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暮之启赋》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章 序曲 遥远的上古时期,寒冷的高原之上延伸出了两处水源,千万年之后这两处水源集结九州之力汇聚成了两条绵延万里的河流,黄河和长江随即成为了九州大地上的生命发源地,无数神奇或神秘的生物在两条河流边生长,河流穿过高山平原,像两条强有力的血管扎进大地之中,这两条血管周身延伸出无数根大大小小的脉络,将整片大陆滋养着。 在九州大陆的中央,黄河与长江的支流包围着的一处地方,有一座高耸如云的山脉,群山之高,凡眼不可测,山脉之深,绵延几百里,山脉四周有浓郁的瘴气层层包围,使山下所有生灵不得靠近。而在山脚之下不远处便有一条河流,上源黄河地脉,下借长江之势,围着山脉的主峰蜿蜒流淌,这一山一水的中央便是九州之心所在。 距今几千年前,一个推算不出准确日期的时期,河流的西岸靠近山脉的一边聚集了一群人类,他们灵智初开,在河流边的一个高地居住,日出劳作,日落归息,在河流两岸繁衍生息,他们称面前这条河流为“灵河”,叫远处那山为“不周山”,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远处的高山之上雷声大作,云端之处一片火光,忽而又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如此持续了十几个日夜,终于在一天晚上,高耸入云的山峰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巨响,随即山上落下许多巨石,在巨石之中山峰拦腰而断,朝着西面倒塌了下去。 随后,这片土地上便连着下了许久的大雨,雨水与泥沙不断灌进灵河里,将河床不断抬高,直到河水倾泻而出,将山脚下淹没成一片汪洋。 在山下的人类中,有一男一女两位天神,他们来自不周山上,曾将这个族群中的人类从疾病中拯救出来,并且赋予了他们神的力量,人们都称他们为创世神,而拥有神力的那些人则自称神子,将没有神力的人类称为凡子,以此区分他们之间的不同。 在不周山倒塌的几千年之后,九州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神子与凡子不断繁衍着渐渐把足迹遍布到了整个九州之上,原来的九州之心也成了现在人们口中称的“荣城”,灵河还在,不周山脉却已经成了世人口中的乌山,而一个关于神子的新故事也从这里开始了。 1992年5月13日午夜11点(古历壬申年四月十一日子时) 静谧的大山深处,蜿蜒曲折的黄土路一路通向伏卧在山坳里的一个小镇。 此时夜已渐深,镇子里的人大多都已进入了梦乡,漆黑一片的小镇与周围的大山融为了一体,但镇子最东面的几户人家不知为何却还灯火通明,在嘈杂的狗吠声中,隐隐夹带着混乱的人声。 灯光里的一户人家的客厅里聚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既怀着看热闹的心思又满心期待地往厅堂后面望着。 厅堂后面的一间房门口,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子,听着房间内传出来的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两人各带愁容。 门外站着的男子只有三十岁左右,一脸焦急,浓密的发间早已大汗淋漓,豆粒大小的汗珠从凝聚的眉间覆滚而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早已失去了平静的神色,时而紧促,时而微张。男子来回地踱着步,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随着屋内的叫喊声沉重的跳动着。他旁边的老人,相比之下却镇定了许多,苍老的面容一片平静,脸庞上横错着皱纹,却掩盖不住他的那双深邃而又明亮的双目,如同头顶的浩瀚夜空,把明灭的光线完全包容了进去。 屋内,听起来凄厉又痛苦的哀嚎歇斯底里,躺在床上的女子满脸痛苦的神色,她声音已经沙哑,双手紧紧拽着床单,湿透了的米黄色衬衫黏附在她的身上,她隆起的肚皮下,此刻正包裹着两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生命。 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的中年男人正在为即将临盆的妇人接生。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天真明亮的双眼中夹带着一丝担忧,紧紧的盯着妇人隆起的肚子。 “爸,不会有什么事吧?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门外的男子连擦汗都无暇顾及,担忧地问身边的老人。 “放心,你淮简叔的医术高明,你当年也是他接生的。只要过了今晚,白家的劫难就过去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抓着衣襟的手,掌心渗出的汗液早已将衣襟湿了一角,他心里虽有担忧,说话时却沉稳有力,不显露出半点心思让人知晓。 在两人身后,另一个年轻人正靠在黑暗中的墙角,盯着他们的后背,脸上充满了厌恶。 屋内,叫淮简的男人此时满头大汗,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的双手早已占满了鲜血,在又一次的努力之后,他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震惊的神情,他疑惑着说道“怎么会这样?” 少女似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端着装满血水的木盆凑上来问道:“爸,怎么了?” “完了,怎么会这样呢?”淮简再次喃喃自语地说。 “难道是…是那个异子有什么问题?”少女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淮简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女孩煞白的脸色点了点头,少女被猛地吓了一跳。 “那现在怎么办?”少女紧接着问。 淮简眉头紧锁,他犹豫着,他是个医生,救人是他的本能,但蓝家有蓝家的规矩,救人与杀人之间他陷入了两难 几分钟以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并且很快将一个通体紫红的胎儿接生了出来,只是这胎儿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细看才知道早已没有了气息。 “快接住。” 少女立马放下木盆,从淮简手里接过胎儿,用清水给他擦洗着身子,再用毛毯包裹了起来。 “再忍忍…再忍忍…快了…快了…”淮简口里不断念叨着。 妇人虽然已经将孩子生了出来,但她腹部的疼痛感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加剧烈,原来她腹中还有一个活着的孩子正在等待接生,一会儿之后她的另一个孩子也被抱了出来,但她终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疼痛中虚弱地晕了过去。 女孩接过淮简手里的孩子,像刚才一样把他的身子擦干净后用另一条毛毯裹了起来,那孩子呼吸到了世间的第一口空气后便大声啼哭了起来,她把两个孩子放在一块,看着他们,他们一个放声啼哭,声音洪亮有力,宣告着自己的降临,另一个双眼紧闭,稚嫩的面容平静而又安详,口鼻内没有一丝气息进出。 淮简站起身来,少女给他递上毛巾,他擦了擦汗,看着两个孩子,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报应终于来了。” 淮简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他思绪万千,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就连他身旁的亲生女儿此时也没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他此时心里所想的事。 灯火昏黄,未盈的月亮在云层里穿梭而行。不觉间子时已经过去,一天最末尾的时光已经悄然而逝,新的一天渐渐来临,但漆黑的夜却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于有了更加黑暗的迹象。 屋外的人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脸,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而入。 屋内的淮简率先打开房门,跟女孩一同把两个婴儿抱了出来。 “白大哥,大侄子,我手上这个先生,还活着,小艾手上的是已经夭折的孩子。侄媳妇还好,只是暂时虚弱地昏了过去。”叫小艾的女孩听自己父亲说完时脸上露出一片震惊之色,但她眼前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只有躲在暗处的那个年轻人看到了她脸上变化脸色。 男子听了淮简的话,脸上的欣喜立马消了大半,他没有看那个正在啼哭的婴儿,反而从女孩手上接过那个已经夭折的孩子,盯着孩子平静的脸庞,他的脸上充满了悲伤,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惭愧地对那个孩子说说了一声:“对不起!” 屋外的老人看着自己儿子满脸的愧疚,无奈的叹了一声说:“这都是命,你没必要自责,怪只怪这孩子的命不好吧。” 淮简看着眼前的两父子,欲言又止,将已经爬上喉咙的秘密又重新吞进了肚子里。 “哼!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假惺惺地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什么命不好,只不过是你们找的一个借口!”站在众人身后的少年这时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冷不丁地开口讥讽。 “你知道什么?”老人转过身满眼怒火地瞪着少年,少年抬起头,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惧怕,反而充满了反抗的神色,而且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右手手背上非常快速地显现出了一道淡淡的图案,之后立马又消失了。 老人对少年冷哼了一声后转过身对淮简说道:“这一次幸亏老弟你在,要不然我这孙子和儿媳妇的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 少年站在老人身后,双拳紧握,眼神里投射出了一丝怨恨。 淮简冲老人摇了摇头说:“这是老天保佑,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旁的男子这时候突然对淮简说道:“淮简叔?我现在能进去看看阿洛了吗?” 淮简冲他点了点头,男子便把手上的婴儿交给了女孩,然后急忙走进了房间。 男子进去之后,淮简又对老人说:“折腾了一晚上,我看你的那些邻居在外面也等了一晚上,现在孩子也已经生出来了,我看你还是先去把那些邻居都打发了吧。” 老人点了点头说:“是该把他们打发了,你和小艾这一晚上也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淮简点了点头,在老人出去之后他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了一丝担忧,他身旁的女孩疑惑地问他:“爸,你怎么了?” 淮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小艾,忙了一晚上你困了吧,把孩子给我,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去吧。” 女孩看了看淮简,皱了皱眉,以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第一遍问不出来的事情,那么再问也会是同样的结果,但她始终觉得今晚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父亲为什么要对他们说谎,他又在担心什么?这些问题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打转,直到半夜她实在太困,才把这些事抛在脑后沉沉地睡着了。 淮简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回到房间后他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在灯下,从行李中翻出了许多本书来,拿在手上一页一页地翻找着,他眉头紧锁,反复翻找着书页,却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内容。 转眼天渐渐亮了起来,小艾睁开双眼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父亲的后背。 “爸?”小艾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淮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小艾与他四目相对,淮简虽然一夜未合眼,他的眼睛却异常有神,桌上放着他翻找过的几本书。 “您一夜没睡吗?”小艾问他。 淮简抬头,从窗户往外看了看,然后把手里的书合上,站起身走到窗户旁,一言不发地望着外面的那棵梧桐。 小艾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心事重重,而且心里想的事肯定很重要,这让她更加好奇了起来,小艾起身帮他把桌上的书整理好放回了行李中,放的时候她瞥了一眼,都是些老书,书页发光,封面上的文字古老难懂,这是她很少接触到的一类书籍,所以她一点也猜不到那些书里记载了什么。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房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小艾把门打开,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有些惊讶地问:“白时大哥,你有什么事么?” 淮简这时候也转过身来,白时看了看小艾,接着对房间里的淮简说道:“淮简叔,你来一下。” 淮简看白时脸上表情,他的脸上有一丝惊恐和担忧,丝毫看不到当上父亲才有的喜悦。 淮简走到门口,先转身对小艾说:“小艾,你好好待在房里,我去看看。” 小艾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但她向来是个懂分寸的人,便没有再多问。 淮简跟白时来到昨晚接生的房里,一进门,屋内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特别是白时的父亲白乾。 “白大哥,找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侄媳妇的身体出了状况?”淮简走进屋问。 淮简刚说完,躺在床上的女子立马摇头说道:“淮简叔,不是的,我身体还好,我们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他。” 淮简循着女子的目光,看着在襁褓里的婴儿,又看了看众人异样的眼神。 “您昨晚说这孩子已经夭折了,但有一件事却很奇怪,这孩子没有一点气息,但他身上的体温却一直不散,到现在这孩子身上都还是暖的,甚至比另一个孩子的温度还要高一些。”白时将婴儿抱了起来,走到淮简眼前。 淮简听了不禁暗暗一惊,立马抱过婴儿,在他脸上,身上摸了摸,果然,那婴儿的身体的温度比正常人还要高一些,但他却依旧没有一丝进出的气息。淮简接着试了试他的脉搏,仍旧没试出他有任何脉搏,淮简这时渐渐皱起了眉头,他也搞不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弟,难道是打胎的法子出了什么差错?”白乾见淮简脸色有异,心里也担忧了起来。 淮简摇了摇头说道:“这法子虽然我是平生第一次用,但你也知道,这法子是我蓝家祖先与你家祖先所创,所用之法一字一句记载的清清楚楚,多年来用过也不止一次,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我相信应该不是法子的问题。至于这孩子遗体的体温一直不降的原因,我现在倒还没想出缘故。” “淮简叔,还有这个孩子,这孩子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半夜降生之后哭了一场后就一直酣睡,到现在也还没有睁过眼。”白时说着把另一个孩子抱到了淮简眼前。 淮简放下手上的孩子,抱过白时手里的孩子,伸手在婴儿的手上试探着把了一阵脉,这婴儿虽然出生不足一天,脉搏却平静地出奇,加上他熟睡时呼吸顺畅,淮简在他身上看不出丝毫问题来。但只有淮简知道这孩子的身体越是正常,在他看来情况就越不正常。 两个孩子,本来在接生的时候淮简就已经察觉出了异样,现在又出现了该夭折的孩子仍保留着体温,该活着的孩子一直酣睡不醒,这明显就是出了问题,可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淮简百思不得其解。 小艾刚关上房门,正坐下,突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小艾以为是自己父亲又回来了,赶忙过去开门,一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她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丝惊讶和厌恶。 “怎么是你?”小艾问道。 门外那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脸冷漠,眼神冰冷,他傲慢地直接从门外走了屋内。 “你有什么事么?”小艾又问。 “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父亲和他们正在说些什么事。”少年盯着小艾,一双眼睛上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艾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白乾是自己的伯父,她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小艾向来看不上眼前这个叫白光的,一向认为他贼眉鼠眼,心术不正,所以他说的话,小艾一向都不放在心上,甚至不屑跟他有任何交流,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那少年见小艾迟疑了一会儿,又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件事上,他说:“听说你们蓝家有个铁律,当家人的位子‘传优不传劣,传亲不传疏,传男不传女’,你是淮简的亲生女儿,以你的天资加上他的教导,蓝家的同辈之中,恐怕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吧,再加上淮简的威望,不过可惜就可惜在你是个女的。如果你是个男的,那么蓝家下一任当家人肯定非你莫属了,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这么看来我还真是替你感到遗憾,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竟然会因为这种封建死板的老规矩而做不了当家人。” 小艾本来以为他只是偶然说了一句话来勾起自己的好奇,没想到他却话锋一转,把自己心里的心事给挑了出来。 小艾听了顿时冷了脸,蓝家“传男不传女”的铁律是她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征服不了东西,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一直被这条规矩压得死死的,而他的话又像一把刀子一样把她的伤口给揭开了,小艾顿时对他产生了一股怨恨。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艾冷眼相对。 “你可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挑衅你的,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想当蓝家的当家人,所以我才来帮你,让你成为蓝家千百年来第一个女当家人,帮你打破所谓的铁律,开个千百年来的先河。” 小艾听了丝毫没有动容,在她看来,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凡人而已,甚至连一般的凡人更让人讨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睁着仇恨的眼睛,露出不甘的眼神然后动动嘴皮子说两句大话而已。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不过我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当蓝家的当家人,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当蓝家的第一个女当家人的话,今天晚上十点,你可以来屋后的老树下找我。”少年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去,经过小艾身旁时他又重申了一遍:“想清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对了,刚才还没跟你说吧,他们那些人找你父亲去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我嫂子生的那对双胞胎里本应该死掉的孩子其实并没有死。” 少年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留下小艾一脸惊讶地站在原地,让她惊讶的并不是少年说的那两句大话,而是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作为蓝家人和淮简亲生女儿的她当然知道,如果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后果。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2章 长明灯 二十多年后的驿洲小镇 漆黑的夜里,无数的水珠从树叶上落下,在松软的泥土上砸出无数凹陷。一个中年男人倚靠着一棵大樟树,坐在裸露在地面之上的粗壮的树根上,他低着头,杂乱无章的长发湿漉漉地从前额垂下,将他的脸庞遮去了大半,下颚上浓密的胡须沾满了雨水。 “我到底哪里不如一个毛头小子!”男人说着往树干上重重打了一拳,顿时树干摇晃了一阵,摆动的樟树枝叶上抖落下了一阵水珠。 雨越下越大,漆黑的夜色如同野兽深邃的眼珠一般注视着正片大地,在黎明来到之前,狂风还在肆虐地呼啸着,一声比一声响亮,将空气中弥漫着的悲伤渐渐吹散,山坳里的小镇上灯火通明,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镇子东边响起一阵悠长的锣鼓声,持续不了一分钟,锣鼓声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黑夜中的小镇又归于寂静,这代表着死亡的锣鼓声让小镇里每一个能听到的人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郁。 天亮以后,雨也停了下来,山林中特有的清香渐渐地将泥土的气味覆盖。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却还是阴沉沉的,在一片悲怆的唢呐和锣鼓声中,小镇上的葬礼如期举行。 一抔一抔湿润的黄土不停地被撒进深坑中,将深坑里的朱红色的棺木慢慢掩盖,渐渐堆成了小丘,矗立在镇子的后山腰上,对视着静卧在山间的小镇。那悲怆的音乐也兀地停了下来,山林和小镇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许多人围着新堆的坟墓站着,脸上露着悲伤,默默地祈祷。 少年跪在坟前,湿润的泥土沾满了他的裤管,他脸色凝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前方的墨色的墓碑,心里的悲痛被倔强强压而下,他停留在眼角的眼泪被清冷的山风渐渐吹干,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这一场葬礼是如此沉闷的吧,没有一句哭声,只有满腔的悲伤填在少年的胸膛。 傍晚时分,点着白烛的厅堂里空无一人,原本放置在厅堂里的棺木也已经入土为安了,白天还围在厅堂里的人此时都已经散去,屋后的围墙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这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脸上神情冷漠,冰冷的眼眸中透着一层雾气,仔细一看,正是昨晚依靠在树下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走进屋子,站在屋子的中央打量着整个屋子。 这屋子也不算太大,屋子里除了那座檀木高台以外,其他的家具摆设都已经搬走了,石板地上铺满白色的冥纸。屋子的左边墙角是一段木梯,直接从地面连接上阁楼,阁楼的边缘围着木栏杆,阁楼上的房门紧闭,除此之外,通向屋内的左右两扇敲门也紧紧地锁着,昏暗的厅堂此时一片死寂,连两根白烛的火苗也不跳动一下。 男子环视着屋子,虽然一切对他来说都很熟悉,但这里却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间屋子了,在一片灰烬中复原的屋子,即使和以前一模一样也永远代替不了之前的那一间。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檀木高台上时,冷漠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丝愤怒之色。在灯光和烛火的照耀下,放在台子上的牌位被照地一清二楚。男子看着高台上的牌位,突然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高台之上共放了五座牌位,代表着五个死去的人,五块牌位上依次写着人名:白氏刘禾秀,白乾,白时,白氏赵洛,白光。其中的四块牌位都已经因为年久而变得陈旧,只有一块上面油着新漆,黑色的漆上写着金色的人名:白乾。 男子把目光停在署名‘白乾’的那座新牌位上,空气中的油漆为弥漫进他的鼻子里,他厌恶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便语句疯癫自言自语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一错再错,二十年前你错了,所以你最爱的儿子付出了生命,二十年后你又错了,这一次就不止是让你付出生命这么简单了。你等着吧,既然你宁愿死也要保护他,那我一定会亲手掐死那个小崽子……”男人还未说完边猛烈地咳了起来,气息开始变得沉重,稍微缓过来之后他又盯着那块牌位恶狠狠地说:“你是挺厉害的,也够无情的,要不是我够聪明,这一次就死在你手上了。同样是姓白的,白时就能做继承人,受万众瞩目,被人尊重,而我,却连名字也没有人会提到!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得到“ 男子一边轻声咳着,一边笑了起来,整张脸都扭曲着,显得极其丑陋。 在离开之前,男子把目光移到署名‘白光’的牌位上,冷哼了一声,他本想将它摧毁,但却有心无力,他悄无声息地走出屋子,像来的时候一样,在院子里的围墙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从三四米高的围墙翻了出去,就在他的双腿接触到围墙另一边的土地时,他突然控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他边拖着沉重的身体狼狈地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半个月后 白晗从车站里走出来,四周的喧嚣让他有些不习惯,原本就沉闷的心多了些烦躁,烈日之下,他的皮肤被照得有些灼热,微微皱着的额头之上不停地流着汗。 白晗深吸了一口气,荣城的空气里透露着浓重的工业气息,在这一方土地上,那些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秘密四处流窜着,在高楼大厦间隐隐作祟。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这里只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远离家乡,没有一个熟人,这样的一个陌生的地方给不了他丝毫慰藉,对他来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冰冷的,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又有哪里不是冰冷的呢,他从小在小镇长大,是因为那里有他唯一的亲人,现在没有了,驿洲小镇就变了一个地名,它对自己的意义也就随着自己爷爷的棺木一起被厚厚的黄土埋了下去。 白晗以前从来没有真正地感受过孤独,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从初中开始就离家去上寄宿学校,从初中到大学,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随着他的离世,他便的渐渐地成为了一个真正孤独的人,唯一的亲人去世,使他不得不结束大学的最后一年的生活回到家乡料理后事。 白晗的记忆里,爷爷的话很少,有时候一天他们就说这么几句话,白晗更多的是看着爷爷坐在门前的门槛上,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死了的梧桐树,白晗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坐在爷爷旁边,听着爷爷一声一声地叹气。 白晗跟爷爷的交流很少,但小时候,他还是问过关于他父母的事,每次他爷爷听了都会突然沉默一阵,等他回过神来,他就会用一种悲伤和失望的语气说“你出生后没过几天他们就死了”。 白晗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爷爷从来不说,只有一声声的叹息,白晗知道,爷爷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对那些事他无比好奇却又无可奈何,到后来长大他便渐渐释然,不再对那些事穷追不舍。 关于自己父母的死因,白晗更多的是听到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讨论过几句。有人说,白晗出生没几天他的家里就着了火,一家人包括刚出生的他五口人只留了两口;又有人说是有人故意纵火,因为在他家着火前曾住了一对父女,而事后他们却都不见了;还有人说他们家被火烧了以后,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院子里的那棵被烧黑的再也不会发芽的梧桐树,然后白晗的爷爷就带着白晗消失了,直到几年后他们又突然回到了小镇里…… 但是那些游离在茶余饭后的谈话,白晗长大后就不怎么信了,他更多的是仰着头看着家里的四块牌位,看着自己父母的名字,然后在脑海中想像着他们的样子。 白晗就这么平凡地活了二十多年,他跟小镇里的所有小男孩一样,上学,回家,玩耍,然后长大。 直到有一天,他的爷爷突然离开了他,他才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依靠没了,他现在就像漂在海上的落水者一样,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危险,可不管去到哪,他也找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岛,甚至他现在连方向都找不到。 其实,他可以像小镇里的同龄人一样,选择留在小镇,或者留在自己上大学的城市,但至少他绝对没有计划过会来荣城,他之所以现在会在这,是因为他在整理爷爷的遗物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本记事本和一封信。 那封信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也正是那封信里的内容指引着他来到了这里。 与此同时,荣城外的乌山上,葱葱郁郁的林间赫然立着一座凉亭,凉亭之内,老人拄着拐杖,背对着上山的路站立着,眼神注视着眼前的树木,眼前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的眼睛。 老人驻足良久,直到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沿着青石板阶梯一步步走上前来的年轻人。 “久违了,淮简。”年轻人缓缓走到老人面前,如同老友相见一般打着招呼。 老人看着面前这副陌生的面孔,他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冲他微微笑了起来,“啊,是你啊!那确实是久违了,我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见上你一面,还能跟你这么说上一句话。其实,你这么来我也不算和你见上了面吧,不过都一样,你当年大难不死,我也没料到这世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那件事可是困惑了我很久呢。” 年轻人听了,微微一怔,对淮简的话颇有些惊讶,他以为淮简即使是见到了他也万万猜不到他的身份,但没想到只一眼自己竟然就被他认了出来。 年轻人微微一笑:“你们蓝家不是掌管着这世界上最神秘的东西么,这世界上也有让你觉得奇怪的事?而且我听说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世间的事你无所不知,就连我也能被你一眼认出来。这一点我可不得不佩服你这个老头子!” 老人眯着眼,双手抓紧手里的拐杖,脸上一片平静,说道:“未卜先知的事纯属无稽之谈,世人都以为我无所不能,甚至上天入地,呼风唤雨,能力可与诸神比肩,但那只是世人眼界太小罢了,我只不过是一个神子而已,蓝家族人世代行医,在神子界积累了些名声,我也只不过是捡前人的便宜罢了!” 年轻人靠在亭子的一根朱红色的柱子上,倚着身子,诡异地笑了笑,诡谲的眼神在淮简的周围注视着。 淮简望着他,语气和善地说:“我虽然早料到你会重见天日,也知道你一出来就会来找我,但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能力,现在的你虽然没有自己的形体,却可以靠着独特的能力来操纵他人的身体为你所用,这可真是一件怪异又神奇的事,不愧是白家人,你的天赋和第一天赋一样,都很神秘。” 年轻人听了脸上露出了一阵不屑,轻蔑地说:“我忍辱偷生,被你封印在白晗那小子的身体里二十多年,这二十年来我就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我能感受到所有那小子经历过事,却永远也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你把我的能力跟白家的比简直是对我的侮辱,白晗那小子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我才是能主宰这个世界的人!” “我看你懂的也不比他多,你既然心里想的是主宰世界,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报仇解恨,你我也不必说这么多了。看你这个样子,你从白晗体内出来也没多久,即使你能操控他人的身体,一时之间你也无法完全适应这个世界。我倒是猜到了你来找我的目的,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淮简微微笑着,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威胁,这并不是一种临危不乱的心态,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现在的处境放在心上。 年轻人听了,迟疑了一下,眼神中的冷漠淡了几分,随即说:“托你们的福,我才有幸获得这样的能力,这是天不亡我,我虽然恨你和白家的人,不过现在还没到我报仇的时候,况且白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了一个白晗,现在是又无能又无知,我根本就看不上眼。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淮简呵呵笑了起来,他知道对方要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他猜的是对的,对对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肯定不是杀了自己报仇,而是得到他想要的那件“东西”。 淮简摇了摇头,说道:“你要的‘东西’不仅仅是属于你的,我曾经承诺过要将它永远保存,不让任何人再看见它。我当时也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你会来向我索要。其实还给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年轻人注视着淮简问:“什么条件?” “保白晗十年平安!十年后你要的东西自然就会到你手上!” 那人听了冷笑了一声说:“老头子,你让我保白晗十年平安?你明明知道他现在就是长着金毛的绵羊,人人都打着他的主意,况且我对他的仇恨可不是能够一笔勾销的,你竟然还让我保他平安?你可真会痴人说梦!” “他毕竟是你兄弟!”淮简说完转身对着亭子外的树林,茂密的林子里一片阴暗,但淮简早已感觉到了不远处的异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于他来说,这股力量无比熟悉,同时带给他一阵恐惧,他把手上的拐杖抓得更紧了,因为他的宿命现在才真正地要降临了…… 山下的城内,一名年轻人伫立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房里阴森森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一盏油灯,油灯的火焰上下跳动着,时而剧烈时而缓慢。 或许是年轻人精力太过集中,以至于有人走进屋子他也没发觉,走进来的是一个孩童,身躯瘦弱,脸色蜡黄。他走到年轻人身旁,也注视着油灯里火焰的变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安静地能够听到火苗的跳动声。 一直到深夜,油灯里的火焰忽的一下灭了,男孩在火焰灭掉的那瞬间脱口大喊“不要!”,随即冲到油灯前,就在他要伸手去抓油灯时,他突然被年轻人一把抱住,男孩随后在年轻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年轻人抱着那孩子,看着油灯,眼神中略有哀伤之色。 男孩一边哭一边用哭腔说道:“为什么?蓝泽,为什么?他肯定没有死对吗?” 蓝泽哽咽了一下说:“小昱,从他点燃长明灯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这是他的宿命,人总是会死的,即使我们拥有天赋,即使我们的能力再强大,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面对死亡,长明灯联系着他的天赋,灯一灭,就说明他已经失去了天赋,也就是说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男孩无声的啜泣着,他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但在现实面前他只有学得更坚强才能熬过去。 蓝泽看着灭掉的油灯终于没有忍住湿润了双眼,离开的人终究是他最亲的人,是他最亲最爱的父亲。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长明灯的警示语,一遍又一遍,以此来减轻他心中的悲痛。 长明灯,长命灯;明灯起人不灭,灯不灭,人永生。 长明灯,催命灯;大限至人点灯,明灯灭,人往生。 长明灯,偿命灯;点灯人心有愿,灯一灭,死换生。 这是蓝家千百年来不变的守则之一,也是关系着蓝家人归宿的最重要的三句话。长明灯灭,淮简走了。 男孩的眼泪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蓝泽跟他面对面,对他说道:“从今天开始,蓝家的所有事就都落到了我们两人的肩上,蓝氏家族虽然势力庞大,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安逸地生活着,先不说外界的势力,就蓝家族内,若没有几位年长的长辈坐镇,没有几个心腹帮我一同打理蓝家,我这个族长的位置绝不可能坐安稳。从今天起,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 蓝泽眼神坚定,神情略有些冷漠,之前眼神里的哀伤此刻也被他完全收敛了起来,此时的他,俨然做好了撑起重担的准备,不管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从现在开始他都要一个人面对,他要完成父亲离开前的所有嘱托,要找到白晗,要保护好小昱,要顾好蓝家,要继承医馆,甚至是整个神子界的安稳他也要一个人抗起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3章 荣城 荣城历史,在公共的文字记载上,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倚靠着一座山脉,人们称它为“乌山”,乌山山脉广阔,自荣城起,向西绵延百里有余,主峰称乌崖,从地面高耸入云,高达一千九百五十多米,乌崖四周有大小次峰九座,其后往西深入陆续有高峰,乌山之深,千百年来无一人能够探究清楚,只有一条旧山道通入深山,却极少有人能走到山道的尽头。近几十年来,荣城政府将此山道的一段加以修缮改造,却仍旧因为极少有人踏足而使山道渐渐荒芜。山道内有一条岔路,那是通往乌崖顶端的唯一一条路,在乌崖的顶端有一块宽阔的平台,像被人兀的用刀在乌涯上削出来的模样,平台之上靠着山峦处有一座古庙,很少有人能说出这座庙在山顶矗立了多少年,庙里不立一座神像,却有百十来块石碑,每一块石碑上都刻着一些古文,据说这些古文记载的都是上古诸神的事迹,每一块石碑就代表一个神祗,但这些没有踪迹可寻的传说,如今也极少有人会相信了。 神庙外的平台上筑了一座圆形高台,九块石阶平铺而上,高台周边立着九根石柱,相传这里是古时荣城人祭天的场所。神庙内常年住着人,平时也有游客上得乌崖来,在神庙内外驻足观赏一番,但神庙内从不留宿外人,因此游客要上乌崖就必须一早登山,又要趁天黑之前匆匆赶下山去才行,由于神庙不接待外人,所以外界对神庙的了解甚少,住在神庙里的人也一向行踪隐秘,他们极少下山,就连上山来的人也很少能碰见他们。 在高台之外不远处就是乌崖,云海包裹着的山崖上有一处断壁,壁上赫然立着一座双层的石亭,一面遥遥对着神庙,另一面对着茫茫云海。 除了背靠着乌山,荣城又被一条大河贯穿,大河就是灵河,河水源自黄河地下水脉,下游汇进滚滚长江,河流两侧分东西城,两城内各有一片大湖,西面称月湖,东面称日湖,日月两湖如同大地的两只眼睛对视着辽阔的天空。 灵河两侧的东西城区,地势上虽然只隔着一条大河,两城内的环境却截然不同,日湖所在的东城区,是近几十年随着大潮流发展起来的新城,多为开发区,城内大部分是高楼大厦及一些富丽的新式别墅,是荣城经济发展的代表和新鲜血液的集中地。而月湖所在的西城区则被称为老城区,这里的街道建筑都保留着古时的风格,许多遗留下来的老式建筑至今还有人居住在里面,但跟东城区比,在西城区居住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人们总是跟着喧嚣走,而经济的发展恰恰能带来这种喧嚣,但这并不意味着老城区已经被忽视了,恰恰相反,荣城人非常在意老城区,把它当作祖先遗留下来瑰宝一样珍惜着,因此在老城区连一棵古树也没有人敢擅自破坏。因为荣城人对老城区的情怀所在,在荣城,很多人都希望老年之后能够到老城区去生活,对他们来说老城就像一个归宿,生命能够在老城区结束就像落叶归根一般充满意义,所以荣城的人们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奋斗在日湖,养老回月湖”。 荣城的西城区里有一家老医馆,名字叫明德医馆,明德医馆的历史至今鲜有人知道的很清楚,事实上荣城有名的医院众多,没有多少人会对一家老医馆的历史感兴趣,甚至到现在,会光临老医馆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根据荣城现今所有的公共记录,明德医馆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在荣城赫赫有名了,那时候它还只是一个小医馆,但馆内的大夫医术高明,不仅精通祖传中医,甚至连刚出现在大众眼中的西医也被他们运用地非常娴熟,由于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因此这才在城内渐渐出了名,原来的医馆名字也不叫明德医馆,这名字是后来改的。这里面东城区发展迅速,在不断涌现的新事物的冲击下,明德医馆近些年来名气也小了些,但毕竟是一家老医馆,人们提起它来总也能说上两句。除此之外,再要往上寻它的历史就找不到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但几乎每一个荣城人都知道,明德医馆是蓝家世代相传。蓝家很神秘,人们对它的了解不多,唯一熟悉的只有蓝家以前的当家人,他是一位和蔼慈善的老人,至于刚露过面的新当家人——一位叫蓝泽的年轻人,人们则对他知之甚少。 明德医馆的地址在月湖北边最偏的位置,因为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所以四周格外幽静。除了正大门之外,这家医馆其他的地方都竖着高墙,将整个医馆包裹地密不透风,因为老城区人比较少,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所以现在回来这里看病的人就更加少了。从正大门进去,是一片很宽敞的广场,在广场的正中央有一片草地,草地上斜放着一块大大的黑色的石碑正对着医馆的大门,石碑上刻着四个大字“明性,淳德”,这是明德医馆的医训。至于医馆里面的情况则大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整座医馆与整个西城区都有些格格不入,医馆的每一座建筑都是新式的水泥高楼,在医院的围墙之内,人们看不到一点属于西城区的古韵。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蓝家要把老医馆换成水泥楼。 医馆的左边紧紧挨着蓝家住宅,人们习惯它称“蓝公馆”,右边挨着另一座宅院,这座宅院的主人姓周,是荣城鼎鼎有名的一位富商,在荣城也算颇有威望,因此人们常把这座宅院与蓝家相比,称它“周公馆”,蓝家与周家之间只隔着一个医馆,两家算得上邻居,关系不生疏,但也算不上亲密。只有一件事比较蹊跷,明德医馆虽然高墙耸立,但靠周家的那面墙上却有一扇铁门,直接把周家和医馆连通了起来,但这扇门没开多久就又关上了,铁门上围了一圈铁链,铁链上挂了一把锁,风吹日晒久了铁链和铁门上都生了锈。 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医馆旁边的蓝家,也跟医馆隔着一堵高墙,蓝家人出入医馆,全部要从正门通过,而周家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走偏门的特权。 白晗的爷爷白乾留下的那封信里一共就交代了三件事,其中第一件是让白晗到荣城找他的一个老朋友,信里说这件事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白晗的性命。白晗虽然还不清楚个中原因,但他还是带着疑惑来到了荣城。 荣城的月湖边有一家叫“南北”的老古董店铺,说是古董店,但往来商客稀少,如果是三十几年前的话,还值得往来路人一提,至于现在,年轻一辈的荣城本地人大多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店铺在月湖边上,就算是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长者,听到店铺的名字也得摸着头好好想想,然后才能说:“哦,那里,我知道……” 古董店的现任掌柜姓诸,三十多岁,往店铺门口路过的人偶尔能够看见他坐在店铺的柜台后,拿着一本厚厚的老书翻看着,时不时指挥着店里的伙计给他跑跑腿,鲜有生意的店铺里却有不少伙计,其中有一个年龄最小的伙计叫小枫的,他跟掌柜最亲近,跑腿的事他做的也最多。 白晗的爷爷白乾并没有给白晗指出他那位老友的家宅地址,他要白晗到荣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家“南北”古董店,然后交一封信给店里的掌柜,之后便再没有其他指示了。 这封信也十分奇怪,信封内只装一张白纸,至于信封外,就要用蓝色墨水写上一句诗“白日将映山林色,晗光欲照湖水明”,然后在信封左上角写“访友蓝淮简”即可。 白晗虽然不知这封信中藏着什么奥秘,但在到荣城之前他就已经提前把信准备好了,一到荣城,他就打听到了古董店的位置,然后直接去了月湖边,古董店的位置虽说不隐蔽,但对于初来乍到的白晗来说要找到它却也十分不易。 白晗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那家店铺,彼时已经是下午过半,他站在门外仔细看了看这家古董店铺,大门又矮又小,看起来颇有些年月,门外挂了两个小红灯笼,灯笼上积了一层肉眼能够看清的灰尘,以至于连灯笼的颜色都有了些改变。大门两侧贴着一副烫金对联,上联“南来书信开北往”,下联“北往寻踪见南来”,横幅“一信识君”,横幅之上挂着一块漆黑的牌匾,上书“南北”,大门旁又斜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今日营业:寻踪访迹左柜,古董买卖右柜。” 白晗见了不禁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家稀奇古怪的店铺,在门口驻足一阵后,他才确定这家叫南北的古董店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之后,最终心情忐忑地走进了店铺,店铺里面空间大了许多,中间一条宽阔的走道,走道左边有一个高高的柜台,白晗如果站在柜台前,估计只够露出一个头来,柜台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厅堂,里面靠墙摆放着许多架子,架子上有许多抽屉,抽屉上写着许多地名;走道右边也有一个一样的柜台,柜台之后也是一间厅堂,但陈设却略有不同,厅堂里一排排放着木架,木架上放着许多古董;而走道尽头则是一道拱门,门后面也是一间稍大一些的厅堂,在走道里只能看见里面的一部分情况,白晗一眼看去,只看到里面似乎摆放着桌椅。 白晗怯生生地走进店铺内,在左边的柜台前站着,柜台后边坐着一个年轻小伙计,一见到白晗便笑着站了起来然后靠在柜台上往前倾着半个身子,然后朝他打了声招呼,“您有事吗?” 白晗怯生生地把手上的信放在柜台上说道:“我这有一封信。” 那小伙子看了一眼白晗的信,立马变得精神了些,他看了看信封,然后又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之后他便对着店铺里头叫了一声,“先生,您过来一下。” 叫声刚落不一会儿,从正面的厅堂里头就走出来了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男人,他边往外走边轻声问道:“什么事?” 那个小伙计看着信封回答道:“这封信有些奇怪,您看看。” 那男人走到白晗身旁,从柜台里拿过信封来反复看了看,之后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身旁嗯白晗一番。 “信是你的?”那男人问。 白晗猜不透他眼神中是疑惑还是诧异,只能先点头回答道:“是我的。” 那男人听了突然微微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变得开朗了起来,他对白晗说道:“尊驾姓白?” 白晗一听略微感到有些惊讶,点头说:“是的,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姓白呢?” “如果姓白,能寄这一封信那也不奇怪了。你的这封信上说你是来找人的,而且找的还不是一般的人,你要找的这个人虽然家就住在城里,但一时半会儿我却请不过来,不如请进到店内稍坐一会儿,我让伙计帮你把信送去,再请对方过来与你见上一面,你看如何?”那男人的眼神一直注视着白晗,像打量一件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语气却十分柔和,让人难以拒绝。 随后那男子便跟小伙计说了一句话,把信封交给了他,那小伙计点头应了几句,然后便拿着信封从柜台内出来匆匆往店铺外面走去。 白晗看了看四周,另一边柜台上坐着的伙计连头都没抬一下,左右厅堂里的伙计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偌大的店铺里一片寂静和井然有序的模样。 白晗跟着男人走进中间的那间厅堂内,厅堂里摆放着一张黑色雕花圆桌,圆桌上放着一个装着半杯清茶的茶杯,桌子周边放着三把黑色雕花木椅,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矮桌,上面放着一个小火炉,赤红的炭火上放着一个茶壶,滚热的蒸汽将茶壶的盖子顶开,白色的蒸汽从缝隙中不断满溢而出。 厅堂右边的墙上有一扇漆黑的木门,门上光秃秃的连一个把手都没有,倒像是在墙上镶着一块木头。 那男人走到木门前,伸手将门往里推了进去,接着示意白晗往里走去,白晗往里面看了一眼,里边模模糊糊,昏暗之中又带着些许微亮。 那人率先走了进去,白晗见了立马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走道,只有一些灯光能稍微让白晗看清楚脚下的路,他跟着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段台阶,顺着台阶往下走,走到最下面的时候,头顶渐渐变得亮堂起来,再往前走,白晗便看到他们面前立的一扇大铁门,铁门上钉了一个大铁环,门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硕大的眼睛里发出微弱的蓝色的幽光。男人将门推开,顿时豁然开朗,门后面竟然是一间大厅。 那人将白晗带进大厅里,然后关上门对白晗说道:“我这小店里面的环境可能有些奇特,希望没惊吓到你。” “那倒没有。”白晗镇定地看了看四周,大厅中央放着一张跟外面一样的桌椅,桌子四周放着一样的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一样的小火炉,火炉上放着茶壶,火炉旁摆放着几个茶杯。圆形的大厅墙上有四扇铁门,每扇门上方都有一个隶书大字,白晗能认出这四个字分别是“来、往、行、立”,他们刚才就是从那扇“来”字门走进了大厅里,其他三扇门此时都紧闭着,不知门后面通向各处。门旁边的墙壁上,除了四盏壁灯之外,还雕刻着许多图案,高山和流水,平原和森林,甚至一些动物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白晗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又被顶上的场景惊住了,在他们的头顶之上有一幅散发着亮光的图画,上面画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河,河水碧蓝,在河岸不远处有一座古城,古城之后有一座山峰,白晗抬头注视良久,突然有些恍惚起来,竟然觉得那条大河的河水在缓慢地流动。他低下头,看见那个男人正注视着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里是我这店铺和重要客人商谈秘事的场所,很少有外人能进来这里,不过你的身份特殊,我们要谈的也并不是寻常的事,所以我只能带你到这里来谈话。”男人说着请他坐了下来,白晗坐在桌旁,桌上的火炉里烹着茶,白色蒸汽从茶壶顶上满满地溢了出来。 白晗跟男人相对而坐,明亮的光线照射下,但白晗显得有些局促。不知为何,白晗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话语间透着神秘感。男人朝白晗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一边说:“你不用感到拘束,把这当家一样。远道而来,一杯热茶解解风尘。” 男人说完,拿起刚倒出的茶缓缓喝了下去,白晗伸手去拿茶杯,茶到嘴边,嘴唇刚碰到茶水,冷不防地被烫了一下。 这热茶,可真够热的,难得他能硬生生地喝下去,白晗看着男人在心中感叹着,一边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好一会儿,待到茶水温度能够接受时他才缓缓把杯子里的茶喝了下去,茶水味道有些苦涩,过喉后却又有些甘甜的味道从喉咙里涌上来,白晗第一次喝这样的茶,不禁有些意犹未尽。 “我是这家店铺的掌柜,也就是人们称的老板,人们都直呼我的全名‘诸祁’。我比你大些,你如果不介意叫我一声大哥也可以”对方把茶杯放下,微微笑着说道。 好奇怪的名字,好奇怪的人,白晗把茶杯缓缓放下心想着。 诸祁微微笑着,再次拿起茶壶给白晗倒茶,茶满之后又说:“你姓白,信上指明要找叫蓝淮简的人,不知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白晗听了也不隐瞒,说道:“我是看了家人留给我的信才来找他的,实际上是我爷爷,他说他跟蓝淮简是多年的好朋友,让我来荣城找他。” 诸祁看着白晗,眼神有些怪异,既有欣喜又有狐疑,他接着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凭你说的这几句话和一封信就帮你去找这位蓝淮简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呢?” 白晗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就掏出了钱包,拿出了身份证说道:“我有身份证。” 诸祁看了白晗手上的身份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们这,这可证明不了你的身份,你刚才说你爷爷和蓝淮简是老朋友,那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带能证明你爷爷身份的东西来呢?” 白晗一听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他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几样简单的行李,行李箱在来这之前寄存了,自己身上只背了一个包,包里只放了几样东西,而且自己爷爷生前也没留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给自己。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块圆形的金属,那东西挂在一根黑色的绳子上,上面刻着图案,另一面又刻着字,白晗从小就看爷爷贴身带着这东西,在他离世之前他把它交到了自己手上,来不及做任何吩咐便闭上了眼睛,白晗想或许这件东西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也说不定。 “这个是我爷爷随身携带的东西,他临终前交给了我。你看这个行吗?”白晗说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诸祁接过白晗放在桌子上的金属,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那块金属上刻着的图案和文字。 他看完后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随后说道:“你果然是白家的后人!这块铜符也确实是白乾伯父的随身铜符!” 白晗被他的话弄得有些茫然,但听他的话似乎这东西的确能证明自己身份,白晗便悄悄松了口气。 诸祁将那块金属交还给了白晗然后说道:“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你放心,我会尽快让你见到你要找的人。只不过还要请你在我这小店里多等一会儿。” 白晗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自己在荣城无亲无故,目的就是来找人的,就算现在离开也无处可去,于是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诸祁笑了笑,将茶壶从小火炉上拿下来,然后又给白晗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但这时,白晗却从他脸上真切地看到了欣喜。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4章 杨燧 蓝泽坐在书房里,阴暗的书房内只亮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书桌的周围,包括蓝泽严肃的脸和他手上拿着的信。 这是一个二十多年前定下的约定,而如今,相互约定的两个人都已经天各一方,蓝泽作为淮简的接班人,这封信他等了很久,自从自己父亲淮简离开蓝家之后他就一直在等这封信的到来,而现在他手上的这封信,从信封到信纸再到信上的内容,与自己父亲同白家人的约定一模一样,这不会是巧合,但蓝泽却又不得不多一分顾虑。 这封信也是他父亲等了二十多年都没等到的,现在既然出现了,蓝泽就一定会去见那个人。 “白日将映山林色,晗光欲照湖水明”这两句话用深蓝色墨水所写,看似普通,但却隐藏了重要的信息,因为这两句话包含了寄信人的姓名。他的名字,是自己父亲淮简为他取的。所以即使蓝泽与寄信的人还未见过面,仅凭这两句话就足以让他猜出来人是谁。信封里面装着一张白纸,这也与当初约定的相同,蓝泽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寄信的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蓝泽正拿着信陷入沉思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小昱单薄的身躯从门外走了进来。 蓝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小昱随手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他跟前说:“我听说诸祁哥派人送信来了。” 蓝泽把手上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然后说:“我也正要去跟你说这件事。” 小昱微微笑了笑,抑制住内心的欣喜,摆出一副他这个年龄不多见的镇定神情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蓝家很少收到诸祁哥那送来的信,是时候了,他也该来找我们了,只是他来了就说明我又有一个亲人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是吗?。” 蓝泽一只手放在小昱的肩上,轻轻捏着他的胳膊说:“小昱,不管你失去多少亲人,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小昱强硬地点了点头,抑制不住语气中流露出的悲伤说:“我知道,但他毕竟是我的亲人,就像淮简一样,他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即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关于他的事迹,更多的也是从淮简口中听到的,但我对他的感情是真实的。我只是有些遗憾这辈子无法亲眼见到他一面跟他说一句话而已。” 蓝泽能够体会到小昱此时的心情,小昱年纪虽小,但从记事开始,他就很少会把自己内心的感情流露出来了,这一次一连得知失去两个亲人,任何人都做不到比他更好,即使是蓝泽。如果他不是真的伤心绝对不会对蓝泽说这些话。蓝泽沉默地安抚着他,他害怕他哭,也害怕他不哭,毕竟让眼泪流出来比流进心里要好许多。小昱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承受着一些痛苦,身体上的蓝泽可以帮他减轻,但心里的痛苦只有他自己能排解。 从悲痛中缓过来之后,小昱的心上又重新涌现出一阵期待,他终于要和白晗见面了,这对他来说比任何事情都更值得高兴,他试探着问蓝泽:“既然信已经寄来了,说明他人也已经到这里了,你打算去见他吗?” 蓝泽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突然开口说:“不,我不打算去见他,我会让人去把他带来。” “可是,除了我们俩,这里再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你不去,怎么印证他是不是真的是白晗呢?”小昱疑惑着问,像往常一样在心里对蓝泽的决定进行了分析,他想弄明白蓝泽有什么目的。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不会耽搁太久。”蓝泽拍了拍小昱的头说道,这是他对小昱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小昱相信蓝泽绝不会骗他,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又说道:“那之后呢?你觉得他能够接受我们的世界吗?他现在对这些一无所知,我怕你告诉他时他会选择退缩。” “之后的事我自有打算,至于他会怎么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想法,他如果要留下来,我就会像保护你一样保护他,他如果不想留下来,我也会尽力让他过上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蓝泽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小昱的担忧,其实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一件事,在他看来,白晗完全有权利选择,但其实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以蓝泽现在的能力,白晗如果离开荣城将必死无疑,所以要想护他周全,蓝泽就必须把白晗留在荣城,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有把握保护他,一直到自己把所有的障碍都清扫光,白晗才能够真正离开蓝家的保护。 白晗在古董店里静静地等着,一直从白天等到傍晚,沉闷地气氛使他渐渐地有些不耐烦起来。 诸祁见他有些坐立不安,突然抛出了一个话题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诸祁’两个字其实跟你爷爷有很大的渊源!” 白晗听了猛地一惊,看向诸祁,不禁问道:“听你这话,似乎你认识我爷爷?” 诸祁露出一个微笑,缓缓说道:“当然认识,要不然刚才看到你拿出来的那件东西我怎么敢确定那是你爷爷的!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怕忌讳,就与你说上几句吧!我自打出世以来便有两位异姓伯父,一位姓白,一位姓蓝。姓白的名叫白乾,他就是你爷爷,姓蓝的名叫蓝淮简,就是你信里要找的人。而我的名字正是你爷爷白乾所取,而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白晗’二字,就是我的这位淮简伯父所取!” 他的话使白晗更加惊讶了起来,如果他只说认识自己爷爷,他还能理解,但他所说的关于自己名字由来的那部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白晗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他以为爷爷跟自己一样,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却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荣城,竟然还有跟他有关系的人。白晗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激动之情,在以为自己无亲无故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跟自己爷爷有关系的人,就好像自己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漂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跟自己有关的小船一样,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次来荣城一定会知道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诸祁看着白晗惊讶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喝下一口滚烫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你不需要惊讶,日后有让你更惊讶的事。说起我父亲与你爷爷的渊源,还得从这家古董店说起。 我这家店虽然不大,但说来历史也有上百年了,你相信么,几十年之前它还只是一家普通的古董店,做的也不过是一些小器具的买卖,等你见过你要找的人之后,你就会慢慢了解这其中的故事。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店店名叫‘南北’么?几十年前的时候它可不叫这个名字。” 白晗茫然地摇了摇头,但隐约觉得这个问题跟自己爷爷应该有什么关系。 “有形之物称东西,无形之物叫南北,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无形之物就是人的情感。门口的对联你看到么?上联‘南来书信开北往’下联‘北往寻踪见南来’,这幅对联书写的时间大约是在四十多年前,上联是由淮简伯父所写,下联是由我父亲所写,我父亲当年正是这家店铺的掌柜,所以这家店也算是祖传的产业了,而那上面的横批“一信识君”的书写之人你更熟悉,正是你爷爷。”诸祁说完笑了笑,接着把空茶杯倒满了茶水,做好了述说一个久远而漫长的故事的准备,“前辈们的渊源还远不止如此,你也不必要惊讶,整件事要说,得追溯到几十年前,今夜漫长,我也只跟你说个大概,其他的也轮不到我来说,等你过几天见到了我父亲,他老人家会亲自详细地跟你说的。” 随后诸祁从几十年前开始述说了起来,在距今几十年前,白晗的爷爷白乾那时刚游历过大江南北,他回到荣城(白乾原本就一直住在荣城。),因为孤傲的性子而惹下了一些麻烦,就在这时他遇上了诸祁的父亲诸嘉,那时的诸嘉刚刚从父辈手中接下这间祖传小店,也算是年轻气盛,在荣城年轻一辈中有些名气,白乾与诸嘉的相见,从一场打斗开始,诸嘉作为观众,看着白乾用一整晚的时间打败了几十个向他挑衅的人,那一刻诸嘉就决定一定要跟他做朋友,诸嘉凭着自己的名气帮白乾摆脱了所有的麻烦,但白乾似乎并不领情,诸嘉对他献的殷勤他全都置之不理,这让一向轻狂的诸嘉自尊上受到了打击,一气之下两人便打了起来,一开始白乾有意让着诸嘉,诸嘉却更加觉得受到了羞辱,这一打就断断续续纠缠了半个月,直到一天晚上两人打的两败俱伤,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脚,这才使他们短暂停了下来。当时诸嘉家教严格,在外虽然放荡不羁,却从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所以受了伤也不敢回家,恰巧当时诸家跟蓝家有点关系,诸嘉从小就认识一个手段高明的大夫,于是他跟白乾便躲到了蓝家,一直到蓝淮简帮他们把伤治好为止。当时的蓝家,正为选新当家人而争的头破血流,蓝淮简虽然天资聪颖,也是几个候选人之一,但他却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而且在出身上占了劣势,当时的蓝家当家人有意让自己的儿子做继承自己的地位,只可惜那个男孩资质平平,远远不如淮简,更别说其他的几位候选人,所以这便在蓝家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白乾和诸嘉为了报答他的治伤之恩,又觉得三人性情相投,于是便决定要帮助他当上当家人。三人在权利的争夺战中团结一致,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如愿让淮简当上了当家人。淮简住进蓝公馆(蓝家当家人才能居住的住宅)的第一天便承诺,要将他们两人当成兄弟对待。之后又陆续发生了许多事,他们三人在历经数次生死之后,终于决定效仿桃园结义要结成异姓兄弟。 三人之中诸嘉年龄最小,白乾年龄最大,于是白乾便成了大哥。虽然后来白乾身上又发生了许多事,但淮简和诸嘉两人却一直将三人性命视为一体,真正做到了同生共死。后来白乾归隐山林,才渐渐地跟他们少了联系。 白晗听了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爷爷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就在他疑惑着自己爷爷当年究竟为什么要远离荣城归隐山林时,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先生,蓝家来人了!”一名伙计在听见诸祁应允之后推门走了进来。 诸祁听了立马起身带着白晗走了出去,到外面一看见来人,顿时脸上有些诧异。来人并不是他期望的蓝泽,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背对着他们站在厅堂的木桌旁,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茶杯大口地喝着茶,小小的一杯茶远远满足不了他,他一连喝了好杯才心满意足地呼了一口气。他靠着木桌站着,一只脚不停地抖动,从他身后看,最显眼的便是他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像被夕阳照红的晚霞。他一听见身后有声音便转过身来,看见诸祁时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随后说道:“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这茶挺不错的,你们伙计忙不过来,我就自己倒了几杯解了解渴,你不介意吧?” 诸祁看着他身着打扮虽然干净整洁却尽显张扬,虽然与时下年轻人的所谓时尚相契合,但在诸祁眼中却觉得十分浮夸。仔细观察他的长相,他脸庞虽然俊朗却带着一丝不羁,加上嘴角一抹笑容,正好配出了一个纨绔的样子。诸祁看着他,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厌恶。 诸祁正疑惑他是否真的是蓝家派来的人时,突然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信,于是便问:“为什么不见蓝泽来?” 那年轻人将火炉上的茶壶拎下来,给自己手上的茶杯填满,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蓝泽可是个大忙人,来见个人而已,还用得着他亲自来跑一趟么!有我就够了!是谁要见蓝泽啊?这是给他的信!” 诸祁听了便疑惑了起来,蓝泽向来是个谨慎的人,难道最近也忙昏了头,但也不该这样失了轻重,这种大事怎么能让外人来代劳。诸祁接过年轻人手上的信说道:“既然是蓝家来的人,不妨请先坐下。” 诸祁把信打开,还是那个信封,只是里面的纸被换成了蓝色。白晗看见诸祁从信封中抽出一张蓝色的纸时心里便默默地欣喜了起来,但同时又有些疑惑,跟诸祁一样,白晗原本以为蓝家来的人会是自己要找的蓝淮简,自从知道他跟自己爷爷的关系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显然不是他,所以他其实又有些失望。 那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先是看了看诸祁,由于他早已经习惯了随性,所以在诸祁面前他也没有收敛住自己平时的习惯,接着又看了看诸祁旁边的白晗。 诸祁见他打量着白晗便说道:“你既然从蓝公馆来,应该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不知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对方略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路过荣城,在蓝家暂住一段时间,名字嘛,告诉你也没关系,‘杨燧’,杨树的杨,燧木取火的燧。” 他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得意,似乎在炫耀一件东西一样,诸祁听了他的名字心中立马便对他的来历有了头绪,微笑着说道:“传闻杨家有个三少爷,名字也叫杨燧,他为人轻浮傲慢,不仅私下放纵任性,明面上也不太愿意恪守规矩,以至于杨家老太爷都拿他没办法只得打发他出门四处游历,今日一见到真人,这话倒是印证了九分了!” “你这话凡是见过我的人都会说,可见我杨燧早已声名在外了,不过一般人即使听到我的名号也不会立马就认出我是杨家的三少爷,你的眼力见倒是不错啊,不亏是诸家的大掌柜!”杨燧说着翘起了二郎腿,一边自己给自己倒茶,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白晗盯着他看了看,从刚才那些行为来看,自己眼前这位杨家小少爷架子倒是够大的,脸皮也确实是够厚,从谈吐上看诸祁对他的那番描述倒是没什么不对,只不过,白晗从他的眼神里倒一点没看出轻浮,反倒觉得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一会儿盯着诸祁,一会儿看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下,给人几分他时刻都在观察入微的感觉。 “别的不敢说,眼力见有几分倒是实话。不过你的身份,要猜也不难。你既然跟蓝泽关系不错,那应该也不会是一般人,杨家子孙的名字都是周岁时抓周得来的,你这个‘燧’字好歹也是杨家先祖的名讳,我也知道一些你们杨家的历史,杨家如今名字里能带这个字的不用想也只有鼎鼎大名的杨家三少爷了。”诸祁接着说道。 杨燧听了内心一阵欣喜,对诸子也立马刮目相看了些。杨燧从出生以来,第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就是自己争气地给自己抓了这么一个名字,正是因为自己有这个名字,他在杨家才有了一席之地,所以杨燧平生一大快事就是听人提他这个名字的由来,仿佛这二十多年来,他就为这个名字而活,他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渐渐地在这件躯壳里适应了二十多年,到头来,却越来越依赖这个名字,而这也是他为什么小小年纪就离开杨家的原因,因为他想去寻找不看别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 “早听蓝泽说过,诸祁大哥是有名的百事通,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我还奇怪,以蓝泽的性子,能让他称大哥的人,一定不寻常才对。”杨燧来之前就听了蓝泽的嘱咐让他一定要尊敬诸祁,虽然早就听过大名鼎鼎的诸家,但对诸祁他原本还不打算放在心上,就连刚才见到诸祁之后还觉得他有些假正经,本想先消消他的气势,却没想到诸祁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了,现在看来他真的跟蓝泽说的一样,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杨燧也不是傻子,此时也该知道对诸祁客气起来了,要不然回到蓝家自己又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燧刚露出笑脸,一直以笑脸相迎的诸祁却突然换了脸色,他把脸一沉说道:“蓝泽称我大哥,是因为家父与他父亲有八拜之交,他从出世开始,就得称我一声大哥。不过要说百事通,这个世界上谁比得上他蓝泽,我看他最近是脑子糊涂了,什么人都往蓝家揽!该亲力亲为的事他都能交给一个外人,其他的闲事他倒是上心得很!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忙!” 诸祁话尾的一声轻哼让白晗都吃了一惊,从跟他见面开始,白晗就一直觉得诸祁这个人随和,可以说时时刻刻都是“面显三分笑,话带四分亲”。但现在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变了脸色,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重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杨燧明显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但他却不慌不忙,站起身来面露笑容说道:“诸祁大哥,您这话算是说对了,我到蓝家快一个月了,前后见蓝泽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一家之主嘛,蓝家又家大业大,他哪有不忙的呢!你说这人一忙起来,头昏脑涨的,这乱七八糟的规矩,他就容易忘。你说让他亲自来见你,我跟他那么好的关系,跟亲兄弟一样,他让我来了也一样不是!” 诸祁这时已经有了些火气,并不正眼看他,只拿余光瞄了他一眼说道:“你回去告诉他,除非他亲自来,否则我不会把人交给任何人!” 杨燧倒是有耐性的很,这时候却一点少爷脾气都没有,依然一副好声好气的样子说道:“诸祁大哥,你这就为难我了,我来之前跟蓝泽发过誓的,一定要把人给带回去。你要是不把人交给我,我可没法回去交待啊!” 诸祁听了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他此时不停地在心里思忖着,蓝泽做事一向谨慎,白晗的身份又如此特殊,像见他这么重要的事,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肯定会亲自前来,而现在他只是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要真追究起来,杨燧连蓝家人都不算,只能算个外人,让一个外人来见白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一向自认聪明的诸祁,每次蓝泽有什么主意他都能猜到一二,而这次,他虽没有猜出来原因,但却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我跟你们一同回蓝家。”诸祁突然说道。 杨燧听了脸上立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这可不行,蓝泽交代过,不用劳烦这店里的任何一个伙计送,更不敢说让您一同跟我们回去了。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想您保证,一定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到蓝泽面前,要是他少了一根汗毛,你拿我是问行吗?” 诸祁听了心里更加狐疑起来,他知道蓝泽一定是有所打算,所以才会这么安排,既然如此,自己也只好跟着他的安排走,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接着诸祁便对杨燧说道:“你说让我把人交给你,可我这位兄弟又不是什么物件,一个大活人交给你,你能照应得好么?” 杨燧听了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十个我也没问题。再说蓝公馆离这才几步路,一杯水的功夫我们就到了!” 诸祁这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白晗的肩膀,白晗看了诸祁一眼,诸祁便对他说:“既然如此,你就跟这个姓杨的小子去吧,你只要见到蓝泽,自然也就能见到淮简伯父,更加能够知道你爷爷让你来荣城的目的了。” 白晗对诸祁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等见到人后,我再去你家拜访你的父亲。” 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杨燧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要是有事蓝泽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而我是第二个!” 杨燧看了诸子一眼,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您放心,出事我担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5章 失踪 诸祁将两人送至店门口,外面的天已经大黑了,白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古董店里待了多久,他瞥了一眼道路两旁的路灯,路灯的灯光能照亮的地方有限,但夜色之下的城市却更显幽静和神秘。 诸祁往外看了一眼,白晗和杨燧的身影渐渐湮没在漆黑的夜色中,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朝店铺里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少年便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诸祁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对少年吩咐道:“小枫,你去跟上他们两个,尽量别让他们发现,要亲眼看着他们走进蓝家。” 唤做小枫的少年看了诸祁一眼,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他从小跟着诸祁,诸祁虽然平时待人和善,但对一个初次相见的陌生人,甚少有这般关心,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两个还在店铺里的心室交谈了足足几个小时,小枫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客人,现在又让自己悄悄护送他去蓝家,很明显诸祁很在意那个年轻人,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和好奇。 少年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一句,然后匆匆走出店门,悄悄跟了上去,幸好外面天黑路暗,他们又选择走路去蓝家,所以少年跟着他们并不费力。 从古董店出来,白晗跟着杨燧沿着湖边的道路走了一会儿,两人从出门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交流,白晗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杨燧几次,杨燧跟自己年纪相仿,人看起来也还算和善。 两人过了湖边的街道,走到一条稍小的街道上,四周灯光少了很多,环境也更加昏暗了一些。杨燧看了白晗一眼,突然对他说:“蓝泽说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能被蓝泽称作重要的人,我觉得你一定来头不小,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白晗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才能让对方满意,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重要”,而且他觉得对方所谓的“重要”跟自己想得肯定不是同一种含义,白晗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便决定以最普通的方式做自我介绍,“我叫白晗。” 杨燧听到白晗的名字时明显怔了一下,双眉微微皱了下来,他仔细打量了白晗一眼,四周阴暗,他看不太清白晗的相貌,但看着白晗眼神中似乎突然有了一些异样。白晗以为他听到自己简短的介绍时一定会失望,毕竟他只说了四个字,这其中没有一个字符合所谓的“重要”。 杨燧突然特别奇怪的笑了笑,非常好奇地问:“姓白的?这个姓我还真不常见呢!你不是荣城的?” 白晗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确实让他看起来更亲近了一些,以至于他原本因为陌生环境而有些局促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了一些,他如实回答道:“不是,我从一个小镇来的,那里离这里也挺远的。估计说给你听你也不一定知道。” “那可不一定!”杨燧神秘地笑了笑,接着说,“看你的样子似乎第一次来荣城,一个对蓝泽来说很重要的人,姓白,住在一个很远的小镇上,这这信息构建出来的东西可真让人好奇。” 白晗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杨燧好奇什么,是自己的姓还是自己住的小镇,又或者他跟诸祁一样也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可不觉得自己很重要,实际上我觉得……觉得自己有些可怜。”白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许是因为身处陌生环境,而且又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个可以述说心中苦闷的对象,于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从他心底涌上来的一股悲伤的情绪就让他情不自禁这样说了,但说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因为对陌生人袒露心声是最愚蠢的。 杨燧看了白晗一眼,似乎并没有把他那句话放在心上,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找蓝泽做什么?” 对这个问题他表现的异常好奇,但白晗注定给不了他期望的答案,他只是照实回答了他,“其实我并不是要找他,我是来找一个叫淮简的人,他是我爷爷的朋友……其实也一样,诸祁告诉我见到蓝泽就能见到淮简。” 但杨燧听完以后不仅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更加好奇了起来,特别是当他听见淮简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晗甚至听到他惊讶地哼了一声。 “淮简?”杨燧既疑惑又好奇,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即使在幽暗的街道里也能看清楚他眼神中带着惊奇,仿佛这个名字带有一种让人着魔的魔力一样,白晗一说出来,他就着了迷,随后说道,“说实话,我们这种辈分的人对这个名字都用尊称的,先生,医客,老师。他可能还从来没听到过我们这么年轻的人直呼他的大名,其实也不算,至少姓还没有加上。” 白晗从诸祁那知道了淮简跟自己爷爷的关系,他也觉得这样直呼其名显得不太礼貌,只是他一时之间什么合适的尊称也想不到,毕竟他还没唐突到称淮简爷爷的地步。 杨燧看着白晗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模样,便笑着说道:“放心,这事我不会跟蓝泽说的。毕竟听人直呼他老爸的大名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白晗有些惊讶,诸祁没有告诉他蓝泽是淮简的儿子,但同时也明白了“见到蓝泽就能见到淮简”这句话的意思。 蓝家离月湖有一段距离,它在月湖北面,过去的路只有一条,因为有一条河把它跟城区隔开了,河上有一座老桥,桥那边除了蓝家,明德医馆,周家之外,还有一大片古老的住宅,但蓝家和那片住宅隔着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蓝周两家公馆和明德医馆连成一线,背靠着一片大树林,所占的地势又高一些,所以站在最高的楼层正好能把整片城区尽收眼底,还能看到远处的灵河和河对岸灯火通明的新城区。 从月湖到蓝家,要过不少街道,有一些街道连路灯也没有,穿过的时候不断有夜风从小巷里吹出来,营造着一股阴森的气氛。越往北走街道两边的树木越多,四周环境也越来越寂静,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渐渐地稀少了起来。 经过之前的对话,杨燧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他问了白晗一些问题,大多数白晗都回答不上了,只能含糊地答几句,但他从不觉得失望,即使白晗只是淡淡地应一声也不会打击他继续下一个问题的积极性。 他们两人走的很快,转眼就走了大半的路,白晗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一座石桥搭在一条河上,桥的栏杆上亮着昏黄的灯光,把桥面和桥边的河水都照亮了起来,河的两旁又种着许多树,白晗往河两岸看了看,杨燧便对他说道:“这条河两边都是公园,这座城市的公园多到你无法想象,有水的地方必定就有公园。这条河两边和那条大河的两边都有,只是这里地方偏了点,一到晚上公园里面几乎就没有人。” 白晗往公园里看了看,里面除了种满了树以外,还有一些低矮的古建筑被树丛包围着,只露出了一个屋顶,有一座小塔倒是挺突兀的,立在河边,在漆黑的夜色下影影绰绰。 两人沿着公园边上的道路一直走着,突然杨燧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说:“那个,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白晗看了他一眼,杨燧指了指公园里面,然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街道旁边有条台阶可以直接下去,杨燧沿着台阶快速跑进了公园里,白晗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杨燧钻进一片漆黑的树林里,随后把随身背着的行李包脱下来放在旁边,他往公园里看过去,里面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只有一些虫子在里面不停地鸣叫着,散发出唯一的生机。 白晗坐在台阶上等着杨燧,目光放在了一片漆黑的树丛中,突然在树丛里传来了一阵响动,一片树叶晃动发出沙沙声。白晗往树丛中看去,站起身沿着台阶慢慢走了下去,树丛中不断地发出声响,白晗好奇地走进一片拥簇着的灌木从旁,清楚地听见声音从里面传来。白晗靠近比人还高的灌木丛,想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在这时突然从灌木丛里快速地闪出了一个人影。 白晗被他吓了一跳,来不及后退那个人影就已经扑到了他的身旁,紧接着人影朝白晗肚子重重打了一拳,白晗只觉得全身一震,一股疼痛感从腹部涌上脑门,然后头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之后他的意识便渐渐地开始涣散,没过多久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那人拖着白晗,正准备将他拖进树丛时,杨燧突然从侧边小路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先是一惊,接着冲上前来问道:“你是谁?” 那人立马把白晗扔了下来,然后快速朝杨燧冲了过来,杨燧愕然之时,那人的腿就已经朝他横踢了过来。杨燧往一边躲开,那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掌上呼地一下冒出了一团绿幽幽的火焰,火焰直接对着杨燧,要看就要落到杨燧身上,他立马往旁边躲了过去,火焰落在了旁边的灌木上,所有沾过绿色火焰的枝叶突然都在一瞬间枯萎成了干柴。杨燧往旁边躲过之后,还来不及喘息,那人就已经快速地移动到了他的身旁,他伸出的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杨燧肩上,杨燧顿时感到肩上一阵刺痛,感觉有一根针扎进了他的肩膀里,就在他准备提腿反击时,大脑突然一阵晕眩,四肢也渐渐变得无力,那人趁此机会朝杨燧肋下又重重打了一拳,这时杨燧才真正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杨燧逐渐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躺在公园外的石子路上,而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见鬼了!”杨燧从地上爬起来,仍旧觉得自己手脚发麻,肚子还有些疼痛,头脑也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看了看四周,白晗和那个神秘人早已失去了踪迹。 “这下完了!”杨燧说着从台阶下踉踉跄跄地往上走,看到白晗掉在台阶上的包,他立马捡了起来看了看,接着就匆匆往河对岸的蓝家走去。 蓝公馆里,蓝泽坐在书房里等着,他在等杨燧回来。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杨燧还没有回来,蓝泽便已经心中有数了。但他并不着急,他还得等杨燧回来交待清楚才能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杨燧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跑了一路,加上又受了伤,杨燧现在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杨燧被扶着坐了下来,然后蓝泽便遣散了扶他的那些人。 杨燧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且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蓝泽看着他说:“死不了的话就说说怎么回事。” 杨燧缓出一口气来捂着肚子说:“对不起,人丢了。” 出乎杨燧意料的是,蓝泽竟然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脸上的神情反而十分平静,仿佛他要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丢的?” “被人带走了,我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不过他的身手很好,我不是他对手。”杨燧有些愧疚地说道。 蓝泽沉默了一会儿,往窗外看了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再过四五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杨燧说道:“你替我跟勺子叔说一声,让他去给诸祁大哥传个信,就说白晗出事了。” 蓝泽说完就准备出去,杨燧见了便想拦他,只是他现在四肢无力,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只能扯着嗓子问:“你别走啊,你过来看看我这是怎么了?我现在只觉的全身无力,手脚发麻,我是不是中毒了?” 蓝泽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杨燧说道:“你让勺子叔去找新竹来帮你看看。” 蓝泽说完就走了出去,杨燧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也走出了书房。 白晗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周围寂静无声,他睁开双眼这时才发现他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白晗挣了挣,绳子绑的太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他环视着四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感受到还有其他人存在。 没过多久,有门被推开的声音,随着一声尖细的吱呀声,门外出现了一道烛光,接着白晗便看到了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白晗把目光投过去,对方身形高大,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将他的整个身躯都包裹住了,长袍上的帽子又将他整个脸遮去了大部分,白晗只能隐约看到他下巴上长着浓密的胡须,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 门外的人走进屋内,白晗看着他一只手拿着烛台,上面插着半根点着的白色蜡烛,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壶。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白晗挣扎着问。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到屋子里的一张木桌旁,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烛台上的火苗跳动了几下,白晗看着那个人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白晗又问。 “不要吵!”那人背对着他恶狠狠地吼道,“等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知道。” 那人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块石头,将壶打开往石头上倒了一些液体,又往小刀上抹了一些,然后便把刀放在石头上一下下机械式地磨了起来。 不一会儿,白晗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原来那壶里装的是酒。 “呲呲呲呲” 一阵一阵的磨刀声传进白晗的耳朵里,他盯着那人的后背,只见那人磨了一会儿后便拿起桌上的烛台将烛火和手上的刀都稍稍举过头顶,照着蜡烛微弱的光线,他仔细观察着刀刃。 白晗这才看清楚他手上的刀的真实样子,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刀身泛白微微弯曲着,那人将刀举起来的时候,刀刃上占着的酒渐渐聚成一滴落了下来,滴在了那人的脸上。 刀刃亮的直反光,白晗远远地看过去都能想象得到这把刀有多锋利。但那人似乎不满意,放下蜡烛后,又拿起装酒的小瓶子往刀和石头上倒了些酒,接着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又低头磨了起来。 白晗听着刺耳的磨刀声,混乱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丝恐惧。随着“呲呲”的磨刀声在白晗的脑海中荡漾。 深夜的蓝宅,一前一后两个人匆匆过了门禁,朝大门走去。 大门一开,两人便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诸祁,走在后面的是去诸家报信的人。 “蓝泽呢?”诸祁一进门便问。 蓝宅管事的是一个叫金勺子的中年男人,他本来是街边炒菜的摊贩,十多年前淮简给过他一些恩惠,他便跟着淮简到蓝家做了后厨师傅,时间一长,淮简便让他管理着蓝公馆的大小事务,到了蓝泽当家,同样也让他管理着蓝家,在蓝家除了蓝泽之外,所有人大小事都得经过他的允许。 一见到诸祁,勺子便对他说:“诸先生,少爷已经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诸祁又匆匆问道:“他出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少爷走的匆忙,没吩咐我什么,他最后一个见的是杨家少爷。”勺子说着看了看杨燧。 杨燧此时正躺在蓝家的沙发上,一听勺子提到了他,他立马抬起头说道:“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只让人去给你传个信。” 诸祁看了杨燧一眼,欲言又止,心里虽然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坐下来等着。 诸祁喝了喝了一口茶,茶水刚进肚,蓝泽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蓝泽一看到诸祁便说道:“我还以为你没有那么快到。” 诸祁一见到他立马站起身来急切地问:“白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泽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有人把他带走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接着蓝泽又看了杨燧一眼,问:“怎么样,新竹是不是来过了,他怎么说?” 杨燧听了挣扎了一下,坐起来说道:“郑大夫说我中了一种叫小司南星的麻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内伤,可能需要静养两天!” “小司南星?”诸祁惊讶地看着蓝泽。 蓝泽回看了一眼诸祁,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神秘,诸祁见了立马噤了声。 “我还真没听说过小司南星这种药,不过幸好不是毒药,只是不知道这种麻药会不会在身体里留下什么后遗症。”杨燧抬起一只胳膊说道,他的四肢已经渐渐地恢复了力量,头脑也清醒了过来。 杨燧说话的时候,蓝泽和诸祁就已经扔下了他们,十分默契地走进了蓝家的书房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6章 年轻人 蓝家的书房很大,大部分的空间都隐藏在阴暗之中,柔和的灯光只照亮着小小一方地界。蓝泽和诸祁一前一后进书房,门被关上的时候,门后的那把大锁自动旋转了几下,然后门缝就被从门框里延伸出来的胶状物完全封死了。 诸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蓝泽:“知道是谁把白晗带走的吗?” 蓝泽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他的脸色像平时一样平静,连任何细微的表情也没有,他看着诸祁说:“小司南星这种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来历才是。” 诸祁疑惑着皱了皱眉,半带着疑惑说:“小司南星这种花虽然是毒花,却又算不上什么剧毒,对我们来说它只能算一种麻药,这种花药性不强,却极难培育,将它花蕊里的药性提炼出来,就能制成一种独一无二的麻药,这种麻药遇到血就会快速扩散,特别是有天赋的人,天赋越高药性就扩散地越快,几分钟之内就能将药性扩散到大脑和四肢,中毒的人也会因此而四肢麻痹,头晕目眩,甚至陷入昏迷。这种毒也有一个弱点,就是药性退散的快,两三个小时之内药性就会完全消散。至于小司南星,这种植物原本只有野生品种,因为它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所以外界几乎已经没有了野生的小司南星的踪迹,现在只有人工培育的品种,但它培育成本高,而且对药性的提炼技术也要很高的要求。据我所知整个神子界只有程家才大面积地种植了这种花,而且能把小司南星的毒性提炼地这么纯,程家确实有一套独家秘方。” 蓝泽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得不承认的是诸祁在这方面的了解不比自己差多少,“你既然知道这种东西是程家特有,那不妨猜猜把白晗带走的是什么人。” 诸祁原本就已经心急如焚,蓝泽不慌不忙的样子已经够让他恼火了,现在又来跟自己打哑谜,诸祁早已经没有了耐心,不加任何思考便说:“程家三爷是掌管程家花草毒物的正主,这些东西肯定是从他手上流出来的,难道是他带走了白晗?” 蓝泽摇了摇头,诸祁越急不可耐他就的心就越平静,“不,程家离荣城远着呢,他们不可能冒险到荣城来抓人,况且白晗的身份隐秘,程家不太可能知道,就算程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在我家门口动手,应该选择在他还没来荣城之前。带走白晗的这个人,不仅深知白晗的身份,更与程家有来往,重要的是他可不是泛泛之辈,连杨燧都着了他的道,另外,他会选择在我家门口动手,我猜他是在向我挑衅。综合这几点再猜,我想你应该猜到他是谁了。” 诸祁听完蓝泽的话,脑海中立马定格了一个人的脸,在他的印象中符合这几点的人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诸祁惊讶地看向蓝泽,蓝泽坐在椅子上,右手五个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深邃的眼神像两个漩涡一般,而此时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明显有一丝得意。 诸祁突然吓了一跳,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蓝泽,问道:“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去见白晗?你是这世界上最想见他的人之一,但是你却让一个外人替你去了。杨燧虽然是杨家的人,但他向来与蓝家没什么来往。我更没听过你跟杨燧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你让他去见白晗,究竟有什么目的?” 蓝泽抬起头跟诸祁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阴沉沉地说:“你应该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人现身。” 诸祁一惊,他果然没猜错,“你到底想干什么?” 蓝泽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愤恨,手指死死地扣着桌面,说道:“白乾伯父死了,白晗就会继承他的能力,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同样的,我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现身?”诸祁声音有一丝颤抖,他以为自己已经对蓝泽很了解了,但却没有想到他为了报仇竟然能够拿白晗去做诱饵。诸祁好不容易把心绪平复了一些,他平静地对他说道:“你是个疯子。淮简伯父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他不会知道的,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也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蓝泽同样平静地回答他,他的眼神被一层仇恨覆盖着而变得无比坚定。 诸祁突然抑制不住自己胸腔中的愤怒,他的拳头重重地敲在了蓝泽面前的桌子上,愤怒地说:“白晗的命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么?万一出了事,不仅白家一族,我们,这个世界都会陷入危险中。这个后果可不是你和我能够承担得起的!” 蓝泽看了诸祁一眼,露出一丝笑容说:“我可没打算让你跟我一起承担。而且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诸祁气得在蓝泽面前来回走着,等气消了一些后,他才对蓝泽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你要找他我可以帮你,你又何必用白晗去冒这个险,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诸祁略有些激动,在控制自己情绪方面,他自认比不上蓝泽,蓝泽这个人,属于半个冷血动物,八岁开始就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的一个人,他的内心之外,有一道无比坚硬的防护罩,是任何人都进不去的。 “你帮不了我,淮简以前不让我找他,你觉得现在诸叔叔会让你帮我找么?你别忘了他身上流着白家的血脉,诸叔叔不会允许我对白家人动手的。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白晗绝对不会有事。天亮之前,我就会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到时一切都会结束。”蓝泽说着,将右手握的死死地压在桌面上,他心中的仇恨像没有解药的毒药一样,压制了二十年,终于在今天彻底爆发了出来。 诸祁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却又不能不顾白晗的安危,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只有帮助他。 诸祁看着蓝泽的眼神,此时他满眼充满了杀气,这不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该有的。诸祁知道蓝泽疯了,蓝家的人是不会轻易恨一个人的,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一件事能让他这么执着,而蓝泽越执着,就说明他越危险。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诸祁突然开口问道:“那小昱怎么办?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么做,你以后怎么面对他?” 蓝泽听了眼神突然柔和了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小昱是个好孩子,他是蓝家未来的希望,我不希望他跟我一样有一个不快乐的童年。这件事不让他知道是最好的。” 事已至此,诸祁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叹息着,在这些早就已经埋下的恩恩怨怨里,他没办法乐观地做出选择,只能做一些不使自己愧疚的事。 他们俩在书房内说了半天话,两人都过于投入,以至于谁都没发现在一排排书架后面,一双小小的,明亮的眼睛正通过书架间的缝隙看着他们,他们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他坐在地上,眼睛里噙着泪水,胸口一阵沉闷。 白晗被绑了一晚上,手脚发麻,加上精力早已消耗殆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磨刀的声音停止了,迷迷糊糊中白晗感觉到自己胳膊上有刺痛感,等他清醒过来,发现手臂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在他的胳膊上注射进了什么东西,之后他便继续背对着他坐在木桌旁,死气沉沉地喝着酒壶里的酒。 白晗死死盯着他,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便放弃了挣扎。白晗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恐惧,在寂静的夜里,一盏烛光,两个人相互陌生的人,彼此一言不发,在漆黑的环境和一声声凄厉的磨刀声中白晗心里的恐惧就这么一点一点慢慢被放大,直到他的四肢渐渐发麻,大脑渐渐迷糊了起来。 寂静的夜是恐惧滋生的温床,陌生的身影是恐惧的推手,这两者的结合催化了恐惧的疯长,活人恐惧死亡,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他或许也就没有恐惧了吧。 白晗恐惧死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了,从小没见过父母,跟着爷爷在偏远的小镇孤孤单单过日子,而现在,爷爷也不在了,他真正地成了孤身一人,对他来说,死有什么好怕的呢?他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不甘,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就这么死了,说不定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准备好,虽然他已经孤身一人了,但他今天却从诸祁的口中听到了他爷爷的事,不知怎么的,这些事让他非常感兴趣,他仿佛觉得在这些事的背后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能活得更有价值,也不会再孤独。 白晗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下去时才终于陷入了漫长的昏迷中。 白晗恢复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泛青了,白晗透过破旧的窗户朝外面瞟了一眼,天已经渐渐发亮了,而他却全身虚弱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白晗想,或许自己就要死了,但天亮了总比天黑好,至少他能看清楚他是死在谁的手里的。 杨燧睁着迷蒙的双眼跟在蓝泽和诸子的身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嘟喃喃地抱怨着。 “我好歹是个伤患——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被拖了起来——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天都还没亮就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 也许是听了一路有些听烦了,蓝泽突然回过头来对警告着对杨燧说道:“你再不闭嘴,小心你的舌头!” 杨燧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舌头,然后放低嗓音继续轻声地嘟囔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诸祁突然问旁边的蓝泽:“你真的确定他们在这?” 诸祁看了看四周,他们离开老城区之后就一直朝西走,一直到了山里,这里远远地能够看到耸立在群山之中的乌山。 “我不确定也不会亲自来了!荣城的消息蓝家比你们诸家查的更快更准。”蓝泽往山坡上看了一眼说道。 三个人走在窄小的山路上,四周都是密密的树林,黎明时的山林里静的只剩他们三人的脚步声,连鸟儿都还没睁开熟睡的眼睛。 正在白晗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的时候,坐着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屋外有什么响动,重重地朝屋外喊了一声“出来!”,然后迅速起身冲了出去。 白晗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屋外。 “是谁?不必躲躲藏藏的!给老子出来!” 屋外传来那人的吼叫声,但却没有人回应。 “听到没有!老子叫你出来!” 还是没有人回答,那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四面破旧的围墙,动用着他所有的感官去感知某个藏匿着的人。 “嗖!” 一粒石子从破败的土墙外飞了进来,那人敏捷地翻身躲开了,石子打在另一面土墙上,深深地嵌了进去,弹出不少沙土。 那人翻身的时候,帽子从他头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就是一个月之前出现在白晗老家的男人,只不过跟一个月前比起来,他的胡须更加浓密了些,脸上添了几道伤口,比起之前更加苍老了一些。 那人快速地朝石子飞来的方向追去,出了院子后立马钻进了林子里。在他前面不远处,一个身影快速地移动着,但速度还是不及他。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前面的人突然在一棵树旁趁势转了个身,正面对着后面追上来的男人,一挥手,几粒晶莹剔透的石子迎面朝那男人飞去。 面对正面而来的石子,中年男人用各种方式躲避着,石子全部打在了树干上,嵌进了树皮中,没过一会儿树皮里便缓缓流出了一些水珠,原来那些并不是石头,而是冰块。 一个翻身之后男人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身黑衣,面庞冷峻,眼神冰冷,稍微有些显眼的是在他的眉心稍微靠左处有一道浅浅的淡红色的伤痕。 “你是谁?是不是蓝家派你来的?”中年男人惊恐地问。 年轻人沉默不语,只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中年男人,他的眼睛上像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雾气,使整个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男人见他不回答,也不再多费口舌,随即扑上前去,与少年打斗了起来,少年倒也不慌张,他见招拆招,一时之间两人在山林之间打的难舍难分。 蓝泽等人正沿着山路往上走时,突然听到侧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的打斗声,蓝泽抬头往不远处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座破屋,立刻往上跑了过去。 蓝泽跑到破屋前,诸祁和杨燧随后跟了上来,蓝泽冲进院子里,只看到被绑在屋子里的白晗,但他并没有进屋去,只是回头对诸祁和杨燧匆匆交代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们!” 随后蓝泽就冲出了院子,直接往打斗的方向奔去。 蓝泽赶到的时候,少年正不敌男子,被男子正对着胸口踹了一脚靠在树旁,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蓝泽一见到男子,眼神立充满了仇恨,有一道火焰在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他冲上前去,拦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一见到蓝泽,感到十分惊讶,他露出了一阵阴笑,说道:“小子!来得够快的!” 蓝泽盯着男人,双拳紧握着说道:“取你性命,我一刻也不想等。” 男人听了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们蓝家人真能抓得住我,又怎么会让我多活这十几年呢!” 男人说完将手一挥,从他宽大的衣袖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握着他磨了一夜的那把匕首,在蓝泽触不及防时往他身上刺了过去,蓝泽侧身一躲,毫不费力地就躲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背上突然闪现出了一道图案,随着图案一闪,四周的树叶开始晃动起来,周围的气流迅速涌动着,从蓝泽手掌上一阵气流喷涌而出,快速朝男人袭了过去。 男人用手臂挡住了迎面打来的气流,被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树干上,他轻咳了几声,说道:“我低估你了。” 蓝泽右手突然紧握,同时凭空多出了一把短剑,短剑薄如冰霜,通体淡蓝,蓝泽用右手紧紧握着,剑尖直指着男人说:“是你高估了自己。” 蓝泽握着剑,快速朝男人刺了过去,男人连忙避闪了一下,剑尖挑开了一块树皮,露出了黄白色的树干。蓝泽的动作极快,手上的短剑朝男人的脖颈刮去,男人只能连连后腿闪避,一连几个回合下来,竟然被蓝泽逼得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 男人知道以自己的身手绝不是蓝泽的对手,况且蓝泽见到他之后直接拿出了短剑,分明是想速战速决,自己这时候跟他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男人突然瞟了一眼靠在树根下的年轻人,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来,然后将手上的匕首朝那少年掷了过去。 那个年轻人此时正靠在树下喘息,一番打斗之后他也用尽了气力,更何况还受了伤,突然一把匕首朝他刺来,他想躲都来不及了。就在那刹那间,他面前的空气突然极速流动了起来,然后突然凝固住,将那把匕首固定在了半空中。同时被蓝泽扬起的枯树叶,此时也随着那把匕首一同停在了空中,四周的气流全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凝固住了。 这时在不远处,蓝泽右手的短剑已经消失了,他伸着右手掌心正对着那把匕首,手背上强烈地浮现着一道图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的周身快速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蓝泽随即将手一挥,空气立马开始流动了起来,那把匕首在空气中抖动了一阵便掉在了地上。 男人正是趁着这刹那之间的空隙转身往密密的树林里跑了进去,身影远去的同时留下了四个字“后会有期。”和一阵阴森的笑声。 蓝泽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气愤地在一棵树干上打了一拳,树干摇晃了一下,落下了一些叶子,这时靠在另一棵树下的年轻人却哇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蓝泽看了他一眼,深皱着眉头。 另一边的破屋里,杨燧跟诸祁一看到白晗便立马冲进屋内将他的绳索解了下来。 白晗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看见他们两个冲进屋子朝自己走过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诸祁跟杨燧同时扶着他,一同从破屋里走了出来,之后诸祁便对杨燧说道:“我们先回去,蓝泽有他的事,我们不用管。” 杨燧点了点头,三人立马出了破屋,往山下去了。 蓝泽扶着受伤的年轻人从林子里钻出来刚走上小路,便看到了路前方赶着下山去的杨燧和诸祁,他立刻叫住了他们,他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蓝泽扶着一个陌生的已经昏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诸祁看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先别说了,赶紧回去,他伤的不轻!” 诸祁点了点头,帮蓝泽扶着年轻人,几个人匆匆朝山下走去。 一行人匆匆赶回蓝宅,白晗倒还不要紧,只是中了跟杨燧一样的麻药,药效还没完全消散再加上有些疲惫。而那个年轻人却伤的不轻,蓝泽虽然只看见他被那个男人踢了一脚,但从他身上的伤痕来看,在蓝泽到之前,他就已经受了不少伤。 蓝泽将年轻人扶进二楼的一间房间里,立马让人给他处理伤口,又把手搭在他的右手腕上,摸着他的脉搏探查了一会儿他受的内伤,然后便吩咐人给他拿了一些药服下。 诸祁将白晗安顿好之后来到蓝泽这边,正好看到蓝泽让人把药水灌进年轻人的口中。 “白晗怎么样?”蓝泽头也没抬就问。 “还好,中了小司南星加上有些虚弱,我让人给他吊着药水,杨燧在那边看着,睡一觉恢复了精神就没什么事了。”诸祁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洁白的床单有多处被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染成了红黑色。 “他这伤口有毒?”诸祁有些惊讶地说, “他的行事作风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他的刀会带毒是理所当然的!所幸毒渗透的不深,我还能救他,只是内伤就比较麻烦了。” 诸祁听了问道:“这么说真的是白光把白晗带走的?” “当然!”蓝泽重重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中有些失落。 诸祁从他的语气中就能猜到,蓝泽并没有将白光杀了,不知为何,这样一来诸祁心里反而还有些轻松了。 既然如此,诸祁也不需再问关于白光的事了,于是他把话题一转,又问:“他是什么人?” 蓝泽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然后说:“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应该是叶家的人!” “叶家?金陵叶家?叶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诸祁突然皱起了眉头,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关于叶家最近的一些事。 蓝泽点了点头,眼神锐利,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诸祁看着一眼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感叹着说:“叶家行事向来正派,白晗遇上叶家的人倒没什么,就怕碰上了其他的牛鬼蛇神。” “叶家当年也有人死在白乾伯父手上,当年一战过后除了蓝家,其他几个家族有谁不惧怕白家的能力,明面上是作风正派,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加害白晗,毕竟想让白家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还大有人在。不过,白晗既然到了荣城的地界,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牛鬼蛇神,无论身后有谁给他撑腰,我都会一一揪出来!”蓝泽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年轻人一眼,然后对诸祁说,“倒是你,昨晚出门到现在还没回去,你倒是不怕诸叔叔找!”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还是个小孩似的!你把我当小昱呢!”诸祁知道蓝泽在下逐客令,可没见到白晗醒过来他始终不放心。 蓝泽却突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可不是指你,我指的是你那店铺里的小伙计!是姓林对吧?平时老跟在你身后的,我昨晚出门时正好看见了他,他可是个不一般的人,你最好回去看看。” 诸祁一怔,这才想起来昨天让他跟着白晗,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他看了蓝泽一眼,却发现蓝泽突然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诸祁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蓝泽连小枫的身世都知道了?随即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这世上知道小枫身世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另外两个人都是守口如瓶且十分受蓝泽尊敬的人,蓝泽不可能从他们那知道他的身世。 诸祁笑了笑说道:“小枫从小在诸家长大,我了解他都比了解你清楚!他能有什么不一般,话说回来,我也是该回去看看了,别让这孩子再惹出什么祸!” 诸祁随后便匆匆离开了蓝家,他总觉得蓝泽的那句话是在提醒他什么,毕竟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一晚上没见到小枫那小子了,万一他真要是惹出什么事来,他还是得早点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才行。 白晗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醒过来,蓝家的环境对他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好在杨燧在,他一见到杨燧心里就踏实了些。 蓝泽听说白晗醒过来了之后,立马过来看了他一眼。 白晗见到蓝泽的时候,只是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从门外走进来,还是一旁的杨燧提醒了他一句:“他就是蓝泽。” 白晗盯着蓝泽,如果一个名字代表着一种气质的话,白晗想,蓝泽这个名字用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再好不过了。眼前的蓝泽,他有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里面清澈明亮的如一片大海,再往深了看,便是无尽的黑暗,倒映着蓝泽眼中的世界,阴阴沉沉却人影清晰,白晗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却只有一个轮廓。 “我知道你来荣城做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等你休息好了,你要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关于你爷爷,关于你们家的事,还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蓝泽说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长久的停留,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杨燧等他出去之后就对白晗说:“蓝泽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对什么人都是一副表情,一种语气,看起来很冷漠,其实人挺好的,你习惯就好了。” 白晗并没有觉得蓝泽冷漠,反倒觉得蓝泽给自己一种稳重感,虽然跟诸祁比起来他少了些许亲和力,跟杨燧比起来略显冷淡,但这种沉稳的性格却让他感到很舒适,少言寡语的人身上天生就带有可靠感,而初来乍到的白晗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7章 神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晗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了进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就容易孤独,白晗现在就这么孤独,以至于他不断地在回想着以前的生活,那些日子虽然再也回不去了,但在这种时刻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 白晗一边回想着以前的事,眼角却不知不觉有些湿润,正当他思绪沉浸在往事里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游荡,将白晗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白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抬起头朝门看去,悄声问道:“谁?” “我,蓝泽!”门外传来简短又沉闷的回应。 白晗疑惑着从床上下来打开门,蓝泽站在门外,平静地看着他,走廊外明亮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沉静的脸庞。 “看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睡不着的话我们正好可以谈谈,有很多事,你是时候知道了。”蓝泽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走廊里,沉稳有力,从他的眼神中,白晗看到了跟他年龄不符的一种成熟。 白晗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许多猜想,蓝泽要告诉的他,究竟会是什么事,或许是他爷爷年轻时的事迹,或许会是什么自己想象不到的秘密,不管是什么,白晗的心都被这种未知感撞击的嘭嘭直跳,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今晚注定将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白晗跟着蓝泽走过走廊,一直来到楼下,在楼下的阶梯底下有一扇门,里面是蓝家的书房,白晗跟着蓝泽进了书房,里面的情景让他有些惊讶,这是一间非常大的书房,顶上和墙壁上贴附着许多壁灯,现在,它们每一盏都亮着,把整个书房照得透亮,以便于白晗能够看清楚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或许连蓝泽也忘了上一次把书房照得这么亮是什么时候。白晗环顾着整个书房,里面摆放着许多书架,整齐紧密地排列着,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书,那些书紧紧挨着,一点空隙也没有多出来,书房的四面墙壁每一面都不一样,朝东的墙是书房的入口,一扇暗红色的木门在白晗走进书房后就自动关上了,门的背后贴着一个大大的阴阳鱼,在它的下面一个金属锁贴着门板,当门自动关上时,金属锁内响起了一阵金属的敲击声和铁条转动的声音;旁边朝南的墙上安着一扇大壁橱,用透明的玻璃门锁着,透过玻璃往里看去,壁橱里一层放满了书,一层放着许多木盒子,还有一层放满了相框,其他的则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白晗来不及把每一层上放的东西都看一遍他的视线就转到了下一面墙上;朝西的墙紧紧靠着两架黑木书架,书架上整齐地叠放着一些书,但只占据了很少的位置;最后一面朝北的墙上开着一面窗,上面挂着黑色的窗帘,离窗子两米左右放着一张很大的暗红书桌,配有一把暗红色的椅子,书桌上左边放着一盏老式台灯,稍微往右有一个笔架,上面放了许多种类的笔,有一些甚至白晗都无法判断是不是笔,再往右一个木架子上架着一个摆钟,钟摆在架子中间不停地摆动着,摆子上面是指针,前后两面都有,便于站在摆钟前后的人都能看到,到了书桌最右边叠放了几本书页泛黄的老书。书桌的前面摆放了一个长长的木茶几,茶几两旁立着半圆形的长椅,两边长椅的各有三排,紧紧相连着逐层后退,包围着茶几。 蓝泽并没有让白晗在书房内坐下,而是带着他走到靠墙的两架黑木书架中间,双手抓着书架,轻轻往外一拉,顿时书架就像两扇门一样朝两边移开了,露出了书架后面的墙壁,在书架后面的墙上有一扇石拱门,当书架停止移动时,石门正中间缓缓有一块圆形石砖往外突了出来,蓝泽一只手握着石砖,慢慢地将它顺时针移动了起来,当他停止移动时,石门内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然后整座石门便沉重地向内移动了起来,之后石门便慢慢地打开了,呈扇形移动着靠在了里面的墙壁上。 石门打开之后,白晗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了一条阴暗的通道,透着书房里的灯光能够隐约看见通道是往地下通去的。 “跟我进来。”蓝泽说着先走了进去,白晗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往里走了几步,脚下出现了一段向下延伸的长长的台阶,白晗跟在蓝泽后面,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沿着台阶往下走。台阶走到底,又是一段通道,沿着通道走了一会儿,白晗却隐约看到前面出现了亮光。走近一看,原来前面是一处拐角,过了拐角,白晗眼前就被一道耀眼的白光照亮了。 拐角后依旧是一条通道,但这通道比之前宽了一倍,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大大小小无数颗不规则的散发着光芒的小圆球,白晗起初还以为是灯泡之类的东西,直到他无意间用手碰了碰那些圆球,才发现它们竟然冰冷地跟石头一样,白晗盯着那些发光物看了一会儿,蓝泽突然在他前面说了一句:“这些石头名叫明火石,只是一种会发光的石头。” 白晗听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这两面墙上镶嵌的竟然都是石头,而且还是会发光的石头。白晗惊讶之余紧紧跟着蓝泽往前走着,他们沿着这条明亮的通道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青色的墙壁,墙壁将前路完全堵死了。 蓝泽站在墙前,突然伸手在墙上的某个地方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墙上便渐渐地凸出了几块石砖,白晗看着那些渐渐凸出来的石砖,数下来一共有八块,再仔细往石砖上看去,每一块凸出来的石砖上不仅形状呈正八边形,在石砖的正中间都刻着字。八块石砖对着八个方向围成一个正八边形,白晗按照顺序看着石砖上的字,依次是“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难道蓝家跟八卦有什么联系?”白晗暗暗疑惑着,正对眼前场景惊讶的时候,蓝泽突然伸手将转动起了几块石砖,然后又将八块石砖一一按了回去,当他按下第八块石砖的时候,石墙内突然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动,然后整面石墙都开始移动了起来,石壁往下移动着,直到整面墙都嵌进了地里,周围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白晗此时已经震惊不已,在他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叹的时候,蓝泽率先走了进去。 白晗随即跟了上去,进入石门后,蓝泽在旁边的墙壁上敲了一下,之后石门又突然从地底升了上来,直到将整面墙封闭。 进入石门之后的白晗还来不及惊叹,里面的景象却又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石门内是偌大的一间密室,密室形状呈正八边形,一共有八面墙,每一面墙上都有一道石门,每一扇石门的上头都刻着符号,依次对应着“乾、巽、兑、艮、坤、震、离、坎”,而他们刚才进来的石门上方正刻着表示乾的符号三阳爻“三”。 密室内,正中央筑有一座三层台阶的高台,一座巨大的圆形青铜鼎立在高台之上,围着整座铜鼎刻着四张人脸,人脸之下有许多符号,图案,将整座鼎的表面装饰地极其丰富与神秘。 铜鼎放在整间密室的正中央,而在铜鼎的正上方,镶嵌在顶上的是一块巨大的泛着明亮白光的石头,与外面通道上的一样,这块巨大的石头光滑明亮,仅仅只有它发出来的光芒就能把整间密室照亮。 “这里是什么地方?”白晗终于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蓝泽站在铜鼎前,抬头看着铜鼎说道:“这里是蓝家密室的心室,只有先进入心室,我们才能进入其他耳室,这里也是蓝家最古老最机密的一个地方,我们今晚的谈话,必须得到其中一间耳室才能进行,因为有些秘密你得亲眼看到才行。” “秘密?跟我有关系吗?”白晗疑惑着问。 “当然!”蓝泽说着走到一面石壁前。 蓝泽伸手在石壁上敲了一下,像之前一样石壁上缓缓突出来了八块石砖,蓝泽又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眼前的石门。 白晗跟着蓝泽往石门里走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他们就进入到了另一间密室。 这个密室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让白晗惊讶,在这间密室里立着一排排的书架,书架绕着密室中央形成一个个同心圆,在这些圆形书架里又有一条十字过道,把整个圆形分成了四个扇形,密室的入口就正对着十字过道的其中一头,由过道直接通到密室中央。 在密室的中央,放着一张正方形石桌,石桌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石凳。 白晗跟着蓝泽沿着过道往里面走,经过一层层的书架,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石桌周围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 白晗不禁抬头朝上看了一眼,却被上面的亮光刺痛了眼睛,他立马低下了头,这时才惊讶地发现石桌上其实还划了无数条浅浅的沟壑,将整张石桌分成了无数个小方块,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围棋棋盘。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白晗问。 “这里是蓝家的书室,是耳室的一间,在这里存放着许多古老的书籍,也存放着许多秘密。”蓝泽十分耐心地向他解说。 “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就在这里面?”白晗问,从这间密室的环境可以看出,蓝家一定不是一个特殊的家族,而且他今晚会从蓝泽口中的到的秘密也一定会很不寻常。 蓝泽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他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来荣城找一个叫蓝淮简的人,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他跟我的关系。” 白晗点了点头,蓝泽继续说道:“你来晚了一步,所以他把所有要告诉你的事都交待给了我。” “你指的是什么事?”白晗有些好奇地问,此时那种紧张感突然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蓝泽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地问:“你听过‘神子’这个称号么?” 白晗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想不到,这个称号将会跟随他一生,并且会给他带来无数的责任。 蓝泽看着他继续说:“看来,白乾伯父把你保护的很好。这么跟你说吧,其实在你的理解之外,这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种人类,不同种类有不同的称呼,最常见的有三种,其中有一种人他们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他们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而这些人,就被称为‘神子’! “在这个世界上,神子有许多,他们隐藏在普通人中间生存着,但围绕着神子的世界却和普通人见到的世界截然不同。对神子们来说,这个世界神秘又危险,既能肆意地生存着又有不可逾越的法则,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神子们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我们称之为‘天赋’!” 白晗听蓝泽说完,虽然每一个字蓝泽都说的很清楚,但他却依然不太明白,“你是说,这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人,他们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蓝泽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他早就料到白晗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于是接着说:“事实上,你和我,还有你来荣城后认识的这些人都是‘神子’。你或许会觉得这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你的爷爷,他是神子世界非常有名的一个神子,他带着你隐姓埋名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今天,他让你来找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也是一个神子。” 白晗听了心里一惊,他已经不再紧张了,但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他看着蓝泽,蓝泽也正盯着他看,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现在终于知道蓝泽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什么了,那是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白晗突然半信半疑地说。 蓝泽看着他,他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他必须得十分有耐心,毕竟他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向他证明,“你如果觉得你爷爷的话不可信的话我当然还有其他证明的方法。‘神子’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你要证据,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 话音未落,蓝泽的右手手掌就在石桌上方挥了一下,就在蓝泽的手掌离开石桌的同时,石桌上却交叉相间地摆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 一刹那间,如同魔法一般不可思议,白晗看得目瞪口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再看,上面确确实实是摆满了棋子,这几百个棋子,在他眼前凭空出现,而且是悄无声息,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白晗伸手拿起一颗白色的棋子,就在棋子离开棋盘的时候,突然就化成了一滴水,接着就不见了。 白晗吓了一跳,惊吓地站起来看着蓝泽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泽看着他惊慌的样子,突然抬起右手,又在棋盘上挥了一下,瞬间,棋盘上的所有黑色棋子全部化成了一团淡绿色火焰的火焰,几秒后,随着火焰的消失,棋盘上空出了一半的位子。 蓝泽看着他震惊的表情,之前他已经料到了他会惊讶,甚至是恐惧,所以白晗的任何反应他都可以接受。 蓝泽起身,走进书架间,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副卷轴。 蓝泽将卷轴打开,卷轴里一个文字都没有,只画着一些原始人像,和一些山川河流。蓝泽将卷轴完全打开,卷轴只有一小部分放在石桌上,其他的都摊在了地上。 蓝泽指着卷轴,开始向白晗述说卷轴里记载的内容。 在几千年前,九州大陆上有一座不周山,不周山上住着一种人,他们长生不老,并拥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他们常年生活在山上,无忧无虑。 不周山脚下被一层厚厚的毒气所包围,将山上与山下完全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使得山下生活着的所有生物都没办法靠近,他们只能在地面上远远地仰望不周山,看见山顶云雾缭绕,有时云雾散去,他们便能隐约看见山的轮廓,甚至人影和各种声音,山下的人无比向往着山上的生活,他们知道,在那上面生活着一群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于是就把山上居住着的那些人称之为天神。 不周山上的众多天神里,有一对男女天神,他们厌倦了山上一层不变的生活,渴望到山下去寻找新事物,于是他们便穿过层层毒气,九死一生来到了山下,并住进了山下的村子里,开始学习在山下生活,他们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山下的语言,然后开始把山上的生活方式教给村子里的人。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两位天神安顿下来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整个部落的人全都病倒了,一时间,部落里哀嚎遍野,很多人都被疾病折磨着,只有两位天神幸免于难。 天神确信是自己的体质抵御了疾病,而自己的血就是医治疾病的最好良药,于是他们找来一位病患,将自己的鲜血给他喝下,这位病患喝下鲜血之后,虽然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但却由于人的体质太过脆弱,虚不受补,喝下天神的血液后他却立即陷入了癫狂。 后来,两位天神进入不周山,在山里找到了一眼充满灵力的泉水,他们将自己的血滴进了泉眼里,然后将泉水送给生病的族人喝下,这些族人在喝下泉水以后,不仅疾病痊愈了,也没有再出现癫狂的症状,更加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族人竟然同时拥有了与天神一样的能力。 这一个部落的族人为了感激和铭记两位天神的再造之恩,将他们奉为部落首领,并称他们为创世神和赐予第二次生命的父母。 这两位天神,一位叫伏羲,一位叫女娲。这个部落里拥有天神能力的人就自称为神子,天神赐给他们的能力被他们称为天赋,为了与其他部落的人区分开来,他们便把那些没有天赋的凡人称为凡子。 “这就是神子的来源!”蓝泽指着画卷上的图画说道。 白晗显然还没有消化完蓝泽跟他说的这些事,还没有回过神来,蓝泽又走进书架间,拿出了一本书,然后对白晗说:“看这些图你也不一定能够看懂,这本书里记载了神子的历史,它能帮你更快速地了解神子的世界。” 白晗从蓝泽手中接过书,翻开厚厚的那本书,从第一页开始看起,不知怎么地,他越看越着迷,里面记载的内容如梦似幻,一时间竟让他欲罢不能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8章 第一天赋 书上的内容远比蓝泽说的更加详细,白晗沉浸在书里的内容许久才回过神来,蓝泽坐在他的对面,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直到白晗抬起头时才对他说:“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历史,这段历史长达几千年,短时间要你接受显然没那么容易,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学习。” 白晗呆坐着,半响才开口问:“我真的跟你们一样?” “确切地来说,你还是跟我们不一样!”蓝泽将他手上的书往后翻了翻,停下来的时候,白晗看到书上写着几个大字“第一天赋”。 “实际上,每个神子都是不一样的,但你跟我们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一样!”蓝泽接着说。 白晗不解地看着他问:“另一种意义是什么意思?” 蓝泽指着书上的那几个大字说:“这就是你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神子之间的天赋,虽然各有不同,但本质上还是相同的,只有你,或者说你的家族,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因为你们家族的天赋是‘第一天赋’。” “第一天赋,什么意思?”白晗看着书上所记载的内容,听着蓝泽一边跟他解释,“第一天赋,指神子获得的第一股天赋,但它所代表的意义远不止于此,第一天赋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接近神的一种天赋。这本书里同样记载了第一天赋的来源和它的历史。” 白晗看着书上记载的内容,开始真正了解到了这种力量的来源。在创世神用泉水稀释血液治疗人类的疾病之前,有一个男人作为实验者喝下了创世神的血,虽然治好了疾病,却导致了精神失常,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也因此拥有了神赐予的能力,并且他的天赋比任何其他的神子都要强大和纯正,几乎与创世神的力量相当,但他没有神的身躯,所以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会精神失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天赋。这个男人就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拥有天赋的神子,他身上的那股强大的天赋就被称为“第一天赋”,他就是白家人的祖先…… 白晗还没看完就已经惊讶不已,他抬头看向蓝泽,蓝泽十分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祖先刚得到天赋时并不能控制住它,常常会因为精神失常而伤害到其他人。为了其他人的安危,两位创世神的决定将他囚禁起来,一直到许多年以后,他的身体才渐渐发生了改变,第一天赋在他体内慢慢适应后他的精神才恢复到了正常,直到那时他才被释放了出来。” “然后呢?”白晗急迫地问。 蓝泽将书往后翻了一页,白晗看见书后面记载着的内容,书上所记白家人与其他的神子都有所不同,其中最特别的地方就是,白家的后人天生只有神子的体质而没有任何天赋。 白晗一边看着书,蓝泽一边跟他解释着书上的内容,“第一代神子们获得天赋之后,他们的后人天生就有了天赋,唯独你的祖先不同,他的所有后代,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天赋……” “这么说作为白家后人的我也不会有天赋是吗?”白晗看着蓝泽问道。 “你先听我说完”蓝泽接着说,“第一天赋是极其强大的一种力量,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当拥有他的神子死亡之后,它就会在这个神子的血缘亲属中挑选一个新的神子,由他来继承第一天赋。也就是说第一天赋只能逐一相传,并不能遗传。” 白晗惊讶地看着蓝泽,同时一个念头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心跳突然又变得剧烈起来。 蓝泽看着他,他知道现在就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刻,所以就连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了起来,“第一天赋由白家人代代相传,就在不久之前,它传到了一个新的继承人身上,就是你。” 蓝泽看着白晗,当他脑海中的那个猜想被蓝泽证实的时候,此刻他只有惊讶,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说:“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身体有什么不同。”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天赋还没有被开启,你爷爷白乾传给你之后,它现在只是寄居在你体内,只有正式开启它,你才能拥有它。”蓝泽平静地说道。 “你说它是由我爷爷传给我的?”白晗虽然已经猜到一半,但他还是想听蓝泽告诉他事实。 蓝泽点了点头说:“我父亲跟你爷爷有过一个约定,在你爷爷离开人世之后,他会安排你来荣城找我父亲,我父亲的职责就是帮助你开启天赋,并且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保护我的生命安全?”白晗充满疑惑地看着蓝泽。 蓝泽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没错,第一天赋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除了有许多人觊觎它之外,更有许多人害怕着它,所以如果你不能够完全掌握天赋你就没法保护自己,在那之前,蓝家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能够完全掌握天赋。除此之外我们还负责向你传授许多不知道的事。” “什么事?”白晗此时已经被蓝泽的话完全吸引住了,而且隐约感觉蓝泽还有更让他惊讶的事。 蓝泽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向他说起了白家的历史,“白家的一些秘密,你应该要知道。第一天赋的强大对白家人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在历史上,就因为争夺它而引起了许多场纠纷。拥有第一天赋的神子死后,第一天赋就会寻找下一个继承了百家血脉的人来继承,所以白家人越少,某些人能够得到继承权的概率就越大,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白家人还活着,那么他就会得到第一天赋,所以在历史的某一个时期上,白家的族人人数总是很少,大部分族人都在争夺天赋中死去。直到‘指定继承权’出现。 “指定继承权是白家一位先祖发现的,同时也是第一天赋的另一个独特之处。拥有第一天赋的神子,可以挑选一个继承者,然后将两人的血液放入同一容器中,如果两种血液相互融合,则说明这个继承人符合条件,之后再由这名继承人将混合的血液喝下,由于血液中带有少许天赋,所以那名继承人便自然会被第一天赋所标记,当拥有它的人死亡后,第一天赋就会优先选择那名被标记过的继承人,由他来继承白家的天赋。指定继承权虽然有种种限制,但却让白家人获得了主动权,从此之后族里的争斗也渐渐减少了,白家也逐渐兴旺了起来。由于天赋的特殊性,继承了白家天赋的那个人就会被默认为白家的族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是从一百多年前开始,由于一些其他原因白家才又突然逐渐衰败了下去,到了你爷爷那代白家就只剩了他一个,而你就是他的指定继承人,他死后,第一天赋自然就传给了你。” 蓝泽说完后突然站起身来走进了书架里,过了一会儿,他手上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他把书放在白晗面前,白晗看着那本用线订成的书,书面上用古文写着“白氏族谱”。 蓝泽在白晗的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的书说:“每一个神子家族都有族谱,那是神子们身世和来源的凭证,像白家这样古老的家族,族谱多到数不胜数,你面前的只是其中一本,你的出生信息就记载在这上面。” 白晗把族谱翻开,直接翻到最后面,在看到他爷爷的名字时停了下来。 白乾,壬午年五月初六(民国30年,公元1942年6月19)辰时二刻生,白氏第一百四十三代子嗣,父白翰;母于氏,名清;妻,刘氏,名禾秀;生两子。白乾自十五岁起获天赋,为白氏第九十七代族长。 白晗继续往下看去,后面记载了两个人名,一个白时,一个白光,这两个人白晗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他都很熟悉,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的叔叔,从小他就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再往后看,白晗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非常简单的一些记载。 白晗,壬申年四月十二日生(公元1992年5月14),白氏第一百四十五代子嗣;父白时;母赵氏,名洛。 白晗看着这寥寥几笔的记载,却感到无比的亲切,这是他的身世,是他的来历,在这几个字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父母站在一起,这对他这个从小没见过父母的孩子来说是极大的慰藉,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神子家族要留下这样的一本族谱。 白晗看完,却发现书上有些不对劲,因为在他名字的下方竟然还有人。 白暮,壬申年四月十二(公元1992年5月14)生,白氏第一百四十五代子嗣;父白时;母赵氏,名洛。 这个除了名字和他不一样,其他信息都跟他一样的人是谁?白晗看着那个名字疑惑着,他指着那个名字问蓝泽:“这个白暮是谁?” 蓝泽早已经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他是你的兄弟,确切的来说,他是你的双胞胎兄弟!” 白晗猛地一惊,这比之前蓝泽告诉他的任何一件事都要让他惊讶,“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从来没有过兄弟,更何况还是双胞胎兄弟!”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另一件重要的事!也是你们白家的另一个秘密。”蓝泽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了起来,随后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原来,第一天赋所遗留给白家子孙的问题不止天生没有天赋这一个,另一个就是双生子的问题。 白氏族人中,没有天赋的族人或者没有被指定为继承人的族人他们生的双生子跟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拥有第一天赋的族人和被指定为继承人的族人则完全不一样,如果他生出了双生子,那么在两个孩子中,必定会出现一个异类。那个孩子,天生带有一种奇特的天赋,说是奇特,其实是恐怖。在白氏家族的历史上出现的第一对那样的双胞胎时,族人们起初还以为那是一件幸运的事,毕竟族中有了第二个拥有天赋的人,但随着那个孩子渐渐长大,他们开始发现,那个孩子的性格越来越孤僻,直到那个孩子十二岁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那个拥有天赋的孩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屠杀族人,白氏族内除了族长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天赋,所以即使是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前,他们也没有还手之力。 那一次,那个孩子屠杀了大半的白氏族人,但这只是开始,那孩子逃走之后变得更加嗜血,一直到他二十岁,这八年间他杀了无数的神子,由于他天赋日益强大,越来越多的神子开始不敌他,普通的神子见到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为了阻止他,白氏族长,也就是那孩子的父亲联合了许多神子,经过一场大战,终于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亲手将他杀死。 经过这一劫白氏一族伤亡惨重,从此他们就特别忌惮族长生的双生子,尤其是天生就带有天赋的,而之后的上百年里无一例外的,每一对族长和继承人生下的双生子都会有一个天生带有天赋,并且一到十二岁就开始变得嗜血嗜杀。 经过几次教训后,白氏族人便将那样的神子视为一种诅咒,是上天对白氏族人甚至是所有神子的一种诅咒。为了族人的安全,白氏的一位族长便立下了一个规定,族长和继承人绝对不能生出双生子,如果出现了,要么选择让胎死腹中,要么选择将那个带天赋降生的孩子出生时杀死。这是白氏一族千百年来的一条铁律,一直没有更改过。 白晗听完蓝泽的讲述,愣坐了半天才开口问:“所以,白暮就是那个带有天赋的双胞胎之一?” 蓝泽点了点头,白晗低下头,看着族谱上白暮的记载,除了名字跟自己不一样,他的所有信息都和自己一样,甚至说不定还跟自己长的非常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认识他。 “他是出生后被杀死的吗?被我爷爷?还是其他什么人?”白晗突然又问。 蓝泽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就连白家人也认为杀死一个已经出生的孩子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而如果让胎儿死在腹中,另一个无辜的孩子就会被牵连,所以白家想出了一种两全的方法。” “什么方法?”白晗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 “蓝家自古以来就专门给神子治病,因为神子体质不同,所以有些病也和凡子不同,所需要的治疗手段和药物也不同。蓝家是当时唯一一个能治疗神子伤病的地方,所以白家人就和蓝家人共同研究出了一种方法。他们配出了一种药,这种药只对带有天赋的人发挥药效,怀有双生子的孕妇喝了这种药,就能将肚子里的那个带有天赋的胎儿打掉,同时不会伤害到另一个孩子。”蓝泽说完看着白晗眼中的那一丝希望渐渐破灭。 “这么说他还是死了。”白晗有些悲伤地抚摸着族谱上的两个名字。 蓝泽沉默地看着他,他不能骗他,但同时又不能违背淮简的意思,淮简嘱咐过蓝泽,时机还没成熟的时候,这件事瞒着白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蓝泽选择了缄口。 过了一会儿蓝泽又对他说:“在帮你开启天赋之前,有些事你必须知道,我说过这世界上最常见的人有三种,除了神子之外,一类没有天赋的人,我们称为凡子,还有另外一类人,他们的祖先是神子,但天赋被一种黑暗力量污染过后,体质发生了改变,性格也变得狂躁残暴,他们的天赋只能在阳光消失之后使用,这一类人我们称为魔子。除了这三种以外,像白暮这样的神子,我们称为异子,但异子并不常见,除了白家和蓝家之外,现在极少有人知道他们。” 白晗虽然记住了蓝泽说的话,但却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直到蓝泽告诉他要帮他开启天赋时,他才将悲伤暂时放下,“现在,就该做今晚的最后一件事了,帮你开启体内的天赋。” 蓝泽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放着半瓶透明的液体。 “右手。” 白晗将右手伸出,蓝泽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湿润的手掌摊开,“天赋其实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藏在我们身体的血液里,集中地就是心脏。” 蓝泽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白晗右手的中指尖抹了一下,随即一股刺痛传来,当蓝泽将手移开时,白晗看见自己的中指已经破了一个口子,蓝泽将他手指上流出来的血滴进瓶子里,看着瓶子里的颜色渐渐加深,直到完全变成红色。蓝泽又用手指在他的中指上抹了一下,手指移开后,中指上的伤口还在,但血已经止住了。 蓝泽把瓶子拿到白晗面前,白晗看着瓶子里红色的液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轻盈的白色,像一根丝线在液体中飘荡着。 “那就是你的天赋。”蓝泽将瓶子递给他,“喝下去。” 白晗接过瓶子,看着蓝泽坚定的眼神,然后一口将瓶子中的液体喝了下去。 一股腥苦的味道从白晗的喉咙处涌了上来,白晗把瓶子放下,这时蓝泽又抓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拇指上抹了一下,一道伤口出现,蓝泽将拇指中的血液滴进瓶子中,几滴血液滴下后,白晗突然发现自己右手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紫红色图案,时有时无地闪现着。 “这是赋文,是天赋的象征,所有拥有天赋的神子都会有自己的赋文。往往一个家族的神子有着相同的一个赋文,不同的家族赋文是不同的图案,你现在的赋文只是一个影子,还不是白家真正的赋文图案,等你的天赋真正被你掌控时,那道图案就会真正地显现出它真实的模样来。”蓝泽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右手手背显示给白晗看,白晗看见他的手背上有一块图案,那是两个同心圆,外面稍大一些的是白色的,里面那个稍小一些的是一块阴阳鱼,一边黑色一边白色,两个圆之间由三条弯曲着的白线连接着。 “赋文的颜色千奇百怪,一个神子一生中赋文的颜色并不是一成不变,但是你要记住,纯黑色的赋文不属于神子,这个颜色的赋文是魔子特有。”蓝泽看着白晗手背越来越清晰可见的赋文,将他拇指上的血止住,“魔子比神子更加会隐藏身份,所以并不常见。我们的赋文只有在使用天赋时才会浮现在手背上,其余时候都是不可见的。” 白晗看着蓝泽手背上渐渐消失的赋文,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紫红色的赋文,那是一个比硬币稍微大一些的圆形,里面没有任何图案,只是一个从里到外紫红色的圆形,看起来显得十分普通。 蓝泽看着白晗,突然又说道:“赋文既是天赋的象征,也是一个神子家族的标志,不同家族的神子赋文是不一样的,神子界有些家族人丁众多,要想区分是不是本族中人,一看赋文就可验证。但赋文是可以更改的,有一种称作‘换魂水’的药,喝下之后,只要用自己的鲜血在原来赋文的位置上画下新的图案,等鲜血渗进血肉里之后,赋文就会被更改,但那是一个极少痛苦的过程。” 白晗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赋文,问道:“我现在就算拥有天赋了吗?” “你的天赋只是被激发出来了,要想完全掌握,有两个途径。”蓝泽说道。 “哪两个?”白晗好奇地问。 “第一个是日积月累地修炼,慢慢发掘出你的天赋,第二个则是……”蓝泽说着停了下来,看着白晗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算了,如果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日积月累的练习。” 白晗听完若有所思,看着桌子上的棋盘问道:“如果像你刚才一样在上面下棋我需要多久?” 蓝泽摸着石桌说:“现在就可以,但你要知道,天赋并不是用来下棋和游戏的,天赋能做很多事,神子从千年之前拥有天赋开始,就已经无形中背负上了责任,不管是保护没有天赋的凡子也好,还是保护自己的家人,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无辜的人流血。”蓝泽说完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便缓和着说,“不如我们下一盘。”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9章 练习 白晗迟疑了一下,既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空白的棋盘问:“我要怎么做?” “神子下棋,玄机都在棋盘之内,对弈之人只需要一点点天赋就能勾出一颗棋子。”蓝泽说着,手指轻轻在棋盘上点了一下,顿时棋盘之上就出现了一颗黑色的棋子。蓝泽抬头看着白晗,朝他示意了一下。 白晗有些紧张地将手悬空在棋盘之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照着蓝泽的样子做了一遍,突然感觉中指指尖间出现了一股温热感,随后一颗白色的棋子便突然出现在了石桌上。 棋子突然出现在他的手指之下,显然让白晗吓了一跳,但他更多地是觉的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这比看蓝泽做更加让他兴奋,只是过程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记住那一刻的感受。 蓝泽看了一眼他放在棋盘上的棋子,那颗棋子放偏了位置,放在了棋位之间。蓝泽突然将自己的那颗黑色棋子拨了过去,棋子沿着石盘快速移动,两个棋子相碰的瞬间,黑色棋子化成了一簇火焰,白色的棋子则化成了一滴一滩水,接着两颗棋子便快速地从他们眼前相继消失了。 蓝泽看着白晗说:“我说了,下棋只需要一点天赋,所以下棋者的精力要全部用在棋局上,你的心思如果一直在其他地方,你就赢不了,下棋的时候我会跟你交谈,告诉你一些神子界的常识,你既要记住我的话又要想尽一切办法在棋盘上赢我,这是你的天赋和你自己这个人的第一次修炼。” 白晗看着蓝泽,突然紧张了起来,蓝泽照旧在棋盘上放下了一棵黑色的棋子,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白晗很顺利地放下了一颗白色棋子。 两人开始快速地在棋盘上落子,白晗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蓝泽却显得很轻松,一边下棋一边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成为了一个拥有天赋的神子,我跟你说过,第一天赋太过强大,有很多人觊觎和害怕它,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轻易向别人透露出你的身份,白家虽然是这世界上最古老的一个家族,绝大部分神子都对你们充满了尊敬,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待见你们,当然蓝家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诸家也会保护你……” 蓝泽的话充满穿透力地穿进白晗的耳朵里,在他专心的时候动摇他的思绪,白晗一边听着蓝泽对他说的话,一边尽力使自己专注于棋盘。 最终,白晗因为一时恍惚而下错了一步,蓝泽看了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掌在棋盘上轻轻挥过,棋盘上的棋子用水火两种方式在他们眼前相继消失。 蓝泽看到白晗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便安慰着他说:“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蓝泽将所有的东西收好,那本记载着神子历史的书他也一并交给了白晗,“你需要慢慢了解我们这个世界。至于白家的族谱,这很重要,我会替你保存着,直到有一天你想拿回去为止。” 白晗拿着那本书,看着蓝泽将所有东西放回书架里,白晗环视了一圈密室,现在的他觉得这间寂静的密室里隐隐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神秘感,不只是这间密室,就连蓝泽,蓝家甚至是整个荣城对他来说都充满了同样的神秘。 蓝泽将东西放好后,他们便没有做任何停留沿着进来的路走出了密室,离开密室的路上,蓝泽突然对白晗说:“专注对神子掌握和运用天赋有很大帮助,下棋是一种很好的锻炼专注的方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棋术应该是你爷爷教的。” 白晗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下棋是他和爷爷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互动活动。在棋盘上,白乾会教他许多道理,当然必不可少的是让他学会专注,但今晚的白晗太过于惊讶,以至于在蓝泽的干扰下他做不到以前那么专注。 “当年有一个人经常和你爷爷下棋,他们的棋艺都很精湛,两人互有输赢,但从来没有让过对方。巧的是,那个人恰恰教会了我下棋。”蓝泽突然有些感慨。 白晗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个人是谁?” 蓝泽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几十年前,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下棋的样子,就像自己刚才跟白晗那样,“是诸叔叔,诸祁哥的父亲。自从你爷爷离开荣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跟他痛快地对弈了。” “我能去见见他么?”白晗心里渐渐衍生出一种渴望,去见这位老人,因为他是这世界上和自己爷爷最亲近的人之一,他一定能告诉他许多跟自己爷爷有关的事。 “你会见到他的。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蓝泽跟他一起从通道里出来,然后将石门重新关上,将书架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书房里仍旧异常明亮,唯一一扇窗户被窗帘紧密遮蔽着,白晗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摆钟,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4:23。 “你得在荣城待一阵子,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十一点我会放着棋盘在这等你,直到有一天你彻底融进我们,并且能够在棋盘上赢了我为止。”蓝泽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深邃的样子,大部分的时候他都让白晗看不明白。 白晗点了点头,虽然来荣城之前他并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形,但现在除了留下来他没有任何更好的选择,而且,他真的对神子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现在回楼上休息吧,等你醒来之后,我还要带你去两个地方,对你很重要。”蓝泽看着白晗,他跟他的父亲白时很像,所以身上也有几分白乾的影子,白乾无疑是一个了不起的神子,所以他希望白晗也能继承这份了不起,这不仅对白晗很重要,对整个神子世界都很重要。 白晗回到楼上,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一晚上没有合眼,但白晗却仍旧平复不了自己内心的那股兴奋。 神子,天赋,创世神,赋文…… 这些东西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旋转着,渐渐构架出了一个神奇的未知的世界,一想到这些,白晗就没有任何困意。 蓝泽说要带自己去两个很重要的地方,那会是哪里?是诸家吗?还是去见其他人?白晗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放下了神子,天赋那些东西,却又不断地回想着蓝泽对他说的这句话,一种无比期待的心情在他的心里生成,直到天大亮的时候他才因为疲劳而渐渐睡着。 白晗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他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呈现在脑海中的是蓝泽昨晚告诉他的那些事,他猛地坐起身,看着他从密室里带回来的那本书,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白晗在房间里的卫生间里用水清洗着脸庞,将所有残留着的困意驱散,他突然想到蓝泽跟他约好了要出去,立马擦干脸上的水渍,走出了房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蓝泽一定已经等了自己很久,白晗急忙从楼上走到楼下,连仔细环视蓝家一眼都来不及,当他走下楼来的时候,有两个正在打扫大厅的女人看着他,一直到他站在大厅里,不知道应该去哪找蓝泽。 这时从旁边的一个走道的拐角走了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他有着很高的发际线,但头顶的头发却又黑又浓密,样子看起来像带了一副假发,他的脸上因为常年的微笑而挤出了不少皱纹,但在他那副皮肤粗糙和络腮胡密布的脸上却显得有些相得益彰。他看着白晗,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用和他的脸庞十分相称的粗糙的声音问:“白少爷,你是在找我家先生么?” 尽管对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但他粗犷地称白晗为“少爷”时,白晗还是十分不习惯,白晗猜对方口中的先生应该就是蓝泽,于是点头说:“是蓝泽让我醒来之后去找他。”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跟我说过了。他有事出去了,让你醒来后先吃顿饭,然后在家里等他一会儿,你可以回房间,或者四处走走都可以。” 白晗点了点头,男人又对他说:“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还寄存了行李,能不能请你把钥匙给我,我好让人去把你的行李拿来。” 白晗想起自己刚来时嫌行李箱麻烦就把它寄存在了车站。他上楼拿来了钥匙,然后交给了男人,男人拿过钥匙以后笑了笑,然后说:“蓝家的大小事都由我管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全名叫‘金勺子’,你直接叫我勺子就行了。” 白晗点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之后便跟着男人便沿着他来时的通道走了进去。白晗在蓝家吃到了他来荣城的第一顿饱饭,之后便走回了大厅,准备在大厅里等候蓝泽。 白晗看了一眼四周,大厅里此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这才有机会看清楚整个大厅,蓝家的大厅很大,一扇双开的黑色大门紧紧闭着,正对着大厅里的楼梯,楼梯紧靠着墙壁,从地面起,一段之后分成左右两边通上二楼,二楼有走廊,白晗住的房间就在右边走廊里。大厅右边是双排的黑色沙发,中间放着一台雪白色的双层茶几,沙发后面楼梯之下是一扇木门,里面是蓝家的书房。大厅左边靠墙摆着一个大壁橱,左边楼梯下面是一条横着的通道,通道尽头那边有一扇打开的木门,从楼梯下能够看到门外是一块草地,和一条石板路,通道在门边朝屋子里拐了个弯一直通进了屋子里,那里面就是蓝家的后厨和餐厅。 蓝家的屋子里,所有的砖墙都被雪白的油漆刷得很光滑,所有的木头都是黑色的,台阶是灰色的实木,地板是青色的石板。 左边墙上,在壁橱之上挂着一些照片和油画,白晗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上面有蓝泽的照片,他站在一片草地上,身后是一棵大柳树,柳条垂下来落在他的头上。旁边是另一张照片,看起来旧了许多,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除此之外墙上还有许多照片,白晗突然看着一张照片出了神,照片里是一个老人,拄着一根黑色拐杖,脸上尽显慈祥,白晗猜他就是蓝泽父亲蓝淮简。另外一张蓝泽牵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也让白晗盯着看了许久,照片里的蓝泽比现在年轻一些,旁边的的小男孩神情严肃,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悲凉。 白晗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后蓝泽还没有回来,这时已经有人帮他把行李拿了来,白晗接过行李箱,把它提到了自己房间里。 放下行李箱的时候,白晗突然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他翻开那本书,从第一页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本书从神子的起源开始,记载着神子的历史,白晗看了不到一页就渐渐地陷了进去。 有些地方书里记载的很详细,比如,书里记载了刚得到天赋时,几乎所有的神子都为此感到惊奇,每个人都日夜不停地研究自己的能力。慢慢地,有些人发现了自己能凭空点燃柴火,有些人发现自己能将水结成冰块,有些人的手上不停地冒着电光,甚至有些人还能隔空取物,更不用说有些人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体质有了明显的变化。有些地方却对一件事只是草草几笔带过,比如,书里对不周山倒塌之后的灾难花费了很大的篇幅记载,但对创世神的结局,书里只记载了不周山倒塌之后,创世神回到不周山的残骸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白晗越往后看,整个人越来越兴奋,他继续往下看,书的后面却记载了一件让他惊讶不已的事情。 在神子们最初拥有天赋之后,一部分人并没有安安分分过日子,反而利用自己的能力四处征战,一方面扩大领土,一方面夺取其他部落的财物,其他部落的族人虽然奋起反抗,但遇上他们之后却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和奴役。 两位创世神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愤怒,为了维护和平和保护其他无辜的人,他们想出了一个约束神子的办法,他们写下了一道诅咒,诅咒言明,所有的神子,只要敢将天赋用在凡人身上,凡人所受到的苦痛必将一一反噬在神子自己身上,凡人若因天赋流血,使用该天赋的神子也必将流血,凡人若因天赋死亡,该神子也必须偿命。 这道诅咒被后来的神子们称为“神怒”,传说两位创世神将诅咒写在了一块永不毁灭的玉石上,并在玉石上滴上自己的鲜血来永久地保护着这道诅咒。 原来这就是蓝泽指的神子界的规矩,白晗看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白晗把书合上,突然想起来书中记载了,天赋能做到见柴起火,冻水成冰,隔空取物之类的事,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天赋,那么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呢?白晗突然变得无比好奇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桌上放着的半杯水。 白晗立马把水杯拿起来握在右手上,轻轻晃了晃,杯子里的水跟着晃了起来。白晗握着杯子,集中全部的精力,一心只想着让杯子里的水冻成冰。 但是杯子里什么变化也没有,白晗看着杯子里的水有些失望,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用天赋下棋时的样子再次试了试,杯子里的水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白晗并没有放弃,他翻开那本书,在书里找了找,想找到一些关于如何使用天赋的记载,只可惜书里的内容太多,而且都是一些史事,对如何使用天赋的记载几乎找不到,就算有也是草草一笔带过,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价值。 白晗握着杯子,呆呆地看着杯子里的水,脑海中不断地想着这杯水如果结成了冰会是什么样子,过程到底是迅速的呢,还是缓慢的呢。 白晗突然想起蓝泽告诉自己下棋时要专注,或许这就是窍门。 白晗想着,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的手掌盖在杯口,聚集了全身的精力去尝试使杯子里的水变成冰块。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如闪电一般的力量从手臂传到了手掌,接着瞬间就消失了,同时白晗看见自己右手手背上的赋文快速地闪动了一下。 白晗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杯子,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杯子里的水竟然突然不动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大幅度地晃了晃,直到他真真切切地看到杯子里的水没有晃动时他才相信自己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冻住了。 白晗拿着水杯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使劲摇了摇杯子,杯子里的水还是没有晃动,白晗拿着杯子不停地摇晃着,直到他把杯子倒过来的时候,突然,杯子里的水动了一下,然后迅速从杯子里倾泻了出来,全部倒在了地上。 白晗看着地上的水,愣在了原地,他还没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情景拉回到了现实。 白晗突然笑了起来,是他太过于自信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能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至少他现在不只会用天赋下棋这一件事了。 经过这一次,白晗立马变得信心十足起来了,他把地上的水弄干,然后重新倒了一杯水,然后照着刚才的样子做了一遍,但这一次无论他再怎么专注,始终都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把杯子里的水冻住。 白晗并没有放弃,他又换了几种方法试了试,比如把杯子里的水慢慢减少和用不同温度水进行尝试,他试了很多次,却再没有一次成功过,直到蓝泽敲响他的房门 外面的日光已经不再强烈,出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蓝泽选择带白晗走路去那两个地方,因为他想让他多看看这个城市。 上一次跟杨燧一起来的时候是晚上,有很多地方白晗都没有看清楚,这一次他才真正地看清楚了这座老城的每一条大街,每一座老宅。 蓝家在老城区的北边,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则在老城的西边。 荣城之所以被神子称为起源地不止是因为这里是九州之心,更是因为这里是无数神子的根脉所在。这世界上所有的神子都是从荣城走出去的,而在神子界的八大家族也同样将荣城奉为永久的故乡。在荣城的老城区的西边,有一条街,从东至南蜿蜒曲折几公里,街道宽阔敞亮,街面铺着宽大光滑的青石板,每一块石板紧紧贴合着,严丝合缝。左边沿街生长着一排茂盛的银杏树,每一棵都拥有粗壮的树干,相邻的银杏将各自的枝叶相互织缠在一起,从街头到街尾将半条街都遮蔽在枝叶以下,右边街道在与之相对则生长着葱郁的梧桐,树的枝干丝毫不比银杏小,但枝叶却更加茂盛,比巴掌还大上一圈的树叶遮蔽住树顶的光线,在另一半的青石街道上投下一道阴凉。高大的树木之后,是紧紧挨着的两条高大雄伟古屋,这些古屋并不是住宅,每一间都是祠堂的模样。 蓝泽一边走一边告诉白晗,这条街就是神子们供奉了千年的“宗祠街”,是这世界上所有神子的发源地,街道上的古屋就是所有神子为自己家族所立宗庙。右边街道第一家祠堂就是蓝家祠堂,接着以下分别是叶姓、杨姓、苏姓三家,而左边第一家则是白家祠堂,与其他祠堂比起来更显古老和陈旧一些,以下便是程姓、孙姓、于姓三大家族,这八大姓是神子界最古老的八个家族,而在八大家族之后就是其他的一些家族,众多家族宗庙沿着街道一直延伸出几公里,大大小小的祠堂上千座,大家族的祠堂恢宏威严,小家族的小巧庄重,而这其中也并非一姓就是一家,比如程家,因为千百年来分裂过许多次,所以产生了许多旁系分支,所以在这条街上姓程的祠堂就不止一家,但最有名望的还是要属排列在前的程家,这是神子界一种很普遍的情况,包括蓝家也有独自脱离家族自行成家立业后来在这条街上建宗立庙的。 “宗祠街”上的宗庙众多,一般都是各家自己打理,从一个家族在这条街上立庙开始,这个家族就会派人来打理宗庙,这个人被称为“守庙人”,这个守庙人不仅要负责打理家庙,更要负责守护家庙,守庙人虽然是家族内部指派,但平时与家族联系却很少,他们的职责只有守庙,也只对宗庙忠诚,在宗庙之外,即使是家族的当家人都不能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也几乎不关心家族里的事,守庙人不仅是最忠诚的职责,更是最圣洁的职责,一个守庙人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家族的衰亡而放弃一个家庙,他会在家庙里一直守护着直到他死去,而有一些守庙人在离开之前还会选择下一任守庙人,虽然家族里会指派人来接替他,但还是需要他们的同意,守庙人在一个家族甚至是整个神子界都十分受人尊重。也正是有他们的存在,宗祠街才能一直存在着。 白家人丁稀少,白乾离开荣城之后,白家宗祠的打理一直由蓝家负责。蓝泽带白晗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白晗一路看着街道两边无数大大小小的宗祠,除了震惊以外,他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在他被蓝泽领进白家宗祠前,白晗在门口匆匆看了一眼门上的那块门匾,上面有大大的两个字“白氏”。走进门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看起来丝毫不比外面的树小。院子右边有一间屋子,看起来是给人住的,一路上蓝泽已经告诉了他一些宗祠里的事,所以他猜那里应该就是守庙人住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们跨进院子里时,立马有一个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头上长了一些白头发。 “许爷。”蓝泽站在他面前,神情肃穆地叫了他一声。 男人冲蓝泽点了点头,然后他便看向了蓝泽旁边的白晗。他慢慢走到白晗面前,脚步有些颤抖,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白晗,无论是白乾还是白时,白晗身上都有他们的影子。 “许爷。”白晗跟着叫了他一声。 “你是?”许爷走到白晗面前,打量着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是白晗,白乾伯父的孙子,白时哥的孩子,也是新的继承人。”蓝泽缓缓说道。 许爷看着白晗,眼睛里突然泛出了泪花,他猛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说:“这么说白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 许爷打量了白晗一阵之后,立马把他们请进了祠堂里,“进来吧。” 白晗一走进祠堂便有一股浓重的香烛味扑鼻而来,白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祠堂,这和他以前见的祠堂有些不一样,他的面前立满了牌位,所有的牌位都是一块白色的石板,上面写着黑色的字,只有亡人的名字和生死的时间。 在来之前,蓝泽就告诉了他,在白家,只有一家的当家人和指定的继承人死后才能在祠堂里立碑,其他人只能入族谱,所以白晗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父亲的那一块石碑。 许爷递上了一支点燃的香,白晗跟着他一起对着石碑拜了拜,然后将香插进了石碑前的香炉里。 “许爷,我们今天来除了让白晗上香之外,还有一件事拜托你。”蓝泽等他们做完所有事情之后对许爷说道。 许爷似乎明白蓝泽指的是什么事,点着头说:“那是自然,按照族规白先生的牌位应该我来立。” 蓝泽冲他点了点头,白晗本想在祠堂里多待一会儿,但蓝泽还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很快就从白家祠堂出来了。 许爷送他们走到祠堂门外,白晗踏出祠堂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蓝家祠堂,然后又看了一眼在整条街头不远处的那座古庙。蓝泽告诉他,那就是敬奉两位创世神的古庙。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0章 叶凌 蓝泽带白晗去的第二个地方在老城区的最南边,也是整个荣城最清静的一个地方,他们搭了一辆车,在水泥路的尽头下了车,他们前方,是一片古宅林立的住宅,连道路都是青石板铺成,宅子中间的小巷有些还是石子路,路边长着高大的樟树,有些枝叶茂盛地伸进了高大的围墙里,街道两旁很干净,但整片区域却显得有些死寂。 蓝泽带白晗走进一条窄巷里,巷子里紧紧排列着一些古屋,那些屋子里陈旧的红漆大木门紧紧关着,屋檐下的两根大木柱直直地立着,撑着倾斜的屋檐。 在巷子的后面有一间稍微大一些的宅院,长长的围墙在巷子的尾部占据了巷子三分之一的位置,围墙上有一道旧木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 蓝泽掏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把锁打开,推开木门的刹那门上弹下了一层灰尘,蓝泽领着白晗走进门内,里面是一座长满杂草的院子,中间依稀可见一条石板路,一直通向院子里的一座老房子的台阶前。 “这就是白家的老宅院。”蓝泽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情景,这里面的杂草总是长的那么快,把院子的本来面目遮去了大半。 白晗看着一座宅院,想象着自己爷爷之前的白家人在这座院子里生活的样子,几十代甚至上百代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模样。 院子左边还有残留着木架,白晗可以想象到几十年前那上面长满瓜果藤蔓的画面,而现在那上面却被野草占据着,架子下面的石桌石凳也被野草掩盖住了大部分面貌,院子右边有一口老井,半人高的井台上附满了青苔,杂草将井面遮盖了大半。 沿着石板路走到屋前,屋门没有上锁,白晗推开门,走进屋内,屋门跟正厅之前有一块大大的天井,天井四周围着走廊,左右两边走廊里是两间侧屋,正厅里很宽敞,已经没有任何桌子摆放在那了,就连墙面都光秃秃的只剩一块块新长的霉斑。 白晗在院子里四处看着,一直到天渐渐暗下来,越看他的心情越沉重,心里有一种感慨感渐渐积压着。 天黑之前他们离开了老宅回到了蓝家,一路上白晗都沉默着,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被想象了出来,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家族并没有多深的了解,甚至还感到陌生,但今天去过这两个地方之后,在他的脑海里,白家千百年来的模样便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白晗渐渐安心在蓝家住了下来,除了蓝泽告诉他的那些理由,他现在又有了另外一个理由,他要像自己的祖先一样,继承白家的血脉作为一个神子在荣城生活。 蓝泽回到蓝家后直接走上了二楼,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记挂着昨天那个年轻人。 蓝泽让人把年轻人放在了二楼的一间房间里,在白晗的房间斜对面,蓝泽走进年轻人的房间时,床上的人立马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蓝泽。 年轻人看着蓝泽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只用了两天一夜就能恢复到现在这样,体质果然不错,如果我没猜错,你来自叶家。”蓝泽注视着对方的眼神,从一个人的神态和眼神里能大致推断出他的心理活动,所以蓝泽能看出他现在对自己十分警惕。年轻人眼神冷峻,神态坦然,他的眉中偏左有一条淡红色的疤痕,在他白皙俊俏的脸庞之上略显突兀。 年轻人继续注视着蓝泽,蓝泽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这里是荣城蓝家,我叫蓝泽。”蓝泽见他没有否认,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年轻人听了蓝泽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你就是蓝泽?”,随即他摸着身上的伤口问:“这么说我身上的伤也是你治的?”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内伤全靠的是你自己。”蓝泽看见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眼神中的警惕性明显消了许多。 “没有蓝家的药,我好不了”年轻人看着蓝泽,他早就听说蓝家这次换了新的当家人,名叫蓝泽,年纪很轻,只比自己大几岁。而且还是老当家人淮简的独子。 淮简素来有仁善之名,几十年来医治的神子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在几大家族里甚至是神子界都颇负盛名,蓝家的族长自古以来都被神子们尊称为“医客”,而淮简可以说是几百年来蓝家最受神子们尊敬的一位医客,淮简将这个名号和蓝家的治病救人的精神发扬到了极致,在如今的神子界,几乎所有的神子都听过他的名号。只不过自从淮简把当家人传给蓝泽之后,外面就谣言四起,人们都在传蓝泽行事与淮简截然相反,不仅做事果决,心思缜密,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对各大家族的事了如指掌,医术也得到淮简的真传,所以自从上任后就一直将明德医馆打理地井井有条,唯一有一点,他不像淮简有病必医,救人治病随心而来,前不久更有上门求医的神子被他狠拒而横死的传言,一时间神子界纷纷传闻,一向处事和善的蓝家这次在新当家上任后恐怕会一改往日和善的作风,以蓝家的势力和威望,真要跟其他家族一争高下的话,其他六大家族往后的日子恐怕都要不好过。 “帮我治伤,这份恩情叶凌感激不尽。”年轻人似乎并不想在蓝家久留,道了一声谢之后就准备离开。 蓝泽听到他的名字之后顿时有些惊讶,“慢着,你就是叶凌?”之后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叶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叶寒,听说他的大儿子就叫叶凌,莫非就是你?” 叶凌看着蓝泽,语气平淡地回答:“没错,我就是。” “难怪。”蓝泽感叹一声,“叶家在天赋方面的修习偏于寒系,所以叶家的人天生体质带寒,族人体温一般比正常人都要低,而且天赋至纯至净。我在给你治伤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你是叶家人,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叶寒的儿子。” 叶凌听了默不作声,蓝泽看着他继续说:“叶家如今也是多事之秋,你不在叶家待着,怎么会来荣城,而且昨天又怎么会出现在山里?” 叶凌跟蓝泽两人目光对视着,蓝泽语气虽然缓和,眼神却凌厉逼人。叶凌知道蓝泽多疑,自己如果不说出原由来,恐怕连这间房的房门都踏不出去。 “荣城作为九州之心,我会出现在荣城也没什么奇怪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在山里,这还得多亏你们蓝家的探子,前晚你们蓝家出动所有的探子在全城搜索,动静之大,恐怕没有哪个神子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打听了一下,之后就跟着几个探子到了山里。” “然后呢?你怎么会跟那个人打起来的?”蓝泽追问道,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事他都想弄清楚。 叶凌看着蓝泽,蓝泽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敏锐,他的眼神不会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细节,哪怕只是叶凌小小的一个皱眉,或者是呼吸中小小的一个波动他都能准确掌握。 为了不让蓝泽起疑,对他的追问,叶凌只有如实相告,“我原本就是因为好奇才跟到了山里,那时天已经快亮了,想来蓝家的事也用不着我插手,本想就此下山去,却没想到被那破屋里的人发现了,他纠缠着不罢休,我才跟他交上了手,之后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 蓝泽听叶凌说完,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意味颇深的笑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样看来你身上的伤追究起来跟蓝家也脱不了干系,你既然是叶家的人,叶家跟蓝家也算颇有交情,不如你就留在蓝家,等伤痊愈再回叶家也不迟,荣城龙蛇混杂,你现在的身体可不适合去外面。” 叶凌本想尽快离开蓝家,显然他对蓝泽还有一丝防备,但不知是不是蓝泽的话打动了他,他突然同意了留下来,“这件事本来也只是一个意外,能留在蓝家养伤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 “每天我会让人来给你换药。伤好之后你随时都可以走。”虽然还有许多细节蓝泽没有弄清楚,但他并不想让对方感觉自己在咄咄逼人,所以嘱咐完之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蓝泽从叶凌那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杨燧,从他的精神上看,他早已经恢复如前了。 杨燧一见到蓝泽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从这里面出来了?这不是我们昨天带回来的那个人住的房间么?” 蓝泽轻瞟了他一眼,杨燧似乎很高兴,在蓝家一个多月,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蓝泽也已经慢慢习惯了。 杨燧似乎对叶凌并不感兴趣,淮简向来好客,所以蓝家经常会有客人住着,这一点到蓝泽这也没有改变,杨燧自己就已经在蓝家住了一个多月,不仅渐渐地跟蓝家上上下下混熟了,而且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 不过杨燧对另一个人的身份却很好奇,今天终于有机会能够让他问清楚了,“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了。” “别问,我这会儿可没空回答你什么问题。”蓝泽说着继续往楼下走。 “哎,你别这样嘛,我就想问问,白晗到底什么来头?你也知道,他这个姓这么特殊……”杨燧追了上来,他还没说完,蓝泽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眼神却变得很凝重。杨燧被他吓了一跳,还有半句话硬生生地给噎了下去。 蓝泽看着他,带有一丝警告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倒是你,能不能把你那一头鬼毛染成正常的颜色。” 杨燧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十岁开始头发就这个颜色了,在杨家我外公从来都不管,再说红色有什么不好的,颜色多鲜艳多热血,一看就很适合我!” 蓝泽没耐心听他说完就下楼去了,杨燧看着他下楼去的后背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自己房间。 蓝泽进入书房,书房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着。 “你怎么在这?”蓝泽走到小男孩面前,看着他捧着一本厚重的书仔细读着。 小男孩把书盖上,站起身来问:“听说你和白晗出去过了?” 蓝泽将眼神移到他的视线外说:“我带他去了祠堂和白家老宅。” 小昱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你已经告诉他所有的事了吗?” “说了,但不是全部。”蓝泽帮他把书放到了书架上。 小昱站在他身后,平静地问:“你瞒住了什么?” “关于白暮的事,淮简猜白晗继承了天赋之后,白暮会被唤醒。但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没有证实之前我不会告诉他。”蓝泽看着小昱,他在想什么时候让他和白晗见面。 小昱在书房里走了走,蓝泽以为他要离开书房回房间去了,立马走到门旁为他开门,他还没拧开门锁,小昱突然问他:“你见到白光了吗?” 蓝泽的动作突然僵住,门锁开到一半就停住了,蓝泽回过头看着男孩,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质问和愤怒。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蓝泽十分平静地问。 小昱便也十分平静地回答:“那天晚上,你和诸祁哥在书房里说话,我也在,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而且还瞒着我。” 蓝泽走到小昱身旁,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想让你担心,你还是个孩子。” “这个理由你还要用多少次,就算我是个孩子,你也应该考虑到我的感受。”小昱把开到一半的门锁拧开,然后走出了书房。 蓝泽看着自动锁上的房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会把时间花在解释这件事上,他想让小昱自己想通。 由于蓝泽始终对叶凌出现在荣城充满了怀疑,所以他便让人去查了查叶家最近的情况,这才知道叶家当家人叶寒已经两个多月没有露面了,家里的大小事已经交给了有威望的几个长辈协助叶凌在打理,不过奇怪的是一个月前叶凌突然也离开了叶家,具体原因不清楚。至于叶寒的下落,对外面,叶家称叶寒最近在国外,但只要对叶寒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叶寒这个人骨子里有些排外,很少跟外国人打交道,几乎没出过国,所以蓝泽绝对不会相信这套说辞。 蓝泽对叶凌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在荣城虽然有些怀疑,但也只限于怀疑,白乾当年虽然和叶家有些过节,但他现在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叶凌这次是冲着白晗来的。 叶凌在蓝家住的很安静,除了三餐之外很少出房门,甚至都还没有跟杨燧和白晗打过照面。 白晗已经渐渐习惯蓝家的生活,除了每天晚上跟蓝泽下棋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看书和摸索着使用天赋,从书里看到了不少东西,但天赋方面进展就不太明显。 白晗从书里学习到了很多,有关于神子和凡子的联系,还有魔子的来源和危害,最主要的是里面详细地记载了神子界八个最古老也最有明望的家族的历史,白晗才渐渐得知原来神子界这么复杂,虽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神子们的世界却是天差地别的另一番景象,这里面有权力的争夺,家族的荣耀,也有生死存亡和数不清的阴谋诡计。 而这些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白晗看的那本书只不过是漫长的历史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很多他还没见识过。 除了看书以外,白晗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摸索着使用天赋,白晗一直想让水杯里的水结成冰块,但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做不到了,他也尝试着做一些别的事,比如将一张纸点燃,或者隔空移动凳子,但都没有成功过。 蓝泽每晚都会准时在书房里等他,白晗问过他为什么他一直使不出天赋来,蓝泽却告诉他,等他在棋盘上赢了他时他才能告诉他原因。 蓝泽要白晗在棋盘上学会专注,所以经常在下棋时做一些事来干扰他,几天之后白晗的专注力就不知不觉地提升了许多。 至于杨燧,他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每天早出晚归,一个人在荣城呼朋引伴玩的倒也挺自在。白晗跟他见的多了,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听他说起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杨燧在外面差点跟人打了一架,对方是个刺头,杨燧也是个刺头,要不是周围人拉着,两个人就真打起来了。后来杨燧才知道对方叫周岩,是大名鼎鼎的富商之家周家的独子,也是个有名的富痞公子。 从杨燧口中,白晗才知道,蓝家原来是专门为神子们治病的,在蓝家旁边的明德医馆就是专门为神子们开设,甚至蓝家还有一个专门培养大夫的学校,蓝家会从神子界招收一些对治病感兴趣的神子来培养。 至于杨燧口中说的周家,就是住在明德医馆另一边的那户,表面上他们家就是个普通凡子之家,但杨燧也不是傻子,能住在明德医馆旁边,说明蓝家都承认了他有跟蓝家比肩的能力,所以周家绝对不仅仅是有钱而已。不过杨燧至今都没找到任何证据证明周家人是神子或者跟神子世界有联系。 除了跟杨燧聊天之外,闲时白晗也会在蓝家四处走走,特别是天赋方面一点进展也没有的时候,他会心烦的连书也看不下去。 蓝宅占地宽阔,宅院后面有一片树林子,紧紧挨着蓝家的后院,只有一道高墙阻隔着,墙上开了一扇铁门,白天铁门都开着,可以通过铁门直接到后面的树林去。蓝家的后院也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又有一片草地,又因为靠近树林,所以整个后院都特别幽静,白晗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溜达。 白晗在蓝家这几天,早已经把蓝家各个地方都认熟了。蓝宅的中央是主宅,屋子的风格从外看虽有些老旧,但又不失典雅,灰砖白墙青瓦,屋子占地面积颇大,更有两条走廊从屋子的侧边通出来,因为主宅两边还各有副宅。住宅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光,光线温和,一楼除了大厅书房,后面还有厨房,餐厅等等。而卧室全都在一楼以上,蓝泽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的走廊里,白晗等人的客房则在右边走廊里。屋子前面是前院,蓝家的前院很宽阔,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从屋子的门口一直通到宅院的门口,两边是花坛草地和交错的石子路。蓝宅的正门是一扇高大的铁门,铁门旁时刻有门卫看守着,整个蓝宅虽然与明德医馆相邻,但却被一堵四五米高的围墙隔绝。 白晗此时正站在前院里,看着蓝家的花匠在给灌木修剪枝叶,没有人能从蓝家的外表看出这是一个古老的神子之家。白晗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神子在这世界上存在了几千年,世人却极少知道了,因为神子跟凡子一样生活,除了神子拥有天赋以外,他们的生活方式跟凡子一样。 杨燧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着站在庭院里出神的白晗,轻轻叫了他一声。 白晗回过神来看着他,突然想起蓝泽跟自己说过,杨燧也是神子,而且来自八大家族的杨家。白晗看着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杨燧也是神子,他为什么不能让杨燧教教自己如何使用天赋呢。 白晗二话不说就把杨燧拉到自己房里,杨燧起初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白晗就已经开口问他,“你的天赋怎么样?” 杨燧想不通白晗为什么会这么问,便随口回了一句:“还行吧,平时防个身没问题,打架的话从小到大倒也没怎么输过。” 白晗二话不说,倒了一杯水然后问:“你能把这杯水变冰块么?” 杨燧一听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白晗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没想到就是干这个。 杨燧把水杯握在手上说道:“把这杯水变成冰水有些小儿科了,这么着吧,我能把这杯水变成开水。” “开水?”白晗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杨燧听了嘴角微微一扬,接着他右手手背便渐渐浮现出了赋文,水杯里的水温渐渐地就升了起来,几分钟后,水杯里的水开始冒白气了,又过了一会儿,水杯里的水竟然真的开始沸腾了起来。白晗不可思议地看着水杯,杨燧不仅没觉得烫手,反而面露微笑十分轻松。 “我再用点力,这杯水就该变成蒸汽蒸发了!”杨燧说着把水杯放了下来。 白晗用手摸了摸水杯,杯子很烫,他再看向杨燧的手掌,什么事也没有。白晗从杯子里倒出一点水,喝了一口,除了很烫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杨燧看着他,有些失望地问:“你叫我来就是来给你烧开水喝的?你知不知道把一杯水烧开很费力的,” “费力?”白晗看着杨燧,并没有看出他很累的样子。 “当然,你以为天赋是无限的么?就跟人的力气一样,越用越累,过度使用也是会死人的。”杨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晗,因为白晗对他的话显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他便试探着问:“你不会连着都不知道吧?” 白晗摇了摇头说:“所以才让你来教教我。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握着杯子的时候不烫手吗?” 杨燧突然被他这个问题逗乐了,笑着说道:“当然不会,这可是我的天赋加热的,怎么会烫到我自己。” “这是为什么?”白晗好奇地问。 杨燧从小就接触天赋,关于天赋的事已经变成了常识,所以真要有个人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杨燧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答案,“我想是因为你在使用天赋的时候,你的天赋会顺便保护着你吧,就像这样……” 杨燧说着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他的食指指尖直接突然冒出了一团黄色的火焰,白晗被突然冒出的火焰吓了一跳,接着就感到无比地惊奇。 杨燧甩了甩食指,把上面的火苗熄灭,然后说:“看到了么?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 “每个神子都可以像你这样吗?”白晗又问。 “应该是吧,这其实很简单,只不过久了也会累。我还没见过哪个神子做不到这样的呢。”杨燧看着他说道。 白晗突然有些惭愧,他不想在杨燧面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神子,好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化解了这份尴尬。 白晗打开门,蓝泽站在门外,看到杨燧的时候他突然皱了皱眉头。 “我们现在去一趟诸家。”蓝泽忽略了杨燧,直接对白晗说道。 杨燧一见到蓝泽皱眉头就立马溜了出去,白晗听了蓝泽的话先是感到一阵诧异,之后便兴奋地点了点头,他在蓝家这些天,早就想去见见诸祁的父亲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1章 诸家 诸家的位置在老城东边,在灵河与月湖中间的位置,那里算是老城区比较热闹的区域之一。诸家虽然不是神子界最古老的八大家族之一,但如今在神子界却赫赫有名,甚至影响力远超八大家族。 诸家的历史,一百年以前,恐怕只有诸家人才知道,因为在一百年之前,诸家在荣城和神子界还籍籍无名。 诸家对现今神子界的影响,其一要得益于对赋器的研究,诸家人从上几代开始研究赋器,距今将近有两百年的历史,如今在神子界,要问谁对赋器最了解,赋器收藏最广,制作赋器最精良,必定首推诸家。 所谓赋器,是神子们对跟天赋有关的一些器具的总称,赋器多种多样,有攻击类的,防御类的,辅助类的等等。其中最广泛使用的两个赋器当属赋石和铜符。 赋石是神子界最常见的一种兵器,严谨地来说,它只能算是兵器的一种常见形式。一般来说,每一个神子为了安全考虑都会随身带着一种兵器,这种兵器被称作赋石,赋石外形如石子般,神子们一般把它镶嵌在手链上,然后把手链带在手腕上,需要时用天赋催动镶嵌在手链上的赋石,各种兵器就能显现出来,赋石必须要天赋催动才会显现,如果没有天赋,赋石就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 至于铜符,它们外表看去只是一块金属片,有各种形状,一面刻着一个字,神子称那个字为铜符的姓,另一面则会刻上各种图案,用来描绘这块铜符的属性。铜符的作用,通常用来掩盖住神子身上的天赋,神子与神子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出对方身上天赋的强弱,为了隐藏身份,神子们便用铜符来隐藏住自己的天赋。 神子界的赋器,几乎全部都与天赋有关,所以只有在神子手里它们才能发挥效用。而诸家的南北古董店,从凡子的世界看只是个买卖古董的店铺,但实际上却是神子们买卖赋器的场所。 除了赋器,另外一项由诸家首创,并且只此一家的业务才是让诸家真正成为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的主要原因,这项业务便是“寻踪访迹”。 诸家的这项业务发展的比较晚,从开创到现在只有短短几十年,开创诸家这项业务的人就是现在还健在的诸嘉诸老太爷,也就是诸祁的父亲。诸家的这项业务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年历史,但在神子界的影响力却远远大于赋器的买卖,而诸家也正是因为这项业务才在神子界迅速出名,以至于现在的影响力已经达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在一百年前,神子都是隐藏在凡子之中的,并且大多数神子分散在九州各地,所以要想知道一个神子踪迹无疑如同大海捞针。但如今在神子界,要想找人却容易了许多,只需要先找到一家诸家古董店,这样的古董店诸家现在已经将它已经遍布世界各地,它们用各种各样的形式在世界各地存在着,有可能是一家不起眼的破旧的小古董店,有可能是店门金碧辉煌的大古董行,总之这世界上凡是冠着诸家名字同时又做古董生意的店铺几乎都是诸家的分店。找到诸家古董店之后,来人需要说明来意,一般分为寻人和访客,之后提交能够证明来人身份和要找之人身份的物品。如果是寻人,诸家只需要将对方要找之人的踪迹告诉他即可;如果是访客,诸家会让来人写一封信,然后将来人的信交给要访之人,最后将回复交到来者手上,见或不见,全由双方作主。这项业务和这两条规矩,是几十年前诸嘉和白乾淮简三人共同提出的,当时诸家只有一家老门店(就是月湖旁的南北古董店),而且古董店名字也不叫南北,诸家决定开创这项业务之后,他们三人才给古董店改了名字,并共同写了一副对联。 这些年来诸家之所以能够将这项业务发展起来,一是得力于诸家人脉广,二是诸家对神子的流动拥有高度的掌控,如果不是有意要隐蔽行踪,诸家都能将人找出来,所以在诸家又有“三不找”的规矩。 所谓三不找。一,有意隐瞒行踪的人不找,只要在诸家做过登记,与诸家达成协议隐瞒行踪,诸家一般就不会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这是诸家在神子界立的一条契约,也是一种承诺,把主动权交给神子,也正是因为有这条契约,神子界才会认可诸家这桩生意。二,追杀仇敌的人不找,诸家寻人,以和为贵,旨在牵缘,所以诸家一般只会帮人找朋友,绝不会找仇敌,更不会故意引起神子界的纷争,这也是诸家一直受神子界尊重的原因之一。三,无法透露身份的人不找,凡是去南北古董店找人的,首先都要先上报自己的身份,只有经过核实之后,诸家才会帮忙找人,否则只能空手而归。 诸家的这项生意,几十年来做的风生水起,不仅敛聚了大量的财力让诸家在神子界的影响力有了极大的提高,更让原本散落在凡子中的神子们相互聚集在了一起。 蓝泽在去诸家的途中向白晗大致介绍了一遍诸家的情况。他们到达诸家时,夕阳渐渐垂暮,阳光照在诸家的大门和宅邸上,呈现出一片橙红。 白晗跟着蓝泽走进宅院里,白晗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诸家的院落不仅规模比蓝家小,建筑风格更是跟蓝家大不相同,蓝家以传统风格为主,而诸家的建筑却略显现代。 蓝泽带着白晗穿过院子走到宅院的门前,大门开着,两人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了诸祁。 “可算是来了,你们再不来老爷子可就要亲自过去请了。”诸祁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的目光落在白晗身上,不停地对白晗微笑着。 “诸叔叔呢?”蓝泽没有和诸祁寒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诸祁的视线扫了一下楼上,说:“在楼上呢,正和我四叔下棋,很久没遇到对手了,今天不尽兴恐怕不罢休,我哪敢打扰。” 蓝泽听了略有些惊讶,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问:“你四叔?诸响?他不是移民到日本去了么?” 诸祁丝毫没有察觉到蓝泽表情上的变化,他看着蓝泽说:“前一阵子刚回来,说是要在荣城待一阵子。正好,你跟白晗来了,我也好趁机让他们俩歇一会儿。” 蓝泽连忙拦住了他说:“不用了,既然有人在,晚点见诸叔叔也行。” 诸祁突然看了蓝泽一眼,他的脸色严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防备。诸祁不明白蓝泽为什么这么防着自己四叔,但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行吧,那这会儿跟我到书房去坐坐喝杯茶怎么样?。” 蓝泽听了诸祁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你的茶,我喝了十几年都还没喝惯,更何况是一次都没喝过的白晗,算了吧,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诸祁虽然不满意蓝泽对自己的茶的评价,但一听到蓝泽说有事要求自己,不满意立马被好奇所替代,“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肯定答应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蓝泽说着看了一眼白晗,“白晗现在是有天赋的人,以他现在的情况,随便碰上个苍蝇蚊子都招架不住,所以我想在你这给他挑块铜符用用。” “确实!”诸祁看着白晗点了点头,“我倒忘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铜符了。这是小事,我这就让师傅们量身给他做一个,过不了几天就能做出来了。” “赶工做出来的东西你也敢给他用?也不用麻烦你那些师傅们了,去你们家密室里随便给他挑一个就行了,你们诸家好东西多,密室里一两个铜符还是有的吧?”蓝泽锐利的眼神让诸祁心里一沉,蓝泽看着他问道:“怎么,不行吗?你要是请示过诸叔叔才能带我们进去还是说舍不得一块铜符?”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又不是外人,更何况给白晗的东西,就算我不同意老爷子也不会答应。走吧,我带你们去。”诸祁用一个笑容化解了尴尬,然后带着他们往里屋走去。 白晗跟在蓝泽的身旁有些疑惑地问:“铜符是什么?” 这话正好被诸祁听见,身为诸家的传人,他从小摆动这些玩意,赋器的事他自然比蓝泽更加了解,回答这种问题他当然也是当仁不让,“铜符是由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外表看起来像铜,但却跟铜有天壤之别。铜符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戴在身上的装饰品,但实际上它的作用可大了,能隐藏佩戴者的天赋。在神子的世界,天赋达到一定高度的神子能感应出一个人身上是否带有天赋,这样他就能在人群中准确识别出神子和凡子,以免用天赋误伤了凡子而遭到反噬。但如果佩戴上铜符,神子的天赋就会被隐藏,在凡子中行走就没有神子能够识别出你的身份。除此之外……” 诸祁突然停了下来,白晗好奇地问:“还有什么?” 诸祁突然回过头来看了蓝泽一眼,然后冲白晗笑了笑,“这个可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的,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 白晗疑惑地看着诸祁,他突然又说道:“一个神子,身上除了要佩戴铜符以外,为了保护自身,更应该有自己的兵器,而这个兵器我们一般称为赋石。你看蓝泽右手手腕上的那颗小石头,那就是赋石。” 白晗听了诸祁的话下意识地往蓝泽手腕看去,蓝泽也没遮掩,白晗看到他手腕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里镶嵌着一颗白色的小玉石,上一次在蓝家的密室白晗也看到了,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小饰品。 诸祁一边往前走,一边又说:“你别看那东西跟一颗小石头没什么差别,它可危险的很,拿蓝泽这颗赋石来说,平时看上去像一颗石头,一旦接触天赋,立马就会有一把短剑显现出来。这些你听着或许难理解,等你拥有了自己的赋石的时候你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白晗光是听诸祁说说就已经充满了好奇,于是便问:“那我们一会儿也要选一颗赋石吗?” 诸祁摇着头,看了蓝泽一眼说:“你连这个也没告诉他么?“正当白晗感到疑惑的时候诸祁接着对他说道,“按照神子界的规矩,赋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神子也不能随便接受一颗赋石做兵器,比如说蓝泽,他的这颗赋石就是他父亲亲自送给他的。所以照理说,我们都是没有资格给你选赋石的,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来看,有一块铜符就已经足够了,一块赋石在你手上恐怕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白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了一条阴暗的走廊尽头,在他们面前是一扇大铁门,诸祁将自己的手掌按在铁门上的一个感应器上,然后铁门“啪”地一下就弹开了。铁门之后是一道台阶,沿着台阶往下走,面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入口,入口被一堵金属门封着,旁边的墙上也有一个感应器。诸祁站在感应器前,双眼对着屏幕,没过一会儿入口处的金属门便从两边打开了。 “真先进啊!”蓝泽突然故意感慨了一声,在白晗听来像是在羡慕,但诸祁却能听出他实际上在讽刺这些设备,那意思好像在说:这么先进,也不怕贼把你家搬空了。 诸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几百年前啊,高科技有时候比老办法安全多了,人还就得紧跟时代的潮流!” 诸祁带着他们走进门内,身后的门随即便悄然重新合上了。 白晗跟着他们进去后,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跟蓝泽书房里的通道不同的是,这个通道特别大,而且被灯光照的特别明亮,白晗看了看两边的墙壁,左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古画,右边挂着一些古字。 “你们诸家不愧是卖古董的,这里面挂的这几幅字画每一副都大有来历,我看年份最短的也有八百年了。”蓝泽停在一幅古画前看了看,显露出颇感兴趣的样子。 诸祁看着他笑了笑,“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你还懂字画!” “字画我不懂,但你要说历史,我可比你知道的多!”蓝泽随即把目光从墙壁上移了下来。 白晗既不懂字画,也不懂历史,所以只在墙上匆匆瞥了一眼。 三人往后走了几步,走道的后半头有几扇门,左边四扇右边五扇,九扇门上各有一个大字,依次为“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诸祁走到第一扇“臨”字门前,门上有凸出来的一个大盘,盘内是一层一层的圆轮。 蓝泽看着门上的圆盘有些诧异,“看来你们诸家也并没有把这些老玩意给全扔了。‘九密锁’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锁之一,果然外面传的不假,‘诸门九密文’确有其事。” “在其他人面前,这九密锁确实还能显摆显摆,但在你面前可就班门弄斧了!九密锁再难解,比起你们蓝家‘乾坤’里的八卦锁来,还是稍差一等。”诸祁伸手将门上的圆轮渐渐转动了起来,门里面顿时发出了轻微的石块移动的声音。 蓝泽看了看其他几扇门,除了门上的字不同,其他的都跟眼前这扇门相同,“九密锁与八卦锁虽然看起来大不相同,但解锁的手段却差不多,再看你这里的布置,九字真言各对应九个密室,你们家祖上建这么一座密室肯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诸祁继续转动着门上的圆盘,圆盘由九个大小不同的圆轮组成,白晗看着门上九个圆轮在诸祁手上不停地转动着,好奇这锁究竟是怎么打开的,便问:“这锁看起来也不是很复杂,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他打开呢?” 蓝泽看了白晗一眼,然后说道:“其实跟你说说也无妨,就怕他介意。” 诸祁背对着他们笑道:“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自家人。” 蓝泽听了便跟白晗解释了起来,“九密锁外表上看是一个大圆盘,这个圆盘由九个圆轮组成,圆轮之上刻着符号,这九个圆轮往里依次缩小,所以上面的刻的符号也依次减少。解锁的时候依次转动每一个圆轮,当每个圆轮都转到正确的位置时,只要在圆盘中间按下,门就会打开,如果有一个圆轮没有在正确的位置上,锁就打不开。简单地来说,这就相当于输入九位数的密码,这还只是其次,更难的是解这种锁之前要先学一种极难懂的文字“九密文”,这些圆盘上的符号就是构成九密文的基础符号,这里的九个门,每个门的密码都是用九密文写成的一句话,开锁的人将这些转盘转到一定的位置,如果位置转对了,那么这些转盘上的符号根据一定的排列顺序就能组成那句话,这样九密锁就算开了。一个九密锁被打开后,再次关上时,上锁的人就必须要再次设置一句解锁的话,也就是说这种锁每一次的密码都是在变动的。如果不是亲自设置密码的人根本就打不开这种锁。而且解这个锁还有时间限制,一旦开始转动任意的一个轮子,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将门打开,锁就会自动锁死,再想开锁,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 蓝泽话还没说完,诸祁已经将圆轮转好了位置,将圆盘中间的按钮往门内按了进去,随后门渐渐地朝后移开了。 “何必说的这么详细,你平时话可不这么多!对人向来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字。”诸祁转过身看着蓝泽说道,语气平和。 “不介意的话是你说的,现在怪我说的太多岂算不算出尔反尔?”蓝泽看着诸祁,在他面前卖弄他家的锁如何解,以诸祁的性格不高兴是肯定的,蓝泽只是想试试他,毕竟自己一会儿还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诸祁很快露出了笑脸,说道:“我当然不介意,只是你说这么多我怕他听不懂。”接着他对白晗说,“简单来说要想解九密锁,先要学九密文,将这锁上的九个轮子转动到一定的位置,上面的符号根据一定的排列顺序就能排列出一句九密文所写的话来,当这句话与上一个设置密码的人设定的话相同时,九密锁就开了!看似复杂,其实也简单。不过这跟蓝泽家那个‘八卦锁’比起来可好多了。” 诸祁有些得意地看了蓝泽一眼,然后用报复的语气说道:“蓝家的密室被称为‘乾坤’,那可是这世界上最古老的密室之一,传说里面存放了这世界上所有的秘密,所以它门上的锁自然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乾坤一共有八扇门,乾门和坤门是出入口,一个通往蓝家的书房,一个通往明德医馆的地下。密室里有一个心室六个耳室,每一扇门上都有八个锁石,开门的人只需要按正确的密码顺序转动八卦,再按顺序按下八卦就能打开门,听起来简单,输入八位数的密码也没什么两样。但难就难在这八个门内暗藏玄机,八卦锁是一种动态锁,开门的密码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自动更换一次,每六十年一个轮回,也就是说在六十年内,每个时辰每个门的密码都是不同的。八卦锁的八个锁石都是可以转动的,每转动一下称转动了一位,每八位为一周。我曾经有幸进去过蓝家的密室一次,当时淮简伯父开乾门的密码是乾三位,坤六位,艮一周二位,离七位,巽五位,坎六位,震一位,兑一周,然后依次是巽离兑震乾坎坤的顺序按下锁石。这种密码,亏的我记性好,要不然谁能记得住,但话又说回来,我就算记住了密码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密码对应的时辰,就算知道,也还要再等六十年才能开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如果想打开这种锁的话,不仅需要知道密码,而且还需要知道密码所对应的时辰,就算知道了时辰,也还需要有等待六十年的耐心,这样一想,几乎没有人能做到。所以如果没有掌握技巧,几乎没有人能将密室的门打开。” “一字不错,你的记性倒是挺好,只看了一遍就能记住解锁的顺序,我可以再告诉你,你刚才说的密码是八年前的某一天的,要想开锁,你还需要再等五十二年”蓝泽看着诸祁说道。 白晗一阵诧异,原来一扇门里也有这么多玄机,“那蓝泽是怎么知道密码的呢?这么多密码,他难道全部都记在了脑子吗?” 诸祁摇了摇头,笑着说:“当然不是,蓝家有一套祖传的密码推算方法,叫‘八位推算’,就跟我开九密锁的方法一样。只要掌握了方法,就能很轻松地知道每个门每个时辰的密码。但据说八位推算这种方法内容极其复杂,运算规则高深难懂,一定要有过目不忘的记忆才能学会,一般人难窥究竟,而蓝家的继承人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这种推算密码的方法就是专门为蓝家的继承人量身打造的。他刚才说的‘诸门九密文’其实是神子界流传的一句俗语,全句为‘诸门九密文,蓝家八推算’。不过在我看来能传出这句话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因为他同时熟悉诸家和蓝家两家密室的门锁。” 诸祁跟蓝泽相互对视了一眼,尤其对最后的那句话,他们都不得不表示同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2章 铜符 诸祁率先走进密室,门后面是一段不长的石阶。这间密室不算大,里面布置地很整齐,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三排长长的木架子,架子里每一层都叠放许多木盒,每一层架子的边上都贴着一块铜牌,上面标记着这一层架子上所放物件的名称。架子两边摆着几张矮桌,桌子上放的是一些比较大的盒子,因为太大没法放进层架里而摆在了桌子上,密室里除了有门的那扇墙壁,其他三面墙壁上都靠着高大的壁柜,壁柜里一格一格的排列着许多抽屉,像一面面药柜,三面壁柜连成一片,壁柜上的抽屉至少也有上百个。 密室顶上挂着吊灯,明亮的灯光将整间密室照得透亮,白晗能看得见整间密室一尘不染。 诸祁带他们走进其中两排架子的中间,走到层架上有一块标记着“铜符”的牌子前,层架里摆放着许多木盒子,每个盒子侧面都刻着一个字,诸祁看着那些木盒说道:“这些都是诸家珍藏的铜符,你们尽管挑。” 白晗随手拿起一个木盒看了看,诸祁教他按下盒子侧边的按钮,然后盒盖便突然弹开了。盒子里放着一块挂在黑色编绳上的铜符,白晗拿起铜符仔细看了看,这块铜符通体银色,灯光印照下微微发亮,铜符正面刻着一个“绝”字,反面刻着一个露着獠牙的虎头,虎头栩栩如生,无形中似有威气生出,仿佛下一秒虎头就要张嘴咆哮一般。 白晗把铜符拿在手上反复观看,诸祁知道他相中了这一块,正要跟他讲这块符的来历,蓝泽却一把把铜符夺了过去,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就扔回了木盒,说:“这块不好。” 蓝泽随后仔细在层架上搜寻了一遍,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边说道:“你手上的这块铜符华而不实,而且是仿品,真品不在诸家,以你的能力,就算配这块符的真品也绰绰有余。诸家号称赋器世家,小小的一块铜符而已,比这块仿品好的多不胜数,我们要找的不说世间独一无二,至少也是万里挑一!” 蓝泽说完突然撇下他们两人朝架子后面走了过去,诸祁原本也没打算真的让白晗戴那块铜符,只是看见白晗喜欢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被蓝泽这么一说他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对白晗笑了笑说道:“他说的没错,这块铜符的确是仿品,对你来说是差了点,不过也没他说的那么差。我既然让你们进来了,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只要是这里面的铜符,你看上了哪块尽管说。” 白晗点了点头,将盒子盖上,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回了层架。 后面层架上放着着各式各样的赋器,有些甚至连蓝泽也没听说过,有些放在木盒里,有些则直接摆放在层架上,形状、颜色怪异无比的赋器满眼尽是。 诸祁放任白晗在层架上仔细挑选,一边紧紧跟着蓝泽,蓝泽不像白晗,一般的东西连他的眼都难入,而且他对诸家很了解,知道诸家一般把好东西放在哪些位置。 蓝泽在层架间兜兜转转走了几圈,除了铜符,其他的赋器只要他感兴趣就会拿起来看上几眼,诸祁索性也不管他了,重新回到白晗身旁帮他一起挑选,把白晗看过的每一块铜符和赋器都详细解释了一遍,让白晗的好奇心实实地满足了一回。 “赋器,在天赋世界里是神子离不开的一种东西,特别是在以前的古代。赋器分多种,主要靠功能来区分,相传,第一件赋器的缔造者是创世神伏羲,此后的几千年,神子在赋器上不断钻研,成就也越来越高。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赋器应运天赋而生,没有天赋,就没有赋器。”诸祁一边将层架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赋器拿给白晗看,一边向他介绍赋器的起源和发展历史,而蓝泽却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密室各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 蓝泽在密室里走完一圈之后,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翻出来看过了,但他不仅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眉头也皱得更深了,最后他把脚步停在了墙上的壁柜前,看着眼前一排排抽屉若有所思,他面前的那些抽屉每一个上面都写着里面收藏的赋器的名字。蓝泽从下至上从每个抽屉上看过去,到最顶上一层时,他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写着“右天目”的抽屉,然后他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来了,脸上也突然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诸祁随意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看见他直直地立在壁柜前一直盯着墙上的抽屉看,于是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右天目?有意思,这上面放的是什么东西?”蓝泽向走到身旁的诸祁询问。 诸祁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毒,这上面放的是我家祖传的一块铜符。” 诸祁说完搬来一架木梯,上去将抽屉打开,然后拿出了一块铜符。 诸祁把铜符交给蓝泽,蓝泽放在手掌上仔细观察着那块铜符,通体赤红色,但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光泽已经渐渐褪去,蒙上了一层晦暗。铜符的一面刻着一个“阳”字,另一面有一幅画:一轮红日出峰顶,薄云绕日映朝霞。蓝泽用拇指抚了一下,似曾相识般反复看着这块铜符。 “旭日初升,晗光照顶,没有比这块更合适了!”蓝泽说着拿着铜符上的编绳,将铜符放在头顶的灯光下仔细观察了一番。 白晗这时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蓝泽把铜符递给他说道:“这块铜符跟你还有些缘份,可遇不可求,就选这块吧。” 白晗接过铜符,翻转着看了几遍,从外表上看,这块铜符太过朴实,而且看起来有些老旧,外表连那块虎头符也比不上。白晗拿着铜符不解地看了诸祁一眼,想听听他的意见。 诸祁突然笑了笑对蓝泽说:“你在这里面走了半天,找的就是这块铜符吧,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就知道那上面放着一块铜符,而且还真就是万里挑一的一块?” 蓝泽没有回答他,反而抬头看着放那块铜符的抽屉,“既然这块叫右天目,是不是说还有一块叫左天目?” 诸祁脸上的笑突然就消失了,不情愿地说道:“有又怎么样?我都没见过,你上哪找去!” 蓝泽没理他直接走进了两排层架之中。 白晗看着手里的铜符不知所措,诸祁对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收下吧,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白乾伯父要把你交给蓝家了,除了蓝家之外,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把你照顾的更好了!” 白晗看着手里的铜符,从诸祁的话来看,自己手上的确是个宝贝,不过究竟这块铜符宝贝在哪,到底有什么用处,该怎么用,他回去还得问问蓝泽。 蓝泽在密室里四处看了看,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但他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诸祁紧紧跟着蓝泽,他还真怕蓝泽又看上什么东西了,这里面的东西,别的都还好,蓝泽想拿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关键是有几样是诸家先祖留下来的,至于刚才那块铜符,自己跟老爷子说是送给白晗的见面礼,冲着白晗爷爷白乾的面,自家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再有什么祖先的遗物被拿走,那他可就不好交代了。 蓝泽走了一圈,突然在一张矮桌前停下了脚步,诸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幸好他注视着的只是普通的一件小玩意。 “‘普照戒’没想到你这里竟然会有这个!”蓝泽将摆放在矮桌上的木格打开看了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红色玉戒。 诸祁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从蓝泽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对这个小玩意有了兴趣,于是便故意问道:“你竟然也认识这个玩意?” “‘佛光普照’,这玩意儿倒是挺有意思,改天一定要借回去给小昱玩玩。” 诸祁听了才恍然大悟,蓝泽一向疼小昱,自己这的宝贝,在那孩子眼前也就是个玩具,诸祁在心里思忖了一番,正巧小昱那孩子的生日快到了,既然蓝泽看上了这东西,正好自己可以当礼物送给他,也免了一桩心事,便顺水推舟地说:“你要是看上了,我就送给他,正好他生日到了,就作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蓝泽听了突然把东西放回木盒,然后将木盒扔在桌上冷冷地说:“去年十一岁生日,你送的是一块凤血菩提吊坠,要不是看那东西对他身体有好处,我连瞧都不会瞧一眼,今年十二岁,你就是送一串那种东西给他我也不会收。就你这小玩意,连吊坠上的绳子都比不上,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十二岁生日礼物?” 诸祁讪讪地笑了笑,心里一阵发虚,他原本还想趁着蓝泽看上了这东西,想用它来帮自己糊弄过今年小昱的生日,但蓝泽果然也没这么好糊弄,想想小昱自从到了蓝家,年年过生日自己都要呕心沥血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搜罗各种奇珍异宝送给他,东西稍微次一点,蓝泽都不收。去年的凤血菩提吊坠,自己苦苦寻觅了七年,动用了多少诸家的人力,好不容易到手,还没捂热就被蓝泽抢去送给了小昱,那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不值钱也不值钱,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但贵在它夜间能散发一种催眠奇香,能助人安睡和调理身体,这种石头诸祁也见过不少,但像那块吊坠那样精致的还是极其罕见的,但没想到到了蓝泽眼里,它就被贬成了小玩意。 “算我错了,这小玩意就当我送给小少爷的玩具行了吧!”诸祁把盒子捡起来递给蓝泽,用赔礼的语气说。 蓝泽见了却又摆起了手,“算了,他估计现在没兴趣玩这个,你留着吧,哪天我想要了再来取。”说完看了一眼白晗,“既然是来拿铜符的,铜符拿到手,我们也该出去见见诸叔叔了。这会儿你四叔应该已经走了。” 从密室里出来,蓝泽看了看其他密室的门突然有感而发,“这句九字箴言倒是不错,九密锁跟九字箴言本身没什么关系,能在这里看到,难道你祖上跟道家也有渊源?我倒也没听过你祖上有哪个祖先当过道士的。” “渊源不敢说,兴许也就是哪个先祖无意间看到了这九个字,一时得意,于是用到了这锁上面。没什么好考究的!”诸祁说完淡淡一笑。 出来以后,诸祁让人上楼看了一眼,确切得知自己四叔诸响已经走了之后才让蓝泽和白晗上了楼。 诸家老爷子大名诸嘉,但在神子界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天算子”,这个名号得于早年间诸家刚开始替人寻找神子踪迹的时候,诸家当时只有一间店铺,寻人的事也是诸老爷子一个人做,当时要找一个神子需要交上一件该神子使用过的赋器,凭这件赋器,诸嘉便能得知这名神子的行踪。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但诸嘉每次算的比天都准,所以那时人人都戏称诸嘉是天算子,久而久之,天算子这个名号也就叫开了,后来诸家发展地越来越大,号称天底下有神子的地方就有诸家的店铺,诸家人收集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寻人踪迹这种事对诸家来说也变得越来越简单,诸老爷子也就再没出过手,外界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诸老爷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得知一个神子的踪迹的,有传闻诸老爷子会卜卦(这种传闻对蓝家也有),有传闻诸家暗地里有一股神秘力量支持,也有传闻诸家人有一种奇特的天赋,能测算出神子的行踪,不过那些都只是传闻,从来没有人证实过任何一个。 白晗跟蓝泽一起沿着墙边的楼梯走上二楼,然后往二楼的阳台上看去,夕阳之下,一位老人靠在竹椅上,背对着他们,竹椅轻轻摇晃着,老人一手拿着烟杆,吧嗒抽一口,轻轻呼出,白色的烟雾升到头顶渐渐消散。 诸祁在老人身后立住,庄重地朝老人说:“父亲,蓝泽和白晗来了。” 老人听了,这一口烟在嘴里含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吐了出来,放下烟杆,起身朝屋内走来。 夕阳的余晖下,白晗只觉得老人身形单薄,逆着阳光的脸有几分模糊。 老人缓缓走到他们面前,没有看白晗,而是先注视着蓝泽,“好……担得起重任,我很欣慰,你父亲也会很欣慰,他果然没选错人!” 之后他才缓缓把目光移到了白晗身上,他注视着白晗,沉默了半响,因为激动双臂不停地轻轻抖动着。 白晗渐渐看清楚了他的样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老一些,头发几乎是全白的,脸上的皱纹也将他本来的面貌盖去了大半,腰板微微佝偻,白晗知道他其实比自己爷爷年轻几岁,但容貌却比自己爷爷离世前还要苍老。白晗能够从他现在的样子和诸祁的长相中想象出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一定是一个俊俏潇洒的年轻人。 诸老爷子缓缓抬起双手,白晗立马伸手扶住了他,从他的眼中,白晗看到了一些泪水,“孩子……你受苦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有些哽咽,白晗面对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话十分怅然,心中逐渐泛起一丝悲伤。 蓝泽扶住诸老爷子的另一只胳膊说道:“诸叔叔,有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三人扶着诸老爷子坐下,心中感慨万分,白晗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诸老爷子,但却觉得他十分亲切。 诸老爷子坐下后看着眼前的三人,三人之中诸祁最大,白晗最小,三人相互差着几岁,“你们三个人如今能够相见,实属不易,我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白家的后人。白晗你的容貌,有七分像你父亲,三分像你母亲,而这七分里又有三分像你爷爷。看着你们三个,仿佛就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我们三兄弟。” 诸祁突然笑了笑说道:“您这话说的不对,白晗可是白时大哥的孩子,论辈分,该叫我们叔叔呢……” 诸嘉老爷子忙摆了摆手,“辈分是这么排没错,但按年龄来看,你们更像是兄弟。说实话,当年我和你的两个伯父,按着辈分算也不应该称兄道弟,不过是因为年龄相仿,性情相投才聚到了一起。你们三人在一起时也可以不必拘于小节,我看让白晗叫你们两个人叔叔,白晗不愿意,你们两个也不大愿意吧!” 诸祁听了看着白晗笑了笑,老爷子然后又对蓝泽询问,“家里的大小事处理的还算顺手吧?” 蓝泽微微点了一下头回答:“勉勉强强能应付。” 诸嘉老爷子跟着淮简经历过来,自然知道蓝家的事务有多难应付,蓝泽也只不过是人前要强罢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也辛苦你了,你父亲接蓝家担子那时比你还要大几岁,这几十年,他把蓝家打理地井井有条,将几个家族和神子界的秩序维持地平稳有序,也算是戎马一生。如今担子到了你肩上,以你的资质,肯定会比你父亲做的更好。” 蓝泽点点头,老爷子又对白晗说道:“你初来乍到,许多东西不熟悉,你就问蓝泽,要是碰上什么困难,也可以来诸家,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能帮忙,肯定是不会含糊一点的。你既是白家天赋的继承人,以后你爷爷的重任也自然落到了你身上。‘第一神子’,这可不止是个名号,从现在起,你做的每件事都关系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是这个世界,这责任可就大了。” 白晗从老爷子的语气中能感受到老爷子说这番话时流露出的情绪,那是一种期望,但他却不太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能对他点示意。 老爷子看着白晗,在白晗身上,他能找到白乾年轻时的影子,那个年少又轻狂的白乾,仿佛又以年少的样子活过来了一样,还是他那个生死兄弟。 老爷子看着白晗,感慨着说:“今天见到你,我特别高兴,我跟你爷爷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想当年,我身边在棋盘上能与我过招的也只有你爷爷这么一个人了。” “您真是棋痴,今天才跟四叔下了一整天,这下子又惦念起来了,不过我们这些小辈里,也就蓝泽能跟你过两手了。”诸祁突然笑着说。 老爷子笑了笑,随后问白晗:“你爷爷教过你下棋吗?” 白晗看了蓝泽一眼,有些惭愧地说:“教是教了,不过我脑子笨学不会,现在也只能算是半吊子。” “那倒好,能力如何先不论,会下就好,不如咱们现在就来比划比划,我与你爷爷这辈子是没法再下棋了,能与你同坐,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老爷子说的有些感伤,连诸祁听了也不忍心再拦着他。 白晗听了看了蓝泽和诸祁一眼,他们都点头同意之后才答应了下来,“好,如果我爷爷还在世的话,我想这一局他也肯定不想错过。” 诸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立马让诸祁把棋盘搬了过来。 诸老爷子年纪虽大,但一见到棋盘精神头却出奇地好,不仅下子的动作利索,而且耳聪目明,头脑灵活。白晗与他下棋的感受却又跟蓝泽不一样,与蓝泽下棋,白晗明显能感受到蓝泽处处在引导自己。而与诸老爷子下棋,白晗才真正感受到了战场的味道。 两人下了没一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诸祁和蓝泽不想打扰他们便纷纷去了楼下。白晗跟诸老爷子下棋时,棋盘上的子越多压力越大,相反诸老爷子倒越来越轻松,甚至还与白晗说起了他爷爷年轻时候的事。 从诸老爷子口中,白晗才渐渐了解到自己爷爷白乾年轻时候的一些事迹。 白家从成家开始,因为所带的天赋独特,所以一向行事低调,到白晗爷爷白乾这一代,白家的血脉早已凋零殆尽,记录在册的也只有白乾这一脉。 白乾自出生起就与自己父母和祖先的性格不同,他做事张扬,十五岁时就继承到了“第一天赋”,那时的他并没有跟先辈们一样过平淡的隐居生活,而是离开家乡荣城,在外闯荡了几年,游历过大江南北几年后,白乾才再次回到了荣城,那一年他十九岁,比如今的白晗还小,却饱经世事,世间的苦,他也早已尝了一遍。 二十岁那年白乾遇到了蓝淮简和诸嘉,之后几年内他们几经生死,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最后三个人才结成了异姓兄弟,这一做就是五十年。 他们三人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可称得上惊世骇俗,特别是白乾,他是三人之中正义感最强的人,看不得任何的阴谋诡计,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不说别的,单说白乾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打破了神子界的门第之见,重创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族,这件事至今在神子界也时常被人提起。 当年,白乾正当年少,却喜欢上了刘家的一位有婚约的小姐,白晗的奶奶大名叫刘禾秀,原本与八大家族的孙家有婚约,从小就定了孙家的一位公子,刘家当时也算是神子界有头脸的家族,孙家更是八大家族之一,白家虽然号称八大家族之首,但多年以来低调行事,且家族没什么人脉势力,对于“第一天赋”,人们更是已经渐渐忘却了它的威力,所以在当时白家属于有名无实的一个家族,也就是神子们称的“穷贵族”,与真正有实力的孙家比起来,刘家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孙家。 但白乾却顾不上这些,在大婚那天他为了抢亲不惜与刘家和孙家公然为敌。当时其他七大家族都在现场,为了阻止白乾,其他几个家族的前辈纷纷出面,白乾不听劝阻与一众神子界的前辈大打出手,白乾当时身怀第一天赋,心高气傲,自恃天赋无人能敌,遂以一敌十,最后虽然胜了,但也身受重伤,幸好淮简以蓝家的人缘做保救下了白乾。 经过那次大战,参战的几位前辈死的死伤的伤,几大家族纷纷与白家结了仇,表面上和睦,暗地里对白乾不是惧怕就是仇恨。彼时白晗奶奶也在家族里发誓,此生非白乾不嫁,并以性命相要挟,刘家无奈,只得将婚约解除,并将白晗奶奶逐出家门。 之后,两人又未婚生子,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白晗的奶奶却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歹人设计害死,之后白乾背灵位血洗刘家,刘家有天赋的男性,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三月大的婴孩,全部被白乾挑断手筋,刘家从此没落,到最近十几年,便已经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3章 八大家族 “这些事,前前后后几十年了,即使到现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诸老爷子说完,将手上的棋子落下,白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逼进了死路,败局已经注定。 诸嘉看着白晗,一局下来,白晗的心思还算专注,直到说到白乾血洗刘家时才稍微分了神,“下棋最重要的当属用心专一,这件事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可就难了,这棋盘上的事,虽然是方寸之内,黑白之间,但却最考验心思,稍微分神就会造成满盘皆输的下场,你要知道做人做事也正是如此。” 白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诸老爷子将棋盘清空,“这棋盘上的棋子,全部都是天赋所化,若想让它回到原样,也不过是一挥手的事。但人生可就不同了,只有一次的人生,错了就错了,输了就输了,再想重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了,你明白吗?” 白晗一边听着心底里却为另一件事感到迷惑,忍不住向诸老爷子问道:“您刚才说,我爷爷为了报仇血洗刘家,挑断刘家所有男丁的手筋,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诸老爷子听了眯着眼思忖了一会儿,随后深沉地叹了口气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我并不清楚,当时是你爷爷孤身一人去的刘家,我和蓝泽的父亲都是后来才得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你爷爷对你奶奶情深义重,她的死,主要是由刘家造成,这其中的缘由你爷爷对我们是绝口不提,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刘家人虽然下场凄惨,但在神子界却没有多少人同情过他们,一是因为当年刘家坏事做绝,早已在外立仇无数。二是因为刘家人不仅对外做事阴毒,对自家人也同样无情,只要关系到自身的利益他们就能六亲不认,刘家极其重男轻女,刘家的男性天赋高强,而女性却在一出生就要被削去天赋,女性在刘家的地位极低,几乎就是为奴为婢。并且刘家极其看重血统,从来不允许族人跟凡子或者一般的神子通婚,刘家的年轻女子有一大部分自出生起就注定了要为家族利益牺牲。由于这种种原因,刘家在神子界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况且你爷爷当时年轻,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在年轻的一辈里颇受推崇,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查出你奶奶去世与刘家有关之后,自然一心想要为她报仇。虽然报仇的手段确实残忍了些,但你爷爷却从没杀过刘家任何一个人,后来听说那些人有改正的,他还让蓝泽的父亲为他们治好了手。而且从此以后,你爷爷就性情大变,突然就带着你爸爸和叔叔到偏远的小镇里隐居了起来,不仅与外界切断了联系,甚至是我们这些至亲兄弟也很难跟他见上一面。” 诸老爷子说完看着白晗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颇有些惋惜,白晗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常常唉声叹气,此时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我爷爷在提到奶奶的时候不总是很悔恨地说他曾经做了一件大错事。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诸嘉听了点了点头,“你爷爷终究还是白家人,白家人天性善良,你爷爷是,你父亲也是,这都是藏在血脉里的东西,我相信你也会是一样。你爷爷正是因为心里还怀着善意才会退出神子界,带着家人隐居,也因此免了日后的许多纷争。” 白晗在心里深深地感慨了一阵,然后又问:“听您刚才说的,您似乎见过我父亲。” 诸嘉笑了笑,思绪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自然是见过的,不止你父亲,你母亲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说起你父亲,他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父亲虽然一生没有继承到天赋,但他却是个非常宅心仁厚的人,他勇敢,正义,人又长得俊俏,身上充满了优点。至于你母亲,她更是个厉害的姑娘,一举一动都有你外公的风范,要不是嫁给了你父亲,她可是要继承你外公家业的!说实在的,你长得就很像你父亲,同时又有你母亲的一些影子,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两个人的孩子。” 白晗听的入了神,在诸老爷子的描述下,仿佛自己眼前已经出现了自己父母的影像。 诸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父亲虽然没有天赋,但也曾为了神子界几度出生入死。你母亲却不一样,她继承了你外公家的天赋,从小不仅性子烈,天赋也强,即使是大他几岁的男人在她面前也未必是她的对手,特别是她那一手‘雷电鞭子’使的堪称一绝,深得你外公的真传!多次在生死关头救了你父亲,也因为这样,他们两个才渐渐喜欢上了彼此,虽然中间遇上了不少困难,但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白晗第一次听人细致地说起自己的父母,一时之间竟然听的忘了神,回过神来以后笑着说道:“我爷爷向来很少跟我说父母的事,更没有跟我提过外公。我今天听您说才知道,想必我妈妈和外公都是了不起的人吧?” 诸嘉看着白晗笑了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固执的老头的模样,“你外公,呵呵呵,那个老头子,二十五岁就已经名扬天下,当年的风头一时还远远盖过了你爷爷这个第一神子呢。甚至当年还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太湖赤龙’!” “太湖赤龙?”白晗有些诧异。 诸老爷子笑着继续对他说:“你外公本家是太湖边的龙氏。龙氏族人行踪隐秘,外人只知道他们住在离太湖不远的深山里,却很难找到他们住的村子。而你外公的祖上是龙氏的一个分支,从龙氏脱离出来后便改姓了赵,你外公名叫赵谭,自小拜南浦先生为师,是南浦先生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三十岁时他在太湖边立了家,你若从小对神子界的事有些了解的话就该知道赵家在神子界也算是仅次于八大家族的一个家族。只不过你从小远离荣城,不知道这些也情有可原。” 白晗确实对自己外公家不熟悉,但说到八大家族,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从蓝泽给他的那本书里,他就看到了不少八大家族的详细记载。 八大家族是当今神子界最有威望的八个家族,或者说是在神子几千年的历史上屹立不倒的八个最古老的家族。 八大家族分北三派、南三派、中一派和隐一派。 白晗的白家是隐一派,虽说是隐一派,但白家的影响力却不可小觑,特别是在白乾之后,白家的第一天赋让白家即使在只有一个人拥有天赋时也赢得了众多神子的尊重和崇敬。 蓝泽的蓝家是中一派,蓝家以医术起家,成家几千年,主要的职责就是医治神子的伤病,几乎很少参与神子间的纷争,所以被称为中派。因为蓝家逢病必医的作风,使得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蓝家渐渐成了神子界最重要也是最受神子尊敬的一个家族。以至于千年以来,神子们都把蓝家的当家人尊称为“医客”,一个客字可见蓝家在神子界的地位。再加上蓝家世代守护着神子界古老的典籍和秘密,相传创世神把所有的秘密都放在了蓝家的密室里,所以即使有不尊敬蓝家的神子也不得不敬畏蓝家拥有的那些秘密。 八大家族里的南三派分别又指叶家,杨家和程家,而北三派,则分别指苏家,孙家和于家。 这六个家族原先都世代居住在荣城,程家是其中最先离开荣城的一个家族,这其中牵扯到神子历史上的一次大灾难。程家离开荣城之后,其他五个家族也渐渐分散到了荣城之外,之后就只剩下白家和蓝家还依然留在荣城。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家族虽然都离开了荣城,但他们在荣城不仅有宗祠,更保留了祖先居住的古宅,不仅有专人看守,每隔一段时间更会让人来修缮,所以那些宅子才一直留存到了今天。 说到其他六个家族离开荣城之后定居的地方,期间又有一大段历史,程家是第一个离开荣城的家族,南下到了云南,后来就从云南起一直往北迁移,最后才在湘鄂交界处建起了现在的程家老宅。程家之后的叶家,原先定居在金陵,现在族人分布在苏杭,主要在江浙活动;杨家则进了蜀地,在巴蜀一带活动;至于北三派,苏家老宅在天津,孙家在开封,于家在东北,三家因为势力主要分布在北方所以统称为北三派。 除此之外,神子界这百年内也有一些其他家族在渐渐崛起,白晗外公的赵家则首当其冲,再有就是之前提到的刘家。而诸家却又是另一个特殊的存在。诸家世代经营古董店,买卖赋器,诸嘉之前虽然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家族,但到了诸嘉这一代,他便把家业发扬了起来,诸家以赋器买卖为媒介点,将势力网撒向世界,经过这几十年内的迅速发展,诸家的古董店遍布世界各地,没有人知道诸家究竟有多少家古董店,所以诸家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知道,有人说诸家的实力其实早已经超过了八大家族,也有人说诸家只与赵家不相上下,但神子界人人都知道,诸家是这世界上对赋器研究最深的一个家族,更何况诸家还有寻人踪迹这一门生意,在这个世界上,诸家每天为神子们提供的线索就高达成千上万条,可以说诸家是倚靠着神子们的行踪等信息而强大起来的,也可以说正是由于有了诸家,神子界才变得更加透明和紧密了起来,如今要想知道一个神子的行踪,除非是他有意隐瞒,否则只要到任何一家诸家古董店经过认证之后,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这就是诸家最强大最特别之处,看起来整个神子界都在诸家的控制之下,这也是诸家最让神子们忌惮的地方。 初入神子界的白晗除了在书上看到过八大家族以外,对其他的一些家族完全不了解,诸家是因为蓝泽跟他说起过,他才略微知道了一些,至于其他那些家族他甚至连名字也没听说过。 诸老爷子看着白晗,顿了顿突然又对他说道:“你知道你外公家住太湖边,但你可知道赵家门庭里有一条规矩,叫做‘三不进’?” “三不进?哪三不进?”白晗好奇地问。 “三不进是你外公在二十年多年前立下的规矩,这条规矩可完完全全让你外公成了一个固执的老头子。这三不进其一,白吃喝者不进赵氏门,也就是说赵家不养闲人;其二,白衣素服者不进赵氏门,也就是说赵家宅内只办喜事不办丧事;其三,姓白名白者不进赵氏门,这一条……”诸老爷子突然停了下来,无奈地朝白晗笑了笑。 最后一条,不用诸老爷子解释,白晗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三不进的规矩明明白白就是冲着“白”字来的,可见自己外公在立这条规矩时肯定是恨极了“白”字,至于原因,他却始终猜想不到。 “你可能也猜到了,这三不进明面上是为了挡住一些游散闲人进赵家,但实际上却都是冲着白家来的!”,诸老爷子也不加隐瞒,直接把缘由告诉了白晗,“要说原因,其实还得从你母亲身上说起,你外公这辈子恨透了白家人,他恨你父亲,更恨你爷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你母亲的死。你母亲是你外公的掌上明珠,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天赋能力都完全继承了他,所以你母亲从孩童开始就是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孩子,我刚才也说了,你外公曾经有意将整个家业交给你母亲。只是后来你母亲倾心于你父亲,根本无心继承家业,为了嫁给你父亲,你母亲甚至与家里反目,最后你外公拗不过你母亲,只好让她离家嫁给了你父亲。可谁能想到,你母亲嫁过来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你外公听到你母亲的死讯自然伤心,便将她的死怪罪到了你父亲和爷爷头上,怪他们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所以一怒之下才会立下这条规矩,从此与白家人永不相见。你也姓白,所以他日你若想去拜见外公时,记得进门之前一定要差人通报,你外公如果念着你是你母亲的血肉要见你那还好,如果他恨你姓白不见你,你记住,千万不能硬闯,只在门前嗑三个头就行了。” 白晗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诸老爷子的话,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除了遗憾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席话说完,已经到了深夜,诸老爷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名叫晗,这个字应该是蓝泽父亲淮简给你取的,晗意天将明,天色将明未明,蕴藏着希望和曙光,是黑暗即将过去的预兆,从这一个字上可见他们对你的期望。” 诸老爷子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脚步声,诸祁和蓝泽从楼下走了上来,看到空白一片的棋盘后,诸祁便笑着说道:“看来棋局早就结束了,话局正是兴起的时候!” 诸老爷子笑着回过头,对他们说道:“好些日子没见到生面孔了,整日对着你们这些人,我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这一晚跟白晗下棋下得痛快,聊天也痛快,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 “知道您向来不痛快不罢休,但您看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诸叔叔您也早些休息吧,反正白晗就在蓝家您要想见他,他随时可以过来。”蓝泽看着二人说道。 诸老爷子点了点头,诸祁忙搀扶着他站了起来,众人扶着他一起走到了楼下,诸老爷子执意要送白晗到门口,到了诸家门外,白晗便对诸老爷子作了告别,“今晚您跟我说的话我都会牢记在心里的,我会常来看您的。” 诸老爷子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蓝泽早让人到了诸家门口来接,诸老爷子看着白晗和蓝泽两人上了车后又朝他们挥了挥手,看着车子缓缓开进夜幕中之后才被诸祁搀扶着走进了诸家。 诸老爷子一进门,便问诸祁:“怎么不见小枫?这孩子平时最活跃,他如果在家,家里可没这么安静。” 诸祁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回答:“我让他替我办事去了。” “这么晚还替你办事,他还小,晚上出去不安全,以后有什么事让其他人去做就行了。”诸嘉说着走进了书房。 诸祁立马跟了进去,边说道:“小枫机灵的很,出不了什么事。我想先锻炼他几年,也省的以后游手好闲。” 诸嘉点了点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没精力再去管了,你要锻炼他是好事,只是别过了,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像下人。” 诸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话题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傍晚蓝泽和白晗来的时候您正跟四叔在一块,蓝泽不愿见四叔,又说要给白晗寻一块铜符,我就带他们进了密室。” 诸嘉听了便问:“白晗选了什么符?” “白晗原本一眼看中了那块仿的‘绝姓虎符’,但却逃不过蓝泽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出是仿的了,后来竟然让他找到了我们家的那块右天目,我看那块铜符跟白晗确实也有缘份,便擅自作主送给了他!”诸祁说完便看了看诸嘉的脸色。 诸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道:“送就送了吧,那仿的虎符也确实配不上白晗,至于那块右天目,配白晗倒是正合适,说起来,我当年就有意把那块铜符送给你白乾伯父,现在也好,那东西终究还是白家的。” 诸祁听才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又问道:“这右天目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本该跟它一对的另一块左天目又在什么地方?” 诸嘉听了便对诸祁说道:“先祖的东西,只有几样我不曾跟你说过来历,其实把这左右天目的事告诉你也无妨。这左右天目是铜符中的极品,是诸家一位先祖耗费一生所造。右天目姓‘阳’,背有一副日出高峰图案;左天目姓‘阴’,背有明月当空图案。这两幅图案乍看之下一模一样,所以只能从铜符另一面的姓上去区分这两块铜符。这两块铜符自从被第一任主人用过之后就一直在我们家密室里放着,直到几十年前,我将左天目送给了你淮简伯父,它才得以重见天日。” 诸祁听了一惊,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蓝泽那小子怎么一眼就能相中这块右天目,原来左天目在蓝家!这小子也着实狡猾,还明知故问地跟我打听左天目的下落!” 诸嘉听了笑了笑说道:“小泽已经是蓝家的当家人了,不狡猾一些,他怎么保护蓝家,坐稳这个位置!” 诸祁感叹着说道:“那他也不应该跟我使计,他如果开口跟我要,我直接给他就是了,难道我还会骗他说家里没有不成!” 诸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虽然大他几岁,但从小在动心思这方面你就比不上他,他的性子,能力,注定是为当蓝家接班人而生的,蓝家的接班人可不是容易当的,如果普通人也能做,那蓝家也不可能几千年延续下来了!你看着他长大,他怎么说话做事你还不知道么。”顿了顿,诸老爷子又说道,“如今白晗也回来了,他的处境你我都知道,蓝泽虽然会竭力保护他,但百密终有一疏,所以平时明里暗里你也要照顾着白晗,白晗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孩子,他不了解神子界里的凶险,你跟蓝泽都要多教教他。” 诸祁听了点了点头,但心里想的却并不是白晗,而是隐隐为那个叫小枫的少年担忧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14章 右天目 白晗跟蓝泽回到蓝家时夜已渐深,幽静的宅子里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诸老爷子告诉白晗的那些事足够让他睡意全无,蓝泽看了他一眼,说:“既然已经跟诸叔叔下过棋了,那么今晚就不用再跟我下了。” 白晗听了突然有些失望,在蓝家这几天,最让他期待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跟蓝泽在书房里下棋,因为蓝泽在跟他下棋的同时还会教他一些其他事,这是他目前能够认知神子世界最重要的一个途径。 “不过,有一件事尽快做最好。”蓝泽突然又对他说道。 白晗一边疑惑着跟他走进书房,房门在他身后悄然锁上,然后蓝泽便走到壁橱前,将最底层的一排抽屉中的一个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圆筒。 “你可能听说了,我父亲淮简已经离家几个月了,就连我也很久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了。”蓝泽将那个小圆筒放在白晗面前的茶几上,白晗仔细打量着它,看起来它像是一个竹筒,周身一片绛紫色,筒身只有半个手掌高,上面严丝合缝地盖着一个圆盖子。 白晗不知道蓝泽想做什么,他疑惑地看了蓝泽一眼,蓝泽脸上很平静,就像平常一样,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神秘。 白晗对他点了点头,蓝泽说的事他已经从蓝家其他人口中听说了,淮简几个月前将蓝家交给蓝泽之后就离开了蓝家云游四方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在蓝家,有一种油灯叫长明灯,当神子感知到危险时就会点燃一盏这样的油灯,灯油里会滴入神子的血液,用天赋保持着灯火的长明不灭,但如果点灯的神子失去了天赋,那么长明灯就会熄灭,这同时也预示着点灯的人已经离开了人世。”,蓝泽走到书桌旁,打开书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暗红色的草纸。 白晗看着他,对他拿出的东西和说的话都疑惑不解。 “我父亲在离开蓝家之前亲手点燃了一盏长明灯,就在不久之前,那盏灯在我眼前熄灭了。”蓝泽走到白晗面前,将草纸摆放在圆筒旁边。 白晗对他的话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已经……” 白晗注视着蓝泽,把到喉咙上的几个字又吞了下去。 “凶多吉少”蓝泽突然简明地替白晗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白晗惊讶地看着他,听他接着说,“这很有可能,从他点上那盏灯开始,我们就已经做了好心理准备。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人世,这就是我今天要你帮我确认的事。” 白晗听了更加惊讶了,而且蓝泽的话让他一阵茫然。 “只有知道他在哪里,我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蓝家也不允许他的尸身留在其他地方。”蓝泽在白晗面前坐下,看着一脸茫然的白晗又说,“把诸家给你的铜符交给我。” 白晗回过神来,将那块铜符拿了出来,蓝泽把铜符放在手掌上,看着它说:“这块铜符叫右天目,有一块跟它一对的铜符叫左天目,这两块铜符,是同一个人用同种材料经过同样的工序同时铸造的,所以这两块铜符之间有着独一无二的联系。据我所知,佩戴这两块铜符的人相互之间会产生感应,这种感应不会很明显,但足够使佩戴着感知到对方的下落,很巧的是左天目的佩戴者是我父亲,所以这块右天目现在就成了唯一能够知道他下落的线索。” 蓝泽看着手掌上蒙着一层锈斑的铜符,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神秘的光芒。 白晗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惊讶和疑惑交杂的表情,蓝泽把铜符放在那张暗红色的草纸上说:“这块铜符是诸家最出色的铜符之一,当年诸叔叔本来还打算将这两块铜符送给你爷爷和我父亲,但你爷爷当时已经有了一块铜符,所以只有我父亲收下了另一块。我替你选这块铜符,不能说没有私心,但它的确是最适合你的一块,所以我才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白晗点了点头,他惊讶的并不是蓝泽为了寻找淮简而选了这块铜符,而是因为蓝泽将寻找淮简下落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寄托到了他的身上。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找到你父亲的下落呢?”白晗问道, 蓝泽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告诉了他一些关于铜符的常识, 一块铜符如果长时间没有使用就会逐渐蒙上一层锈迹,只有重启它才能使它重新恢复光泽,重启一块铜符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铜符认新主,这也是将铜符和神子联系起来最主要的步骤。 每块铜符被制作出来时都是有灵性的,神子将自己的天赋渗进铜符内,如果铜符接受了该天赋,就说明这块铜符已经接纳了这个主人,之后它就会永远追随着这个佩戴者,直到这个人死去。 铜符认主的过程是双向的,神子朝铜符灌输天赋,铜符根据天赋选择主人,所以越是有灵性的铜符选择主人就越挑剔。 蓝泽告诉白晗这些之后又让他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将白晗的血液滴在了右天目上,之后蓝泽便用那张暗红色的草纸将铜符包住,将纸拧成蜡烛的形状放进了那个圆筒里。 今天的书房并没有将所有的灯光打开,所以里面显得有些阴暗,白晗看着蓝泽将草纸放进黑漆漆的圆筒里,然后手指在草纸顶端抚摸了一阵,随即一团绿幽幽的火焰便突然冒了出来将草纸渐渐点燃了。 蓝泽将圆筒的盖子盖上,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圆筒渐渐变得通红起来,像一块被火烧红的铁,圆筒里时不时发出沉闷的爆裂声,像烧裂了竹筒发出的声音。 许久之后,圆筒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通红的筒身渐渐恢复到了绛紫色,甚至比之前的颜色还要深一些,带着一些烧焦的黑色。圆筒盖子的缝隙里冒出了一丝丝白色气体,随后白晗隐约闻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蓝泽将圆筒打开,一阵白气随即蒸腾而出,空气中那股铁锈味顿时变得浓郁起来。白晗往圆筒里看去,里面有一堆黑色的灰烬,拧成蜡烛状的草纸已经被烧成了灰,而包在草纸里的那块铜符此时就藏在灰烬之中。 蓝泽从灰烬中拿出铜符说:“这块铜符太久没用了,所以才麻烦了一些,一般的铜符认主时,只需要神子将天赋输进铜符,等铜符做出选择即可。” 白晗看着蓝泽手上的铜符,才发现铜符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黯淡无光的铜符此时却变得铮亮如新,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也充满了光泽。 “刚才重启铜符的过程中,这块铜符就已经接受了你的天赋,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这块铜符就真正属于你了。”,蓝泽将铜符交到白晗手上,让他诧异的是,这块经过火焰燃烧的铜符不仅不烫手,反而还有些冰凉。 白晗把铜符放在手掌上反复观察着,“这么说我现在已经能够感应到你父亲的下落了是吗?” 蓝泽摇了摇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迷茫说道:“这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些古老的记载,至于你什么时候能感应到,又会以什么方式感应到我父亲的下落我都不知道。” 白晗从书房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进入了深夜,蓝家一片幽静,就连一声虫叫都听不到。白晗抚摸着挂在胸前的铜符,兴奋地困意全无,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渐渐地陷入了熟睡之中。 自从白晗来到荣城,他每晚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混合着神子天赋之类的一些奇怪的事情,有时候显得神秘,有时候又很怪异,这样的梦这几天一直没有停歇过,甚至有时候一个晚上要做好几个这样的梦。 白晗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整天里他除了看那本关于神子的书之外就是琢磨天赋,会做那种梦在他看来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天赋方面白晗一点进展也没有,但那本书他却早已经看完了,之后蓝泽又给了他另一本,这时他才知道那本书叫《神子长记》,由蓝家世代编写,是神子界最正统的历史记录,从神子起源一直到现在,白晗看完的只是其中一本。白晗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绝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于书里记载的那些神子的历史。 白晗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期间做了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梦。 在梦里,他首先看了一片阴暗的树林,树林里隐约有人在说话,之后画面又转到了一条高速路上,在他面前有一辆汽车疾驰,汽车后面的路在不断地往下塌陷。之后他突然又到了一座院子里,院子里的其他东西都是模糊的,只有面前的一间屋子异常清晰,当他的视线进到屋子里时,他突然看到自己站在屋子内,双手摊开,鲜血从他的手指尖滴到地面上,他站在屋子内面无表情,等视线拉近时,梦中的自己突然一下变得面目狰狞,连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 白晗猛地一下被惊醒,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只是又做了一个梦,只是跟之前的梦不一样,即使他已经醒过来了,他仍然觉得那个梦很真实,似乎不是梦而是他记忆中发生过的某件事。 白晗看了四周一眼,阳光虽然被窗帘遮挡住了,但室内还是很闷热明亮。白晗摸了摸胸前的铜符,回想着梦里的情形,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一阵担忧。 白晗走到庭院里,看见杨燧正在跟蓝家的那条叫“小追”的金毛狗玩耍,屋檐下的一排竹椅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白晗虽然在蓝家大厅墙壁上的照片里看过他,但这几天一来还是第一次跟他面对面遇见。 男孩见到白晗的时候有些羞怯地把头往旁边转了一些,这时小追突然叼着杨燧扔出去的棒球跑到了男孩的脚边,围着他不停地摇尾巴。 杨燧从太阳下走了过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叹着气说:“我好歹陪它玩了一个多月了,到头来还是没你跟他亲。” 男孩摸了摸小追身上浓密金黄的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我跟它从小到大的情分,岂是你一个多月就能动摇的。” 杨燧点了点头,瘫坐到旁边的一把竹椅上,看了白晗一眼,然后对他说:“你昨天不是去诸家了么,怎么样,长没长见识?” 白晗在杨燧旁边的竹椅坐下,把铜符从脖子里掏了出来,“诸祁大哥给的。” 杨燧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白晗手上的铜符,半天没看出个究竟来,他旁边的男孩也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就为了这个?”杨燧有些失望地说道。 白晗把铜符塞回衣服里,说道:“跟诸祁大哥的父亲聊了一会儿。” 杨燧听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刚要问什么,他旁边的男孩突然站了起来,带着金毛狗走进了屋内。 白晗看着男孩走进屋内的背影,突然好奇地问杨燧:“我在蓝家好几天了,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啊?” 杨燧回头看了一眼,“谁?你说小昱?哦,他身体不太好,除了去旁边的医馆之外平时不太出门走动,你没见过他也正常,我也是在蓝家待了将近半个月才第一次见到他的。你别看他人小,其实心眼多着呢,不愧是蓝泽带大的,性格跟他一个样。” “蓝泽带大的?那他……” 白晗话还没说完,杨燧就立马打断了他,“你想多了,他不是蓝泽的儿子,蓝泽今年才多大,哪来那么大的孩子。” “那他跟蓝泽是什么关系?”白晗疑惑着问。 杨燧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问过蓝家的所有人,每个人都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我只知道他是淮简老先生的孙子,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淮简老先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很明显小昱跟她没有关系。再就是蓝泽,这我刚才也说了,蓝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所以我猜很有可能小昱是他领养的,毕竟蓝泽他爸心地好是神子界公认的。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 白晗还来不及对小昱的身世产生疑惑,就被杨燧快速转换的话题惊了一下。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白晗疑惑地看着他。 杨燧突然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说道:“说实话,跟小昱比起来,我更感兴趣你的身世,我们都认识好几天了,也就只知道你名字,我现在有一个疑惑困惑了我好几天了,就是你究竟是谁?” 白晗看着杨燧眼神中流露出的疑惑,他的表情也第一次在白晗面前变得严肃了起来。 白晗眼神闪烁着,他不是不想告诉杨燧,只是蓝泽说过他现在处境很危险,不能轻易对别人说出自己的来历和身份,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从山里来的,因为家里长辈跟淮简先生有些关系,所以暂时住在蓝家。” 杨燧听了眼神中的疑惑并没有打消,反而越加狐疑了起来,“这话是蓝泽让你说的吧,你越这么说,越证明有问题。说实话从见到你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对你的来历产生了疑惑,你说你来荣城找淮简老先生,这也就罢了,你刚才说诸祁送了你一块铜符,另外,你还跟诸家老爷子聊了一会儿。这个世界上能让诸祁送他东西的人不多,能跟诸老爷子坐在一起聊天的人就更不多了,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所以说你的来历一定没那么简单。” 白晗听完他的分析之后,心里一阵发虚,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这么聪明。 白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事到如今只有坦白了,虽然蓝泽吩咐过他,但仔细想想杨燧能住在蓝家,这就说明他算是蓝泽的朋友,应该不是外人。 白晗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杨燧见他脸上流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立马更加好奇了起来。 白晗见他点头答应之后才说:“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是一个神子,而且还来自八大家族。” 白晗的话虽然没有点明,但对杨燧来说这就已经够多了,杨燧惊讶地看着白晗,眼神中不仅透露出了不可思议,而且还有一丝崇敬。 “你真的是白家的人?”杨燧惊讶地问道。 白晗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杨燧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所以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杨燧反复打量着白晗,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白晗的每一个毛孔看穿。 “天呐……我的天呐!怪不得,蓝泽这么在乎你,诸家也待你如上宾。你原来是白家的人。”杨燧看着白晗,不停地用惊讶的语气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白晗才对他说道:“其实这没什么,早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我就不说了。” 杨燧突然一只手捉住白晗的胳膊,有些激动地说:“这没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在神子界意味着什么吗?” 白晗笑了笑说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在来荣城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神子,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存在着神子的世界。我从小就跟爷爷在山里长大,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杨燧听了又是一阵惊讶,他没想到白晗竟然真的什么也不懂,“你是说,你以前根本不知道神子的存在?” 白晗点了点头,杨燧接着问道:“那你爷爷是?” 白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白乾。” 这一次杨燧彻底被震惊了,以至于好一会儿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白晗,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天呐……白乾,没想到你竟然是白乾的孙子,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竟然跟白乾的孙子成了朋友。”杨燧突然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在白晗面前盯着他来回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他说:“你别告诉我,你已经继承了白家的天赋。” 白晗听了点了点头,这一次,杨燧脸上就没显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了,他愣在白晗面前,盯着他看了许久。 “其实我继承天赋没多久,所以我还不怎么会使用,我昨天本来想让你教教我的……”白晗还没说完,杨燧便又露出了那副惊讶的表情,“什么?你打算让我教你使用天赋?” 白晗看着他点了点头,杨燧脸上露出了震惊夹杂着兴奋的表情,很久才平静了下来, “其实蓝泽说过让我不用太心急的,他说我第一步要学的并不是如何使用天赋。”白晗接着说道。 “蓝泽没有教你使用天赋?那他教了你什么?”杨燧重新在竹椅上坐了下来,虽然他的眼神全程都没有离开过白晗。 “下棋,我每天晚上都会跟他下棋。”白晗说道。 杨燧疑惑地看着他说:“下棋?这有什么好学的?你可是白家的继承人,蓝泽第一件事竟然是你下棋?我就说他这个人有点不正常,他应该赶紧教你掌控天赋才对啊。” “蓝泽说下棋能让我专注,而且在下棋时他还会教我其他的一些东西,至于天赋,我自己也琢磨了一阵,只不过一直没什么进展而已。”白晗有些失落地说道。 杨燧看着他,突然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激动,他清了清嗓子,迟疑了一下说:“那个……你不是说打算让我教你吗?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闲着。” 杨燧说完便看着白晗,期待着白晗的回应,白晗看着他,然后说:“你如果肯教我那当然好了。” “当然肯,我求之不得呢!”杨燧说着又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不过这里可不是个好的教学地点,我们最好进屋去。” 白晗听了跟着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同走进了屋内。 “天赋这种东西其实很简单的……”杨燧一边走,一边跟白晗说着,“对于我们这种从小就使用天赋的人来说,使用天赋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诀窍可告诉你的,最重要的是,你只要对天赋有绝对的掌控力,你就能运用自如了。” 白晗似懂非懂地看着杨燧,“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掌控住天赋呢?” “怎么说呢,神子和天赋都是合二为一的存在,掌控天赋对神子来说其实也不难。比如说……”,杨燧说着突然摊开了手掌,顿时他的手心里冒出了一簇小小的黄色火焰,然后趁没人看见又迅速地将手上的火焰甩灭,接着悄悄对白晗说道:“这事可别告诉蓝泽,他不让我在蓝家使用天赋的。看见了吧,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对有天赋的神子来说其实很简单。” 两人从大厅一直往楼上走去,却看见叶凌正坐在大厅里,杨燧一见到他立马沉默了下来,直到走上楼,他才继续对白晗说:“我说的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你可以试试。” 白晗无从下手,只能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对你来说的确很容易,可是对我来说确实很难,因为我的天赋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唤醒它。” 白晗话音未落,他们身后突然悄无声息地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妨试试铜符。” 两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叶凌正站在他们身后。 “怎么是你?”杨燧问道,虽然叶凌也在蓝家待了几天,但他们俩却很少碰面,所以杨燧还不知道叶凌的身份,杨燧警惕地打量着他,对他刚才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白晗却把叶凌的话听地一清二楚,问道:“你说用铜符是什么意思?” 杨燧听了白晗的话才反应过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对啊,铜符跟天赋相连,用铜符说不定就能做到。” 杨燧说完看了叶凌一眼,但叶凌已经转过身走远了。 “你是说通过铜符我就能唤醒体内的天赋了?”白晗疑惑地问。 “有可能。”杨燧点了点头。 白晗将铜符从脖子拿了出来,杨燧让他把铜符握在手掌上,不一会儿,白晗的手背上的赋文就渐渐浮现了出来。两人见了都异常兴奋,白晗只觉得有一股热量渐渐地聚集到了手掌上,之后他便放开铜符,全神贯注地试着在手掌上点燃一簇火焰。 “记住,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将所有的意识都聚集在你要做的事上。然后……”,就在杨燧还未指导完的时候,白晗手掌上突然就冒出了一簇黄色的小火焰,白晗被冒出的火焰惊了一下,注意力放松的同时火焰便消失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要不是怕被人听见,他早就大声惊呼了出来。 杨燧站在他旁边,一脸骄傲的笑容,像是个看着学生考了满分的老教师。 “果然成功了,只是你还不太熟练,不过我相信,只要你一直练习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完全掌握天赋的。”杨燧拍了拍白晗的肩膀说道。 白晗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他来说,这一小步就已经代表自己发生了质的变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十四章 下三滥 蓝家的午夜总是很寂静,像沉在深海里的一座城堡,只是最近突然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杨燧经常半夜回到蓝家,一进门就必然要弄出一些动静来,而且每天晚上白晗都会应约跟蓝泽在书房里会面,一直到深夜才会从书房出来。 蓝家书房的那扇门一旦锁上,就能隔绝外界的所有声音,所以每晚在书房里跟蓝泽待在一起的白晗一向都听不到杨燧回来时弄出的动静。书房里布景一成不变,除了白晗第一次进书房那天之外,书房里一向都是昏暗的,比起明亮耀眼,蓝泽似乎更喜欢这种昏暗的氛围,在这种昏暗的氛围下,寂静的书房里透着一股神秘感,在永不停息的钟摆声中,白晗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棋盘,棋盘对面的蓝泽静静地坐着,眼神里凝聚着一股锐利。 “上次说到‘平权之战’,这一次再说说同样被列为神子存亡三大战争之一‘统古之战’,你既然已经把那本书看完了,对于这次战争应该也有些印象。”蓝泽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白色的棋子,动作干净利落,跟白晗不同的是他仿佛早就想好了棋路,所以几乎不会花时间考虑下一步该怎么下,这一点是白晗在下棋时最羡慕他的地方。 白晗一边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一边点头应道:“知道一点,统古之战是历史上神子与魔子之间的第一场大型战争,经历了九个月零八天,双方伤亡惨重……” 蓝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白晗说的都没错,但有一点不足的是他获取的知识几乎都来自于《神子长记》,一本书不可能把历史上所有的细节都记述清楚,所以蓝泽的任务就是告诉他书上没有的,“‘纸上得来终觉浅’,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草草的一个记载,其实仔细说起来当年这场战争参战的应该有三方,不仅仅有神子和魔子,还有许多凡子,而且内情复杂,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但这场战争所带来的后果你还是必须要知道。” 蓝泽一边白晗大致说了一遍这场战役的整个经过,说到最后正好轮到他落子,蓝泽突然把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白晗说道:“这结果就是,魔子从此一蹶不振,神子伤亡惨重,不过最明显的要属程家,在这场战争之前,八大家族中以程家势力最为庞大,而之后成程家却几乎被灭了族,只留下几个遗孤在世间,然而,也正是留下的这几点星火后来重振了程家,说起这段历史来,有一个人就不得不提了,这个人从一无所有到复兴程家,不可思议的是期间只花了短短几十年时间,而程家在他手上竟然有了更复从前的趋势,这个人就是程家后来的立家之祖:程恺,可以说程家能够从废墟中振兴而延续至今完全靠他一个人,甚至在千百年后的今天,他这个人的还在影响着程家。” 蓝泽说完后在棋盘上放下了一颗白色的棋子,白晗看了一眼他落子的位置,心里顿时一惊,蓝泽这一手将优势大大地往白棋一方拉了过去。白晗看着棋盘思虑了一会儿,然后才谨慎地放下了一颗黑子,又说道:“程家的情况我只略微在书上看过一点,书上倒是提了程家曾经差点被灭族,只是这个叫程恺的人就没提过。” 蓝泽随后快速地放下了一颗白子一边说道:“《神子长记》里不会记得这么详细,这个得在专门记载程家家族历史的书里才能找到。但程恺这个人在神子的历史上一直都是一个传奇,不仅仅是在程家,凡是略微知道一点程家历史的人都知道程家的这位祖先可不是个一般人。论天赋,曾有记载当时八大家族的八个当家人里他的实力能排到前三;论智谋,他横空出世之后一个人说服了其他五个家族,得到了这五个家族的支持后才重新建立起了程家,这一点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那几个家族都绝对不会轻易就认可他程家遗孤的身份,更不可能出手支持他;论胆识,程家重新建立的过程中他得罪的人可不少,但却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胆怯;论情义,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程家,将一个被灭族的大家族振兴,一直到寿终正寝。” 白晗听得出了神,在蓝泽的描述下他的脑海中想象出了这么一个英雄一般的人物,以至于之后的几步棋都没有仔细思量,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局面已经岌岌可危,白晗迟疑了一会儿将黑子放下,却并没有挽回多少情势。 蓝泽见了突然将停在棋盘上空的手收了回去,说道:“算了,这一局算平局吧。” 白晗看着他一挥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撤走,白晗知道他是在让自己,毕竟这几天以来蓝泽还从来没输过,但白晗却并不知道他让自己的原因,因为之前蓝泽从来没让过自己。 “这几天下来你已经进步了很多,不论是棋术还是对棋局的专注。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蓝泽说着站起身走到长桌前,看了上面的摆钟一眼,指针显示现在时间刚好是十二点二十分。 “对了,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是说……有没有得到铜符的感应?”蓝泽将棋盘收好后突然转过身看着白晗问道。 白晗听了有些迷茫,因为他也不知道铜符的感应会是什么,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如果要说这几天自己身上发生的特别的事,他倒是想到了一件,犹豫了一下,他便对蓝泽说道:“这几天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也不知道跟铜符的感应有没有关系。” “什么梦?”蓝泽问道。 白晗便把之前做的几个梦告诉了他,最主要的是他昨晚做的一个梦,那是他梦到的最清晰真实的一次。在梦里,白晗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一片黄色的花海里快速穿梭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追赶着他。这一次白晗看清楚了梦里的环境,那是一片广阔无比的花海,除了一片黄色,不远处还有红色,紫色和其他的颜色,远处有高高的山峰的影子,但他看的最清楚的还是眼前的那一片黄色花海,那种花白晗从来没见过,花株长得有半人高,叶子有成人的手掌大,每株花的花茎笔直而上,在最顶上才开出一朵大大的黄色的花,花瓣大概有五六朵,中间的花蕊黝黑,随着花株被风吹动而轻轻摇摆着。 除此之外,白晗似乎还能感受到梦里的人的心境,他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正在急迫地逃跑,而他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渐渐在逼近,那种感觉对白晗来说太深刻了,直到从梦里醒过来,那种压迫感还残留在白晗的脑海里久久无法褪去。 蓝泽听完后表情有些凝重,白晗疑惑地问他:“你觉得这会是铜符给我的感应吗?” “很有可能,毕竟以梦境的形式给你传输感应最简单明了。你还记得梦里的那些场景具体的样子吗?”蓝泽又问道。 白晗皱了皱眉头,努力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其他的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昨晚那片黄色的花海却记得特别清楚。” 蓝泽突然走进书架间,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出来,白晗看着封面上写着《奇花异卉详记》,蓝泽把书打开,在里面找了一会儿,然后把书放在白晗面前问:“是不是这种花?” 白晗看着上面有一幅画,画里是一片矮小的灌木,灌木上长着黄色的花朵,旁边写着“黄鹤翎”,白晗摇了摇头说:“不是这种,那种花的植株很高,大概有半人高,有的甚至高过了人,而且花朵很大,但却没有这么多花瓣。” 蓝泽又把书往后面翻了翻,然后开始让白晗看着书一页一页地查找着,白晗将书往后翻了三四十页,仔细看了上面记载的每一种花卉,但都没有找到符合他记忆中的那一种花,直到他又翻过一页后,他突然一眼就注视到了书页最上方的一张花卉图,因为那张图里的花正是他梦里见过的那种。 “就是这种花。”白晗指着书上的花激动地说,他看着图旁边记载的一堆文字,这才知道这种花叫“黄蜂菊”。而且文中记载,这种花是一种毒性很强的植物,非常稀有。 “这种花并不常见,你确定见到的是这种花?还有,你梦里的那个地方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还记不记得?”蓝泽看着白晗问道。 白晗仔细想了想说:“绝对没错,至于梦里的那个地方,我只记得周围好像有山,然后四周都是一片片各种各样的花草植物,像是一片花园,但比普通的花园大了很多,倒像是一片种花的田地。” 蓝泽听了突然皱起了眉头,脸上突然露出了一起诧异,随后又快速恢复到了平静,他看着白晗说道:“你先上楼吧,我再好好想想,有什么线索再找你。” 白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从书房走了出去,从楼上一直到楼下他都在想,自己做的这个梦真的会是铜符给他的感应吗?就算是,那这又说明了什么呢?而且从蓝泽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在瞒着自己。 白晗带着疑惑上了楼,过了许久才缓缓睡着,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窗外面的天才刚刚亮起来,蓝泽站在房间里看着他他。白晗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蓝泽将手上的一叠照片递给了他说道:“这是我根据你的描述找出的几个地点,你看看有没有你梦中的那个地方。” 白晗拿起照片一张一张地仔细看过去,看到第三张的时候他突然全身一震,顿时困意全无,对蓝泽说道:“这张图片里的场景跟我梦到的地方太像了。” 蓝泽从他手里拿过图片看了一眼,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这是程家的花田,我果然没猜错。” “程家?”白晗的困意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已知的关于程家的所有信息,他记得程家钟爱旁门左道,行事作风一向被外界冠称阴险毒辣,据说是八个家族里名声最不好的一个。 “你确定是这里么?”蓝泽又问了一遍。 白晗这时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敢确定。” 蓝泽突然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然后对白晗说:“你继续休息吧,我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蓝泽从白晗的房间走了出去,白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他有什么事需要好好想想,难道是因为程家? 白晗此时一点困意都没有了,他躺在床上看着雪白明亮的天花板,思绪被刚才发生的事搅地一片杂乱。 一直到中午,白晗刚吃过午饭,就被管家勺子匆匆叫去了书房。 白晗到了书房之后才发现除了蓝泽以外,还有其他两个人在,一个是杨燧,另一个是叶凌。 白晗走进书房后,蓝泽让他坐了下来,白晗便挨着杨燧坐了下去,然后蓝泽便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个在蓝家待了几天,应该都相互打过照面了,也应该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蓝泽说完看了叶凌一眼,说实话白晗的身份被杨燧知道是他意料之中的一件事,但他没想到的是,叶凌竟然也很快就猜到了白晗的身份,所以在几天之前跟叶凌的一次简短的谈话中,蓝泽并没有向他否认白晗的身份,因为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蓝泽已经初步确定了叶凌是一个可靠之人,在白晗的身份上,与其找其他理由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承认,这样倒也省了很多麻烦。 杨燧这时突然凑近白晗耳边悄声对他说道:“我前几天才知道,对面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叫叶凌,是叶家来的。” 白晗听了立马惊讶地打量起对面的叶凌来,这时蓝泽突然又对他们说道:“几个月之前我父亲突然离开了蓝家,从此音信全无,而就在最近,我突然得到一条消息,知道他很有可能就在程家附近,所以今天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杨燧本来有些困倦,一听到蓝泽请他帮忙立马就来了精神,正襟危坐一番然后笑着说:“你要我们帮你什么尽管说,我杨燧一向为朋友两肋插刀眼都不带眨的。” “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去程家一趟!”蓝泽说完看了众人一眼。 白晗眼中满是迷茫和震惊,而杨燧则眼神闪烁,一点也没有刚才信誓旦旦地要为蓝泽两肋插刀的样子,反而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三人中只有叶凌依旧保持沉默着,他看着蓝泽,眼神平静如水。 “你要去程家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干嘛要带上我们?”杨燧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程家知道,你们也知道程家老宅附近戒备森严,我如果带着大把蓝家人过去,还没到程家就已经被拦下来了。”蓝泽说道,眼神里一片深邃,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你带我们去有什么用?还有,就算淮简老先生真的在程家,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吧,一定要亲自去看他一眼才放心吗?”杨燧又问道,跟刚才比起来,他似乎已经改变了想法,不大想帮蓝泽这个忙。 “第一,你们一个是杨家人,一个是叶家人,就算到时候我们被程家发现了,也可以假称路过,就算程家要怀疑,他也不会同时对三个家族的人怎么样。第二,我去程家并不只是见我父亲一面,因为我怀疑他在前不久就已经去世了,我是打算替他收尸去的。这样解释算不算合理?” 三人听了蓝泽的话,除了白晗之外,其他两人都感到十分惊讶,特别是杨燧,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就已经表明了他心中惊讶的程度。 “你说什么?淮简老先生有可能已经死……我是说离开人世了?”杨燧不敢相信地看着蓝泽。 蓝泽神情冷静,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他看了一眼其他人,说道:“这也是我亲自去程家的原因之一,我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走了。” 杨燧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白晗看着他,正等着他回应蓝泽时,对面的叶凌却突然开口说:“蓝家治好了我的伤,正愁没处感谢,既然欠了蓝家人情,况且是为了淮简先生,只是去程家一趟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杨燧听了叶凌的话立马回过神来,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作为蓝泽的朋友,这种事当然少不了我。而且我知道,你之所以不动用蓝家的人就是怕族里的叔伯兄弟知道,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你放心,我虽然不是蓝家人,但就算是为了淮简老先生,这个忙我也一定要帮。” 白晗听他们两人说完后看了蓝泽一眼说:“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也没问题。” 白晗说完看了杨燧一眼,奇怪的是杨燧竟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白晗便轻声向他问道:“你想什么呢?” 杨燧立马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蓝泽这时却突然对杨燧说道:“杨燧,我们四个人之中只有你去过钟阁镇和程家老宅,所以你应该对程家的情况最熟悉。” 杨燧猛地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去过程家的……也对,你是蓝家当家人,当然知道我们家跟程家以前是什么关系。” 白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问杨燧:“你怎么了?” 杨燧看了蓝泽一眼,从蓝泽坚定的眼神中他便知道,自己今天是非说不可了,于是便对他们说道:“其实杨家以前跟程家关系挺不错的,我小时候还跟大人一起去过程家玩,不过说起这个程家来,我是打心眼里就不舒服。”又怕白晗对程家不了解,所以又把程家的情况详细地跟白晗说了一遍,“这个程家啊,每个神子都知道它是八大家族之一,但能把程家的历史清清楚楚说出来的,恐怕八大家族里的人也没几个。程家作为神子界最古老的八个家族之一,它所经历过的劫难比起其他几个家族来要多得多。程家鼎盛的时候曾有八大家族之首的势态,就连蓝家都要让他们三分,不过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一千年前,程家经历大劫难,之后几乎全族覆灭,幸得家族旁系中留下零星几个的遗孤,这其中就有后来程家的建家人,大名鼎鼎的程家复兴人:程恺。这个人在程家经历劫难的二十多年之后横空出世,他自称程氏遗孤,一边重整程家零散的势力,一边向其他七大家族提出重建程氏的要求,那时的几大家族都还对他的身份有疑虑,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七大家族中有五个都认可了他的身份,甚至有三个家族或真心或有目的的向他伸出了援手。但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伸援,居然酿成了亦福亦祸的局面。因为从那过了十五年后,程家突然以一个大家族的身份回归,不仅重回八大家族,其实力之强与没落前不相上下,甚至有更胜从前的趋势。程家的兴起,让其他家族惊讶不已,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探究其背后的秘密,却在之后的百年里一无所知。直到几百年后程家出现了第一次内斗,那一次内斗,让一些失去权利的程家人一气之下出走程家,并且四处泄露程家崛起的秘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几百年,每隔几十年程家就会发生一次内斗,如此分分合合一直到了现在。至于程家的崛起之术,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原来千年之前,程家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崛起,是因为程家突然习得了一些旁门左道之术,以毒、蛊、惑为主,程家秘密研究出各种狠毒又邪门的秘术。渐渐的,程家开始脱离原来的正族轨迹。八大家族里,向来都是以血缘来定亲族的,而程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里面的人渐渐变的鱼龙混杂,地位与能力挂上了勾,甚至是来历不明的神子,只要有实力,在程家挂一个名,都可以算是程家的族人,再加上程家越来越喜欢研究诡异恶毒的东西,用的手段也越来越卑劣,其他七大家族为了自家的名声便都渐渐跟它疏远了起来。甚至在有几百年时间里,七大家族一直为是否把程家驱逐出八大家族之列而争吵不休。虽然后来程家并没有被除名,但却一直是八大家族里最边缘的一个存在,神子界普遍称之为“下三滥程家”。”杨燧顿了顿看着其他人说道,“虽然以前杨家跟程家关系是不错,但近几年我们也渐渐疏远他们了。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程家尽干那些恶心人的事呢。”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知道程家的一些秘密?”蓝泽突然看着杨燧问道。 杨燧听了,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个画面,让他情不自禁的干呕了一声,然后摆出嫌弃的神色说道:“说实话,程家养养花草倒还好,练练毒养养蛊倒没什么。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习惯了。只有一件事,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程家有一种蛊虫,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把蛊虫放在人体内养,以毒养蛊,以蛊练尸,在程家养了一群恶心的蛊尸。” “蛊尸?”白晗听了全身一震,没等他说完就插嘴打断他,“不会是跟僵尸差不多的那种吧?” 杨燧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凡子们想象中的那种僵尸,他们养的蛊尸可恶心多了,不仅全身腐烂,而且力大无穷。” “你说你去过程家我倒信,但这些东西都是程家的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蓝泽疑惑地看着杨燧。 “我当然是亲眼见过了,要不然你以为这些都是我编的啊!当年我才十四岁,我跟着我们家老爷子去程家拜访的时候,程家的老爷子为了跟我们显摆显摆自己家的实力,带着我们看了好多东西呢,这种蛊尸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程家才刚开始养那东西,听说还没研究成功,虽然只是个样本,但我就看了一眼却也恶心地好几天都没吃下饭。不过这都过去差不多十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家把那些东西弄得怎么样了,我就希望我们这次去程家最好别碰上那种东西。”杨燧说着看了蓝泽一眼,蓝泽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却并没有开口质疑。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叶凌似乎对杨燧说的那些并不感兴趣,突然对蓝泽问道。 蓝泽立马说道:“尽快,程家住的钟阁镇离荣城不算太远,如果现在出发,我们天黑前我们应该就能赶到那。” 叶凌听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书房,杨燧看着蓝泽问道:“你是说我们今天就去?” “这件事越快越好,早去早回。你们简单地带上一些行李,我估计至少要在那待两三天。”蓝泽说着看了白晗一眼。 杨燧似乎还有些顾虑,但已经答应的事他也不能反悔,于是便和白晗相继都走出了书房。 众人都离开之后,蓝泽一个人站在书桌前,书房的门又自动关上了,这时小昱从书架间走了出来对蓝泽说道:“你确定要去?” 蓝泽转过身来看着小昱,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我一定要亲自去确认,如果他真的走了,我一定会把他的遗体带回来的。” 小昱看着蓝泽,迟疑了一会儿说:“能不能不带上白晗?” “他很重要,只有他能感应到他的位置,所以我必须带上他。” 小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了书架里,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来,然后席地而坐,开始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刚才的谈话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蓝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书房,这个决定虽然是他匆忙之下作出的,但他要寻找淮简的决心却已经在心里盘旋了许久,所以即使知道可能有危险他还是要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十五章 钟阁镇 程家的位置离荣城并不远,在湘鄂两省的交界处,有一个叫“钟阁镇”的古镇,四面环山,民风淳朴,程家就在这座镇子矗立了上百年。 程家是八大家族中最动荡的一个家族,从离开荣城开始,程家就从来没在一片土地上立家超过三百年。一千多年来,程家是迁移宅址最多的一个家族,直到将近两百年之前程家到了钟阁镇,才一直停留至今。 程家势力广泛,主要集中在两湖地区,而不起眼的钟阁镇则是程家的心脏所在。 白晗四人先坐火车,再搭大巴,六七个小时之后才辗转到了钟阁镇。 一路上,除了杨燧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大愿意说话,蓝泽心事重重,叶凌大部分时候都在闭目养神,可能是杨家以前跟程家走得近的关系,所以他似乎对程家的情况十分熟悉,而且一点也不比蓝泽知道的少,所以在白晗向他问起程家的时候,他对程家的描述才会十分细致,从杨燧口中,白晗也对程家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程家老宅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里,但因为势力庞大,族里旁系众多,其势力深深渗透进了九州的每一个角落。钟阁镇地处两省交界处,离洞庭湖并不远,位置虽然偏僻,但民风淳朴,景色秀丽,四周群山环绕,大大小小的道路四通八达,所以钟阁镇也算是大山深处的一个繁华之所。 程家老宅虽然在钟阁镇,但主要的权力中心却在另一个地方:武汉。这是因为程家的大部分权力现在都由程家二爷掌控着,而程二爷从小在武汉长大,所以接管了程家的大部分事宜后,他就渐渐将程家的权利转移到了武汉。 程家老宅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如此受关注完全是因为程老爷子。程老爷子自小在老宅长大,年轻时虽然也在外出过一些风头,但终究离不开老宅,不仅如此,就连除了程二爷之外的一众子孙也被他强制留在了老宅居住。作为程家的当家人,程老爷子虽然把大部分权力交给了程二爷,但他在的地方才是程家真正的中心,程家真正的根基也仍旧还是老宅。至于程二爷,他虽然带走了程家大部分的人力,也已经掌权几年,但只要他没有正式成为程家的当家人,他所在的地方也只能算是程家伸出去的一只触手。 至于程家下一任的当家人之争,早些年程老爷子身体健朗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到了近几年却已经愈演愈烈,程老爷子精明一世,自然对这些事一清二楚,只是平时充耳不闻,就算听到了什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思也越来越深沉,一直到现在,关于下一任当家人的事他仍旧绝口不提。 程家注重血统,当家人不仅要男丁,而且必须是近亲。程家家族旁系众多,但真正有资格被选为当家人的却很少,而程老爷子这个人又极度排外和自私,所以很久之前就已经表露过他的接替人只会在自己儿子中选择。程家族里虽然有众多异议和不满,却也只能迫于程老爷子的威势勉强答应。 程家老爷子膝下一共四子一女,这五个孩子都有一身说不完的故事! 长子程钟,早年在外游历,跟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凡子女人相恋,并生下一女,程家家规严明,尤其注重血统,虽然看在长子嫡孙的份上默认了这份选择,但从此之后这位程大爷就在程家失了势,就连膝下的孩子在程家也最不受重视,更可惜的是在五年前这位程大爷就和爱妻双双因病亡故了。 次子程锋,也就是程二爷,他是程家除长子外程老爷子最看好的一个继承人,只不过这位程家少爷自小做事雷厉风行,而且心狠手辣,手下收的也都是一群阴险狠辣之徒,虽然为奠定程家如今的地位做了不少事,但名声却一直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程家的这位二爷如今四十多岁了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这也是程老爷子对他最不满意的一个地方。 程老爷子的第三子就与上述两个不同了,他从小乖巧听话,对程老爷子的命令无一不从,而且为人处事也处处圆滑,不仅在程家颇受推崇,在神子界也很有人缘。最重要的是他膝下有好几个孩子,而且个个聪明伶俐,深得程老爷子喜爱。 程老爷子第四个孩子也就是唯一的那个女儿,如今人称程四姑,自小聪明伶俐,人也十分漂亮,她的经历在神子界更是一段传奇,几年前,她嫁给了八大家族的苏家的大少爷,只可惜这位苏家大少生性风流,让这位程小姐伤了不少心,最后一气之下竟然离婚回了娘家。 再说到程老爷子的小儿子,这位程五爷是程家最特殊的一个存在,他从小寄养在别家,听说是因为他并不是程老爷子的原配所生,而是在外留情的结果。他在外长到十八岁才被接回程家,虽然是爷的地位,却从来不摆爷的架子。如今三十几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特别的是他本人从来不待在程家,听说现在在一个中学里当老师。 “那依你看来,程老爷子会选谁当接班人呢?”白晗突然打断了杨燧的话问道。 杨燧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仔细想过,于是便分析着说道:“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总不过是程二爷程三爷程五爷三个人中的一个,程家大爷么,别说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就算他现在还在,恐怕也不会是他。至于程四姑,她是个女人,又出过嫁,以程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不会选她。二爷三爷五爷中,其实我最看好的是程三爷,他人缘比二爷好,能力又比五爷强,最重要的是他有好几个孩子,这一点是谁也比不了的,要知道程家可是最看重传宗接代的。” 白晗听了却有些疑惑,问道:“可你刚才不是说程老爷子已经把程家大部分权力交给程二爷了吗?他难道不应该是最有可能接任当家人的一位吗?” 杨燧听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时旁边的蓝泽却突然开口对白晗说道:“这就是程老爷子的高明之处,程二爷虽然这几年是程家的掌权者,但实际上程家的掌控权还是在程老爷子手上,从外看,程二爷最受器重,从内看,程三爷最受喜爱,所以最终程家的权力交给谁,完全由程老爷子一句话决定。” 杨燧听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错,程二爷这个人手段太过毒辣,这几年得罪了不少人,虽然能力不错,但树敌太多对程家来说并不是好事,这一点程老爷子比谁都清楚。程三爷是得宠,但能力上不及程二爷。至于剩下的那位程五爷,他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向也没表露过什么野心,而且跟程老爷子关系不算太好,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概率最小的一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选来选去都是程老爷子的孩子,最后程家的大权还是落在程老爷子这一脉上。” 杨燧说着看了蓝泽一眼,似乎略有顾忌似的,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几年来,八大家族里绝大部分的当家人之选都从公变成私了。” 蓝泽看了杨燧一眼,杨燧似乎有意躲开了他的视线,蓝泽突然接着他的话说道:“这是大家族里不可避免的,如果从旁系中选当家人,可能会使权力旁落,如果从直系中选则又显得不够公平。所以现在的其他几个家族里,当家人都竭尽全力地在培养自己的孩子,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孩子成为家族里最优秀的一个,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位子传给他了。这其中虽然有些私心,但也因此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纷争。” 杨燧没想到蓝泽竟然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刚才还在担心自己那番话可能会被蓝泽多想,毕竟蓝泽也是以这种方式当上蓝家的当家人的,但听完他的这番话,刚才的顾忌此时才完全打消了,“这话倒没错,想想以前几大家族选当家人的时候,为了当上当家人,谁不使点手段,到头来还不是有权势的那几位里选一个,除非真正能力出众,否则地位平平的人根本就没希望。想当年,几大家族里为了争一个当家人的位子内斗流血的事数不胜数,就拿杨家来说吧,杨家是八大家族里第一个实行‘选贤制’的,从代代相传到选贤举能,本来以为会更公平,谁知道却是更加不公平,而且每次还白白流血流泪,弄得整个家族动荡不安。” 杨燧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时周围又平静了下来,叶凌沉默着看着车窗外快速流走的风景,蓝泽抬头往车厢里的人群看了一眼,白晗听了杨燧的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人到达钟阁镇时已经到了傍晚,天虽然还没暗下来,但太阳已经躲在了山下。杨燧背着一个大旅行包走在最后,因为包太重而汗流浃背。 其他人的行李都不多,蓝泽用一个包就装下了其他三人的行李,只有杨燧一个人背了一个大旅行包来。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白晗看着杨燧背上鼓鼓囊囊的那个大包疑惑地问。 杨燧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得意地说道:“没什么,都是一些出门必需品!特别是来这里,有些东西更要带足。” 白晗不明就里,他们跟着蓝泽走进古镇,虽然已经是傍晚,但由于是夏天的缘故,傍晚的钟阁镇还是十分热闹,大街小巷的居所和门店不仅开着,而且过往行人络绎不绝。白晗没想到这是这么繁华的一个镇子,跟自己老家比起来热闹多了。 “钟阁镇本来一年四季也有很多游客的,再加上这里是程家老宅在的地方,所以这里也算是一个神子的聚集地,虽然跟荣城没法比,但这里也有这里的特色。”杨燧看着热闹的街道对白晗说道。 白晗听了看了看来往的行人,不知道在他们之中究竟那些是隐藏着的神子,因为从外表上看自己完全分辨不出来,自从知道了关于神子的事之后,白晗每次看陌生人都会多留意一下。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蓝泽突然停了下来,四周的行人渐渐少了许多,杨燧突然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说道:“其实钟阁镇还算不错了,难怪程家先祖要在这选址建宅。” “你从哪里看出钟阁镇不错的?”蓝泽看着他问道。 “我好歹走南闯北这么久了,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杨燧把背上的包卸下来后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们之中你最熟悉这一带,那么你应该知道程家有一片花田,专门用来培育各种花草的。”蓝泽看着杨燧说。 杨燧听了突然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父亲最近出现过的地方就是那片花田。”蓝泽说着看了白晗一眼。 杨燧听了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细问蓝泽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只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方位,钟阁镇虽然十几年来仍然保持着原貌,但杨燧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所以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片花田离镇子不远,在那边的山坳子里。说到这个,你们知道么,程家老宅的位置风水极好,正好依山而建,不仅三面背靠山,而且地势高,能俯视整个小镇,真可谓有猛虎下山之势。” 白晗听了往四周看了看,想找到杨燧口中的程家老宅,但周围的视线都被屋子遮住了大半,就算杨燧把位置指了出来他也看不到。 “你连风水也懂吗?”白晗问道。 “我不懂啊!我只是觉得程家这种大家族,建宅院,风水肯定选最好的!至于那片花田,虽然离这不远,但眼看天就要黑了,你们不会想趁天黑过去吧?而且我们还赶了一下午的路。”杨燧看了看蓝泽,蓝泽抬头看着天空,的确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看来我们得在镇上待一晚了。”蓝泽说道。 “我十分同意蓝泽的意见。”杨燧立马附和着说,“至于去哪,反正不可能去程家住,这么大的镇子,旅店肯定有。”杨燧把包重新背上,站起身朝周围探视了一番然后说,“只要我们睁大眼睛看一看,就一定能发现。” 白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们旁边的一条街道尽头,有一块灯牌摆放在石板街旁,上面亮着四个红色的大字“平民旅馆”。 他们走到灯牌前面,抬头看了一眼,这家旅店跟居民楼挨着,上下三层。外面的风格跟镇子上其他屋子一样,青石黑瓦,楼上的木窗大开着,屋檐下挂着两个暗红色的灯笼,红漆木店门大开着,一道低矮的木头门槛,上面残留着进出旅客的脚印。 旅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挽着发髻,厚重的黑发上插着一根竹筷子,一见到杨燧进门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杨燧似乎从来不怕生,即使是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也能表现的很热情,一边跟店老板热情交谈,一边开始订房间。 “我跟白晗住同一间房。”就在杨燧跟店老板交谈的时候,蓝泽突然冷不丁地在旁边插了一句。 杨燧立马回过头来看了他和白晗一眼,就连白晗也疑惑地看着蓝泽。 蓝泽的眼神十分坚定,杨燧顿了一会儿,然后对店老板说道:“老板,有没有大一点的房间?” 那个中年女人依旧笑容满面地点头回应道:“有,有!” “那我们四人要一间双人房,然后两间单人房,三间最好要挨着的。”杨燧笑着说道。 店老板把他们带上了楼,二楼一上台阶就是一间厅堂,客厅里摆放着桌椅板凳,厅堂两边各有一条走廊,老板娘带着他们往其中一条走了进去,走到最尽头,店老板打开了三间房间,两间挨着,一间在走廊对面。 杨燧跟店老板谈价钱的时候白晗已经跟蓝泽进了对面的那间房间,蓝泽把行李包放下打开了房间的窗户。白晗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两张木床床头靠着一面墙摆放着,中间隔着一个雕花老木柜,柜子上摆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木雕。 白晗看着蓝泽,犹豫着要不要问他为什么让自己跟他住同一间房间,这时蓝泽突然从窗户前回过身来对他说:“以你现在对天赋的掌控能力,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何况这里还是程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险,你跟我待在一起最安全。” 白晗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也随即打消了,这时杨燧走了进来对他们说:“东西放好了就下楼去吧,老板娘说楼下能吃饭。” 白晗跟着杨燧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叶凌也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外面的天很快暗了下来,灯光开始充斥着整座镇子,远处还能听见寺庙里敲响的钟声,在镇子最边上被一片树林覆盖着的地方,隐约有灯光透过茂盛的树木照射进镇子里,而那里就是程家老宅的位置。 晚饭之后,杨燧跟店里的其他旅客渐渐熟络了起来,几个人聚集在楼下的厅堂里打牌,听说了镇子里晚上比白天更热闹之后,杨燧似乎把这里是程家都忘记了,拉着白晗就出了旅店。 白晗还在考虑要不要叫上蓝泽和叶凌时,已经被杨燧拉着走过了一条街。 钟阁镇有一间很大的寺庙,寺庙旁边有一条夜市,在这条街上有一个戏台,台上经常会演一些戏剧,只是一些土戏,但敲锣打鼓声还是使整条街都显得很热闹。 杨燧跟白晗在人群中走动着,街上有很多店铺和小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走了一会儿之后,杨燧在一群人中停了下来,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的喝彩声吸引住了他,他往人群中挤了进去,原来里面是一个套环的摊子,在人群中间,放着一个木桩,旁边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规矩“十块钱二十个环,需要连续套中,一个不中就结束,超过今日最高纪录者有礼。”,离木桩四五米远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手上拿着一把铁圈,正一个一个往木桩上扔,木桩之上已经套了七八个铁圈了。 少年扔出手里的一个铁圈,很快铁圈准确地套进了木桩里,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白晗看了一眼那名少年,他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地注视着木桩,一只拿着铁圈的手停滞在空中,然后稍微移动一点,随后他便快速地将铁圈往木桩上一扔,铁圈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形往木桩飞去,然后很准确地套进了木桩里。 “第十一个,今天最高纪录。”突然有一个削瘦矮小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声喊了一句。 少年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刚才的动作,然后快速地把手上的铁环扔了出去。 “第十二个,今天最高纪录。”又一个铁环套进去后,那男人又喊了一声,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一片呼喊。 木桩里的铁环越来越多,一直到铁环第二十个的时候,少年手上的铁环才全部套完了。 “第二十个,今天最高纪录。”那个男人又喊了一句,然后笑着对那个少年轻声说了几句话,少年回应了他几句之后,四周的人便相继都散开了。 白晗看见那个矮个子男人把一个木盒交给那名少年时一边说:“程璟少爷,您再多来几回我这摊子都可以不用摆了。” 少年笑了笑说:“下次我早点来,这样你就只用准备我一个人的礼物就行了。” 男人点头笑了笑说:“那敢情好……” 人群散去后,杨燧便拉着白晗到了下一个摊子前,这是一个表演皮影戏的摊子,前面的板凳上坐了不少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表演。 走完一圈之后,夜色已经渐渐深了,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这些在白晗看来十分新奇的东西在杨燧眼里似乎并没什么意思,走了一圈后他就跟白晗回了旅店。 蓝泽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镇子的地图,他们回到旅店时他正把地图摊在床上看着。 “你哪弄来的?”杨燧坐在地图旁边问道。 蓝泽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地图上认真地找着什么。 地图上不仅有镇子里的大街小巷,连周围的山和路也标明了。 “我们明天先去程家的花田看看。”蓝泽说道。 杨燧听了似乎显得有些轻松,“只要不去程家,去哪我都没问题。我记得去那片花田有一条大路的。” “我们明天可不能走大路,从这里的山坡翻过去。”蓝泽指着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杨燧想了想笑着说:“也对,走大路容易被程家发现。他们要是知道你堂堂蓝家当家人到了镇子上,肯定巴不得请你去程家喝茶呢!” 蓝泽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地图,杨燧觉得没意思便独自回了对面房间。到了半夜,等白晗彻底熟睡之后,蓝泽突然走出了房间,走到走廊的窗户旁边时,他隐约看见下面墙角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晃动,然后沿着街道渐渐走远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晗暮之启赋》正文 第十六章 花田 翌日天刚亮,白晗一睁开眼睛,蓝泽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白晗打开房门,碰巧看见杨燧从对面房间走出来,而且一脸疲倦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吗?”白晗看着他问了一句。 杨燧愣了一下,随后摇着头说:“没有……” 杨燧话还没说完,蓝泽突然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吃完早饭,我们尽快去程家的花田看看。” 杨燧看了蓝泽一眼,一边用手揉着脖子说道:“昨天睡得那么晚,你怎么就这么有精神呢?” 蓝泽眼神犀利地看了他一眼,杨燧立马收到了他眼神中传递的信号,视线匆匆在白晗身上扫过之后便把刚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随后叶凌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人到齐之后,蓝泽便让他们三个下楼吃早饭去了,然后一个人进了房间。 杨燧一边哈欠连天,一边跟着他们走到了楼下,他们起的有些早,旅店里的其他客人都还没出房门,一直到他们吃完早饭上楼,整个旅店都一直静悄悄的。 再回到楼上的时候,蓝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他们回来之后,他便把计划的路线跟他们说了一遍,“我们先出镇子,然后由杨燧带路,不走大路直接从山上翻过去,到了那看清楚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其他人听完便都开始准备了起来,杨燧行李最多,白晗三人等了好久他才准备好,蓝泽看着他背上的那个大包裹说道:“我们可不是去登山……” 杨燧把包往背上推了推打断他说:“我这里面装的都是宝贝,缺一不可的。” 蓝泽听了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四人从旅店出来,直奔小镇的北面去,出了小镇,先走了一段大路,然后众人便拐进了山路里,杨燧在前面带路,众人沿着山路往一个方向走去。杨燧领路的时候就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着那片花田的具体位置,但时间过了太久,他只能隐约记得那片花田位于小镇的北面,越过一座山,山后面有一个山谷,花田就在山谷里。而程家老宅的位置刚好小镇的西面,程家家宅后面有一条大路可以直接通向山谷。 由于怕遇到程家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选择走那条大路,而是先爬上了山,在山上沿着大路的方向走。 翻过一个山包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丛,这时杨燧突然停了下来。 白晗看着他突然把背上的背包卸了下来,打开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在手掌上倒出了一些药水,然后涂抹在裸露出的皮肤上。 白晗立马闻到了一股清凉刺鼻的味道,便问他:“这是什么?” “驱虫水!”杨燧看着其他人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在山里,况且程家种的可不是一般的花花草草,那些植物大部分都是有毒的,所以在这些植物周围自然就会聚集一些有毒的动物。我这瓶驱虫水可是精心研制的,虽然杀不死那些动物,不过至少能让它们离我们远一点。” 杨燧说完把手上的驱虫水给了白晗,示意他抹一点到身上去,白晗接过瓶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出发前杨燧让他们穿上了长衣长裤。 “不过,光是衣服和药水还不够,我还带了个好东西来。”杨燧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个透明塑料袋,打开之后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这里面装的是硫磺粉,把这个系在脚脖子上,这样就不怕蛇咬腿了。” 杨燧把硫磺粉分给其他人,蓝泽拿着硫磺粉闻了闻说道:“你从蓝家拿这么多东西,勺子叔知道么?” 杨燧听了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借花献佛么?再说我拿这些东西不都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考虑么,勺子叔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杨燧看着其他人相继把驱虫水涂到了身上,一边把硫磺粉包绑在脚上一边突然自夸起来,“不是我夸自己,虽然我们四个人中,要论脑子,那肯定是蓝泽第一。但在外行走时间最长的人就是我了,这些都是人生经验,不是你们这些少爷在家就能学到的。要不是昨天赶时间,我准备的还能更充足一些。” 蓝泽看了他一眼,突然盯着他的头顶说:“经验丰富的杨少爷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呢?” 杨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不急不缓地说:“这我当然想到了。” 杨燧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顶褐色的帽子,确定自己的头发完全被帽子遮住了之后才跟其他人一起钻进了树丛里。 “我们尽量往树草茂盛的地方走。”杨燧一边在野草中走着一边说道。 白晗听了有些疑惑地问:“我们不是要防虫蚁么,怎么还要往草堆里钻呢?” “这可是程家的地盘,程家肯定在周围设了哨岗,我们往外面走太容易暴露。我可是情愿被虫蚁咬几口,也比被程家发现直接被他们用毒药毒死强。而且我们还得时刻小心这附近有没有陷阱。”杨燧说着一边用树枝在草丛中不断拨动着,像是在驱赶蛇虫又像是在试探陷阱。 四人一路顺畅地穿过了树丛,在树丛之后,他们眼前的草丛中出现了一道三四米高的铁栅栏。 白晗站在铁栅栏前往里看了看,离他们不远处果然有一片花田,各种颜色的花卉在山谷之间生长着。白晗看着花田的样子,梦中的场景立马浮现了出来,他十分确定这就是他梦里的那片花田。 “对,就是这,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白晗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想扶住眼前的栅栏,杨燧突然拉了他一把,把他往后拉了过去说道:“你不要命了!” 白晗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杨燧看着面前的栅栏说道:“这种栅栏是用极其细小的金属丝编制成的,上面不仅有毒,而且铁丝上有细小的刺头,你手往上一摸,上面的小刺就会把你的手扎破,到时候这铁丝上的毒就会随着伤口渗入你的身体里,要知道程家的人用的可都不是一般的毒。” 白晗听了仔细看了铁栅栏一眼,上面果然有许多细小的刺头,从一根根黑色的铁丝中凸出来。 “按照程家的做事风格,他们一定是将毒液用刷子刷到了铁网上,幸好只是毒而已,如果是电网就更麻烦了。”蓝泽说着站在铁网旁仔细在上面观察了一阵了。 “管它毒网还是电网,我早就料到我们在程家肯定会遇到这一类东西,所以我早有准备。”杨燧说着打开包,从里面扯出了一个铁钳。 蓝泽看着他拿出铁钳子来时一点都没感到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手,说道:“看来这次带你来还算没带错!” 杨燧一边用钳子去铰铁丝一边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没发挥出过价值一样。这把钳子是我亲自挑选的,不仅锋利耐磨,而且绝缘,不管是电网还是毒网,在我这把铁钳之下都是豆芽菜,这些铁栅栏虽然看起来编的坚固,但要开个口子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蓝泽没有看他铰铁网,而是径直走到栅栏前往栅栏里面看了看,他们的位置前面正好种了一排茂盛高大的冬青木,繁茂的枝叶刚好能遮住他们四个人的身影,但同时也挡住了他们的大部分的视线。 “你跟白晗留在这想办法弄个能进去的口子,我跟叶凌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进去。”蓝泽说着看了叶凌一眼,叶凌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蓝泽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两个便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分散着离开了。 白晗站在边上看杨燧握着铁钳一根一根地铰着铁网上的铁丝,不时警惕地往铁栅栏里面看去,虽然冬青树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但他还是能够看到远处有一簇高大金黄的花田,跟他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让杨燧没想到的是这些铁丝看着细但实际上非常牢固,他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开一个口子,却没想到手铰麻了也才只铰断了几根。杨燧把钳子放下,甩了甩手,头顶的日头渐渐强烈了起来,汗液渐渐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杨燧呼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小瞧它了,没想到这铁丝还挺硬。” 白晗见他辛苦,便提出替他一会儿,杨燧点了点头把钳子递给了他,然后叮嘱他说:“你小心点,千万别被铁丝刮破手。” 白晗点了点头就接着他没铰完的开始铰起来。 此时太阳渐渐到了头顶最中央的位置,两个人窝在草丛里又热又闷,而且硫磺粉的味道混着花田里的各种花香弥漫在他们周围,闻久了他们便觉得有些头晕起来。 许久之后,叶凌突然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白晗跟杨燧听见树丛里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野兽,直到叶凌露面他们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倒是出个声啊,整天闷声不响的,又不是哑巴!”杨燧看着叶凌抱怨了一声。 “蓝泽还没回来么?”叶凌看着他们问道。 白晗冲他摇了摇头,然后便跟杨燧继续铰着铁丝网。 过了一会儿,蓝泽也回来了,刚好这时杨燧把最后一根铁丝铰断,把一块铁网拉开后,铁栅栏上便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人钻进去的口子。 “有什么发现没有?”蓝泽看着叶凌问。 叶凌听了便说:“往这边沿着栅栏一直走,尽头是一块峭壁,石壁被打磨的很滑,而且可以看出上面被人工培育了青苔,所以很难越过石壁进去。除此之外,整座山谷里面遍布了小木屋,应该是平时打理花田的工人休息的地方,但也有可能是程家设的哨岗,只有一个地方除外。”叶凌说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有一处高地,那上面有一座屋子,如果没猜错那里应该是花田的控制中心。” 蓝泽听了点了点头说:“我这边一直走能走到园子的大门,那里设了哨卡,也有不少人守着。至于你说的那个高地我也看到了,而且从我的视线上能看到在高地下面停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货车,所以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杨燧这时把铁钳扔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说这么多干嘛,还不如直接进去看个清楚,咱们不是来找人的吗,不进去怎么找。” 杨燧说完便往铁栅栏里钻,速度之快以至于蓝泽想拦都没来得及,杨燧钻进去之后朝他们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蓝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白晗和叶凌,犹豫了一下说:“白晗,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叶凌你留在这接应我们,一旦有什么情况你就立马躲起来。” 叶凌看着蓝泽,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随后蓝泽和白晗便相继钻进了栅栏里,叶凌则一直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白晗进去后看了站在外面的叶凌一眼有些担心地问:“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行吗?” “他能照顾好自己。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进去找人。”蓝泽话刚说完,杨燧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茂盛的冬青木树丛中,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对程家的恐惧此时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的他只有冒险的兴奋感。 杨燧穿过冬青木丛往花田里看了看,这座山谷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可能是记忆有些模糊的原因,它也比杨燧记忆中要大得多。山谷被分成了许多块,每一块土地上种着一种植物,各种各样的植物使整座山谷呈现出一片生机蓬勃的样子,但了解程家的人都知道,那些植物大部分都有毒。 杨燧看着面前整片花田,各种植物的气息混合扑面而来,使他的头晕又加重了一些,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想往花田深处去探索的心情。 蓝泽和白晗也钻进了冬青木丛中,三人躲在树丛中观察着整片花田的情况。 花田里除了植物以外,还有许多正在各片植物中劳作的工人,花田里的道路上还不停有作物车来回行驶着。 “你确定淮简会出现在这?”杨燧看着花田疑惑地问。 白晗想也没想便接过话十分坚定地回答他:“我确定。” 杨燧听了回过头看了蓝泽一眼,然后又疑惑地看着白晗问道:“你说什么?” 白晗这才想起来他们并没有把铜符感应的事告诉杨燧,他看了蓝泽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杨燧。 “我确定!”蓝泽目不转睛地看着花田,用跟白晗一样坚定地语气说道。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杨燧问道。 蓝泽往那片黄色的花田看了一眼,然后说:“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从他们周围的冬青树丛到那片黄蜂菊花田并不远,而且沿着树丛一直往里走,中间穿过一片南天竹丛就到了。 三人沿着冬青树丛悄悄地往里走,在靠近一大丛南天竹的位置四下观察了一阵,确定周围没人时才钻进了南天竹丛中。穿过南天竹丛,又躲开了几个工人的视线,他们终于到了靠近黄蜂菊种植区的位置。 三个人悄悄地到了那片黄色的花田下,恰好那里有一片洼地隐藏在高大的黄蜂菊植株下,蓝泽让杨燧和白晗躲进了洼地里,然后问白晗:“大概在哪个位置?” 白晗看了看四周,回忆了一下梦里的情景,然后指出了一个方向,蓝泽点了点头对蓝泽说:“你照顾好白晗,我进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等一下!”杨燧突然叫住了他,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口罩和一双手套扔给他说:“以防万一!” 蓝泽拿着东西点了点头就匆匆钻进了花丛,杨燧和白晗仔细地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现在正躲在黄蜂菊和南天竹的交界处的一处洼地里,黄蜂菊有半人高,而且花叶硕大,他们蹲在花丛下,正好还能躲躲太阳。而且这个位置又偏僻不易让人发现,还能看到山谷里的一部分情况,另一边的南天竹虽然不高,但枝叶茂盛地正好能够遮挡住他们的身躯。 白晗跟杨燧一样闻了周围花草的味道之后头也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下意识摇了摇头,杨燧看了把口罩递给他说:“看来是不戴不行了。“ 白晗戴上口罩后,虽然还是能闻到那种各种味道混合的气味,但已经减轻了一些。 蹲了一会儿后,杨燧实在按耐不住了,他站起身,弓着身子往外面看了看。 “蓝泽干嘛去了?不知道他找到人了没有,说来也奇怪,淮简老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蓝泽到底从哪得到的消息?”杨燧疑惑着说道。 白晗低头看着地面,眼神闪烁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 杨燧看着四周一片寂静,也没有花田的工人在周围作业,而且这个位置离哨站也有一些距离,于是他的胆子便慢慢大了起来,突然对白晗说:“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蓝泽的消息。你在这待一会儿,帮我看着行李。” 杨燧说着放下包,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就猫着腰快速往花丛里钻了进去。 白晗本想拦住他的,但杨燧已经一溜烟钻进了花丛中,白晗又不敢大声叫他,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在黄蜂菊的枝叶中渐渐消失。 白晗蹲在原地,紧张地观望着四周,心里思忖着,万一被人发现了自己该怎么办。一边又期盼着杨燧或者蓝泽能快点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白晗蹲在原地,连移动一根手指也小心翼翼的,不远处时常传来车子开动的声音,还有机器声,混杂着微弱的人声。 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大声喊叫着,白晗微微抬起头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杨燧正跟几个人打斗着,杨燧一边跟他们缠斗,一边往这边跑过来。 杨燧的身手明显比那几个人好,摆脱他们游刃有余,那几个人被杨燧打了几下不仅没罢休反而追的更紧了,杨燧在不同的植物丛中流窜着,眼看着杨燧离白晗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突然杨燧一个猛子扎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那几个人自然也跟了进去。 白晗看着杨燧跟那几个人一起进了灌木丛,心里不禁为他担心了起来。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快速地往这边聚了过来,白晗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会被发现的,正在他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黄色的花田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白晗被吓了一跳,屏住呼吸看着花田,直到蓝泽突然从花田里钻了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杨燧呢?”蓝泽摘下口罩问道。 “杨燧刚才说去找你,然后就被发现了,他被几个人追着躲进了那边的灌木丛。”白晗连忙说道。 蓝泽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恼火地说:“我就知道他会惹事。” 蓝泽往灌木丛中看了看,里面灌木一片一片的响动着,而且不时传来人的惨叫声。 “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晗问,隔着口罩他的声音闷闷的。 “别着急,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被程家的人发现而已。”蓝泽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发出却仍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镇定自若。 这时靠近他们的那片灌木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蓝泽警惕地盯着那里,突然杨燧从那片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一身狼狈。 “总算把他们甩开了,幸好本少爷聪明!”杨燧一边隔着口罩喘气一边甩了甩身上的树叶,看到蓝泽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惊讶,“你刚才去哪了?让我一通好找。” “反正不是很程家人玩捉迷藏去了。”蓝泽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了过来,有些气恼地说。 杨燧听了讪讪地笑了笑说:“我就是出去转了一圈,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发现了。看来我们得赶紧离开了,找淮简老先生的事得再从长计议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