净,她孤儿一个,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p> 梁大金头摇如鼓:“不,姑,我不敢,哥知道会弄死我的,我不敢不敢……”</p> 没等梁秋吟再说话,梁大金赶紧把电话给挂了。</p> 场面一时局促尴尬。</p> 梁大金蹲在地上连抽了三支烟,才蹩脚走到钟禾面前,“表嫂,都是误会一场,能不能……”</p> “好说,能不能把表嫂先送回去?”</p> 梁大金呆住,这么好说?马上冲几个呆若木鸡的小弟说:“还不赶紧送我表嫂回去!”</p> 钟禾心里哼唧,你个臭流氓,给我等着,老娘向来言而无信,你大表哥是最清楚不过了。?</p> </p> 第十九章:不择手段加好友 晚上褚淮生回家直接去了书房。</p> 钟禾拿着她新买的手机,赶紧也跟了过去。</p> 昨晚好歹还敲个门,今晚连门也不敲了,直接不请自进。</p> 褚淮生对她的来去自如相当不满:“出去!”</p> “我就想让你看看我今天新买的手机……”</p> 钟禾将手机搁到了桌上:“你看看怎么样?”</p> “我对你买的东西不敢兴趣,拿走。”</p> 钟禾委屈巴巴的将手机捞起来:“拿走就拿走,不过……”</p> 她迅速将微信二维码打开:“加个好友呗?”</p> 褚淮生抬眼看她,熟悉的视如敝屣的眼神:“拿走!”</p> “为什么?”</p> “我从来不加女人,这是我的原则。”</p> “家人也不行吗?”</p> “你还算不上。”</p> “……”</p> 她不死心:“加个微信怎么了?无聊的时候我还可以陪你聊聊天。”</p> “我没有无聊的时候,况且有无聊的时候,也不会找你聊天。”</p> “……”</p> “你确定不加我?你要是现在不加我,将来你想加我的时候,那我可是……”</p> “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p> 褚淮生直接打断了她。</p> 钟禾施施然,拿着手机无奈离开,走了两步不甘心的又回过头:“你当真不考虑一下?”</p> “出去。”</p> 钟禾从书房出去后,到楼下跟老太太要了褚淮生的号码,然后通过号码搜索到了他的微信号,然而意料之中的,她加了几十遍,对方就是不通过。</p> 最后一遍验证申请发出后,她人也来到了书房门前。</p> 这次门被从里面反锁了。</p> 砰砰砰,使劲儿拍门。</p> 拍了好一会儿,褚淮生才怒不可遏的将门打开:“你还有完没完了?”</p> “我有事跟你说。”</p> 不等他同意,她一头扎了进去。</p> “我今天差点儿被人玷污了!”</p> 褚淮生波澜不惊,没听见儿似的。</p>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说我今天差点儿被人玷污了!”</p> “这是什么新鲜事吗?”</p> “什么新鲜事?”</p> “我早就警告过你,这里不适合你生存,你一意孤行,那么被人杀了被人强了难道不是很正常?”</p> “这都不是重点,你知道对我欲行不轨的人是谁吗?”</p>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p> “是你表弟梁大金啊!”</p> 一听到梁大金这个名字,褚淮生不屑一顾的脸上才有了些许变化,尽管很微小,但还是被钟禾敏锐的捕捉到了。</p> “看你这表情,想必也是很清楚你表弟的为人喽?”</p> 钟禾啧啧感叹:“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你们褚家居然会有这样的亲戚?那低俗的我都不好意思形容,看来你们家的基因也并不是都如你一般优秀嘛。”</p> “你到底想说什么?”</p> 褚淮生不耐烦。</p> “我想说,你这么一身正气的人,怎么能不管管你的表弟呢?你可知你那位大金表弟在外胡作非为时,打的可都是你褚淮生的名号啊!”</p> “说什么在星海,他就是王法,知道他哥谁吗?星海首富褚淮生……那得瑟劲哟,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指使了他去强抢民女呢。”</p> 褚淮生脸上已经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他漠然回应:“随便,清者自清。我说过别人怎么想我无所谓。”</p> “有个性。”钟禾竖起大拇指:“那不知奶奶怎么想你是不是也无所谓?”</p> “你什么意思?”</p> 褚淮生板起面孔。</p> “奶奶好像不太喜欢你妈,就像你妈不喜欢我一样,那我估摸着爱乌及乌这种事应该也不会有,不知道奶奶若是听了那位大金表弟的“光荣事迹”,会不会一怒之下找婆婆大人的麻烦呢?”</p> “你敢威胁我?”</p> 褚淮生咬牙切齿。</p> “我没有威胁你,我其实就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绝口不提这件事,你给我微信通过一下呗。”</p> “你这个农村女人屡屡为达成自己目的不择手段,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褚淮生连鄙夷似乎都不屑了:“加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搭理你?”</p> 他拿出手机漠然的将她通过,完了又把手机扔回桌上:“满意了吗?”</p> 钟禾咧嘴一笑:“满意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别把我删了,不然我随时会向奶奶告状。”</p> “滚、出、去!”</p> 钟禾得意洋洋的从书房出去,回了卧室却憋屈的在沙发上直打滚。</p> 她垂头丧气的给白梓发信息:“梓梓啊,咋办啊,为了任务,我的节操可是一丢再丢……”</p> 白梓很快回:“咋了?”</p> “死皮赖脸跟别人加了微信,我估摸着接下来我可能要去跟他告白说我爱你了。”</p> “发展这么快?你确定你说了爱他,他就会爱你?”</p> “做梦吧。”</p> “那说了有啥意义?”</p> “没意义……”她翻个身,把脸埋在沙发上:“我就是想离开想疯了,要不我给他来个湿身.诱惑吧,我觉得我身材还行。”</p> “别。”</p> 白梓没好气:“节操丢了咱还可以再找回来,贞操丢了就啥也没了,你可别玩火自.焚啊。”</p> “那不至于,他不近女色,应该是不会碰我。”</p> “你自己也说了应该,那应该也就是还有将你吃干抹净的风险,你还是理性一点,咱们细水长流吧。”</p> 细水长流……</p> 钟禾回味这四个字,崩溃的闭上眼,顿觉生无可恋。</p> 加了褚淮生微信十几个小时后,她正式给他发了第一条信息——</p> “你总说我穿得像乞丐,我那是为了低调,可不知为何我如此低调,还总是会被人给盯上,难道我真的美到连土气都掩盖不了身上的光芒?”</p> 这并非自恋,而是逼迫褚淮生回复她。以她对他的了解,她若是传统的发一些:在吗?忙吗?吃饭了吗?估计统统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吧……</p> 而发这么一条明显挑衅的信息,她就不信他还能无视的掉。?</p> </p> 第二十章:忍者神龟 钟禾以为褚淮生一定会用各种刻薄尖酸的语言讽刺她贬低她奚落她。</p> 然而并没有。</p> 就她发的那条信息,她自己看了都恶寒的不行,他却还是将它当成了过眼云烟……</p> 这样都能忍了?忍者神龟啊。</p> 她对着手机啧啧感叹。</p> 事实上褚淮生并非对那条信息波澜不惊,当时他正在会议室开会,那样一场严肃的会议,高管站在投影仪前用PPT分析着下一季度集团的业务分布及市场流动,搁在桌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随手拿过来扫了一眼,下一秒就怒的将手机扔回了桌上。</p>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p> 高管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导致BOSS火冒三丈。</p> 晚上褚淮生一身戾气的来到玄梧会所。</p> 茅子廷一见到他,便戏谑的调侃:“哟,淮哥,咋了?吞炸.药了?”</p> 褚淮生默不作声。</p> 茅子廷试探问:“该不会是被小花花给气的吧?”</p> “不要跟我提那个奇葩!”</p> “嗬!还真是啊。”茅子廷跟赵德揶揄的对视了一眼:“真没想到淮哥你会被哪个女人给气到,看来这小花花不可小觑呀。”</p> 褚淮生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来。</p> 茅子廷立马摆手:“好好,不提不提。”</p> 酒过三巡,包厢的门忽然打开,钟禾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p> “哎哟,小花花!”</p> 茅子廷十分意外的拍了下桌子:“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坐。”</p> “谁让你来的?”</p> 褚淮生眼里迸射的寒气比屋里开的冷气还要冷。</p> 钟禾一边朝茅子廷挪过去一边回应:“我估摸着你今晚肯定要喝很多酒,酒喝多了总要有人照应,怕你无人照应,所以我来了。”</p> “出去!”</p> 钟禾仿若未闻。</p> “要我再说一遍吗?出去!”</p> 钟禾手里捧着茅子廷递来的果汁,嘴里咬着吸管,人往角落里缩了缩:“不要……”</p> 这是要跟他死磕到底了?</p> 褚淮生起身欲走,转念一想又坐了回去,对付厚颜无耻的人,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p> 他转头问赵德:“秦筱呢?叫她过来。”</p> 屋里的气氛顿时晦涩不明。</p> 茅子廷尴尴的笑了声:“淮哥,这嫂子还在呢,叫秦筱过来不太合适吧?”</p> 褚淮生一记警告的眼神狠狠睨过来。</p> 茅子廷心虚的颤了颤,转过身悄悄问钟禾:“你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吧?”</p> 钟禾小鸡啄米:“猪狗不如!”</p> 秦筱很快来了,穿着整洁的衣服,化着清爽的淡妆,一看就是为了迎合某人的喜好。</p> 褚淮生眼神示意秦筱坐到身旁。</p> 秦筱坐了过去,屋里紧迫的气氛不断升级,赵德跟茅子廷都不说话,却时不时的朝钟禾瞥一眼。</p> 钟禾还是咬着吸管喝果汁,眼睛却移到了褚淮生的方向,看他在那里含情脉脉的突然一把揽住秦筱的腰,性感的薄唇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了句:“香水不错。”</p> 牙齿一个用力吸管被咬的变了形。</p> 她将杯子搁到茶几上,突然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哈。”</p> 到了洗手间的洗舆台前,钟禾望着自己那张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十分耐看的脸,长长的吁了口气……</p> 钟禾啊钟禾,原来你不是猪狗不如,你是连鸡都不如啊。</p> 她无奈的苦笑笑,拧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她也没在意,却听到对方轻喊了声:“嗨。”</p> 微微侧目,钟禾意外的瞧到了褚淮生的甜心小饼干,她含笑点头:“你好啊。”</p> 秦筱站在她旁边洗手,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跟褚总的关系好像不一般?”</p> 见钟禾不回答,她马上表态:“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问问。”</p> 秦筱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连声音也温温婉婉的,有种林黛玉的病态美。</p> 钟禾微笑回应:“一般一般,没有秦小姐跟他关系好。”</p> “我们关系也一般……”</p> 秦筱赶紧解释。</p> 钟禾扯了两张纸巾擦手,言辞凿凿道:“那怎么能一般呢?那绝对不一般,谁不知道褚淮生讨厌女人,可他偏偏中意你,这是多么不得了的事?秦小姐,魅力不浅啊!”</p> “其实我跟褚总以前接触的并不多。”</p> 秦筱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p> 钟禾忍着笑:“说明你是上天给他安排的有缘人,这是你们之间命定的缘分啊!”</p> 拍拍她的肩,刚想抬腿走人,忽然又折回身:“对了,秦小姐,咱俩加个微信呗?”</p> “加、加微信?”</p> 秦筱一脸茫然,眼中完全是对钟禾的不解,据说这个女人是农村来的,跟褚淮生关系不一般,农村人向来简单,可此刻看来,她完全叫人理解不了。</p> 居然要加微信?</p> 她是想干什么?</p> “好、好啊。”</p> 稀里糊涂的就加上了好友。</p> 钟禾再回到包厢时,包厢已是人去酒空,她马不停蹄的赶回褚家。</p> 回家一踏进卧室就看到褚淮生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两个眼睛牢牢的闭着,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p> 她这一晚上来回两边跑也是累的够呛,坐到沙发另一边,斜眼望对面的男人:“喂,还有意识吗?”</p> “离我远点。”</p> “你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走人了,你的甜心小饼干找不到你了可怎么办?”</p> 置若罔闻。</p> “认识你这么些天,还是第一次看你喝醉呢?有什么烦心事吗?”</p> 明知故问。</p> “娶了个这么称心如意的老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还借酒浇愁?酒都浇到脑子里了吧?”</p> 沙发上的男人眼睛还是紧紧的合着,嘴里却清晰的哼了声:“称心如意?”</p> “娶个空气当老婆,不需要你上心就是最大的省心,还不够称心如意?”</p> 褚淮生不再言语,疲惫的脸上却弥漫了深深的抑郁,钟禾有些愧疚了,她这刺激一个失意的男人干嘛呢?</p> 一个男人得多可悲,才会娶个空气当老婆?</p> “其实……”她有心安抚:“你也不必过于遗憾,现在流行的都是没有真爱的婚姻!就比如吧,中国四大爱情神话: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不成人形。牛郎跟织女天隔一方,一年才能相聚一日。白素贞跟许仙一个压塔下,一个孤独终老。孟姜女为夫泪洒长城,无力回天……”</p> 她触类旁通、喋喋不休,就只为了想让褚淮生明白,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真爱是没有好结果的。</p> 很长一段时间,钟禾等着褚淮生来反驳她。</p>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在她以为对方可能已经睡着了时,他突然来了句:“恩,有道理。”</p> 呃?有道理?</p> 钟禾诚惶诚恐。</p> 这家伙居然没有反驳她?</p> 还说她说的有道理?</p> 怎么那么瘆人呢!</p> 她顿时只有一个念头,难道酒水真的都浇到了脑子里??</p> </p> 第二十一章:没有爱过任何人 褚淮生清晨醒时,混混沌沌的就觉得自己某地儿被什么硬绑绑的东西沉沉的压着,他垂首一看,竟是两条白花花的腿,厌恶感油然而生,像被蟑螂上身一样,他毫不留情的一把将腿带人掀翻在地。</p> 嗷——</p> 钟禾睡得正沉,哪会料到这样的飞来横祸,她躺在地板上痛的龇牙咧嘴,抚着腰大声嘶吼:“褚淮生,你是不是有病?干嘛要把一个睡得好好的人扔到地上?!”</p> 褚淮生冷眼睨她:“你还有脸说?怎么不把腿伸到天上?”</p> 钟禾要气死了,小白菜都没她冤!</p>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他面前,指着沙发道:“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是我的沙发,我的床,我的地盘,你霸占我的地盘你还这么横?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了!”</p> 天生有优越感的人即使做了错事也不会觉得理亏,褚淮生嗤之以鼻:“你的?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p> 他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下次再敢手脚乱放,看我不剁了你。”</p> 钟禾真特么想一颗手流弹扔过去:“你剁了我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把我碰过的地方剁了呀!”</p> 不要脸的大猪蹄子。</p> 上午褚家来了位不速之客,梁秋吟正悠闲的喝着上午茶时,梁德成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p> “哥?”</p> 梁秋吟对突然造访的哥哥感到意外:“你怎么来了?”</p> 褚家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像寄生虫一样依附着褚家生存的娘家人,因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一般不允许他们找来。</p> “秋吟,淮生他怎么回事?”</p> “淮生怎么了?”</p> 梁秋吟搁下手里的杯子。</p> “他把大金给打了!”</p> “什么?把大金打了?”</p> 梁秋吟腾一声站起来:“这怎么可能!”</p> 虽然老太太不喜欢她娘家人,可淮生毕竟是她亲生儿子,爱乌及乌,这些年对舅舅家向来也是有求必应,怎么可能会打大金呢?梁秋吟怎么也不肯相信。</p> 梁德成皱着眉头四下张望了一眼:“大金说淮生结婚了,真有这回事?人呢?我怎么没瞧见?”</p> 话刚落音,便瞧着钟禾从楼上下来,梁德成从不敢置信到慢慢冷静再到若有所思。</p> 梁秋吟恶狠狠的朝楼梯的方向望了眼,拉着哥哥说:“走,我们到花园说去。”</p> 到了花园的凉亭内,梁秋吟迫不及待了解事情的原委:“到底怎么回事?大金真被淮生给打了?”</p> “不是他亲手打的,也没下太重的手,就是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在外面胡作非为……淮生这是咋了?他以前可不这样啊!”</p> “肯定是那个乡下女人,对,一定是她!那天大金给我打电话,说把她给掳了,要不是她回来告的状,淮生怎么可能会让人打大金?我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p> 梁秋吟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向哥哥埋怨:“大金也是没用,我叫他把人给处理了他还畏首畏尾的,现在可好了,他对人家手软,人家反过来咬他一口,他要是那天听了我的话,何至于……”</p> “秋吟,这婚事是老太太促成的吧?”</p> 梁德成突然郑重其事。</p> 梁秋吟顿了顿:“是啊,怎么了?”</p> “我就知道。”</p> 梁德成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这老不死的老太婆真够狠啊,秋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陷害你。”</p> “陷害我??”</p> 梁秋吟震惊了,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p> “没错,她明知道淮生是你的靠山,而淮生又对她极其孝顺,所以才故意整这么桩让你闹心的婚事,依你的脾气,八成是跟淮生闹了吧?你越跟淮生闹的凶她就越能达成目的,说白了,她这就是离间你们母子的感情!”</p> 经梁德成这么一点拨,梁秋吟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真是为了什么姐妹情意,好个心肠歹毒的老太婆,难怪淮生现在见着我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p> 事实上,自从觉得儿子忤逆了她,梁秋吟每回见着儿子都怨气满满,原本儿子跟自己就不是很亲近,如今似乎更生疏了。</p> “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她阴谋得逞,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拉近和淮生的距离,让他明白你理解他的无奈,至于那个乡下女人嘛,一定要阻止淮生对她动真情,熬到老太婆闭眼的那一天……”梁德成单手握拳:“捏死她还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p> 梁秋吟当初能在豪门站稳脚跟,哥哥梁德成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p> 才有了今日的福祸相依。</p> 梁秋吟心领神会的点头。</p> 晚上十一点,褚淮生从外面回来,钟禾立刻向他小跑过去:“你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吧?”</p> 褚淮生进到衣帽间,置若罔闻。</p> 明知故问的话,他向来不予理睬。</p> “我的意思,你昨晚喝醉了对不对?”</p> “说重点。”</p> “你还记不记得跟我说过什么话?”</p> 褚淮生疲惫的扯着领带,看也不看她:“总不至于说喜欢你。”</p> “嗬,那是不至于。”</p> 钟禾皮笑肉不笑:“就是我跟你打了些比方,证明真爱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呢。”</p> 她细微的观察着褚淮生的反应,见他撕扯领带的手指突然僵住,眼神也跟着覆上一层冰霜,心里大抵就有些明了了。</p> “褚淮生,我今天想了一天,你是绝对不会赞成我的观点,可为什么昨晚你就赞成了呢?都说酒后吐真言,该不会是因为你也曾有过一段真爱,结果真爱却是以悲剧收尾了吧?”</p> 褚淮生把扯下来的领带狠狠扔到一旁,面色阴沉的朝洗手间走。</p> 钟禾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是不是这样啊,褚淮生?”</p> 呃——</p> 一只大掌突然扼住她的喉咙将她压在了墙壁上,那是一双多么可怕的眼睛,钟禾惊得都忘了呼吸,当然她也不能呼吸。</p> “不要试探我,更不要挑衅我,不知死活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奶奶,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p> 她信。</p> 她当然信。</p> 如果不是因为她奶奶,恐怕她的下场会比光头凄惨百倍千倍。</p> “对、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好奇……”</p> 钟禾吃力的挣扎。</p> “好奇是吗?那我就告诉你,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不想客死他乡,就给我安分守已!”?</p> </p> 第二十二章:生死崖 褚淮生解除了对她的禁锢,人也拂袖离去。</p> 钟禾揉着自己险些被拧断的细脖子,冲着敞开的门嗤鼻:这还用回答吗?这答案已是显而易见。</p>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真的有一位曾被褚淮生爱过的女人……</p> 一想到这个女人,钟禾的敬畏感油然而生,能驾驭得了褚淮生这样喜怒无常,龟毛求疵,心狠手辣的男人,那该多么了不得啊!</p> 可是又为什么会以悲剧收尾呢?看他那么讨厌女人,八成是与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有关。</p> 必定是因为他的臭脾气,人把他给甩了。</p> 试想一个有钱有貌,呼风唤雨的人物,居然被个女的甩了,能不伤自尊么?因爱生恨也是情理之中了。</p> 钟禾这么一想,就决定去替他打开心结。</p> 虽然这近乎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的决定。</p> 她会做这个决定也是多方考量,她现在在褚淮生眼里连个屁都不算,想改变这种处境,就必须要披荆斩棘地闯入他的世界,不说让他爱上她,起码要让他意识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吧?</p> 她不能再这么没有存在感的耗在这里。</p> 打定主意,钟禾来到楼下,果然看到酒水间的灯亮着,她蹑手蹑脚的来到门旁,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落寞的男人坐在吧台边,手里端着杯烈酒,正在颓废的往嘴里灌。</p> 男人领口的衬衫纽扣解开了几颗,头顶白炽灯朦胧的光晕打在身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桀骜不驯的魅力。</p> 稳了稳心神,钟禾尽量保持着淡定的步伐踏进酒水间,吧台边的男人冷睨她一眼:“出去。”</p> 走,出去。</p> 这几乎是这个男人对她惯用的字眼。</p> 钟禾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这个男人把惯用的字眼改成:来,你在哪?</p>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那么简单了。</p> 这是她身为一个女人不断的被藐视后心底里被激发出来的报复感。</p> 钟禾充耳不闻,从酒柜上随意挑了瓶酒,坐到吧台的另一边自饮自酌,褚淮生的眸光愈发凌厉:“别让我重复同样的话。”</p> 她这才抬眼向他望去:“我刚才险些一命呜呼,现在想喝口酒压压惊都不行吗?”</p>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随后又道:“对,没错,我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寻死路,可我那都是为了谁呢?”</p> “没有哪个女人敢在我面前妄言,你算什么?”</p> “我现在是不算什么,但谁又能保证,以后除了我,会不会什么也不算?”</p> “呵。”褚淮生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狂妄自大的人,他除了冷笑什么也不想再说。</p> 钟禾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洋酒,伸手一抹嘴巴,踢开凳子向他走过去。</p> 看她喝酒跟喝凉白开似的,俨然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事实上那都是表相,她是整个德义堂里最不会喝酒的人,不说滴酒就醉,但是喝完酒肯定会干一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事。</p> 褚淮生见她双眼迷离的走来,眉头一蹩,本想呵斥她回去,但转念一想对这个女人说这些几乎已是对牛弹琴,厚颜无耻的人向来所向披靡。</p> 他顿时也就懒得跟她废话,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身就要从酒水间出去。</p> 钟禾脑子虽然已经浆糊了,但眼疾手快的技能还在,她一个箭步冲向门边,拦住了他的去路。</p> “干什么?”</p> 褚淮生呵斥。</p> “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直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以悲剧收尾又怎么样?谁的青春没爱过个渣渣。”</p> “有病就吃药。”</p> 钟禾晕乎乎的摇头:“不,我没病,有病的是你,是你把自己活在了一种病态中,由爱生恨,因为一个女人而厌恶所有的女人,严重到连碰触她们都不行,这已是病入膏肓,得治,得尽快治……”</p> 褚淮生忍无可忍的走向另一扇门,她又坚持不懈的追过去:“但是传统的医生治不好你的病,因为你的是心病,心病就要靠心药医,不如我赠你一句心灵鸡汤怎么样?”</p> 褚淮生体内积蓄的愤怒眼看就要暴发,他一字一句:“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p> “我明白,你今晚可以弄死我,但请你弄死我之前,一定要先想一下奶奶……”</p> “给我让开!”</p> “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钟禾强制性将鸡汤灌给他:“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理论你可能不太懂,我来实践给你看。”</p> 她抬起两条手臂,踮起脚尖,出其不意的搂住他的脖颈朝着他的唇吻上去。</p> 石破天惊的举动,褚淮生的大脑瞬间空白。</p> 他双目圆瞪,震惊的一时忘了将人推开。</p> 她柔软的嘴唇碰触着他,本能的觉得应该往里面闯一些,可他的牙关绷的太紧了,何止是牙关,他整个人僵硬的都像一尊雕像,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一下。</p> 力道不大,却如平地惊雷,终于把石化的男人给炸醒,反应过来的褚淮生,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捏住钟禾的手腕,粗暴的将她拖出了酒水间。</p> 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个女人变本加厉的侵犯。</p>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愤怒的连熟悉的作呕感都消失了!</p> “你要带我去哪?”</p> 钟禾被他一路拖到了外面,拖进了车里,扔到了车后座上,他一脚发动油门,车子如火箭一般驶离了地面。</p> 褚淮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加高码数,钟禾根本分辨不清外面是哪,所有的建筑物从眼前呼啸而过时,都如一副油墨晕染的模糊画布。</p> 在这样风驰电掣的速度里,她脑子被晃得愈发晕乎了。</p>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住。</p> 钟禾趴在车窗边,甩了甩晕眩的大脑,正想看看被带到了哪里,车门已经打开,褚淮生毫不怜惜的将她从车里拽了下来。</p> 迎面扑来的清冽的海风气息,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她看清了,她被带到了海边。</p> 不,确切的说,是生死崖。</p> 但凡在星海,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致命之地,几十米高度的陡峭悬崖,在上即是生,在下即是死。</p> 咆哮的海浪重重的拍打着岩石,发出鬼魅一般的呜咽,钟禾的心轻微的跳动着,手腕再次被勒住,褚淮生拖着她向崖边走去。?</p> </p> 第二十三章:我不喜欢哭 生死崖上寒风凛凛。</p> 崖下的海浪声像无数从这里掉下去的亡灵在哭泣。</p> 钟禾的心慢慢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真的将她从这里丢下去。</p> “还敢不敢再放肆?”</p> 褚淮生切齿质问。</p> 钟禾回头看了一眼,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以及一个巨型漩涡,她清楚一旦掉落下去,就会被卷入海底,再无生还的可能。</p> 一时心悸缄口不语。</p> “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你?”</p> “我相信你不是,可那又怎么样,我求饶你就会放过我吗?”</p> 褚淮生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觉得晚了吗?让你肆无忌惮,你这种狂妄的女人,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变本加厉!”</p> “你弄死了我,怎么跟你奶奶交代?”</p> 啊——</p> 身子一个悬空,她险些落下去,关键时刻又被拽回来:“死到临头还敢挑衅我?”</p> “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毕竟你现在不够冷静。”</p>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我想要弄死的人,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她的死变成一万种意外。”</p> 钟禾僵笑:“呵,还真是厉害。”</p> “给我一个冒犯的理由,如果你今天不能够说服我,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p> 她的衣领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他只要稍稍松开手指,她的小命就玩完了。</p> 此时此刻,或许她认个错,求个饶,装个怂,这事儿就完了,可完了以后呢?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她依然还是一缕空气,他也依然还是将她无视。</p> “我说了理由你会信吗?”</p> “说。”</p> “我喜欢你。”</p> 又是一个悬空,她已经被逼到了最危险的境地:“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让你睡地上?喜欢我给宠物狗取的名字?喜欢我对你的无视?还是喜欢我送你下地狱?”</p> 这样的谎话,她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他。</p>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p> “我真是低估了你,到了这般田地,还敢在这里跟我黑言诳语,既然你想死,好,那我就成全你!”</p> 钟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开始剥离,这样濒临死亡的恐惧别说女人,恐怕连男人都没有几个不害怕,她却在这样恐惧的处境下,唇角缓缓绽出一抹淡然的笑容。</p> “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就不能单纯的喜欢一个人?我没有理由,但我却可以证明给你看,在你眼里我渺小如蝼蚁,你觉得我一定是贪生怕死的,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的确真的是低估我了,我纵然渺小如蝼蚁,却也有能撼动生命的力量。”</p> 褚淮生正狐疑她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手腕处突然传来噬咬的疼痛,一个失神,手里的人便如沙漏一样滑了下去。</p> 那一瞬间褚淮生惊到无以复加。</p> 好在他眼疾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只差一点就葬身大海的她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p> 褚淮生怒的惊涛骇浪,愤怒这个女人,完全脱离他掌控的行径。</p> 他本意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从今以后本分守已,不要再肆意妄为,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不怕死。</p>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p> 海啸声愈发张狂,白蒙蒙的薄雾已经开始向天地间弥漫,褚淮生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女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常人,一把甩开她的手,他丢下一句:“疯子!”扬长而去……</p> 周遭短暂性的宁静。</p> 钟禾看着远处的车灯逐渐消失,她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松懈,单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重重喘了口气。</p> 她做了一个多么疯狂的举动……</p> 难怪褚淮生会觉得她是个疯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p> 她不是不怕的,她只是抱着一丝仅有的侥幸心理,她在跟命运赌,而从褚淮生关键时刻将她抓住开始,她就知道这一步险棋,她赌赢了。</p> 可赌输的后果呢?</p> 不堪设想。</p> 心有余悸的坐了许久,才支起还有些发软的腿,踉踉跄跄地往崖下走。</p> 走了没多久,远处开来一辆车,车子在她面前停下,褚家的司机老吴下了车,替她打开后车门:“钟小姐,快上车吧。”</p> 钟禾上了车,没有开口问老吴为什么突然来接她,因为知道她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显而易见的答案,根本没有问的必要。</p> “吴师傅,麻烦你先载我去一趟药房。”</p> 凌晨三点回到褚家。</p> 褚淮生不在卧室,浴室里有哗哗的流水声。</p> 她将自己买的一堆处理伤口的外用药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瞅一眼自己血淋淋的手臂,表情麻木,要不是怕伤口恶化或是留下疤痕什么的,她真是懒得管。</p> 正擦碘伏消毒时,浴室的门开了。</p> 褚淮生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沙发,从一开始他只是把这个女人当成一个乡下来的土气村姑,从未拿正眼瞧过她,可通过今晚,他才意识到他小觑了她。</p> 这个女人不简单。</p> 信步朝她走过去,他居高临下的审视,钟禾缓缓抬头:“看我干什么?”</p> “看你是不是有精神异常。”</p> 她从鼻孔里哼了声,埋头继续清理伤口:“被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整天摧残着,我能活着就是奇迹了,精神异常算什么?”</p> “没错,生死崖上至今还没听说过有人掉下去,还能再活着上来的,你果然是奇迹。”</p> 褚淮生说的意味深长。</p> “那不还得感谢褚先生你的相救,要不是你及时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我这个奇迹也就不存在了。”</p> “你就笃定我一定会伸手救你?”</p> “没有。”</p> “那你还敢咬我的手?像你这种自寻死路的人,我仔细想了想,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精神出了异常。第二,你心机深沉。”</p>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p> “那要看你想怎么回答我,如果是第一种,我可以理解,毕竟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设。可若是第二种,那身为一个女人,你未免有些过于可怕。”</p>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p> 钟禾朝她粲然一笑:“当然是第一种,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不能喝酒,喝完酒我一定会发酒疯,比如,强吻你。”</p> 说到吻,褚淮生有些心浮气躁。</p> 他走向床边,回过头,仍对她一脸疑惑:“为什么不哭?”</p> “哭?”</p> 从头到尾,换了任何女人,不是早该呼天抢地了吗?</p> 何况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居然半点眼泪星子也没掉。</p> 钟禾慢条斯理的往胳膊上裹纱布,一边裹一边漫不经心回应:“有什么好哭的?我从不</p> 第二十四章:来势汹汹的大姑子 是的,她不喜欢哭。</p> 哭是最无能的一件事。</p> 曾经受过那样多的伤害,她哭过太多太多回,可有用吗?一点用也没有。</p> 后来七爷告诉她,要做一名没有感情的女杀手,就不允许哭。</p> 她就再也不哭了。</p> 现在的她,是中了子弹也只会咬咬牙的女汉子,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也许年少时的种种苦楚还历历在目,可眼泪的滋味她早已忘却。</p> 她想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哭了,就像褚淮生不会爱上任何人一样。</p> 折腾了一宿,钟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p> 睁开眼的刹那间,回想昨晚惊魂的一夜,她心有余悸的念叨了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p> 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勉强刷个牙洗个脸,瞅着两条麻花辫编起来也费事,她也就懒得费这个事了,反正也没人看她,索性就这么蓬着个头下了楼。</p> 哪知刚到楼下,便撞见一名陌生女人从外面进来,四目一相对,那女人尖叫一声:“啊啊啊,女鬼啊!”</p> 女鬼?</p> 钟禾惊呆,往自己身上瞅瞅,她不过就是没编头发而已,头发乱了一些而已,不至于吧?</p> “褚茵,乱嚷什么?”</p> 褚家老太太呵斥。</p> “褚茵??我的个小姑奶奶,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不还在坐月子吗?”</p> 梁秋吟才是真的见到鬼的惊诧样。</p> “妈,大金跟我说淮生结婚了,娶了个不像样的老婆,是真的吗?为什么我都没听你们任何人说过!”</p> 她指着钟禾:“别告诉我就是她?这是个什么玩意?”</p> 要不是怕女儿坐月子生气,梁秋吟早跟女儿诉苦了。</p> 她隐忍的望了眼婆婆,“淮生不要你操心,你把你自个操好吧,还差几天就满月了,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这么任性?”</p> 褚茵一个箭步冲到老太太面前:“奶奶,这不会是您的主意吧?”</p> 老太太早就气的不行了:“就是我的主意,怎么了?”</p> “奶奶,您糊涂啊!你怎么可以给淮生找个这么不像话的老婆?你这让他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p> “不像话?”老太太哼一声:“你们家姜常宇什么样?”</p> 褚茵一愣,老太太又道:“你一个千金小姐嫁给穷小子都行,淮生娶个农村姑娘怎么就不能抬头做人了?”</p> 褚茵面红耳赤:“那我不是早后悔了……”</p> “呵呵,后悔了还生二胎?这个悔后的好啊。”</p> 说起这个梁秋吟的脸色都跟着难看了。</p> “我那是因为爱情,可淮生喜欢这个女人吗?乍一看还以为是路边捡垃圾的乞丐,没一处能用眼看的!”</p> “够了!”</p>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拐杖使劲往地上杵了杵:“难看好看也没让你看!”</p> 钟禾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心想她要再不走的话,这矛盾升级,把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给气出产后抑郁症可就不好了。</p> 她诺诺的开口唤了声:“奶奶。”尽量忽略两道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淮生中午约了我吃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p> 说完,没等屋里人反应,她赶紧疾步溜了出去。</p> 褚淮生开了一上午的会,加上昨晚没休息好,精气神明显有些跟不上,靠在大班椅上,他疲惫的抬手捏了捏眉心,不经意间瞥见手腕处一排极深的牙印,不由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气结的将手垂了下去。</p> 那女人一定是属狗的,才会动不动就咬人。</p> 正心浮气躁时,桌边的手机嘀了一声,他随手拿过来一看——</p> “你是有多饥不择食?才能面对那样的女人也吃的下饭?”</p> 发信人褚茵。</p> 什么跟什么?</p> 莫名其妙。</p> 褚茵如今在褚淮生眼里也是奇葩一朵。</p> 当初要死要活要嫁给一个穷小子在褚淮生看来是年幼无知,婚后三天两头跑回家埋怨自己识人不清却还不肯离婚在褚淮生看来是奇葩异草,而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一边嚷着过不下去一边却又不停的生孩子在褚淮生看来基本就是疯癫的程度了。</p> 他懒得回应,正要放下手机,嘀的一声,又一朵奇葩来了。</p> “这位国色天香的佳人是你姐姐没错吧?”</p> 信息的下面配着一张褚茵的照片,满脸的义愤填膺,像极了她每次回家发牢骚的样子。</p> 褚淮生自然也是不会回的。</p> 然而没完没了的信息却接踵而至。</p> “你姐姐月子都不坐了跑回家,就为了替你伸张正义。”</p> “我昨晚手受伤了,所以今天打扮的就不是很漂亮,不巧被她撞见了,她就说我是鬼,还说我配不上你……”</p> “虽然我和你之间是有一些差距,但说我是鬼又说是路边捡垃圾的乞丐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p> “我本想据理力争,但顾及她刚生完孩子,想着我这么明月入怀的人,我跟个产妇计较什么呢?所以我就出来了……”</p>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你的脚下,你只要到窗前往下一望,就能看见我热火朝天的脸,外面这会真是热啊……”</p> 褚淮生看着这满屏啰里巴嗦的话,都不知她想说的重点到底是什么。</p> 搁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随意往下一瞄,便看到一团黑影蹲在地上,手里举着个塑料板,就只差在板上写个天理何在四个大字了!</p> 他隐忍的揉了揉太阳穴。</p> 刚回到大班椅坐下,又一条信息来了:“不知褚先生能否看在昨晚生死至交一场的份上,让我进去乘个凉?”</p> 生死之交?</p> 他是抽风了,才手贱去救她。</p> 想置之不理可一想到那个女人荒唐的行径。</p> 他要不让她进来,待会保安过去撵人,依那个女人狂妄的个性,八成会在门口嚷嚷自己是总裁夫人。</p> 脑门连着太阳穴一起疼。</p> 褚淮生面色阴翳的按下内线电话,冷声吩咐:“钱进,把大门口那个要饭的给我领进来!”?</p> </p> 第二十五章:女为悦己者容 钟禾畏首畏尾的被钱进带进了总裁办公室。</p> 刚才在外面,她就已经被气派的摩天大厦给震慑到了,没曾想到了里面,更是一片奢华景象。</p> 眼前的高贵格调让她彻底有了种刘姥姥置身大观园的窘迫,心中不免腹诽,一个爆发户能混成这样,混成全城首富,特么也是逆天了。</p> 感受到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如芒在背的抬起头:“你要说什么就说,别这么看着我。”垂眸小声嘀咕了句:“看的人挺不自在的……”</p> “你不自在?”</p> 褚淮生从鼻孔里冷哼了声:“让我的眼睛深受荼毒,到底谁更不自在?”</p> “荼毒?”</p> 钟禾不明所以。</p> “你举个塑料板在下面干什么呢?收破烂?要不要我给你配辆三轮车?”</p> “……”</p> “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毒?我举个塑料板那是遮阳,你看不到外面的太阳有多烈?”</p> 钟禾委屈巴巴的,拿脚尖轻触地面:“还真是物以类聚,一个比一个喜欢攻击人……”</p> 褚淮生顺着她的小动作睨到了她那根终日在外抛头露面的大脚趾,“你觉得别人对你的客观评价都是攻击?”</p> 他从大班椅上起来,忍着眼睛的不适朝她走近:“因为手受伤了,所以打扮的不够漂亮,我想请问你这位农村来的塑料花是不是对美的理解有误?你这叫不够漂亮吗?你这是丑的不能见人吧?”</p> 钟禾目瞪口呆。</p> 这讽刺人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p> 然而这也只是冰山一角。</p> “我奉劝你一句,丑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意识不到。说你是路边捡垃圾的乞丐过分吗?不过分。就你这副德行,没说你从疯人院里跑出来打110报警就是对你客气。”</p> “……”</p> 嘴上放毒还不行,手还动起来了,扯起她半边松散的麻花辫:“这是什么?你们农村用来养鸡的鸡窝吗?”</p> 钟禾被他贬低的成了木头人,完全忘了反抗,直到褚淮生的视线落到她的衣服上:“再看看你穿的这一身,掘了哪家古墓盗来的?我真是看一次想撕一次。”</p> “好啊,那你来撕啊,来啊!”</p> 钟禾反应过来咻一下展开双臂。</p> 褚淮生表情立时五颜六色。</p>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咬牙切齿的走向办公桌,捞起桌边的钥匙,转身面无表情的朝外面走。</p> “跟我出来!”</p> 钟禾稀里糊涂的跟着褚淮生搭乘总裁专属电梯,到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她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去哪,她也不敢问,不过瞅着他那张虽然生气但还算平静的脸,应该不至于是生死崖吧……</p> 只要不是生死崖,去哪儿都行。</p> 她死怕了。</p>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幢不起眼的洋楼前,钟禾下了车才看到门上有一块精致的招牌——美莱私人订制。</p> “这干什么?”</p> 她回过头狐疑的询问身后的男人。</p> 褚淮生看也不看她,径直推门入内,钟禾只能一头雾水的跟进去。</p> 一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朝他们迎来:“嗨,褚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p> 褚淮生言简意赅,直接指着身后的女人问:“能整出个人样吗?”</p> Aidan像打量动物园的猩猩一样,围着钟禾仔仔细细的瞅了一圈,直瞅得钟禾浑身不自在,揪着褚淮生的袖口小声问:“你要给我整容啊?”</p> 褚淮生嫌弃的甩开她的手,“我是叫他给你整仪容,你哪只耳朵听见是给你整容了?”</p> “褚总,这底子好,没问题。”</p> “那就带进去吧。”</p> “不是,等等……”钟禾又揪住他的衣袖:“整仪容怎么整啊?”</p> Aidan微笑作答:“就是把头发修修,换身衣服,化个妆。”</p> “要剪头发?”</p> 钟禾一把护住她的麻花辫:“那可不行。”</p> “姑娘,你这头发太长了,有碍美观。”</p> “碍着你了?”</p> 钟禾怂怼。</p> Aidan无奈的望向褚淮生,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钟禾心虚的缩了缩露在外面的大脚趾。</p> “不是扬言喜欢我吗?喜欢我难道不该让我赏心悦目?”</p> Aidan马上附和:“对啊,姑娘,女为悦己者容,你现在这副样子,别说让褚总喜欢你了,恐怕他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p> 就你了解。</p> 钟禾内心矛盾,按理说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p> 褚淮生终于注意到了她。</p> 可是……</p> 她还是有很多顾虑啊。</p> 就在她彷徨之时,人已经被拖进了里间。</p> Aidan拿剪刀时,看到她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微笑着安抚:“姑娘,别怕,我一定会将你打扮的美美的。”</p> “别,简单一点就好!”</p> 天知道她现在多怕这个娘炮将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土气本质给整没了……</p> 咔嚓咔嚓……</p> 无情的剪刀最终还是剪掉了她留了多年的长发,只给她留到了及肩的长度。</p> Aidan两根兰花指熟稔的将她两旁的头发编个花式往中间一绕,用一根精致的水晶发夹固定。</p> 光是换个发型,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已经焕然一新了。</p> Aidan让她睁开眼瞧瞧。</p> 她睁开一只眼,迅速又不忍直视的合上。</p> Aidan要替她化妆,她死活不肯,最后勉勉强强的换了件清新脱俗的浅色一字裙,搭配一双黑色细带高跟鞋。</p> 望着镜子里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Aidan兴奋的直拍手,她则愁眉锁眼的叹了口气。</p> 别别扭扭的来到大厅,第一次以完全不同的形象面对褚淮生,钟禾无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p> 褚淮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杂志,听到脚步声,缓缓抬眸,视线正好定格在她一对小巧精致的锁骨上,他怔愣了几秒,才转移视线去打量其它地方。</p> 无懈可击。</p> 他那么挑衅的一个人,一时竟也挑不出任何毛病。</p> 搁下手里的杂志,又放平交叠的双腿,他气宇轩昂的起身:“恩,顺眼多了。”</p> 钟禾却是别扭死了。</p> 她冲进试衣间,想把衣服给换回来,却惊恐的发现她的衣服不见了。</p> “Aidan?Aidan?”</p> “怎么了?”</p> “我衣服呢?”</p> Aidan耸肩:“这要问褚总。”</p> 钟禾火急火燎的跑到外面找褚淮生,他正在接电话,她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实在等不及了,便用嘴型问:“我衣服呢?”</p> “我衣服呢??”</p> “我衣服呢???”</p> ……</p> 腮帮子都龇疼了。</p> 对方才慢条斯理的挂断电话,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捐博物馆了。”</p> “……”?</p> </p> 第二十六章:蚯蚓附体 钟禾回到家时,褚茵已经走了。</p> 她别别扭扭的来到大厅,顿时连一旁擦地的佣人都傻眼了。</p> 老太太最是欢喜,杵着拐杖到她面前,围着她上下打量。</p> 钟禾窘迫极了,甚至有一丝丝难堪,她的这份不自在主要还是缺乏安全感,好像只要她穿着村姑的衣服她就是花花,可褪了这层衣服,她就是个骗子了。</p> “还是淮生有能耐呐,我说了那么多回让你换衣服,你总是不肯,跟淮生出去吃趟饭,倒是开窍了,好啊,好啊。”</p> 老太太一时间乐得合不拢嘴。</p> 一旁的梁秋吟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从钟禾进门的瞬间,她就面目狰狞。</p> 满腔的怒意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发作,只好愤愤不平的回了房间。</p> 一踏进卧室,梁秋吟压抑的火山就爆发了,她一把揪起还在午睡的老公,“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p> 褚万洲混混沌沌的起身:“怎么了?”</p> “还以为是个土气村姑,没想到是个狐狸精胚子!”</p> “狐狸精?谁啊?”</p> “你不会自己到外面看!”</p> 褚万洲走出房间,站到外面走廊往下一望,顿时就了然了。</p> 他回到卧室安抚妻子:“这不挺好嘛,以前我们都觉得那丫头形象太差,这稍微打扮打扮,倒也有几分名媛千金的样子,这抛却身份地位,其实跟我们淮生……”</p> “你给我闭嘴!”梁秋吟火冒三丈,本想从老公这里寻得一丝安慰,没曾想他不但不安慰还火上浇油,撂起一只枕头便往褚万洲身上砸:“我让你气我,让你气我!”</p> “行了,你冷静一点。”</p> 褚万洲夺了她手里的枕头,“你现在是在气什么?”</p> “你应该问我怕什么!”</p> “你怕什么?”</p> “你刚才瞧见了吧?那个村姑,不,那个狐狸精,一脸的狐媚子相,我们淮生往后可咋办!”</p> “你担心淮生被她迷惑?”</p>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就算淮生现在能视而不见,可日子久了,血气方刚的,难免不……”</p> 梁秋吟不敢想下去。</p> 褚万洲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可能怎么办?两人是领了证的,就算有什么,那也合法。”</p> “不行,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p> “那你打算怎么做?”</p> “我要把伶俐叫回来!”</p> 褚万洲嗤了一声,“你把伶俐叫回来有什么用?除非把苏莱雪……”</p> 一提到这个禁忌的名字,梁秋吟脸庞扭曲的更严重了。</p>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她把我儿子害得还不够惨!”</p> 钟禾好不容易摆脱老太太的碎碎念来到楼上,想把衣服给换了,却再次晴天霹雳的发现,她的箱子里连件内衣都不剩了……</p> 她惊慌失措的唤来佣人:“我衣服呢?”</p> 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少奶奶,中午少爷打来电话,已经让我们把您的衣服给扔了。”</p> “扔了?扔哪儿了??”</p> 她慌忙要出去找。</p> “少奶奶,您找不到了,少爷就是怕您又找回来,已经让吴管家直接送去垃圾站,这会估计早已经销毁了。”</p> “……”</p> 褚淮生,你特么够狠啊!</p> 钟禾欲哭无泪。</p> 她那些装备,看着不起眼,可弄到也真的不容易!</p> 怒气腾腾的回到屋里给褚淮生打电话,第一遍,不接,第二遍,还是不接。</p> 用力深呼吸。</p> 好,藐视她是吧?</p> 晚上钟禾洗了澡,挑了件大红色吊带睡裙穿到身上,又从箱子里翻出一瓶开封已久的香水,往身上轻轻喷了两下。</p> 一切准备妥当,她拿了本书躺在沙发上,耐心等着褚淮生回来。</p> 难得一次早归,十点整门外就响起脚步声。</p>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跳到门边,两手先挂住男人的脖子,再借助手臂上的力量,身子一弹就如八爪鱼一样吸附了上去。</p> 褚淮生始料不及,整个人后退了几步。</p> 待反应过来,他一把将身上附着的女人甩到沙发上,横眉竖眼的呵斥:“是不是又忘了吃药?”</p> “我要是忘了吃药,你就是吃药过量!”</p> 钟禾站在沙发上指责他:“凭什么扔我衣服?”</p> 她这样站着时,正好比褚淮生高一个头,褚淮生看到她因为生气胸前一起一伏,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我扔你衣服是为了让你活的像个人样。”</p> “你才没个人样,这一天天除了对我人身攻击,你就没别的招儿了是吧?你……”</p> 她话没说完,砰的一声,褚淮生关了洗手间的门。</p> 顿时那个气啊,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p> 褚淮生洗了澡出来,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又发生了。</p> 他刚一打开门,火红色的身影又向他飞扑而来,这次犹如万能胶,任他怎么使力也扒拉不下来。</p> 褚淮生怒不可遏,面庞扭曲的低吼道:“还有完没完了?”</p> “你扔我的衣服,不就想让我穿这些给你看?那我就让你看个够!”?</p> “别恶心我了!”?</p> “恶心你?不想让我恶心你那就把我的衣服找回来啊?你专横跋扈,作威作福,那就休怪我让你蚯蚓附体,我这个蚯蚓就要附在你身上恶心你一辈子!”</p> “一辈子?”</p> 原本暴怒的男人突然怒极反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就你还敢奢望一辈子?做梦吧你!”</p> 他刚想再讥讽几句,鼻端忽尔传来一阵淡淡熟悉的香水味,眉头一拧,扫了眼身下狂妄的女人,霎时确定了香水的来源。?</p> </p> 第二十七章:东施效颦 短暂的寂静。</p> 下一秒,褚淮生凉薄的唇角扯出了一道嘲弄的弧度。</p> 他毫不留情的将身上的女人狠狠剥落下来,居高临下的睥睨她,视如敝屣的冷哼了声:“东施效颦。”</p> 东施效颦?</p> 钟禾不知所云的抬高下巴:“什么东施效颦?”</p> “少跟我装腔作势。”</p> 褚淮生又是一声冷哼,言辞间满是讥讽的意味:“看来果然是对我倾慕不已,如此煞费苦心,倒是叫我意外了。”</p> 钟禾彻底迷茫了,她光着脚奔到他面前:“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清楚?”</p> “我夸秦筱的香水不错,你就跟她用同款,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能把你睡了?”</p> “……”</p> 纯属巧合。</p> “我要说这只是凑巧,你信吗?”</p> “你觉得我信吗?”</p> “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只是巧合,我压根不知道秦筱用的什么香水,我都没注意过……”</p> “听说你还加了她微信,怎么?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p> “我……”</p> 钟禾百口莫辩,她加她微信只是想随时了解褚淮生的动向,真没有要复制她的意思。</p> “编不出来了?”褚淮生眸中轻视的意味愈发明显:“不自量力。”</p> 真是天大的冤屈。</p> 钟禾被刺激的抓狂了:“孤儿怨是她秦筱研发的吗?她申请专利了吗?凭什么一款大众香水用在她身上没问题,用在我身上就是东施效颦了?”</p> 她想说孤儿怨这款香水她用了几年了,可估摸着说了褚淮生也不会信。</p>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我当着你的面夸她香水不错,你就恰巧用了同一款?以前怎么也没见你用过?”</p> 钟禾无言以对:“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既然你认定了我是盗版那就盗版吧,不过我告诉你,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没有想要你睡我,我喜欢你和想要你睡我是两码事,我追求的是心理上的愉悦而不是身体上的,我说了我是性冷淡,所以就算你忍不住把我睡了,我也只会觉得自己被一头猪,给拱了。”</p> 这话说的简直狠到极致。</p> 褚淮生咬牙切齿:“好,很好。”</p> 直到一声重重的摔门声传来,钟禾才如梦方醒。</p> 她一头扎到沙发上恨不得锤死自己,她这都说什么呢?</p> 如此这般无趣鬼都不会喜欢……</p> 一时闹心的不行。</p> 睡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换了身运动装,准备到外面跑跑步。</p> 从前她们在德义堂时,就经常被训练夜跑。</p> 她沿着褚家别墅后面的一条马路不疾不徐的向前跑着,盛夏的夜晚,除了空气中有一些湿热,相比白天的喧哗,却多了一分令人醉心的宁静。</p> 耳边蝉鸣惬意,头顶上方一缕柔和的月光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洒下点点白光。</p> 马路十分僻静,周遭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色笼罩,她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发生。</p> 就在她跑完五公里准备原路返回时,马路旁一片茂密的荆棘丛旁,突然传来了几声女人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凄厉的像是要划破夜空,钟禾奔跑的双腿赫然间刹住。</p> 她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那里已是万籁寂静,什么动静也没有,好似她刚才听到的只是幻觉。</p> 她踌躇了片刻,毅然决然的朝着荆棘丛走去,拨开一堆杂草,蓦然间瞧见一具女人的身体。</p> “喂?喂?”</p> 钟禾试图唤了两声,对方没有回应。</p> 她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往对方脸上一照,这一照瞳孔赫然放大,手机险些从手里滑出去……</p> 钟禾的表情一瞬间凝固。</p> 这个女人已经死了。</p> 她很确定。</p>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报警,四周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凶手的影子,短暂的斟酌,她将手机放回了口袋。</p> 如果她报警,势必会以目击者的身份被带去警局,这对她来说不是件很妙的事,无论她是以花花的身份还是以钟禾的身份,这都不是她能摊上的麻烦。</p> 她并不是拯救宇宙的女英雄,她不过就是芸芸众生里一名行走在刀尖上的普通人,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p> 何况就算她不报警,明天这个新闻也将铺天盖地。</p> 揣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褚家,钟禾直接进了酒水间,她从酒柜上摸了几瓶啤酒,找个袋子装起来拎到楼上,她不想酗酒,但今夜若不靠酒精麻醉,她恐怕很难入眠。</p>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浮现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密密麻麻的像虫子噬咬过的脸……</p> 她走时褚淮生书房的灯亮着,回来时书房的灯已经灭了。</p> 浴室里有哗哗的流水声,某个洁癖症的人又洗澡了。</p> 也难怪,一晚上被蚯蚓附体了两次,这要不洗掉层皮都对不起他的病。</p> 褚淮生从浴室出来时,瞥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头上顶着床被子。</p> 他只是冷冷的扫一眼,直接越过,等他擦干了头发躺到床上,被子里才传来一声闷沉的声音:“我刚才去跑步了……”</p> 呵。</p> 大半夜的跑步,这女人的行径果然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待。</p>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p> 就这怂样,还用猜吗?</p> 褚淮生冷哼一声,“见鬼了。”</p> “你听说过疯虱子吗?”</p> 乍一听疯虱子褚淮生表情一怔。</p> “我之前听你奶奶说起过。”</p> “怎么,难不成你撞见他了?”</p> 褚淮生问的随意,料想也是没可能的事,却不料她回答:“我撞见了他的凶案现场。”?</p> </p> 第二十八章:午夜的诺言 一时间俱都沉默。</p> 但凡身在星海市,无人不知此事的严重性。</p> 咕咚咕咚……</p> 褚淮生听到了吞咽的声音,他径直下床走到沙发旁,一把将钟禾头顶的被子撂开。</p> 钟禾已经两罐啤酒下肚,正准备打开第三罐,赫然瞧见面前站着的男人,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浑浑噩噩地问:“你干什么?”</p> “谁允许你在我的屋里喝酒?”</p> 钟禾咬着嘴唇不说话,目光显得有一些呆滞。</p> “怕了?”</p> 她轻轻点头:“嗯啊。”</p> “就你也会有怕的时候?”</p> 褚淮生目露嘲弄,转身正要走,身后的人突然一把抱住他,他掰不开她的手,愠怒的转身,她的脸颊就顺势贴到了他胸前。</p> 她不再是平日里泼皮耍赖的无赖样,而是完完全全的一只温顺的猫,一只匍匐着的非常非常可怜的小野猫,褚淮生一低头,正好望进她双瞳剪水又楚楚可怜的大眼睛。</p> “传闻见过疯虱子杀人现场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如果我抱紧你的大腿,你是不是就能护我周全?”</p> 她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p> 褚淮生有一瞬间的失神,移开视线:“你不是不怕死,连生死崖都敢跳,区区一个疯虱子怕什么?”</p> “就因为经历过才怕,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p> “我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p> 钟禾下巴在他胸膛蹭了蹭,一般男人问这样的话时,通常是希望女人可以以身相许。</p> 但她知道褚淮生不需要。</p> 她无比真诚的回答:“我可以陪着你,永远永远留在你身边,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离开你。”</p> 这样的一个深夜。</p> 这样的一个诺言。</p> 这样的一个女人。</p> 后来,他经常会想起。</p> 但在当时,他却面无波澜,隔了许久,才说了句:“不必了。”</p> 钟禾清晨醒来,回想昨晚经历的一切,以及自己发过的那个誓言,没好气笑了。</p> 她还真是入戏够深,即便喝醉了,也不忘拉近跟褚淮生的距离。</p> 她会怕疯虱子吗?她当然不怕,不过身为星海城人人惧怕的杀人狂,警惕之心还是不能没有。</p> 上午等到褚淮生去了公司,她晃晃荡荡的又钻进了他的书房,书房的门依旧是锁着的,但前些日子七爷给了她一把万能.钥匙,这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p> 褚淮生的书房她已经观察过,没有摄像头,即使这样她也不敢长时间逗留,搜寻了片刻后,她发现了一只保险柜。</p> 保险柜一般是用来保存贵重物品,这个时候万能.钥匙就起不到作用了。</p> 钟禾立在保险柜前一时有些踌躇不展,愈发觉得她要想尽快完成任务,必须要赢得褚淮生的心。</p> 她离开书房后,回到卧室拨通了七爷的电话。</p> 电话一接通,她便立刻汇报:“七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p> “说。”</p> “好消息是,我发现了褚淮生书房有一个保险柜,直觉东西应该就在里面。坏消息……我昨晚目睹了疯虱子的案发现场。”</p> “怎么这么不小心?”</p> 七爷没有先追问保险柜的事,而是责怪她的粗心大意。</p> “我会注意的,他疯虱子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人。”</p> 电话那端沉吟了片刻道:“保险柜的密码不知道?”</p> “恩。”</p> “所以我让你征服那个男人,你只有赢得他的信任,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p> “我明白,我会继续努力的。”</p> 结束通话前,七爷叮嘱:“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用电联的方式跟我汇报任务的进展了,没有特殊情况,也尽量不要到德义堂来。”</p> “为什么?”钟禾不解。</p> “现在正是任务的关键期,如今科技又这么发达,倘若褚淮生对你起了一丝疑虑,我们这些通话记录都会成为你暴露身份的致命点,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从今往后,我们的联络方式就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书信联系,枫清路上那个信箱是我们德义堂专用的信箱,你有什么进展就通过那个信箱传递给我,切记要小心行事,不可功亏一篑。”</p> 挂了七爷的电话,钟禾清空了手机上的一切记录,之后去了驰越集团。</p> 到前台报了钱进的名字,前台核实后,她很顺利的抵达了顶层。</p> 钱进已经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前等她,一见到她,便机械式地道:“太太,褚总在开会。”</p> “没事儿,我进去等他。”</p> 钟禾大摇大摆的迈进了办公室,钱进跟了进去,她假装好奇这里瞅瞅,那里碰碰,实则是想找自己要找的东西,身后的钱进提醒道:“太太,褚总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物品。”</p> “噢,这样啊。”</p> 钟禾回头咧嘴一笑:“那我到沙发那边坐着。”</p> 她以为她老老实实的坐着了,钱进就会出去了,哪知他像根木头一样立在了她身后,也不说话,整的气氛说不出的别扭。</p> “钱助理,你这名字不太好啊,钱尽钱尽,这是要你散尽万贯家财的意思啊?”</p> 她没话找话,试图想要将气氛调和的轻松一些。</p> “太太,我是钱进,进来的进,不是钱尽,而且,我也没有万贯家财。”</p> 钟禾尴笑:“那怎么可能,褚淮生他不是暴发户吗?你跟着一个暴发户,你会没钱?”</p> 这回换钱进笑了:“太太,暴发户的钱也是赚来的,您说的好像是褚总抢来的,我没跟他一起抢似的。”</p> “呵呵呵。”这次钟禾是真笑了:“没想到钱助理也有隐藏的喜感。”</p> 褚淮生这个会开得有点长,她正好可以跟他的助理旁敲侧击一下。</p> “钱助理,你们褚总喜欢旅行吗?”</p> “偶尔也去,但多数时间他比较忙。”</p> “那他都去过哪些地方呢?比如波兰、不丹、也门、冰岛这些地方有去过吗?”</p> 看似无意的询问,实则暗藏玄机。</p> “不清楚。”</p> “那你有没有听他说过在旅途中遇到过什么难忘的经历?”</p> “不清楚。”</p> “那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p> “不清楚。”</p> “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你不是他助理吗?”</p> “正因为我是他助理,所以才是凡事我向他汇报,而不是他向我汇报。”</p> “……”?</p> </p> 第二十九章:分泌多巴胺 跟个愣头青聊天简直是血压直冲脑门。</p> 好在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p> 钟禾言笑晏晏地奔向一抹俊挺的身影:“褚淮生,你开完会啦。”</p> 褚淮生开会时本就积了一肚子火,看到她更没有好脸色:“褚淮生是你叫的?”</p> 星海市至今还没几个人敢对他大呼其名。</p> 钟禾愣了愣,马上改口油腻腻的唤了一声:“老公!”</p> 他气得无言以对:“谁让你过来的?这个时候还敢跑出门,是嫌自己活腻了?”</p> “当然不,就是怕死我才来的,我觉得这普天之下,只有你的身边才最安全。”</p> “哪来的回哪去,我没时间陪你啰嗦!”</p> 钟禾跑回沙发边中规中矩的坐好:“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你可以像在家里一样,把我当空气。”</p> 昨晚一时的温顺可怜果然就是昙花一现的表相。</p> 褚淮生懒得再搭理她,埋头处理公事,钟禾耐着性子坐了半个多钟头,眼看着已经过了吃午餐的时间,她亦步亦趋的挪到办公桌前,匍匐蹲在地上,两手撑着下巴小声问:“你肚子不饿吗?”</p> 对方充耳不闻。</p> 将她冷处理?这一招还真是够狠。</p>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转到了下午一点,褚淮生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钟禾欢喜的也跟着起来,哪知下一秒,一盆凉水迎头泼来。</p> “别跟着我,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进来。”</p> “……”</p> 褚淮生故意延长吃午饭的时间,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些人知难而退,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毅力。</p> 等他再回来时,某人不但没走,甚至还在他办公室吃的津津有味。</p> 他一脸薄怒的走到沙发边,指着茶几问:“这什么?”</p> “饭啊。”</p> “哪来的?”</p> “叫外卖啊。”</p> 褚淮生气得用力深呼吸,“你叫外卖,至于叫一桌子满汉全席吗?”</p> 瞧瞧茶几摆不下,地上摆的都是。</p> 钟禾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人生苦短,吃一顿少一顿的日子如何能将就?”</p> “吃一顿少一顿,你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当成一头猪来喂!”</p> “嗳嗳嗳,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要人身攻击……不对弱者人身攻击,这是一个绅士最基本的道德标准好吗?”</p> “我不想做什么绅士,所以你也不必对我道德绑架!”</p> 褚淮生下了最后通牒:“限你三分钟内把这里清理干净,否则我连你一同扔出去。”</p> 钟禾已经在心底里打算跟褚淮生死磕到底了,所以即使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她也没往心里去,何况平日里,褚淮生一贯是如此待她。</p> 下午褚淮生继续工作,她躺在沙发上挺尸。</p> 白梓的微信发过来:“干嘛呢?”</p> 她拍了张褚淮生伏案工作的照片发过去。</p> 白梓撒花:“进展迅速呀,都形影不离了?”</p> “一厢情愿。”</p> “什么意思?他不待见你啊?”</p> “他就没待见过我。”</p> “那你还在那里自讨没趣干嘛?”</p> 钟禾挪了挪身子,一本正经回:“我只有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才能刺激他脑内多巴胺的分泌。”</p> “然后呢?”</p> “让我在他的心中做到无中生有,遍地生花。”</p> “……”</p> 隔着屏幕钟禾都能感受到强有力的白眼,白梓回了最后一条:“醒醒吧少女,褚淮生那样的人设你就是把自己在他眼前风干成木乃伊,要没什么行动的话也是徒劳无益。”</p> 钟禾想了下,觉得白梓说得不无道理。</p> 她开始故意在他眼前做各种肢体运动,又是劈叉又是拉腰,她的柔韧性极好,运动起来身体跟没有骨头似的。</p> 然而倒腾了半天,愣是如一缕空气被人视而不见。</p> 难道是因为她的动作还不够撩人?</p> 钟禾刚想重新再来一遍,耳边传来了一道讽刺的声音。</p> “听说你从小体弱多病,是吃了仙丹才变得如今这般生龙活虎?”</p> 她立刻佯装可怜上前回答:“对啊,我从小缺钙长大缺爱,所以能否看在我如此凄惨的份上,多给我一些关怀?”</p> 褚淮生冷嗤一声:“我给你关怀多了,只怕你无福消受。”</p> 钟禾刚想说只要你敢施我就敢受,钱进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p> “褚总,姜海朝又来闹事了。”</p> 褚淮生闻言,面无表情的走向落地窗,伸出两根手指挑起窗帘的一角,淡然的向下扫视一眼,唇角勾起一道极其冷酷的弧度:“苟延残喘。”</p> 钟禾按捺不住好奇趴到另一扇窗子向下望。</p> “褚淮生,你卑鄙无耻,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p> 驰越的大门前,站着一名头上系着白条的中年男人,白条上用血迹隐隐写着几个大字,但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写的什么。</p> 他手里举着个喇叭,不停的用各种恶毒的字眼声嘶力竭的咆哮,直到保安将他用力撵走。</p> 拖行了很远,钟禾还能瞧见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充满了愤恨扭曲。</p> 她回过头啧啧感叹:“褚淮生啊,你怎么得罪那个人了?举着喇叭来示威,这得多气啊。”</p> 一旁的钱进忙说:“太太,你不了解情况,那个人他是咎由自取。”</p> 商场上的事她的确不懂,但总归是跟利益脱不了关系。</p> 她扫了眼褚淮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反正你也足够有钱,给别人留条生路又怎样,都说商场如战场,那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p> “你懂什么?”</p> 褚淮生一记寒峭的眼神扫过来,她顿时不寒而栗。</p> 天色渐晚,褚淮生拿了西装外套要走,她赶紧麻溜儿跟上。</p> 到了外面停车场,褚淮生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时,潜伏在附近的姜海朝突然凶神恶煞地举着一把尖刀向他扑过来,嘴里喊着:“褚淮生,你去死吧!”</p> 钟禾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当然任谁也没有想到,她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褚淮生死了,那她的任务就永远完成不了了,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仅在这一念之下,她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p> 嗷——</p> 刺骨的疼痛,尖刀刺穿了她的皮肉。</p> 她替他挨下了这一刀。</p> “姜海朝!”</p> 褚淮生怒不可遏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即一大片安保人员涌过来将他擒住。</p> 钟禾在最后的意识里,虚弱的笑了笑,若她此次依旧可以大难不死,那今后她跟褚淮生的交情,可就一言难尽了……?</p> </p> 第三十章:过命的交情 这一刀让钟禾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天。</p> 而这三天褚淮生仅来探望过她一次,还是在她昏迷的时候。</p> 第四天她不顾医生的劝阻坚持出了院,晚上褚淮生回家,一打开卧室的灯,赫然睢见她坐在沙发上,短暂的怔了怔,他蹩起眉头问:“怎么回来了?”</p> “我不回来难道还要死在医院不成?”</p> 钟禾满腹的委屈,觉得自己这一刀挨的太不值了,原本还以为冲着这一刀的情意,褚淮生对她的态度能够有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说感激涕零了,起码也会温柔相待。</p> 可他妈的现实比刺的她那一刀还要残忍。</p> 别说嘘寒问暖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见不着就算了,这见着了还一副谴责的语气,言外之意,好像责怪她没有在医院住它个天长地久似的。</p> 褚淮生脱了外套,瞥见她气鼓鼓的坐在沙发边一语不发,口气终于缓和了些:“我的意思你出院医生同意吗?”</p> “人家怎么不同意?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人家才懒得管!”</p> “钱进不是每天去医院探望你?”</p> “嘁。”</p> 一记大白眼朝他翻过去:“钱进是钱进,你是你,我是替钱进挡的刀还是替你?”</p> “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倘若我去医院探望你,很快我已婚的事就会被曝出来,继而你受伤住院的事也会被曝出来,若是传到老太太耳中,指不定你还没出来她又进去了。”</p> “所以你就编出带我出去度蜜月这样的谎言?还是在我这个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得我今天一回来,老太太就问我度蜜月怎么三天就回来了,去了什么地方,玩得开不开心一连串的问题,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明明是在医院里为你九死一生好嘛?我度个鬼的蜜月啊,我是在渡劫!”</p> 钟禾越想越不对劲:“还有,你已婚的事曝出来怎么了?我就那么见不得光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又不是你包养的小三,我怎么就不能曝光了?”</p> “我褚淮生的妻子那可是要有九条命的,今天你也看到了,姜海朝只是希望我死的千万人之中的一个,像这样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个,你确定要暴露出来,让别人拿你下刀?”</p> 钟禾立时说不出话了,她也就是负气说说,当然不是真的想曝光了,即便褚淮生没有仇家,就她这冒牌的身份那也是经不起任何围观。</p> “算了算了,一个疯虱子已经够叫我担惊受怕了,我可不想再草木皆兵,与全世界为敌。”</p> 褚淮生扫了眼她的后背:“伤怎么样了?还疼吗?”</p> 钟禾听到他终于肯关心自己了,心中平衡了些,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极其委屈可怜的样子回答:“当然疼了,医生说还差二厘米就刺到了我的心脏,也就是说我与生死的距离只差两厘米,你就要失去一个愿为你赴汤蹈火的人了。”</p> 褚淮生缄口不语。</p> 她试探问:“怎么不说话了?你该不是在懊恼为什么就偏差了那两厘米,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捅死才好吧?”</p> “你哪来的这么清奇的脑回路?”</p> “你平日里不就总扬言要弄死我……”</p> “我要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用得着去纠结这种机率问题?”</p> 好像也是,不过…她眨巴眨巴眼:“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p> “我在想,你为何会突然冲出来?”</p>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表白的好机会!</p> 钟禾当然不会跟他说,她冲过去是觉得自己命硬,那一刀砍在她身上死不了,但砍在他身子,十有八九就凉凉了。</p> 他凉凉了不要紧,可自己身上肩负的任务却不能跟着凉凉……</p> 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深情无限:“我为什么会冲过去,难道你不懂吗?”</p> 看她这个表情,他自然是懂了。</p> 但懂与相信是两码事。</p> 褚淮生意兴阑珊的朝洗手间走:“虚与委蛇的话就不必说了。”</p> 等他洗完澡出来,一只塑料袋伸了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干什么,面前的人已经背过身露出一对香肩:“给我上药。”</p>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转过身:“我去找人给你上。”</p> “你是不是傻了?你找人给我上,是怕我受伤的事奶奶不知道吗?”</p> “我会嘱咐她们不要说出去。”</p> 她无语:“整那么复杂干嘛?你直接给我上了不就得了,何况我本来就是为你受的伤,你还能不能有点良心了?”</p> 褚淮生坦言:“你替我挨一刀我很感激,但我碰不了异性的身体这是事实。”</p> 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p> 钟禾鄙夷道:“咱俩都亲密接触多少回了,能不虚伪吗?”</p> 她不由分说的把衬衫又往下拉了拉,把后背的伤口全部暴露出来。</p> 褚淮生踌躇了几秒,接过了塑料袋。</p> 伤口很深,换了一般女孩子恐怕疼痛难忍,可她却纹丝不动,褚淮生再次验证了她的顽强。</p> “这次的意外证明,不出门是最安全的。”</p> 他好心提醒。</p> “那你呢?你就没想过少树立一些敌人,这样也就少一份危险?”</p> “我不一样。”</p> 褚淮生幽暗深邃的黑瞳透着杀伐决断的冷酷:“商场沉浮,你若不吃人,那就要等着被别人吃。”</p> 收尾裹纱布时,他无意中憋到了她刀伤下面似乎还有个伤口,微微蹩眉,将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钟禾立刻跳起来:“喂喂喂你干嘛?我让你给我上药可没让你趁机揩我油水,居然脱我衣服……”</p> “你后背怎么还有伤?”</p> 她掩下眼底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深沉,佯装大大咧咧回答:“哎呦,农村长大的孩子,整天往山里跑的,摔个几下受点伤留点疤什么的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忽略忽略,你只要看到我为你受的伤就可以了。”</p> 见他将信将疑,她赶紧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褚淮生,经此一劫,咱俩是不是交情匪浅了?”</p> “什么交情?”</p> “过命的交情啊!”</p> 她忍着痛跳到他面前:“问世间还有什么情义比两肋插刀更珍贵呢?你说是不是?”</p> 褚淮生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站远一点儿说话,难受。”</p> “嘿,你还难受?说得好像我好受一样。”</p> 钟禾说着扑到他怀里,死皮赖脸的把脸贴到了他胸前。</p> 褚淮生自然是十分抗拒,粗鲁的就要扯开她。</p> “嗷,痛!”</p> 他手上的动作停止,但眉头却没有舒展:“闪一边去。”</p> “闪不开了,失血过多,晕,站不住……”</p> 褚淮生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念及她总归是为自己受得伤,若是动粗势必会扯到她的伤口,可若是不管不顾,指不定她还有什么过分的举动。</p> 果不其然。</p> 钟禾靠在温暖又宽阔的胸膛里,整个人感觉都有飘了,鼻端轻嗅着男性古龙水淡淡的清香,耳边听着铿锵有力的心跳声……</p> 咦,心跳声?</p> 她使劲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这心跳声听着有些熟悉嘛?</p> 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p> “让你走开听到没有?”</p> 褚淮生下最后通牒。</p> 钟禾哪里听他的,不停的往他怀里钻,恨不得跟他合二为一似的。</p> 他忍无可忍,扯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拽开,这一拽或许是真的扯到伤口了,她痛呼一声,抱住他的一只腿人就缓缓滑了下去。</p> 褚淮生甩了甩腿见她没有反应,弯腰正想将她捞起来,突然出其不意的脖子被两条手臂勾住,两人瞬间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他一时惊诧屏住呼吸,就见她带着魅惑的口吻说,“褚先生,今天我替你挡了一刀,日后疯虱子要我的命你可不能袖手旁观……”?</p> </p> 第三十一章:狐狸精转世 三个月内连着受了两次伤,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钟禾原本想好好的养上个几日,可那位不待见她的大姑子却偏巧这时候满月回来了。</p> 褚茵一回家,立刻吩咐佣人把钟禾喊下楼。</p> 钟禾做好了被挑刺的准备。</p> 褚茵前些天在电话里听母亲说了村姑改头换面的事,等她一从楼上下来,立刻围上去,围着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才嗤之以鼻说:“果然是个狐狸精胚子!”</p> 钟禾也不呛她,反正她势单力薄,对着干的下场最后也只会让老太太为难。</p> “妈,淮生呢?他不知道今天我回来吗?怎么也不留在家里?”</p> 梁秋吟还未作答,老太太已经气呼呼开腔:“就是知道你回来他才周末也不想待在家里。”</p> “奶奶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他亲姐,我带回来的这可是他亲外甥和外甥女,他躲我干什么?”</p> “你心知肚明,装什么糊涂。”</p> 老太太哼了一声。</p> 钟禾缩在楼梯口边,听着祖孙俩的对话,想来老太太对这个孙女也是颇多怨气。</p> 视线一扫,看到门外还站着个男人,怀里正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不停的抖啊抖,额头上急得热汗淋漓。</p> “姜常宇,你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好?真是没用!”</p> 褚茵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外将孩子接了过来,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梁秋吟也上前一起帮着哄。</p> “吵死了。”一声稚嫩的孩童声从褚万洲身侧传过来,钟禾这才瞧见,公公身旁还坐着个孩子,五六岁的模样。</p> “孩子是不是惊到了?”</p> 老太太看孩子哭得厉害,也是束手无策,老人总是迷信的,总觉得或许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p> 褚茵立刻把视线扫向钟禾,钟禾脊背一凉,就知道这锅她背定了……</p> “惊到了也是让她给惊的!”</p> 褚茵气呼呼的把孩子塞给她:“你惊的你哄!”</p> “你看看你看看,就因为你这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淮生才烦你,这管小禾什么事?你别处处针对她,不然你下次就别回来!”</p> 老太太气结道。</p> “孩子哭这么厉害,不是被她给吓到的还能……”</p> 褚茵话说到一半突然嘎然而止,不可思议的望向对面的村姑,只见她抱着孩子轻轻哼了几声,孩子居然不哭了。</p> 不哭了?!</p> 她气恼的一把将孩子夺回来,哇的一声,孩子又开始嚎啕大哭。</p> 褚茵哄了几下不管用,不信邪的把孩子又塞给了钟禾,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孩子到了钟禾怀里,再次止住了哭声。</p> 一屋子寂静无声。</p> 钟禾头都不敢抬,盯着小婴儿纯净的脸蛋心中叫苦不迭,我滴个妈,你是魔鬼吗?你伪舅妈我这日子已经过得够艰难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掺和一脚……</p> 最尴尬的莫过于褚茵了,硬生生被打脸,不过仍然赤口毒舌:“看我说得没错吧?标准一魅惑人心的狐狸精,连我家兜兜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婴儿都能被迷惑,太可怕了。”</p> 她一边说着一边挪到沙发边坐下。</p> 褚万洲身边的小男孩突然拔腿奔向钟禾,嘴里嚷着:“舅妈,你能带我去挖蚯蚓钓鱼吗?”</p> 钟禾尴尬的望了一眼屋里的众人。</p> 褚茵又捏到了话柄子:“瞧瞧,瞧瞧,迷惑了小的,这又开始迷惑大的了。”</p> “都被迷惑了,就你一个人清醒不就行了,瞧这尖酸刻薄的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p> 老太太狠瞪了眼儿子媳妇。</p> 钟禾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哄睡了褚茵的小女儿后,便赶紧领着她的大儿子出了门。</p> 褚茵乐得一个人清闲自在,自然也没有阻拦。</p> 钟禾牵着姜褚褚的手来到后花园,一眼瞧见坐在凉亭里抽闷烟的男人,跟褚茵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不用想钟禾都知道这个男人平日里过得什么憋屈的日子。</p> “爸爸——”</p> 姜褚褚喊了声。</p> 抽烟的男人闻声赶紧把手里的烟给掐灭了,人也随即站了起来。</p> 钟禾只能上前打招呼:“姐夫好。”</p> “嗳,你好你好。”</p> 姜常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可见是平日里受多了窝囊气,已经丧失了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自信和尊严。</p> “外面挺热的,姐夫怎么不到屋里去坐?”</p> 钟禾指了指头顶的太阳。</p> 姜常宇憨笑道:“没事儿,外面空气好。”</p> 同是天涯沦落人,钟禾岂会不知空气好只是幌子,或许是跟她一样,觉得自己融入不到那个大家庭去。</p> “那行,我带褚褚去园子里玩了哈。”</p> “好好,褚褚听舅妈的话啊。”</p> 钟禾不敢再跟他多言,免得被褚茵看见了,又骂她是狐狸精,迷惑了小的迷大的,迷惑了大的迷老的。</p> 转身之际,不经意瞥见姜常宇一根手指上划破了一道口子,想到自己口袋里刚好有张创口贴,便随意的递了过去:“姐夫,贴一下吧。”</p> “嗳好,谢谢。”</p> 钟禾带着姜褚褚蹲在一块稀壤的土地旁挖蚯蚓,忽然想到在褚淮生眼里,女人就是蚯蚓,于是恶作剧的拍了张堆满蚯蚓的照片发给他。</p> 配文:看我挖了多少女人。</p> 发完她兀自邪恶的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也不指望他会回。</p> 片刻后,滴滴,手机传来一声信息的提示。</p> 她随手捞过来一看,哎呦喂,这莫不是世界末日来了吧?居然给她回信息了……</p> “后背的刀把连接大脑的神经也给切坏了吗?不好好躺着养伤,又在那折腾什么?”</p> 虽然不是什么客气的话,但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条信息,钟禾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瞬间觉得自己冲锋陷阵挨的一刀值了。</p> “舅妈……”</p> 姜褚褚见她在那傻笑费解的喊了一声。</p> 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态,赶紧敛了笑,中规中矩地蹲下来回信息:“褚先生的姐姐来了,我此刻的处境,请在脑海里自行想象,谢谢。”</p> </p> 第三十二章:生个幼儿园 临近吃午饭时,褚淮生突然毫无预兆的回来了。</p> 钟禾那时刚带姜褚褚挖完蚯蚓,结果褚茵的小女儿又醒了,她只能继续给她带小女儿,说来也是奇特,那小娃娃谁抱在怀里都哭,只有她抱着不哭,弄得钟禾自己都开始怀疑,莫不是她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了。</p> 褚淮生进门时,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她没瞧见他,正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脸的慈母笑。</p> “舅舅……”</p> 姜褚褚飞奔着扑向了舅舅怀里,褚淮生揉了揉他的额头:“褚褚来了。”</p> “看吧,我就说我难得回来一次,淮生他不可能不回来。”</p> 褚茵洋洋得意。</p> 褚淮生没好气瞥她一眼,径直朝钟禾走过去:“我是回来看我外甥女。”</p> 到了孩子跟前,他微微弯下腰,钟禾立时有些心慌意乱,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触手可及,她悄悄问了句:“你是回来看我吧?”</p> “自以为是是不是女人的通病?”</p> 他微微侧目。</p> 钟禾撇了撇嘴。</p> 褚淮生看完了孩子,直起腰正要走,不经意间瞥见钟禾后背有淡淡的血丝渗出,而看她专注带孩子的表情,八成自己都不知道。</p> 真是个愣头愣脑的女人。</p> “带孩子多久了?”</p> 他随口询问。</p> “除了睡觉都是我在抱着,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就认我一个人。”</p> 褚淮生讥诮:“可能你脸大。”</p> “说我脸大?你怎么不说我好看?”</p> 这一句话恰巧落到褚茵耳朵里,她立马讥笑着过来讽刺:“对,你好看,狐狸精我就没见过长得丑的,长得丑的还怎么迷惑人呢?淮生你说是不是?”</p> 钟禾满心想反驳,却还是忍了。</p> “这孩子是你生的吗?”</p> 褚淮生突然反问褚茵。</p> “当然是我生的了,不是我生的,难不成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p> “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不带?”</p> 褚茵愣了两秒,有点难以接受:“淮生,你该不是在心疼她帮我带孩子吧?”</p> “我是看不惯你盛气凌人的姿态。”</p> 褚淮生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p> “淮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作对?!”</p> 褚茵气急败坏地冲着他的背影低吼。</p> 梁秋吟上前安抚:“好了,你少说两句。”</p> “妈,能怪我吗?以前跟我针锋相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帮着一个外人说话,我跟他真的是亲生的吗?我捡来的吧,这个家里谁待见我啊!”</p> 褚茵瞅了一眼老太太,满眼的委屈。</p> 老太太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懒得搭理她。</p> 钟禾口袋里的手机滴了一声,她快速的浏览了一眼:到楼上来。</p> 简单的四个字,褚淮生给她发的第二条信息。</p> 钟禾一口气跑到楼上,见到褚淮生,两个眼睛都要迸射出星星:“找我什么事?”</p> 褚淮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她,只望得她如芒在背,“你伤口裂开了知不知道?”</p> “啊,裂开了?”钟禾单手往后背抻:“难怪这么疼。”</p> “疼还逞什么能给别人当带孩子的老妈子?”</p> “你心疼我啊?”</p>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p> “我想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你是为我受的伤,我有义务为你的伤负责。”</p> 钟禾嘁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p> “站住。”</p> 褚淮生厉声叫住她。</p> “干什么?”</p> “当老妈子还当上瘾了是吧?”</p> “我下楼吃饭啊!”</p> “我会让佣人送上来。”</p> “我又不是坐月子!”</p> 褚淮生凝视了她几秒,危言耸听道:“你要不听我的劝阻,回头伤口恶化,死了或者残了,可不要怪我见死不救。”</p> “我都死了还怎么怪你?”</p> 楼下姜兜兜哭的声嘶力竭。</p> 钟禾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不过说起盛气凌人,才是你们褚家姐弟的通病吧?”</p> 褚淮生换了身衣服下楼,远远的又看到村姑将孩子抱到了怀里。</p> 他眉头蹩了蹩,深邃的黑瞳里有轻薄的怒气在翻涌,缓步下楼,经过她身边时,冷嘲热讽了句:“这么喜欢孩子,干脆生个幼儿园吧!”</p> “什么?你要跟我生孩子?”</p> 钟禾故意大声嚷嚷:“还要生个幼儿园?”</p> 超大分贝的音量自然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生孩子好啊,早该生了!”</p> “淮生,我劝你三思,跟个狐狸精生孩子,小心基因变异!”</p> 褚茵话刚落音,老太太一个拐杖甩了过去。</p> 褚万洲夫妇阴沉着张脸不说话,尤其梁秋吟,一张脸跟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蚯蚓似的。</p> “姐夫。”</p> 褚淮生突然喊了一声。</p> “嗳来了淮生。”</p> 姜常宇唯唯诺诺的靠了过来。</p> “把你女儿抱过去。”</p> 钟禾顿时有些心慌慌了,瞧着架势莫不是要当众家暴她?正当她失神时,褚淮生一把扯往她的胳膊将她拖上了楼。</p> “喂喂喂你干什么?”</p> “淮生,你要干嘛?”</p> 老太太也在楼下喊。</p> 褚淮生不说话,只是粗暴的拽着她。</p> “你到底要干什么?”</p> 到了房间,褚淮生砰一声关了房门:“干什么?生孩子呀!”</p> “生、生孩子?”</p> 钟禾抖脸僵笑:“我刚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p> “我褚淮生是你可以捉弄的人?”</p> “那我自己掌嘴还不行吗?”</p> “既然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治不好了,那就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吧!”</p> 褚淮生用力一扯,她领口的衣服被撕开了,内衣都暴露了出来。</p> </p> 第三十三章:想做能继承遗产的寡妇 “褚淮生你现在是要强.暴一只蚯蚓吗?你试想一下跟一只蚯蚓缠在一起是什么感受?不会觉得恶心吗?不会觉得膈应吗?不会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吗?不会……”</p> “你给我闭嘴!”</p> 褚淮生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碰她,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p> 于他而言,他半分想要跟女人风花雪月的心都没有。</p> “你不是说我要跟你生孩子吗?我若不落实了你的言论岂不对不起你的大肆宣扬?”</p> 褚淮生作势要压下去。</p> 钟禾彻底慌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女人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主动扑上来……</p> 眼下这个形势,难不成真的要跟她生猴子?</p> 她也没说啥惊天动地的话呀,怎么就把一个男人给激成这样?</p> 激的洁癖症都没了……</p> 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钟禾情急之下两只手拼命的护住自己的头,褚淮生终究还是克服住了心理上的不适压了下去,身下的女人立时扑腾着大叫:“救命——”</p>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p> 唔——</p> 原本恃强凌弱的男人突然受惊一样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他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喘气的女人,该死的女人,居然用牙齿咬他的喉结,而更该死的是,他居然像被电击了一样,敏感的让他浑身一震。</p> 钟禾也是无奈之举,刚才褚淮生像是真的要把她强了一样,她慌乱之下也不知怎么的就一口咬了上去。</p> 看他这个反应,她这是碰到了他的禁忌之地,视线扫向他性感的喉部曲线,原来他的软肋在这里,那么以后他再对她恃强凌弱时,咬他这个地方就没错了。</p> 下午褚茵终于走了,而一个下午钟禾再没见过褚淮生。</p> 直到傍晚,梁秋吟因为中午喝酒喝多了,发了高烧却不肯吃药,褚淮生才从外面阴着张脸回来。</p> 褚淮生回来就直奔去了母亲房间,钟禾原本想跟他打声招呼,结果被他视而不见的无视了。</p> 江嫂端了一碗营养粥要送到楼上去,钟禾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媳妇,明知婆婆生病了却也不闻不问不太好,便赶紧接过江嫂手里的粥说:“我去送吧。”</p> 到了楼上梁秋吟的房间,刚要推门进去,便嗅到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脚步有些踌躇。</p> “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无理取闹?”</p> “我无理取闹?怎么,只许你奶奶用这一招威胁你,就不许我这个当妈的故技重施了?”</p> “你威胁我什么?老太太威胁我结婚,你威胁我离婚吗?”</p> “我威胁你有用吗?你眼里只有你奶奶,哪里还有我这个妈?老太太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却一句也不放在心上!”</p> 钟禾算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矛头还是因为她,那么这时候她再进去就不太合适了,步伐一转,正要离开时,母子俩的对话又吸引了她的注意。</p> “你什么话我不放在心上了?”</p> “你当初因为你奶奶娶她我能理解,可我怎么说的来着,我的底线是你不可以碰她,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要有生理需求外面有大把的女人可以满足你,你碰这么一个低贱的人,她要真珠胎暗结了可怎么办!!”</p> 我滴个妈,珠胎暗结?这位‘蚯蚓’婆婆的想象力可真不是一般的丰富!</p> “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碰她了?”</p> “你不要狡辩了,她不是嚷嚷着你要跟她生孩子,你把她拖楼上去干什么了?江嫂在外面可全都听到了!”</p> 梁秋吟越想越气,气得一把鼻涕一把泪。</p> 褚淮生揉了揉额头,隐忍着情绪解释:“我跟她什么也没有。”</p> “你非要我把话说直白了是不是?你走了以后江嫂到你房间查看过了,沙发上有血,你告诉我那血是哪来的?”</p> 门外的钟禾惊得下巴都要裂了,沙发上有血?她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后背被褚淮生压倒时从伤口里渗出来的。</p> 细思极恐,想想这家人还真是恐怖,从结婚第一天似乎就在不断的寻找着她跟褚淮生圆房的各种蛛丝马迹……</p> 褚淮生自然也是清楚那血是哪来的,却不能言明,一时保持了沉默。</p> 他的沉默更验证了梁秋吟的猜测,屋里嚎的更大声了,褚淮生不甚其烦,低斥了一声:“好了,没有的事!”</p>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p>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爱信不信,我不会碰一个我不喜欢的人!”</p> 梁秋吟嘎然止住了哭声:“你说真的?”</p>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整天来说一堆假话应付你们。”</p> “那谁能轻信?褚茵当初还说不生孩子呢,结果现在都生了俩。”</p> 提到褚茵,褚淮生愈发不耐烦:“你不要总是拿我跟她比,我说过了我俩不是一个性质,她是打着爱的名义,而我是被迫接受,你到底三番两次拿我们比较什么?”</p> 梁秋吟擤了擤鼻子:“好,那我信你没碰她,不过我还是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真的对她一点意思没有?”</p> “没有!”</p> 褚淮生没有丝毫停顿的回答,梁秋吟这才放了心,屋里硝烟弥漫的气氛也开始一点点消散……</p> “伶俐说她下个月回来了。”</p> “你把袁伶俐叫回来干什么?”</p> “人家是冲着你回来的,可不是我叫回来的。”</p> ……</p> 钟禾把手里的营养粥端回了自己屋里,正坐在沙发边发呆时,褚淮生一身戾气的从外面迈了进来。</p> 钟禾翻眼望了望他,没好气开口:“袁伶俐是谁?”</p> “你管她是谁。”</p> 褚淮生忽然阴鸷的目光扫向她:“你站门外偷听了?”</p> 她理直气壮的站起身:“没错,我要不听那么两耳朵,又怎么会知道原来娶了我让你这般委屈!”</p> “现在知道也不晚。”</p> “……”</p> 这是要把她气死的节奏啊。不过转念一想,她气个劳什子,她原本就是冲着任务才接近的他,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她难道还奢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不成?</p> 可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回想他说的那些话,像吞了一堆苍蝇似的。</p> “我还以为我舍命替你挡一刀,没有感情也有恩情了,却原来只有绝情,褚淮生你好啊,下次再有人砍你的时候,你看我还救不救你,老娘不但不救你,说不定还会跟着补上一刀!”</p> “我死了你就是寡妇。”</p> “能继承你的遗产当寡妇我也乐意!”</p> 褚淮生一步步的向她走近,眼里迸射出的寒气要将她冻结一般,“干、干什么?”</p> “我是看在你替我挡了一刀的份上,才没有计较你今天给我惹的麻烦,但你要再这么肆意挑衅的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p> “扒皮先扒衣,你有本事来扒啊!”</p> 反应过来的钟禾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嗓子。</p> 前方的男人一个凌厉侧目,她迅速端起桌上的托盘:“我给你妈送粥去了……”?</p> </p> 第三十四章:女追男隔层纱 钟禾受伤的事被白梓知道了,尽管七爷三令五申为了保证任务的严密性,德义堂的任何人私下不得与钟禾见面,两个人还是偷偷碰面了。</p> 她们见面的地点在一处隐蔽的茶楼,四面环山,窗外一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的竹林,白梓比钟禾先到,钟禾这两天伤口有些发炎,导致身体也出现了发烧反应,从褚家出来时,整个人就有些浑浑噩噩的。</p> 白梓一见到她,眼珠子就瞪成了铜陵:“你怎么憔悴成这样?”</p> “烧了三天了,特么的老娘就快要被烧的灰飞烟灭了。”</p> 钟禾有气无力的坐下,人也随即趴到了桌上。</p> “不是我说你,你要真为任务受了伤那也是职业操守,可你为敌人挡刀,这叫什么事?你大脑生锈了吗?”</p> “什么敌人,人褚淮生不过就是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罢了,我要不替他挡刀他死了的话我还找谁拿东西?我救他就是秉着一种职业操守。”</p> 白梓望了一眼她泛白的嘴唇,没好气反问:“那要是你死了呢?”</p> 不同样完成不了任务。</p> “我不会死的,我钢筋铁骨,那会来德义堂看风水的江湖老骗子都说我命硬……”</p> 白梓听了这话愈发生气:“你自己都说了是江湖老骗子,骗子的话你也信!”</p> “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们最近怎么样?德义堂一切都还好吧?”</p> “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德义堂有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你这任务要是再完成不了,我真担心你没命回来。”</p> “我也想早点回去啊……”钟禾拿头磕了几下桌子:“可那油盐不进的褚淮生实在是太难搞了,我只有赢得了他的心,才能有完成任务的筹码,关键是那家伙的心太坚硬了,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没心,对没心,一定是这样的。”</p> “是人都有心,你打动不了他,就说明你做的还不够到位。”</p> “靠,老娘都替他挨刀子了,还要我怎么做?要我在他面前把自己大卸八块吗?”</p> 钟禾倒了杯红茶一饮而尽:“谁说女追男隔层纱,屁!要我看除非那男的本来就对你有好感,不然隔的基本都是铁丝网,还是带电的那种!”</p> “他要你一个死人干什么?我说的是更走心一点的打动,就是……”白梓也不知该怎么确切的形容:“反正就是让他感动就对了。”</p> “我都替他挨刀子了他都不感动,我还能做什么感动他?”钟禾哼了一声:“要是有人替我挡刀挡枪,我给他生一窝猴子我都愿意!”</p> “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感动,你怎么就确定他一点不感动?说不定人家心里也是有感激的,只是不喜欢表达出来而已。”</p> 白梓的一番话让钟禾瞬间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但很快那丝曙光又覆灭了,“感激又怎么样?感激又不是喜欢。”</p> “你没听说过日久生情嘛?一点感动加一点感动就是越来越多的感动,感动的多了心自然也就跟着动了。”</p> “呵呵呵,只怕我没等到他动心的那一天,就被各路绿茶婊手撕了。”</p> “各路绿茶婊?”</p> 白梓反应了那么一下子:“你是说玄梧会所的那个陪酒小姐?”</p> “现在又有一个叫什么袁伶俐的要登场了。”</p> “袁伶俐又是什么鬼?”</p> “鬼知道是什么鬼。”</p> 白梓哼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还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对手此起彼伏。”</p> 她替两人各斟了一杯茶:“不过没事,终究你是正室,占了先天优势。”</p> 钟禾刚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就瞧见简扬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立时睁大眼搁下手里的杯子:“你怎么来了?”</p> “我俩一起来的。”</p> 白梓一边回答一边起身:“你们聊吧,记得别聊太久,我们还得回去。”</p> 钟禾目瞪口呆的看着简扬坐下,白梓出去,她伸手抓了把白梓没抓住,转头愠怒地质问对面的男人:“我说你俩审犯人呢,来一个走一个,你俩什么意思?”</p> “我听白梓说你受伤了,伤怎么样了?”</p> 简扬目光灼灼的望着她。</p> 钟禾直被他望的浑身发怵:“一点小伤,不碍事。”</p> “你为什么要替他挡刀?”</p> “保护目标人物,职业操守,别说的你不懂似的。”</p>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p> “你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我执行任务还要看你心情啊?你不希望我这么做,有本事你找七爷说去,让他把我召回去得了。”</p> 简扬腾一声站起来:“我这就去找他说!”</p> 钟禾一把将他推回椅子上:“有病啊!”</p> 她气急败坏的拿起椅子上脱下的外套就要走,简扬喊住她:“钟禾!”</p> “如果你有危险的时候,任何刀枪我都愿意替你挡!”</p> 钟禾龇牙咧嘴的手指冲他狠狠点了几下,恼羞成怒的跑了出去,跑的人影都见不着了还能听到她抓狂的声音:“有病,真是有病……”</p> 被简扬和白梓这两个猪队友气了一通后,钟禾回去后烧的更厉害了,晚饭也没吃,早早上了床,明明很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p> 身下的沙发像是火炉似的,而她就像是一只被架在火炉上烘烤的乳猪。</p> 夜里褚淮生回来,她晕晕乎乎的闷在被子里跟他打了声招呼,听他恩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p> 钟禾咬了咬嘴唇,想想自己为他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却连关心也不关心一下,顿时又觉得那一刀挨的太不值了。</p> 洗手间里很快传来了流水的声音,她想起白天白梓说的话,咬牙爬了起来。</p> 褚淮生洗完澡出来,看到钟禾站在卫生间洗舆台前,两手正在认真搓洗着什么,他意兴阑珊的走过去,漫不经心问:“干什么呢?”</p> 钟禾人没有回头,手却拎起了一条性感的三角裤:“给你洗内衣啊。”</p> 褚淮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黑瞳翻滚着隐忍:“我的衣服有专人清洗,要你帮我洗什么衣服?”</p> “别的衣服可以让别人洗,但我觉得贴身内衣袜子这些还是应该由我这个做妻子的来洗,不管你在外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在家里你都只是我的男人,我希望自己可以像天下所有的妻子照顾自己的丈夫一样照顾你的生活起居。”</p> 褚淮生打量怪物一样的打量她,半响才丢下一句:“无事献殷勤。”</p> 钟禾思绪立马就有些混乱了,这无事献殷勤的后半句可是非奸即盗,她可不就是这么个心思儿么……?</p> </p> 第三十五章:他温柔似烈酒 褚淮生站在阳台上接电话,钟禾端着个小盆从他身边越过去。</p> 他耳朵里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眼睛却不知觉的扫向了正踮起脚尖晒贴身衣物的女人。</p> 万籁寂静,点点的星光倾洒而下,一丝初秋的凉风轻轻的掠过,这一幕像所有普通人家一样,褚淮生嗅到了一丝人间烟火气。</p> 这丝烟火气让他觉得有些不能适应,挂了手里的电话,他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人就不声不响的出去了。</p> 钟禾以为他去了书房,直到半夜睡不着打开手机刷微信,才知道褚淮生是去了玄梧。</p> 褚淮生去哪里自然是不会跟她报备,她是看到了绿茶筱发的朋友圈,午夜零点时分,四张意味深长的图,一张迷离的灯光,一张自拍红颜颜的唇,一张英挺的背影,一张诱惑的鸡尾酒,最后加一条骚气里透着文艺范的文字:他温柔似烈酒。</p> 噗。</p> 钟禾要吐了。</p> 这装逼装的,简直酒不醉人人自醉……</p> 搁了手机,她突然就觉得后背烙得痛,身上的温度也骤然上升,从枕头底下摸出体温计一测,得,直接升四十度了。</p> 赶紧给褚淮生发一条短信:“我被你气的内火全面爆发了。”</p> 顺便把体温计附带拍上去给他看。</p> 等了半天没见他回,她又发了第二条:“你再不回来,我要飞升上仙了。”</p> 玄梧会所内今晚异常的热闹。</p> 去澳洲开发海外市场的叶安倩回来了,两年前在星海,她跟褚淮生几个人也是整日里厮混的老朋友。</p> “齐天大剩,你说你这整天忙事业,你也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啊,一个女人事业再成功那要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也不叫完美啊。”</p> 茅子廷语重心长的说。</p> 叶安倩一个白眼翻过去:“别说的老娘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p> “你都三十五了,三十五了啊!一个女人三十五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难怪别人背地里都叫你齐地大剩。”</p> “你他妈还有脸说!”叶安倩一个抱枕砸过去:“齐天大剩最初是从哪个狗嘴里冒出来的?!”</p> 赵德微笑着打断:“安倩,子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是该找个人结束单身了,国内找不到,难道这两年在国外也没遇到合适的?”</p> 叶安倩郁闷的将一大杯烈酒灌进肚子里,“是我不想找吗?关键他就是遇不到合适的啊,难道我要因为我的年龄随便找一个吗?将就的婚姻怎么能过得好?”</p> 屋里一时缄默。</p> 茅子廷正暗想着,你个大魔女性子跟个男人似的,哪个男人敢接近你,就听到叶安倩砰一声将手里的杯子搁到茶几上,人也两手叉腰站起来,目光往三个男人身上扫一遍说:“我想好了,我绝对不能让齐地大剩这个名号跟着我一辈子,咱们几个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们也不想看到我孤独终老,所以这么着吧,咱们约定一下,如果我四十岁之前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你们仨商量一下谁娶我得了。”</p> 叶安倩话一落音,茅子廷最先跳起来:“我肯定不行,我这上个月刚谈了女朋友,一发即中,十个月后我就要当爹了。”</p> 叶安倩狠狠瞪他一眼:“种马。”</p> 视线转而落到赵德身上,赵德不急不缓地说:“我对女人没‘性’趣。”</p> “那你找个男人共度余生吧!”</p> 三个男人已经推脱了两个,最后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言语寡淡的褚淮生身上。</p> 叶安倩满怀期待的望着他。</p> 他慢条斯理的从桌边端起一杯酒:“别看我,我已是已婚人士,不介意当情人的话,就试试。”</p> 噗哈哈哈哈。</p> 茅子廷直接笑瘫了。</p> 叶安倩魔性大发,暴跳如雷道:“你们几个想死是不是?我是洪水猛兽吗?让你们娶我一个比一个会扯,你们怎么不说你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p> 茅子廷捂着肚子澄清:“齐地大剩,我和淮哥可没扯,要扯也是赵德扯。”</p> 叶安倩抓住了重点。</p> 褚淮生没扯?</p> 她觉得这才是最扯的。</p> “你结婚了?”</p> 褚淮生恩了一声。</p> “这怎么可能!”</p> “齐地大剩,真的,这可是一段传奇佳话,来,让我把来龙去脉说给你听……”</p> 褚淮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面无表情的放到耳边接听。</p> 一道虚弱的女声带着谴责的语气质问:“我发的信息你没看到?”</p> “太吵了,有什么事?”</p> “你先看一下信息吧!”</p> 对方挂了电话。</p> 褚淮生打开微信,看到了村姑发的信息以及附带的图片,将图片稍微放大,他沉吟了几秒,人站了起来。</p> 钟禾正烧得迷迷糊糊时,眼睛半睁半合间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她有气无力的质问:“你还知道回来?”</p> 褚淮生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望了她半天,才伸手探向她的额头。</p> 很烫。</p> 他微微倾身问:“我送你到褚茵家怎么样?”</p> 褚茵?</p> 钟禾愣了一下。</p> “我不要,为什么?你想让我死快一点是不是?”</p> 求生欲极强的摇了摇头。</p> “我那天怎么说来着,你要没失忆就在脑子里回忆回忆。”</p> 钟禾想到了他那天说的话…你要不听我的劝阻,回头伤口恶化,死了或者残了,就不要怪我见死不救。</p> 这么快被打脸了。</p> 她虚弱的哼哼了两声,“哎哟,我现在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想起来什么……”</p> 褚淮生没好气睨她一眼,直起身打了通电话。</p> 他的私人医生王昭林接到电话后很快赶了过来。</p> 经过王昭林一番仔细的检查诊断后,确定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要想快速消炎退烧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输液。</p> 王昭林看了眼钟禾睡觉的沙发,回过头认真说:“褚总,这里不好挂吊水。”</p> 视线落到褚淮生身后的大床。</p> 褚淮生岂会领悟不出他的意思,但这是令他极其排斥的事,所以不可能。</p> “让她坐着挂或者把她带去你的诊所。”</p> 王昭林摇头:“不行,这姑娘伤势挺严重的,烧成这样恐怕坐不住,再辗转换到别的地方只怕人还没到脑子已经烧坏了。”</p> 钟禾虽然确实发着高烧,但意识却很清醒。</p> 她偷偷瞥了眼说话的医生,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医生啊,粉了……</p> 褚淮生挣扎了半天,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内心有多么排斥,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顾全大局。</p> 烧成这样要是天亮之前不好,明天被老太太一发现,又要炸锅了。?</p> </p> 第三十六章: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来褚家的第五十天整,钟禾终于在这场意外的情况下,躺上了褚淮生的床。</p> 将近两个月没睡过床,瞬间舒适的体验,让她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p> 夜很静,褚淮生就坐在床边不远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是他的照片,在那里自我欣赏。</p> “你在看你自己的发家史吗?”</p> 她轻声开口问。</p> 褚淮生没好气睨她一眼:“你要不睡自己看着吊水,结束了自己拔掉。”</p> “那不行,我自己拔针疼。”</p> “我拨针你会更疼。”</p> “我看着可能就睡着了,到时候估计要回一瓶子血。”</p> “那就给我闭嘴。”</p> 钟禾不服气的哼了两声:“你不就看我睡你床你心里不爽。”</p> “既然知道就废话少说。”</p> “我想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躺到这张床上。“</p> “所以怎么样?我要因为这一刀对你负责一辈子不成?”</p>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说负责一辈子,但在我没有痊愈之前,你总不能置之不理。”</p> 褚淮生短暂的失神,恍惚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p> 他想到了两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无意中闯进他房间的女人,也是说了这么句话,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随后却后会无期。</p> 忘恩负义的女人。</p> 秦筱?</p> 呵呵。</p> “褚淮生,你的被子可真好闻,有一种你身上有但别的男人身上都没有的特殊气味。”</p> 褚淮生轻咳了一声,呵斥道:“别以为每天都有床睡,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所以仅有的三个小时就好好珍惜吧!”</p> “你明天这个被子应该就不会要了吧?能不能把它送我?我想让它伴着我入眠,这样我就能每天都能闻到你的味道了。”</p> 褚淮生明显有些焦躁:“让你闭嘴没听到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嘴巴封起来?”</p> “怎么封?以吻封缄吗?”</p> “……”</p> 褚淮生无语的表情彻底把钟禾逗乐了,她在心里得瑟,让你再虐我啊,看我不撩死你!</p> “褚淮生,你喜欢秦筱吗?”</p> 刚没消停几分钟她又开始聒噪。</p> 褚淮生刚要发火,就听到她说:“你别不耐烦,我就问这最后一个问题。”</p> “我喜不喜欢秦筱姑且不论,但是聒噪的女人我肯定是不喜欢。”</p> “那你喜欢她什么呢?”</p> 褚淮生揉了揉额头,一副快要忍无可忍的样子:“喜欢她温柔似水可以吗?”</p> “嗯,喜欢她温柔似水……在她眼里,你温柔似烈酒,在你眼里,她温柔似水,你俩还真是一对深入灵魂的CP啊。”</p> “……”</p> 褚淮生被她气到彻底失语了,她却没心没肺的笑道:“没关系,你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p> 聒噪的女人终于睡着了。</p> 夜变得更加静谧。</p> 褚淮生走向窗边,望向浩浩长空,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把喜欢说得这么轻而易举?</p> 在他眼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难题。</p> 因为难,所以,他早已经没有重新跟陌生人,建立感情的能量了。</p> ------</p> 叶安倩从茅子廷嘴里了解了褚淮生结婚的真相,瞬间对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村姑感到了巨大的好奇,她用尽了各种办法,才终于让褚淮生把那位从天而降的妻子带来了玄梧。</p> 褚淮生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叶安倩是谁?她想要见到的人,她就一定必须要见到。</p> 去玄梧的路上,褚淮生没好气交代道:“虽然我清楚你一向话多,但我希望你不该说的话最好还是给我三缄其口。”</p> 钟禾连连应下。</p> 褚淮生却并未报太大希望,这个女人的善变他最是了解不过,现在的乖巧听话不过是一时的虚假表相,她从来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p> 钟禾跟着褚淮生的脚步踏进101包厢,像每一次她出现一样,茅子廷都会最先起来迎接她:“小花花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p> 钟禾咧嘴娇羞一笑。</p> “你就是褚淮生老婆?”</p> 钟禾打量问话的女人,看起来是个干练的女强人,五官精致,气质非凡……</p> “小花花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是齐天大剩叶安倩女士。”</p> 叶安倩冲茅子廷瞪了瞪眼,钟禾已经甜甜的叫出声:“安倩姐好。”</p> 叶安倩回以一笑:“你好。”</p> 她仔仔细细的将钟禾打量了一番,啧啧感叹道:“果然如茅子廷说的一般,是个有灵气的女孩子。”</p> 叶安倩视线转向暗处而坐的褚淮生,“配你?可惜了。”</p> 茅子廷悄悄竖起大拇指:“也就咱们大剩姐敢这么跟淮哥讲话。”</p> 叶安倩拉着钟禾到身边坐下,十分亲和的问:“妹子,嫁给褚淮生这样冷血无情的家伙,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p> “怎么会呢?能嫁给他我每天都觉得很开心。”</p> 叶安倩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平日里能对你有多么友好?”</p> 这话问得一看就是了解褚淮生渣品的人。</p> 钟禾言辞凿凿道:“以前不太好,现在还好,而且我相信以后会更好。”</p> 以后会更好……</p> 叶安倩彻底被面前这个姑娘的乐观给打败了。</p> 她悄悄俯耳说:“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长期跟他打攻心战的准备,虽然不知道你最终能不能成功,但还是要给你送上我衷心的祝福,加油!”</p> “谢谢姐。”</p> 两个女人的悄悄话引起了茅子廷的不满:“嗳嗳我说你俩嚼啥舌根呢?来,我们喝酒。”</p> “喝酒就算了。”</p> 一直沉默不语的褚淮生突然开口。</p> 叶安倩白他一眼:“你不想喝可以不喝。”</p> “她也不能喝。”</p> 叶安倩诧异的望向钟禾:“你为啥不能喝?有了?”</p> 钟禾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p> 她抿嘴轻笑,俏皮的望向褚淮生:“是他怕我喝完轻薄他。”</p> “轻薄??”</p> 一屋子霎时都是起哄的声音。</p> 褚淮生脸黑了,钟禾故意视而不见,她端起酒杯与叶安倩碰杯:“今天有幸与姐相识很开心,所以一定要陪姐喝个痛快,宁可叫胃烂个洞,也不叫咱们刚建立起来的感情裂条缝。”</p> “哎哟哟,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p> 叶安倩喜得眉开眼笑。</p> 酒过三巡,除了褚淮生,几个人都有些醉了,当然叶安倩是醉得最厉害的那个人。</p> “花儿,你说,你觉得姐长得怎么样……”</p> “好看!”</p> “呵呵,好看?可外面的人都叫姐齐天大剩呢?因为姐三十五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p> “那又怎么样,上帝偶尔会瞌睡,丘比特有时也会手抖,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终会踏遍千山万水与你相会,姗姗来迟的肯定是最好的,到那时姐就是最大的赢家,姐就是齐天大胜!”</p> “齐天大胜?”</p> 叶安倩捧起钟禾红扑扑的脸蛋:“小花花,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你简直就是个天使……”</p> 褚淮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板着脸起身:“走了。”</p> “等一下!”</p> 叶安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问你,你这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人,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生活是不是添了很多乐趣?”</p> 褚淮生瞄了眼同样酩酊大醉的女人,唇角微微扬起一道讽刺的弧度。</p> 添了很多乐趣?添乱还差不多!</p> 他置之不理:“回家。”</p> 人都已经出了包厢,还能听到叶安倩扒在门边嚷嚷:“褚淮生,你相信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p> </p> 第三十七章:他的小秘密 钱进开着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从后视镜偷偷瞄了眼车后座上的老板。</p> 有多久了,他每天就拉着老板一个人独来独往,车里从来不会有任何异性,可今天不但有了,那位异性还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甚至整个人都蜷缩靠在他身上。</p> 真的是活久见。</p> “褚淮生,我好冷,你抱抱我……”</p> 钟禾闭着眼睛往身边的男人怀里钻。</p> 褚淮生嫌弃的一把将她推开,要不是看在她替自己挨了一刀的份上,他已经将她踹下车了。</p> “钱进,开快一点。”</p> 老板发话,钱进加快了油门。</p> 一个颠簸,钟禾又抱住了身边男人的胳膊,褚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推了她几次,每次刚推完,她就又黏了过来。</p> 他真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指向她,“你下次要是再敢喝酒,你看我不……”</p> 钟禾迷迷糊糊的盯着指向她的那根干净又修长的手指,耳边听着他的警告,突然张嘴一口就咬了上去。</p> 褚淮生石化。</p>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半截手指被她咬在嘴里,一句狠话也再说不出。</p> 钟禾睁着一双蛊惑人心的大眼睛,眼神迷离的望着他,直到指尖传来无意识的收紧,他才幡然醒悟,一把抽回手指,人也迅速背过了身。</p> 窗外流光溢彩,晃得人眼花,褚淮生狠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凌乱的心跳,单手抵在窗边,用力捏住了眉心。</p> 他的右臂又被她抱进了怀里,脸也贴到了他肩上,梦呓般的喃喃自语,“我想实现的理想是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想实现的心愿是有个男人能用放飞满天孔明灯的方式证明他爱我…我最讨厌的动物是老鼠…我最害怕的日子是下雪天…”</p> 褚淮生已经放弃再甩开她了,任由她像个粘虫一样附在自己身上。</p> 如水的夜,男人凝视着窗外,不去理会身边女人的聒噪,目光渐渐变得深邃……</p> 钟禾半夜醒来,脑子清醒了许多。</p> 她瞄了眼对面床上的位置,攻不下你了是吗?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p> 这几天有意无意的撩拨,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褚淮生已经有些自乱阵脚。</p> 趁热打铁的意思她不会不懂,所以趁着今晚喝醉酒,她就是把屋顶掀了,他又能怎么样?</p> 褚淮生本是一个对周遭动静十分敏锐的人,今晚却因为某些人无意识的举动导致他思绪有些混乱,于是在临睡前喝了一杯威士忌助眠,威士忌的助眠效果确实不错,睡得正沉时,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一坨软糯糯的东西在匍匐爬行,他起先以为是他养的那条狗,可渐渐觉得不对,狗毕竟就那么一小只,这只狗的体积却明显大多了。</p> “褚淮生……”</p> 魔鬼一样的呼唤,褚淮生猛一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女人的脸,他本能的往外一甩,自己也连带着从床上掉下去……</p> 钟禾先落地,她嗷的一声叫:“好痛……”</p> 褚淮生紧急一个翻滚,她又被从下面翻到上面,两人又保持了最初的姿势。</p> 褚淮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敢有如此大胆的举动,怒的整个人都僵了,抓着这电光火石的机会,钟禾顾盼生辉一笑:“又不痛了,多谢搭救啊。”</p> 么的一下,在他凉薄的唇上吻了一下。</p> 褚淮生脑子炸裂了,把她往边上一甩,人便跳起来吼道:“你是不是找死?!”</p> 这一夜褚淮生几乎没睡,在浴室里洗了三吨水。</p> 早上起来他又进去洗了一次,出来时见到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人一脸坏笑的堵在门口,他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吼道:“你又想干什么?”</p> “我发现了一个你的小秘密喔。”</p> 钟禾极力憋着笑,指了指阳台上:“刚才替你洗内衣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p> 如果说之前她的各种大胆行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么这次是更彻底的激怒他了!</p> 褚淮生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一把将她按压在墙壁上,脸庞扭曲的说:“那么喜欢亲吻是吗?不惜半夜爬上我的床,好啊,那我就让你亲个够!”</p> 用力捏住她微凉的下颌,在她震惊错愕的眼神中恶狠狠地吻了上去,明明只是带着报复性的惩戒,可唇间传来热漉漉的触感,却渐渐令他自己先有些凌乱了……</p> 那种类似过电的微麻感受令两个人艰难喘息,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停止,身体却仿似不受控制。</p> 钟禾从惊吓到茫然,再到不能呼吸,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在他强势下荡然无存,身体渐渐软下去,没有力气。</p>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杀死我吗?”实在缺氧严重,她一把推开他,他才幡然清醒。</p> 清醒过来的褚淮生整个人冷若冰霜,他用力的戳了一把头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p> 看也不看一眼被他吓成了鸵鸟的女人,他转身羞愤离去……</p> 钱进一个上午发现老板都不在状态,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上午的例会也是频频失神,褚淮生每每想起今早发生的事,心中就不甚其烦。</p> 中午休息时,他开始静下心来好好的自我反省,认真的梳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不理智的举动,思考良久后,他觉得自己是因为需要。</p> 没错,不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终究还是一个男人。</p> 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p> 之前没有,那是因为他对女人有严重的洁癖,可现在,他似乎不治而愈了。</p> 为了避免以后再有类似离谱的事发生,他决定要释放一下自己。</p> 钟禾这一整天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天都在想着被褚淮生强吻的事,虽说与爱情无关,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p>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一想到这个事,整个人就紊乱慌张……</p> 她的本意是撩他,不料他却来个反撩,她撩他没什么,可他反撩过来这局面莫名的就有些尴尬了。</p> 钟禾正愁着晚上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精神分裂狂,一条绿茶筱的朋友圈将她整懵了。</p> 【过了今晚,我就是他的人……】</p> 他的人?</p> 谁的人?</p> 难不成是褚淮生?</p> 不可能!</p> 他那么一个嫌弃女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跟绿茶筱发生不可描述的事……</p> </p> 第三十八章:替她人做嫁衣 钟禾努力的想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可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联想到今早他遗留在内衣上的证据,又联想到褚淮生唯一能接触的女人就是绿茶筱,她彻底不能淡定了。</p> 赶紧掏出手机给钱进打电话,“喂,太太,你好。”</p> “褚淮生呢?”</p> “褚总……”</p> 钱进犹豫的声音像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淋到脚。敢情她牺牲矜持,努力奋斗了这么久,竟是替她人做了嫁衣?</p>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p> 挂了钱进的电话,她立马又给褚淮生发了条信息过去:“我点的火我自己灭,不要殃及别人!”</p> 五分钟,没信。</p> 十分钟,没信。</p> 她没有耐心再等了。</p> 拿起手机拨打褚淮生的电话,却是关机的提示,钟禾有些慌了,一个人的心只能装得下一个人,万一叫那个绿茶筱给捷足先登了,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岂不都要付诸东流……</p> 她又给钱进打去电话,“告诉我褚淮生的地址,我现在去找他!”</p> “太太,来不及了……”</p> ???</p> “来不及是几个意思??”</p> “褚总已经去波士顿了。”</p> 波土顿???</p> 特么的上个床都要漂洋过海吗?!</p> 钟禾气的一晚上没睡着,而褚淮生这一走,就走了整整五天。</p> 她渐渐气得没脾气了,思忖要是褚淮生不回来,她干脆就背着保险箱跑路得了。</p> 第六天,褚淮生回来了,钟禾已经湮灭的怒火再度死灰复燃。</p> 她极尽嘲讽道:“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等儿子生了再回来呀?”</p> 褚淮生冷哼:“怎么,你怀孕了?”</p>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劈腿的人是他,却反过来诬陷她的清白!</p> 她赌气回应:“是啊,隔壁老王的,怎么,只许你寻花问柳,不许我红杏出墙啊?”</p> 褚淮生瞪她一眼,懒得再跟她耍嘴皮子。</p> 以往褚淮生洗完澡,钟禾就会立马跑去把他换下来的内衣拿出来洗,今天却跟个闷葫芦似的坐着一动不动。</p> 褚淮生从洗手间出来,低声讽刺了句:“今天怎么不献殷勤给我洗衣服了?”</p> “因为你脏了。”</p> 她一字一句。</p> 褚淮生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p> 原本钟禾是希望他听到这样挑衅的话能解释些什么,可他什么也不说就更叫人郁闷了,她很想知道褚淮生到底跟秦筱有没有发生什么,却潜意识里又希望他们什么也没发生。</p> 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先问出口:“你俩睡了?”</p>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p> 褚淮生的语气带着一丝丝讥讽。</p> “这么说真睡了?”</p> 他不予理睬。</p> “到底你们有没有睡?”</p> 面对她的不依不饶,褚淮生突然扔了手里擦头发的浴巾:“你够了没有?睡了又如何?没睡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什么人上床?不要以为替我挨了一刀就可以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我跟什么人上床那是我的自由,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所以以后少在我面前搞那一套撩拨人心的戏码!”</p> 整整几分钟,屋内的空气是冷却的。</p> 钟禾忍着胸腔的窒息感,扭头带上房门出去了。</p> 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坐下,她抬起头,硬生生把眼眶里氤氲的湿气给逼了回去。</p> 没错,这就是一场戏。</p> 所以,做个戏而已。</p> 居然把自己给做哭了……</p> 真是出息!</p> 她习惯了褚淮生的暴戾,却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绝情,想到这两个月来受的委屈,突然就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输入了一组数字,却在准备按下拨号键时,犹豫了。</p> 七爷不会同意她半途而废的。</p> 胸腔的窒息感犹存,她咬着嘴唇透过雾蒙蒙的眼睛扫向浩瀚星空,低头时翻出微信,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某人拉黑了。</p> 她还就不信,除了攻心为上这条路,她就无路可走了。</p> 褚淮生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凌晨一点零五分,那个负气出去的女人还没回来,他其实心里清楚,今晚话是说得重了些,搁了手机想放任她不管,但脑海里赫然浮现出那天她不顾一切的替自己挡刀的情景,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将手机又重新拿回来,编辑了一条微信:“是想再去目睹一次疯虱子的杀人现场吗?”</p> 一个圆溜溜刺眼的红色圈圈跳出来。</p> 系统提示: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p> 拒收?</p> 呵。</p> 褚淮生啪一声将手机砸回了桌上。</p> 清早褚家的餐桌上,老太太对着一家人宣布:“今天是老叔公的生日,晚上你们都去替他贺寿,我腿脚不灵便,我就不去了。”</p> “淮生你到时候来家里接一下小禾,既然你俩已经结婚了,那便要一同现身。”</p> 钟禾低头吃饭,看也不看对面的男人。</p> 傍晚钟禾刚收拾妥当,楼下便响起了车子鸣笛的声音,她径直下楼出去,到了车子旁,一看车后座上坐着的男人,她准备拉车门的手收了回来。</p> 她本以为老太太既然下了命令,褚淮生不能违抗,就必然会让钱进一个人来接她,像上次购物一样,可她倒是没想到,那个视她如敝屣的男人,竟然也一同来了。</p> 不过,她再怎么想完成任务,也不能毫无气节。</p> 不急不缓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拨了个号码,电话几秒钟后接通,她当着车里男人的面问:“是甄惜吗?不知道今晚老叔公的生日你会不会去?如果去的话,能顺道来捎我一下不?”</p> 对方立刻应承。</p> 她微笑着道:“那好,我在家里等你哈,路上注意安全。”</p> 挂了电话,她心情愉快地扭头就走。</p> 钱进从后视镜偷偷睨了眼车后座,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了。?</p> </p> 第三十九章: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老叔公的生日,两个姑姑家的人全都到了。</p> 褚万媞看到钟禾从自己儿子车里下来,脸色当即便显露出不悦,但很快她就将这丝不悦隐藏了起来:“侄媳妇啊,你怎么坐到我家甄惜车里来了?”</p> 钟禾刚想回答,甄惜抢先了一步:“我顺道。”</p> 褚万媞瞪了眼儿子,笑得虚假:“我哥家还能缺车子不成?侄媳妇下次可就别折腾他了,哪有顺道呢,这要绕好大一圈呢。”</p> “好的,大姑,我知道了。”</p> 钟禾走了好远,回头还能看到褚万媞在那里训斥儿子,甄惜一脸的不耐烦。</p> 老叔公是家族里年岁最长的,亲戚朋友来了许多,钟禾不想成为这样场合的焦点,所以尽可能的远离褚家人,一个人伫在角落里。</p> 相比褚淮生这种天生自带主角光环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许多人围着,钟禾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起?再了不起不也就是个跟陪酒女上床的低俗男人。</p> 一想到这个事心里就膈应的慌,反正离寿宴还早,她索性出了正厅。</p> 老叔公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的西南角挂着一只笼子,笼子里养着一只深绿色羽毛的鹦鹉,钟禾闲着无聊,便走过去逗弄鹦鹉:“嗨,你好。”</p> “你好,你好。”</p> 鹦鹉居然回应了她,钟禾一时来了兴致,继续逗它:“你还会说什么?”</p> “走开,走开。”</p> “这样不太礼貌吧?你应该说欢迎,欢迎。”</p> “怎么出来了?”</p> 身后响起一道男声,钟禾回过头,看到甄惜向她走来,她顿时警惕的朝大厅的方向望了眼:“你怎么也出来了?别被你妈看到了又该说你。”</p> “说我什么?”</p> 甄惜玩味的望着她。</p> “我觉得大姑好像不太喜欢我跟你走得近,我原本想着都是亲戚搭你的车也没什么,可大姑好像误会了,是我欠考虑了。”</p> “是你想多了。”</p> 甄惜戳了一下笼子:“她是看我来得晚了,所以才说了我两句,与你无关。”</p> 钟禾如释重负:“那就好,我这一个外乡人,嫁到褚家来,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我,也就甄惜你没把我当外人。”</p> 甄惜沉默了一下问:“我表哥对你不好吗?”</p> 钟禾刚想回答,就见他自我解嘲地笑笑:“我也是明知故问,他这个人,我哪里需要问你。”</p> “你也觉得他很冷血无情是吧?”</p> “也不是冷血无情,只是性格问题,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我们虽是至亲,却也从未亲近过,倒是与表姐关系要稍好一些。”</p> “你是说褚茵?”</p> “恩。”</p> 钟禾撇撇嘴:“褚大小姐可是看我各种不顺眼,觉得我配不上他弟。”</p> “褚茵表姐大约只是觉得突兀了,所以有些不能接受,毕竟要说起门当户对,她可是第一个打破这种传统观念的人。”</p> 甄惜说完看了她一眼:“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就嫁给我表哥了?”</p> 钟禾目光闪躲,虽然她清楚甄惜并不是怀疑什么,但到底是个太敏感的问题,对于做贼的人难免心虚,“因为想要有个落脚地啊,你也知道我无家可归。”</p> “单纯的因为想要有个容身之处就嫁给一个陌生人,不觉得有些太草率了吗?”</p> 钟禾头皮有一阵发麻,没想到这个甄惜还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再这么任他问下去不太妥当,她索性说:“你是不是傻啊,能嫁给霸道总裁可是每一个少女的梦想,有机会实现梦想,我当然不假思索。”</p> 寿宴开席前,褚万媞瞧不见儿子,正要给儿子打电话,陡然听到从门外进来的梁秋吟意味深长说:“这甄惜跟我家儿媳妇还真是聊得来,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了,第一次见面他俩就处得挺好,看来还真是有共同话题。”</p> 褚万媞一听这话急忙奔向门边,瞧见儿子果真跟那个村姑呆在一起,顿时脸就拉长了。</p> 她的微妙变化梁秋吟自然是尽收眼底,得意的扬了扬唇角,转身回了正厅,同样的话她可要对儿子再复述一遍。</p> 钟禾以为她的理由一定能说服甄惜。</p> 结果他却说:“这个理由无可厚非,但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爱慕虚荣之人。”</p> 又质疑?</p> 钟禾正愁得来,就听到褚万媞隐忍克制的吼了声:“甄惜,吃饭!”</p>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全程褚淮生都是摆着一张僵尸脸,当她不存在一样。</p> 寿宴结束后,钟禾思虑着怎么回去,公婆的车她是别想的,甄惜的车她也是不敢再坐了,而褚淮生的车则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p> 老叔公的家又坐落在僻静的郊区,估计打车也不太好打,钟禾打开叫车软件,正准备试一试,钱进走了过来:“太太,我送您回去。”</p> 钟禾抬起头:“送我?那你们家那尊大佛呢?”</p> “褚总还有些事,我等会再来接他。”</p> 她犹豫了一下:“那行吧。”</p> 钟禾上了褚淮生的车,不像往常那般喋喋不休,车子行驶了几公里后,钱进赫然开口:“太太,你跟褚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p> 他联想到那天钟禾接连几个电话质问总裁的去向。</p> “注意你的措辞,我和他没有之间,我是我,他是他。”</p> 看来果然是有误会,而且误会还挺大。</p> “您该不会是怀疑褚总跟秦小姐有什么吧?”</p> 钟禾眼皮掀了掀:“我可没提秦筱,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p> “其实那天晚上……总裁是一个人去的波士顿。”</p> “所以呢?”</p> “他没有跟秦小姐发生什么。”</p> 钟禾心思一动,嘴上却依旧生硬:“你就别替他开脱了,你敢说那天晚上他没有要跟她上床的打算?”</p>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后来发现不行,总裁对女人还是过于排斥……”</p> 钱进透过后视镜见她若有所思,继续道:“之后也不知为什么,他又临时让我安排专机,飞到国外去了。”</p> 原来真相是这样。</p> 钟禾按捺住心底的雀跃,从鼻孔里哼了声:“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被原谅,精神出轨也是出轨!”</p> 转身趴到窗前,眉梢眼角弯成了月亮。?</p> </p> 第四十章:岁岁长安 回到褚家后,钟禾凌乱了,她没想到褚淮生并没有和秦筱发生什么,是她冤枉了他。</p> 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不肯解释自己,任她误会了一场……</p> 现在可如何是好,她不但拉黑了他的微信,还给他摆了脸色。</p> 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都前功尽弃了?</p> 拿手指弹了一下脑壳,她有些懊恼自己太过于沉不住气。</p> 关系弄这么僵要想再缓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趴在阳台上,冥思苦想着怎么修复。</p> 以她对褚淮生的了解,她现在要讪皮讪脸的贴上去,他必然是置之不理。</p> 何况那晚说狠话的人是他,为什么要她先放下脸面求和?</p> 得让他主动开口才行。</p> 但让一个目中无人的先开口,也真的是难极了。</p> 钟禾想了好一阵子,才想到一种可行性。</p> 或许勾起他的同情心和愧疚感才是上上之策。</p> 褚淮生坐在车里一语不发,眼睛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面上的表情懒懒的。</p> 可能是风景看得累了,他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漫不经心的翻阅。</p> 微信里有很多人发的祝福语,多是一些商场上的合作人,明天是他的生日,这些人为了拉近和他的关系,都溜须拍马的说着各种好听的话。</p> 他疲于应付,搁了手机闭眼假寐。</p> 手机却这时候突兀的叫嚣了起来,他撇了眼号码,慢怠的接起:“什么事?”</p> “褚淮生,你是不是欺负我花花妹子了?”</p> 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叶安倩了。</p> “说重点。”</p> 他捏了捏眉心。</p> “你看看她发的朋友圈吧,真特么谁看谁心酸,你可有点良心吧,好么?”</p> 叶安倩说完气恼的挂了电话。</p> 褚淮生握着手机的手迟钝了几秒,翻出一个头像点进去,便看到这样一段话——</p> 致天下所有未婚的姑娘——</p> 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p> 该有的礼数不能少</p> 三书六聘三媒六礼</p> 婚前不能去</p> 男人家里住</p> 聘为妻 奔为妾</p> 今天我已成为教训,望他日再无人再重蹈我的覆辙。</p> 褚淮生盯着那条内容看了许久,抬头问前面开车的人:“钱进,被拉黑的人还能看到对方发的朋友圈吗?”</p> 钱进立刻答:“总裁,不能。”</p> 褚淮生不说话了,关了手机若有所思。</p> 到家已经十一点,家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宅子里静悄悄的,他径直上楼,一踏进卧室,本能的就往沙发上扫,这一扫眼不打紧,他一双剑眉蹩了起来。</p> 钟禾背对着门躺着,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睡衣,脊背正中间的位置被一片刺眼的鲜红色晕染,像暗夜里盛开的玫瑰。</p> “你后背怎么了?”</p> 他走过去沉声问。</p> 沙发上的女人置若罔闻。</p> 他一把掀了被子:“跟你说话没听到?”</p> 钟禾这才翻身坐起,眼圈红红的:“你管我怎么了!”</p> 褚淮生不再跟她废话,扯着胳膊将她拉近了一些,粗鲁的把她睡衣领子往下一扒,露出了半个后背,也露出了她先前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p> “你把结的痂撕了?”</p> 他有些愠怒,也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匪夷所思,行径完全叫人理解不了。</p> “没错,我把结的痂撕了。”</p>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p> “因为揭了才会疼,疼才会让自己记住这个血的教训,以后再也不要去替别人盲目的送死!”</p> 褚淮生噎住。</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却为了一个不在乎我的人,轻易的让别人捅了我一刀,我愧对我父母的在天之灵,我活该被人轻视,被人言语讥讽,被人冷眼相向,被扔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人问津……”</p> “够了!”</p> 褚淮生冷声打断,转身去拿了药和绷带,不管她情不情愿,强硬地替她包扎起伤口来。</p> 屋里一时宁静。</p> 目的已经达到,钟禾自然不会再跟他继续僵持下去,顺着梯子也就下来了。</p> “不是叫我离你远一点,还管我的死活干嘛?”</p> “我是叫你不要再有什么荒唐的举动。”</p> “你把我按在墙上强吻我就不荒唐了?”</p> 褚淮生手中的动作一滞,表情极不自然,他转移了话题:“不是拉黑我了吗?真是能耐,别人想加都加不上,你加上了还……”</p> “我加上了就应该感激涕零吗?我加上了还不是一个人唱独角戏?你给我发过或是回过几条信息?”</p> 褚淮生无言以对。</p> 他包扎好伤口转身去了洗手间,钟禾扣好睡衣纽扣,对着洗手间敞开的门问:“明天你生日?”</p> “你怎么知道?”</p> “晚上吃饭不是有人说了,说你的生日跟老叔公就相差一天。”</p> “难为你忙着跟甄惜暗送秋波还能记住这话。”</p> “什么叫我跟甄惜暗送秋波?我为什么要跟甄惜暗送秋波?我爱慕的人是你,我跟甄惜那就是纯粹的革命亲情,我们之所以会走得近一点,是因为我觉得甄惜这个人很不错,他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没有丝毫的架子,对人和蔼可亲,温柔善良,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能及时的……</p> 砰一声,褚淮生关了浴室的门。</p> 一清早,褚淮生刚洗漱完,站在更衣室换衣服时,钟禾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了。</p> 他透过更衣镜问:“干什么?”</p> “今天你过生日,一定会有很多人替你庆祝,但我还是希望我可以是第一个。”</p> 她将碗凑近了一些,“这是我替你煮的长寿面,你趁热吃了吧。”</p> “不必了。”</p> “不喜欢吃面吗?”</p> 她明知故问,其实心里清楚,他只是不想吃她煮的面。他这样一个防御心强的人,又怎会轻易的接纳她的殷勤。</p> 褚淮生缄口不语。</p> “没关系,你不吃的话我可以替你吃。”</p> 钟禾说完,就蹲在墙角边,哗啦哗啦把一碗面给吃了个精光,吃完一抹嘴巴,站起来笑意吟吟地说:“愿我钦慕之人,岁岁长安。”</p> 褚淮生一直在很诧异的望着她,听完了她的祝福语,方才收起神色不明的目光。</p> 他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下来,不声不响的朝外走,走到她身边时才丢下一个字:“假。”?</p> </p> 第四十一章:从天而降的袁小姐 钟禾说得没错,褚淮生的生日,大咖云集……</p> 生日宴是在星海最奢华的酒店举行,这样的场合钟禾原本是没有机会也不想去的,但老太太执意要她去,拗不过老太太的坚持,她只好尽量把自己包装得没什么存在感,让褚家的司机将她送了过去。</p> 她到时宴会现场已经人满为患,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褚淮生发信息。</p> “今天这样的场合,很容易混入几个想要你命的仇家,你可自己警惕一些,别指望我会再像上次那样傻傻地冲过去……”</p> 信息发完,她就抬起头,四处搜寻他的身影。</p> 她搜寻到褚淮生时,他正低头看手里的手机,等他再抬头时,四目相对,钟禾冲他轻轻挥了挥手,却不料对方漠然的撇开了。</p> 好个无情的家伙。</p> 劳资再替你挡刀劳资就是狗。</p> 钟禾轻哼了声,转念一想,他不跟自己打招呼也好,免得成了全场的焦点。</p> 宴会现场的一角堆满了礼物,褚淮生被层层包围,即便隔着厚厚的人群,她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厌倦。</p> “世美集团,袁伶俐小姐的礼物到。”</p> 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就静下来,钟禾循着声源望过去,就见几个壮汉抬着一只巨大的箱子,从人群中走到褚淮生面前。</p> 钟禾啧啧感叹了两声,不愧是大家小姐的做派,这出手还真是阔绰。</p> 然而下一秒,她就傻眼了。</p>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箱子里巨大的鹅蛋里跳出来一个人,伴随着缓缓飘落的五颜六色的彩带,那人欢喜的展开双臂,嘴里甜美的喊了声:“淮生哥——”</p> 褚淮生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凝,但很快便恢复如常。</p> 他淡淡微笑着望着从天而降的女人,“伶俐。”</p> 袁伶俐扑到了他怀里,褚淮生没有推开她。</p> 望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的两个人,钟禾目瞪口呆……</p> 不是不能碰女人吗?</p> 不是女人如蚯蚓吗?</p> 不是对女人有严重的洁癖吗?</p> 她倏然背过身,喝了一大口鸡尾酒,才平复内心的愤懑。</p> 宴会现场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喧哗,钟禾远远望向那个与褚淮生说笑的女人,原来她就是那天婆婆口中说要回来的人,可这个女人到底跟褚淮生是什么关系?莫非她就是褚淮生因爱生恨的人?</p> 看着也不像啊。</p> 因爱生恨的人必然是能牵动情绪的人,可看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脸的淡定从容,对身边的女人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态度好的出奇,好的都叫人觉得有些生疏客套了。</p> 可若不是他心底的那个人,这个袁大小姐又是何方神圣呢?从她接触褚淮生以来,没见过他跟任何女人有过亲近的关系,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褚淮生对哪个女人笑得一脸纵容……</p> 难道这个女人财大气粗,家庭背景雄厚?应该也不至于啊,这星海城的首富不就是褚淮生自己么,比豪气谁还能比得过他?何况就他那清高自傲的个性,即便这袁伶俐富可敌国,恐怕他也不会对她曲意逢迎。</p> 她正捉摸不定时,褚淮生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复杂的与他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身出去了。</p> 酒店坐落于临海的位置,一阵风扬起,空气中尽是海水的味道。</p> 钟禾凭栏而立,望着远处海面上升起的半轮皎月,思绪有些杂乱,直觉这个袁伶俐不是盏省油的灯,恐怕要比那个绿茶筱难对付多了。</p> 想曹操,曹操到。</p> “你就是淮生哥娶的乡下老婆?”</p> 身后突然响起质问的声音,在原本宁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一丝突兀。</p> 她缓缓回头,打量问话的女人,年纪与她相仿,唇红齿白,穿着考究,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眼睛碧波荡漾,却唯独眼神有些不客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p> “是的,袁小姐你好。”</p> “倒也不像我想象中乡下女人该有的邋遢模样,竟也是个美人儿。”她说完停顿了一下:“不过那又怎么样?你对我勾不成任何威胁。”</p> 钟禾略感诧异。</p> “袁小姐真是光明磊落,喜欢一个人竟毫不掩饰,即便那个人是有妇之夫。”</p> “为什么要掩饰?整个星海城,无人不知我对淮生哥的感情,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人。”</p> 钟禾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我俩已经结婚了呢?”</p> “结婚又怎么样?结婚就不能离婚了?我明白淮生哥的难处,所以我不怪他,你们这些人终究只是他人生中短暂的过客,而我才会是他最后栖息的港湾。”</p> 钟禾真的很想问问这女人到底是从哪来的尼玛这逆天的自信?</p>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p> “照你这么说,你就该早早嫁给他,省得他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你也给自己添堵。”</p>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百花丛中过,才能泯灭对花的幻想,也才能意识到,最终我才是他的良人。”</p> 钟禾反过来打量她:“袁小姐虽然长相不俗,但是也没有什么能胜过百花的特别之处吧?”</p> 袁伶俐冷哼一声:“你为淮生哥做过什么?”</p> 钟禾想了想,也不瞒她:“我替他挨过一刀。”</p> “挨过一刀?呵,挨过一刀算什么?”她突然举起她的右手:“能比的过这三根手指的断指之痛吗?”</p>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近在咫尺,那本该是一只美丽的柔荑,此刻却从食指的位置,一直断裂到无名指,只留下不足二厘米的狰狞长度。</p> 触目惊心的画面,钟禾怔忡了许久,才悠悠说了句:“好吧,我比不过你。”?</p> </p> 第四十二章:我是褚太太我怕谁 风驰电掣的车里,短暂的寂静。</p> 褚淮生不经意睨到了身旁女人残缺不全的右手,目光沉了下来,他轻声问:“在国外这几年过的好吗?”</p> “不好,不在淮生哥身边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好的。”</p> 袁伶俐毫不含糊的回答。</p> 褚淮生望了眼窗外:“这次打算待多久?”</p> “不走了不行吗?”</p> 袁伶俐半真半假的试探,睨到他转过来的脸色沉了几分,忙又改口:“开玩笑的。”</p> “我见到你那位从乡下来的妻子了。”</p> 褚淮生没说话,甚至连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变化。</p> “我也从伯母那里了解到你娶她的缘由,奶奶的命令不可违抗我理解,所以没关系我不介意,昙花一现的人物我不会放在眼里。”</p> 袁伶俐看身边男人的眼神是痴迷而自信的,她慢慢将身体靠过去,刚想靠到他肩上,褚淮生伸手挡住了:“别这样,我不喜欢。”</p> “还是不能靠近女人吗?”她有些失落:“即使是我?”</p> “恩。”</p> “那为何我今晚出现在你身边时,你没有拒绝我的拥抱?”</p> “那样的场合我总要为你留几分面子,即使有不适,我也会克制。”</p> 外面的风有些大,褚淮生伸手关了窗子:“何况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p> “没看过医生吗?真的这几年你任何女人也碰不了?”</p> 一直沉默开车的钱进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脑子里自动屏蔽着不久之前同样是在这个车里,那个抱了老板一路的女人。</p> “没必要,现在这样就挺好。”</p> 好吗?</p> 袁伶俐转头吸了吸鼻子,再转回来时双眼一片雾蒙:“淮生哥,我还要等你多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p> 褚淮生默不作声。</p>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一丝压抑的沉重,袁伶俐了解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任何让他觉得有压力的事情都会令他反感。</p> 她收下了自己那份经年累月的委屈,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无谓的表情:“没关系,承诺这种东西就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我其实也没放心上,只要淮生哥不爱上别的女人,我就是一辈子这样远远的望着你我也愿意。”</p> 袁伶俐说完阖上了双眼,坐了一天的飞机她真的很疲惫。</p> “如果我爱上别的女人了呢?”</p> 褚淮生突然冷不丁开口。</p>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我更爱你,而别的女人就只会背叛你,就像……”</p> 袁伶俐是真的困了,所以才会说出一些口无遮拦的话,所幸闷头开车的钱进及时咳了两声提醒她,她才赫然回神闭了嘴。</p> 钟禾闷声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一瓣袖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p> 袖子明明是甜的,吃进嘴里却酸酸的,甚至还有一丝丝苦涩。</p> 她就搞不懂了,这袁伶俐和褚淮生之间到底是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她又怎么会为了褚淮生断了三根手指?</p> 正郁闷不解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一个冷飕飕的男人走了进来。</p> 她微微惊讶的挑了挑眉,“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p> 褚淮生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更衣间。</p>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悠悠的跟过去,将一瓣剥好的红色袖肉递过去:“要吃吗?”</p> 他还是不理睬,她就倚在门框边,自言自语:“今晚袁小姐的生日礼物真特别。”</p> “她居然跟我说,你注定是她的人。”</p>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该宣示主权的人应该是我,却在看到她断了的三根手指时,怎么也硬气不起来。”</p> 钟禾说到这里,抬眼望了前方一眼:“我想,你大约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吧?”</p> “我和你什么一样的心情?”</p> 褚淮生拿了换洗的衣服,突然将一只药盒扔给她:“少聒噪一点没人说你是哑巴。”</p> “你难道不是出于愧疚之心才对她格外好?”</p> 她冲着他的背影说。</p> 往洗手间行走的男人脊背微微一僵:“你这个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下次如果口无遮拦当着她的面说,你会连你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p> 钟禾嘁了一声,一边嘀咕着:“我是褚太太我怕谁。”一边低头看手里他扔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一盒祛疤膏。</p> 钟禾认得这个牌子,国内根本买不到,据说祛疤效果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无论是多久的疤痕,一抹即除。</p> 她没好气冲洗手间嗤了一声:“还不承认,明明就是这样的人。”</p> 褚淮生从洗手间出来时,突然发现卧室一片漆黑,他刚要开口呵斥,就瞧见几支蜡烛缓缓的亮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p> 钟禾唱完了生日歌,冲褚淮生招手:“傻站在那干嘛?过来吹蜡烛啊。”</p> 褚淮生神色不明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扫了眼茶几上的蛋糕,蛋糕的中央是用果酱画的一颗大大的红色爱心,边缘则是用巧克力点缀的黑色笑脸。</p> 他冷哼:“这么丑的蛋糕真是第一次见。”</p> 钟禾要被气吐血了,瞪着眼睛嚷嚷:“这可是我花了三个小时,亲手DIY制作的,就算没有你今天那个几十层的好看,但起码心意是无价的吧?”</p> “你也知道我吃过蛋糕了,又何必多此一举?”</p> “你那过的那叫生日?明明充满了商业气息的铜臭味,我相信每一个参加的人都是抱着自己的私心,才没有哪个人纯粹的希望你真的生日快乐。”</p> 她说完又自我纠正了一下:“应该不是希望,而是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通过你的生日宴获取什么利益,至于你快不快乐,跟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p> 她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但褚淮生不得不承认,她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事实。</p> 身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心的凉薄与险恶。</p> 他只是有些意外,从一个单纯环境里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深谙这其中的道理。?</p> </p> 第四十三章:命中缺糖 可能是她的话让他有一些触动,他破天荒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p> 钟禾看他坐下来,心中有一丝丝窃喜:“以后那样虚伪的生日咱就不过了,等到晚上回家我陪你过,我亲手给你做蛋糕。”</p> “你的真心又有多少?”</p> 褚淮生冷不丁问。</p> 钟禾眸光一闪而过的深沉,但很快隐匿不见:“我要说百分百的真心,你信吗?”</p> 不管他信与不信。</p> 她信了。</p> 没错,此刻的她就是真心的,真心的希望他生日快乐,今天快乐,明天快乐,余生都快乐。</p> 她钟禾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知道自己顶着一个冒牌的身份接近褚淮生是有多么卑鄙,她更清楚自己这样一步一步攻心的举动是有多么残忍,她不敢想象她达到目的的那一天褚淮生会是什么心情,她更不敢想象她消失后褚淮生会怎样面对自己被骗的结局。</p> 因为愧疚所以真心,真心的希望即使将来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也依然能够开心。</p> “你的蜡烛已经快要烧到了你的心。”</p> 钟禾思绪回笼,赶紧提醒他:“那你吹啊。”</p> “噢不对不对,你得许愿。”</p> “不用了,幼稚。”</p> “怎么会幼稚呢?”眼看着那几根蜡烛快要烧到了爱心的部分,钟禾豁出去了:“哎呀,不管了,我替你许吧!”</p> 她像模像样的对着蛋糕双手合十,眼睛紧闭。</p> 褚淮生想到早上替他吃面,晚上替他许愿,顿觉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的就弯出了一道弧度,心中因为袁伶俐突然空降带来的沉重,居然也随着这一道弧度的展开烟消云散了。</p> 钟禾一鼓作气吹灭了蜡烛。</p> 她跑到墙角边将灯打开,又跑回茶几旁坐下,拿起一把刀叉:“现在我们来开始吃蛋糕,让你尝尝我其貌不扬但回味无穷的手艺。”</p> 刀叉在半空中停留了好几秒,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最后盯准了那个爱心:“就这个吧,把我的心给你。”</p> 刀叉顺着爱心的边缘一点一点的划下去,正划的专注时,砰的一声,那只极少有存在感的狗突然这时候窜出来,一脚将茶几上的蛋糕掀翻在地。</p> “花花,你是不是找死?!”</p> 钟禾气急败坏的跳起来。</p> 噗。</p> 对面的男人没忍住笑了。</p> 她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腮帮鼓了鼓,倾身过去将狗抱到怀里,恼羞成怒地嚷嚷:“我要给它改名!”</p> 褚淮生揶揄的望着她:“改吧。”</p> 钟禾撸了撸狗子金黄的毛发:“叫旺财怎么样?”</p> “不怎么样。”</p> “也是,褚先生不差钱,都已经是全城首富了,还要旺什么财。”</p> 灵机一动,她又道:“那叫糖糖怎么样?”</p> “为什么叫糖糖?”</p> “因为你不缺钱缺糖啊,实不相瞒,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命中缺糖,简单来说,就是缺一段甜蜜的关系。”</p> 褚淮生没好气站起来,“正经不过三秒。”</p> 钟禾一把拉住他的手:“别走啊,你还没说这名字行不行呢?”</p> “你取名都不分性别吗?”</p> “性别?”她呆怔了一下:“哦哦哦,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让我来看一下哈。”</p> 她把小狗一翻,肚皮朝上,“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p> 话刚落音,哧的一声,小狗肚皮中央射出一大股尿,钟禾惊魂未定,看着地上被喷湿了的那一片,尬尬的笑了两声:“啊哈,原来是跟你一样喔……”</p> “……”</p> 某人当场黑了脸。</p> 她涎皮赖脸地又凑上去:“就算跟你一样也可以叫糖糖啊,糖糖,糖糖,听着就甜,怎么样,可以叫糖糖吧?”</p> “随你。”</p> 褚淮生懒得再听她胡诌,起身走了。</p> 钟禾欢喜的牵起狗的两只爪子跳起舞来:“糖糖,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麻麻,那边那位就是你的粑粑,你就我们俩的儿砸喽……”</p> 温馨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p> 隔天中午,袁伶俐正式到褚家来拜访褚淮生的父母和奶奶。</p> 要不是亲眼所见,钟禾很难想象,一向傲慢不可一世的婆婆居然会对一个人热情亲切到令人触目兴叹。</p> 袁伶俐一踏进褚家大门,梁秋吟就将她拥进了怀里,之后一直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即便是她的亲生女儿褚茵回来,钟禾也没见得她这样。</p> 她不禁愕然,这得中意成什么样子啊?</p> 袁伶俐昨晚已经跟钟禾有过交集,所以今天再见面,便也没有了什么好奇之处,全程几乎没有拿正眼瞧过她。</p> 袁伶俐的不在意自然是落到了梁秋吟眼中。</p> 等到午饭结束,客厅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时,梁秋吟才语重心长说:“伶俐啊,我瞧着你对那个村姑好像一点儿戒心也没有,你这样可不行……”</p> “伯母,你觉得淮生哥会喜欢一个强塞给他的妻子吗?”</p>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之所以把你火急火燎的叫回来,就是觉得这个村姑不简单,万一她在我们面前只是做做样子,背地里却卯足了劲勾引淮生,淮生要不为所动还好,倘若被她迷惑了,那可就晚了啊!”</p>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要么不爱要么深爱,一旦陷入感情的泥沼,那便是又一次致命的轮回。</p> “你想想当年……我真的很怕,这个村姑又是第二个苏莱雪啊。”</p> 提起苏莱雪,袁伶俐的目光沉了下来。</p> “不管淮生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我们都要防患于未然,绝对不能让历史再重演,我褚家的媳妇,就只能是你伶俐。”</p> 梁秋吟抚摸着袁伶俐断掉的三根手指:“都说十指连心,只有你才是对我们淮生掏心窝子的人。”</p> 袁伶俐反握住梁秋吟的手,冷笑了两声,自信安抚:“伯母不必担心,历史会不会重演,我们试试就知道。”?</p> </p> 第四十四章:心中的枷锁 钟禾以为袁伶俐下午该回去了,却不料她一直待到晚上也没走。</p> 其实为了避免和她交集,钟禾从下午就一直躲在楼上,晚饭也没下来吃,但是她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有些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p> 她洗好澡站在水龙头前替褚淮生洗着昨晚换下来的内衣,自从她包揽了这个活儿后,褚家的佣人也都很自觉的只拿少爷换下的外套洗,内衣就自动不去碰了。</p> 而她生着一双巧手,不但衣服洗的干净,每次晾干后还都会熏一些香,清清淡淡的味道,像山谷里的泉水,又像田野里盛开的野花,总是能令人心旷神怡,褚淮生也就默许了她这一唐突的行径。</p> 咚咚咚,房门忽然敲响——</p> 她放下手里的衣物,手在水龙头淋了两下,一边往两腰旁擦拭,一边走过去开门,“什么事?”</p> 门外站着的褚家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太太,夫人让您下去一趟。”</p> “现在吗?”</p> “是的。”</p> 她踌躇了两秒,带上房门出去。</p> 老太太身体不好,早早就睡下了,客厅里只坐着梁秋吟和袁伶俐两个人。</p> “妈,您找我什么事?”</p> 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p> “刚刚伶俐说想吃我家后花园的人参果,你去替她摘几颗。”</p> 钟禾瞅了眼坐在沙发另一端,表情清高自傲的女人:“现在会不会太晚了?”</p> “才八点而已,叫你摘几颗果子,哪来那么多废话?”</p> 梁秋吟寒着脸斥责,钟禾无奈,只能踏着月色出去。</p> 也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大晚上的要吃人参果,还放着家里有佣人不使唤,偏叫她出来摘……</p> 思忖着就到了人参果树下,她从旁边捡了个小铁桶,刚要去摘第一颗果子,噗通一声,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她居然掉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挖的深坑。</p> 整整有几分钟,钟禾的脑子是懵的,这一下摔得不轻,浑身骨头都跟摔裂了一样,她头晕目眩,但更多的是气恼。</p>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挖坑给她跳,这后花园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了,什么时候见过有这么大一坑?更气人的是,在她没掉下来之前,坑上分明是一片草地,而她踏上去却就踩空了,赤.裸裸的障眼法。</p> 难怪要吃人参果,还非要她来摘,原来是设好了陷阱在等她!</p> 纵然生气却也不是气的时候,她踉跄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试着跳了几下,不愧是专门为她挖的坑,深度足足有两米,任她怎么使力,手都够不到坑的边缘。</p> 她放弃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上去,开始卯足了劲喊:“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p> 喊了半天无一人回应,颓废地坐回坑上,她冷冷的笑了,她还真是够天真,如果有人存心针对她,即便是有人听到了,也只会装聋作哑。</p> 都怪她自己太过于掉以轻心,如果出门装个手机,现在处境也不会这么糟糕。</p> 如今她能依靠的人似乎只有褚淮生了,希冀着他回来看到自己不在屋里,说不定会出来找,到那时她也就能获救了。</p>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越来越沉,只有头顶上方的那一轮弯月还在孤寂的相陪。</p> 钟禾的心渐渐变得有些苍凉,这样的处境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她原本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可直到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心若没有过去,噩梦就一直在。</p> 悲凉逐渐转化成痛恨,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她能够早一些完成任务,现在也就不用待在这里受人欺凌。</p> 褚淮生回来时,看到袁伶俐坐在客厅,目光微微一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p> “淮生哥,我在这里等你呀。”</p> 袁伶俐笑着站起来,刚想去亲昵的搂他的胳膊,联想到他不能碰女人,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伯父伯母都已经休息了。”</p> “天色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p> “不用了淮生哥,我自己有开车来。”</p> 她望了眼外面:“今晚月色不错,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p> 褚淮生沉默了两秒,淡然点头。</p> 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并排向后花园行走,袁伶俐看了眼地上俊挺的影子,开口问:“你平时会出来散步吗?”</p> “不会。”</p> “也是,你那么忙,有这闲逛的时间,都不知道吞并几家企业了。”</p> 袁伶俐话刚落音,就听到远处赫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p> 她故意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天哪,怎么了?”</p> 褚淮生眉头轻蹩了下,随后脸上再看不出任何神情,袁伶俐故意朝前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p> 没日没夜的训练钟禾不怕。</p> 训练到满身伤痕钟禾不怕。</p> 一生都要危险卖命钟禾不怕。</p> 没有明天的日子钟禾更不怕。</p> 可她怕的是,那些禁锢在她心里的枷锁,又一次将她套牢,任她拼命挣扎抵抗,却也始终挣脱不了。</p> 她躲在狭小的空间里,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刚才有什么东西从她脚边窜过去,她看不清也不敢看,但潜意识里觉得是耗子,那种在她记忆里给她带来过太多伤痛的鼠科动物。</p>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晚上,她被关在黑暗的杂物间里,身边全是一堆一堆的老鼠,那些老鼠或跳到她肩上,或跳到她头上,她无论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救她出去。</p> 那时的无助与绝望时至今日依然清晰的刻在脑海里,每一次的回忆,都是撕心肺裂的痛楚。</p> “刚才声音好像就是从这里传来的。”</p> 钟禾身子猛得一颤:“是谁?谁来了?救救我!”</p> 当褚淮生与袁伶俐同时出现在深坑的边缘,钟禾的鼻间瞬间酸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纵然心里有太多委屈,但也抵不过见到他那一霎那间的欣喜,他终于还是来了。?</p> </p> 第四十五章:天下之大,她却无以为家 她迫切的将手伸过去,眼里闪烁着氤氲的湿气,不敢开口说话,怕嗓音的沙哑暴露了她的软肋,让他身边的女人看了笑话。</p> 即使在如此狼狈恐惧的处境下,她也依然倔强的想要守护住最后一份尊严。</p> 然而她满心的期盼却在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后,逐渐冷却,冷却到连指尖都没有了一丝温度。</p> “淮生哥,这、这不是你那位……”</p> 袁伶俐故作惊讶的捂住嘴巴:“她怎么会在这里啊?喂,你怎么掉坑里去了?”</p> 钟禾冷眼看着上面女人拙劣到令人呕吐的表演,心口逐渐痛起来,她清楚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给她带来的愤怒,而是某些寄予了深厚希望的东西在她眼前崩塌了。</p> 一直以来,褚淮生在她面前都是高高在上,一如此刻,她卑微如尘土,他尊贵如帝王。她原本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缩小,尤其是昨晚,他们在温馨的烛光下一起过生日,他对着她笑,他允许她替他的小狗改名,她以为一切都在悄然改变……</p> 可直到看到他的目光,他这一刻在月光下清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那样漠然的朝下睥睨,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她才恍然明白,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是她想多了。</p> 褚淮生调转步伐要走。</p> “不能拉我上去吗?”尽管想要守护住最后的尊严,但受不了心中枷锁带来的痛苦煎熬,她还是屈辱地开了口。</p> 颤抖的嗓音,像支离破碎的树叶,但凡还有一点心的人,就不会听不出她的恐惧。</p> “钟小姐是吧?不好意思啊,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淮生哥,他是碰不了女人的,所以不是他不想救你,而是心有余力不足,你别着急哈,我这就回去喊人来拉你上来。”</p> 袁伶俐话语听着亲切,但转身时目光里流露出的得意之色钟禾也看得真切。</p> 他们最终还是走了。</p> 钟禾的心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渐渐苍凉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p> 褚淮生回到别墅,径直走向酒水间,袁伶俐跟了进去。</p> 他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漠然神情,倒了杯朗姆,云淡风轻问:“好玩吗?”</p> 一旁刚准备倒红酒的女人动作滞了滞,扭头干笑道:“什么意思啊?”</p> “我不明白你针对她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本身活得就如一缕空气,你根本没有必要来浪费我的时间去陪你演这么一出戏。”</p> “我哪有……”</p> 袁伶俐目光躲闪。</p> “雕虫小技,真当我看不出来?”</p> 袁伶俐脸色不悦起来:“这么说,你知道我是故意试探你,所以你也是故意不搭救她了?”</p> “我只是不屑和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你有什么困惑,直接来问我,没必要试探。”</p> “我从来就看不透你,问你能问出真相吗?”</p> “那你试探又试探出什么了?”</p> 钟禾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p> 她很狼狈,蓬头垢面,浑身都是脏污的泥土,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p> 她很愤怒,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顺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p> 她径直走到袁伶俐面前——</p> “挖坑给我跳有意思吗?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活得像一缕空气,你拿我这样的人想从他身上试探出什么?试探出了我确实是个小丑,在他心里一文不值,所以你高兴了是吗?”</p> “闭嘴。”</p> 褚淮生冷声打断。</p> 钟禾无视他的警告,继续道:“你还真是让我感到恶心,还以为大家风范的千金小姐有什么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心思如蝎,卑鄙无耻,只会恃强凌弱,有本事你拿下这个男人,来攻击我算什么能耐?”</p> 啪——</p>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钟禾脏污不堪的脸上。</p> 袁伶俐气的浑身颤抖,大抵她长这么大,也没人敢这么同她讲话。</p> 钟禾扬起手刚要还回去,举在半空中的胳膊被人冷冷的钳住,接着扔了回去。</p> “出去。”</p> 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痛的浑身都有些麻痹。</p> 钟禾抬起被打红的半边脸,冲着赶她走的男人哽咽着一字一句:“我会走的,总有一天我会走的,我多一分钟都不会留在这里!”</p>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别墅,跑出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p> 深秋的夜,刺骨的风,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并落在她狼狈的身上。</p>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她却也不觉得冷,身上的冷抵不过心里的凉,更抵不过这无情的世道里人心的邪恶。</p> 雨越下越大,她找了个屋檐坐下来避雨,小巷子里昏黄的路灯将她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她缩了缩光秃秃的双脚,先前被褚家的管家拉上来时,一双拖鞋也遗留在了坑里。</p> 没有人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向她伸出手。</p> 她不能回去德义堂,她也没有脸回去。</p> 她是个孤儿,她没有家,没有亲人,从被七爷领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一生的使命,就是去替别人卖命。</p> 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大约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实现的梦想……</p> 想到这里,她把头埋进了膝间。</p> 天下之大,她却无以为家。</p> 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一起滑落。</p> 原来她还是会有脆弱的时候。</p> “哟,哪来的妹子坐在这里?还穿这么少?冷不冷啊,要不要到哥哥怀里来取取暖……”</p> “还哭了呢?被谁欺负了吗?哥哥们替你报仇……”</p> 几个喝得歪歪倒倒的小混混围在钟禾中间,毛手毛脚的开始调戏起她来。</p> “我今天不想惹事,所以你们也不要来招惹我。”</p>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但对于几个小混混来说,却无疑是个笑话,他们还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p> “哎哟,哥哥好怕怕哦,妹妹快来打哥哥。”</p> 一名小混混直接向她扑过去,哪知还没近到她的身,她突然一个扫堂腿,将人给踢飞到了三米之外。</p> 紧接着几下,招招都是狠戾发泄的动作,将四五个小混混打的哀声连连,躺地不起。</p> 看着这些自寻死路的男人,她敛起冰冷的眼神,踩着混浊的雨水,离开了昏黄的巷子。</p> 而就在她背过身的那一刻,一只对着她录像的手机,也被收了回去……?</p> </p> 第四十六章:我不需要你阴晴不定的可怜 褚淮生进到卧室,疲惫地将领带扯下扔到床上。</p> 视线不经意一扫,就扫到了洗舆台上放着的衣物收纳篮,步伐阴翳的过去,看到了水池内洗了一半的衣物,都是他贴身穿的,他目光复杂的伫了片刻, 折回身踱步去了阳台。</p> 伫在晦暗不明的空间里,点燃了一支烟,缭绕的烟云淡薄地笼上了他深沉的黑眸,空气里残留着一丝呛人的烟味,须臾间,烟雾便飘向了窗外细细的雨丝……</p> 钟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眼前开始逐渐有些模糊,甚至出现了一些幻象。</p> 今晚这些遭遇其实比起过去残酷的经历并不算什么,唯一让她身心俱疲的是,她又经历了一次噩梦,那个被她深埋在心底里,不敢去触及的噩梦。</p> 摧毁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大风大浪,而是细枝末节的凌迟。</p> 她眼前的幻象越来越多,甚至看到了一个人缓步向她走来,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向她走来。</p> 头顶不再有冰冷的雨水滑落,一把伞撑在了她的上方。</p> 她木然昂起头,凝视着面前替她撑伞的男人,胸腔突然要爆炸了一般。</p> 是幻象吗?</p> 如果只是她凭空想象的情景,为何他冷漠的眼神那么逼真?</p> 像极了他每一次居高临下不带丝毫感情望着她的样子。</p> 一件外套扔到了她身上,带着他残留的体温,突然间实施来的温暖让她意识清醒了几分,原来这并非她的幻象。</p>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开口:“是来看我笑话吗?还是来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干净利落的死掉?”</p> 褚淮生缄口不语,面无表情的伸手要将她拉起来。</p> 却在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一把被她愤怒的挥了过去:“不是不能碰女人吗?现在还朝我伸手干什么?我不需要你阴晴不定的可怜!”</p> “你觉得我是可怜你?”</p> 褚淮生耐心尽失,又恢复了居高临下的距离感:“我是让你引以为戒。”</p> 呵。</p> 钟禾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嘴脸我早已经看透,不要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跟你的情人一个阴险一个狡诈,你们俩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真是配极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p> “说够了没有?”</p> 褚淮生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三岁孩童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现在还来怨我没有救你?我能救你一回我能救你一辈子?别觉得我说得话残忍,事实本就如此,求人不如求己,唯有自己强大,方能百毒不侵。”</p> 钟禾死命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嗔怨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倔强:“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时刻都要保持着草木皆兵的警惕,那还活着干什么?”</p> 活得那么累,倒不如死了。</p> “你是蠢到了家才会讲这样的话?对于你这样的笨女人,我真是懒得跟你废话。”</p> 褚淮生甩掉了她的下颌:“真是活该被别人挖个坑埋了。”</p> 他最后扫她一眼:“你走还是不走?”</p> 她把头撇向了一边。</p> 他不再容忍,握着伞调头就走,却在走了几步后,突然听到身后说:“如果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呢?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她,你还会袖手旁观吗?”</p> 雨中的身影僵住,褚淮生寒峭的回头:“我再说一遍,我心里没有任何人。”</p> 没有任何人……</p> 任何人。</p> 钟禾醒来时,人已经躺回了褚家。</p> 头痛的像是要爆炸一般,浑身也像是被人施了咒,连动弹一下都困难。</p> 外面天已经亮了,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褚淮生在哪里,更不清楚昨晚她是怎么回到的这里。</p> 无力的阖上双眼,昨天经历的种种都已经过去,可心中的伤痛却依旧存在。</p> 褚淮生进来时,她正盯着顶上的天花板发呆。</p> 他淡淡的扫她一眼,径直去了更衣室换衣服。</p> 等他再出来时,她已经支撑着坐起来,半边身子倚在沙发上。</p> “我昨晚怎么了?”</p> 褚淮生正在扣衬衫袖口的纽扣,闻言扬眉反问:“你觉得呢?”</p> 她抿唇不语,心里大约已经猜到,可能是太过疲惫晕了过去。</p> “我早就说过,这里不适合你生存,如要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并且给你足够的钱,保你一生衣食无忧。”</p> “不必了。”</p> “你不要冥顽不灵。”</p>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跪着都会走完。”</p> “放着好日子不过,何必一定要自讨苦吃?”</p> 钟禾嘲弄的冷哼了一声:“还真是悲伤,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想要撵我走,以为全心全意的对你,你总会发现我的好,以为一往情深的付出,你也绝不会辜负,看来到底是我天真了。”</p> “替我挨的那一刀我记着,想要钱补偿多少都可以,但除了钱以外,我什么也给不了你。”</p> 他把话说得已经很直接,即便钟禾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听不明白。</p> 褚淮生走向门边,手刚触到门把手——</p> “你是石头做的吗?你以为没有感情就可以天下无敌吗?”</p> 她目光一片凄凉。</p> 伸出去的手指僵在半空。</p> 最终还是拉门走了。</p> 就在钟禾以为褚淮生真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出来,却将她的言论给推翻了。</p> 自那日之后,褚淮生连着几日都没有回家。</p> 她以为他在陪着他的情人袁伶俐,可直到看到热搜新闻《禁欲系富商神秘新欢曝光:竟是坐台小姐?》她才知道,原来他陪的人是秦筱。</p> 褚淮生居然会在这时候曝出和秦筱的绯闻?</p> 匪夷所思。</p> 虽然她清楚秦筱一直对褚淮生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可眼下袁伶俐回来了,面对这么一个占有欲强烈的女人,报复心又强,以褚淮生警惕的个性,不该会犯下这样的失误……</p> 这不是把秦筱推上风口浪尖吗?</p> 钟禾突然好整以暇,倒是很想看一看,这次面对他宠爱的女人,他是不是还会说出那一套,女不强大天不容冠冕堂皇的说辞来??</p> </p> 第四十七章:两女争一夫 褚淮生在星海市是唯一一个没有绯闻的超级富豪。</p> 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近女色,而这样的人突然间曝出绯闻,自然是叫人震惊,因此热度持续不下。</p> 玄梧的包间里,茅子廷一边翻看手机上各种关于褚淮生的新闻,一边与身旁的赵德悄悄说:“居然有媒体敢报咱淮哥的绯闻,神奇的是他那些雷霆手段的公关团队居然没有制止,任这包养的绯闻满天飞,这不像淮哥的风格啊?你说这会是何缘故?”</p> “可能是他又看到了爱情。”</p> “爱情?”茅子廷哭笑不得,瞅了眼依偎在褚淮生身边,极尽讨好之色的女人:“你特么别逗我行么?他会在一个陪酒女身上看到爱情?那哥伦布都能发现新大陆了。”</p> “哥伦布本来就发现了新大陆。”</p> 茅子廷翻了道白眼:“这若是被那位袁大小姐瞧见,那还了得,还不得……”</p> 砰地一声——</p> 茅子廷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一脚踹开了。</p> 乍然见到闯进来的一脸乌黑的女人,茅子廷跟赵德双双起身,“淮哥,突然想到我俩还有点事,我俩就走了。”</p> 屋里气氛一时诡异凝重。</p> 原本屋里有五六个陪酒女,因为茅子廷跟赵德离开,也都跟着出去了。</p> 唯独褚淮生身边的秦筱,心中有一丝丝不安,人却坐着没有动。</p> 袁伶俐关了包厢的门,坐到褚淮生对面的沙发上,冷眼望着他。</p> “淮生哥,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p> 褚淮生波澜不惊,完全没有她想象中该有的负罪感,原本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刹那,她还不肯相信,觉得是谣言,是子虚乌有的事,甚至觉得可能是别人合成的照片,可直到此刻亲眼目睹,她尽管不能接受却也不得不正视,这不是谣言,而是真的!</p> 她的淮生哥又有女人了。</p> 还是个身份低贱的女人。</p> “你先出去一下。”</p> 褚淮生轻拍了拍秦筱的后背。</p> 秦筱站了起来,慢吞吞出去。</p>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p> “我要不来,我能看到这惊人的场面吗?”</p> “一个陪酒女而已。”</p> “恐怕不是一个陪酒女这么简单吧?”袁伶俐双肩颤抖,努力控制着情绪:“你现在是在跟我暗示,一个陪酒女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吗?”</p> 褚淮生端起手边的红酒轻啜了一口,坚毅的下巴上方,薄唇无情地抿起。</p> “我也不愿相信,但这却是事实,我不能碰别的女人,但却可以碰她。”</p> “荒缪!”</p> 袁伶俐气的一把将桌上的几瓶洋酒打翻在地。</p> 她原本想的是,只要她的淮生哥不爱上别的女人,风花雪月的玩几场,她也不在意,可真的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时,即便是一个陪酒女,她也接受不了。</p> “你连一个陪酒女都能碰,就是不能碰我?”</p> 她突然怀疑他是不是故意骗她,是不是故意用这个理由搪塞她,她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强硬的就要去吻他。</p> “袁伶俐。”</p> 褚淮生用低沉但却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语气喝令道:“回去。”</p> 袁伶俐委屈的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p> 见她这样,褚淮生调整呼吸,语重心长道:“你这是干什么?风月场上的女人,我还能跟她天长地久不成?”</p> “那若是你的病永远不好呢?你谁也接近不了就只能接近她,那跟天长地久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一辈子看着你跟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吗?!”</p> 袁伶俐嘶吼完哭着跑了出去。</p> 包厢里又静了下来。</p> 茅子廷跟赵德随后也推门入内。</p> 褚淮生冷眼扫了两人一眼,“不是有事都走了吗?”</p> 茅子廷讪笑着向他走过去,小心翼翼,避着地上的碎瓶渣。</p> “这袁大小姐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幸好我们刚才躲开了,不然这瓶子要是负气扔到咱俩头上,那岂不是死的太冤。”</p> 赵德叫了服务生过来清理现场。</p> 茅子廷瞧着身旁男人一脸的阴郁,十分同情的摇了摇头:“淮哥,想想你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这种烂桃花?”</p> “仗着自己断了三根手指,就像个阴魂一样把你给缠上了,最可恶的是,你还不能直言拒绝她,她那到底是啥罕见病啊,一听到你说不爱她,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就会昏死过去,几次差点抢救不过来,想想我都脊背发寒,你说这人要摊上这种事,可不闹心死了。”</p> 茅子廷光是想想都觉得槽心,他郁闷道:“赵德,你也发表两句。”</p> 赵德云淡风轻:“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担心她那偏激的个性,最后弄的大家都不幸福。”</p> 赵德话刚落音,茅子廷一拍大腿:“哎呦喂,照你这么说,那秦筱岂不是……”</p> 袁伶俐从玄梧出去后,就叫人绑了秦筱。</p> 在一幢废弃的楼房里,袁伶俐一边让保镖往周围泼汽油,一边手指轻滑着手上明晃晃的匕首,坐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秦筱,一张脸吓得惨白,嘴里不停哀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p> “放了你?你勾引我淮生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我放了你?”</p>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跟你什么关系,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p> 秦筱哭得梨花带雨,岂不知这样更激怒袁伶俐,她凶神恶煞:“是不是就这样装可怜搏取了我淮生哥的同情?我告诉你,你要再哭一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p> 秦筱吓得噤声不语,想哭也不敢再哭,袁伶俐用尖刀挑起她的下巴:“说,到底是用了什么媚术让我淮生哥接近你的?”</p>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p> “还嘴硬是吧?”</p> 袁伶俐突然刀子往她脸上划了一道,血就涌了出来:“今天要不说实话,我让你死无全尸。”</p> 啊——啊——啊——</p> 秦筱痛的连声大叫,“我说,我说,不要杀我!!!”</p> 她眼泪鼻涕一把:“你可以用一种叫孤儿怨的香水,用那个香水或许他能够接近你……”</p> “孤儿怨?”</p> 袁伶俐似信非信:“真的?”</p> “真的。”</p> “哼,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你活命,顶多留你个全尸。”</p> 她手一挥,刚要让人把火点着——</p> “住手!”</p> 褚淮生一行人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p> 隔天,一条更为火爆的新闻又出来了,《两女争一夫,富商新欢险赴黄泉》。?</p> </p> 第四十八章:分一杯羹 钟禾看到这条新闻时,没来由的浑身一阵哆嗦。</p> 她想过袁伶俐知道了秦筱的存在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惨烈。</p> 又是毁容又是焚尸……</p> 这么一想,那天她只是挖个坑让自己跳下去真的是很手下留情了。</p>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英雄把美人救了,联想到他那天的袖手旁观,果然他的保护欲也是因人而异。</p> 袁伶俐没想到褚淮生会当着她的面把秦筱给救走了,这让她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打击,哭哭啼啼的来到褚家,把委屈一股脑儿的哭诉给了梁秋吟听。</p> 梁秋吟这两天也是被儿子气了个半死,老早之前她从村姑口中也是听过这个陪酒女的存在,可那时却并未放在心上,想着自己儿子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会青睬一个风尘女。</p> 可直到袁伶俐这么一哭诉,她才相信了事实,气的直骂儿子昏头,骂风月场上的女人都是狐狸精。</p> 钟禾从外面进来,一看到袁伶俐来了就想回避,但是已经来不及,梁秋吟瞧见了她。</p> “你给我站住!”</p> 钟禾面无表情的进到了屋里。</p> “你怎么回事?自己老公在外面被不三不四的女人迷惑,你跟个傻子一样都不知道约束一下吗?”</p> 自己老公?</p> 这话听着还真是好笑。</p> 忍着那天被她们捉弄的愤怒,钟禾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回应:“妈,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您儿子眼里连个屁都不算,我能有什么能耐约束他?”</p> 钟禾说完瞅了袁伶俐一眼,这个话是说给梁秋吟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p> 梁秋吟有些吃瘪,她也是没辙才会将怒气撒到村姑头上,“那等老太太明天回来,你把这个事告诉她,让她出面管管!”</p> “我不要。”</p> 她果断拒绝:“本来他就不待见我,我还敢打小报告,我是嫌自己活腻了。”</p> 梁秋吟刚要发作,袁伶俐没好气打断了:“算了伯母,跟个摆设浪费什么口舌,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一下,怎么尽快让那个狐狸精蒸发!”</p> 蒸发两个字叫人不寒而栗。</p> 钟禾心有余悸的上楼,想想袁伶俐的所作所为,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想完后她突然若有所思起来。</p> 褚淮生晚上回来,梁秋吟坐在客厅里等他,堆了一脸的怒意。</p> “怎么还不休息?”</p> 他明知故问。</p> “我能睡得着么?十几岁年纪才有的叛逆期,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跟一个风月场上的女人牵扯上了?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出这样的绯闻,不觉得很掉价吗?”</p> “有头有脸的人,身边才绯闻不断,我清白了这么多年,偶尔有一条花边新闻,不也很正常。”</p> “那你好歹也挑个高大上的!”</p> 褚淮生嘲弄一笑:“什么才叫高大上?当红明星?名媛千金?官.二代?”</p> 他又哼了声:“再高大上我碰不了,那不也就是个摆设。”</p> “那你实在不行,你看看医生啊!”</p> 梁秋吟心急火燎。</p> “没必要,医生也不是包治百病。”</p> “那要怎么办?难道你要这样一辈子?”</p> “所以啊,我跟什么人有牵扯你们就不应该干涉,现在怕的不是我跟什么人有绯闻,怕的是我连绯闻也没有,好歹我还能碰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个女人,你们要是想抱孙子,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让她怀一个,我要是谁也碰不了,那褚家的香火到我这里,也就灭了。”</p> 褚淮生说完就径直上了楼,走了好远还能听到母亲捶胸顿足的声音:“作孽,作孽啊!”</p> 钟禾倒是没想到褚淮生会在这节骨眼上回家,这两天两女争一夫的戏码上演的轰轰烈烈,她想着他必定是焦头烂额,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情回家,何况家里还有她这么个碍眼的存在,不是更徒增心烦么。</p> 两人自从那晚袖手旁观事件后,就再没好好说上一句话。</p> 钟禾甚至已经开始放弃攻心这条路,想寻求其它的办法,比如破解密码什么的。</p> 也许走进褚淮生的心是唯一的捷径,她也想,但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能办到的,那条捷径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远也太难。</p> 心中释然以后,整个人也就没什么负担了。</p> 她冷嘲热讽问:“怎么回家了?这时候不应该陪在你的秦宝贝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吗?”</p>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p> 褚淮生冷冷勾唇。</p> “那我是不是该感激你,让我突然从攻击对象变成了一个摆设?”</p> 褚淮生目光覆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深沉,转瞬即逝:“怎么,觉得太平的日子过得不舒坦,也想跟着来分一杯羹?”</p> “呵呵呵,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女争一夫的场面已经够壮观,我可不想再去凑这个热闹。”</p> 等到褚淮生洗完澡出来,她又讽刺的故意问:“听说秦筱被毁容了,脸上留了好大一条疤,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是最擅长给人灌输励志鸡汤的吗?怎么就没把你那一套求人不如求已,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百毒不侵的道理讲给她听呢?”</p> 褚淮生穿着浴袍走到阳台抽烟,没听见她说话似的。</p> 钟禾晃晃悠悠的跟了过去。</p> “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为零,我看真是一点也不假,前一秒还在说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后一秒就让人拍到了跟情人耳鬓厮磨的照片,我怎么想这新闻都不该是在这节骨眼上给曝出来啊。”</p> 褚淮生捏着香烟的手指紧了紧。</p>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p> 她突然来到了他身边,明亮的眼睛犹如盛满了整片星空:“褚淮生,你该不是在保护我?”?</p> </p> 第四十九章:今冬第一场雪 她一气呵成的问出来。</p> 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两人贴的很近,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刚刚沐浴过后清新的佛手柑香味。</p> 手中的烟蒂烧到了手指,轻微的疼痛让意识回笼,褚淮生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你想多了。”</p> “是我想多了吗?”她步步紧逼,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敞开的胸前:“还是你不敢承认?”</p> 终于她的挑衅激怒了他,“你自以为是的毛病真的无药可救了是不是?”</p> 褚淮生捏着她的衣领,将她按压在阳台边缘,这一幕像极了那晚在生死崖上的对峙。</p> “是我自以为是还是你口是心非?”</p> 钟禾丝毫不觉得慌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原本指向我的矛头突然被转向了秦筱?”</p> “因为秦筱可以被曝出来但你不行。”</p> “噢,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已婚的事实嘛?”</p> 这么理解的话倒也合理,按袁伶俐那种疑神疑鬼的心理,必定要有一个人成为她攻击的对象,如果秦筱不曝出来那她就有可能曝出来,她这村姑的身份无疑是给褚淮生抹黑,他会转移注意力也是正常不过了。</p> 上次她在褚家的酒水间里说了很多冒犯她的话,要不是秦筱突然曝光出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以袁伶俐的个性,八成要跟她不共戴天了,到时候怕是也不比毁容焚尸弄得动静大,想不被媒体察觉都难。</p> 心中的困惑得以解释,却还是难掩有些失落,可见她并未全然死心。</p> 褚淮生放开了他,她就站在他身旁问:“那你就不心疼吗?怎么说也是你心爱的女人,为了明哲保身,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不觉得有些残忍吗?”</p> 呵。</p> 褚淮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透着凉薄,“心疼这种词不该用在我身上。”</p> 还真是个冷血无情薄情寡义铁石心肠的狠人。</p> 床头柜边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手指一扬:“给我拿过来。”</p> 这颐指气使的把她当佣人使唤呢?</p> 钟禾没好气将手机拿给他,顺便扫了一眼,是叶安倩打来的,她伫在一旁听了几句,大约是明晚请他吃饭的意思。</p> 褚淮生刚挂了电话,钟禾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p> 她掏出来一看,也是叶安倩打来的,马上放到耳边接听:“喂,安倩姐?”</p> “花花,明晚请你吃饭,有时间吗?”</p> 钟禾瞅了眼褚淮生,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她用手捂住手机,低声问对面的人:“安倩姐让我也去吃饭,可以吗?”</p> 褚淮生转身进屋:“你的事与我无关。”</p> “嘁。”</p> 钟禾将手机重新又放回耳边:“那好吧,安倩姐……”</p> 叶安倩约的吃饭地点在星海有名的老字号顺香楼,茅子廷跟赵德也来了。</p> 钟禾以为叶安倩就是单纯的请他们几个吃个饭,可直到她板着张脸哐当一声坐到褚淮生面前,她才知道,原来吃饭是假,替自己打抱不平是真。</p> 叶安倩为人直爽,个性火爆,属于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这两天褚淮生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她早已经忍无可忍了。</p> “趁着菜还没上来,我就想问问咱们星海市的首富,跟个风尘女绯闻闹得满天飞,是几个意思?你想恶心谁呢?”</p> 茅子廷瞧着气场不对,忙打哈哈说:“哎哟,齐天大剩,你是不了解情况,淮哥他……”</p>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p> 叶安倩继续讨伐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你倒是说说看,那个秦什么的到底比我花花妹子好在哪了?是比她温柔了,还是比她长得美了?还是你眼睛瞎了?”</p> “嗳嗳嗳,齐天大剩,你冷静一点,这事情是有原因的,你总要弄清楚原由再骂人不是?”</p> 茅子廷深知叶安倩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唯恐这关系弄僵了,不停的当着和事佬。</p> 他使劲冲赵德挤眼,赵德实在无视不了,这才开口:“我觉得是那个袁伶俐太过蛮横跋扈了。”</p> 茅子廷又朝钟禾挤眼,钟禾立刻会意:“啊哈,对对,就是那个袁伶俐太小题大做,其实啥也没有,是她每天在找茬闹事。”</p> “袁伶俐?”</p> 叶安倩一拍桌子站起来,两手叉在腰上:“她在国外呆的好好的又死回来干什么?她以为把褚淮生身边的女人都灭掉了,她就能一人专宠了吗?做梦呢吧她?”</p> 褚淮生向来不喜欢解释自己,无论是对他好的还是坏的言论。</p> 叶安倩讨伐了他半天,他也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p> “你请我们到底是吃饭还是说教?如果说教,抱歉,我很忙。”</p> 钟禾不想因为她弄得大家不欢而散,赶忙圆场:“好了好了,安倩姐别生气了,这些舆论过段时间自然就消停了,别去理会它,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p> 一顿饭吃的硝烟弥漫。</p>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出了顺香楼外面就是一条街,街上异常的热闹,跟花灯会似的,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灯笼。</p> 叶安倩突然来了兴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逛逛吧?”</p> “我没空。”</p> 褚淮生扫兴。</p> 叶安倩白他一眼:“你少赚点钱会死吗?”</p> 茅子廷明显也有逛的兴致,拖着他的胳膊说:“是啊,大晚上的了还要忙什么,你休息一下也让别人喘口气。”</p> 几个人顺着青源街一直往前走,看到有一堆人围在一处巨型海报前,海报上方是一组滚动的霓虹字——今冬第一场雪,你想干什么?</p> 下面围着的人都在便利贴上写着自己想干什么,然后粘贴在海报上。</p> 今冬第一场雪,想和爱的人一起涮火锅。</p> 今冬第一场雪,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p> 今冬第一场雪,想要升职加薪。</p> 今冬第一场雪,想跟女朋友求婚成功。</p> ……</p> 无数张关于今冬第一场雪的梗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叶安倩借着点酒意说:“放在以前这事儿我不会干,可今天老夫的少女心突然爆棚了,我也要写一张。”</p> 茅子廷跟赵德面面相觑:“齐天大剩,你就别了吧,你这样我俩瘆得慌。”</p> “老娘偏要写你们咋地?”</p> 叶安倩撕了张便利贴给钟禾:“花花,你也写一个。”</p> 钟禾摆手:“我就不用了……”</p> “写!”</p> “写吧,她有强迫症,你要不写,她能跟你耗一晚上。”</p> 茅子廷揶揄打趣。</p> 叶安倩很快写了一张,写完还傲娇的给身后三个男人扫一眼,然后啪一声张贴在海报上。</p> 今冬第一场雪,我想遇见他。</p> 贴完也没怎么留意钟禾,迈步就继续朝前走了。</p> 钟禾将自己写的随意也拍在了海报上,紧随着叶安倩的步伐跟了过去。</p> 褚淮生走在最后,经过海报边缘时,淡淡的朝上瞄了一眼。</p> 今冬第一场雪,我只想冬眠。?</p> </p> 第五十章:百年孤独 几个人又来到一处人群聚集处,是一些外地人来摆的摊位,十几个摊位连在一起,卖的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p> 叶安倩这晚真的是少女心爆棚了,看到可爱喜欢的就收入囊中。</p> 茅子廷调侃她:“你该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买这些小女生的玩意儿。”</p> 叶安倩杏眼圆瞪:“你懂什么?我这叫亡羊补牢,就是因为我在二十来岁的时候缺乏这种少女心,所以才导致现在连个男朋友也没有。”</p> 茅子廷嗤之以鼻:“那也不尽然吧,你看人小花花正是少女心泛滥的时候,不也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可人家岂止男朋友,老公都有了。”</p> 钟禾闻言尬尬一笑:“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还没看到喜欢的而已。”</p> “就是,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这种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小纪念品,花花,你仔细去挑挑,挑到喜欢的,让你老公买了送你!”</p> 叶安倩目光飘到某人身上:“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老婆的事儿,买个纪念品总不过分吧?”</p> 钟禾还真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不过为了应付了事,她还是随手抓起一个:“就这个吧。”</p> 她其实也没太注意自己拿了什么,身旁几个人却都怔住了,他们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的手。</p> “怎么了?”</p> 她疑惑的看了眼自己手中拿着的小摆件。</p> 叶安倩将她拽到一旁,悄悄附耳问:“你也喜欢hello kitty啊?”</p> “啊?”</p> “我是说你手里那只猫。”</p> “我随便拿的。”</p> “赶紧换一个。”</p> “噢。”</p> 两人再背过身时,正好看到褚淮生离去的身影。</p> 叶安倩夺了她手里的凯蒂猫:“快快快,你老公走了,赶紧跟他回家……”</p> 一直到回到褚家,钟禾也没弄明白,她挑的玩偶是犯了什么忌讳。</p> 她去厨房喝水,出来时,正好看到褚淮生从酒水间拿了几瓶酒出去。</p> 这么晚了拿着酒是要去哪里?</p> 她呆怔了几秒跟了上去。</p> 褚淮生出了宅子往右侧一拐人就不见了,而在他消失的地方刚好有一个楼梯,钟禾没想太多沿着楼梯爬上去,发现竟是一个隐蔽的天台。</p> 天台上有藤椅,有郁郁葱葱的植物,还有各式各样珍稀美丽的花。</p> 在一处被藤蔓爬满的墙壁上,坠着几盏米色吊灯,与夜色融合到一起,平添了几分夜的神秘。</p> 四周静谧无声,头顶上方有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以及四周点缀的无数密密麻麻闪亮的小星星。</p> 钟禾有些被眼前的美景惊艳到。</p> 她来褚家也有些日子了,居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人间仙境。</p> 这里实在是太适合疗愈自己了。</p> 她朝着前方藤椅上坐着的男人悄悄靠近,哪知还没迈过去几步,就听到一声冷冽的声音传来:“下去。”</p> 她步伐停顿了一下继续朝前走,挨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p> “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两个人却可以让你忘却一些不愉快的事,你确定要赶我走吗?”</p> 破天荒的他居然沉默了,钟禾笃定了心中的猜测。</p> “是不是在担心你的秦宝贝?听说你把她安顿在了一个神仙都找不到的地方疗伤,晚上怎么不过去陪陪她呢?”</p> 褚淮生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我见过最大度的原配,居然能用如此心平气和的口吻询问自己的老公为什么不出去陪别的女人。”</p> “那你的意思我该吃醋喽?我也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啊,但是有用吗?没有用的事情我又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去做。”</p> “为什么想冬眠,属蛇的?”</p> “嗯?”钟禾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想冬眠?”</p> 蓦然想到自己写的那张便利贴,一脸戏谑的问:“你看到我写的啦?”</p> “字真丑。”</p> “……”</p> “读书读的少,没办法。”</p> “没上过学?”</p> “废话,我长的也不像文盲的样子啊,你看我这谈吐,像是一点文化没有的人吗?”</p> 褚淮生轻笑了声,举起手中的酒抿了一口。</p> “想要一个男人放飞满天的孔明灯证明他爱你,我觉得你大约是做梦了,但若是想要一个男人撒满天的纸钱来祭奠你,倒不是什么难事。”</p> 钟禾眼睛瞪圆了。</p> 她震惊的不是褚淮生居然咒她死,她震惊的是,她这一直以来藏在心底里的秘密,怎么就被他给窥见了?</p> “不要用这种白痴的眼神看我。”</p> “你怎么知道的?”</p>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白日梦可以醒醒了。”</p> “你管我是不是白日梦,我又没让你放孔明灯!”</p> 钟禾赌气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p> 褚淮生刚想呵斥她,她威胁道:“你要敢骂我,我马上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心情不佳,需要一个人陪在你身边替你分散注意力,有求于我的话就态度好一点。”</p> “……”</p> 气氛短暂的沉寂了一会儿。</p> “你喜欢马尔克斯?”</p> “嗯?”</p> 钟禾又有些错愕,只因为这个男人问的太过突兀。</p> “我看你枕边一直放着一本书。”</p> 她心蓦然紧缩了一下,眼神虚无缥缈:“哦,你说百年孤独啊。”</p> “为什么喜欢这本书?”</p> “名著嘛,谁不喜欢……”</p> “再有名的书也不至于翻到烂。”</p> 钟禾夜色下的目光愈发显得晦暗,她倒是没想到,同一个屋檐下,他看似视而不见,其实观察的这么细微。</p> “你不是说我就是一缕空气吗?怎么会对我观察的这么仔细,连我把书翻烂了都知道?”</p> “我观察的是书。”他讽刺勾唇:“不是你。”</p> “……”</p> “你还没有说喜欢它的理由是什么?”</p> 正如钟禾所言,他今晚确实心情不佳,所以他并不在意她看什么书或是看了多久,他只是需要通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罢了。</p> “我喜欢的是阿尔卡蒂奥的故事。”</p> “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三代长子?”</p> “嗯。”</p>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尔克斯写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故事,这个第三代长子阿尔卡蒂奥的内容并不多。”</p> “喜欢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有他的理由。”</p> 而钟禾不会告诉褚淮生,她</p> 第五十一章:都是月亮惹的祸 阿尔卡蒂奥有一个孤独恐惧不安的童年。</p> 她每次在读它的时候,就像在直面自己的过去。</p> 敢于面对,才能治愈……</p> 她就是靠着那些文字来不停的疗愈自己。</p> “阿尔卡蒂奥不过就是一个对权势过分狂热最后被枪杀不甘死掉的失败者罢了。”</p> “那只是表相。老舍说过,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他是因为童年遭受的各种恐惧才导致了他缺乏安全感,想要拥有权势,令自己从苦涩的过往压抑中解脱出来。”</p> “领悟的这么透彻?”</p> 褚淮生勾唇:“看来还真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p> “童年的经历和生长的环境,会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在我看来,这个几乎是无可估量的……”</p> “阿尔卡蒂奥的不幸正是从出生就注定了。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p>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p> “为什么突然这么忧伤?”</p> 褚淮生突然间的一句话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拉扯回来,她含糊其辞的否认:“我哪有,我只是又沉浸到了这个故事里而已。”</p> 钟禾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p> “问你个事,秦筱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p> 褚淮生又开了一瓶酒,“我要说什么也没有,你信吗?”</p> “我信你就有鬼了,她要没吸引你,你能跟她郎情妾意?怎么没见你跟别的女人传出绯闻?”</p>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夜色,有一点不甚明显的讥讽。</p> 见他没说话,她就当他默认了:“一般公子哥对风月场上的女人也就是玩玩而已,像你这么专情的说实话还真是少见。”</p> “你觉得秦筱是什么心态?”</p> “那自然是高兴啊,能被大佬青睬这是多么荣幸的事,何况她一个风尘女的身份,那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p> “所以你觉得她对我是真心实意?”</p> “那就是把心挖给你也值得啊!除非是傻子才虚情假意。”</p> 褚淮生冷嗤一声:“天真。”</p> “好吧,就算多少有点图你钱的意思,可那不也是人之常情嘛……”</p> “现实的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想要在这个杂乱不堪的环境里,拥有一份纯粹的感情,根本就是做梦一样。”</p> 褚淮生有了微醺的醉意,脸上更是挂着浓厚的讽刺与疲倦。</p> 看着这样的他,钟禾鬼迷心窍的突然就又想再试着往他的心里走近了,直觉告诉她,没有比这一刻更好的时机,他看上去如此没有防备,再不复平日里冷漠疏离的距离感。</p> “难不代表没有,你想要的,或许我可以给。”</p> 她无比真诚的到他身边坐下,褚淮生眉头蹩了蹩,想往旁边挪开一些,她拽住他的胳膊不允许:“我钟禾别的没有,但我有一颗可以全心全意对你的心,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做你的晴雨伞,为你遮斜阳,挡细雨,晨起道早安,晚睡道晚安,问晨粥可暖,询夜灯可明。”</p> 这情话足够动听。</p> 可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就是撩他的手段罢了。</p> 褚淮生说的没错,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而她就是一个大骗子,她昧着良心许下的承诺,用真诚包裹,骗的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p> 下巴突然被身旁歪斜着的男人挑起来,褚淮生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打量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慌。</p> “不管你相不相信,以前可以替你挡一刀,以后我也可以,我没有和你门当户对的家世,我也没有才高八斗的学历,甚至比我美的女人都大有人在,可是我却愿与你共进退,你站在高处,我就站在你身后,你从高处跌落,我就陪你一起落入深渊里。”</p> 她继续不卑不亢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p> 褚淮生笑了:“诺言这种东西,通常都是男人用来骗女人的伎俩,你说你一个女人,说得这么真诚,我是信还是不信呢?”</p> “信或不信,可以让时间来证明。”</p> 月色逐渐清冷,他指尖的温度却没有冷却,透过她的皮肤渐渐渗入到她的心脏。</p> 她残存的一丝良知在胸腔里质问,谎言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觉得很羞耻吗?</p> 她清楚面前的男人是受过情伤的人,更清楚将来一旦离开,这些美好的诺言,都会成为最残忍的刺伤他心脏的利器。</p>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非证明她足够无耻。</p> 忽然就觉得没办法再直视他的眼睛,就在她垂下目光的刹那,身边的男人突然说:“不用时间来证明,现在就可以证明。”</p> 捏着她下巴的手移到她脑后拖住她的后脑勺,他将自己冰冷的唇覆了下去。</p> 触到他唇的那一秒,钟禾告诉自己,他只是醉了醉了……</p> 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唇间传来的颤栗触感对她来说是陌生又心悸的,月亮似乎在笑,她羞怯地闭上了眼。</p> 褚淮生不知是酒精的作祟,还是男人的本能,他放在她脑后的手力道逐渐加重,口中有清甜的味道,鼻端也是香气萦绕,却不知是花香还是身边人。</p> 今晚的酒似乎有些烈。</p> 撬开她的牙关,感受到了她的绵软,以及更加甜美的滋味,他慢慢有些失控。</p> 搁在躺椅上的手不知何时落到她身上,当手心触到一方温热时,静谧的环境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轻逸,他才意识到自己快要掌控不住,及时刹车,喘着粗气背过了身。</p> 回想刚才的体验,他颇为懊恼的闭上了眼。</p> 他这是干什么?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靠近这个女人。</p> 可他却在试探的过程中,渐渐想要的更多。</p> 钟禾也是缓冲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跳。</p> 她等着他开口说话,他却只是僵硬的坐着。</p> 她知道褚淮生此刻是难堪的,所以为了缓和气氛,她只能先开口化解尴尬:“今晚月色真美啊,听说月色太美就容易蛊惑人心,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是这该死的月亮惹得祸……”?</p> </p> 第五十二章:会停止呼吸的吻…… 钟禾回到屋里,裹着被子笑了。</p> 她原本都是要放弃的,却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p> 上帝若是关了你一扇门,果然还是会替你留下一扇窗。</p> 心情实在太过激动,她摸索出手机给白梓发信息,“亲爱的,睡了吗?”</p> “还没,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发信息了,忘了七爷叮嘱我们少联系了?”</p> “我有一个好消息忍不住想跟你分享。”</p> “你任务完成了?”</p> “近在咫尺,还差一步之遥。”</p> 白梓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真的?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p> “褚淮生吻我了。”</p> “擦,他喝酒了吧?”</p> “这你都知道?”</p> “这是不用脑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不是不近女色吗?要不是喝醉了,怎么会做出这种让自己抵触的事。”</p> “那你可错了,他虽然喝酒了,但还并没有醉到神智不清的程度,也就是说,他吻我他是清醒的,最多在吻的过程中,有点迷失而已,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我这该死的魅力,一般人都hold不住。”</p> 白梓:“……”</p> 钟禾嘚瑟,不停撒花。</p> “那他现在人呢?吻都吻了,没一鼓作气把你睡了?”</p> “可能害羞了吧,不知道躲哪去了。”</p> “就算他是吻你了,你也不能说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毕竟褚淮生也不是那种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p> 说起这个,钟禾洋洋自得:“可他却是主动的呀,你没跟他接触你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不靠下半身思考所以才难对付,对于一个上半身时刻清醒,尤其还是个对女人重度洁癖的怪胎,能主动去吻一个女人,那真的要那个女人拯救了银河系才行的好吗?”</p> “吹,使劲儿吹。”</p> 两个人互相发起各种损人的图片来。</p> 玩闹了一会后,钟禾言归正传:“说正经的吧,我真的觉得褚淮生是对我动心了。”</p> “不是我打击你,一个吻真的不算啥,你别高兴的太早,一天没完成任务,你都任重道远。”</p> “不是一个吻那么简单,是真的很炽热很叫人心动会停止呼吸的那种……”</p> 钟禾想要用一些修饰词来形容这个吻的特别,却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词形容。</p> 后来她睡着了。</p> 第二天清早醒来,看到褚淮生的床整整齐齐,便知道他是一夜都没有回来过。</p> 拿起手机一看,昨夜她睡着之后,白梓又发了一条信息。</p>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道理想必我不说你也懂,你征服了褚淮生固然好,但是切记,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p> 钟禾望着那条信息半天,都不明白她是说了什么让白梓有了这样的误解。</p> 她狐疑地翻看昨晚的聊天记录,手指定格在关于吻的描述上。</p> 或许是昨晚心情太过激动,她便有些词不达意,睡了一觉脑子清醒后,觉得这话说得确实是有些叫人误会。</p> 她也不管白梓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赶紧澄清了一下重新发过去。</p> “我的意思,不是单纯一个吻那么简单,是真的很炽热很叫他心动会停止呼吸的那种……”</p> 她重点表达,叫他心动。</p> 没想到白梓很快回了:“欲盖弥彰。”</p> 呃?</p> 钟禾瞪大眼,这女人是跟她杠上了是吧?</p> “他的心在他心里你又怎么会知道?必定是你心动了才会联想到他的心在动。”</p> “……”</p> 真是个妥妥的杠精啊。</p> 钟禾洗脸的时候右眼一直跳,她拿手拍了几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里。</p> 洗漱干净到楼下吃早饭,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微笑着过去打招呼:“奶奶,早上好。”</p> “你是谁?”</p> 老太太冷不丁的一声质问,把钟禾脸上的笑容敛住了,她木讷了两秒,蹲到老太太面前问:“奶奶,您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p> “我问你是谁?”</p> 钟禾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自己的身份曝光了?</p>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p> “奶奶,我是花花啊!”</p> “花花又是谁?”</p> 这时候钟禾大约已经可以排除自己身份曝光的可能性,可对老太太突然间不认识自己还是感到很惶恐。</p> “花花就是您以前好姐妹的孙女,也就是我,你怎么会突然不认识我了呢?”</p> “怎么回事?”</p> 梁秋吟趾高气扬的从楼上下来。</p> 钟禾赶紧直起身:“妈,奶奶突然不认识我了。”</p> “胡说八道什么?”</p> “你又是谁?”</p> 老太太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瞪着媳妇,梁秋吟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就立刻质问钟禾:“你把老太太怎么了?”</p> “我?”</p> 钟禾百口莫辩:“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下楼的时候她就这样了!”</p> 褚家忽然在这个毫无预兆的清晨炸锅了。</p> 老太太除了孙子外,居然所有人都不认识了,包括儿子和媳妇。</p> 一家人慌慌张张的将她送去医院,一翻仔细检查后,结果出来了——阿尔茨海默病。</p> 通俗点讲,就是老年痴呆症。</p> 老太太这个年纪犯这种病也是常见,但是没有征兆突然间就不认识人了,还是有些叫家人难以接受。</p> 但是某些人却除外。</p> 老太太住了几天院后被接到家里休养,梁秋吟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假装痛心疾首的将矛头指向钟禾。</p> “万洲,要我说咱妈就是被这个女人害得,她平时虽然身体不好,可记性却好得很,怎么会突然间就痴呆失忆了呢?”</p> 钟禾伫在客厅里,像个犯人一样被公婆审问着。</p> “你老实说,那天早上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p> 褚万洲厉声质问。</p> “还用问吗?肯定是给奶奶喝了什么失忆的药啊汤啊什么的……”</p> 褚茵在一旁无中生有,凭空捏造。</p> “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们不留情面。”</p> 老太太的两个女儿也是步步紧逼。</p> 钟禾听着这些莫须有的指控,简直觉得可笑至极,“理由是什么?你们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罪就是看这个人好不好欺负而非根据逻辑吗?”</p> “不要强词夺理!”</p> 梁秋吟呵斥。</p> 钟禾讽刺的哼了声:“你们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但能不能请你们不要过分把我妖魔化?给奶奶喝失忆的药,我是孟婆卖孟婆汤的吗?”</p> 她扫一圈屋里的众人:“这个家里奶奶对我是最好的,我可以依仗的人也只有她,请问她失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把她弄失忆了,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被你们围剿攻击,我傻吗我??</p> </p> 第五十三章:天煞孤星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接不上话。</p> 毕竟这确实是没有逻辑的事情。</p> 门外响起脚步声,褚淮生走了进来,梁秋吟赶紧上前挑唆:“儿子,你可回来了,你俩姑姑和我与你爸都觉得你奶奶突然得了这个痴呆症不正常,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没理由这个村姑来了她就啥也不记得了。”</p> 褚淮生不说话,径直朝老太太房中走去。</p> “也许不是直接谋害,但相克是肯定的了,你仔细想想,她为什么会成为孤儿?就是因为她命硬啊,这村姑肯定是天煞孤星命,不然怎么会一家人全死了?”</p> “是喔是喔,听说她父母还是在煤矿中一夕没命的。”</p> 褚万妮神叨叨的跑过来。</p> “儿子要我看,现在趁早把这个女人赶走,不然她的厄运有可能会牵连到我们每个人身上!”</p> “淮生呐,虽然我平时跟你妈不对盘,但这个事情我还是很赞成的。”</p> 褚万媞也上前来附和。</p> 褚淮生在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中,终于停止了步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p> 他冷眼一扫:“医生交代老太太要静养,请问你们是不是要组团到她屋里去吵?”</p> 他这一质问,所有人都不说话了。</p> 钟禾黯然上楼,先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她觉得老天对她还真是够残忍,似乎见不得她好似的,好不容易褚淮生主动吻了她,却在这时候老太太得了阿尔茨海默。</p> 她直觉褚家人一定会仗着这件事对她不依不饶。</p> 现在正是任务进展的关键期,在这个节骨上,真的是不能出一点差。</p> 梁秋吟揣着钟禾的八字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星海城位于南山附近的丹阁寺。</p> 据说这丹阁寺里有一位精通五行八字的老和尚,一见到高僧,她就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八字递了过去。</p> 老和尚看了半天,表情几经变化,最后摇头叹息道:“阴煞,孤鸾寡宿,煞局百千个,亡神降临,劫煞皆为祸。”</p> 这些专业术语梁秋吟一句也听不懂,她焦虑的问:“大师,您能否讲清楚一点?”</p> “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p> 一听到死八方梁秋吟慌了:“大师啊,你就直说,这是不是天煞孤星命?”</p> 大师重重点了点头。</p> 褚家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p> 褚淮生正在一个饭局上,接到家里的电话匆匆赶了回来,一进家门他就要进老太太房间,被母亲叫住了:“老太太已经睡下了,她没事。”</p> 褚淮生不悦。</p> 梁秋吟知道儿子为什么不高兴:“我要不拿你奶奶当幌子骗你回来,你能回来的这么积极吗?”</p> 褚万洲指了指身旁的沙发:“你过来坐,我们谈谈。”</p> 褚淮生面无表情的坐下。</p> “你奶奶这病犯了也有一周了,她这个岁数恢复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你看当初她执意逼你结的这个婚,是不是可以就此解除了?”</p> “可能性不大不代表没有可能,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不必急于一时。”</p> “这就是很重要的事。”</p> 梁秋吟将一张纸张拍在茶几上。</p> 褚淮生淡淡扫一眼:“什么?”</p> “村姑的生辰八字,我今天到丹阁寺找人看过了,果真是天煞孤星命!”</p> “丹阁寺?”</p> “是的。”</p> “天煞孤星?”</p> “多罗方丈亲口说的,他占卜算命是出了名的灵验!”</p>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这个庙还是我出资建的,你下次去的时候可以转告他们,我能出资建庙,我也能撤资拆庙。”</p> 梁秋吟惊呆了,一张脸气的又黑又紫:“你是疯了吗?你要拆庙?”</p> “我褚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和尚来说三道四?”</p> “人家这是为我们好!”</p> 褚万洲横眉竖眼:“人家向佛之人,本就普度众生,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克死吗?”</p> “我从来不信这些。”</p> 褚淮生起身欲走,梁秋吟拦住他:“我知道你不喜欢迷信,可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仔细想想,那个村姑是不是家里死的一个人都没了?还有你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就痴呆了?你奶奶可是跟她最亲近的人啊,天煞孤星怕什么?怕的不就是跟她亲近之人吗?!”</p> “你们又不跟她亲近,你们怕什么?”</p> 褚淮生嗤鼻。</p> 梁秋吟气急败坏的冲着儿子的背影嚷:“你为什么不信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我们家的人都克死了才满意吗?!”</p> 钟禾躲进了屋里。</p> 她不是故意要听墙角,她本来是打算下楼去看看奶奶。</p> 褚淮生进来了,没怎么在意她的存在,直接进到了更衣室换衣服。</p> 钟禾的心五味杂陈,她没想到事态已经发展的这么严重,倘若梁秋吟真的找人看了她的生辰八字,她也不能跟任何人说,那生辰八字不是她的。</p> 她既然顶替了花花,那不管花花是什么命数,都跟她脱不了关系。</p> 一脸委屈的来到更衣室,她突然伸手从身后抱住了前方的男人,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可怜兮兮的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了奶奶……”</p> 褚淮生解衬衫纽扣的手僵住,垂首看了一眼环在腰间的手:“没有,放开。”</p> 钟禾不但没放,反而搂的更紧了:“那你会赶我走吗?”</p> 他沉默不语,她心中更没了定数,毕竟单靠那一晚,真的不能太过于自信。</p> 万一真的是月色太美了呢……</p> “我在这个家里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奶奶,现在奶奶已经不认识我了,我便没有了靠山,如果你不能够庇护我,我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p> “你命硬,没人能把你怎么样。”</p> 钟禾神色一僵,赶紧绕到他前面解释:“我不是什么天煞孤星。”</p> 两人离得极近,她的下巴微昂,更衣室朦胧的光晕打在她脸上,照的她的皮肤光洁如瓷,细腻的连毛孔都瞧不见。</p> 褚淮生目光落到她的唇上,那晚失控的体验浮进脑海,他一时有些失神。</p> “我真的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你要相信我……”</p> 钟禾一着急就拉起了他的手,赫然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有些不能适应,敏感的挣脱,他什么也没说调头就走了。?</p> </p> 第五十四章:褚总的心头宝 褚淮生又是一去不返。</p> 钟禾觉得自己的心态简直要崩了,眼下这种危急的局面,他无疑是她唯一能救命的稻草,可这根稻草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她有情还是无意?着实叫人难以琢磨……</p> 要说有情吧,他亲完就跑。</p> 要说无意吧,他似乎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p> 头昏脑胀的想了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叶安倩的电话,让她到玄梧去。</p> 她正好心烦意乱,想着去放松一下也不错。</p> 钟禾来到玄梧,包厢里震耳欲聋,茅子廷手里拿着一只麦克风,正窝在沙发的一角撕心肺裂的唱着《死了都要爱》。</p> “花花,来了,过来坐。”</p> 叶安倩冲她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p> 钟禾一边瞅着茅子廷伤心欲绝的样子一边走到叶安倩身边,诧异的问:“他这是怎么了?”</p> “失恋了呗。”</p> 叶安倩幸灾乐祸。</p> 钟禾又把视线投向另一边,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褚淮生正在低头看手机,好像没发现她进来一样。</p> 叶安倩特别喜欢钟禾,觉得跟她有话聊,等她坐下后,两人就说起了悄悄话。</p> “你看看他那个死样子,每次失恋都要在这里吼一晚上,还有那边那个,压根就当我们不存在一样,还有这个……”</p> 叶安倩指了指离她们俩最近的赵德:“沉默寡言,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当自己是抑郁王子呢。”</p> 钟禾抿嘴笑。</p> “你别笑,我真怀疑我跟他们仨的友情是怎么维持到现在的,还好现在有了你,我才觉得我的朋友圈里终于有了点生机,说起这个,也是那个面瘫做的唯一正确的选择了。”</p> “面瘫?”</p> 叶安倩朝褚淮生努努嘴:“不像吗?”</p> 钟禾附到她耳边:“知道我以前叫他什么吗?我叫他棺材脸。”</p> “噗哈哈哈。”</p> 两人正聊得欢快,茅子廷又切了首歌,如泣如诉的在那里念旁白:</p> 问世间情为何物</p> 直教人生死相许</p> 看人间多少故事</p> 最销魂梅花三弄</p> 钟禾啧啧感叹:“没想到茅少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骨子里却是个痴情种,这得爱得多么刻骨铭心,才能唱得如此悲痛欲绝……”</p> 叶安倩嗤的一声,撂起一只抱枕就朝角落里砸过去:“茅子廷你够了啊,你他妈唱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女朋友死了呢!”</p> 抑郁王子赵德都没忍住笑了。</p> 坐在角落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钟禾沉不住气发了条信息过去:“我来了。”</p>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她又发了一条过去:“我来了。”</p> 对方这才回过来三个字:“我没瞎。”</p> “一直捧着手机在那干嘛呢?网恋吗?”</p> 褚淮生没好气扫她一眼,将手机收回了口袋。</p> 伸手端起桌边的一杯酒,昂头时眼角余光瞥到点歌机的屏幕,一口酒顿时呛在了喉咙。</p> 茅子廷又切歌了,这次切了首《月亮惹的祸》。</p> 钟禾强憋着笑,他没想到茅子廷会突然选这么首歌,这简直就是在某人的伤口上蹦迪。</p> 气氛一时妙不可言。</p> 茅子廷声嘶力竭的唱着——</p>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p> 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p> 才会在刹那之间</p> 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p>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p> 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p> 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p> ……</p> 钟禾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褚淮生,她觉得这歌简直把那个暧昧的夜晚诠释的淋漓尽致。</p> 她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轻微的表情变化。</p> 褚淮生自然知道她在看着自己。</p> 喝完最后一口酒,他起身迈了出去。</p> 钟禾等的就是这一刻,褚淮生出去后,她紧随着也跟了出去。</p> 找了一圈才在一处僻静的过道里找到他,过道旁有一扇窗,窗外是漆黑的夜色,他搂怀站在窗边,头微低,一只手捏在眉心。</p> 猫手猫脚的来到他身边,她出其不意的咋呼了声:“干嘛呢?”</p> 褚淮生侧目看了她一眼,迅速又收回,“酒喝多了,出来醒醒酒。”</p> “真的是酒喝多了吗?”</p> 褚淮生蹙眉又望向她,目光深邃。</p> 她弯了弯唇角,左右环顾一圈,欠起身子揶揄道:“茅子廷唱的歌让你心里凌乱了是不是?”</p> “我有什么好凌乱的?”</p> “你忘了那天晚上?”</p> “忘了。”</p> 他毫不迟疑的否认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钟禾盯着他的眼睛,在过道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很暗,比外面漆黑的夜色,还要暗,却在最深处,又亮着一簇光,吸引着她去一探究竟。</p> 黑暗给了她勇气,她踮起脚尖,手移向他的脖子,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p> 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刻,她刚触上他的唇角,他便如点了火的烟花一样,瞬间燃爆……</p> “现在记起来了吗?”</p>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褚淮生伸手盖住那双眼,又扳过去她的头,等她再转回来时,他人已经走了。</p> 钟禾计谋得逞的笑了笑,正也准备原路返回时,赫然对上一双眼。</p>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盯着向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女人,“这么巧?”很随意的打了声招呼。</p> “钟小姐好手段。”</p> 秦筱哀怨的目光下讽刺之意溢于言表。</p>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星海城谁不知道秦小姐才是褚总的心头宝,我们不过就是出来打打酱油的小角色罢了。”</p> “别再装了,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p> 钟禾神色一滞,倒也没有被她拆穿后的慌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了,不过我很好奇,秦小姐一个小三的身份站在这里跟我这个原配说话,底气是不是太足了点?”</p> 秦筱咬着嘴唇不说话。</p> 钟禾也不想过分刁难她,抬步就要走,却在转过身的刹那,秦筱开口了:“褚总昨晚没有回家吧?”</p> 钟禾回过头。</p> “他跟我在一起呢。”</p> “不可能。”</p> 钟禾又要走,秦筱冲到了她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p> 她嗤的一声,将胸前的衣服领子撕开一大块,露出了里面斑斑驳驳的吻痕:“看到没有,这里都是他咬的,还有更多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呢,要我一一描述给你听吗?”</p> 钟禾平静的望着那些龌龊的痕迹几秒钟后,淡然抬头:“能有这样的战果,才是人生一大赢家,那么刚才那句话换我来说,秦小姐好手段。”?</p> </p> 第五十五章:眼不见心不…烦 走到包厢门口,钟禾突然就不太想进去了。</p>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落在房间的,便也招呼不打,直接就转身走人了。</p> 一直到她回家,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都没有问一声她去了哪,倒是叶安倩中途打了个电话过来,她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敷衍几句给挂了。</p>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接近十一点,那扇关闭的房门都没有要被推开的迹象,她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今晚不回来了吗?”</p> 等了半响才等到一个字,“恩。”</p> “是不是在秦筱那里?”</p> 这次直接石沉大海,再没有回音了。</p> 钱进一早来到公司,将一大摞文件放到总裁办公桌上,习惯性地按轻重缓急来分门别类,正埋首专注整理时,左侧的玄关门打开,总裁从里面走了出来。</p> 他眼中微一愣神:“褚总,昨晚又没回家?”</p> “恩,给我来杯咖啡。”</p> 褚淮生坐到办公椅上,大拇指和食指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p> 钱进没再说什么,很快端来了一杯拿铁。</p> 他例行的向总裁汇报了一天的行程,汇报完后,椅上的男人突然问:“钱进,你跟了我多久了?”</p> “到这个月底,正好十年。”</p> “十年?”褚淮生抿了口咖啡,“真挺久了,那我考你个默契问题。”</p> “总裁您说。”</p>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回家?”</p> 钱进欲言又止。</p> “没事,直说无妨。”</p> “说了会被辞退吗?”</p> “不说会被辞退。”</p> 钱进鼓起勇气:“眼不见心不…烦。”</p> 他加重最后一个字的尾音。</p> 褚淮生斜眼睨他,直望得他如芒在背,手一挥,他才如蒙大赦的出去。</p> 接近年底,工作量日益增多,驰越集团总部虽然在星海,但业务量却分布全球。</p> 年底还有几家并购的案子,按钱进整理出来的行程看,从下个月开始,他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在国外待着。</p> 晚上结束了一场跟市政厅几名官员的饭局后,钱进开车送他回去,车子启动前钱进特意问了声:“褚总,回家还是回公司?”</p> “公司。”</p> 褚淮生靠在车后座上,慵懒的回了两个字。</p> 一路缄默无声,车子行驶到青江大桥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白色的雪花,细细密密的宛如无数个从天而降的精灵。</p> “今年雪下得可真早。”</p> 钱进兀自咕哝了一声。</p> 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却不料车后座上闭眼假寐的男人缓缓掀开了眼皮,视线透过车窗扫向窗外,清冷的目光忽尔就变得扑朔迷离。</p> 雪越下越大,干燥的马路顷刻间像是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地毯。</p> 在一条红绿灯的路口,红灯剩下最后三秒时,车后的男人突兀开口:“回家吧。”</p> 褚淮生回到家中,先去老太太房中探视了片刻,再径直上楼,进到房间,却意外的看到一室清冷。</p> 那个扬言下雪就要冬眠的女人竟然不在。</p> 他脱下身上粘了雪花的外套,又去洗了个热水澡,等他出来时屋里还是冷冷清清。</p> 这倒是稀罕了。</p>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去哪了?”</p>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信,他直接将电话拨过去。</p>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p> 褚淮生眉头蹙了蹙,改拨叶安倩的号码,那边人声鼎沸:“喂?干嘛?”</p> “钟禾跟你在一起吗?”</p> “钟禾?没啊!”</p> “确定?”</p> “废话,我骗你这个有意思啊?”</p> 挂了电话,褚淮生俊容覆上了一层冰霜,他眼神阴翳的来到楼下。</p> 楼下几名佣人刚拖完地,正在收拾着清扫卫生的工具,他目光如炬问:“你们今天谁看到太太了?”</p> 几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摇头,唯诺回答:“没有看见……”</p> “你们没有一个人今天见过她?”</p> “是、是的,少爷。”</p> 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撒谎,褚淮生大约验证了心中的猜测,他立刻又拨了个号码。</p> 钱进很快给他回了电话过来:“褚总,查过了,太太昨晚从玄梧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家,再也没有出来过。”</p>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凭空消失了吗?”</p> “我话还没有说完褚总,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昨天夜里两点,您的表弟梁大金去过你们家,大约停留了半小时后,开着一张黑色的英菲尼迪,去了城西的方向,之后就不见踪影。”</p> 梁大金?</p> 褚淮生眸光覆上了更深的寒意,他不苟言笑的来到父母房间,咚咚的叩响了房门。</p> 梁秋吟披了件外套过来开门,乍然见到门外的人,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儿子,这么晚你敲门干什么?”</p> “钟禾呢?”</p> 褚淮生直截了当问,懒得绕什么圈子。</p> 梁秋吟愣了下,继续打哈欠:“她我哪知道,我眼睛又没长她身上。”</p> “真不知道?”</p> 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这一刻,梁秋吟却觉得心虚胆颤,她不敢看儿子凌厉的目光。</p> “不知道。”</p> 气氛骤然冷却,夹杂着让人沉重的压迫感。</p> “好,不知道她行,那梁大金在哪?”</p> 梁秋吟闪烁其词:“大金我又怎么会知道……”</p> 褚淮生忍着最后一丝耐心:“你不知道梁大金在哪?那梁大金昨天半夜两点钟来我们家你也不知道?”</p> 眼看着就要被儿子逼到无处遁形,梁秋吟气急败坏道:“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现在是干什么?把你妈当犯人审吗?”</p> 褚淮生点点头:“行,你可以不承认,但梁大金一定会认,梁大金要是不认,我就叫人打到他认为止,他要是还不认,我就打到他死为止。”</p> 撂完狠话,他当着母亲的面拨通钱进的电话,一字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把梁大金给我挖出来!”?</p> </p> 第五十六章:客死他乡 钟禾失眠了。</p>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秦筱挑衅的画面,而褚淮生没有下文的回应,更是叫她心烦意乱。</p> 她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数绵羊……</p>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她心中一喜,以为是褚淮生回来了,可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只黑色的麻袋已经从天而降。</p> 钟禾本能的就要反抗,却在关键时刻压抑住了动作,这是褚家,外人不可能进的来,她若是一反抗,势必会曝露了身份。</p> 念及此,她只能装作一个弱女子无力的挣扎几下,“谁?你们要干什么?”</p> 刺啦一声,一只黑色的胶袋封住了她的嘴巴。</p> 紧接着手和脚都被捆上了牢固的绳子。</p> 钟禾被扛着带出褚家,扔进一张车里时,她心中已经确定,这是褚家人的行为。</p> 车子颠颠簸簸行驶了几个小时,停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楼房前,她从麻袋里被放出来,嘴上的胶带也被撕开,她看清楚了面前绑她的人。</p> “梁大金,你是找死吗?”</p> 她怒目切齿的质问。</p> 梁大金咧嘴一笑:“表嫂,别生气嘛,长这么好看一生气都不好看了。”</p> 他扭头示意了一下,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狗腿子立刻捏着一根细长的针管走过来。</p> “你们要干什么?”</p> 梁大金接过针管,用手指弹了弹里面的液体,目光移向钟禾的胳膊,脚步也开始向她挪动。</p> 看着逐渐靠近过来的畜生,钟禾内心矛盾万分,似乎又到了做选择的时候。</p> 她要是这时候反抗,褚家她是再也回不去了,可若是不反抗,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p> 这次似乎比在生死崖那晚更难做选择。</p> 上次她面对的人是褚淮生,可这次面对的却是一帮畜生,她还能把希望押在褚淮生身上吗?</p> 眼看着针管离她越来越近,她进退两难,若是这时候反抗保住了自己,那她又如何回去德义堂,德义堂的宗旨,任务永远是第一,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性命和清白。</p> 她因为惧怕死就曝露自己的身份,她会为德义堂的每一个人而不耻。</p> 她若不反抗,回到褚家她依然是花花。</p> 可关键是她还有命回去吗?</p> 褚淮生说了晚上他不会回来,他不回来就不会发现她失踪,发现不了她失踪就不会救她,而最让人忧伤的是,即便是发现了,他也不一定会救……</p> 他说了唯有自己强大,才能百毒不侵。</p> 上一次他视而不见。</p> 这一次他或许依旧会袖手旁观。</p> 蓦然间传来的疼痛让她思绪回笼,在她失神的瞬间,梁大金已经将针管插进了她的手臂。</p> “我劝你最好把我放了,否则褚淮生不会放过你。”</p> “吓唬我什么?我表哥又不喜欢你。”</p> 梁大金将针管往后一抛:“他喜欢的是秦筱,玄梧的一枝花。”</p> 钟禾咬住后槽牙:“你确定你要赌?”</p>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不像是一个农村人该有的胆怯,梁大金底气稍稍有些不足:“巴拉巴拉的真烦人,猴子,把她嘴再给我封上!”</p> 一股难闻的塑料味又堵在了她的鼻腔。</p> 约莫五分钟后,梁大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解开。”</p> 猴子三下五下将钟禾身子的绳子全部扯掉,然后站到一旁,梁大金眉毛一挑:“继续啊。”</p> 猴子望了眼钟禾身上的衣服,缩了缩脖子:“我不敢……”</p> “真他妈怂!滚一边去!”</p> 梁大金一脚将猴子踹走,正了正衣领,来到床边,手刚要触到钟禾睡衣的纽扣,赫然撞到她瞳孔中杀伐决断的眼神,那眼神和他表哥的太像了,他一时迟钝,手上的动作就停滞了。</p> 其实他不太想干这事,但凡是和他表哥沾边的事他都不想惹火烧身,上回已经被狠狠教训过了,纵然这村姑可能不讨表哥欢心,但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他要是睡了表哥的老婆……</p> 身体一阵激灵。</p> 梁大金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后怕极了。</p> 要不是姑姑威逼利诱,他这半夜三更的搂着三两个小美妞一起睡觉他不香吗?</p> 钟禾脑子是清醒的,人却不能动弹,她猜测应该是梁大金给她注射药物的原因,于是只能用眼神一遍遍的警告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多行不义必自毙!</p> 梁大金最终还是怂了,没有睡她的勇气,他让猴子又重新将人绑起来,然后带离了楼房。</p> “大金哥,真不在她死前享受一下吗?”</p> 猴子开着车,转头问副驾上的男人。</p> 梁大金呸一声:“享受个屁,老子一想到她是我表哥的女人,我这心里就慎得慌,心一慌我这家伙就起不来!”</p> “噢,那是没办法……”</p> 猴子点点头。</p> 钟禾这次身上没有套麻袋,但手和脚还是被绑着,身体也还不能动弹,嘴也被封着。</p> 她又被带上了一辆小型直升机,这时天已经大亮,东方露出鱼肚白,直升机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越飞越高。</p> “表嫂啊,我们之间的孽缘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贪图荣华富贵,硬要赖在你不该赖的地方。”</p> “你说你在农村种田养鸡不好吗?日子是过得清贫些但好歹命不会丢,现在好了吧,落了个客死他乡的下场。”</p> ……</p> 梁大金喋喋不休,猴子提醒他:“哥,差不多了。”</p> 直升机的转速逐渐减弱,停在某一个点时稳住不动,舱门打开,梁大金只快速的朝下扫一眼,就赶紧又缩了回来。</p> “哥,咱们开始吧?”</p> 钟禾没想到褚家人会这么狠,她原本以为最多他们只会赶她走,却没想到他们要置她于死地!</p> 还是以这么残酷的方式,让她直接坠落而亡。</p> “这样下去她该死无全尸了吧?”</p> 梁大金问。</p> “哥,这下面都是山,那肯定的啊。”</p> “会不会太残忍了?”</p> “哥你这样可是干不了大事的,让你直接一刀毙命你嫌太血腥,让你投海,你又怕她会游泳回头自己游上来,好不容易想到这直升机抛人的方式,眼一闭手一推,多干净利索,你现在又觉得太残忍,那你说要咋搞子好嘛?”</p> 梁大金也是为难:“我要让她活着回去,我姑得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可真要把她一个大活人撂下去,也挺下不了手,哎,算了,你还是拿根降绳给我吧。”</p> “拿降绳干嘛?”</p>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p> 梁大金将钟禾五花大绑拴在降绳上,拴好后,他身子一背:“你把她放下去吧,觉得距离差不多时,就把绳子剪断。”</p> “哥,你这是想给她留个全尸啊?”</p> “反正摔不死也会饿死,饿不死也会冻死,人死了就行,死法不重要。”</p> 猴子若有所思:“倒也是,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她就穿这样下去,摔不死肯定会冻死。”</p> 恍然间听到下雪。</p> 钟禾目光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她想说话说不出,只能拼命摇头,猴子只当她是垂死挣扎,拍拍她的肩:“对不住了啊,将来变成孤魂野鬼,要找就找褚家人,可别赖我俩头上。”</p> 话毕,他就将人推了下去……?</p> </p> 第五十七章:找不到她,让你生不如死 寒风呼啸,白云缭绕的山峦间,一辆直升机悬于百米之上。</p> 直升机下,一根隐于无形的绳索捆绑着一名已经昏厥的女子,她穿着单薄的衣衫,长发随风飘扬……</p> 这是一副凄美的画面。</p> 梁大金没有勇气看,猴子也不忍直视,“哥,这个距离可以了吗?”</p> 梁大金挥挥手:“再放点。”</p> “哥,到底了。”</p> 梁大金闭上眼,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点点头,绳索被剪断,舱门关闭,直升机飞走了。</p> 钟禾曾经在某个深夜醒来时有过那样的幻想,如果她真的是花花,她不会去投奔任何人,她会选择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人安静的生活,每天看太阳升起,看夕阳落下。</p> 然后在岁月更迭的时光里,慢慢地老去……</p> 她没有生得伟大,她也不想死得光荣,更不想死于非命。</p> 二十多年的时光里,她无数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而每一次的侥幸活命,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连死神都不想领回家的人。</p> 可是这次,她好像再也不能侥幸了。</p> 她睁开眼时,漫山遍野的黑暗让她难以分辨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灵魂似乎也已经出窍,她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p> 身体是空的,脑子是空的,心也是空的,这么漫长的时间没有人来救她,她也就没有什么奢望了。</p> 都说将死之人,会把自己的一生从头过滤一遍,那些所有美好的过往,都值得来世再怀念。</p> 可是她不。</p> 她没有美好的过去可以怀念,她只有对来世美好的寄托。</p> 若是有来世,她只想投胎到一个温暖的家庭,可以没有很多钱,但是一定要有爱。</p> 家人之间相亲相爱,她可以被父母宠成小公主,不用担心被关小黑屋,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不用担心被暴打,更不用担心被……</p> 所幸那样的人生离她已经不远了。</p> 重新再来一次,她的人生一定不会再是现在这个样子。</p> 轻轻的阖上眼,她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能清白的死去,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p> 有冰冷的液体落到她的手上,再到脸上,再到身上,她沉重的眼皮一翕一合,当意识到那些冰冷的液体是什么时,她在心中呐喊:不要——</p> 巨大的恐惧感向洪水猛兽一样向她袭来,六年来每天晚上都会在梦境中出现的画面,在这个雪花纷飞的夜晚,又一次卷土重来。</p> 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p> 她想向阳而生,她想善待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可是这个世界却从不肯对她善良,它逼她,逼她亲手做下了她不想做的事。</p> 以至于每到这个时刻,她都要受着摧心剖肝的折磨。</p>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里都是那些让她不敢直面的过去,那个让她崩溃的深夜,那双死不瞑目恶毒的眼,那一大片一大片殷红的血。</p> 她死不了,也哭不出,任自己在无间的地狱里绝望到窒息。</p> 如果有来生……</p> 不要有来生了。</p> 来生,她不想再生而为人。</p> 褚淮生在凌晨一点接到钱进的电话:“褚总,人找到了。”</p> 梁大金从被钱进抓到那一刻就开始痛哭流涕,他知道自己这下完了,彻底的完了。</p> 他被带到褚淮生面前,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寒气后,梁大金一把上前抱住对方的腿:“哥,我错了,是姑让我做的,我没办法啊……”</p> “人呢?”</p> 褚淮生平静问。</p> 这种平静明显是暴风雨前的宁静。</p> 梁大金哆嗦成一团,怎么也不肯回话,褚淮生切齿的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人呢?”</p> “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p> “梁大金,褚总现在问你人在哪里,你不要再答非所问挑衅他。”</p> 钱进严肃提醒。</p> “在、在凤凰山。”</p> 一行人深夜来到凤凰山下,雪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因为下雪车开不上去,褚淮生整个人看上去比暴风雪还冷。</p> “在哪里?”</p> 他质问梁大金。</p> 梁大金不敢看他的眼睛,哆哆嗦嗦的低着头:“我不知道。”</p> 褚淮生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蹲下身揪住他的头发问:“你耍我是吗?”</p> “哥,我没有啊,我是从那上面将她丢下来的,那么高那么远,我也不清楚她落到哪里去了呀,呜……”</p> 顺着梁大金手指的方向,褚淮生缓缓抬头,又落下,即便是深夜,梁大金仍被他瞳孔中弥漫的杀气震慑到魂飞魄散……</p> “从那上面?”</p> 褚淮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p> “姑说你不喜欢她,她跟我说你不会怪我的,我要是知道哥你在意,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p> 褚淮生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他手指向山的位置:“上去给我找,今天要是找不到她,我让你生不如死!”</p> 凌晨三点,将近四百多个人在三千平方千米的凤凰山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p> 凌晨四点,一无所获。</p> 凌晨五点,依旧没有收获。</p> 凌晨六点,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山峦间的薄雾逐渐消散,终于听到有人喊——</p> “找到了!”</p> 褚淮生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踩着一指深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越靠近那个单薄的身影他的步伐越沉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心境,因为惧怕未知的结果而不敢面对。</p> 女人静静的躺在地面上,积雪覆盖了她全身,她的眉,她的睫毛,她的头发都沾染着晶亮的雪水。</p> 他俯身拂去她身上的积雪,轻唤了一声:“钟禾?”</p> 没有任何的回应。</p> 就在他颤抖的手指触到她鼻端探视气息时,她紧闭的双睫动了动,无力的掀开一条缝,又合上,再掀开。</p>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六道轮回,钟禾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她木然的躺在雪地上,想说话说不出,想动动不了,只能虚弱的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任悲伤的眼泪一滴一滴融于刺骨的冰雪中。</p> 掉下生死崖她没哭。</p> 替他挨了一刀她没哭。</p> 他见识过她的坚韧。</p> 却从未目睹过她的脆弱。</p> 褚淮生不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在他面前哭,却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流泪,而感觉到心被撕裂。?</p> </p> 第五十八章:攻心这条路她不想再走下去 他弯腰将她从雪地里抱起:“我带你回家。”</p> 褚淮生脸上骇人的表情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梁大金更是吓得匍匐在雪地里一动不动。</p> 钱进表情严肃的问:“褚总,他要怎么处置?”</p> “把他在这里给我吊上三天,三天后若是没死再带到我面前!”</p> 金莎皇家医院。</p> 褚淮生站在急救室过道的窗前,手里夹着一支烟,薄唇紧抿,眉宇间布满阴翳之色。</p>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钱进扫了一眼,轻声道:“夫人来了。”</p> “淮生哥……”</p> 袁伶俐松开挽着的梁秋吟的胳膊,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咚咚的小跑到褚淮生身旁,瞄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她没事吧?”</p> 褚淮生两秒钟的缄默,收起眼中的寒峭,转过头淡然问,“你怎么来了?”</p> “我过来看看你。”</p> “没什么事,我正准备回去。”</p> 他用手指捻灭手中的烟,手指移向西装纽扣,将敞开的西装扣到一起。</p> “大金呢?”</p> 梁秋吟沉声问。</p> 褚淮生淡淡的睨了母亲一眼,用漠然的口气回应:“大金我怎么会知道?”</p> 梁秋吟脸色唰一下更难看,这分明就是她那晚回应他的话。</p>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村姑值得你六亲不认吗?梁大金可是你表弟,这村姑算什么东西?”</p> “再不是东西,她也是奶奶认定的人,奶奶才犯病几天,就想着要把她的人弄走,用得着这么急切?”</p> 褚淮生将情绪控制的极好,他冷哼一声:“哦不对,是直接灭口,如您所说,一个村姑而已,值得你为她落下个杀人灭口的罪名?”</p> 梁秋吟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p> 袁伶俐表情复杂的插了句:“淮生哥,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村姑跟伯母顶嘴呢?”</p> 褚淮生将视线移向她:“那你的意思,我该为她雇凶杀人的行为鼓掌点赞?”</p> “我不是这个意思……”</p> “还说你不是被她蛊惑,你要没被她蛊惑,怎么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梁秋吟气得咬牙切齿。</p> “她的存在是奶奶对过往岁月的一种精神寄托,你擅自处理了她,有经过奶奶同意吗?”</p> “你奶奶她已经病了,她现在根本就不记得她是谁了!”</p> “病了不是死了,病了会有康复的一天,请问奶奶康复的那一天,你要怎么对她解释人失踪这件事?”</p> 梁秋吟再度哑然。</p> 她总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老太太不可能再康复的诅咒之语。</p> 褚淮生撂下最后一句话:“只要奶奶活着一天,谁都别想动她!”</p>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袁伶俐才又挽住梁秋吟的胳膊:“伯母,您别生气了,淮生哥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奶奶还健在,只是暂时性失忆而已,倘若将来真康复了,这事儿您确实不好交代……”</p> 梁秋吟目光愤愤不平:“伶俐,你真的相信他是为了老太太考虑?”</p> 袁伶俐冷冷一笑:“他若不是为了老太太考虑,那里面那位…也就不需要伯母您忧虑了。”</p> 褚淮生站在驰越集团落地窗前,钱进面色凝重的进来汇报:“褚总,医院那边来电话了。”</p> “怎么说?”</p> “太太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是……”</p> 褚淮生一个侧目,钱进不再含糊:“只是身上有多处擦伤和冻伤,另有数十处骨折。”</p> “人醒了吗?”</p> 他蹙眉问。</p> “目前还没。”</p> 钟禾从小到大受过不计其数的伤,这一次依然伤得很重,但于她而言,早已经习以为常。</p> 她昏迷了两天一夜,醒来时周遭一片雪白。</p> 窗外是黑的,房间里也只留了一盏小夜灯,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的,靠大脑的意志根本无法支配,好在脖子还可以转,脑袋一偏,就看到了床外侧坐着一个人。</p> 她太累了,累的不想说任何话,木然将头又偏了回去。</p> “醒了?”</p> 褚淮生低声问,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p> 钟禾闭上双眼。</p> 气氛陡然沉重。</p> 过了好一阵子,磁性的嗓音才又扬起:“我替我母亲向你道歉,对不起。”</p> 钟禾依旧没有说话。</p> 在她看来,任何不落在实处的安慰,都是虚情假意。</p> 这个男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叫她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放弃了,说她无能也好,说她懦弱也罢,攻心这条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继续走下去。</p>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p> 褚淮生视线移向她,确定她不会再回应后,缓缓起身道:“后天我要出趟差,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再来看你。”</p> 玄梧会所内——</p> 茅子廷摩拳擦掌:“这褚伯母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这是完全不把咱淮哥和老太太放在眼里啊?”</p> 赵德随口问:“你今天去医院探望到人了?”</p> “别提了,门口站着一排保镖个个跟个石墩子似的,挪都挪不动,淮哥这也是被他亲妈给整得草木皆兵了,唯恐花花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日后不好跟老太太交代。”</p> 茅子廷深深叹了口气:“想来我淮哥虽然对女人绝情寡义,但对这老太太是真孝顺啊。”</p> 赵德扯了扯嘴角:“肤浅。”</p> “对了,据可靠消息,为了惩罚那个梁大金为非作歹的行为,淮哥要在出差前,剁掉他一只手。”</p> “你认为梁大金的手会被剁吗?”</p> 赵德忽尔意味深长地问。</p> 茅子廷挑眉:“当然会了,淮哥他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但骨子里到底有多狠戾,咱俩还能不清楚?想当初他为了救花花,把那光头两只眼睛都给戳瞎了,现在剁掉梁大金一只手算什么,没把他头给拧下来,都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手下多有留情。”</p> 赵德笑:“此一时彼一时,你能讲这样的话,可见并不了解他。</p> 茅子廷恍惚:“什么意思?”</p>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p> “什么赌?”</p> “就赌淮哥会不会剁了梁大金的手?”?</p> </p> 第五十九章:送你个东西,别生气了 梁大金被在山顶吊了三天三夜,剩余最后一口气时,被带到了褚淮生面前。</p> 他被连泼了几盆水才从昏死的状态中醒过来。</p> 浑身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们剥了他的衣服,只给他留了一条可以蔽体的短裤。</p> 他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褚淮生慢慢踱步过去,一脚碾在他的手背上,他嗷一声痛呼:“哥,痛,痛……”</p> 褚淮生蹲下身:“我平时对你怎么样?”</p> “哥对我很好,是我混蛋,是我不知好歹!”</p> 梁大金痛哭失声。</p> “我早就警告过你吧?拿着我的钱吃喝玩乐我没意见,但行凶作恶绝不容许,才被教训几天,就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p> “我也不想的,是姑逼我啊……”</p> “堂堂七尺男儿,别人威逼利诱就失了做人的原则和底线,我看也不必再苟活于世。”</p> 褚淮生起身,让一旁的保镖将梁大金从地上拖起来,拖到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搁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骨刀,梁大金吓得一把抱住褚淮生的腿:“哥,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爸的面子上饶我一命,求你了,求你了!”</p> “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上,我让你死一百次都不为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要不给你点教训,他日你又如何才能铭记于心?”</p> 他拿起桌上沉甸甸的刀,一道锋利的光芒折射而起,梁大金鬼哭狼嚎:“不要——不要——”</p> 他的手被强制性按在桌上,褚淮生面无表情,眼中完全是不近人情的冷漠。</p> “这是出自南非的斩骨刀,削骨如泥,一刀下去连筋带皮都会掉下来,你不用担心我要砍很多刀,才能把你这狗爪子砍下来。”</p> 褚淮生越是这样说,梁大金越是恐慌崩溃,他拼了命的挣扎,奈何在几名身强力壮的保镖面前,犹如蚍蜉撼树。</p> 锋利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随着啪的一声,梁大金发出了一声撕心肺裂的惨叫。</p> 房间里瞬间落入了死一般的沉寂。</p> 地上没有血流下来,而梁大金的胳膊也完好无损的长在他的身上,他惊魂未定的盯着那把砍在他手掌五厘米外的凶器,两腿一哆嗦,哗哗就尿了一地……</p> 褚淮生望着他怂到极致的狼狈相,阴森讥讽的丢下一句:“没种。”扬长而去。</p> 这一次出差原定是一周,褚淮生却五天后就回来了。</p> 他回来后直接去了医院,见了钟禾的主治医生,医生向他详细说明了病人的情况。</p> 虽然身上有多处骨折,但好在骨折的部位是上肢,且都是轻微骨折,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p> 他了解完情况,径直来到病房。</p> 钟禾原本在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角余光瞥见他进来,赶紧将视线移向了窗外。</p> 褚淮生拉了把椅子坐下,盯着她疏离的脸看了两秒,轻声问:“身上还疼吗?”</p> 她置若罔闻。</p> 他叹息了一声:“还在生气?”</p> 她仍不作答。</p> 褚淮生手指在床栏边轻扣了几下,缓缓伸向了西装内衬口袋,乍然掏出个物品,掌心微展,一个挂坠掉下来:“送你个东西,别生气了。”</p> 钟禾目光移动,看到一个黑色绳坠上挂着一颗蓝色石头,石头除了亮澄澄的,有许多切面,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p> 她意兴阑珊:“这什么?”</p>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喜欢的话可以戴着玩。”</p> “放着吧。”</p> 钟禾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对他有这种抗拒的态度,明明做错事的人也并不是他。</p> 褚淮生将挂坠放到了她的枕边,气氛又沉寂了下来。</p> 几分钟后,钟禾开口:“你现在到医院来看我,不怕被狗仔队发现了?”</p> “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敢曝光什么。”</p> “所以你跟秦筱的绯闻,他们敢大肆宣扬,也是你授意的了?”</p> 出其不意的反问,让褚淮生有些无言以对。</p> 他神色微微有一丝异样,起身道:“赶了一天的飞机很累,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p> 褚淮生刚出了医院大门,便接到袁伶俐的电话:“淮生哥,听说你回来了,我在Margot餐厅订了位子,给你接风洗尘。”</p> “一定要今晚吗?”</p> “是的。”</p> 褚淮生坐进车里,捏了捏眉心:“好。”</p> 袁伶俐早早来到Margot餐厅,她今晚打扮的特别漂亮,容光焕发,可见心情也是很好。</p> 等褚淮生的间隙,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一条海外新闻,红唇止不住上扬。</p> 新闻是三天前的,她每翻一次,都心潮澎湃。</p> 当地时间11月25日晚,在英国伦敦苏富比拍卖行,惊现稀世珍宝,其中重达120克拉的格拉夫孔雀胸针被华籍富商褚淮生拍得……</p> 而当晚的压轴宝贝,万众瞩目的海之谜则是被金菲尔特庄园的管理人乔福特先生所得……</p> 袁伶俐放下手机,唇角愈发上翘。</p> 褚淮生七点准时抵达,袁伶俐按捺住满心的雀跃,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等到服务生将菜端上来后,她才含蓄又期待的开口:“淮生哥,你是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p> 褚淮生深瞥她一眼,目光平静而深远,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锦盒放到桌边,然后缓缓推了过去。</p> 袁伶俐顿时心花怒放,她没有急着去把盒子打开,而是抬起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其实对我最好,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的人根本就无足挂齿。”</p> 褚淮生默而无言。</p> 袁伶俐打开了盒子,却在看到锦缎中央躺着的120克格拉夫孔雀胸针时,脸庞的笑容凝固了……?</p> </p> 第六十章:礼物风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p> 袁伶俐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前,她没有爆发。</p> 心事重重的用完餐,等褚淮生一走,她就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p> “你确定你调查的没有问题?”</p> 那边给出肯定的答复:“没有。”</p> 袁伶俐阴沉着脸坐到车里,吩咐司机:“到丽景别苑。”</p> 一路上,她脸色愈渐寒冷,眼眸中更是翻滚着浓浓的戾气。</p> 秦筱坐在富丽堂皇的豪宅中,嘴里喝着最贵的酒,品出来的却是苦涩与寂寞的滋味。</p> 门铃突然急切的响起。</p> 她心中一喜,光着脚跑去开门,却在门打开的霎那,看到门外的人,表情呆住了。</p>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关门时,已经来不及,袁伶俐一个耳光扇过来。</p> “贱女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p> 秦筱捂着脸后退几步:“我又做错了什么?”</p> “你又做错了什么?”</p> 袁伶俐扫了一眼她身后的豪宅:“让你住在这里,简直是脏了这房子,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我之所以放任你不管,不过就是觉得对付你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有失我的身份罢了。”</p> “你确实没必要这样针对我,我其实……”</p> 啪——</p> 又是一记耳光甩过来:“东西拿来。”</p> “东西?什么东西?”</p> 秦筱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狠毒,完全不敢与她对抗,她眼中闪耀着困惑的泪珠。</p> “还跟我装是不是?”袁伶俐手一扬,外面闯进来几名保镖,“把我淮生哥给你的东西拿出来,迟一秒钟我让你下地狱见阎王!”</p> 秦筱瞬间被几个保镖控制,她哭喊道:“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他没给过我什么东西呀……”</p>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p> 啊啊——</p> 一拳又一拳打在秦筱腹部,不消片刻,她便痛的昏了过去。</p> 等她再醒来时,袁伶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东西在哪里?”</p> 秦筱痛的面部扭曲,唇角流血:“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乡下来的女人?你要的东西如果不在你这里,我这里没有,那、那就肯定在她那啊。”</p> “死到临头还嘴硬是吗?”</p> 保镖们又要冲过来,秦筱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褚淮生根本就不喜欢我!”</p> 袁伶俐微愣:“你说什么?”</p> “你稍微用点脑子想想,他要是在乎我,你们今天有机会这样折磨我吗?”</p> “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我不过就是他打破那些外界谣言的幌子而已,如果我没猜错,他跟那个乡下女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看过那个女人亲他,而他也没有推开,我亲眼看见的……”</p> “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p> 袁伶俐拂袖离去,到了外面车子旁,她从包里抽了支牙签一般尖细的烟出来,心突然间乱透了,脑子里全都是秦筱说的那句,看过那个女人亲他,而他也没有推开。</p>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这样信口雌黄的话,据她了解和试探过多次,她的淮生哥对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就是这次将她救回来,但也是因为她是老太太钦定的孙媳妇的缘故。</p> 现在秦筱突然间曝出这样的言论,这意味着她之前的认知要被推翻,她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一根烟抽完,整个人瞬间冷静了许多。</p>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但钟禾毕竟不是秦筱,她是老太太的人,所以她现在不能直接莽撞的冲过去。</p> 一夜无眠。</p> 袁伶俐一大早来到医院,远远的看到一排保镖立在病房门前,她的心沉了下去。</p> 脑子里赫然又响起秦筱的一句话,他要是在乎我,你们能有机会折磨我吗?</p> “让开。”</p> 到了病房门前,袁伶俐冲着拦住她的保镖呵了声。</p> “没有褚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抱歉。”</p> 啪啪——</p> 袁伶俐两个耳光甩过去:“连我都敢拦,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p> 钟禾在屋内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说实话这几天外面的保镖不分昼夜的保护她,她打心底里感激,她也清楚袁伶俐这个人惹不得,一旦激怒了她,最后遭殃的人只会是这些无辜的守门人。</p> 念及此,她朝门外喊了声:“让她进来吧。”</p> 袁伶俐趾高气扬的进到病房内,目光冷冷的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床边,突然一只深蓝色的宝石映入她眼帘,她整个人石化了。</p> 钟禾从未见过袁伶俐有过这样的神情,一时有些踌躇,那表情实在太过骇人,她疑惑的喊了声:“欸,你怎么了?”</p> 袁伶俐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捡起她搁在枕边的挂坠项链,面目狰狞的质问:“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为什么会在你这里?!”</p> 钟禾被她过激的情绪吓一跳,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这是褚淮生偷了她的然后又转送给了她?</p> “原来是你!原来真的是你!!”</p> 袁伶俐血红着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p> “咳咳,我没偷你东西……”</p> 钟禾被她掐的要断气了,但也不能还手,好在保镖及时冲进来,一把将袁伶俐给从她身边扯开。</p>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p> 看着袁伶俐癫狂的模样,钟禾彻底迷茫了,她搞不明白,一块破石头,怎么就让袁伶俐失控的连一贯高贵优雅的形象都不顾了。</p> “这是在干什么?”</p> 一声凌厉的呵斥,褚淮生面无表情的走进来。</p> 屋内终于静下来,袁伶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褚淮生走到她身旁,语气缓和了几分问:“怎么回事?”</p> 钟禾咳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石头。</p> 褚淮生神色黯了几分,对袁伶俐说:“到外面说吧。”?</p> </p> 第六十一章:海之谜 他先迈步出去,袁伶俐只得恨恨的跟出去,到了门外走廊,褚淮生眉头一挑:“又调查我了?”</p> “所以你承认,那个乔福特背后的人就是你了?”</p> 袁伶俐心痛的要命,早在一个月前,华人圈就流传着一条稀世珍宝要被拍卖的新闻,她一直关注此事,这次褚淮生到英国出差,她料定他肯定会参与,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调查,褚淮生拍下了当晚的第一件珠宝,之后的压轴宝贝被名不见经传的乔福特拍得。</p> 当别人还在惊叹这位乔福特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时,袁伶俐已经获知,他根本就是褚淮生的人。</p> 袁伶俐当时处在兴奋之中,笃定的认为,褚淮生声东击西的举动,无非就是要给她一个惊喜。</p> 可直到在村姑的床头看到那件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礼物时,她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p> “你这个习惯不太好。”</p> 褚淮生表情微微有一丝不悦,“人与人之间相处要有界线感,而不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在被侵犯隐私。”</p> “我要不侵犯你的隐私,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一直在骗我?”</p> 袁伶俐因为气愤身体止不住的颤抖。</p> 看到她脸色发白,褚淮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表情严肃起来:“伶俐,你冷静一点,不过就是一件拍卖品而已。”</p> “一件拍卖品而已?你永远都可以把话说得那么云淡风轻,那是一件普通的拍卖品吗?那是海之谜,海之谜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比我更清楚吗?!”</p> “我只是觉得那枚孔雀胸针更适合你。”</p> “那她凭什么拥有海之谜?你给我一个理由,她凭什么?”</p> “她被我母亲伤成那样,我送她一件礼物作为补偿,不过分吧?”</p> 呵。</p> 袁伶俐流着泪冷笑:“补偿的方式有很多种,用海之谜补偿她,她配吗?”</p> “你不缺这些东西,为什么一定要为此纠缠不休?”</p> “没错,任何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我都不缺,我缺的是海之谜吗?我缺的是一颗能够送我海之谜的心!”</p> 局面僵持不下。</p> 褚淮生渐渐冷却了目光:“礼物我随便送的,你若喜欢她的,拿你的跟她换就是了。”</p> -------</p> 玄梧会所内。</p> 赵德将一份转让合同放到茅子廷面前:“来,签字。”</p> 茅子廷扫了一眼,装糊涂:“什么啊?”</p> “别给我装,上次说好了的,淮哥若是不剁了梁大金的手,你城南的跑马场就归我,愿赌服输,赶紧签字。”</p> “开个玩笑吧?”</p> “谁跟你开玩笑?”</p> “你赵德缺一个跑马场?”</p> “我也不嫌多。”</p> 赵德抓起他的手,强制性逼他在上面画了押。</p> 茅子廷越想越来气,闷头喝一口酒:“你说这淮哥也是的,那梁大金差点把花花命都给送了,他居然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放过他了,他也太不把花花当回事了吧?”</p> “所以说你肤浅。”</p> “我怎么肤浅了?”</p> “你看东西就永远只会看表面。”</p> 茅子廷愣神。</p> 赵德端起酒杯轻抿了口,“那一刀下去容易,但那一刀下去,可就不是砍掉梁大金一只手那么简单了。”</p> “why?”</p> 茅子廷愈听越糊涂。</p> “通常从对施暴者的惩戒可以看出对受害者的在意程度。”</p> 赵德斜眼睨他:“你觉得以淮哥谨慎的态度,他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内心暴露给别人看吗?”</p> 茅子廷瞬间如醍醐灌顶,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所以你的意思,淮哥他喜欢花花?”</p> “瞎猜的,很难确定的事,毕竟淮哥的心思,除了他自己,谁也琢磨不透。”</p> 自从袁伶俐跑到医院来闹了一通后,钟禾越看那块破石头越觉得棘手。</p> 她对首饰这种也不太了解,实在想不通袁伶俐为何会那般大动肝火。</p> 恍然间想到个人,拿起褚淮生给她新买的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有空吗?我们见一面,老地方。”</p> 钟禾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走出病房,门外的保镖都还在,她对他们说:“我到外面透透气,一会就回来,不要报告给任何人。”</p> 钟禾来到上次跟白梓见面的茶馆,两人已经多日未见,白梓一见到她便兴奋的要上前拥抱,她赶紧拿手挡住:“别碰我,我不太舒服。”</p> “怎么了?”</p> “没什么大碍,给你看样东西。”</p>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蓝色石头放到桌上:“你见过这个吗?”</p> 白梓从小就有一个当珠宝设计师的梦想,平时也对珠宝有所研究,所以她觉得她应该见过。</p> “海之谜??”</p> 白梓惊得嘴巴成了O型,她将那块蓝色宝石捧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p> “这石头……很珍贵?”</p> “石头?你是不是有毒?怎么能把一块稀世珍宝看成石头?”</p> “稀世珍宝?”</p> 这次换钟禾嘴巴成了O型。</p> 白梓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好吧,你脑子里整天只有任务,对这种珍稀之物不了解也是正常,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啊。”</p> 她拉起钟禾的手到桌边坐下,然后将蓝色宝石往杯子里一丢,指了指天花板:“看那上面。”</p> 顺着白梓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钟禾的嘴巴顿时张得更大,只见洁白的天花板上,赫然呈现出一波汪洋大海,而更神奇的是,在海的另一端,一轮红日正在缓缓升起……</p> 她这是看到了什么?</p> 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她确定自己不是幻觉。</p> “看到了吧,海上日出,这还只是它神奇的一面,等到了晚上,你再把她放到水里,看到的就会是一片浩瀚星空。还有这根黑色的绳子,你别瞧它跟普通的绳子没什么区别,这可是北美洲山上长得一种叫千丝结的草编织而成,这种草据说一百年才长一株,比金子还坚韧,更有强身健体,祛除百病的疗效。”</p> “我的天哪,讲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这稀世珍宝你到底是从何而来?”</p> 钟禾吁了口气,顿觉五脏六腑都颤得慌:“这是别人给的。”</p> “别人给的?谁会给你这么贵重的物品?你要知道这个海之谜可是价值连城,若非没有特别的交情,不对,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人,没人会这么大手笔!”</p> 白梓眼珠子骨碌一转,不太确定:“该不会是褚淮生给你的吧?”</p> 钟禾心慌意乱的将那块石头塞回口袋:“也不是,以后再告诉你吧。”</p> 她不敢看白梓的眼睛,夹起怀匆匆走了。?</p> </p> 第六十二章:你我泛泛之交,送这个合适吗? 钟禾坐在出租车里,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p> 她没想过褚淮生会送她礼物,更没想过他会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p> 头微微一偏,她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师傅,麻烦送我去驰越集团。”</p> 褚淮生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跟公司里几十名高管开着严肃的会议,会议正进行到一半,钱进匆匆进来俯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p> 他眉头一蹙,将手中的文件一合:“今天会先开到这,散会。”</p> 他表情严肃的朝外走,钱进紧跟在身后。</p> “为什么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医院,现在才来汇报?”</p> “她说就到外面透透气,很快就回来,后来一直没见人回来,他们这才将电话打给我。”</p> “这点保护意识都没有,我让他们是伫在那里当人桩竖着好看吗?”</p> 钱进无言以对。</p> 褚淮生低声斥责:“一帮饭桶!”</p> 他刚要吩咐钱进出去找人,经过电梯口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裹着大衣的女人从里面低头迈了出来。</p> 褚淮生愣神,待反应过来,艴然不悦的质问:“你怎么又从医院跑出来了?”</p> 钟禾吸了吸冻得有些发麻的鼻子,云淡风轻道:“我在那呆的闷,出来透透气。”</p> 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去了他办公室。</p> “去拿一杯热牛奶进来。”</p> 褚淮生转头吩咐。</p> 钟禾进到褚淮生办公室后,就中规中矩地坐到了沙发上,她出来穿得有点少,两只手冻得通红,褚淮生瞄一眼,进到了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出来时将一条薄毯扔给她。</p> “我发现你只要进到医院就特别任性。”</p> “我发现我只要进到医院你就希望我住到天荒地老。”</p> 他说一句。</p> 她怼一句。</p> 褚淮生朝她瞪一眼:“你不知道你伤势未愈?我是为你好。”</p> 钟禾听到这个话,心头颤了一下。</p> 钱进端进来一杯热牛奶,她赶紧接过去:“谢谢。”</p> 毯子在身上披着,牛奶在手里握着,人很快就没那么冷了。</p> 她抿了口牛奶,掀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你那天给我的那个东西……很值钱吗?”</p> 褚淮生可能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目光漂浮了一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p> “我就是好奇。”</p> 他探究的盯着她望了几秒,漫不经心答:“值点钱。”</p> 钟禾瞬间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褚淮生所谓的值点钱绝非是一点,白梓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如果不是自己特别在意的人,不会有这么大手笔。</p> 褚淮生为什么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p> 难道是……</p> 她不敢再往那方面想,她再是坚韧的小强,也已经被打死了。之前他只要对自己好一点,她马上就会联想到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然后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勇往直前,最后却总会落了个啪啪啪被打脸的下场。</p>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她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的遐想。</p> 见她半天不说话,褚淮生剑眉一挑:“在想什么?”</p> 钟禾迎向他狐疑的目光:“我在想,你我泛泛之交,送这个合适吗?”</p> 这回换褚淮生不说话了,他拿起手机瞄了几眼,搁下去才说:“没关系,我不差钱。”</p> 钟禾一直在他的办公室坐了许久,也没有要走的打算,直到窗外天色渐沉,褚淮生才起身说:“走,我送你回医院。”</p> “我看你从那门后面拿了毯子出来,里面应该有房间吧,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p> 褚淮生怔住:“为什么?”</p> “我不想回去医院,那里的消毒水太难闻,我也不敢回你家,我怕你妈……所以,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晚吗?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p> 褚淮生盯着她眼周旁的黑眼圈,知道她没有说谎,心里明白不该任由她胡闹,但嘴上终究是不忍拒绝。</p> “那就休息一晚,明天一定要回医院?”</p> “好。”</p> 钟禾进到了那扇玄关门,看到了里面一间即宽敞又干净的卧室,男性简约大方的黑白系装修风格,站在落地窗前,还能俯瞰整个城市华灯初上的面貌。</p> 她径直走向床对面的沙发,脱下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的正要躺下去,站在玄关处的男人蹙眉:“你干什么?”</p> 她一脸茫然的回过头:“我睡觉啊。”</p> 褚淮生目光复杂,眼眶中有不知名的神色翻涌,他背过身,“睡床。”</p> 睡床?</p> 她可以睡床?</p> 可以睡他 床?</p> 钟禾想再确认一下,玄关处的人已经不见了。</p> 小心翼翼地躺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先前在外面晃荡了两个小时的骨头忽然就没那么疼了。</p> 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那上面的气息她并不陌生,反而因为是熟悉的人,她莫名感到安心。</p> 没有人知道,在山上那一晚她都经历了什么。</p> 那一场大雪,让她残酷的过往被血淋淋撕开,她好不容易痊愈的心,又开始千疮百孔。</p> 她在医院里不是睡不着,她只是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她又会陷入无尽痛苦的深渊。</p> 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她眼皮渐渐沉重。</p> 褚淮生看了看腕上的表,深夜十一点,他该回去了,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正要关灯离开,忽尔听到有女人挣扎恐慌的哭泣声,“放开我,放开我……”</p> 他神色一凛,疾步朝里间跨去,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女人正在被梦魇魇住,两只手臂无助的挥舞,嘴里不停的? ? 喊着:“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p> “钟禾?钟禾?”</p> 褚淮生试图将她从梦魇中唤醒,他按住她的胳膊,想让她冷静下来,谁知这一触碰,她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就俯在他颈边哭了起来:“我怕……”</p> 褚淮生整个人不动了,他想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件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个女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很多面,虚伪的,坚强的,狡诈的,伪善的……</p> 但或许,只有现在这一面,才是她最真实的。?</p> </p> 第六十三章: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的手臂牢牢的环着他,呼吸渐渐平稳,褚淮生稍一动,她就又恐慌不安起来。</p> 他于是只能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按压在床里侧的手缓缓上移,移到她脸庞,用大拇指拂去了她脸庞的泪痕。</p> 黎明破晓时,钟禾醒来。</p> 其实每一年的冬天她都是睡不好的,下雪天更严重,但是昨晚,她却奇迹般的没有受梦魇困扰,居然一夜都没有再醒来。</p>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p> 她缓缓抬头,忽尔看到一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顿时呼吸停滞了……</p> 褚淮生居然和她躺在一起?</p> 不但呼吸停滞,心脏都要裂掉了,而更让她惶恐的是,他的手臂圈着她,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p> 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p> 钟禾胸中丘壑万千,她不是没有过跟褚淮生接触的经历,甚至比这亲密的都有过,但不知为何,唯独这一次,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在他还没有醒来的时刻,她觉得自己乱了方寸。</p> 她不敢动,怕惊醒了他,他醒来后,两人会觉得尴尬。</p> 凌乱的思绪渐渐平定下来,她接受了她和褚淮生相拥而眠了一夜的事实。</p>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一个平时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被亵渎了的男人,竟然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p> 钟禾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可能是他自愿的事。</p> 可他若不是自愿,总不可能有人强迫他吧?</p> 难道是酒喝多了的缘故?</p> 她微微昂起下巴,朝他近距离嗅了嗅,没有酒味,没喝酒没被强迫却跟她同榻而眠……</p> 那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她昨晚又受梦魇困扰了。</p> 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升起,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跟从前不太一样。</p> 静静打量这张沉睡的俊脸,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p> 她不想否认,这一刻她的心出奇的安定。</p> 就好像有人在保护她。</p> 这些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早已经习惯独自承受,从未想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今天却被一个男人圈在怀里。</p> 钟禾的目光柔了几分,原来,一个看似冷血的人,其实也是有温度的。</p> 褚淮生睁开眼的刹那,他又看到了那双装满了星星的眼睛,一秒钟的迟钝,他猛得从床上翻了下来。</p> 沉睡时祥和的面容不再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贯疏离的防御表情。</p> “你昨晚做恶梦了。”</p> 钟禾平静的听着他的解释:“我知道。”</p> 她知道她做恶梦了,她只是没想到她的一场恶梦,能让褚淮生的同情心泛滥到这种程度。</p> “或许梁大金给你留下了挺重的阴影,没关系,过段时间会好的。”</p> 不会好的。</p> 钟禾很想告诉他,她的恶梦跟梁大金无关。</p> 梁大金对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算什么。</p> 那些令人窒息的过往,才是她根深蒂固不能摆脱的梦魇。</p> 一晚已经过去,钟禾只能兑现诺言回到医院,不过在回去之前,她强烈要求褚淮生撤了门口的保镖。</p> 直觉经过这次,梁秋吟暂时是不会再动她了,门口守着那么一大帮人,怎么看怎么别扭。</p> 但令钟禾万万没想到的是,想置她于死地的远不止梁秋吟一个。</p> 傍晚时分,她迷迷糊糊的刚要小憩片刻,一名男医生戴着个口罩推着护理车走进来。</p> 她没怎么在意,只是把压在被子里的一只胳膊伸出来。</p> 忽尔想到不对,一个小时前医生才来过,怎么片刻的功夫,又来了?</p> 她猛地转过头,瞳孔赫然放大,只见一把锋利的尖刀正对着她心口的位置,直直的要刺下来。</p> 脑子短暂的懵了一下,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反手一把擒住男人欲行凶的手,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手腕,尖刀落在地上,男人目光一闪而过的惊诧,下一秒,就弯腰用另一只手将尖刀捡起来。</p> 趁着这个功夫,钟禾迅速按响了床头的警铃。</p> 男人慌乱之下,一刀向她插过去,她身子一翻,尖刀插在枕边,男人已经落荒而逃……</p> 一个受伤在身的弱女子面对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医生行凶,怎么可能完好无损?</p> 为杜绝这种怀疑,她捡起那把刀,毫不犹豫的在胳膊上划了一道,表情麻木无畏。</p> 护士们跑进来时,瞥到她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胳膊,指缝里渗的都是血。</p> 褚淮生赶到医院时,钟禾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p> 医院的各大负责人包括医生全都伫在病房内,一脸担忧。这间病房是金莎皇家医院顶层唯一的一间VIP病房,没有背景的人休想住进来,他们医院的医疗器械也几乎都是褚淮生赞助购买,他的人住在这里无可厚非。</p> 然而现在问题严重的是,他的人住在这里被人刺伤了。</p> 院长捏着头皮上前:“褚总,真的是太抱歉了,我们真的没有想到,朗朗乾坤下居然会有人……”</p> 褚淮生扬了扬手:“不必解释。”</p> 他没有去责怪院方的失职,只是一脸严肃的质问钟禾:“还嫌保镖碍眼吗?”</p> 钟禾撇撇嘴:“我哪知道总有刁民想害朕。”</p> 这一句玩笑话出口,顿时让身后一堆屏住呼吸的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只有褚淮生仍然板着张脸,“你们都出去。”</p> 待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不容拒绝说:“我会把保镖重新安置过来,你老实呆在这屋里哪里也不要再去。”</p> 说完这句话,他又拽过她包扎好的胳膊扫了眼:“因为你的大意,瞧瞧你这身上还有块好的地方吗?”</p> 褚淮生走后,钟禾回想先前惊心动魄的一刻。</p> 真是太险了。</p> 那尖刀对准的位置,绝对与她心脏不差厘毫,要不是她反应快,只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p> 忽然她从床上弹坐起来。</p> 坏事了!</p> 她怎么能拧断那人的胳膊呢?这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吗?万一那人是梁秋吟派来的……</p> 她不敢再想下去,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懊恼不已。</p> 不管那个人是谁派来的,她自卫的方式都不应该,她当时正确防卫的方式应该是身子偏一些,直接让他捅下去,而不是折了那人的手腕,一个弱女子有这样的力道,说出去谁会信?</p>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p> 她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p> </p> 第六十四章:恶毒的诅咒 钟禾赶紧找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凭着脑中模糊的记忆将那个假医生的大致样貌画出来,然后又在头像下面写出了此人的一些特症,最后备注一句:“此人可能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务必要尽快除之。”</p> 下床穿好衣服,趁着褚淮生的保镖还没有赶来,她赶紧打车去了枫清路,假装不经意的从那边经过,将手中的折叠纸条随手一塞,就毫无痕迹的塞进了一只破旧的邮筒。</p> 褚淮生从医院离开后,径直又来到了玄梧。</p> 今天茅子廷不在,只有赵德一个人在101,他走进来后,赵德便开口问:“钟禾没事吧?”</p> 褚淮生脸上浮起一个问号。</p> 赵德解释说:“老茅昨天去了新加坡,我一个人喝酒无聊,打你手机你也不接,我就打给了钱进,这才知道钟禾在医院被刺的事。”</p> “没什么大碍,一点皮外伤而已。”</p> “怎么回事?猜到是谁干的了吗?”</p> 褚淮生面无表情的端起一杯酒:“这种事还用猜吗?”</p> 赵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无奈道:“你就这么放任她不管?她那毛病是治不了了吗?你怕刺激她会有生命危险,可这也不能成为她猖狂的理由吧?”</p> “总归是我欠了她的。”</p> “不就是断了几根手指吗?又不是为你丢了命,这些年仗着这个简直任性至极,也亏得是你,换了别人谁受得了。”</p> “我承诺她父亲会纵容她。”</p> 赵德哼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她到几时。”</p> 包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秦筱苍白着脸色走进来,哀怨地走到褚淮生面前,刚要坐下。</p> “站过去。”</p> 一声冷漠的呵斥,不止秦筱呆住,连赵德都愣住了。</p> “褚总,我做错什么了吗?”</p> 秦筱蹲到他面前,如泣如诉的询问,泪水顺着她下巴滑落,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可她这副模样落进褚淮生眼里,却只有无尽的厌恶。</p> “你说呢?”</p> 褚淮生冷冷反问。</p> 秦筱一下子慌了,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并不爱她,可是哪怕是当一个幌子,那也是至高荣耀的,她怎么能失了这份恩宠。</p> “褚总,你知道为了留在你身边,我遭受了什么吗?袁伶俐那个女人叫人打我,打到我子.宫破裂,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生育能力了……”</p> 秦筱说到这里,撕心肺裂的哭起来。</p> 然而她凄楚的哭声也并未唤起褚淮生眼中的一丝怜悯,反而愈加厌恶:“就算是打到咽气,那不也是你为了留在我身边,而做出的选择不是吗?”</p> 秦筱愣住。</p> 赵德意味深长地睨过去。</p> “你煞费苦心接近我,就该为此做好送命的准备,即便没有她,也还有我。”</p> “褚总,你这是什么意思……”</p> “你在我身边虚与委蛇这么久,真当我不知道?”</p> 褚淮生挑起她的下巴:“我只是不揭穿你罢了,我不揭穿你并不代表我有多钟意你,你该知道我从来没有碰过你吧?”</p> 他说的话越来越狠:“你不过就是我在人前用来做做样子的幌子罢了。”</p> 厌恶的甩开手,秦筱被惯性甩到地上,她爬起来,哭着说:“那你也可以继续用我当幌子啊,我不介意!”</p> “你不介意我介意,一个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人,我留着来每天恶心自己吗?”</p> 秦筱见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她突然疯癫的笑了两声:“所以,其实我就是你用来保护那个乡下女人的是吗?我就是一个你用来转移视线的工具?转移攻击的挡箭牌?我指引了袁伶俐看清真相,袁伶俐转移了攻击目标,惹怒了你,你就把矛头指向我。褚淮生,你如此冷血无情,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真爱,我诅咒所有的女人都像我一样欺骗你,我诅咒你……”</p> 赵德没有给她再继续诅咒下去的机会,赶紧喊人将她轰了出去。</p> 等到屋里终于又恢复了先前的清静,赵德这才向褚淮生望去,却看到了他眼中骇人的神情。</p> 他轻声安慰几句:“淮哥,一个陪酒女而已,别跟她计较,扔出去就完事了。”</p> “你认为这样就完了吗?”</p> 阴沉的目光浮起一缕重重的戾气,他一字一句:“那可不行。”</p> 缄默了片刻,赵德开口问:“其实之前媒体突然曝出你跟秦筱的绯闻,我就猜到了你是故意的,只是我听你的意思,秦筱并不是那晚的女人,这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p> “是谎言就经不起推敲。”</p> 褚淮生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漫不经心道:“那天晚上躲在我屋里假装跟我亲热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擅长,而这里的女人,在这种事上,有哪个会显得生涩?”</p> 赵德恍然。</p> 他又说:“凭一只耳环就想冒名顶替,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试想一下,对称的东西,谁会丢了一个还刻意戴着另一个?”</p> “你的意思,她是有意为之?”</p> “我只能说,我能捡到的东西,别人也一样可以捡到。”</p> 赵德点点头:“这么看来,秦筱毋庸置疑是当晚舞女中的一个,却栽在了自己拙劣的演技上。”</p> 袁伶俐站在七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那个女人会武功?”</p> 她身后一名拖着手腕的男人用力点头:“是的。”</p> “放屁!”</p> 袁伶俐回过头,“你现在是在跟我聊武侠剧吗?她一个乡下女人她会什么武功?”</p> “小姐,我没有说谎,我这手就是最好的证明。”</p> 男人举起他骨折的手腕,“我当时亲眼目睹,她动作极其熟练,而且反应能力迅速,绝非一般的乡野村妇。”</p> “你确定这不是你为了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而编造的借口?”</p> “我确定!”</p> 大雄跟了她八年,按说不会撒谎,那难道真的是那个女人有问题??</p> </p> 第六十五章:恪守妇德 袁伶俐仔细一想,这个村姑凭空冒出来,是不是真的老太太故人的孙女,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查证过。</p> 如果真像大雄说的那样,她徒手就可以掰断大雄的手腕,那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p> 她决心要好好的查查这个女人。</p> 钟禾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无法获取外界的信息,褚淮生叮嘱保镖不许她出去,她心焦如焚。</p> 这天中午,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白梓打电话,突然外面传来一个送外卖的声音:“您好,您的外卖到了。”</p> 外卖?</p> 钟禾愣了一下,她没点什么外卖啊。</p> “给我吧。”</p> 门口守着的保镖接过外卖盒子,直接替她送了进去。</p> 钟禾看到外卖单上确实是她的病房号以及手机号,心中思忖,莫不是褚淮生替她点的?</p> 想想这种可能性也不大,这种人间烟火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p> 那难道是又来害她的?</p> 上次刺杀没成功,这次换毒死她了?</p> 转而一想又不对,她又不傻,自己没点的东西,别人送来她可能会吃吗?</p> 揣着狐疑她打开了塑料袋,里面是一盒精致的甜品,草莓果酱蛋糕,她盯着那小巧的蛋糕看了几秒,忽尔想到什么,赶紧拿叉子扒拉了几下,果不其然,她在蛋糕的底层,翻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p> 警惕的朝门外看了看,她迅速将那张纸条抽出来,然后佯装去洗手间,反锁了洗手间的门。</p> 【你怎会犯下如此大的失误?上次刺杀你的人是袁伶俐派去的,她现在已经对你起了疑心,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你,从你平时手机的联系人,到拿你的照片去确认,这些我都可以替你摆平,但是你拧断了她贴身保镖的手,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你务必要自己想个办法蒙混过去。】</p> 末尾有一个重点的提示:【切记不要有灭口的想法,袁伶俐的背景,我们德义堂惹不起。】</p> 德义堂都惹不起?</p> 她是玉皇大帝的老子不成?</p> 钟禾槽心的将那张纸条撕碎,扔进马桶内,一股水冲下去,不留一丝痕迹。</p> 从洗手间出去,赫然又听到外面有人跟保镖交涉,“我只是进去看看她。”</p> 这不是甄惜的声音吗?</p> 钟禾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赶紧走到门边说:“放他进来,这是我朋友。”</p> 甄惜一见到她就满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p> “到里面说。”</p> 两人进到屋内,钟禾躺到床上,重重叹了口气:“我从天上掉下去都没死,却要在这病房里待的闷死了。”</p> 甄惜一改往日的温和,表情愤愤不平:“我真的没想到,舅妈会做出如此残暴的事。”</p> “你是怎么知道的?”</p> “最近我一直在外面出差,就昨晚才回来,上午去看外婆回来的路上才听我母亲说。”</p> “所以由此可见你表哥的心狠手辣就是随了他妈。”</p>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外婆突然病了,豪门大宅,若没有人庇护,这日子如何能过得好。”</p> 钟禾点头:“可不是,她们还说我是什么天煞孤星命,你舅妈就生怕我把晦气传染给她们,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死我,还好我命大,不然我们就来生再见了。”</p> 甄惜表情愈发凝重,“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准备留在这里吗?”</p> 他就不相信,嫁给霸道总裁再好,能好的过自己的命重要。</p> 钟禾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迅速又恢复如常:“这不是你舅妈的个人所为嘛?又不是你表哥想置我于死地,其实你表哥待我还是不错的。”</p> “他怎样待你不错?”</p> 钟禾剥了根香蕉送到嘴里:“他上回送了我个价值不菲的宝贝,还给我住这么好的病房,瞧瞧门口还派了人保护我,对我也算是有情有义了。”</p> “那你爱他吗?”</p> 钟禾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差点被一口香蕉肉噎住,甄惜递了杯水给她,她喝了一口才含糊其辞道:“哎哟,你老提他干嘛,我们不能聊点别的事情嘛?”</p> “送个礼物给你。”</p> 甄惜将一条精致的手链拿出来,系到她手腕上:“上次出差时无意看到的,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买了。”</p> 钟禾举起手腕:“好看是好看,可是甄惜,你送我这个,会不会……”</p> “你别误会,我出差时习惯给身边所有的朋友带礼物,并不是只买了你一个人的。”</p> “噢,这样啊。”她如释重负:“那就谢谢了。”</p> 褚淮生结束了一场会议来到医院,刚一走近病房门口,就被屋内传出的欢笑声顿住。</p> 他停下步伐,听着里面的动静,一丝不悦浮上眉梢。</p> 面无表情的踏进病房内,钟禾原本正在跟甄惜谈笑风生,乍然见到进来的面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p> 甄惜缓缓回头,见到进来的人,眼底的眸光也是一沉,站起身道:“表哥来了。”</p> “恩。”</p>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p> 甄惜转头叮嘱钟禾。</p> “拜拜。”</p> 钟禾冲他笑得俏丽。</p> 待甄惜走后,褚淮生缄口不语的来到床边,视线落到钟禾的手腕处,将她的病号服袖子一提:“哪来的?”</p> 钟禾又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便坦然回答:“甄惜送的。”</p> “你这女人脑子是不是缺根筋?不管什么男人送的东西都能随便往自己身上戴吗?”</p> 钟禾理直气壮:“甄惜帮我戴的。”</p> “……”</p> “你知不知道你既然已经结了婚,那就是已婚人士,就要恪守妇德,跟异性接触时,要保持一定的界线。”</p> “那你不也是已婚人士,为什么就不用守什么夫德?不但在外面养小三,还让绯闻满天飞,界线是只用来约束我一个人的吗?”</p> 看来这一摔,嘴巴倒是摔得伶俐了。</p> 褚淮生沉着张脸坐到椅子上:“凡事不要只看表面。”</p> 钟禾想到秦筱胸前被咬得那些斑斑驳驳的吻痕,嗤一声:“内里要能看才行。”</p> 褚淮生又扫到了床头柜上的鲜花和水果,眉头一拧:“你什么时候跟甄惜走得这么近?近到了送礼物的程度?”</p> “还纠结这手链呢?拜托,送礼物能代表什么?代表两个人关系很近吗?那你还送了我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呢,我是不是要上天了?”</p>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p> 褚淮生脸上浮起一层嘲意:“我那位大姑可不是省油的灯,在她眼里,她儿子神圣不可侵犯,你要亵渎了她儿子,她可不会手下留情。”</p> 钟禾没好气哼一声,冷不丁凑到他面前问:“能比你妈还狠吗?”?</p> </p> 第六十六章:你惹得桃花债让我来背锅?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都愣了一下,感受到了褚淮生的呼吸,钟禾赶紧缩回了身子。</p> “对了,你查到昨天来刺杀我的人是谁了吗?”</p> 她假意拨弄甄惜送给她的手链,漫不经心问。</p> “你自己得罪了谁你不知道?”</p> 她愣了一下,心里张牙舞爪道:还不是你惹得桃花债让我来背锅?</p> 但他不挑明她也就装糊涂:“说起这个我就心慌,你说该不会是疯虱子派来的吧?”</p> 褚淮生没好气:“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疯虱子智商的一种侮辱。”</p> “也对,疯虱子才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杀我,不过说起这件事还挺奇怪的,不是说只要目睹了疯虱子凶案现场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吗?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p> 褚淮生匪夷所思地打量她,半晌才说了句:“这求死之心真感人。”</p> “……”</p> “我觉得他可能是看出了我命运多舛,想着不必他出手也多的是要我命的人,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p> “所以归隐田园有什么不好?晚上也不用恐惧的睡不着觉。”</p> “那我不是舍不得你嘛?”</p> 这一句话出口,躁得脸一下就红了,这还是真是入戏太深呐,撩人的话真是张口就来,可为什么同样的话以前说着不觉得什么,现在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她反而就觉得难为情了呢?</p> “休息吧。”</p> 褚淮生倒是没再说什么,站起身理理西装就走了。</p> 钟禾羞愧难当,人家都对她的情话免疫了,她却还在这莫名其妙地小鹿乱撞。</p> 褚淮生一边朝外走,一边打电话:“人带过来没有?”</p> “褚总,人已经带到。”</p> 秦筱被撕开眼罩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她眼中有死灰复燃的希冀:“褚总……”</p> 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腿。</p> “不想死就站远一点说话。”</p> 秦筱眼中的希冀被一点点粉碎。</p>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消耗,所以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说半句假话……”</p> 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p> “光头闹事那天晚上,你在不在场?”</p> “不在。”</p> “那那枚耳钉你是从何而来?”</p> “那天晚上我在二楼陪一个顾客,停电后我从屋里出来,跟那个女人迎面相撞,她的面具被我撞掉了,她捡面具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后来来电我又回到二楼,在我们相撞的地方,我捡到了那枚耳钉。”</p>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用那枚耳钉来接近我?”</p> “无意中听了茅少和赵少谈话,想着或许可以冒充……”</p> 褚淮生冷哼一声:“倒是有点心机,连香水这种小细节都不放过。”</p> 他突然目光一敛:“那你有没有想过,欺骗我会有什么下场?”</p> “没想过。”</p> 秦筱哀怨地抬起头:“你难道会杀了我?”</p> 褚淮生唇角扬起一抹幽冷的弧度:“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对男人和女人的手段都一样,死是一件很痛快的事,而我的目的,是让一个人活着,却不能痛快地活。”</p> 袁伶俐看着从各处调查来的关于钟禾的信息资料,怒的掀翻了桌子。</p> 十几页的资料里居然没有任何的破绽。</p> 手机联系人几乎就是褚淮生,发出去的照片也没人说她不是花花。</p> 袁伶俐冷静下来想,也许她该把这个可疑之处告诉她的淮生哥,可转念又一想,无凭无据她的淮生哥如何能相信?</p> 何况她总不能直接就承认是她派了人去谋杀那个村姑吧?</p> 淮生哥现在对那个村姑到底是什么感情,单凭一个海之谜其实也不能断定。</p> 毕竟,她见过他真正爱一个女人的样子。</p> 也许是她太沉不住气了。</p> 一周过去。</p> 钟禾在医院里呆的彻底要疯了,她拿出手机给褚淮生发信息:“我能出院了吗?”</p> “不能。”</p> “那我能出去逛逛吗?”</p> “不能。”</p> “你坦白说,是不是我住在这医院里你有钱赚?我少住一天你就少赚一天?”</p> 他不予理会。</p> 正当钟禾抱着手机问候他全家除老太太外,他意外的回了条:“可以晚上带你出去吃个饭。”</p> 吃个饭也好啊!总比呆在这里坐牢强。</p> 褚淮生的车六点钟准时过来接她,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停在了上次叶安倩请他们吃饭的顺香楼。</p> 钟禾跟在褚淮生身后问:“你是不是看我上次在这里吃的挺多,所以才又带我来这里?”</p> “我看你在哪里吃的都不少。”</p> “……”</p> 钟禾翻了道白眼,视线落向别处,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某个方向诧异的喊道:“那、那、那……”</p>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褚淮生望过去,只淡淡的扫一眼,又漠然的转开。</p> 钟禾震惊了:“那不是秦筱吗?”</p>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不过就是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而已,怎么玄梧的一枝花就变成了一个流浪街头疯疯癫癫又蓬头垢面的乞丐?</p> 看她痴痴傻傻的模样,这不是疯了是什么?</p> “褚淮生,秦筱……”</p> 见前面的男人没有停步的意思,她焦急地拽住了他的衣角。</p> 褚淮生咬牙:“我没瞎。”</p> “那你怎么不过去看看她?她不是你的……”</p> “她是我的什么?”</p> 面对他犀利的目光,钟禾声音压低了几分:“她不是你喜欢的人么?”</p> “你给我听清楚了,同样的话我只说一遍,她不是我喜欢的人,她只是个费尽心机接近我的骗子罢了。”</p> 这一句话出口可把钟禾给吓得不轻。</p> 她不敢再看褚淮生,甚至连秦筱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待进到了顺香楼的包间,她心慌气短了好一会,才不确定问:“秦筱突然变成那样,不会是你弄的吧?”</p> “是。”</p> 毫不掩饰的承认。</p> 尽管已经猜到,钟禾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好歹你们也曾相好一场……”</p> “我讨厌欺骗,任何别有用心接近我的女人,我都不会让她有好下场。”?</p> </p> 第六十七章:莫名的情愫 因为这句话,接下来的一桌满汉全席,钟禾都食不知味了。</p> 她一直闷头扒饭,直到把碗底都快要扒空了,褚淮生才没好气问:“菜不好吃?”</p> “没有啊,好吃的很。”</p> 她赶紧夹了块鲍鱼到碗里。</p> 气氛难以言喻的紧张。</p> 钟禾时不时就抬头朝对面望一眼,褚淮生有个吃饭食不言的好习惯,她知道不该破坏他这个习惯,可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问:“是不是所有骗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p>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恩。”</p> “那你喜欢的人也不例外吗?”</p> “喜欢的人会更惨。”</p> 啊?</p> 她觉得这不科学:“喜欢的人不应该手下留情?”</p> 褚淮生冷笑:“骗我的人尚且罪无可恕,再骗我的心,那就是罪加一等,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p> 钟禾嗫嚅了好一会,才慢吞吞道:“不能……”</p> “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p> 正在她心绪不宁时,褚淮生冷不丁问。</p> 她忙抬起头:“恩?打算?什么打算?”</p> 褚淮生看似漫不经心,话语却透着几分认真:“如果你不想住在我们家,我可以给你安排其它住处。”</p> “不用不用。”</p> 她忙摆手。</p> 他觉得诧异:“你还敢回去?”</p> 她硬着头皮解释:“我虽然怕你妈,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搬出去吧?毕竟,你应该也不会跟我一起出去,那我一个人出去算什么事?搞的我好像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似的。”</p> 这话无可厚非,却不是她的真心话。</p>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褚家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大门。</p> 她没有忘记她的使命,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她不是来过日子的,她要的东西还在褚家。</p> “奶奶在家里,我不可能住到外面。”</p> “我明白,我也是一样,奶奶那么疼爱我,我怎么能搬出去,何况她现在身体又不好。”</p> “那就下周出院吧。”</p> 此言一出,钟禾立刻将那些不快抛向了九霄云外……</p> 出院的前一天,钟禾正在收拾行李,突然听到一阵势如破竹高跟鞋的声音,她神色一顿,就知道谁来了。</p> 袁伶俐进到病房时,看到钟禾将一只腿抵在墙上,半个身子压在腿上,她眉稍一扬:“你在干什么?”</p> 钟禾佯装意外的回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在锻炼身体啊。”</p> “锻炼身体?”</p> “是啊。”</p> 袁伶俐哼一声:“你不是骨头摔折了?还能做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挺了不起嘛?”</p> 钟禾憨憨一笑:“你是有所不知,其实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后来我们村有个当兵的回来,我爹娘为了让我身体强健一些,就让我跟着那个兵哥哥后面一起锻炼,日复一日的坚持下来,没想到还练出了些本事,你要跟我打架的话,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p> 袁伶俐半信半疑的望着她。</p> “怎么,你不信啊?那咱俩来试试?”</p> 她腿一收,故意向她靠过去。</p> 袁伶俐赶紧后退一步:“你离我远点!”</p> 钟禾背过身忍了忍笑,讨好的将那块海之谜呈上去:“袁小姐,你看我一个乡巴佬也不配戴这个,不如给你吧?”</p> 袁伶俐唰一下火冒三丈:“我用得着你这个乡巴佬来施舍?”</p>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东西……”</p>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袁伶俐冷哼一声:“不过你更配不上送它的人。”</p> 钟禾心有余悸的跟着褚淮生回到褚家,如她预料的一样,褚家硝烟弥漫。</p> 看儿子又把扫把星领回了家,梁秋吟整个人霜打的一样,何止是她,连一向喜怒不怎么形于色的褚万洲,周身都散发着隐忍的寒气。</p> “你还是把她带回来了?”</p> 梁秋吟怨怼地瞪向儿子。</p> “上次我在医院已经说的很清楚,她是奶奶定下的人,所以要赶她走,也是奶奶亲口说,我不想忤逆了你们,也请你们对奶奶尊重一些。”</p> 这话驳得褚万洲夫妇无言以对。</p> 梁秋吟恨恨的起身道:“好,你不赶她走,那就让她把我们都克死算了!”</p> 钟禾提着箱子往楼上挪,走在她前面的褚淮生突然一个回身,将她手里的箱子拽了过去。</p> 她唇角一扬。</p> 进到房间,赫然又看到屋里多了张柔软的床,更是吃惊到嘴巴合不拢:“我的?”</p> 褚淮生没说话。</p> 她一个仰面躺上去,闭上眼感慨:“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p> 躺了一会起来收拾行李,褚淮生看了看腕上的表说:“我晚上有应酬,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p> 他话刚落音,钟禾就拽住了他的衣角,她没说什么,但担忧的表情都已经尽收他眼底。</p> “不必担心,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妈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p> 她抓着他衣角没松:“你妈不会把我怎么样,你爸会不会……”</p> “你这是得被害妄想症了?”</p> 褚淮生没好气,提着她袖子将她胳膊拎起来,“拿掉。”</p> “什么?”</p> 他直接动手将她腕上的链子取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p> 钟禾正诧异时,他突然又摸出一条白色的软皮手环给她扣到了手腕上,“这里面有求救功能,也有GPS跟踪定位系统,要是有什么危险,直接用力摁一下就行。”</p> 这是要保护她的节奏吗?</p> 钟禾抿嘴一笑:“谢谢。”</p> 把手环举到眼前仔细又看了看,觉得光是谢谢还不够,又添了句:“你对我真好。”</p> 褚淮生走后,钟禾躺在床上,心底慢慢涌起一股暖意,她把胳膊举过头顶,盯着那手环想,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p> 二十多年来,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保护她吧?</p> 一丝莫名的情愫自心尖划过,她赶紧理智地将这种罪恶的念头摒弃。</p> 她在想什么?死了的小强难道还想复活吗?人家摆明了就是替他奶奶在保护她,她到底是打哪学来的这无中生有的本事?</p>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精神分裂、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要还不能吃一堑长一智,那就活该脸被打烂。</p> </p> 第六十八章:撩人的话张口就来 钟禾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视线不经意扫到茶几旁有一个箱子。</p> 她随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盒乐高积木,当下纳闷,褚淮生那样日理万机的人居然也有时间玩这个?</p> 她揶揄的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这什么?”</p> “自己看。”</p> “你的?”</p> “你的。”</p> “我的?”她诧异:“为什么是我的?”</p> “虽然让你出院了,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到处乱跑,在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还是要留在家里静养,这套积木就是给你打发时间用的,除夕前能拼好就好,拼不好也不必强求。”</p> 除夕?</p> 钟禾算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多月。</p> “你这怕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吧?”</p> 褚淮生打了个问号过来。</p> “就这区区一盒6300片的积木,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p> “那你要多久?”</p> 钟禾扫了眼盒子右侧底部标注的难度指数,骨灰级。嘚瑟地哼了声,“褚总,敢不敢赌一包辣条,我在两个小时内就能完成?”</p> “辣条?”</p> 褚淮生正在应酬,酒喝的有点多,脑子昏沉沉的:“什么鬼?”</p> 钟禾盯着什么鬼三个字扑哧一声笑了,“褚总,辣条是人间美味,有钱人几乎没吃过。”</p> “买不起吗?”</p> “别人买不起,您还能买不起?怎么样,敢不敢赌?”</p> 褚淮生意兴阑珊的回了她两个字:“可以。”</p> 他很快就忘了这茬事,吃完饭几个德国来的合约商又要去唱歌,等他再看手机时,钟禾在二十八分钟前给他连发了七条信息。</p>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他手指随意一点,一幢闪耀着灯光的泰姬陵展现在眼前。</p> “怎么样,一个小时五十八分钟。”</p> “我不但完整的拼了出来,还把里面搭配的小灯泡也给点亮了。”</p> “是不是美的闪瞎了你的眼?”</p> “是不是对我很惊叹?”</p> “是不是对我很崇拜?”</p> “是不是想跟我重新认识一下?”</p> 最后一条:“记得买辣条。”</p> 褚淮生又重新点开那张泰姬陵,深邃的目光染起一抹兴味,居然还真拼起来了?</p> 有点意思。</p> 寒风凛冽,灯火辉煌。</p> 褚淮生坐在车里,单手抵着额头,将窗户开了一半,任冷风吹在身上醒酒。</p> 叮的一声,口袋里的手机动了一下。</p> 他半阖眼拿出来扫了一眼,又塞了回去。</p> 在一条红绿灯路口,钱进刚要起步,就听到车后座上的人淡淡说了句:“到前面停一下,给我买包辣条。”</p> 嘎吱一声,钱进一个急刹车,不敢置信的回过头,“褚总,买什么?”</p> “辣条。”</p> “……”</p> 钱进惊魂未定的发动车子,脸上分明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的愕然神情。</p> 说实话他跟了老板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雷劈。</p> 钱进将车子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片刻后,他提着一只塑料袋回来,“褚总,因为不知道你想要吃哪种,所以我每样买了一份。”</p> 褚淮生随意拎出来一袋,“这什么?”</p> 钱进一愣:“辣条啊。”</p> 钟禾倚在沙发上等辣条,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p> 直到褚淮生推门又关门,她被惊醒,才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招呼了声:“回来了啊?”</p> 褚淮生啪叽一下将塑料袋扔到她面前:“这就是你说的人间美味?”</p> 她恍惚了一下。</p> “你是故意想看我出丑吧?让助理替我买这个,我现在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个幼稚鬼。”</p> 噗——</p> 钟禾捂着嘴倒在沙发上笑。</p> 笑了好一阵子,她才喘着气儿说:“欸,愿赌服输好不好?”</p> 她压根就是随口一说,倒是没料到褚淮生还真的会信守承诺。</p> 喜滋滋的撕开一包辣条,她在褚淮生恶寒的目光下,将那油乎乎的东西塞进了嘴里。</p> “好吃。”</p>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吃到褚总替我买的辣条,我嚼出了幸福的滋味。”</p> “……”</p> 褚淮生刚要走,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往沙发上拖,“过来坐。”</p> “干什么?”</p> “我们聊聊。”</p> 她抽出一根辣条递过去:“尝尝?”</p> 褚淮生立刻嫌恶的用手挡住:“一堆防腐剂浸泡出来的垃圾食品,离我远点。”</p> “就尝一口?”</p> 他起身要走。</p> 她又把他拽回来:“那要不这样,你尝一口我就让你亲一下,有可能你尝出了美味就停不下来了。”</p>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挑逗之意分外明显。</p> 褚淮生睨着她,“撩人的话你还真是能张口就来。”</p> “你可能理解有误,我的意思,你尝过这人间美味有可能就停不下来了,不是说你亲我亲的停不下来了。”</p> “我就好奇你说这话不会觉得脸红吗?”</p> 钟禾顿了一下,本来脸不红,被他这突兀一问,耳根还真烫起来。</p> “不吃就不吃。”</p> 她又要塞到自己嘴里,褚淮生伸手一夺:“垃圾食品,你也要少吃。”</p> 她抢回来:“拆都拆了,我就吃这一包,浪费可耻。”</p> 褚淮生干脆就由着她了,后背往沙发上一靠,闭眼假寐起来。</p> “今晚喝了不少酒啊?”</p> 她斜眼望过去。</p> 见他不说话,她又缓缓说:“本来我挺恨你妈的,但是现在突然就不恨了。”</p> “为什么?”</p> 褚淮生慵懒问,眼睛没睁开。</p> “我觉得如果不是经历了她伤害我这件事,可能你还是会对我冷冰冰的,现在你虽然也没有对我热情多少,但是态度好了很多。”</p> “别给你一把梯子就上天。”</p> “我哪里上天了?我只是在说出自己的感受好吗?你自己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对我好了很多?”</p> “有吗?”</p> 褚淮生偏过头,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p> “当然有了,其实你就是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冷血无情,内心还是很善良的。”</p> “善良…”</p> 褚淮生讥诮的笑了声:“这话要是被我的对手听到,估计要笑死了。”</p> “你别不承认好吗?我都已经把你看透了,你只是对坏人更坏,但对于好的人你也会有友善的一面,就比如你总说我死皮赖脸,赶也赶不走,但真的我遭遇到不公时,你也会可怜我,会同情我,甚至还会保护我。”</p> “那是因为你也曾有恩于我。”</p> 钟禾愣了下,又反应过来:“没所谓,反正我知道现在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就行了。”</p> “还说不上天?”</p> “我没上天,不过说起天,今晚的月色好像不错,我们要不要到天台上坐坐?”</p> 她一张脸邪恶地凑到他面前。</p> 褚淮生盯着她那张因为吃了辣条而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跟那晚的似乎很像,他喉咙一阵干涩,别过头大掌按到她脸上,将她推到一边去:“睡觉吧你。”</p> </p> 第六十九章:一女嫁二夫 十二月底,是老太太的生辰,褚万妮褚万媞一家包括褚茵都回来了。</p> 往年都是到外面过,今年考虑到老太太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开了桌寿宴。</p> 老太太还是除了孙子所有的人都不记得,坐在首位目光呆滞的沉默着。</p> 钟禾心里有点难过,她想起以往每次家族聚餐,当所有人都忽略她时,只有老太太把她放在眼里,而当所有人都攻击她时,也是老太太第一个站出来维护。</p> 可是如今,她看自己的目光就是一个陌生人。</p> “大家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p> 袁伶俐的声音伴随着她高跟鞋的声音一并响起,钟禾回头,就看到她摇曳生姿的拎着一堆礼盒走进来。</p> “伶俐啊,你怎么来了?”</p> 梁秋吟热情的站起身迎接。</p> “伯母,奶奶的生辰,我怎么能不来呢?”</p> 袁伶俐眉开眼笑的走到老太太身旁,弓下腰说:“奶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p> “谢谢伶俐。”</p> 老太太这一出口,把一桌人都给惊到了。</p> 褚茵第一个咋呼出声:“奶奶,你能记得伶俐啊?”</p> 梁秋吟也是激动的不行:“妈,你居然认识伶俐?”</p> 褚万媞:“哎哟,不得了,我这亲生女儿都忘了,却把人伶俐还记着,真神奇。”</p> 褚万妮:“我妈只记得淮生和伶俐,看来这两人真是缘分不浅啊!”</p> 钟禾沉下心来,这些人真是一点不顾忌她的存在。</p> 她的难堪甄惜全看在眼里,因为和她距离有点远,他发了条信息给她:“别在意。”</p> “没关系。”</p> 钟禾回过去。</p> 褚淮生在公司召开董事会议还没回来,于是同是董事会成员的两位姑夫便也没到。</p> 人没到齐寿宴就没法开。</p> 于是全场的焦点便都落到了袁伶俐身上。</p> “我也没想到,奶奶居然还能记得我,我真是很高兴。”</p> “伶俐长得好看,谁不记得呢?”</p> 褚万媞热络的奉承她,纵然心里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侄子,可还是想有机会的话,能让她成为甄家的媳妇。</p> 三十年前,她的丈夫是跟着父亲一起打天下的青年才俊,为驰越集团的创立立下了汗马功劳,父亲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发家后也没有忘记他们,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先后嫁给了他欣赏的两个年轻人。</p> 现在纵然他们都在驰越站稳了脚跟,也拥有了一定的股权,但终究还是要看侄子的脸色,倘若能娶得世美集团的千金,那甄家今后的前景可就非比寻常了。</p> 她的小心思岂能瞒得过梁秋吟?</p> 梁秋吟喜眉笑眼的说:“伶俐打小就是妈看着长大的,那时候妈还总打趣,以后长大了要给我们淮生当媳妇呢。”</p> “大嫂,那不会吧?我妈可是在她当知青的时候就给淮生定好了媳妇,那会还没伶俐呢。”</p> 褚万媞故意拆台,提醒梁秋吟她儿子已经结婚的事实。</p> 提到那个村姑梁秋吟脸色就难看起来:“其实说起这桩事,妈当时口头约定的是结亲,可没说一定要我家淮生娶,妈三个孩子呢,这担子也不一定就要撂到我们家淮生肩上。”</p>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家罗欢来娶不成?我家罗欢才18呢!”</p> 褚万妮婚后多年不育,三十多岁才生了如今才18岁的罗欢,刚刚才读大一,所以一听这话就炸毛了。</p> 罗欢是个书呆子,走到哪里手里都捧着本书,对于长辈们的话题,他也只是抬头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又垂下头去。</p> 褚万媞瞅了眼儿子,马上跳起来说:“大嫂这话说的真是可笑,我跟万妮都是出嫁的女儿,自古这种事还轮不到外姓人来兑现吧?”</p> 梁秋吟也不是省油的灯:“哎哟,两位姑子平日里在公司里可没把自己当外人。”</p> “好了,都少说两句不行?”</p> 眼见三个女人又要针锋相对起来,褚万洲不悦的呵斥了一声。</p> 褚万媞愤愤不平的压低嗓音对身旁的儿子说:“甄惜你看到了吧?我们寄人篱下腰杆都挺不直,待会你坐到袁伶俐旁边去,找机会加她个微信,你们聊聊。”</p> 甄惜隐忍的当作没听到,举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p> “伶俐,你放心,我们家淮生早晚会离婚的。”</p> 梁秋吟说着瞟了一眼钟禾的方向:“有些人以为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就能赖一辈子,做梦!”</p> “是啊,伶俐,你为我弟牺牲的,我们全家可都看在眼里,你稍微等等,我们终究会是一家人。”</p> “褚茵啊,袁小姐金枝玉叶,也不一定非要找个二婚的吧?”</p> “大姑,你就别操心我们家的事了,赶紧帮我表弟甄惜物色一个好老婆吧。”</p> 钟禾看着这一桌表面名为亲戚,心思却各怀鬼胎的人,简直无语至极,既然她们都当她不存在,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那她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p>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一道椅子拉扯的声音响起,甄惜先站了起来。</p> “刚才舅妈既然说了,那我仔细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外婆的孩子都有兑现诺言的义务。刚好我妈也天天催我结婚,如果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吧,我来娶钟禾。”</p> 甄惜的一番话瞬间像捅了马蜂窝。</p> “你胡说八道什么?”</p> 褚刀妮恼羞成怒的起身推了儿子一把。</p> “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表哥愿意离婚,我马上娶她。”</p> “甄惜,你疯了不成?”</p> 褚万妮都被他惊呆了。</p> 梁秋吟是又惊又喜:“甄惜你说话算话啊,反正我家淮生是只要满足了他奶奶的心愿,离婚对他来说不是问题。”</p> “你们荒不荒唐?!”</p> 门外赫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斥责的声音,所有人回头,就看到褚淮生一脸阴翳的走进来。</p> 他的身后跟着甄惜与罗欢的父亲。</p> 而出声喝止的正是甄惜的父亲甄原鸿。</p> “表弟真是越来越与众不同了。”</p> 褚淮生径直走到他面前,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落进甄惜眼里的目光,却是带着犀利的锋芒。</p> “我本人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改嫁这种事,是不是也要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愿?”</p> 褚淮生冷冷的望向那个已经被惊懵了的女人:“万一人家觉得一女嫁二夫是被羞辱了,一气之下跑了或是想不开了,那我们将来又该如何跟老太太交代?”</p> 老太太仍然坐在首位,但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仿佛没有任何知觉。</p> 钟禾见矛头忽然就指向了她,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她缓缓起身,尴尬的开口:“甄惜,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但是这种场合不太合适……”</p>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p> </p> 第七十章:跪到地上叫爸爸 钟禾回到屋里,就一头扎到沙发上抓狂了,这该死的甄惜是被鬼附身了不成?</p> 平时那么稳重一个人,怎么就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那么不稳重的话?</p> 这不是玷污她的名节吗?</p> 以褚家这些人无中生有的嗜好,他们指不定又要编造出多少她跟甄惜的谣言,尤其是那个褚茵,岂不更落实她狐狸精的言论?</p> 还有褚淮生……</p> 刚刚他进来时向她瞥来的那一道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了一样。</p> Oh My God,她做错了什么?!</p> 正捶胸顿足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人未到,一股寒气先飘了进来。</p> 钟禾立马站起来,询问进来的男人:“你怎么上来了?不给奶奶过寿了吗?”</p> “被你搅和成这样,人都走光了,还过什么?”</p> 看刚才褚万媞天崩地裂的神情,肯定是没什么心情过寿宴了,走了也正常,不过……</p> 她猛得抬起头:“什么叫我搅和成这样?”</p> 褚淮生冷冷的瞪向她:“在长辈的寿宴上,说出要接手别人老婆这种荒唐话。”</p> “对啊,那不也是甄惜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p> “要不是你平时不知检点,没有界限感,蛊惑了甄惜,他会发这样的疯?”</p> “……”</p> “褚淮生,你是不是有病?”</p> 钟禾气的一脚踹在他精致的西装裤子,“你比你们全家都会污蔑我,你跟你姐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吧?”</p> “总之这件事就是你的错,你要好好检讨。”</p> “我才不检讨,该检讨的人是你,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p> 褚淮生冷哼一声:“问心无愧?你问心无愧,刚才我进来时,你为何要心虚的移开目光?”</p> 越说越离谱了。</p> 钟禾两手叉腰,“我那是心虚的移开吗?我那是被你吓到了!”</p> “你要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被我吓到?”</p> “你……”</p> 钟禾要被他气死了,看这局势她也吵不赢,泄恨的一脚又踹过去:“你简直不可理喻!”</p> 她生气的跑出去,结果到楼下又是被好一通泼脏水。</p> 钟禾觉得这鬼地方没法呆了。</p> 褚淮生眼看着过了十一点,那个负气跑出去的女人还没有回来,便拨通了她的电话。</p> 结果意外的被对方挂断。</p> 他没有给同一个人连续打两遍电话的习惯,尤其还是女人,不急不缓的打开手机的一个软件,淡漠扫一眼,又退出去,拨了另一个号码。</p> 叶安倩昨天才从国外回来,接到褚淮生的电话,她没好气问:“干什么?”</p> “钟禾跟你在一起?”</p> 叶安倩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凑过来说:“褚淮生,你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无处可去吗?人生在世,谁还能没几个朋友!!!”</p> 嘟嘟,没等到他说话,那边给挂了。</p> 褚淮生熄了灯准备不再管这个女人,可一想到她跟叶安倩在一起,脑壳就有些疼。</p> 叶安倩常年在国外,受西方国家文化的影响,思想尤为超前,是可以同时和十个男人喝酒,比脱衣服的那种。</p> 他摸起手机点开联系人,乍一想到那个女人嚣张的态度,恼的又放下了。</p> 刚一阖上眼,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p> 他随手拿过来一滑,“淮哥,什么情况?”</p> “?”</p> 信息是茅子廷发来的,没头没恼。</p> 嘀一声,一张截图跳出来。</p> 褚淮生点开一看,是茅子廷截图的朋友圈,而发圈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把他气到脑壳疼的女人。</p> 【喝酒吗?喝到跪在地上,叫爸爸那种……】</p> “淮哥,难怪你今晚没出来,原来是在家里跟小嫂子玩角色扮演啊!”</p> “……”</p> 褚淮生咬着后槽牙点开某人的微信,发了一条:“你准备叫谁爸爸?”</p> 下一秒,他脸就黑的五官混淆了。</p> 一条系统提示弹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p> 呵。</p> 又拒收?</p> 很好。</p> 钟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有一张模糊的脸。</p> 她闭上,又费力的睁开,还是有张脸。</p> 第三次睁开,她看清了,真的有张脸。</p> “你……”</p> 她昨晚喝的有点多,脑袋昏沉的竖不起来,可她记得明明在叶安倩家里,怎么看到的人却不是叶安倩?</p> “不认识我了吗?”褚淮生目光如炬地瞪着她:“我是你爸爸。”</p> 这魔性的嗓音一开口,她顿时清醒不少,踉跄着爬起来:“我怎么在家里?”</p> 褚淮生回想昨夜的情景,他赶到叶安倩家里时,钟禾已经喝趴了。</p> 叶安倩醉熏熏的告诉他,“我带你老婆去跟我朋友一起喝酒,可她一看到那些威猛的男人,她就吓跑了……她一边跑她还一边叫,她不能跟男人喝酒,她要跟男人喝酒,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p> “你厉害啊,我在叶安倩家里你都能把我搬回来,你是不是跟踪我?”</p> “不想我跟踪你,可以把那个解下来。”</p> 钟禾低头一看,他指的是她手腕上戴的手环,恍然想到这个有定位功能,虽然不甘,但还是赶紧用手捂住了。</p> “来,把这个解释一下。”</p> 褚淮生将手机放到她面前,屏幕上是她的微信聊天界面,上面一个红圈圈尤为刺眼。</p> “当初死皮赖脸要加的人是你,现在动不动拉黑的人也是你,什么意思,恩?”</p> 钟禾撇过头:“我乐意。”</p> “乐意是吧?很好,我要是能再让你加上去,我跟你姓钟。”</p> “我又不姓钟,你跟我姓什么钟。”</p> 褚淮生点点头,视线落到他的大床上,“好,我要是能再让你加上去,我的床以后归你睡。”</p> “这可是你说的?”</p> “我说的。”</p> 钟禾拿出自己的手机:“不行,口说无凭,得立音为证。”</p> 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放到他嘴边:“有骨气你再说一遍。”</p> “我要是能再让你加上,我的床以后归你睡!”</p> “OK。”</p> 钟禾喜滋滋收了手机,挑衅的凑到他面前说:“褚总,那我可就坐等你打脸了。”?</p> ----------------</p> </p> 第七十一章:下套 袁伶俐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春节前必须回去。</p> 世美集团总部在新加坡,袁家也是在六年前,举家到了新加坡定居,但在国内的事业却并未中断,尤其在星海城,有许多的业务项目都是袁家的产业。</p> 了解世美集团的人都知道,世美集团的董事长袁大千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p> 袁伶俐心烦意乱,她难得回一次国,如果就这么没有任何进展就离开,她实在心有不甘。</p> 尤其现在还多了个碍眼的村姑存在,她还未确定,她的淮生哥到底是不是看上她了,万一真看上了,那她又走了……</p> 历史岂不是要重演?</p> 她不允许再有第二个苏莱雪出现。</p> 袁伶俐想要拉近她和褚淮生的距离,可她的淮生哥现在碰不得女人,正忧愁时,忽尔想到了那日秦筱说的话,或许用一种香水,可以让褚淮生接近她。</p> 她想了许久,才想起那香水的名字叫孤儿怨。</p> 之所以会忘记,是压根就没把秦筱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虽然爱褚淮生,但她也有身为名媛千金的尊严,那种风月场上女人用来魅惑男人的东西她根本就不屑去用。</p> 袁伶俐费了些功夫,才寻得这款孤儿怨,很冷门的香水,价格比她想象的低太多,而之所以不好找,无非是因为它的名字不够吉祥。</p> 褚淮生中午正午休时,接到袁伶俐的电话,“淮生哥,你晚上有时间吗?”</p> “有事吗?”</p> “我爸打电话让我尽快回去了,我想在回去之前,跟你好好的聚一下可以吗?”</p> 褚淮生沉吟了两秒:“好。”</p> 袁伶俐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那就今晚七点,凯帝酒店顶层1028号房间,我们不见不散。”</p> “等一下。”</p> 褚淮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心情一落千丈:“在酒店见面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p> 袁伶俐咬着嘴唇:“那你说哪里?”</p> “就玄梧吧,约上茅子廷和赵德一起。”</p> “淮生哥!”</p> 袁伶俐急了:“我想和你单独聚聚不行吗?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两个?我跟他们又不熟!”</p> 褚淮生想了一下:“那就在玄梧,我们换个包间。”</p> 这虽然也跟她预想的背道而驰,但她也不能过分强求,免得引起了淮生哥的怀疑,她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p> “那好吧,七点,不见不散。”</p> 袁伶俐提前到玄梧订好了包厢,七点整,褚淮生准时赶到。</p> 茅子廷今晚到玄梧时,看到101包厢空无一人,他一个人喝酒也没劲,就准备换个地方潇洒。</p> 从包厢出来经过吧台时,不经意与一名服务生擦肩而过,他突然定住脚步:“咦,你等一下。”</p> “茅少,怎么了?”</p> 茅子廷是玄梧的常客,自然没人不认识他。</p> “你这酒……”</p> 他打量了一眼:“不是褚总常喝的吗?他今天又没来,你这给谁的?”</p> 他们三个人都是玄梧的至尊VIP,而褚淮生每次喝的酒也几乎只有一种,龙舌兰酒,这种酒苦而微辣,味道怪异,别的客人几乎不会点。</p> “褚总今天在。”</p> “在?在哪呢?”</p> 茅子廷诧异。</p> “他在108号房。”服务生停顿了一下:“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位小姐。”</p> 我擦。</p> 茅子廷裂掉了,褚淮生居然抛下他和赵德,跟别的女人单独约会,这叫什么事?</p> 他径直来到108号房,趁着服务生进去送酒水时,好奇探头往里一望,一瞧见里面的女人居然是那个作精袁伶俐,茅子廷默默的撤了。</p> “你去哪?”</p> 茅子廷正低头往外走,被迎面过来的赵德拉住。</p> “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p> 两人进到101,茅子廷说:“淮哥今晚把我俩抛弃了,在108跟袁伶俐单独幽会呢。”</p> 赵德不以为然:“别胡说,淮哥对她没意思。”</p> “对她没意思我知道,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意思还单独幽会,你不觉得很蹊跷?”</p> “你想多了。”</p> 赵德倒了杯酒:“凭淮哥欠她的,别说单独跟她喝个酒,就是要求睡上一觉,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p> 108号包厢,袁伶俐看着褚淮生一个小时内才喝了一杯酒,果然如果她不加点料,想要靠跟他酒后有点什么根本就是痴人做梦。</p> 他的防御心太强,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她的品行。</p> 袁伶俐知道,在褚淮生眼里,她再怎么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会去靠一些龌龊的手段得到,所以他只要防着自己不喝醉就行。</p> 可他却不明白,为了能拥有他,她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p> 即使用着跟风月场上女人一样卑劣的手段,她也在所不惜。</p> 一杯酒就一杯酒,一杯酒已经足够,她下的药量足以令他疯狂。</p> 看着褚淮生意识渐渐有些涣散,她约摸着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缓缓起身道:“淮生哥,我去趟洗手间。”</p> 从108出去后,她并没有去什么洗手间,而是来到二楼提前订好的房间。</p> 她的贴身保镖进来,“小姐,已经按你吩咐的,让我们买通的那个服务生去骗褚总你在外面晕倒了,把他引到楼上来。”</p> “好,明天一旦他醒来,知道怎么说吧?”</p>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所为,是我不忍心看到小姐爱而不得,才出此下策,小姐你并不知情,小姐也是受害者。”</p> 袁伶俐点点头,保镖退了出去。</p> 她褪去一身的衣裳,拿起桌上的一瓶黑色香水,呆呆的望了几秒,义无反顾的喷到了身上。</p> 再怎么低贱的手段又怎么样?</p> 只要能得到她的淮生哥,她就算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弃她也无所畏惧。</p> 三根手指加一身清白,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再将她推开吗??</p> </p> 第七十二章:这个男人中邪了吗 茅子廷越想心中越不踏实,他拿出手机:“不行,我得给花花打个电话,让她来把淮哥领回去,这袁伶俐可不是个善茬,两个人呆在一起实在太过凶险。”</p> 赵德没好气:“她还能把他吃了不成?”</p> “你不跟女人打交道你是不知道,这女人一旦走火入魔,什么事情她都干得出来。”</p> 茅子廷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钟禾,只是没有告诉她,褚淮生和袁伶俐在一起的事。</p> 钟禾接到电话很快赶来了玄梧,直奔101,推开房门却只看到两个人:“褚淮生呢?”</p> “108呢。”</p> 108?</p> 钟禾狐疑的退了出去,一边朝108走,一边纳闷,这三个老家伙今天怎么了?</p> 她推开108的房门,果然看到了褚淮生,只是他却闭着眼,一只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p> “天哪,你是喝醉了吗?”</p> 她将他架起来:“难怪茅子廷让我来接你,敢情你们三吵架了啊。”</p> 搀扶着他刚踏出包间,一名服务生匆匆赶来,乍然见到钟禾,目光闪过一丝异样:“刚才与褚总在一起的小姐晕倒了,我来赶紧带褚总过去看看!”</p> 他说着就要把褚淮生架过去。</p> “等一下!”</p> 钟禾狐疑的将他推开:“什么小姐晕倒了?晕倒了你打120啊,你看他醉成这样,叫他过去有什么用?”</p> 莫名其妙。</p> 她瞪了一眼这个奇奇怪怪的服务生,架着褚淮生,吃力的迈出了玄梧。</p> 钟禾打车带着褚淮生回家,一路上觉得他身上就跟起了火似的。</p> “你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p> 车子停到褚家大宅,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上楼。</p> 褚淮生一进屋就开始脱衣服,钟禾将他搀扶到床上,俯身替他脱去鞋袜,又扯过被子盖到他身上,嘴里唠叨着:“睡吧,睡一觉就好了。”</p> 安顿好他,她自己也去休息了,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关了灯,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时,砰的一声,一个沉重的身躯向她压过来……</p> 钟禾被吓得毛骨悚然,待反应过来,她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褚淮生你疯了吗?这是我的床!”</p> “给我。”</p> 他在黑暗中胡乱的摸索着,嗓音沙哑,浑身滚烫。</p> “给你?给你什么?你要什么?”</p> 钟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她赶紧跳下床将屋里的灯打开,再跳回床上去看那个胡言乱语的男人:“褚淮生,你中邪啦?”</p> 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眼神灼热,气息浑重,最重要的是,身上真的好烫啊。</p> “你该不会是中毒了吧?”</p> “我去给你找解药!”</p> 她身子一转,被他拽回来,下一秒,将她压在床上,滚烫的唇也一并压了下来。</p> 怎么办?</p> 为什么心跳这么快?</p> 她要窒息了怎么办?</p> 褚淮生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部,刚要扯下她的睡裤,她猛然清醒,拼尽全力从他的魔爪下逃了出来。</p> “走,我带你去洗个冷水澡!”</p> 她觉得他现在需要镇静,强拉硬拽的将他拖到洗手间,哗一声,她将花洒打开,冰冷刺骨的水从他的头上淋了下去。</p> 这样应该会清醒了吧?</p> 刚没松口气,胳膊突然被人用力一拉,她也被拽到了花洒下,刺骨的冷水向她浇来时,她的唇被用力的贴住了。</p> 钟禾魔怔了。</p> 她又一次脑子成了浆糊。</p> 傻傻的站在花洒下,被那个男人强有力的吻着,从内到外,再从外到内。</p>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水下接吻居然是这样的……</p> 冷水流到了嘴里,却似一股甘露,不知被他逼进了肚里多少。</p> 衣服全都湿了,可也不影响那个男人身上的温度,甚至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再滴到她身上时,都是热的。</p> 褚淮生是真的彻底疯狂了,他失去了理智但她没有,她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稀里糊涂的跟他发生了关系。</p> 心里很慌也很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大约已经猜到他是被人下了药,却不知这药该怎么解。</p> 她想到了茉莉。</p> 德义堂里最风骚的女人。</p> 像这种情形她应该是遇到过很多次,她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p> 钟禾先把痛苦不堪的褚淮生拉到屋里,给他披上一条毛毯,刚才在浴室内,她就已经感受到了。</p> 犹豫了几秒,她躲到外面拨通了茉莉的号码。</p>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喂,哪位?”</p> “茉莉,是我。”</p> “哎呦,稀客呀。”</p> 钟禾没时间跟她寒暄太多,直奔主题道:“茉莉,我有件事想问你。”</p> “你问呗。”</p> “如果一个男人被下了药怎么办?”</p> 说完觉得似乎表达的不够清楚,又补充一句:“就是被下了那种想跟女人发生关系的药。”</p> 茉莉在电话里笑了两声:“钟禾呀,你是不是傻了?这种问题需要问吗?”</p> 钟禾有苦说不出,她当然知道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可关键不是她不能配合吗?</p> “被下药了那就睡啊,睡一觉发泄了不就什么都好了?”</p> “就是……不能睡啊!”</p> “不能睡?”茉莉在电话里哼了声:“那就等死吧。”</p> “为什么要等死?”</p> 钟禾执行任务从来没碰过这东西,所以也不太了解,不明白怎么不睡就要死。</p> “男人被下了这种东西,若不能及时得到纾解,轻者这辈子也许都做不了正常的男人,重者的话有可能爆体而亡。”</p> “茉莉,你别吓我啊?”</p> “我可没有吓你,这种情况我见的太多了,你要不信我的话,那就放任不管喽。”</p> 钟禾骑虎难下的刚要挂断电话,茉莉又说了句:“对了,如果不想睡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办法。”</p> 等到茉莉把那个办法说出来时,钟禾头摇如鼓的否定:“不行,那更不行……”</p> 挂断电话,硬着头皮回到褚淮生身旁,看他脸色红紫的要滴出血来,嘴里更是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哼吟,她愁肠百结。</p> 要是让褚淮生死在这种事上,他该多么不甘心啊。</p> 可真要为了救他牺牲自己,她也不甘心啊!</p> 谁想把自己的第一次,这么随便的贡献出去?</p> 何况以褚淮生对男女之事的态度,她就算救了他,他恐怕非但不感激,还怪她玷污了自己。</p> 啊——</p> 正在她纠结时,褚淮生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钟禾吓得赶紧抱住头,这是要爆了吗?</p> </p> 第七十三章:天降大任于斯人 生死存亡间,她做出了决定。</p> 既然天降大任于斯人,那她也不能过分逃避,唯有迎难而上。</p> 倘若再这么纠结下去,褚淮生可能就真的完了。</p> 但是,她也不能白牺牲……</p> 她鼓起勇气坐到他身边,抱住他滚烫的身体说:“想不想我帮你?”</p> 褚淮生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她挡住他的侵略:“你先告诉我你保险柜密码!”</p> 她之所以敢这么问,是因为茉莉在电话里告诉她,药效过后,男人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p> “8-9-0-6-2-7”</p> 褚淮生昏昏沉沉的报出一组数字。</p> 890627?</p> 钟禾欣喜若狂,没想到耗时几个月,却在这机缘巧合之下,轻松就套出了密码。</p>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p> 早知道走心不管用,下药才是王道,那她早下药了……</p> 突然灵机一动,她又轻声问:“六年前在也门,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一枚智能芯片?”</p> “智能芯片在保险柜吗?”</p> 她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都痛苦难耐的答不上来。</p> 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保险柜一探究竟,可眼下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得先解了这个男人的毒。</p>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茉莉说的另一种办法。</p> 羞涩的向他走过去,紧绷着头皮,在他痛苦的闷哼声中,俯下身去……</p> ……</p> 她一边替他解毒,一边心里想着,他就是给她当牛做马三辈子,恐怕也还不了她这份重于泰山的恩情。</p> 后来,那个男人终于昏睡了过去,她伸手触了触他的身体,热量已经消散,体温也恢复到了正常。</p> 拖着疲乏的身子将他架到床上,替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累的瘫坐到了地上:“这到底是压抑了多久……”</p> 到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狼藉,再出来时,褚淮生已经睡熟,呼吸均匀,钟禾来到他床边,伸手在英俊的脸上拍了一下:“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p> 她悄悄带门出去,猫手猫脚来到他的书房,反锁了房门,快速走向保险柜,将那组深刻在脑海里的密码输了上去。</p> 叮的一声,保险柜打开了。</p> 她按捺住狂喜的心情,赶紧伸手进去,一番翻找后,她犯愁了,居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p> 除了一堆她看不懂的商业文件外,里面什么也没有。</p> 怎么会这样呢?</p> 她牺牲这么大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p> 钟禾揉了把头发,又重新翻找了一遍,连角落都不放过,确定除了一堆文件什么也没有。</p> 她重新关了保险柜。</p> 看来东西并不在保险柜内,那是不是代表她还要继续留在褚家跟褚淮生周旋?</p> 想到这种结果,心莫名的居然也没有很失落。</p> 重新回到房间,再次来到褚淮生床边,她盯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屋里已经没有了当初防贼的警报声,她可以任意出入这个房间的任何一处。</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变化呢?</p> 反正也睡不着,她就想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洗了,拿西装外套时,手机从口袋里掉下来,她恍然想到上次两人的赌约,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微信给加上。</p> 打定主意,她来到床边,将他的手机对准他英俊的脸扫了几遍,提示要输入密码,看来他并没有使用扫脸这个功能。</p> 密码……</p> 钟禾也不确定,就随意把保险卡的密码给输了上去,没想到还真对上了。</p> 手机密码居然跟保险柜是同一个,那看来保险柜的东西也没有很重要嘛?</p> 她点开微信,三下两下把自己的好友请求通过了。</p> 虽然觉得翻别人的隐私不太好,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没有退出去,心里有一种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好奇这个男人的交际圈,好奇这个男人平时会玩些什么。</p> 她看了他的微信好友,惊诧的发现,真的除了他妈和他姐,她是他微信好友里唯一的异性。</p> 心中有一丝窃喜,她又看了看他下载的APP,除了股市行情财经新闻这些,什么也没了。</p> 当真是符合一个只知道赚钱没有生活品位的冷血直男风格。</p> 褚淮生一早醒来,身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漂浮在云端。</p> 掀开被子刚要下床,赫然瞧见床边蹲着只狗,单手拖着下巴问:“褚先生,是不是觉得通体舒畅啊?”</p> 褚淮生狐疑的蹙了蹙眉:“你蹲在这干什么?”</p> “我就想趁你第一时间醒来时,问问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p> “昨晚发生了什么?”</p> 嗬,还真不记得了。</p> 钟禾缓缓直起身,抬高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圣母玛利亚一样伟大,“你一定无法想象,昨晚你都对我做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p> 褚淮生没好气下床,将她推到一边去,压根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p> 钟禾跟着他进了更衣室:“你不信?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昨晚跟谁在一起?”</p> 褚淮生顿住,他想起他跟袁伶俐在一起,“我喝醉了?”</p> “比这严重。”</p> 她痛心疾首地点点头。</p> “有话就直说,别给我卖关子。”</p> “你被下药了。”</p> 褚淮生目光赫然一紧,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p> “你欲.火焚身,痛苦不堪,是我救了你。”</p> 看他仍然沉默的样子,钟禾没底了:“那药不会是你自己故意喝的吧?”?</p> </p> 第七十四章:不要脸的大猪蹄子 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啊,谁敢给褚淮生下药?而想到昨晚的情景,他说不定就是去找女人泻火,但又有一种对女人的洁癖,所以为了麻痹意识,就想到了这个法子,结果被她……</p> “我是不是不该把你接回来啊?”</p>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啊?”</p> “闭嘴!”</p> 褚淮生沉着张脸走出更衣室,摸出手机打电话:“马上给我查一下,昨晚在玄梧,谁在我的酒里动了手脚!”</p> 挂了电话,他这才将视线移向钟禾,那眼神怪怪的,钟禾秀眉一蹙:“你这什么眼神?”</p> “你昨晚把我怎么了?”</p> 了个擦的!</p> 这个不要脸的大猪蹄子,果然她猜得没错,干了好事有可能还要被倒打一耙。</p> “请问你一个被下了药的禽兽,我能把你怎么了?应该是你把我怎么了吧?”</p> “我把你怎么了?”</p> 钟禾扫了眼窗外,没好气把衣服领子一扯,耷拉着脸到他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p> 她皮肤很好,就像茅子廷曾经说的,是能掐出水的白嫩,因为太过光洁,所以但凡有一点痕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p> 而此刻她的胸前不但有痕迹,还是那种不忍直视的痕迹,人家的吻痕是红的,她的却是紫的。</p> “看见了吧?你昨晚多么禽兽不如的对待了我?”</p> “除了这个还有吗?”</p> 褚淮生脸上已经有了一丝难堪。</p> “当然有了,总之我昨晚为你做出的牺牲是比在背后捅了一刀还要巨大。”</p> “你就直截了当!”</p> 他恼羞成怒,迫切地想知道,两人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p> 钟禾斜眼睨他:“你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吧?”</p> 这话含义实在是太过深远,褚淮生几乎都不敢去想她接下来又会说什么。</p> “我后来在手机查了一下,男人的生理需求在三十岁时几乎会达到巅峰,也就是说一个男人如果长期得不到纾解,他就会阳火旺盛,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爆发,那就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p> 褚淮生被她说的浑身冒火,他难堪的背过身去:“照你这么说,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真是奇迹!”</p> “我其实是用了另一个法子救了你……”</p> “什么?”</p> 他又快速转回来。</p> “就是……”她往他下面瞅了一眼:“你所有的火气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那么,只要把你那里的火泄了,你的药效也就解了。”</p> 也就是说,过程不重要,方法不重要,结果最重要。</p> 钟禾抿了抿唇,“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法子吗?”</p> “用手?”</p> 她猛地背过身,用手?</p> 可以用手?</p> 茉莉没告诉她啊!</p> 表情扭曲的转回来:“不,比那个难受多了!”</p> 她一说难受,褚淮生又抑制不住的多想,“我们……睡了?”</p> “你是真看不出来吗?”</p> 她情急之下指向自己的脸。</p> 褚淮生瞪大眼,视线缓缓落到她的唇上,这才发现,她的嘴唇似乎是比平时更为红肿。</p> 钟禾羞涩的低下头,“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粗暴……”</p> “闭嘴!”</p> 褚淮生崩溃的闭上眼:“别再说了。”</p> “那你是相信了是吗?我真的是这样救了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救过人,这份情义你可不能忘记!”</p> “我叫你不要说了!”</p> 褚淮生没有勇气再看她,大掌覆到她脸上,将她推到一边去,下一秒人就闪到了洗手间,砰一声反锁了房门。</p> 穿着衣服站在花洒下,他任冷水淋在身上。</p> 骤然而来刺骨的感觉,让他脑海里零星闪出几个片断,也是在这个地方,水从上面流,他抱着那个女人,用力的亲吻……</p> 褚淮生两手拍到墙上,闭上眼睛,呼吸凌乱而沉重。</p> 他又想到了刚才钟禾说的话,那样替他释放了,难怪他会觉得一觉醒来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脑海里止不住浮起一个龌龊的画面。</p> 这一幕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浑身的血管都要爆了。</p> 他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要摒弃这种龌龊的思想。</p> 一整天,褚淮生都被这个难以启齿的事情困扰着,他越是不愿想越是会想起来,开会时会想,见客时会想,静下来会想,忙起来也会想。一闭上眼睛,那个画面就会自动弹跳出来,而一跳出来,他就会有一股难忍的躁动。</p> 他真的要疯了。</p> 到傍晚时,钱进已经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一切都是袁伶俐所为,是他买通了玄梧的酒保,在他的酒里下了药。</p> 钟禾一夜几乎没睡,早上褚淮生走了以后,她就开始补眠,睡得正香时,听到一阵犀利的高跟鞋由远及近,带着势入破竹的犀利。</p> 她刚从床上爬起来,袁伶俐就一脚踹了房门进来。</p> 看她这一身戾气的模样,钟禾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干什么?”</p> 啪——</p> 一记耳光甩到了她脸上。</p> 钟禾懵了,恼怒的质问:“你什么意思?”</p> 啪——</p> 又是一记耳光甩过来。</p> “袁伶俐,你不要太过分!”</p> 钟禾已经忍无可忍。</p> “我什么意思?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意思?我跟淮生哥喝酒喝的好好的,你凭什么把他带走?”</p> 钟禾愣了一下,随即全部了然,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讥笑:“原来是你啊。”</p> 袁伶俐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今天找上门来,其实就是想弄清楚褚淮生被下了药后怎么解决的,昨晚要不是保镖拦着,她都已经追过来了!</p> “是你给褚淮生下的药?”</p> “我没有!”</p> 钟禾又是讥讽一笑:“没有就没有吧,不管谁下的,我都挺感激她。”</p> “你为什么感激?”</p> 袁伶俐身体抖起来。</p> “那你说呢?他有需求我自然满足,本来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现在是有名也有实了,我不该感激吗?”</p>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p> 袁伶俐癫狂了,要她如何能接受,她辛辛苦苦制造的机会,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p> </p> 第七十五章:强盗逻辑 两人扭打到一起,褚家人闻声奔了上来。</p> “伶俐啊,这怎么回事?”</p> 梁秋吟大惊失色。</p> 袁伶俐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当着褚淮生父母的面说出自己给他们儿子下药这种龌龊的事。</p> 而钟禾大约正是料到了这一点,幸灾乐祸的望着她。</p> “你给我等着!”</p> 她撂下狠话,愤怒离去。</p> 褚淮生连着两天都住在公司,不是工作太忙,而是不知该怎么回去面对。</p> 如果钟禾说的那些都是事实,那他不能想象自己当时狼狈的样子,他清心寡欲多年,平日里连女人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现在却被她形容的像一匹种马,他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p>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p> 第三天晚上,他硬着头皮回去了。</p> 钟禾知道褚淮生为什么不回家,他不回来反正她也不联系,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能躲一辈子。</p> 褚淮生进屋时,她正蜷着腿窝在沙发上吃上次他带回来的辣条。</p> “哟,还知道回来啊?”</p> 她没好气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是办了事,提起裤子就走的嫖客呢?”</p> “胡说八道什么?”</p> 褚淮生斥责的瞪她一眼,正巧看到她将一根又圆又长的辣条举起来,嘴巴张开,把辣条一点一点的咬进去……</p> 喉结猛地一阵滚动,他几乎是落荒而逃。</p> 褚淮生到更衣室收拾了几件衣服,看也不看她往外走:“我这几天暂时住外面。”</p> 钟禾哧溜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p> “还真是提起裤子就走的嫖客了?”</p> “你要干什么?”</p> “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p> “给你什么说法?你自己自愿的,我一没强迫二没逼迫,即便是强迫的那也不犯法,在法律上你本来就应该履行这样的义务。”</p> “嗬嗬。”</p> 钟禾皮笑肉不笑:“还真是强盗逻辑。”</p> 她身子闪到一边,给他让出一条道:“你走吧,反正我有你褚总意乱情迷的证据,我不介意发给每个人欣赏一下。”</p> “什么证据?”</p> 褚淮生咬牙切齿。</p> “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走了你的床就归我。上回我俩约定好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已经加上我微信了。”</p> 褚淮生不相信,咬着后槽牙拿出手机,翻出微信一看,还真加上了,刚要删除掉,她又来一句:“你删吧,你删了我就把你意乱情迷的照片发出去。”</p> 褚淮生要气疯了:“你威胁我?”</p> “那还不是你做了混账事却不对我负责。”</p> “我对你做什么混账事了?我也是受害者!我要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我会让你有机会碰我?你想都别想!”</p> 我靠。</p> 真是不要脸到家了。</p> “也许我根本不该救你,就该让你爆体而亡!”</p> 褚淮生还是走了,钟禾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气着气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居然忘记把保险柜的事情汇报给组织了。</p> 连夜到枫清路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p> 隔天中午,她又通过收外卖的方式,接收到了七爷的信息,让她到碧水庄园见一面。</p> 钟禾已经许久没见过七爷,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快要忘了组织,直到七爷约见面,她才又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p> “没被人跟踪吧?”</p> 到了碧水庄园,七爷谨慎地问她。</p> “没有,我一路都很小心。”</p> 七爷点点头:“你放在枫清路的字条我看到了,褚淮生的保险柜没有找到东西?”</p> “没有,我来回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p>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p> “我也不知道……”</p> “东西没有拿到就继续想办法,你在褚家耗费的时间也挺久了,要抓紧时间了。”</p> “我知道七爷,我也很想早点完成任务,可是我也担心,万一褚淮生手里并没有我们要的东西……”</p> “不,他一定有。”</p> “但我也不能直接问他,之前您说让我通过赢取他的心来取得密码,现在密码已经拿到了,东西却没有,我不知接下来要该怎么做。”</p> “他爱上你了吗?”</p> 钟禾愣住,这个她也无法确定:“应该没有。”</p> “那不就行了,先想办法让他爱上你,然后见机行事。”</p> “他爱上我好像和我执行任务没有直接关系,他再爱我,我也不可能开口询问。”</p> 七爷长长吁了口气:“是为万一做准备。”</p> “万一?”</p> “万一实在找不到,你也不可能一直耗在那里,那就要换另一种铤而走险的法子。”</p> “什么法子?”</p> 钟禾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p> “怀上他的孩子,然后等孩子生了,用孩子当筹码,逼迫他把东西交出来。”</p> “七爷!”</p> 钟禾震惊了,她还记得上次跟七爷见面,七爷让她试图赢得褚淮生的心,她当时回去的路上还担心,哪天七爷会不会让她怀上褚淮生的孩子,然后继承他的百亿家产。</p> 没想到当时戏谑的想法如今却成了真,虽说不是为了继承家产,却也是利用的工具。</p> 她脸色沉下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p>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p> “孩子是无辜的,我觉得让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去接受成年人的阴谋,这是对生命的一种不尊重。”</p> 她的抗拒态度引得七爷不满。</p> “钟禾,你是离开得久了,所以忘了堂里的规矩吗?我将你们这些饱受苦难的孩子养大,当初就明确跟你们说过,一朝入得德义堂,你们便没有了说不的权利。”</p> 钟禾不说话。</p> 见她情绪低落,七爷缓和了道:“好了,也不是逼你现在一定就要怀上孩子,只是说让他爱上你罢了,毕竟有了感情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也好办。”</p> 从碧水庄园离开后,钟禾打车回褚家,路程有点远,她就倚在车窗旁,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看着一棵棵白杨树,从眼前一掠而过。</p> 没有自由的灵魂。</p> 不堪回首的过去。</p> 无法预知的未来。</p> 她的人生,真的是糟糕透了。</p> 一缕光线射过来,她缓缓抬起手,将五指收拢,又展开,指缝里顷刻有光线溢出。</p> 她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p> 生命有裂痕,阳光才能照进来;没有永恒的黑夜,只有未到的黎明。?</p> </p> 第七十六章:孤男寡女不合适 褚淮生坐在玄梧内,手里端着杯酒,一语不发。</p> 茅子廷见他喝的是路易十三,悄悄凑过去身子打趣:“淮哥,怎么不喝龙舌兰了?”</p> 他跟赵德已经知道被下药的事。</p> 褚淮生阴翳地睨向他,他立刻摆手否认:“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发誓,我统共就给你下过一回药,你那药摆明就是袁伶俐给你下的!”</p> 赵德插了句:“没想到袁伶俐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做这种不入流的事。”</p> “我呸!什么大家闺秀,她就一作精,瞧她浑身上下哪点像大家闺秀了?还不如我们乡下来的小花花品德高尚呢。”</p> 茅子廷嗤之以鼻。</p> 赵德忽尔想起什么,视线移向褚淮生:“那你们后来……”</p> 想起这个事褚淮生就心烦,“你把这玄梧收购了。”</p> “啊?”</p> 赵德有些没反应过来。</p> 茅子廷也很诧异:“淮哥,好端端的为什么让赵德把这里收购了?”</p> “招的都是一帮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被人买通,你把这里买下来,好好整顿一下。”</p> “不是……那你自己怎么不买?”</p> “我对打理这种娱乐场所不感兴趣。”</p> 赵德没好气笑:“那我也不感兴趣啊。”</p> 茅子廷自告奋勇:“既然你俩都不感兴趣,那我来买吧,我感兴趣!”</p> “别。”</p> 褚淮生瞪他一眼:“这玄梧要是落到你手里,怕是撑不过一个月就倒闭了。”</p> “……”</p> 赵德低声笑。</p> 茅子廷不服气哼哧道:“倒闭就倒闭,倒闭我们就换地方!”</p> “算了,还是我来买吧,好歹聚了这么多年,都呆出感情了,明天我就约杨朔那只老狐狸出来谈谈,好像去年他就有转手的意向。”</p> 赵德应下这件事。</p> 茅子廷想喊陪酒小姐过来,褚淮生一记冰冷的眼神制止。</p> 茅子廷不乐意道:“淮哥,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啊,那秦筱不过就是一场意外,小插曲而已,干嘛一直记着呢。”</p> “跟她没关系,我不在的时候你跟女人上天我都不管,但我在,你就别让那些庸脂俗粉来恶心我。”</p> “嗬,你都好不容易利用她击破了外界对你不近女色的谣言,现在是又想一朝回到解放前不成?”</p> 赵德扯了扯唇角,这个茅子廷,看事情还真是永远只会看表面。</p> “下雪了呢。”</p> 赵德翻手机时漫不经心说了句。</p> “啊,下雪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没雪吗?”</p> 茅子廷嘀咕着也打开手机。</p> 褚淮生似是想到什么,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若有所思了几秒,搁下手里的杯子说:“我先走了。”</p> 他猜想的没错,回到家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靠在沙发边的床上用被子捂着个人,连头发丝都瞧不见。</p> 屋里的窗帘紧闭,暖气开得很足,热的像是到了盛夏的三伏天。</p>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径直走向床边,一把掀了裹的严严实实的被子。</p> “孵小鸡呢?”</p> 床上的女人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只狗,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热汗黏腻的全贴在脸上。</p> 他没好气:“你以为这样就能营造出一个你在过夏天的假象?”</p> 视线落到糖糖身子,“自己想不开就算了,又何必拉着我的狗跟你一起遭罪。”</p> 糖糖大约是早就受不了了,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哧溜一声就跑的不见了踪影。</p> 褚淮生没有拉开窗帘,只是把暖气开低了一些,他在更衣室换衣服,钟禾磨磨唧唧的跟了过来:“外面下雪了……”</p> “恩。”</p> “我不太喜欢下雪天。”</p> 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却不清楚缘由:“为什么不喜欢?”</p> 钟禾眼神闪烁,盯着自己的鞋尖说:“我以前下雪天的时候掉进过河里,差点淹死了。”</p> 通常这样的事确实会留下阴影,没什么奇怪。</p> 他不再说什么。</p> 她继续道:“你查到那天给你下药的人是谁了吧?”</p> 褚淮生一顿,背过身说:“那件事是个意外,以后就不要再提了。”</p> 钟禾不能理解,以褚淮生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样的事不该息事宁人。</p>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纵容袁伶俐啊?我看你也不像喜欢她的样子,你要不喜欢她你就拒绝她啊,总是这样给她幻想,她当然不能死心了。”</p> “我的事不用你管。”</p> 钟禾切了一声:“我才懒得管你,要不是你的后院之火殃及到我身上,我才不想理你们这些破事。”</p> “她找你麻烦了?”</p> “对啊。”</p> 她说着跳过去,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颊说:“你看看,一边一个巴掌印,都不带停顿的,扇得我是眼花缭乱!”</p> 褚淮生看着她凑近过来的脸,好不容易按压下去的杂乱思想又有一些凌乱,他将她推远一点:“过几天她就走了。”</p> “那我这巴掌就白挨了?你怎么得也得给我报仇啊?”</p> 她原本就是说着玩,却不料他一本正经道:“我欠了她的,她就是把你杀了,我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p> “……”</p> 老娘真特么脑子进屎了才救你。</p> 钟禾又做恶梦了,梦里那些让她恐惧的记忆再次向她席卷而来,她抵抗不了,也挣脱不了,她像一只被困入绝境的野兽,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p> 每一个冬天都这样,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都如此。</p> 她流着泪醒来,在黑暗中颤抖。</p> 没有办法再独自一人面对,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跑到对面的床上,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把头埋了进去。</p> 褚淮生被惊醒,床头的感应灯自动点亮,他本能的要将腰间的手掰开,“你干什么?”</p> “愿赌服输。”</p> 钟禾嗓音沙哑,埋在他后背的头没有抬起来。</p> 他作了个深呼吸:“好,那我去睡沙发。”</p> 人刚坐起来,手就被身后的人拖住,“不走不行吗?”</p> 他缓缓回头,这才看清她的脸,面色苍白,额头上汗水凝固,心里顿时就明白,她是又做恶梦了。</p> “孤男寡女,不合适。”</p> “我绝不会碰你。”</p> “不是碰不碰的问题。”</p> 他又要走。</p> 胳膊再次被拖住。</p> 钟禾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里有淡淡的雾气氤氲,看着她这副模样,褚淮生莫名地就想起了那日她在雪地里默默流泪的样子。</p> 心一时怎么也硬不起来。?</p> </p> 第七十七章:被她的天真打败了 他隐忍的又躺回床上,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钟禾小心翼翼的也躺下,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圈住他的腰。</p> “说好的不碰呢?”</p> 他僵着身子,一只胳膊搭在眼上,冷不丁说。</p> 钟禾慢慢缩回了胳膊,人却又往他身边挤了挤,感受着他的体温,她莫名的尤为安心。</p>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p> “嗯。”</p> “要不是看在你替我挨了一刀的份上,我绝不会对你有这样的仁慈。”</p> “我还用嘴替你……”</p> 钟禾刚一轻轻开口,就被他快速用大掌捂住了嘴巴,余下的话被挡了回去。</p> 她扑闪着大眼睛,双瞳剪水一般凝视着他,只望得褚淮生心乱如麻。</p> “睡觉!”</p> 他低斥一声,钟禾赶紧乖乖闭上眼,不再吱声了。</p> 深深吐了口气,却在下一秒,覆在她嘴边的手掌惊蛰的缩了回去,她居然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一下,纵然轻的就像被羽毛撩了一下,可那也是能将他撩得方寸大乱的羽毛。</p> “你……”</p> 褚淮生被她气的语无伦次:“你伸什么舌头?”</p> “你捂的我喘不了气了。”</p> “那你不会说?”</p> “我说不了啊。”</p> “……”</p> 褚淮生恼羞成怒的背过身,许久后,他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p> 缓缓转回身,就看到那个女人蜷缩在他背后,安安静静的睡着了。</p>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移开目光,一只手枕到头下,就这样望着她。</p>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认真仔细的打量她,他从来不否认她长得好看,但是好看的女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在他眼里,她美的并不算是很特别。</p> 可就是这么神奇,这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女人,居然可以躺到他的床上。</p> 这在以前,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p> 嗯……</p> 小猫一样的女人嘤咛了一声,胳膊又圈到了他腰上,人也钻进了他怀里。</p> 两人距离近到呼吸可闻,褚淮生有些不自在,只能将自己的呼吸屏住。视线落到那张粉色的玫瑰花瓣上,他一时有些口干舌燥,想挪开一点距离,可谁知他刚一动身,黏人的女人就又贴了上来。</p> 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缝隙,褚淮生只好僵住不动,心里想着不该往她脸上看,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落在唇上,而更让他羞愧的是,脑海里甚至产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这样一张小小的嘴,是怎么……</p> 浑身顿时火烧火燎,他赶紧关了床头灯,以为眼不见心就不乱了。</p> 然而他错了。</p> 当周遭一片黑暗,感.官上的触碰更令人心猿意马,夜本身就是有色彩的,它会唤起人身体里最原始的部分……</p> 褚淮生又将灯打开,然而灯一亮,那张让他胡思乱想的红唇就又映入了眼帘。</p> 屡次几番的关灯开灯后,褚淮生放弃了,他翻身下床,寒冬腊月用冷水洗个澡,之后走到阳台,站在凌乱的风中,一支烟抽到了天亮。</p> 钟禾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伸个懒腰,以为褚淮生上班去了。</p> 下了床才瞥到他躺在一张躺椅上,怔愣了一下,她赶紧小跑过去。</p> “咦,你没去上班啊?”</p> 啊嚏——</p> 褚淮生打了个重重的喷嚏。</p> 钟禾立刻瞪大眼:“你感冒了?是我晚上跟你抢被子了吗?”</p> 他目光复杂地扫她一眼:“没有下次了。”</p> “看来我真抢你被子了,抱歉抱歉,我去给你熬姜汤,你等着啊!”</p> 她转身向外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过去,不由分说的盖到他身上。</p> 褚淮生昏昏沉沉的刚要睡着,钟禾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回来了,“快趁热喝了,喝完出一身汗就好了。”</p> “不用。”</p> “我熬都熬好了,为什么不用?”</p> 她硬往他嘴边送。</p> “说了不用就不用。”</p> 钟禾生气的瞪他一眼:“不用是吧?那行,我下去汇报给你妈,我就说我昨晚跟你睡一起,我抢了你的被子把你冻感冒了。”</p> 说完她刚转过身——</p> “回来!”</p> 褚淮生蹙着眉头将她手里的碗夺了过去。</p> “小心喝哦,很烫。”</p> 钟禾蹲在椅子旁,两手抱着膝盖,晃着晃着突然想到个事,她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开口:“我有一个非常困惑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说。”</p> “我不能跟别人说,跟你说我又怕你笑话我……”</p> “可我不说憋在心里实在是惶恐的很。”</p> 褚淮生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斥责一声:“要说什么就说,不说就闭嘴!”</p> 说完继续昂头喝姜汤。</p> 钟禾豁出去了:“你说你的那些东西从我嘴里流到肚里,我会不会怀孕啊?”</p> 噗——</p> 褚淮生一个呛堵,顿时咳的脸都白了。</p> 钟禾吓坏了,一个劲的帮他拍后背:“怎么了?叫你小心点喝,还喝这么急,看你这呛的……”</p> “我是被喝呛的吗?”</p> 褚淮生攥住她拍他后背的手,咬牙切齿:“你这女人能不能不要什么话张口就说?”</p> “我说什么了?”</p> 她反应了一下,马上很委屈:“我是真的担心啊,书上只说精.卵结合会怀孕,可是又没有明确表示,一定要从哪个渠道……”</p> “………”</p> 褚淮生要疯了。</p> 纵横商场数年,所向披靡,叱咤风云,却不想最终败给了一张天真的脸。</p> </p> 第七十八章:对峙 钟禾又一次被人绑了,在她去药店准备给褚淮生买药的路上。</p> 一只黑色面罩迎头向她套来,接着人就被拽进了一辆白色越野车。</p> 她本能的就要去按手腕上戴的手环,可摸索了半天才恍然想到,那天去见七爷怕被褚淮生发现踪迹,她将手环摘下来放到家里,之后就一直忘戴了。</p> 此刻她若想挣脱也不是难事,可还没有摸清楚绑架她的人是谁,万一又是褚家人,那既然上次都没能露出马脚,这次更没有理由暴露身份。</p> 她先按兵不动。</p> 面罩被摘下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位于闹市中心的顶楼,而站在顶楼上的还有另一个人。</p> 袁伶俐身穿一身红装,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画着极浓的妆,尤其一双红唇,红的刺眼。</p> 昨夜还下着雪。</p> 今天就阳光明媚,刺目的光线打在袁伶俐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美得惊心动魄。</p> “你想干什么?”</p> 钟禾平静质问。</p> 袁伶俐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她走近。</p> 钟禾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狠起来只会比梁秋吟有过之无不及,何况现在身处险境,实在不宜将她激怒。</p> 心里这样想,说出来的话就带了些安抚的意味。</p> “那天我是骗你的,其实我跟褚淮生之间根本没什么。”</p> 袁伶俐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自己下的药我能不知道?那药效若是没有女人解,性命难保。”</p> 钟禾诧异的望着她,看来茉莉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很意外:“褚淮生那么在意你,你怎么能有这样害他的心思?”</p>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半路截胡,我早跟淮生哥有了夫妻之实,我会去害他吗?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险些害死他!”</p> “我……”</p> 钟禾很无辜:“我不知道他被下药了。”</p> “所以你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岂能容你!”</p> 见她目光掠过一层杀意,钟禾色厉内荏:“你不要冲动,我好歹是老太太故人的孙女,褚淮生都不允许她母亲伤害我,又怎会纵许你做这样的事?你最好三思。”</p> “我今天就是要看一看,在他的眼里,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p> 袁伶俐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几名保镖上前按住钟禾,“我不相信我跟淮生哥十八年的感情,会比不过你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p>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试探?”</p> 钟禾继续安抚:“你说的没错,褚淮生他很在意你,我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之前你都已经见识过,真的没必要再多此一举!”</p> “我马上要离开这里,在我走之前,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弄清楚比较好。”</p> 袁伶俐凄美的脸上划过一丝决绝,视线移向远处:“我已经给淮生哥打过电话,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p> 钟禾不知道袁伶俐到底想怎么整,但接下来她的操作,却把她惊呆了。</p> 她被保镖拖到顶楼边缘,在边缘的铁栏杆旁,用一根麻绳将一只手臂和腰捆在一起,只留一条右手在外面,麻绳的另一端则拴在栏杆上。</p> 站在栏杆外沿,一回头下面就是几十米的高空,她抓着栏杆的右手紧了紧,回过头刚想质问袁伶俐,就惊诧的发现,同样的操作,她自己也上演了一遍。</p> 绑了绳子的袁伶俐,被送到钟禾身旁。</p> “你……”</p> 钟禾眉头深蹙,实在捉摸不透她的用意。</p> “怎么?怕了吗?怕了的话可以跑啊?”</p> 袁伶俐说的意味深长,钟禾忽然就明白了,她这是在试探她,她上回折了她保镖的手腕,袁伶俐是想逼她露出原形。</p> 然而,她想错了。</p> 袁伶俐是有想试探她底细的用意,但并不是全部,她今天真正的目的,是想确定在褚淮生心里,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p>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钟禾一侧头,就看到以褚淮生为首的一行人朝顶楼走来。</p> 视线相交的刹那,褚淮生脚步一顿,下一秒,他脸上就涌起了不易察觉的愤怒。</p> 他接到袁伶俐的电话,只说她自己在顶楼,并没有说她把这个女人也给带来了。</p> 他在来的路上不放心,还特地查了查手环的定位,定位在家里,他松了口气,却不料到了这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p> “淮生哥,你来了。”</p> 袁伶俐戚戚然开口,红艳艳的唇弯出了一道忧伤的弧度。</p> “伶俐,你在干什么?”</p> 褚淮生板着面孔严厉质问,岂料话刚落音,袁伶俐用力一扯,拽着钟禾一起从边缘掉了下去……</p> 腰上有绳子固定,钟禾一只手抓住麻绳,惊魂未定的抬起头,质问同样被悬挂在边缘的女人:“袁伶俐,你是疯了吗?!”</p> 褚淮生已经冲了过来,看到两个女人挂被在墙边上,刚要伸手将她们拉上来——</p> “淮生哥,不要动!”</p> 袁伶俐喊了一声,赫然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出来:“你要是敢拉我们上去,我立刻砍断这个绳子!</p> “你到底要干什么?”</p> 褚淮生咬牙切齿,垂下的目光喷射出熊熊的火焰。</p> “让所有的人都后退,就你一个人留在这里。”</p> 狠吸了口气,他扬了扬手,身后跟上来的一堆人退了回去。</p> “淮生哥,当年我为你断了三根手指,你扬言会一辈子对我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怪我,还说如果我嫁不出去,你也会娶我,我只想知道,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你的初心还在吗?在你心里,我真的还是那么重要吗?”</p> “有什么话上来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p> 绳子的长度并不长,两人只是被挂在顶楼边缘的位置,但钟禾惊恐的发现,袁伶俐在两人的绳子上都动了手脚,那根悬着两人性命的绳子被提前剪断了一半,也就是说,如果在短时间内,褚淮生不能够及时安抚好袁伶俐的情绪,不用她动手砍断绳子,绳子也会自动断裂。</p> “要我上去可以,但这个女人不能上来,今天我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p> “不要再胡闹了!”</p> 褚淮生呵斥。</p> “淮生哥你看看,绳子已经快要被磨断了,要我们两个人谁上去,你可要快点做决定了。”</p> 钟禾一颗心揪着,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女人为爱可以疯狂到什么程度,这个时候,她说不出让褚淮生不要管她,救袁伶俐上去这样大义凛然的话,何况就算她不说,褚淮生也极大可能性不会救她,毕竟,现在和她对峙的人是袁伶俐。</p> 和袁伶俐对峙,她几乎没有胜算可言。</p> “袁小姐,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死不足惜,但你身份高贵,拉着我这样的人同归于尽,真的是很不值得……”</p> “你给我闭嘴,值不值得轮不到你来说!”</p> “淮生哥,没有时间了,救我还是救她,马上做决定!”</p> 袁伶俐开始有些慌,因为绳子磨损的程度已经快要达到了承重的极限,她等着褚淮生向她伸出手。</p> 她甚至已经主动伸出了手,钟禾慢慢低下头,这个时候即便她是想自救也不可能了,如果注定要死,那她也不想在临死前,看到褚淮生放弃她的样子。</p> “袁小姐你又何必逼他,他是讲情义的人,你有恩于他,我又何尝……”</p> 钟禾话没说完,只觉身子往下一沉,绳子已经断了,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褚淮生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惊险的拉住了。</p> 袁伶俐一身红衣在空中飘荡,那怨恨的目光,直戳她的心灵。这一幕似曾相似,钟禾震惊万分的抬起头,怎么都不敢相信,在最后关头,褚淮生救下的人,居然是她……?</p> </p> 第七十九章:你喜欢我是不是? 钟禾被救上来时,才看到半空中突然弹出一只巨型气垫,将下垂的袁伶俐稳稳的接住了。</p> 褚淮生让人先把她送回家,他自己则到了天黑才回来。</p> 又一次经历了从高空坠落的危险,钟禾心有余悸,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发呆,其实与死神擦肩而过对她来说已不足以惊惧,真正令她内心受到动容的,是褚淮生伸向她的那只手。</p> 一整个下午,她在为他这个举动失神。</p> 褚淮生回来的脚步很匆忙,钟禾坐在屋里远远听到就知道他不会在家里停留很久。</p> 细想也知道,袁伶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即便有气垫接着,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这个时候,他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回来看看,已是相当不容易。</p> 褚淮生进屋见屋里一片漆黑,他也没随手开灯,而是借着楼道的光径直朝沙发上坐着的人走去。</p> 也许黑暗有时候更能将一个人真实的情感掩盖。</p>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他清冽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p> 钟禾木然摇头。</p> “没有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傻坐在这干什么?”</p> 他话说完,转过身便要走,却在走到门口时,钟禾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将敞开的门一关,拦住了他的去路。</p> “你喜欢我是不是?”</p> 她在黑暗里发问,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p> “我…”</p> 褚淮生刚要开口,就被她强势打断:“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不会再相信你那套什么替你奶奶保护我的措辞,也许你这个借口还可以骗别人,但是你已经骗不了我了,褚淮生,你就是喜欢我!”</p>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了?”</p> “我不用眼睛看,我有心我可以感受,人很假,但心很真,你敢说你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下我,不是出于你心里的本能?”</p> “我救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以前没见你有这样的误解?”</p> “那是因为以前你能救的人只有我,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你有更应该救的人在,是谁说的,欠了那个女人,她就算把我杀了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话说的这么狠,做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样子,褚先生,打脸不疼吗?”</p> “袁伶俐只是受了轻伤。”</p> “可当时你知道吗?你知道掉下去只会摔成轻伤吗?从你当时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表情来看,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p> 褚淮生从未被人逼得如此溃不成军。</p> 即便是一室的黑暗,也掩盖不了他的仓皇。</p> “早知道你这么聒噪,就该让你掉下去。”</p> 面对他坚固的防守,面临她如此的逼问仍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钟禾怒了:“褚淮生你就是个懦夫,你喜欢一个人你却不敢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你都没有甄惜勇敢,甄惜都敢当着一屋人的面说娶我,可你明明喜欢我却……”</p> 她余下的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p> 突如其来的吻,让钟禾势入破竹的气势,一瞬间被土崩瓦解。</p> 她两腿颤的几乎要倒下,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直到褚淮生放开她,喘着粗气说:“现在可以了吗?”</p> 浑浑噩噩的被拉到一边,门被砰一声带上,她才从浑噩的状态中反应过来。</p> 手摸到刚才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整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p> 是爱情吗?</p> 心惊肉跳的想法,在脑海里生根发芽。</p> 褚淮生赶到医院时,远远的就听到袁伶俐歇斯底里的声音:“让淮生哥来见我,让他来见我!!”</p> 褚淮生一现身,屋里的人悉数离开,病房里静了下来。</p> 袁伶俐一看到他,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褚淮生缄默了两秒,踱步到她床边:“今天你做了一件很危险的事,希望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p> “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吗?”</p> 袁伶俐接受不了:“当着我的面,你救下了那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我掉下去,如今我侥幸活下来,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么一句话吗?”</p> “既然说到这个,那我也想反问你一句。”</p> 褚淮生目光如炬:“如果我当时拉的人不是她,而是你,那块隐藏的气垫还会打开吗?”</p> 袁伶俐眼神闪躲,从她的表情,褚淮生就知道答案了。</p> “在你眼里,人命就如此轻贱?还是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p> “那你呢?你难道就是心慈手软的人?你对付的人难道还少?”</p> “我对付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可你却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从前念着份过去的情义,我对你一再纵容,可我一味包容的结果,就是你越来越猖狂过分。”</p> 褚淮生神色前所未有的凌厉:“上次在玄梧,甚至还想到给我下药,换了别人,我定将她挫骨扬灰,但因为是你,我忍了。我总以为,你会有逐渐懂事那一天,可现在看来,你只会变本加厉,变得越来越离谱!”</p> “我变成什么样还不是你逼的?”</p> 袁伶俐崩溃的嘶吼:“以前是苏莱雪,现在又是这个村姑,为什么你可以爱上任何人,却唯独就不能看看我?”</p> 没有任何预兆出现的名字,让褚淮生僵硬的背过了身。</p> 他闭上眼沉吟了数秒,才冷冷开口:“我确实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你幻想,伶俐,今天既然把话挑明了,那我们就做个了断吧。”</p> “不——”</p> 袁伶俐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不给他说的机会:“淮生哥,你现在不够冷静,你回去,等你冷静了再来跟我说!”</p> “不够冷静的人是你。”</p> 褚淮生慢慢又转回身:“不要再逃避了,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从来就只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这么多年,我每回一说到这个,你就崩溃昏倒,我答应你父亲绝口不再提,孰不知这样反而给了你越来越多的执念,现在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可能因为这个而终身受制于你,而你也终归要面对现实。”</p> 袁伶俐瞳孔逐渐放大,她没想到她的淮生哥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的心一点点碎掉,面上却保持着微笑:“如果不是因为我伤害了那个女人,这些话就不会对我说出口了吧?”</p> “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更早来了而已。”</p> “那还不是因为你已经开始习惯我的死亡,你都能放任我从顶楼掉下去,还会有什么顾忌放不下?任何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从我从顶楼掉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在你眼里就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p> “将生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要真有气节掉下去,我反倒会铭记你一辈子,可事先为自己铺好后路,却将绝路留给别人,你如何让我不轻视你?”</p> “褚淮生!”</p> 袁伶俐心痛到要窒息。</p> 褚淮生脸上最后一点温度消失:“我已经通知你父亲派人来接你回去,以后找个人嫁了吧,不要再在我身上作茧自缚。”</p> 在他背过身的刹那,袁伶俐癫狂的呐喊:“我连婚戒都戴不了,我还能嫁给谁?!”</p> 下一秒,人就昏厥了过去。?</p> </p> 第八十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褚淮生清早来到玄梧,玄梧还未开张,他独自进到包厢,叫了几瓶酒,一个人静静地喝。</p> 半个小时后,接到电话的赵德赶来。</p> “你怎么这一大清早就跑来喝酒了?”</p> 褚淮生置若罔闻。</p> 赵德叹了口气:“喝吧,反正也不收你钱,如今我已经是这家酒吧的老板。”</p> “终于解脱了。”</p> 褚淮生突然开口说。</p> 赵德听的稀里糊涂:“什么解脱了?”</p> “我跟袁伶俐说清楚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彻底打消了她的执念。”</p> 这倒是令人意外。</p> 赵德挑眉:“那她有没有怎么样?她不是……”</p> “抢救了一夜,现在已无大碍。”</p> “我的个天,这女人还真是要命,这分明是活在自己假象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完全不愿意别人打破她幻想的一切,如今你跟她说清楚了,对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想想都可怕,不过说清楚也好,省得她将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强加给你,我们看着都替你感到压抑。”</p>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跟她摊牌?”</p> 赵德想了想:“因为钟禾?”</p> “为什么觉得是她?”</p> 赵德笑了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正是如此?这几年来,女人于你就是绝缘体,她们看你一眼都是罪过,可反观那个村姑,她不但可以靠近你,甚至还让你从一具行尸走肉慢慢变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对你有如此影响力,若不是她,还能是谁呢?”</p> 褚淮生缄口不语。</p> “其实这样也好,你终究是要抛下过去,重新开始的不是吗?我早就说过,你不会一直容忍袁伶俐,你跟她撕破脸是早晚的事,钟禾只不过恰恰是那根点燃暴雷的导火.索罢了。”</p> ……</p> 钟禾缓了两天,好不容易从迷乱的状态中缓过来。</p> 这天中午,她突然接到一个自称是袁伶俐哥哥的陌生男人打来电话,约她到咖啡馆见一面。</p> 她犹豫再三,还是勇敢的赴约了。</p> 赶到咖啡馆时,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瞥见一个男人挺直的坐着,单从背影来看,也是个相当俊逸的男子。</p> 小步走过去,到他身边时,她轻轻打了声招呼:“你好。”</p> 男人缓缓起身,朝她露出一道谦和的笑容:“你好,我是袁晋城。”</p> 这么温文尔雅?</p> 倒是与袁伶俐的嚣张跋扈有些不同。</p> 钟禾到他对面坐下。</p> “我以为钟小姐不会赴约,毕竟我妹妹……”</p> 他没有把话说完,钟禾听他话的意思,应该是已经知道他妹妹都做了什么荒唐事。</p> 钟禾咧嘴一笑:“那不至于,你是你,她是她,总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再说了,你要是想害我的话,也不会选在咖啡馆这种地方。”</p> 袁晋城微笑着点点头:“确实。”</p> “那袁先生找我是?”</p> “没别的事,就单纯的想见见你。”</p>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听说你是褚淮生爱上的人,我有些好奇。”</p> “你认识褚淮生?”</p> “怎么会不认识?”</p> 钟禾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能得到的消息有误,褚淮生没有爱上我。”</p> “能放任我妹妹掉下去而伸手抓住的女人,如果不是出于爱,我很难想象,褚淮生还会有什么理由?”</p> “我是他奶奶钦定的孙媳妇。”</p> “这绝不会是让褚淮生不惜伤害我妹妹的理由,我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只会在意他在意的人,别人在意的人,他不会关心。”</p> 是这样吗?</p> “许多年前,我们袁家与褚家相交甚好,我妹妹更是对褚淮生形影不离,有一天两个人在一起时,褚家一个员工因为不满自己被解雇,心生报复,带了把砍刀闯进褚家,准备砍伤褚淮生时,我妹妹用她幼小的身躯挡在了前面,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手指却被齐刷刷砍断了三根。”</p> “那件事让褚淮生对我妹妹心生愧疚,所以这么些年,他什么都由着她,我妹妹从小到大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已成了我妹妹根深蒂固的执念,我们全家都知道褚淮生对我妹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六年前,我父亲移居到了国外,以为两个人离得远了,执念也会逐渐消失,但没有用的,无论隔多远,无论隔多久,我妹妹对他的热情都只增不减。”</p> 钟禾了解了这其中的缘由,觉得很困惑:“那褚淮生为什么不直接坦言相告,我不觉得让她一直活在这种错觉中是一个正确的决定。”</p> 她想起来初次见面时,袁伶俐志得满满的样子。</p> “他又何尝不想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再自欺欺人,奈何我妹妹执念太深,根本就不接受这样的打击,他说两回,结果两回我妹妹都昏厥过去,一度命悬一线,后来我父亲再三恳求,褚淮生才答应今后绝不再提。”</p> 袁晋城说到这里,深深的瞥了钟禾一眼:“可就在前天晚上,他违背了对我父亲的承诺,彻底跟我妹妹翻了脸,我妹妹抢救了一夜,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到现在也不吃不喝,犹如活死人一般。”</p> 钟禾作个深呼:“那你和令尊会责怪褚淮生的背信弃义吗?”</p> “以你看,我该不该责怪他?”</p> “要以我看,我觉得不应该。”</p> 袁晋城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p>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爱得没有自我,就不对了,人生有很多精彩的地方,拥有美好的爱情点缀固然锦上添花,但没有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事,觉得一个男人不爱自己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是从小到大过得太.安逸了吧?这种抗压能力即便感情上如意,今后也会在其它地方觉得不如意。”</p> “你们家人的做法是默认她一直沉浸在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中,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对褚淮生公平吗?他也不想袁伶俐受伤,但因为这个原因就要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对他道德绑架,他难道不压抑吗?”</p> “什么事情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的事勉强不了,该袁伶俐承受的她早晚要承受,长痛不如短痛,她早点清醒过来,才能够早日解脱,有些过程虽然痛,但不能因为怕痛就踌躇不前,一件事,想通了是天堂,想不通就是地狱。”</p> 钟禾一席话说的袁晋城深受感触,他盯着对面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妹妹年龄相仿的女子,似乎明白了褚淮生为什么会爱上她。</p> 同样的年龄,她们之间几乎是天壤之别。</p> 这个女子的豁达,开朗,善解人意,明晓事理,自己的妹妹可望而不可及。</p> “钟小姐,一直都是这么看得开的人吗?”</p> “看得开才能活得久啊,不然一直钻牛角尖不会闷死吗?我想要的我一定要有,我没有的我也要无中生有,这是很可怕的执念,当然经历不同感悟也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世上之事,无需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无益,有缘,不推。无缘,不求。来的,欢迎。去的,不送。若令妹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她的人生会更好。”</p> 袁晋城愈发钦佩,钦佩她这份超越年龄的洒脱。</p> “你与她真是迥然不同。”</p> “我跟令妹……”</p> “我不是指伶俐。”</p> “那你指?”</p> 钟禾正诧异,一道愤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袁晋城!”?</p> </p> 第八十一章:情是可怕的毒瘤 她猛然回头,就看到褚淮生怒不可遏的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袁晋城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p> “我跟你说过,永远不要再踏进星海城!”</p> 对于他的过激行为,袁晋城并没有太大反应,他不急不缓的扯回自己的衣领:“我来接我妹妹回家。”</p> 钟禾被吓坏了,诺诺的上前扯了扯褚淮生的衣袖:“你这是干什么?”</p> 褚淮生周身散发着戾气,他冷冷的扫一眼钟禾,丢下一句:“回家!”先一步拂袖离去。</p> 即便钟禾是个傻子,也看出了褚淮生跟袁晋城之间有矛盾。</p> 跟他上车后,她几度欲开口询问两人有什么过节,可每当她要开口时,他就加快油门,最后为了不死于车祸,她只好缄口不语。</p> 褚淮生的怒气远比钟禾想象的严重,一回到家,他就砰一声关了房门,怒不可遏的质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p> “他不是袁伶俐的哥哥么?”</p> “他是谁不重要,我问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p> 钟禾诺诺回答:“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在咖啡馆见一面……”</p> “他约你你就见,那他要杀你,你是不是还要主动把脖子洗干净了伸出去?你见他之前不应该先把这件事汇报给我吗?”</p> 钟禾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我见什么人都要汇报给你吗?我又不是你的囚犯,再说了你干嘛情绪这么激动?人家就是单纯的跟我聊聊他妹妹,难不成还会在咖啡馆把我灭口了?”</p> “单纯?”</p> 褚淮生咬牙切齿的冷笑:“是你太单蠢吧?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肮脏,一个陌生男人给你打电话,你见都没见过就敢赴约,是觉得自己的魅力可以震慑住潜在的危险,还是本来就觉得活够了想去寻死?”</p> “那你呢?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因为我见了让你不高兴的人所以你才不高兴!”</p> “我有什么不高兴?”</p> “你当我瞎吗?我看不出来你跟那个男人有过节?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请你不要把这份怨气迁怒到我身上!”</p> “所以你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去见一个陌生男人有什么错?”</p> “我最大的错不就是去见了你不待见的人!”</p>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褚淮生恼怒到了极点,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拖到阳光,“既然你已经无惧任何危险,也不觉得见什么人有何不妥,那这个东西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p> 他一把扯掉她手腕上戴的手环,胳膊用力一挥,抛向了漆黑的夜色……</p> 钟禾怔怔地呆了几秒,垂眸望向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许久后才抬起头:“我收回你可能喜欢我那句话,你褚淮生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乡下人,是我给自己脸了。”</p> 难言的悲伤侵袭而来,她咬着嘴唇转身向屋内走,却在走了两步后,胳膊突然被拉住,下一秒,她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p>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错愕,她刚想抬起头,搁在她脑后的大掌将她按了回去。</p> “抱歉,是我有些过激了。”</p> 一句低沉的抱歉,将所有的委屈都化解,钟禾又想抬起头,大掌再次将她压回去。</p> 这样静谧的夜,也许无声胜有声。</p> 钟禾不再试图抬起头,而是将垂在两旁的手移到他腰间,紧紧的环住。</p>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让他身上的体温,一点点渗入到她的心脏。</p> 这样安宁的瞬间,她23年来,第一次体会。</p> 褚淮生接了通电话走了,钟禾却仍旧沉浸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不能自拨,她突然有些理解袁伶俐,也为自己在袁晋城面前讲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而感到汗颜,事不关己己不忧,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p> 只是一个拥抱,就让她难以理智,她又怎么能强迫深陷情网的袁伶俐可以做到洒脱放手?</p> 在德义堂近乎五年的漫长魔鬼训练中,七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们,情是可怕的毒瘤,一个人一旦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他的人生基本就完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所以为了不受制于人,不怨恨憎念,不碌碌无为,就要绝情绝爱,绝不去碰情这个没用的东西。</p> 七爷让他撩动褚淮生,却一定不会想看到,她把自己给撩了进去……</p> 她深深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忌讳,手伸向口袋摸手机时,意外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诧异的发现,居然是褚淮生扔了的那只手环。</p> 他没有扔,而是偷偷地还给了她……</p> 一瞬间钟禾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p> 她用新购的副卡,褚淮生都不知道的号码,给白梓发去了一条信息——</p> “梓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p> “褚淮生?”</p> “嗯。”</p> 白梓没有想象中的惊讶,而是很平静的回了一条:“我先前就有预感了,虽然知道这句话很残忍,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趁早了断。”</p> 白梓的信息钟禾也不意外。</p> 同是德义堂的姐妹,她们是一起长大的人,她们过去有过怎样的经历,今后需要面对什么,彼此都很清楚,白梓提醒她不要玩火,因为玩火不会殃及别人,但是最后一定会把自己烧死。</p> 钟禾盯着那只手环望了许久,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我们这样的人,即便是绝情绝爱,将来就一定会有好下场吗?”</p> 白梓沉默。</p> “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为什么不让自己拥有一个被爱的机会,我才23岁,不管我的过去有多么糟糕,未来又会有多么渺茫,我都想尝试一次,想像所有女孩子一样,谈一场恋爱,不求结果,不求白头,就单纯的给自己留一段美好的记忆,以后再回到刀口舔血的日子,面对灰暗漫长的人生,当我觉得麻木疲惫时,我至少还有些美好的东西可以回忆。”</p> 发完这些文字,温热的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渗出,她撇过头,用手背擦去。</p> “也许没有漫长的风月可以蹉跎,说不定哪天就死了,那我更不想这辈子白活。”</p> 这一晚,褚淮生一夜未归。</p> 这一晚,钟禾一夜未眠。</p> 如果她的人生里有九万天都是痛苦的,那只要有一天是幸福的,她也愿意为了这一天而飞蛾扑火。</p>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只追寻现在。?</p> </p> 第八十二章:蚕食她的温柔 钟禾纠结了一上午,给褚淮生发了条信息:“昨晚怎么没回家?”</p> 褚淮生很快给她回:“公司临时有点事,开了一夜的会。”</p> 她踌躇了一下,试探问:“那我能去找你吗?”</p> “来。”</p> 虽然就简单的一个字,却也叫钟禾欣喜不已,她放下手机,从衣柜里挑了套满意的衣服,又化了个精致的淡妆,站在更衣室,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懈可击,这才拎着提前煲好的汤,小心翼翼出了门。</p> 到了驰越集团,站在褚淮生办公室门前,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进去,她平时妆容随意,今天这么刻意的打扮,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妥,毕竟褚淮生也没有明确表示一定喜欢她。</p> 她一时徘徊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洗手间把嘴上的口红擦掉时,一抹俊挺的身影出现在面前。</p> 她措手不及,慌不择路的问:“你、你怎么出来了?”</p> “你伫在这半天不进去,难道不是等着我出来迎接?”</p> “不、不是,没有,我正要进去。”</p> 褚淮生歪头打量她:“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p> 她更羞怯了,低头盯着地面,一只手局促的将半边垂下来的长发塞到耳后:“哪有什么不一样。”</p> 褚淮生慢慢向她走近,到她身边时,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了句:“今天似乎更好看。”</p> 温热的气息落到脖颈处,她耳根唰一下就红了。</p> 没想到他也会说这么撩人的情话。</p> 钟禾正面红耳赤时,褚淮生牵起她的手,将她拽进了办公室。</p> “你拿的这是什么?”</p> 他盯着她手里的保温桶,钟禾赶紧将桶盖拧开:“是我熬的罗汉汤,你尝尝看怎么样?”</p> “这么快就洗手做羹汤了?”</p> 钟禾听出了他的调侃之意,娇羞的瞪他一眼:“我是熬给自己喝的,喝剩下的反正倒了也可惜。”</p> 褚淮生也不拆穿她,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羹,舀了一口到嘴里。</p> “怎么样?”</p> 她期待的等着他的评价。</p> “超出了我的预想。”</p> 褚淮生又连喝了几口,“你这用的什么材料,跟我以往喝的好像都不太一样。”</p> 钟禾沾沾自喜:“那当然了,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p> “那我给你开个饭店怎么样?就专做罗汉汤?”</p> “嗬嗬嗬。”她没好气笑:“开个饭店只做罗汉汤,你来喝啊?我看你就是来搞笑的。”</p> 褚淮生淡笑不语。</p> 钟禾望了望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怕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几番吞吐,最后才鼓起勇气问:“你怎么看待我们现在的关系?”</p> “我们什么关系?”</p> 褚淮生这一反问,把她给问愣了:“你……不喜欢我吗?”</p>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p> 钟禾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一头栽地上,她努力撑住:“你不喜欢我昨天晚上把我拉到怀里是什么意思?”</p> “可能是……”褚淮生故意逗她:“月色太美了。”</p> “你混蛋!”</p> 她恼羞成怒,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汤羹,“别喝了,你不配!” 把保温桶一盖,拎起来就要走。</p> 胳膊再次被拉住,一个重心不稳,她跌落进褚淮生怀里。</p> 刚想站起来,褚淮生又将她按回,他慢条斯理的拿走她手里的保温桶,将她往办公桌一压,头就俯下去,嘴唇快要相碰时,钟禾挣扎了一下:“你混蛋……”</p> “别动。”</p> 犹如魔咒一般的磁性嗓音,让钟禾一瞬间魔怔了,她真的不再动,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唇落下,不似以往的粗暴,这一次很温柔。</p> 两人都有些动情,钟禾两手插.入他发中。</p> 咳咳——</p>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将两人从迷乱的状态中拉回,钟禾更是如惊弓的小鸟,慌不择路的从褚淮生怀里起来,背过身窘迫的整理凌乱的衣服。</p> 褚淮生瞥见进来的人是钱进,理了理被钟禾揉乱的头发,没好气问:“进来连门都不知道敲吗?”</p> 钱进无辜的朝身后指了指:“褚总,门是开着的……”</p> 褚淮生:“……”</p> 钟禾已经整理好,局促的转回身,尴尬的朝钱进打招呼:“嗨,钱助理。”</p> “太太好。”</p> 钱进朝她颔首,明明也没有什么意味不明的眼神,但钟禾就有种被抓奸在现场的窘迫感,她难为情道:“那你们先忙吧,我走了。”</p> 说完也不等褚淮生说什么,抱着保温桶就落荒而逃……</p> 褚淮生仔细看着钱进拿进来的企划案,约莫他快看完时,钱进微笑道:“褚总,恭喜。”</p> “何来之喜?”</p> 褚淮生眉稍扬了扬。</p> “您能直面自己的内心,跟太太的关系有一个质的飞跃,可喜可贺。”</p> 褚淮生拿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朝他面前一撂:“就你能。”</p> </p> 第八十三章:不速之客 钟禾从驰越出来,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心情从未如此雀跃,这一瞬间她忘记了所有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她终于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在她过去23年,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欢喜过。</p> 以前她过得再糟糕,也没有怨天尤人。</p> 如今稍被阳光拂照,她就想谢天谢地。</p> 她甚至贪婪的想,也许不幸就此从她身上脱离,谁能一生坎坷,她的命运或许从此刻开始就好转了呢。</p> 如果不是一声久违的天露,她想她会一直这样做着梦。</p> “天露?”</p> “天露??”</p> 钟禾像被雷电击中,整个人麻痹的动不了,身后有人在唤她,可她却不想回头。</p> 但即便她不回头也知道唤她的人是谁,是她一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p>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猥猥琐琐地来到她面前。</p> “嘿嘿,天露真的是你啊?我跟你妈可是找了你好久,可算把你给找着了!”</p> 钟禾的心像坐上云霄飞车,一下子从云端坠落至谷底。</p> 她尽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拦了辆出租车,把赵候亮和谢广琴推了进去。</p> “天露,这么多年不见,你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哈,我跟你妈差点都认不出你了!”</p> 赵候亮咧着一嘴大黄牙嘿嘿的笑。</p> 谢广琴更是讪皮讪脸:“那当然了,我们小露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p> 钟禾阴着张脸一语不发。</p> 车子开到郊区,她这才将两人拉下车,咬牙切齿的问:“你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p> 赵候亮又咧起他的大黄牙笑:“嘿嘿,还不是听说你嫁了有钱人,我跟你妈来寻你享福来了。”</p> “寻我享福?”</p> 钟禾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你们凭什么?你们跟我有血缘关系吗?你们对我尽过父亲母亲的责任吗?你们为我付出过什么?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p>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p> 谢广琴表情微微不悦:“天露,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们是没怎么让你锦衣玉食过,可那不也是因为家里穷吗?对,我们不是你亲生父母,但养育之恩总有的吧?难道没有我们一把屎一把尿,你自个儿就能长大?”</p> 钟禾从来不愿意主动去回忆过去,她总以为只要她不去想,过去的人不再与她交集,那些痛苦就能慢慢遗忘。</p> 可谁能想到赵候亮和谢广琴这时候找来。</p> 他们的出现,将过去血淋淋的揭开。</p> “所以我应该感激你们是吗?你们从小到大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有那个该下地狱的赵候光,你们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吗?也许你们知道,但你们装不知道,你们助纣为虐,你们无数次的将我关进杂物间,让成堆成堆的老鼠啃咬我,你们就是一堆狼狈为奸的蛆虫,你们就该一起下地狱!”</p> “赵天露,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捡你!”</p> 谢广琴蹦起来。</p> “你们为什么要捡我?如果捡我就是为了折磨我,为什么要捡我?我情愿我还在襁褓中,还未领教这个世界的肮脏时,就痛快的死掉,也不要一辈子遭受煎熬生不如死,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原谅,如果不想我杀了你们,就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p> “你、你……”</p> 赵候亮见她恶毒的诅咒个没完,气的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被钟禾用力扼住。</p> 她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无法压制的杀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如果不想暴尸荒野,从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p> 她用力一甩,赵候亮踉跄坐地。</p> 钟禾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到两人身边警告:“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但你们给我听好了,若是再敢到今天遇到我的地方,或是其他地方找我,我绝不会让你们有活着离开的机会。”</p> 警告完毕她离开,身后响起赵候亮质问的声音:“是你杀了我大哥是不是?”</p> 钟禾冷哼一声侧过头:“是又怎么样?所以你们更应该夹起尾巴来做人,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敢杀人,现在只会比过去更心狠手辣,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尝试。”?</p> </p> 第八十四章:这样的爱情,他给你了吗? 钟禾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才从郊区走到了市区,那么漫长的路程,也未能将她的心情平复。</p> 她感到冷,一阵阵寒意在身体里流窜,经过一家便利店,她走进去,买了一罐啤酒,要了一支笔,一张纸,在靠墙的桌子旁,写下了养父母找来这件事。</p> 只要穿过前面那条街,就到到达枫清路,可越抵达目的地,她的脚程越缓慢。</p> 她很清楚口袋里揣的那条信息一旦放进邮箱后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以七爷行事的风格,他制定的计划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他会果断杀了赵候亮和谢广琴。</p> 他们既然能找到星海来,就随时可能会拆穿她的身份,这样危险的定时炸.弹,七爷决计是不会留。</p> 邮箱已经近在咫尺,她拽着纸条的手指紧了紧,脚步停在邮箱前,最终还是没能将手抽出去,而是加快步伐离开了。</p> 她不恨他们吗?当然恨,恨之入骨。</p> 可到底在她的骨子里,还存在着未泯灭的良善,那两个人再怎么罪恶滔天,也确实对她有养育之恩,尽管那恩情零星半点,她也还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p> 只要他们肯离开。</p> 她就当他们从没来过。</p> 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扁,连着那张被她撕碎的纸条,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p> 她浑浑噩噩的继续往前走,突然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p> 缓缓抬头,她自我解嘲的在心里哼笑了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全世界都见不得她好吗?</p> 她不过刚尝到一丝爱情的甜蜜,蛀虫们就接踵而至。</p> “袁小姐又想干什么?”</p> 她冷冷问。</p> 其实她现在心情很差,真的没有精力再继续跟这个人纠缠。</p> 但她也清楚,这个人必定没那么容易打发。</p> “别害怕,拉着你一起死这种蠢事,干过一回就不会再干第二回,我呢,原本就是想在这条街上走走,可谁知道就遇到钟小姐了呢?看来老天都觉得我们该再遇一次,然后聊聊心里话。”</p> 钟禾冷笑:“袁小姐名门贵女,身份高贵,我这样卑微的人,可不敢奢望跟你交心。”</p> “诶,别妄自菲薄嘛?”袁伶俐诡秘莫测:“你现在可是我淮生哥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卑微呢?我身份再高贵,那也是你的手下败将不是吗?”</p> 钟禾受不了她这样含沙射影的暗讽:“袁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p>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幸福?”</p> 袁伶俐走到她对面,好整以暇的询问。</p> 钟禾懒得回应她的无聊。</p>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幸福,能被我淮生哥爱上,换了哪个女人不飘呢?不过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飘的太高了,不然摔下来的话真的会很痛。”</p> 钟禾依然不予理会。</p> “我认识我淮生哥十八年,你才认识他几天?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理解你们这些贪慕虚荣的女人好不容易榜上一个大款就想牢牢抓住的急切心理,不过……”</p> 袁伶俐话没说完,就被钟禾打断:“那袁小姐不也飘了,摔下去痛吗?”</p> “你……”</p> “袁小姐,奉劝你一句,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今天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十八年都没能爱上你,你这梦还要做多久?”</p> 钟禾这句话彻底挑衅了袁伶俐,她怒极反笑:“该醒醒的人是你,你知道苏莱雪吗?我告诉你,她才是我淮生哥爱到了骨子里的女人,是任何女人都代替不了的,你知道我淮生哥有多爱她吗?你知道我淮生哥真正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吗?苏莱雪是一个只要说声自己感冒了,淮生哥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论白天黑夜,无论他有多忙,立马就会坐飞机赶到她面前的人,这样的爱情,他给你了吗?”</p> 这不是钟禾第一次听到苏莱雪的名字。</p> 却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她的事迹。</p> 她的内心不再那么淡定,而换了任何女人听到这样的事都一样会感到不安。</p> 她细微的变化袁伶俐尽收眼底,她继续道:“苏莱雪是我淮生哥的初恋,初恋大多无疾而终,但初恋却可以耗掉一个人毕生的热情,我相信我淮生哥那时的热情绝不会再给任何女人,也许他现在对你有所不同,但那也只是因为他身边很久没有女人,你们被强绑在一起,他从最初的抗拒到慢慢适应了。就像养的一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谁还能没点感情呢?”</p> 小猫小狗养久了确实会有感情,这么现实的比喻,比往心口上捅一刀还要残忍。</p> 袁伶俐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她稍微往她倾过去一点,“所以你以为你赢了吗?这就是剧终吗?不,还没开始呢,钟禾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今天的痛苦!”</p> 袁伶俐几乎是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去。</p> 在她走了以后,钟禾觉得愈发的冷了,她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这时天空响起一道炸雷,竟是没有任何预兆,倾盆大雨直扑而下……</p> 是幸福的一天?</p> 还是悲伤的一天?</p> 她在雨里失魂落魄的走着,袁伶俐那些话还不足以让她难过,真正令她难过的,是她从褚淮生办公室离开这么久,他竟没有一言半语,哪怕是到家了吗?晚饭吃了吗?</p> 因为一句话就可以飞跃半个地球,这是怎样热情洋溢的爱情?</p> 这样的爱情,她也想有。</p> 可是真的或许如袁伶俐所说,那样的热情再也不会有了,可以一个下午没有任何联系,他这种冷静淡漠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p> 如果不是唇上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气息,她可能会觉得现在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区别。</p> 他不待见她的时候,从不主动联系她。</p> 他现在抱了她亲了她,也还是不联系。</p> 她不愿面对,但脑子里还是会忍不住想,他跟苏莱雪,也是这样吗??</p> </p> 第八十五章:男人的劣根性 钟禾回到褚家时,整个人已经成了落汤鸡,没有人关心她淋了雨,也没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吃晚饭,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她亦目中无人。上了楼,就那样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p> 赵候亮和谢广琴的出现,让她又陷入了噩梦的深渊,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到一只丑陋粗糙肮脏的手向她伸过来,然后在她身上胡乱摸索,那令人作呕的急促喘息声挥之不去,她声嘶力竭的咆哮:“走开!走开!!”</p> 猛然惊醒,她浑身颤抖的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未干,她愣了几秒,冲进洗手间。</p> 坐在洗手间冰冷的地板上,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可身体还是颤抖的厉害,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p> 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十点五十五分,褚淮生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音信。</p> 她昨夜对爱情美好的幻想,像华丽易碎的泡沫,一点点粉碎……</p> “今天也不回来吗?”</p> 她心情灰败的给他发了条信息。</p> 等了许久他才回:“后天就是除夕,这两天会比较忙,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p> 真是好客气的说辞,换了以前,她或许会欣喜,可放在现在,她只觉得讽刺。</p> 她明知道不该自不量力的去拿自己和他心里的那个人比,可还是鬼使神差的发了条:“我感冒了。”</p> 这一次,她再没等到回音。</p> 直到凌晨再醒来,捡起扔在地板上的手机,才看到他姗姗来迟的回信:“严重吗?要不要让王医生过去给你看看?”</p> 凌晨二点五十。</p> 呵。</p> 钟禾阖上眼头靠在墙砖上冷冷一笑,手机又扔回了地板上。</p> 那样的热情果然是不会再有了。</p> 褚淮生早上回来,钟禾刚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阳台上晾内衣。</p> 他进门就径直朝她走来:“怎么感冒了,好点没有?”</p> “没事。”</p> 她淡淡回了句。</p> 褚淮生缄默了几秒,上前伸手要抱她,她身子一闪,让他扑了个空。</p> 他意识到不对劲,她已经拿着盆进到屋里,他跟进去:“对不起,昨晚太忙了。</p> “没关系。”</p> 依旧是淡淡的口吻,可褚淮生知道,她生气了。</p> 他上前强制性圈住她,手抚向她的额头,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钟禾,她用力将他推开:“别假惺惺了!”</p> 褚淮生愣住。</p> “对,你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回来看我一眼就算了,连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p> “我回你信息了。”</p> 呵。</p> 钟禾又想笑,“是不是我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会想到联系我?那昨晚如果我死了呢?你也不会觉得难过吧?即使你问我严重吗,我没有回你,你也没想过我会不会病得很严重?那这样的话,请问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这样的漠不关心,还谈什么感情?我们干脆就回到过去形同陌路的关系吧!”</p> 钟禾摔门下楼。</p> 胸腔里有一股气堵在那里让她难受的不行,她其实原本并非如此脆弱之人,之所以会如此在意计较,无非是因为她知道了他曾经对别人有过截然不同的态度。</p>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p> 褚淮生跟下楼,看到她进了老太太房间,轻轻叹息了一声,抬步走了。</p> 下午他主动给她打电话,破例打了几次,她都没接。</p> 他驱车回家,来到楼上,也未看到她的人,只在沙发的茶几上,看到了她搁在那里的手环。</p> 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你在哪?”</p> 等了好一阵子没等到回音,他又打了一遍她的电话依旧不接,他板着脸下了楼。</p> 楼下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梁秋吟身上披着一件刚刚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皮草大衣,试给回家过年的女儿以及老公看:“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p> “好看极了!”</p> “不错!”</p> 褚淮生面无表情的从她们身边越过,梁秋吟见他从玄关处拿起车钥匙,追过去问:“淮生,这都过年了你要去哪?待会就要吃年夜饭了,你就别出去了!”</p> 褚淮生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走了。</p> 钟禾站在山顶一间民宿的院子前,凝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又到了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却形单影只。</p>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p> 她没有这样的惆怅,她只有难言的心酸。</p> 因为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p> 嘎吱一声,闭合的木门推开,一抹从天而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p> 她震惊的凝视,半响没回过神,直到他向她走来,她才思绪回笼,撇过头冷冷问:“你怎么来了?”</p> 褚淮生一把扳过她的肩:“躲在这里干什么?”</p> 钟禾迎上他薄怒的目光:“我不是躲在这里,我只是暂时出来住两天而已。”</p> “为什么要出来住两天?谁嫌弃你了吗?”</p> “那谁欢迎我了吗?”</p> 她手指向山下那片璀璨:“今天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我若留在那里,你们家这个年还能过得愉快吗?”</p> “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我留在那里只会给你们添堵,还不如我自己识趣的回避,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p> “这么有自知之明?”</p> 褚淮生捏着她肩膀的力道重了几分。</p> “是,我有自知之明的地方不仅如此,就像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就不会再妄想靠近你!”</p> “现在才来想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早干嘛去了?”</p> 褚淮生一把将她按压在院子的木栏边,身后就是万家灯火,钟禾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很茫然又很倔强的瞪着他。</p> “配不上你替我挡什么刀?”</p> “配不上你给我洗什么内衣?”</p> “配不上你陪我过什么生日?”</p> “配不上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p> “配不上你还说永远不会离开我?”</p> “配不上你撩我撩的连个底线都没有?”</p> 褚淮生越说越激动:“现在把我整颗心都撩乱了,你来跟我说配不上,你信不信我掐死你?!”</p> 钟禾被他一席话吼懵了,她委屈的撇过头:“愚弄别人的感情你还有理了?”</p> “我愚弄你什么感情了?”</p>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p> “我不喜欢你我亲你我有病?”</p> “那只不过是你们男人普遍的劣根性。”</p> 呵。</p> 褚淮生被她气笑了:“男人的劣根性?你懂的还真是不少?对于别的男人或许是,但我褚淮生是吗?我是那种见到女人就抱着啃的发情动物吗?我从看到你如看一只蚯蚓,到看到你这只蚯蚓就想亲,你以为这是一个很容易的过程?”</p> 他一拳砸在木栏上:“要没点感情的基础,我他妈能克服掉这么严重的心理障碍?”?</p> </p> 第八十六章:宝藏女孩 钟禾自打从认识褚淮生,还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p> 她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褚淮生向她逼近了几分:“质疑我的感情?别的女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你现在得到了还不珍惜,给我玩离家出走?我是给你梯子了吗?让你上了天!”</p> 钟禾的心蓦然沉下来,她不苟言笑:“褚先生,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但请你不要让我觉得我身份卑微感情就也要卑微,如果在感情的世界里,两个人不能平起平坐,那这么卑微的爱情不要也罢。”</p> “我不是无理取闹,是你真的没有在乎我的感受,在你的意识里,我就是个从乡下来只能依附你生活的孤儿,所以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应该像童话故事里被赏赐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在城堡里感激涕零。”</p> “可是你有想过吗?灰姑娘的心也是肉做的,她也会因为被扔在城堡中无人问津而感到难过,没错,你的感情很珍贵,可我也一样,你根本就无法想象……”</p> 她突然说不下去。</p> 背过身,那些璀璨的灯火逐渐变得模糊……</p> 她在心里说,你根本就无法想象,选择爱你,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p>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p>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身后的男人缓缓踱步上前,伸手轻轻环抱住了她。</p> “对不起,我只是很久没有恋爱,已经忘记了要怎么去爱一个人。”</p>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并不是你依附我而生,而是我因为你而活。”</p> 浅浅淡淡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让钟禾结成寒冰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p> 褚淮生将她转过来,慢慢低头吻住了她,熟悉的气息靠近,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起来……</p> 天上悬挂的月亮越缩越小,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令人心悸的吻,这一瞬间真的是太过美好,美好到她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p> 他的吻是那样的叫人难以抗拒,就像他的人一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是在她过往的岁月里,从未接触到的温柔。</p> 褚淮生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贪恋一个女子的甜美,她的口中仿似灌满了蜜,让他尝不够,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腹。</p> 他将她从木栏边压向石桌上,十指紧扣,彼此贪婪的索取着对方。</p>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旷日持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来气,才恋恋不舍的分开。</p> 褚淮生打量了一下身处的院子:“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p> “我在网上看的,后山是旅游景区,这里民宿很多,我觉得风景还不错,所以就定了一套。”</p> 钟禾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嗫嚅:“今晚是除夕,你真的不回家吃年夜饭吗?”</p> “你回去吗?”</p> 她摇摇头:“我回去是真的扫大家的兴,何况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乐得逍遥自在,我这两天就先不回去了。”</p> “恩,那我就在这里陪你。”</p> 褚淮生说完,人已经进了屋子。</p> 民宿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房间虽都不大,但布置的还算温馨,卫生也是一尘不染,褚淮生脱了外套到沙发上坐下。</p> 钟禾在外面踌躇了好一会,才唯唯诺诺的进去,她走到褚淮生身边,十分纠结的说:“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在就算了,你要不在的话,回头你妈肯定怪我头上,怪我……”</p> “怪你什么?”</p> 褚淮生一把扯胳膊将她拉坐到腿上。</p> 她绞着手指:“怪我诱拐你。”</p> 他贴到她耳边:“没事,我就说我自愿。”</p> “不行……”</p> “好了,你再不去弄点吃的给我。”他咬住她的耳垂:“我真要吃你了。”</p> 钟禾从他腿上跳下来,被他咬过的耳朵,红的都要滴出血来。</p> 她走进厨房,看到冰箱里有很多食材,扭过身探头问:“你想吃什么?”</p> 他邪魅一笑:“想吃……”</p> 她迅速缩回身子:“算了,还是我自己看着办吧!”</p> 钟禾做饭做到一半时,到客厅看了一眼,发现褚淮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p> 她心蓦然一软,到卧室拿了条毯子盖到他身上,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俯身蹲到他面前,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心里满满洋溢的都是幸福感。</p> 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如今却愿意屈身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民宿中,陪着她过阖家团圆的日子,她真的很感动,她甚至想如果她的生命仅剩一天,那能在这一天里有他相伴,她也值了。</p> 身子微微踮起,她在他额头印下轻轻一吻。</p> 褚淮生再醒来时,钟禾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正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他醒来。</p> 他捏了捏眉心:“不好意思,我睡着了。”</p> “没关系,快吃饭吧,还有一个小时,就不叫吃年夜饭了。”</p> 褚淮生在她脸上琢了一下:“怎么不叫醒我?”</p> “你这几天估计都没合眼,我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心。”她嫣然一笑。</p> 褚淮生坐到餐桌上,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肴,难以置信:“这都你做的?”</p> “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田螺姑娘来给你做的?”</p> 褚淮生被惊艳到了:“我怎么以前都没发现你如此贤良淑德兰心蕙质?”</p>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说明褚总眼光好。”</p> 她做了冰糖蹄髈、香酥鸡肉、红烧排骨…又用蜜瓜螺肉炖了鸡汤,连米饭都不是传统的白米饭,而是用五色米做的五彩炒饭。</p> 最吸引褚淮生的是那一道鱼香豆腐,金黄的豆腐块、橙色的胡萝卜丝,黑色的木耳丝,汁收得极好,上面浇了香浓的酱料,看着就让人有胃口。</p> 这些菜看似都是普通的农家菜,却胜过以往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p> 褚淮生夹了块蜜.汁山药到嘴里,甜而不腻,他啧啧感叹:“真是捡了个宝藏女孩啊。”</p> </p> 第八十七章: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他们赶在十一点五十吃完饭,桌上的菜几乎被扫荡一空。</p> 钟禾将碗筷收进厨房,系上围裙站在水龙头下洗碗,正洗到一半时,褚淮生突然进来,毫无预兆的,一把将她腾空抱起。</p> 那姿势就像是爸爸在抱着女儿,钟禾搂紧他的脖子,羞怯的说:“干什么?”</p> “跨年。”</p> 褚淮生将她抱到外面院子里,让她坐在木栏上,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用两手固定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p> “跨什么年?”</p> “等待新年的钟声,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你没跨过?”</p> 钟禾摇摇头。</p> 她们以前在德义堂,除了任务就是训练,七爷从不允许她们参加任何娱乐性活动。</p> “也对,你们在乡下,不流行这个。”</p> 他错误的理解让她心里有一丝愧疚,这时听到山下有宏亮整齐的倒数声:“10,9,8,7,6……”</p> 砰——</p> 伴随着满城烟花的绽放,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城市上空扬起。</p> 钟禾所有失落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p> 她没想到跨年是如此精彩的一刻,如此的振奋人心,而更让她激动的是,她是和褚淮生,一起鉴证了新年的到来。</p> 她扭过头刚想跟他说什么,他的脸已经凑过来吻住了她,世界顿时沉寂了,耳边只有烟花炸裂的声音。</p>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勾勒出各种美轮美奂的形状,让城市陷入了梦幻的美。</p> 褚淮生从她嘴边离开,凝视着她双瞳剪水的眼睛说:“新年快乐。”</p> “新年快乐。”</p> 她温柔回应。</p> “喜欢跨年吗?”</p> “喜欢。”</p> “那以后的每一年,都陪你一起跨怎么样?”</p> 钟禾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她听过最美最珍贵的诺言,尽管她知道这诺言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但她还是期待不已。</p> “好。”</p> 褚淮生抱住她:“既然年也迎了,那就到了许愿的时候,有什么新年愿望吗?说出来,我都替你实现。”</p> “褚先生真豪。”</p> 她将下巴搁到他胸前,昂着头说:“良田土地豪宅珠宝都可以要吗?”</p> “可以。”</p> 她言笑晏晏:“那我可不要这些……”</p> 身子往他贴近几分,她将头埋到他颈边,慢慢匍匐到他耳边说:“我要和褚先生,谈一场甜甜的恋爱。”</p> 褚淮生闻言唇角扬了扬,挑起她的下巴问:“要多甜?”</p>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吗?”</p> 她刚又要开口,他又吻上来,这次是一个深吻,时间很长也很醉人,他又问:“还是这样呢?”</p> 钟禾一颗心都要化了,她羞怯的钻到他怀里。</p> 褚淮生将她抱起来,抱进了屋里。</p> 他在床上吻她,从她的额头,到眼睛,到鼻梁到下巴,她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温柔以待。</p> 钟禾即紧张又心颤,随着他的吻逐渐移动,她手指紧张的揪住了床单。</p> 她很清楚两个相爱的人会有怎样亲密的发展,她也想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褚淮生,可当他炙热的手移到她要间,试图要解开那枚金属纽扣时,她突然伸手制止了。</p> 褚淮生一愣,俯到她耳边隐忍问:“不行吗?”</p> “我……”</p> 钟禾难过的想哭,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什么都可以给褚淮生,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点点乱,有一点点犹豫。</p> 褚淮生沉吟了几秒,收回了手,将她抱住,“没关系,是我太急了,你可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再给你一些适应的时间。”</p> “对不起……”</p> “傻瓜,该说抱歉的人是我。”</p> 钟禾先去洗了澡,等褚淮生洗完澡出来,看她窝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条薄毯。</p>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她拦腰抱起,向卧室的床上抱去。</p> 钟禾忧虑:“我……”</p> “我不碰你。”</p> 她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同盖一床被子,他关了大灯留一盏小夜灯:“睡吧。”</p> 卧室没有开空调,房间很静,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窝处,褚淮生渐渐有些心猿意马。他翻了个身,平躺,尽量不去看身边的女人,可一阵一阵强烈的心跳和呼吸,证实了他始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p> 他又翻个身,背对着她,想将杂念压下去。</p> 钟禾不说话,其实根本没睡着,她不跟褚淮生睡一起,就是担心这个原因。</p> “褚淮生。”</p> “恩?”</p>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p> “没有。”</p> “感觉你有点难受的样子。”</p> “……”</p> “没事。”</p> 褚淮生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没有亲她的嘴,怕又停不下来,一亲亲到天亮。</p> </p> 第八十八章:摩天轮之吻 钟禾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褚淮生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沙发上。</p> 她诧异的跑过去问:“你怎么睡沙发了?”</p> 褚淮生回避她探究的眼神,揉着额头说:“你抢被子严重。”</p> 是这样吗?</p> 钟禾后来睡着了,她也不知道。</p> 两人吃完早饭,站在院子里看四周的风景,民宿右后方的旅游景区因为是春节的缘故,已经暂停开放,钟禾盯着远处那庞大的摩天轮,随口说:“好想去玩一次。”</p> 褚淮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过就是一座建在山顶上的游乐园而已,他问:“想玩什么?”</p> “都想玩。”</p> 钟禾两手拖住下巴:“尤其那个过山车,在真正的山道里过山车,想想都刺激。”</p> “你没玩过?”</p> “没有。”</p> 褚淮生想到她在农村确实是玩不到这些东西,搁下手里的水杯说:“走,带你去玩。”</p> “可是现在过年人家都不开放。”</p> “还有我办不到的事?”</p> 褚淮生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的牵出了门。</p> 半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等到了景区,已经有工作人员守在那里,见他们两人过来,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说:“褚先生,设备都已经打开,您想玩哪一个,尽管吩咐我。”</p> 钟禾张大嘴,悄悄询问身边的男人:“这是给咱们包场了么?”</p> “不喜欢吗?”</p> 她抿嘴一笑:“喜欢。”</p> 游乐园比她想象的要大,里面游玩设备也很多,她指着一座旋转木马说:“我想先玩这个?”</p> “这都小孩子玩的。”</p> “可我从来都没玩过。”</p> “你真的从小到大一次游乐园也没进过?”</p> “嗯呢!”</p> 褚淮生略微同情的挥挥手:“去吧,想玩多久玩多久。”</p> 工作人员将设备打开,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钟禾坐上了一匹蓝色的木马,褚淮生站在护栏边,看她笑的像个孩子,心情顿时也跟着愉悦不少。</p> 这个女人还真是很好满足。</p> 钟禾从木马上下来,褚淮生问她:“好玩吗?”</p> “好玩。”</p> “还想玩什么?”</p> “都想玩。”</p> 钟禾问他:“你小时候来过游乐园吗?”</p> “没。”</p> 她诧异:“你也没来过,那刚才凭什么用同情的眼神看我?”</p> “你是玩不到,我是不想玩,性质一样吗?”</p> “……”</p> “你为什么不想玩?”</p> 游乐园不应该是每个孩子童年的梦吗?钟禾现在玩,也不过是为了弥补童年的不足。</p> “幼稚。”</p> “嘁……”</p> 过山车就在前方,她手一指:“我们去玩那个!”</p> 他挥挥手:“去吧。”</p> “你不去?”</p> “我不去。”</p> “我一个人害怕。”</p> “那就玩别的。”</p> “可我就想玩这个……”她撒娇地拽住他的袖子。</p> “我有恐高症。”</p> “我都能治愈你的洁癖症,恐高症我也想试试?”</p> “……”</p> 褚淮生朝半山腰望一眼:“我心脏也不太好。”</p> 她秀眉一蹙:“浑身都是病啊?那行吧,我就不勉强你了,下回我让甄惜陪我玩。”</p> 她话落音,胳膊已经被牵着向过山车的方向而至。</p> 两人坐在车头的位置,系好安全带,褚淮生握住她的手:“舍命陪美人的恩情,记住了。”</p> 她巧笑嫣然:“记住了。”</p> 设备缓缓启动,一阵强风从两人耳边掠过,接着速度越来越快,钟禾失控的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p>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这种视觉与感官上的双重刺激,似乎能将人心底压抑的负面情绪在瞬间得到释放,无论你有多么不快,有多少压力,有多么痛苦,在这风驰电掣的速度里,都统统被遗忘。</p> 她一遍又一遍的尖叫着,在漫山遍野里飞驰……</p> 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小时的经历,长大的压抑。</p> 她放飞自我,呐喊不息。</p> 直到设备停下,一切趋于平静。</p> 激动的心情也未能得到平复,她望一眼身边的男人:“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解压过程。”</p> 男人僵着脸,解开身上的安全扣,站起身没好气道:“这就是将一个正常人变疯癫再变回正常人的过程。”</p> 他先一步从山车上下来。</p> 脚下一个台阶没注意,一个趄趔险些摔倒。</p> 他是疯了才一把年纪陪她折腾。</p> 钟禾解开安全扣追上他,抓着他的手问:“你刚才怎么都没有反应?”</p>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p> “那么惊险刺激,你都不叫吗?”</p> 褚淮生深瞥她一眼:“我定力非凡。”</p> 她嗤之以鼻:“你定力非凡,那昨晚干嘛还让我用手帮你……”</p> 他修长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揽,大掌捂住了她的嘴。</p> 真是改不了的这口无遮拦的毛病。</p> 褚淮生夹着她视线往摩天轮上一扫:“要不要陪你玩那个?”</p> 她立刻小鸡琢米:“嗯嗯嗯。”</p> 相比过山车的疯狂,摩天轮就沉稳多了,在缓缓上升的狭小空间里,钟禾抱着褚淮生的胳膊,头靠到他肩上,喃喃低语道:“听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p> “迷信。”</p> “是的,我也觉得没有依据,两个人在一起难如登天,稍一分歧,走着走着就散了,哪是一个吻能够决定的。”</p> 摩天轮升至最高处,钟禾趴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感叹:“哇,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了呢。”</p> “钟禾。”</p> 身后突然有人唤她。</p> “嗯?”</p> 她刚一转身,唇就被压住了。</p> “……”</p> 最高处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说好的迷信呢?!</p> 迷离的大眼睛从最初的愕然到渐渐沉沦,她闭上眼睛,胳膊攀了过去。</p> 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p> 他们始终未放开对方。</p> 直到快要亲岔气时,褚淮生才放开她,望着她的唇,扑哧一声笑了。</p> 她意识到什么,手赶紧捂住嘴,娇嗔的捶他一下:“讨厌,肯定又把我亲肿了。”</p> 两人手牵手从摩天轮上下来,工作人员言笑晏晏的守在门边,钟禾心虚的躲在褚淮生背后。</p> “褚先生,刚刚你们转了六圈。”</p> “恩。”</p> 褚淮生好像很满意的样子。</p> 钟禾却是羞臊的抬不起头,她总觉得工作人员是在意有所指。</p> 他们是在上面转了六圈,却有五圈半都在互啃对方……</p> 接下来又去玩了海盗船、大摆锤、旋转秋千。直到夕阳西下,才终于把游乐园内所有的项目都玩遍,回去的路上,钟禾十分兴奋,抱着褚淮生的胳膊说:“今天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p> “玩玩这些小儿科就这么开心了?”</p> “那要看跟谁一起玩。”</p> 后来经年,当褚淮生满世界兴建游乐园时,记者采访他原因,他只说了一句,因为她</p> 第八十九章:空降小叔 两人刚回到民宿,褚淮生的手机就响了。</p> 他站在院子里短暂接了个电话,进到屋子对正准备做晚饭的钟禾说:“我们可能要回去了。”</p> “出什么事了吗?”</p> 钟禾不安的问。</p> “不是,是我小叔回来了。”</p> “小叔?”</p> 钟禾蓦然瞪大眼:“什么小叔?你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叔叔?以前没听你们家人说过啊!”</p> “是我爷爷领养的孩子,由于身体不好,一直常年在国外静养。”</p> “原来是这样……”钟禾有些为难:“那我也要回去吗?”</p> “他就是听说我结婚了,所以回来看看,也想见见你。”</p> 尽管有些忐忑,但她还是答应了:“那好吧。”</p> 钟禾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临走前,恋恋不舍的伫在民宿的院子里,一步三回头。</p> 褚淮生看出了她不舍的心情,低声问:“喜欢这里?”</p> 她迎上他的目光:“喜欢和你在这里留下的回忆。”</p>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身后的房子,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下了山。</p> 钟禾一路都在担心回家后会不会被梁秋吟生吞活剥,毕竟她在大过年的拐走了她的宝贝儿子,这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p> 事实上梁秋吟确实想活剥了她,除夕夜打了儿子无数遍电话都是关机,摆明就是村姑把她儿子给拐走了,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拐走她儿子,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梁秋吟在全家面前撂下狠话,她定要那个村姑活得过初一活不过十五。</p> 岂料这小叔突然回来了。</p> 钟禾跟着褚淮生心有余悸的回到褚家,客厅里静悄悄的,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冲着她来的无形的压力。</p> “小叔。”</p> 褚淮生走向一张轮椅,微微倾身,抱了抱椅上的男人。</p> “淮生,好久不见。”</p> 钟禾听到一声温和的嗓音,好奇的抬眸一瞥,顿时惊为天人……</p> 这小叔…未、未免也太、太美了吧??</p> 她惊异不已,在民宿听到褚淮生说他小叔回来了,她本能的就觉得应该是个跟他父亲年龄相仿的小老头,却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秀美的男人。</p> 他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皮肤白皙,一双水墨画一般的眼,英挺秀美的鼻子下是一张樱花般的唇,唇角的弧度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这种微笑,是能让阳光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的那种,温和而又自若。</p> “你就是淮生的妻子吧?你好,我叫褚凉安。”</p> 钟禾这才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局促的上前,九十度弯腰鞠躬:“小叔叔好。”</p> 褚凉安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也是新婚礼物,希望侄媳喜欢。”</p> 钟禾立刻毕恭毕敬的接过:“谢谢小叔叔。”</p> 梁秋吟想上前甩她两个大耳瓜子,但碍于小叔多年才回来一次,只能将怒气暂时先压制。</p> “狐狸精,过来帮我带孩子!”</p> 褚茵的小女儿这时啼哭不止,钟禾刚要跑过去,胳膊被褚淮生拉住,他淡淡的朝褚茵望过去,“如果不想带就不要生。”</p> 赤.裸裸的私奔,赤.裸裸的袒护。</p> 梁秋吟肺都要气炸了。</p> “淮生,你说什么呢!”</p> 褚茵刚要炸毛,褚凉安微笑着开口:“茵茵,小叔才刚回来,你们就要当着我的面吵架吗?”</p> 褚茵面庞扭曲了几下,憋屈的忍了回去。</p> 钟禾自知理亏,不想让褚家人对自己的怨恨再上一层楼,挣脱了褚淮生的手,识趣的跑过去接过了褚茵怀里的孩子。</p> 褚淮生恨铁不成钢的望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与久别重逢的小叔攀谈了起来。</p> 不一会儿,褚万媞褚万妮一家也来了,钟禾一瞥到甄惜,赶紧将自己藏起来。</p> “大姐,二姐,两位姐夫好。”</p> 褚凉安微笑着招呼进来的两家人。</p> “天哪,凉安,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你这是吃了长生不老丹还是怎么了?”</p> 褚万媞坐到他身边。</p> 褚万妮也跟过去:“是啊,凉安,身体怎么样了,看你气色还不错,一切都还好吧?”</p> “谢谢两位姐姐关心,我一切都好。”</p> 褚家难得聚这么多人,客厅里一时热闹非凡。</p> 钟禾抱着姜兜兜躲在一排沙发后面,时不时的露出两只眼睛朝不远处的客厅扫一眼,自从上次甄惜石破天惊的言论之后,两人还从未碰过面,今天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她可不想再生出什么是非来。</p> 然而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p> 她不经意抬眸,正好瞥到甄惜朝她这边走来,她心一慌,赶紧把头缩回去,嘴里默默念叨:“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p> “钟禾?”</p> “啊?”</p> 她头一伸,皮笑肉不笑:“甄惜来了。”</p>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p> 甄惜诧异,那坦然的表情,就好像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似的。</p> 钟禾警惕的朝客厅瞥一眼:“甄惜,你别待在这里,你赶紧走,快离我远一点,被你妈看到的话,她会杀了我的!”</p> 甄惜看着她担忧的表情,没好气一笑:“你害怕什么?她为什么要杀你?”</p>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p> 钟禾又急又气,眼睛不停的朝客厅的方向张望。</p> “好了,那天的事我已经跟我妈解释过了,我就是不满她要我去接近袁伶俐,才故意讲的气话。”</p> “真的?”</p> “真的。”</p> 见她还是有些怀疑,他补充道:“若不是真的,今天她能允许我来这里?”</p> 这倒也是。</p> 钟禾这才放心了。</p> 两个人正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有说有笑,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跟我上来。”</p> 钟禾回头一看,坏菜,她光顾虑着褚万媞,却把褚淮生这个醋坛子给忘了。</p> 她抱着孩子亦步亦趋的跟过去,因为追的有些急,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摔倒,走在楼梯前面的男人闻声回过头,朝她返回来,一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牵住了她。</p> 褚万媞眼尖看到这一幕,故意幸灾乐祸道:“哎呀,瞧瞧淮生多会心疼老婆,两个人抱着褚茵的孩子,真的是像极了一家三口的样子。”</p> 梁秋吟顿时气的捂住胸口。</p> 褚淮生一进房间,把门一摔,将钟禾堵到墙角。</p> 他身子压过来,钟禾赶紧拿手遮住怀里小宝贝的眼睛:“褚先生,少儿不宜,请务必克制。”?</p> </p> 第九十章:姜还是老的辣 褚淮生低头一看,那小不点儿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咯咯笑望着他们。</p> 他作个深呼吸,转身将怀里的孩子抱到床上,又堵回墙角。</p> “跟甄惜聊的挺嗨?”</p> “你眼瞎了吧?”</p> “要不你改嫁吧?”</p> “你有病啊?”</p> 褚淮生捏住她的粉颊:“我是改不了你这招蜂引蝶的毛病了是吗?”</p> “分明是你小肚鸡肠。”</p> “我小肚鸡肠?就甄惜那点心思,估计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子还看不出来。”</p> “他什么心思啊?他上回是为了故意气他妈才故意瞎说的,你说的好像这世上女人都死光了,就只有我这一个有夫之妇了似的。”</p> “你还知道你是有夫之妇?”</p> “你别讲的我好像给你戴了多大的绿帽子行不行?我要是你讲的那种人,刚才见到你小叔,我还能矜持的了?”</p> “我小叔?”</p> “对啊!”</p> “他怎么了?”</p> 钟禾眼睛一眯:“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小叔长了一副盛世美颜吗?我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比女人还好看,风华绝代,像从天上来的神仙一样,那样超凡脱俗,貌比潘安……</p> 褚淮生听着她嘴里喋喋不休的冒出各种华丽的词,却是用来形容别的男人,简直觉得匪夷所思。</p>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p> 她不以为然:“知道啊,我在赞扬你小叔的美貌。”</p> “赞扬我小叔的美貌?”褚淮生重复了一句,一掌拍到她脑后的墙上:“我刚刚还在教训你和甄惜之间没有界限,你就又给我扯上我小叔,怎么,你难道还想老少通吃不成?”</p>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误会我和甄惜就算了,误解我对小叔有那种想法,你这是对长辈的大不敬,是对小叔的亵渎!”</p> 褚淮生将她肩一扳,面朝墙壁:“好好思过吧,什么时候收起你那份朝三暮四的心思,什么时候再给我转回来!”</p> 他不想再听她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p> 径直走到床边,刚要抱起床上的孩子,站在墙角的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跳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从后面慢慢嗫嚅到了前面。</p> “就算我跟甄惜再聊得来,就算我夸小叔再好看,他们也都只是亲戚,在我眼里,你才是我喜欢的男人。”</p> 褚淮生心里愉悦,面上却不为所动,他要扯开环在腰间的手。</p>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p> 他动作停住,故作镇定的睥睨胸前的女人:“怎么证明?”</p> 钟禾立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吗?”</p>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又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这次亲在他颈部突出的喉结上,这可是他的死穴,褚淮生浑身一震,嗓音沙哑道:“行了,自己说少儿不宜,还在少儿面前上演限制级。”</p> 两人抱着孩子下楼,晚宴已经准备好,老太太也出来了。</p> 一屋人到了宴客厅,褚淮生拉开身边的椅子,却头一扭,发现钟禾坐到了罗欢身边。</p> 左边是罗欢,右边是罗欢的父亲。</p> 他欲言又止的瞪过去。</p> 她理直气壮的瞪回来。</p> 一个17岁,一个57岁,这下醋坛子不会打翻了吧?</p> 晚饭吃到一半,褚淮生搁在桌边的手机嘀了一声,他随手打开一看:“朋友圈第一条帮忙点赞,谢谢。”</p> 意味深长的睨过去一眼,他打开朋友圈。</p>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p> 别具深意的又睨过去一眼,他回了两个字:“撩我?”</p> “点赞。”</p> “点赞干什么?”</p> “证明我的言论是对的。”</p> “……”</p> “挑衅我?”</p> “不是,我就是太无聊了,找个话题勾搭你一下,解解闷。”</p> “谁让你坐到那边的?”</p> “你年也没回家过,婆婆大人是肯定要坐你身边的,我还能这点眼力见都没有?”</p> “晚上我要陪小叔他们打牌,你不用等我了,早点睡。”</p> 呵呵,搞笑嘞。</p> 钟禾刚想回,谁要等你啊,就看到老太太在江嫂的搀扶下,要从宴客厅离开了。</p> 仿佛她的错觉,她似乎瞥到老太太朝她使了道眼色,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确定老太太再跟她使眼色后,她木讷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p> 来到老太太房间,她立刻蹲到轮椅旁问:“奶奶,你刚才是在召唤我吗?”</p> “你说呢?”</p> 钟禾震惊的捂住嘴:“奶奶,你认出我了?”</p> 老太太笑着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小丫头片子,我还能连你都认不出?”</p> 钟禾更惊讶了:“奶奶,你病好了?”</p> 老太太淡笑不语:“先把门锁了。”</p> 她立刻起身将门反锁。</p>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根本就没得什么痴呆症,我呀,是装的……”</p> “你、你是装的?”</p> 她瞪目结舌,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可你为什么要装啊?”</p> 老太太眉一挑:“为你啊。”</p> “为我?”</p> 钟禾愈发一头雾水了。</p> 老太太认真说起她装病的理由:“你别看我岁数大了,耳聋眼瞎的,其实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跟淮生之间的关系,我瞅得门儿清。”</p> “你是个好姑娘,我能看得出,淮生就一定也能看得出,可他心结太重了,想要走出来实难不易,这个时候啊,就需要外力来助攻一下。”</p> “淮生从小就被他爸妈送去了国外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除了寒暑假回来,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待着,所以造成了他跟家里所有的亲戚,包括他亲生父母关系都十分淡泊,但对于处于弱势的人却能产生怜悯,这大约也是跟他从小就被迫独立有关。”</p> 原来这就是褚淮生对人冷漠的原因,钟禾联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一时有些同病相怜。</p> “我就是利用他这个心理,来逼迫他看清自己的心。”</p> 钟禾有些不太理解老太太的意思。</p> “我知道我那个媳妇不待见你,平日里有我庇护,她不敢把你怎么样,一旦没了我这把保护伞,她定会想着法儿的来对付你。”</p> 老太太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可我万没想到,她会狠心的想要害你性命,这个仇奶奶先替你记着。”</p> “奶奶,没关系的……”</p> “倘若我一直保护你,淮生就会一直抵触你,可若没有我,你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面对梁秋吟的欺负,淮生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保护你,你心存感激,一来二去,你俩这心不就靠一块儿去了?”</p> 钟禾茅塞顿开,一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奶奶,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你这招厉害啊!”?</p> </p> 第九十一章:对待感情少不更事 “你和淮生能修成正果,也就不枉费我这一番良苦用心了。”老太太言笑晏晏:“你告诉奶奶,你俩好上了是不是?”</p> 钟禾羞涩的低下头。</p> “别不好意思了,我可都看出来了,晚饭那会儿,淮生那眼睛就没离开过你。”</p> 老太太回想在餐桌上看到的一幕就笑的合不拢嘴:“想想我们淮生什么时候正儿八经的看过一个女人?他能把你放在眼里,就说明也把你放到了心里。”</p> 钟禾发自内心的感激老太太:“奶奶,谢谢你的成全。”</p> “傻孩子,我成全你,也是成全我孙子,更是成全我自己。这些年他一直是我的心病,现在这块心病没了,我顿时觉得自己什么毛病都没了。”</p> “那您现在是不是不用再继续装病了?”</p> “当然不用装了,不过也不能马上就好起来。”</p> “为什么?”</p> 老太太又往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你这孩子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和淮生刚好上我也跟着好了,这不是招人疑吗?起码得有个过程,这不刚好凉安回来了,我可以借着凉安回来,慢慢的恢复,这叫演戏演全套,懂吗?”</p> 钟禾连连点头,跟老太太的深谋远虑比起来,她的确还是太嫩了。</p> 晚上褚淮生真的跟他小叔还有两位姑夫一起打起牌来,钟禾洗洗就准备睡了,刚躺到床上,枕边的手机嘀了一声,她随手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并且是发在她新办的那张副卡上。</p> “明天上午九点,老地方见。”</p> 一条没有任何署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信息,她只迟钝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p> 这条信息必然是七爷发的,而所谓的老地方便是上次见面的碧水庄园。</p> 这张她新办的副卡只有白梓知道,白梓只会告诉七爷,别的人她不会透露。</p> 大年初二七爷就要见她,钟禾的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何况她现在跟褚淮生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这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她背叛了组织。</p> 她不敢想象,如果七爷知道了这件事,后果会怎样……</p> 她一定一定不能让他知道。</p> 只要瞒过一天,她就能争取到一天与褚淮生相处的机会,她的梦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这么快就结束。</p> 因为这条信息,这一晚她彻夜未眠。</p> 好在褚淮生也打了一夜的牌,天亮后就开始补眠,钟禾估摸着他这一觉起码要睡到下午,正好给了她出门的机会。</p> 早上没有吃早饭,在路边买了块饼,就匆匆赶去了碧水庄园。</p> 七爷约的时间是九点,她八点半赶到的时候,七爷也刚好到,与他一起从车上下来的,还有德义堂的大耳和八斤。</p> 两人也都是七爷领养的孤儿养大的,性格迥异,大耳心狠手辣,深得七爷赏识。</p> 八斤却出了名的胆小,因此所有的任务几乎都不会让他参加,但却因为会耍些小聪明,常常为七爷出谋划策,在德义堂混得也颇为风生水起。</p> 钟禾见七爷过来,向他颔首致意:“七爷。”</p> “进来吧。”</p> 七爷低声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你们俩留在外面。”</p> 钟禾跟着七爷进到庄园的一间屋子内,七爷落座后,先盯着她看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开口:“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汇报吗?”</p> 她想到前几天找来的养父母,目光垂到地面上:“没有。”</p> 七爷从椅子上起来:“那跟褚淮生呢?也没有什么进展吗?”</p> 她指甲轻轻扣了一下掌心,依旧回答:“没有。”</p> 七爷看她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沉,“他还是没有爱上你?”</p> “是。”</p> “你确定?”</p> 钟禾的心咯噔了一声,七爷突然这样反常的问话方式,让她心里有些捉摸不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p> “我觉得应该还没有。”</p> 她没有再肯定的作答,但也没有承认。</p>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p> 啪的一声,七爷将一摞照片摔到了她身旁的桌子上。</p> 钟禾目光移过去的时候,一颗心揪了起来,只见桌上几十张的照片,拍的全是她和褚淮生那天在游乐园亲密的互动,两人深情对视的目光,褚淮生牵着她的手,她扑在褚淮生怀里撒娇,还有,他们在摩天轮上亲吻……</p> “他没有爱上你,这些照片你要怎么解释?”</p> 钟禾指甲用力的扣着手掌心:“他可能对我有些好感,但说爱现在还未时尚早。”</p> “他没有向你表白过?”</p> “没有。”</p> 这次她回答的很干脆,因为这就是事实,褚淮生确实没有跟她说过那三个字。</p> 七爷捡起一张照片,意味深长的凝视:“我很难想象,褚淮生若是没有爱上你,他能跟你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p> 七爷手里拿着的,正好是两人在摩天轮上亲吻的照片。</p> 钟禾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现在还在发展的阶段,想要彻底掳获他的心,尚且还需要些时日。”</p> “那你呢?”</p> 七爷突然目光变得犀利。</p> 钟禾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 “你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我看着这些照片,你未免演戏太过逼真?”</p> “七爷多虑了,我们从小受您教诲,不会犯这样的错误。”</p> 七爷半信半疑:“那就好,你毕竟年龄尚轻,做任务或许经验很足,但对待感情还是少不更事,切忌不可落入俗套,被那些无用的情情爱爱迷惑,当然,你可以迷惑别人,这是任务所需,但自己陷进去,那就是愚不可及。”</p> “我明白。”</p> “德义堂众多杀手中,我最器重的就是你,不然这个重要的任务也不会交给你,你可切记不能让我失望啊。”</p> 用力颔首,钟禾应下:“弟子一定谨记教诲!”?</p> </p> 第九十二章:御景一庭 七爷吁了口气:“我们星海最近建成了一套叫御景一庭的豪宅,你听说过吗?”</p> 钟禾狐疑的抬起头:“听过,据说房子是天价。”</p> “没错,御景一庭是M国一家实力非常雄厚的房地产公司开发,就坐落在望江海边,可以一览整个望江海的美景,统共就建了二十三套,因为是天价,到现在好像也只才卖出去一两套,还是一些国外的华裔富商买来准备落叶归根养老的。”</p> 钟禾正捉摸着七爷跟她说这番话的用意。</p> “你想办法让褚淮生送你一套。”</p> 钟禾神色一变,急急道:“七爷,我不要房子!”</p> “我知道你不要,你要过来给我,我腥风血雨了大半辈子,老了也想有个颐养天年的落脚地,你要过来权当是孝顺我了。”</p> “七爷,那个房子那么贵,我怎么好意思开口?“</p> “贵又怎么样?褚淮生是这星海的首富,他还能买不起?他若买不起,星海城就没人买的起这个房子。”</p> “可是……”</p> “好了,叫你要个房子,哪那么多借口?”</p> “我不是找借口七爷,要个房子不是要件衣服要个首饰那么容易,这是要斥巨资的,不是我要了褚淮生就一定会给我。”</p>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给你,现在让你拿智能芯片你拿不到,让你要个房子也是困难重重,那你告诉我你这一天天的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不行的话,就按我之前说的方案,尽快怀上他的孩子,然后……”</p> “我给你要房子!”</p> 一提到孩子,钟禾妥协了。</p> “那行,回去吧。”</p> 浑浑噩噩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外面大耳和八斤正蹲在草地上抽烟,见她出来,八斤调侃:“哟,师妹啊,这怎么失魂落魄的,任务进展不顺啊?”</p> 大耳往地上吐了口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师妹现在可是星海城首富的妻子,那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瞎了狗眼看人家失魂落魄了?”</p> 钟禾不理睬两人的调侃,加快步伐离开了。</p>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褚淮生的电话:“去哪了?”</p> “我就在外面闲逛,你怎么醒了?”</p> “回家。”</p>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把电话给挂了。</p> 钟禾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风尘仆仆的赶回去,结果一进房间的门,就看到褚淮生躺在躺椅上,怀里抱着糖糖,正在慵懒的逗弄。</p> “你不是打了一夜的牌吗?”</p> 她跑过去蹲到他身边询问。</p> “恩。”</p> “那你怎么不睡觉啊?”</p> “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p> “那你不困吗?”</p> “睡了两个小时可以了。”</p> 褚淮生偏过头扫她一眼:“你去哪了?”</p> “我怕在家里碍眼,所以到外面闲逛了逛……”</p> 他将怀里的狗放到地上,一把将她拉到腿上坐下:“大过年的到外面闲逛,你是逛个寂寞吗?在楼下碍眼你不会到楼上来?你要到楼上陪着我,我何至于睡两个小时就醒来?”</p> 钟禾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要到楼上来,估计你两分钟都睡不了。”</p> “为什么?”</p> “你心里清楚……”</p> “我不清楚,你说我听听。”</p> 钟禾知道他是故意在给她下套,也许是因为七爷今天给她施加的压力让她很烦躁,她萌生一股勇气:“说你听不如做你看了。</p> 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她主动送上了自己香香软软的唇,品尝到熟悉的甜美,褚淮生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这投其所好的举动,甚合他心意,他着实是喜欢的不得了。</p> 搂紧她的腰,他加深了这个吻,从灼热细碎到辗转碾压。</p> 身下的躺椅因为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那温热软绵的口腔内,他百般缱绻……</p> 许久后,他才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气喘吁吁地说:“欲求不满,怎么办?”</p>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p> 他慢慢睁开眼,看到她一脸挣扎纠结的模样,没好气笑道:“逗你玩呢,看把你紧张的。”</p> “你想吃水果吗?我下去给你拿。”</p> 她刚要站起来,被他拉坐回去:“不用了,我看会书,你就在这里陪我。”</p> 褚淮生拿起一本书,把钟禾搂在怀里,就那样闲适的看了起来。</p> 窗外和煦的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到两人身上。</p> 钟禾几次开口想提房子的事,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宁静温馨的时光,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她真的不想打破。</p> 他们刚刚才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那美好的滋味回味无穷,如果这时候开口向他索要什么东西,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让人觉得恶心。</p> 终究还是忍着没提。</p> 她心里很难过,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不求在褚淮生身上获得任何利益,可却身不由己。</p> 从她最初接近褚淮生开始,这份感情就注定不可能纯粹了。</p> 她不知道自己开口要房子褚淮生会怎么看她,也许会觉得失望,会觉得她跟所有贪慕虚荣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甚至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她不过也就是图他的钱。</p> 若是放在以前,褚淮生怎么看她,她真的没所谓,可现在却尤为在意。</p> 她不想成为褚淮生眼中贪慕虚荣的女人,可她别无选择……</p> </p> 第九十三章:以身相许 挣扎了两天,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p> 这天晚上,褚淮生坐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钟禾端着一碗水果羹进来。</p> “我没打扰你吧?”</p> “拿的什么?”</p> 褚淮生视线从电脑前移开。</p> “你不是说冬天吃水果凉吗?我就用水果给你熬了一碗汤羹,热热的甜甜的,你尝尝看。”</p> 她将水果羹端到他面前。</p> 褚淮生只扫了一眼,就靠到椅背上,目光促狭的望向她:“刚才一直敲键盘,手累的好像抬不起来了。”</p> 钟禾娇嗔的瞪他一眼,端起碗,舀了一小块苹果要往他嘴边送。</p> 他用眼神往腿上示意了一下,她无奈坐过去,刚把勺子送过去,他头一扭又避开了。</p> “不要用这个。”</p> “不用这个用什么啊?”</p> 难道要她用手抓着喂吗?</p> 褚淮生视线落到她的红唇上,剑眉一挑:“这个就挺不错。”</p> 钟禾羞红了脸:“别闹。”</p> 她强制性将一口羹汤灌到到他嘴里:“味道怎么样?”</p> 他反过来在她唇上琢了一下:“甜。”</p> 钟禾的心都要化了,嘴上气恼的骂他不正经,心里却跟灌了羹汤一样甜。</p> 一碗羹汤就这样喂着亲着腻腻歪歪的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才终于吃完。</p> 钟禾将碗收起来,褚淮生准备继续工作,她却站在他身后踌躇着没有走。</p> 上一次她在这个书房轻轻松松的跟他要手机,这一次却怎么也开不了口。</p> 也许心境不同了,关系不同了,有些事再说起来就会觉得很不容易。</p> 她不想让褚淮生瞧不起她,可她又不能不说,她的犹豫挣扎终于引起了身前男人的注意。</p> 褚淮生蓦然回头:“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p> 钟禾低头咬了咬唇,搁下手里的托盘,主动坐到他腿上:“是有个事…但说出来又怕你生气。”</p> “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熟悉?”</p> 褚淮生揶揄一笑:“你该不会又是来找我履行老公义务的吧?”</p> “算是吧……”</p> 钟禾没勇气抬头。</p> 他邪魅一笑:“行啊,那有什么问题,我很愿意履行。”</p> 褚淮生抱着她就要走,她赶紧将他按压回去:“房子…我指的是房子。”</p> “房子?”</p> 钟禾愈发的抬不起头:“你能不能送我一套房子?”</p> 褚淮生愣了一下,往椅背靠了靠,“没问题,看中哪里的房子了,跟我说。”</p> 钟禾从来都没有觉得在褚淮生面前如此的抬不起头,她绞着手指说:“御景一庭。”</p> 听到御景一庭褚淮生讶异的挑了挑眉:“你这乡下来的小丫头野心不小啊,御景一庭的房子茅子廷都不敢肖想,你居然敢惦记上?”</p> “不行吗?不行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我就是看宣传的不错,随口说说……”</p> 她紧张的想收回自己说的话。</p> “别人不行,你能不行吗?”褚淮生挑起她的下巴:“我明天就让钱进去办理。”</p> “你、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p> “那不然呢?要你以身相许吗?”</p> 她感动又羞愧:“可是听说那里的房子很贵……”</p> “贵又怎么样?老公赚钱不就是给老婆花的,以前是哪个小东西说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p> 钟禾无言以对,这话确实是她说的,可她又有什么能给褚淮生呢?</p>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房子吗?”</p> 褚淮生拉开书桌的一只抽屉,将一小串钥匙拿出来:“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天看你对山上那间民宿十分钟意,我就悄悄买下来了,准备过几天情人节当成礼物送给你,现在提前送你也无妨。”</p> 钟禾没脸去接那串钥匙,褚淮生以为她理想中的家是民宿那样的,可她却俗气的要了所有爱慕虚荣的女人都想要的豪宅。</p>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p> “什么意思?”</p> “你买了民宿准备当成惊喜送给我,而我却狮子大开口,要了御景一庭的房子,你一定觉得我很爱慕虚荣是不是?”</p> 褚淮生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瞎想什么,意外是有一点,但说失望就夸张了,我有的是钱,一套房子算什么?别说你要御景一庭,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那我能不想办法给你捞吗?”</p> 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钟禾眼圈红了,鼻子更是酸的难以自持,她将头埋到他胸前,哽咽了半天才说:“谢谢。”</p> “就送你套房子,就感动成这样了?”</p> “两套。”</p> “那我要把整个御景一庭都买下来送你,你会怎么样?”</p> “我会成为福布斯榜上最新的女富豪。”</p> 褚淮生被她逗笑了:“还以为你会要迫不及待对我以身相许呢。”</p> 钟禾纠结了一下,她是确实没想到褚淮生如此轻易的就答应她的请求,她心里的感动难以言喻,也非常想要迫切的回报他这份厚爱,可她能用什么回报?她能回报的似乎真的只有以身相许了。</p> “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那我们……就走吧。”</p> 褚淮生意味深长的望了她几秒,拦腰将她抱起来。</p> 他一路将她抱回卧室,钟禾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再退缩。</p> 他将她放到他的床上,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好睡觉。”</p> 转身欲走,钟禾意外地将他拉住,“你……不要吗?”</p> 他回过头温和一笑:“要是要,但不是今天,结合的方式不对,感觉就不对。”</p> 褚淮生走了许久,钟禾才反应过来,他们有很多可以结合的瞬间,可她却偏偏选在了这时候。</p> 在褚淮生看来两个人的结合必然是感情水到渠成的发展。</p> 她却给生生整成了交易。</p> 刚跟人家要完房子就献身?</p> 郁闷的叹了口气,这是脑子缺根筋呢……</p> 手心里攥着褚淮生塞给他的那把钥匙,她将钥匙放到了心口的位置,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家,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房子,她根本就不稀罕什么豪宅别墅。</p> 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蜗居也温暖。?</p> </p> 第九十四章:母凭子贵了解一下 钱进很快就将御景一庭的房产办了下来,拿到房产证的那一刻,钟禾心中百感交集。</p> 她不清楚褚淮生替她买这套房子具体花了多少钱,她也没有勇气问。</p> 一月底她拿着房产证到碧水庄园跟七爷见面。</p> 这次大耳还在,八斤没来,大耳就站在七爷身旁。</p> 钟禾将房产证从包里拿出来,递到七爷面前,七爷接过去淡淡看了一眼,就又还给了她。</p> 钟禾不解:“七爷,您不是说这个房子是您要的?”</p> “你真以为褚淮生以你的名义买的房子我能随便住进去?”</p> 她无言以对。</p> “房子你自己留着吧。”</p> 没再说什么,七爷让她走了。</p> 目送着她走出碧水庄园,七爷收回了深沉的目光,神色变得凝重,大耳点燃了一支雪茄递给他,他接过去吸了一口道:“这个钟禾,让我忧心了。”</p> “七爷,你为什么让她要房子,又把房子还回去?”</p> “我让她要房子只是试探褚淮生对她的感情,她口口声声否认褚淮生并没有爱上她,能一掷千金花10亿买套房子,这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你信吗?”</p> “10亿?”</p> 大耳咂舌:“那房子这么值钱?”</p> 七爷冷哼:“御景一庭的房子,寸土寸金,又是采光最好,观景最好,面积最大的独一幢。现在我不担心褚淮生对她什么感情,我现在担心的,是钟禾为什么要隐瞒我?”</p> 大耳向来受七爷器重,除了手段狠戾外,便是能揣测对方的心意,他断言道:“七爷,您是担心她已动了情?”</p> “我当然不愿相信,但若已成定局,那她就不能再继续留在褚淮生身边。”</p> “那现在要怎么办?”</p> “你去给我密切关注,一旦证明了我的猜测,原定的计划就要改变。”</p> 钟禾回到褚家,将房产证压在了柜子底。</p> 那个房子她永远都不可能住进去。</p> 七爷将房产证还给她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明白了七爷要房是假,试探是真,但即便明知是坑,她也不得不往下跳。</p> 也许她留在褚淮生身边的日子并不多了。</p> 最近她很少见到他,想到那天要房子做出的不妥举动,心中就是一阵懊恼,她觉得褚淮生心里一定是生出了芥蒂。</p> 工作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p> 这晚难得他早归,却是一回来又去了书房,钟禾下定决心弥补那晚的过失,在他去书房不久后跟了过去。</p> 褚淮生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背对着门,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一边用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一边抬头看墙上投影仪上不断变幻的各种数据表。</p> 钟禾悄无声息的向他靠近,伸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脸贴到他的脸上,软嚅道:“又在忙啊?”</p> 褚淮生怔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p> “几天都没见着褚先生了,我就不能来看看你?”</p> 他勾唇,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p> 钟禾从沙发后面绕到前面,他伸手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坐到腿上。</p> “真是越来越不懂人情世故了。”</p> “嗯?”</p> “空着手就来看我?”</p> “嗯??”</p> “不应该把你那些拿手的汤汤水水给安排上吗?”</p> 她恍然一笑:“今天给忘了,下次一定补上。”</p> “那这会就没什么用来补偿的?”</p> 木讷了一下,她娇羞的抱住他的脖子,低头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印下一吻。</p> “不够。”</p> 她又吻了一下。</p> “还是不够。”</p> 她脸颊火辣辣的,再度低下头,这次她吻的很认真,从眼睛到鼻梁,诚意十足。</p> 褚淮生被她撩得心旌神驰,将她往下一按,头埋进了她纤细的颈间,许久后才抬起来,盯着她那双瞳剪水的眼睛,用低醇的嗓音蛊惑道:“真香。”</p> 即使没有照镜子,钟禾也知道,自己此刻脖间定是绯红一片……</p> 她羞怯地坐好,他挑起她的下巴:“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都瘦了?”</p> “哪有,胖瘦三两斤内,肉眼根本看不到。”</p> 他将她往怀里拉近了一些:“眼睛是看不到,但手可以摸到。”</p> “尤其是这里。”</p> 她面红耳赤的将他的手从胸前拿开,趴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流氓。”</p> 褚淮生笑着去捏她的耳朵:“糖糖都没你会咬人。”</p> 她反口又咬住他的手指,褚淮生愣住,钟禾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对褚淮生来说根本是难以抵挡的,她等着他将她抱起来,然后回房。</p>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褚淮生一把抽出手指,往她腰上拍了一下,将她从腿上扶起来:“乖,去睡觉。”</p> “……”</p> 事出反常必有妖。</p> 这不科学。</p> 她不依不饶的又坐回去:“忘了跟你说件事。”</p> “什么?”</p> “奶奶这两天病情大有好转,她已经能认出许多人了,比如小叔,还有你爸和你妈。”</p> 褚淮生目露惊喜:“那看来是小叔回来的功劳。”</p> “为什么会觉得是小叔的功劳?”</p> 钟禾心想奶奶这烟雾.弹还真是能迷惑人啊。</p> “因为奶奶喜欢他呀,就像喜欢你一样。”</p> “我发现奶奶喜欢我们这些外人好像比喜欢自己亲生的还要多一些,比如我觉得她就不太喜欢褚茵,而小叔不过就是你们家领养的。”</p> 褚淮生撩起她一缕头发丝在手指上把玩:“凡事不要只看表面,奶奶不是不喜欢褚茵,只是因为褚茵行事向来任性跋扈,她是恨铁不成钢。再反观小叔,虽然是我们家领养的,但他父亲与我爷爷的交情匪浅,十岁那年家庭又突遭变故,那么小的孩子难免令人心生怜悯。”</p> “那这么说,小叔应该年龄不大?”</p> “39岁。”</p> “39?天哪。”钟禾啧啧感叹:“看着跟29似的,他是怎么做到长生不老的啊?”</p> “小叔一直都是风姿卓越的人,只可惜身体不好。”</p> “他是有什么病吗?”</p>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病因,就是底子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稍微受点风寒就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星海是沿海城市,气候偏凉,不利于小叔康复,后来父亲就将他送去了厄瓜多尔,那里一年四季如春,非常适合他疗养。”</p> “我看他还坐在轮椅上,难道是有什么腿疾?”</p> “冬天腿脚不太方便,入夏就会好一些。”</p> “真是太可怜了,长得那样一副好看的皮囊,却只能拖着林黛玉的身体活着。”</p> 钟禾深表遗憾:“那小叔一直也没成家吗?”</p> “这些年不乏一些沉迷于他的外貌想要嫁给他的女人,都被小叔以身体欠佳婉拒了。”</p> “看来小叔是不想拖累她们。”</p> “是嫌麻烦,一个人生活哪里不好,要找个女人在身边碍手碍脚的。”</p> 褚淮生讲得随意,钟禾却听得不乐意了,她秀眉一挑:“碍手碍脚?”</p> 佯装生气就要走,褚淮生将她拉回来:“我只是代表小叔发表的观点,又不是代表我个人的。”</p> 他握住她的手:“那你呢?奶奶认出你了吗?”</p> “还没有,不过能认出其它人了,认出我应该也是早晚的事。”</p> “可喜可贺。”</p> “你妈可不觉得喜喔……”</p> “我妈?”</p> 钟禾耸耸肩:“对啊,她晚上还在那指桑骂槐呢,说老太太这病一好,某些人又要鸡犬升天了。”</p> 褚淮生沉默了几秒道:“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看着恶毒,心里却并没有多少花花肠子,她要真是有点手段的人,这些年也就不会跟老太太关系搞不好了。”</p> “我才不信呢,上回她还指使梁大金绑架我。”</p> “所以说她缺乏心机,找梁大金来办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梁大金就一怂蛋,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跟我说话?”</p> “反正她就是不喜欢我。”</p> “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喜欢啊,你连我都攻得下,拿下她应该不难吧?”</p> 钟禾乌黑的大眼珠子骨碌一转,“其实我倒有一个能在你们家提升家庭地位的办法。”</p> “哦?”</p> 褚淮生好整以暇。</p> “什么办法?”</p> 她羞答答往他怀里一靠,攀上他的脖子,贴到他耳边小声说:“母凭子贵了解一下?”</p> “母凭子贵?”</p> “嗯呐。”</p> 呵。</p> 褚淮生笑了:“钟小姐,你这是在撩我?”</p> 钟禾忍着躁:“你不愿助我提升家庭地位吗?”</p>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p>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了,等你!”</p> 没等褚淮生说什么,她人已经跑得没了影……?</p> </p> 第九十五章: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等到褚淮生回到卧室时,钟禾正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打盹。</p> 听到开门声,她迅速睁开眼。</p> 他径直朝她走过去:“你这干嘛呢?”</p> “等你啊。”</p> 钟禾将身上裹着的毯子悄悄露一条缝,给他看里面穿的睡衣,“怎么样,喜欢吗?”</p> 褚淮生只瞄了一眼,就气息不稳的移开视线:“别冻着了,快去睡觉。”</p> 他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钟禾郁闷的抓住他的手:“什么意思啊?”</p> “小坏蛋。”</p> 他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去了更衣室。</p> 钟禾彻底懵了,这到底什么意思啊,这简直太不科学了好吗?为什么褚淮生现在对她都无动于衷的?难道她那晚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p>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澡,她故意踢开身上的被子,他不意外地朝床边走来,拉起被子要替她盖上,她一把又拽住他的手:“什么意思?嗯?不想让我提升家庭地位,想看我一直被你们家人踩在地上是不是?”</p> “没人敢踩你。”</p> 他强制性将被子盖到她身上。</p> 屋里的灯关了,褚淮生睡到了自己的床上,屋内一时静的出奇,钟禾怎么也睡不着,褚淮生那一波清心寡欲的操作是彻底把她整懵了,她越想心里越不踏实。</p> 褚淮生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的东西向他靠过来,他蓦地一惊,腰已经被牢牢的抱住。</p> “钟禾,干什么?”</p> “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p> 他隐忍的将她从身上剥离:“我有鬼啊。”</p> “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p>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p> “我都穿成这样了,你也不碰我。”</p> 褚淮生崩溃的揉了揉太阳穴:“你是真不知道吗?”</p> “我不知道啊。”</p> 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跟我要房子,出于感恩要献身,意识到那晚献身的方式不对,出于纠正错误的心理又要献身,你就不能单纯的让这件事因为爱而随其自然的发生吗?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是不想这么别扭的要你,懂了吗?”</p> 钟禾一时无言以对,她没想到自己心理的变化被褚淮生瞧得一清二楚。</p> “所以不要再撩我了,我是真的真的很用力的再克制自己,如果今天你只是外面一夜.情的对象,那我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扑向你,可你不是,你是我想珍惜的人。”</p> 一股暖流涌向心田,钟禾被他这番话感动了,“对不起……”</p>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了,快去睡吧,算了,你就睡这里,我去睡你床。”</p> 他刚支起身,又被她勾住脖子拽了回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在黑暗中吻他。</p> “钟禾……”</p> 褚淮生要死了,“钟禾……”</p> “我爱你。”</p> 她停下来,铿锵有力的告白:“褚淮生,我爱你。”</p> “你这样我真的要控制不住了。”</p> “那就不要控制,这一刻我没有任何别的心思,我所有的心思都是爱你,即便我成了你的女人,也是因为我心甘情愿的想成为你的女人,而不是因为任何别的原因。”</p> 褚淮生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他疯了一样的吻她,她热情的回应,他们都迫切的想要成为对方最亲密的那个人。</p> 他的手移到了她最后的束缚,刚要扯开时,她突然喊了声:停——</p> 他气喘吁吁:“这个时候你喊停要我死吗?”</p> 钟禾才是真的想死,她懊恼地说:“出了点状况……”</p> 他顾不了那么多,继续低头吻她,她挣扎着要他停下来:“褚淮生,你停下,不要了,不要了……”</p> “不要了?”</p> 把他所有的火点起来了,现在跟他说不要了,他咬牙:“你耍我呢?”</p> “不是。”</p> 钟禾欲哭无泪,两眼用力一闭:“我那个来了!”</p> “……”</p> 从卫生间整理好出来,钟禾看到褚淮生站在阳台上抽烟,她愧疚的走过去:“对不起啊褚先生,我不是故意的。”</p> 褚淮生回头没好气瞪她一眼:“这件事你都能随意控制,那你就厉害了。”</p> 他拍拍她的头:“没事了,快去睡吧,我抽完这支烟就进去了。”</p> 钟禾乖乖地躺到了自己床上,不一会儿,他听到了褚淮生进来的声音,然后是关灯的声音,再然后……</p> 是他辗转反侧的声音。</p> 她又睡不着了,满心都是愧疚,早知道今晚亲戚会来,她就不去撩他了。</p> 事实上褚淮生确实是难受的不行,以为抽支烟缓缓就好了,可一嗅到被子上残留的体香,他泯灭的欲望又开始复苏。</p> 那一团火积蓄在一个地方,燃烧不出来,他憋的疼痛难忍。</p> 一团软糯的东西又贴过来,他崩溃的低吼:“怎么又来?”</p> “我来灭火。”</p> 没等他说什么,她义无反顾钻进了被子里。</p> 轰一声。</p> 褚淮生脑子一片空白……</p> 钟禾再从被子里出来时,褚淮生已是通体舒畅。</p> 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不是让你不要这样吗?”</p> “我愿意为我爱的人做这件事。”</p> 她的坚定令他动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他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红肿的嘴唇:“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p> ……</p> 次日钟禾醒来时,身旁已是空无一人。</p>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正好看到褚淮生发给她的一条微信。</p> 轻轻点开一看,是一张屏幕截图,截的正是他的微信联系人,上面她的名字已经从钟禾改成了宝贝。</p> 宝贝?</p> 她甜甜一笑,把他的微信名称也从褚淮生改成了老公,然后给他发了过去。</p> 钟禾沉浸在她和褚淮生甜蜜的爱情中不可自拔。</p> 下午她到富贵街逛了一圈,给褚淮生买了两件衬衫,准备打车回去时,一辆出租车主动停到她面前。</p> 她也没多想,拉开车门就坐进去:“褚公馆。”</p> 车子没动,她狐疑的又重复了一遍:“麻烦送我去褚公馆。”</p> “H&K男士衬衫,是送给老公的吧?”</p> 钟禾忽尔僵住,这声音她太熟悉了,透过安全栏看清司机的样貌,她脸色沉下来:“你怎么在这?”</p> 大耳将车子启动:“当然是七爷派我来给你传话了。”</p> “传什么话?”</p> “七爷有令,既然东西找不到,那也就不必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p> “他要我离开?”</p> 大耳透过后视镜瞄她一眼:“人离开了东西留在这里那可是隐患。”</p> 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p> “七爷的意思……”大耳作出一个杀的动作:“三天内解决。”</p> “七爷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p> 钟禾脸色瞬间发白。</p> “那你的意思,我敢擅自做主给你下命令?”</p> 她沉默不语。</p> “小师妹,没什么好质疑的,我胆子再大,那也不敢破坏七爷的计划不是?之前听白梓在堂里说你每天都巴望着早些回来,现在不正合你意,把人一解决,任务就提前结束了。”</p> “你以为褚淮生是你说解决就能轻易解决掉的人?”</p> “这不有你嘛?师妹每天和他朝夕相处,那多的是对他下手的机会不是么?”</p> 大耳阴笑着将车子停到路边:“师妹呀,我们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p> </p> 第九十六章:她彻底完了是吗? 钟禾浑浑噩噩的伫在马路旁,一直到夜幕降临,也未能挪动步伐。</p> 她感觉到冷,身体一阵阵的发寒,她想过任务没完成,她可能会被召回去,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七爷会要她亲手杀了褚淮生。</p> 要她杀了自己所爱的人,她根本就办不到。</p> 可在德义堂里,又有谁能违抗七爷的命令?</p> 十二岁被七爷带走,到如今二十三岁,整整十一年,在没有遇到褚淮生之前,她心怀感恩,感恩七爷将她带出地狱,让她新生。可遇到褚淮生后她才明白,哪有什么所谓的新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辗转到了另一个地狱,真正的天堂,其实在他那里。</p> 一边是她不能杀的人。</p> 一边是她不能违抗的命令。</p> 她该怎么办?</p> 颓废地蹲在地上,她被深深的无力感吞噬。</p>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了很久她才接听,“喂?”</p> 电话是褚家的管家吴忠全打来的:“少奶奶,家里刚刚来了两位客人,说是您老家的亲戚,您现在方便回来吗?”</p> 腾一声站起来,她面色凝重的问:“什么亲戚?他们叫什么名字?”</p> 吴忠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询问,片刻后回答:“男的叫赵候亮,女的叫谢广琴。”</p> 脑子轰的一声,瞬间觉得天地间一片漆黑……</p> 她彻底完了是吗?</p> 钟禾还是选择回了褚家,冒着有可能被千刀万剐的下场。</p> 褚家客厅里坐着的人正是赵候亮和谢广琴,他们眼中对所处环境流露出来的贪婪令她极度厌恶,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客厅中央,用平静的语气询问吴管家:“老爷和夫人呢?”</p> “七叔公病危,家里所有人都去看七叔公了。”</p> 钟禾松了口气,这才将凌厉的视线落到赵候亮和谢广琴身上:“你们跟我出来。”</p> 走到门边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折回去轻声跟吴管家说:“吴叔,老爷和夫人一向瞧不起我乡下人的身份,若是再知道我的乡下亲戚找上门来,肯定会更生气,所以能不能……”</p> 吴忠全领会一笑:“少奶奶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口不提。”</p> “谢谢吴叔。”</p> 转过身的钟禾,敛起脸上的笑容,恢复了一个女杀手惯有的冷漠。</p> 她一直将赵候亮和谢广琴带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在她还没有开口前,赵候亮先开口:“天露啊,你放心,我跟你妈就说是你乡下来的亲戚,找你有点事,别的我们什么也没多说……”</p> 呃——</p> 钟禾一把扼住赵候亮的喉咙,将他按压在一棵树上,下手之狠,让赵候亮几秒钟内便脸色发紫,连挣扎都挣扎不了。</p> 一旁的谢广琴吓呆了,反应过来后便拼命的去拯救老公:“赵天露,你是不是疯了?你连你亲爹都敢杀!”</p> 钟禾松了手,赵候亮匍匐着腰剧烈咳嗽,她眼神和月色一样冷:“亲爹?谁,他吗?”</p> “我岂止敢杀他,我连你也一样敢杀,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p> 谢广琴假惺惺抽泣着上前:“天露啊,你到底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冷血无情?就算我们不是你亲的,那养育之恩总是真的吧?你不能对我和你爹这样啊。”</p>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钟禾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她心中积压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逼的?!是你们这些残暴没有人性的人一步步把我逼到了深渊!我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是你们毁了我,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p> 砰一声,她一拳砸在了树上,手背顿时鲜血淋漓。</p> 是的,她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p> 如果她的童年不经历那些,她就不会绝望地跟七爷走。</p> 她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出大山,像所有外出闯荡的姑娘那样,在繁华的都市努力的工作,然后谈一个两情相悦的男朋友,两个人一起奋斗买房,结婚生子,过一个正常女孩应该过的人生。</p> 纵然平凡却现世安稳。</p> 那么她现在身上就不会有这么沉重的包袱,像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了气。</p> “你们到底是有何颜面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真的是活腻了吗?还是想试探我的耐心?你们口口声声说对我有养育之恩,上次没有杀你们就已经是报了你们的恩,你们不要一再的挑衅我!”</p> 她抬起自己血淋淋的手背麻木不仁的看了一眼。</p> “我今天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给我滚,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p> 也许是被她瞳仁中极度冷酷的眼神震慑住了,谢广琴拉起不甘心的老公说:“走,我们走吧……”</p> 赵候亮被拖着走了几步后,突然悻悻地回过头:“赵天露,难道你对我们除了恨就没有任何感恩的地方吗?我们当初捡了你,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养育你,让你活下来,真的就没有任何值得你感恩的地方吗?”</p> “好了,不要再说了,不想活了你!”</p> 两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远去,钟禾凄美的容颜浮上一层嘲弄,在月色的渲染下更显讽刺。</p> 感恩?</p> 可笑。</p> 回到褚家时,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她行尸走肉一样上了楼,进到卫生间,脱掉身下的衣服,站在花洒下,任冷冰的水从头淋到脚。</p>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依旧如行尸走肉一般,光着一双脚,走到梳妆镜前,打开一只药箱,将自己受伤的手背简单处理了一番。</p> 不经意抬眸,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映射的她,狼狈又苍白。</p> 这样缺乏生气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呢?</p> 她刚想给自己涂一些腮红,房门打开,褚淮生走了进来,她慌忙将面前的药箱合上……?</p> 褚淮生一进屋就看到了她光着双脚伫在地上,俊眉一蹙,不悦的到她面前,一把拦腰将她抱起。</p> 她有些慌乱:“干嘛?”</p> “不是那个来了吗?还这样糟蹋自己,你还是不是个女人?”</p> 他将她放到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给她披好,刚想摸她的手凉不凉,黑仁覆上一层阴霾:“你手怎么了?”?</p> </p> 第九十七章: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 钟禾故作镇定:“没事,就是晚上准备给你炖个汤,结果不小心汤水洒到了手上,烫破了层皮。”</p> “我看看。”</p> 褚淮生要揭开她的纱布。</p> “不要,刚涂了药,现在揭开会很疼的……”</p>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p> “我下次一定注意。”</p> 褚淮生手又落到她的脚上,顿时像摸了两块冰.砖在手里,他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自己没常识,难道你妈没有告诉你,女孩子在这种日子里一定要注意保暖?”</p> 她愣了一下。</p> 随后苦涩的笑笑:“很遗憾,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是你。”</p> 褚淮生顿住,他只知道钟禾父母在煤矿中遇难,却不清楚具体遇难的时间,也许他们在遇难时,她年纪尚小。</p> 这样一想,就忽然很心疼她,他坐到沙发上,将她两只脚放到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替她驱寒。</p> 钟禾鼻子一酸:“褚淮生,这才是最真实的你吧?”</p> “恩?”</p> “表面上看着凉薄,其实内心很温暖。”</p> “那也要看对谁。”</p> 他捂了一会摸了摸还是凉,将脚搁到沙发上说:“你等我一下。”</p> 很快他端来了一盆热水,脱下自己熨烫妥帖的西装,又将里面黑色的衬衫袖子往上摞了摞,突然蹲下身,将钟禾的脚放到了盆里。</p> 钟禾受宠若惊,慌忙就要把脚缩回去:“你这是干什么?”</p> 他将她的脚按回盆里:“别动,好好泡一会。”</p> 她鼻子愈发的酸楚:“可你不能替我洗脚……”</p> 她这样的人,何德何能?</p> “替你洗脚怎么了?犯法?”</p> 钟禾赶紧昂起头,盯着天花板,努力努力的,将眼眶里温热的液体逼回去。</p> 再低头时,她看到了一个矜贵的男人,正屈尊纡贵地蹲在地上,用他那双能创造财富帝国的手,为她按摩着每一根被冻僵的脚趾。</p> 她的心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温柔以待的滋味。</p> 今晚赵候亮质问让她活下来,真的就没有任何让她感恩的地方吗?</p> 她现在突然有了答案。</p> 没错,她恨他们,过去的二十三年,她一直活在痛恨中,恨他们让她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人生毫无意义。</p> 可直到黑暗的生命中,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来,这束光就是褚淮生,让她第一次觉得,活下来也并不是没有意义。</p> 让她活下来,有幸遇见他,就是她唯一对他们感恩的地方。</p> 如果褚淮生真的是那个需要她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相遇的人。</p> 那么她过往经历的苦难又算什么?</p> 如果有些缘分真的是需要穷极一生才能拥有?</p> 那么过往的一切她都可以既往不咎。</p> 她就当她过往所有遭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今日能与这个男人相逢。</p> 她的脚暖了,心也跟着暖了。</p> 她被褚淮生抱到了床上,听他打内线电话说:“让江嫂熬一碗姜汤送上来。”</p> 当江嫂把热姜汤送上来,褚淮生亲手喂到她嘴边时,钟禾积压了一晚上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的滚滚滑落。</p>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克制不住,她其实不想让褚淮生看到她这样脆弱没用的样子。</p> 他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对她好,可他却不知道,他每一个关怀的举动对她都是摧心剖肝的折磨。</p> “干嘛?怎么还哭上了?”</p> “你对我太好了……”</p> 褚淮生哭笑不得:“是没人对你好过吗?”</p> 他自认为现在做的不过是每一对普通恋人在相爱的时候都会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p> “我要说没有你信吗?”</p> “你当你演话剧呢?把自己讲的比那小白菜还可怜。”</p> 钟禾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两腮旁的泪:“你这样真的会把我宠坏的。”</p> 褚淮生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让你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p>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决堤了……</p> 成为谁的小公主,那可曾是她在奄奄一息时,想过下辈子的事。</p> 挣扎了整整两天,钟禾毅然决然的来到德义堂。</p> 八斤见到她很是意外,在德义堂门外将她拦住:“钟禾师妹,你怎么跑来了?七爷可是交代过,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人,任务没有结束前,可都是不能回来的。”</p> “我有事要见七爷。”</p> 钟禾推开他的手。</p> 八斤再度拦住:“你现在进去也没用,你见不到他的。”</p> “为什么?”</p> 八斤收回手,耸耸肩:“因为七爷不在呗。”</p> “他去哪了?为什么我打电话他也不接?”</p> “不清楚,七爷的行踪向来神秘莫测,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哪有资格知道。”</p> “那大耳呢?他在不在?”</p> 八斤想了一下:“大耳?好像是去执行什么重要任务了。”</p> “什么时候的事?”</p> 钟禾心底掠过一丝不安。</p> “就今天吧,早上那会,七爷临走前把他叫过去吩咐的,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说什么这件事还得他出马,谁谁肯定是下不了手什么的。”</p> 八斤还想说什么,钟禾已经疾步离开。</p>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大耳打电话,响了几声对方就摁断。</p> 心急如焚下,她又打给褚淮生,却是无法接听的状态,她又打给钱进,依旧无人接听。</p> 钟禾急得六神无主,慌忙又打给甄惜,之前听说甄惜在驰越做什么总监。</p> 甄惜的电话接通了,钟禾来不及跟他寒暄什么,直截了当说:“甄惜,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褚淮生在不在办公室?”</p> “表哥?”</p> 电话一端的甄惜愣了一下:“你稍等片刻。”</p> 手机没有挂,约摸几分钟后,甄惜回答:“办公室没人。”</p> 钟禾的心从头凉到脚:“那钱助理呢?钱助理在吗?”</p> “助理室也没见到人。”</p>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p> “可能在忙吧,怎么了?”</p> 钟禾慌张挂了电话,再次将电话拨给白梓:“梓梓,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大耳现在在什么地方!”</p> “大耳?”白梓意外:“你找他干什么?”</p> “我来不及跟你说太多,梓梓你先帮我问一下!”</p> 大耳喜欢白梓,这在德义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钟禾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p> “那行吧。”白梓应的有些牵强:“你等我一下啊。”</p> 片刻后,白梓的电话回过来:“他在大谷堆仓库。”?</p> </p> 第九十八章:关心则乱 钟禾直接挂断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在出租车上,她拨了无数遍褚淮生的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p>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大谷堆仓库门口,大谷堆是一片陈旧的废弃仓库,里面大小房间无数,钟禾直奔其中的一间跑去。</p> 她找了十几分钟,才在一间仓库门口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走近了才发现是钱进。</p> 钱进满头是血,她蹲下身焦急地呼唤:“钱助理?钱助理?”</p> 对方昏迷不醒,钟禾赶紧拨腿向里间的仓库冲去。</p> 十几位德义堂的杀手冲出来将她拦住。</p> “让开!”</p> 钟禾血红着双眼冲他们咆哮,“我不想对自己的同门动手,你们不要逼我!”</p> “哟,这么凶悍啊?”</p> 大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她进来吧。”</p> 钟禾杀气腾腾的冲到仓库内,一眼看到仓库中央地上一只麻袋里装着个人,麻袋上血迹斑斑,而大耳的手中正拿着一根粗约五厘米的铁棍,上面也是血迹斑斑。</p> “你对他做了什么?”</p> 她像一头咆哮的狮子冲到大耳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p> 大耳不慌不忙,“小师妹,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你妇人之仁可能下不了手,所以让我帮你一把,我现在正替你完成任务,你不应该感激我吗?”</p> “曹大耳!!!”</p> 钟禾一拳打在他脸上,大耳嘴边渗出几滴血,他舌尖抵了抵牙帮,一口痰吐到地上,“这一拳看在白梓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p> 钟禾又上来打他,招招狠毒,大耳被激怒,两个人在仓库里大打出手,虽然钟禾在女杀手里极为出色,可跟曹大耳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她最终成为他的手下败将。</p> 曹大耳将她按压在地上,用膝盖顶住她的背,冲身后的人咆哮:“过来把她给我按着!”</p> “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因为我让他交出东西,可他偏不肯交,既然他死活不交,那按七爷的意思,就不必留活口了。”</p> 曹大耳将一只枪口对准了麻袋。</p> “你给我住手!我会去找七爷说,要杀也是由我来杀!”</p> “师妹你下得去手吗?”</p> 曹大耳扣动扳机。</p> “还是算了吧,今天出了这仓库,再想杀他,那可就难入登天了。”</p> 眼看扳机就要扣到底,钟禾使出全身的力气从一堆压制她的男人手里挣脱了出来,奋不顾身的扑向了麻袋……</p> 原来这就是命运。</p> 如果你注定是那个人,那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愿为你肝脑涂地。</p> 砰……</p> 子弹射出去。</p> 却是落在了距离麻袋一公分不到的地面上。</p> 钟禾木然抬起头,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感人,真感人,小师妹这一舍己救夫的举动真是感天动地啊,师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培养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徒儿,心里估计不知道有多‘高兴’。”</p> 钟禾很久才反应过来。</p>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快速的解开了麻袋口的封绳。</p> 绳子打开,映入眼帘的人并不是褚淮生,她呆住了……</p> “小师妹,你以前也不这么傻啊?哦我知道了,这叫关心则乱。七爷说的没错,爱会让一个人蒙蔽心智,瞧瞧小师妹以前多精明的一个人,现在也能被我曹大耳蒙骗。”</p> “你稍微动点脑子想想啊,他褚淮生是什么人?是我们想绑架就绑架的人?是我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人?你也太低估他的能耐了,人家能号称是星海城的首富,黑白两道通吃,你当人家真是吃素的?”</p> “你可别告诉我,你跟他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连他是欧洲拳王普莱斯的关门弟子都不知道?人家可是跟拳王潜心学习了多年,厉害着呢,七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我还能抡着这小铁棍把他打的不省人事?呵,天真,可怕的爱情呀。”</p> “钱进为什么会在这里?”</p> 钟禾面无表情的质问。</p> “你说门口那个小助理吗?他只是我暂时‘借’来迷惑你的障眼法,你要不看那小助理躺在门口,估计你也不会那么信吧?”</p>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p> “实话告诉你吧,七爷根本没有给你下什么灭口褚淮生这样的指令,不过凭你们现在的关系,你想要取得他的性命应该也不难,他肯定是对你没有任何防范的,但七爷不会让你这么做,七爷的意思,那枚智能芯片,一定要拿到手!”</p> 大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走到门口时还故意嘚瑟:“这‘借’来的小助理我们就还回去了哈,免得待会醒了你不好交代。”</p> 钟禾木然的坐在地上,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心刚刚才经历一场浩劫,正是这场浩劫让她看清了褚淮生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p> 她根本不能承受失去他之痛。</p> 恍恍惚惚的走出仓库,外面最后一缕斜阳刺痛了她的双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是老公,她颤抖着手指按下接听。</p> “宝贝,怎么了?我刚刚在飞机上,所以电话关机了。”</p> 她忍着想哭的冲动:“飞机?你去哪儿了吗?”</p> “临时有事出了趟国,没来得及跟你说,抱歉。”</p> 她用力咬了一下手背:“没关系……”</p> “我这几天会比较忙,你有事就给我留言,我看到后会给你回电。”</p> “嗯。”</p> 就在对方即将挂断时,她突然喊了声:“等一下……”</p> “怎么了?”</p> “以后不管去哪里,都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好吗?”</p> 那端轻笑了声:“好。”</p> 钟禾回去的路上,收到了白梓的信息,“晚上想办法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p> 这次白梓没有约在茶楼,而是约在了海边。</p> 初春的夜晚天气还是极凉的,尤其站在海风肆虐的岸边,迎面扑来的都是阵阵寒意。</p> 钟禾赶到时,白梓正一个人对着海岸线的方向,默默的发呆。</p> “梓梓。”</p> 她在身后轻轻唤了她一声。</p> 白梓回头:“来了?”</p> 弯腰从地上捞起一罐易拉罐啤酒递过去,钟禾没接,站到与她齐平的位置说:“今天就不喝了,有人跟我说,来例假的日子里要注意保暖。”</p> 白梓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她将瓶盖拉开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望向波涛汹涌的海面,问:“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海边吗?”?</p> </p> 第九十九章:智者不入爱河 “应该是想让海风把我吹得清醒一些吧。”</p> “原来你知道?”</p> 白梓猛灌了一口酒:“那你知不知道,七爷已经开始怀疑你了?”</p> “怀疑我什么?”</p> “怀疑你动了情!今天曹大耳回来我才知道七爷挖了个坑给你跳,就是为了试探你对褚淮生的感情,你结结实实的掉进去,明天七爷肯定会找你,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他解释?”</p> “瞒不了就说实话。”</p> “说实话?”</p> 白梓气的一把砸了手里的易拉罐:“你是不知道我们出任务最大的忌讳是什么了是吗?你是忘了当年秦碟爱上她要刺杀的人,把人放了以后,怎么惨死在七爷手里的了是吗?还是你要重蹈秦碟的覆辙?!”</p> “那你要我怎么办?”</p> 钟禾面向她,绝望的呐喊:“我已经爱上他了,你要我怎么办?”</p> “你为什么要爱上他?你那么理智的人,从一开始就要守好心的界线不是吗?”</p> “我没想过爱上他,可是爱上他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梓梓,你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吗?他有种我所熟悉的气息,却美好过我所知的所有记忆……你知道过去那么多年我们活得就像一条狗,可他偏偏把你当成了人,把你当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p> “当年秦碟死都不肯向七爷认错,我那时觉得她太傻,为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可直到今时今日我才明白秦碟的苦衷,如果今天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杀了我自己爱的人,那不如我自己去死。”</p> 钟禾决绝的语言深深触动了白梓的心,她放弃了谴责她,颓废的望向海面:“七爷将我们这些人养大,用尽各种冷酷的手段将我们培养成一个冷血的杀手,怕的就是有一天我们为情所困,难成大器,可如今看来,七爷恐怕要失望了……”</p> “我们这些人,好像都辜负了他的期望,你有你爱的人,简扬也有,大耳有,我……似乎只有茉莉没有,只有茉莉被培养成了七爷理想中的样子,她可以为了任务跟任何一个男人睡,却从不会把心留在那些男人身上。”</p> “也许从一开始七爷就应该将这个任务交给茉莉。”</p> 钟禾忍着鼻间的酸楚:“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我就不会感受到这世间的美好,如果我不曾领略他的温情,今天我就不会这么痛苦。”</p> “禾禾,你走不出来了是吗?”</p> “我没想过出去。”</p> “可你要怎么办啊?你们之间没有丁点的可能性,这注定将会是一场悲剧。”</p>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承受就好了,阿鼻地狱也好,刀山火海也罢,结束的那天,我会担下所有。”</p> 钟禾背过身,就在她走出几步后,听到身后的白梓说:“那你想过褚淮生吗?”</p> 她脚步嘎然顿住。</p> “你想过褚淮生将来要怎么面对吗?没错,你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承受一切痛苦与折磨,可你有没有想过,面对这段充满背叛与阴谋的感情他要如何去抉择?如果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他又要怎么承受失去你之痛?”</p> 钟禾的指甲掐进了肉里。</p> “也许你可以果断抽身,那是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对于陷入爱河的褚淮生来说,不觉得太残忍了吗?”</p> “我知道现在让你不要爱他很难,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稍微把控一下感情的度,这样将来分开时,你们也才不会觉得那样痛。”</p> 钟禾跌跌撞撞地离开。</p> 白梓说将来分开才不会那样痛……</p> 他们还没有分开,可是光一想到分开这两个字,她就已经痛的快要死掉了。</p> 她一路流着泪回到褚家。</p> 回到她和褚淮生的卧室,嗅着满屋他的气息,她在心里疯了一样想念他。</p> 这个感情的度,她要如何才能把控的好?</p> 她很想给他打电话,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可一想到他说这几天会很忙,她将自己的思念压抑了回去。</p> “智者不入爱河,遇你难做智者。”</p> 发了条朋友圈,她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p> 许久后,她听到滴的一声,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她没力气看,也不想看,可几分钟后,她还是将手机摸到了手里。</p> “睡了吗?”</p> 赫然看到发信人,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红着眼圈给他回:“还没有。”</p> “那可以看看你吗?”</p> 她刚回过去:“怎么看?”</p> 他的视频就发了过来。</p> 钟禾有些激动,她从来都没有和褚淮生视频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整理下。</p> 颤颤巍巍的接通,她思念的那个人映入眼帘,那样一张英隽俊朗的脸,立刻填补了她心中所有的空缺。</p> “现在国内应该十一点了,这个点不睡觉为什么还在那发朋友圈?”</p> 钟禾怔愣了一下:“你看到了?”</p> “恩。”</p> 她不说话了,他有时间刷朋友圈都不联系她……</p> “我给你设了特别关注。”</p> 她猛然抬头。</p> “你的一切动态我都会第一时间接收到,其实我是将会议暂停了十分钟出来给你发的这个视频。”</p> 似乎所有的心思都会被他看穿,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p> “还有七分钟我就要进去了,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p> “我想你了。”</p> 褚淮生粲然一笑:“所以把思念都寄托在了朋友圈里?”</p> “我想联系你,可是我怕打扰你。”</p> “谁都有可能打扰我,但是你不会。如果想联系我,随时都可以。”</p> 她心里灌了蜜一样甜,重重点头:“好,那你忙吧。”</p> 为了不打扰他工作,她恋恋不舍的要挂断视频,他突然问:“不想知道我想不想你吗?”</p> 她含糊其辞:“你…应该是没有时间想吧?”</p> “有没有时间我不知道,但会前瞄了眼某人的照片,这半个小时来的会议我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p> “照片?什么照片?”</p> 褚淮生将一张她酣睡的照片发过去,钟禾看到照片惊呼:“这、这什么时候拍的?”</p> 他在电话里笑:“某天夜里,看到身边睡了只可爱的小野猫,一时兴起就随手拍了下来。”</p> 视频挂断后,钟禾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p>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他可以让你哭,也可以让你笑。</p> 他牵动着你所有的情绪。</p> 褚淮生的一通视频让钟禾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想到他说把自己设成了特别关注,她在临睡前又发了一条朋友圈——</p> “二十三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想爱他。”</p>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她爱的那个人,在下面点了赞。?</p> </p> 第一百章:尽快跟他怀上孩子 白梓料想的没错,钟禾自己心里也有数,七爷让她到碧水庄园见面。</p> 她在去的路上,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p> 然而七爷总是能打的她措手不及。</p> “听八斤说你昨天到堂里找我了,找我干什么?”</p> “大耳说你让我杀了褚淮生。”</p> 七爷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没错,是我让他去传的这个指令给你。”</p> 他缓缓转回身:“但是,你杀了吗?”</p> “没有。”</p> “为什么没有?”</p> “智能芯片我还没有拿到。”</p> 七爷冷哼:“原来你还记得要拿智能芯片,我还以为你光顾着谈情说爱,都忘了自己去干什么了。”</p> “我救褚淮生正是不想半途而废。”</p> 七爷等着她说下去。</p> “我花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好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眼看胜利在望,这个时候杀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p> “你找到智能芯片了?”</p> “还没有。”</p> “那你所谓的胜利在哪里?”</p> “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可一旦褚淮生死了,那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智能芯片的下落。”</p> 钟禾回答的不卑不亢,却不知在七爷眼里,这些理由已经没有了任何信服力。</p> 他突然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压在身后的圆柱上,“你爱上他了是不是?”</p> “没有。”</p> “没有你奋不顾身的救他?”</p> “这不是我第一次救他,我刚接近他的时候就救过他一次,七爷若是不信,可以问白梓,还有简扬也知道这件事。”</p> 七爷慢慢收回了手:“上一次为什么救他?”</p> 钟禾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理由我刚才说过了,褚淮生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智能芯片的下落。”</p> “你确定没有爱上他?”</p> “是。”</p> 七爷点燃了一支雪茄:“那就好,这种愚蠢的错误相信你也不会犯,四年前的秦碟还记得吧?我可不希望我们德义堂里再出现第二个秦碟。”</p> 钟禾单纯的以为她化解了七爷的质疑,可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她才知道她错了。</p> 七爷心机深沉,一旦怀疑某个人,就会对这个人彻底失去信任。</p> “褚淮生出差去了是吧?等他这次出差回来,尽快跟他怀个孩子。”</p> “七爷!!”</p> “理由好像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怀上他的孩子,十个月后我们拿这个孩子逼他把芯片交出来。”</p> “就算褚淮生为了孩子拿芯片跟我们交换了,可之后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p>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等芯片拿到手,我们就举堂离开星海,到南方去。”</p> “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那个芯片?”</p> 七爷被她的逾矩激怒:“因为拿不到那个芯片,整个德义堂都要玩完!”</p> 钟禾的表情逐渐麻木:“我会想办法拿到芯片的。”</p> “想什么办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拖延时间呆在他身边,你现在身上肩负的不是普通的任务,而是整个德义堂所有人的命,你要拿着所有人的命在那里自私的跟男人谈情说爱吗?”</p> 钟禾真的很想反驳,当初是谁逼着我靠近那个男人?又是谁把我推到那个男人身边?可终究她还是忍了。</p> “我会找到芯片,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p> “你现在是要违抗命令吗?”</p> 这是钟禾第二次见到七爷阴翳的眼神,上一次见到是在四年前,他当着德义堂所有人的面开枪打死秦碟的那个晚上。</p>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唯有这个我做不到,这是我仅有的底线。”</p> 她脸上的决绝同样是七爷没有见过的:“如果一个孩子不能在正常幸福的环境下出生,我情愿他不要来到这个世上。”</p> 她最后坚定的说一句:“我不会让他成为第二个我。”</p> 七爷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身影,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她,那时的预感终究还是成了真,她骨子里的不屈不挠,注定了这根风筝线,早晚有一天要脱离他的掌控……</p> 钟禾出了德义堂,拐过一条巷子口,遇到了在那里等候她的简扬。</p> 简扬背靠着一堵石墙,面色凝重,像是已经等候了她多时,她从他身旁越过去的时候,他冷沉沉的在身后问了声:“为什么?”</p> 钟禾原本就心事沉重,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木然回过头:“干什么?”</p> “堂里已经传疯了,说你爱上了自己的目标人物,是真的吗?”</p> 钟禾身心疲惫,不想回应他的质问,扭过身就要走,简扬情绪激动的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p> “你要我回答什么?我凭什么要回答你?”</p> 钟禾压抑的情绪眼看就要爆发。</p> “你爱他什么?爱他的钱吗?因为他很有钱吗?”</p> 钟禾挣脱了他的牵制,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七爷逼迫她做那些她不想做的事而滋生的悲哀,实在没有精力也不想去应付这些无关紧要的人。</p> “不管你的事。”</p> 她又要走。</p> “钟禾,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这是玩火自.焚你懂不懂?你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p> 说她什么都可以。</p> 但说她爱褚淮生是一种低级的错误。</p> 这个她忍不了。</p> 钟禾闭上眼,用力深呼吸,内心的火苗被点燃,她知道简扬为什么拦她,看似他和白梓都不希望她误入歧途,但她知道简扬还有私心。</p> “所以呢?我不要跟别人谈恋爱,我来跟你谈是吗?七爷不允许我们爱上自己的目标人物,就允许我们堂内这些兄弟姐妹之间互相爱慕了是吗?你明知道都是一样的不允许,你又为什么犯这种低级的错误?”</p> 简扬僵住了,他喜欢钟禾但他从来都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今天却被她这么冷漠讽刺的就挑明了。</p> 他胸腔一阵钝痛。</p> “我喜欢你,我一直是放在心里喜欢的,我从来没想过去跨越那条界线……”</p> “人的心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不会说出让你收回自己心意的话,同样的,你也不要管我。”</p> “那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毁灭吗?”</p> “如果觉得用眼看太残忍了,那你可以闭上眼。”</p> 她就是这样的姑娘,倔强又顽固,让人爱不起也放不下,简扬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他瞳仁中的目光一点点冷却……</p> “我不会看着你毁灭。”</p> “大恩不言谢,但是不必了,我爱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爱很低级!”?</p> </p> 第一百零一章:狗血言情剧里的经典桥段 钟禾心情灰败的回到褚家,原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却不想刚踏进家门,就感受到客厅里非比寻常的气氛。</p> 褚万洲与梁秋吟坐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是压抑的愤怒。他们的对面则坐着他们的女儿褚茵,正在义正言辞的不知道说着什么。</p> 听到脚步声,褚茵先回头,腾一声站起来:“她回来了!让她来给我们解释清楚!”</p> 褚茵龇牙咧嘴的冲她咆哮:“你过来!”</p> 钟禾面无表情的过去:“干什么?”</p> “你是不是在御景一庭买了套房子?”</p> 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意外这个事怎么被褚大小姐知道了,但面对褚万洲犀利的目光,她也只能如实承认:“是。”</p> “看看,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要不是今天凑巧跟江太太一起打牌,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江太太他老公是美国Rorton房地产公司大中华区的总裁,上次还说御景一庭的房子因为房价太贵卖不出去,今天就喜眉笑眼的说前两天卖出去了一套,还是价位最高的一套,我就好奇随口问了一嘴,才知道这神秘买家竟然是这个村姑!”</p> 褚茵情绪十分激动:“她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她能买得起御景一庭的房子?这不明显是淮生给她买的吗?十亿!十亿啊!!居然为了这村姑花十亿给她买套房子,淮生真当咱们家的钱都是大水淌来的是不是?!”</p> “行了,不是大水淌来的也不是你赚的。”</p> 褚万洲被她叫嚷的头痛,目光凌厉的落到钟禾身上:“你坐下。”</p> “干嘛让她坐?她如此蛊惑咱们的儿子,就该让她跪着!”</p> 梁秋吟面目狰狞:“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敢让我儿子给她买御景一庭的房子,野心倒是不小,上次初夕还敢把淮生给拐出去,真当这个家没人管得了她了是不是!”</p> “对,这样子的人绝对不能再继续留在我们家了,否则还不知会把淮生蛊惑成什么样,淮生现在因为她已经六亲不认了,上回我让他把万江路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那幢商业楼买给我,他置之不理,可换了这个村姑倒好,十亿的房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就买给她了,这不是六亲不认是什么?”</p> “花花姑娘,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p> 褚万洲用如此反常的语气跟她说话,钟禾就能预料到有事要发生了,但嘴上还是镇定的应承下来:“好啊。”</p> “你真的觉得自己跟我们家相配,跟我儿子相配吗?”</p> 她唇角讽刺的勾了勾。</p> “根本不配,对吗?你得不到我们的认可,包括淮生都不想把你公之于众,否则买房这件事早就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淮生让这件事没有一点风声,无非是觉得你上不了台面,难道你想一直就这么没有存在感的生活下去?”</p> “之前我夫人是用过一些过激的手段想要试图赶走你,但最后未遂,今天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希望你离开我们家,但我希望是以好聚好散的方式,毕竟你也是我母亲好友的孙女,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我也不能对你过分苛刻。”</p> “我会让你满意的离开。”</p> 话说到这里,钟禾已经能够预想接下来的剧情,狗血言情剧里的经典桥段就要上演了。</p> “这是一张五亿的支票,这是一份集团附属子公司的股权转让书,只要你离开我们家,这些都归你,当然,淮生给你买的那套10亿的房子,你也可以带走。”</p> “老公,你疯了吗?干嘛给她这么多好处?这女人心机深沉,我们知道的是一套房子,我们不知道的还不知她从淮生那里捞了多少好处!”</p> 梁秋吟不满老公的举动。</p> 褚万洲伸手打断她:“花花姑娘,你看这些条件够吗?如果不够,你可以再提。”</p> “老公!!”</p> 钟禾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其实觉得挺好笑的,似乎她和褚淮生在一起,全世界都要反对。</p> 光今天一天就层出不穷。</p> 她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更想打击一下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的嘴脸。</p> “褚老爷,如果在我刚到你们家,你拿出这么诱人的条件给我,说不定我就走了,可是现在……”</p> 她讽刺一笑。</p> “现在怎么了?”</p> 褚万洲表情蓦然严肃。</p> “现在晚了。”</p> “什么意思?”</p> “我怀孕了。”</p> “什么???”</p> 梁秋吟腾一声站起来,褚茵也跟着跳脚:“这不可能!”</p> “我怀了褚淮生的孩子,以后整个褚家都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么一个庞大的财富帝国,而要你们现在这么点零星的好处呢?”</p> “你……”</p> 梁秋吟气急攻心,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p> “老婆!”</p> “妈!”</p> 钟禾表情麻木不仁的就要上楼,在楼梯口被江嫂拦住,她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老太太找你。”</p> 钟禾来到老太太房间,老太太一见她便欢喜的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花花,你怀孕了?”</p> 钟禾一愣,抱歉的摇头:“没有……”</p> 老太太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没劲了:“可刚才你们在外面我明明听到……”</p> 钟禾真的是很抱歉:“奶奶,我那是故意气他们的。”</p> 老太太负气不说话。</p> “因为他们要让我离开您孙子,还让我拿着钱离开他,我是觉得自己的感情被亵渎了,一时心里生气,就……”</p> 老太太看着她内疚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责怪她了:“你这小丫头,表面看着跟个软包子似的,谁都可以捏两下,没想到腹黑起来连我都甘拜下风。”</p> “我真的是因为很生气。”</p> 钟禾鼻子有些酸酸的。</p>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都承受了什么。</p> 老太太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别难过,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等淮生回来,我就恢复记忆,以后奶奶保护你。”</p> 钟禾感动的趴到老太太腿上:“奶奶,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p> “你要怎么感谢我啊?你要真感谢我,就赶紧给我生个小曾孙孙,不对,是一堆小曾孙孙,一堆小花花,一堆小淮生,眼睛像你,鼻子嘴巴像淮生,脸蛋像你,耳朵像淮生……”</p> 钟禾听着老太太喋喋不休的预想着未来,预想着未来她和褚淮生生一堆孩子,围在她身边承欢膝下的景象,心慢慢缩成了一团。</p> 那样的未来实在太过美好,美好的她从来都不敢想象。?</p> </p> 第一百零二章:杀鸡给猴看 钟禾回到楼上,疲惫的躺在了床上,这真的是很操蛋的一天!</p> 心里很想念一个人,却不敢给他发消息,怕影响他休息,怕打扰他工作。</p> 脑海里浮想起以前对褚淮生死缠烂打的日子,那时候才没有这样多的顾虑。</p> 不知为何现在就变得如此畏手畏脚。</p> 终究还是没忍住,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我想你了。”</p> 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总觉得这么直白似乎过于腻味,可除了此刻这句最能表达她心意的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响,索性发了条:“我把你妈气晕了。”</p> 褚淮生一个小时后问:“你又闯什么祸了?”</p> 她那时正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拿着一包薯片,腿上搁着平板,平板里放映着《德州电锯杀人狂》。</p> 她面无表情的嚼着薯片回:“我没闯什么祸,我就说了一句话。”</p> “什么话?”</p> “我怀孕了。”</p> “……”</p> 褚淮生的视频发过来,她踌躇了几秒接通,他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他们又赶你走了?”</p> “你怎么知道?”</p> “连怀孕这种话都被逼得说出来了,若不是要被赶走,我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p> “我说这个话不是为了留下来,我是为了赌气。”</p> 褚淮生点点头:“恩,赌得好。”</p> “我还说了一些不合适宜的话,估计现在在你爸妈眼里,我就是个妥妥的拜金女。”</p> 褚淮生又点点头:“恩,没关系,母凭子贵你怕什么?”</p> 她翻了记白眼:“那是假的。”</p> “假的又怎样?”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说的好像我不能把它变成真的似的。”</p> 钟禾不说话了,埋头吃薯片。</p> “褚太太?”</p> 他突然唤了一声。</p> “嗯?”</p> “我是不是把你宠上天了,你现在在干什么?”</p> “我在干什么?”</p> “你居然坐在我的床上吃东西,这要放在以前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p> 她有自知之明的回答:“会被扔出去。”</p> “那放在现在呢?”</p> 她摇摇头。</p> 褚淮生唇角宠溺的扬了扬:“放在现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p> 她暖暖地笑了。</p> 似乎冰冷了一天的心终于有温情注入。</p> 她的笑容即便是在夜晚也一样的璀璨,褚淮生心思一动,便想逗逗她:“褚太太,能问你个问题吗?”</p> “嗯。”</p> “想我吗?”</p> “想。”</p> “哪里想?”</p> “哪里都想。”</p> 他在视频里别具深意的笑了声:“好,那换褚太太来问。”</p> 钟禾不知道该问他什么,只能依葫芦画瓢,有模学样地问:“想我吗?”</p> “不想。”</p> “为什么?”</p> “会疼。”</p> “哪里疼?”</p> “哪里都疼。”</p> 他将手机微微下移,他穿的衬衫纽扣还没来得及扣,露出了里面精壮的六块腹肌,再往下,她的脸唰一下红了。</p> 这是着了老司机的道了呀。</p> 她这个傻子……</p> 一早下楼,钟禾瞧见梁秋吟面色阴霾的坐在客厅中央,这才恍然想起昨晚将她气晕的事。</p> 梁秋吟身后站着四名黑衣保镖以及一名中年妇人,一丝不详掠过心头,她刚想原路返回,保镖已经冲过来将她拦住。</p> “你们干什么?”</p> 她厉声质问。</p> 梁秋吟慢慢踱步到她面前,目露嘲讽与不屑:“怀了我儿子的种是吧?”</p> 昨晚就是一时负气,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她立刻坦诚:“我骗你们的。”</p> “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p> 梁秋吟冷哼一声:“不管你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今天我一定要弄个明白!”</p> “你不用弄明白什么,那本来就是假的。”</p> “我说了我不会再信你!”</p> 梁秋吟吩咐身后站着的妇人:“梁大夫,去给我仔细的查查,看看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倘若是真的珠胎暗结……”</p> “那就现场给我清理干净。”</p> 梁秋吟看向钟禾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不是什么女人都配生我儿子的种!”</p> 钟禾被她的绝情激怒:“你杀了自己儿子的孩子,想过怎么跟他交代吗?”</p> “这个世界上,分分钟都有意外发生,谁知道出个门会不会被车撞死?吃个饭会不会噎死?下个楼会不会脚底踩空了?我只要来个死无对证,我儿子就是不信又怎么样?”</p> 梁秋吟得意忘形:“难道你以为他还为了你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村姑跟我这个亲生母亲决裂吗?”</p> 钟禾嘲讽的勾唇:“在你眼里,我对你儿子无足轻重?”</p> “不是无足轻重你还当自己是一块宝?”</p> “我不当自己是一块宝,但你儿子肯定是把我当宝。”</p> “哈哈哈。”</p> 梁秋吟极尽嘲讽的笑着:“真是个不自量力又狂妄自大的女人,给我押进去!”</p> “都给我住手!”</p> 伴随着一声怒喝,老太太在江嫂的搀扶下,缓缓从屋里杵着拐杖出来。</p> 她蹒跚走到媳妇面前,突然扬手一个耳光甩过去:“无法无天了你?”</p> “妈……”</p> 梁秋吟震惊的说不出话。</p> “都还不给我滚!”</p> 屋里的保镖跟女大夫迅速撤离,这时褚万洲也从书房里出来,诧异的上前:“妈,你……”</p> “给我跪下!”</p> 褚万洲从未见母亲发过这样大的火,一时也不敢再问什么,匍匐跪到了母亲面前。</p> 啪——</p> 老太太一个拐杖打在他后背上:“这一棍是打你助纣为虐。你身为一家之主,不匡扶正义,却纵容自己的妻子为非作歹,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你不配身为一家之主!”</p> 啪——</p> 又是一拐杖敲下去:“这一棍是打你忤逆犯上。你明知花花是我故人之后,身世可怜,不对她抱一同情心便罢了,还想趁着我生病将她赶走,你将我这个母亲置于了何地?”</p> 啪——</p> 第三拐杖落下去:“这一棍是打你自断家门香火,不配身为褚家后人。你明知你的老婆要扼杀一条新生命,甚至这个生命还是你的亲孙子,你居然都默许她的行为,躲在书房里不出来,简直是穷凶恶极,泯灭人性!”</p>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三拐杖敲下去也是发狠发力,梁秋吟吓懵了,气焰再不复先前那般嚣张。</p> 虽然老太太的拐杖没有打在她身上,但这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戏码,足以将她震慑。</p> “妈,我错了……”</p> 褚万洲痛心疾首的趴下。</p> “知道错了就去祠堂给我跪着忏悔!”</p> 褚万洲起身去了祠堂。</p> 梁秋吟也跟着一道去了。?</p> </p> 第一百零三章:万生万物,各有活法 梁秋吟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从祠堂出来,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憋屈,她知道经此一事,老公是定然不会再帮她对付那个村姑了。</p> 她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大哥。</p> 见到大哥梁德成的那一刻,梁秋吟哭得百般委屈,“哥,被一个村姑羞辱成这样,我简直是不想活了……”</p> 梁德成一直记恨着上次儿子绑架村姑,最后村姑被救回来,自己儿子反倒被吓成了失心疯,几个月来不敢出门的事,一听自己的妹妹又因为村姑受了委屈,顿时恨得牙痒痒。</p> “秋吟,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哥。”</p> “哥有办法对付她?”</p> “一个村姑而已,你若不想看见她,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p> 有大哥这句话,梁秋吟就放心了,她知道大哥其实还是有那么点手段的。</p> “早知道留着这个女人是祸害,早就应该让你帮我除掉她,现在老太太康复了,以后再想对付她,肯定是不容易……”</p> “秋吟,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动动脑子了。”</p> 梁秋吟费解的望着大哥。</p> “你真以为你家老太太是生病康复而不是装病?”</p> “装病?”</p> “你仔细想想,她这康复的是不是太容易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哪个老人患了阿尔兹海默,居然还能康复的?她这是把你们当猴耍呢。”</p> “可她为什么要装病啊?”</p> 梁秋吟实在想不通。</p>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你们家老太太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你根本就玩不过她。”</p> “那我该怎么办?”</p>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大刀阔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上次你让大金绑架那个村姑我要知道一定会阻拦你,大金就不是能干这事的人,你那样漏洞百出的计划只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p> 梁德成长吁了一口气:“秋吟,往后做事可要多动点脑子啊。”</p> 钟禾微信突然收到一条好友验证请求,昵称地狱召魂者,是通过她的手机号搜索的微信号,她不认识这个人,便也没有通过。</p> 傍晚她在后花园给几株牡丹浇水,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呼唤:“侄媳。”</p> 她蓦然回头,看到唤她的人是褚淮生的小叔,赶忙放下手里的花洒壶,局促的到他面前打招呼:“小叔好。”</p> 褚凉安轻咳了两声:“给牡丹浇水呢?”</p> 钟禾看他那么虚弱,表情有些担忧:“小叔,听说你回来就生病了,你不是应该在那个什么安心疗养院修养吗?怎么回来了?”</p>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听说母亲康复了,我回来看看。”</p> “那这里风大,我推你进屋吧?”</p> 褚凉安笑笑:“不用,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这个园子了,你要不嫌弃的话,就陪我四处走走吧。”</p> “嫌弃什么啊?”</p> 钟禾立刻推着他在园子里逛了起来。</p> “小叔,你还会回那个什么一年四季的国家吗?”</p> “看情况吧。”</p> 钟禾听他语气有些惆怅,小心翼翼地揣测道:“你是不是不想去?”</p> 褚凉安扬手让她停下来,两人沐浴在一片落日的余晖中,他神情的落寞让他柔美的五官看起来更显郁郁寡欢,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飘飘地念叨了句:“吾徒自漂泊,世事各艰难。”</p> 钟禾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蹲到他身边说:“小叔,你不要觉得人生了无生趣。”</p> 褚凉安被她的安慰逗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人生了无生趣了?”</p> 她有些尴尬:“我自己瞎琢磨的……”</p> “你是不是看我拖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坐在轮椅上,就觉得我的人生实在太过凄惨?”</p> 她赶紧摇头:“我没有……”</p> 论凄惨,五十步笑不了百步。</p> “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也许小叔可以过另一种生活。”</p> “像淮生那样,纵横商场,满世界捞金吗?”</p> 褚凉安将腿上的毛毯往上掖了掖,“那样的生活也不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不是吗?也许淮生更向往我这种看门庭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的闲散生活呢。”</p> “也许吧。”</p> 钟禾无言以对,只能苦涩的笑笑。</p> “侄媳,你记住一点。”</p> 褚凉安循循善诱:“万生万物,各有活法,人有人的活法,狗有狗的活法,残疾人有残疾人的活法。”</p> 一句狗有狗的活法,让钟禾深受感触。</p> 她发自内心的说:“我会记住小叔今日的至理名言。”</p> “你要记住的不止这一点。”</p> 钟禾洗耳恭听。</p> “虽然大千世界,各有不同的活法,但情非得已也好,被逼无奈也罢,人,都不能活在阴暗里。”</p> 褚凉安走了许久,钟禾都未能从木讷中反应过来。</p>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小叔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p> 他似乎话里有话。</p> 晚上钟禾又收到了那条好友验证请求,还是那个昵称叫地狱召魂者的人,她依旧无视没有通过。</p> 临睡前,白梓突然打来电话——</p> “禾,你这两天有见过简扬吗?”</p> 她迟疑了几秒回答:“没有,前几天见过,怎么了?”</p> “他知道了你爱上褚淮生的事。”</p> “嗯。”</p> “他很在意。”</p> 钟禾烦躁的叹了口气:“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还要怎么样?”</p> “昨天他跟我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毁掉自己,然后今天就不见了。”</p> “别管他,一天天真是闲的慌!”</p> 钟禾郁闷地挂断了电话。</p> 扔了手机,她在床上心情烦闷的躺了一会,起身到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吓得尖叫一声,待回过头看清抱她的人,瞬间被惊喜淹没:“褚淮生——”</p> “褚淮生?”</p> 抱着她的男人俊眉一挑。</p> 她立马改口:“老公……”</p>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p> 她连连点头。</p> 褚淮生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唇,她热情回应,两人一直从洗手间门口吻到梳妆台。</p> 他的吻带着侵略性地在唇齿之间游走,钟禾有些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微微后仰,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压在黑檀木的妆台上,高大健壮的成年男子身躯就那么压下来,钟禾有些喘不过气。</p>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她,灼热的目光带着些微期许。?</p> </p> 第一百零四章:比起礼物我更喜欢你 “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是吗?”</p> 她红着脸:“不明白你在说什么……”</p> 他邪魅一笑:“真不知道?”</p> 大掌落下去,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整个身体就因为紧张而僵持不动了。</p> 褚淮生贴在她耳边魅惑:“恩,很好,‘现在可以开始了。”</p> 她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你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p> 刚没逃开两步,就被他捉回来:“我连续熬了二十四个小时把工作提前结束,你以为我这么迫切的回来是图什么?”</p> 她浑浑噩噩答:“图想见我……”</p> 褚淮生被她的神回复逗笑了:“去,门口那个箱子是替你买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p> 钟禾慢吞吞地走过去,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嗯,喜欢……”</p> “……”</p> “箱子都还没打开,你喜欢什么?”</p> “打开?”</p> 她懵了两下:“不是说门口这个箱子是替我买的礼物吗?”</p> “礼物在箱子里。”</p> 褚淮生抚额。</p> “可你明明说的是门口那个箱子是替我买的礼物?”</p> “我会给你买个箱子当礼物吗?”</p> “为什么不会?”</p> “你要再这么跟我较劲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p> 钟禾赶紧蹲下身查看礼物。</p> 箱子一打开,她傻眼了,十几寸的大箱子里居然堆的全是琳琅满目的礼盒。</p> 她瞠目结舌的抬头:“这不会都给我的吧?”</p> “那你还想让我给谁?”</p> “可这也太多了……”</p> 褚淮生走到沙发边坐下:“多不好吗?多才能选出自己喜欢的。”</p> 她闻言突然越过箱子,到他腿边坐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那我可以选你吗?”</p> 他稳住她的腰:“你这可是在撩我?”</p> “我只是想告诉你,比起礼物我更喜欢你。”</p> 她话刚落音,就被褚淮生抱住了,他一边吻她一边说着情话,钟禾赶忙制止:“褚先生,别……”</p> “叫老公。”</p> “老公……”</p> “不要?刚刚是哪个小王八蛋说喜欢我的?”</p> “我是喜欢你…但是不想做其他的。”</p> 褚淮生要被她这撩完就跑不负责任的态度给气炸了,恶狠狠扣住她的十指:“那我想可以吗?”</p> 钟禾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需求。</p> 她咬咬唇:“那你先去洗澡……”</p> 褚淮生从她的身上起来,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手上摩擦:“不管怎么样,我今晚一定要让你母凭子贵。”</p>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钟禾紧张的坐在床上,看来到底是躲不过了,今晚她和褚淮生一定会有实质性的进展。</p> 其实这一天早就该发生的不是吗?只是稀里糊涂的发生和要一本正经的总有那么点不太一样。</p> 她一阵一阵的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也为了适应她和褚淮生,她拿起手机,打开百度,输入了一行字:第一次要注意那些?</p>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她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穿好衣服跑了出去……</p> 褚淮生洗完澡突然发现屋里的人不见了,他眉头一蹙,拿起手机发:“去哪了?”</p>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他又发:“该不会临阵逃脱了?”</p> 正在他准备打电话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逃跑的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p> “你干什么去了?”</p> “买这个。”</p> 钟禾喘着气扬了扬手里的东西。</p> 褚淮生不可思议地从她手里抽出来,轻飘飘扫一眼:“干什么?”</p> “这个啊,计生用品。别告诉我你没见过,我知道你是老司机!”</p> “我问你买这个干什么?”</p> 钟禾被他问的面红耳赤:“你不是要那个吗?”</p> “我是要那个,可我没说要戴这个,戴这个还怎么让你母凭子贵?”</p> 钟禾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不用让我母凭子贵。”</p> “恩?”</p> “其实我上次就是开个玩笑……”</p> 褚淮生沉默的看她两秒,语重心长起来:“就算你是开玩笑,为什么不能怀上我的孩子?我们现在是合法关系,一不偷人,二不未婚,你有必要弄这个来破坏兴致吗?”</p> 钟禾无言以对。</p> 他说的句句在理,叫她无从反驳,可她还是有一百个不能生孩子的理由。</p> “我还小呢。”</p> 褚淮生视线落到她面前:“哪里小了?”</p> “我说的是年龄。”</p> “可我不小了。”</p> 他用手臂将她圈到墙角边站好:“我一个上了三十岁的油腻大叔,我不配当爹吗?”</p> 钟禾慌乱之下扑到他怀里撒娇:“不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嘛,你就答应我这一回,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给你个幼儿园好不好?”</p> “这可是你说的?”</p> “嗯!”</p> 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将她直挺挺的抱起来,一把扔到床上:“要看吗?”</p> “看、看什么?”</p> “穿防弹衣。”</p> 他浴袍一撩,她吓得赶紧背过身。</p> 钟禾面对着墙壁默默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突然背在身后的双手被一条领带绑住,她惊慌回头:“你干什么?”</p> “为了今晚我能顺利驶入港湾,我不得不对你采取一些措施。”</p> 她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上。</p> 钟禾面露惊慌之色:“不是,老公,你听我说,你……”</p> “嘘—别说话。”</p> 咔嚓一声,屋里所有的灯灭了。</p> 褚淮生亲吻着她的额头安抚说:“别紧张,我会温柔的,你只需用心去感受。”</p> 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理由她说不出口,只能央求:“放开我好吗?”</p> “等入港后我会放开你。”</p> 褚淮生一寸寸的亲着她,慢慢往下,黑暗加上手上的束缚,以及他突然间撕扯的动作,让她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尽管她很努力的克制,但还是失控的叫出声:“不要——”</p> 褚淮生只当她是因为紧张,更加温柔的吻她,她却这时咆哮:“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p> 所有的动作嘎然停止。</p> 时间仿佛静止了。</p> 燃烧的火焰也顷刻间熄灭。</p> 褚淮生在黑暗中一动不动,钟禾更是如同石化,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下地,在黑暗里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随后默不作声的去了洗手间。</p> 钟禾打开了灯,听着浴室里刺耳的流水声,她颓废的抱住了自己。</p> 这一刻心情跌落深渊。</p>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褚淮生。</p> 过了某个年纪,我们行走于这世界的躯体已经全是秘密、羞愧、悲伤和尚未痊愈的旧伤口。</p> 她做不到对他坦诚相告。</p> 就只能放任自己沉浸在黑暗的世界里深深的自责……</p> </p> 第一百零五章:HelloKitty公仔 褚淮生从浴室出来,依旧没有说任何话,他径直走向阳台,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黑暗中跳跃的烟火刺痛了钟禾的双眼。</p> 她慢慢的下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到他身后,咬着唇一语不发。</p> “去睡觉。”</p> 褚淮生背对着她,低沉的命令了一声。</p> “对不起……”</p> 她哽咽着从身后抱住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我……”</p> 努力努力的,她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我们再试一次好吗?这次你不要绑我的手,也不要关灯,我们再试一次。”</p> “不用了。”</p> 褚淮身转过身要扯开她环在腰间的手。</p> 她紧抓着不放,似乎这一放手,她就再也抓不住他了:“你讨厌我了是吗?”</p> 褚淮生烦躁的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什么也没说,拦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屋内放到了床上。</p> 钟禾却抓着他的浴袍领子不肯松手。</p> 他隐忍呵斥:“放手,你再这样等一下我控制不住了你又要质疑我的感情。”</p> 钟禾无奈放手。</p> 褚淮生又去了阳台抽烟。</p> 她将被子蒙过头顶,一想到自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耐心,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p>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突然掀开,褚淮生躺到了她身边,他将她拥进怀里,“我又没怪你,哭什么?”</p> “你明明很生气。”</p> 他长吁了一口气:“没错,我是生气,但不是气别的,而是气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叫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身体?我首先是喜欢你这个人才会想跟你有更亲密的接触,这两者是分不开的。我褚淮生缺女人吗?我只要招招手,多的是向我前仆后继的女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可我为何非你不可?”</p> “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这样亲密的事也只能与你做,换了别的女人,我连看一眼都不想看。”</p> 褚淮生越是这样说,钟禾心中越是内疚。</p> 她知道今晚的事不怪他,一切都是她的问题,是她配不上他的深情。</p> “对不起,对不起……”</p> “好了,我也有错,是我太急了,我应该给你更多的时间接受与适应,以后不会了,我会证明给你,无性的婚姻也可以有爱。”</p> 这一晚钟禾做了一个梦。</p> 其实那并不是梦,那是她12岁以前有过的真实经历。</p> 那张让她憎恶的脸又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她被关在漆黑的杂物间里,双手双脚被捆住,赵候光猥琐的声音在黑暗里扬起:天露,快让大伯过过瘾......天露,快点长大,等你再长大一点,大伯就让你爹妈把你嫁给大伯当老婆…天露,你的皮肤好滑,你的身子好香,大伯好想……”</p> “滚开!!!滚开!!!”</p> 钟禾歇斯底里的推开身边抱着她的男人,褚淮生从震惊中醒来,他一脸严肃的质问:“你到底怎么了?”</p> 钟禾努力抑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慌乱的跳下床:“对不起,我做恶梦了……”</p> 她到洗舆台旁用力的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为什么要让她梦见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老恶棍?为什么要让她回忆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什么要把她结痂的伤口又血淋淋的撕开……</p> 她的掌心一片温热,胳膊突然被拉住:“做了什么梦?”</p> 褚淮生隐忍地望着她。</p> 她今晚实在太过反常。</p> 钟禾理智慢慢回笼,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了,就是一个恶梦而已。”</p> “什么梦?”</p> 褚淮生不依不饶。</p> 钟禾吸了一下鼻子,冷静而自持:“梦见了你表弟绑架我,你知道那件事对我造成的阴影不小。”</p> 褚淮生半信半疑,拿毛巾擦干她的脸,将她抱回了床上。</p>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枕边人已经不在,回想昨夜痛心的经历,她落在柔和光线里的目光,呆滞而绝望。</p> 木然拿起手机,看到那个昵称地狱召魂者的人再次加了她的微信,已经连续加了三次,如果真是什么推销广告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毅力。</p> 她通过了他的请求。</p> 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进来,她迟疑了几秒接通:“哪位?”</p> “是我。”</p> 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本就麻木的脸上更添几分抑郁:“七爷有何吩咐?”</p> “上次说的计划要抓紧落实,出了一些情况,我们最晚七月底要离开星海。”</p> “是不是只要我找到那枚芯片就不用落实你说的计划?”</p> “那要看你能不能找到。”</p> 没等她再说什么,七爷挂断了电话。</p> 钟禾开始翻箱倒柜的在屋里寻找,她觉得自己内心快要压抑的疯了,这样受制于人的人生,真的是快要将她逼疯了。</p> 还有她与褚淮生之间那过不去的鸿沟。</p> 如果她不能克服自己心理上的障碍,她就永远无法拥有与他更亲密的关系,长此以往,褚淮生一定会渐渐远离她……</p> 一想到这些她心就痛的不能呼吸。</p> 她继续在屋里翻找,就在她找完所有的地方一无所获时,意外在褚淮生的床底发现了一只落满灰尘的木箱,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箱子打开,却失望的发现,里面除了一只黄色凯蒂猫公仔外什么也没有。</p> 她颓废地坐在地上,两手抱着头,视线不经意扫到那只凯蒂猫,一丝疑惑划过心头,褚淮生怎么会收藏这种东西?这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p> 她木讷地将凯蒂猫拿到手里,胡乱地晃了两下,凯蒂猫发出一道声音: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小公主吗?</p> 她整个人蓦然僵住。</p> 虽然不喜欢玩这种少女心的玩具,可她也可以明确的分辨出,这并不是凯蒂猫本身自带的声音,这明显是被人录上去的。</p> 她又晃了一下,凯蒂猫说: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小公主吗?</p> 这声音悠扬婉转,余音绕梁,光是听这声音,大约也能想象出它的主人有多么特别。</p> 钟禾突然间想到某一天夜里,褚淮生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让你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p> 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小公主吗?</p> 让你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p> 两道声音交叠出现在她脑海,她脑袋瞬间痛到要爆炸。</p> </p> 第一百零六章:地狱召魂者 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用力摒弃着世界上一切的声音,不过就是一只玩具猫罢了,她没必要在意……</p> 钟禾不再找什么芯片,而是去了商场,买了一只同样可以录音的毛绒公仔,只不过是一只兔子罢了。</p> 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想了许久,录了一句:可以一直爱你吗?</p> 没有事先打招呼,她来到驰越集团,褚淮生见到她有些意外,搁下手里正在翻阅的文件,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朝她伸出手,她明白他的动作是要她坐到他的腿上。</p> 钟禾没有坐到他腿上,而是站在他面前轻声说了句:“我来给你道歉的。”</p> “道什么歉?”</p> “为昨晚的事。”</p> 褚淮生叹了口气要将她拉坐下,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我还给你买了道歉的礼物。”</p> 说完,她就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展现在褚淮生面前。</p> 褚淮生短暂的失神:“怎么会想到买这个?”</p> 他目光一闪而过的异样,若是放在平常钟禾或许会留意不到,可放在今日,当她刻意捕捉,她很容易就捕捉到了。</p> “怎么,不喜欢吗?”</p> 她往兔子肚子上拍了一下:“它还会说话呢。”</p> “可以一直爱你吗?”</p> “可以一直爱你吗?”</p> 兔子身上传来她清浅的声音,褚淮生接过那只兔子:“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p> 钱进走进来:“褚总,人都到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p> 褚淮生望一眼她,她淡然一笑:“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坐坐就回去了。”</p> 他站起来,将她按坐到沙发上:“回哪去?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我,最快四十分钟就能结束,结束后带你去吃好吃的。”</p> 她微笑点头。</p> 褚淮生走后,她并没有留在原地等他,而是悄悄离开了。</p> 就在她迈出驰越的大门,站在马路边打车时,身后又扬起了那道令她厌恶的声音:“天露……”</p> 天露。</p> 天知道她有多么厌恶这个名字。</p> 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恶梦。</p> 钟禾缓缓回过头,看到了赵候亮讪皮讪脸的站在身后,而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谢广琴不在。</p> 她冷冷的望着他,一言不发。</p> 赵候亮有些犯怵的向她靠近了几步:“天露,我知道你看到我很生气,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呢?实不相瞒,我跟你妈已经知道了你冒充别人嫁给有钱人的这个事。”</p> 赵候亮说到这里拢了拢怀:“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难听,但也实属无奈,我跟你妈就是奔着你来的,我们既然来到了这城里就没打算回去,你不赡养我们也行,你给我们买幢房子,再给我们一笔养老钱,以后我们保证再不来烦你。”</p> 赵候亮说完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最后道:“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吧?听说你嫁的那个人很有钱,光你一个人过好日子却不管我跟你妈的死活那可不行……”</p> 钟禾听着这些厚颜无耻的话真的是很想笑,她冷冷勾唇:“我若不答应呢?”</p> 赵候亮咂吧砸吧嘴:“你要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们找到你夫家去。”</p> 钟禾一记狠戾的眼神扫过去,赵候亮赶紧往后缩了缩:“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再对我下毒手,知道为什么今天你妈没来吗?就是等我回去呢,我要不能平安回去,她就会去告发你,反正要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p> 这是抱着要跟她鱼死网破的决心了。</p> 钟禾闭上眼,深呼吸,努力的将所有的暴躁情绪按压下去,她已经看透了,赵候亮和谢广琴就是一对贪得无厌的蛀虫,除非她狠心杀了他们,否则这对蛀虫将会一直啃噬她的血肉。</p> “是谁?”</p> 她平静发问:“把你们引到星海来,又告诉你们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对我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这个人是谁?”</p> 赵候亮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p> “不说实话是吗?”</p> “我真不知道,他就给我打过两回电话,两回还都是不同的号码,而我每次打过去的时候,那号码就空号了。”</p>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p> “住这里!地址我都给你写好了,这是我跟你妈暂时租的房子,回头你给我们送钱就送到这地方来!”</p> 赵侯亮欢天喜地的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到她面前。</p> 就在钟禾忧心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时,连续加了她三次才被通过的地狱召魂者给她发来了第一条信息,确切的说是一条视频。</p> 钟禾点开那个视频突然整个人被一层深深的寒意笼罩,视频是她被袁伶俐陷害掉入深坑的那个晚上,她因为褚淮生的袖手旁观而心灰意冷跑出褚家,后来遇到一帮小混混,她赤手空拳将那帮小混混全部打倒的过程。</p> 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她当时心情极度悲伤,如果不是突然间看到这个视频,她甚至都已经将那一夜遗忘……</p> 是谁?</p> 会是谁?</p> 到底是谁会在那样的夜晚拍下这样的视频?</p> 一想到一直以来都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钟禾顿时不寒而栗。</p> 她迅速发了条信息过去:“你是谁?”</p> 对方没有回应。</p> 她又发:“你到底是谁?”</p> 联想到赵候亮说的那些话,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人就是将赵侯亮和谢广琴引到星海来的人。</p> “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p> “离开褚淮生。”</p>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钟禾的脑子轰一声炸开了。</p>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离开他?”</p>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给你七天的时间,离开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p> 钟禾怒了,她颤抖着发:“我凭什么听你的?”</p> “如果不担心我将这个视频发给他,那你就可以不用听我的,是面具被揭下来两败俱伤好,还是好聚好散给他留一段美好的记忆好,你自己选择。”</p> 钟禾将手机狠狠的砸到了地上。</p> 这操蛋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将她逼入绝路?</p> 她揪着头发沉吟了许久,突然想到一个人,捡起手机发:“你是不是简扬?”</p>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p> 钟禾立刻拨通简扬的电话,那端响了许久才接听,“有什么事?”</p> “地狱召魂者是不是你?”</p> “你在说什么?”</p> 她在说什么?她要说什么?她该说什么?</p> 她愤恨的挂断了电话。?</p> </p> 第一百零七章:丽珀旋宫 又是长久的沉静,她再次将电话打给白梓:“梓梓,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p> “谁?”</p> “网名地狱召魂者。”</p> “这恐怕有点困难。”</p> “你试一下,尽量帮我查到,这个人现在对我有极大的威胁!”</p> 钟禾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件事汇报给七爷,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立刻就汇报了,可放在现在,她有了更深的顾虑,以七爷现在急于达成目的的心态,若有了这样的威胁,他只会更加逼迫她加快任务的进度。</p>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身边所有可能是这个地狱召魂者的人都联想了一遍,到底这个人会是谁?为什么会威胁她离开褚淮生,她离开褚淮生对这个人有什么好处?</p> 褚淮生都从未怀疑过她,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她冒牌的身份?</p> 钟禾突然觉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似乎从她跟褚淮生的恋情被七爷知道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处境就一天比一天艰难,她想过不能陪他过一辈子,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以这种被逼迫的方式,将自己从他的世界抹去。</p>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绝望的想,要不对他坦白一切吧?可这种念头仅是电光火石,之后便再也不敢想了,她知道这绝无可能,姑且不论褚淮生会不会原谅她,就她敢生出背叛德义堂这一念头,都罪该万死。</p> 她们是在德义堂里立下过血誓的人。</p> 忠诚,服从,永不背叛。</p> 钟禾拖着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回到褚家。</p> 她径直走进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正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只录音机,听着里面的秦腔戏曲。</p> 没有说任何话,她匍匐蹲到老太太面前,将头埋到了她膝上。</p> “丫头,怎么了?”</p> 老太太担忧的望着她,不知出了什么事。</p> 钟禾轻轻摇了摇头。</p> 老太太将收音机关掉,气呼呼的说:“是不是淮生欺负你了,你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出气!”</p> 她还是摇头。</p> “那你到底怎么了?”</p> 她这才直起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奶奶,你可以跟我讲讲淮生以前爱过的那个姑娘吗?”</p> “淮生爱过的姑娘?”</p> 老太太表情有一丝凝重:“怎么会突然提到她?”</p> “我就是有一点好奇。”</p> “谁告诉你的?”</p> 她吸弄了一下鼻子:“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p> 老太太长叹了口气:“小禾呀,其实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谁会没点过去呢,你不必太过介怀。”</p> 钟禾认真说:“奶奶,我没有介怀,我真就只是好奇。”</p> 她言辞凿凿:“我不会跟一个过去的人吃醋。”</p> 听她这样说,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对他们的事了解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好像是认识了很久,那个女孩子家是哪里的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跟你说过,淮生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国外读书,所以内心一直很孤独,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在国外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她,但他从来都不屑搭理,后来不知这个女孩子怎么就走进了他的心,两个人谈起了恋爱,淮生也是从那个时候,人变得开朗了许多,再后来毕业,他就将那个女孩子带回了星海。”</p> “也是跟你一样,梁秋吟瞧不起她的身份,可这并不影响淮生对她的感情,淮生那时候跟她住在外面,两个人都要谈婚论嫁了,却因为一个变故,又分了。”</p> 钟禾忍着内心的嫉妒问:“什么变故?”</p> “那个女孩子欺骗背叛了他,这件事对淮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几乎一蹶不振,之后多年,他便独来独往,再不跟任何女人有感情上的牵扯。”</p> 老太太说到这里,又心痛又欣慰的抚了抚钟禾柔软的发丝:“还好你出现了,你让他冰封的心被融化,让他又一次相信了爱情。”</p> 钟禾几乎要哭出声。</p> 老太太的话无疑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p> 她是让他相信了爱情,可讽刺的是这个爱情依然是个骗局。</p> “小禾,你答应奶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淮生对过去还有一丝留恋,千万不要埋怨他,他孤独了那么多年,不像其它富家子弟,在外风花雪月私生活混乱,他就谈了那么一个女朋友,又陪他走过了那么多孤独的日子,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也是在所难免。”</p> “你要做的就是等他慢慢遗忘,毕竟要和他共度余生的是你而不是她,你有漫长的岁月可以打败所有的人,顶替成为他心中的唯一。”</p> 钟禾心如刀割。</p> 她成不了他心中的唯一。</p> 因为她没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等待。</p> “小禾,你还要答应奶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欺骗和背叛淮生,已经经历过一次摧心剖肝的痛楚,再有一次,会要了他的命,他什么都能原谅,但是绝对不会原谅欺骗他的人。”</p> “我知道。”</p> 钟禾眸光黯然,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所有欺骗褚淮生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p> 褚淮生傍晚回家,那时钟禾正一个人木讷的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呆呆的望着夕阳沉没的方向。</p> 他来到她身边,突然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她愕然回头:“你下班了?”</p> “让你坐在办公室等我,为什么还是走了?”</p> “奶奶有点事找我。”</p> 她胡乱编了个理由。</p> 褚淮生也没有深究她话里的真假,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门外停着他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她狐疑的问了一声:“去哪?”</p> “吃饭。”</p> “不用了吧……”</p> 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按进车里,替她扣好安全带,“餐厅我已经订好了。”</p> 褚淮生将她带到了星海有名的浪漫之地丽珀旋宫,是位于450米的高空餐厅,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甚至可以看到周围浮动的云。</p> 钟禾被褚淮生牵着从豪华电梯以9米/秒的光速在50秒内被平稳地送进观光厅,沿着明亮华贵的弧形梯道拾级而上,她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华丽世界。?</p> </p> 第一百零八章:他是星辰,也是繁花 门口的迎宾热情的欢迎他们,钟禾唯诺的跟在褚淮生身边。</p> “这里是不是很贵?”</p> 她局促的问了一声。</p> 褚淮生诧异的望她:“你总能问的我无言以对。”</p> “为什么?”</p> “10亿的房子我都能给你买的起,一顿饭我带你吃不起?”</p> 她不说话了。</p> 大厅的面积足有几千平方米,里面却空无一人,她心悸的又问了一声:“你该不会包场了吧?”</p> “恩。”</p> “那岂不是更贵?”</p> “……”</p> 餐厅经理将他们领到一处观光角度极佳的贵宾房,钟禾看到了外面的月亮,就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一样。</p> “不要再问傻呼呼的问题。”</p> 褚淮生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本来就傻,再问这种傻呼呼的问题就显得更傻了。”</p> “……”</p> 钟禾望了一眼周遭富丽堂皇,气派非凡的环境,“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带我来这种地方?”</p> “早就想带你来了,只是年后工作一直很忙。”</p> “那年前怎么不带我来?”</p> “年前?”</p> 他理直气壮的扬眉:“年前我们的关系到带你来丽珀旋宫的程度了吗?”</p> “来这里需要什么条件吗?”</p> 钟禾问完马上补一句:“除了需要钱。”</p> 褚淮生促狭的望着她笑:“还需要爱。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情侣约会的最佳场所,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带无关紧要的人来这里来看星星数月亮?”</p> “……”</p> 还说她说的话叫他无言以对。</p> 明明无言以对的人是她才对。</p> 一名英俊的德国小伙子进来,手里提着一把小提琴,他用德语跟褚淮生简单的交流了两句,便将提琴搭到肩上,奏起了悠扬悦耳动听的曲子。</p> 不一会儿,餐厅经理又送来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红玫瑰,恭敬地说:“钟小姐,这是褚先生送您的花。”</p> 钟禾被这一波一波的浪漫整得有些无所适从,她局促不安的小声道:“我们就简单吃个饭,干嘛弄这些啊?”</p> “从四百米的地面飞到四百米的高空,如果就为了简单吃个饭,在哪里不能吃?”</p> 她被反问的语塞。</p> 这时候又进来十几名服务生,以及一名推着餐车的主厨,餐车被鲜花簇拥,足有两米长,上面摆满了几十种中西式精美菜肴。</p> 钟禾简直是坐如针毡,这样被人侍候着用餐在她看来真不如她跟褚淮生单独炒两个小菜吃得舒坦。</p> 看来她果然还是没有当阔太太的命。</p> “下次别来了,这些菜也没有怎么好吃。”</p> 她窃窃私语。</p> 褚淮生勾了勾唇:“重要的不是食物,是在云层中享受美食的情调。”</p> 钟禾环顾四周,窗外夜色灿烂,桌上烛光摇曳,四周爱意涌动,确实很有情调。</p> 她拿起一小碟开胃甜品用小勺一口一口喂到口中,褚淮生双手搭着下巴宠溺地望着她,突然开口说:“奶油沾到嘴角了。”</p> 钟禾正要抽纸巾擦试,他站起身:“我来。”</p> 他身子往前一倾,她还没反应过来,唇角边的奶油就被他舔走了。</p> “恩,真甜。”</p> 钟禾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p> 这可是有一屋子人呐……</p> 这擦东西的方式还真是环保。</p> 她羞怯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褚淮生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愈发觉得心情舒畅。</p> 两人吃到七分饱时,褚淮生揽着她到观光厅看星辰,观光厅是全玻璃房,伫在观光厅内,仿佛置身于了整个浩瀚星空,四周全是星星环绕,那种视觉的震撼难以用语言形容。</p> “喜欢吗?”</p> 褚淮生从身后拥住她,贴在她耳边低声问。</p> “喜欢。”</p>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浪漫。</p> 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想整天打打杀杀,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呢……</p> 这个男人的确将她带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与她从前黑暗世界里截然不同的领域,她站在这个世界里,头顶浩瀚星空,脚踩世间万物,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卑微。</p> 她从玻璃房柔和灯光折射出来的影子里,看到的也不再是那个浴血厮杀在黑暗里奔跑狼狈的自己。</p> 她看到的只是被他宠着的小公主。</p> 小公主……</p> 一丝阴霾覆上心头,她想到他的那个她,今天从奶奶口中第一次听到关于他过去的情感,她其实没有说,她嫉妒的要命。</p> 她嫉妒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他的未来她也无法奉陪到底。</p> 她很想开口问一问他床底的那个木箱,可是又怕从他口中听到他与别人的故事。</p> 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惆怅的说了句:“如果我们能够早一些认识就好了。”</p> 褚淮生戏谑地笑:“早?你想多早?”</p> 她答不上来。</p> 是的,要多早,无论再早,这个男人都是她不能触及的光芒。</p> 钟禾又收到了地狱召魂者发来的信息,依然是一个视频。</p> 这次视频显示的内容是她掐着养父赵候亮的脖子,那是赵侯亮和谢广琴第一次找上她,在树林里发生的事。</p> 钟禾几乎从头到脚都透着寒意。</p>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秘密掌握在这个魔鬼的手里。</p> 地狱召魂者说:“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给你发一条这样的‘惊喜’,直到你离开为止。”</p> 褚淮生带她看的星辰万里,终究只是繁花一场。</p> 她融入不了的世界,她就只能看看而已。</p> 钟禾约了白梓在东海的寄雪崖上见面。</p> 白梓见到她很抱歉:“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光靠一个昵称没有任何其它信息实在是不好查。”</p> 她苦涩的笑笑:“没关系,不用查了,查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活在说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的混沌生活中。”</p>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是过够了。</p> “这个人到底威胁你什么了?”</p> “他知道了我冒牌的身份,甚至有可能知道我接触褚淮生的目的,他给了我七天的时间,让我从他身边离开,如果我不离开,他就会在褚淮生面前揭下我的面具。”</p> “现在还有四天。”</p>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号人呢?那你应该尽快汇报给七爷啊,让七爷赶紧来想办法应对!”</p> “你以为七爷有什么办法应对?”</p> “这种威胁你存在的人就应该马上灭口!”</p> “灭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知道他是谁吗?”</p> 白梓瞬间无言以对。?</p> </p> 第一百零九章:悲惨的童年 “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也许等不到你们将他揪出来,他就已经把我给曝光了。”</p> “真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逼你离开褚淮生?”</p> “我没有力气去想这个问题。”</p>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这件事你总归是要汇报给七爷的,你现在也没有其它选择,要么被揭穿身份,要么回德义堂,如果回德义堂,你肯定要告诉七爷你完成不了这个任务的原因不是吗?”</p> 钟禾木然的望向远处波澜壮阔的海面:“梓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我们自己来掌控自己的命运吗?”</p> 白梓蓦然愣住。</p> 她黯然道:“想过又怎么样?一朝入得德义堂,我们的命就是七爷的,生是德义堂的人,死是德义堂的鬼,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p> “我回不了德义堂的,星海是他的天下,我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如果让他查到我背后的势力,我就会连累你,连累简扬,连累整个德义堂。”</p> 白梓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一把抓住钟禾的手:“禾禾,要不然你赌一把吧,你跟褚淮生坦白,只要他能原谅你,你就一定会有出路。”</p> “原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于某些人而言,欺骗是不能饶恕的罪。”</p> 她心痛的闭上眼:“我可以忍受失去他,却不能忍受从他的眼中看到失望。”</p> “可我相信爱能战胜一切!”</p> 她心灰意冷:“战胜又怎么样?当爱情不再纯粹,我就是一个有污点的人,我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他的家人,更无法面对他的奶奶。我会成为横亘在他与家人之间最大的矛盾,他们那样的家庭,连我是一个纯朴的农村人都接受不了,又怎么会接受我现在涉黑的身份,我不想为难他。”</p> “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管他们干什么?!”</p> 白梓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p> 钟禾的眼泪落了下来:“梓梓,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七爷,我背弃了我们的信仰。”</p> 白梓两个眼圈赫然泛红,她推搡她:“你走,我今天没有见过你。”</p> 背过身,白梓的肩膀剧烈颤抖。</p> “梓梓,对不起。”</p> “走啊,我让你走听到没有!”</p> 白梓终于抑制不住哭了起来。</p> 钟禾一步一步朝着与白梓相反的方向离去。</p> 她们在十二岁那年初相遇,那时的她们都极度狼狈,都揣着一份无法言喻的伤痛,她们一起坐在德义堂的屋顶上看星星,一起向着月亮呐喊,让她们长大吧,让她们变得强大吧。</p> 她们曾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如果有一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牺牲了,那另一方就将她的骨灰带到有山有水有鸟语花香的地方埋葬。</p> 她们在日复一日残酷的训练中,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见证了对方的成长。</p> 她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们要背道而驰……</p> 她们谁都没有回头,却都在不停的流泪,那些悲伤的眼泪,浇灌了脚下的土地。</p> “禾禾,替我活出个人样!”</p> 白梓哽咽着大喊了一声。</p> 走远了的人,泪如雨下。</p> 从寄雪崖上下来,钟禾万念俱灰,再也没有什么比无法守在友人身边,无法守在爱人身边更残忍。</p> 想到褚淮生,想到那个满天星辰的夜晚,想到他在她耳边呢喃的那句话:错的人,迟早会走散,对的人,早晚会相逢,好的爱情需要兜转一大圈才会来。</p> 心就被掏空了。</p> 她坐在路边默默的流泪,在她如此悲痛的时刻,赵侯亮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打来。</p> “天露,你怎么还没给我们送钱来?天露,你要再不送钱来,我们可就……”</p> 没等他说完,钟禾挂断了电话。</p> 她站起身,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向前走去。</p> 赵候亮打开出租房门的刹那,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可在看到门外人手里拎着的木棍时,欣喜的神情立刻转变成惊慌。</p> “天露,你干什么?”</p> 他胆怯的后退,谢广琴闻声也出来了,同样惊慌的质问:“赵天露,你这是要干什么?”</p> 钟禾无视两人的质问,只是面无表情的进屋,反锁了房门。</p> 见到她锁房门这个动作,赵侯亮更惶恐了,他拱了拱身旁的妻子,颤声道:“去、去打电话。”</p> 谢广琴刚将手机摸到手里,就被钟禾一把夺去,从窗边扔了出去。</p> “你这死丫头,你到底想干嘛?”</p> 谢广琴色厉内荏的咆哮。</p> 啪——</p> 钟禾一棍子砸裂了谢广琴身后的电视机,谢广琴吓得尖叫一声,瑟瑟发抖的躲到了老公身后。</p> 赵侯亮也是吓得两手抱住头:“天露,你冷静一点,你不要冲动!”</p> “十一年了,我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从那段噩梦中走出来,你们却非要逼我去重新回顾那段噩梦,因为你们忘记了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罪孽深重的事,所以今天才能问心无愧的站在我面前,不知廉耻的跟我索要财物是吗?那好,我今天就来替你们回忆回忆那些被你们遗忘的恶贯满盈的罪行。”</p> 啪——</p> 又是一棍子她砸碎了三只热水瓶:“自我懂事的那一天起,我有永远也干不完的活,我需要洗所有人的衣服,包括那个瘸子赵侯光拉在裤档里的屎,无论寒冬腊月,即使我的手冻的溃烂流脓,我也还是要到河边洗所有人的衣服,若是我洗不干净,或是洗的慢了,就会招来一顿毒打。”</p> “我要做饭,我要拨草,我要洗衣,我还要伺候那个猥琐好色的赵侯光,我每天被累的连喘一口气都不敢,因为只要我喘一口气,等待我的还是一顿毒打。一年三百六十五夜,我有一百天的夜晚是被关在门外,二百天的夜晚是被关在杂物间,六十天的夜晚在没日没夜的干活,大约只有五个晚上,我才能好好的睡个觉吧?”</p> “大雪纷飞的夜晚,我拖着冻僵的身体求你们放我进去,你们充耳不闻。关在杂物间的夜晚,一堆一堆的老鼠往我身上攀爬,我求你们放我出去,你们置之不理。赵侯光对我性骚扰时,你们因为想要他工伤得到的赔偿款,不管我怎么恐惧的呐喊,你们都选择视而不见!”</p> 血淋淋的记忆被撕开,钟禾疯狂的砸着屋里所有的东西,赵侯亮和谢广琴一边闪躲着一边尖叫,然而这些发泄的动作也并未能将她心中压抑的愤怒宣泄。</p> “我那时候的心境是怎样的呢?哪怕是风吹动树叶都会让我惶恐不安!因为无数个被关在漆黑杂物间的日子里,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落在你身上的会是一只老鼠,还是一只肮脏的手!你只能活在恐惧中,活在担惊受怕中。活在生不如死的深渊里!”</p> 她突然蹲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痛哭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们那样对待我时,可曾想过我也只是个内心脆弱的孩子,我根本抵抗不住这个世界的凌虐,</p> 我弱小的力量抗衡不了赵侯光的淫威,就因为你们的纵容,他永远有恃无恐,只要我有一丝反抗,他就会恐吓我,会向你们告状,而不管他说什么,你们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毒打一顿后关进杂物间,然后让那些老鼠来折磨我,是你们的助纣为虐,让他肆无忌惮的几乎要把我逼得疯掉!”</p> 钟禾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的怒吼声,她的胸腔充满了怒气,像一顺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p> 她眼底充斥着无边无际的绝望:“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将他杀了吗?”</p>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空洞的眼眶里渗出:“因为我反抗他的淫威,他又向你们告状说我对他不敬,在你们把我关进杂物间饿了四天四夜,在我饿的快要奄奄一息时,他像个救世主一样给我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炖肉,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可在我吃完那碗肉后,你们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p> “他问我老鼠肉好吃吗?她说我吃掉了五只老鼠的肉!”</p>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他那一刻得意又丑陋的笑脸,他觉得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觉得我会一直是他踩在脚底下任意欺压凌.辱的玩偶,可他却低估了一个十二岁孩子被逼入绝境后爆发的力量。就在那个下雪的夜晚,我用事先藏在杂物间内为了防止赵侯光这个畜生猥亵我用来防身的尖刀,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始料未及,我刺了十几刀他都不甘心闭眼,他大约是不肯相信自己会被我这样的人给杀了吧?”</p> “我从不后悔杀了他,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杀他,因为他足够该死!”</p> 听完钟禾血与泪的控诉,赵侯亮和谢广琴双双低下了头,他们当然清楚她说的都是事实,甚至事实比这更残酷,因为描述的只是用语言说出来,可事实却是亲身体会,是日复一日在痛苦的沼泽里轮回的残酷过程……</p> 钟禾槁木死灰的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现在还需我要给你们钱吗?”</p> 赵侯亮木然盯着地面摇头:“不需要了。”</p> 她扔了手里的木棍,最后看一眼让她童年充满悲惨的两个人,目光空洞的走了。?</p> </p> 第一百一十章: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行走,最后,她来到了驰越集团。</p> 进到褚淮生的办公室,她没有看到他的人,只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她送给他的那只玩具公仔。</p> 她将公仔拿到手里,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到了里间的休息室。</p> 疲乏的躺在床上,她抱着那只公仔,听着她自己亲口录进去的那句:可以一直爱你吗?渐渐进入了沉睡……</p>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p> 将压在心底那些话咆哮出来,几乎透支了她全部的力气。</p> 她睡了一个漫长的觉,好像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合过眼,而只有这一次她是真正的睡着了。</p> 等她再醒来时,她看到眼前有一张熟悉的脸,还有一双她熟悉的深邃目光。</p> 褚淮生宠溺地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还顺走了我桌上的东西,我差点以为进贼了。”</p> 她无力的笑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p> “你是给我惊喜还是来蹭我的床睡觉?要不是我进来换衣服,我都不知道我的床上什么时候躺来一只小懒猫。”</p> 褚淮生说完,低下头亲吻她。</p> 他的吻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慢慢往下,在红润的嘴唇上流连了片刻,又顺着曲线,在尖巧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处徘徊,最后又在衬衫领口的边缘游戈。</p> 钟禾几度挣扎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跟你说件事。”</p> “什么事?”</p> “我们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p> 亲吻他的男人忽然顿住,支起身确认:“旅行?”</p> “嗯。”</p>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旅行了?”</p> “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想出去走走。”</p> 褚淮生联想到她那天夜里做恶梦的情景,覃思了几秒道:“可以,你想去哪?”</p> “去哪都行,你来定。尽快就好。”</p> “那就今晚吧。”</p> 一听今晚,钟禾愣了,她是希望快一点,可没想到这么快。</p> “怎么了?”</p> 见她发怔,褚淮生疑惑的问。</p> 她赶紧摇头:“没事,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p> 钟禾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从驰越的大楼离开,一直到回到褚家,她的身体都是止不住的颤抖。</p> 坐在和褚淮生的卧室里,眼泪几次要冲出眼眶,都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不允许自己再退缩。</p> 现在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如果在刚开始时就觉得这么难以忍受,那么接下来的时光她又该如何面对……</p> 看到床上有一件他的衬衫,她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这是让她贪恋的味道,也是让她心痛的味道,更是让她一生难忘的味道。她要将这个味道永远的刻进心里,往后余生,只要她一闭上眼,他就仿佛站在她身边。</p> 浑浑噩噩地收拾完行李,她来到楼下,来到老太太房门前,却徘徊了许久,也没有勇气进去,她倚在墙边,想到老太太今年已经八十几岁的高龄,想到或许今日一别,他日就再无相见,努力控制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p> 老太太是她来到这个家里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可她却骗了她,她骗了一个真心待她的老人,也违背了对她的承诺,她其实没有脸进去见她。</p> 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p> 褚淮生没有告诉钟禾他定的旅行地点在哪里,钟禾也没有问。</p> 于他而言,这是一场旅行,于她而言,这却是一场离别。</p> 她没有勇气问他,我们的离别地点在哪里?她只想珍惜和他最后的时光。</p> 褚淮生带她乘坐专机在夜里十点出发,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个北方小城,下了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钟禾愣住了。</p> 她不明白褚淮生为什么会将她带到这里来?</p> 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冬天不喜欢下雪。</p>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我们那里已经是春和景明,这里却还是天寒地冻?”</p>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p> 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p> “为了赶最后一场雪。”</p> 褚淮生将一件羽绒服披到她身上。</p> “南北方气候温差大,今夜会降落北方的最后一场雪,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p> 当钟禾提出要旅行的时候,褚淮生想到了她做噩梦的那个晚上,她说是因为梦到了梁大金将她绑架的事情,他却想到的是那个在凌晨雪地里发现她时,她绝望流泪的模样,心念一动就想到了这里。</p> “可我并不想赶这场雪。”</p> 钟禾站在雪地里,实话实说。</p> 褚淮生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赶这场雪,他将她两只手拉到自己大衣的口袋,扣着她的十指说:“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这是哪位曾经强制性灌给我的鸡汤?”</p> 钟禾的目光从愕然到茫然,没错,这句话曾经是她对他耍赖时说的,可她那时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将这句话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p> 褚淮生将钟禾带到了东北有名的雪乡,看着眼前无数个被积雪覆盖的,一幢幢宛如蘑菇,却闪耀着七彩光芒的木屋,她仿若进到了故事里的童话世界。</p> 褚淮生问她:“是不是很漂亮?”</p> 她点头:“嗯。”</p>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大概还有半个钟头就会降雪,我们先把行李送到屋里去。”</p> 木屋虽不大,却相当暖和,搁下行李,褚淮生牵住她的手:“走,趁着夜里没人,我们四处走走。”</p> 钟禾有些抗拒:“不去可以吗?”</p> “不可以。”</p> “我想睡觉。”</p> “回来再睡。”</p> “我怕冷。”</p> 褚淮生又拿出一件棉服:“再穿一件。”</p> 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她只能乖乖的跟着他踏出木屋,来到外面洁白的世界。</p> 她的脑海里又开始浮想起那一夜,她杀了赵侯光,她身上沾满了他的血,她在雪地里仓皇的逃跑,如果她不能在天亮之前跑得远远的,被赵侯亮和谢广琴抓回去,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死路一条。</p> 她无法遗忘自己那一夜恐惧无助和绝望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往哪里去,她在雪地里一次次摔倒又爬起来,每次爬起来她就会看到赵侯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雪地里恶毒的瞪着她,她只能哭着继续往前跑。</p> 后来她遇到了七爷,她得到了救赎,可那一夜也从此成为了她的噩梦。</p> 每逢下雪的日子,她就会想到自己那时凄楚的处境,绝望的心境,那是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想起来,就会流泪的夜晚。?</p> </p> 第一百一十一章:钟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肌肉开始僵硬,内心充斥着巨大的悲痛,以及无法释怀的愤怒,她细微的变化很快被身旁的男人察觉,褚淮生长腿一迈,从并肩的位置站到了她面前。</p> “害怕了?”</p> 她紧抿双唇。</p> 他将自己的大衣敞开,突然一把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单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双眼。</p> 世界不再是雪白的,而是陷入了黑暗,可这个黑暗却并不叫她惧怕。</p> “任何让我们恐惧的事物无非是因为没有美好替代,当有一些美好的事情发生,恐惧的记忆也许就不再只有恐惧,它也可以让人感受到幸福。比如……”</p> 天空飘起了纷飞的雪花,像无数顽皮的精灵,欢快的落下。</p> 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像一簇暖阳落在了结了冰的河面上,坚硬的冰块在暖阳的抚慰下,渐渐融化,化成一汪汪水。</p> 钟禾的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里蔓延了出来,顺着他的掌心滑落而下,他一遍一遍地亲吻她,一遍一遍地让她感受他的温柔,她终于感受到的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冷漠,还有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温暖。</p> 她终于明白了褚淮生为什么会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p> 他这样的身价,明明可以带她满世界的豪华游,吃最好的西餐,喝最美的红酒,住最贵的酒店,让自己也有一个舒适惬意的休假,大可不必陪她到这种冰天雪地里来,可他没有。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如果不是因为她,可能他终身都不会踏足的地方。</p> 他这份用心良苦的爱她此生可遇不可求。</p> “希望我的吻可以吞噬掉你脑海中不愉快的记忆,以后每一年的冬天,每一个下雪的日子,你最先想起来的不再是你的噩梦,而是令你感到幸福的瞬间。”</p> 说完这些话,褚淮生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锦盒。</p> “请允许我把之前省略的环节补上。”</p> 他将一枚闪闪发亮的戒子举到她面前。</p> “钟小姐,愿意嫁给我吗?”</p> 钟禾从未奢望过这辈子会有这么一个瞬间的出现。</p> 她两手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眼泪却控制不住地簌簌滑落。</p> 褚淮生拉过她的手,将戒指套到她手上,然后将她拥进怀里承诺:“等旅行回去,我定补你一场盛大的婚礼。”</p> 钟禾后悔了。</p> 她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以旅行的方式来向他告别,她其实应该默默的走掉的,那么没有今夜这样幸福的时刻,她的内心也就少一些摧心剖肝的疼痛。</p> “记住该记住的,遗忘该遗忘的。从今往后你只需要记得,曾经有一个男人,在下雪的日子里单膝跪地,以虔诚的心向你求婚,仅此而已。”</p> 从蛹破茧而出的瞬间,是撕掉一层皮的痛苦。钟禾就像是一只破茧的蛹,在破茧而出的这一刻被痛得死掉了。</p> 褚淮生是一支毒药,一支令她上瘾的毒药,他是她戒不掉的毒,更是她不能触碰的痛。</p> 她是一个从腌臜里走出来的人。</p> 她何德何能,配得起他的这份用心?</p> 被褚淮生拥抱着睡到第二天傍晚,两人走出木屋,再看到外面皑皑的白雪,钟禾忽然就觉得,似乎真的没有那么恐惧了。</p> 她曾为了治愈内心的创伤用过一切办法,百年孤独这本书被她翻了无数遍,却到今时今日才明白,原来爱才是能治愈一切的良方。</p> 两个人就像所有普通的恋人一样,行走在北方寒冷城市的街道,钟禾很珍惜和褚淮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p>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又一起逛着夜市,经过一家叫记忆酒吧的门前,钟禾停住了步伐。</p> “想进去喝酒?”</p> 褚淮生见她立着不动,轻声询问。</p> 她点点头。</p> 小城市的酒吧自然和大城市没法比,更是比不上玄梧的尊贵奢华,他们就只有一个大厅,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吧台或是沙发上喝酒,大厅还有一个唱吧,一名留着长发的驻唱男歌手在上面深情的演唱着一首英文歌。</p> 褚淮生找了个位置带钟禾坐下,钟禾有些歉疚的俯到他耳边问:“这里这么吵,要不我们走吧?”</p> 她怕他不能适应。</p> 褚淮生宠溺地笑笑:“没关系,就当陪你体验另一种人间烟火。”</p> 两个人坐的位置刚好是酒吧的角落,背靠着一面墙,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便签纸,上面全是一些游客留下来的心里话,有告白,有心愿,也有不能对他人说的秘密。</p> 而每张桌子上,也都会放一沓便签和一支笔,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写下来然后张贴到墙上。</p> “要写个吗?”</p> 褚淮生拿着那沓便签纸揶揄问。</p> 她果断摇头:“不要,小孩子才玩这个。”</p> “小孩子玩这个?我怎么记得去年冬天某人跟叶安倩就写过呢?”</p> “那是安倩姐逼我的。”</p> 褚淮生温和一笑:“想喝点什么?”</p> “想喝什么都可以吗?”</p> 他又是纵容一笑:“恩,可以。”</p> “那就白的洋的各来几瓶。”</p> 服务生将酒端上来,两人举杯对饮,以往钟禾几乎是三杯倒,今夜却非比寻常的,无论她喝多少,脑子都十分清醒。</p> “你这酒品倒是进步不小?”</p> 褚淮生戏谑打趣。</p> 钟禾两手拖着下巴,闪闪亮亮的大眼睛在酒吧迷离灯光的照射下,灿若星辰。</p> 她顾盼生辉回答:“兴许是这酒的后劲还没上来。”</p> “我很好奇今天你喝醉后又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p> 她冁然而笑,手往唱吧一指:“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会跑到那个台上替你唱首歌。”</p> 褚淮生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瞄了眼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p> 他这个电话接的挺长。</p> 等他再回来时,钟禾踉跄起身:“我去下洗手间。”</p> “我陪你去。”</p> 她阻止他:“你陪我去洗手间是要帮我脱裤子吗?”</p> “……”</p> 钟禾从洗手间回来时,远远的看到褚淮生正盯着身后的墙专注的凝望。</p> 她走近问:“看什么呢?”</p> “看到一段话,莫名的有些伤感。”</p> 钟禾有些不敢置信:“什么话……”</p> 褚淮生把那张淡黄色的便签纸揭下来递给她:“这上面都是没有署名的,但可以看得出来,留言的都是有故事的人。”</p> 钟禾不敢看那张纸,她极力克制着不要将自己内心受到的震撼流露出来,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她特意用了一种陌生的笔迹写的一段话,夹杂在无数的便利贴中,却还是被他一眼相中了。</p> 「初见是惊鸿一瞥,怦然心动是你,等待是山重水复,南柯一梦是你,我只希望,重逢是始料未及,别来无恙是你。」?</p> </p>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是人间四月天 他并不知道这段话为她所写。</p> 却能因为这段话而觉得忧伤。</p>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心有灵犀……</p> “一段网络的摘抄语而已。”</p> 她故作镇定地将那张便签拍回墙上:“我去唱歌给你听。”</p> 她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转移他的注意力,等到褚淮生要拦住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走进了驻唱区。</p> 钟禾对身后摆弄乐器的人报了个歌名,然后坐到了麦克风前。</p> 褚淮生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拿着麦克风耍酒疯,不过看她那么认真的模样,也就打消了这一顾虑。</p> 音乐缓缓奏响。</p> 褚淮生坐在阴影中,听到台上的人说:“我想把这首《你是人间四月天》,送给一个全世界最温暖的男人。”</p> 他唇角勾出一道淡淡的弧度,幽深黑亮的眸子里也折射出了浓浓的爱意。</p> 最美好的年纪里,柴米油盐酱醋你。</p> 春风把我带给你,四月润湿了空气。</p> 不温柔的世界里,你是我的运气。</p> 我全部的好脾气,因为我爱你。</p> 清灵的歌声仿若春天里的一缕清风,吹进了每一个人耳中,也吹进了褚淮生心里。</p> 酒吧里所有的目光都被这婉转动听的嗓音吸引了过去,他们跟着音乐的节奏打起了拍子。</p> 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安然无恙,</p> 愿你的冬天永远不缺暖阳。</p> 愿你的明天不再经历雨打风霜,</p> 愿你的未来永远热泪盈眶。</p> 愿我在六十岁的时候陪你看看夕阳,</p> 愿我在想起你嘴角微微上扬。</p> ……</p> 唱完最后一句,她眼圈红了。</p>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但愿还能红着眼。</p> 褚淮生深深被震撼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台上那个女孩了解的太少。</p> 钟禾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从台上下来,在璀璨的灯光下,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四月天。</p> “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很离谱的事?”</p> 她目光熠熠地望着他。</p> 他微笑摇头:“不,你做了一件很靠谱的事,你让我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p> 因为一首歌钟禾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她不喜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注视,她知道褚淮生也一定不会喜欢。</p> 两人从酒吧离开,外面依旧天寒地冻,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褚淮生突然将她抵在了一棵树上。</p>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来着?”</p> “你是人间四月天。”</p> “再唱一遍我听听。”</p> “已经唱过了。”</p> “再唱一遍。”</p> 钟禾又小声的清唱了一遍。</p> 褚淮生听得很感动,他拥住她:“就这么说定了。”</p> 钟禾从他的胸前抬起头:“什么说定了?”</p> “六十岁的时候陪我看夕阳。”</p> 木讷了三秒钟,她把头又低了下去。</p> 无尽的酸楚自心间蔓延,她几乎咬破自己的唇,才没有哭出声。</p> 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生命中,似乎总有一种承受不住的痛,有些遗憾,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p> 忧伤的回到小木屋,她强打起精神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让褚淮生去洗。</p> 在褚淮生洗澡的时候,她将几粒白色的安眠药放进一杯红酒中,轻轻地晃着,晃着,直到它们融化的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p> 如果这世上能有一种可以抹去人记忆的药该有多好……</p> 褚淮生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趴在木屋的窗前,穿着件单薄的衬衫,他蹙眉上前,赶紧将窗户关了:“穿成这样趴在这里,是想把自己冻成雪人吗?”</p> 回过头看到桌上有杯红酒,伸手刚要端过来喝,被钟禾抢先一步拿进手里:“我来。”</p> 褚淮生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p> 直到钟禾将他按坐到椅子上,她横跨坐到他身上,将一口酒喝到嘴里,再慢慢渡到他口中,那沁凉甜涩的液体从他的喉咙一直流入四肢百骸,他眼中才流露出反应后的惊喜。</p> “味道怎么样?”</p> “这应该是我喝过最好的酒。”</p> 褚淮生双眼迷离,心旌神驰。钟禾又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最后一口酒如数灌进他口中。</p> 褚淮生喝了十几年的酒,第一次体会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境界。</p> 钟禾灌完了酒,从他的腿上离开,突然又转到他身后,从身后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p> 褚淮生脑子要炸了。</p> 他觉得整个人都漂浮到了云端上。</p>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喜的。</p> 褚淮生再也受不住了,抱着她。</p> 被她吻过的六块腹肌硬的像铜墙铁壁,摸着她柔软的发,他嗓音哑到了极致:“宝贝,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p> “哪里不一样?”</p> “热情的不一样。”</p> “你不喜欢吗?”</p> “喜欢。”</p> 他岂止喜欢,他简直要喜欢死了。</p> 她正做着她愿意为他喜欢的人做的事,他虽然不太想糟蹋她,但他实在是太喜欢了……</p> 被喜欢的人亲密对待,大约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吧。</p> 钟禾近乎痴迷的亲吻着她心爱的男人,他总说这样有点委屈了她,其实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相反的,她觉得他才委屈。</p> 明明两人是合法的夫妻,她却不能让他随心所欲,而他为了顾虑她的感受,也只能尊重他。</p> 所以她愿意为他做这件事,只要他开心,她愿意为他做一辈子。</p> 然而只是这么微小的心愿都难以实现。</p> 一想到过了今夜,她将再也无法为他做这件令他愉悦的事,她因为难过而不顾一切。</p> 当夜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褚淮生抱着他心爱的女人,躺在温热的坑上,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p> “宝贝,谢谢你。”</p> 她哽咽着说:“是我谢你才对。”</p> 他昏昏欲睡地问:“谢我什么?”</p> “谢谢你曾赐予我这一段美好的回忆……”</p> 她将头埋到了他胸前。</p> 我们可以设想无数个开始,却只能接受一种结局,我们可以装饰起点,却无法改变终点。</p> 终究是要以伤感与不舍谢幕。</p> 他的意识再逐渐涣散,她多想让他不要睡,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p> 有些人不是她想留就能留得住。</p> 与其将来谎言被揭穿,狼狈的分手,不如现在理智的放手,真正的爱不是占有,真正的爱是在穷途末路时得体的退出。</p> “知道那天我替你许的什么生日愿望吗?”</p> 她陪他度过了他的三十岁生日,也为他许了愿,他却从未问过她许了什么愿。</p> 现在她终于可以告诉他了。</p> 在他终于沉睡的时刻,在他再也无法听到她声音的时刻。</p> 她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将来,请忘记那个叫钟禾的女人,无论她带给你什么样的记忆。”</p> 十二岁那年之后,钟禾心似钢铁,再也没有哭过,二十三岁这年认识了褚淮生,她的泪腺就像是又重新断裂了。</p> 从踏出那间小木屋,她就开始哭,像那年逃命的那个晚上,她哭着踉跄摔倒,爬起来,哭着又摔倒,再爬起来,同样的处境,却是不同的心境,那一次是因为害怕,这一次却是因为不舍。</p> 她把此生最美的回忆留在了这里,无论将来再去哪里,都会是一种悲痛。</p> 是一种摧心剖肝想起来就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痛。</p> 任何华丽的梦都要醒来。</p> 褚淮生给了她一场无人给得了也不会给的华丽而又温暖的梦,在这场梦里,她当了一回公主,而公主的梦醒了后,她却再也回不去当初,她可以不再继续当公主,可也不甘心再回去当一个傀儡。</p>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在深夜寒冷的街头,迷茫的像一个纸片人,她不知道离开了褚淮生,离开了德义堂,她还能去哪里。</p> 离开德义堂她不后悔,可是离开褚淮生,她真的是太心痛了,心痛到只要想起来她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蹲在厚厚的积雪中,两手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声嘶力竭的哭泣……</p> 而此生也再不会有这样一种爱,能让她荒芜疼痛,在暗夜里如此痛哭失声。</p> 她一路哭着来到火车站,坐在空荡而又冰冷的候车大厅,每一个背着行囊进来的人都知道自己下一站要去哪里,就只有她没有自己明确的方向。</p> 宽大的羽绒服帽子遮住她的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空洞红肿的眼睛,她的耳边塞着一对耳机,耳边循环听着一首曲子已经很久很久,那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就像褚淮生看了一段话会觉得忧伤,她听了一首歌也会觉得难过一样,那样忧伤的旋律,那样直击人心的歌词,好像她听的不是一首歌,而是一个悲伤的故事。</p> 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p> 山谷的风它陪着我哭泣</p> 你的驼铃声仿佛还在我耳边响起</p> 告诉我你曾来过这里</p> 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p> 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p> 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p> 可你不辞而别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p> 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p> 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p> 是不是因为那里有美丽的那拉提</p> 还是那里的杏花</p> 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p> 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写歌的人用了脑,唱歌的人用了心,听歌的人用了情,有故事的人流了泪。</p> 钟禾坚定的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p> 直到她在手机上查到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p> 这是一个关于牧羊人和养蜂女的故事。</p> 一个是追逐草场的更替赶着羊群草场为家,一个是追随着花开花落驼队驼着蜂箱哪里开花哪里就是家。两个同样漂泊的人在草原野花盛开的季节相遇了,在这个花开草长的季节两颗漂泊的心也渐渐互生了爱意,花落了草黄了养蜂女选择默默的离去,牧羊人却没有离开枯黄的草场选择了等待,可他不知道的是养蜂女有太多的牵绊,在她遇到牧羊人的时候那颗死寂的心被唤醒,她爱上了善良温暖的牧羊人,可是因为不想拖累他,所以她走了,当她得知牧羊人一直在等她,她托人带去消息,告诉牧羊人她嫁人了……</p> 看完这个忧伤的故事,钟禾再度哭到不能自持。</p> 她觉得这就是她和褚淮生另一个版本的故事。</p> 褚淮生也许不是那个牧羊人,可她却是那个必须要离开的养蜂女,她能体会到养蜂女离开时凄入肝脾的心情,故事是别人的故事,但感同身受的却是自己的经历。</p> 她流着泪到窗口买票,她说:“我要去可可托海。”</p> 如果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那就去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p> 凌晨五点,她坐到了火车上,在等待火车启动的时刻,她给心爱的人发去了离别的信息——</p> “对不起,离开这句话,我没能提前告诉你,还有对不起,曾经承诺你,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没能坚持到底,就这么虚无的放弃了。还有,谢谢你,就算我是这样的女人,你也一直对我良苦用心。谢谢你的良苦用心,教会我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之所以我能克服,这些都是多亏了你。 我绝对不会忘的,也不可能忘记的。”</p> 忍着蚀骨的疼痛在信息发出后,她将手机卡抽出,从窗外颤抖的丢了出去。</p> 火车走了,在嗡嗡的汽笛声中驶离了站台,丢下她最亲爱的人走了……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直到它消逝在黎明时蓝色的暮霭中。</p> 别了,我一生中最爱的人。</p> 把你归还人海,是清醒也是知趣。</p> </p> 第一百一十三章:哀莫大于心死 褚淮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p> 他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抬手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去触碰身边的人,触到的却是异常的冰冷。</p> 那种冷,就好像这一夜根本就没人躺在过那里。</p> 他狐疑地愣了两秒,从床上支起来,在空荡的屋里喊了两声她的名字:“钟禾?钟禾?”</p> 没有人回应他。</p> 他想不出她会在一大清早就出门的理由,摸出手机刚要给她打电话,却在看到她凌晨五点发的信息后,整个人僵住了。</p> 很久很久他都保持着一个盯着手机屏幕看的动作不动。</p> 直到那条信息无数次的在他的脑海里窜进窜出,直到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他才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她走了,没有任何缘由的,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莫名其妙地,走了。</p>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褚淮生全身每一根微细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p> 他脸色逐渐发青,额上的青筋涨了出来,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p> 然而在暴怒之后,他突然陷入了一种出奇的平静。</p> 他没有愤怒的立刻派人去找她,也没有打她的电话,只是坐在那间还残留着一丝她气息的木屋里,点燃了一支烟,沉默的抽着,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支,一支抽完再点一支……</p> 如此反复,直到他将身边所有能抽的烟全部抽完为止。</p> 他从晨曦坐到了暮霭,然后他走出木屋,去到了昨夜两人去过的酒吧。</p> 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一边喝酒一边自嘲。</p>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p> 在同一件事上,栽了两次跟头,这是怎样的笑话?</p> 喝着喝着他就笑了。</p> 他没有因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离开发狂发怒,也没有因为喜欢那个人就发了疯一样的想把人找回来,更没有因为自己付出了真情最后却被愚弄而恨不得将辜负他的人挫骨扬灰。</p> 他只是觉得很讽刺而已。</p> 讽刺的是每次只要他稍微一认真,人就不见了。</p> 是因为他对感情太过真挚了吗?</p> 还是像茅子廷那样玩玩才能长久?</p> 一杯又一杯烈酒灌进喉咙,他越喝越想笑,这些酒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麻痹神经的作用,反而是让他逐渐清醒的催化剂,喝完最后一口酒,他拿出手机打电话,言简意赅的只说了一句话:“回程。”</p> 麻木的起身,在迈出笔直双腿的刹那,视线不经意落到身后的留言墙上,落到昨夜令他动容的那段话上,只转瞬的停留,又移开了。</p> 深夜空旷的飞机坪上,钱进与一干保镖分立在私人飞机两旁,他们是随总裁一道来的,但为了不干涉总裁和总裁夫人的二人世界,这两天都是自由活动,钱进接到电话集结人回程,却在看到总裁独自归来的身影时,困惑了……</p> 他毕恭毕敬上前:“褚总,太太呢?”</p> 褚淮生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上了机。</p> 飞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p> 他冷鹜的目光扫向身后的助理:“为什么还不走?”</p> 钱进斗胆上前:“太太还没来……”</p> “她不会来了。”</p> 褚淮生说这句话时,是让钱进忧心忡忡的平静,他已经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跟了总裁十年,他见证了他人生中无数个辉煌与失意的时刻。</p> “褚总,你们……”</p> 心里十分担忧,但到底还是顾虑能不能僭越。</p> 褚淮生从来就不屑去跟任何人讲自己的私事,但钱进毕竟跟了他这么久,就算不想说,也不会将他无视。</p> 没有任何表情的打开手机,翻出了钟禾最后发的那条信息,平静的放到钱进眼前,然后又收回。</p> “现在可以走了吗?”</p> 钱进转身默默的去吩咐飞机起航。</p> 三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这期间褚淮生一言未发,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刚刚失去一个心爱姑娘的崩溃和暴戾,反而这样更令钱进担忧。</p> 他跟了总裁这么多年,深知他要么不动情,动情便会倾注所有感情,钟禾没有任何原由的离开,这样莫名的行为,如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算了,然而她是总裁爱着的姑娘,他还千里迢迢的带她来这里看雪……</p> 他如果像几年前那样,能因为一段感情的结束而颓废伤心,起码证明了他还有再爱的能力,可没有任何反应这比爆发更危险,这是一个人从心底里滋生的绝望,这是哀莫大于心死。</p> 钱进能够深切的感知到,这一段感情结束后,总裁将彻底的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p> 他不想看到这样悲伤的结局,所以他又擅自开口:“褚总,要派人去找吗?”</p> 褚淮生许久后才掀开眼皮,那里面隐藏的目光是空洞而麻木的,他一字一句:“不必了,没有任何缘由的离开,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些不能直视的真相,与其让自己成为更大的笑话,不如当有些人从来就没有来过。”</p> 悲观颓丧的言语令钱进痛心,一个人到底要经历怎样的失望,才会有这样一针见血的领悟?</p> 哐当哐当的火车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穿过一个又一个山野,钟禾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离开褚淮生多久了,她匍匐在窗前,除了循环听那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便是一直无声的流泪。旅途中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她浑然无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想着自己可悲的一生,以及那个,她再也不能去触碰的,华丽的梦。</p> 她可以去回想和褚淮生在一起的每一个温馨的细节,却唯独不能去想当他醒来时,看到她不在身边以及那条信息后会产生的反应。</p> 那是只要稍稍的想一下,便如万箭穿心的疼痛。</p> 分离到底有多可怕,未曾经历的人又怎会知道。</p> 在她最悲恸的时刻,身旁突然递过来几张纸巾,没有人说话,但那个纸巾却固执的停留在那里,直到她接过去。</p> “谢谢。”</p> 钟禾接过纸巾背过身擦试脸上的泪水,等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递纸巾给她的人。?</p> </p> 第一百一十四章:没有无缘无故离开的人 是个和她一样年轻的姑娘,看着年轻,但乌黑的眼睛里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以及一份云淡风轻的洒脱。</p> 姑娘看到她在看自己,露出一道善意的微笑:“在你身边坐了六个小时,这还是你第一次转头看我。”</p> 钟禾没有心情跟旅途中一位不认识的陌生人寒暄什么,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p> “我上车时就注意到你了。”</p> “而且这六个小时我一直在关注你。”</p> 陌生姑娘依旧保持着善意的微笑,“我很震撼,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在枯燥的火车上,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哭?”</p> 钟禾木讷了两秒把视线又转向了窗外。</p> 许久后她才觉得就这样突然将人晾在一边不太好,转过身轻轻回应了句:“我离开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p> 姑娘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p> 火车上传来某一站到达的提示,姑娘遗憾的起身:“可惜我到站了,不然可以倾听一下你的故事。”</p> 她将自己搁在桌上的一本书递过去:“我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作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本书就送给你,你可以用它来打发剩余枯燥的时间,转移一下注意力,总比一直哭好。”</p> 火车停了下来,姑娘背起自己的行李包,朝她最后粲然一笑:“我叫牧野青沅,希望我们有缘再见。”</p> 钟禾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却在她刚才离开的位置上,发现了她遗落的一只塑料袋。</p> 她赶紧将头伸出窗外,冲着已经下台的姑娘喊:“你东西忘了……”</p> “留给你的。”</p> 姑娘朝她潇洒的挥了挥手。</p> 火车又开走了,钟禾木然的打开塑料袋,发现里面是一些面包和水。</p> 苍凉的心涌进一丝暖流,这是怎样温暖的女子,她的目光落到她送的那本书上——</p> 《风过云无痕》。</p> 是怎样的女子?</p> 原来是风一样的女子。</p> 打开书的扉页,赫然又在一处空白的地方,看到她用笔写下的一段话:</p> “不要忘记并克服过去,如果你克服不了,你就只是个灵魂长不大的小孩子。”</p> 钟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p> 再从窗外望去,那个风一样的女子,已经彻底隐匿于风中……</p> 褚淮生回到星海一直到三天后才回家。</p> 这三天他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每天都在公司里日理万机,从早到晚,或许别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可只有钱进明白,他是用工作麻痹自己,不愿回到家中的真实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家中,曾经有过一个她。</p> 然而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p> 褚淮生到家,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坐在了客厅里,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的吩咐管家吴忠全:“带几个人到我房间,把所有与我无关的东西全部清理掉。”</p> 吴管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确定地倾身问:“少爷,您具体是要清理什么东西?”</p> “我说的不够清楚?”</p> 褚淮生突然将手里的杯盏重重搁到了茶几上:“所有与我无关的东西。”</p> 梁秋吟一直就坐在沙发对面,原本正在因为儿子带村姑出去旅行而生闷气,陡然听他这样说,一时有些惊喜,虽然也有一瞬的懵钝,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替仍在疑虑的吴管家解惑:“他是让你把那个村姑的东西全部清理掉,这个都听不懂你还怎么当管家的?快去!”</p> 梁秋吟呵斥完,眉开眼笑的到儿子面前:“淮生呐,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p> 没等她话说完,褚淮生起身走了。</p>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但这丝毫不影响梁秋吟欢喜的心情,她兴高采烈来到书房,激动地唤道:“万洲,万洲,好消息啊!”</p> 褚万洲扭头问:“什么好消息?”</p> “你知道嘛,咱儿子刚刚回来了!”</p> 褚万洲没好气:“他不是带那村姑出去旅行,把你胃病都气犯了,怎么现在回来了你还这么高兴?”</p> “因为村姑没回来呀,而且他一回来就让吴忠全带人把村姑的东西全部扔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两人闹掰了呗。”</p> 梁秋吟笑的嘴巴都合不拢:“我就知道我儿子早晚会清醒,不可能一直昏头,哎呀,我真是太高兴了!”</p> “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你忘了苏……”</p> 梁秋吟眼一瞪:“这么高兴的节骨眼上你提那个贱人干什么?真是煞风景!”</p> 她扭着腰出去:“我去监督吴管家扔东西去了,一定要嘱咐他扔干净,今晚还要开一瓶红酒庆祝一下……”</p> 傍晚。</p> 钱进急匆匆的走进总裁办公室,对正在伏案工作的总裁说:“褚总,老太太血压上升,现在被送往医院了。”</p> 褚淮生手里的笔一顿,他缓缓搁下,两手抵住额头,手掌在脸上用力戳了两下,随即人站了起来。</p> 钱进跟着总裁来到医院,进到病房,老太太已经醒来了。</p>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从门外进来的人,对一旁的江嫂说:“扶我起来。”</p> 啪——</p> 一记耳光甩到了孙子脸上。</p>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到极点。</p> 老太太咬牙切齿:“为什么要让人把花花的东西都给扔了?”</p> 褚淮生转过脸,目光犹如一滩死水:“她走了。”</p> 老太太神情一顿,“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p> “意思她不会回来了。”</p> 老太太有些接受不了他的说辞,她否认道:“这不可能,花花不可能一声不响的离开,一定是你欺负她了,是你欺负她了对不对?”</p> 伫在门边的钱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步上前:“老夫人,这件事真的不怪褚总。”</p> “不怪他你告诉我怪谁?人是他带出去的,却自己一个人回来,你告诉我人去哪了?花花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离开他!还有,人都丢了这么久了,难道你们都不找吗?”</p> “苏莱雪离开我有原因吗?”</p> 被淮生突然冷不丁反问。</p> 病房里霎时寂静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p> 他不再解释任何话,而是决然转身,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目光中的萧条刺痛了所有人的心。</p> 六年了,苏莱雪这个名字,第一次从他的口中说出来。?</p> </p> 第一百一十五章:情关始终闯不过 褚淮生来到玄梧,茅子廷和赵德并不知道钟禾离开的事。</p> 茅子廷没心没肺的打趣道:“咦,淮哥你不是带小花花去环游世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p> 他朝门边望了一眼:“没把小花花一起带来玩吗?”</p> 茅子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漫不经心拿出来瞧了一眼,突然整个人僵住。</p> “怎么了?”</p> 挨他身旁的赵德随意往他手机上一瞄,顿时也僵住了。</p> 信息是钱进发的:“茅少,太太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了,所以不要在总裁面前提到她。”</p> 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p> 这他妈叫什么事?</p> 茅子廷与赵德复杂的对视一眼,茅子廷说:“赵德,我那天看你办公室好像珍藏着一瓶好酒,不能拿给我们尝尝吗?”</p> 赵德意味深长的睨向褚淮生:“恩,是有一瓶,我过去拿。”</p> “不行,我得跟去监督,免得你故意用其它次酒滥竽充数。”</p> 两个人就这么演着戏出去了,到了赵德办公室,茅子廷立刻将电话拨给钱进,质问了对方几句后,将电话挂断。</p> 赵德问:“怎么回事?”</p> “钱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说小花花留了信息,人就走了。”</p> “信息没说什么原因吗?”</p> “没有。”</p> 赵德倚在办公桌旁点了支烟:“看来历史又要重演了。”</p> 茅子廷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一脚踹到身后的墙上:“真他妈的邪门了,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这不是捅我淮哥的心么?”</p> “你给钟禾打个电话试试。”</p> “现在怎么可能还打得通?她既然决定要走,那肯定是不会让任何人联系的上。”</p> 茅子廷嘴上这么说,但手里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嘟嘟嘟,里面是一片忙音。</p> “看到了吧?”</p> 他气恼的将手机扔回口袋,嘴里咒骂道:“唯小人女人难养也,孔老夫子说的真他妈对,这女人就只能上,你就不能跟她较真儿,较真儿你就完了……”</p> 褚淮生一遍又一遍地让酒精麻痹着自己的神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屡次犯下同样的错误,明明从六年前开始,女人是在他的世界不可存活的生物,也是最不可能伤害到他的利器,可为什么,他还是被伤到了?</p>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p> 是什么诱使他一次又一次的掉入到可怕的温柔乡?</p> 他这样的人,在工作上雷厉风行,手段狠戾,从不给对手任何有机可乘,可为什么在感情上,却屡战屡败……</p> 如果说第一次是经验不足导致的失误,那第二次呢?</p> 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主动将心打开,放别人闯了进来。</p> 可怕的不是女人的撩拨,可怕的是无知的动摇,他自认为防线坚固,可别人轻易的几句谎话,还不是让他缴械投降了。</p> 他脑海的记忆回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p> 某个女人趴在他的胸前说:我可以陪着你,永远永远留在你身边,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离开你。</p> 就是从那一刻吧。</p> 他表面上理智的拒绝,可内心还是动摇了。</p>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离开你。</p> 呵。</p> 多么讽刺的诺言。</p> 永远怀抱希望,永远来日方长,凄风苦雨尝过,却仍旧抵不住温柔的刀。最亲的人,才知道往哪里刺最疼。</p> 颓废地将一口酒灌进喉咙,他趴在桌上笑了。</p> 都是骗子,统统都是。</p> ---------</p> 德义堂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却临时又被七爷喊起来召集到大堂开会。</p> 白梓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这个会议会跟钟禾有关,她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到堂内与大家集合。</p> 七爷坐在龙头交椅上,面上的表情庄.严凝重,他扫视了屋里众人一眼,冷冷开口:“知道背叛德义堂是什么下场吗?”</p> 众人齐答:“死。”</p> 七爷满意的点点头:“这么晚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p> 他停顿了一下,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健身球:“德义堂编号一十八的钟禾,在出任务的过程中,违背上级指令,私自潜逃了。”</p> 夹在人群中的白梓,脊背一阵发寒。</p> “你们有人知道她逃去哪了吗?”</p> 七爷阴鸷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p>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p> “都没人知道吗?”</p> “白梓。”</p> 七爷突然喊了一声。</p> 白梓出列,站到大堂中央。</p> “你平日里跟十八号走的最近,对于她潜逃这件事,你事先可否知情?”</p> 白梓答:“不知。”</p> 七爷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退下吧。”</p> 容纳了几百人的大堂内一时间屏气慑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首座,看着七爷从位子上起来:“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她逃去哪了吗?”</p> 七爷凹陷的眼睛寒光乍泄:“德义堂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一个人随随便便想逃就逃了,那我们在道上也就别想有立足之地了。”</p> “,富蕴县,可可托海。”</p> 七爷铿锵有力:“她现在人就在那里。”</p> 白梓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我现在安排两个人去追捕她,白梓……”</p> 七爷话没说完,简扬突然站了出来:“我去!”</p> 七爷意味不明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念另一个人的名字:“曹大耳。”</p> “七爷,我愿意去将钟禾带回来!”</p> “你有其它任务。”</p> 简扬还想再争取,被站在他身后的白梓制止了。</p> “白梓和大耳留下,其它人回去。”</p> 待所有人离开后,七爷将一把锃亮的枪拿出来擦了擦,然后交到大耳手中:“能带活的回来就带活的回来,不肯回来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p> 大耳领命。</p> 七爷又将视线睨向白梓:“一十二号,我知道你跟一十八号这些年姐妹情深,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枉费我这么多年的教导了,你说是不是?”</p> 白梓紧抿双唇,重重嗯了一声。</p> “这次的任务情况特殊,以往你们要对付的都是外人,这次要对付的却是自己人,虽然我也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但背叛德义堂那就是死罪,如果我不以儆效尤,将来每个人都跟着她上行下效,堂内岂不乱套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我就不过分强调了,你们只需谨记一点,不可感情用事,能做到吗?”</p> </p> 第一百一十六章:人体追踪器 大耳回答的干脆响亮:“能做到!”</p> 七爷又将目光转向白梓“你呢?”</p> “能。”</p> “好,那我可就当你们俩立下军令状了,届时如果再因为私人感情导致任务没有完成,就休要怪我严惩不贷!”</p> “七爷放心,我们一定不感情用事!”</p> 大耳拍着胸脯保证。</p> 七爷颔首:“为了节省任务的时间,你们今晚就出发,白梓先回去收拾行李,大耳留一下。”</p> 大耳二十分钟后再出来,发现白梓并没有离开,而是伫在德义堂门外的墙角边等他。</p> 他暧昧上前,促狭一笑:“有事?”</p> 白梓回避他赤.裸裸的眼神:“七爷叫你留下来干什么?”</p> 大耳朝自己刚才出来的密室望了一眼:“这可不能说,这是秘密。”</p> “我们不是一起出任务吗?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p> 大耳依旧守口如瓶:“既然没让你一起听,那就是不能让你知道,行了,快去收拾行李吧,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p> 白梓回到房间,发现她的门口也有人在等她。</p> 简扬的脸色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同样的忧心忡忡:“七爷跟你们说什么了?”</p> “找到钟禾,杀了她。”</p> “你难道真的要对她动手?”</p> 白梓很认真的看着他:“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我自己现在都很犯浑,不知道七爷葫芦里卖什么药。”</p> “这是什么意思?”</p> “你难道不觉得七爷让我参与这个任务很可疑吗?”</p> 简扬脸色凝重起来。</p> “他明明知道我跟钟禾关系比其他人都要亲近,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她下得去手,却还是指名要我去,这很不合理。”</p> “那你觉得七爷是有什么目的?”</p> 白梓有一些烦躁:“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好奇。”</p> “什么?”</p> “七爷是怎么知道钟禾在可可托海?可可托海离我们千里之遥,而钟禾知道自己在逃亡必定会十分小心,会特别注意自己的行踪,她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按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七爷根本不可能掌握她的行踪?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p> “他会不会派人跟踪了她?”</p> “不可能。她是跟着褚淮生出去旅行,然后走掉的,连褚淮生都不知道她要走,七爷又怎么会知道?”</p> “你还记得几年前的秦碟吗?”</p> 简扬突然问。</p> 白梓当然记得,秦碟也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目标人物,怕回来被惩罚所以逃了,可是三天不到,就被七爷派人抓了回来,那晚当着德义堂所有人的面,七爷朝她身上开了十枪,最终秦碟惨死,而她惨死的模样,也让每个人记忆犹新。</p> “你是说钟禾被抓回来也会落得和秦碟一样的下场?”</p> “不,是你的疑惑提醒了我,当年秦碟也是很快就被七爷获取了行踪,看来我们这些被收养的人真的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p> “我觉得这件事大耳肯定是知道些内幕。”</p> 白梓想到大耳被七爷单独留下来的情景。</p>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说。”</p> “他不会说,我有办法让他说。”</p> 白梓连夜和大耳从德义堂出发,前往了千里之外的富蕴县。</p> 两人中途转车,白梓借口晕车严重,在某个小县城的旅馆住了下来。</p> 傍晚时分,白梓拿着几瓶酒敲响了大耳房间的门。</p> 大耳一直对她倾心不已,见她主动来找自己,自然是喜出望外,但看到她带过来的酒,他多了几分警惕:“梓梓啊,咱们出任务在外可是明确规定不能喝酒,你这带酒来干什么?”</p> 白梓妩媚一笑:“瞧你说的,规矩是死的,那人不是活的吗?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七爷还能长千里眼了不成?”</p> 大耳虽然喜欢喝酒,但却并不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摆手:“那也不能喝,喝酒会误事,也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梓梓你就别为难我了。”</p> 白梓佯装生气:“不喝就不喝,本来我心情不好,还想让你陪我喝个几杯,没想到你这么懦弱,不愿喝就算了!”</p> 见她要走,大耳急忙拦住,他为难的瞥了眼她手中的酒,勉强道:“那行吧,我就陪你少喝几杯。”</p> 大耳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p> 白梓充分利用着他对自己觊觎的心理,一杯接一杯的劝酒,大耳光是听到她那一句,你要是能把我喝醉了,我今晚就不走了,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p> 渐渐的,大耳有些醉了。</p> 白梓继续劝酒,直到他酩酊大醉为止。</p> “大耳,放眼我们整个德义堂,就数你最有能耐,可为什么七爷最器重的还是八斤呢?”</p> “八斤?”</p> 大耳嗤之以鼻:“你开什么玩笑,那听到枪声都要尿裤子的怂蛋,七爷器重他个屁!”</p> “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在德义堂门口等你的时候,他还跟我炫耀,说他知道七爷是怎么查到钟禾行踪的,你要说七爷器重你,你知道吗?”</p> “老子怎么不知道!”</p> 大耳一拍桌子站起来,但因为醉酒的缘故,身子不稳摔到在地上。</p> 白梓将他搀扶起来,“你知道什么呢?”</p> “不就是人体追踪器吗?老子早就知道了!七爷把我留下来,就是跟我说这个事,我手机里现在还装着追踪十八号的智能系统!”</p> “人体追踪器?”</p> 白梓倒抽口冷气:“是什么东西?”</p> 大耳趴在桌子上傻笑:“那可是个高科技玩意儿,几年前的秦碟就是被追踪器找到的,不止她们有,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p> 白梓赶紧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哪里?在哪里?”</p> “你摸不到的,在我们的身体里……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进德义堂时,被打过一种很痛的针,痛的死去活来的那种针,其实那不是针,那是注射器,是将纳米追踪器的芯片注射到我们身体里,我们身体里装着那种追踪器,只要去哪里,七爷都能了如指掌……所以想逃,就是找死……”</p> 大耳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失去了意识。?</p> </p> 第一百一十七章: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白梓陷入了极度冷静的状态,她坐在寂静的房间里,一想到在自己的身体里,埋藏着一枚微小的芯片,整个人就如同掉进了冰窖,周身都被寒气笼罩。</p> 她石化了许久,直到简扬的电话打过来。</p> 简扬在电话里小声问:“问出什么了吗?”</p> 简扬知道她今晚会给大耳灌酒,然后套话,白梓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个芯片的秘密告诉他,再三斟酌,终究还是没说。</p> 简扬个性冲动,若是知道了此事,必然会捅大篓子。</p>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p> 敷衍了几句,白梓将电话挂了。</p> 挂断电话后,白梓就开始查询关于这种人体跟踪器的信息,一查才知道,真的有这种高科技存在。</p> 大耳第二天酒醒,整个人都怒了,他一脚踹开白梓房间的门,暴跳如雷的说:“你昨晚故意给我下套是不是?”</p> 白梓淡定反驳:“我给你下什么套?”</p> “你不是说晚上会在老子房里过夜,为什么耍老子?”</p> “我是在你房间里过夜了,我早上才回来的。”</p> 白梓依旧很淡定。</p> “放屁,老子根本没碰过你!”</p> “对啊,你喝醉了不碰我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p> 白梓的理直气壮怼的大耳无言以对,他一恼怒,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既然昨夜老子喝醉了,那老子现在讨回来也不晚!”</p> “曹大耳!你忘了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了吗?你确定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目标人物转移,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七爷交代!”</p> 白梓这一威胁极管用。</p> 曹大耳再怎么色.欲熏心,那也不敢把七爷交代的任务搁置一边,何况七爷对他们的行踪都了如指掌,昨夜本就不该留宿,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停滞不前,若是叫七爷知道了,那还不得剁了他。</p> 他懊恼起身,不甘心的撂下狠话:“这笔帐你先给我记着,老子早晚睡了你!”</p> 往外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一脸警惕的回头:“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p> 白梓耸肩:“没有啊,你喝的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还能说什么?”</p> 大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又迈开步子。</p> 钟禾来到可可托海已经五天了,她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背包客,却是第一个,面对仙境一样的地方,哪儿也不去,每天就坐在无际的草原上,盯着成群的牛羊发呆,从日出到日落。</p> 一名十八九岁当地牧民的女儿坐到她身旁,言笑晏晏的跟她打招呼:“姐姐,你好呀。”</p> 她轻轻点头:“你好。”</p> “我叫阿古兮,其实三天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每天清晨早早的来到这里,晚上也是直到天黑才走,比我阿爸他们放羊还勤快,为什么呀?”</p> 钟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p> “你是来旅行的对吧?可是你真的好奇怪喔,我们这里有很多优美的风景区,比如神钟山,额尔齐斯大峡谷、可可苏里湖、伊雷木湖,还有白桦林景区,随便到哪个地方都很值得观赏,你却为什么整日就坐在这草原上,盯着一群牛羊发呆呢?这些牲畜有什么好看的呢?”</p> “这里的天很蓝,草很绿,牛羊很可爱。”</p> 钟禾想了想这样回应她。</p> 阿古兮目光闪过惊诧,似乎是很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不过她也并没有一直纠结于此,注意力很快被钟禾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吸引了。</p> “姐姐,你手上戴的戒指好漂亮啊?你已经结婚了吗?”</p> 钟禾有些慌乱的拿左手盖住了右手,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护住了自己很珍贵的宝物。</p> 事实上那确实是比她命还要珍贵的东西,那是褚淮生亲手戴到她手上的戒指,她原本该在离开的那一天把戒指还给他,可她却还是厚颜无耻的带走了。</p> 她曾试图想把戒指摘下然后留下,可反复褪了几次,每次在戒指快要脱离手指时,就又套了回去。</p> 她承认,她舍不得。</p> “姐姐,你的爱人是个什么样的人?”</p> 她望了眼湛蓝的天,目光停留在刺眼的光线里,喃喃自语:“他是世间最好的,是千载难逢的收藏品,是你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是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也不会觉得时光浪费的一个人。”</p> 阿古兮笑了,“姐姐,这么好的人,你却为什么要离开他呢?”</p> 钟禾微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离开他了?”</p> “还用说吗?姐姐眼中的不舍与思念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姐姐那么喜欢他,那就应该陪在他身边啊?”</p> 阿古兮望了眼草原上的牛羊:“望穿秋水,你就是把自己在这里风干成木乃伊,这些牲畜也不会变成他呀。”</p> 钟禾垂下眼帘:“若非情非得已,我又怎舍得弃他而去……”</p> 阿古兮从她身边站起来,迎着烈日抻了抻手臂:“我是不知道姐姐有什么苦衷了,不过对于我们草原儿女来说,逃避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草原儿女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大大方方义无反顾去爱,哪怕最后飞蛾扑火,我们也无怨无悔,最起码我们努力了,我们没有遗憾。”</p> 阿古兮一边倒退着离开,一边跟她挥手示意:“姐姐,送你一句话,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p> 逆光而行的少女,在那一刻,犹如莲花般圣美。</p> 深夜,钟禾躺在旅馆的房间内,房间一片漆黑,她静静聆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p> 在每一个睡不着的晚上,相信会有很多人,如她一般,习惯性的开始闭上眼睛,安静的想念一个人,想念一张脸,而在她们心里,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想念,或许就够了。</p> 她把无名指放到唇边,坚硬的钻石勾起了她的痴念,痴念燃起于火,那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疼痛提醒着她,那随着时日酝酿着的情感,那模糊在爱与痛边缘的思念,那犹如烈火焚身的苦楚,可以令她一念天堂,也可令她一念地狱……</p> 她不禁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云水谣》,在那部电影的开头有过这样一段开场白——</p> 我想知道,在人世间,把生者和死者隔开的是什么,把相爱的人隔开的,又是什么。</p> </p>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走出来 咚咚——</p> 寂静的尽乎有些苍凉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p> 钟禾按亮床头灯,穿鞋过去开门,却在门打开的刹那,她蹙起了眉头:“梓梓?”</p> 白梓浑身都湿透了,可见是一路淋着雨来,她表情严肃的进到屋里:“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离开!”</p> 钟禾却立着不动,其实对于白梓的突然出现,她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她知道七爷终究会派人来抓她,意料之外,却是她没想到七爷派的这个人居然会是白梓。</p> “我跟你讲的话你听到没有?赶紧走啊!”</p> 白梓一脸焦急,额头上的雨水顺着下巴滴到胸前的衣襟上。</p> 钟禾转身抽了几张纸巾到她面前,然后默不作声地,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p> 白梓面容哀戚地抓住她的手腕,“我让你赶紧走,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p> 她回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你知不知道大耳也一道来了?大耳这个人心狠手辣,可是一点不会讲同门情谊的,你落到他手里,就是死路一条!”</p> “他人呢?”</p> 钟禾平静问。</p> 白梓深吸了口气:“被我用棍子敲晕了。”</p> “你把他敲晕了,然后来给我通风报信放走我,你有想过自己回去怎么跟七爷交代吗?”</p> “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离开这里,对了,你离开之前一定要先去一趟医院!”</p> 白梓又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七爷在我们身体里放置了纳米追踪器,他有我们精准的定位,如果这枚追踪器不解决,你逃到哪里也没用,他一样可以找到你。我已经找出解决办法了,你只需要去医院用心脏起停电击器往身上击几下,直接击穿追踪器的电路使其失效即可。”</p> 钟禾还是立着不动。</p> 白梓心急如焚,她咆哮道:“让你走你到底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再不走曹大耳就要醒了!”</p> “我跟你回去。”</p> “你疯了是不是?”</p> 钟禾没疯但是白梓快要疯了,她腥红着双眼怒吼:“你回去你还有活路吗?你知道七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狠毒!”</p> “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必须要跟你回去。”</p> 钟禾一字一句,面上的表情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你以为七爷为什么会派你来执行抓我的任务?”</p> 白梓愣住。</p> 这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p> “你以为你放走我回去还有自保的可能吗?你以为你今夜见过我七爷他会不知道吗?正如你所言,他在我们的身上装了追踪器,他能看清我的位置自然也能看清你的,也许他现在正坐在监控前,拭目以待的看着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p> 钟禾作个深呼吸:“七爷派你来,其实对我就是最大的杀手锏。”</p> 白梓脸色惨白,她摇头:“会有转机的,一定还会有其它转机的,这些你不用考虑,你只管走!”</p> “梓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心里都清楚,最终的结果会怎样不是吗?如果我今天逃了,七爷必然会拿你开刀,而他料定了我不会连累你,自然会乖乖回去,说白了,我们每个人的软肋早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p> 白梓出现的那一刻,钟禾就醒悟了,她想要逃离的决定是多么不自量力。</p> “拿我开刀就拿我开刀!只要你能逃离魔窟,我就算是死了我也值了!”</p>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背负着你的性命来开启自己逃亡的生涯吗?”</p> 白梓被她堵的说不出话。</p> “之前是我的想法太幼稚,我以为我不回去德义堂,我就能获得自由,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错的离谱,自由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逃亡逃来的,今天就算没有你,明天也会有其它人,我背叛了德义堂,注定要被他们追杀,我能逃的过今天,能逃的过明天吗?这种逃亡的日子终究不是办法……”</p> “十八号果然是聪明识时务的人,也不枉费七爷的一番良苦用心了。”</p> 大耳突然从外面勾着冷笑进来。</p> 白梓几乎是本能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钟禾前面。</p> “行了,别挡了,挡什么挡?你以为我真能被你一棍子就给抡晕了?”</p> 白梓愕然:“你什么意思……”</p> 曹大耳没好气冷笑:“意思我是装的,从那天晚上你给我灌酒开始,你还真当老子是个色.欲熏心的草包?”</p> “白梓我也不瞒你说,其实你所有的行为都在七爷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会派你来,就是知道你会玩这么一出通风报信的戏码,而七爷也料定了钟禾不会弃你不顾,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你说是不是?”</p> 白梓的脸色瞬间灰白。</p> “现在既然大家都说开了,十八号你看怎么着,是跟我们回去呢还是继续逃亡?”</p> “禾禾,不要回去!”</p> 钟禾打断白梓,她面色平静的睨向曹大耳:“我会回去的,但不会跟你们回去,你只管回去跟七爷禀报,一个月后,我一定会亲自回德义堂向他请罪。”</p> “那我得打个电话跟七爷请示一下。”</p> 曹大耳背过身出去打电话。</p> 白梓急急的走到钟禾面前,抓住她的手道:“你回去要怎么办?你不忍心看着我死,我就能忍心看着你死吗?”</p> “梓梓,相信我,我们都不用死。”</p> “你太天真了。”</p> “以前想着逃走才真的是天真,现在我已经醒悟了,我会离开德义堂,但不会再以逃亡的方式,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走出来。”</p> 曹大耳打完了电话回来:“十八号,七爷说了,可以同意你的请求,但是一个月后如果他没能如约在德义堂见到你……”</p> 目光落到白梓身上:“你最好的朋友可就要替你接受处罚。”</p>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钟禾坚定点头:“我说到做到。”</p> 褚淮生又回到了之前不苟言笑,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机械生活。</p> 他甚至比之前更忙碌,他的商业板块又扩大了,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城的首富,他要将自己的商业帝国扩充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p> 他是一个富的流油的商人。</p> 却也是一个可悲的商人。</p> 可悲的是每天看着财富的数字再不停的增长,却再也没有人会跟他说,能不能帮我买一套房子??</p> </p> 第一百一十九章:长大了就翅膀硬了 钱进能够感觉到,在总裁冷酷外衣的包裹下,那颗曾被温暖过的心对女人越来越疏离和冷漠。</p> 冷漠到但凡他会经过的地方,不允许有任何异性出现。</p>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有些人,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存在过。</p> 褚淮生刚刚结束一场会议,边回办公室边与跟在身后的几名高管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一只脚刚跨进办公室,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旁悠闲的喝着茶。</p> “董事长夫人好。”</p> 身后的高管们恭敬的招呼了一声,便都识趣的退了出去。</p> 见到儿子回来,梁秋吟兴致勃勃的搁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迎上去:“淮生,我把蒋律师带过来了。”</p> 褚淮生漠然的扫视了一眼伫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干什么?”</p> “给你办离婚手续呀。”</p> 梁秋吟眉开眼笑:“我跟蒋律师确定过了,女方离家,我们可以单方面的将这段婚姻关系解除。”</p> 褚淮生埋头批阅文件,不予理会。</p> “儿子,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们那个结婚证呢?我在你屋里翻了好久也没找到,你把那个给我,我让蒋律师去办理,最多不超过一周,你就能恢复单身了。”</p> “然后呢?”</p> 褚淮生冷不丁抬眸,目光里冷鹜的寒气令梁秋吟怔住。</p> “恢复单身准备下一次结婚吗?”</p> 梁秋吟干笑道:“既然人都走了,那这关系总要处理的不是吗?就算现在不结,那早晚不是还要结,你总不可能……”</p> “没错,我不可能再结婚。”</p> 梁秋吟话没说完,被他语气坚定的打断了。</p> 梁秋吟有些不能接受,脸色青白交替:“你不结婚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等那个村姑回来?我可告诉你,就算她回来……”</p> “我从来不会等任何人。”</p> 褚淮生再一次打断母亲。</p> 就像不管谁走了他也不会找她回来一样。</p> 一个月如期而至。</p> 这一个月钟禾去了很多地方,也见识了很多人,再回到德义堂,她的心境已如千帆过尽。</p> 七爷坐在首位,德义堂所有的男女杀手则分立两旁。</p> “一十八号,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罪?”</p> 受审的现场十分严峻,但被审的人脸上却从容淡定。</p> “我没有罪。”</p> 钟禾不卑不亢的回答。</p> “你私自潜逃,背叛德义堂,还说自己没有罪?”</p> “七爷,我不是被您的人押回来的,我是自己回来的。”</p> “所以呢?”</p> “我不是潜逃,我只是出去散心,现在我的旅行结束,所以我回来了。”</p> 七爷不再言语,只是讳莫如深的望着她,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愤怒。</p> 这就是晚回来一个月的目的吗?</p> 他扯了扯唇角,倒是颇为欣赏她的这份胆识。</p> “这么说你一点错没有了?”</p> “不,我虽无罪但有错,不管我是出于什么原因需要外出散心,都应该提前报备给七爷,得到允许后再离开,未经批准擅离职守,这是破坏堂里的规矩,理应受到惩罚。”</p> 七爷意味深长的笑了。</p> 他端起桌边的红茶抿了一口,搁下杯子道:“那看来是我冤枉十八号了,既然未生出背离之心那自然最好,不过擅离职守确实要罚,我就罚你到鉴思堂跪地思过七日。”</p> 一场原本该见血的叛逃最后以一场误会收尾。</p> 入夜,钟禾跪在阴森森的鉴思堂内,所谓鉴思堂,就是屋内挂着一副副死人的照片,而这些人都是曾经上过德义堂黑名单的人。</p> 每当有人犯错,七爷就会罚跪到这里,让这些死人的面貌日日夜夜在他们脑海里浮现,以此成为日后的警示。</p> 当然,这是最温柔的处罚方式,是针对那些犯了轻微错误的人,对于犯了重罪的人,比如叛逃或是出卖,那就不是跪在这里,而是直接贴到墙上了。</p> 在德义堂十一年来,钟禾深知七爷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足以教人生不如死。</p> 有阴翳的脚步声向她靠近,她没有回头,但也知道来人是谁。</p> “有没有一种劫后重生的侥幸感?”</p> 七爷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冷冷开口问。</p> 她知道七爷一定会来的,就像七爷知道她说谎一样。</p> “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德义堂。”</p> 这是她的心里话。</p> “可你还是逃了,怎么,不想再替我卖命了?”</p> “我只是想像人一样的活着。”</p> 呵。</p> 像人一样的活着。</p> 七爷笑了:“十八号,你说的好像,你像人一样活过一样?”</p> “正是因为没活过,所以想活。”</p> “想活成人样那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p> 七爷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被阴森和冷漠取代。</p> 钟禾突然转过身,朝面前站立的老人匍匐一拜:“七爷,我正式申请退出德义堂。”</p> 七爷目光如炬的望着她,半响才说:“我就当没听过这句话。”</p> 他转身要走。</p> “七爷,我正式申请退出德义堂。”</p> 钟禾又重复了一遍。</p> 阴鸷的老人缓缓回头,狰狞的面孔上一条条青筋在跳动,目光更是嗜血可怕。</p> “长大了就翅膀硬了是吗?今天要不是我睁只眼闭只眼,你应该在那个位置上知道吗?”</p> 七爷的手指向墙上贴着死人照片空缺的地方。</p> “您的恩惠我一直铭记于心。”</p> “是吗?我看你可一点没放在心上,不然的话怎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p> 德义堂自创建以来不是没有过人想要离开。</p> 除了私自逃跑的几个人被处决了外,就只有三个人,正式的提出申请,要光明正大的与德义堂脱离关系。</p> 而这三个人最后的下场,无一生还。</p> 不是像逃跑的那些人被处决了,而是七爷接受了他们的申请,可在接受退帮考验时,他们却没能闯关通过。</p> 没错,你可以申请退帮,但是你必须经受得住考验。</p> “我闯出去就是天堂,闯不过才是地狱。”</p> 七爷冷笑:“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自己比他们三个人强。”</p> 他的手又指向了墙上的照片,这次是三个人连在一起的,跟其他人比起来,那些人虽然死了,但至少尸体完好无损,而这三个人……却是死无全尸。</p> “我没有信心,但是为了我爱的人,我想试试。”</p> “你爱的人?”</p> 七爷唇角扬着极度讽刺的弧度:“你终究还是承认自己动情了,你想退出德义堂,以一个干净的身份呆在那个男人身边,可你想过没有,你有命回去吗?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有命回去,你能保证他就一定能接受的了你?”?</p> </p> 第一百二十章:你眼中的狼性吸引了我 “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我还是想拼力一搏,因为有人告诉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p>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站在水边想要得到鱼,不如回家去结网,凡事都要付诸于行动是吗?”</p> 七爷冷嗤。</p> “请七爷接受我的申请!”</p> “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吗?还有,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p> 钟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是的。”</p> 长长的吁了口气,面前的老人自嘲道:“为了你所谓的爱情,到底还是不顾堂里这些兄弟姐妹的性命了。”</p> 钟禾知道他指什么。</p> “如果我有幸活下来能够回到他身边,我会继续帮你找那枚芯片,但前提是这枚芯片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如果我找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找到,德义堂是我的第二个家,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不会不管大家的死活。”</p> “所以这也是你有机会跟褚淮生坦白一切,让他来夷平德义堂,让你恢复自由身,但你却没有这么做,宁愿选择自己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原因是吗?”</p> “是的。”</p> “你可以把你在乎的几个人带走,让他们也跟你一样恢复自由身。”</p> “可他不会放过您。”</p> 钟禾笃定。</p> “不管您怎么对我,当年在大雪纷飞的那个夜晚,将我从绝境中带离的恩情此生我都绝不会忘。”</p> 七爷在昏暗的空间里嘲弄的笑了两声:“钟禾你知道吧?我收留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孤儿,可我最欣赏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你就是其中一个。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眼中的狼性吸引了我,我需要的就是你这种狼一样性格的人,可以对欺负自己的人痛下杀手,也可以对有恩于自己的人,舍命回报。”</p> “可惜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栽在情这一关上,我当初派你接近褚淮生,就是清楚他这个人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幼年的经历导致个性冷漠,对情感麻木,我以为你能抵御的了这份诱惑,呵,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我失算了。”</p> “你要闯退帮关就闯吧,闯过了你我师徒关系缘尽,闯不过便是你自己的命数。”</p> 七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声音也隐没进了黑夜。</p> 七天后,钟禾从鉴思堂出来,她要退帮的消息也很快在堂内不胫而走。</p> 白梓气喘吁吁找到钟禾时,她正在屋里收拾行李。</p> “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疯了?”</p> 白梓愤怒的大喊:“你所谓的光明正大从德义堂走出去就是去闯修罗七关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修罗七关是什么?那是比六道轮回还要可怕的残酷考验你知不知道?”</p> “我知道。”</p> 钟禾平静的叠着手里的衣服:“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一定闯不过。”</p> “你闯过去就是阴曹地府了!迄今为止德义堂哪个人闯过去了?七爷一定会用极其残酷的方式来考验你,你还记得最后一个要退帮的人临死前怎么说的吗?他说早知道会死,他就不用这么痛苦的死了!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啊?”</p> 白梓哭了。</p> 哭的很伤心。</p> 钟禾抱住她:“我命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以前我经历过很多命悬一线的瞬间,可我都好好的活下来了,这一次,也一样。”</p> “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的命赌,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p> “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啊。”</p> 钟禾苦涩的笑笑。</p> “可你若成功退出德义堂,他又不要你了,你要怎么办?”</p> “他不要我了……”钟禾假装认真的想了一下:“那我就远走天涯呗,至少那时候我也不用担心被你们追杀了。”</p> “禾禾,你再认真考虑一下,你真的一定要去闯那个修罗七关吗?”</p> “好了,当初我爱上褚淮生的时候,你也阻止过我,我不还是跟他相爱了,我第一次要走的时候,你也拦过我,我也还是走了,所以现在你明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为什么还想试图说服我呢?”</p> 白梓含着泪不说话。</p> “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去死,但是梓梓啊,如果我不曾见识过那样的美好,那我会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可我见识过了,我也曾试图放弃,但最后发现我舍不得,从离开褚淮生那一天开始,我就觉得我整个生命都枯萎了,我活得毫无生气,与其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苟活,我为什么不争取一下跟他白头偕老的机会?”</p> 可可托海终究是没有白去。</p> 如果她没有遇到那个草原儿女阿古兮,那她就不会有这样的勇气。</p> 阿古兮说,爱就要勇敢的去爱,哪怕最后飞蛾扑火,也不给自己留下遗憾。</p> 她想过和褚淮生短暂的爱一场。</p> 不计后果。</p> 却从未想过和他白头偕老,她觉得自己不配,可现在她有了更多的念想,她想和他在垂暮之年仍携手相依,她想和他生儿育女。</p> “我只有一个心愿。”</p> 钟禾抹去白梓脸颊大片的泪痕:“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如果我死了,把我的骨灰,带到有山有水有鸟语花香的地方埋葬。”</p> 砰——</p> 房门被一脚踹开。</p> 简扬脸色灰白的走进来,他几乎是张牙舞爪的走到钟禾面前,白梓慌乱的赶紧上前阻拦:“简扬你干什么?</p> 简扬无视过来拦她的白梓。</p> 他的眼里只有钟禾:“你不曾见过的美好,到底有多好?来,说我听听,到底有多好?”</p> 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他妈的到底有多好,好到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说啊?!”</p> “我懒得跟个疯子说话。”</p> 钟禾提着行李箱要走。</p> “他妈的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p> 简扬一脚将她手里的箱子踢出去好远,他的眼圈红了:“我是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可老子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你就好了,为什么让我连看着你的机会都不给?”</p> 钟禾看到白梓突然背过身哭了。</p> 她默不作声过去将箱子捡起来,重新走到简扬身旁时,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能看得见的美好,你又如何能看到?”?</p> </p> 第一百二十一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闯修罗七关的日子定在下个月月底。</p> 所谓的修罗七关也就是七个挑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关卡,七爷会根据每个人的特质为他们设定难度,而修罗七关也是最能体验七爷心狠手辣的地方,他总是有办法让一个人站着进去,最后却只能躺着出来。</p> 七爷说他有事要出一趟远门,等他回来闯关才能正式开始,而趁着这段时间,她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是否真的要走上这条绝路?</p> 在七爷看来这就是绝路,因为他不会让一个人活着出来。</p> 修罗七关以前没有过闯关成功的先例,以后也不会有。</p>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过,才会这么多年来,无人敢提及与德义堂脱离关系。</p> 七爷不会让一个人成功退出,然后让其他人也跟着心动想要跃跃欲试的事情发生。</p> 钟禾决定回到褚淮生身边。</p> 她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他必然是很生气,她想要先回去求得他的原谅,若他原谅她了,那么之后她闯关成功,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留在他身边,万一没成功…那么在临死之前还能与他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她也算死而无憾。</p> 斟酌良久,她不敢先回褚家,决定还是先到公司跟他见上一面。</p> 钟禾提着行李箱直接打车来到驰越集团,站在熟悉的摩天大厦前,她闭上眼,顿时呼吸里都是心上人的味道。</p> 她就那样站了许久许久,也舍不得把眼睁开,她在脑海里幻想,褚淮生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样子。</p> 啊——</p>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惊呼的声音,她本能的睁眼侧头一望,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崴倒在地,好像是她穿的鞋子不合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过去伸手拉她:“你没事吧?”</p> 女子抬头望她,这一望,钟禾颇为吃惊。</p> 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美的女子,温柔婉约的就像一只精美的瓷器,让钟禾拉着她的时候,都担心会不会把她弄疼了。</p> “没事,我有点低血糖,谢谢你。”</p> 年轻女子缓缓起身,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膝盖,冲钟禾淡淡一笑。</p> 这一笑钟禾看到了她两颊边的酒窝,那么深那么圆,像是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人感觉如沐春风。</p> “哦,不客气。”</p> 钟禾有些失神,从她那双似乎能蛊惑人心的黑眼睛上离开。</p> “你也是来这里吗?”</p> 她指了指前面的驰越集团。</p> 女子轻轻点头:“嗯,我来看我一位朋友。”</p> 她看到钟禾手里拿着的行李箱:“你……”</p> “我也是。”</p> 钟禾哂然一笑。</p> “那一起吧?”</p> 两人并肩朝驰越行走,快要走到大堂时,却都双双似有什么顾虑的停下了步伐。</p> 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这时,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逼近。</p> 褚淮生身后跟着七八名黑衣保镖以及贴身助理钱进,他今晚要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带保镖就是为了让那些不知廉耻想要找各种借口靠近他的女人都离他远一点。</p> 而就在他走到大堂中央时,这辈子最让他觉得讽刺的一幕出现了。</p> 老板定住,身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前进。</p> 驰越王牌助理钱进跟了褚淮生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然后这一刻,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都跟着石化了。</p> 那种感觉无亚于天崩地裂。</p> 他几乎震慑到屏住了呼吸。</p> 褚淮生慢慢的摘掉了脸上的墨镜,他一步一步朝着站在门边的两个女人过去,钟禾有些茫然,她看到了褚淮生眼中难以言喻的复杂,那里面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漫天的讽刺。</p>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p> 钟禾经历过被褚淮生极度厌恶的时期,也被他嘲讽过很多次,更是听过他无数次的冷笑,可是她发誓,这是她听过最冷的一次。</p> “是约好了一起回来的吗?”</p> 他极尽嘲讽的勾了勾唇,又冷笑了一声,“呵。”</p> 没有再多余的第二句话,他抬起步伐毅然决然的走了。</p> 而就在那股强大的气压解除时,钟禾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愣住了。</p> 约好了一起回来的吗?</p> 一起……回来?</p> 她没有去看身边的女人,但握着拉杆箱的双手却逐渐拢紧。</p> 她想,她应该知道身边的女人是谁了。</p> 茅子廷跟赵德正躺在男士SPA会所里做着按摩,女技师拔火罐时,身边的手机响了,他趴在按摩床上慵懒的接听:“喂?”</p> “茅少,出事了。”</p> 电话是钱进打来的。</p> 茅子廷依旧慵懒的语气:“出什么事了呀?”</p> “钟小姐回来了……”</p> “钟小姐?”</p> 茅子廷愣了一下:“你说小花花?”</p> “是的。”</p> “嚯,那好呀!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说明还有良心,那我淮哥知道吗?我淮哥肯定高兴死了吧?”</p> “苏莱雪也回来了。”</p> “什么??”</p> 茅子廷惊蛰的从按摩床上跳起来,把刚拔到身上的一只罐子打翻在地,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隔壁床上,一边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一边将赵德身上的罐子全部扒拉掉:“完了完了,出事了,赶紧起来!”</p> 赵德蹙起眉头:“怎么了?”</p> 茅子廷挂了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咆哮:“天塌了,还怎么呢,赶紧起来穿衣服找人吧!”</p> 两人很快与钱进碰面。</p> 茅子廷一见到他就焦头烂耳的招手:“你,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给我们讲一遍,我现在一颗脑子都是乱的,这淮哥电话也打不通……”</p> “就傍晚的时候,我陪着褚总准备去参加云天使的那个慈善晚宴,刚走到前台大厅,就看到……”</p> “看到什么你说啊?”</p> 茅子廷急不可耐。</p> “看到太太站在公司门口,苏莱雪就站在她旁边。”</p> “我去!”</p> 茅子廷狠狠转身薅了把头发:“一个六年前离开的,一个六年后离开的,两个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这他妈是要搞死我淮哥啊?!”</p> “褚总当时就丢下我们开车走了,他也没去慈善晚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我跟了他十年,这还是我第一次找不到他。”</p> “完犊子了,淮哥不会想不开吧?”</p> 茅子廷焦虑的睨向赵德。?</p> </p> 第一百二十二章:男人对初恋有着执着的情怀 赵德没好气:“你当他是你呢。”</p> “他要真是我倒没事儿了,我茅子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他妥妥就一情种啊,这么多年也就喜欢俩姑娘,这俩姑娘还跟约好了似的都一声不响的走了,然后又一声不响的回来了,这不是耍人么?你说叫他爱谁好?恩,爱谁好?这冲击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哇,难怪我淮哥找不着人影了,换了我,我都想去死。”</p> “你想不出他会去什么地方吗?”</p> 赵德询问钱进。</p> 钱进脑袋都快要想破了:“我能想的地方全派人找过了,实在找不到,这才给你们二位打的电话。”</p> “没事,淮哥可能也就是受到的冲击有些大,现在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等他心里平静了,自然就会回来了。”</p> 赵德话落音,茅子廷仰天长嚎:“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什么天崩地裂的日子呀……”</p> 入夜。</p> 钟禾失魂落魄的来到褚淮生给她买的民宿中,一进到屋内,她便虚脱一样瘫到了地上。</p> 她怎么会,和那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呢?</p> 她怎么能呢?</p> 一想到褚淮生当时脸上讽刺又愤怒的神情,她胸腔就闷的要爆炸了一般。</p> 钟禾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当她终于鼓起所有的勇气,想要重新回到他身边,那个他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却在这个时候也回来了,还是和她同一时间出现。</p> 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p> 褚淮生一定会把六年前苏莱雪离开的愤怒一并迁怒到她身上。</p> 她郁闷的揪着头发,感叹自己还真是回来的不是时候。</p> 这一晚钟禾像是患上了焦虑症一样,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没有办法入睡,脑子乱的像一团浆糊,心中有太多难以理顺的思绪,而直到天亮她才想明白,她这焦虑的思绪其实是怕。</p> 她怕褚淮生和苏莱雪破镜重圆。</p> 修罗七关不是随随便便走进去就能走出来的,她怕褚淮生不再要她,她会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p> 在山顶小屋关了整整两天,钟禾才鼓起勇气用新买的手机卡给钱进打去了一通电话。</p> 电话一接通,她心虚的开口:“钱助理,是我……”</p> “太太?”</p> 电话那头似乎很惊讶:“这是你的新号码?”</p> “是的。”</p> “你现在在哪里?”</p> “我暂时没有回褚家,我住在外面……”钟禾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出口:“褚淮生,他还好吧?”</p> 电话里的钱进也停顿了一下:“总裁一直是失联的状态,我找不到他。”</p> “什么?他失联了?他去了哪里你不知道吗?那他会不会有危险?你有没有再仔细的找一找?那他会……”</p> 钟禾一口气质问了好些个问题,而每个问题的背后都体现了她的担忧和关切。</p> 钱进沉默了两秒突然反问一句:“太太,现在能够体会到一个人失踪了,另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了吧?”</p> 钟禾顿时哑然。</p> 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她再度瘫坐到地上,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百味杂陈。</p> 褚淮生失踪了……</p> 她就知道她和苏莱雪同时出现对他造成的冲击很大。</p> 他那样冷静的一个人,若不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又怎会做出人间蒸发这样的事?</p> 心里一时间难受的不行。</p> 即对他充满了愧疚,又很心疼他现在的心境,她见识过他曾经因为一个女人而有多么讨厌其他女人,苏莱雪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放着疼,拨出来更疼,她现在突然这么没有任何征兆的回来,叫他如何能接受。</p> 钟禾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和苏莱雪同时出现,除了让褚淮生难以接受外,大约更多的是为难,一个是他曾经的爱人,一个是他现在的爱人,可论感情深浅的话,她觉得自己是比不过苏莱雪的,毕竟她跟褚淮生才认识多久。</p> 袁伶俐曾经说过,男人都对初恋有着执着的情怀。</p> 如果当初苏莱雪没有离开,现在又有她什么事?</p> 如今苏莱雪回来了,那她是不是该识趣的主动离开?</p> 可心中却充斥着极大的不甘。</p> 她当初忍着撕心肺裂的痛楚离开褚淮生,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就这么像个鸵鸟一样逃走了,她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勇气?</p>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褚淮生选择了苏莱雪,那她无话可说。</p> 可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不允许,她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她不想再放弃第二次。</p> 钟禾来到玄梧。</p> 推开101包厢的门,坐在里面的两个男人愣住了。</p> 茅子廷最先反应过来,他不似往日般热情:“哟,这位姑娘走错门了吧?”</p> 钟禾知道他在跟自己置气,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坐下,诚恳的道歉:“茅少,德哥,对不起。”</p>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啊?”</p> 茅子廷没好气。</p> 钟禾咬唇不语。</p> 赵德没有刁难她:“你是来找淮哥的?”</p> 她摇摇头:“我是想来跟你们打听一下,关于苏莱雪……”</p> “呵呵。”</p> 茅子廷冷笑了一声:“真他妈绝了,你俩不一起回来的么?应该很熟啊,还需要来找我们打听啥?”</p> “不是的,这就是个巧合,我是在驰越的门口遇到她的,我真不知道她是谁。”</p>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怎么不去买彩票呢?”</p> 赵德拱了茅子廷一下:“行了,这种事她也不会撒谎,就是碰巧了也没办法,你想找我们打听什么?”</p> 钟禾鼓起勇气:“我想知道苏莱雪当初为什么离开他。”</p> 茅子廷又没好气了:“怎么,前任回来后任有压力了?想来找我们知己知彼</p> 百战不殆吗?”</p> “我没想过要战胜苏莱雪,我就是想在找到他之前,了解苏莱雪离开的缘由,然后想好怎么跟他说我为什么离开,毕竟,同时出现已经是巧合了,不能离开的原因也成了巧合。”</p>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p> 赵德认真问。</p> 茅子廷假装不在意,但耳朵其实也竖的高高的了。</p>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p> “不能告诉我们吗?”</p> “嗯。”</p> “嘁。”茅子廷翻了道白眼。</p> “苏莱雪当时是没有任何原因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的,淮哥当时疯了一样的找她,后来得知是一个男人把她带走了。”?</p> </p> 第一百二十三章:没错,苏莱雪,他结婚了 钟禾一颗心提起来:“一个男人?谁?”</p> “袁伶俐的哥哥,袁晋城。”</p> 她一只手捂住因为惊诧而张大的嘴巴,袁晋城竟然带走了褚淮生的女人,难怪那日在咖啡馆,褚淮生一看到他就情绪失控。</p> 原来两人的矛盾点是因为一个女人。</p> 她想起和袁晋城的一面之缘,直觉这个男人温文尔雅,不像是会挖人墙角的人。</p> 而且听奶奶说起苏莱雪和褚淮生的感情,两人应该是很相爱,苏莱雪怎么会突然就移情别恋了呢?图人吧,褚淮生已然是人中龙凤,图钱吧,褚淮生有的是,那她跟人私奔又是图什么呢?</p> 赵德接下来的话解了她的疑惑。</p> “是袁晋城把她带离了星海,但两人并非私奔,淮哥当时得知这个事情也是非常不能接受,差点把袁晋城打死,但袁伶俐却拿出了一沓照片,证明了苏莱雪不辞而别,跟自己的哥哥没有任何关系。”</p> “什么照片?”</p> 钟禾小心翼翼问。</p> 茅子廷的脸色已经沉下来。</p> “出轨的照片,苏莱雪和别的男人上床了。”</p> 钟禾又被惊到了:“这不可能吧?”</p>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淮哥更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那里,她在酒吧喝醉后跟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了关系,那个男人用那些照片来勒索她,她怕自己出轨的事被淮哥发现,也是觉得没脸见他,所以就一声不响的走了。”</p> 啪的一声——</p> 茅子廷将一只酒杯砸到了地上,站起身两手叉腰咆哮道:“妈的,这女人做了这样的事,如今居然还有脸回来?”</p> 他愤怒的目光落到钟禾身上,她懵了一下,赶紧否认:“我发誓,我不是因为这样的事走的。”</p> “你确定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我淮哥的事,因为觉得没脸见他才走的?”</p> 钟禾说不出话了,因为她似乎确实是这样。</p> 她的沉默激怒了茅子廷:“你还真是因为……”</p> “不不不,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有任何不贞的行为!”</p> 她吁了口气,回想那天和苏莱雪碰面的情景,喃喃道:“会不会是有什么其它原因呢?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行为轻佻的人。”</p> “你是不是傻?”</p> 茅子廷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你是希望她是被冤枉的,然后淮哥跟她破镜重圆,你再收拾铺盖滚蛋吗?”</p> 钟禾感激的笑了,从茅子廷这句话可以听出来,他其实还是挺维护她的。</p> 赵德遗憾道:“其实苏莱雪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我们以前也都很喜欢她,但可惜她给淮哥造成的伤害真的太大了,而且又走了这么久,再深的感情估计也淡了。”</p> “那可不一定,淮哥以前爱她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怕只怕她跟别的男人睡了,他也一样要她。”</p> 钟禾木然的听着茅子廷的话。</p> 她脑子里回旋的全是那一句,以前爱她爱的死去活来……</p> 茅子廷又是一巴掌拍到她头上:“该打听的也打听到了,还不赶紧去找人,傻愣在这干嘛?”</p> 钟禾坐着没动。</p> “我可告诉你啊,现在淮哥不见了,苏莱雪也回来了,一场新欢与旧爱的拉锯战便开始了,你能不能战胜他这个强悍的旧爱,成为他心中永远的新欢,就要看你能不能赶在苏莱雪前面找到他了。”</p> 钟禾目光睨向赵德。</p> 赵德点头:“没错,从我们男人的心理角度出发,如果曾经爱过的两个女人同时出现,那么感情的天平自然是先入为主。”</p> “我承认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p> 她撇了撇嘴:“我去哪儿找他?”</p> 茅子廷耸肩:“这就要看你俩之间的默契喽。”</p> 钟禾前脚刚走,101包厢的门再度被推开。</p> 乍然见到门口站着的人,茅子廷无语至极,他睨向赵德:“还要跟我说这是巧合吗?他妈的这两人要不是约好了是什么?”</p> 苏莱雪缓缓的走到两人面前:“子廷,赵德,好久不见。”</p> 茅子廷看也不看她,一把捞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p> 赵德语气寡淡:“找淮哥吗?他不在这。”</p> “我不找他,我找你们两个。”</p> 苏莱雪坐到两人对面。</p> 茅子廷没好气讥笑了一声。</p> 真他妈绝了。</p> “我回来那天去驰越找淮生,遇到一个女孩子,淮生见到我们俩说了句,是约好了一起回来的吗?”</p> 苏莱雪望了两人一眼:“我想知道这个女孩…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吗?”</p> “那是他妻子!”</p> 茅子廷突然报复性的开口:“没错,苏莱雪,我淮哥结婚了,就是你遇到的那个女孩,她叫钟禾,我淮哥可喜欢她了!”</p> 赵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p> 很久很久。</p> 苏莱雪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垂着头,安静的像一尊雕像。</p> 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眼中积蓄着淡薄的雾气,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p> 她踉跄着起身,脚下却一个趄趔,险些摔倒。</p> 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茅子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p> 苏莱雪走到门边忽尔又停下脚步:“那个女孩也离开他了吗?”</p> “人家才没有,人家只是出去散个心而已,一个多月就回来了,哪像某些人,一走就没了音信,不过也对,人家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淮哥的事情,干嘛不回来?回来也要看有没有脸回来。”</p> “茅子廷。”</p> 赵德轻喝了一声。</p> “对不起。”</p> 苏莱雪颤抖着要走。</p> 这一声对不起却引爆了茅子廷心中积压多年的愤怒,他腾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脚将腿边的茶几踢出去好远:“苏莱雪,你什么意思?你跟我们说对不起什么意思?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和赵德吗?我俩需要你说对不起吗?”</p> “闭嘴。”</p> 赵德拦住他。</p> “你别拦我,今天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住我,我非得把话跟她说清楚不可!”</p> 茅子廷走到她面前:“你说说看,你回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脸回来?我淮哥对你不好吗?把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窝子都可以掏给你的人啊,可你他妈做了什么事?跟别的男人上床?你恶心谁呢?你做出这种事情就该以死谢罪,居然还有脸回来?”</p> “茅子廷,行了你。”</p> 赵德看到苏莱雪一张脸已经惨无血色,再度开口制止他。?</p> </p> 第一百二十四章:小三也是要干净的 然而这些话都是茅子廷闷了许久的,他不吐不快:“你知不知道我淮哥因为你受了多大的伤害?六年了,整整六年,他厌恶所有的女人,别说是碰她们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他每天看上去什么事也没有,但其实根本就是活在炼狱中,他活在一个看不到光的地方,活的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是钟禾拯救了他,是她的出现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光明,让他从一潭死水中走出来,人家两口子现在好的很,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呢?” 茅子廷说到这里讥笑了一声:“难不成是想回来插足别人的婚姻,当个让人瞧不起的小三?” “呵呵,小三估计你也没戏,因为小三,也是要干净的。” “别再说了!” 赵德过去推搡苏莱雪:“他今晚喝的有点多,你先回去。” 离的近了赵德才发现,苏莱雪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就像一具死人,没有任何生气。 待苏莱雪行尸走肉一样的离开,赵德才关了门呵斥仍一脸愤愤不平的茅子廷。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说这些刻薄的话,像个女人一样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我斤斤计较?我说的那些难道不是事实?我这是替我们淮哥出气啊,你难道忘了淮哥当年有多么痛苦了?” “我当然没有忘,可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羞辱苏莱雪,无论谁对谁错,看在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好聚好散就行,何必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绝?” “赵德,我是没你格局大,我茅子廷就是这样的人,谁他妈背叛我都不行,背叛我朋友更不行。” 赵德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你格局小,我只是觉得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脸皮薄,你多少也要给她留些颜面,何况那件事我相信也并非她本意,她当年跟淮哥什么感情我们不清楚吗?你觉得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犯的错,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拿出一点男人的胸襟来,这是淮哥自己的私事,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了。” 茅子廷依旧意难平:“我就是觉得她没脸回来,当初做出那样的事知道自己罪无可恕走了也算有气节,可现在又回来干什么?生怕我淮哥忘了她又回来补刀吗?” “她回来定然有她的理由,相信淮哥也会有遵循自己的心意来做决定。” 茅子廷一想到半个小时前钟禾才来过,一来就是打听苏莱雪,而她前脚一走,苏莱雪又来了,来了却是打听钟禾,就觉得这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戏剧性。 他冷嗤:“咱淮哥这感情史跌宕起伏的真他妈比偶像剧还精彩。” 钟禾垂头丧气走在大街上,心里烦躁极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褚淮生,连钱进和茅子廷赵德都找不到他,她又该去哪里找? 仔细一算,她和褚淮生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大半年之久,她其实还不了解他,就比如他心情不好时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茅子廷说,这时候谁先跟他交集谁就占了上风,坐在一座拱桥边缘,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输了,他曾经和苏莱雪同居过,两人谈了那么久,苏莱雪一定是很了解他的,说不定苏莱雪已经和他见过面了,甚至说不定,两人现在就在一起。 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雨,她的心情一如此刻的天气,糟糕透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颓废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崩溃的闭上眼,把脸昂起,任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 直到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她才又把视线移回手机,冷冷的看着那个发信的人——地狱召魂者。 “走了居然还敢回来?是不担心被我揭发了吗?” 她望了一会,坐直了身子硬气回:“随便你,要揭就揭,反正我也无所谓了。” 望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她吸了吸发麻的鼻子,褚淮生很大可能已经跟苏莱雪在一起了,那么她是不是个骗子又有什么重要呢? “出了什么事?” 地狱召魂者居然会给她发这样的信息。 钟禾简直想笑,她讥讽:“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我才回来三天,你就知道了,连我的新手机号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居然问我出了什么事,魔鬼,问你自己!” 她愤怒的差点把手机扔进河里。 关键时刻又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到手机上,盯着微信联系人看了几秒,鬼使神差的翻出了褚淮生的微信。 她想给他发信息,但直觉自己肯定已经被删了。 从三天前装了卡重新登录微信开始,她其实就想给他发信息了,但一直没有勇气,担心会看到自己已不是对方好友这样残酷的提示。 现在她又想发了。 想问他在哪里。 想跟他道歉。 内心苦苦挣扎,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发一条。 酝酿了一下心情,她编辑内容:“你在哪里?” 刚一点完发送,她就用手掌盖住了手机屏,担心会看到已经被对方删除的提示。 她拉黑过褚淮生两次,但也仅仅只是拉黑,气消后就又将他移出了黑名单,可以她对褚淮生的了解,他绝不会这样拖泥带水,他会直接让她从他的世界滚蛋。 手指慢慢下移,再下移,已经快要移到她发送的信息下面…… 心一横,她移开手掌,瞬间惊异的发现,她的消息发出去了。 褚淮生居然没有删了她? 望着那条发送成功的消息钟禾内心百感交集,他没有删了她,她果然是不够了解他。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浑身几乎都湿透了,然而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仍难掩失落。 她挪动僵硬的双腿,刚要从拱桥上下来,手里的手机震动了,激动万分的低头一看,心情却瞬间又坠落谷底,她是在期待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应,褚淮生不会再理她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因为你是原配 “按这个地址去找,有可能能找到褚总。” 信息是钱进发来的,钟禾看了眼地址,有些犯难:“这是海岛,我要怎么过去?” “我已经在西岸港口给你安排好了快艇。” 钟禾有些感动,她不声不响的离开,可褚淮生身边的人却都不怪她,还都这么积极的帮她。 “钱进,苏莱雪也回来了,可为什么你不把地址发给她?” 毕竟她是他的初恋,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恋恋不忘的对象,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这个地址都不应该先发到她手机上。 钱进隔了一会才回:“因为你是原配。” 钟禾霎时如醍醐灌顶,她是原配……是啊,她是褚淮生名正言顺的妻子,不管苏莱雪曾经跟他有过怎样炽热的感情,也不管他们认识了多久,凭着他们合法的关系,这都是苏莱雪无法比拟的优势。 她无论怎么找褚淮生,都是名正言顺。 可苏莱雪找褚淮生,那就是有违道德。 这么一想,她瞬间有了底气。 钟禾倒是不知道褚淮生在海岛上居然会有幢房子,不过也难怪她不知,钱进在信息里告诉她,他跟了总裁十年,都不知道那幢房子的存在。 她坐在海风肆虐的快艇上,心里侥幸的想,钱进都不知道,那苏莱雪肯定更不知道。 然而下了快艇,看着小岛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幢独立别墅存在,她又却步了…… 万一这个海岛别墅是他曾经买给他和苏莱雪的爱巢,那她今天这么唐突的找过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又万一如果苏莱雪刚好在这幢别墅里,两人此刻正在抱头痛哭,诉说着爱恨别离,她突然出现,岂不是自找难堪? 似乎有一万个理由阻止她靠近别墅。 脑海里及时浮现了钱进说的那句话——因为你是原配。 她再次认清到自己的身份,在她又一次丧失勇气的时刻,对,她是褚淮生的妻子,就算苏莱雪现在抱着他哭,她也不必觉得难堪,甚至可以上前给她一巴掌,质问她为什么要抱着自己的老公。 该难堪的是苏莱雪。 而不是她。 抬起步伐,她朝着别墅迈进。 别墅里漆黑一片,好在门并没有反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客厅沙发上倚着个人,慢慢踱步过去,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脚下踢到一个空瓶子,她弯腰捡起,然后又踢到一个,她再捡起,就在她认真捡瓶子的时候,咔嚓一声,整幢别墅的灯亮了。 钟禾半蹲在地上,突然就没有了抬头的勇气,而即使她没有抬头,也可以感受到一道凌冽的目光,正在犀利的望着自己。 她盯着满地的空酒瓶,手指在地面上无措的抠了几下,缓缓起身,朝他走过去。 目光从他修长的双腿一点点上移,移到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她的心狠狠的鸷了一下。 那是能将她凌迟的目光。 如果她不曾见识过他温柔深情的注视,那她现在就不会因为他这样冷硬的眼神而觉得难过。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北方落雪的那个晚上,他的手掌从她眼前移开时,他眼里温柔装着她的样子。 没有落差,就不会惆怅。 “怎么喝这么多酒?” 小心翼翼的开口,鼻腔一阵酸楚,她把头又低了下去。 对面没有声音,但那能将她凌迟的目光却一直将她锁死,周遭死一般的寂静,许久后,才听到一声沙哑又冷漠的驱逐声:“出去。” 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来,她撇过头倔强的咬住嘴唇,将剩余的水光逼退回去,哽咽着开口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也许对于褚淮生来说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三个字。 可眼下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 褚淮生果然是不想听。 非但不想听更不想看到她。 他踉跄着从沙发上起来,脚下被一只空瓶子绊了一下,钟禾本能的上前搀扶,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 望着他拒人于千里的背影,她难过的喊道:“我知道我不该莫名其妙的离开,可即便我很快回来了,也不能被原谅吗?” 她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褚淮生缓缓回头,一张冷漠的脸上堆满了讥讽:“很快回来?你当我这里是什么?酒店?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钟禾流着眼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离开,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回来,在我这里,人走了门就关了,再想回来,没门。我的世界从不允许人来去自如,更不允许人随心所欲。” “如果我不跟苏莱雪一起回来呢?” 她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是不是今天你对我的怨恨就会少一些?” 背过身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淮生的态度是钟禾意料之中的。 所以即便心里十分难过,她也不会因此放弃。 她当时用了多大的勇气离开,现在就用了多大的勇气回来,而这次回来她更是抱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她不会再做出揣着一份思念远走天涯这样的举动。 很多事情只有经历过了才明白,如果不能留在一个人身边,而只能靠着回忆来度日,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不想那样煎熬的过完一生。 而那样的人生她也过不完。 钟禾决定先搬回褚家。 每次在她心里犹豫不决时,她都会告诉自己,她还是褚太太,她不应该畏首畏尾。 而在她做出这个决定时,她也想好了自己可能需要面对的困难。 她提着箱子硬着头皮来到褚家。 站在熟悉的大宅门前,回想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情景,恍若隔世一般。 那时候又怎会想到,有一天,这里会成为她最不想离开的地方…… 梁秋吟自从村姑销声匿迹了后,每天心情都十分愉快,觉得天也是蓝的,花也是香的,空气也是清新的,她一天天嘴巴几乎都合不拢。 那一段如同噩梦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然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某一天清晨,她的噩梦又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把门口的狗东西赶走 梁秋吟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吃着一旁佣人剥了皮递过来的葡萄,视线不经意一扫,忽尔看到门边站着个人,她一口葡萄整颗吞进肚子里,双眼被噎得用力一翻,惊恐的指着门边喊:“吴管家?吴管家?那是不是我的幻觉,这一大早的我怎么就看见了这鬼东西?” 吴忠全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外一扫,顿时惊得张大嘴巴:“太太?” 这一声太太喊得犹如晴天霹雳,把梁秋吟震得天旋地转,她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怒目圆瞪的呵斥:“你乱喊什么?谁是太太?”视线睨向钟禾,咬牙切齿的骂道:“还不赶紧把门口那狗东西给我赶走!” 吴忠全立在原地不敢动。 梁秋吟气炸了,她脸庞扭曲的更厉害:“我说话你没听到是不是?” “夫人,要不要先问一下少爷……” “有什么好问的?我儿子上回让你扔东西忘了是不是?我看你这管家是不想干了!” 她视线移到身旁瑟瑟发抖的佣人:“你,过去把那个碍眼的东西给我撵走!” 佣人也是不敢冒犯。 “我看今天谁敢赶她走。”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在江嫂的推动下,慢慢从屋里出来。 梁秋吟要崩溃了,她压抑着狂躁的情绪奔到老太太面前说:“妈,难道你还想袒护她不成?这女人把您孙子气成那样,现在居然还敢有脸再回来,她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老太太从鼻孔里哼了声:“两口子闹矛盾,生气跑出去散几天心就是十恶不赦了?你这当婆婆的未免管得太宽,我有这么宽的管过你和我儿子吗?” 梁秋吟被堵的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老太太望向门边:“还不进来,傻站在那干什么?” 梁秋吟仍不死心:“妈,如果只是单纯的闹别扭,淮生不会那么生气的让人扔了她的东西,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淮生的事。” “就你会揣测,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淮生的事淮生自己会处理,要赶她走也是淮生赶,用得着你一个做婆婆的在这里指手画脚?” 钟禾提着箱子进到屋内。 “跟我过来。” 老太太轮椅转了个方向。 来到老太太房间,钟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老太太起先也是一语不发的望着她,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先开口:“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刚才的维护钟禾心生感激,她是真的不想再骗老太太,可是有些事她也是真的不能说,绞着手指,她愧疚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离开,不跟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面对这么一位善良的老人,谎言易道真话难言,见她欲言又止,老太太催促:“说啊。” “我太累了。” “累?” 老太太有些愕然:“哪里累?” “心累。奶奶,我配不上您的孙子,我可以承受您对我的关爱,却无法承受和他之间相差万里的处境,公公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对,我可以是他的妻子,却是一个永远不能曝光的妻子,我无法和他并肩而立,他站在财富的顶端,我就只能仰望着他,我们之间家境、学历、见识、智慧都不在一个层面上,我如果待在他身边,就只能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活着。” 老太太不敢置信:“你确定这是你离开他的原因?” “嗯。” 老太太似乎受了些打击,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钟禾蹲到她面前:“奶奶,您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有些意外。”老太太抚摸着她的额头:“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乐观自信的孩子,即使遇到再大的挫折,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可你怎么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呢?你怎么能那般妄自菲薄,你根本不需要啊,因为你介意的,淮生压根就不会在乎……” 钟禾当然知道褚淮生不在乎。 她自己也不在乎。 除了她身上的包袱,任何困难都不可能成为她离开褚淮生的理由。 可除了这样说,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我那时是想不通,不过出去转了一圈后我又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我不应该自卑,我能让淮生喜欢我,就说明我身上的长处别人都没有。” “对啊!” 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你这样想才对嘛,淮生会计较你的家世你的学历吗?家世好学历好的女孩星海城一抓一大把,可为什么他对她们避如蛇蝎,唯独对你青睐有加?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有的特质她们都没有,你在淮生眼里就是独一无二的,谁看轻你你都不应该看轻你自己。” “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了。” 想到那一对迷人的梨涡,钟禾黯然神伤。 老太太忧心忡忡:“你回来淮生知道吗?” “知道了。” “他很生气对不对?” “嗯。” 钟禾低眉垂眸:“他根本就不让我靠近他。”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这也是犯了他的大忌,你明知道他的前任女友就是不辞而别,你怎么还能重蹈覆辙呢?你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触痛他的伤疤,就算你及时的回来,他也肯定很难原谅……” 钟禾想说她不但和苏莱雪一样不辞而别,还和苏莱雪同一时间归来,但想想这样有可能会刺激到老太太,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她就是回来的太及时了。 她要是稍微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老太太.安慰了他几句,鼓励她金诚所致金石为开,便让她把行李送回楼上,一切慢慢来。 钟禾提着箱子刚到褚淮生门前,准备伸手推门时,身后传来凌厉的呵斥声:“站住!” 她脊背一僵,梁秋吟已经大步上前,啪的一声,在她还没反应时,一记狠重的耳光已经甩了过去。 钟禾后退了几步,血丝从嘴边渗出来。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仗着老太太庇护你,在我们家来去自如是?” 梁秋吟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刚才她给儿子打电话,想让儿子回来把贱人赶走,儿子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的花言巧语我领教过 一想到从今往后又要每天面对这个贱人,她就要气的爆炸了。 钟禾提着箱子进屋。 她无视的态度更激怒了梁秋吟,啪的一声,她追过去又是一记狠重的耳光:“我跟你说话没听到?” 钟禾两个嘴边都流出了血。 她冷冷问:“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现在马上从我们家滚出去,我儿子屋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许你玷污!” “我不会走的。” 她蹲下身打开行李箱。 梁秋吟被她气的昏头了,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突然抡起一只古董花瓶朝钟禾砸过去,“我让你嚣张!” 花瓶掉在地上碎了。 钟禾的头也破了。 鲜血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滴到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就开出了一朵凄美的花。 梁秋吟堵在胸腔的一口恶气这才出了些,她冷哼了一声道:“你现在不走,等我儿子回来也一样会赶你走,到时候谁也护不了你!” 屋里终于静了下来。 钟禾抬手擦去嘴边的血,又擦去额头的血,眼圈滚烫,可她不允许眼泪落下来,她在心里默默的说,褚淮生,我就当你的母亲是替你打的,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弯腰将地上的碎片一颗颗捡起来。 她又一次体会到了这无情的世间里冰冷的恶意。 钟禾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真的很累也很疲惫,疲惫到她连额头上的伤口都没有力气去处理,任由它们一直流血,直到那些血液凝固干结为止。 深夜,有熟悉的声音在梦中响起,这声音是她无数次等待心上人归来的脚步声,她几乎是一瞬间醒来,只迟钝了一秒,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褚淮生进到房间,径直去了更衣室,就在他撕扯领带时,没有任何预兆的,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这动作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一直流到指间。 他一把扯开环在腰间的手,转身一把扼住身后人的喉咙,将她按压在墙壁上:“谁允许你回来的?” 四目相对时,褚淮生冰冷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他的目光从她红肿的脸颊移到血液凝固的额头。 钟禾想,她现在一定丑极了。 即使没有照镜子,她也可以想象自己此刻的狼狈,她一定像个鬼一样。 她没有诉说自己受了怎样的委屈。 她也不奢望褚淮生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关怀倍至。 是她辜负了他的深情。 她隔着与他一臂的距离,就那样红着眼无声的望着他。 直到他收回手,突然转身离去…… 钟禾拔腿追上去,再次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滚烫的眼泪渗出眼眶,她抽泣说:“我很想你。” 她知道这一句很想你和对不起一样虚伪。 她知道他不想听,可她就是忍不住,说了。 四十三天的小别离,时间没有稀释依恋。 隔了四十三天重新拥抱这个男人,钟禾才真正体会,有一种爱它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有一种爱它反而会越挣扎越深刻。 “我知道我有多让你失望,我知道我现在不该厚颜无耻的站在这里,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任何一句话,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离开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 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她继续道:“于你而言,我可能不是那个唯一的人选,可于我而言,这世上只有一个褚淮生,我有多么爱你,只有我自己清楚。” “够了!” 褚淮生怒不可遏的转身,用力捏着她的手腕:“你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我领教过,相信过,也心动过,可相信的结果是什么?是在我全心全意付出时,你说走就走了,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下,现在又回来故技重施是想怎样?是想再践踏一次吗?” 钟禾的心被搓圆捏扁了。 梁秋吟那花瓶将她砸的头破血流她都不觉得疼,可褚淮生一句质问的话就让她痛彻心扉。 她只能瘫坐在地上,对着他已经离去的方向,哭着在心里说:不是啊,不是…… 褚淮生这晚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尽管被梁秋吟百般刁难欺凌,钟禾也没想过退缩,依然坚挺在褚家。 褚淮生是唯一能牵动她情绪的人,梁秋吟那些欺凌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在老太太的鼓励下,她决定找褚淮生好好的谈一谈。 不求他立马原谅,但起码要跟他澄清,她回来不是为了践踏他的真心。 钟禾来到驰越集团,电梯将她送往顶楼,出了电梯门,她却突然有些迈不动腿了,她想见他,又怕见他,怕他会说出什么摧心剖肝的话。 正在她踌躇不前时,“钟禾。”突然有人唤她。 她寻声望去,见到甄惜从一间会议室朝她走来。 她不是第一次来驰越,但这样跟甄惜不期而遇,却还是第一次。 甄惜到她面前,一脸的凝重:“你回来了?” 她目光闪躲:“嗯。” “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抬头苦涩一笑:“没有……” “有。不但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钟禾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好。 甄惜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来找我表哥?” “嗯。” “来找虐吗?” “啊?” “上回听外婆说,他让管家把你的东西都扔了,你现在来找他,是想让他把你也扔了吗?” 钟禾又不知如何回应了。 “你头怎么了?” 尽管伤口在头皮里,被乌黑的发丝覆盖,但因为距离近,甄惜还是发现了,他蹙眉上前查看,钟禾被他这一过分关切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后退了一步说:“没怎么。” “都沾上血了还说没怎么?” 甄惜黑着脸拉住她的手腕:“走,去我办公室说。” “你干嘛?不用!赶紧放手……” 两人拉拉扯扯间,电梯门突然打开,褚淮生的目光正好落在两人拉扯的手上。 他面无表情的迈出电梯,像不认识两人一般,率领着身后的人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越了过去。 钟禾有些焦急,她想到之前每次她跟甄惜走得近一点,褚淮生都会吃醋,刚才又看到那样让人误解的一幕,他肯定是很生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施暴者最初都是受害者 他本来就已经生气了,她来也是为了让他消气,怎么能雪上加霜呢? 挣脱了甄惜的手,她认真说:“我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有些急事,就不跟你多说了,再见。” 钟禾匆匆忙忙来到褚淮生办公室,局促不安的小跑到他面前说:“你不要误会,我们刚才只是……” 啪的一声,褚淮生将手中看着的文件重重摔到桌上,周身依然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我误会什么?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禾想说是合法的关系,但又怕这样说会更加激怒他,他会马上拽着她去民政局,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褚淮生置之不理。 钟禾深呼吸:“我来是为那天不辞而别的行为跟你真诚的道歉,如果你想听理由,我可以说的。” “不必了。” 褚淮生冷漠的眼神不夹杂丝毫感情:“你现在无需做这些无谓的纠缠,不懂得珍惜真心的人,不配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觉得我不珍惜你吗?你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不珍惜你?” 钟禾被他误解的如鲠在喉。 褚淮生讽刺的勾了勾唇:“一个人之所以不珍惜另一个人,原因不外乎两点,第一,不珍惜他也不会失去他。第二,失去他也无所谓。” “不是这样的……” 钟禾彻底急了,她抓住他的手:“我很在乎你,我也很珍惜你,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珍贵,即使是我的命,在你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然而这些话对于被辜负过的男人来说无疑就是大忌。 褚淮生突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反捏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的吼道:“够了!” 他步步紧逼,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是谁允许你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在老太太的份上,给你留足了情面,你却不知进退,执意挑衅是吗?” 他朝着门外大吼了一声:“钱进!” 钱进立刻毕恭毕敬的进来。 “把她给我拖出去,交代好门口的安保,从今往后,不许她再踏进这里一步,谁敢放她进来,就给我跟她一起滚蛋!” 钟禾怔怔的望着他,原来恨一个人可以恨到如此地步吗? 她无语凝噎,转身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进焦头烂额的回到助理室,却诧异的发现,钟禾就坐在他的位置上。 他疾步上前:“太太,你没走?” “我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再想见到钱助理怕是不容易了?” 她自我解嘲地哼了声,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雾气弥漫:“出了这个门,我可就再也进不来了。” “褚总他……” “我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怪他,是我负他在先,他怎样对我我都不怨他,何况我也没有怨他的资格,我在这里等你,就是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苏莱雪……来找过他吗?” “没有。” “那他们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这我不清楚。” 钟禾低头沉默了片刻:“你说,褚淮生每次见我都这么愤怒,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他希望见到的那个人,而他希望见的那个人,却一直都没有来呢?” 钱进赶紧安慰:“太太,你想多了,苏小姐和褚总是不大可能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 她红着眼圈质问。 “以褚总的性格,应该是不喜欢吃回头草。” “那我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一样,你其实也不算离开,顶多就是离家出走,所以,你们还是有机会复合的。” “如果我们有机会复合,那不大可能会在一起的人,应该也会有可能在一起?” 钱进没谈过恋爱,工作能力自然是有,但对于处理这些感情问题,他还真不是特别擅长,钟禾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回应好。 忽尔想到总裁要开会,他回避了她的询问:“太太,褚总要开会了,我得给他送些资料过去。” 褚淮生这场会议开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回到办公室,他疲乏的脱下西装,然后进到后面的休息室,倒在了床上。 单手捏着眉心,耳畔突然传来:“可以一直爱你吗?” 他倏然转头,看到床边蹲着个女人,手里拿着她之前送给他的公仔兔,公仔兔挡住她的脸,她一直捏着它的肚子:“可以一直爱你吗?” 愤怒的从床上起来,他再次捏住她的手腕:“谁放你进来的?” 钟禾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她挣扎了一下:“我没走。” 褚淮生被她气的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厚颜无耻,还真是与时俱进!” 他拖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外面拉。 钟禾抱着床栏不肯走,手里的兔子因为拉扯掉在了地上,刚好被他踩了一脚,那清婉的声音在气氛紧张的空间里再度突兀的响起——可以一直爱你吗? 可以一直爱你吗? 呵。 褚淮生伸手捡起那只兔子,大步走到窗前,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兔子扔出了窗外。 她这次回来,不管他说什么字字诛心的话,她都不怨他,不管他怎样讽刺疏离,她也不生气,即便他下了命令,以后驰越不允许她再踏入半步,她也接受,可他这么没有丝毫停顿的,像丢弃一件厌弃的玩具,就这么把她送的兔子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觉得胸腔疼的要爆炸了一样。 她追到窗前,望着脚下几十米的高空,冷冷的收回视线,眼含泪光倔强的睨向对面的男人:“同样可以发声的毛绒公仔,你床底下也有一只,凭什么就把我的扔了?” 尽管那样努力的隐忍,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其实我真的特别想知道,如果每次找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苏莱雪,你又会对她说什么呢?” “也会这样往她心口上捅刀子吗?” “谁找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褚淮生槁木死灰:“施暴者最初都是受害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他被愤怒的火焰焚烧了六年 钟禾心碎神伤地走出驰越大厦。 褚淮生那句槁木死灰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施暴者往往都是从受害者过来,他的意思他会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子,是因为最开始先有人在背后捅了他。 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的心脏开始抽痛,不能再往下想,怕抽痛的心脏会裂开,怕裂开的心脏会化成粉末。 她来到兔子被抛下的位置寻找,明知道即便找到褚淮生也不会再要,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就像是一种执念,她无法逼自己放下。 太阳落山,她终于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那只坠落的兔子,兔子还是那只兔子,除了身上沾了些污渍,并没有其它外观损坏。 然而当她捡起来,无论怎么按压它的肚子,那句可以一直爱你吗?都再也无法说出口。 周五下午。 钱进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刚刚被总裁打回的文件,忍不住翻看了看,这份文件是企划部呕心沥血了花了一周的时间做的方案,也不知到底有多差劲,已经被老板第五次打回了。 前方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他不经意抬头,突然整个人被雷电击中一般,惊恐的愣在原地:“苏、苏小姐……” “钱进,你好。” 苏莱雪对他轻轻一笑,两腮的酒窝像池塘的涟漪一样荡漾开来。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洪水猛兽吗?” 钱进无言以对,他知道苏莱雪回来了,也知道她肯定早晚会找过来,只是真当她找过来,他这个跟了总裁十年的助理慌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放这个被总裁憎恨了六年的女人进去。 他还在为难纠结,苏莱雪的手已经伸向了门把手。 “苏小姐,你不能进去……” 慌张的阻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苏莱雪迈了进去。 四目相对,这其中的爱恨情仇,别人又怎能会懂。 钱进默默退了出去。 苏莱雪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喜欢穿黑色熨烫整洁的西装,身形笔直,五官干净剔透,棱角分明,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散发出令她着迷的冷傲矜贵的气质。 恍若隔世。 她心潮起伏的说了句:“淮生,好久不见。” 这一幕曾经褚淮生幻想过,他幻想过苏莱雪会重新站到他面前,然而当她真的重新站到他面前,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平静。 收回视线,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两人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像他们之间隔着的那漫长的六年。 苏莱雪朝他走近几步,站在他身后,“淮生,你结婚了?” 褚淮生不语。 “听说你一直都在恨我,直到遇到她。” 他搭在安全栏上的手指紧了紧。 “我不知该高兴呢还是失望呢?我应该高兴,能有一个人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去走向我们曾经设定的未来,我该替你高兴的不是吗?” 褚淮生确实恨了她六年,这六年他从不提她的名字,更不允许身边的人提及,她就是刺在他心脏最中间的那根刺,想起来会疼,不想也会疼,由爱生恨,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恨,他对她的憎恨在最初那两年让他一度觉得,如果再次遇见,他会失控的杀了她。 他被愤怒的火焰焚烧了六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不会再有当初那种冲动的要杀了她的念头,但憎恨一直都在,他想象过的所有再见面时会爆发的情绪,到真的见面的这一天,其实都没有出现。 他超乎寻常的冷静。 “我为什么要带着别人一起走进曾经和你设定的未来?我的未来就只能是曾经和你设定的那一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口误,对不起,淮生。” 苏莱雪垂下目光,脸色有一丝不寻常的苍白,“这些年我一直都担心你走不出我给你造成的阴影,听说你结婚了,我很高兴,又听说……你很喜欢她,我更高兴,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不用像我一样,一直活在痛苦的深渊里,真的很好。” “真的很好吗?” 褚淮生缓缓回头:“如果真的觉得很好,为什么我听出了浓浓的失意?” 苏莱雪头垂得更低了,脸色也更白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还是什么心思都瞒不了你。” “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莱雪指尖轻颤:“我回来把当年不辞而别欠你的一句话,重新补给你。” “不需要了。” “需不需要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 苏莱雪抬起头,两行清泪滑进梨涡。 他曾经说,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所以,永远都不希望她哭。 “对于那一晚,对于那些照片,我解释不了,但在我心里,从未有一刻背叛过你。” “六年零三个月十五天,二千二百八十九天的日子,我也从未有一天停止过思念你。” 冰冷的讽刺在褚淮生脸庞蔓延,承诺也好,情话也罢,对于这些善变的女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他嘲讽的不想回应。 苏莱雪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颓废一笑,她缓缓转过了身。 一步一步朝着门边挪到,在即将跨出那扇将他们隔入两个世界的大门时,她泪如泉涌的回头:“淮生,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会选择不认识你,不是我后悔,是我不能面对没有你的结局。” 钟禾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冰冷的卧室里,手里拿着那只已经不能再发声的兔子,回忆着她和褚淮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身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垂眸一看,是茅子廷打来的电话。 有气无力的放到耳边,她喂了一声。 “小花花,赶紧到玄梧来,再不来,淮哥今晚可能要酒精中毒死了!” 钟禾几乎连袜子都来不及穿,裹上一件外套冲了出去。 她赶到玄梧时,褚淮生并不在101包厢,气喘吁吁的望了一眼茅子廷和赵德,她问:“人呢?” 茅子廷起身道:“我带你去,在楼上,喝醉了,今晚就让他在这里休息一夜。” “喝了多少?” “反正是挺多,估计有三四瓶。” “三四瓶?” 钟禾倒抽口冷气:“那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茅子廷没好气:“我们有能耐阻止他的?再说了,还不是你们闯的祸!” 钟禾敏锐的捕捉到你们。 第一百三十章:露水情缘 她不确定问:“他今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好像是苏莱雪去找他了。” 一盆冷水仿佛从头泼下,将她泼了个透心凉。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茅子廷将她带到一间卧室,屋里黑漆漆的,他小声叮嘱:“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必要的话……” 他语气促狭了几分:“也可以来个床头吵架床尾和。” 钟禾没有心情回应他的揶揄。 待茅子廷走后,她按亮了床头灯,看到褚淮生躺在床上,一双英挺的剑眉深深的蹙在一起,她不是没有见过他蹙眉的样子,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在睡梦中还这样忧愁。 “她就那么牵动你的情绪吗?” 趴在床边,她用手指试图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一想到褚淮生和苏莱雪见面的场景,又看到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她一口气就闷的喘不上来。 褚淮生从不是那种随意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他很自律,除非遇到令他失控的事。 比如,他最爱的女人回来了。 钟禾觉得自己快要压抑的疯了,她跑到楼下拿了几瓶酒上来,就坐在他床边的地板上,一口接一口的喝,一边喝一边哭。 如果明天褚淮生醒来跟她说,他忘不了苏莱雪她该怎么办? 她还要厚颜无耻的继续纠缠他吗? 所有的烦恼都淹没在酒精里,她喝得双眼迷离,脸颊绯红,长发也被自己揪得乱遭遭,脸上更是布满了泪痕,她不在意自己现在有多么邋遢,她只在意明天他醒来后,她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他要有什么该死的初恋?她都没有,为什么他要有?她的初恋就是他,可为什么他的初恋却是别人?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成为对方的唯一?” 她伤心的扑到他身上,趴在他颈边狠狠咬了一口,疼痛让醉酒的男人呻.吟了一声,她心疼的又低下头,去吻他蹙的更深的眉头,她的吻一直从眉心吻到下巴,眼泪落在他脸上,像那一晚她要离开他时的不舍。 钟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是被流水声吵醒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她顺着声源望过去,看到磨砂玻璃房里站着一个正在淋浴的身影,床上已经没有人,而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一条毯子。 她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有挥发,仍然是有些迷醉的状态,掀开毯子从沙发上下来,她光着脚走到浴室门口。 现在应该还是凌晨时分,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她蓬头垢面的就站在淋浴房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褚淮生从浴室出来,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直接从她面前越了过去。 钟禾委屈的回头看了一眼。 褚淮生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踌躇了几秒,她跟了过去。 “钱进告诉我,我是你的原配,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毫无优势,凭着我是褚太太的身份,我每次都能鼓起勇气站在你面前,即便我知道你心爱的女人回来了,我也告诉自己不要怕,你再喜欢她,她也只能是小三,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后背:“事实不是这样的,褚淮生,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害怕的,我怕你们破镜重圆,我没有她认识你的时间早,也没有她陪你的时间长,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会输给她。” 一颗流星从窗边划过去。 褚淮生扯开了她环在腰间的手,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步伐坚定的朝门边走。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是如果我让你为难的话……”有些话虽然难以说出口,但苟延残喘的尊严还是逼她说了出来:“那我可以走。” 褚淮生的喉结动了动,眼神不由变得深邃。 然而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就那样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 钟禾无力的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也许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即便是她辜负了褚淮生的深情,他憎恨她,但决定跟前任破镜重圆这种事,看在短暂相爱一场的份上,他恐怕也很难对她说出来。 如果褚淮生没有打算跟苏莱雪复合,那么刚才她说要走的时候,他就一定会说,他不会再跟过去的人牵扯不清。 他什么也没说,那或许就是他的态度,他希望她可以识趣的离开,而不用他说任何直白的话。 钟禾觉得万念俱灰。 她在玄梧的楼上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 面容憔悴的来到楼下101包厢,正在喝酒的茅子廷和赵德皆是一愣,茅子廷搁下手里的杯子说:“小花花,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走。” 钟禾眼神空洞的坐到沙发上。 茅子廷诧异了:“你的意思,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在楼上?” “嗯。” “我的个妈呀。” 茅子廷脸上充满了揶揄之味,“我说你这怎么憔悴成这样,敢情是被我淮哥给压榨的呀?这一天一夜的,呵呵。” 赵德没好气哼一声,对于茅子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向来是很服气。 “那我淮哥呢?他怎么没下来?” “他走了,昨晚就走了。” “什么?他走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钟禾本就心情烦躁,听茅子廷这语气好像她就该跟在褚淮生屁股后面当侍候他的老妈子似的,便怂怼了一句:“我留在这里睡觉不行吗?” 见她发火了,茅子廷讪皮讪脸的笑笑:“行,行,反正这是老赵的酒,你就是把这当家那也没问题啊。” “那我可就住这了。” “啊?” 茅子廷错愕的跟赵德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我暂时不想回褚家,先在这住几天。” 她抬起头:“赵德可以吗?” “可以,你就住昨晚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不对外开放的。” 茅子廷忽尔想起什么:“说起那个房间,还有淮哥曾经的一段露水情缘呢。” “露水情缘?” 钟禾狐疑的蹙了蹙眉。 第一百三十一章:淤泥里盛开的白莲花 “是啊,那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淮哥因为喝了我的药,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这时,突然窜进来一位受伤的弱女子,用凄婉的声音说:大侠,救救我……淮哥人虽然不能动,但说话是可以,他二话不说,慷慨解囊道:上来。弱女子便跳到了他身上,两人脸贴着脸,胸贴着胸,胳膊缠着胳膊,就这样度过了浪漫的一夜……” “等等!” 钟禾惊恐的打断,这故事怎么听着有些熟悉,“你说褚淮生在楼上救了一个女人?” “对啊,就你第一次来玄梧想要对你图谋不轨,后来被淮哥刺瞎了双眼那个光头在这里闹的事。” 钟禾震惊了,她撇过头,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晚上救她的人居然是褚淮生…… 这世界还真是小。 她受到的震撼有些大,又听到茅子廷说:“还记得之前淮哥宠幸的那个陪酒女秦筱吗?那个秦筱就是冒充了那晚的女人,不过后来被淮哥识破了,下场惨的很,敢骗我淮哥,找死呢。” “秦筱冒充?” 钟禾又惊得睁大了双眼:“为什么要冒充?” 她听得简直一头雾水。 茅子廷端起酒杯说:“老赵你跟她说说,我这嘴巴都讲干了。” 赵德说话一向沉稳,不像茅子廷那样言语浮夸,他认真解释:“淮哥自从跟苏莱雪分手后,就对女人患上了严重的洁癖,每次只要女人靠近,他就会想要呕吐,但是那晚那个女人,却并没有让他有这种强烈的排斥感,刚好那女人掉了一只耳饰,被秦筱捡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诶,老赵,你可是遗露了重要的一点啊。” 茅子廷补充:“秦筱那女人可不是一般的有心机,光捡个耳饰怎么能冒充,她还喷了跟那晚那个受伤女人一模一样的香水,就是那香水让淮哥相信了她的身份。” “孤儿怨?” “孤儿怨是什么?” 钟禾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难怪褚淮生会说秦筱是个费尽心机接近她的女骗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心里挺慌的。 幸亏昨晚没爬上床,万一爬上床,让褚淮生感觉出来她就是那晚那女人,那自己岂不是要彻底凉凉了…… 她手足无措的起身:“我困了,我上楼休息了。”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赶紧去消化吸收一下。 茅子廷冲着她慌不择路逃出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困?睡神呐。” 他伸个懒腰,“我到外面大厅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来借酒浇愁失意的女人,正好跟她聊聊人生,最近茅少我单身,寂寞。” 赵德没好气:“你也就配跟逛夜店的女人风花雪月了。” 茅子廷来到大厅,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也没瞧见一个顺眼的女人,失意的倒是有,可他茅子廷也不是种马,什么女人都上,他也还是挑的。 视线不经意落到一个清冷的角落,突然他的眼珠子不动了,只见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脸上不施粉黛,却清新脱俗…… 茅子廷驰骋情场多年,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他恍恍惚惚的向她走过去,离得近了,更觉得她长得秀丽端庄,她穿着一件韩版的毛衣,宽大的袖子盖住了半个手,她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她正在认真的敲击着键盘。 茅子廷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尽量稳重的上前搭讪:“嗨,你好。” 女子抬眸淡淡望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埋头继续敲键盘。 “你写什么呢啊?” 他好奇的探头过去望了一眼。 “小说。” “小说?” 茅子廷不可思议,瞅一眼纸醉金迷的大厅:“到酒来不就是喝酒玩乐的,你写什么小说啊?不觉得很吵吗?” “我要写的就是酒喧闹的场景,所以不觉得吵。” 茅子廷看出了这个女子很有个性,他越来越喜欢了:“我俩能加个微信吗?” 正在打字的姑娘突然动作停滞,抬起头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不能。” 茅子廷一年起码交几十个女朋友,可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让他心动的气势,那种气势就好像在说,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请你离我远一点。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地起身:“那、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茅子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回101。 一进门他就疯了:“老赵,老赵,我的灵魂伴侣出现了。” 这话赵德几乎都听腻了,他不以为然:“恩,那就去开房。” “开什么房啊,我告诉你啊,人家不是来逛夜店的,人家来写小说的,人家可有个性了,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啊……” “你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呢?” 赵德嫌弃的甩开他的手。 茅子廷要跪了:“我无法形容,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去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他死拉硬拽的将赵德拉到外面大厅,突然两眼一傻:“完了,她走了……” 这一晚,茅子廷没疯赵德疯了。 “老赵,我告诉你,你今晚别想走,你就在这里听我说说那女孩……”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到酒来不喝酒不蹦迪不约炮来写小说的,写小说那是多么文艺的事呐?我当时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坐在那个角落里,好像周遭的一切喧哗都与她无关,她就像一堆淤泥里盛开的纯美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专注的做自己的事……” “我想加她微信,她拒绝了,她居然拒绝了我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茅少,你说星海城哪个女人不想跟我谈恋爱?我比你跟淮哥都要有情趣懂得浪漫,她怎么就能拒绝我呢?” “我刚才不应该犯怂的,我应该缠着她把电话要来,现在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叫什么名字,我们的缘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不甘心呐,我不甘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被狗咬了,你有异议? 褚淮生不苟言笑的进到会议室。 和以往一样,每次只要他进来,会议室就会特别的静,而今天却尤为的静。 他觉察出了异常,往会议桌上一扫,冷声问:“都低着头干什么?犯什么错了?” 离他最近的一名副总小心翼翼的往脖子的方向指了指:“褚总,这,这。” 他怔了一下,目光变得阴翳,脖子上的痛感清晰存在,他当然知道那里有一道十分醒目的被人咬过的痕迹,但看破不说破是一种圆滑。 他冷眼一扫:“被狗咬了,你有异议?” 副总裁不说话了。 “设计部把你们下个季度各部门的企划方案都拿来给我看。” 钱进过去将四个部门的策划方案都收上来。 他将第一份递过去:“这是设计一部的。” 褚淮生翻了几页,扔到了一旁。 不说话便是代表通过,设计一部总监松了口气。 “这是设计二部的。” 褚淮生又看了几眼,扔到了一旁。 设计二部总监松了口气。 钱进又将设计三部的递过去。 褚淮生依然没有异议,设计三部的总监松了口气。 最近公司的高管们,可以说是人心惶惶,每次开会都像奔赴刑场一样绝望,虽然从前总裁的脾气就不是很好,可最近更是吃了炸.药一样,一个月内,已经有五六名高管撞到枪口上被开了。 为了避免落得同样下场,每个人工作上都是恪尽职守,平时花六个小时完成的工作量,如今都是花十二小时,甚至更多,就为了能在会议桌上,换来总裁的一句肯定。 钱进将设计四部的方案递过去。 看到总监名称甄惜两个字,褚淮生朝他看过去一眼,手里的企划案往桌上一扔:“重做。” 会议室又屏气慑息了,按说这企划四部是整个设计部最出色的部门,总监跟总裁又是亲戚,这被驳回的事怎么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啊? 会议结束后,甄惜走到褚淮生面前:“希望你否定我的方案真的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其他高管纷纷撤离,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就仗着是亲戚才敢了…… “别的什么原因?” 褚淮生坐在首座上,冷眼质问。 “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以权谋私,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那换你来坐怎么样?” “我不稀罕你的位子,但如果你不珍惜身边的人,我倒不介意横刀夺爱。” 褚淮生嗤之以鼻的笑了声,他缓缓起身:“先过了你妈那关再说。” 回办公室,他就直接去了卫生间,站在洗舆台前,盯着镜子里自己脖上的位置。 咬的那样深,得有多愤恨? 可是,她凭什么? “褚总?” 钱进在外面喊,他黑着脸出去:“什么事?” 钱进有些欲言又止:“刚才……苏小姐来过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钱进将手里捧着的一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放到他办公桌上:“她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她走了。” 她说她走了。 六年前好像也是这样,她让家里的女佣转告他,她说她走了。 呵。 真是讽刺。 六年前她说她走了,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他经历了一段他自己都不堪回首的黑暗的时光,那时候的心痛、愤怒、绝望所有的情绪都无法用语言形容,然而六年后的今天,她说了同样一句话,他却并没有了当初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反而莫名的竟有些如释重负。 时间看似无用。 到底还是不着痕迹的稀释了一些东西。 “苏小姐说,以前你最喜欢吃她做的蛋糕,这是她最后一次做给你吃,也希望…你能永远记得她的味道。” “钱进,你越来越差劲了知道吗?” 钱进茫然。 “你身为一个助理,传达别人的话没有错,但传达不该传达的,你是第一天当助理吗?” 钱进低下了头。 “拿出去,还有,今天一天不许任何人进我办公室,包括你。” “有事也不能传达吗?” 被总裁警告的眼神瞪的如芒在背,他拿起桌上的蛋糕:“知道了。” 褚淮生真的一天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过。 当然,也没人进去过。 一直到天黑,办公室的门才打开,他面无表情的从里面出来。 钱进立刻迎上去:“褚总,有件事我要汇报给你。” 褚淮生停住步伐等着他汇报。 “老太太打来电话,说太太跟家里的女佣昨晚一起出去买糕点,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褚淮生目光阴鸷的睨向他。 钱进又怵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没回来就是又走了,很稀奇吗?人家来去自如是人家的事情,你管不到我更不会管。” 他继续向前走。 “可是那个女佣已经找到了。” 褚淮生恍若未闻。 “她死了。” 果断行走的步伐突然定住,他蹩眉回头:“谁死了?” “那名女佣。” 钱进疾步上前,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他:“您看。” 是一条新闻,确切的说星海城几乎每个人都已经不陌生,大约是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会有几个人这样恐怖的死去,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唯独一张脸,像被虫子咬过一般,密密麻麻的全是虫眼,所有死去的人都有一个特症,死不瞑目。 新闻上的尸体就是褚家的女佣,经常照顾老太太,褚淮生对她有印象。 “她呢?” 钱进自然知道总裁问谁,他无奈的摇摇头:“我有安排人去找,但是没找到。” “为什么不早点说?” 钱进的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冤字,褚淮生意识到自己下的那道命令,蹙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开机,一大堆的来电提醒和信息接踵而至。 他胡乱翻看了几眼:“把她号码给我。” 钱进立刻将钟禾的新号码报过去。 “加派人手去找,扩大范围,有任何消息给我打电话!” 交代完他步履匆匆的走了。 钟禾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她醒来睁开眼脑袋一阵钝痛,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晚从玄梧离开后,她还是回了褚家,老太太说想吃芙蓉斋的糖糕,她就和女佣阿朵一起去帮她买,回来的路上,在一条僻静的路口,褚家司机突然说车子坏了,她刚一下车查看,后脑勺就挨了重重的一棍,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活埋 眼前有个人影虚晃,她用力甩了甩头,才看清虚晃的人影是谁:“舅舅?” 梁德成阴森一笑:“谁是你舅舅?少跟我攀亲带故!” 钟禾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我知道舅舅是替我婆婆出气,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最好还是把我放了,不然您的外甥真的不一定放过你。” 梁德成哼一声:“你就这么自信我外甥不放过我?” “您的儿子上次才绑过我一次,那次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他放了他一马,可你们三番两次这样,再浓厚的亲情恐怕也要被消磨光了。” “你以为我会像我的傻儿子一样给你活下来的机会去告状吗?” 钟禾心咯噔了一声。 梁德成眼中的杀伐决断的确是梁大金眼睛里没有的。 “就算我没机会去告状,但您外甥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他难道不会派人找吗?” “呵呵。” 梁德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找?换作之前他可能会找,但是放到现在,你觉得他会找吗?你走的这段时间他找你了吗?” 梁德成的提醒让钟禾瞬间跌落谷底。 “你还真是找了个对我下手的好时机。” 她指甲扣进了掌心,当意识到被梁德成绑架时,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被褚淮生放在心坎上的人,却忘了她刚刚才离开过他,他现在还在跟自己置气。 哦不对,不是置气。 她回想最后一次见褚淮生的情景,她说,如果我让你为难的话,那我就离开。 他一定是当她识趣的离开了。 即便她没有对他说过那句话,有过一次离开的先例,再发现她不见,他又怎会在意呢? 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最终落得的下场。 绝望的阖上眼,她还真是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还是老的辣,我当然会看准时机,不会像我那个傻儿子不管不顾的就将你绑了去,绑了还不敢对你下狠手,最后惹得一身臊,你落到我手里,可就不要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了。” “话说这也是你自己自掘坟墓,前段时间走了不是挺好,居然又跑回来,你这就是典型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 地狱两个字令钟禾目光一沉。 她蓦然想到那个一直在背后威胁她的人,联想到那个人也是逼她离开褚淮生,她抬头打量面前的梁德成,会不会这个人就是他?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倘若梁德成能掌握那样有利的证据,又何必现在多此一举绑架他,他肯定早就拿着那样的证据到褚淮生面前揭穿她了。 不过为了彻底排除,她还是试探的喊了声:“地狱召魂者?” 梁德成抬眼望她,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钟禾排除了他是地狱召魂者的可能。 “我婆婆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外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那你放了我,我离开他。” “呵。” 梁德成嗤鼻一笑:“放了你?是你天真还是当我蠢?放了你让你去报警或者找褚家老太太告状吗?” 他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我不但不会放了你,还会让你死的‘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四个字让钟禾不寒而栗,她凝重问:“你想怎么样?” 钟禾很快被他们带到了一幢七八层高的废弃楼房前,楼房四周除了一些拆迁的痕迹完,一个人影也没有,钟禾五花大绑的被他们押着往楼房内行走,走到门口时,她看到一块醒目的警示牌—— 爆破重地,切勿靠近。 她目光覆上一层冰霜,挣扎着不肯进去,奈何浑身被绑的严严实实,毫无挣脱的可能。 押解到三楼时,梁德成发话:“就这里。” 三四个人拎着铁锤等工具,找到一块空心墙的位置,开始对着墙面砸捶掏挖,钟禾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强烈,她厉声质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刚才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这一块是拆迁地,马上就要修建高铁,所有的障碍物都已经清除,唯独还剩下这一幢高楼,也将在明天早上七点,进行一次强力的爆破,到时候这座高楼会化成粉末,而你,也会。” 钟禾强忍着身体里流窜的寒意睨向正在砸墙的几个人:“那你让他们又在干什么?” 梁德成冷冷一笑:“当然是为你准备藏身之处了,不把你藏严实了,怎么应付明早爆破前的检查呢?” 钟禾倒抽口冷气,彻底见识了梁德成的狠毒。 “我只不过是个无父无母从乡下来的可怜孤儿,就算你不想让我待在褚家,也没必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我好歹也是一条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说歹说让你走你不肯,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为了了却我妹妹的一桩心病,你也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梁德成不以为然:“我怕什么?我又没杀你,你今天在这里灰飞烟灭,难道是我梁德成点的炸.弹吗?” 好一副借刀杀人却理直气壮的残暴嘴脸。 梁德成命人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又将她塞进墙缝,钟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隔入一个黑暗的世界。 梁德成最后看一眼被粉刷的完好无损的墙壁,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清早,梁德成睡得正沉,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接着闯进来十几名黑衣保镖。 梁德成与妻子王文茹赶紧穿衣起来,见到褚淮生进来,王文茹先冲过去:“淮生,这一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褚淮生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到梁德成面前,开门见山质问:“她人呢?” 梁德成心中稍有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他佯装无知:“你找谁?大金吗?大金他……” “我再问你一遍,她人呢?” 褚淮生从不喜欢跟人浪费口舌,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他的亲舅舅。 梁德成继续打马虎眼:“你到底找谁啊?这一大清早的,把我跟你舅妈都问糊涂了。” 褚淮生目光如炬的望向他,直望得他如芒在背,“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 钱进上前,将一段电话录音放出来—— “秋吟,村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哥,你怎么解决的?” “过程你不用了解,你只要知道,哥已经解除了你的心头大患,往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 梁德成脸色骤变,王文茹更是惊慌失措,她忙凑向丈夫小声道:“你干什么了你?” “现在还要否认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社会的蛀虫 其实他应该更早想到钟禾的失踪与母亲有关,但他却因为那个惨死在疯虱子手里的女佣而被误导了方向,他最初没有往母亲身上联想,只是觉得老太太已经康复,母亲必然有所忌惮,再加上钟禾曾经说过,她目睹过疯虱子的案发现场,和她同时出行的女佣死了,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疯虱子身上,直到星海城被掘地三尺,仍没找到人,他才逐渐冷静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母亲。 联想到上次她指使梁大金绑架,直接找她问她肯定不会说,便让钱进查了她近两天的通话记录,结果很快就查到了。 梁德成自知已经无法再狡辩,迎上他的目光承认:“没错,是我绑了她。” 七八辆车子风驰电掣的开往郊区,一路上梁德成紧抿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车子停到目的地,梁德成被带下车,褚淮生冷鹜阴霾的问:“人在哪里?” 梁德成突然笑了:“淮生,也许你会怪舅舅,但舅舅不后悔这么做。”他停顿一下:“那个村姑,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用不着你来说。” 褚淮生最后一丝耐心要被他耗尽。 “我说不说,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褚淮生目光骤然冷却。 “看到前面那座废弃的高楼了吗?看到高楼外那些正在严阵以待准备爆破的工作人员了吗?我不告诉你她具体被安顿在什么地方,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 梁德成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远处传来喇叭的倒数声:“五、四、三、二……” 随着砰的一声爆炸,高楼在一片火光声中轰然倒塌。 褚淮生脸色一片死白。 “为了等到这一刻爆破能够顺利,为了你没有时间阻止爆破,没错,她就在刚才倒塌的那座楼房里,被我砌在了墙缝中。” “其实就算你阻止了爆破又怎样?从昨晚到现在,你以为她还能活着吗?” 目光一寸一寸从倒塌的废墟移向说话的人,这些年梁家仗着是褚淮生旁系亲属的关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梁德成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外甥给的,他也从不畏惧于他,总觉得自己是长辈,外甥孝顺舅舅是应该的,可这一刻,他却被震慑到了,他第一次从外甥冷漠疏离的眼中看到了要将他挫骨扬灰的狠戾。” “淮、淮生,舅舅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舅舅……” 梁德成面色苍白的往后退。 咔嚓一声,褚淮生将一只枪口对准了他。 而就在他毫不犹豫的要扣下扳机时—— “表哥!”梁大金突然窜出来,匍匐跪到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气喘吁吁喊道:“等、等一下!” “给我放开。” 褚淮生声音冷若冰霜。 “你回头看,你赶紧回头看……” “太太??” 钱进喊了一声。 褚淮生缓缓回头,赫然看到在梁大金的车旁,倚着个羸弱的女人,站在清晨的阳光下,冲他虚弱一笑,那一刻,他面如死灰的脸上,才终于涌入一丝血色。 “她、她怎么??” 梁德成惊恐的看着远处的钟禾,说不出话来…… “钱进,把她带过来,还有……”褚淮生冰冷的目光落到梁德成身上:“把他交给警察局。” 钟禾被钱进搀扶着到褚淮生车子旁,梁大金突然窜过来:“表嫂,不要忘了我俩的约定!” 车门砰一声关上,一排车子绝尘而去。 “梁先生,上车。” 钱进面无表情的说。 梁德成伫着没动。 他浑浑噩噩的目光落到儿子身上,难以置信的问:“是你救了她?” “爸,你糊涂啊,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怎么还能去帮我姑做这种事?你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啪—— 梁德成狠狠甩了儿子一记耳光。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梁大金被他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他捂着脸咆哮:“对,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以为你弄死了那个村姑今天就能安然无恙了吗?要不是我救了她,你现在已经被一枪崩死了!你到现在还以为决定我们梁家命运的人是我姑吗?你到现在还以为可以依仗着她保命吗?不,你错了,不是我姑,而是那个村姑,只要她一句话,她可以让你生,她也可以让你死,不信你就等着瞧!” 钟禾很难受,虽然她及时被梁大金救了出来,但还是有些轻微的二氧化碳中毒。 她坐在褚淮生车里,他就坐在她身旁,可却一句话也不与她说。 他背对着她,视线盯着窗外,但搁在桌上的手指关节却突出的有些过分苍白。 这是经历了极大心理波动才会有的症状? “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所以你吓到了?” 她干裂的唇角艰难启动。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昏厥了过去…… 褚淮生正在开会,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梁秋吟怒不可遏的闯了进来。 钱进赶忙上前阻拦,“夫人,这里正在开会。” “滚开!” 意识到局面不对,开会的高层们纷纷撤离。 梁秋吟走到儿子面前,横眉竖眼的问:“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褚淮生目光寒峭的抬头:“这句话你难道不应该去对你那位将活人用水泥砌起来的哥哥说吗?” 梁秋吟有些吃瘪,心虚的狡辩:“你舅他不也是为了你好,他也是不想看你跟那么一个不堪的人绑在一起,你是他的亲外甥,他是你的亲舅舅,他难道不……” “你再在这里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梁秋吟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颤抖的指着儿子:“你、你把自己的亲舅舅送进监狱,还要让他把牢底坐穿,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简直就是个冷血动物!” “是我冷血还是你们冷血?” 褚淮生站起来:“梁德成那一家就是社会的蛀虫,仗着跟我的关系,好逸恶劳,无所事事,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介意养活他们,可当蛀虫的话,老老实实坐吃等死就好,何必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第一百三十五章: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他怎么挑战你的底线了?就因为绑架了那个村姑吗?这些年你不是没有过比他更狠毒的手段,为什么你对别人可以,他对那个村姑就不行?” “只是单纯的绑架吗?我弄架直升机把他们一家三口从上面扔下去怎么样?或者把他们砌在水泥墙缝里,再弄些火.药把他们炸的粉身碎骨怎么样?” “村姑确实微不足道,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是不把我当回事呢?还是不把我家老太太当回事?” 蓦然听到老太太,梁秋吟胆怯了。 褚淮生轻哼一声,背过身去:“这件事奶奶还不知道,村姑受了那样的委屈,我总要给她一些交代,如果你执意要我放过梁德成,那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买单,回头她去跟老太太告状,你也就不要怪我这个儿子护不了你了。” 钟禾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内,她踉跄着坐起来,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温和的询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木然摇摇头,不确定地问:“这里是医院?” 白大褂男人笑笑:“说这是医院也可以,但这里只服务一个人。” 他友善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褚淮生的私人医生王昭林,我们见过的。” 钟禾恍惚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位就是之前深夜给自己挂吊水,让她成功躺到了褚淮生床上的神仙医生。 她赶忙也伸出手:“你好。” 钟禾刚想跟他打听一下关于褚淮生的事,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褚淮生走了进来。 王昭林望了两人一眼,识趣道:“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们聊。” 原本寂静的病房因为王昭林的离开显得更寂静了,钟禾有些无措的坐在床上,等着褚淮生跟她说什么。 “后悔吗?”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目光中尽是不解之色。 “走了又回来,险些把命搭上,不后悔吗?” “不后悔。” 她毫不迟疑的回答。 褚淮生目光深沉的睨向她,里面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唯一做过后悔的事,不该在那个清晨不辞而别,以至于让那个时候温柔的你,变成了现在冷漠的样子。” 褚淮生眉头蹙了蹙。 “如果不想让我马上离开,最后不要谈及这个话题。” “为什么?” 钟禾的一句为什么,让他深沉的目光骤然间降温,那寒峭让所处的空间都变得阴冷起来。 “因为显得可笑。” 他一字一句:“没错,你口中所谓那时候温柔的我,在现在我的眼中看来,就是一场笑话,我像个小丑一样滑稽。”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你一定要这样耿耿于怀吗?” “那你的意思我要用云淡风轻的态度送你走,再用温柔慈悲的态度迎接你回来?” 钟禾有些心力憔悴:“你之所以这么憎恨我,不就是因为无法释怀苏莱雪给你造成的伤害,你把对她的愤怒加注到了我身上,我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锅,不管我怎么努力,看来也是换不回你的原谅了。” 她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有血珠渗出来,她置之不理:“梁大金就不应该救我!” “你干什么?” 褚淮生目似寒霜。 “反正我就算是死了你也不肯原谅我,那我还厚颜无耻的赖在这里干什么?就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好了,你也眼不见为净!” 她因为长时间缺氧,身体还很虚弱,刚一从床上下来,人就跌倒在地上。 褚淮生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拎起来,又扔回床上,怒目切齿道:“要走也等身体养好了再走!” “你那么恨我,你管我身体好不好?” 她挣扎着又要下床离开。 褚淮生再次将她放倒在床上,脸色风云起伏的警告:“不要挑衅我。” 钟禾不顾王昭林的阻拦,傍晚时分从王昭林的私人诊所离开,回了褚家。 老太太一见到她混浊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的花花呀,快来让奶奶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钟禾正不知要怎么跟老太太解释自己失踪这件事,就听到老太太说:“淮生跟我讲你被人绑架,我心脏病差点都吓出来了,这帮丧尽天良的歹徒为了赎金居然敢绑架我褚家人,简直是找死,我跟淮生说了,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哦,绑架? 钟禾睨向一旁坐着的婆婆,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她从小受了很多的委屈和欺凌,但从赵侯光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先前面对梁秋吟的欺压和羞辱,她看在褚淮生的份上,从不与她计较,一次次的忍受了,可这个人却变本加厉的三番两次置她于死地,这已经触到了她最后的底线。 看在褚淮生的份上,她当然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也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今后不再为非作歹。 老太太到屋里休息后,钟禾没有像从前那样,很快也逃回自己房间。 以前是抱着惹不起躲的起的心态在褚家混日子,可这次回来她是抱着尽一切可能永远留在这里的决心,所以她不能再放任梁秋吟任意欺凌。 “你干什么?” 梁秋吟毕竟有些心虚,再加上从前见到她就躲的人今天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她底气自然有些不足。 “你应该听说了?我被梁德成用水泥砌在了墙缝中,多残忍是不是?这跟活埋没有区别呀!” 钟禾说着朝老太太房中望了一眼:“奶奶一心向佛,慈悲为怀,倘若让她知道我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即便这件事不是你所为,但你也脱不了关系,她一定会将你扫地出门?” “你敢威胁我?” 梁秋吟脸色已经灰白一片。 “我威胁你什么呢?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筹码?我要真想揭穿你,刚才就直接告状了,我之所以没说,只是因为我奶奶告诉我,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你奶奶?” 梁秋吟的脸色愈发难看。 “没错,我奶奶,我死去的奶奶,其实我奶奶一直在庇佑着我,不然你认为我能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这次被砌在墙壁内也是一样,在我奄奄一息时,奶奶告诉我,要坚强的活下来,她会让伤害我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 梁秋吟起身要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真三是一朵伟大圣洁的白莲花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们苟里村,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传言,死去的人若是对活着的人说,会让伤害她的人受到惩罚,那么那个凶手肯定会招来祸事。”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梁秋吟怒不可遏的走了。 钟禾倒是没想到,当天晚上褚淮生回家了。 那时她刚洗完澡,光着脚从浴室里出来,睡衣忘拿了,胸前只裹着一条浴巾,刚一从浴室出来,就跟从外面进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她一时惊诧,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而系在胸前的浴巾也因为大弧度的动作从身上掉下来,褚淮生伸出手臂稳稳的接住她,待她站稳后,狠吸了口气,背过身去。 “这一招勾引人的伎俩用得可真好!” 他咬牙切齿,依稀可以辨出气息不稳。 钟禾脚踝扭的有些疼,她蹲在地上揉着脚踝否认:“我哪有勾引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冷嗤一声:“你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人。” 她不服气的站起来:“我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吗?我能算出来你今晚会回来?” “你任性的从王昭林的诊所离开,难道不是算准了? 她无语的翻了道白眼:“好,就算我出院你很大可能会回来看一眼我的死活,但我洗澡有错吗?刚才那个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刚从浴室出来,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人,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很惊讶的好吗?” “洗澡不穿衣服,还真是一个好习惯。” “我睡衣忘拿了。” 钟禾百口莫辩:“再说了,你洗澡的时候不也经常裹着条浴巾就出来了?” 褚淮生微微侧目,唇角讽刺一扬:“我裹浴巾出来,可没有随随便便就掉下来。” “……” 虽然知道自己怎么解释在对方眼里可能都是狡辩,钟禾还是据理力争:“我是因为脚底打滑了。” “恩,拖鞋也忘穿了。” 他冷嘲热讽。 “拖鞋不是忘穿,是我本来就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走,这个你知道的啊?” 褚淮生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浪费口舌,他低喝一声:“穿好衣服再出来跟我说话!” 钟禾扭身进了更衣室。 片刻后,她从更衣室出来,身音带着一丝丝负气:“好了。” 褚淮生缓缓转过身,下一秒,他又背过身,仍是狠狠的吸了口气:“你是故意的?” “我穿衣服了啊。” “我让你穿衣服,没让你穿我的衣服!” 褚淮生瞳孔中怒火燃烧,该死的女人,还说不是勾引他,要不就给他上演裸.体秀,要不就故意穿他的衬衫出来,男式衬衫穿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该遮住的一点没遮住,不该凸显的反而凸显的异常明显。 这简直就是给他上演制服诱惑。 “我的衣服在箱子里,箱子在你前面,如果我就这么过去穿我的衣服,你又要说我勾引你……” 褚淮生不想再听她巧舌如簧,愠怒的就要离开,原本还以为她就这么擅自从诊所离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看来是他多虑了。 刚走到门边,手被她抓住:“我有事跟你说。” 他挣脱她的手,冷冷道:“说。” “你把你舅舅放了。” 褚淮生不敢置信的睨向她,“你还真是一朵伟大圣洁的白莲花。” “这是我答应了梁大金的。” 钟禾不卑不亢:“那天傍晚我被你舅舅绑的严严实实砌在墙缝内,我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没想到梁大金一直尾随他父亲到了那幢爆破楼,他父亲走后他就把墙砸了,把我给救了出来,他跟我说,之前是他做的不对,那次之后他就已经深刻反省了,但他父亲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救我也算是替他父亲将功补过了,希望我可以在你面前为他父亲求情,放他父亲一马。” 褚淮生听完她的叙述不说话。 “可以吗?” “梁大金跟他父亲三番两次的伤害你,你真的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里当然是愤恨的,但既然我答应了他,那就要遵守约定……” 呵。 褚淮生没好气一笑:“你什么时候遵守约定过?” “没错,以前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但今日不同往昔,当我被困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像千万只蝼蚁,啃噬着我的身体,在那种恐惧的状态下,梁大金救了我,我就是感激的。” “因为感激而想要放过?” 褚淮生愈发觉得可笑:“善良没有错,但过分的善良就是蠢。” “不仅仅因为这样。” 钟禾目光清澈:“还因为我相信梁大金是真心的悔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能因为他犯过一次错误就永远不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他如果再想害我,他大可不必救我。” 这句话意有所指。 褚淮生又怎会听不出。 他抬步就要迈出去,钟禾突然蹲到地上抱住他的腿:“可以不走吗?” “你干什么?” 他横眉竖眼的低头呵斥。 “我怕。” 钟禾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昂头说:“我一个人害怕,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又被人关进了封闭的空间里,还有那个佣人阿朵,她死了,死在了疯虱子手里,我曾目睹过他的凶案现场,他那天要杀的人也许是我,只是他杀错了人……” 这一晚像极了过去的某一天晚上。 她也是这样抱着他的腿,用祈求的口吻说,褚淮生,今天我替你挡了一刀,将来疯虱子要我的命,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又想故技重施吗? 他不会再心动。 爱情是一杯美酒,也可能是一杯毒药,可以令你沉醉,也可以令你万劫不复。 用力甩了甩腿,没能甩开她,他愠怒的弯下腰,要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然而就是这一个没有防备的动作,让她突然松开他的腿,反搂住他的脖子,褚淮生防备不当,被她扑倒在地上,她一只腿横跨到他身上,不管不顾的亲上去。 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断裂了,褚淮生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抵御住了这致命的诱惑。 他仓皇起身,心理防线已经溃不成军。 第一百三十七章:夜半惊十魂 这令他懊恼,而更懊恼的是,那刚才被她骑坐的地方,藏也藏不住的变化。 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吗? 如果一个女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撩动他,那不是对方的错,只能怪他自己定力不足,他只要一天做不回清心寡欲的自己,那他在商业王国是王者,在感情世界里,就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钟禾上午突然收到钱进的信息:“太太,你对褚总做了什么?” 她大惑不解:“我没对他做什么,他怎么了?” “他出家了。” “出家???” 钟禾立刻将电话拨过去:“钱进,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褚淮生怎么可能会出家?我、我没对他做什么啊?他怎么会出家呢?!” 她因为震惊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钱进在电话里轻咳了声:“太太,您别激动,我故意吓唬你的,其实是褚总今早将工作安排妥当后,就去了丹阁寺,说是要在那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修身养性? 钟禾回想昨晚的情形,她不过就是强吻了他一下,居然就把他给吻到了庙里…… 想她这一生命运多舛,受尽苦难,都还从未想过遁入空门。 褚淮生,你至于吗?! 丹阁寺是五年前褚淮生出资建成的,他一清早突然出现,绮罗方丈赶紧热情接待,原本以为他只是过来烧香祈福,却不料他说:“我要在你们这里修行一段时间。” 绮罗方丈被他说愣了:“褚施主莫不是要出家?” 他摇摇头:“那不至于。” “那你是要……” “我是希望自己可以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 绮罗方丈继续耐着性子问:“那具体是想修炼到什么程度呢?” “清心寡欲,不被欲望所支配。”他停顿了一下,回想昨夜的狼狈:“起码要……坐怀不乱。” “那就是要断绝七情六欲,对于凡尘俗人来说这还是比较困难的,但既然褚施主想要试一试,那贫道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绮罗方丈将他带到一间禅房,里面放着许多经书,“褚施主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修身养性,我每天会来替你上一节佛学课,其余时间你可以自行阅览经书。” “绮罗方丈如何看待七情六欲?” 褚淮生翻着经书漫不经心问。 “真正的佛教不是叫人断七情六欲,真正的佛教必须要能够在七情六欲里面,肯定情.欲的存在,透视情.欲的本质,并且在其中体验佛法。” “所谓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 …… 电闪雷鸣的黑夜,睡梦中的梁秋吟突然被一阵咚咚咚的叩击声惊醒,她蓦然睁开眼,望着一室的黑暗,想到那日村姑危言耸听的话,心里有一丝忐忑,轻轻踢了踢身旁睡得正沉的老公:“万洲?万洲?” “恩?” 褚万洲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咚咚,咚咚…… “你听,又来了,听到没有?” 褚万洲有些不耐烦,翻了个身,背对她:“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再仔细听听!” 她生气的将老公扯着耳朵拎起来。 褚万洲被她扯的火冒三丈:“你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哪有什么声音?我看你是见鬼了!” 梁秋吟立在黑暗中又听了片刻,确实没什么声音,看来是自己心理作崇,她心有余悸的躺了下去。 哪知刚躺下不久,咚咚,咚咚,叩击声再度传来,这次她听清了,声音是从窗边传来的。 想让老公起来,可踹了几下都没反应,她只好决定自己起来一探究竟。 按亮床头灯,她心有余悸地走到窗边,将窗户一拉,这时天边恰好炸出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巨响,她惊得后退一步,刚要把窗子拉上,唰的一下,一名披头散发的女鬼从上面吊下来,半个身子贴在半空中,满脸是血,一头长发被风吹的四散飞扬…… 啊———— 梁秋吟发出一声撕心肺裂的尖叫,这一声尖叫几乎把整个大宅的人都惊醒了,她像疯了一样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啊——啊——啊——” 褚万洲被她叫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抱住她说:“秋吟,怎么了??” 她痛哭流涕的指向窗边:“鬼,有鬼……” 褚万洲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那里除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什么也没有,他蹙眉问:“秋吟,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有鬼,有女鬼,披着头发吊下来,脸上有血,指甲很长,要掐死我……” 梁秋吟语无伦次,缩在老公怀里瑟瑟发抖。 褚万洲看她这副样子,赶紧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骤然变亮的环境,也未能驱赶梁秋吟心中的阴霾,她拽过床上的被子盖到头顶,一把鼻涕一把泪:“窗外有鬼啊,有鬼!” 梁秋吟一直哭闹到天亮,胡言乱语的说了几个小时,一会说那女鬼从上面吊下来,一会又说女鬼从下面蹦上来,尽管褚万洲一遍遍安抚她,世上没有鬼,但她还是坚信自己看到了。 老太太听说媳妇被吓病了,特意到楼上去瞧瞧,到了媳妇房间,看到疯疯癫癫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的女人,老太太没好气呵斥:“我看她是心里有鬼,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鬼。” 褚万洲苦着脸制止:“妈,秋吟都这样了,你就别刺激她了。” 梁秋吟突然像中邪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如炬的瞪向老太太身后的钟禾:“是她,肯定就是这个妖女装成鬼来吓唬我!一定是她!” 钟禾被吓了一跳,委屈地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袖:“奶奶,我没有……” “我知道,别理她。”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冷哼一声:“你当我们花花是混黑社会的啊?有飞檐走壁的能耐不成?” “还花花陷害你,她怎么陷害你?照你说的窗前突然吊下来一个女鬼,这十几米的高空,你去扮个女鬼从上面吊下来我看看?” “从前没个大家风范的样子就算了,现在越发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