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西流》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你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 * * * * * * * │ │ * * * * * │ │ <==== 梅妃*== 整理 *==<<<<<< │ │ * * * │ │ * * * * │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自序 自序 有一天,偶然有一个机会,我读到了杰克?lún敦的著作《野xìng的呼唤》和《雪狼》,浪漫的笔调勾起了我对北方生活的遐想。荒原动物与人类的情感的变化被细腻地书写了出来,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于是,我打算冒昧地为杰克?lún敦将这两篇精彩的故事续写下去。 虽然我并没有在北方生活过,但我可以借助先人的描述,并发挥自己的一些想象将它表述出来。以下是笔者对故事的整体概述。 (上接《雪狼》的情节)学会了爱和感恩的雪狼来到了司各特的家乡南方的旧金山的希埃拉?伟斯的宅邸,并愉快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早就看上了他的曼纽尔趁他的主人不在时,设法拐骗了他,并将他卖回阿拉斯加。重逢艰苦的生活使雪狼对人类开始失去信心。几经风雨,他对人类的爱就像含苞yù放的花被无情地折下,留下的只是愤怒。 丢失了雪狼的司各特趁着工作的需要来到阿拉斯加寻找雪狼,却遇到了重重的困难。而此时的雪狼则意外遇到了原本是南方家狗的巴克,以及他的生母杰茜。由于他们给当地的一些村庄造成了一些麻烦,当地政府下令捕狼。 于是,“我”作为未来一个荒原一样的世界里的生物学家出现了。“我”为了提取狼的基因样本,不惜冒险靠近他们。在一次捕狼行动中,“我”冒死救了他们,这使得“我”与他们的感情得以建立。经过几次与行动小组的争斗,“我”带着雪狼和巴克来到了育空河的岸边。 春风吹动了育空河的冰,“我”将他们放在一条小船上,希望春水能将他们东下带到育空堡,自己往西行。没想到阿拉斯加州的春水是向西流的,“我”又碰到了他们。后来遇到饥荒,没有食物。好在司各特找到了我们,我们得以离开。雪狼和巴克又回到了温暖的南方。 主要人物: 雪狼 巴克 威登?司各特 埃丽斯 曼纽尔 约翰?桑德 “我” 我把“穿越物种界限的爱”定为整篇小说的主题,同时也希望自己对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能表现得入木三分。 卷首语 卷首语 永别了,荒原 ¬¬献给杰克?lún敦《雪狼》的赞歌 我站在阿拉斯加积满冰雪的悬崖之巅,凝视着眼前一马平川的广袤荒原,飞雪朦胧了我的双眼。永恒的酷寒仿佛是大地的诅咒,让这片原野沉睡在生与死的边缘。 我嗅了一下雪的味道,不禁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滚滚的咆哮像是狂风卷起了的北冰洋的巨浪,展开了崖转石万壑雷的豪情。 不知几时,荒原稀疏的草丛里,掠过我奔腾的身影,猎取着牺牲者慷慨的馈赠。但是,我却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是这个小小的错误,把我推出了深渊,我的灵魂好似生了火的荒原,赫然间点燃了零星的生机。那是一个夏天我清楚地记得,暖风夹杂泥土的清香,摇曳着发青的草。我伏在营地上,追索着新生的蛛丝马迹。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渐渐远离了荒原。 少顷,北风熄灭了短暂的夏天的火焰,命运再次将我推向荒原的中心。我所面对的,是一个比我还可怕千万倍的畜生,榨干了的灵魂里没有一丝的水分和悲悯。我陷入了他设计的游戏里,被关进那yīn冷、黑暗、又潮湿的铁笼,肮脏的虫豸爬满了我的全身,腐败的气味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我咆哮着,咆哮着,愤怒地扑向挑战者,庞大的身体将他们压倒在地,一次又一次。浑身的疥疮像盛开的雪莲,淌出殷红的血液。多少次了,育空河那砭骨的激流冲刷着我带血的绒毛;多少次了,那圣洁的星空将我丢弃在无情的荒原! 睡梦里,我常梦见,梦见有人轻轻地我摸着我冰冻的脊梁,很细腻,很温暖。我还梦见有人轻轻地摩擦着我冻伤的双耳,很舒畅,很温柔。 而如今,我伫立在崖边,向着洞黑的雪夜长啸一声或许没有人能听懂,但这确实是出自我内心的告白: 永别了,荒原!当北太平洋的海冰在阳光下闪耀金光,落基山脉的积雪汇成汩汩的春流,印第安人升起新年的篝火,南方的冬天就会结束。 永别了,荒原!当密西西比河上的落霞同归燕齐飞,五大湖的春水与长天一色,千万条渔舟亮起星星之火,响起欢喜的歌声,南方的春天就将开始。 永别了,荒原! 引言 引言 当我提到阿拉斯加,提到淘金,提到育空河,提到北极世界那皑皑的白雪,你或许会想到一个故事一只阿拉斯加雪原狼的故事。也许,你还会想到这条狼洁白如雪的犬牙,想到一身淡灰色的绒毛,想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一身强壮的筋骨,奔腾在雪地上与其他狗或狼搏斗的威武身姿,没错,这就是他一个永远留在杰克?lún敦心中和世人脑海里的潇洒的形象雪狼。 你还记得吗,当一声轻轻的而又健康的嚎叫回响在北极一个小小的却是幸福和温暖的港湾的洞穴中,一个崭新的生命就这样开始了他的传奇的历程。他在寒冷饥饿饱腹满足的循环中度过一个有一个月,直到他长得够大,不再需要母亲杰茜的喂食和洞穴的保护。他长大了,决定独自出去闯闯。 你还记得吗,当他rǔ臭未干,不更事地在极地的荒野里闲逛时,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而这个小小的错误却足以改变他的一生。他无意间闯进了印第安人的领地。于是雪狼与人类的故事就此开始书写。他开始知道一个不同于自然界的世界,也开始了解这个世界里的各种规则不去了解就等于是自取灭亡。不过,他本是可以与营地上同他岁数相当的小狗一起玩耍嬉戏,共同度过愉快的雪地里的童年。不过,另一只心肠狠dú的雪橇犬利?利,却抹杀了他美好的理想,将他以后的路变得与众不同。于是,雪狼学会了狡猾,学会了暗算,天生的强壮使他的野xìng一天天地勃发,使他的气质比先天变得更加邪恶凶猛。 你还记得吗,当雪狼的主人灰海濑在育空堡欠了一大笔的债,不得不把他当做现金还给一个畏怯强者,欺凌弱者的畜生美人史密斯(事实上长得非常丑)。在美人史密斯专门设计的地牢里,雪狼狂怒不堪不过,这是史密斯所期待的,把雪狼逼怒,然后逼他同别人的狗打架其实也不必去逼他,他必定会将怒气撒在那些可怜的狗上。这也就是史密斯所打的如意算盘,因为不管是谁和他打赌,史密斯铁定赢钱。但是,有一仗,却彻彻底底地改变了这只荒原狼的身份。 你还记得吗,第一只到达北极的斗牛狗被带来同雪狼决一胜负,规则是只能活一个。那可是一只矢志不渝、永不言败地令所有人都愧怍的斗牛狗。要不是雪狼忍着疼痛多坚持了一会儿,恐怕他至死也只是一只未经开化的荒原狼。 或许你不会忘记,一个人出现在雪狼的生命即将湮没在皑皑白雪中的那一刻,雪狼的生命被重新拾起。那个人司各特,第一次将爱这个概念注入雪狼充满邪恶的血液,让他从未见天日的那一面第一次焕发了生机。 或许你不会忘记,第一次学会了爱和感恩的雪狼来到了司各特的家乡南方的旧金山的希埃拉?伟斯的宅邸,并在一天的夜里,不顾被qiāng击中的危险咬死了主人的父亲司各特法官的敌人前来复仇的逃犯,救了家人的生命。 或许你不会忘记,雪狼与牧羊犬科丽点燃了爱情的火炬,那一温情如水的时刻让人回味无穷。 雪狼,一个来自残酷的荒原的狼,正式地融入了这个文明的南方世界。当然,如果他的大半个一生就在这温暖的南方安宁的户牖之下尽其天年,那我在这也没什么好提他的。不过,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与平常的狗或狼不一样,他的传奇还没有结束…… 盗窃者01 刚刚从死神的魔爪中逃出来,雪狼的身子还很虚弱,看上去已经不如先前那么灵活、强壮了。他半闭着眼睛,躺在中午怡人地阳光里,任凭着刚刚出世的小狗们在他的身上爬行、打滚,脸上露出的慈爱的神态,像是阿拉斯加特有的“勿忘我”小花,让他先前忸怩、尴尬的脸变得可爱、温馨。 不愧是来自阿拉斯加荒原的强者,在众神们(在雪狼的眼里,人就是神)的悉心照顾下,经过短短的几个星期,雪狼就恢复地和原来几乎没什么两样了。说实话,对于南方那完全不同的日常规则,雪狼运用了他的父母所给予他的灵敏的大脑和智慧,学得很快,就连那些曾经向他丢石子儿的孩子们也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有一天晚上,雪狼的腿仍然隐隐作痛,不过考虑到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况且他确实有一点点饿了,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向家里小跑。一路上,摇啊摇,晃啊晃,好像是一位年老体衰的老人家骑着一辆破旧不堪的独轮车,样子煞是好笑。 突然,一只野兔不知是没有看见危险还是想存心恶搞一下这位跛足大个儿,径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下一下地跳跃而过。雪狼仿佛也没有注意到这只野兔,直到野兔从他的前脚下蹿过,才让他大吃一惊。他急忙刹住受伤的腿,不料冷不丁地载了一个跟斗。说巧也不巧,这一跟头竟然撞翻了一个鸡笼,还把门给撞开了一条缝。一只黄毛小鸡爬到了外面,正好爬到了离雪狼的嘴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如果是在荒原,那么雪狼的晚餐算是有着落了。雪狼慢慢地站了起来,叼起了那只小鸡…… 这场景正好被正直的科丽看见了,她怒发冲冠,大叫一声,飞扑而来,却只见雪狼很和蔼地将叼着的小鸡轻轻地放回鸡笼,小鸡一点伤害也没有。科丽知道自己错怪雪狼了,想停下,但又停不住,结果狠狠地撞上了鸡笼,把门完全撞开了,一群小鸡爬了出来。雪狼和科丽只好一个个将它们放回去。 在与南方狗的相处中,雪狼也渐渐明白:主人家的狗和主人的亲人一样,是主人的财产,可以对他们开玩笑,但不能动真的。一天中午,阳光明媚,春风吹拂着苏醒了的大地,不久前还是一片枯黄的草,现在已经吐露新芽。雪狼看望了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之后,躲进了牧场松软的草丛里。他趴在那儿,春天的阳光透过错杂的草叶,撕碎了,挂在他松软的毛上,露了一露雪白的犬牙,竟然闭上了眼,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不远处的牧草晃动了起来,像是新年晚会上喝醉了酒一般,不知是谁引起了这一阵骚动。骚动越来越近了,这时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猎鹿的大猎犬迪克。他向四周眺望了一下,有低下头匍匐前进。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草丛里发出了一阵响声。好家伙,迪克惊慌失措地跳到一边,望着惊醒的雪狼,吃惊不已。自打雪狼第一天闯进这个庄园,他就知道了雪狼的厉害一分钟之内可以至他于死地。迪克也曾向他表示友好,但雪狼却从未拿他当回事,最终他放弃了。这次……迪克警惕地望着雪狼,准备承受那致命的一击,不料雪狼懒洋洋地走了过去,将鼻子拱了拱迪克的鼻子,并趁他惊讶的时候将他翻倒在地,然后坐在旁边友好地长啸一声,迪克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于是雪狼与迪克之间的友情便建立了起来。 很快,雪狼结jiāo了希埃拉?伟斯宅邸附近大大小小许多条狗,公然成为了他们的领袖,而他们也很乐意跟随着他。当然,唯一的例外毫无疑问就是科丽。她常常以她的xìng别来“折磨”她的情侣、丈夫、先生,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妻管严”。 傍晚,威登?司各特和妻子埃丽斯,司各特大法官和他的妻子,一同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欣赏春天的晚霞。当看到雪狼、迪克和一群狗在一起追逐嬉戏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简直难以置信!”司各特大法官含情脉脉地说道。 大法官的妻子掸了一下身边的草籽,笑着说:“是啊,雪狼学得也太快了吧!” “是福狼,妈妈。”埃丽斯矫正道。 “当他学会‘爱’这个字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多么强的可塑xìng了。”司各特很自豪地说道,确实,当初挽救雪狼确实是一件很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大的事情。如果当初他没有遇见雪狼的话,恐怕,雪狼的命运乃至司各特全家的命运就会大不一样了。 盗窃者02 司各特的两个孩子,维丁和毛德,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止一个星期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天他们放假,当然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一天司各特全家准备进旧金山城里边走走例如逛逛百货商店、逛逛公园。不过这次,雪狼也将与他们同行。 天还没完全亮,只是一缕朝霞像少女浮动的绸带,飘在暗蓝的天空上。埃丽斯提着手提包,挽着司各特的胳膊从大厅里走了出来。雪狼摇了摇尾巴,轻快地跑到主人身边,跟着他走出了屋子。早起的大法官正在拿报纸,维丁和毛德也已经等待在两辆蕃木制成的马车旁,玩着别人装修留下的黄沙。 “嘿,帮我来看看,”大法官头也不回一下,直盯盯地注视着报筒,“这该死的报筒的门怎么又开不出来了呢?” “别看了,爸爸,咱们得走了。”司各特将整理好缰绳,准备上车。 “准是那讨骂的邮递员又把我的锁给弄坏了。”大法官很愤愤。同时,雪狼也轻轻地吼了一声。 司各特开玩笑说:“雪狼好像听懂了你的话,正在替你感到愤慨呢。” 全家人都上了车,坐在前排的司各特的妹妹贝丝挤出了一点点空间,准备给雪狼坐,但雪狼拒绝了。或许对人类来说,别人给你留座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你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但对于一条来自于荒原、有着极高的自尊心的狼来说,可能十一种侮辱,他会觉得你低估了他的能力。马车沿着青绿色的草地匀速地驶过,两旁的田野中,零星地矗立着几棵树木,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眼望去,平原无边无际,就像是北极的荒原,但不同的是,这里有盎然的生机,而那里没有。雪狼跟在马车的旁边,轻快地滑翔着,好像没有用到十分之一的力气。他时而欣赏着南方的原野风光,时而转过头,看看他的神们,好像担心他们的马会被突然越过的小动物惊吓到,而让神们遭殃。迪克和科丽也跟着他们飞奔,将他们送到三十里外的信号车站。 他们又转乘火车。从这里到旧金山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是雪狼有生以来第二次乘坐火车这一庞大的jiāo通工具。按照常规,雪狼和上次一样,仍然是被安排在行李车内。好在行李车不算是很挤,况且主人也没什么财物是需要他看护,这次还算是比较舒服的。雪狼在微微颠簸的地上睡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知道一阵闹人的喧嚣吵醒了他。 到了旧金山,下了火车,出了站,城市再一次出现在雪狼的眼睛里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仿佛巨大的山猫的电车,各种广告牌像是北极的雪花,随时可以将他掩埋。雪山一样的工厂吐出浓烈的黑烟,似乎要把他吞噬。在荒原,只要他长啸一声,就可以撕裂宁静的夜空,就是最胆大的动物也会藏匿地无影无踪。而在这儿,随便哪一辆小车鸣笛一声,都能盖住他的吼叫。不过他已经不再像上一次那样恐惧万分了。 他紧紧地跟着司各特他们,担心他们把他直接丢在这个钢铁的世界里,就像小时候害怕杰茜把他独自丢在荒野上一样。有时,一些陌生的神们会对他投来微笑,说真的,他曾经鄙视、憎恨笑容,但后来又把它当做神的一部分接受了。不过这么多的神对他笑,他仍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盗窃者03 他们走着走着,穿过了繁华的步行街区,来到了一座大型的广场前。这座广场是前不久刚刚完工开放的,在他们上次来旧金山之后。由于他们还没有来过,于是打算欣赏一下旧金山第一工程局的又一新作。说实话,司各特法官并不喜欢旧金山第一工程局,因为他们做事总是拖拖拉拉,不像雪狼那么干净利索。他们的工程不是质量欠佳,就是设计不合理,或是没法在额定工期内完工。他也曾多次遇到市民同第一工程局发生纠纷而在法庭上见面的情况。 单看这座广场的外观,感觉上却还不错。一座大花坛,两条互相垂直的石子路,还有两条环绕花坛的“回”字形小径,正中间矗立着一座石碑,纪念独立日用的。不过,石碑的左边有一个小湖,着实有些不顺眼。 一家人走上了石子路,走累了,就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歇一会儿。于是父子俩人就开始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尤其是当老法官讲到第一工程局那些事儿的时候,老司各特就不禁地手舞足蹈起来,真的不甚搞笑。女士们则兴奋地讨论着化妆品、养生一类的话题。雪狼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青草地上,聆听着他们的谈话,而毛德和韦德却又不知疯到哪去了。雪狼饶有情趣地将鼻子伸到几株小花的上方嗅来嗅去,却不料他对这些花粉有些小小的过敏,连打了好几个打喷嚏。见此,司各特一家都情不自禁地捧腹大笑起来,雪狼也笑了一下,看上去很是忸怩。 过了一会儿,毛德和维丁兴致冲冲地跑了回来,拉住他们妈妈的手,直往石碑的方向拽。一家人都知道,维丁和毛德甚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没办法,毕竟喜欢凑热闹是小孩的天xìng嘛。(不过他们也许不会知道,他们这次凑热闹将会对司各特一家,包括他们俩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于是全家人又重新启程,向石碑的方向前进。 已经快到中午了,春天的太阳悬挂在高高的蓝天上,有时也会有一两朵浮云飘过。石子路旁的烤羊ròu的小摊不时散发出孜孜的香味,让饥肠辘辘的人们垂涎yù滴。雪狼久久望着烤羊ròu的小摊,却始终克制住自己的yù望,因为这里不比阿拉斯加,没有纪律可言。在这,抢劫算是违法的,要受惩罚的。不过,司各特注意到了,于是他买了一些,分给雪狼和两个孩子。 盗窃者04 快到石碑了,却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肩接踵,好像在围观什么精彩得不容错过的盛会。威登?司各特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于是带着一家人竭尽全力、想尽办法挤到人群的前面。原来,有人吃饱了饭没事情做,摆了个擂台,让市民门的狗进行比赛,内容是模仿在北极的雪地里拉一个重达七百磅的雪橇滑动50米,据说赢了比赛的狗和他的主人可以获得一份精美的礼品。 此时在擂台上的,是一只大狼狗,硕大的身材少说也要一百二三十磅。那只狗被主人在主持人的敦促下强硬地套上了挽具,狼狗很不情愿地看了人们一眼,又在主人的施压下,很不情愿地做着准备动作。绳绷紧了,良久雪橇仍然纹丝不动,要不是狼狗的脸上褶皱、扭曲的表情,没有人会认为这只狗已经用尽了全力。又过了十几秒,雪橇还是纹丝不动。那只狗的后腿显然已经支持不住这么大的蹬力了,筋疲力尽的他索xìng往后腿上一坐,表示自己已经“拜倒”在这个雪橇下,滑稽的表情引得众神们哈哈大笑。狼狗的主人龇牙咧嘴地踢了踢他,踢了好几次,在确信他已经完全放弃努力之后,才牵着他低着头快速地离了场。 同时,一只狐狸狗在主人的牵引下来到台上,可惜重蹈了之前那条狼狗的覆辙。于是默默离场。而后又上来了一只狗,又一只狗,再一只狗……可惜,这么多的狗为之付出了全身的力气,却始终没有获得回报,那个雪橇像是土生土长在厚实的石子路上,连根也贯穿了整个大地,永远也没办法挪开似的。人群的规模在慢慢地缩小他们已经确定不会有谁会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主持人也有些失望,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还有谁要试一试啊?” 没有人注意到了雪狼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他愣愣地凝视着雪橇,这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他的过去,同灰海濑在一起的日子。他很想试一试。不过,维丁注意到了,他便拉了一下父亲的袖子:“不如,不如……” 司各特眼睛和蔼地瞪了他一下,又低头看了看雪狼,雪狼也回过头看了看司各特,会心一笑,说:“你是说,让……” 维丁点了点头。 家里的其他的成员也知道了他的意思,都默默地微笑着,不语。 “他肯定会赢的,我赌5元。”维丁自信满满。 司各特同意了,他俯下身子,将眼睛正对雪狼那微微湿润的双眸,抚了抚他头上的毛,笑着说:“去吧,开心地玩一把吧,去吧。”雪狼一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确信自己没搞错后,他就立刻跃上了擂台。这时,人们的好奇心再一次使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场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司各特跟着走上了台,将挽具套在了雪狼的胸前。司各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雪狼的头,很细腻,很温柔。雪狼也咿咿呀呀地唱起了爱之歌,全场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我们开始吧。”主持人说道。 “好的,福狼,愿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咱们开始吧。”司各特像是做祷告一般地说。 原来的人声鼎沸像是被什么东西扑灭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像荒原一样可怕,所有的人,包括司各特和雪狼自己,都屏住了呼吸。 “走!”司各特的发令声像一枚大pàozhà碎了一片宁静,雪狼将绳子拉紧,死死地拉住,绷紧的绳子就像水泥混凝土一样坚硬。细心的人们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们脚下的大地发出了微微的颤抖,一股酝酿了好久的轰鸣声好像就要冲破地面。随着一声崩裂声,雪橇移动了!人们欢呼了起来,不过又马上屏住呼吸继续看下去。雪橇一厘米一厘米地移动,雪狼又加了把劲儿,雪橇移动地更快了。雪狼控制住了自己所用的力量,尽量保持平稳。后来,雪橇几乎是以三米每秒的速度向终点冲去,虽然雪狼仍有些跌跌撞撞,但最终顺利地冲过了终点线。 人群再一次欢呼沸腾了。那些有狗的没狗的都向雪狼投来敬佩的眼神,好像在他们心中,雪狼就是神。确实,司各特一家人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抱起精神抖擞的雪狼,欢呼雀跃,似乎他救了他们一命似的。 盗窃者05 如果不是身后伸来一只手拍了拍司各特大法官的肩膀,他们恐怕将永远沉浸在这份喜悦中了。 大法官猛地一下回过身来,瞬间感到胃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不过他见到的人很快就使他忘记短暂的疼痛了。这个人叫曼纽尔,有点耳熟吗?没错,杰克?lún敦曾在他的另一本关于阿拉斯加雪橇犬的故事《野xìng的呼唤》中提到。巧合就是巧合,它会在你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找到你并让你大吃一惊。 “大法官先生,能在这儿碰见您真的是太巧了。”曼纽尔圆滑的脑袋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 “这,这不是曼纽尔先生吗?”司各特法官有些意外。 家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身来,面对这位意外的人。 “这位不是尊敬的米勒大法官的精明能干的园丁先生曼纽尔吗?您怎么也来了?”埃丽斯和司各特友好地看着他。不过,雪狼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让他觉得怪不舒服的。雪狼亮了亮雪白的牙齿,曼纽尔却贪婪地看了他一眼。 大法官和曼纽尔坐了下来。大法官亲切地问他:“米勒大法官近来身体怎么样?” “稍稍有一点儿……” “还是因为巴克的缘故?” “是的,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是,嘿嘿,您也知道的,他老了,无依无靠,百无聊赖,没有巴克在身边,他总是郁郁不乐的。哦,对了,这是你们的狗吗” 雪狼对着他不怀好意地叫了两声,司各特轻轻拍着他,示意他不要叫。 “是的。”埃丽斯回答了他。 “那,那么,那您花了多少钱将他买下的?” 司各特站了起来,说:“我花了一百五十元买下了他的ròu体,然后又花了我将近一般的爱和半年的时间买下了他对我的爱,没有人可以在我的手里买走他或夺走他,除非” “除非我们都死了。”大法官的妻子帮儿子接住了下半句。 “看得出来。”他又看了雪狼一眼,那神情好像是看见了成沓成沓的钱,不过他知道无法得到他,于是在同司各特一家道完别之后,就无趣地离开了。 恐怕就算不告诉各位这个曼纽尔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着什么样的思想,你们也应该猜得出了吧。不过鉴于这位叫做曼纽尔的人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一个很典型的角色,所以我还是要向大家介绍一下他。他的全名叫爱德森?曼纽尔,表面看上去是一个很温顺、很恭敬的人,在米勒大法官家做园丁,做得也比较出色。不过,在另一个世界,一个花天酒地的世界里,他的名字叫鲍勃?威廉斯,他是旧金山最有名气的赌棍之一,不过不同于其他著名的赌棍,他是以白白送钱而闻名遐迩的。他的钱从哪儿来呢?如果你注意到他的眼神的话,就知道了狗贩子。想当年,是谁将米勒法官最心爱的狗巴克卖到阿拉斯加从而大赚一笔的呢? 盗窃者06 春天已经到了,雪狼的孩子们也已经可以自己玩耍了。然而,自从在旧金山城里见到那个长着圆滑的脑袋,满腹诡计的人,他就再也睡不好觉了。晚上,当所有的人和狗都进入春天之神赐予他们的梦的时候,他趴在门口,独自一人轻声地呜咽着,好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似的。 白天的时候,司各特一家也发现雪狼总是没精打采的,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雪狼病了呢,特地请来了医生为他做检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当别的狗对他开玩笑,想和他玩耍,他也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不予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睬,即使是科丽和迪克也没法叫他恢复玩耍的兴致。他们并不知道,曼纽尔在背地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也并不了解雪狼在担心、焦虑什么。他们也没有料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去旧金山之后的那一个星期二,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司各特大法官则要出庭一个重要案件杰穆?霍尔,也就是被雪狼咬死的大法官的敌人。同时,司各特一家也都要出庭作证,米勒法官作为司各特法官的朋友兼同行,也将出庭。也就是说,曼纽尔知道这一天上午希埃拉?伟斯的宅邸没有人在。 这可是下手的好时机。 当早晨的阳光斜照在府邸大门口的石阶上的时候,雪狼伸出舌头,用目光送着他们离开了农场,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眼中。没有他们的陪伴,雪狼仿佛觉得更加地不安定了,当他们在他的身边,或者说当他看到他们,他只会害怕主人把他丢在一边,让他觉得“失宠”,现在他们不在了,他又觉得他们将永远不会回到他们身边,或者说当就算他们回来,他也见不到他们了。 正午的阳光微微地斜shè过小河边的杨柳,投下稀稀疏疏的倩影,让人在这大白天也不禁觉得有些销魂。早上刚下过雨,路上有些泥泞。吮吸足了早春的露水,路边的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又继续悄悄地生长着。 雪狼坐在石阶上,焦急地望着眼前的春景,将目光洒向司各特一家消失的地方。这一个上午,或许对于那些忙于欣赏新春浪漫的风情的人来说,或许短得令他们失望,但对于雪狼来说,那简直是比北极最长的雪夜还难熬。 盗窃者07 冥冥间,雪狼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的声音,他欣喜地以为是司各特他们回来了,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飞越过空间上的的隔离迎接他们回来。可是刚走几步,家狗的直觉让他感到主人并没有回来,而且他那天生的敏锐的嗅觉也发现了步步逼近的危险。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慌,但这恐慌决不至于让他咆哮不止他没有这种习惯。随着脚步声一秒钟一秒钟地临近,雪狼的毛发耸立了起来,他将前半身放低,随时准备瞄准目标并进行致命的一击。 一个陌生的人影从墙的背后闪了出来,雪狼想直接冲上去给他一个下马威,然而当他看到那个神的手中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盯着他时,追求生存的理xìng控制住了他的行为。雪狼从来没有想过,对于经过如此漫长的北方生活的他来说,这条戒律在时隔半年后重新开始支配他的行为,他的yù望。 雪狼伫立在离神不过五十米的地方,粗糙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他在警告那位陌生的神不要靠近。同时,他还在仔细地观察那神的一举一动,以至于神的表情的变化他也历历在目。就这样,他俩对峙了足足一分钟。直到那位神的侧面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吼叫,科丽从那一面扑过来,给了那位神一个意外的袭击。神也反应了过来,不慌不忙,强健有力的手挥了一下粗粗的木棍,在第二次扑过来的科丽还在空中的时候将她打倒在地。重重地栽地后的科丽呻吟着,挣扎着。 雪狼看到科丽被蹂躏了,心中的狂怒终于突破了理xìng的阻拦,像是冲锋qiāng的子弹一样直线向那个行凶者扑去。那位神似乎早就料到甚至可以说是期待这一时刻,于是他扭头便跑。神跑得很快,不过雪狼跑得更快。没过十几秒,那位神和雪狼之间就一跃的距离了。这时候,神开始玩花样。他沿着貌似早就设定好的路线在府邸的建筑区里绕着圈圈,东拐西折,因为雪狼的速度大,导致他惯xìng也大,于是乎雪狼一点也不占优势。很快,雪狼就有些疲惫了,这也使得一向洞察四方的他慢慢放松了对周围事物的警惕。 悲剧就是在三分钟后发生的。当那位神拐了无数次后,雪狼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了。当神再次拐过一个弯的时候,雪狼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当然,如果他注意到那位神拐弯的时候露出一个诡异个笑容,那么雪狼可能会发现自己即将落入陷阱。遗憾的是,他没有。他只顾着克服自己的速度与体形产生的惯xìng,竭尽全力地改变自己的方向去追神,全然没有意识到已经悄悄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早已准备好的铁笼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天而降,就像是迷信派所说的上帝觉得的人的命运,躲也躲不开了。 那个人回过头来,很得意地望着他的战利品,将他连着铁笼拎到马路边。 雪狼不停地地吼着,以示自己的愤怒。但神没有理他,只是将他和囚禁他的笼子粗暴地扔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斗的雪狼重重地摔在了马车的后座上,疼痛得连连嚎叫。坐在前排座位上的另一个神回过头来,雪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圆滑的脑袋曼纽尔。他jiān笑着,不怀好意。 这时,科丽又从后面追来,那位神一伸脚,把科丽踢到了空中,然后上了车,带着雪狼和曼纽尔离开了希埃拉?伟斯宅邸,直奔信号车站。 到了车站,雪狼被拎下了马车。另一个陌生的神走到雪狼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战狼。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条,那条狗?”那个人对曼纽尔说。 曼纽尔给了那人一根烟,笑着说:“是的。我亲眼见到。信不信随你。” 雪狼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一直看他的神,眼睛瞪得老大,却一声不吭。 “看这深情,看这气势,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家狗了。”他来回踱了一圈,“我出两百,怎么样?” “我说,嘿,老兄,你也不是不了解我,在那边,就算是一条捡来的狼,都不止这个价钱。何况,你看,他一直在看你呢,好像他知道你要带他走。你瞧他多聪明啊,这么好的狗,怎么才……怎么着也给个三百啊,求求您了,给个面子我吧。” “三百,让我想想,”那人又来回踱了两圈,支支吾吾地说道:“恩,好吧,三百就三百,成jiāo。” 就这样,雪狼同另外一群狗,被带上了火车。火车向北开去,渐渐远离了南方的温暖。南方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美好而又短暂。梦醒了,冷酷的现实像是长针筒一样深深地扎进了雪狼的内心。 重返01 第二章重返 1 西下的阳光将余晖撒在恬静的小径上,早晨的露珠早已不见了踪影,光滑的路面闪着金色的霞光,白桦树挺立在路旁,恭恭敬敬地迎接主人的到来。 司各特一家人坐在两辆马车上,轻松地畅谈着。 “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是我常说的,看见了吧,这句话又应验了。”司各特大法官点燃了烟,抽了一口。 “是啊,杰穆?霍尔这个家伙,就是不会得到同情的。”埃丽斯瞥了一眼路边发青的白桦树,欣喜地说道。 大法官吐出了一缕缕的青烟,像是青色的丝绸,又咳嗽了几声。 司各特略感担忧地说道:“嘿,爸爸,您近来老是咳嗽,您看您,烟瘾那么重,一天抽几包烟哪!我劝您还是少抽点儿吧,自己的身体要紧!” 看见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忧虑,便说:“中国有句话,叫‘杞人忧天’,说的是有人害怕天会塌下来。别担心我,看,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今天老爸高兴,多抽点儿,没关系,别担心了,至于咳嗽么,是有点儿感冒,很快就会好的。” 马车开过路边的太阳花,太阳花微微地颤抖着。突然,奔驰的马车的正前方,有个东西躺在路中央。司各特急忙刹住了马车,亲自下车查看。所有人只听到司各特叫了一声“啊”,于是纷纷下车,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司各特紧紧地抱住昏迷不醒的科丽,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这不是科丽吗?”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纷纷猜测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放生了什么事。司各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便连忙上了马车,急速向家跑去,好像有什么灾难将要落到他的头上似的。其他人也都匆匆上了车,火急火燎的。 到了家,他们赶紧下车,迪克对他们疯狂地吼叫,于是他们把整个府邸给检查了一遍,看看有什么损失。最后,他们发现没什么财物的损失,只是,只是雪狼不见了。 “什么,雪狼不见了?!”老法官吃惊不已,压不住的愤怒使他不停地咳嗽,埃丽斯看了连忙上去帮他捶捶背。贝丝拿来一块毛巾为咳嗽得厉害的法官捂住嘴,不料发现毛巾上沾上了一些红色的东西。 司各特一家真是祸不单行。 大法官盛怒之下竟然倒地昏迷。在医院的走廊里,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司各特双手抱头,大法官的妻子则在痛哭流涕。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了,于是所有人都围住医生,焦急地询问他的情况。 “女士们,先生们,”医生说,他的表情很严肃,“就目前的检查来看,您父亲得的是,是……” “是什么?”司各特心一揪,忐忑不安地问道。 “癌症。” “癌症?” “是的,先生。肺癌,晚期。他吸烟吸得太厉害了,就目前我们的医疗水平来看,可能,可能只能坚持六个月了。” “六个月?”司各特沉默了,其他人则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十月份?” 医生惋惜地点了点头,伤感地叹了口气。 病房内,每一个人都沉默不语。司各特趴在父亲的床边,埃丽斯则将头搭在格雷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而其他人也都耷拉着脑袋,沮丧地望着惨败的床单下躺着的大法官,一动不动。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在雪白的墙上,像是冷风摇曳着月下稀稀疏疏的树的黑影。 “科丽已经醒来了,安然无恙。”司各特憋了很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我也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大法官镇静地说,“是癌症吧我早就料到了。” 埃丽斯和格雷特哭出了声,就连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司各特也忍不住哭泣。 “人生如梦啊!”大法官感叹道。 其他人纷纷说:“请别这样想啊,或许是医生弄错了。” “不,看着你们一个个为我伤心,我很内疚。死前,我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司各特抢先说。 “那,那就是看看我们的恩人。” “恩人?” “是的,雪狼,他不是救了我们一命吗?我想再见他一面,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去哪儿找他呢?”维丁问。 司各特在病房里徘徊了一阵,想了一会儿。这时,司各特的助手拉莫进来了,对司各特一阵耳语。只见司各特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大家说:“我根据原先昏迷的科丽的眼睛所指的方向,发现他们的马车向信号车站的方向开去。我让拉莫帮我去调查了一下,发现今天上午只有一班火车停靠了信号车站,而且火车是开往西雅图的。也就是说,雪狼很可能被拐卖到北方的冰天雪地里,做紧缺的雪橇狗去了。” “什么?回到阿拉斯加?居然还会有这等事!一条北极的狼被幸运地带到南方,而后又不幸地被带回故乡,这,真是荒唐!”埃丽斯非常愤怒。 这时,米勒法官和曼纽尔走进了病房。在和众人打完招呼后,他们径直走到老司各特的床边,坐了下来。 “米勒,我的朋友,很高兴你能来看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上您这么一个好朋友。” “别这么说,先生,能这么做是我的福气。” 司各特对米勒法官耳语了一阵,米勒法官点了点头,又对老司各特说:“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病吧。至于雪狼的事,我会帮您的。我也怀疑我的巴克是不是被那些该死的贩子卖到寒冷的北方去了。这下好了,您放心我会帮您的,帮您处理好这件事,顺便探望一下巴克。” 老司各特疑惑地望了一下司各特,司各特马上便说:“父亲,我和米勒法官商量好了,借工作上的事去一趟阿拉斯加,寻找雪狼和巴克的下落。” 重返02 春天渐渐到来了。 对于安克雷奇这一座矗立与阿拉斯加州雪域的最大城市来说,生命已经开始复苏。从北温带淙淙奔跑着流过来的北太平洋暖流在阿留申群岛与千岛寒流jiāo汇,冰冷的海上升起阵阵薄薄的雾霭,坚固如铁的海冰一层一层地熔化,暗示久违的温暖即将到来。肆虐了很久的从北极中心吹来的寒冷东风也已经开始逐步逐步地被南方吹来的盛行西风所替代。不过,安克雷奇乃至阿整个拉斯加的所谓的温暖春天的气温都不及旧金山那一带所谓的严冬时的温度。 雪狼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到安克雷奇的。 经过了火车行李车的剧烈折磨,海轮的日夜颠簸,一个星期之后,雪狼终于登上了平稳的陆地。当他第一次透过半掩着的舱门看到外面的景象,他惊讶了。这幅景象完全不同于他所生活了大半年的南方,因为南方已经从冬天中苏醒,进入幸福的春天,阳光将温度提升到了五度以上,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温度急剧下降,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好像又回到了冬天。在雪狼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冬天紧跟在春天后。当然,不止是雪狼,所有的狗和狼对于纬度对气候的变化都是没什么概念的,对于南方狗来说,阿拉斯加就是永恒的冬天;对于雪橇犬来说,南方就是永恒的夏天。就像某些人对于法律一无所知一样,他们只凭感觉。 松树不堪积雪的重负,一些松针脱落在雪地上。雪狼将一只前脚踏进混了松针的雪中,袭来的寒冷苏醒了他对冰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忆,也唤起了他对荒原的最原始的恐惧。眼前的白色就像是纠缠着他的梦魇,让他好不容易远离它之后又重新回到它可以折磨他的地方。 当雪狼陷入了重温荒原的艰苦的过程,一群赫斯基狗正躲在一旁的针叶林中窥视着他。这群狗大概有二三十只,各个眼里都shè出仇恨的目光。因为南方狗的品行更受人类宠爱,使得他们在人类面前失宠。于是他们仇恨南方狗就像人类仇恨狼一样,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立马冲上去杀死南方狗。因此,在运南方狗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人拿着皮鞭在一旁守着。 不过,这次没有。雪狼转过头去舔舐自己的毛,不料最柔弱的部位正对着暗处的赫斯基狗。于是,他们很有默契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吼着,凌然跃起,扑向雪狼。雪狼本身沉浸在对荒原的恐惧中,根本没有任何防备。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显得很尴尬,很惊讶,措手不及的他连忙用肩膀抵住最前面的一只赫斯基狗的牙齿,但整个狗群是呈扇形冲向他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抵挡如此猛烈的冲击。仅在五秒钟之内,雪狼跌倒了。出生以来,他曾经练就一身好本领,可以轻而易举地击退一群进攻他的狗,但到了南方,这种本领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于是在安逸与舒适中,这种本领退化了,现在遇到危险,用起来也很不自如。记得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在荒原,生命就意味着站稳脚跟。不过已经退化的本领毕竟没有完全消失,他挣扎着,撑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先前将他带上火车的那个神手执着皮鞭冲了过来,和他一起还有几个那木棒的人。他们拿着皮鞭或木棒对着二三十支赫斯基狗一阵狂轰滥打,于是一些脾气暴躁的赫斯基狗丢下雪狼,向人冲来。虽然人本身很弱小,但是他们的皮鞭、木棒可不是好对付的,一顿痛打之后,他们不禁落荒而逃。如果有没逃走的,八成是被打到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狗。 雪狼安全了,但那只是暂时的。 很快,一个陌生的神出现在了他的眼里。那个神五大三粗的,长得并不好看。整个儿的人都是蓬头垢面的,脸上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手上的皮肤有的已经皲裂了开来,紧握着一把粗重梆硬的皮鞭,配上令人心悸的眼神,简直是凶神恶煞。雪狼见了他,退后了一步,并朝他一个劲儿地吼叫。 那个神上前走了一步,对那个救雪狼的神说:“我预定的狗呢?” 救雪狼的神显然有些敬畏,指着雪狼,战战兢兢地回答:“这……这就是您的狗,瑞金?帕金森先生。” “就他?”瑞金看了看雪狼,不屑一顾,“你开个价,要多少?” “咱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瑞金听了之后笑着,很yīn森地笑着,追问道:“噢,那请你重复一下,多少钱?” “三百块,三百就够了。” 瑞金走上前去,揪着那个神的领口,恶狠狠地说:“三百块哪!听着,我给你一百,然后赶紧滚蛋!” 那个神紧张极了,但又不想做亏本生意:“您瞧啊,他的名字叫雪狼,他的牙齿多白啊!刚刚他被几十只赫斯基狗撞到在地,却仍然坚持了半分钟!您瞧他只值一百吗?” 瑞金于是拎得更紧了,那神的双脚几乎要离地了。最终,那神不得不妥协:“好吧,一百块,成jiāo!” 这笔生意谈成了,但雪狼却久久不肯走到瑞金的身边,只是不停凶狠地对着瑞金咆哮。在万般劝诱都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瑞金伸出没有拿皮鞭的手去抓雪狼,雪狼则飞快地一亮牙齿凑上去咬他的那只手。这一下,不仅没有咬着,反倒把神给激怒了。瑞金一挥皮鞭,雪狼肚子到一侧的脸上的皮肤绽开了花。雪狼义愤填膺,腾空而起,对准神的脖子,不料等待他的又是重重的一鞭,这次不仅仅是背上、头上、嘴边的皮肤绽开了花,还重重地摔到了硬邦邦的雪地上,折断了一根肋骨。 于是以后的一天里,他都没在起来过。瑞金狂怒地鞭笞着这位可怜的受害者,一鞭又一鞭,很快雪狼就遍体鳞伤,迷迷糊糊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了。雪狼不知道他是被瑞金抱走,还是被抬走,或是被拖走,只知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瑞金?帕金森给他准备的牢笼一般的窝里。 重返03 疗伤的期间,雪狼很快就发现他所睡的地方的环境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这里的空间很狭小,雪狼弯着身子才勉强睡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天只有四个小时有一束光线透过一个小得连北极蝇都懒得钻进来的孔。当然,在早上和晚上的时候,一面墙壁会被打开,露出像是牢房里的门,瑞金?帕金森会将一小块ròu放在门外,雪狼不得不利用狭小的空间艰难地挪动身体去取不多的食物,但事实是一半的情况下阿拉斯加鼠或别的狗会跑过来一下抢走它。雪狼非常的生气,却也无计可施。因此,雪狼经常饿得连连吼叫,最终招来的却是瑞金对铁笼的飞踹。 瑞安给的食物不多,而且一般是人们吃剩下的ròu。除此以外,他们居住的帐篷的条件很差不是因为他太穷了,他只是吝啬。他还经常在阿拉斯加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勒索长途跋涉的旅行者,为此他掠夺走了很多的财富。而且据说,瑞安原本叫安迪史密斯,曾经因抢劫杀人被关在旧金山的监狱,后来成功逃脱,并改名瑞金,在阿拉斯加一带逍遥法外。 不久,雪狼的伤好了,本以为可以脱离那个牢笼了,却不料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说雪狼来到南方之前生活在第十八层地狱,那么他现在就生活在了第十九层地狱。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抢早饭,然后极速飞奔到主人那里,被套上挽具。这讲究的是速度。一旦早饭抢得比别人慢了一拍,那么就很有可能忍着饥饿直到晚饭时间。那么,拉雪橇的时候必然软弱无力,这样的话不是被后面的狗追咬,就是挨主人的鞭挞。就算是抢到了早饭,如果进食稍稍慢了一点,就会晚到雪橇旁。瑞金为了争取时间,设计了这一规定:除了固定的领头狗外,其他的狗先来的在后面,后来者居上,那么,很明显迟到了,就会排在其他狗的前面,然后被他们追赶,如果回过头对付他们的牙齿,就会遭到鞭挞。这条规定已经实行了很多时间,因此每逢早上发放早餐的时候,瑞金的那些狗便会发疯地抢食物疯狂得可怕,常常为了一小块ròu片而大打出手,头破血流,有的时候一些弱小的狗甚至会因此丧命。一般早餐的争夺是以瑞金的儿子斯蒂芬?帕金森鞭子的出现而结束的。雪狼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一规定,因此常常忍饥挨饿,并忍受皮鞭的笞打。 不过雪狼就是雪狼,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经过几天的经历,他学乖了。每天早上,他总是第一个等候在早餐供应点,又是第一个被套上挽具的。于是,没有任何一条狗能够在拉雪橇的时候追赶他,让他颜面扫地,或是用牙齿折磨他。相反,他倒是可以任由他的意愿去折磨其他的狗。 这引起了一条叫詹姆森的大狗的愤怒。这群雪橇狗中实际上有两位领导者,一位是詹姆森,他在雪狼到来之前总是第一个被套上挽具,总是排在最后一个。然而现在,他居然总在雪狼之前,这让他非常惊讶和愤怒。另一位则是瑞安,是固定的领头者,不过没有狗能追上并咬瑞安,因为瑞安是母狗,阿拉斯加少有的用作雪橇犬的母狗。 雪狼在南方已经渐渐学会与别的狗jiāo朋友,而不是势不两立,因此他知道在荒原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不过,就因为他无意中占了詹姆森的位子,抢了詹姆森的风头,这一愿望化成了泡影。詹姆森决定要好好地摧残这位“新来的”。 刚开始,雪狼走到一只雪橇犬的旁边,准备和他jiāo朋友,却不料詹姆森从旁边迸出来,挡在了雪狼的前面。詹姆森低着头,发绿的眼睛狠狠地顶着雪狼,低低地咆哮着,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雪狼很惊讶,不知道詹姆森想要干什么。当然,另一只狗也不知道。长此以往,每逢雪狼企图同别的狗jiāo朋友的时候,詹姆森总是千方百计地出来阻挠他。雪狼很不解,又很不快,但他不想同他为敌。詹姆森不同于很早很早以前雪狼的一大梦魇:利?利,利?利总是带领着群狗群起而攻之,这让他毫无选择地与他们为敌。这次,詹姆森仅仅是阻止他靠近别的狗,这对于以前不与狗jiāo流的雪狼来说,已经满足了,不过对于现在的雪狼,这么做让他举棋不定荒野上举棋不定是非常致命的。 很快,所有的狗都意识到一场权力之战就要展开。他们没有机会去选择自己该投靠哪一位领导者,要是哪条狗被詹姆森发现不忠诚,就会倒大霉。雪狼不敢贸然与他为敌,一方面雪狼不想破坏他所处的环境,另一方面詹姆森比他更年长,况且从身长、体重来说,雪狼不是詹姆森的对手。 果然,一天下午,春天的阳光撒在稀疏的草地上,雪狼独自一人漫步着,沐浴新春的日光和和煦的春风,詹姆森主动出现了。雪狼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想做最后的努力。雪狼渐渐靠近詹姆森,詹姆森一动不动,而且没有露出凶相,反而还有些和蔼,于是雪狼没有了疑心,放开步子走了过去。然而当雪狼的鼻子就要碰到詹姆森的时候,詹姆森凶相毕露。他向前一撞,将雪狼拱倒在地,并气势汹汹地吼叫着。这一下完全激怒了雪狼。詹姆森对着雪狼龇牙咧嘴,准备战斗,但他没有见识到雪狼的厉害:完全出乎意外,雪狼站起来并没有做恫吓的姿势,而是直接将詹姆森扑倒在地。 正当雪狼锋利的牙齿即将刺进詹姆森的喉头,其他的狗蜂拥而来,救出了詹姆森,将雪狼压在了最下面。形势对雪狼极其不利,所有的狗都站在了詹姆森的一边。很快,草地上就出现了很多的毛,当然这些毛可能是雪狼的对手的,但大部分是雪狼的。雪狼尝试着站起来,但都失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另一位领导者瑞安从营地那儿奔了过来,她撞开了最前面的那只狗,又咬压着雪狼的狗。其他狗不敢攻击她,毕竟她是这儿独一无二的母狗。当最后一条压着雪狼的狗被瑞安推开后,雪狼得救了。经过一场恶战,雪狼受了重伤,这是不幸的一面。不过另一面,他结jiāo了北极生活中的第一位朋友瑞安。 重返04 雪狼受了伤,又被关进那个铁笼子里。他时常会透过那个小孔,看看外面。有的时候瑞安也会走过来,透过小孔看看他,强壮的身体和锋利的牙齿遮不住她的温柔,雪白色的毛发给了她天使一般的美丽。雪狼有些冲动,但一想到南方的科丽,就克制住自己,多么忠诚的狗啊。 然而,在别的狗的眼里,雪狼则是横刀夺爱的凶手。于是,在先前排斥的基础之上,他们又多了一份嫉恨。尤其是詹姆森。詹姆森曾经多次追求过瑞安,但瑞安回答他的,仅仅是她的牙齿。如今雪狼初来乍到就获得了瑞安的温柔,这是他很不理解。 很快,雪狼的伤好了,可以在营地附近自由走动了。于是,瑞安多次主动走近雪狼,但雪狼仅仅是表示友好而已,拒绝进一步发展。瑞安的脾气一般都很好,虽然雪狼拒绝了,她都没有生气,也不用她的xìng别折磨他,不像科丽。她在等待,等待他的表白。 斯蒂芬?帕金森意识到了瑞安的意图,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父亲。 斯蒂芬说:“要是他们真的那个了,那么……” “哼,如果真的那样,瑞安就会怀孕,领头狗的位置就得给别的狗,这样的话,整个狗群就会乱了套的,我们的行程就要延误了。不行,绝对不行。”说着,瑞金点燃了烟,吸了一口。 斯蒂芬跟着说道:“那么,要不我们把瑞安同雪狼分开,瑞安给我来照顾。” “好吧,如果瑞安和雪狼有什么意见,就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规定开始实行了。这对雪狼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瑞安。瑞安非常的生气,于是她反抗了。不过最终,她不仅没有得到尊重,反而吃了一顿打以及一整天的禁闭。从此,雪狼又开始独处了。这对其他狗来说是很好的机会。狗们与雪狼只间的行为从开始的不jiāo往升级成了挑衅。有时,一两只狗会在吃饭的时候抢走雪狼的一块ròu,然后龇牙咧嘴,企图激怒雪狼。不过雪狼具有很好的忍耐xìng,最后除了那些挑衅的狗自知没趣地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詹姆森是在挑衅行动中最活跃的一份子。 不过,很快詹姆森就知道雪狼并不是好惹的,他也亲眼见识了一下雪狼的凶猛强悍的一面。只是这是他是从其他狗身上得到的经验,否则他也不会活着用它了。 那是四月末的一天,瑞金的雪橇队来到了距离新格利河一百六十公里的一个由淘金者组成的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叫罗伯特的好赌的赌徒,是瑞金的老相识,他对瑞金说:“嗨,老兄,要不我们再来赌一赌?” “赌什么?”瑞金抽了一口烟,问道。 “你用你的最好的一条狗同我的三条狗打,第一条死的如果是你的狗,你就得给我两百美金,要是死的是我的狗,我就给你六百美金,怎么样?” 瑞金笑了一笑:“你这是敲诈勒索吗?好吧,赌就赌。” 于是,雪狼被选中了。他先被放进一只较大的铁笼子,然后另外三只狗被放了进来。雪狼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他望望他的神们,他们只是大喊着要他打败其他狗。三只狗一同耸毛怒吼,露出牙齿,雪狼立刻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白了,于是依着他的习惯,没有吼叫直接冲了上去,那些狗还没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挨了一击。于是他们纷纷同雪狼扭打在一起。不过雪狼身体的柔韧xìng远远好于他们,很快雪狼一翻身子就咬住了一条狗的喉咙,并切碎了它。一看形势不妙,罗伯特立即打开笼门赶雪狼出来。可是雪狼拒绝出来,最终,雪狼咬死了两条狗,另一条重伤,罗伯特损失惨重。雪狼也为此帮瑞金赚了六百美金。 雪狼的骁勇善战不仅没有使瑞金产生感恩,反使他担心雪狼是否会咬伤其他的狗。瑞金开始防备雪狼了。同时,这次战役使队中的其他狗明白了,雪狼绝对是个祸患,必须除掉他。于是,一有机会,詹姆森就率领众狗攻击雪狼。所谓好虎难抵群狼,一旦雪狼准备反攻,早有防备的瑞金就会站出来挥动皮鞭笞打雪狼。瑞金的帮助增长了詹姆森的威风,对雪狼的攻击更加疯狂。 三天后,瑞金赶到了新格利河河畔。河面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已经很薄了。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流水,春水西流。 由于赶时间,瑞金不得不过河。三十几只狗排成一路纵队,拉着雪橇踏上并不牢固的冰面,小心翼翼地向河中心奔去。不料,只听咔嚓一声,整个队伍前面的一块冰断裂了,露出一个很大的窟窿。惊慌的瑞安没有刹住,径直掉进了冰冷的水里。过载使得冰面完全断裂,整支队伍落入了水中。 经抢救,相当一部分的物品丧失在了水中。瑞金气急败坏,拎起瑞安就是一阵猛打。不过这次没有用皮鞭,而是直接用手,因为皮鞭已经丢失了。拳头巴掌像是暴雨一样击打着瑞安的身体,就像是鼓手敲打大鼓一样。虽然瑞安身体强壮,但她毕竟是ròu体,怎么能经得住如此残忍、如此狂暴的殴打呢?瑞安嗷嗷哀号的哭声像是zhà弹一样,轰鸣不衰。 一旁的狗们淡定地观赏着这场戏,只有雪狼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知道神的身体神圣不可侵犯,但他决定冒险救一下瑞安。他耸起了毛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过去,咬伤了瑞金殴打瑞安的那只手。本来就已经是凶神恶煞的瑞金放踢开了瑞安,将怒火全烧到了雪狼的头上。相对于这次,第一次见到瑞金时的那顿打简直是主人对爱狗的轻抚。凡是木头做的,都被瑞金拿来当做武器对付雪狼。甚至是铁做的椅子,都被瑞金拿来打雪狼。仅仅一分钟,草地上就出现了斑斑的血迹,而瑞金整整打了五分钟。整个场面就算用狂轰滥zhà、血ròu横飞来概括也一点都不夸张。 雪狼和瑞安都受了重伤,他们被分别关在了两个铁笼子里,不见天日。瑞金的狂暴没有使雪狼屈服,雪狼有了逃跑的计划。他能成功逃脱吗? 外逃01 大法官的身体已经糟透了,整个人就像一台腐朽的机器,就连坐起来都需要耗费很多的力气。此时,司各特和贝丝却决定前往阿拉斯加。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三条:第一,不忍眼睁睁看着父亲痛苦,父亲也不希望看着孩子们为他而痛苦;第二,借工作来减轻痛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寻找雪狼,完成父亲的遗愿。 踏上离家的海轮,告别心爱的父母儿女,不禁泪水纵横。船身扑开一排排的白浪,震撼的涛声鼓舞着他们驶向北太平洋的海岸。 经过一个星期的风雨和颠簸,船停靠在了安克雷奇的码头。贝丝和司各特随着众人下了船,早在岸上等候的迈特和周懿康高高地举起了帽子向他们挥舞着。迈特,在《雪狼》中曾经提到,是司各特在北极工作的得力助手,俩人也有着很好的关系。而周懿康则是华裔人,是阿拉斯加州海关部副部长,同时又是贝丝的未婚夫。一见到他们,司各特就激动地握住迈特的手,而贝丝和周懿康则是又亲又吻。 “良久不见啊!”司各特说。 “是啊,良久不见。别来无恙吗?”迈特亲切地问道,却马上又低下头,有点后悔刚才的话,“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关系,对了,我寄的信收到了吧。” “一个星期前。” 四个人正在广场上欢畅地聊着家常,突然,一个身影从司各特的眼前闪过。本来这里的人就比较多,闪过一些人影也是很正常的,但那个人影就是莫名其妙地引起了司各特的注意。“嘿,你们在这边慢慢聊,我先去别处看看。”说完,司各特就向那个人走去。司各特觉得,那个人的背面为什么会那么眼熟呢?他继续地跟着,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上一旁的大道。“那个人会是谁呢?”司各特想了想,“对了,难道是曼纽尔?”于是司各特加快了脚步,而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也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继进入了大路旁的一个居民区。前面的人跑了起来,司各特也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在一栋栋的居民楼之间穿梭。那个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把司各特搞得晕头转向。司各特只好放弃跟踪。 晚上到了住所,贝丝问司各特:“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们等了老半天才看见你。” 司各特示意大家挨近点,不无忧虑地说:“今天我在码头广场上发现了一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三个人很疑惑,问:“谁?” “无论我怎么看他,我都觉得他像曼纽尔。他就是曼纽尔。” 贝丝笑了笑,说:“像曼纽尔一样圆滑的脑袋遍布了全世界。你肯定是看错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司各特坚定不移。 周懿康吸了一口烟:“曼纽尔不是米勒法官的园丁吗?他能来这干什么?不过他是个以赌博为生的人,对于赌棍来说,一个破了产的赌棍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曼纽尔,我们都得提防着点儿。”这回所有人都同意了。 四个人白天处理工作和核对违法贩狗的信息,晚上就到酒吧中喝酒聊天。不过他们对酒的控制是很有度的,不至于酩酊大醉。 一天晚上,他们又一次进了酒吧。一小瓶威士忌下去,三人(贝丝不喝酒)有些微醉了。此时,司各特开始讲父亲的病,还有雪狼。说到痛处不禁声泪俱下。贝丝轻轻拍着司各特的背,听着他们互相倒苦水又互相安慰。这时,一些衣冠不整的人在司各特他们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们是从流满金沙的河那边过来的旅客。司各特四人说累了,便安静了下来,于是旁边一桌的声音响起来了。 “老兄,你拿到了多少?”一个说。 另一个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袋,每袋五十镑,总共一千二百五十镑。” 第三个说:“已经不错了,老兄,我才一千镑。” 第一个开口的人又说:“这次我看见一条特别厉害的狗,他和三条狗对战,结果杀了两条伤了一条。” “真的?” “是的,你知道他是怎么进攻的?他从不发出警告,直接扑上去。”他一边说一边演示着,很滑稽。 “那你的损失就大了。” “不,我才不会去干这种傻事呢。是罗伯特,那个不动脑子的家伙。” 听到这几个人的谈话,司各特触了电一般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闪电般地拎住了那个人的领口。那个人出乎意料,赶紧求饶般说:“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其他人也上去阻止,但他不听。 司各特严肃地问道:“告诉我,那条狗在哪儿?” “您放手我才说。” 司各特放开了他。 “这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在哪儿?” “新格利河……距新格利河一百六十公里的一个村子。” 司各特转身说:“看来我们得走了。” “什么,去新格利河?”贝丝简直不敢相信。 迈特也不同意司各特的想法。 还是周懿康最有见解。他吸了一口烟,想了想,说:“根据正常情况,新格利河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解冻了,以正常的速度,雪狼一队应该在半个月前到达新格利河,而那时河面上的冰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大的重量了,因此他们肯定不会过河的,他们必定会等到今年秋天。这段时间内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们肯定会沿新格利河向西到盐湖,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和庇护所使他们等到秋天。再说,如果雪狼的新主人能使这么一条凶悍的狗乖乖地跑这么多路,你说他好惹吗?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外逃02 由于这一年的春天比较寒冷,鹿群没有按时到达新格利河沿岸,于是,饥荒驾临了。 新格利河已经解冻,宽广的河面湍急的河水成为了阻碍瑞金前进的一道屏障。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六百公里后会到达一个狭口,虽然河水十分湍急,但是凭借缆绳可以过河,只是路途遥远,食物又缺乏,恐怕很难完成。第二就是沿河向下走,两百五十公里后到达盐湖,等秋天再渡河。 瑞金最终打算赌一赌,向河的上yóu xing进。 “我们的余粮还剩多少了?”瑞金问斯蒂芬。 斯蒂芬脸上有些yīn翳:“不多了,只够吃十天的。” “那我们还要多少天才能到下一个据点?” “少则二十天,长则一个月。” 瑞金扭曲了一下脸,忿忿地说道:“妈的,今天起开始节食!” 根据瑞金的打算,一天的食物分成两条吃,这自然会使得狗群的不满。不过开始的几天,饥饿感并不是很强烈,整个的进程还是比较快的。根据瑞金的计划,理论上可以到达目的地。到了第四天,他们已经前行了一百二十公里。 但是由于摄取食物的不足,狗群起了内讧。每当主人开始发放不多的食物,骚乱就开始了。为了抢到更多的食物,就算是冒着斯蒂芬雨点一般的鞭子也是在所不辞。在所有的狗中,没有谁能抢得过雪狼。因此一旦有一只狗跟雪狼抢起了食物,其他的狗便会蜂拥而上,共同对付雪狼。俗话说得好,好虎难抵群狼。雪狼见计划落空,通常是退出争抢。 一条叫贝利的狗一下子抢走了两大块的食物,见群狗纷纷扑向他,便赶紧向灌木丛逃去。其他狗紧随其后,将贝利围住,并开始疯狂的抢夺。许多狗为此先后在草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血迹。 美丽的篝火生起在了阿拉斯加光袤的荒原上,袅袅的炊烟在北极壮丽的夜空上飘拂蠕动,清晰可见,妖娆迷人。当狗们抢得正欢,突然他们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团队扩大了,一些陌生的狗也加入了他们。他们面面相觑,谨慎地低吼了一声,在0.1秒钟之内明白了一切可是来不及了。二十几只赫斯基狗出其不意地冲来上来攻击雪橇犬。你无法想象那些赫斯基狗的样子。当你看到他们,与其说你看到了一群饥饿消瘦的赫斯基狗,还不如说你看到了一堆骨头。 雪橇犬们没有预先的防备,顿时手足无措。他们立刻停止了内部的争斗,组成了一条战线共同对付入侵者。不过,赫斯基狗的经验可比雪橇犬们多得多了。十三四只赫斯基狗分别从左右两侧进攻雪橇犬,剩下的正面攻击中间的部分。这样一来,防线的两翼和中间都受到猛烈的攻击,很快就破掉了。雪橇犬们被赫斯基狗分成三组,每一组的雪橇犬都被赫斯基狗围住。于是,赫斯基狗们残忍地将牙齿刺向雪橇犬,抖落飘起的毛发就像是冬天里的雪花。疯狂的进攻下,有的雪橇犬灵敏地躲开了,有的被刺伤,大叫一番挣脱开了,也有的则被刺中要害再也站不起来了。 面对如此的攻击,识相点的雪橇犬就会竭尽全力突出重围,然后逃之夭夭;胆小点的则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最勇敢的则奋不顾身地同敌人展开血腥的搏斗,把锋利的牙齿咬进敌人的喉咙里或是被咬。无畏的詹姆森不允许别人侵犯他的领地,更不允许别人侵犯他做领袖的尊严。詹姆森同三条赫斯基狗拼杀在一起,他将敌人咬得遍体鳞伤,同时自己也被咬得血ròu模糊。 在二十多只赫斯基狗同雪橇犬激战的时候,另外的二十几只赫斯基狗则突袭了营地。他们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了帐篷,撕咬着包装食物的麻袋,一下子弄倒了帐篷,发出巨大的响声。沉浸在睡梦中的雪狼和瑞安惊醒了。听到声音的瑞金和斯蒂芬立刻拿起猎qiāng冲出来,对着骨瘦如柴的赫斯基狗开了几qiāng,谁知砰砰的巨响并没有吓退赫斯基狗。饥饿使他们忘记了危险,就像传说中的丧尸一样不顾一切,那样的疯狂恐怕至今会令人难忘。 雪狼愤怒地跑过去扑向其中一只狗,一下子咬断了他的脖子。雪狼的这一举动引起了赫斯基狗的注意。靠近雪狼的几只赫斯基狗对他的袭击感到很吃惊。惊讶之余他们又开始采用群殴的方式将雪狼包围成圈,轮番对付雪狼。雪狼很勇猛,屡次击退敌人的攻击,同时斯蒂芬抛开抢救食物的瑞金,赶来支援雪狼。不过挥舞的皮鞭并没有起太大的效果,雪狼的危险仍在继续。几轮之后,雪狼有些筋疲力尽了。一只赫斯基狗跳起来扑向雪狼,快要咬到雪狼的喉咙时,瑞安从身后飞扑而来,在空中咬断了他的脖子。 于是雪狼和瑞安一起并肩作战,不久就突出重围。可是眼看就要逃脱的那一瞬间,刚刚攻击雪橇犬的那一批赫斯基狗冲了过来,又将雪狼和瑞安拦住。好在在詹姆森的带领下,落败的雪橇犬们重新攻回营地,吸引了大部分赫斯基狗的注意,场面一片混乱。雪狼和瑞安趁乱突围,有四五只赫斯基狗跟着他们。雪狼和瑞安将他们引到了远离大部队的地方,出其不意地杀了一个回马qiāng。后面的赫斯基狗正得意忘形地追逐着他们呢,一下子就被咬住了。没有几个回合,雪狼和瑞安就大获全胜。 营地上,经过雪橇犬和瑞金、斯蒂芬的共同努力,终于驱散了赫斯基狗。第二天早上清查损失的时候,发现余粮已经损失大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瑞金往一只赫斯基狗的尸体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愤慨地说道:“妈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我们还是得去盐湖了。” 斯蒂芬匆匆跑过来说:“爸,不好了,瑞安跟着雪狼逃跑了!” 瑞金瞪了斯蒂芬一眼:“什么?逃跑了?” 外逃03 这一夜,对于瑞安和雪狼来说,值得真心地包装好放在记忆里永久地珍藏。 他们跑了又跑,不知不觉中,他们离开了营地近二十公里。营地的篝火在他们看来,已经是若隐若现。迷人的营火在他们的眼里已经不再重要了。南方和北方的规矩完全不同。在南方,狗就像是钟点工,只需留一点点心看好主人的房子,再花一点点的时间陪主人和主人的孩子,其他时间他们都是自由的个体。在北方,他们则像是一个全职工人,除了看管好主人的财产之外,还得拉雪橇,他们jiāo出了全部的自由,然后换取火的温暖和庇护。 雪狼和他们一样,为瑞金jiāo出了自由,可是他得到什么了吗?一顿又一顿的暴打。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悉心的照料。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心甘情愿地jiāo出自己的自由呢?月夜下听到野外传来了一声声的充满魔力的呼唤,揪起了他的思绪,产生了一种做回本原的自己的冲动。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对雪狼逃跑的解释。 雪狼和瑞安紧紧地挨在一起,杂草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形成了理想的庇护。本能的紧张已经掩盖不住梦乡的诱惑,席卷而来的疲惫将他们引入梦乡。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这一夜真的好长。好几个梦里,他梦见了旧金山,梦见了希埃拉?伟斯的宅邸,梦见同和蔼的大法官坐在石阶上看报纸,陪调皮的孩子们玩耍,以及与主人在一起的那些个日日夜夜。这些两个月前的记忆,貌似近在眼前,却是远在天边。但有一个梦,非常奇怪,他梦见了一匹狼,阿拉斯加荒原上的一位最出色的战士,胸口长了一些白色的毛发,带领着狼群在险象环生的丛林中奔腾跳跃。雪狼并不认识他,他只是感到无限的崇景。那匹狼的威严是雪狼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突然,他嗅到了危险,这危险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瑞金和詹姆森。 要是雪狼和瑞安沿着新格利河向上,或许瑞金只会自认倒霉;然而现在他们正好顺路,瑞金能善罢甘休吗?雪狼抬起头来,向杂草做成的庇护的外面看看。瑞金那邪恶的面庞出现在了雪狼的眼里,一阵愤怒不禁涌上了心头。詹姆森不时地将头探出草丛,舌头吐在了外面,jiān恶的深情让雪狼深感厌恶。跟在后面的还有斯蒂芬、雪橇犬贝利和赫兹。 雪狼赶紧推醒了熟睡中的瑞安。瑞安感觉到了危险,反应过了头,一下子惊跳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草丛像是石头砸入了水池,泛起了一阵波浪。洞察一切的瑞金令所有的人和狗向波浪的圆心跑去。雪狼和瑞安看到情势不妙,立刻拔腿跑了起来。于是,一场发生在荒野上的惊心动魄的追逐游戏拉开了帷幕。 瑞安的力量不及雪狼,很快,她就没法跟上雪狼了。看到瑞安逐渐落后,雪狼只好也放慢速度,好保护瑞安。詹姆森拼尽全力,最终与雪狼和瑞安只剩下一跃的距离。雪狼想转一个弯,好拉开距离,不料被詹姆森识破。詹姆森直线一跃刚好chā到雪狼和瑞安之间,瑞安惊了一下,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了,她立刻重新站起,却被后面的赫兹追上。瑞安挣扎了一下脱了身,又在赫兹和斯蒂芬的追赶下向着阿拉斯加山系的方向跑去。而在瑞金、詹姆森和贝利的逼迫下丢下瑞安,独自逃向新格利河河畔。 外逃04 新格利河河岸上的岩石光秃秃的,像是被人用刀磨过一样。没有伫立在河石边装点生机的野花,没有在岩缝里挣扎生长的野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河的春水滔滔不绝地向着西边的入海口流去。 雪狼从离河边近一百多米的杂草从中飞一般地跳了出来,晃晕了沉默的狗尾草。接着,雪狼又沿着新格利河向西跑,而后头则跟着穷追不舍的贝利,贝利后面一百米又跟着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瑞金。瑞金手里拿着皮鞭,表情非常得彪悍,简直是三国时期的张飞的转世。 于是,一江春水目睹了一场长跑比赛。贝利体型比雪狼要大一些,有些不懂生物学的人认为体型大的腿长,理所应当跑得快,就像一头大象可以轻而易举地赶上蚂蚁。对此我表示无语。或许等他们老了发现自己的速度还赶不上一只乌龟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贝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扭曲的脸不难露出疲惫乏力的征兆。打个比方,贝利虽然已经拉了很长时间的雪橇,但是都是在安逸的环境下了拉的,他的奔跑的潜能没有被激发,他的水平大抵不过一辆庞大的自行车,竭尽全力也只不过达到三十五公里每小时。而雪狼在野外长大,残酷的环境已经充分地激发了他奔跑的潜能,使他可以像狼一样轻盈地贴地飞行,就像是一辆轻巧的摩托车,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四十公里每小时。 如果这是一场有规则的比赛的话,雪狼必胜无疑。但是诸位有没有注意到詹姆森不见了?他突然,詹姆森从雪狼左前方的草丛中跳了出来,挡住了雪狼的去路。作为一只领头的狗,詹姆森确实很聪明。他早就料到雪狼会向西跑,于是抄了近路赶在了雪狼的前面。 陷入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艰难局面,雪狼该如何是好?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山中。瑞安喘着气,穿过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绕过jiāo错乱杂的树木,向着山林的深处慢跑她已经很累了,但她不能休息,因为斯蒂芬和赫兹就在附近,可能有两百米,也可能只有一跃之距。错杂的灌木丛固然可以提供良好的庇护,但这种庇护在嗅觉灵敏的赫兹面前简直是形同虚设。 瑞安急需找到能够对付他们的东西,否则这场追逐可以说,只要斯蒂芬不放弃,就会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直到瑞安被捕。瑞安感觉危险越来越近了,她加快了速度,但无济于事。 让我们将视线转回到新格利河河畔。现在,雪狼不可能向左逃走,前进和后退又是不可能的。他可以选择干掉詹姆森,然后逃走,不过到时候瑞金可能已经到了,雪狼再怎么反抗也只能乖乖地听从皮鞭的发落了。他没有开杀戒,而是转身向右。雪狼的右边是一座小岛,从天上看像是一轮新月,于是就被当地人称为新月岛。小岛离岸边只有十米,但由于是断口,水深大概五米左右,又因为是狭口,所以水流异常湍急。雪狼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岛,紧随其后的是詹姆森和贝利,瑞金骂骂咧咧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上了岛。 有一个成语叫瓮中捉鳖,同目前的情况很相似。但是,新月岛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而且岛上又有这么多的树和灌木丛,雪狼到底是胜是负未必不是一个谜。 外逃05 率先上岛的雪狼找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势,他身边四季常青的灌木丛长得很密,给了他正面的掩护,只留出一个小孔给他窥察外面的形势。他的身后是一颗高大的柏树,正好可以挡住他的背,防止瑞金他们从后面攻击他。 雪狼就透过这个一丁点儿大的孔观察一切,自己在暗处,敌人在明处,这是胜利者常用的计谋。只是有一次,贝利嗅到了雪狼的气味,正朝他慢慢走来。贝利走得太近了,以至于雪狼脊骨上的毛不知不觉地竖了起来。当他离贝利只有不到三米的时候,雪狼准备一跃而起。然而这时,远处的灌木丛里发生了一阵骚动,转移了贝利的注意。肇事的是一只松鼠,多亏了它,否则雪狼就会被瑞金发现,而贝利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只松鼠引开了瑞金、贝利和詹姆森,雪狼暂时松了口气,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谁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给你幸运的可能是天使,也可能是魔鬼。刚才肇事的那只松鼠躲过了一劫,穿过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想逃上雪狼身后的那棵柏树。只怪雪狼的掩护太好了,松鼠没看见他,上树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踩到了雪狼。雪狼一吃惊竟然情不自禁地吠了一声。这一声足以将瑞金、詹姆森和贝利的目光全转移到雪狼的身上。 詹姆森、贝利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雪狼,雪狼无路可逃。瑞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见雪狼就猛抽了一下鞭子,划破了雪狼的脸。瑞金气势汹汹地又猛挥了一鞭,却被雪狼敏捷地躲开了。瑞金看见雪狼如此不听他的命令,让他颜面扫地,于是更加满腔怒火,挥皮鞭的力气更大了,连续了好几鞭,连瑞金都感到手臂酸痛。可是,这几鞭非但没有打到雪狼,反而打伤了贝利,要不是詹姆森反应及时,否则也被打伤了。此外,那棵柏树遭了殃,那几鞭打落了半面的树皮,力气大得嵌入了树干整整一公分,整棵柏树都摇摇yù坠。 不过雪狼还是轻松地逃出了瑞金的视线。这次,雪狼沿着新月岛的边缘依靠着灌木丛匍匐前进,偶尔稍稍探出头打探一下情况。他们就这样周旋着,却不知雪狼总是同他们在两对面。直到雪狼到了岛的正西面,雪狼下了水向前方的岸边游去,因为狗的嗅觉拿流动的春水总是无计可施。 就在雪狼在湍急的河水中游动的时候,南面的山林中传出了一声巨吼和两声qiāng响。这吼声不是出自一匹狼,更不是出自一条狗,而是出自一只熊。 原来,瑞安在逃生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头公熊,正在呼呼地睡着大觉。瑞安如果就这样走过去的话必定会惊醒熊熊有着非凡的听力。但如果她不走过去,斯蒂芬和赫兹就会发现她,她也会有危险。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处境里,她停了下来。熊轻轻唤了一声,转了身将脸朝向她继续睡。 就在这时,斯蒂芬和赫兹出现了。赫兹看见了瑞安,立刻扑向了她,却没有发现熊。这时,瑞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着熊直奔过去,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弧线落到熊的身上,又立刻重新腾空,并消失在灌木丛的后面。这一下,不仅惊醒了熊,还激起了熊的愤怒熊没看见瑞安,只看见赫兹。他大吼一声,直向赫兹扑去。赫兹想躲但苦于没法令空中的身体改变航向,狠狠地被撞了一下,摔到了地上。 斯蒂芬看见了熊,慌慌张张地举起qiāng向熊砰砰开了两qiāng,可是两qiāng都没中。熊彻底被激怒了,一扑上去就咬下了qiāng丢在了一边,斯蒂芬吓得掉头就跑,而赫兹早已跑得远远的了。见熊和斯蒂芬走远了,瑞安才敢合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番了。 此时,雪狼还在五公里以外的平原上追踪瑞安的踪迹,月亮与他为伍。他有时闻到斯蒂芬的味道,毛发耸立;有时闻到只有瑞安的味道,欣慰了下来;有时又闻到熊、瑞安、斯蒂芬的味道jiāo汇在一起,惊悚万分;现在,他又闻到了很清晰的瑞安的味道……于是,月夜下的一场幽会开始了。犬吠和狼嚎jiāo杂在了一起,形成荒原上那种独特的声音,很清晰。 营地上,瑞金和斯蒂芬向着那声音的地方望去,眼里充满了无奈。 外逃06 在安克雷奇金矿开发研究所的技术办公室内,司各特站在桌旁仔细地阅读着刚刚传来的数据。 这时,周懿康走进了办公室。司各特放下手中的数据单,笑着对周懿康说:“呀,什么事还劳驾海关部周副部长亲自来啊!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吗?” 周懿康故作镇静地说:“我刚刚得到通知,明天我要前往盐湖办些事。” 司各特听了甚是激动:“什么?去盐湖?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真的?!那今晚得好好准备一下了,正好盐湖发来的数据有些问题,我也可以去核实一下。” “我知道工作不是你去那儿的主要原因。”周懿康坏坏地笑了一下。 “是啊,好久不见雪狼了,不知他过得怎么样。要是不好的话,我怎么向老父亲jiāo代啊!” 傍晚到了住所里,司各特迫不及待地将这消息告诉给了贝丝和迈特。贝丝激动地搂住周懿康的脖子说:“太好了,一直呆在这里我简直要生痔疮了!” 于是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整理起自己要带的东西,包括衣服、食物、帐篷和柴火等。不一会儿,周懿康说:“你们先在这里整理东西,我去外面卖点火柴,要知道在荒原上没有火柴是一个杯具。那些野兽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到你的背面,然后先咬断你的坐骨神经,然后……” 贝丝吓得脸都白了:“啊!你别说了,快去让服务员拿些水来。” 周懿康笑着出了门,朝服务台走去。到了服务台,他对一名服务员说:“给105号房间倒些水。”那个男服务员双手端起托盘走向房间。 周懿康的心突然揪了起来:“咦,服务员不都是右手托盘的吗?难道……”他感到事情不对,赶紧轻声地跟在服务员的后面。进了房间,周懿康让服务员放下水瓶,这让服务员很是紧张。然后,周懿康又掏出一根银针chā进水里,拿出来看来看严肃地说:“这水里有dú。” 那个服务员见况立刻掏出早已上了膛的手qiāng,可是还没开qiāng呢就被迈特踢飞了。身手敏捷的迈特三拳两脚就将服务员手靠背擒住。司各特脸色苍白地走上前去,对着服务员说:“谁派你来的?” 服务员惊慌失措:“嗯……是……是……”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躺在了地上。学医的贝丝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尸体,喃喃地说:“他,他是……是心肌梗塞。” 警察离开后,司各特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摇摇头说:“我威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司各特为人善良,未曾得罪过他人,为何会有今天的事情?” 周懿康安慰他说:“别再想刚才的事情啦。此地不宜久留,今晚睡到海关去吧,那里毕竟比较安全。” 现在,雪狼和瑞安已经成功地脱离了瑞金的魔爪,找回了自由。然而,作为代价,他们不得不面临一次饥荒。这里,没有预先给他们备好的食物,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他们亲自去争夺,否则他们将作为荒原上的失败者永远地消失。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捕到食物了,饥肠辘辘的感觉十分难受,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归他们的大脑所控制。现在看来,瑞金一顿分成两顿的晚饭已经是很奢侈、很幸福了。 但是睡觉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食yù,他们必须起身捕食。 有一次,雪狼和瑞安分头出去捕食。瑞安虽然有些饿,但出于对生命的热爱,她必须竭尽全力地搜寻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着猎物的地点。她在树林里自由地穿梭着,一些非常青树上原本金黄的树叶已经泛起了阵阵的绿色。她越过了一片灌木丛,来到一条小溪边。小溪哗哗地从山上涌来,澄清澄清的,不曾被工业所污染过。她低下了头喝几一口水,又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希望能够碰到口渴的鹿,哪怕是最小的一只。 不过结局让她很失望,鹿群还没有迁徙到这里。当她回过头向下游走的时候,小溪旁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拍击翅膀的声音。瑞安静了下来,聆听着这个声音。原来森林里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瑞安、雪狼还有熊),至少还有一只大松鸡。 还没等松鸡反应过来,瑞安就预先扑了上去,并将牙齿刺进了松鸡的身体。不过这一下并不致命。松鸡惊悚地使劲拍打着瑞安,一边拍打一边发出骇人的叫声。但是无论怎么反抗,松鸡还是死路一条。杀生固然残忍,但这种yù望只来自于生命本身,因为死是为了不死。这是荒原上的第一规则。 瑞安杀了松鸡,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不知从哪而冒出了一只熊来恐怕是松鸡临行前的叫声将他引来的。这只熊站起身来,耸起棕灰色的长毛,对着瑞安一阵怒吼,巨大的身体简直比四个瑞安还要大。要是在平常,瑞安会丢下松鸡乖乖地找条路逃走,然而现在她可不想放弃到手的食物。瑞安一跃而起,咬住了大熊的喉咙,吊在了空中。大熊一挥掌,便将瑞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对于这种铤而走险的行为,大熊非常地生气,他便对瑞安实施了暴力攻击,结果瑞安受了伤,在地上呻吟了好久。 小溪的另一岸,雪狼正在觅食,良久了都一无所获。突然,他冥冥中意识到瑞安好像遇到了危险,并掉头折回小溪。他在小溪边闻到了瑞安的味道,于是循着气味向小溪的上游寻找瑞安。接着,他又闻到了熊,他加快了步伐。到最后,他简直是飞一样地跑向瑞安。 或许那头熊永远也忘不了今天。雪狼从空中给熊带来了一场飞来横祸。只一击,熊的肩膀到喉咙就被撕开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地喷shè出来。 接下来,雪狼和瑞安占了上风。他们与受重伤的熊周旋开来,雪狼和瑞安轮流闪电般地攻击熊,咬伤了熊的腿、背部和前肢。虽然熊也会发动攻击,但总能被雪狼和瑞安闪避。很快熊就招架不住,宣告退出。 这只大松鸡足以满足雪狼和瑞安的食yù。裹腹后,他们开始养精蓄锐,等待荒原给他们的下一场挑战。 外逃07 北方的春天极为短暂,就像是飘进眼帘里的蝴蝶,美丽却是一闪而过。五月中旬的阿拉斯加已经步入了夏天。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白昼比黑夜长,新格利河地区最长日照可以达到二十个小时,而育空堡的太阳甚至二十四小时都在天空上徘徊彷徨。这对于失眠者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工作狂来说,绝对符合胃口。 狼群已经从南边的峡谷中迁徙到了阿拉斯加山林,雪狼和瑞安未必知道这点,不过危险确实已经来了。 一天早上,瑞安睁开了眼,朦胧中她发现自己和雪狼被一群毛茸茸的东西围住了,瑞安不安地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吓了一跳,包围他们的居然是一群狼!整个狼群总共有二十多条狼,所有成员都很消瘦,眼睛里各个闪出了贪婪的绿光。瑞安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对方的餐桌上!狼群开始缩小包围圈,一步一步,直逼圆心。 瑞安赶紧叫醒了雪狼,向来先斩后奏的雪狼看见步步紧逼的敌人,立刻耸毛怒吼。或许是狼群太过专注与食物了吧,一听到这雪崩一般的吼声各个都吓得后退了几步,不过随后又联合起来一起冲他们吼叫。 面对如此情形,瑞安和雪狼不得不背靠背并肩作战。很快,瑞安不敌敌人疯狂的进攻,受了伤,而雪狼承受着来自左右和前面劈来的牙齿所造成的疼痛,又同时将牙齿刺进敌人的ròu里,敌人喷溅出来的鲜血使雪狼极度的兴奋和狂躁。猛烈的拼杀中,他冥冥地看见自己被美人史密斯锁在肮脏的笼子里,受到疯狂的虐待,并同其他的狗作战,以此得到满足。每每想到这儿,愤怒就涌进了他的大脑,使他更加狂躁。 很多狼都因为雪狼的攻击败下阵来,包围圈出现了缺口。于是雪狼和瑞安通过缺口逃出,瑞安在前,雪狼断后。因为如果雪狼在后头的话,瑞安会死得很惨,只有雪狼在后面,他们才有可能都活下来。 他们穿过松林,跳过草丛,越过小溪,为了生命而追逐。 瑞安受了伤,虽然竭尽全力,还是难以逃脱敌人的魔爪,好在有雪狼在后面为她挡着。狼群饥肠辘辘,但是都身飞如燕,雪狼自己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但为了保护瑞安,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有时他回过头去攻击身后的敌人,但是狼群很聪明,雪狼身后的两条狼一左一右跟着他,而不是在他的正后方。这样的阵势不仅抵御了雪狼的回击,反而弄伤了雪狼的大腿。雪狼伤得很重,一下子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雪狼是幸运的,眼看狼群的就要杀上来了,砰砰一阵qiāng响,qiāng法准得打在了领头的几条狼正前方的地面上,吓得狼群赶紧后撤。瑞安也受了重伤,趴在了地上,不能再跑了。猎人将雪狼和瑞安放在了木板上,拖回了营地。 回到了营地,一个带着灰色帽子高高瘦瘦的人走了出来,指着雪狼和瑞安对猎人说:“桑德,这就是今晚的食物吗?” “斯佗林,开什么玩笑!”约翰?桑德解开了上衣,笑了笑说:“别趁人之危。” 外逃08 晚上,瑞安和雪狼在约翰桑德的营地里休息。晚风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徐徐地吹进了营帐。篝火透析了斑驳的人影,舞动着绿树的艳姿,折shè了夏夜的悸动,映shè在营帐的布上,形成朦胧的幻影。 桑德蹲下来,雪狼怀着敌意冲他低沉地咆哮着,要不是受了伤,他绝对不会静静地呆在那儿。桑德伸出了右手,雪狼便紧紧地盯着那只手,每当它移动一点点,雪狼都会轻轻地叫一声。雪狼从敌意变成了猜疑这手给了他幸福,又给了他痛苦。在灰海濑那个时代里,雪狼相信人类,相信手只能给予痛苦;后来司各特走进了他的生命,他相信人类,相信手可以给予幸福;现在,他决定不再相信人类了。 雪狼想去咬桑德的手,但是桑德眼里那种难以言传的东西增加了他获得幸福的yù望。他没有咬。手轻轻地落了下来,与他的毛轻轻地摩擦,摩出了一点温暖。没错,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仿佛回到了司各特的时代,享受着那只能意会的东西。不知何时,一滴水从雪狼的眼睛里流出,啪嗒一声撞碎在地面上,声音清晰得连他自己都惊诧了。 约翰桑德一边抚摸着雪狼和瑞安,一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勇敢温顺。知道吗?我曾经也有一条像你一样有些倔强又不乏温顺的狗,他叫巴克。你或许认识他,也或许连见都没见过。但他,是我生命中任何狗无法替代的。我爱他,胜过爱自己的朋友;他也信任我,胜过相信他自己。我救了他一次,他却救了我几次。哦,当然,我救了你但我并不指望你能救我。 “后来,有一天,印第安人冲进了我的村子,巴克不在身边。他们抄了我的家,包括所有狗。我被他们追着,到了一个大水坑边上。由于他们步步紧逼,我不得不跳进水坑里。水坑很深,但是命运眷顾我,让我找到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在水下通到了附近的一个大水域,我憋着气游了出去。 “好在有芦苇的庇护,没让他们发现我。只是不知道巴克怎么样了。再后来,我被斯佗林救出,呵,就是下午开玩笑的那个……” 约翰桑德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呼噜声,雪狼和瑞安安详地睡着了。 一个星期后,雪狼和瑞安康复了。桑德带着他们渡过了新格利河。雪狼每每享用完晚餐坐在过火旁边,他都会听到一种声音。他多次梦到那个胸口长了一些白色的毛发的狼,好像是他发出了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在森林深处独断专横地呼唤着他,他经常走到没开垦过的松软的土地上,绿荫丛中,这时,牵挂桑德的情绪又将他拉回篝火旁。 桑德清楚雪狼的心思,他想要自由。第二天,他将雪狼和瑞安带出了营地,对他们说:“走吧,别让我成为禁锢你们的枷锁!走吧!” 雪狼和瑞安慢慢地向前方跑去,跑了二十米后,他们又回过头不舍地望望桑德。 桑德喊道:“快走吧!” 雪狼和瑞安含情脉脉地看了看他,良久后才离去。 走了一段路后桑德又大声喊道:“如果你们看到巴克,请代我向他问好!”桑德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深邃的森林里。一回头,发现一滴泪水掉了下来,清澈而透亮。 黑月01 司各特宾馆险些遇刺一案,安克雷奇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司各特他们只好推迟一周出发。 当然在等待的时间里,司各特并不是无事可干的。他让迈特的朋友秘密地去港口调查,将调查得来的数据记下来jiāo给他。通过和官方数据的比较,司各特发现调查的结果与官方数据有很大的出入。在官方数据里,并没有贩狗的记录,然而秘密调查中却发现贩狗的总金额竟占了总贸易额的百分之八,除此以外,qiāng支弹yào、烟草的进口金额也远超过了官方数字。 司各特放下手中的数据单,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敢怠慢,赶紧穿上大衣,拿着一叠数据单跑向海关大楼。 司各特连门都没敲,直接进了周懿康的办公室。司各特如此着急,以至连大衣的上的扣子是第一粒扣子接第二个孔,接得五花八门的,帽子也戴歪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周懿康不禁哈哈大笑:“司各特先生,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么急,难道是盐湖那边有美女等你?” 司各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看看这本账单吧,。”说着,司各特将厚厚的一叠账单扔到了周懿康的桌上。 周懿康拿起来快速地看了一遍,微笑着说:“这不是我们海关做的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再看看这份账单。”还没说完,司各特就将另一叠账单扔到了办公桌上。 周懿康又拿起另一份账单看了看,看到一半,脸色就yīn了下去:“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出入?” “我正想问你呢!”司各特不屑一顾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 “应该问问你的那些手下!” “你看,克扣了这么多的数据,明显是一帮涉黑团伙啊!”于是周懿康叫来了统计处的处长,将一大摞的数据扔给了他,没好气地问道:“这个你怎么说?” 处长看了以后,一下子慌了,手里的数据一不小心飘了出去,纷纷扬扬的,而他本人则直接坐到了地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这……这……”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司各特很不耐烦地喊道:“快说,这是什么?” “这,周部长饶命啊!”说着,他双膝跪地拉住周部长的裤管,哽咽着说:“千万不要说出去了啊,部长!” “快说吧,他们给你了什么好处?” “还有他们的头是谁?” “他们说只要我为他们做事每年可以获得一万美金,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知法犯法了?”周懿康生气地问道。 “他们的头是谁我倒是没见过,也不知道。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否则我就没命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被开除了。”周懿康捡起地上的纸,一面叹着气对司各特说:“ 竟敢雇用我们的人,敢情这帮涉黑分子的规模不小啊!” 第二天,为了摸一摸涉黑团伙的底,司各特、周部长、警察局副局长和迈特决定亲自去码头视察。按照惯例,今天上午会有一班运狗的船在安克雷奇靠岸。靠岸的地方是一个非常偏僻的港区,这个港区很早就被抛弃了,至今没有人看管,显得很荒芜。 四个人走到了卸货区,看到有几个人拿着鞭子正在那里无事可干。于是司各特走了过去跟这几个人搭讪:“老兄,这里没有船靠岸,呆在这儿干什么?” 那些人看到司各特四个人不像是和他们一伙的,立刻提高了警惕,其中一个戴着黑皮帽子的人笑着说道:“你们不也来这儿了吗?你们来干什么呀!” 这时,一艘船靠了岸,呜呜的汽笛声像是上百个jiāo响乐队齐声地奏出了的jiāo响乐的第一章的第一段,宏伟而又响亮。 这时,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箱箱狗被“工作人员”从船上卸了下来。 警察局副局长叫道:“别动,我是警察!”听到“警察”这两个字,所有在场的人员一个个都慌不择路,有的人拔腿便跑,有的人则直接跳进了河里。 司各特冲上去拎住了其中一个人的领口,力气大得将那个人一下子推到了货物箱的铁壁上。司各特对他愤懑地大喊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的良心就没感觉到不安吗?快说,你们的头是谁?快说!“ 那个人起初有些惊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求饶似的说:“好,我说,我说!但先请你松一下手,我没法呼吸了。”司各特松了松手, 那个人突然说:“咦,那不是我们老总么?”于是,所有的人全部向那个人所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人也没有。再回过头一看,那个人已经趁机正脱开跑了。 “别追了,回去吧。”周懿康说。 黑月02 很快,警察来了,但是贩狗的船也早就溜掉了,只剩下百来只装载着可怜生灵的铁笼。二十几个警察上去将铁笼一只一只地搬到了轨道旁,并运用轨道车将其运到海关检查口。司各特在铁笼之间踱来踱去,查看被贩卖的小狗的情况。突然,他发现一只母狗对着他叫得特别厉害,但不像是对敌人的那种咆哮、恫吓,更像是子女对父母的呼唤,融入了急切、惊喜,则更显得亲切。司各特蹲下了身子,看了看,不禁轻轻地喊了一声“科丽?” 周懿康和迈特都走了过来,拍了拍司各特的肩膀,轻声地问:“你没事吧。” 只见司各特眼里盈满泪花,激动地说:“科丽,你怎么也过来了?”科丽又叫了几声,她很激动,同时又对自己的待遇感到不满。由于没有钥匙,铁笼暂时无法打开,司各特又满怀歉意地对科丽说:“想雪狼了吧,我带你去找他。不过要先回去把禁锢你的笼子撬开,给你自由,然后再去找他,好吗?” 司各特拎着科丽的笼子,周副部长和迈特一左一右走在他的身边。司各特转过头,不免遗憾地向周副部长怨声载道:“为什么不让我追他?我是可以将他拿下的,然后我们就将他进行审讯,不就能得到些线索了吗?” 周懿康十分耐心地对他说:“这么做当然可以。” “可以那为什么不让我去追?” “先生,您先别急,”迈特一边拍着司各特的后背,一边劝说着他,“周副部长肯定有他的道理。” “还是迈特最了解我……”说到这儿,周懿康故意咳了几声,更正道:“除了贝丝,还是迈特最了解我。首先,你对这帮涉黑团伙了解多少?” “嗯,没有。”司各特低着头。 “那么,你是否清楚他们的头领的xìng格呢?” “不知道。” “好,如果像你这么做,查处点头绪的话,要是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怎么办?” “这……看来只好炒着办(拌)啦。”司各特不禁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好笑。 “那叫火拼,会有伤亡的。既然我们已经卷入了其中,就要静下来好好地考虑一下。” 司各特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回到了办公楼,贝丝一下子冲了上来抱住了司各特,抽噎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令她惊魂未定。 司各特两手搭在了贝丝的肩膀上,关心地说:“妹妹,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进了我们的屋子啦?看你,魂飞魄散的。”司各特轻松地开着玩笑。 然而贝丝仍然十分恐惧,泪水从黑月一般的眼睛里流出,在失色的脸颊上肆虐地流淌:“比……比这……更……更可怕。”说着,她从衣兜里谨慎地拿出了一封信,并小心翼翼地将它递给了司各特,“有人将它从门缝中塞进了屋子,你快打开看看吧。” “好,就让我来看看这到底是哪个恶魔寄来的信,让我的妹妹如此的慌张。”司各特打开了信封这是一封匿名信,信上写到: “无比敬畏的威登?司各特先生:据说您今早已经去了海关,并截获了一批货物,这意味着您已经介入了此事。不过,您还有机会退出。您是知道的,其实我们并没有破坏社会秩序,我们只是在赚取自己的微薄利益。 “如果,司各特先生,如果您愿意退出的话,请在两天内回信,并将信放在中心广场西边最中间的花盆里。我发誓您会很安全,而且会在您有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但是,要是您仍然固执己见的话,你会发现你和我们之间的游戏刚刚开始,并且,您会输的很惨。因为,只要我不愿意,明年的春水就会从西往东流。祝您好运!” 天使或魔鬼 “怎么办?”司各特也开始着急了。 周懿康镇定地说:“哼,不就是一场游戏吗,我们陪他玩,以你还有我的实力,不一定会输。” “对,不如就拼到底!”贝丝和迈特也随声应和道。 司各特将信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面向大家宣布道:“好,既然大家执意要跟那帮匪徒玩一玩,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 黑月03 就在司各特等人正在为工作的事情愁眉苦展的时候,雪狼和瑞安开始了一生中最为浪漫的旅程。 夏天的脚步已经慢慢地到了,白天变得比以往更长了。早在春天,暖风吹过的地方,所有的树早早地抽出了新芽,淡淡的绿色让这个春天明亮刺眼。到了夏天,一切的精致都变得比上个季节更老成了。青嫩嫩变成绿油油,稀稀疏疏变成密密丛丛。阿拉斯加的森林多得可怕,多得连名字都不用取几乎覆盖了整个中南部和内陆地区。 如果从空中看的话,你将看到高高低低的树木jiāo错相映,还有山谷、河流等等。不妨将起伏不平的矮树丛、灌木丛和灌木丛看做是颤动的海面,那么那些参天大树岂不成了溅起的水花!还有那山谷不就变成了滔天巨浪了吗?乍一看,整片森林竟然成了一张海啸时的画面。当然,如果有风吹过的话,它本身就具有了排山倒海的气势和灵动,成为“陆地上的大海。” 如果你看得够仔细的话,或许会发现一灰一白两个点在绿色的海洋中奋力挣扎。事实上,他们其实是在这一大片森林里尽兴地蹿跃奔跑。他们从远处欢驰而来,又兴冲冲地像远方飞跃而去,就像多年前他们各自的父母在树林里奔跑一样。他们在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不知疲倦,丝毫地,完全地。细长的身体从灌木丛的上面飞过,不时地将运动传递给了宁静的草叶;健美的肌ròu不停地伸缩,身体各个组织之间那种超乎想象的完美的配合,带给了他们生命最初级却也是最复杂的快感。 或许,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他们沉浸在了兴奋和喜悦中,为了自由,还有幸福和满足。如果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一件很美好的事,那么在幽远的森林中齐头并进、互相抚慰岂不显得更浪漫? 雪狼和瑞安,此刻他们正在向着160公里外的育空河育空河畔那座山谷里发出的神秘的呼唤跑去。有时,他们从一片高达四十米的云杉林下跑过,圆锥形的树冠就像一座座天然的高塔一样,宏伟壮观。直挺挺的针叶像是畏缩的云梯一样,将茎杆团团围住,时不时有一些球果悬挂在了空中,仿佛是高塔下挂着的灯。但是,雪狼和瑞安并不理睬它们,权当它们是天空中飘拂过的一大片云。 有时,他们也会越过山谷,高耸的山谷下是湍急的流水,悬崖峭壁上斑斑驳驳地长了些树,显得骇人。它突兀地连比翼鸟们都情愿绕过它。不过,雪狼和瑞安也没有顾及这一切,他们越过它,就好像是跨过山底的岩石一般。 也有的时候,一些原本是他们合法食物的小松鼠或者是柳松鸡,会站在树上或者透过密密的树叶窥视他们,即使发出了点声音,甚至直接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摇摆而过,也并无大碍。但也有的时候,他们饿了,便一齐追寻着猎物,分而食之。 夜里,他们时常聆听着归鸟的轻快鸣唱,坐在草地上,抬头望望夜空中明珠一般的圆月或是镰刀一般的新月,亮起粗犷的歌喉,欢唱一曲,充满原始的活力。不能怪雪狼背叛科丽、移情别恋,因为他也有自由来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所有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那只强迫他离开南方的手。 他们进入了梦乡。睡梦里,雪狼常常梦见希埃拉?伟斯他的宅邸,梦见司各特和他的家人,梦见温暖的南方。但是,比它们更缠着他的,是发自荒原中心的那一声声的呼唤,在人们对他的折磨下,显得更为迷人和真实。 很快,对他们来说,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斗转星移,日复一日,当北极圈里的阳光完全地取代了黑夜,雪狼和瑞安已经沿着育空河向上,到达了司徒尔特河。 黑月04 温柔的阳光在早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从东方绵延的山谷间徐徐地升起,彩云袅袅,萦绕在太阳的身边。 安克雷奇北面的一处草地上,司各特四个人正在最后一遍检查所带的行李。 “都带齐了吗?”司各特将毛巾用力地塞进了几乎滚圆得像一个球一样的包。 “齐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帐篷带了吗?” “嘿,我说您怎么像老太太一样嗦啊!”迈特同其他人相觑一笑。 “我们得到四百五十公里外的盐湖去,这可不是市内旅游,万一少了什么东西的话……”司各特笑而严谨地说。 贝丝忍耐不住了,轻轻地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是雪橇还是马车呢?” 司各特大笑道:“接我们?雪橇?马车?这不是冬天,冬天雪橇可以拉得动。马车?你还当市内旅行啊!” “你的意思是走过去?”贝丝简直不敢相信。“四百五十公里?!” “我们有足足两个半月来完成四百五十公里,相当于每天走六公里,难道还要用电车把你那球一样的身子拉过去吗?好了,大家出发吧。” 大家背好行李,开始了漫长的徒步旅程。对此科丽显得非常兴奋,她还从来没有进行过如此漫长的徒步旅行呢,更何况是在只有五个小时黑夜的地方。她快步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尾巴随着脚步有节奏地左右摇摆。有时,她会停下来,俯下身子,将鼻子贴在地上,嗅一下气味,古怪而又神秘。 开始的时候,司各特每天都坚持走二十公里才停下扎营,这引起了贝丝的强烈抗议。 “你不是说每天只要走六公里吗?现在我们却每天走二十公里!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贝丝满腹怨气。 司各特回过头望着贝丝那张扭曲的脸,笑着说:“笑一笑,十年少,再说,这跟口是心非有什么关系啊?这几天天气不错,理应多走一点路。越往后,气温越低,九月份一到,气温就会在零度左右徘徊,到时候,恐怕每天走四公里你都难以坚持。另外,最近可能会下雨,所以这几天当然要趁天好的时候多走一些路啦。” 这一说,贝丝无言以对。 果然,两天后就下了一场大雨,狂风夹杂着雨水,冲击着地面,弄得泥泞不堪。在这种情况下,司各特四人只好露营,整整休息了一周。 他们越走就越北,越北人烟就越少。渐渐地,荒原上的生物统治了这里的一切,所谓的市政府、村政府只是形同虚设。这一切让从来没有到过北极的科丽感到不安起来。她呜呜地叫着,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司各特的身后。很快,他们就到了一条河的岸边。这条河不像司各特他们之前遇到的几条溪,那些溪可以直接渡过,水很浅,大概只能淹没大腿。而这条河离阿萨克村还有五公里,相对较深,流速也比较快,因此他们坐上常年摆在岸边的小木船来过河。 他们将所有的行李先放在了船上,然后将船推进水里,就在这时,科丽躁动不安了起来,她对着二十米外的树林,努嘴扭腮,狂吠不止。司各特大叫着科丽,但是科丽仍在那里狂吠。司各特下了船,将科丽抱了上去,并不停着抚摸着科丽头上的毛发,示意她安静,最终狂吠停止了,但还是有低吼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滚,蓄势待发。 就在迈特用浆将船推离岸边的一瞬间,八条瘦长的饿狼从森林里直奔过来,他们的速度让司各特四人始料未及。科丽的咆哮转变为了愤怒的狂吠这是她对狼的本能的认识,一种莫名的仇恨,流淌在牧羊犬赋予她的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里。 还没等迈特将船推出五米,前面的两头狼就到达了岸边一跃而起。司各特举起猎qiāng砰砰砰砰连开了四qiāng,却只打中了一条狼。只见那条被打中了的狼哀嚎了一声掉进了水里,溅起粉红色的水花。其他的狼估计是饿疯了,竟然不怕致命的qiāng。他们仍然陆续向船跳来。科丽吼叫着去咬其中的一条狼,那条狼却也给了她重重的还击。 由于距离太近了,猎qiāng起不了太大作用,于是他们就用起了刀。吓坏了的贝丝尖叫着站起来挥了一下刀,却一下子封了扑向她的狼的喉咙,鲜血溅到了的她的眼睛里,她突然哭了起来。 更多的狼扑了上来,船一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人和狼全部落入五米深的水中。 在水中的搏斗更为激烈。科丽咬紧了一只狼的脖子不放,水都呛进了她的鼻孔。司各特用脚用力踹开了纠缠着他的一只狼,开了一qiāng,周围的水域瞬间变成了紫红色。一只狼咬紧了迈特的ròu,迈特疼得死命用船桨的柄往它的头上砸,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杂碎了狼的头。 不过很快,阿萨克村的猎人就发现的他们,并驱走了狼,将他们救上了岸。贝丝被咬伤了好几处,痛哭不已;司各特的手鲜血直流,周懿康差点被咬破颈动脉,科丽也受了伤,而迈特除了被咬了一口外,并无大碍。道谢之后,司各特四人坐下来清查损失。 “丢了多少?”司各特用纱布裹住了手。 迈特表情奇怪,回答说:“一样没少,除了……” “除了什么?”司各特追问道。 “除了放数据的那个包。” 所有的人都嘘了一声。数据包丢了!那可是控告用的证据!司各特双手合拢,将头塞在了两腿之间。而贝丝则将头靠在周懿康的肩上,继续哭泣。 晚上,他们坐在阿萨克村的篝火旁,默默地吃着晚餐。这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司各特的身边。司各特看见鸽子的腿上绑了一封信,于是便拆开了读道: “亲爱的司各特先生,既然您已经选择这么做了,就不必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幸。记住,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它将以您的死而结束。所以,以后还会有更惊险、更刺激的部分等着您呢。祝您游戏愉快! 魔鬼” 随即,这张纸突然自燃了起来,黄色的火焰使得司各特吓得赶紧丢开了它。那团火在地上持续了一些时间,最后只留下一片黑暗。 贝丝哆嗦着说:“难道他真的可以让春水向东流吗?” 黑月05 新生的树木的年轮向外扩展了一点点,鲜红色的石榴花渐渐地褪了色,生命的烈焰在经过了旺盛的极点后随着黑夜的变长而慢慢地黯淡下去。 雪狼和瑞安在司徒尔特河上游的山林里度过了连续一周的白昼。这里,食物充足,前几天刚刚有一只长足了的离群的雌麋鹿冒险走进了这片山林结果她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雪狼再一次运用了他独特的战术,他的狡黠、他的迅猛,让他立于不败之地。扑上去,跳开,换一个角度,再扑上去,再跳开过分的接触会是使他颤栗,使他不安。他一次次地躲开了麋鹿那梦魇般的大蹄的踩踏,并将她逼进了一个死角淘金者的遗迹三面都是墙,她难以回天了。最终,雌麋鹿成为了雪狼和瑞安烛光晚会上的一道丰盛的主餐。 他们睡了吃,吃了睡,像是仙子仙女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躺在一处水潭旁,清澈的潭水给了他们最纯净的供养。 迷人而又短暂的夏天即将结束它在这一年的旅程,即使流连忘返,时间也不会给它留在世上的机会。 夜沉沉,月朦朦,树翠翠,水清清。青烟袅袅照松林,微风徐徐拨潭面;月淡冥冥,薄雾轻轻;群鸟惊飞绕林间,两狼长啸绿水旁。 这是九月初的夜晚。就在雪狼和瑞安正在对着月亮大发感慨的时候,远处的天上传来了一阵骚动。月亮向四面八方反shè着太阳的光,给漆黑的夜晚传来一线线光明,在大地上烙下斑斑驳驳的倩影。然而,一块巨大的黑影来了,黑暗随之也纷至杳来。移动的黑影渐渐地像司徒尔特河流域席卷而来,覆盖了整个北育空河流域。很快,照shè到雪狼和瑞安的那片土地上的亮光渐渐被黑色所吞噬,一点一点的。整个森林都躁动不安,惊醒的云雀拍打着翅膀,松鼠则叫个不停。 雪狼和瑞安的毛都不由自主地耸立了起开,瑞安对着只剩下月亮狂吠不止。过了一会,月亮被完全遮盖了。月亮的位置是一片黑暗,然而周围的星辰却此明彼暗,照亮了夜空,只是在正中央留下一块黑色的圆斑,就像是一轮黑月。 黑色的月亮似乎有着神秘的力量,让这片森林持续地躁动不安,包括雪狼和瑞安,还有两位夜行者。他们本不应该踏进这座山谷,因为途径这里的印第安人流传着一个传说,每当月夜降临,山谷里会出现一头巨兽,美丽毛发的发尖闪烁着微微的银光,月亮在他的背面,使人们无法看清他神秘的正面。他从不把那些最出色的猎手放在眼里,凡是看到了他的人都难以活着回去。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并排前行。他们有些怨气地jiāo流着,不过他们的眼睛并不互相jiāo流。 一个人说:“该死的,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也抱怨道:“是啊,鲸。” 那个叫鲸的人又说道:“哼,你还说呢!多亏了你,莫斯,我 才走进这该死的地方。” 莫斯说道:“你怪我?还不是你要跟来的?” 鲸又继续抱怨:“要不是你诱惑我说这里的东西多,我现在肯定是在村子里喝着咖啡呢!要是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巨兽怎么办?” 莫斯得瑟了一下:“你……你别吓唬我。” 虽然他们的谈话声很轻,但是这轻声细语仍然传到了几十米远的水潭边,传进了雪狼和瑞安的耳朵里。雪狼和瑞安十分不安地站了起来,向着洞黑的林子里望去。雪狼雪狼轻轻地走了几步,前脚却踩在了一株小花上面,发出了的响声。那两个人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们举起了长矛,准备迎接敌人。雪狼绕到了他们的侧面,虽然极力控制不发出声响,但听觉灵敏的他们仍然察觉到了。他们使劲嗅了嗅,嗅到一点狼的气味。他们仔细看了看,发现了就躲在树丛后面的一双发绿的眼睛。 “不会是他吧?”鲸说道,手中的武器微微地颤抖着。 “住嘴,你这只乌鸦!”莫斯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眼前的情况。 “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他的话,我们只能等死了。” “我还不想死!” “那,我们就让他死!”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仿佛是在互相鼓励。随后,他们举起长矛冲向了躲在树丛中的那个黑色的影子。雪狼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纵身一跃,具有高度柔韧xìng的身体在空中被拉得细长。莫斯一挥长矛,雪狼灵敏地跳开了,再一挥,打断了几根树枝,却仍没有打到雪狼。雪狼瞄准莫斯轻捷地一跃,情急之下莫斯用长矛的杆去抵挡雪狼的进攻,雪狼一下咬住了长矛,尖锐的牙齿在铁器上咯咯作响。莫斯吓得直接将长矛连着雪狼仍在了地上。雪狼松开咬紧长矛的牙齿,在平地上开始同两个人展开了周旋。莫斯掏出了小刀,准备随时chā进雪狼的身体。 淡淡的星光微微地照亮雪狼的身子,雪狼的眼里发出狠dú的绿光。 “他的身体那么小,不像传说中的他啊。”鲸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狼。 “也是啊。” “既然不是,那还怕什么?把他宰了!” 就在他们即将联合动手的时候,瑞安尖叫着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扑了过来。早就准备好了的鲸将长矛使劲向后一甩,不偏不倚打到了瑞安的头部,打断了瑞安的颚骨。瑞安躺在了草地上,痛苦不堪。 眼睁睁地看着瑞安受了重伤,雪狼气不打一处来,未加思索就扑向了莫斯,并将他扑倒在地。莫斯用持刀的右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否则他的脖子可能就要遭殃了。手中的刀的刀尖同时刺进了雪狼的肩,刺出了一个小洞。而一旁的鲸也并不是呆在那儿静静地观战,他用长矛重创了雪狼的腰部。雪狼连续翻滚了几圈,倒在了草地上,呻吟不已。 黑月当空,这场生死攸关的搏斗,究竟是谁胜谁负? 黑月06 在这个弱ròu强食、充满鲜血腥味的荒原上,慈悲、怜悯和善良永远只是水潭中淅淅沥沥的星光的影子,一阵风或者一粒石子,就可以将它们上下抖动并溶解在水里。这里,生存权是无限的,但生存的机会是有限的。各种生物依仗着自己的生存权来争夺有限的生存机会,这种争夺是永无止境的。要在这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首先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但是,仅有势力是远远不够的。 一朵花可能用几个月的时间拼命汲取营养,并绽开花苞,但也许第二天就被蹂躏。一棵云杏可能要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耸入云霄,却可能在进入云层的第二天被闪电劈成碎片。一匹狼可能花尽一生的心血来使自己变得凶猛强壮,也可能在第二天被猎qiāng结束享用胜利成果的权力。还得有好的运气。 超群的实力,再加上不错的运气,这才是立足荒原的法宝。 眼下,雪狼和瑞安占了下风,眼看就要结束他们的故事了。不过雪狼的运气还不错,就在鲸的长矛即将刺进雪狼腹部的那0.1秒之内,不知从哪里跳出一队狼,将鲸一下扑倒在地。两个人看见多出来了几条狼,急忙溜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几条狼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转身面向雪狼。雪狼对他们的施救并不怀有感激,而他们对雪狼也并不表示友好。这很正常,就连比他们笨得多的普通狗都知道,在遇见非与自己同一种类的入侵者时,胳膊肘得朝里拐,况且他们是人,世界上最复杂的、最残忍的动物,他们拥有刀、长矛还有火器,两个带火器的人一个月之类就可以使整座山谷的狼群灭绝。一匹狼胆敢单qiāng匹马靠近带火器的人,那就是嫌自己寿命长。当然,除了他。 现在最可怕的入侵者已经被赶走,接下来轮到雪狼了。瑞安可以平安无事,因为她是雌的。她的xìng别可以暂时免除死亡的威胁。 一共有五匹狼,按照全世界的狼都有的一个共同的习xìng,在严寒的冬天集合成群,平时单身独处或以家庭的形式生活。现在是夏末,这五匹狼应该有着非同一般的血缘关系。他们虽然年龄不及雪狼,但他们拥有的非凡的智慧不下雪狼。他们围绕着雪狼,红火一般的舌头从两颗锋利的虎牙之间伸出。他们的耳朵并不是耷拉着的,而且身材魁梧,超过一般的狼,甚至比雪狼还略微的大一些。微微的星光下,他们胸前的一小撮白色的毛格外引人注目。 雪狼不乏打群架的经历,早在他一周岁那年,他就有了丰厚的经验。他可以单独迎战利?利带领的其他狗的群攻,并在他们的身上印下他的牙痕。后来,他被关进铁笼,打架、杀戮成为了他的专业。再后来,他到了南方,休息了一段时间,却也没有完全忘记这些经验。回到北方后,他又和瑞安共同对付过大群的赫斯基狗和狼。不过,他也只不过是同没见过世面的狗打,或是在瑞安的配合下对付狼,而自己单独对付一群狼则从来没有过。 雪狼不断地转动身子,尽量地正面面对眼前的狼群,可是无论他转到哪一个角度,都有狼在他的身后。这使他非常紧张。他转了几圈,那些狼好像在等待时机,然后一哄而上。雪狼必须时刻防备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并站稳脚跟,否则就会结束自己。但这是一个有难度的守法,就算他是一头狮子,恐怕也很难用这个办法站稳脚跟,倒不如…… 没有一声的警告,没有一声的咆哮,雪狼毫无征兆地扑向了正对他的狼。那匹狼避之不及,被雪狼翻倒在地。雪狼猛地亮出牙齿,狠狠地向着他的大静脉咬了一口,却没有完全咬断。那匹狼咆哮着站起身来,其他的狼从他的身旁掠出。还没等他们触及雪狼的时候,雪狼就已经跑开了。如果没有瑞安,雪狼肯定已经跑进了树林深处,让他们无处寻觅。 但雪狼不会抛弃瑞安。他以瑞安和水潭为中心绕着圈,而其他的狼也紧紧地跟着跟在他的后面。他们或许猜到雪狼是不会离开的,因此他们只是跑在了内圈,而并非外圈。因此,即便雪狼跑得再快,也很难与他们拉开距离。况且,他们的速度也不比雪狼慢。要是这样跑下去,这场圆周似的马拉松将以某一方的累到而结束,而且获胜者很可能是雪狼。然而,那些狼很聪明,无需鸣叫,他们就达成一致。两匹狼停了下来,向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同雪狼正面对抗。 雪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不停地奔跑,一心一意地想拉开距离。科丽想警告雪狼,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双腿就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于是她放开了喉咙大声吼叫。可是已经晚了。雪狼不曾料想他正面会受到攻击,一头撞上了面对他的两匹狼。于是,六匹狼扭打在一起,发出了一阵阵可怕的吼叫,就像一群聋子演奏jiāo响乐一样,让人难以忍受。牙齿与牙齿的正面的撞击,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既不清脆又不悦耳。科丽在一边疯狂地咆哮着,爱莫能助。 长时间的接触是雪狼几乎发了疯。他变得无比地暴躁。他拼命地撕咬着周围凡是他的牙齿所能碰及的东西,就像是在史密斯那里一样,像是一个魔鬼。 然而,不久,狼群突然停止了进攻。雪狼隐隐感觉有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他清楚地看到前面的地上的黑暗渐渐地褪去,星光再次暗淡,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更加亮丽的光芒。他惊讶地回过头来,头上的圆月已经露出了一半的微笑。更令他惊讶的是,一匹母狼站在了一块凸出的岩石的旁边,她的气味很特别,也很熟悉她就是杰茜,离开他多年的亲生母亲杰茜! 月亮已经恢复了规整的圆形,树林里又bào发出了一阵骚动。在那块突起的岩石的后面,有一只狼慢慢地出现,并最终站立在了岩石的顶上,即将落下的月亮恰好印在了他的背面,或者说月亮成了他的宝座。 雪狼渐渐感到,那个坐在月光宝座上的,就是他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位。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权威的震撼。 神迹01 雪狼静静地呆在那儿,前肢微微向后倾斜,整个身子就像是快要拜倒的样子。他低下头,脖子弯得很低,连后颈上那些皱纹也舒展地平平整整,平常看不出来的白色细毛现在也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露了出来。黑色湿润的鼻子蘸到了微润的草叶,一股青草特有的香味使他觉得更加的神秘。他很真诚,就像信佛的人们虔诚地在佛像前磕头烧香,况且这狼神还真真实实地站在了他不远的前面。雪狼从未害怕过任何狗或者狼,甚至比他魁梧、比他年长的,他都不放在眼里。至于他面对那匹狼会如此地诚惶诚恐,雪狼自己也不知道。一切都凭直觉,仅此而已。 金灿灿的月光照进了雪狼的眼睛,使他看一切物体都感觉朦朦胧胧的。坐在月光宝座上的狼神突然走了下来,慢慢地靠近雪狼。雪狼眼眸子不由自主地向上转动了一下,惊讶地看到狼神已经在他的面前了。借着月光,终于揭开了狼神神秘的面纱。 狼神披着一身亮丽、优美的棕色毛发,在幽丽的月色下,油油的表面闪闪地发着光。体形魁梧的狼神足足有一百四十磅重,约合六十四公斤,而雪狼只有八十磅。他的胸前有一簇簇纯白色的细毛,在暗光底下是如此的显眼。刚才攻击雪狼的狼,都是他的孩子。可是,那些狼也不小了,按照狼的惯例他们应该离开自己的父母,独自在森林里流离漂泊。而我们知道,他的妻子杰茜,是一条狗,那么所谓的狼神其实并不是狼,而是一条狗。如果你观察地再仔细点,你就会发现这条狗,就是巴克雪狼的主人的朋友的狗。 接下来,就让我们追随着狼神的足迹,去倾听他的故事吧。 巴克的出身也不多做介绍了,他是司各特大法官的好友米勒法官的狗,是米勒法官最忠实的依靠。巴克出于神圣的责任,时刻地保护着法官和他的家人。他无忧无虑,优良的品种和强壮的身体使他成为了那里的主宰,他拥有一切。 然而后来,时间改变了一切。不知怎么回事儿,他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北极。虽说是迷迷糊糊,其实他是清清楚楚的。曼纽尔背叛了他,背叛了米勒法官。他恨那只将他束缚在桎梏上的手,这是他对仇恨的第一印象。因为那一只手,他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一切的财富和荣耀,全部离他而去。只有生命本身和他最亲密的ròu体,形影不离地跟随着他。 一下子从黄金宝座上摔下的巴克顿然成为了阶下囚。巴克被迫作为雪橇犬为当地的冒险者服务。整个世界以他为中心的日子结束了,他必须看着人们的脸色办事。他不可能自立为王,只要有鞭子或棍子存在,就不可能。每次他的高傲、自尊冲破了理xìng,他都会挨打。此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打这个字眼。不过,他的本xìng让他不甘永远地沦为阶下囚。既然人们已经毫无疑问地统治了他,那么他就必须得去统治其他的东西,否则他很有可能遗憾地死去。 他很聪明,智商不亚于雪狼。他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棍棒理论,又学会了荒原上一条条的规则。 荒原的生活是残酷的。 时间流逝地飞快,育空河一次又一次地解冻,大雁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巴克生在南方,那是一个文明的世界。被儒化了气质不可能在这里存在。渐渐地,巴克身上的那股南方的气息被育空河的流水深深地埋在了育空河的河床底下。为了满足自身的生存需求,本能深处了某些东西,例如狡猾、凶恶都被冷漠的世界给滋补了,原始的气质开始分配巴克的每一处感官、每一步行动。他变得不爱人,也不可爱。 我早说过:“一朵花可能用几个月的时间拼命汲取营养,并绽开花苞,但也许第二天就被蹂躏。一棵云杏可能要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耸入云霄,却可能在进入云层的第二天被闪电劈成碎片。一匹狼可能花尽一生的心血来使自己变得凶猛强壮,也可能在第二天被猎qiāng结束享用胜利成果的权力。还得有好的运气。 “超群的实力,再加上不错的运气,这才是立足荒原的法宝。” 巴克的运气不比雪狼差。他更换了三任主人,在为这三任主人做苦差的时候,你难以想象他受到了多少剥削和压迫。他带着整支队伍拉着沉重的雪橇在坚硬的雪地上艰难前行,身体前倾,四肢用力地蹬着地面脚都磨破了。寒风凛冽地刮着,砭人肌骨。他很失落。不过每每坐在篝火旁聆听世界的时候,他总会听到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就是他现在发出的声音,也是雪狼听到的声音。 于是,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向往了人类世界以外的世界。三任主人都向流过的水一般从它的生命中永 远的消失了。要不是约翰?桑德强制将巴克留了下来,巴克可能就要同他的第三任主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桑德救了他的命。巴克从桑德温厚的言语和平和的行为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和雪狼在司各特的照顾下一样,巴克第一次真正懂得了爱。它并不出自责任,责任只是它的附带品。后来,巴克就像桑德救了他一样,救了桑德。不是出于责任,不是出于义务,而是出于纯粹的爱。 就如桑德所说,他,是桑德生命中任何狗无法替代的。桑德爱他,胜过爱自己的朋友;他也信任桑德,胜过相信他自己。桑德救了他一次,他却救了桑德几次。巴克是幸运的的,因为他碰到了桑德;桑德也是幸运的,因为他碰到了巴克。他们相依相靠,仿佛就像前世里的兄弟。 但是,荒原的呼唤仍然魂牵梦绕着他。终于有一天,桑德步了他的前三任主人的后尘,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再也没有顾虑,径直向神秘的北方大森林跑去…… 神迹02 巴克在丛林里遇到了一大群狼。那时是冬季,柔弱的阳光已经无力给予大地足够的温暖,狼群们被迫聚集在一起,通过团体的合作捕捉猎物,使自己不至于饥寒jiāo迫而横死荒原。 巴克受到了狼群的攻击。巴克单qiāng匹马只身与狼群搏斗。他凭借着魁梧的身材和精湛的技巧,在用上点出众的智慧,他应付自如,狼群只能拿他无可奈何。巴克作为难得的一位杰出的战士,他用胜利证明了自己的骁勇善战,而他的骁勇善战又博得了每一批狼的敬畏和尊重,也收获了狼群各路领袖的赞赏,他名正言顺地加入了狼群,从此,巴克作为狗的历史就告一段落了。 狼群将巴克围在中间,像是拥抱一位伟大的狼神一样。首领们将鼻子指向弯弯的月亮,长啸一声作为信号,立刻,外围的狼群全部嗥叫了起来,像是对着月亮合唱赞美诗。巴克终于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日日夜夜萦绕在他梦里的声音了,丝毫无疑。至于为什么狼群要向月亮嗥叫,我想着大概跟人们朝着耶稣像画十字或者对着释迦牟尼像拼命地跪拜一个道理吧。 突然间,狼群渐渐停止了嗥叫,阵型开始变化起来。外围的狼渐渐地打开了一个缺口,毫无疑问是给一条狼让路。接着,连那些首领们也自觉地低下头俯下身子,慢慢地向后退去,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路当中走出来一匹狼,这片狼浑身披着深蓝紫色的毛发,身上赘满了肌ròu,冷漠的脸上左右两边各有一道刀划的疤痕,像是同人类大战过一样。确实,他曾与企图杀死他的一队人殊死拼搏,并取得了胜利,这胜利使得他名声大振。后来,他又凭借着他的狡诈,成为了狼群的最高统治者。 他,就是狼王。当地人称他为洛斯,魔鬼的化身。他拥有着司徒尔特山谷一切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狼、所有的食物和所有的权力。即使是狼群的首领们也必须服从他,否则很有可能被他的狡猾驱逐出境,甚至死亡。 他神气威严地走到巴克的面前,闻了闻巴克的气味。他长得不及巴克高,体长也比不上巴克。但是狼王毕竟是狼王,他的神圣的威严是聪明的巴克明白必须要服从,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洛斯在巴克的身边转了一圈,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巴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背对巴克,向狼群嗥叫了一声,似乎在表示对巴克的赞许。不过他虽然这么做,心里却并不是真么想的。从他看巴克的眼光里,有一种鄙夷的神情,而且不难发现,在鄙夷的眼光里又隐藏了一层嫉妒。 很快,巴克就适应了狼群的生活。虽然远远不同于之前他所认识的生活,没有现成的ròu吃,更没有明亮的篝火的庇护,但他觉得快乐、逍遥和自在。 每次碰见了猎物,他总是在狼群的前头,领导着狼群、鼓舞着狼群。他奔跑、跳跃在所有狼的前面,就像是打仗是冲在最前面的大将,巴克俨然成了狼王二号。 经过几次的狩猎和抢夺,巴克发现狼王洛斯的能力虽然可以超过狼群中的其他狼,但是同他自己相比,还有差距。于是,巴克起了野心。不能说是起吧,只能说巴克对狼王宝座从原来的虎视眈眈变成了跃跃yù试。从此,他再也没把洛斯的威严放在眼里。不过就这样贸然行事会遭到狼群的谴责,于是他决定找个机会,设个计顺理成章地将王冠戴到自己头上。 狼王洛斯看到巴克在狼群中渐渐获得了这么强大的领导地位,威胁到了自己的政权,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以他自己的力量,并不是强大的巴克的对手,而且王冠之争是不能有其他的狼参与的,倒不妨设个计,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或许,善于运筹帷幄的狼王洛斯能够轻易地让狼群中的其他狼上当,但是能否让同样善于运筹帷幄的巴克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是一个未知数。 狼群的其他狼或许也察觉到了这一场迟早要到的权力之争,静静地等待着,随时准备观赏这场好戏。 神迹03 这个冬天,狼群想看这场好戏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温暖的春风提前来到了阿拉斯加,吹开了育空河的冰。匀称的光线透过光秃秃的树杈照进了森林,温和得就像温暖的舌头舔舐着狼们的脊椎。 春天到了,生命的气息唤醒了冬眠的动物们,食物不再缺乏。于是,狼群化整为零,三三两两地结对一起,消失在司徒尔特山谷的深处。 巴克孤身一人回到了山脚,过着单身生活。虽然有一些母狼看中了巴克的勇猛,并被他的气质所醉倒,但巴克没有选择她们,因为他知道她们愿意以身相许只是因为他漂亮的毛发,还有超人的力量及夺取王冠的实力。就像人类社会中的那些贪图富贵的人一样。当他回绝了她们,她们便放弃。就算同意了,以后一旦发生变故,她们或许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他。真正的爱可不是这样的! 巴克回到了他孤寂的营地。他常常外出狩猎,有时为了跟踪一头鹿或是一只羚羊,忍受长达一个星期的饥饿。他像魔鬼一样跟随着猎物,而猎物就像被附身了一样甩也甩不掉他。几乎每次狩猎,巴克都不会空手而归。但是巴克也不总是将时间花在打猎上。闲暇时间里,他有时会将全部的体重压在一棵倒伏的树上,用牙齿对着硬邦邦的树干又啃又咬。他如此卖命地磨炼自己的牙齿,以至后来,巴克不用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将一根碗口粗的的树干咬断。 也有的时候,巴克像小猫一样用双爪抓树,看上去像是疯了。树皮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散落一地。巴克没有疯。他曾与一只大山猫打过,大山猫一抓就让巴克的脸绽开了花。巴克用了更多的力气用爪子劈向他,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抓下。于是,巴克明白,牙齿和尖爪并用才能克敌制胜。半年后,他又遇到了那只大山猫,巴克将大山猫抓得鲜血淋漓,落荒而逃。 冰冷的气流带来了凛冽的寒风,在北阿拉斯加的上空与暖气流凝结成了小冰粒,然后变成雪鹅毛一般地落了下来。狼群在寒冷的逼迫下又化零为整。 第一股寒流就迫使狼群围在一起,用体温来互相取暖。巴克抬起头,发现狼王洛斯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巴克一面回以充满敌意的眼神,一面想:看来得尽快找个机会来除掉这个脑残。 看到巴克敌意的眼神,洛斯身上的毛不禁耸立起来,他仿佛看到王位被一匹勇猛的狼夺走,而这匹狼就是巴克。洛斯一定在想,这几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撵走那蠢蛋。 一周以后,一批鹿经过了司图尔特山谷。当他们仍然慢慢悠悠地啃着枯黄的草,细细咀嚼,安安详祥地摆动着尾巴的时候,狼群群起而攻之。大大小小老老幼幼的鹿们撒开蹄子就跑。虽说狼的奔跑速度在阿拉斯加还是数一数二的,但是逃命的鹿的奔跑起来着实可以与狼一拼。狼群饥饿极了,疯狂地追逐着四处逃窜的鹿。 很快,一只公鹿和一只幼鹿掉了队,跑在了鹿群的最后面。看到即将到手的美餐,狼群更加拼命了。巴克带领着三分之一的狼群去追赶幼鹿,而洛斯则带领三分之二的狼群追赶公鹿。别看幼鹿年纪较小很容易捉到,相反正因为年纪较小,他们比其他任何鹿都要依恋生命。巴克所追的幼鹿玩命儿地奔跑,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巴克立刻弄清了幼鹿大脑里的逃跑路线。 巴克从旁边直线跑了过去,而那头幼鹿没有注意到他的侧面,在连转了两个弯以后,幼鹿就和巴克面碰面撞上了。巴克一爪,砍伤了幼鹿的腿,幼鹿一下子向巴克那边倾倒下来。巴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嘴抵住了幼鹿的喉咙,一股暖流渗出了牙齿。于是,幼鹿就在平生第一次单独逃生中丢了xìng命。巴克和同他一起追赶的狼群停了下来,将这头不幸的幼鹿开膛破肚,巴克享用了最美味的肚肠。 享用完毕,巴克踱步跑了回去。当狼王洛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了之前他的那位野生兄弟,更准确的说是野生兄弟的残骸。那匹狼是巴克认识和结jiāo的第一位野生的狼,他们曾经在森林里奔跑了几天几夜。这是他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狼群中最好的朋友,不过现在,那匹狼死了,脖颈上还留着狼王洛斯的牙痕。 他的野生兄弟是狼群的一员,是狼王洛斯的子民,洛斯怎么可以杀自己的子民呢?巴克静静地想了想,觉得时机到了。他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引来了狼群的围观。洛斯后退了几步,巴克以为他在因自己的行为而害怕。于是,巴克更理直气壮了。他大吼一声,径直跳向空中。就当他的牙齿即将触碰到洛斯那柔软的颈窝的时候,狼群挡住了他的去路。 巴克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理解为什么自己惩罚一匹犯错的狼时会受到这么多狼的攻击。他不能理解,他认为他是对了,洛斯是错的。面对这么多狼的围攻,巴克知道即使自己做了狼王,日子也不会舒坦的。巴克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那片伤心地。 其实,如果当初巴克的眼睛在亮一点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位野生兄弟卡德的颈窝里并没有血迹。 那次,狼王洛斯率领着狼群将那头公鹿团团围住。公鹿非常的紧张和恐惧。但后来由于他的年龄见长,对生命的留恋程度不及幼鹿了,于是他决定用他榔头一样的蹄子同狼群拼一拼,踩死一个保本,踩死两个赚一个。狼王洛斯知道,这时候如果狼群蜂拥而上,那么很多的狼将被那蹄子踩得脑浆四溅。只有用车轮战的方法了。 洛斯觉得时机到了。他故意找到了巴克最好的朋友,卡德,并怂恿他,鼓舞他。卡德觉得自己被推荐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于是,卡德光荣地来到了公鹿的面前。公鹿与卡德展开了激烈的周旋,瘦小的卡德那里是公鹿的对手!很快,卡德就被公鹿狠狠地踩了一下,别看就一脚,这一脚足以叫你肝胆俱裂。洛斯趁公鹿还没踩下第二脚的时候,颇有心计地叼起卡德逃出了公鹿的攻击范围。这样冒险施救的举动怎能不引起狼群的敬意? 洛斯故意将断了气的卡德放在了巴克看得见的地方,于是就发生了之前我们看到了那一幕。 神迹04 巴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山脚,他低着头,机敏的耳朵也垂了下来,耷拉在眼睛的外侧。眼睛不再炯炯有神,让人胆战心惊的绿光早已退化成狼的泪水。红色的血丝像是蛛网一样缠住了他的眼球,错杂的丝间,释放出强烈的失落、伤感、无助和困惑。 为什么他们要赶我走?我那里做错了?我敢肯定,巴克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巴克满腹的委屈和不解,原本神气活现的“S”型嘴巴,现在多扭了几个弯。可是,巴克是不会哭的。他是坚强的,虽然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滴落了下来,熔化了草地上的一点点雪。他感到委屈,是因为他未曾泯灭的野心只有没有目标的狼才会在被赶出狼群之后忍气吞声地死在寒冷的荒野。 这夜是新月,弯弯的像一把镰刀,虽然光芒淡淡而柔和,却也能钩伤一匹狼的心。巴克独自静静地走在万籁俱寂的森林里,一边走一边聆听自己的脚步声。每走一步,他的脚就会和地面的积雪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他悉心聆听着,虽然它并不美妙,但是它毕竟是他唯一伴侣啊。 短暂的白天降临了。这天太阳只会在地平线附近折腾个两个小时。时间还很早(上午九点钟),远方的天空上刚刚泛起一丝丝的鱼肚白。因为饥饿,两个印第安人不得不进入山林去寻找猎物。他们知道森林里有狼群,很有可能伏击他们。不过,他们倒是希望碰到狼群,因为其他的猎物貌似已经销声匿迹难以寻觅了,要是碰到狼群,或许还有填饱肚子的希望毕竟他们有弓箭和刀qiāng,狼得将牙齿碰到他们才算赢,而他们无需靠近对方就有赢的希望,谁做谁的晚餐还不知道呢。 就在太阳微微露出地平面的时候,巴克发现了这两位外来入侵者。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扑上去迎头痛击。两个印第安人也发现了巴克,被寂静消磨的松弛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但是当他们发现周围只有巴克一匹狼的时候,他们又放松了下来。 他们很自信地认为,冬天里在森林里发现单独的一匹狼,那匹狼必定是被狼群赶出来的悲伤、无助的狼。他们坚信只要大吼一声,就可以把他吓跑。然而,这次,他们错了。自信的吼叫让巴克仿佛看到了狼王洛斯,一想到洛斯巴克就眼冒金星,然而,更多的暴怒,还是来自约翰?桑德。巴克无法忘记印第安人是怎样杀害桑德的,他忘不了。 就像日后印第安人的传说中说道:“就在两位勇敢的猎人大吼一声之后,一个硕大的怪物从他们的侧面的树丛里跳跃而来。两人举起弓箭向那个怪物shè去,怪物似乎有幽灵般灵敏的身子,不仅使shè出的箭全部落空,还一下子扑到了一位猎手的身上。被攻击的猎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无情地撕开了喉咙。 “怪物却并没有停下来折磨这位受难者,而是径直扑向另一位猎手。怪物似乎有飞檐走壁的绝活,巧妙地躲过了猎人持刀的手,并用透着寒光的牙齿劈向猎手的喉咙。至于那怪物到底长什么样子,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 巴克再一次杀了人。杀戮的快感使得他在短时间内忘却了自己的伤痛,甚至感到有一丝丝的愉快。不过,当太阳将一部分rǔ白色的光线藏匿到了地平线以下,巴克的这种感觉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了,相反,一种精神上的悲观和失意让他不免感到有些荒凉。 狂风卷起了北冰洋的巨浪,惊天动地地拍击着北阿拉斯加的海岸。而在司徒尔特河那儿,也已经能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了。风冰凉冰凉的,像是从地狱中刮来一般,翻滚着恐怖和yīn森。天色也已经完全暗淡了,像是眼睛里蒙了一层翳。树林里的枝枝杈杈在狂风的作用下东倒西歪,就连一些比较高大的树木也被吹得摇摇yù坠。 巴克来到了森林外的一片空地上,已经废弃了的木头由于北阿拉斯加冰冷的气候保存完好,jiāo错地摆在了地上,飞雪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银。木头的旁边有一处篝火,只不过是残骸,它已经熄灭了很多时间了。篝火的前面是一些rǔ白色的东西,在白雪的掩盖下,它们几乎分别不出来。 巴克走了过去,对着白色的东西嗅了嗅,便立刻感到了一阵兴奋。那些白色的东西是印第安人的尸骨,同那堆篝火一样,它们也已经躺在那儿很长时间了。一年半以前,当巴克还是一条雪橇狗的时候,他从森林里跑回营地,却发现营地已经被印第安人指染了。印第安人残忍地杀害了约翰?桑德和营地里的其他雪橇犬。 神迹05 人类之间也会相互残杀,就像狼群中也存在同类相食一样。我们不能说印第安人做了错事,因为一切的对与错不是凭三言两语就能判定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正确,也没有完全的错误。哪怕是最严谨的科学,后来的人们总能找出一些局限和缺陷。判定对与错,是要看它是否符合大体的利益的。就像统治者认为对的就是对的,认为错的就是错的。从约翰?桑德以及巴克的角度来讲,印第安人侵害了自己的生命,是错的;但对于印第安人,他们认为是对的。 巴克走过一个拐角,一块开阔的空地代替了错横的树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一条已经干涸了很久的河流,荒芜的河床上静静地躺着二三十袋鹿皮袋。忍受寒风煎熬的鹿皮袋已经腐烂了很多了,残破的袋子里流出了一股黄水,川流不息。君不见,它,就是巴克的一切遭遇,探险者们的无尽的苦难的源头。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地点竟然有着截然相反的待遇。就像这种黄色的金属,在另一个更加繁华的世界里,成为了所有眼光的焦点,是一种炽手可热的家伙;而在这万籁俱寂的北方荒原上,这种黄色的金属,连偶尔跳过的松鸡或小心谨慎的松鼠都不屑一顾,只留它静静地流淌,唯有天空的飘雪才会亲切地与这股黄水厮混在一起。 巴克循着小路,走到了一处水塘边。水塘已经连底结了冰,冰面上还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他用前腿试探xìng地踏到了冰面上,推开了一小部分的积雪,露出了光滑的冰面。他突然伸出舌头去舔舐那快冰彻骨!巴克想要缩回去,却不料舌头被冻在了冰面上。巴克几乎就要冻得麻木了。他挣扎着,希望自己的舌头能够脱离冰面。他的两条前腿也来帮忙,最后总算在整个身体变成冰雕前离开了冰面。 巴克略有伤感地蹲坐了下来,他无法忘记约翰?桑德的死,这场劫难就像是生了根地黏在了他的大脑里,失去桑德的悲痛也时不时地困扰着他。 他用鼻子指向了月亮今天没有月亮,哀号一声。 寒风吹开了他赖以生存的毛发,冷气像是电钻一样钻进了他的肌ròu,很痛苦。这里既没有遮挡物,有没有提供温暖的篝火或者是他人的体温,巴克会死的。迫于生存,巴克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巴克寂寞地回到了树林。夜幕笼罩下的树林,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起码会让你蜷缩成一团,蹲坐在树下抽泣。弱弱的光线微微地划过天空,隐隐地将淡如水的光斑投shè在林间的空地上。一些树木已经凋零得没有一片树叶可以用来遮风挡雪,光秃秃的枝桠在暗光的投shè下,像是一个个骷髅,用张开的双臂迎接死亡;又像是孤魂野鬼,在北风覆盖的阿拉斯加森林里行走,游dàng。 北极的风很大,尤其是在司徒尔特山谷里。强风刮进了三面环山的山谷,一部分气流遇热上升,飘过山谷的顶部,继续向着南方攻去;还有很大一部分气流没有来得及上升,就与崖壁碰了个面对面,于是便沿着周围的崖壁流动,最终留到进来的地方,形成回笼风。 回笼风的声音非常可怕,听上去有点像狼啸,不过我觉得最贴切的形容,还是鬼吹箫。当然,巴克是不知道鬼的,他只会认为这是他的同伴的呼唤。当你在吃晚饭的时候被无缘无故地赶出了家门,并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发出欢快满足的声音时,或许就能理解巴克是多么的沮丧了。 为什么命运会偏爱于无能的洛斯,而将苦水倾倒在实力非凡的巴克头上呢? 巴克渐渐地耸起了毛,努嘴扭腮,向着洞黑的雪夜长啸一声长嗥盖过了鬼吹箫般的风声,在墨蓝墨蓝的天空上徘徊、回旋了很久很久。 突然,临近的树丛里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喘息声,微弱得宛如一阵窃窃私语。巴克将视线转移到附近的树丛,将头贴在地上,凶悍地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声。可是巴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不久前遇到的事情使他失去了作为狼的自信,况且,寒冷、孤寂、徘徊、彷徨已经耗去了他大部分的能量。很快,由于饥饿寒冷,巴克会暴死荒原,没有坟墓,没有墓碑,更别说墓志铭了。巴克现在唯一的希冀,就是在他用尽平生最后一点力气之前,猎杀一只他所能触及的动物,吃一口美味的鲜ròu,喝一口温暖的鲜血。 巴克卯足了最后一股劲儿,腾空向响声的发源地扑去。可就在他的牙齿即将触及他的猎物的时候,他犹豫了,迟疑了。这一犹豫,这一迟疑,改变了他的一生。 躲在树丛中的,是一条母狼。灰色和白色层层镶嵌的毛发成为了她唯一的御寒武器。她,就是杰茜。 神迹06 我不知道该称杰茜狼还是狗。不过,从血缘上讲狼和狗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实,狼和狗本质上是属于同一物种。一般的,如果两个生物间可以进行jiāo配,并且所产生的后代具有繁衍生息的能力,即这两个生物没有产生生殖隔离,那么这两个生物属于同一物种。狼被人类驯服了就变成了狗,狗进了森林就变成了狼,就像非洲人加入了美洲的国籍,就变成了美洲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杰茜的母亲艾泽是灰海濑的哥哥塔林加的狗。为了免费获得更多的狗,有一年艾泽发情的时候,塔林加将她拴在了森林里,拴了整整三天三夜。不难想象艾泽同森林里的狼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总之,她怀孕了。两个月后,随着一曲低沉的哀号和尖锐的啼哭jiāo杂混合而成的生命的旋律在营地的上空回响,世界上又多了五只狗,其中一只狗叫作杰茜。 不知是不是从她父亲那里继承到了更多的关于狼的基因,杰茜从小就不太乐于范围狭小的营地生活。有的时候,她会悄悄地摸进古老的森林,去享受不同于枯燥乏味的营地生活的另一种更刺激的生活。 有一次,营地遇到了一场非常严重的饥荒。这时,塔林加不知害什么病,死了。没有食物,一些狗被饥饿夺去了生命,还有一些进了森林,或被狼裹腹,或饿死林中。而杰茜凭借着她本能中对森林的适应和热爱,成功地活了下去。她善于同狼群打jiāo道,这使她不至于无家可归;她还善于伪装,能够骗过她所锁定的猎物,哪怕是人也难以看出她的破绽。 饥荒过去了,她与一匹叫独眼的老狼完成了夙愿,携手创造了另一个奇迹的生命雪狼。不过,老独眼死后,她和雪狼又yīn差阳错地回到了人类的营地,从此,杰茜又变灰了一条狗,和雪狼一起过起了营地生活,母子俩相依相靠,生活有滋有味。 不过好景不长,灰海濑欠了三鹰一笔债,不得不将杰茜作为抵债物抵给三鹰。母子俩牵着的手被硬生生地掰开了。失去雪狼后,杰茜异常不满,对自己的新的主人三鹰非常抵触。刚开始的时候,三鹰对她的糟糕表现非常生气,非打即骂。没想到杰茜竟然用绝世来对抗。三鹰急了,杰茜如果死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岂不付之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流了吗?于是他便想了一个主意,将一只大白狗放在她的身边。果然,杰茜的抑郁症稍稍有些好转,不久,她生下了四只狗崽。 有一次,杰茜碰见了离散一年的雪狼。但是,杰茜并没有认出他,她正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们,将雪狼当做入侵者赶走了。 再后来,杰茜和她的孩子们又碰到了一次严重的饥荒。觅食中,她的伴侣大白狗去别的营地偷食时,被一只叫做黑糯的大黑狗咬死了。杰茜再一次变成了嫠fù。 杰茜连续几天都没有进食了,不是她不想,而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食物供给给狗了。这种情况下,人们想保命也难啊。饥荒持续的时间和破坏的力度都超出了三鹰的预想,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忍痛割爱,开始宰杀亲自喂养大的狗来充饥。杰茜看到平时陪伴自己的一些狗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种充满恐惧的预感使她忐忑不安。她常常在营地里来回踱步,焦虑极了。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确实,这一天真的到来了。虽然杰茜知道主人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对于主人的动机她也能理解。但是,出自对生命的依恋以及对狗崽们的疼爱,她不允许主人那么做。杰茜愤怒而恐惧地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朝着三鹰大吼大叫,不让三鹰靠近。 三鹰被惹急了,拿起棍子对着杰茜一阵狂打。杰茜哭喊着,抽泣着,她想立刻越过主人的束缚,远走高飞,但是一想到还有一窝的狗崽等着她照顾,她只能选择誓死保护他们。三鹰的心软了,发酥了,丢下了棍子,哭泣着扭头离开。 为了生存,她故伎重演,逃离不适于居住的人类的篝火,到过去避难的地方来照顾狗崽来了。殊不知,杰茜为了搬运狗崽连夜赶路,累得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了。在运最后一只狗崽的时候,她曾摔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毙命的样子。但是一想到狗崽离开了自己,是根本无法活下去的,便凭着母亲的本xìng,咬咬牙,挺住了,一步一步,继续前行。 神迹07 饥荒还在继续,狭小的洞不可能满足杰茜和狗崽们的食yù。杰茜不得不将狗崽们丢在一边,只身来到森林里碰碰运气,希望能找到一点活的东西来满足自己和狗崽们的生存需要,哪怕是被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也行啊。 可惜,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残羹冷炙也早就被雪豹、秃鹫、老鹰或是别的狼群啃完了,哪还会留下一点点施舍给杰茜啊。依我看,杰茜没有被做成晚餐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杰茜空手而归,失望地躺在了洞里,听到狗崽们愈来愈大的哭闹声,她心如刀绞,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杰茜躺在洞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任凭孩子们在她的身上翻滚哭闹。她在苦思冥想,想着如何能够吃到食物。但是想了一圈下来,结论让她大失所望。现在,去森林里找食肯定一无所获,运气不好还会弄丢xìng命。唯一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是十公里以外的白种人的营地,那里的人一般都会携带食物。只是,黑糯守着那个营地,要想弄些食物恐怕并不容易。不过,杰茜毕竟会伪装,或许能够成功逃脱的,说不定黑糯最后还会成为她的一顿点心,为已故的伴侣报仇雪恨。 杰茜决定去人类的营地碰碰运气。 她选择了一处高地,登了上去。这块高低既能够使营地的情况一览无余,前面又有一排灌木丛挡着,使她不会被黑糯和营地上的人发现。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食焉;有不见者,几近七天。杰茜控制不住裹腹的夙愿,条件反shè流下了丝丝的唾液。 缜密地挑选好路线以后,杰茜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她从小山丘的侧面绕过去,绕到了营地的背面。这里杂草丛生,正好可以遮住她的身形。行进的时候,她还不忘将脚抬高一点,以免引起草丛的晃动。杰茜谨慎地快步走进了人类的营地,又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藏食物的帐篷。她静了一下,听到外面没有发生任何骚动,最终安心了下来。她叼起了一些食物,原路返回,没想到在草丛里与黑糯碰了个面对面。 真是应证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冤家路窄,冤家路窄,这么宽阔的草丛怎么就会遇上了呢? 黑糯死死地盯着她看,仿佛她就是他的猎物似的。他的机警,他的敏锐,让杰茜感到一种大难临头的不详预感。杰茜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考虑好了对策。她放下嘴里衔着的ròu,轻盈地走到黑糯的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黑糯背上的毛。黑糯满怀疑心地朝她吠了一声。杰茜没有在意,继续舔舐着他的毛,还不时发出友好的鸣叫。 杰茜的动作很温馨,很柔情,仿佛她不是在假装一样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动容了。黑糯好像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他的眼光不再充满敌意了。杰茜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糯柔软的颈窝,决定趁黑糯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一口。她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沾满腥味的液体润滑了她干燥的喉咙。杰茜想象着,得意得忘了形。 突然,杰茜感到自己的背被冷不丁地咬了一口,她大叫一声,发现黑糯已经跳开了。黑糯,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杰茜凶相毕露,龇牙咧嘴向黑糯咆哮示威。黑糯正为破了她的好局而兴奋呢,谁知杰茜叼起食物就转身向山谷逃去。 太阳已经西斜,氤氲的彩云送走了今年秋季的最后一天。暮色开始四合,平原上显得格外的凄凉。太阳已经迫近地平线,将大部分的身体隐藏在了山谷的另一面。整个谷底溅出了一大片金色的霞光,显得格外的悲壮。杰茜跑到了山谷的外围,此时摆在她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沿着山腰向上,直接通向杰茜栖息的洞;另一条绕进山谷,通往古河道。如果选择第一条路,那么杰茜可以凭借着熟悉的地势对付黑糯,但同时又等同于引狗入室,狗崽们的幸免可能不保。如果选择第二条路,那么这可能是一场势钧力敌的拉锯战,不,不是势钧力敌,杰茜已经忍饥挨饿了好几天了,骨瘦如柴的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身强体壮的黑糯呢? 杰茜狠了狠心,她决不能让黑糯伤害她的后代,她的继承人。杰茜绕进了山谷底下的一条干涸了的古河道,迎面的霞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一边玩命地奔跑,一边回头张望。而身后的黑糯仍然穷追不舍,到底谁会赢呢? 神迹08 最后的秋日已经沉下去了,黑暗渐渐笼罩了谷底。巍峨的悬崖之间只空出了一线天,紫蓝色的天空中的微弱光线,就透过了这一线天照进了谷底。 古河道两旁长着枯黄的地衣和苔藓,形成了万黄丛中一点绿。随着山谷越来越深,古河道越来越窄。刚开始还能容下一条大游轮,现在只能容下一条小舟了。杰茜知道,再往前走,路越来越窄,最终路会消失在岩石缝里,自己也会被堵死。不跑是死,跑了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与其死在坚硬的岩石上,倒不如转身拼一下,死在柔软细腻的黄沙里,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呢。杰茜急刹车一般地停了下来,黄沙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紧跟在后头的黑糯也跟着急刹车般停了下来,与杰茜始终保持着十米远的距离。杰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如果鲁莽地跳过去,很可能跌了个踉跄,没办法站稳脚跟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她想了一想,心生一计。她痛苦地哀号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是离群的孤雁临终前发出的悲鸣,撕心裂肺,又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悲悯和遗憾,总之,装得很像。随着这一声,杰茜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就像是一匹即将命丧黄泉的老狼。杰茜抽搐着,两只眼睛不停地望着黑糯,似乎在乞求什么。 这种乞求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黑糯转身离开,那么杰茜算是大难不死。然而黑糯仍然蹲在一块岩石的后面,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杰茜,嘴角还微微露出一丝的笑容。杰茜感到非常厌恶。黑糯没有走,反而得寸进尺地一步步靠近杰茜。杰茜的第二种乞求,就是黑糯看清她真的气尽力竭了,放松警惕,走到她身边炫耀自己的时候,一下咬断他的脖子。 不过黑糯真的很聪明,他深知狼是一种会伪装的动物,他们的狡猾仅次于人类。他以杰茜为中心绕着圈,察言观色。杰茜望着一圈一圈绕着她的黑糯,简直快犯晕了。黑糯放松了警惕,因为杰茜一动不动,黑糯都已经没法感觉到她的呼吸了。黑糯慢慢走近了她,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她,仿佛她不屑一顾。杰茜看清了黑糯那柔软的颈窝,触电一样地一亮牙齿,快速咬向黑糯。 令她大感失望的是,黑糯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闪电般地跳开了。望着杰茜失望透顶的神情,他洋洋自得。进攻权转移到了黑糯的手里,黑糯跳了起来向杰茜扑去。杰茜面对冷不丁的一击,还没来得及逃避,就被狠狠地扑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黑糯犯了一个错误,倘若他继续折磨杰茜的话,杰茜一定会大感痛苦。然而,他却侧过身去舔舐自己的脚爪,柔软的颈窝的毛露了出来。杰茜没有错过时机,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咬向了黑糯。可是这一咬并没有刺穿黑糯厚厚的皮肤和奔腾的动脉血管壁。杰茜的牙齿没有了力,而且咬得太仓促了,真的很遗憾。黑糯痛苦地大吼一声,蹒跚着逃跑了。 杰茜满心欢喜,衔起了食物,向山洞跑去。 还好,孩子们毫发未损,看到母亲送来了食物,他们吵闹着抢着吃。然而有一只却静静地蜷缩在黑暗处,生命的火花已经愈来愈暗了。杰茜已经填饱了肚子,趴在一旁,舔着自己的伤口。这一窝狗崽只要有一只能够活下去,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早上,一声狂怒的咆哮打破了洞里欢快和谐的气氛,一个黑乎乎的恐怖身影挡住了洞口的光线。狗崽们害怕得抱在一起,冲着这个陌生的来客嗷嗷嗥叫。然而,这个身影对杰茜来说并不陌生。她知道,这是黑糯,复仇来了。她还知道,结局有四种,第一种是她赢了,孩子们活着;第二种是她赢了,孩子们却死了,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另一种是孩子们死了,她也死了;最后一种是孩子们死了,她活着,却要被迫和黑糯屈辱地产生关系,那她生不如死。 于是,一匹狼一条狗在狭小的山洞里同时咆哮了起来,咆哮的声音在不大的洞厅里形成回声,巨大的响度震耳yù聋。三只狗崽吓得连往后躲,躲回了黑暗里。随着杰茜的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吼,两个黑色的身影扭打了起来,挡住了洞口,一丝光也照不进来了。黑糯身材庞大,论体型杰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杰茜的牙齿比黑糯更锋利,脚爪也更尖锐。两团影子时而分开,时而合在一起,难舍难分,纠缠不休,僵持不下。要不是狗崽勇敢地去帮助他的母亲,可能杰茜就会赢了。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xìng,杰茜在一窝孩子前显得更加凶猛。这样下去,黑糯可能会让步。但是,狗崽的这一举动,干扰了杰茜的注意。正当她忙着将狗崽推回黑暗的时候,黑糯一爪砍伤了杰茜肩,砍得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杰茜痛苦地退到了边上,孩子们出现在了黑糯的眼皮底下。 黑糯太不识相了,竟然冒犯了杰茜。他一口咬断了一只狗崽的脖子,这还不够,他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咬死了另两只狗崽。看到这些,丧夫之痛、丧子之痛双双复燃,杰茜怒火中烧。她发了疯一样地扑向黑糯,又咬又割,像是一个魔鬼一样。黑糯这么做全是为了能和杰茜产生关系,却不想杰茜如此玩儿命。黑糯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杰茜绝望地看了看死去的孩子,大声抽泣着。她想死,因为她失去了孩子。不,还剩一只狗崽毫发未损地躺在黑暗里呢。她停止抽泣,爬向最后一个孩子,用鼻子拱了拱他。不,这狗崽太弱了,幼小的生灵没什么希望,这一只注定了未必能活多久。 悬崖就在不远处,死对她来说是举手之劳。杰茜悲观地向洞口走去。还没有走出洞口,一条狗友好地将头探了进来。这次,杰茜认出来了,他是雪狼。 《雪狼》中写道:杰茜对待已经长大了的儿子,毫不慈爱。但事实上,情况要复杂得多。第一点,刚刚失去孩子的杰茜看到原来已经长大了的孩子,感到非常的欣慰。她恨不得立刻扑向雪狼,用自己全部的还未磨灭的母xìng将爱注入到雪狼的身上。然而,另一点,她也知道雪狼是希望自己爱他的,可是若给予了他这么多的爱,尤其是这节骨眼上所迸发出的母爱,岂不是变成溺爱了吗?到时候,雪狼会过度依赖母亲荒原上,过度依赖母亲的动物是注定活不长的。为了儿子的将来,杰茜忍住了。 不过至少她还能感到一点欣慰。杰茜只身前往了森林,饥饿和寒冷使她躲在灌木丛中苟延残喘。 神迹09 白雪给森林蒙上了一层白翳,像是一个童话世界。然而与童话世界截然相反的,是它带给人的感觉。童话世界里,白雪皑皑的森林就像是一副巨型画卷,银白色涂抹了的泥土有一种若软、蓬松的舒适感。雪地里零星地点缀的未泯的绿色,显得柔和和灵动。红棕色的树干树枝树杈,由于银白和绿色jiāo相辉映。银装素裹,瑞雪丰年。 可这毕竟是荒原的冬季!哪有一点点的绿色?就连雪松的绿叶也被厚厚的积雪压得看不出来,更别提被雪裹着的褪了色的树干了。 一夜的雪,一夜地飘。两头半狗半狼的怪物趿拉地在早已没有了动物的生命迹象的森林里各自溜达,冷风吹乱了他们的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显得蓬头垢面。他们还尚未狼过中年,却已经像是秋季最后一天的下午,日薄西山,狼命危浅。夜幕下的森林,像是黑白悲剧电影的完结场景,又像是一座天然的巨大墓园,呼啸不已的回笼风为他们送终。然而,生命总是充满戏剧xìng。两匹将饿死或者冻死,各自书写自己生命句号的野兽,巧合般地碰在了一起,在生命即将淡出荒原的一瞬间,发生了戏剧xìng的转变。 如果她是母山猫之类的,他很可能竭尽最后的力气为她消除痛苦,幸幸福福地躺进他的肚子,同时惠及了两个垂死的动物。要是他是雉鸡松鸡一类的,她也很有可能将颤抖的牙齿咬进他的颈动脉,让他安详地死去,没有痛苦,没有饥饿和寒冷,同时她也会重新燃起生命的旺火。 但是,他们都是狼。或者说都是狗变成的狼。而且这是在肚子极度空虚的时候,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将对方藏进自个儿的肚子。或许,他们可以选择避让,各自走各自的路,浪迹天涯,去寻找别的触手可及的食物。但是,这又是不现实的。寒冷和饥饿可以随时让他们的身体被积雪所掩盖。这是客观的。 他们不至于笨到如此地步。他们知道,生命就是要光彩地出生,光荣地死去。不,他们这样死岂不是太浪费了吗?一定要活下去! 当他们见面的那一刻,他们都惊呆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这不是他们的错。寒风吹破了他们的生活,命运将他们变得落魄不堪。熟悉的同类的气味使他们知道对付是自己的同类。不必良久的思索,他便知道她跟自己一样落魄;她也了解他同自己一样失意。有一句古话说得绝妙: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一时间,他们俩作出了同一个选择。 一匹狼若是单独挑战酷寒,几乎是凶多吉少;两匹狼共同对抗酷寒,结果可能截然相反。内心充斥着恐惧和希冀,他们互相挨近了一点。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又挨近了一点,近得使他们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和气息。或许这么做使他们都有些尴尬,但严酷的环境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紧紧地,他们挨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堆快熄灭了的火焰碰到了另一堆快熄灭了的火焰。两匹狼倚靠在一起,他们的表面积要比他们单独孤立时的表面积之和小得多,因此保温的效果会大大加强。谁会知道,在这个弥漫yīn森恐怖的气息、散布死亡矜愍的墓园里,竟然点燃了一把爱情的火炬。患难真情,这是一个永不磨灭的真理。虽然披头散发,纵然蓬头垢面,他们也不排斥对方,因为北极将他们的生命纠结在了一起。一股全新的能量将他们重新鼓舞了起来。 杰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爱上巴克的,或许这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许不是。从前,杰茜作为狼群中最炽手可热的母狼,她是所有公狼的焦点,向来都是她去选择,而不是被选择。不过这次,杰茜没得选了。至于巴克,他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爱情经验,但好在两匹狼都处于危难之中,对浪漫固然不会有什么追求。反过来说,大冬天在荒郊野外,能够共享体温、相依为命,就已经是最为感狼、最为罗曼蒂克的事情了。 很多故事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主人公开始的境遇不错,后来遇到麻烦逐渐落魄。不过到了临界点,他们的境遇又会急转直上,获得圆满的结局。我知道这种情节很老套,但是对于处于生命临界状态的巴克和杰茜来说,这种情节值得期待。 第二天,一只掉队的老山羊yīn差阳错地来到了这片森林。他的毛发和雪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来。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浓烈的膻味让两匹安静卧在灌木丛里的狼垂涎yù滴。老山羊毕竟年迈体衰了,行走起来踉踉跄跄地。更何况这里没有任何的青草供他享用,老山羊同巴克、杰茜一样的饥饿。荒原上,尤其是在冰冻的森林里,是没有寿终正寝这种说法的。老山羊预感到了自己将有三种下场:饿死、冻死或者被吃掉。 仔细想想,还是被吃掉来得划算点。饥饿的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千万条蛔虫钻你的心,咬你的胃;冷气能够一点儿一点儿地撕裂你的皮,在你的骨头上刻下你的碑文,那是钻心的痛。长痛不如短痛,相比之下还是死在温暖的肚子里比较舒服。想着想着,老山羊竟然暴露在了杰茜和巴克的眼皮底下。他们正在享受幸福的拥抱呢,看到一只老得走不动的山羊,又惊又喜。山羊看到他们,同样感到很吃惊。寂寞着死去不如奔跑着倒下。对生命绝望的老山羊象征xìng地跑了起来,而两匹狼看到上天的赐予,自然不会放过, 左右开弓奋力追赶。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地声,老山羊死去了,毫无痛苦地温暖地死去了。巴克和杰茜也得到了老山羊的全部遗产,老山羊的能量奔腾在了他们的身体里。 神迹10 白昼越来越短,再过十几天,司徒尔特河就会陷入长达两个多月的黑暗。 肚子填饱了,毛发梳齐了,巴克和杰茜开始考虑回归狼群的事儿了。回狼群可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自己不能贸然去狼群汇集的地方,否则会被一些有偏执和疑心毛病的狼认为是挑衅,狼群会群起而攻之,将巴克和杰茜撕成碎片,除非他们有三头六臂。 他们暗中窥视着狼群的迹象,认真地分析着每一片足迹和每一丝气味。有时足迹被雪覆盖了,气味也被遮得所剩无几,这就是考察他们全方位的感觉能力。终于有一天,狼群远远地跟踪一只受了伤的豹子上山,而上山只有一条路可走。机会来了。巴克和杰茜预先挡在了路当中。他们这一堵,堵住了豹子和后面狼群的去路。虽然豹子受了伤,但仍然很强大。不过巴克善于运用战术,而杰茜擅长伪装。一个正面诱惑,一个侧面奇袭,可怜的豹子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就死不瞑目了。 几分钟后,浩浩dàngdàng的狼群抵达了豹子的坟地。虽说是狼,但也是得讲些礼仪的,尤其是对待狼王洛斯。巴克和杰茜站在豹子的尸体旁,低眉俯首,弯腰屈膝,显得毕恭毕敬,就像是犯了罪的臣子虔诚地给君王表好意,献殷勤。每一举每一动都违背着自己的本能,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回归狼群,为了令他垂涎的王位,他不得已而为之。洛斯果然相信了。他走上前去,闻了闻刚刚死去豹子的味道,大口地嚼了起来。巴克笑了一下,和杰茜一起走进了狼群。 当然,巴克原有的地位是不可能一下子恢复的。作为罕见的一匹被逐出狼群的狼,巴克只能行进在队伍的末端,与那些瘦骨嶙峋的老狼和一无是处的贱狼为伍,无时无刻不遭狼白眼。进食时,他只能够排在队伍的末尾,等待骨渣和ròu末这些无法填饱肚子的残羹冷炙。他本以为杰茜会背他而去,但杰茜毕竟是狗,忠诚之心似乎除了死之外,永不磨灭。无论是天寒地冻还是饥饿难耐,都与他同甘共苦。同时,杰茜还是一个严厉的妻子。巴克的目标就是杰茜的目标,她总是用她的牙齿来敦促巴克乘风破浪。 没多久,在狼群中生存了下来的巴克和杰茜开始了他们精密的计划。北阿拉斯加已经进入了漫长的极夜,食物的匮乏和寒冷已经成为了狼群的头等问题。有些本来就营养不良的狼已经没法跟上大部队了,甚至有些已经有了预感,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躺了进去。就是那些出类拔萃的大公狼,也是走路蹒跚。只有领头的洛斯和押尾的巴克显得最为精力旺盛。 于是,凭借着独大的身材、独厚的脂肪,巴克开始带头打猎。屡次三番,巴克缓解了僧多粥少的群内矛盾,在狼群的眼里,威望急转直上,而洛斯的风头尽被抢光,虽然巴克每次都将猎物送到洛斯的口边,但洛斯知道巴克的如意算盘,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吱声。 使巴克正式同洛斯平起平坐的,是一次与鹿的艰难周旋。那是一只公鹿,在狼群的逼赶下登上了司徒尔特山谷顶上的一个小平台。北方怒啸,雪花乱飞。公鹿身后是万丈深渊,是地狱。公鹿的后腿牢牢地撑在了离边缘一分米左右的地方,既不前进也不后退。要是一下子扑上去,百分之百会成为公鹿的垫背,但要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就在洛斯准备上前扑咬公鹿的前腿的时候,巴克抢先了一步。巴克毫无预示地冲了上去,咬住公鹿的前腿。公鹿本能地用角向前一顶,却滑了一个趔趄,巴克敏捷地躲到了公鹿的腹下,进行疯狂地撕咬。公鹿被制服了,却引起了洛斯的怒火。洛斯不加警示地咬向巴克,巴克假装翻了一个跟斗。很多公狼看到后立刻上去救下了巴克。 杰茜知道,洛斯的管理已经是形同虚设了。只要他死了或者残疾,王位就是巴克的了。时机来了。 极夜仍在继续,只不过食物丰富了很多。狼王洛斯突然感觉到一束温柔的光线划过他的身体,棕灰色的体毛瞬间被照亮。洛斯抬了抬头,发现杰茜正在含情脉脉地盯着他,但当他发现的时候,杰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一个念头闪过了洛斯尖尖的脑门弄僵巴克和杰茜的关系,让他众叛亲离。他正在为自己的谋略和聪颖暗暗感到高兴。突然,杰茜卧着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向狼群的外围走去。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优美得就像是天生的舞蹈家。洛斯看呆了,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跟在杰茜的身后。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在树林里奔腾穿越,杰茜也感觉到了洛斯的跟随,她停下了脚步。洛斯也停下了脚步。 杰茜低下了头,嗅了嗅地上的雪。而后,她又躺在了地上,翻滚了几圈,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对着这白糊糊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洛斯就在那而悄悄地看着,出了神。杰茜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了洛斯,便连忙害羞地站了起来,灰中带紫的毛夹杂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雪粒,就像狼中的天使一般,很神秘,很迷狼。洛斯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摇了摇尾巴,像只狗一样,不好意思的样子,简直是妩媚极了。杰茜时而踱步,时而翻滚,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孩子玩着游戏,还不时用眼神望望他。洛斯被迷住了,上前伸出湿润的舌头舔了舔杰茜身上的雪。杰茜走到了他的右面,他则转过脖子去舔舐。 无意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暴露无遗。此刻,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而洛斯浑然不觉。杰茜稍稍走远了一点,洛斯感觉有些怪异,同时,他还冥冥中觉得有个冰冷的东西碰到了他的颈窝。 不错,那是巴克的牙齿。当洛斯意识到这一切仅仅是一个陷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匹母狼竟有如此大的本事骗过自己的眼睛,他更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凝固在巴克的牙齿下,成为一尊冰雕。 今夜,巴克赢了,杰茜赢了。北极的天空上亮起了一道道的光,紫的绚烂,蓝的深邃,红的耀眼,绿的碧青,金的灿烂,像是被印象派画家调和在一起的染料,变幻无常,鬼神莫测。瑰丽却不繁杂,高雅却不失色。巴克高高地站在了突起的岩石上,高亢、尊严地长啸了三声,身后的炫光为他戴上了举世无双的璀璨王冠。 桑梓01 我不知道巴克为什么会收留雪狼和瑞安,因为按常理,巴克应该赶走这些入侵者。或许是因为雪狼的忠肯和虔诚的膜拜,对巴克拍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博得了巴克的欣喜。也或许是杰茜的缘故,毕竟杰茜是雪狼的生母,在她的面前,巴克不可能不给她面子。不过到底是为什么,我无从知晓。他们没有jiāo谈,却像促膝长谈了好久一般。可能,狼之间的jiāo谈是不需要言语的,一回头,一瞥,一吐舌头,就将千言万语包含在内了。 黑月已经结束,此时已是明月当空。一声声的狼嚎回dàng在司徒尔特山谷的上空。这是一个仪式,通过这个仪式,雪狼和瑞安真正地走进了司徒尔特狼群的生活,就像当年巴克初次走进这种生活一样。 这种生活不同于雪狼所经历的任何一种生活方式。做雪橇犬时,他的生活很单调,很乏味,而且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没有自由。做南方犬时,生活很美好,无需工作劳动,就会有丰盛的佳肴,他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现在,他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自由又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明白了自己乃至种族的价值:让生命的光辉挥洒在没有尘污的司徒尔特山谷。虽然在与瑞安奔跑在森林里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不过那是在浪漫的二人世界,现在他们是一大家子了。 雪狼和瑞安找了一个石缝而居,同杰茜和巴克的洞穴仅仅相距百来米。虽然狭小,却很温馨。柔软的草铺满了地面,宛如一层天然的毯子。瑞安负了伤,不能随意走动,便整日躺在这个温馨的小世界里。 不管怎么说,巴克这个“继父”做得相当称职。雪狼初来乍到,对狼群的道德准则还很不明确,很多时候就像一匹外星狼。一天,雪狼捕到了一只獾,还没下口呢,巴克就从一边蹿出来,与他共食。雪狼并不知道狼群中用食的规则,自然也不能理解巴克的这一行为。他绷直前腿耸起背毛,怒视着巴克。巴克严厉的眼里出现一片愤怒,他对着雪狼咆哮了起来。雪狼吓到了,他想后退,但又不情愿放弃自己的猎物。巴克冲上去咬了一口,咬得不重,雪狼却“哇”的一声跳到旁边。巴克俯下身子开始咀嚼,同时用眼神示意雪狼同他共享美味。雪狼渐渐明白,狼群中,捕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狼群。而且,每次进食,他没有权享用第一口,除非,他是狼王。 起初,巴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盯雪狼盯得很紧,每次雪狼即将触犯狼群的道德准则的时候,巴克总会跳出来教训他。巴克就像魔鬼一样缠着他,巴克的耐力使他对巴克更加敬畏。通过很多次的“牙齿”的教训,雪狼对狼群的规章制度有了初步的了解。 与雪狼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们对雪狼则是非常热情。年纪最小的是小公狼宝石,因为他出生的那天晚上星光璀璨,就像宝石一样,不过就是有些顽固。与宝石同时出生的是母狼贝贝,她似乎很喜欢用露水沾湿自己的毛,然后静静地躺在草堆里捉弄蝴蝶或是梳理黑黑的发丝。排行老三的是公狼罗曼,是一匹喜欢想入非非的狼,常常跟随猎物轻快地奔跑,而且对松鼠非常感兴趣。母狼紫霜在家族中排名第二,她的背在斜晖下发出炫目的灰紫色,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老大是棕满,他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深棕色的毛发,高大的身体,出色的战术,聪颖的头脑,卓越的领导才能,是已经在位三年的狼王巴克的继承者,是司徒尔特山谷除巴克之外最出色的公狼。 雪狼凭借着他在南方所学到的jiāo友的经验,与他们相处得不错。有时矛盾当然也不可避免,争吵是家常便饭,甚至会发生斗殴,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毕竟,和谐和摩擦作为一对矛盾体,必须双双皆有,少了谁都无法存在。他们常常一同出去觅食寻乐,有时潜伏到距离人类营地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探险,有时则飞奔到丛林深处的小涧边畅饮甘甜的溪水。不过大多数时候,雪狼都陪伴在瑞安的身边,用温暖的舌头轻轻地安慰着她,小小的世界里充满了爱与温情。 当然,这小小的世界也并不总是属于两匹狼的。杰茜有时会将头探进来,并发出一声友好的轻嗥。虽然在此之前雪狼与杰茜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这自然会有损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杰茜知道,只要她用了心,她和雪狼之间的关系是可以弥补的。她欠他太多了。正好,瑞安受了伤还在疗养,不能动弹,雪狼又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照顾她,毕竟雪狼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于是,杰茜就主动担起了照顾瑞安的责任,将捕捉到的食物亲自送到瑞安的嘴边。其实,杰茜服侍瑞安还有另一个原因。瑞安是雪狼的另一半,是她的儿媳,她怎么能不作了解呢?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靠近瑞安,并通过她敏锐的神情捕捉来深入了解她的儿媳,以免碰到一个居心叵测的儿媳毁了孩子的前程,让她愧对死去了独眼。 不过,事实让她感到很欣慰,瑞安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反而拥有其他母狼所没有的优点忠诚而又狡黠,善解狼意又肯为雪狼奉献一切。同时,杰茜的照顾给了瑞安良好的印象,她们超越了婆媳的关系,成为了一对挚友,直到她们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如此。 桑梓02 森林里的叶子渐渐地染成了黄色,飘零的残叶回归了大地,深得埋过了巴克的膝盖。秋风便成为了职业清道夫,扫起了落叶,驱赶了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蝴蝶像是仙女一般穿行彳亍。 这几天运气不错,一头公山羊进入了巴克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头公山羊长得很肥壮,静立时,那条优美的身体曲线光滑得让巴克、杰茜和他们的孩子们以及雪狼都双眼发光。更不用说,当公山羊抖抖一肚子的膘ròu时,他们是如何的垂涎yù滴了。一场追逐开始了。公山羊并不好对付,他有着强劲的四肢和犄角,要是惹毛了他恐怕会损失一条狼命,得不偿失。于是,ròu食者和被ròu食者展开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这是巴克最为常用的方法咬不死你难道还耗不死你吗?不过,让巴克恼怒的是,这头羊的经验不比他少。无论巴克如何给他施加心理压力,都处处碰壁,他总是能让自己在危险的环境下游刃有余。 这样耗下去是不行的。羊群南迁,目前已经过了司徒尔特山谷。这头掉队的羊要想赶上自己的大部队,必须走出山谷,也就必须经过山谷下的那条古河道。雪狼知道这一点,而且还知道如果从山的另一面绕过去,那么会赶在山羊的前面并拦路堵截,山羊便走投无路了。 雪狼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狼群,并按照设计的路线从山的腰间绕去。迂回曲折的山间小道上怪石嶙峋,尖锐的碎石有时会刺痛雪狼的脚底,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凸出的刀片一样锋利的棱角划伤他的小腿,灰得出色的毛尖被斑斑驳驳的血迹污染了。黄昏时分,他来到了离一条山间小河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或许是口干舌燥得不可忍耐了,他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细长的身体滑出了一个弧圈,却不料脚底踩空,摔了一个大跟斗。突如其来的状况使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山洞。 雪狼好奇地将鼻子伸进了洞,起初的两米只有两尺半高,雪狼不得不匍匐前进,不过越到后来洞壁越宽阔,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密室。啊,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干燥的四壁是光滑的钟rǔ石,地面上则静静地躺着一些沙砾。雪狼舒适地躺了下来,不知不觉中竟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这是他生命的摇篮,这是他记忆的源头。狭窄的洞口蹿进了最后一片霞光,灿烂得使他睁不开眼。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霞光里,像是幻觉又不像是幻觉。他好奇地站起身来,向洞口爬去。然而,那一堵光明的墙壁以及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遥远,他恐惧地加快了速度。雪狼一点一点儿地追上了洞口,却发现洞口是那么的巨大,而那个身影又是如此的宏伟。雪狼无比惊异地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渺小。 那堵墙后退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留给了他宽广的世界。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他向新生儿一样,为这个世界感到惊奇。他无时无刻不跟随着那个神秘的身影,穿过茂密的树林,穿过荆棘丛生的险地,经历了看似平静却无限恐怖的河水的侵蚀,躲过了梦魇一般的攻击。他紧紧地跟随着那个身影,虽然他从未看清过它的面孔。艳丽的丛林景致不断地冲击他的眼球,刺激他的神经。百鸟的鸣叫声转化成电信号传遍了他的每一个神经元,dàng漾在他的脑海里。突然,那个身影转过身来,径直跃向了他。粗壮的身体变得细长,爪子变得像针筒一样,惨白的牙齿露出了嘴唇…… 雪狼吓得转身就逃,逃往那个洞穴。然而,原先的那个地方,洞穴不复可见。他绝望地回过头来,哀求一般地望着它,撕心裂肺地发出一阵哭喊声。那个身影停顿了下来,同时在旁边点起了一种模模糊糊、摇摇晃晃的东西。身影走近了他,渐渐直立了起来,并从腰间掏出一捆粗绳,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很恐惧,但是身影并没有给他什么致命的伤害。 从此,他跟随它,跟随它跋山涉水,走南闯北。他不敢反抗,也没法反抗,因为它是神。渐渐地,他发现它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弱小,而它的脾气却是越来越不好了。它把他关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愤怒、他反抗,它却在一旁冷冷地笑。再后来,他发现它又变了,它变得高大了起来,还变得温柔了许多。虽然有的时候,它会变得像电车一样庞大而可怕,不过那只是暂时xìng的神经过敏,很快它又变得正常了。他匍匐在它的脚下,承蒙圣灵的恩泽。但是它还是在变。雪狼恐惧忧虑地看着这种变化,绿油油的眼睛里折shè出破碎的希望。 身影的耳朵渐渐冒尖,也不再直立了,变得就像他刚开始时看到的它一样。他并不总是跟随着它,但是尽管他想尽办法,也无法逃离它,无法摆脱它,它总是在他的附近。雪狼渐渐明白,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它总是存在,因为它是自己的生命中的一部分,这一部分不可或缺,一旦缺失,那么自己也就无法生存。于是,他又跟随了它。就算是跟随着它,他也是无时无刻不提高警惕,因为他无法预见它下一次会变出个什么来伤害他。 终于,有一刻,一声巨响撕破了他的生活。残阳一片,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红色的笼罩使他迷惘,使他困惑,使他害怕,使他恐惧。他透过远处血色的残阳,依稀看到一个钢管那是qiāng的qiāng筒,“啪”地一声巨响,一颗子弹zhà碎了裹在一起的云霞,燃烧遍了阿拉斯加万里的晴空,殃及了阿拉斯加光芒的荒原。雪狼吓傻了,直到危险逼近他的时候才撒开四肢拼命地奔跑。跑累了,他放慢了速度,踱步在残破的树林里。文明的火光已经烧毁了这里,粗枝绿叶已然变成了灰烬,富饶的土地完全变成了贫瘠的废墟。起风了,刮起尘嚣,卷起黑暗,横扫遍野。 雪狼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是的,它不见了。它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他亲眼看见在那支qiāng管下,它倒下了,它将最后一滴雨露琼浆洒遍了荒原的每一个角落,它的那一倒,成为了雪狼命运的铺垫。可是到底为什么它会不见了呢?那些让它消失的qiāng筒到底跟它有什么恩怨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它永永远远地消失了。他也知道,没有了它,自己也无法存在。 眼前是一条大河。淘尽了万里金沙的河水卷起了千层的尘土,碰撞着河边的礁石,撼天动地,震撼地奔向西方的归宿。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除了水流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他像哲人一样思考着,似乎想穷尽生命的意义。他望了望没有尽头的西方原野,悲哀地嗥叫了一声。更多的qiāng管已经离他近在咫尺了。西方的尽头是滔滔河水的归宿,而这条河,则是他的归宿。他回过头去,对故乡看了最后一眼,稍带沉思地走向大河,并将前肢伸进了能溶化他的生命的河水…… 一阵冰凉 天空里zhà响了一个接一个的闷雷,摇撼了天地的根基。雪狼睁开了眼,水已经漫进了石洞,他的前肢已经浸在了冰凉的水里。 司徒尔特山谷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桑梓03 一夜秋声起,寒风凉人意。雪狼合上了眼睛,安详地盘曲在那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渗漉进洞里的雨水打湿了雪狼腹部的毛,感觉凉飕飕的。那个身影像是镌刻在了雪狼的脑髓里,整夜地纠缠着他。不知是虚渺的幻想,还是真实的存在,总之那种纠缠仿佛厚厚的行囊,背着沉重,卸下了又觉得揪心地空虚。这并不是恐惧,影子演绎的只不过是他的记忆。然而唯一令雪狼想不通的是,那qiāng声和那长河落日的情景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多虑了,这应该是雷声和渗进洞里的水在雪狼大脑中的折shè。雪狼尽力不去想它,却又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它。 雪狼一夜未眠,待到那秋日的阳光照进洞穴,一鞭狠狠地抽在了雪狼的身上,雪狼反倒觉得迷迷糊糊了。昨夜的风雨使他心神不宁,昨夜的影子使他筋疲力尽。他很想在熹微的阳光下睡上一觉,以弥补昨夜的煎熬。他朦朦胧胧地合上眼,精神的劳累使他总算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听觉和嗅觉在深度睡眠的时候会发生钝化,除非以梦的形式加以警告。然而,雪狼没有做梦,因此无法知道已经悄悄来临的危险。冥冥中,雪狼突然感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嵌入了他肩部的皮肤。神经反shè使雪狼一下子翻了一个身并猛地睁开眼睛。 好险!肩部的皮肤已经被咬伤,略带有腥味的血液缓缓地从伤口中流出,一对牙齿在shè进洞内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黑糯,就是几年前杀死杰茜的丈夫和孩子的那条大黑狗,自从杰茜离开后,这里已经成为他在营地外的一个栖息地。由于黑糯背对着阳光,他的正面形成一块yīn影,使得雪狼不能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黑糯毛发耸立,对雪狼进行了又一次攻击。由于雪狼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迷惘中又受到了伤害,从耳根到肩部的皮肤都被撕破了。雪狼惊吓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紧贴着洞壁。毕竟刚刚睡醒的雪狼并不能完全地恢复平常的预警和判断能力。 黑糯又咆哮了一次,声音几乎就要把整个洞震塌了,翻转的回音是这咆哮更加可怕。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个石洞对于雪狼来说,是他的故乡,是他的源泉,怎么能被可恶的敌人所玷污呢?雪狼花了半秒钟的时间考虑好了策略,一般情况下泰山压顶式的立体扑咬总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战术,由于洞穴的空间有限,恐怕这种方法除了把天花板撞出一个洞以外别无它用。要是贴着地面俯冲过去或许会冲垮黑糯的防线,然后在黑糯乱了阵脚的时候乘胜追击,咬他个血染黄土或是半身不遂。雪狼没有加以任何警告,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那强健的后退突然抬高,并向后划过了一道小小的弧线,猛蹬了一下洞壁,使他获得了一个巨大的反推力。雪狼瞬间俯下头身体个各部分的配合配合得恰到好处,他凭借着巨大的反推力转化成的动能,以标准的直线贴地俯冲,朝黑糯飞去。 雪狼坚硬的头颅正中黑糯柔软的腹部,随着黑糯“嗷”的一声,他的头顶着黑糯的身体向洞口滑去。黑糯也竭力用后退蹬着地面来抵挡雪狼的冲击,后背绷得笔直。然而洞口出那狭窄的通到并不能容许直立的黑糯通过,只听“砰”的一声,黑糯的头磕到了洞檐上,整个身体向前倒在了雪狼的身上,而黑糯的头则碰到了雪狼的后背。 雪狼和黑糯双双被狭窄的通道卡住了。他们俩扭在一起,动弹不得。本来黑糯和雪狼会配合解脱这窘境的,但是黑糯的头部受到了撞击,变得神情恍惚,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要是就这样塞在洞口,要是被一头豹子撞上了,结局可能会比较悲剧。不过雪狼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儿,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却仍然纹丝不动。既然向前爬行不通,就试试别的方法。只要黑糯一息尚存,四肢就会因疏远的情绪本能地发力顶住雪狼,后背撑在洞壁上,增大阻力。 于是,雪狼开始尝试翻身。他艰难地扭转自己的身子,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参与了行动,过了很久终于反过来了一点点,然后又一点点,再一点点,终于翻过了一百八十度,却饱啖了一口犬毛。黑糯厚厚的脂肪层盖住的了雪狼的脸,使他几乎就要窒息了。不过还好,这并不影响雪狼的计划。雪狼开始了漫长的撕咬,因为空间极其狭小,撕咬显得很细腻。感觉到疼痛的黑糯似乎刚刚缓过神来,也开始撕咬雪狼的腹部。钻心的痛楚并没有拖住雪狼的进程,反而由于雪狼的牙齿比黑糯的锋利,雪狼最终领先黑糯一大步率先找到了对方的致命点。 血液成股地流入雪狼的嘴里,黑糯渐渐停止了呼吸,僵直的身子渐渐松软了起来,雪狼成功地脱离了险境,只有黑糯作为牺牲者葬进了这座坟墓。 桑梓04 要是雪狼没有在出生地作过多的留念的话,灾难是不会发生的。 巴克、杰茜和他们的孩子们紧紧地跟随着山羊,一旦发现山羊停下来进食了,就轮番地攻击他。但是这头山羊太敏捷了,总是能应付自如。他知道,这么一小群狼是不敢发动玩命儿的攻击的,这么做会让他们损失巨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身经百战了。况且,山上的草木众多,难道这点点心还吃不得?因此,即便是在被三面包围的情况下,他也能泰然自若。不过自从警觉的山羊发现跟踪他的狼群里平白无故少了一条狼后,他也开始慌张了。他很清楚,那条离队的狼很有可能正在从山的另一侧饶过去,凭着狼在山地上精湛的平衡和跨越的技术,恐怕早已赶在他之前到达不远的前方,并在隐蔽的灌木丛中做好了埋伏,只等他羊入狼口。 这样的臆测使山羊开始变得焦虑,面对狼群的一次次的攻击显得不厌其烦,暴躁不安。他很少停下来吃草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狂奔。 巴克对于山羊的耐力恼羞成怒。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游戏似乎离结束还是遥遥无期。巴克、杰茜和孩子们已经有将近大半个星期没有进食了,饿得头昏眼花。有的时候他们遇到一条小河,便大口大口地喝起甘甜的河水,希望能驱散饥饿的难受。可是河水毕竟不能解决饥饿的问题。巴克还真没见过这么顽强的生命。在他的记忆里,“耗”这种战术是百战不殆的,哪一头山羊的耐力能比得上狼呢?可是,今儿这样的山羊还真是被巴克给碰上了。是在饿得不行了,就刨土挖地,找些老鼠来充饥。每次食用老鼠的时候,巴克便想象着那是咀嚼着山羊色香味俱全的ròu,吮吸着山羊温暖的血浆。 不知不觉中,他们跟着山羊已经到达了山谷的谷底。日中,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古河道上金灿灿的沙砾松软得就像金霞一样。他们沿着古河道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这个路口之前也提到过,一条是古河道,一条通往司徒尔特山谷的外界,另一条则是直达山洞入口。三岔路口一块巨大的岩石,高大得可以让一头成年的麋鹿藏匿在后面而不被发现。岩石的周围还长了些长长的草。 本来,当山羊昂首阔步地经过岩石的时候,雪狼会突然从石头后面跃起,山羊也将血洒黄沙。然而,雪狼迟到了。山羊就这样趾高气昂地奔出了山谷,被饥饿和愤怒充斥着神经的巴克紧跟其后。 出了山谷,是一片小树林。巴克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决心与山羊决一死战不能再拖了。一旦走出了树林,那就是人类的地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要是放弃山羊,那么就会前功尽弃,而且谁知道他们还也没有这运气在碰上其他的大型猎物呢。不过虽然这样决定了,但是要想让已经饿得快瘫倒了的身体支撑着力量去搏斗,谈何容易啊。巴克他们现在连走路都是问题,哪有什么余力去摄取山羊的生命呢? 不过,那头山羊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巴克他们为了这场景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了,生命的火焰已经几近熄灭。但是,山羊生命之火的迁移使他们的生命重新恢复了盎然生机。他们不顾一切地扑在了山羊的尸体上,迫切地开始一场严重迟到的宴席。然而一场可怕的噩梦上演了。 这也不能怪巴克太粗心大意,巴克他们毕竟已经蒙受饥饿的洗礼进一个星期了,距离幻觉只差一步之遥。见到自己垂涎了很久很久的山羊倒了下去,不假思索地扑过去也是在情理之中。当然,要是他们能够在山羊倒下的那一瞬间听到一声qiāng响,或是察觉到山羊怪异的死法,或许为时不晚。但恐怕这qiāng响和这死法早已被渐渐兴起的奇异幻想所淹没了吧。当宴会进行到一半,干瘪的肚子有了点儿内容的时候,第二声qiāng响击碎了他们的梦。他们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环顾四周,却发现已身处险境,为时已晚。又是几qiāng,轰天的巨响在广袤的平原上回响。 四五个持qiāng的猎人三面包围,截断了他们回到山谷的路。qiāng上了膛,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巴克不是初出茅庐孤陋寡闻的小狼,小狼可能会武断地跳上去扑咬,巴克则不会。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巴克或许没有见过qiāng,但凭他的感觉不用拍手、不用撞击就可以发出盖过拍手、撞击上百倍响度的东西,肯定不是好惹的。他不能地向后退了几步,那些猎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吼叫是没用的,因为猎人听惯了吼叫,再说吼叫同qiāng声比起来简直就是低吟。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逃跑,要么送死。 桑梓05 在巴克的身后距离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叫做卡萨的村庄。卡萨村庄原本只是一个由十多个淘金者组成的营地,还记得几年前杰茜偷走食物被黑糯发现的事情吗?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淘金者在这里汇集,再加上一些印第安人,这里逐渐变成了一个村庄,有了自己的生活体系,还办起了养殖业。毕额尔是卡萨村庄的村长。此时此刻,毕额尔村长正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呢。 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毕额尔并不理会,仍然专心致志地抽着烟,他将腿搁在办公桌上,好像在炫耀锃亮的靴子一样。他伸直了瘦长的身体,深情地伸了一个懒腰,仿佛在醉生梦死一般。第二阵敲门声响起。他停止了醉生梦死,对着门说:“喂,谁在敲门啊!” “是我,摩德斯通。”摩德斯通是毕额尔的助理,村长很多的事情都是他完成的。 毕额尔将烟慢慢地从灰紫色的嘴唇的夹缝中抽出了烟,南瓜子形状的脸转了一圈,慵懒地起了身,说:“进来吧。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着黑糯?” “黑糯?我不知道。不过猎人们在树林里围住了一群狼,好几匹呢。不知该怎么处理?” 毕额尔扭了扭腰,“我去问一问群众要怎样处置这几个家伙。” 村长整了整衣冠,走出了办公室,召集了全村的老老小小。 “应该把他们除掉,据说这一带有个魔鬼经常让我们部落的猎人一去不返。”一个印第安人说道。 另一个男子也点点头:“是的,狼进入到了我们的领地,会危急到我们的生命安全,还有我们圈养的鹿,应该将他们除掉,先下手为强。”众人听了点了点头。 又有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子说:“能不能把他们的头盖骨剥下来,可以当积木的。” “按我说,”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闹。这个女人名叫克拉拉,别看人小,嘴皮子比狼牙还锋利,几乎全村上上下下所有的村民都和她吵过,可是赢的总是她。“先活捉了,关起来虐待一顿,拿去跟经过此地的外地佬的狗打一架,保证赢钱。要是死了,就剥下皮做成衣服卖出去,还有ròu。” 然而一位孤独的老人听不下去了,反驳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大千世界的生灵,怎么可以随便亵渎、随便杀戮呢?况且……” “我呸,”克拉拉一口唾沫吐到了老人的衣服上,尖刻地说:“聪明人说话,愚者请勿加入!你以为读了点《物种起源》就了不起啊,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派上帝来将你领到地十八层地狱和那个姓查尔斯的家伙(指查尔斯?达尔文)促膝长谈啊!是那个门缝里挤出您这根葱啊?” “那个门缝里挤出您这根葱啊?”这句话被村民们前前后后传遍了,老人无奈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就这样定了,将他们统统活捉。”村长下了旨意。 毕额尔村长将那把长qiāng挂在了胸前,率领二十多名猎手和十几条猎狗进入了森林。看见越来越多的持qiāng或者持刀的人,巴克心里非常的恐惧。这是他做狼王三年多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他焦急地张望着,他在犹豫。以他狼王的身份,他应该咆哮,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与敌人搏斗,然而这能改变什么呢?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他死了,杰茜和孩子们会得救吗?杰茜心急如焚,将轻声哀号的孩子们紧紧地护在身后。巴克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们,低号了一声,示意逃跑。 赶来的人们从四周开始包围,缺口越来越小,逃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巴克和杰茜他们不顾一切地跑着,身后砸来的石块大多数都落了空,少数的石块砸到了他们奔驰的背上,砸出一块块血痕。一次一块小石头砸中了罗曼的脑袋,罗曼惊恐地叫了一声脚没有撑住一下子摔了个大跟头,紧随其后的紫霜猝不及防,跟罗曼摔在了一起。后面的巴克发现一个yīn影从他的头上飞过,他抬起头一看是一块大石头,正砸向紫霜的头部。他想都没想,后腿使劲儿蹬了一下地面,飞向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就在弧线即将经过大石块的时候,巴克一张嘴衔住了石块并带着它一起飞过罗曼和紫霜的头顶,健美的前肢摆过了四十五度,优美地落向地面。 就在包围成功之前的几秒钟,他们突破了重围。他们跑啊跑,在落满秋叶的树林里跳跃滑翔,不知不觉中与追赶的人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大量的甲状腺激素使他们浑身发热,微微冒汗。由于狼和狗的汗腺极少,一旦出汗就表明差不多快虚脱了。大量的肾上腺素使他们全身的血管膨胀,心跳快得就要zhà开了一般,他们实在是喘不过气儿了。孩子们已经没有了力气,跑不动了,索xìng停下来慢慢走走。他们遇到了一个水塘,清凉甘甜的池水正好给他们解渴。他们相继躺在水塘边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然而他们没有逃离人们的手心,猎狗们循着他们的气味追来了。不过这时他们已经恢复了体力,可以再次玩命狂奔了。不过现在他们不再担惊受怕,而是以一种非常放松地心情轻盈地跑跳着,就像是一家人外出旅游一样,行进缓慢的人们连他们一半的步伐都赶不上。棕满跑在第一个,因为他有非凡的领导才能;杰茜跟在棕满的后面,巴克殿后,因为他得保护家人。棕满高昂着头颅,似乎在欢歌,为了自己的胜利。他有着凌云的壮志,鄙视一切,这也是他受到特殊宠爱的原因。然而我们知道任何xìng格都具有两面xìng,这种孤傲的xìng格也可能铸就棕满的噩梦。因为,当棕满以为危险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的时候,其实危险已经藏在了他的脚下。 一声怒吼响彻天空,就像是高速坠落的陨石与地面撞击的声音,飘扬的落叶就像是陨石撞击地面时溅起了的碎石和尘埃,遮天蔽日,万里晴空顿时失去了光芒。杰茜清清楚楚地看见,棕满消失在了纷扬的落叶中。杰茜恐怖地叫了一声,后面的罗曼、紫霜、宝石、贝贝和巴克立即停住了脚步。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坑,坑并不是很大。杰茜缓了缓神,不就是一个坑吗?像这样的坑杰茜不知已经陷过多少回了。但是,良久不见棕满爬出坑的身影,只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号,她感到有些担心。 当杰茜走到土坑的边缘的时候,她傻了眼。一片浓浓的残霞寄居在了这里,就像是朱红色的洪水溅出的水花。那股有点熟悉又有点不熟悉的味道惹得杰茜的鼻子酸酸的。这不同于一般的土坑。这是一个陷阱,是不久前猎人们捕捉笨羊、野猪、老鹿用的,没想到第一个光临的,竟然是棕满。黄色的木戳刺穿了一红土,就像是锋利的闪电划破一片残霞,红光印染的雨滴化成杰茜的眼泪,灌溉着这片红土。 桑梓06 棕满蠕动着身体,然而每动一小下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两根木戳从他的肋骨间穿过。他渐渐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僵硬,疼痛也不怎么剧烈了,他甚至感觉不到那两根木戳的存在。好在身下垫着一片长长的稻草,否则他必定会为凹凸的地面和尖利的石子儿感到难受。但是他又不免地恨这些稻草,这些稻草勾引着他坠入这个坑。他的眼睛很模糊,只能微微看到母亲的身影在一米五高的地方移动。他不停地嗥叫,以引起其他狼的注意,但是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嗥叫的能力越来越弱了。 人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此地不宜久留。巴克来到坑的边缘,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的几步。巴克时而绕着坑转圈,时而停下来聆听土地的声音。他在担忧,在焦虑,他担忧的是棕满的生命,他焦虑的是人类临近。他走到杰茜的身边,轻轻地用鼻子拱了拱推了推杰茜,示意她离开。然而,杰茜回过头狠狠地咬了巴克一口,重得使巴克流了血。不是巴克太绝情,抛弃孩子不管,相反,他爱着棕满,爱得太深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太庄严,一方面他不想看着红艳艳的肚肠流出棕满柔软的腹部,不想看着他流尽了血痛苦地死去。另一方面,人们已经迫近,对一个毫无希望的生命的过度留恋,只能带来更多的死亡。 看到杰茜拒绝离开,巴克带着其他的孩子走到了前面,他们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向着杰茜和棕满叫了一声。这是生死诀别,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告别辞。他们离开了。 杰茜小心翼翼地跳进了坑,棕满的血污染红了杰茜紫灰色毛。她从多个角度尝试过将棕满从木戳的折磨下救出,但是每次都是棕满极为痛苦的呻吟声使她放弃了行动。 这时,毕额尔村长牵着猎狗带着猎人们来到了距离陷阱不到七十米的地方,猎狗汪汪地叫了起来。杰茜听到了人们的动静,盘坐在坑边恭候着人们的光临,眼睛被鲜血蘸红了,shè出令人惊骇的、仇恨的目光。几个猎人手持长刀慢慢地靠近杰茜,杰茜狂怒地咆哮了起来。这是进攻的预兆。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杰茜理xìng地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角度跳去,扑向了一个猎人。那个猎人猝不及防,重重地倒了地。正当杰茜就要将牙齿刺进那个猎人的喉咙的时候,另一个猎人赶了过来挥刀砍向杰茜。杰茜翻了几个滚,躲过了长刀,却被划破了臀部。几个人拥了过来,与杰茜厮打在一起。然而杰茜不能杀死他们,他们也不能杀死杰茜。众人退下了。 毕额尔命令道:“给我shè死她,反正少了一条老母狼也没什么的。”于是,一轮扫shè开始了。然而似乎是上天给了杰茜庇护,她敏捷地蹦跳着,躲过的子弹的shè击。 “妹的,一群饭桶!”毕额尔生气地吼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停止了shè击。毕额尔举起qiāng,子弹上了膛:“看我是怎么杀死她的!”砰!一群野鸟从树林里飞到了天上。杰茜应声倒下,她倒在了土坑里,和她的孩子在一起。人们停止了呼喊,猎狗停止了狂吠,一片寂静,只有受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的声音。他们在观察。 杰茜并没有死,子弹穿过的她的肩胛,疼得她无法站立。好在土坑里的木戳并没有戳穿她的身体,她还有报仇的机会。但静下来想想,自己已经受了伤,敌人那么强大,能与其中的一只猎狗同归于尽已经算是天赐了,何以报仇呢?她不甘心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她爬到棕满的身边,舔了舔他的绒毛。棕满已是日薄西山了,毛发上的血已经凝结成痂。棕满颤抖了一下,他的体温在下降。她抱紧了棕满,希望能给他温暖。或许,棕满会死去,很冷和伤痛会钻头他的心,使他痛苦地死去,然后成为人们的食物,他的毛会被剥下并转移到人们的身上。或许,他不会死,他会被人们带回去,成为低级的玩物,丧失狼的尊严。人有人格,狼有狼格。不自由,毋宁死!既然救不了棕满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让他死在母爱的阳光里。 杰茜闭上了眼睛,咬住了棕满的喉咙,牙齿扣紧了。一小股液体流进杰茜的嘴里,就像是一股铅液,被杰茜吐了出来。杰茜干净利索地咬断了棕满的腰部,木戳顿时失去了对棕满身体的禁锢。虽然每一咬都考验着杰茜的即将崩溃的心,但凭借着一个母亲的意志,她忍痛割爱。时间已经不多了,人们已经快移到土坑的边缘。木戳刺伤了杰茜的身体,留下斑斑驳驳的伤痕,殷红的血液滴落在了土地上。 她快速地将棕满的尸体衔在嘴里,拖出了土坑,并趁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飞速地逃进了树林。猎狗们狂吠着,人们恶狠狠地咒骂着。杰茜飞奔在树林里,速度快得惊人。一路的血迹像是一路的太阳花,不过着血迹不是棕满的,他的血已经干涸了。这是杰茜的血,是受伤了的心灵流出的血。她不停地跑着,把人们甩地远远的。但是她不敢停下,她害怕黑暗的yīn影再次笼罩她。但是衔着棕满这个沉重的身躯,怎么能不累呢?牙齿紧紧地闭合着,重重的负担使得它发出剧烈的疼痛。渐渐地,牙龈渗出了血,流出了杰茜的嘴唇。 杰茜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来到了司徒尔特河的河畔。初秋的菊花在寒风中凋落了,一地的黄色。菊花残破,满地伤感。有谁能勇敢地拾起这一地的黄花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司徒尔特河的部分河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薄薄的固体,像一层玻璃纸,夕阳浸入了河水,泛起阵阵红波。光在河水与河面之间折shè反shè,辗转迷人。本身,河流是不存在的。海水蒸发形成大量的水汽,并随着气流运动到高原上,遇冷气流凝成冰晶以雪的形式降在高原上形成积雪,然后熔化在形成水汇集成河,流进大海,所以大海是河水的桑梓;所有的生命初始于寄居在海洋里的那个细胞,所有大海也是生命的桑梓。倒不如让死亡的生命回归大海,回归他的桑梓。 杰茜将棕满的尸体抛进了司徒尔特河,河水一片血红,一浪接着一浪,滔滔地流向西边的海洋。杰茜望着西流的秋水,哀伤地嗥叫了很久。 两天后,巴克回到了司徒尔特山谷;四天后,杰茜也回到了司徒尔特山谷。雪狼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无需言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身上的伤痕,杰茜肩胛的qiāng伤,以及棕满的死,让雪狼和瑞安燃起了对人类的恐惧、猜疑和仇恨。 厄运01 秋天的中阿拉斯加显得格外的寒冷和寂寞。司各特、迈特、周懿康、贝丝和科丽,毫无生气的脸上满是尘土。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埋着头赶路,与封冻新格利河的时间赛跑。他们麻木的目光传递出了一种令人心酸的失望。自从离开阿萨克村,他们的脸上、手上和腿上写满了伤痕,每一条伤痕都代表着一次磨难,这种磨难是生活在南方的人们所不能想象的。 刚刚升起的初夏的阳光将柔和洒进僻静的阿萨克村,细腻的光感好似轻柔的海面,枕着旅人艰辛的回忆。随着光yīn的流逝,阳光的质感变得越来越硬,将沉睡的旅人从梦的世界中强拉了回来。司各特一行四人已经在阿萨克村休息了整整两个星期了,要不是贝丝和迈特双双感冒生病无法行进,他们或许可以赶在秋天到来之前赶到盐湖。虽然热情好客的阿萨克村村长极力挽留司各特他们,他们还是婉言拒绝了。四人背起沉重的行囊,告别了热情款待过他们的村长,继续踏上了前往盐湖的旅程。 他们沿着西经一百五十度朝北进发,穿过密集的树林,高昂的云杉为他们低头作揖;他们跨过奔驰的河流,奔流不息的河水为他们让路;他们翻过险峻的高山,高耸的悬崖也为他们俯下光秃秃的脊背。他们行走在平原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四人一狗,远看跟唐僧师徒四人牵着白龙马西天取经的场景简直就是用一张胶卷印出来的。但是,前方的道路坎坷,他们究竟何去何从呢? 刚开始的一个月,他们的旅途还算顺利,一方面除了不小心磕磕碰碰、摔个嘴啃泥等小意外之外,再没有什么大的灾难了。另一方面,他们的食物充足,偶尔也会捕捉一些小动物改改口味,同时他们也没有碰到其他大型的食ròu动物,如雪豹、野狼、棕熊等。然而到了后一个月,他们的遭遇就只能用倒霉来形容了。 当他们走进麦金利山系的时候,磨难就开始了。麦金利山系地处阿拉斯加中南部,是阿拉斯加海拔最高的地方,最高峰麦金利山高达六千一百九十三米,终年积雪。虽说司各特一行人不可能从最高峰翻过去,但就算是走弯路绕过去,那两三千米的海拔也够呛,何况司各特他们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线呢。一开始,他们穿过了一片常绿阔叶林,枫树、柏树、白杨穿chā分布。紧接着,这些叶子宽宽的树逐渐消失,气候也越来越寒冷,到后来只剩下松树等针叶树。海拔越来越高,树木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了草甸子,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不远处是高寒荒漠,他们就从草甸子和高寒荒漠的jiāo界处走了过去,深深的脚印嵌入了厚厚的雪地里。这里的食物极其缺乏,而且他们携带的衣物也不能满足他们的保温需求这里夏季的最低温度大概与冬天新格利河的温度不相上下吧。 下了山,海拔越来越低,气候越来越温暖,然而这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安慰。他们走到一块空地的边缘,这块巨大的土地上并没有什么生机,只有稀稀落落的长草从土中钻出,低低地垂着,毫无生气。 当司各特带领着他们以一列纵队走向沼泽地中心的时候,殊不知他们已经走在了刀尖上。突然,只听司各特“啊”的一声,他的身体突然短了一截。疲惫的贝丝抬头看了看司各特,甚至在怀疑司各特是否原先就比她矮。但是当她发现司各特越来越矮的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麦金利山的冰雪熔化,大部分成为了大河的发源地,也有一小部分成为溪水从林间流过,并汇集到这快空地上。这是一片沼泽。然而大意的司各特一行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径直朝沼泽地中心走过去。 “救命啊!”司各特恐惧地喊道。贝丝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向后面的周懿康和迈特求救,却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往下陷。好在周懿康及时深处手拉住了她。司各特的身体已经有将近一半陷进了无底的沼泽,他疯狂地挣扎着,企图能够挣脱开这棕色死神沼泽地的手。然而,不敢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反而加速了下沉。 “快点啊,快救救我!我快陷进去了!” 贝丝哭闹着,科丽狂吠着,所有的的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这时,科丽突然急中生智别小看了狗,她是很聪明的,她从迈特的行囊中找到了一块用作垫子的厚硬纸板,并衔着它跑到司各特的身边,此时稀烂的泥巴已经没了司各特的腰部,快到肩部了。他正心急如焚,没有理会科丽。然而当科丽对着司各特摇了摇尾巴,司各特才恍然大悟。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抱住硬纸板,然后双手用力撑在硬纸板上,支撑着身体向上升起,这块死亡之地逐渐失去了对司各特的控制。在众人的帮助下,司各特有惊无险。 厄运02 绕过了沼泽地,他们休息了两天,随后又立即向北进发。北边是一片平原。与其说是苔原,还不如就说是荒原。高山挡住了从北太平洋过来的暖湿气流,形成了一片半干旱的荒地。今年的雨季来得特别迟,很多的植物都干枯死亡了,这使食草动物的数量锐减,同时还殃及了很多食ròu动物。当他们走过这片荒地的中心时,他们的食物和水都不多了。他们几乎是天天都是忍受干渴,虽然温度不高,但低温干燥更能使身上的皮肤皲裂看来。几乎所有的人身上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开裂,衣服上也留下了一点血渍。迈特的手指上裂开了一长条,疼得没法拿东西。贝丝不仅嘴唇、手上都有开裂,就连先前在阿萨克村前那条河中留下的伤疤也开始重新裂开,所谓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他们遇到了一条棕熊。棕熊最近也在为找不到食物而郁闷呢,现在总算碰上点可以充饥的活物,自然非常的猖狂。但是,很快,无需阅读百科全书,他们就知道棕熊愚笨到何种程度。这头高傲的棕熊似乎非常喜欢表演和展示自我,看到司各特一行人人多还有一只像狼一样的东西,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并吓走他们,他将一棵倒霉的小树连根拔起,然后扔到了一边。这还不止,他又接二连三地虐待了几棵小树。当他摧残另一棵坚挺的树遭到碰壁之后,他觉得有些丢脸,还不死心,非得将它放倒。然而他自己反倒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最后,司各特他们不仅非常娱乐地看完了全场表演,还拿着木棍用一丁点儿的力气将棕熊揍得落荒而逃。 气候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低温干燥呢,那暖湿气流就嗖地一下到来了。三天大雨下来,干燥的感觉顿时消失。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雨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下,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终于,司各特憋不住了,下令继续前行。泥泞不堪的地面不利于前行,一不留神就会滑倒。走了几天下来,天空还不放晴,这使他们不禁感到担忧。他们担忧的倒不是泥泞坎坷的路面,而是前方不远处的卡罗塞河,连续两个星期的大雨必然引起洪水泛滥,肆虐的洪水可能会冲走木船,这样他们就很难过河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他们来到卡罗塞河河边的时候,虽然湍急的河水已经淹没了岸边十米的地方,激流中yīn影可以看见船的头,但是船并没有冲走。船被绳子拴在了河边的一棵大树上,因此得以幸免。四个人拉着绳子,用尽了吃nǎi的力气连拉带拽地将木船拉上了岸。 欣喜若狂的司各特四人将船的水倒出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它放进了河中。按照他们的打算,将绳的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拉着船尾,先由司各特和周懿康过河,过河后将用另一条绳一头系住河对岸的一棵树,另一头系住船头。迈特、贝丝将船拉回去后,其他人上船,由司各特和周懿康将他们拉到河对岸。他们急匆匆地开始了行动,完全没有注意到潜伏在船底的危险。 一开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虽然船在湍急的河水中偏转了很大的角度,不过还好,绳的长度足够,并没有让他们滞留在河中心显得尴尬窘迫。尽管他们并没有垂直于河岸到达对面,但是总归是成功了。不一会儿,他们就系好了另一根绳子,并将船放回来。迈特、贝丝和科丽上了船,同时对岸的司各特和周懿康开始卯足力拉船。然而,船行到河中心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意外发生了。原来,船底的一颗螺丝没有拧紧,在波峰浪谷之间脱落了,再经过浪头的一击,整个的船散了架。横飞的木块酝酿了所有人的噩梦,他们呼啊喊啊,急啊跳啊,落入水中的两个人一条狗就像是进了滚烫的汤锅,时而探出水面,时而沉入水中,上下翻滚,随波逐流。好在贝丝抓住了绳子,司各特周懿康将她拉了回来,而迈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河水带向下游,危机之中,科丽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命游了过去,迈特抓住了她的尾巴,向岸边划去。湍急的流水一次次地将他们推向河心,好在他们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最终被司各特他们拉上了岸。 让他们更加郁闷的是,晚上当他们燃起篝火的时候,信又来了。 “亲爱的司各特先生,怎么样,今天的游戏够刺激吧?说真的,我真没有料到您会过这第二关,也许我低估您的能力了。既然您这么厉害,那么过不了第三关就说不过去了啊。预祝您旅途快乐! 魔鬼” 刚读完信,纸就燃烧了起来,升起阵阵的白烟。 厄运03 秋日的朝霞下,阿拉斯加的荒野金灿灿的一片。五个身影行走在平原上,孤立无援。他们并不抬头看路,只是望着脚下了尘土。他们默默不语,松散无力的四肢似乎随时都会散架跌倒的。偶然,灿烂的秋光惹了司各特的眼睛,司各特抬起头,想望尽天涯路。突然,他叫了起来:“天啊,我的上帝啊!” 众人听了一起抬起头来,不远处的草地的尽头,矗立起一座城市,屋舍俨然,显得很突兀,道路纵横,洋溢着生机与希望。这就是盐湖。 悲观不复存在,乐观重新矗立,他们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快活地奔向盐湖。盐湖位于新格利河以南五公里处,是淘金者们探险者们重要的补给站。虽然与安克雷奇、洛杉矶、西雅图相比,盐湖的规模不值一提,但是每当极夜降临,它便是中阿拉斯加这个广袤的黑宇宙中最耀眼的一团星系。现在已经入秋了,中阿拉斯加的淘金者们将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赶来过冬。 水晶酒店位于盐湖中心街道上,街道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时不时晃晃悠悠走过的嘻嘻闹闹的雪橇犬队伍,给了水晶酒店很多的客流。司各特一行人将在水晶酒店里休息一段时间,一方面养精蓄锐,另一方面寻找雪狼和涉黑团伙的证据。脱下了行囊的重负,卸下了生存的压力,他们感到自在了很多。重逢了久违了的床儿、被儿、灯儿、椅儿,饱啖了昼思夜想的酒儿、菜儿、饭儿、糕儿,他们不再去想那些艰苦的经历。 五天后的晚上,他们一如既往地来到一楼大厅用餐,他们不想说话,便默默地用餐。这时,两个人走进了生意还不错的酒店,在与司各特他们相距不远的桌旁入座。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人朝服务台喊了一声:“给我来一瓶威士忌!” 两人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放在了一旁的地上,用纸巾擦了一下手。其实这并没有引起司各特他们的注意。那两个人等了又等,酒水还是没有上来。那个五大三粗的人火了,就冲服务员大骂道:“你们酒店的动作真他妈的慢,不会开酒店就趁早给老子滚蛋!” 河东狮吼一般的叫骂声惹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司各特等人。那人估计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了,便不再骂下去。终于,酒水来了。他打开了瓶塞,闻了闻,沉醉地说道:“这酒真他妈的香啊,老子很久没有喝道了。” 另一个人年轻的人看着他的眼睛说:“爸,咱们什么时候过河啊?” “急什么?”那个人喝了一口,继续说,“又香又甜,shit,应该多带几瓶过河得等新格利河结了冰,大概在十月底十一月初吧。” 儿子也喝了一口,有些惆怅地说:“不知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谁?” “就是瑞安和那个……那个……他的名字我忘了,尊敬的瑞金?帕金森先生。” “好你个斯蒂芬,竟敢直呼我的名字?”瑞金笑了笑,“就是那个和瑞安一起逃跑的家伙?我也忘了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他那副雪白的牙齿。” “我记起来了,他叫雪狼。” “雪狼?!”司各特一听到雪狼这个词,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神经反shè一样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同走到了那两个人的桌旁。司各特首先搭起了讪。 “这位先生,刚才我听见你谈到了一条叫雪狼的狗,是真的吗?” 瑞金头也不抬,“是的。” 所有的人都感到心跳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盖住了他们的大脑。司各特继续问道:“那您能否告诉我他在那里?” 然而瑞金没好气儿地说:“我的狗挨你什么事!” 司各特一听,一股怒气喷涌了上来,他猛地拽起了瑞金的衣服,推着他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瑞金凭着高壮的优势踢了一下墙壁,反将司各特狠狠地一推,司各特撞倒了身后的桌子和椅子,撞上的菜和酒翻在了地上,一片狼藉。立刻,司各特又冲了上来,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见状,众人赶忙过来劝架,然而司各特和瑞金像是沾了胶水一般黏在了一起,分也分不开。 这时,一名服务员也过来劝架,他嚷嚷着让众人给他让路,很多看热闹的人就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他挤到司各特的身边,突然一把柄从他的袖口滑出,他灵巧地一弯手腕儿,一把抓住了那柄,一把锃亮锃亮的刀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但是毕竟场面混乱,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这把刀的。他把脸一扭,攥起这把刀向司各特的心脏刺去。 然而,这场面太混乱了,就当刀即将刺中司各特的时候,迈特不知怎么地背对着服务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替司各特挡住了这对司各特来说致命的一刀。刀刺伤了迈特的肩膀,当场就鲜血横流。 当人们发现这一次谋杀并追出去的时候,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了。 厄运04 中秋的盐湖,夜晚变得和白天一样长。这预示着再过两个月,盐湖就会浸没在无垠的黑暗中了。 夜里,司各特和周懿康轮流照顾受伤的迈特,贝丝单独睡在一个房间里。下半夜,被换下了司各特走进了贝丝的房间,见贝丝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她,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贝丝嘴角淌着口水,显然她陶醉在了由自己的记忆组成的梦里。她醒在了希埃拉?伟斯宅邸宽大柔软的羊毛床上,她穿上轻盈的裙子下了床,走出了房间。她没有穿鞋子,因为地板散发的热度更使她着迷。准备早餐的母亲穿着做饭用的围裙,热情地向她打招呼,活泼可爱的孩子们从她的面前跑过。早起的大法官依旧在门口的石阶上看报纸,她走过时,他向她投来温暖的一瞥。她走到宅邸的后花园,花开依旧,一阵风吹来,飘下一阵花雨,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噼噼啪啪的花瓣雨着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南方春天的风声怎么会是呼呼的呢?还有那花瓣雨,怎么可能是噼噼啪啪的呢? 猛的一下,贝丝醒了。她走到窗前,冰冷的地板使她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鞋。窗外下着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雪,雪不大,相对于狂风暴雪只能算是花瓣雨。她走到客厅去拿热水,却发现靠近大门的地上躺着白糊糊的东西。她尖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醒了。 司各特捡起信封,对着温暖的灯光拆开来读道: “亲爱的司各特先生恭喜你过了第三关。真是太玄了,没想到您竟然找了一个替罪羊!那个行刺的家伙眼睛长歪了,竟然敢嫁祸于无辜的迈特先生。您放心,凶手我已经替您处理掉了,接下来赶紧准备下一关吧,祝您能够顺利通过!哦,对了,顺便告诉您一声,您的父亲司各特大法官……”突然,司各特停顿了一下。 周懿康夺过信继续念道:“您的父亲司各特大法官于9月4日安详去世,至今也有二十天了,不过据我说知,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还是请您节哀顺变吧。 魔鬼” 信纸一如既往地燃烧了起来,发红的信从指间滑落,所有的人都泣不成声。贝丝轻轻地吟唱道: “当我梦惊醒的时候 天色朦胧 大雪飞扬 我 回忆着梦 传奇的梦 那金色的梦 微笑的云 缤纷的花 粉红的彩霞用它光艳无比的丝 织出我的梦 金红的太阳用它温暖无比的光 照亮我的梦 爱 造就完美的梦 编成传奇的梦 那金色的梦 花 撒遍完美的梦 织出传奇的梦 那金色的梦 晶莹透亮 四逸芬芳 心驰神往 充满力量 四shè光芒 满是幻想 鸟语花香 人间天堂 当我梦惊醒的时候 天色朦胧 大雪飞扬” 客厅南面的木柜上,摆放着司各特大法官发黄的照片,木框已经磨损,一条条沟壑纵横在木框的表面。玻璃在前往盐湖那颠簸的途中碎了,只能用胶水将它们一片一片地黏上,就像是将以往的记忆的碎片重新缝合在一起一样。贝丝轻轻地拿起了安详的照片,并不牢固的镜框随着她的手颤抖。突然,她的手像被刺了一下,突然间松开了,镜框“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原本已经粘好的玻璃又重新碎裂开来了。贝丝低着头,合上眼睛,几粒滚圆滚圆的泪珠滴落到破碎的镜框上,豆大的水珠碎得更加的彻底。 周懿康一下子抱住了贝丝,贝丝依偎在周懿康的怀里,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大声地抽噎着。其他人也不知怎么了,竟无语凝噎。科丽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声地吠着,与贝丝配合得很默契。 终于,司各特拍了拍贝丝的肩膀,打破了沉默的尴尬。“别伤心了,父亲过世,又不是你的过错。”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贝丝挣脱开周懿康的怀抱,对着哥哥狠狠地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哭着咒骂司各特:“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要不是周懿康赶紧将贝丝拉开,司各特恐怕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周懿康拉着贝丝的手,冷静地说:“亲爱的,请你冷静一下好吗?司各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他连这事都能瞒着我们这么多人,他还有什么道理?!”贝丝仍然不放过司各特,可怜的司各特只好诚恳地认错:“我的好妹妹,其实我也是一个多星期前接到的快件,当时我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否该告诉你们,因为母亲让我过一段时间再说出来。后来我也决定保守秘密,因为我怕,尤其是你,贝丝。我担心你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我知道,爸爸是最爱你的,每次他带回来礼物的时候,他总是让你……” “够了!”贝丝叫道,“你这么说反倒让我承受不住了。我知道,生与死是矛盾的,生与死又是统一的,它们互相依存,密不可分。你放心,在这一点上我早就想通了,荒原不都是这样的吗?”贝丝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雪停了,路面上一层积雪。随着几声皮鞭的声音,一队雪橇经过了水晶酒店的门口,从司各特他们住的房间的窗户底下缓缓地驶过。他们朝窗外看去,十多条毛色不一的雪橇犬拉着沉重的雪橇蹒跚地向前爬动。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雪橇犬倒在了地上,重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儿来了,然而主人并不怜悯,一鞭、两鞭、三鞭,那条雪橇犬还是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司各特、贝丝及周懿康面面相觑,似乎在用眼光jiāo谈着什么。不知道雪狼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跟那个叫瑞安的母狗缔结成伴侣,或是仍然生活在欺压和苦难之下,就像那条被打的狗。当然,他们已经不奢望能够找到雪狼了,荒原这么大,找雪狼简直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仍然要向北走,因为越靠近荒原的深处,越能够查出敌人的老巢,然后一举端掉。 争霸01 现在已是十月中旬了,别处正值金秋时节。然而,金秋对于司徒尔特河流域来说,根本就是场梦。三场大雪之后,这里的气温急转直下,夏天暴雨时耀武扬威、汹涌澎湃的司徒尔特河如今也放下了架子,安静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些薄冰,冰从河面上渐渐向河水深处腐蚀。 一些习惯冬眠的物种现在早已开始了长眠前的准备,再过一些时间,他们将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直睡到明年的春天,到了春天,他们才会外出行动。因此他们冬眠的这一事实,对狼来说,就是一个噩梦,他们将迎来食物紧缺的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那匹狼可以单qiāng匹马熬过一个冬天几乎没有可能。因此,一年一度的大聚会开始了。一百二十多匹狼从山谷的各处聚集到了从前人们挖金矿筑成的一个三面是墙的死角前面。这个死角也曾多次提到,巴克曾在这里单独迎战狼群并光荣地成为了他们的一员,雪狼也曾在这里困死了一头雌麋鹿,并与瑞安在不远处的森林里举行了月光晚宴。自从巴克坐上了狼王这一把jiāo椅之后,每年狼群都会在这里集中。 距狼群分别已经大半年过去了,狼群的成员也有一些变动。有新生的狼跟随父母来到了这里,也有一些老狼生病衰老去世了,雪狼和瑞安是仅有的两匹chā进来的成年狼。有匹叫爱莫拉的狼与山猫争斗瞎了一只眼,一匹叫兰尼的母狼爬山时摔了一跤,跛了一条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至于那些高矮、肥瘦的变化就更不值一提了。按照惯例,新的成员都必须与其他的狼互相熟悉气味,因为狼是以气味来辨别身份的。 一般情况下,狼群只有一个首领,首领统治了狼群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一切,他拥有最高的领导权,他凌驾于其他狼的地位之上。地位仅次于首领的是那些出类拔萃的大公狼,紧接着的是母狼和普通的公狼,再次一位的是老狼和残疾的狼,最最末等的,要数贱狼了。不过这只是一把情况。因为一般的狼群只有五十到八十匹狼,而司徒尔特山谷的狼群的数量是普通狼群的两到三倍。在司徒尔特山谷狼群中,一共有二十多个家庭,一个高等家庭、一个普通家庭和一个下等家庭组成一个单位,每个单位选出一匹公狼作为这个单位的首领,总共有七个首领,而他们又统统归狼王管辖。这种社会秩序在世界各地的狼群中可谓是一大奇迹,可惜这一奇迹并没有继续发扬下去。 雪狼毫无疑问地做了首领,在他的管辖范围中,有一个卡德的后代组成的家庭,卡德生前是巴克最要好的朋友,因此雪狼和瑞安对他们关爱有加。瞎了一只眼的爱莫拉也是一位杰出的首领,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狼王这个位子的角逐者,和雪狼一样。本以为棕满死后他就少了一个重量级的对手,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雪狼。从一开始,他就对雪狼刻骨铭心地恨。经过多次的捕猎,雪狼发现巴克的领导能力并不如他,捕猎的技巧也不如他,于是他不再把巴克放在了眼里,即使巴克从狼群中间走过,他也不再主动地让路了,这使巴克有了被篡位者的担忧。 今年的天似乎冷得特别地快,转眼之间气温就下降到了零下十五摄氏度。当然,这毕竟是暂时的,只不过是北极那头呼风唤雪的狮子抖抖毛而已,三个星期后气温会回升到零下五摄氏度左右,然后再过两个星期就进入真正的冬天了。很多动物并不能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寒冷,纷纷躲进了温暖的巢穴中,不情愿再出来觅食。 狼群被逼无奈,只好团结起来集体觅食。他们小心谨慎,决不放过任何一条蛛丝马迹。一匹匹dàng着空空的肚子的狼时而将鼻子贴近地面,像吸尘器一样搜集来自任何一方的气味,连枯叶、树根都逃不出他们的扫描。他们也时而抬头观望,天空中不断飘着的雪盖住了先前雪地上的一切的脚印。真是时运不济啊!别说松鸡窝了,就连老鼠洞都没找到几个。 夜里,树林里一个小小的动静引起了雪狼的注意。动静很远,很小,却被听觉极为灵敏的雪狼捕捉到了。他离开了群,向着声音的发源地悄悄地逼近,也有几匹狼跟着他。一个小小的黑点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了雪狼的眼里。他稍稍靠近了一点,夜视仪一般的眼睛里迅速地勾勒出了它的轮廓。短小的耳朵不失灵敏,短小的尾巴不时地摇摆着,全身的毛粗得就像是刺满了的箭。这是一只野猪,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雪狼和身后的几匹狼躲在了灌木丛的背后。野猪似乎在刨土搜寻食物,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雪狼他们。然而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轻易扑上去撕咬,因为一不留心,野猪的毛就会刺伤狼的嘴,冬天拖着腐烂流脓的嘴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简直就是受罪。而且,野猪是一种非常凶悍的动物,狼扑咬时被咬残咬死是屡见不鲜的事儿,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狼是不会去冒犯野猪的。 但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雪狼渐渐靠近,等挨得够近了,他一跃而起,那种优美的跳跃姿势比巴克更加漂亮。他敏捷地一头将野猪撞翻,受惊的野猪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却发现雪狼的牙齿已经触及他的喉咙了。不过并没有等雪狼的牙齿合上,野猪就挣脱开了,反而咬住了雪狼的腹部。雪狼和野猪就这样在雪地上翻滚扭打着,雪狼尽量避开那尖尖的粗毛,去咬柔软的部分。雪狼的牙齿和爪子毕竟比野猪锋利得多,经过一番苦战,野猪停止了挣扎,而雪狼也有几处受了伤。几匹狼欢叫着围了上去,更多的狼闻声而来。还没等雪狼舔完伤口,野猪的周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雪狼赶紧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到了中间,狼群还没有开始进食,因为规定是必须让狼王第一个进食。雪狼等不及了,况且这一只小小的野猪在如此多的狼面前,僧多粥少,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然而,就在雪狼吃得正欢的时候,狼群渐渐地向两边散开。巴克走到了狼群中,当他发现雪狼未经允许,私自用食的时候,一股怒气不由地冒了上来,他觉得这是对他王权的亵渎,他要严惩这种行为。他愤怒地大吼一声,径直向雪狼飞扑过去,一百三十多磅的体重狠狠地将七十多磅的雪狼撞出了好几米,雪狼咆哮着站了起来,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巴克,这是他辛辛苦苦受了伤才得来的食物,凭什么先给这个巴克站在雪狼与野猪的中间,继续吼叫着,两匹狼像是上了弦的箭,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瑞安和杰茜站了出来,她们围绕着雪狼和巴克轻快地小跑着,还不停地发出温柔的叫声,希望能够平静他们的心情。尤其是杰茜,她最担心的就是雪狼和巴克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毕竟一个是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另一个是她心爱的丈夫。 雪狼看看瑞安和杰茜,再看看众多围观的狼群,以及躺在地上的野猪,哀号了一声,退了下去。杰茜知道,虽然雪狼这一次服输了,但这场王位之战,终究会到来的。 争霸02 雪又接连下了几天,整个的北阿拉斯加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说好听点儿,这是银装素裹,瑞雪兆丰年,说难听点儿,这是一片缟素(古代人死后悼念者穿的丧服)。密密麻麻的雪好像是一张大大的网,企图揽尽一切的生命。河水已经结了冰,狼群已经无法从河中汲水了。每当干渴的时候,他们只能靠雪为生。但是雪冻成的冰块又冷又硬,一次巴克嚼冰块的时候,差点没把大门牙给折下来。 自从上次雪狼捕到野猪之后,再也没有什么食物来补充他们的营养了。一百二十多匹狼中的大部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吃到东西了,肚子里极度的空虚。所有的狼,包括巴克在内,都显得瘦骨嶙峋,就跟曾经攻击过瑞金营地的那些赫斯基狗一个模样。狼群行进的速度已经很慢了,而且这速度还在渐渐地减小。直到有一天,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也应声倒下,那么速度就会减为零。 一些老弱病残的狼饿得不行了,倒在了地上等待不远的最后的时日。当他们死后,狼群蜂拥而上,将死去的同胞撕咬成碎片并装进自己的肚子里这种葬礼相对于火葬更环保,至少不会生成有dú气体,而相对于土葬则更具回收增益的效果。但是,毕竟这种回收增益并不多,根本不可能填补一个星期的断食。首领之一的爱莫拉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而他的另一只眼睛现在也是迷迷糊糊。他不再表现出那种非凡的气质和仅次于狼王的威严,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着路。瑞安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饥荒,要不是杰茜和雪狼照顾着她,她几乎就要命丧黄泉了。雪狼也同绝大多数的狼一样,四条腿已经没有了力气来长久支撑自己的身体,每走一小段路就要趴下来休息一下。只有巴克不能撇开狼王的尊严,挺起了剩余的劲在队伍的前端走着,姿势显得很端正,但细看就知道是装得。即便在如此的饥荒下,他还是坚持行进,要是有一匹狼故意趴在地上不起来了,他会上去狠狠地咬一顿作为违令的惩罚,因此所有健康的狼都不敢停住脚步。 终于,雪狼忍不住了。短暂的白天到来,狼群准备继续踏上征程,而雪狼却拒绝起身。巴克发怒了,对着雪狼又咬又扯,然而饥饿使巴克的牙齿不再富有力量,同时运转困难的雪狼的身体没法将疼痛感及时传输到大脑,雪狼没有起身的意思。其他狼见雪狼不肯起来,也都趴了下去。巴克简直就要疯了,但是他又不敢违背群众的意志,他只好放纵雪狼,停止行进。 要不是出现了一个状况,狼群很可能会躺在同一个地点全军覆没。你可以想象,当一头大黑熊贸然闯进狼群的眼帘时,他们会何等地兴奋。大黑熊是以鱼为生的,冬天来临前他们必须到冰冻了的河上开一个孔,挖一些鱼来吃,并转化为厚厚的脂肪使他们安全过冬。然而这是一头又老又虚的大黑熊,他没能打开一个缺口,没能如愿吃到可口的鱼,用专业的语言来说:他被自然淘汰了。 争霸03 大黑熊的光临让狼群从精神上摆脱了困境,他们重新振奋起来,被饥饿和失望摧残得日益萎靡的眼眸里重新放出充满力量的绿光,这是一种希望的光芒,是一抹带有新生的含义的绿色。群狼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流转的目光聚焦在这个老得可悲的大黑熊的身上。 笨拙迟钝的大黑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只顾着向温暖的可以让自己安度余生的洞穴走去。他的疏忽使得狼群有机会步步逼近。当狼群靠得足够近的时候,他才觉察到了危险。然而这时候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的。大黑熊只好回过身去,身体直立,面向紧跟在他身后的狼群,胸前一片新月形的白毛在黑黝黝的毛发中显得格外的显眼。他亮起锋利的牙齿,试探xìng地咆哮了一声。 对于狼群来说,大黑熊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是在平常的情况下,大黑熊和狼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狼群还会为大黑熊让路,这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大黑熊不会垂涎于狼群的食物,大黑熊也不是狼群的合法猎物。而且,冒犯大黑熊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这一点巴克最清楚。当他还是洛斯手下的一个小喽的时候,他曾亲眼目睹了骇人的一幕。三只豹子吃错了yào,竟然联合追赶一只黑熊。黑熊爬上了树,三只豹子在树下观望。突然,黑熊抱住树干的前肢一松,黑熊整个的压在了一只豹子的身上,那只可怜的豹子当场被压成ròu酱。此时另一只豹子吼叫着爬上来,黑熊不紧不慢,待好了时机,一掌上去,豹子的脑袋随着飞动的手掌狠狠地甩在了树上,红色的脑浆……一想到这儿,巴克打了一个寒战。那次以后,巴克看到好像通常选择避让,但是,现在他们没得选择,生存的压力打破了利害关系。而且,眼下这头大黑熊似乎也是萎靡不振,说不定他还比他们先死呢。 对于大黑熊来说,当他看到群狼的眼光的时候,他知道那是什么含义。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狼群等待的一顿盛宴。他已经有一个半星期没有吃东西了,他跟他们一样的饥饿。衰老腐朽了的身体宛如沉重的铅块,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机体的不和谐明确告诉他他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也不抱有活下去的幻想。但是他不愿意暴尸荒野,他希望在温暖的家园里凝固最后的一滴血。 大黑熊又转过了身子,乏力的四肢开始运作,带着他的身体向洞穴的方向移动。群狼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他们仍然不敢贸然发动攻击。有一次,大黑熊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到了,一半的脑袋浸入了白花花的积雪里。巴克真是聪明绝顶,因为他看出了这一摔仅仅是假装的,因为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绊倒他的东西。因此,这一普通的摔倒便成了一桩yīn谋。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后才发现大黑熊是真的因为筋疲力尽而摔倒的。不过战机已经延误了,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的大黑熊重新站了起来,巴克畏畏缩缩地退到了后面,众狼的眼里写尽了失望。 一天半以后,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在了他们的面前。岩石中有一个洞,大黑熊正朝那个洞走去。当狼群惊恐地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大黑熊距离洞穴只有两百多米了。巴克清楚,要是放熊归洞,那么在大黑熊的有生之年里,他们是别想吃到他了。于是,仅仅在半秒钟之内,巴克就下达了一个命令。雪狼和另外一个叫开普的领袖带着两支队伍包抄到大黑熊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大黑熊眼看自己回家的路被封堵了,气急败坏,扑上来与雪狼他们展开搏斗。 虽然大黑熊已经气息奄奄日薄西山了,他那两米半高、四百公斤的身体决定了他究竟强过十匹瘦弱的狼,并且年迈的他经验毕竟丰富,何况他就是几年前那个让两只豹子毙命的大黑熊。他身体直立,余勇可贾,轻而易举地将其中一匹狼甩倒了三米高的空中,更多的狼涌了上来,却又都被打了回去。雪狼尝试了运用大黑熊的视觉盲区进行迂回和突袭,却不料大黑熊综合运用到了全身上下的所有的感觉器官,即便是在大黑熊的身后,大黑熊也能分辨出雪狼喘气的声音,并转过直立的身体及时防御。 瑞安竭尽了最后的力气趁大黑熊忙于对付其他狼的时候钻到了他的身下,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腿,想让他站不住脚跟。然而,大黑熊一蹬腿,瑞安被蹬出了三米多,一大块ròu被咬了下来,血淋淋的吊起了所有狼的胃口。他们纷纷咬向大黑熊的腿,却都被踢了回去。怀恨的大黑熊张牙舞爪地走向瑞安,举起硕大的手掌砸向瑞安。要不是开普出手相救,瑞安准丢掉了小命。他咬住了大黑熊的手掌,大黑熊疼得将他甩到了地上,这使得瑞安有时间逃脱。当熊掌再次砸向她的时候,仅是锋利的熊爪砍伤了她的臀部而已。 在一百多条狼的合作下,大黑熊最终没能够回到洞穴,而是被迫向山下走。他已经绝望了,全身上下的力气几乎都被耗尽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生命。狼群忍饥挨饿的能力即将发挥到及至,要是再不摄取食物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失去理智,那么司徒尔特山谷的狼群就会灭绝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处挖矿的角落,这个角落三面是墙,与狼群汇集地的那个墙角相比,这儿两堵相对的墙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不是互相平行,而是成一定的角度,换句话说,这儿的出口更为狭窄,这里一定程度上是易守难攻。然而,同继续这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比赛相比,或许…… 巴克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派出了两只队伍从两侧包围了大黑熊,大黑熊走投无路,只好走进那个墙角负隅顽抗。于是,一场困兽游戏即将展开。 争霸04 当然,没有一匹狼会期盼这游戏的开始,因为游戏是消耗体力的,而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体力供他们来消耗了,巴克也不例外。 雪势渐渐变小,但并没有停下。在南方,下雪带来的是欢乐,它是天使;而在这儿,它预示着寒冷、饥饿和死亡,它是魔鬼。狼群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围住了死角的出口,就像是死了一般,不停的小雪一层层地覆盖,将他们的身体微微地陷进了雪地。他们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不至于很快死去。而躺在角落里的大黑熊孤零零的,他也像死了一样,身体微微地陷进了雪地。 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双方仍然在对峙着。他们在沉默,他们在静待,他们都知道,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bào发。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生命。狼群在等待,他们渐渐暗下去的绿光里是对大黑熊死亡的企盼。冲上去搏斗恐怕是凶多吉少,躺下来静待或许还能够等待大黑熊死的一天。至少巴克是这么想的,至少不到万不得已他仍然不会放弃这想法。他睁大了眼睛,呆滞地盯着垂死的大黑熊,然而不到小半天,他的精力就支持不住了。渐渐,他的眼睛半闭着,看上去似睡非睡,似梦非梦,但事实上他的魂早就飞到南方去了。不能说巴克忘记了南方,至少现在还没有。他感觉到了柔和的旭日,还有那散发着香气的带着骨头的肥的流油的鲜ròu……他或许不知道,离他不远的雪狼也和他在做着同一个梦呢。当然,大黑熊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全身,大黑熊的背毛要是动了一动,就会触动巴克的甲状腺激素和肾上腺素,使他的注意力从遥远的梦境转移到眼前的敌人身上,绷紧了的神情,好像弹一下就会断裂,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然而时间越久,幻想就越多,梦境就越深,直到后来大黑熊偶尔抖一抖身子也引起不了他的注意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飞,穿越巍峨的雪山,下面是一江春水,回归魔幻的海洋。 突然间,他折断了翅膀一样地直往下掉。当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了地上时,他醒了。原来,笨拙的大熊竭尽最后一点力气伸了个懒腰,伸展的前肢在雪地上刨了一个深坑,深坑中飘来一阵微弱的气味。虽然仅仅是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气味,却足以激活熊和狼群的所有活着的细胞。没错,这是一袋干鱼。 这难道是一袋干鱼?! 什么?这竟然是一袋干鱼! 虽然仅仅是一袋干鱼,但是足以让一头熊起死回生。本来,大黑熊已经没什么气儿了,就连他自己也放弃了求生的希望,狼群眼看着猎物就要到手,得来全不费功夫。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袋干鱼扭转了局面。有了这袋干鱼,就算大熊没有吃下它,精神上也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从此司徒尔特山谷狼群就会消失。万不得已的时候到来了。必须将干鱼抢回来! 巴克作为狼群的王者,义不容辞地充当了殊死搏斗的先驱。他跃了两下,跳上了出口前的斜坡。虽然斜坡不陡,但是爬上去花了巴克好些力气。他的举动让躁动不安的狼群恢复了理智,他用行为告诉了其他狼应该怎么做。于是,一些胆大勇敢的成年狼也跟在狼王的后面,纷纷涌上了斜坡。此时,巴克已经是站在死角中,与大黑熊面碰面对峙了。大黑熊不敢在他的面前吃鱼,于是将鱼藏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巴克发出恐怖的嗥叫。哪怕是再勇猛的狼神,听到震得自己的毛发颤抖的嗥叫也会感到渺小。回首望了望自己忍饥挨饿的子民,巴克重新找回了勇气。他咆哮着张开牙齿咬向大黑熊,本想叼住他的颈窝的,但不料大黑熊用肩膀挡住了他的牙齿。与此同时,大黑熊也狠狠地回敬了他一个牙印,深深地嵌入了他右侧背部的肌ròu里。 巴克和大黑熊撕咬在一起,巴克不仅没有占得有利形势,反倒被大熊猛地一推,退到了出口。出口仅容得下两条狼肩挨肩通过,现在,巴克后腿撑住了出口两边的石壁,挡住了后头的狼群,使得后面的狼群望着坚守的狼王而无法援助。僵持了一分钟后,巴克终于支持不住,从斜坡上滚了下来。 狼王退下后,首领爱莫拉眨巴着仅有的一只眼和另一匹公狼西卡一同挤进了那个狭小的空间。西卡紧紧地咬住了大黑熊的腰间,企图控制住大黑熊使他动弹不得,而爱莫拉则潜到死角的深处去抢干鱼。然而,大黑熊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一掌将西卡从自己的身上打了下去,差点没撞到墙壁上挥洒脑浆。吃了亏的西卡悻悻地离开了。大黑熊转身咬向倒霉的爱莫拉,牙齿从头的上部刺入,一下咬破了仅存的一只眼睛。爱莫拉虽然在同伴的掩护下误打误撞脱离了危险,但从此成为了一只废狼。 争夺的狼群很多都负了伤。巴克觉得受了耻辱,不甘心,便再上去试了试。结果非但颗粒无收,反倒将自己腹部的一大片皮毛和滚烫的鲜血留在了死角里。场面越来越混乱,连母狼和羽翼尚未丰满的小狼也加入到了争夺的行列。可是,凭借着干鱼带来的精神的依托和求生的渴望,大黑熊没有让狼群得手。 雪狼是极少数没有参战的狼之一,倒不是因为他只存最后一口气了,相反,他的生命力还很旺盛。他是在观望,在思考。那么,他会有什么办法拯救狼群呢? 争霸05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然而狼群还是颗粒无收。几十匹狼对着大黑熊施行车轮战术,没想到如鱼得水的大黑熊竟如此地负隅顽抗。付出了更多的时间,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多的伤痕。劳而无获的狼群筋疲力尽,不得不放慢了进攻的频率。 受了些伤的狼王巴克焦急地看了看那个可恨的角落,那个撕毁了他好梦的角落,眼里充满了血丝。他不想放弃,但是继续进攻下去迟早会吃不消的。可是,离开了这里,别处还会有别的东西吃吗?巴克在狼群的外围来回地走,进行着一番思想斗争。最终,他还是面向疲惫的狼群,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嗥叫,坚定而又绝望。所有的狼都停下了对大黑熊的攻击,这是回撤的信号。 停止进攻的狼群渐渐向狼王靠拢,一个个枯瘦的面孔承载着即将榨干了的生命,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绿光好像不敢相信狼王的选择。他们冷静又冷酷,逼近狼王,就像被戏谑的贫民一脸愤慨地走向犯了错的国王。巴克感到一些恐惧。他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却不料雪狼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朝着雪狼大吼一声,雪狼却无动于衷,已久站在巴克的面前。巴克感到一股出奇的愤怒喷涌翻滚着,毕竟自己司徒尔特山谷狼王的桂冠还没有被摘下,竟会有狼公然亵渎他的尊严!他想冲上去一口咬得雪狼的喉咙,顺便成就一顿不丰盛的晚餐,但是身后传来的yīn森森的凉气让他彻底冷了下来。 平时,雪狼是万万不敢得罪巴克的。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当初是谁决定跟随大黑熊的?又是谁决定将大黑熊困在这个可恨的死角的?还不是狼王巴克吗,是他带领着狼群走到这一步的,现在他已经将狼群引入绝境了,却想就此退出,必然引起公愤。如今,巴克狼王这个称号仅仅是一个虚设,随时都可以被摘下来。这是原因之一。 另外,最近除了南方的梦,他还做了其他一些梦。他常常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雪野,同自己的族群一起捕猎,就像现在一样。饿得快疯掉的狼群总算遇上一只肥美的猎物,在头领的带领下,他们进行了艰苦的追逐,却最终没有成功。饿得失去理智的狼群回过来将头领撕成了碎片,没有了狼王的他们展开了内部之间血腥的厮杀,每当冰冷的牙齿刺进他雪狼的ròu体的时候,雪狼常常惊醒。这个梦或许没有什么依据,但是确实产自于隐藏在骨髓里的古老的记忆。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梦境的翻版,这也意味着结局很有可能与梦境里的一样,就算逃离这里避开厮杀,也难逃自然的折磨,从此司徒尔特山谷的狼群永远灭绝。这就是命运吗?不!雪狼要改变这悲剧的命运。 他第一次在被自己奉为“狼神”的巴克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威严。他咆哮一声,这是对权威的庄严挑衅。巴克或许是被震惊了,静默着,知道雪狼第一次将利爪在巴克的身上抓出一道血痕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巴克立刻转了一个身,使得雪狼扑了空。扑空的雪狼稳稳地落了地,与巴克面对面对峙。狼群在雪狼和巴克的外面围了一个圈,静静地躺了下来,观望这场王位之战。虚弱的瑞安在外围的狼群中不时地探出头,焦虑地望着雪狼和巴克,不知结局会如何。杰茜并不忍观看他们之间相互残杀,但是她又无法制止这一切,因为夺取王冠这件事是迟早会发生的。她只得在狼群的外面,对着夜空静静哀默。 巴克展开了凶猛的回击。他出其不意地起身一跃,在空中施展开大鹏羽翼一样宽阔的肩膀,他的身影就像是乌云笼罩过太阳,渐渐吞噬了雪狼。雪狼反应并不慢,立刻向后面退去。然而这角度是巴克算计好的,尽管雪狼已经后退了几步,却正巧进入他的攻击范围。雪狼被压倒在地,两倍于他的体重完全压在了他的身上,使他透不过气。他扭动着身体极力向身体的右侧翻动,却总是翻不过去。巴克将前肢的重量施加在了雪狼的前肢和肩膀上,而下肢的力量则控制了雪狼的肩部以下,雪狼几乎无法动弹。巴克将牙齿咬进雪狼喉咙的右侧,离大动脉还有一段距离。他开始撕咬,不过饥饿已经使他失去了以往的力量,不能一口划出一道血痕。慢慢磨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眼看巴克的牙齿就要切到大动脉了,四周的狼群全部站立了起来,瑞安害怕地哀号了一声,婉转而又凄凉。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吧,就在牙齿即将触及大动脉的前一秒钟,雪狼的后腿像锅炉bàozhà一样地一下子bào发出了很大的力量,猛猛地蹬了一下地面,巨大的推力使他像箭一样脱离了压制和牙齿,不过也付出了脖子上一大块ròu的代价。雪狼脱开后,侧着身子,朝着巴克,不小心露出了致命的部位。本来,巴克可以再次扑过去让他断命,而且他已经打算这么做了。不料,意外发生了。雪狼望着自己一地的血迹,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怒吼。这声怒吼震慑了巴克,他仿佛看到了绝望,而绝望使他一切的力量都化作子虚乌有。 雪狼反败为胜,要不是杰茜出面咬了自己的儿子一口,巴克早丧命了。雪狼没有立刻开始传统的登基仪式,而是着手为狼群的生计考虑。他回到了死角,并在周围仔细地侦查着。当他来到死角的后面时,希望的兴奋传遍了他的全身。死角的背后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自下而上的平缓斜坡的切面,之前狼群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立刻下令狼群继续群攻大黑熊,可怜的大黑熊只好再次放下自己的食物与狼群jiāo锋。 此时雪狼悄悄地绕到了死角的后面,顺着斜坡来到了死角的上面,像一个巨人一样站立在大黑熊脑袋的上方,忙于jiāo战的大黑熊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于头顶的危险。雪狼轻轻一跳,跳出瑰丽的一跃,牙齿在空中张开,咬住了大黑熊的喉咙…… 四百多公斤的大黑熊以及两百公斤的干鱼缓解了持续良久的饥荒。 育空河后浪推前浪,一代天骄落魄了,又一代天骄成为了历史的主宰。 诡狱01 寂静的荒原上,有一片寂静的群山,纵贯在新格利河与育空河之间的那块土地上。群山之间是一片寂静的枞林,在昏暗寂静的天色下显得黑压压一片。大雪依然没有停止,几乎所有的动物全都销声匿迹,温度降至零下十多度,所有的河都结上了一层结实的冰。除了大雪之外,一切都停止了运动。这是荒原的本xìng,它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阻碍一切的运动,或是使运动失去载体。然而就在这严峻的折磨下,依然有人坚强地反抗。 司各特等人就是反抗者的代表。 他们在盐湖买了八条雪橇犬和一只大雪橇,从北门出发,在新格利河厚厚的冰面上滑行,沿着西经一百五十度在广袤的荒原上奔驰,不久便进入了这片山地。他们整个白天就在谈不上繁茂的枞林中穿梭,天渐渐暗了,便选择一处峭壁下休息。之所以在峭壁下休息,其一是因为天寒地冻,食ròu动物都会外出觅食,要是遇见了,背靠着峭壁只需应付正面即可;其二是因为峭壁可以遮挡一些风。 一天,他们已久挑选了一处崖壁,停下了艰苦卓绝的行程。他们将大大小小的包袱卸了下来,搭起了营地。司各特将木柴堆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篝火,熊熊的篝火像是舞动的女郎,给寂寞的荒原带去了零星的生机和光热。雪橇犬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伏在篝火的周边,科丽依偎在贝丝的怀里,而贝丝靠着周懿康的肩膀。迈特拿出了旅行者必备的干鱼,分给人和狗。干鱼在火上烤着,发出“兹兹”的声音,传出诱人的香味。饥饿的狗们吵闹着吃着鱼。 “哎,时间过得真快。”贝丝掏出了日历,已经十一月了。 司各特接下了话茬:“是呵,咱们已经长途跋涉了将近半个月了吧。” “挺不容易的。要咱南方佬来这日不见人,夜不见鬼的地方来受罪,真是倒了八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子血霉了。”迈特摇了摇头。 司各特嫣然一笑,双手抱膝道:“这就是我们的造化。” “不知道老家的妈妈还有姐姐、嫂子还有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一根着火的木块倒在了雪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突然,周懿康将食指放在了有些发白的嘴唇上,轻声地说:“嘘,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所有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松垮的神经绷了起来。隐隐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不,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种声音,这是荒原深处所特有的声音,高亢萦绕,袅袅不绝,就像是穿越了几百几千万年的呼声,引起了人们就像是穿越了几百几千万年出自原始的恐惧。清清楚楚,丝毫无疑。 声音越来越近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些狗也感觉到了危险,不再争吵。不知过了多久,营地周围的枞林里出现了一簇簇的绿光。绿光在逼近,就像是泛滥的洪水渐渐涌上高地。 司各特拿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柴火,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轻轻地嘀咕了一声:“Fuck,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其他人也纷纷拿起火把,狗也纷纷露出牙齿,剑拔弩张,准备随时展开战斗。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狼群竟然在人类篝火的外围躺了下来,打起了盹。 在北风诉说的荒原的谰语中,他们度过了一夜。早晨八九点钟,大地还是漆黑一片,司各特他们就起来了。狼群并没有离开,依然躺在营地未熄灭的火的外围。迈特和周懿康拆除了营地,司各特给雪橇犬套上了挽具,一天的行程就此开始。让他们郁闷的是,那些狼看到他们即将出发,便离开跳了起来。雪橇滑动了,狼群也跟着跑动了。就这样,雪橇载着人们在前面奔驰,充满希望的狼群跟在后面奔跑,双方正进行着一场越野式的马拉松比赛。 当然,谁都知道狼群的目的不是为了比马拉松。两天之后的早上,司各特一如既往地为雪橇犬套挽具。然而当司各特将狗一个挨着一个套上挽具的时候,他竟然发现多了一个挽具。其实是少了一只狗。雪地上有一片搏斗的遗迹,很明显,这条狗已经安详地躺在狼群的肚子里了。但是,一只狗对于一群狼来说,连个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可怜的哈克,”司各特在众人面前惋惜地说道,“要是他生长在南方的话,他会寿终正寝的。” 贝丝接着感伤地说:“要是我们能够生活在南方的话,我们也会寿终正寝的。” 众人相觑一笑。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都依偎在篝火的旁边,睡着了。七只雪橇犬紧紧地挨在一起,对着外面狂吠不止。这是弱者对强者的畏惧。司各特拍了拍他们,他们才稍稍安静了下来。朦胧中,司各特仿佛觉得有一个冰冷潮湿的东西正在摩擦着他的手,他惊醒了,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一只老狼似乎是饿疯了,竟然敢直接走到司各特的面前。无需思考,司各特顺手拿起一根火把,塞到了老狼的嘴里。老狼猝不及防,哀号一声,踉踉跄跄地跳回了营地的外面,发出可怕的诅咒。 早上醒来,不幸的事件又发生了。这次轮到卡德牧,一只从俄亥俄州来的雪橇犬,命丧狼口。紧接着,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了第三只雪橇犬上。不幸的噩耗使得司各特他们连喝一口咖啡或是一口白酒的兴趣都没有了。 三只雪橇犬变成了三道菜,然而狼群似乎还意犹未尽,仍然矢志不渝地跟随着他们。每少一条狗,司各特他们就会更加努力,想甩掉跟随的敌人;然而每少一条狗,他们的速度就会变得更慢。这群狼整天与司各特他们形影不离,害怕使得他们不敢外出打猎,整天忙于奔波,同时狼群也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这简直就是一座能够移动的监狱。 诡狱02 这不是一座监狱。这里并不是密不透风,相反这里暴露在了寒冷的荒原上。这里也没有那高大的铜墙铁壁,只有披雪的枞林和luǒ露的岩石。这里也不是那样的yīn暗潮湿,至少每天还有两个小时的亮斑映shè在天空上,还有那星空和极光,更谈不上潮湿。 然而这又确实是一座监狱。被围困住的人们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严密的防守几乎无懈可击,他们只能呆在这座移动的监狱里等待命运的审判。但是,等待是痛苦的。而且等待的结果似乎又可以预料。连续五天的围困,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大难即将临头。白天正在变短,再过几天就会进入长达三个月的极夜了。幸存的希望,就像那堆篝火,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也都想到了这个注意。然而没有人敢提。他们的身边还有一把长刀、一把qiāng和十发子弹。而外围的狼往少了说起码也有四五十匹。 第六天。当司各特早上起来发现狗没有在减少时,松了一口气,带着大家继续赶路。然而没走多远,他们就遇上了麻烦。一棵云杉数在夏天时被雷电击中,横倒在了路面上,枯死的树干上覆盖了一层雪。于是司各特四人不得不停下来清理这挡路的云杉。就在这时候,一匹狼悄悄地逼近,咬断了一条狗的挽具。狗发现后立刻狂吠,然而已经晚了,狗被狼群生拉硬拽拖向了后面。见此,憋了整整六天的愤怒终于在司各特和周懿康的心里bào发了。 “该死,可恶!”司各特拿起了猎qiāng,背在肩上,忿忿地说。 “决不能让他们在吃掉一只狗!”周懿康也拿起了长刀,并举起一根火把,和司各特朝后面走去。 “不要啊!” “你们回来!太危险了!”贝丝和迈特连忙劝阻道,科丽也不停地叫着。 司各特和周懿康回头看了看他们,强颜微笑:“切记,呆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于是,司各特和周懿康消失在了还未散去的夜幕中。 贝丝一屁股坐在了雪橇上,雪橇发出了嘎嘎的声音。迈特的右手从下往上地擦过了额头,又从前往后地推了一遍蓬乱的头发。短暂的告别之后不知会发生什么呢?当从容的脚步声与喧杂的狼群的声音相遇,又会碰擦出何样的声响?虽然看不到狼群,但是脚步声和那火把的光亮确实是朝狼群的响声那儿靠近了。 “或许不会发生什么。”贝丝安慰自己道。因为野兽毕竟是害怕火的。但是她又感到担心。因为这些天来,狼群不都是围着他们的火而打瞌睡的吗?心里又微微一颤。不过又想到猎qiāng和长刀,即使火失去了功效,长qiāng也毕竟可以震慑住他们。就算打不中他们,那雷霆一般的qiāng声也能将他们吓跑。而锃亮锃亮的长刀也是他们的牙齿所不能比拟的。贝丝宽慰了许多。生了火,迈特在贝丝的身边坐下了,两人面面相觑,用目光互相鼓励。 司各特两人的火光已经走远了,在夜幕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亮点,有规律地朝前方移动,像是夏天里直线飞行的萤火虫。突然,一声狼嚎响起,同时火把移动的这种规律被打破了。贝丝和迈特连忙睁大了眼,向亮点望去,却只能够看到亮点而看不到人。天很冷,但他们的手心和背上深处了汗。 “快开qiāng啊,快开qiāng啊!”贝丝和迈特轻声地喊道。然而,qiāng声迟迟未响。亮点的运动轨迹从直线变成了不规则的螺旋曲线,在夜色里划出美丽的黄线。贝丝和迈特焦虑地等待着:到底是怎么了?终于,第一声qiāng响划破了北极夜空的华丽衣裳,同时又传来了一声悲惨的狼嚎。不用说,司各特打中了狼群的一员。贝丝和迈特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狼群似乎被赋予了上帝的胆量,竟然没有被qiāng的威力所恫吓。 亮点依然做着不规则的运动。很快,一声人的大叫传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狼嚎。一定是一匹狼扑到了周懿康的身上,然后周懿康勇敢地将长刀chā进了狼的体内。贝丝觉得有些兴奋。不久,想起了第二声qiāng响,但是没有伴随狼的惨叫,显然是打空了。后来,又想了第三声、第四声。到了此时,贝丝和迈特却感到有些紧张。紧接着是第五声、第六声、第七声。贝丝和迈特的心揪了起来。又是第八声,第九声。接着是一声人叫。贝丝和迈特的心脏简直就要bàozhà了。那叫声是司各特还是周懿康的?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贝丝和迈特陷入了恐怖的猜测。 最后是第十声。贝丝和迈特知道,已经不用猜测了。他们也知道,司各特最后的一发子弹用完了。随着最后一声人的惨叫,一切都结束了,一切恢复了平静,舞动的亮点也熄灭了,消失在了夜色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噢,破碎地如此地彻底!是如此地迅速!连一声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讲呢!回想着他们勇敢的背影,从容的脚步,这是何等的悲哀!就在这微漠的悲哀中,迎面吹来了一阵yīn森森的北风,害得迈特和贝丝连连打了好几个寒颤。这yīn森森北风捎来了一封信。贝丝和迈特环顾四周,什么人也没有。他们拆开了信,映着火光读道: “亲爱的贝丝小姐和迈特先生,你们的心情一定会非常复杂吧!不过也请你们接受这一个事实:游戏结束了。我说过,游戏以尊敬的司各特先生的死为结束的标志,因此,别再对司各特先生抱有侥幸心理了。好好处理好你们面前的烂摊子吧。祝你们好运! 魔鬼” 刚刚读完,信纸就燃烧了起来,滑落在地上,将一小片的积雪熔化成水,没过几分钟又结成了冰。 诡狱03 第六天的夜里,贝丝大哭了一场。是为了自己的境遇,为了司各特的境遇,为了周懿康的境遇。她额头皱起,沾着雪粒的眉毛几乎就要和下眼皮重合了,发白干裂的嘴唇流出了血,在低温下快速地凝结成血块。这一夜,整个山林里都回dàng着她的哭声,凄婉哀痛,冻结大地的冰原几乎要撕裂开来形成一座峡谷。哭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第七天的情况还要糟糕。当两人醒来时,发现又少了一条狗,更悲惨的是,他们的食物不见了。显而易见,这是狼群干的好事。 这下,贝丝和迈特彻底绝望了。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粮食,他们怎么可能在荒野上活下去?无需一个星期,他们便会和司各特以及周懿康重逢。于是,他们干脆不走了,就呆在这个鬼地方。他们依靠着火苗,火苗将二十三个小时的黑夜照得不再那么可怕,但是来自狼群的威胁越来越大了。他们不敢睡着,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狼群。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可改变,但是,出自最原始的、最本质的对生命的留恋,他们毅然坚守阵地。当然,他们不可能永远睁着眼睛。有时他们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于是一两匹狼会偷偷摸摸地走上去,流出渴望的目光,深处舌头,舔舔他们的身体。好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受到的刺激让他们惊醒并作出及时的反应。当他们将手伸向火堆的时候,那些一般会知趣地离开。 然而,火的危险并不能阻挡狼群的逼近。一次,趁他们睡着的时候,狼群靠得更近了。狗的叫声并没有唤醒沉睡着的他们。狼群离他们只有两尺了,这时他们才感觉到了危险,立刻醒来,同狼群展开了一场火战。他们将大片大片的着火的木块扔向狼群,热辣辣的火将进攻的狼群烧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痛苦不堪。他们自己也感觉到尖锐的狼牙撕开了身上的皮ròu,熊熊的大火烫毁了眉毛。 于是,第九天,他们就地取材,将倒下的云杉树上的树枝砍下,将它们放在雪橇的周围,点燃了,烈火围成了一个圈,将贝丝和迈特围在了圈内,将狼群拒之圈外。这样,贝丝和迈特得到了暂时的安宁。由于食物的缺乏和休息的缺失,狗不再叫唤了,而两人也失去了精神。他们很安详。 然而,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渐渐地,周围的火焰温柔了下去,火光不再那么耀眼了,像是这里晚秋的太阳,而他们是不可能出去去木材的,狼群随时恭候。 极夜已经开始。不知几时,贝丝的头脑里充盈着司各特、周懿康和父亲。司各特是最关爱贝丝的。无论什么时候,司各特总会谦让他的妹妹,显得很有绅士风度。这一路上,周懿康总是无时无刻不照顾着自己。父亲的慈祥的面孔,总是能唤起贝丝的敬佩。贝丝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更危险的是,火圈已经出现了裂口,领头的狼已经站在了圈的裂口处。贝丝和迈特丝毫没有介意。这是一种冷静,一种令人可怕的冷静。燃烧着的火圈是唯一能够将他们的身体和狼群冰冷的牙齿隔离的屏障,如今火圈出现缺口,意味着他们的ròu体失去了保护。贝丝伸出了手指,映着微弱的火光,欣赏了起来。她从未像这样迷恋过自己的身体,欣赏过这样的身体。她伸缩着手指,观察它们的结构。她还伸出手臂,一屈一伸,另一只手点了点上臂突起的部分,观察肌ròu的伸缩,享受协调运动的快感。她甚至还研究起了膝跳反shè,揣摩神经传递的微妙感觉。然而当她抬头看到狼群站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又出现了一种悲凉之情。 天公不作美,刮起了暴雪。暴雪使得火圈加速消失,两人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看着。火圈阻隔不住饥饿的诱惑,狼群蹒跚地走到他们的跟前,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此时,天气好像发生了变化。下雪的速度并没有加大,密度也没有变化,只是似乎一些雪冻结在了一起,形成一个个雪块,直往下砸,像是流星,却没有流星的光亮;像是碎石,却没有碎石的硬度。很多的雪块坠落在了营地外部,发出“啪啪”轻柔的撞击声。狼群似乎也吃惊不小。 当然也有少数雪块也落到了贝丝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迈特的脚下,他们定睛一看:天啊,这哪是雪块啊!这是切碎的小动物的尸体!两人全都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退到了崖壁的下面。他们瞄了一眼狼群,天上掉下的食物使狼群对他们顿时失去了兴趣,欣喜若狂。足够的分量使他们一改抢食的习惯,颇有秩序地分批进食。 可是这天怎么就会突然下起了“食物雨”呢?两人奇怪地朝天上望去,发现这食物雨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他们还看见,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身影矗立在了悬崖的边缘,整个的轮廓像是一匹狼。食物雨停止后,他高昂着头颅,发出一声神圣的嗥叫,虽然从口音上讲,这嗥叫有些奇怪,但是狼群似乎听懂了其中的含义,纷纷蹲坐在自己的后腿上,向他嗥叫以表示虔诚。 贝丝和迈特突然间感到自己变得格外的渺小。 很快,又一阵食物雨落了下来。不过,这一次飘落的则是人和狗的食物。贝丝、迈特、科丽和剩余的雪橇犬已经饥饿难耐了,看见食物,本能地冲过去大口咀嚼了起来。贝丝和迈特嚼了几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看那个雪中的山头,虔诚地望着那狼的形象。山头的狼似乎感到很满意,转身离开了。 贝丝和迈特突然感到有一种神圣的光环照在了他们的头顶。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崇拜。他们虽然是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阿拉斯加古老的传说。但现在,美轮美奂的幻境又浮现在了脑海中,难道,他真的是狼神吗? 诡狱04 雪依然没有停止,而阿拉斯加的极夜变得越来越深。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上望去,便像是处在一个混混沌沌的世界里,仿佛盘古从未出现过一样。狼群用餐时,贝丝和迈特溜了出去,拾了点柴火,点燃了。 这个世界在贝丝的眼里,越发地变得模糊。她不敢相信白天(跟黑夜没什么区别)所发生的一切,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进入临床死亡(休克)前的梦境。她时不时用指甲戳戳自己的脸,却感受不到疼痛。她慌了,便更加用力地戳,这才有些感觉寒冷使她的感官出现麻痹。她感到一点欣慰,同时又感到些希望。镀银的怀表滴滴答答地走着,贝丝不知不觉中依着篝火睡着了。 一夜过去后,两人起了个大早。昨天的事件似乎还历历在目,一切的一切就像神话传说一样。两人想:“既然上天在自己死前给自己延续圣马丁仙露,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放弃我们的希望呢?如果真的是威登?司各特、周懿康还有老司各特的在天之灵,那么我们就更不该束手待毙了。相比于无谓的哭泣、思念,还不如前往黑暗的深处将那个真正的魔鬼找出来,来报答上天对自己的厚望!” 于是,他们一大早便起身,路障已经扫清,前途一片光明!四条狗拉着不重的雪橇,雪橇上坐着迈特、贝丝和科丽。他们迈着轻快的脚步,飞快地向着前方奔去。巍峨的阿拉斯加的山巅并不能阻碍他们的视线,bào dòng的风雪也不能将他们埋葬于荒原。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回报上天的恩赐。只是,那狼群依然紧紧地尾随着他们。 当雪橇奔驰的时候,一小队狼从旁边的树林里绕过,并从右面展开攻击。毫无防备的雪橇犬措手不及,顿时陷入了混乱,搏斗中,缰绳被咬断了,挽具缠在了一起,雪橇不得不停了下来。贝丝和迈特下了雪橇,拿起铲子和砍木材用的斧头加入了搏斗。后面的狼群跟了上来,有一只狼企图从背后攻击迈特,却忽视了科丽的存在。科丽纵身一跃,咬断了狼的喉咙。 狼群见没有得逞,便退了下去。下午,狼神又一次出现了。不过,这一次它只是扔下了人和狗的食物,而狼群则一无所获。他们只好失望地垂涎着望着人们和狗用餐。 接下来的一天,贝丝和迈特早早地起来,给雪橇犬套上了挽具,开始了行程。狼群依然没有放弃追赶,只不过这一天他们仅仅是作为追赶,没有发动攻击。下午,狼神如约而至。这次,不仅人们和狗获得了食物,狼群也获得了丰盛的晚餐。狼神是聪明的,狼群的领袖也是聪明的。狼群的领袖很快就初步接受了这次教训:可以跟随雪橇,但是不要去攻击这两个人和他们狗,否则就没有食物。 当狼群再一次犯同样的错并获得同样的惩罚时,领袖更坚信了这一点。于是,狼群和人们以及人们的狗之间的麻烦彻底结束了。每当雪橇开动,狼群便起身,跟随着雪橇。但是,狼群再也没有去惹贝丝和迈特的麻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狼群和人们之间的关系由捕食、敌对转变成了伴侣。休息的时候,狼群便依靠在人们的篝火的外围,从而不至于经受酷寒的摧残。同时,他们也对人们尽自己的责任。 有一次,不知从哪里来的两只豹子,在林地上打起了盹。雪橇呼啸而至,前面的雪橇犬并没有发现异样,直到里豹子只有二十米的地方才突然减速,把贝丝和迈特吓了一跳。听觉灵敏的豹子惊醒了,望着雪橇,发出凶悍的咆哮。两个人和五条狗是绝对赢不了两头豹子的,强壮的豹子不必废多大功夫就会将他们全部消灭。豹子见有人自投罗网,便耀武扬威地朝他们走去,咆哮之中又多了些占有的yù望,强健的脚步声向人们和狗发出挑战。 两人和狗有了雪橇的牵绊,不可能后退,只能正面迎敌。豹子扑了过来,两条雪橇犬相继受伤。贝丝和迈特拿着武器进行回击,也被打倒在地。此时,狼群像及时雨一样赶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不必由于。他们深知,狼神要他们安全,这是狼神的意志,便也是狼群的义务,他们死了,恐怕就不会得到狼神的犒赏,说不定还会死于饥饿。 于是,狼群在领袖的带领下,扑了上去,同两头豹子搏斗。经过了一番并肩作战,他们最终打败了豹子,豹子悻悻地退到了森林深处。这天,狼神给他们的食物特别的丰厚,这是对他们勇敢的赞赏。 就这样,狼群靠人们获得狼神的食物,同时享受火的温暖,他们变得就像一大群狗一样。而同时,人们和狗也通过狼群来获得安全。他们互利共生,在荒野上整整跋涉了四百公里。 直到有一天,两人依依稀稀可以看到很多缕美丽白烟燃起在北方的旷野上。此时,他们正处在开塞尔达森林里,一个食物资源相对丰富的地区。雪橇行驶出了森林,投入到了一片平原上。然而狼群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了森林的边缘。雪橇停下了,贝丝和迈特以及五条狗都望了望身后的森林,望了望一路伴随他们的狼群,对方也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似乎在以共同的语言来互相道别。 狼神不再出现,不过森林里的食物足够养活这个狼群了。贝丝和迈特他们也不必担心没有食物的供给,座落在育空河畔的凯艾塔村就在眼前。连续了这么长时间的艰苦行程,已经折磨得贝丝和迈特以及他们的狗几乎无法走路了。刚到热情的村民的家中,他们便倒头就睡。睡醒了,清醒了,回想起这些天来所有的经历,仿佛就像童话故事里所叙述的一般,几乎不敢相信。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总算没有辜负上天的厚望。 穿越01 呵呵,说了这么多,却还没有谈到我自己。 我也到了阿拉斯加,不过,我并不是因为金子而来的,闪光的金沙并不能吸引我的眼光,使我沉醉。我也不是一个心情舒畅的旅行者,特意来阿拉斯加欣赏雪域风景或迷人极光。事实上,我是一位生物学家,一位悲伤的生物学家,肩负着沉重的担子。 我出生于2124年,从小生活在城市,家庭条件还不错,家人对我的照顾也细致入微。但是,我却时常感到些空虚,觉得生活少了些什么。五彩斑斓的城市夜景使我感到阵阵头痛,走在马路上,我感到胸闷窒息。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突然在繁忙的马路上晕倒了。我整整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但病情仍没有好转。病房外,家人正在紧张地询问着医生我的病情,然而,医生却说他们找不出毛病。 偶然有一次,床前的电视切换到了记录频道,屏幕上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数不尽的绿色,这是巴西的热带雨林。奇迹发生了,我的病突然一下子痊愈,连医生都说这不可思议。然而,我却知道其中的奥妙。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缺,我缺少的,就是那大片大片的绿色。从此,我对绿色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然而,当我查阅资料的时候,我悲地被得知巴西的热带雨林在2000年时占了南美洲的大大部分土地,到了2120年底总面积却减小了百分之九十。于是,我作出了一个改变我终生的决定。 十九岁那一年,我考进了中国科技大学生态系,六年后,我读完博士。然而,优越的工作条件没有将我禁锢在城市。为了寻求那仅存的少得可怜的绿色,我毅然踏上了冒险的旅程。十年的时间里,我曾到过巴西热带雨林、西双版纳雨林、鄂尔多斯草原、阿拉斯加、东非等地区,迷人的自然风景让我无时无刻不陶醉其中。然而,每当我翻开数据记录本的时候,我都突然地惊醒了过来,像是从美好的梦境中被拖出来一样。那些用红色字体标出的硕大的数据无时不刻让我颤抖。物种灭亡的惊人速度以及群落规模的急剧缩小,让我感到前途希望渺茫。 是啊,盲目的工业化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巨大的财富和诱人的利益,还有那毁灭xìng的灾难。然而大多数的人们都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xìng。贪婪的人们不停地向大自然伸出手,大自然不给的,还公然扑上去抢,竟觉得理所应当。因此,温室效应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还愈演愈烈。随着气候的恶化,南北两极的气温不断升高,反而将大规模的冷空气推向赤道。于是,低纬度的地区冬季气温变得很低,皮毛制品的市场则迅速升温。一开始政府出台政策说要保护环境,不允许捕猎。然而,由于政府监管不力,究竟有很多的猎人偷偷捕猎。再说,毛皮制品销出后又有大量的税收流进政府的口袋里,政府不也乐嘛?于是政策干脆就改成了不允许过度捕猎。 那一段时间,我正在鄂尔多斯草原考察。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情。那一天我来到了一块空旷的草地上研究群落的水平分布,突然看见五匹狼慌张地逃到这里,两个猎人举着qiāng紧随其后。我想上去阻止,但是害怕他们手上的qiāng。qiāng声响了十一下。事后,我才知道,这是鄂尔多斯最后的一群狼。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一匹狼无助地倒在了血泊之中!从此,鄂尔多斯毁了。三年之后,鄂尔多斯变成荒漠。 或许我的职业使我比其他的人承受着更深的悲哀,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是无比懊悔当时怎么就没为他们挡一qiāng呢!或许这可以唤醒人们心中的麻木。 更多的物种也难逃厄运。 我也写了几封邮件寄给了政府,建议他们重视生态问题,结果呢,石沉大海。 直到后来,当整个地球生态系统濒临崩溃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大难临头。人心惶惶,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这时,政府才想起了我。我便同其他一些生物学家一起成立了世界生态恢复委员会,主要的任务是返回以前寻找现在已经灭亡的动植物,并提取他们的DNA,送回现代利用人工无xìng繁殖培养技术培养物种,并参与残破的生态系统的修补。 而我的任务是取回狼的基因。然而,这个任务虽然看上去很简单,却是九死一生的考验。首先,时空穿越便是第一难点。时空穿越技术在21世纪8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但是由于理论问题,但是并没有人敢尝试。当时,阿拉斯加的环境发生了严重的变化,经查证,是由于19世纪初期人们对当地的狼群进行了大规模的捕杀,埋下的隐患在21世纪80年代时由于特殊的因素而使灾难井喷式地bào发。生物学家威尔?乔治森,我最敬佩的生物学家之一,为了阻止曾经的捕杀,成了试验者的先驱。然而,老人一去不复返,从此政府封锁了这项研究。现在,时空穿越才重新开启。至于时空能否容纳改变它的行为,成了此趟旅程能否顺利归来的谜。 此外,如何取狼的DNA也是难题之一。搞不好自己命都难保。 但是,或许我的职业使我比其他的人怀揣着更多的憧憬,这迫使我驱散一切的恐惧,只身一人来到了19世纪初的阿拉斯加司徒尔特山谷。 穿越02 我到达司徒尔特山谷的时候,已经进入十二月了。极夜笼罩下的山谷一片漆黑。雪已经停了,但是风还在呼啦呼啦地刮着。我将了厚厚的棉袄裹得紧紧的,生怕被凛冽的北风抢走似的。我的两只手都拎着很重的东西,左手中是一个装得鼓鼓的皮袋,里面是一些食物和记事本。右手拿着一个铁箱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急救yào品,包括镇静剂、多巴胺、注shè器等,还有一只风铃可能是我不小心放进去的。在加上我戴的一副特殊眼镜,这些便成了我全部的家当,活像一个逃避风雪的难民。 来这儿之前,我曾很自信地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将这里的地貌,烂熟于心了。然而现在我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如此。在我的那个年代,我曾好几次去司徒尔特河流域考察,断流的河只剩下一条沙土砌成的古河道,有几次流沙差点把我给吞了。我深入沙漠的中心,要是有一点点的绿色,便会给我无尽的快乐。极昼,一望无际的荒漠像是金色的宇宙,那么的荒凉,上面的任何事物都一览无余。极夜,哪怕没有星光、闭着眼睛都能走三四公里而不必担心撞树。 不过,一大片的白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森林让我瞠目结舌。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我的眼镜。我们知道,只要不在密封的暗室里,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仍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光,只不过我们人眼对暗光的感光能力较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的眼镜镜片上含有一种特殊的感光物质,暗光透过时,可使它们发光,从而使亮度提高上百倍。若不是它,恐怕我就变成瞎子了! 我走进了白色森林,厚厚的雪将这里覆盖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的杉树挺拔俊俏,棕褐色的树干像是无数跟顶戴天履地的栋梁,构建起一座宏伟的白色宫殿,北门在育空河南岸,而南门则在安克雷奇、太平洋北岸,新格利河穿过宫殿的中心,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有时候,一两棵云杉载不动身上积雪的重量,便抖了抖身子,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白色的银河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溅起大片大片的白雾。这银河的源头,一些绿色跳跃了出来。有一次,这绿色离地面很近,于是我走上去踮起脚来看。虽然不是早春的绿得油亮的绿色,但是显得深沉而庄重。虽然冷得发抖,但我还是脱下了手套,触摸了一下这叶子,软软的,暖暖的。 我始终记着我的使命,寻找狼群,提取狼的血液,从而获取狼的基因。当然,初来乍到,找到狼群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倒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于是,我在林中整理出了一块地,在周围洒上了一些鹿尿,并在空地上放上两块鹿ròu,以便在食物短缺的冬天吸引狼群。我则坐在与空地相邻的灌木丛后,等候他们。 空闲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狼群来了该怎么办?或者要是不来该怎么办?我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后来我既希望他们光临,又不希望他们光临,真是矛盾啊。 为了不让自己在狼群到来前变成精神病,我就将自己的注意转移到别的事物上。虽然这儿白雪皑皑,惟余莽莽,但是,厚厚的积雪之下,是温暖的天堂。于是,我便用极其简陋的工具,开始动手挖土,就像一只鼹鼠一样。确实,虽然地上的温度在零下四十多度,但是泥土中并不酷冷,甚至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也没有那么夸张)。 挖出一些土层之后,便开始了观察。我将眼镜设置成放大模式,于是一些细小的家伙也被暴露出来。土壤中有一些苔藓类植物,即便是在这种严寒的气候下,仍然保持着绿色。叶上的一条条茎脉也一览无余,就像是一条条道路一样纵横jiāo错。苔藓之下,还有那小得可怜的地衣。想当年,这里还是一片luǒ岩的时候,是谁成了登陆这里并繁殖后代的先驱?又是谁给草本植物、灌木丛乃至那些参天的云杉提供了良好的土壤环境? 我的行动有时会惊动一只弹尾虫。被惊醒的弹尾虫嗖的一下跳出了五六公分,然后站在被翻过的土层上观望。我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他。这只小虫只有半公分多一点,他并不像大多数虫类那样拥有翅膀,逃脱敌人,仅仅是靠那双有力的附肢。附肢位于腹部末端,静立的时候,被一种像机器手一样的握器牢牢抓住,要是遇到紧急情况,握器便立刻松开,整个的弹尾虫便像火箭发shè一样弹shè了出去。 有一次,我踩开了一片雪,突然发现一根长达半米的条状物。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枯枝藤条呢,仔细一看,它竟然还在蠕动。天哪,竟然是一条线虫!我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一种出自生物学家内心的好奇引得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这条巨长的线虫成标准的rǔ白色,在棕色的土壤中清晰可见。线虫的两头尖尖的,像是被卷笔刀削过的铅笔一样,而且成标准的两头对称。虽然体型娇媚,但是线虫毕竟是臭名昭著的寄生动物,我敬而远之。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挖出了一个野兔洞,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冷不防地碰到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而那只可怜的野兔也被吓了一跳。 我又将眼镜设置成显微模式,世界瞬间被放大了一千倍。微观的世界似乎更加奇特,很多意想不到、天马行空的图案尽收眼底。企图的葡萄球菌,各种各样的菌丝,还有杆菌等等。突然,一只长达“50厘米”的螨虫摇摇摆摆地进入了我的视线,我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从此,我再也不敢随便用显微模式了。 就当我兴致勃勃地研究土壤生物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声音。我立刻停下了手头的事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空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我屏住了呼吸,一些碎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我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强。 突然,脚步声停了,只剩下一些呼吸声。一匹狼走上了那块空地,谨慎地不能再谨慎的样子。我决定,在狼群疯抢鹿ròu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暗中利用遥控技术遥控一台小型取样机取血液。狼嗅了嗅鹿ròu,但似乎并没有上当,而是四处观望。突然,他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穿越03 这是威严的一瞥,这是惊鸿的一瞥,它足以使我的心凉得整个结冰,又足以使我从灵魂的深处感叹自我的渺小。虽然,我的体重可能是他的两倍,但是,他的庄重,他的权贵,他的气魄,他的力量,让我由衷地感到崇敬。这是一种何等的伟大,何等的雄浑,何等的高贵啊! 没想到,我和雪狼以及他的族群就是这样相遇的。雪狼那双敏锐的眼睛发现了我的踪迹,使我暴露无疑。他向身后的狼群轻轻地叫了一声,于是后面的起来停下了脚步,并将这一声嗥叫一遍一遍地传向后面。就那么一会会儿的时间,我的存在就传遍了狼群的每一个角落。 于是,一分钟的寂静,两分钟的寂静。整个宇宙仿佛由四维空间剔除了时间维从而变成三维空间一样。狼群秩序井然,他们并没有疯狂地去抢食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鹿ròu,而是将焦点集中于我,似乎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一样。不是似乎,就是这样。对于狼群来说,冬天是很难熬的。吃现成的食物同和我对抗,可以说是矛盾的。马克思的矛盾论中说,要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要是他们连这点都知道,那么我们人类中的大多数又有何脸面活下去呢? 狼群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包围了,悄无声息地,就像是深夜的幽灵一般,连我自己都觉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包围了。二十多匹大公狼将我围在中间,而在我眼睛的前方,雪狼正襟危坐。一些狼匍匐在雪地上,正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眼里是遮不住的贪婪。不,不能说是贪婪,只能说是一种对生存的自信和渴望。雪狼毕竟是理智的,他怀疑我拥有那个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天空震dàng的武器,因此不敢贸然进攻。然而,很快,他就知道我并没有任何能够伤害他们的东西。于是,雪狼嗥叫了一声,像是进攻前的号角,所有的狼都站了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狼,只见他弓起身子,全身的肌ròu都绷紧了,雪白的牙齿微微露出了嘴唇,长长的狼耳直挺挺地向后伸展,胸脯、脖子向前侧弯,形成一条弧线,整个身体就像是即将离弦的火箭,蓄势待发。其他的狼也学着雪狼的样子,做好了准备。 我感到一阵抽搐,就像是被赶上绝路的山羊。不,山羊起码还有那对羊角,来抵抗狼群的进攻。而我既不是山羊,也没有武器,以防万一用的镇静剂也只不过能麻倒两匹狼。从小,我接受的教育,就是狼是罪恶的,是十恶不赦的,遇到他们就一定要消灭他们,消灭不了的,就得逃。然而,这毕竟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恐惧,是形而上学的观点。而且现在,我既不能消灭他们,又不能逃脱,该怎么办呢? 雪狼的身体向后仰了一下,这是进攻的前兆。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碰翻了我的yào箱。叮叮当当,那串风铃掉了出来。我那不高的智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bào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潜能。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哪怕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仅仅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快速地捡起了那串风铃,紫铜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的不可触摸。雪狼弓起的身子已经脱离了地面,就像一只灰色的箭。我拎起了风铃那红色的绳子,套在手指上,高高地举起在空中,生死在此一赌。催眠,是现代医学中缓解人们紧张、焦虑或唤起被压抑和被遗忘的事情、治疗人们心灵创伤的常用方法,但是,催眠术用于消除狼对人的敌意,还是闻所未闻。我的手在寒风中抖了一下,风铃也随之摇摆。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雪狼飞行的身躯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迎面冲击了一下,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垂直落向地面,着陆时前肢慌乱地支撑身体,在雪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沟壑,差点没让他在众狼面前颜面扫地。雪狼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异常的举动感到惶惶不安,匍匐在地上,凶神恶煞地望着我,想要穷尽其中的奥妙。 这串风铃是我去西藏的时候,一位西藏朋友送给我的,上面刻着佛祖释迦牟尼的坐像,他说拥有了它无论碰见任何野兽都能获得平安,因为佛祖是追求一切的生灵和平相处的。虽然佛祖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无稽之谈,但是一切的生灵和平相处这一唯美世界又不得不说妙。 雪狼的眼里满是愤怒,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进行第二次扑咬。这时,我打开了眼镜所配备的微型但具有扩音效果的音乐播放器,一粒米那么大的喇叭里传出了马克西姆的曲子伊洛瓦底江之水。这首不太高亢,但却极富震撼力的曲子,似乎吸引了整个山林的注意。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风铃依然在摇摆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古铜色的铃身所刻的佛祖的坐像也在不停地摇摆,像是爱lún?坡笔下的钟摆,摇晃了雪狼的眼睛。他开始害怕,开始狐疑,他的直觉第一次受到了蒙蔽。他想咆哮着扑向我,腿已经绷直了,但是又有一种新的力量迅速地萌发,牵制住他的身体。 雪狼的眼里竟然闪烁起晶莹之光。此刻,叮叮当当的响声将他带回了南方的雨季,他和司各特及其家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雨水顺着屋檐滴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还不忘在旧金山的海边,聆听海水的浩浩dàngdàng,极目大洋的碧波万顷。他一方面有杀了我的冲动,但另一方面铃声触动了他灵魂的深处,触动了那根关闭了很久的神经。他挣扎在矛盾之中,矛盾将他拉扯,似乎要将他撕碎。 渐渐地,风铃用它的古铜色,给他创造了一个旭日,照在了他的毛发上,他幸福地抖了抖身子,就像是久久不见天日的孩童依偎在太阳的怀抱里撒娇一样。这种感觉毕竟比仇恨恐惧来得令狼愉快,并最终让他臣服。雪狼的眼光变得很安详,之前的敌意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对熟人的信任,是一架情谊的桥梁。 雪狼缓了缓身子,面向狼群,嗥叫了一声。 危险解除了,而我也作为世界上第一位加入狼群进行深入考察的人类。似乎这一切都很唯美,都很值得记下来藏进记忆的深处。 穿越04 如果说有一个人离开了自己本应属于的族群,全身心地、义无反顾地融入到另一个无论从形体上、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族群,那个人便是我。 我,一个来自22世纪的经受了高度发达、文明的人类社会熏陶的人,一下子进入了极度原始、疯狂的、未经开化的狼的世界,这是一个怎样的突变啊!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双双闪着荧荧绿光的眼睛,一个个毛发葱茏的身影,回响起一阵阵来自世界本原的呼唤,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企图驱走我的彷徨,我的恐惧以及我的无所适从。这便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一个我想推脱却又推脱不了的任务。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狼群,又怎能提取狼的DNA呢?我狠了狠心,头也不回,进入了那个我所认为的黑色的世界。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今晚的月,很圆,很亮,仿佛是森林女神的妆镜,又像是一壶甘澈醉人的醴酪。雪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瑞安紧随其后,一个多月前的伤在北风中显得很凄厉,还有那有些肿胀的腹部,使她走路还不太平稳。每走一段路,雪狼便回过头来,探视一下瑞安,若是她摇晃地有些厉害了,雪狼便将头放在瑞安的颈下,扶持她,一路都是如此。这是一种怎样的情谊呢?雪狼的身后跟着浩浩dàngdàng的一百多匹狼,而押尾的,是巴克、杰茜,还有我。狼群行进到一片密林中,呼号的风小了很多。一百多匹狼聚集到了一起,共同将光溜溜的鼻子指向那圣洁如天女的月亮,虔诚地敞开喉咙,发出一声声响自骨髓的嘶鸣,像是千千万万个男高音女高音,共同奏响夜的乐章,震撼了大地,震撼了世界。 在狼的世界里,任何一个新生儿都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尊卑,无论他们是谁的后代。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胆魄,便可争取一切。只有那些好吃懒做、唯唯诺诺、妄自菲薄的狼才是其他杰出的同类所不齿的。狼王并非拥有“荣华富贵”,相反,他承担了更大的危险,他必须时刻为自己的子民着想,为他们殚精竭虑。至于王冠,它既不被继承,也不被禅让,只有勇士才能将它夺取。在狼群的字典里,封建、继承、仁慈、专制都是不存在的,这我能够理解。当然,勾心斗角也存在着,但对于我这一饱经人世沧桑的人来说,这从来都是司空见惯。 当然,也并非所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事情都能如我所愿。最先、最后、最深地留给我印象的,就是狼群的气味。每当凛冽的冬风稍稍缓下来的时候,这种气味就扑鼻而来,弥漫我的周围,让我几乎不能喘息。这像是葱韭大蒜连同翻到了的醋瓶,夹杂了辣椒味的白酒,让我终生难忘。有时,一只老狼从我面前走过,朝我呼出一口气你尽可以想象,你正站在一个从来没有刷过牙、茹毛饮血的家伙面前。 从一开始,我就将样本采集的目标定在了雪狼的身上,因为我必须保证样本的优秀xìng,而只有优秀的基因才可能在未来最恶劣的环境中被自然选择,并遗传下去。然而,每当我慢慢走向雪狼,他总是站起身,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看着我那取注shè器的手。要是我舍远取近,取那些弱一些的狼的基因样本,或许就不会有之后的所有麻烦。但是,我已经铁了心了,因此便耐心地等下去。 我随身携带的食物以一种令我忧虑的速度被消灭着,虽然我硬是撑着,减少了每天的食量,并对自己说:再坚持一天,再坚持一天,可到最终,基因还没采集到,食物供应却断了。到了最后期限,我还是不甘心放弃,不甘心空手而归。那怎么办呢?看着狼群茹毛饮血的情景,我感到胃里有一些寒寒的。可是空腹挨了几天饿,我终于忍不住了。其实,对于生吃食物,感觉还挺神秘呢。 一个星期了,狼群什么收获也没有,雪狼在夜里常常发出凄厉的嗥叫,以抒发饥饿的悲哀。巴克也跟着喊了起来,高亢幽婉。其他狼也齐声合唱。我不得不挖苔藓来吃很难想像,更难入口。吃了两天后,就宁愿空腹了。 饥饿的狼群在司徒尔特山谷附近苦苦地追索着,望尽天涯路,连秋毫也不放过。 终于有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狼群在山谷南面二十公里处,发现了一队从人类的营地偷偷跑出来探险的情侣驯鹿。经久不见的美食总算让雪狼笔直地竖起了耷拉着的耳朵。两头鹿一摇一摆、堂而皇之地走过十几只大公狼埋伏的小土丘,竟然无视了危险的存在。当雄xìng驯鹿将踏过土丘的第一只蹄子踩进松软的雪里,狼群暴露了。一刹那,一个巨大的神经冲动给了他的身体一个本能的反应,他侧过身向没有狼的那一面跑去。然而,十几只大公狼早就锁定了目标,没有号令,一跃而上。雌驯鹿惊吓地躲开了第一次攻击,当几只狼围过来的时候,她依然奋力挣扎,巨大的铁蹄疯狂地乱踩。然而巴克依旧不依不饶地牵制着她,最终,雌驯鹿失去了机会。 雄驯鹿倒是不怎么好对付。雄驯鹿脾气暴躁,身材高大魁梧,起码比我要高出不少,还没算上鹿角呢。雄驯鹿飞快地奔跑着,雪狼和十多匹大公狼跟着他一起奔跑、急转弯、再奔跑,像是一股自由的流水,流过漫漫雪野。雪狼做了一次瞄准,后腿一蹬,腾空的身子扑向了雄驯鹿。雄驯鹿还没反应过来,雪狼就寄生到了雄驯鹿的背上,锋利的爪子陷进了脊背上的ròu,深得连指甲都看不到。然而,雄驯鹿又是一个急转弯,雪狼被硬生生地摔了下去。 眼看狼群就要落空了,而我却出现在了雄驯鹿的正前方。我早已埋伏到这里,这是雄驯鹿的必经之路。雄驯鹿看见了我,想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驯鹿遇到紧急情况都会将鹿角向后倾斜,以起到减速的作用。此刻的我上前一个弓箭步,手中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注满空气的注shè器。我双手向前撑,以缓冲雄驯鹿对我的冲击,同时,针头扎进了雄驯鹿的胸口,一针管空气进入了雄驯鹿的体内。 一秒钟,雄驯鹿的血管充满空气,三秒钟,雄驯鹿全身的血管开始膨胀,七秒钟,雄驯鹿倒地不起,十秒钟,雄驯鹿全身血管堵塞,十五秒,心肌骤停,二十三秒,雄驯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也分到了一杯羹。只不过这杯羹没有加热、煮熟而已。或许,你们会问我为什么不煮熟了吃,那我告诉你们:第一,我没有带任何可以取火的东西(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做法),其次,熊熊的火焰会吓坏周围的狼群,此时我和狼群的关系才建立没多久,这么做将前功尽弃。 虽然零下这么多度,鹿ròu仍然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我真无法理解,为什么嗅觉比我灵敏得多的狼群能视其为所爱呢?鹿ròu还带着余温,三十多度的体温不至于那么快临近冰度。整块的鹿ròu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部分流露着鲜艳的红棕色,那红棕色就像是切开的西瓜。红色中间还有许许多多的白丝相连,形成了一个个类似于细胞壁的东西。肌ròu组织的表面有明显的褶皱,仿佛千沟万壑。 单看着,就觉得食yù全无。但是,我还是强忍着视觉和嗅觉的刺激,尝了一口。天哪,要不是知道这是鹿ròu,我必定会将它当做劣质果冻的。这完全颠覆了我对ròu类食物的感知!我切了一小块在嘴里,就感觉是一块柔韧xìng特别强的橡胶,无论牙齿如何切割,它都完好无损。此外,还冒出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些咸,似乎还夹带了一些类似葱蒜的味道。然而,不知不觉,我竟然觉得这味道有些鲜了。 哎,这是我做的少数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事情之一。 穿越05 或许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雪狼并不太善于表露自己内心,而且想接近他的那种心情太急迫、太热烈了,以至我的行为并不怎么符合狼群的礼仪道德,引起了雪狼的反感。于是,我暗暗感觉到,雪狼在慢慢地疏远我。再于是,我感到有些紧张了。然而,我又注意到雪狼并不怎么善于向同伴显露友情,他执意指挥他们,而他们也乐意服从他,仅此而已。雪狼尽可能地保持威严孤立的姿态,仿佛他是鸡群中的一只鹤,狼群中的一只虎。 我毕竟感到一些失落,但是还不死心。若是我就此罢手的话,我会发现其实巴克和雪狼在能力上几乎没什么差别。巴克虽然身材硕大,但是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有一天夜里(洛杉矶时间),巴克似乎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嗷嗷叫个不停,所有的狼都惊醒了。十几匹狼围着巴克转,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便过去看个究竟。巴克缩成了一团,杰茜在一边着急地叫着。我走了进去,拿出微型听诊器给巴克做了一次检查,还好,是比较常见的胃痛,只不过稍微严重了一点。我将1-乙基-6-氟-1,4-二氢-4-氧代-7-(1-哌嗪基)-3-喹啉羧酸(即诺氟沙星)静推(静脉注shè)至巴克的体内,钻胃的疼痛很快减轻了。 从此,巴克与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每天早上(虽然与黑夜没什么区别)醒来,巴克要看到我才放心。我也常常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毛,他也会默契地将毛抖一下。虽然巴克是曾经的狼王,但他毫不介意我的轻抚,有时还舔舔我的脸,或是整夜睡在我的身旁,就像从前依偎在约翰?桑德的身边。然而,装满我心底的却是雪狼。 此外,我还一举成为狼群的医生。冬天是狼生命最脆弱的时候,寒冷可能让他皮肤龟裂,饥饿可能让他一睡不起。这时候,重聚葡萄糖溶液是最有用的救命稻草。说是救命稻草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只需一克,就能供给正常狼两天的能量。有一次,狼群捕获了一只狼獾,进食时,罗曼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上前争抢,而是在一旁发呆。我起初并没有注意,这时我偶然回过头看了看罗曼,只见他牙齿禁闭,似乎在苦笑。这种极不正常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紧接着,他原本柔韧的脖子僵直住了,头还不停地向后仰,同时全身发生了痉挛。难道是……原来,罗曼两周前捕猎时摔了一跤,锋利的岩石在他的大腿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于是,破伤风接踵而至。破伤风是由于破伤风梭菌侵入机体伤口,并在伤口内繁殖和产生外dú素所引起的一种急xìng特异xìng感染,死亡率较高。轰隆一声,罗曼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所有的狼都围了过来,巴克和杰茜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我义不容辞,先给罗曼注shè了一针镇静剂苯巴比妥,以减轻痉挛。然后,我将准备好的破伤风抗dú素注入罗曼的体内。虽说抗dú素理应在皮试无过敏之后才能注shè,但由于当时没这个条件,因此我是冒着风险给罗曼注shè的。当等待很久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后,我的冷汗几乎要使我虚脱了。 每天的程序都是大同小异。早上起来,查看伤员的情况,并及时换yào、给yào。一切搞定之后,狼群也都起来了。于是,一天的行程开始了。跋山涉水,东奔西走,四处觅食,四处游dàng。有时,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到一只猎物。有时,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猎物,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到了树上够不着的地方,我们只能望树兴叹。更多的时候,我们奔波了一天都没有什么收获,只能忍气吞声、忍饥挨饿。雪狼只得孤独地悲鸣。 要说雪狼孤独,其实也不然。毕竟瑞安总是不离不弃地陪在雪狼的身边。不过最近几天,我发现瑞安的腹部似乎肿胀地越来越厉害了。一开始,我担心她的肚子里长了肿瘤这在目前看来是不治之症。于是,我赶紧给她做了检查。结果,什么肿瘤也没发现,只是听诊器内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像春天一样的声音。我明白,瑞安更明白,这是来自天上的圣音,是一株株香火。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恐怕再过一个多月就会降世了。要知道一个多月后仍是冰天雪地!狼极少会在那时繁衍的,着可能是雪狼和瑞安并没有按照本能的生物钟去调节相互的感情吧。 眼看着一个多月的期限越来越近,而我又是不懂fù产的非专业医生,若只靠瑞安和这里自己的努力,凶多吉少。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去山外的卡萨村寻求帮助。当然,去卡萨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吃了这么多天的生ròu,时常会搞得自己上吐下泻,每次处理排泄物的时候臀部几乎要结冰了。我终于忍不住决定改善一下伙食。于是,我在巴克的脚上套上了一个轻质脉冲信号圆环,以便随时能找到狼群,并独自一人下山。 穿越06 走出了狼的世界,我来到了卡萨村。 此时的卡萨村依然灯火通明。从山上来看,它就像黑色大海中冒出海面的一支火炬,昼夜不停地燃烧。离卡萨村的村口还有六百米的地方,我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声。有金属器皿敲击的声音,又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女人尖叫声、男人的谈话声、孩子们的嬉戏声。然而,我毕竟在狼群呆了这么长时间,长时间耳根都清净得很,顶多听几声合唱一般的优美的嗥叫。因此现在,这些噪声对我来说就像是如雷贯耳。 当我走在村上的时候,人们纷纷透过窗子好奇地看我,有人还特意跑出来,拿着铁器盯着我,似乎我是来自外星的种族。我想,我穿的与他们并没有太大差别,他们总不会知道我来自未来吧。要是我穿这身衣服回去,人们会以为我是个土生土长的20世纪人呢。这时,一个尖嘴的高高的女人走了出来,双手chā腰,对着我左看右看,不停地打量着我。她问我:“看你这面孔,不是美洲人吧。” “是的,”我尽量正面对着她,“我来自中国。” “哦,就是那个被人家欺负的傻大个?” 我先是一震,然后瞄了她一眼,说道:“难道你们这是小人国?” 她又瞥了我一眼,继续说:“你的身上怎么有股狼骚味?” “这……” “你掉狼窝啦?” “嗯,是的。” “怎么就没变成一肚子ròu呢?” “上帝眷顾我。” 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说了一句:“怎么能吧自己的努力归结到上帝的身上呢?” 众人一起道:“别多嘴。” 这时,村长毕额尔听到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走到了我的面前。“你是新来的?” “是的。我是一个探险者。” “那你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大家也都各干各的活吧。”说完,众人皆鸟兽散,三三两两地一边谈论着一边走。只有那个老人显得很孤独。我凑了上去,只是不敢靠得太近,担心他受不了我身上的味道。 “没关系。”他主动靠近了我,“不介意的话,到我家里坐坐吧。” 我正愁没地方去呢,便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老人的家里,我先换了一件外衣,并将我的yào箱藏在了屋子外面墙角厚厚的积雪中。老人生活地很拮据,家里面所有的家居不过一副架子,几只碗,两副餐具,和一个炕,其他仅剩的只是四面墙。老人很慈祥,明亮的火光将老人的脸照得红彤彤的,像是一片夕阳红。突然间,我竟然觉得着面孔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令人敬佩啊。 一开始,老人并不怎么说话,我们仅仅谈到了信仰,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唯物主义者。几杯酒下肚,我们都有些微醉了。于是,老人打开了话茬。这位叫盖纳?乔治森的老人很少说话,他很孤僻,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看不起他。他说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人像我一样跟他畅谈了,他还戏说幸亏我救了他,否则自己几乎就快忘记如何说话了。 然而,事实上,老人却是学富五车。我随口问了几个遗传学和基因学的问题,老人竟然对答如流,上到孟德尔定律,下到有丝分裂、减数分裂,老人几乎倒背如流。这不仅仅是背的问题,这些内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老人的心里!后来,我们还谈到了环境问题,老人的脸yīn沉了下来,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显然,他对这问题还是比较担忧的。之后,他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我是我有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的使命。而我问他既然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不离开,他也回答说他有他的使命。 在后来,我们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感到自己有了共鸣,正如他所说的:“有了您这样的忘年之jiāo,我死也无憾了!” 两天后的傍晚,我来到了毕额尔村长的办公室,打算和他一起商讨一下关于司徒尔特河流域狼群的保护问题。还没到办公室的门口呢,摩德斯通,也就是毕额尔村长的助理,将我拦了下来,偏要我说出找村长的目的才将我放行。到了办公室门前,我叩了一下门,但是没有响应。我还以为是村长不在呢,但是透过窗,我发现村长面对窗口坐着,大口大口地享受烟草带来的身体上的愉悦。我又叩了一下门,村长这才让我进来。 走进了那个弥漫着白烟的充满烟草味的办公室,我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村长双腿翘在了办公桌上,鞋子也没有穿,鸭舌帽压得似乎低了一点,几乎要把眼睛遮住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们知道,我是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我几乎就要晕倒了,但我还是强忍着胸闷窒息,开了口。 “尊敬的村长,我这次找您是为了这儿的环境。” “环境?” “是的。每天,我们都会上山寻找木柴,以供我们生存之需,这一点当然无可厚非。只是,大规模的开发对森林的打击是致命的,是灾难xìng的。我也目睹了很多地方因为金矿工业的发展,大量的工业流入该地区,森林植被被严重破坏,物种也几乎消亡,那里从此成为了不毛之地。这里是寒温带最大的森林之一,它的状况对地球的气候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这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的。嗯……还有什么事吗?” “哦,还有,还有就是关于这一带狼群是问题。” “狼群?” “是的。狼是这里的顶级猎食者,他的存亡决定了森林的存亡。因此,请你们善待他们,给他们一个稳定、完整的生存环境。” “那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就是您的子子孙孙都能够幸福地生活在这片绿色的土地上。” “你不必担心,我答应你,不去做这违背天道的事情。” 一番谈话下来,我感到虽然毕额尔村长有些“霸道”,但事实上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我告了辞,准备离开。然而当我出了门,并准备将门关上是,一个人出现了。由于我背对着光源,又没有戴那特殊眼镜(在有火光的地方带这眼镜会崩溃的),以至于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他穿着一件黑色斗篷,长长的斗篷一直拖到了地上,像是女士结婚时穿的婚纱,只不过是黑色的罢了。他没有敲门,直接走进了村长办公室。我觉得有些不对,因此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趴在办公室窗台的下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穿越07 村长似乎对黑衣人的无礼感到生气,便恶狠狠地说:“你是什么人?竟敢不敲门就进了我的办公室!赶紧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谁知,那个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只听见有一金属物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桌面,而我并不能回忆起原来桌上放着什么金属物。黑衣人也恶狠狠地说:“那就看看是谁本事大。”沉默了近十几秒之后,黑衣人又说话了。“我有一笔买卖,不知你做不做。” 村长的态度明显好了下来,似乎微笑着,只听他说:“什么买卖?” “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 村长似乎有些动心了:“世界上真的有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看你做不做。成本,只需要一杆qiāng,一颗子弹。” “qiāng和子弹我这里嫌多。” “那好,”黑衣人停顿了一下,“现在市面上狼皮紧俏得很,一张狼皮少说也不下五百元,质量好的,甚至上千……嗨,谁让那些南方佬有这么多闲钱呢?!” “这,这,”我听得出,村长在犹豫。说实话,我也紧张地流出了冷汗。“我可不想犯这样的事。” 黑衣人走到了村长的座位边,似乎对他耳语了几句,终于,村长不堪利诱,便连忙说:“好的,好的,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能反悔!” 我觉得我背后似乎是一场灾难,谁知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摩德斯通。他轻轻地说:“竟敢偷听村长的谈话?要是被他发现那可就惨啦。快回去。” 于是,我赶紧溜了回去。我突然记起,教科书上说阿拉斯加狼群数量的锐减,是从这一年开始的。我不禁感到很担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历史,而且我的任务只是取样,其他似乎和我没什么干系。但是,一想到那群可爱的朋友,我又有了极大的恻隐之心。 老人正坐在炕上,双腿盘曲,盯着火光思考着什么。我进了屋,打断了老人的思考。 “怎么样了?”老人问,但看到我一脸失落的样子,又说:“没答应?” 我不知该怎么用肢体语言表达,便说:“他先答应了我,但后来又来了一个做狼皮生意的人,他答应了他。” “哦,这比直接拒绝更严重。” “这里的末日到了。” “我想告诉你一个传说。”老人很神秘的样子,声音也小了许多。我坐了下来,表示我洗耳恭听。 “这是印第安人的一个传说,关于那个狗妖的,据说只在印第安人之间流传,不知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从前,有一只狗棕色的皮毛,胸前有一块白色的斑,体型很大。他跟随主人来到了这里,后来主人被其他人杀死了,那条狗悲痛yù绝,进了森林,死后变成了一个幽灵,整天整夜在森林里游dàng。那个幽灵带领着狼群,像是一支来自地狱的队伍。据说一切走进森林深处的人都一去不返。” 我突然眼前一亮:“我倒是认识一匹狼,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真的?” “没错。我来到这儿来考察,突然间遇到了一群狼,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把我吞下。”说到这儿,老人看上去十分惊恐。 “就在他们即将扑上来吃掉我的时候……” “这,怎么样呢?” “我急中生智,拿起了一串风铃,响了几下,结果……” “催眠术?!” “他们和我变得很友好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 “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 “后来呢?” “后来,为了深入狼群进行研究,我做了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决定。我进了狼群,和他们一起生活,和他们走在一起,和他们一同入睡,甚至与他们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再后来,我几乎成了他们的专职医生。每逢有什么小毛小病的,他们都会自觉地到我这边来,用乞求的眼光看我。” 老人似乎不敢相信,连说:“这是真的吗?是这样吗?” “没错,我没有骗你。” 老人的眼里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yīn沉了下去。他愤愤地说:“那么,我们就应该誓死保护他们,可不能让他们的xìng命断送在这些混蛋的qiāng下。哪怕是要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也不能退缩,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听了老人的话,我的血液几乎就要沸腾了。 一个星期后,老人和我一同上山。我根据定位仪很快就找到了狼群。狼群对我的归来感到异常的兴奋,一见到我就立刻将我围住。只不过,他们对于老人的出现似乎并不能理解,于是,他们冲着老人一阵狂啸。老人显然是被这狂啸给吓到了,连连后退。我对老人说,没事的,没事的,不必惊恐。 我转身向狼群使了几个眼神,狼群便安静了下来。老人疑惑地问我是怎么办到的,我说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可能是一种微妙的心理jiāo流。狼群接纳的老人,这使老人欣喜若狂。我们走进了狼群,我先给那些我曾治疗过的狼检查伤势,当然也有一些新受伤的狼。罗曼的破伤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比我意想中的要快很多毕竟是来自荒原的狼啊,对自己生命的把握程度不是人类能比的。 突然,一阵棕色的旋风向我刮来,我惊叫一声,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只见巴克站在我的旁边,微笑地看着我。我指着巴克对老人说:“这就是那个狗妖么?” 老人笑了:“应该没错。” 接下来,我们重点检查了一下瑞安的情况。瑞安比我离开的时候又胖了整整一圈。看得出,她肚子里的负担又重了不少。 “在这时候哺rǔ的狼还真是挺罕见呢。”老人一边检查一边说,“这么恶劣的条件,恐怕分娩时,连婴带母命不保。” “那怎么办?”我问。 “得找一个温暖的地方。”于是,我们找遍了整个山谷,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地方石洞,也就是雪狼的出生地。 “可是这还不够。冬天这里的温度太低了。”老人观察了一下整个石洞,说。 “还需要什么?” “一条棉毯。不,一条不够,至少两条。” “可是我们怎么弄到两条棉毯呢?我们并没有。”我有些疑惑。 “总会有办法的。”老人似乎信心满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只要不下雪,我们每半个星期就上山一次,看望一下我们的朋友,有时还饶有兴致地研究一下这里的植物物种。我在石洞的周边设下了感应线,那么一旦有人侵入,我便可知晓。瑞安的产期越来越近了,而我们也正在千方百计地想弄两条棉毯。为了棉毯,老人卖掉了剩余的碗、还有酒,而我也卖掉了风铃,还为村上的人提供医yào,可最终只拿下一条。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瑞安能否顺利地生下自己的后代,这个问题让我常常失眠。 灾殃01 一月中旬,凶猛的北风呼啸着使大地战栗,刮起了的迷魂的雪花似乎是阿拉斯加冬季最严酷的考试。它考察了一切生物、非生物对它的忍耐,有一些通过了,也有一些没通过。通过的好处,就是继续存在着。通不过的代价,就是死亡。然而,更多的,是挣扎在及格线边缘的考生,比如瑞安。 一天,我醒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今天得上山,而且理论上说,瑞安会在这几天分娩。这本是一件喜事儿,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还有一条毛毯没有弄倒,便觉得有些愧怍。这时,老人出现了。自从我来老人家后,从没见过他这么早起来过。他炫耀似的拿着一条旧棉毯,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问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人眨着眼睛,回答道:“我问一个好心的邻居借的。我们赶紧走吧!” 我当然是不亦乐乎,穿上外套,简单地处理了早饭,就和老人直奔山洞了。雪依然下着,地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让本来就不好走的山路更加的险峻,好几次我都险些摔下山去。好不容易到了山洞,洞口,雪狼在焦急地候着,灰色的毛发已被完全染成白色,成为了真正的“雪狼”,其他的狼也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不敢吱声。只听见里面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我们弯下身子走进了石洞,瑞安正躺在洞厅的中央,全身的肌ròu都在抽搐着。 我赶紧将瑞安轻轻地抱起,老人将一条棉毯铺在了地上,弯曲的骨骼发出吱吱的声响。铺好后,我又将沉重的瑞安放在了棉毯上,另一条棉毯将她盖得严严实实。根据老人的经验,他断定瑞安不久就会分娩,因此,我们便在一旁默默等候。突然,瑞安的吼叫让这山洞几乎要发生崩塌,我们也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我们赶紧掀开被子,瑞安的肚子鼓鼓的,似乎要撑破了。她的肚子蠕动着,我们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腹部。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产道打开了。我们由紧张而转变成兴奋。然而,糟糕的情况接踵而至。产道打开了,血和羊水也漏了出来,但是我们等了整整三分钟,依然没见胎儿的踪影。 我们屏住了呼吸。瑞安又不停地叫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疼痛。外面也响起了嗥叫,似乎是在给瑞安鼓劲。 “怎么样?”我问老人。 老人看了看,颤抖着说:“可能难产,若是这样,可能没法存活。” 于是,我立刻打开了yào箱,取出了手术刀、剪子、止血钳等用具,开始给瑞安施行剖腹产手术。老人在一旁升起了火,并不停地将雪装进碗里加热,来洗涤器具以便循环使用。手术难度可想而知,即便是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里,给人做剖腹产也有一定的风险。我算过,瑞安存活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当我剖开腹部的一瞬间,血溅了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瑞安痛苦地叫着,即使打了一针镇静剂,似乎也没有让她平静下来。 老人不停地抚摸着瑞安的背部和头部,企图让她平静。我不能分心,只有百分之百的精度,才能争取百分之一的存活率。随着一声轻轻的啼哭,让一片吼叫有了新的内容。这是多么令人、令狼振奋啊!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随着最后一声啼哭加入了完美的混响,我们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瑞安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血成股地从产道流出。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产后大出血。松懈的神经有一次绷紧了。没有母亲,小狼不可能存活,因为没有母狼在这一时间哺rǔ,小狼将活活饿死。止血钳不知换了多少次,我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擦了多少次,衣服上满是滚烫的狼血。我机械地cāo纵着我的手,摆动着所有我能碰及的工具。在我竭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最后一丝力气前,血止住了。我直接躺在了石壁上,竟睡着了。 完美。一母三子三女,平安无事。 灾殃02 瑞安恢复得很快,而六只小狼一也在瑞安和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裹在温暖的毛毯里幸福地开始他们一生的旅途。在这段时间,瑞安不能出洞,因为小狼不能离开母亲的体温。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们,雪狼带领狼群四处捕猎,并将捕获的猎物带回山洞的洞口,一部分自己分食,一部分供给瑞安,来丰富她的rǔ汁。 这一天,狼群的运气相当不错,他们捕获了一只驯鹿,实际上那只驯鹿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树死了,得来全不费功夫。雪狼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其次是开普和兰尼。巴克和杰茜依然走在队伍的最末端,他们时刻观望着走在中间的紫霜、罗曼、贝贝和宝石。突然,雪狼停了下来。他挺直了身体,头抬得高高的,他坚定地望了望四周,虽然北风很大,但没有刮动他的毛。他的鼻子一伸一缩的,仿佛在搜寻蛛丝马迹。 突然,一些年轻的狼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东西正在队伍外的不远处召唤着他们。他们没有得到狼王的允许,便自说自话地向那个召唤着他们的东西跑去。 …… 杰茜奋力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该死的东西的束缚和羁绊。疼痛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待疼痛稍稍减轻的时候,她才回忆起刚才所发生的事。 她看见,那些年轻的狼正跑向一个红得耀眼的东西,跑在最前面的,是她心爱的紫霜。好奇的杰茜也跟上去看个究竟,然而,她看到的是一只小山羊。山羊受了重伤,鲜血洒满了周围的地面。年轻而不更事的狼们便兴致勃勃地过去打算再吃一顿免费的晚餐。然而,经验颇多的杰茜一眼就望穿了山羊的表面。要是山羊是被ròu食动物猎杀的,那么为什么雪地上竟然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再说,有什么ròu食动物会在冬天杀死山羊后却不吃他? 杰茜立刻拱起脊背,想发出嗥叫来制止紫霜这不理智的行为。然而,紫霜离山羊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反应。杰茜并没有思考,因为她是紫霜的母亲。母亲的应急行为是不需要推导的,“爱”本身引导她去做她可以做的事。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日益腐朽的身体居然会如此飞快地奔跑,像俯冲的金雕,从侧面将紫霜撞出了好几米。只听咔嚓一声,杰茜触动了捕兽器的机关,全身的肌ròu一阵痉挛。 紫霜望着在捕兽器下痛苦呻吟的杰茜,震惊了。巴克、罗曼、贝贝和宝石也震惊了。雪狼和整个狼群都震惊了。巴克扑到了杰茜的身边,用湿润的舌头舔她的毛,同时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叫声。雪狼使劲儿嗅了嗅周边的气息,突然,一个陌生的气味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不祥之兆。雪狼拱起了背,露出牙齿,发出一阵又一阵的低沉咆哮,想吓退那不祥之兆。所有的大公狼都慌了阵脚,不时地乱窜着。小狼惊叫着,紧紧地挨在母狼的身边寻求保护,而母狼也千方百计地让他们处于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不远处的黑夜被照亮了。像是微弱的晨光,慢慢地向狼群靠近。虽然狼群并不知道极夜何时结束,但他们清楚这亮光绝对不是好东西。雪狼向狼群嗥叫了一声,于是整个区域都鸦雀无声。雪狼伏下了身子,肚子贴到了地面。他谨慎地向亮光走了几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突然,一个人影出现了。接下来是两个,三个……猎人们拿着qiāng,qiāng上了膛。雪狼消失了很久的对人的敬畏重新涌上心头,他头抬得很低,他想起了灰海濑的皮鞭,想到了美人史密斯的木棍,这是神。 神继续靠近,火把照亮了整个山林。雪狼的眼里,是害怕,是膜拜。他又上前走了几步,他想求和,这是一种疯狂的理智。这时,身后一只小狼轻轻地嗥叫了一声。雪狼突然想到了他还有自己的族群,他是族群xìng命的唯一寄托。他清醒了过来,转头走回狼群,在他的眼光的驱使下,狼群快速地形成了一道防线,大公狼在前,母狼居次,小狼在最安全的地方,而在最前面、最危险的地方,伫立着雪狼。更多的人出现了。 雪狼一声令下,所有的狼都齐声朝着入侵的人们怒吼。那怒吼像是一阵龙卷风,卷起了地上的雪,卷起了冬天的悲哀。一百多匹狼,一百多个声音的合奏,多么雄伟、多么震撼呢! 就在这时,大地颤抖了一下,狼群的吼声小了一点。接着,大地又是一阵颤抖,山谷似乎发生了雪崩。大地振起的碎片、雪崩溅起的雪浪淹没了龙卷风。这是猎人的qiāng声,qiāng声让所有的狼都听不见自己的嗥叫!猎人只有十几个,而狼却有一百多条,现在狼的叫声竟然不如猎人的qiāng声的一半! 毫无疑问,狼群败了。恐惧引起士气的衰退,而士气的衰退直接导致了狼群的失败。雪狼知道自己毫无希望,他现在只能乞求能够全身而退。他下令全体撤离。然而,他的命令是那么的急促,是那么的令狼惊恐。狼群乱了,彻底乱了。大家不分你我,都向着那亮光照不到的地方撤离。这正是猎人们所期待的,这种情况最利于他们的大规模捕杀。猎人们将qiāng口统统对准了慌乱的狼群,一颗颗无情的子弹出了qiāng膛,在空气中纵横驰骋。狼群更加的慌乱了。很多狼在逃跑中撞倒了自己的同伴,或是被同伴绊倒。绊倒了,还成为其他的同伴的垫脚石。更多的狼被子弹击中了,巨大的冲力带着狼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摔在了好几米外的地上。 母狼徒劳地将中弹的小狼搂进怀抱,徒劳地将他们叼起向黑暗的森林跑去,或是被乱qiāng打死,或是被打断腿,挣扎着等猎人来处理。 一片血泊。 灾殃03 老人做好了饭,我们在炕上坐了下来。外面很静,似乎连风声也没有。一直惦念着狼群,我们沉默不语。 忽然,远方的山上响起了一阵狼嚎,那嗥叫声音是如此的急促,虽然并不响亮,却非常清楚。我停下了手中的食物,向外面望了望,看到山上似乎有一些亮光。我不禁紧张了起来。接着,又传来了几声qiāng响,虽然并不震耳,但却异常清晰。qiāng声是从山洞不到点的地方传来的,我突然觉得大脑似乎短路了一样,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放下了餐具,连大衣都没有披,径直出了屋子,向着山洞跑去。 我疾速地上了山,寒冷的气流几乎要撕裂我的皮肤。qiāng声的发源地不停地转移着,以至于我没法追寻qiāng声的足迹。我便向着石洞奔跑。跑着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火yào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由地捂住了鼻子。这地方是到达山洞的必经之路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完全不记得这里有一片红色,像是夕阳沉入海里的那种深深的红色。我也不记得这里有密密麻麻的大石块儿,像是灵魂演化成的石头上发了霉,长出一簇簇棕灰色的毛,上面沾上了红色。要不是听到杰茜、巴克和他们的孩子们的哀号,我会迷失的。 猎人驱赶着雪狼和他的族群,将他们逼到了山的另一侧,那里,仍然是一片刀光剑影,一片刀山火海,而这儿,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那微微的哀号,和那夹杂血腥味和火yào味的风。一阵金属碰击的声音。我走了过去,巴克正在用牙齿去啮咬捕兽器的钢铁,但是力不从心。 我来到了杰茜的身边,巴克往后退了一点,他时而望着我,时而看看杰茜,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咆哮。杰茜已经挣扎了很久,每一次挣扎都会带来很大的疼痛。渐渐地,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了,她的肌ròu也由原来紧绷的状态转为松弛的状态。她的眼睛向着雪地,脸色很不好看。 我单膝跪地,冰冷的雪地将寒气从我的膝盖骨传入。我伸出手在杰茜的头上抚了抚,杰茜抬头看看我,用那哀伤的眼光。虽然我和杰茜仅仅结识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但是我们彼此了解颇多。狼群行进时,我和杰茜以及巴克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通常情况下,巴克走在右边,杰茜走在巴克的左边,而我走在杰茜的左边。她的眼神所表达的内容极其丰富,这可能跟她狗的出身有关。一般的狼表示愉快的眼神只有一种,而她却有三种,一种是幸灾乐祸,一种是怀有期待的愉快,另一种是纯粹的、真心的欢喜。 自从杰茜生了一次不严重的胃炎,而我把她治好后,她对我的眼神永远都是纯粹的、真心的欢喜那种。一次,狼群逼赶一头熊,将熊围住。熊企图冲出去,便朝我一边撞来,我猝不及防,要不是杰茜出手咬住了熊的一边,迫使他改变冲撞的方向,恐怕我凶多吉少。 现在,捕兽器的钢齿刺进了杰茜的腰部,杰茜的身体躯干部分几乎动弹不得。钢齿撕裂的部分流出了很多的血,血的大部分已经凝结了。杰茜感到有一些不舒服,扭了扭身子,然而钢齿的伤口扩张得更大了,同时夏天保护棕满时被猎人打伤的肩胛重又流出了血。她叫唤了两声。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捕兽器,两块正方形的带铁齿的钢板牢牢地扣在了杰茜的腰部,初触动时,巨大的弹力恐怕已经压断了杰茜的脊骨。巴克又靠了上来,用白花花的牙齿咬钢板。然而,钢板实在是太硬了,巴克的牙齿在它的面前显得实在是软弱无力,充其量不过是划出一道浅浅、几乎无法察觉的痕迹罢了。紫霜、罗曼、贝贝甚至宝石也上来协助啮咬,但是,即便是整个狼群来帮忙,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我示意他们让开,一只手托住上面一块钢板,另一只手撑住下面的钢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托住上面钢板的手使劲儿地向上抬,厚厚的手套为我减轻了痛苦。我微微感觉到铁板有些松动了,虽然松动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狼都兴奋。杰茜也不再显得那么痛苦了,她露出了一种满怀期待的愉快。五匹狼轻轻地呼喊了起来,甚至杰茜也轻轻地叫着。我更加用力了,而钢板又向上抬高了一点点,又一点点,再一点点。兴奋的呼声越来越大,杰茜也能稍稍活动一下筋骨了,钢齿对她的束缚越来越小。 但是,很遗憾,越往上去,撑开同一段距离所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大,很快,我就再也撑不开什么距离了,不久,我便觉得自己支撑不住。很遗憾,我失败了。兴奋的叫声消失了,又只有一片沉寂。 我打开yào箱,拿出一小瓶盐酸,将它滴在钢板上,希望这盐酸能够腐蚀掉这块钢板,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但是,气温实在太低了,盐酸一露在空气中,就结成了固体。我又失败了。我可以看见杰茜脸上的绝望和无助。 此时,我听见猎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是来回收战利品的。要是他们发现了巴克和孩子们,一定不会放过的。此时,杰茜将眼光调向了巴克。她的眼光似乎比绝望多了一层意思。我想我明白这意思。我经常看到没有了希望的病人凝视自己的亲属的眼光,这是一种对解脱的渴望。 杰茜现在一定很痛苦吧!巴克肯定也知道了杰茜的意思,但是并没有理会。 我轻轻拍了拍巴克的毛,轻声地说:“巴克,来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去吧,去帮助你的爱人。” 巴克走到了杰茜的旁边,用舌头舔了舔她。杰茜毫无生气,她依然用那眼光看他,只是更急促了些。巴克张开了口,用牙齿抵住杰茜的喉咙,这一口对他来说,毫无压力。然而,我等了很久了,杰茜也等了很久,但依然没有等到结果。牙齿依然在那里,杰茜的脖子上也没有咬过的痕迹,巴克像是雕塑一般僵住了。毕竟他和杰茜是相依为命、同舟共济很久了的伴侣,毕竟他们心灵相通、生死相许,怎么忍心做出这样的事呢?恐怕这样的事只有人类中的一小部分才做得出吧。 巴克收回了牙齿。此刻,猎人的声音又近了很多。我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我等不及了,粗暴地将这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推到了一边。杰茜和我面对着面,她依然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却也有些不忍心。但是她是那么的坚定!我慢慢地掏出了一种叫做卡尔西林的yào剂,这是一种减压剂,同时可以让大脑产生幻觉。我给杰茜注shè了正常剂量的三倍,很快,杰茜就变得神情恍惚、神志不清。 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大河,淘尽了万里金沙的河水卷起了千层的尘土,碰撞着河边的礁石,撼天动地,震撼地奔向西方的归宿。落霞与孤鹜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她发出纯粹的、真心的却又有些木讷的欢喜,向着河里走去,走去…… 这时,我已经将氰化物注shè到了她的体内,氰离子能迅速与氧化型细胞色素氧化酶中的三价铁结合,使传递电子的氧化过程中断,组织细胞不能利用血液中的氧而造成内窒息。两分钟后,她的呼吸停止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眼角有一层霜。 我哭了,我将来到阿拉斯加的第一滴眼泪献给了这匹母狼,泪水凝结,在我的脸上形成了两根冰柱。 灾殃04 杰茜死了。巴克将她咬成了两半,从捕兽器中取出,从此该死的捕兽器和猎人们再也不会伤害她了。我们挖了一个冢,将她埋了进去,埋得很深,在深深的积雪里,即便是敏锐的猎狗也无法察觉。我们干得很快,猎人的火把还没有照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便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我和巴克以及他的孩子们一起逃往森林深处,我必须看着他们安安全全地活下来才能放心。然而,又一个霹雳在我的头上zhà开。我的定位警报系统响了。有人触动了我在杰茜和刚出生的孩子栖息的石洞附近设的感应线,感应系统连忙将警报传送给我。于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立刻丢下了巴克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向山洞奔去。飞奔的过程中,我感到我的心跳得厉害,快要达到bàozhà的程度。石洞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越来越承受不了这剧烈的跳动。在距山洞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我依稀看见有一个身影从石洞里出来,手上提着什么东西。我的心冰冷了下来,但我依然反复地告诉自己我看错了。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事实让你没话可说、没法挽回。山洞口的地上,是一道血迹。我能分辨出这是瑞安的血迹,接生的时候这气味让我永志不忘。我不再抱希望。我平静地走进洞,说是平静,其实是撒谎。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憋闷在心里,而我用暴力压制着它们。我怎么描绘呢? 两条给瑞安和孩子们保温的棉毯都被扯破了,白花花的棉絮哗啦哗啦地散了一地,足足有三公分的厚度。斑斑驳驳的血迹印染在这白花花的棉絮上,带有余温。旁边是一堆灰烬,是我和老人给瑞安接生是点的,本来还堆在一起,现在也被弄乱了。墙角有六具尸体,是小狼垂死挣扎时的残影。我闭上眼睛,出现了一段可怕的影像。 瑞安正在熟睡,突然,一个猎人闯进了洞穴。瑞安虽然在猎人距离洞口两三百米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是她为了还没有长成的孩子,决定留下誓死保卫他们,与猎人殊死搏斗。猎人走进了洞穴,瑞安虽然很害怕,但还是英勇的扑向猎人。猎人被扑到了,但是初愈的瑞安那是猎人和他的长刀的对手啊。瑞安和猎人扭打翻滚在一起,猎人拿起长刀,一刀穿心。瑞安倒吸一股冷气,去了,身体挡在了小狼的前面。猎人拖走了瑞安,发现还有六只小狼,便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至今想起这些场面,我的心脏都承受不了。 第二天,猎人离去了,尸体无影无踪,只有那一片片鲜血染红的雪地证明这一场杀戮。残余的狼群聚集到了一起,一百二十多匹狼一夜之间只剩下七十多匹,而且还包括严重伤残的。几乎所有的狼都烙上了伤痕,有刀伤,有qiāng伤,摔伤、划伤更不用说。雪狼的身上也有四处伤,巴克美丽的毛发不复可见。所有的狼,一个个都低着头,或是舔着伤口,或是低声哭泣,无一不萎靡不振。 雪狼走了上来,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我颤抖着抬起了头,却见那冰冷的牙齿,像是一把冰做的宝剑,逼着冷冷的光。他眼里发出的绿光,更是让我见而丧胆。这不是害怕,这是愧怍、是自责! 众狼向我围了过来,就像我当初初遇狼群时的情景。猎人杀害了他们的亲朋好友,猎人是他们的敌人。而我是他们的敌人的同类,那么我也是他们的敌人!来吧,让你们 的牙齿刺进我的皮肤,来将我撕碎,将我扯进你们的肚子里,好让你们解恨!不,这还不够!你们还要以牙还牙,杀光卡萨村的所有猎人,吃光所有的男女老幼谁叫他们对你们的男女老幼痛下杀手的呢!这是人类欠你们的!那么,这一切就从我开始吧! 雪狼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向我大吼一声。这一声持续了十几秒,但像是长达几个世纪。我的头发顺着他的吼声向后飘,我的衣服都快被扯破了。我这才感觉到原来我是如此的渺小。我本以为我可以拯救未来的世界的,但事实是我连这一个小小的狼群都保不住!吼声渐止,前面包围的狼群出现了一个缺口。 这意思很清楚。从此,我和狼群的关系就一刀两断了。 风萧萧,雪茫茫。天的泪凝成雪花,地哆嗦了冰冷的皮肤。让狂怒的北风吹干这地上的血液!让烈火的灰烬淹没这一段沉痛的山路!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我的心里。 灾殃05 我走下山,有的地方坡度大,路面滑,要一不留神,便会摔一大跤。我在想,要是摔个不省人事才好呢,这样可以暂时忘却这悲伤了。前方的灯火越来越近,前方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楚。我倒不期望回去,回去了,我又能干什么呢?但是,我更没有勇气继续留在这山谷里,因为这里已经将我抛弃。 不知不觉中,我到了村口。我进了村子,表情就像一具木乃伊。人们用疑惑的眼光看我,我的衣服上沾着血迹。因为血迹,他们变得害怕,他们一看见我就躲开,仿佛我是杀人犯似的。我进了老人的屋子,衣服也没有换。老人不语,我不语。 彻夜,我坐在窗口。我明白,我必须有一个立场。原来,我是站在狼群的一边的,但是现在他们抛弃了我,我不可能站在双方的中间。我必须作出选择,但我该怎么办呢?难道和猎人一样?话说我的任务仅仅是拿到血液样本,如果我和猎人们站在一起,我的目的几乎不必费什么力气。我可以用定位系统跟踪雪狼他们,找到他们毫无压力。只要一qiāng,出现那红红的东西,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至少可以拯救未来的环境。此所谓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我真的能忍心看着司徒尔特山谷狼群灭亡吗? 第二天,我听到了很多磨刀嚯嚯的声音,下午,我看到一些人往雪橇里装着什么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不忍心看。 晚上,我门也没敲,直接闯进了村长的办公室。村长的手中拿着一沓钱,手指麻利地翻着钱币的角,嘴里还不断地轻快地数着数。 “你这个不守信用、唯利是图的小人!”我的手猛砸了一下村长的办公桌,发出了一声巨响,“卑鄙、无耻!” 村长被我的架势吓住了,手僵在那儿。我继续骂。 村长听了一段,最终想起应该勃然大怒的。于是他也将手在桌上猛砸了一下,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你再说一遍!” “口是心非!心肠狠dú!低等、下贱的地痞!” “你,你……”他气得口齿不清,连忙说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到黑屋子,捆起来!” 于是,我就这样进了黑屋子。三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我生拉硬拽拖到了黑屋子中间的一个十字架下,粗暴地扯下了我的外衣和绒衫,冷气瞬间让我知觉减半。用粗麻绳把我的腰、脖子、双手绑在了十字架上,麻绳绑得紧紧的,深深地勒进了我的皮肤,磨破了我的皮层。我大声地呼喊、大声地咒骂,甚至发出了像狼一样愤怒悲怆的嗥叫,但是,无济于事。 这时,那个叫克拉拉的尖嘴女人和另一个汉子走进了屋子,汉子的手中拿着一根直径大概一点五厘米的粗皮鞭。“嘿嘿,”克拉拉脸上浮现出一股jiān笑,冷冷地说:“东方人,吃错yào了吧。” “吃错yào的是你们,不是我!” 克拉拉脸一板,大声骂道:“把他的嘴封起来!”于是,另一根麻绳从我的牙齿间穿过,勒住了我的口,我无法在说出任何话。 “哼,不识相,给我狠狠地打!” 于是,那个手持皮鞭的人走到了我的前方,冷笑一声,扬起皮鞭,我闭上了眼睛。还没有落下,只听一声“住手!”,那人便停下了。我朝门口望去,是老人。村长也在场,很多人都在场。他对着村长求情,让村长不要惩罚我。但是,村长没有理会,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地,拉着村长的裤脚,依旧为我求情。他哭号着,老泪纵横。但是,一个老人的下跪和泪水并没有获得同情,反而遭到了犀利的嘲讽。村长大概不耐烦了,便随便叫了个人将他拉走。 我又闭上了眼睛。皮鞭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与空气摩擦发出哗哗的声音。皮鞭碰及我的皮肤,我的肌ròu一阵抽搐。随后,我感觉我的皮ròu被撕开了,冷空气更加肆虐地侵入,我先感到一阵麻,然后觉得出奇地疼痛,疼痛过后又是少些瘙痒。但随着冷气的侵入,痛感反倒越来越弱。不过,还没等我完全休整过来,又是一鞭。感觉流程还差不多,只是这次更重。就这样,一鞭又一鞭,让我遍体开花、全身麻辣透心凉。 打了半夜,休息了半夜。到了早上,又继续开打。到了九点,才停止了打。我休息了半个上午和一个中午,但是下午我一刻也没有停过。我时常听见老人在外面哭喊,在为我求情,但是总以一顿揍为终。接下来一天,我受了一个上午的罪。中午,鞭子停了。我在黑屋子的第一顿饭送来了。送饭的,是村长。 “怎么样?”他解开了勒住我嘴的麻绳,问我。 “我是不会让步的!干脆直截了当杀了我!” 于是,第一顿饭泡汤了,换来的是往死里的鞭挞。 两天后,一个半夜,虚弱熟睡的我被叫醒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我一眼就认出他是诱惑村长捕狼的神秘人。他遮住了光源,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他走到我面前,比划了几下,其他人出去了,门也被关上。 他开了口:“这位先生,我想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么我也不甘心让你吃亏。我知道,你有特殊的办法能够跟踪狼群,甚至能够走到他们的中间,你跟他们很熟悉,你知道他们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会怎么做,不会怎么做。我还知道你有你的任务。现在,狼皮卖得很紧俏,如果你我能够合作,那么不仅我能够获得很大的财富,你也可以完成你的任务,何乐而不为呢?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不禁有些触动了。是啊,我的任务仅仅就是获得雪狼的血液,我的目的在与未来,雪狼的生死于我可以说是毫不相干。那么,我又何必劳神苦思,拼命去跟狼群搞好关系呢?哎,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重生01 漫漫冬夜中,一个高洁的灵魂死去了。 我想通了。 我怎么会想通的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一个半星期以来,我从未踏出过这扇牢门,从来没有呼吸过那新鲜的空气,只有那混杂着血腥味的气流出入我的鼻孔。麻利的皮鞭一层层地剥开我的皮ròu,像是野兽一排排的尖牙切开我的筋骨。我快不行了,这样下去,我会殒命20世纪,而22世纪依然需要我!有人说他将永远坚持他的信念,但我告诉他,人是会变的,人的思想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除了极少数意志极其坚定的人之外,其他的芸芸众生都是如此,连我也没有脸面将自己归在意志极其坚定的人里面。 克拉拉是不是地来看望我,当然不是那种善意的看望。她总是苦笑着绕着我转,还故意发出笑声,让我不禁感到yīn森森的。要是她不高兴了,便朝我吐一口痰。有时吐到了脸上,我想呕吐,但没东西可吐。我心想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的痰重新注入她的血管里当然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又是连续三天的鞭打。这时,村长和那个神秘人又进来探望我了。我早已筋疲力尽,并不抬头看他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一扫。我为那些狼群殚精竭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让22世纪失去希望? “考虑地怎么样了?”神秘人问道。我仍然低着头,喉咙里轻轻发出了一声。 村长上来踢了我一脚,大声喊道:“喂,听见没有?说话!” “我……我……同……同……同意……了。”我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啃食糖果,实在是有气无力。 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表情,只听见他们在低声谈论着什么,语气轻快,走出了屋子。随后,我就被带到了村长的办公室,我直接瘫倒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村长家里的床上。我手撑着床,强行坐起来,却发现村长站在了床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摩德斯通和克拉拉也在床边,我不禁又感到一些紧张。村长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柔和地说:“嗯,烧退了,好好休息。” 克拉拉端着一碗yào水,弯下腰递给了我,我从未看到那尖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尖声尖气地说:“我就说嘛,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是不会永远那样不明智的。快,把yào喝了,这样会好些。”说实话,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动。 我在村长的家里呆了整整两天。两天后,一个噩耗传到了村长的家里,尤其是我的耳朵里。老人出事了,老人怎么可能出事了呢?我不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子,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径直跑到了老人的家中,老人的现状让我感到非常的心痛。老人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炕的边缘,两只手无力地撑在地上,身体蜷缩在那儿,嘴里呻吟着。我连忙跪了下来,发现老人的嘴唇发紫,嘴角流出了鲜血,炕上有一瓶翻倒了酒,一定是有人在老人的酒里下了dú! 我用手接住老人的下巴,连说:“您没事吧!”我第一反应就是去门口的雪堆里那那yào箱,但是我竟没有去拿。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僵住了,还是老人在我去拿yào的时候揪住了我的袖管。 回想起这两个月来我和老人的经历,我不禁泪如雨下。我想到了刚刚结实老人的那一个晚上,我们畅所yù言;我想到了和老人一起上山追寻狼群的足迹;我忘不了他听到村长决定捕狼时那失望的眼神,还有与我一起为瑞安接生时的汗水,更忘不了他为我求情时的悲痛和无奈。 dú并不是很多,这给了老人一些的时间。他的眼睛盯着一处地方深情地看,我循着他的眼光看去,看到一个包裹。我立刻将包裹拿给了他,他却塞到了我的手里。包裹里可能是两本书,我并没有打开来看。 他的嘴角蠕动了。我耳朵凑了上去,只听见他残喘着说:“我再给你一样东西,你可得保管好啦。”说着,他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攥在手心里,将手放在我的手上,并背起了鲁迅先生的名句:“真的猛士,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懂得自然童话所以面临生死存亡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bào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老人的手永远地停在了我的手里。 重生02 很快,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猎人们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我和他们一起出发了。为了不弄丢老人仅存的财产,我将它们带在身上。老人死去时手中攥着的,是一根蜡烛,差不多五厘米长,rǔ白色的蜡硬邦邦的。我将它随手塞到了口袋里。 我从yào箱中取出了抽血用的针筒并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将yào箱放回雪堆,便匆匆进了猎人们的队伍,开始向山谷进发。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做上这个遭天谴的勾当,心里总是觉得惶惶不安。但是一想到自己怎么做是为了我的故乡22世纪,我便又平静了下来,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漫长的极夜已经过去,天空上出现了一点点的白色,而且这白色在不断扩大。眼前是一片雪夜,到处都是积雪。我们沿着上山的路进发,我走在第一个,带领着后面的二十多个猎人,摩德斯通拿着猎qiāng紧跟在我的后头。很快,我们便到了山谷前了树林。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老人,全是老人临终前的情景。我一遍一遍地回想他的话:“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不在沉默中bào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天更亮了一些,不过它也只能这么亮了,不久后,它就会暗下去。 “1903年的春天总算到来了。”我轻声地感叹着。突然,我被电了一下,今年才1903年!而老人背诵的话,是鲁迅先生在1926年纪念刘和珍时写的!这么说……我赶紧打开老人送与我的包裹,里面是两本一模一样的《动物分析手册》,其中一本是我的。只不过我的那本作者介绍里写道:“威尔?乔治森,20242086”,而另一本写道:“威尔?乔治森,生于2024年”。我看了一下作者的照片,竟是那样的熟悉!难怪我第一眼看见老人就觉得那么亲切了!真没想到与我朝夕相处的老人竟然是传说中穿越时空却一去不返的威尔?乔治森,我最敬佩的生物学家!我拿出了老人给我的蜡烛,放在手心里,感觉特别的温暖。 我们已经走进了古河道。古河道的两旁都是雪,无数块突起的岩石上也都覆盖了雪。定位仪显示,狼群就在附近。于是我们放慢了脚步,猎人们举起了qiāng,像猫一样缓缓地行进。我不禁屏住了呼吸,环顾四周,但是除了永远的白色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可定位仪显示我们已经走进了狼群! 就在这时,宁静的古河道突然像沸腾了一样,升起阵阵白雾,就像一阵旋风刮起河道上的积雪。白雾中,出现了很多神秘的身影,在飞舞,在蹿动。当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猎人发出了痛苦的惊叫!原来,敏锐的狼群发现了我们,便提早做好了准备:他们藏进了积雪,静静等候着我们走进他们的埋伏,他们运用积雪的掩护逃过我们的眼睛,就在我们疏忽的时候,他们一跃而起。 白雾很快散去,围攻的狼群暴露在了猎人的眼皮底下,而猎人们凭借着qiāng支,有恃无恐。要是一匹狼正忙于同其他的猎人jiāo战,另一个猎人便会举起qiāng,将qiāng口对准目标瞄准,然后扣动扳机,随着一声qiāng响,那匹狼便上天了。要是一匹狼胆敢直接扑向猎人,那么他算是自寻死路,猎人举起qiāng不必瞄准,就差不多能够打穿他的肚子。所以,很多狼都会选择背后攻击。有时,一匹狼趁猎人不注意的时候扑咬了上来,直接咬破猎人的喉咙,猎人哀叫一声倒地,于是更多的狼一哄而上,将他撕成碎片。当然咬中喉咙的几率非常小,大部分情况下只是咬中厚厚的衣服,换来的只是猎人的泰山压顶,如果不及时挣脱,很可能会被近距离shè杀。 到处都是qiāng响,到处都是死亡。我站在古河道中央,吓坏了,茫然不知所措。我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雪狼。他的眼里迸发出绿光,嘴角扭曲,牙齿外露,肌ròu绷紧到了极点,一副要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我打了一个冷战,只见他后退一蹬,凌空跃起。我本能地低下头,不料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感受到他呼啸着从我的头顶上方飞过,像一阵风。我回过头,却见他已经扑到了一位举qiāng的猎人,牙齿刺进了猎人的身体,又被挣脱开来。他没有放弃,转而扑向另一个猎人……对人类的仇恨让他怒火中烧,此刻他的脑海里没有给他鱼和ròu的灰海濑,没有给以他爱的怀抱的司各特,只有暴打他的灰海濑的手,只有美人史密斯的木棍,只有瑞金的粗皮鞭。 巴克也是一样的英勇,其他狼也是。狼群纯粹是为了报仇,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生存的法则让他们没有退路。而相比之下,人们为了生命之外的利益所形成的动力显得非常脆弱,最终,猎人们决定撤退。 就当猎人们撤退的时候,有一个贪婪的家伙还没死心,想再瞄准一个。他举起了qiāng,而我看见他的qiāng口所指的方向,是雪狼。仅仅再过两秒钟,雪狼必死无疑。此时,时间的流逝好像变慢了,一秒钟似乎变成了一分钟。这让我又更多的时间去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想到了我与雪狼的初次邂逅,想到了他领导狼群时的尊严,想到了瑞安,想到了他的孩子。但是,我想到的更多的,则是瑞安的惨死,老人的离去,尤其是鄂尔多斯最后一匹狼的故事。我清楚地记得,猎人瞄准鄂尔多斯最后一匹狼的情景与现在毫无两样!我摸了摸老人的蜡烛,感觉到它蕴藏的老人手心的温暖。 一秒钟后,我的身体神奇地站在了qiāng口和雪狼的中间。两秒钟后,我感觉到一股力将我猛推了一下,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衣服和皮肤,刺穿了我的胃,并钻进我的肌ròu。我倒下了,脸朝着天,天黑了。 重生03 我不会后悔,这是我的选择。 我倒在了地上,脸朝着天空。翻着鱼肚白的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几条零零落落的白丝映照在古河道上,这是多么的荒凉。虽然我无法看见我的前方,但是我依稀可以听见猎人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们的火光也渐渐远去了,我可以感觉到。我撕开染上红色的衣服,一股烧焦的气味传了出来。这时,那皮ròu灼烧的感觉才姗姗来迟,像是被人用电烙铁烫了一下。很快,更多的疼痛沿着我的神经向我身体的四面八方传去,疼痛的范围宛如病dú一样扩散,又像超新星bàozhà一样充满了辐shè力。 雪狼向我走了过来,狼群也向我走了过来。雪狼从我的右侧靠近我,他的颔到了我嘴唇的正上方。他低下头看看我,我也看到了他的眼睛。可是,我不再看到那具有放shèxìng的绿光,相反,它更像是雪,那种纯净的雪。它并没有像北极光那样的流光溢彩,它只映shè着雪光。它在颤动,它在回旋,像是一个漩涡,又像是一个在北风中旋转的白色花圈。我吃力地抬起我的右手,去抚摸他的毛,但是我没有摸到。我的手实在太重了,抬不到那样的高度。 巴克也来了,他漂亮的棕色皮毛印上了血色,更显得勇猛。他蹲了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我的脸微微润湿。雪狼嗥叫了一声,巴克也嗥叫了一声,其他狼也都跟着嗥叫了起来。这是一首哀歌。这是一场哀悼会。这是一场提前的葬礼。 哀歌唱了很久很久,又在山谷里回dàng了很久很久。唱完后,雪狼后退了几步,巴克也后退了几步。我知道,告别仪式结束了。雪狼又嗥叫了一声,这一声相比之前的坚定了很多。这是回撤的信号。这也就意味着古河道上将只剩我一个活着的生命了。狼群渐渐远去,虽然我看不到他们远去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我有一些高兴,又有一些悲伤。高兴的是我重新取得了雪狼的信任,悲伤的是我无法再见到22世纪的曙光了。 天已经完全暗了,鹅毛一样的雪花飘飘洒洒。气温降得很低,让我感受不到腹部的疼痛。我知道,接下来的感觉会很迷茫。气温很低,血一流出血管就会凝结,这起码不会造成大出血,也不会立刻造成失血xìng休克。冷风会进入我的体内肆意作为,但这需要时间。我在等待死亡,而环境使我的死注定很漫长。 什么是死亡?有人认为,死亡是生命的延伸,是精神在另一个世界活跃的开始。也有人认为,死亡是运动的终点,是一个人思维和ròu体共同的终点。我并不认为我死后,我的精神会回到22世纪,但我认为我的白骨可以。或许不久后有人来收拾残局,看到我的尸骨,会造一个墓冢,并哀叹说我是如何如何的不理智但我不觉得自己不理智。我所做的而决定我生命的行为是经过我的思考的,而且我也不后悔。当然,又或许这里古来白骨无人收,秃鹫会啃光我的ròu,只剩下一堆白骨埋进这雪和沙。或许22世纪,人们会在此设立一个纪念馆,墙上挂一幅巨大的照片,下面刻上我的名字,名字的后面写道:“著名生物学家,21241903”,并有孩子指着问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这个人死得比出生还早?”又或许,几百个世纪之后,登陆的外星人在阿拉斯加荒漠中挖出我的白骨,并惊讶地说:“原来地球上存在过生命啊!” 渐渐地,我竟然觉得自己的魂灵出窍了。我觉得自己脱离了垂死的身体,在空中飘啊飘,不远处的北极星辰不停地闪烁着,指引我向深黑的天边飞去。突然,一道闪电从我的身边划过,我惊叫一声,垂直下落,坠入了一条大河中。 我的神态一下子清醒了一些。不过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了。我走了过去,她正在舔着自己的脚爪。看见我来了,她便躺在地上,翻滚着肚皮。这不是瑞安么?我蹲下身子轻拍着瑞安,她则友好地报以一脸微笑。在她的身后,是老人。老人对我笑着,他的怀里抱着什么。我走了过去,一看,是一只可爱的小狼,已经长得很大了。在老人的旁边,另外的五只小狼快乐地嬉戏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带有温柔的鸣声。我望去,只见杰茜纯粹的、真心的欢喜的眼神。我跑了过去,杰茜也跑了起来。我们似乎在游戏,杰茜在前面跑,而我在后面追。我们边跑边发出欢乐的笑声。突然,我脚下一滑,身子跌进了旁边的山谷,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入了一条大河。 我又清醒了一些。这下,我看见天变亮了,一束束洁白的光芒让我的视觉蒙上了一层白纱。几个小孩子出现在了光芒里,他们的肩上长着一对雪白雪白的翅膀,上面沾着晶莹的百合花的露珠,诱发着百合花的香味。他们的头上有一环亮光,他们是天国的孩子。天国的孩子没有穿衣服,这是一种来自于天地之始的原始的纯净。他们的家,是澄明的境界,是世界生命开始和结束的地方。他们飞了,我也跟在他们的身后,顺着他们的指引,希望能够到达那澄明的境界。跑着跑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白色的,我知道我到达了。但是就当我准备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条大河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一夜是由很多很多的梦境和幻觉构成的。而在这些幻觉中,最初的、最后的、最深的,便是那条大河,那条淘尽了万里金沙的大河携卷着滔滔春水向西边流去。 重生04 当我的心像一潭死水,等候着死亡的降临时,我冥冥中听到一阵碎碎的、轻轻的脚步声。我想,一定是猎人们来收拾残局了吧,地上密密麻麻躺着的可怜的狼的尸体的皮毛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这也很正常,既然搏斗已经结束,是时候清理现场并缴获战利品了。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等了半天也不见火把的出现,虽然脚步声已经靠得很近了,却迟迟不见火光。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昏花的眼里竟然出现了雪狼影子,在雪狼的身后,还有巴克和其他幸存下来的狼。雪狼大概是看见我还没有死,便有些兴奋地叫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身旁,有些急切地看看我的眼睛。他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我吃力地侧过身来,惊喜地发现他嘴里叼的,是我的yào箱!我那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又猛烈地悸动了起来。我迟钝的眼光扫了了一下雪狼的身子,发现他的腹部、肩部又出现了新的伤痕,还有皮毛烧焦的痕迹。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一定是循着yào品的味道冒险进了村庄,找到了老人的屋子,并从屋前雪堆中取出了yào箱!一定是这样! 雪狼将yào箱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旁,巴克也走了过来,他嘴里衔着的,是一根粗粗的木块。我想,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了。他们希望我能够活着,他们愿意冒险而让我活下去。他们都不停地望着我,眼里充满了希望,尾巴也不停地摇摆着。但是,我没有可能活下去。因为这里唯一会医术的我,现在濒临死亡。我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手术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不能算自救,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自救的范围。但是,他们依然满怀希冀地望着我。 我不想让他们太失望,便装了一下样子,敞开腹部的衣服。雪下得很大,风刮得很猛,天也冷得可怕。我哆嗦了一下,离开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上了衣服,表示我不可能。这时,雪狼和巴克一起叫了一声,于是其他的四十多匹狼都围了过来,紧紧地挨到了我的身旁,他们站着,在我身体的四周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圈,像是一层又一层城墙,挡住了南行的北风,我顿时感觉不再那么冷了。我的眼睛湿了。 有人说狼是冷酷无情的动物,也有人说狼是死神的化身,更有人说他们天生就应该遭到诅咒。那么,请问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有时什么动物呢?我所遇见的能够如此待人的人类,又有多少呢? 我决定,我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决定,我要保护他们,如果有一天我不为他们而反抗,那一天我死了。 我打开了yào箱,yào箱具有保温功能,因此里面的yào水不至于变成固体。我撕开了伤口处的衣服,已经不那么冷了。巴克将木块递给我,我将它咬在了牙齿中间手术中我是不可能使用麻醉的,即便是局部麻醉也不可能。 我打开了折叠式聚光镜,这使我能够看见我伤口的情况。我还接上了微型体征仪,以检测我的各项指标。一般,医生只能按照仪器和眼睛来手术,而现在,我除了仪器和视觉,还有更精确的感觉作为依据。理xìng地看,我的腹部较为平坦,呼吸并不是那么容易,有些挫感。腹肌紧张度较高,尤其是右上部分的腹部,手指压上去有难以言喻的痛感。我做了更细致的检查,发现我的腹部前壁右侧肋骨弓与锁骨jiāo点处有一个弹孔,直径大约一厘米不到。而在弹孔的周围,有少量的渗血。我静下心来,还隐隐感觉到肝脏有些疼痛。因此,我立刻作出了诊断:子弹击中了右上腹并形成了一个贯通的伤口,肝部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可能还涉及到肾脏。 于是我立刻用了少量凝血剂止住微量的渗血,然后开双路加盐水加压静滴。过了一会儿,我在腹部注shè了少量肌ròu松弛剂和凝血剂,随后取出手术刀,在腹部划开了一道口子。要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如果你想体验一些当时的感觉,你可以试试用刀在手臂的肌ròu上划一下。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呢?就像是金甲虫钻透了身体。肌ròu松弛剂在减痛方面起不了多大用处,疼得我咬紧了嘴里的木块,牙齿嵌入了木块半厘米深。 我停顿了一会儿,因疼痛而模糊的眼睛恢复了清晰。通过镜子,我发现肝脏的膈面有一个小裂口,而在靠近右后腹壁处有一处直径2厘米的伤口里面慢慢地渗出了鲜血。子弹就在里面,而我现在需要将它取出来。如果不及时取出,必定会有生命危险。这个过程无疑是极其痛苦的。我不知不觉有了打退堂鼓的心理。我害怕,这是真的。 我用余光看了看雪狼,他也正盯着我。他的瞳孔比正常情况下变得更小,这表示他正处于很大的焦虑之中。他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飞雪覆盖他的毛发。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一股劲儿了,这是雪狼给我的。我关掉了聚光镜,因为我不想看到我那血淋淋的创口,尤其是镊子伸进自己的组织肌ròu时的情景。接下来的一切全凭感觉。疼痛仍在继续,镊子伸进腹部的瞬间带来了一阵凉意,但是当它碰触受伤的组织时,更为钻心的疼痛不可避免。我隐约之中感到自己越来越乏力了,我赶紧停下来,等候意外的发生。果然,很快体征仪就发出了警报,我的血压已经低于了正常值的临界。我立刻配制了多巴胺200微克静脉注shè,待血压平稳后继续手术。十分钟后,我再次注shè多巴胺并加大了剂量。 寂静中,我听到了金属相击的声响。总算找到子弹了!我用镊子夹住了子弹,并慢慢地向外拉。我又感到了一阵剧痛,牙齿咬得更紧了,额头在冰冷的环境中渗出了汗。随着一声新生的啼叫,子弹终于重见天日。我缝合了膈肌,并清理了伤口。最后我滴上了组织修复液,两只手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天半以后,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获得了重生!回忆起这段时间里的点点滴滴,我不禁感到真实却又不可思议。一切似乎都在梦境之中,我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我死前的幻想罢了。但是当我搂住雪狼的时候,他的毛发摩擦着我的脸,我知道,这是真的。我获得了重生。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夜,它的烙印甚至比其他在我的生命中有重要意义的时刻更深。雪停了,不再为非作歹、肆无忌惮。遥远的北方天空上,出现了一道道北极光,像是回旋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又像是壮阔的《伊洛瓦底江之水》。这一夜,与其说我抱紧了雪狼的脖子,不如说雪狼的温暖包围了我。其他的狼也凑了过来,嗷嗷地唱起夜之歌,似乎在庆祝我的重生。我想将所有的狼都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只是遗憾自己的胸、自己的怀,不够宽大。 雪狼闭上了眼睛,我也闭上了眼睛。我的手缓缓地掏出了准备了良久以为再也用不到的针筒,极细的针尖上抹上了麻醉剂。我用手抵住了针头,靠在了雪狼的背部。针头缓慢地chā入雪狼的血管,毫无声息。雪狼静静地靠在我的怀里,一点也没有察觉。一股暖流流入了针筒,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我的眼角流出了泪。这是我来到阿拉斯加的第三滴眼泪,它变成一粒钻石,挂在雪狼的背上。 丧家01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不可能胜过那些身强力壮、肩扛猎qiāng的猎人,但是我已经选择了立场,雪狼和他的狼群给我的恩惠更使我坚定我的立场。未来的同事们已经向我传递了消息,说时空隧道将在四月中旬开启,具体地点会在我的定位仪上显示。因此,我还将在司徒尔特山谷待一个月。 多亏了组织修复液,我的伤好得很快。我和狼群不可能长时间呆在古河道上,因为很快猎人就会回来,因此我们很快就出发了。雪狼出生的石洞是不能去的,因为猎人们早就发现了它。瑞安不久在那里遇难的吗?我们回到了远远的山林里,在夏天巴克的领地,也就是月夜之下雪狼和巴克相会的地方歇了脚。这片地方是无人区,虽然满地黄金,但是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更何况有古老可怕的传说给这里筑了一道无形的墙。 这里四面环山,是一个山麓。还记得那座先人挖金矿而形成的死角吗?那是狼群每年秋冬欢聚的地方。如今,狼群又一次来到了这地方,只不过此时,悲伤写满了雪地。残破的月亮照亮残破的天空,残破的天空上洒下的残破的光,映在了残破的雪上,堆在残破的墙角边,让那残破的墙角在残破的冬季树林里显得格外肃杀。雪狼登上那块突起的岩石,滴血的鼻子指着残破的月亮,敞开那残破的喉咙,唱出一首哀歌,他直立的前腿在颤抖。其他狼也唱了起来,如果你听过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你也许能想象他们的声音。 我从满是金沙的河道上拖来了一包又一包的金沙,将它们堆在雪地上,像一个墓冢。墓冢的顶直指九霄银河,底部像超新星bàozhà产生的辐shè。这是世界上最最华丽的坟墓,里面安睡着八十多匹狼的灵魂。 这些天,我们都在这儿养伤。面对死亡已成为家常便饭,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的死亡。狼群中的三分之二死去了,将悲痛留给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有很多的狼属于那三分之一,而他们的父母、子女却属于另外的三分之二,包括雪狼,包括巴克。雪狼和巴克常常带领狼群在附近觅食,但是捕到食物之后,他们却很少进食,无疑是这短暂而又剧烈的刺激纠结了他们的心。 我几乎也绝了食,我一直在担心。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让我明白我是无法改变历史的。所谓一千次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最终看到的是那人的一千种死法。司徒尔特山谷的狼群最终是灭绝的,那神秘的传说也最终只是一段短暂的往事。我无法告诉雪狼,这一天总会来临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深深的山谷开始了短暂的白天,风雪骤止,一副晴好的天气。然而,狼群的鼻子闻到了那股意味着杀戮和死亡的气味,像是末日的预言。好一场卑鄙的侵略!狼群的记忆是很好的,不久前那两场惨绝人寰的杀戮让他们永远刻骨铭心。现在,他们已经选择了退让,这一定程度上损伤了他们的尊严,有悖于他们的天xìng。此刻,敌人又一次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山谷没有绝路,但是悲愤的他们可能会用尽最后一滴血,来书写他们的遗言。在雪狼的组织下,他们潜伏在了高出比较繁密的灌木丛中,准备进行突击。 猎人们来了,他们逼近了墙角。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领队的,不是摩德斯通,而是毕额尔村长本人。十多条大猎狗跟随在后面,四条雪橇犬拖着一个雪橇,雪橇上盖了一层棉布,棉布下面裹着什么东西。毕额尔一脸愤怒,整个的脸发紫。但是此时的我也同样的愤怒,我没有随着狼群潜伏起来,而是待在了原地。我用我最大的嗓门对着村长骂道:“你这卑鄙无耻到连上帝都不认识的东西,非要赶尽杀绝吗?你应该承认你在你所信仰的上帝面前所犯下的罪吧!” 谁知,毕额尔也同样恶狠狠地向我咆哮道:“是他,是他们毁了我的幸福!”说着,村长回过身走向雪橇,掀开了被褥,双手抱起了里面裹着的东西,走到我的面前。我一看,这是克拉拉的冰冷的尸体!我知道,克拉拉是毕额尔的未婚妻。很早,当毕额尔初任村长的时候,克拉拉就看上了他。克拉拉虽然脸尖尖的,但还算年轻貌美。很快,两人就情意相投,克拉拉常常帮助毕额尔出点子,甚至代替他处理事情,而毕额尔也给了她很大的快乐。他们约定,当今年春风吹起的时候,他们就成亲。 但是,美梦破灭了。我带着猎人们走进古河道,却意外遭到狼群的袭击。对抗中,狼群处于明显的弱势,但依然奋力抵抗。猎人不得不决定撤退,最后时刻我却良心发现替雪狼挨了一qiāng。于是,雪狼的心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他是能够为恩人奉献生命的动物。他想起我的yào箱或许能够让我起死回生,便毅然踏上前往村庄的路。狼群从侧面绕,绕开了返回的猎人。由于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使得他们能够在猎人之前抵达村子。 于是,一场村庄保卫战就不可避免地触发了。由于战斗力强大的猎人还没有回来,村庄防守的能力极其有限,猎狗们毕竟不是狼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大多数的人都害怕地紧闭门窗来保全xìng命。而也有些人认为狼群是来伤害村民的,便拿起武器去抵抗狼群。村长和克拉拉就在其中。一开始,他们并肩作战,配合地十分默契。若是有狼从侧面攻击,那么克拉拉就先用皮鞭将狼打翻在地,给毕额尔足够的时间瞄准。 但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雪狼和巴克。雪狼一下子扑向了克拉拉,克拉拉抡起皮鞭就一阵劈打,但是这皮鞭对筋骨如同钢铁的雪狼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他毅然冒着重重的皮鞭将克拉拉扑倒在地。毕额尔听到克拉拉的惨叫,便将qiāng对准了雪狼。这时,巴克赶到。他从左面扑到了毕额尔,而此时克拉拉已经被咬断了喉管。 所以,今天,毕额尔带着满腔的愤怒,前来为克拉拉报仇。 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能理解毕额尔的心情。当我正想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谈时,突然冲出来两个人,一下子将我推倒在地。又上来了几个人,他们将我按在地上,并一顿拳打脚踢。其中一个用脚踩在我的胸口,让我几乎没办法呼吸。我挣扎着,他们像夏天暴雨一样的拳头向我砸来。就在这时,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的预告,天上刮起了一阵飓风。它像是火冒三丈的天神的怒气汇聚成的飓风,首先吞掉了其中的一个人,那个人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接着,那些攻击我的人仓皇逃窜,退回了队伍。这阵飓风便是雪狼和巴克! 这是一种信号,就仿佛远古时代开战时轰天的战鼓。山上灌木丛中的那些狼群几乎同时从高处俯冲下来,宛如一颗颗疾速飞驰的流星,划过漫漫天际。这是狼群在生死存亡关头的奋力一搏,它决定着司徒尔特山谷狼群的命运。为了自由,为了生存,雪狼点燃了这悲壮的硝烟。 丧家02 随着一阵冲天的长鸣,狼群的进攻开始了。雪狼作为领导者,先驱者,他冲在了最前面,第一个向人们撕咬。巴克作为其中的王者,这样的事情也是义不容辞,他紧随其后,跟传说中所描绘的魂灵简直一模一样。四十多匹狼从山上冲下来,那是冲垮堤岸的洪水,奔涌着,包围的圈子迅速减小。猎狗们和雪橇犬们向四面八方的狼群大声地吠叫着,惶惶不安。 过了几秒,毕额尔村长大声命令道:“他妈的,快给我开qiāng!”愣在那里的猎人们醒悟过来了,便举起猎qiāng准备shè击。狼群靠近了,靠近了,猎人们紧张地瞄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澎湃的气势。他们扣动了扳机,数不清的巨响扯破了天空,随即就有几匹狼应声倒下,但这并不阻碍其他狼的逼近。 “把他给我捆起来!”村长指着我,大声说道:“我他妈就不信用他还牵制不了他们!”随即有几个人在雪狼和巴克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用手qiāng抵住我的脑袋,大吼一声,随后,一切都沉寂了。 狼群停止了进攻,雪狼和巴克也停了下来。聪明的他们明白,只要他们在动一下,我就没命了。他们的理智取代了冲动,他们记得因为我,他们中的好一些得以从疾病中活下来。他们的耳朵垂了下来,显得很沮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我仿佛看到了灭亡民族所具备的自卑,这让我难以忍受、心如刀绞!我扔掉了一切的推导,让冲动占据理xìng。我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针筒,我飞快地旋转了一下身子,脱离了控制我的手和qiāng支,并转到那人的背后,拉着他转动了180度,同时将一针管的空气注入那人的颈动脉,那人毫无声息地死去了。 这是一种鼓舞。狼群重新展开进攻。雪狼想去干掉最中间那个占领导位置的人,却遭到了狗的拦截。当他像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朝毕额尔滑行时,一只猎狗从左侧面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给了他实实在在的一击。由于速度极快,雪狼的身子瞬间向右面倾倒,这一倒意味着生命之火的熄灭。雪狼深知站稳的重要xìng,就像熟知生命的基础一样。他卖力地将右腿朝外侧撑去,这是唯一的方法。自从小时候起,他就明白一旦跌倒,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但是直到去南方之前,他依然不知如何在疾奔时阻挡侧面的攻击。不过,科丽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教训。 他的脚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不过最终站稳了。这时又有一些狗围了上来。他们自认为群起而攻可以保证胜利,但他们殊不知雪狼的长处在与对付喜欢打群架的狗。作为经验丰富的狼,雪狼既在雪橇犬中拉过雪橇,又在牢笼中同数不清的敌人战斗,还跟瑞金手下的詹姆森和其他的狗对抗过,最后登上了狼王的宝座,这些经验都是他们无从借鉴的。只一会儿,他们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些还丧了命。 巴克更表现出了十倍于传说中的勇猛。他扑倒了一个人,正准备用牙齿咬破喉咙的时候,有人向他开了一qiāng,但是打偏了。巴克将头转向他,凶猛地跳过去咬下了他的qiāng,并出奇快地咬穿了他的喉咙。巴克和雪狼让一个又一个人、一条又一条狗站不起来。 但是,毕竟巴克和雪狼只是狼群中最出众的一部分。事实上,随着一声又一声的qiāng响,更多的狼充其量只不过做了pào灰。他们前赴后继,他们的鲜血被人们无情地践踏。他们不曾放弃,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开普被一条狗撞倒以后,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那人没有注意,一脚踩到了开普的腰上,随着一声凄厉的嗥叫,开普当场身亡。 一个猎人瞄准了兰尼,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我快步上前用一针管空气使他安静地倒下。但是我还是没能挽救兰尼。我身后的一个人向我放了冷qiāng,我一躲躲开了,却打中了兰尼。棕满也死了,三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心扉,尸体的周围是一汪狼血,上面印着猎人的鞋印。最惨的是宝石,他身中两qiāng,一qiāng打穿了腹部,另一qiāng是手qiāng,他还被人踩过,五脏六腑几乎都从腹部踩了出来。他的头被人用钝器砸碎,白花花的脑浆迸溅了出来,和鲜红的肚肠混在了一起。猎人开始对为数不多的狼群进行围捕,围捕的圈子渐渐扩大。 狼群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给雪狼使了一个眼色,雪狼嗥叫一声,这是撤退的信号。于是狼群放弃了战斗,开始回撤。随后,雪狼向猎人的缺口跑去,接着是我,跟在我身后的是巴克。我们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座分水岭跑去,山路两旁的石头、树木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空气中血的气味越来越模糊。天已经慢慢地黑了,看不清的落日一半没在了冻结的河中。我们沿着山腰的小路向前走,脚下是冰河。 到了山顶,暮色完全四合。我们坐了下来,喘喘气,顺便等一下后面的狼群。可是,等了很久,没有一只狼出现。难道他们迷路了吗?狼群的嗅觉非常灵敏,不可能捕捉不到这么明显的气味的。那么……我低下头,不敢再往下想。 雪狼走到了山崖上,悬崖下是一片雪野,一眼望不到边。我坐在了一块岩石上,将头埋进了大腿,巴克安静地躺在了我的脚边,我用手抚了抚他的毛,感觉他的身体冰冷,心脏跳得软弱无力。 是的,只剩下我们了。巴克和雪狼被狼群抛弃了,与他们永远地分离了!雪狼站在崖边,一弯月亮挂在了北极的边缘。一阵砭骨的冷风吹来,他咬紧了冰冷的牙齿,报以两声长啸。愿冷风和弯月将这孤独的嘶鸣带向传说中的天堂,让天使的慧眼瞧一瞧这缟素的山崖和那血色的山谷。 流亡01 当孤独的月升起在天空上,挥下流苏般的泪水,似银,似霰。孤独的狼唱起一首孤独的歌,歌起惊风雨,声罢泣鬼神。危险远远没有过去,不远处的火光微微照亮漆黑的森林。他们追上来了,将要收起恢恢的天网,让我们一个不剩。 我们没有选择。唯一的路,便是离开山谷。这也意味着,雪狼和巴克将要阔别自己的家,这不同于游子的情结,因为游子尚能对着月亮、凭着书信将自己与故乡和亲人联系在一起,但雪狼和巴克的家和亲人都不在了,消失了。如果不走,或许一个月后他们的皮毛将出现在市场上,并被一种自称为“绅士”的人穿在身上。他们自认为温文尔雅、天xìng善良,是一群十足的“文明人”,但是他们中会有谁曾想过他们所谓的“文明”,是建立在野蛮和暴力之上的呢? 或许在古老的传说中,巴克乃至雪狼,都是恶鬼的化身,但对他们来说,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何尝又不是恶鬼中的恶鬼呢!正是这种印上“文明”烙印的暴力,迫使他们忘记温馨的含义,走上流亡的道路。 我依然记得那个晚上,风雪jiāo加的晚上,雪狼命令狼群将我围住,为我遮风挡雪。我也记得我的决定,现在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我的同事又传给我一个信息,说在一个地方的一只翻过身来的木船下藏着为我准备的足够的食物。我对照了一下定位仪,这个地方被标记为艾尔法地,在司徒尔特山谷的西面偏南。如果再继续往西走,就是时空隧道的地点了。 在短暂的哀悼之后,我们起身出发。整个夜晚,我们都没有停下休息,当太阳露出第一点光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了山谷,进了山谷西面的一片森林。我们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主要是因为我。但我无意延缓进程,毕竟巴克和雪狼是经过大自然重重严酷的选择而留下来的,他们的脚强健有力,可以代替车轮。他们擅长穿过树林,越过冰雪的阻碍。但我却是被“文明”而软化的人类,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地深入自然。 或许再走不远,就能遇到其他的狼群,这样巴克和雪狼也就有了新的归宿,而我也可以一心走向未来了。但是,我们走了又走,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狼群的痕迹。而且,最让我、雪狼和巴克胆颤的,便是身后的火光。虽然看不见,但是雪狼和巴克却能够感知到他们,微弱的难以估量的火光所散播的辐shè能让他们厚实的毛发战栗。每当我们停下来整顿精神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安地来回走动。巴克低下头,使劲嗅着地上的气味,竭力想证明自己的推测。雪狼对着身后,发出威胁xìng的咆哮。每到这时,我总会跪下轻轻地拍拍雪狼的脊梁,摩擦巴克的耳根,但是丝毫无用。我的心里清楚。 但是我十分不能理解,为何他们总是追着我们不放呢?放掉两匹狼和我并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相反这样穷追不舍才是既耗人力又损财力的。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这成了我心中最大的谜。 很快,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这片森林好像被施了魔法,所有的动物都隐蔽得无影无踪。于是,一场饥饿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我倒是还能有些办法,刨开积雪挖出那不入味的苔藓,尽管味同嚼蜡。不过对于巴克和雪狼这食ròu的家伙来说,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一天,前方的树林似乎有什么动静。我们顿时有了精神,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希望能碰上麋鹿或是山羊,哪怕是野猪也没关系。但事实上,一头死去的麋鹿旁,一只豹子正酣畅地享用美餐。我们不仅兴奋泡了汤,还感到非常恐惧。本来,雪狼和巴克可以冲上去,凭借着他们的胆量和体魄,去争那希望,而我也可以运用人的智慧,这样豹子或许会知难而退。但是,经久的饥饿、长途的跋涉所产生的疲惫和心里永不消逝的yīn影不允许我们这样。巴克的毛发不再是发油发亮,雪狼头上的发几乎就要遮掉眼睛了。那里还有什么勇气? 最后,在豹子的怒吼威逼下,我们赶紧继续赶路,都不敢多看一眼。 有时,尖锐的树杈会划破我们的皮肤,给以阵阵刺痛。有时,我们会被地上的石头或树根绊倒,起来时却发现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真的希望不要害上破伤风呵。也希望前途能够不再让我们失望呵。 流亡02 虽然旅程并不顺利,但是我也看到了令我欣慰的一面。就我了解,雪狼和巴克长期以来都处于敌对或互不关心的状态,直到发生灾难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合作。而这种合作也只是战友之间的合作。现在,每每有空,巴克都会为雪狼梳理毛发,而雪狼也会为巴克梳理毛发。他们时常走在一起,或坐在一起仰天长啸。导致这种变化的,便是孤独。只剩下他们了,失去亲人和朋友的感觉,是钻心的。他们需要新的依靠来弥补内心的空虚。于是,他们抛弃了前嫌,走到了一起。 真是天无绝路,我们挨饿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只大松鼠。大松鼠爬上了四米高的树杈上,雪狼猛地一跃,却差了一米。巴克也猛地一跃,又差了一米。难道就这样放弃到手的美食?大松鼠幸灾乐祸、滔滔不绝地朝我们骂着,我们心里特不是滋味儿。突然,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静默了一会儿,巴克突然凌空跃起,同时,雪狼也开始起跳。就在巴克跳到最高点的同时,雪狼稳稳地站在了巴克的背上。猛地一蹬,雪狼下坠的身子再度攀高,而大松鼠被这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道美食。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了森林的边缘。当我们将第一步踏出森林,金灿灿的阳光突然轰zhà了我们的眼球,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空旷的雪野,阳光撒在白茫茫的积雪上,像万顷白玉,恍惚间又腾起了白雾。旷野的尽头是一座分水岭,那座分水岭的后面,便是艾尔法地。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对于时间的认识,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是觉着,每一天的太阳出现得越来越早,消失得越来越晚。我们置身雪域,方圆几十里都是白色一片,不禁叹天地之壮阔,哀生命之微渺。 没想到这一段看似平坦的路竟然是那么难走。这里的积雪像天坑一样恐怖,有时运气不好,一踩下去能够淹到胸口。一次,巴克走在最前面,而我走在最后面。我抬头看了看前方,随后又低下头。我又意识到什么,再次抬起头,却发现不见了巴克。雪狼围在一个洞的旁边叫着,巴克头朝下陷进了雪坑。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拽着他的尾巴将他拉了上来。 饥饿依然没有缓解,偶尔能够碰上倒霉的野兔。实在不行了,两只狼只好将将积雪翻出来,挖老鼠甚至虫子吃。然而,老鼠的味道很不好,虫子的味道更是可怕。我们机械地前行着,连定位仪都不看一眼,只是埋头向西走,疲倦和饥饿更是折磨得我们痛苦不堪。突然,我摔倒了,我的脸颊磕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巴克在左侧拱着我的身子让我起来,雪狼在我的后面推我。可我几乎没有力气了。可是当我朝前方望去的时候,山已经在面前了,而山的背面,就是艾尔法地。 食物的yù望让我重新站起,虽然这一过程并不简单,整个的身体就像腐朽的机器,关节、肌ròu就像没有了润滑剂,咯吱咯吱地响。向后望去,依依稀稀地看到远处出现了微微移动的黑点。雪狼和巴克知道,危险来了。他们依然威胁地咆哮着,我也愤怒地朝后方大喊几声,出自不能理解猎人们的恐惧。 上山的路更困难了。没有预先铺好的石阶,没有人为制作的钢铁扶手。山腰上有一段特别陡的路,与水平面成将近四十度,铺满了冰,足足五十米长。巴克打头阵,慢慢地、稳稳地向上爬,却只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滑了下来。他又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精疲力竭。雪狼先猛冲一段,企图以惯xìng取胜,但也失败了。于是,我用手扶着旁边的石壁走上斜面,每隔一小段距离便用石头在冰面上摩擦,磨出一些小坑。然后,巴克和雪狼脚踩着这些小坑完成了这艰巨的一段。这五十米花了我们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随便拣了一个空地死睡了一晚,只到第二天的太阳高高地晒到了我们的屁股上。 一个星期后,我们终于翻过了这座山和后面的几座山。不远处便是条河,这里,就是艾尔法地。当我们发现传说中的那个小木船时,我们几乎尖叫了起来。巴克和雪狼像是突然打开了发动机的开关,争着跑向木船,嗷嗷地叫着,叫声一阵一阵升腾而上,越升越高,接着,又低落下去变成颤抖的低吟。我慢跑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船正面朝上。然而,我所见到的,却让我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木船之下,只剩了两个空dàngdàng的保温袋。我认得这保温袋,它们肯定来自未来。但是里面怎么就空空如也呢?周围散落了一些食物的残渣,还有模模糊糊的靴子的印记。一切都不言而喻了,一切都失去希望了。 现实是残酷的,荒原是残酷的。自然创造生命,又毁灭生命。它既创造奇迹,又撕毁希望。希望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生命依赖自然,但又同自然抗争。正如自然一方面给予巴克和雪狼生命和食物,一方面又千方百计想杀死他们。但是,他们善于牢牢抓住生命,在一次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次用生命的赌博中,他们赢了。但是,这次他们连同我,输惨了。这一夜,我们像死了一样地睡,第二天也没有起来。 两只狼不时地发出一阵哀号,一阵一阵地升腾而上,冲击着云汉。我躺在雪地上,眼里闪烁着愤愤不平的泪花。我翻了一个身,却感到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我突然记起了什么,心急如焚地将手伸进口袋摸了一阵,掏出了结冰的储血罐和老人遗物之一的蜡烛。哎,虽然yào箱和书都落在了山谷,但还好这两件、尤其是血液样本没丢。 然而,当我的手捏紧蜡烛的时候,我却感受到了什么。我觉得我的眼睛朦朦胧胧的似乎在雾里看花。突然,我瞥见了老人的身影。我心里一震。蜡烛好像在我的手里自动地燃烧了起来,我突然感到一阵暖流流入我的身体。我将它放在心口,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我们还没有输,前方依然是路! 流亡03 饥饿的感觉是痛苦的,它不仅损耗我们的体力,也摧残我们的意志。我们只得继续向前走,拖着疲惫几近散架的躯体,蹒跚着,摇晃着。 有一天,阳光的到来更加得早。我们睁开第一眼,却发现几双好奇而又警觉的眼睛盯着我们。我揉了揉眼,两只狼眨了眨眼,才看清这是鹿。而且不是一头,是一大群!鹿群开始向北迁移,眼前的这一群将我们围在了中间。几头大公鹿充满敌意地看着我们,雪狼的第一感觉就是立刻扑上去毁灭他们。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稳,就气冲冲地向最靠近他的一头鹿扑去,鹿轻轻一闪,雪狼跌倒了。当他再度爬起来,看到那头鹿投来轻蔑的眼光。 生命从我们的眼前流过,就像一江春水,但是我们努力地捞一把,却最终不堪盈手。我们谁也没有注意,这是一个灿烂的春天。赤道的暖风将春天的讯息向北方捎来,伴随着鸿雁和鹿群。它们越过崇山峻岭,越过荒原沼泽,不远万里地将喜讯带来,将希望带来。大地被初来的春风吹醒了,抖了抖身子,企图抖掉身上覆盖着的棉被一样的冰雪。高高的山巅上,传来了第一声咔嚓声,这是第一片冰雪破碎的声响,随后更多的咔嚓声又出现了。完整的冰块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这重力了,便哗啦哗啦地倾倒下来,形成雪崩。 各式各样的野草的种子饱吮了冰雪的融汁,将阳光转化成绿叶,现身在荒原上。过冬的动物苏醒了,作为运动的载体之一,他们开始觅食,洋溢着新春的喜悦和幸福。育空河也想挣脱寒冰的羁绊,它竭力地扭动着,一阵一阵的咔嚓声从深处传出,升腾而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颖,那么蓬勃,但除了我们。我们依旧沉浸在冬天的不幸中,仿佛我们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渐渐的,饥饿感消失了,确切地说,我们的感觉消失了。我们忘记饥饿,就像我们忘记春天一样。有时,一两只野兔从我们的面前走过,回头看了看我们,巴克和雪狼立刻展开追捕,但是没过几秒,最终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唱着歌小跑而去。另一次,巴克盲目地走着,突然一下向前跌倒了。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撞翻了一个松鸡窝。七只小松鸡在他的鼻子下翻滚吵闹。他将其中的一只塞到了嘴里,血碰到了舌尖,他顿时记起了饥饿。雪狼也来同他分享小松鸡。就在这时,母鸡出现了。她扑棱着翅膀拍打着雪狼和巴克,羽毛纷纷扬扬。巴克和雪狼努力地对抗她,但母xìng使她变得异常凶猛。她狠狠地啄了几下他们的鼻子,疼痛让巴克和雪狼连连退却。这事能发生在大公狼的身上,也算是世界一大奇闻。 几天后,我们到了一条河的岸边。至于它到底是哪条河,我实在是分不清。我们要跨过这条河,到它的对岸去。这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但是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在河边歇了脚,一歇就是几天。这几天里,我用磨尖了的木棍和巴克、雪狼一起沿河边打猎,休养生息。虽然收获不多,但是不至于让我们饿死。几天下来,疲惫也好了很多,两只狼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然而这几天的休息,却使我们丢失了过河的大好时机。当我们重新上路准备过河,河已经变化了不少。我们踏上了冰面,只觉得脚抬起落下,都会发出一种令人毛发悚然的莎莎声,而不是在光滑冰面上行走所发出的啪啪声。我们朝河的中心走去,突然间,我用力一踩,只觉得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公车启动的一刹那。我停住了,巴克和雪狼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们毛发耸立,身体微微后缩。我向前面望去,天哪,前面是一个大窟窿!我们这才记起,春天来了,冰雪开始消融;我们这才意识到,河冰已经不多了,冰面正在变薄。我们也发现了危险,但是,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咔嚓的巨响,我们所在的一小块冰面就像河心的碎冰一样脱离了岸边,受力不平衡使它向侧面翻身陷进河里。我和巴克站在一边,而雪狼站在另一边。于是,我和巴克先滑进了冰冷的水里,而另一端向上翘起。雪狼将爪子刺进冰面随着那一段升到空中,企图避免落入水中,但根本无济于事,最终我们仨一同随波逐流,被带向西方。 真是天公不作美,就在这节骨眼上,天色暗了下来。霎时间,天空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云,这是大雨的征兆。这下肯定完了,大雨会使得河水流速变得很快,到时候我们可怕只能将尸骨抛进这河底了。 果然,天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此刻,我看见巴克和雪狼已经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他们发出的哀号声还是很清晰。很快,雨变大了,密密麻麻地落下,像是陨石的碎片,砸进了静静流淌的河,溅起无数的水花。雨声中,两只狼的叫声渐渐变小,但我还是能够捕捉得到。我的浑身已经麻木了,雪狼和巴克的浑身也麻木了。接着,河水开始震dàng,水面的波涛骤起,两岸的冰面碎得更加得快。有时,一个浪打过来,就能淹没我的头顶。这时,我既看不到雪狼和巴克,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我的游水技术并不出色,这注定我被更多的水灌进喉咙。每一次河水侵入我的喉咙,都会有一阵刺痛。 然而,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当激流卷着我们向前流了好多距离,我发现,前面的河床更宽阔了。但是宽阔并不意味着流速平缓,因为这儿风更大,,而且由于特殊的山麓地形,大风回旋着,并挟着河水一起回旋,形成了更可怕的东西漩涡。巴克率先被卷入漩涡,他奋力挣扎着,但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发出可怕的怒吼,这是野兽在危急之时bào发的恐惧,却也被河水的声音覆盖。接着,我也被卷入漩涡。受到地转偏向力的影响,漩涡向右一圈一圈地螺旋向里,简直是微缩的银河系。我也被带着向右旋转,一圈又一圈。 我竭力将头探出水面,却见雪狼抱住了漩涡边缘的一棵横倒的树。我转向雪狼,然而流水使我的身体不停地旋转。河水和小石子进入了我的眼睛,我无法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突然,我被一个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我一摸,原来是巴克。我紧紧地抱住巴克,随着波涛涌向漩涡中心…… 突然,我觉得巴克在抽搐,更准确地说是在垂死挣扎。他努力地蹬腿,努力地向边缘划着,虽然我感觉他的努力毫无效果。我突然有了求生的本能,也按照巴克的频率蹬起了腿。为了不妨碍巴克,我松开了手,让巴克咬住了我的衣服,我们共同努力,共同与风浪搏斗,共同朝雪狼的方向游去。 不知不觉,我听到了雪狼的叫喊。叫喊声在靠近。直到我觉得触手可及的时候,我很准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雪狼的尾巴。一番拉扯之后,雪狼上了岸,我抱住了树也上了岸,巴克咬着我的衣服跟着上了岸。 上岸后,我立刻找了些干的木柴燃起了火。我们围着火堆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身子渐渐暖和。我将口袋整个翻了出来,蜡烛落在了地上还好没有丢。我又将它攥在手里,憧憬着未来。 流亡04 抬头眺望天涯,终点依然渺渺无期。但这路是我必须走下去的。在河岸做了短暂的休整之后,我们继续上了路。 眼前是一片旷野,积雪大多消融了,化成水,或渗进土壤,给生长着的幼苗补充水分,或蒸发升天,随气流飘向远方。旷野的尽头,是一片山岭,过了山岭之后的又一片山岭,就到达了目的地。虽然前方的山岭看起来并不是很远,但事实上这是空旷旷野的诱骗。你向前走多少路,就会觉得山岭向后退多少路。 前方,我们发现了一群驯鹿,但是那太远了,等我们到了那里,他们早就离开了。我们继续往前走,饥饿的感觉再一次来袭,而且比上一次来得更快,来得更猛。胃里的盐酸像是在消化自己的内脏和肌ròu,非常难忍。 突然,巴克停了下来,将鼻子贴在了地面上。他使劲儿嗅了嗅,隐约嗅到了一点气味。这气味很熟悉,像是他以前经常闻到的。它混杂了很多元素,与以前的气味很相近,也有一些不同。难道是曾经的伙伴们?巴克一阵兴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记起,曾经属于他的狼群灭绝了。他也记起,春天到了,鹿群向北迁移,而别的狼群自然也会跟随鹿群向北迁移。雪狼也发现了,嗷嗷叫着,在草地的周围来回走动,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 不远处,一大群狼出现了,虽然他们的规模远不及原先司徒尔特山谷狼群如此壮观,但这毕竟是我们流亡至今看到的第一群狼。狼群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蹲下身子拍拍巴克和雪狼的后背。他们回过头,看到我那依依惜别的神情。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们一动也不动。我使劲推了推他们,他们才起身向前走,不时回过头,依依不舍。 我也舍不得他们离开,我不想一个人出发。但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雪狼和巴克的命运都不会改变的。古老神话中的那个怪物,出现的时间非常短。这也是说,巴克不久就会死去。雪狼也是。不同的神话又给了他们很多种死法的猜测,但我不想知道哪一种才是正确的。我不会忍心看到他们死。于是,我这么做了。 谁知,他们一靠近,对方就恶狠狠地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而他们也报以回吼。不久,几匹大公狼朝他们扑了上来,巴克和雪狼与他们扭打在一起。一方面,其他狼想咬断他们的脖子,却始终够不到。相比之下,他们太迅猛了。另一方面,他们咬住了其他狼的脖子,却咬不断,多天的饥饿已经磨钝了他们的牙齿。 未果,雪狼和巴克只能撤退,和我一起继续向前走。如果说上天安排我看着他们死去,那我也没有办法。那天傍晚,身后传来了几声qiāng响,伴随着几声狼嚎。 和在雪夜上一样,饥饿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驶而弱了下去,不久我们就完全忘记饥饿是哪回事了。虽然饥饿的感觉是痛苦的,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宁愿有这种感觉。一个饥饿得连饥饿感都没有的人,是处于哪一种状态呢?请原谅我无法继续描绘一路上呢我所看到的旷野风景,因为我的眼睛越来越暗,以至于我看东西都越来越模糊。雪狼和巴克的身影时隐时现,蓝黄jiāo织的天空摇摇yù坠。当然,只是感觉,是极不真实的。但是,我当时不得不信赖我的眼睛,否则身体灭亡之前,魂魄就亡了。 我时常坐下来可能是躺下来,然后用手缓慢地伸进口袋摸索一番,掏出那支蜡烛,看上一眼,微笑了一下,便放了回去。但立刻,我又感到不安,于是重新伸进口袋,重新将蜡烛掏出来,仔细地看了很久,才放心。这才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巴克和雪狼虽然耐力不错,但毕竟他们不是铁做得。他们和我一样,行为和举动变得不正常,他们时常会作出古怪得难以理解的事。他们的眼光也没有了往常的尊严,更多的是白日梦一般的笑容。他们在笑,嘴角露出了牙齿,厚厚的唇也盖不上它们。他们笑万事,笑万物,尽管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与其说他们是狼,不如说他们是两只智商情商都为零的家狗。只有充满傻气的家狗,才会无止境地笑。 他们的眼睛也在变暗,在他们的眼中,白天变短了,黑夜变长了。按照本能,他们应该去寻找一个洞,来防备冬风的侵袭。然而另一方面,温度在升高,本能又趋势他们去做春夏该做的事。两股力量相互撕扯,相互抵抗,几乎快要将巴克和雪狼撕成碎片。他们所感知到的,是一个不同于往常、近乎癫狂的世界。 一次,我彻底摔倒了,于是再也没有起来过请不要误会。身体不容许我再走路,但是本能又迫使我向前。这样,我不得不用手撑着地面爬行。我时常能听到两只狼的呜呜声,但不久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生命在饥饿与死亡面前趋于原始。长期的磨难,会使一个已经成年的动物表现出极不符合年龄的行为,甚至表现出不属于高级动物的行为。此刻,我只能用唯心主义的话说,我们的灵魂因为身体的颓败,而离开身体,而大脑只剩下微弱的电流来维持运转,一起的行为都出自本能。 我们所看到的,从一开始的旷野,逐渐分化为各种东西,如雪狼看到的喷香的ròu,巴克看到的桑德温情的手。后来,这些幻想又趋于相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永远不变的长河落日。落日下的长河,源源不断地向西流,这是一江春水,它挟着万卷浪涌向终点。 我不知道这长河落日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结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无法改变。我们正一步一步地向着河水走去…… 谜底01 “喂……喂……你还好吗?” 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我睁开了双眼。我的身旁shè来一片雪光,耀眼得让我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浮动的流影让我分不清它的轮廓,只依稀见得那是一片淡黄色的斑点。斑点处又传来一个声音:“你还好吗?” 我觉得自己脱离了物质,像是夜空星辰般轻飘。我问道:“这是哪儿?是天堂吗?” “嘿,你怎么样啦?”它靠近了,我隐隐能辨出这是女人的脸。 我激动万分,迅速翻了一个身子,却不料摔在了地上。她俯下身子扶我,我却拉住她的双手说:“求您了,敬爱的女神,求求你擦拭我过去一切的罪恶吧,让我的魂灵纯净如水。” 她将我扶到床上,又盖上了被子,而我却依然不松开她的手。这时,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对女人说:“他怎么样了?” 女人说:“不错,烧退了,气色也好多了,筋骨变得活络得多,就是……就是神智还不算清醒。” 男人又说:“嗯,真不错。不过我还是劝你将他绑起来。” 女人推了一下男人:“胡说什么呀,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别老想着那些馊主意,迈特。” “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贝丝。过一会儿就会好的。”迈特笑了一笑。 我缓了缓神,轻轻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欢迎来到凯艾塔村。”贝丝说道。“准确地说是距离凯艾塔村一公里的温馨小屋。”迈特又补充道。 我没想到,我们竟然从长河落日的死亡幻境中被解救出来,更没有想到解救我们的,居然是雪狼原先的主人的妹妹和助手。这是巧合呢,还是注定?或者又是另一个幻境?不,这次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是幻境。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距离凯艾塔村一公里的屋子,到育空河还有四公里。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当地的村民,叫俾斯麦。他是一个富有的商人,迈特和贝丝来这里之前,他一个人居住在这一百多平方米的砖瓦房里,唯一能够陪伴他的,是一条叫奥菲利亚的母狗。他家的客厅很大,连着餐厅,能够容下至少三十人。虽然富有,但是俾斯麦非常善良和友好。每天,他和贝丝、迈特一起照顾我,为我端茶送饭,帮我洗漱换衣。每天晚上,贝丝和迈特都要给我讲雪狼的故事,我听得入神,时而流泪,时而大笑。我也给他们将我与雪狼和巴克的故事,他们也时而悲愤,时而欣慰。 但相比之下,雪狼的日子并不好过。当他的伤好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科丽的牙齿。科丽常常追着他跑,而他也常常只顾着逃跑而撞倒一些木质家居,次次都很狼狈。科丽用牙齿咬他,他只得用肩膀承受,他也知道这是科丽对自己无缘无故离开她的惩罚。他已经习惯了瑞安的温柔,但他也不介意科丽的率真。当然,惩罚只是惩罚。很快,科丽就解了气,变得妩媚了很多,这让他在科丽身上感到似乎有了瑞安的影子。但是,瑞安毕竟不在了,科丽才是他真正的伴侣。 很快,我就能下床走动了。当我踏出房间,雪狼就欢叫着朝我扑来,差点将我扑倒。一次,迈特正在给雪狼的碗里舔食,我一走出房门,雪狼立刻一跃而起,差点没让我撞翻后面的柜子。而倒霉的迈特的衣服上,却满是打翻的狗食。于是,迈特忿忿地骂道:“早知道就饿死这条狼算了。”这时,雪狼看着他,嗔怪地吼了两声。大家都笑翻了。 不过,每当我抚摸床头老人的蜡烛时,总感到自己少了什么。我感到失落,失望和懊恼。但是我没有也不会将这些流露在外。 身旁的窗户外闪过一个棕色的飞影,接着又是一个白色的飞影。像窗外看去,巴克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时而急速狂奔,时而回过头,露出牙齿微笑着,而那个白色的飞影,便是奥菲利亚。 春天来了,嫩芽萌发。春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和煦,像是小姑娘金色的眼睛。暖风吹化了大地的冰晶,吹开了池塘的涟漪。白色的树林渐渐酝酿流光的绿色,就像酝酿绿酒一般。此时,我更喜欢坐在室外的藤椅上。毛茸茸的草地垫在了脚底,就像柔软的棉毯。一只野兔出现了。一瞬间,奥菲利亚扑了过去,却落了空。野兔跑了起来,她也跑了起来,然而野兔跑得很快,她跟不上。见状,巴克也开始奔向野兔,他们一前一后从我的脚边跃过。 贝丝说:“这奥菲利亚一开始就看上了巴克,她照顾他很用心。” “嗯,”我琢磨到,“为什么她没有看上雪狼呢?”此时,雪狼和科丽从旁边出现,围捕野兔。众人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刻对自己的话感到可笑。希望科丽不要生气。四条狗或狼追捕一只野兔,引起了一阵骚动。屋前晒太阳的那群雪橇犬也加入了围捕的行列。自从贝丝他们到达这里之后,这群雪橇犬就很少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巴克和奥菲利亚认识得很快,起初巴克不愿接受她的照顾,因为杰茜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之一。他曾经也有五个孩子,现在一个都不在了。他让自己沉浸在回忆和痛苦之中,同很久以前能够积极融入新生活的他简直两样。然而,奥菲利亚用她的热情熔化了巴克的心结,吹去了巴克的伤感,给予他走向新生活的勇气。 四月末的一天晚上,俾斯麦乘着雪橇犬去了村上,屋子里只剩下我、贝丝和迈特三人。我们正在享用晚餐,餐桌靠墙的那边点着一支蜡烛,光透过一面凹面镜照shè出去,即使蜡烛的光微弱,也能显得较亮。巴克、奥菲利亚和雪狼、科丽分别躺在了桌子两边的地上。突然,四条狗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喉咙里发出了不明的低吼声,我们放下惨剧,俯下身抚了抚他们的背,却觉得他们的肌ròu绷紧了。 突然,屋外一阵冷风吹过,吹开了门,更吹得我们毛骨悚然。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扇半掩的门,只觉得一个东西在靠近,在靠近…… 谜底02 门渐渐地打开,有一只手在后面推着它。我们手里捏紧了杯盘,准备砸向那扇门。渐渐的,门缝里露出了一个衣角,黑色的,像是斗篷。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贝丝和迈特也如此。四条狗吼叫着,他们想吓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又露出了半顶黑黑的帽子,和那看不清的脸。四条狗纷纷叫着,害怕地哆嗦。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没错,他就是神秘人,就是那个怂恿毕额尔村长捕狼并唆使我协同的家伙。从前,他总是背对着烛光,我看不到他的脸。现在,他正对烛光,我看到的,却是一副黑色的面具。 他慢慢地走了进来,迈特大叫:“喂,你别过来,否则我就要砸你了!”说着,迈特从桌上拿起一只晚,做投掷状。不料,神秘人不顾迈特的威胁和狗们的吼叫,依然慢慢地走到桌前不到两米的地方。他不紧不慢地说:“嗯,真好,世界上所有知道我的与我不同路的人都在这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或者出去。” 当他最后一个音降下时,雪狼大叫一声,向他扑去,身体却不料在空中缩了一下,他退到了后面。神秘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qiāng,锃亮的qiāng口对准了我们,雪狼本能的恐惧不允许他贸然攻击持qiāng的人。 “你想干什么?”我们害怕极了,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武器。 神秘人对贝丝和迈特说:“没想到你们还是要chā手,也没想到你们居然活着到了这里。” 只听两人颤抖着说:“难道……难道……” “现在,你们去死吧!”就在神秘人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另一个人冲了进来,将手qiāng抵住了神秘人的脑袋,又一个人也赶来夺下了神秘人的手qiāng。巴克突然大叫了一声,他兴奋而又吃惊地奔向先进来的那个人,这欢喜让他忘记了危险。那个人蹲下身子,抹了抹巴克的头。没错,他就是约翰?桑德,就是那个巴克成为狼前效忠的最后一个主人。现在,他回来了。 当烛光照到后进来的那个人的脸上时,轮到贝丝吃惊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她失踪小半年的未婚夫周懿康的脸!迈特和我一起控制住了神秘人,于是周懿康敞开了怀抱,将狂喜流泪的贝丝搂入怀中。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请摘下你的面具吧!曼纽尔!”这次所有的人都吃惊了,包括神秘人,对此更是匪夷所思。第三个人进了屋,风尘仆仆却又不失体面。他摘下了帽子,赫然间,人们叫道:“司各特!”雪狼和科丽是最先迎接他的。迈特和他相互拥抱,贝丝更是靠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将贝丝jiāo给了周懿康,对着那个叫曼纽尔的神秘人庄重地说道:“曼纽尔,别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今天我就在这里坦白。自从我来到安克雷奇的第一天,我就怀疑那个盗走雪狼的是不是你。还记得咱们在码头广场的追逐吗?” 曼纽尔点了点头。司各特继续说:“我知道那就是你。那场旅店谋杀案就是你策划的吧!为了阻止警方的深入拷问,你故意选择了一个患有严重心肌梗塞的人作案。为了阻挠我深入调查你的底细,你写信威胁我。于是,你我就展开了一场生死游戏。接着,你又故意在我们过河时放了八匹饿狼攻击我们,还有,洪水泛滥的时候,你派人在唯一的船的底下拆除了一个螺丝,船一碰到激流就解体了,差点没让我们淹死。随后,你又精心策划了水晶旅店一案,却错误地刺伤了迈特,而那名未得手的服务员又被你的人灭了口。这些你都承认吧!” 曼纽尔慢慢吞吞地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还有,每当我们读完信,信纸都会自燃,好像你有神力。其实,你只不过是在纸上抹了些磷粉,靠近火光的时候,磷粉便自燃,因此才会升起阵阵白烟。没错吧?” 曼纽尔沉默了,他慢慢摘下面具,那颗圆滑的脑袋在烛光下闪着yīn悒。 谜底03 贝丝用纸巾擦了擦哭红了的眼,说:“那你们……是……是……”惊喜已让她说不出话来,但是周懿康知道她想说什么,便转向曼纽尔说:“恐怕你也有同样的疑惑,是吗?” 曼纽尔点了点头,轻声说:“是啊,我亲眼看见你们消失在了饥饿的狼群里,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周懿康将眼光投向桑德,所有的人立刻觉得这个陌生人像神灵一样揣着惊喜和希望。这么多的眼睛盯着他,桑德有些不好意思。司各特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和周懿康的传奇故事: “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么?当那条雪橇犬被狼群拖走的时候,我和周懿康忍无可忍,便拿着火把、猎qiāng和长刀朝狼群追去。我们走到了丛林深处,回头看你们生起的火已经很朦胧了。我们与群狼相遇,虽然有火把,但是看得仍然不够清楚。突然一匹狼向我跳过来,我开了一qiāng,正中他的眼睛。我又开了几qiāng,但是都没有打中。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出。周懿康的进攻也不顺利,后来我们几乎弹尽粮绝了,便抱着必死的心,同狼群搏斗。突然,狼群扑到了周懿康,而我开了第十qiāng却依然没有打中。死神逼近了,并即将把我扑倒在地,然后撕碎。火把掉在了地上,很快熄灭了。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一条狼,一条大狼,比任何狼都要大,出现在即将变成我们坟墓的地方,朝着狼群吼叫了一声,狼群放下了我们,悻悻地后退。当我们认为即将大难临头的时候,大狼竟然化身变成一个人。” “什么,狼变chéng rén?”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是的,不过那不是神话中的修仙。他脱去了狼皮一般的衣服,就变成了桑德。没错,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位。我们没有受重伤,正是因为桑德的相救。桑德问我们为什么来这儿,于是,我们便把遭遇的一切告诉了他。桑德是一位很热心的朋友,他听了我们的故事后,气愤地说一定要帮助我们除恶扬善。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让我们担忧。贝丝和迈特几乎不可能逃离狼口。眼看两人的火圈越来越小,狼群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桑德却让我们不用担心。他再一次化身为那条‘大狼’,登上了雪橇旁的山顶,并让我们分别给狼群和贝丝他们仍食物。他似乎能够说狼的语言,他博得了狼群的敬畏。就这样,我们只在狼群不进攻雪橇的那天给狼群食物。桑德清楚,狼群的头领是很聪明的,经过没几次教训,他们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当然,桑德更聪明。事情完全按照桑德的设想进行。很快,狼群与人们的关系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狼群靠人们获得狼神的食物,同时享受火的温暖,人们也通过狼群来获得安全。而我们也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当初我们并没有选择回到雪橇,就是为了蒙蔽你的眼,曼纽尔,你这次算错了。” 所有的人都对这个传奇的故事啧啧称奇,甚至包括曼纽尔。这时,桑德开口了。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和我说话:“你是从卡萨村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我更没有想到他问的第二个问题又让我目瞪口呆。 他又问:“盖纳?乔治森老人给你的蜡烛还在吗?” 我立刻问:“你认识老人?你是怎么认识的?”他不回答,只是微笑着,问这蜡烛是否还在。我点了点头,他示意我将蜡烛拿给他看。我立即进了房间,将手伸向漆黑的床头。然而,我却没有找到。我急了,赶紧摸黑将房间翻了一遍,依然不见蜡烛的踪影。这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贝丝跑到了房间门口,问我是不是在找蜡烛。我说是的。她又说,家里的蜡烛昨天晚上就用完了,柴火又不能当做蜡烛用,而俾斯麦今晚才会将蜡烛买回来。当她早上整理我的房间时,惊喜地发现了那根蜡烛。她说着,并望了望餐桌上燃烧着的蜡烛。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十几个持着qiāng的人风一般冲了进来,其中就有村长毕额尔和摩德斯通。显然,他们是一路跟过来的。但是,是什么值得他们不远千里地从卡萨村追到这里呢?我不知道。狗们叫嚣着,巴克和雪狼扑向他们,却被他们 qiāng挡了回来。只听曼纽尔挣脱了迈特和周懿康的手,向他们叫了一声:“你们怎么那么慢!”于是,他们举起qiāng对准我们,几秒钟后,屋子里回归寂静。 就在我们双方对峙的时候,蜡烛熄灭了,一片黑暗。 谜底04 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声响,没有喧闹,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可怕得令人心慌。但是这可怕的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句:“快抢蜡烛!”众人一听,屋子里便立即zhà开了锅。所有的人立刻朝那张餐桌扑去,但是由于人多,又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屋子里,这个过程谈何容易! 本来,若是蜡烛亮着的话,他们凭借着人多以及qiāng支,可以毫不费力地取到蜡烛。如今,天地混沌,他们再怎么人多也毫无意义,相反,反而会因为人多而阻碍这一过程。一个人扑向餐桌的时候,被前面一个人绊了一跤,重重的跌倒在了地面,于是后面的人又纷纷踩到他的身上,又纷纷跌倒。跌倒容易,爬起来难啊,因为后面又有更多的人涌上来跌倒。qiāng也不好用,弄不好会伤到自己人。就算踉跄着摸到了餐桌,要想够着蜡烛也并非易事。餐桌靠墙的两侧分别摆放了一个不固定的柜子,柜子里又放着许多零零落落的东西,到处磕磕碰碰。 我已经到了桌旁,并伸手去够蜡烛,谁知即将够到了一刹那,不知那个人将我猛拉了一下,我撑住了桌子才没被摔倒,而那个人却狠狠地撞了一下桌角,疼得大叫。很明显,这是摩德斯通的声音。另一个人从侧面接近蜡烛,在同柜子以及柜子上的东西做了一番抗争后,总算摸到了蜡烛。就在他准备欢呼时,手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于是欢呼变哀号。原来,雪狼看到蜡烛就要落入敌人手里了,便奋不顾身地跳上了餐桌。而狼和狗的夜视能力强于人,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雪狼咬住了蜡烛,转身就逃。然而被咬的人叫了一声:“快追狗!”于是,所有的敌人将矛头对准了雪狼。淡淡的月光透过一侧的窗子照了进来,在地上洒下一块不大的光斑。这里的光线更强些,因此雪狼受到的阻碍也更大些。一个人拉住了雪狼的双腿,雪狼摔在了地上,但蜡烛没有从嘴里掉落。这时巴克从那人的背后跳出,在他的身上咬了一口,那人疼得放开了雪狼。窗子是关着的,只听“砰”一声,窗子碎了。雪狼破窗而出,愤怒的敌人破门追赶。人们采取了围堵的方式,雪狼处处碰壁。但是奥菲利亚和科丽前来帮助雪狼,凭借奥菲利亚对地形的熟悉,雪狼和蜡烛顺利逃脱。 突然,寂静的旷野上响起了一阵qiāng声。卡萨村的猎人们停住了脚步,他们察觉自己已经中了埋伏,立刻撤离,有一些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撂倒,剩下的撤离到屋子里。这时,四面亮起了火光,火光包围了屋子,五十多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出现了。 “缴qiāng不杀!将qiāng放在屋前的石阶上,快!”一个刚健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猎人们犹豫了一会儿,不情愿地放下猎qiāng。收缴了qiāng械之后,十个警察持着火把和qiāng走进了屋子。火把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司各特、贝丝和巴克发现,站在门口的,就是米勒法官!曼纽尔吓得满头冷汗,贴背的衣服湿了大半。 司各特立刻走上前去握住米勒法官的手,万分感激地说:“您怎么来啦?多亏了您,否则我们就要出事啦!” 米勒法官瞥了一眼曼纽尔,大笑说:“正因为我们知道你们会出事才来的。” 司各特十分激动,指着曼纽尔的鼻子,颤抖着说:“正是他,正是他害得雪狼重新流落天涯,害得我们如此悲惨,害得老父亲司各特大法官悲伤而去!”一说到司各特大法官,贝丝又开始流泪。 突然,米勒大法官又大笑了一声,使众人完全不能理解。他回头看了看门口,众人的眼睛便立刻拐向门口,似乎门口会有神迹出现。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突然,一身西装进了门。那西装很眼熟,是司各特大法官生前最喜欢的也是最常穿的。贝丝看见,父亲正在用慈祥的目光看她!不,这不是真的!但是,当她的手碰触到父亲的手时,她才知道,这是真的。 司各特看见了,迈特看见了,周懿康看见了,雪狼看见了,科丽看见了,曼纽尔也看见了。这不是神话,这不是梦境,这是事实!大法官活着! 曼纽尔双手捂住了脸,一副绝望痛苦的样子。“爸,爸!”司各特也立刻抱住老父亲,宽大的肩膀足足抱紧了父亲和贝丝两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各种的情感糅杂在一起,让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法官一脸慈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微笑着,眼角却闪着光。司各特和贝丝扶着大法官坐到了餐桌前,他摘下了帽子,他的喜怒并不形于色,只是平静地说道: “各位,恐怕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是的,那一天我确实被气坏了,确实吐出了血,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绝症,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医院的检查结果也让我放心,但是,我却花钱让医生撒了一个弥天谎言,是因为……” “就是因为你!”米勒指着曼纽尔,严肃地说,“其实自从巴克被你偷走后,我就暗暗盯上了你,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经过暗查,我发现你虽是一个小小的园丁,但是事实上你远远不止一个园丁的本事。我知道,你就是鲍勃?威廉斯,那个传奇得白送钱的赌棍。我还纳闷你是从哪得到钱的,没想到你竟然是狗贩子。再细细一查,啧啧,你竟然是阿拉斯加最神秘的人物道格拉?纬艾,没想到你这个时令工竟在闲暇之时来阿拉斯加捞钱。” 司各特大法官表示同意:“几年以来,你收买海关工作人员,大量非法贩狗,不仅如此,还大量走私qiāng支弹yào、烟草等。我想,这几年你坐着拿回扣数到手抽筋了吧!你还用自以为高超的洗钱技术将这些钱变成你的私有财产,这些你都供认不讳吧! “我一直想查你,但是没有机会,那一天,你偷走了雪狼,我的机会来了。我假装癌症晚期,并以遗愿之由差遣司各特和贝丝来阿拉斯加,以吸引你的注意。没想到你的反应挺快,趁着假期立刻来到了阿拉斯加。于是,我和米勒也悄悄地尾随你们,一路上我们低调行事,连警察内部也没有走漏风声。为了巩固你们对我重病的相信度,我还特意安排了一场葬礼。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哭得痛不yù生。我还让我爱人寄了一封快件过来,当然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们如此痛苦,但是想干大事不作出点牺牲是不行的。现在,把曼纽尔的手拷上吧。” 警察拷上了曼纽尔,桑德走过来说:“请把他们也拷上吧。”他指了指毕额尔等人。 “不行,我们没有证据说他们有罪。”两位法官意见一致。 “我有。” “那么请出示。” 这时,雪狼、科丽和奥菲利亚跳进了门,雪狼的嘴里含着那根蜡烛。我们看见,毕额尔和那些曾耀武扬威的猎人们都低下了头。桑德从雪狼的嘴里取出了蜡烛,蜡烛被咬得变形。他轻轻一拗,蜡烛被扳成两半。他从中心取出了一个小东西,是一个金属管。他从中又拉出了一张纸,而纸上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数字。两位法官接过了纸,竟然发现这上面记载着贩卖dú品的帐,还有猎狼、贩卖狼皮的数量!纸的右下角,是毕额尔的署名。 桑德开了口:“没想到你们卡萨村,竟然是一个贩dú的窝点!”他转向我:“你还记得一向贫穷的盖纳?乔治森突然找到了一块棉毯吗?这条棉毯是从毕额尔的家中偷来的。他打开棉毯的时候,里面竟然掉出了那张纸!他立刻将纸藏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将纸塞进一个金属管,并将一根蜡烛一截两段,掏空中心后,他将金属管塞了进去,并用火让蜡烛的裂缝熔化融合。但是,很快毕额尔就发现了他。丧心病狂的毕额尔查了他的家,并在酒里下dú,但是始终没找到纸。他在弥留之际,将蜡烛jiāo给了你,希望你能够将它公诸于世。” 原来,这就是毕额尔和猎人们不远千里追逐我的原因! 最终,毕额尔以及涉及的猎人们,还有曼纽尔,统统戴上了手铐,被警察押走了。同时,大法官又让人将一个木箱搬进来。打开一看,是六只半大的小狗。司各特大法官说:“这是雪狼和科丽的,这一路上照顾他们真的不容易。不过,现在他们和父母团聚了。”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段太平日子。在这段太平日子里,我们共享了曾经生死别离而今又欢喜重逢的狂喜,包括大法官与司各特一家的,包括贝丝和司各特、周懿康的,包括雪狼和司各特的,包括巴克和桑德的,还包括雪狼、科丽和小狗们的。春天的阳光撒在每一个人或狗或狼的脸上,其乐融融。 但是,离别之日终究会到来。我的定位仪显示再过几天,时光隧道就要开启了,而入口就在离小屋不远的地方。本没什么东西需要整理,但是他们认为我是去进行旅行,便帮我整理了很多诸如衣物等用品。雪狼和巴克虽然没有实在的证据,但是他们明白整理包裹意味着什么。他们明显不安了起来,给了喜悦中的屋子一种压抑和躁动。虽然司各特一有空就抚摸雪狼,但他感到,雪狼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他再也没有听到雪狼轻吼中那咿咿呀呀的爱之音,尽管他竭尽全力想实现。只要见到我,雪狼便会从司各特的手里挣脱开,跑到我的脚边。这时,司各特就会轻轻骂一声:“这野狼。” 巴克也是如此。他不能够在桑德的脚步安稳地温顺地躺下,虽然他曾经一直这么做。不过桑德也没有强求,他多次问我是如何收服这狼的心的,我笑着说不妨试试催眠术。 当我同巴克和雪狼独处时,我们都会有一种无言的伤感。他们不敢,或者说不愿长时间盯着我的眼睛。而我也舍不得他们。临走前的三天里,雪狼病了,病得越来越重。科丽和小狗们也不能让他打起精神。走起路来,他也显得很笨拙,跌跌撞撞。无奈,贝丝只得给他做了一张小床,放在房间里,而他之前都睡客厅的。巴克也不吃不喝,憔悴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们都有共同的愿望,但是他们并不能将自己的愿望告诉司各特、桑德他们,而我也只是甩甩头,空空叹息。 春水01 爱,就像是一江春水,春水指引着万物流向归宿,而爱指引着生命奔向幸福的终点。我问,为什么狼能够如此成功地进化和繁衍,而不被自然淘汰?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狼残忍嗜杀,团结协作,凶猛异常。这些使他们屹立于食物链顶层,能够适应千变万化的环境。但是,我要说,这些只是手段,绝不是原因。我认为,真正的原因,就是“爱”。 因为热爱生命,他们懂得如何适应环境,如何顽强生存。因为热爱族群,他们懂得团结协作。因为爱护子女,杰茜才会咬断痛苦的棕满的喉咙,才会命丧铁齿。因为热爱家园,他们才会同猎人们殊死搏斗。现在,因为爱我却面临着失去我,雪狼才会抑郁啼泪,气息奄奄,巴克才会萎靡不振,干枯消瘦。 现在,我却要走了。我却要离开雪狼和巴克,独自一人走了。屋外,春光正好,却被离人心中的眼泪遮盖。大法官将行李递给了我,我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年轻人,你是一个好人,前面的路很光明。”他强颜笑着对我说。 司各特走近了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最后再一次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照顾了这么长时间的雪狼。” 我听到雪狼,想哭却不敢哭,强迫自己笑了笑,点了点头。桑德也上来握住了我的手,感谢我替他照顾了巴克。我说,这都是我的本分,做人的本分。最后,迈特搂住了我的脖子,他是我在这最先认识的朋友之一。“小心风雨,对了,路上可能会有野兽,小心点,别回不来啊!” “说什么呢!”贝丝一下扯开了迈特,我便笑着和她抱了一抱,她说:“我知道你是可以驯服野兽的,别听迈特的鬼话。听着,一定要回来啊!”我点了点头:“一定。”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回来的。 我将那完全没有必要带的行李的绳勒进了肩膀,说了一声:“再会!”他们也齐声对我喊道:“再会!” 我转过身,向远离屋子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不,是两种。一种像是弥留之际的呻吟,微弱而又让人喘不过气,另一种像是狗们丧主一般的悲鸣,撕心裂肺。我不忍回头看,也不忍目视前方。我狠了狠心,低着头坚定地向着定位仪上标示的地址育空河河畔走去。声音虽然渐渐变小,但是总是萦绕在我的心上。现在,没人看见了,我便第一次放纵我的眼泪在脸上奔腾。 我失败了。我没有能够完成任务。我一直不愿去想这件事,但是现在临近穿越时空上jiāo我的成果,我又不得不想。不久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我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将脸埋在雪狼的毛发里,并轻轻地抽取了雪狼的血样。但现在,血样不见了。我想,血样,一定是在我渡河陷入漩涡时,被流水给冲走了。到达艾尔法地的时候,血样还在呢!对,一定是让这该死的流水给冲走了。我不禁想道,我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呢?不过话说,我不救了雪狼和巴克吗?我稍稍感到一丝欣慰。但是,他们不还是要死的吗?这么做对于我,有什么好处么?我快疯了,我快要被我的思想撕成碎片!我不禁觉得,我真没用!我让未来失望了,我给未来丢脸了! 我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见不远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我回头一看,是桑德和司各特两人。我不禁想,他们这么大老远赶来有什么事呢?我向他们挥手,他们也向我挥手。隐隐地,我发现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些小东西。 春水02 两人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看得很清楚,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巴克、雪狼、奥菲利亚、科丽和六只小狗。我伫立在那,一动不动。远远地,四条狗就向我跑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雪狼,其次是巴克。看样子,雪狼非常激动,原先的病态几乎消失了。他奔到我的面前,快活地摇摆尾巴。我跪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喃喃地骂,骂出我心中的情感。他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吐着舌头。他的病是因我而起,现在见了我,和我亲近,便暂时消失了。 我拉着巴克的前腿站了起来,他几乎和我一样高了。桑德和司各特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们说:“辛苦你们了,带着雪狼和巴克赶来和我作最后的告别。” 司各特笑着骂道:“雪狼这匹该死的狼,早上我看他时,觉得他是活不过今晚了。但是,你瞧他,多精神!还有巴克!” 桑德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对我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你能够照顾好他们的。不是吗?” 我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说……” “是的,他们就jiāo给你了。记着,幸福并不仅仅取决于拥有多少钱财,而在于成功的喜悦和创造活动所带来的心灵震颤。在每一片土地上,时刻都有使人分道扬镳和使人走到一起的种种力量在发挥作用,在为各遂其志而奋斗的时候,我们乃是个人主义者;但在作为一个群体而寻求进步的过程中,我们就成了一个整体,不是全体向上,就是一起坠入深渊。” 桑德和司各特就这样走了。我和十条狗或狼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他们只有一个点一般大小。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我们得赶紧继续前行。 空旷的原野上,一个人和十条狗或狼,向着未来走去。雪狼走在我的右边,身上的肌ròu有节奏地拉伸着。他的眼珠不时狐疑地转向我,虽然他留在了我的身边,但是对于我要去哪,他还是显得略有疑惑,但是他没有停下来。巴克走在我的左边,步伐坚定。我不禁心里一阵抽搐:纵然他们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他们依旧抛开了温暖的屋子,选择和我同行。或许,他们猜到自己可能会忍饥挨饿、身处险境,却仍义无反顾地前进。 下午三点钟大的太阳略略西斜,午后金灿灿的光辉静静地垂落在无垠的旷野上,躺进了红红绿绿的野花丛中。阿拉斯加的春天如此静谧和美丽,使我想把自己的心jiāo给这里。不远处,我似乎能听到育空河水流的声音,六只小狼我想,我应该正式称他们为狼了,纵使他们成为了家狗,但是他们骨子里都留有狼的血统。他们追逐嬉戏着,这一切,都是春天的生命。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总算来到了育空河畔。然而,眼前的景色使我们惊呆了:太阳将一半的身体浸在了西边的水里,拖出了一条红丝带。淘尽了万里金沙的河水卷起了千层的尘土,碰撞着河边的礁石,撼天动地,震撼地奔向西方的归宿。落霞与孤鹜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除了水流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好熟悉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困扰着雪狼、巴克和我的那个梦境长河落日吗? 难道,长河落日并不是意味着死亡?我明白了,我们都明白了。这就是春水!西流的春水!雪狼和巴克面对春水西流,呜呜地叫了。其他的狼也都呜呜地叫了。我和雪狼、巴克,相觑一笑,他们笑得嘴唇都遮不住牙齿。 河上出现了一个光圈,像是梦里的镜子一样。镜子的里面,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我们走进了河水,走向了它。河水没过我们的腿、我们的胸、我们的肩和我们的头…… 如今,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颤栗。这些文字,有些是我的真实感受,也有些,是我分别拔下雪狼和巴克身上的一根毛,并通过记忆展示技术,将他们毛发上记录的经历复原而得到的。 “博士,这个月对那些狼的医疗检查就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几个助手拿着yào箱,问我。 “马上来啦。” 现在,我不得不停笔了。我身旁的阿拉斯加生态复原区里,雪狼、巴克及其子孙还等着我去呢。那么,故事就在此告一段落了,但是雪狼和巴克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后记【完结】 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会想到写这本书?其实,灵感并不是一下就有的。一次,我在书店里看到了杰克?lún敦《野xìng的呼唤》和《雪狼》的合集,并偶然地将它买回了家。读着读着,我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感。杰克?lún敦在两部小说中对荒原、动物与人进行的全面的展示和深刻的探讨,让我魂牵梦绕、浮想联翩。我与荒原的情结就这样开始了。为了抒发我的情感,防止自己因空想而陷入空虚,于是写下了这本《春水西流》。 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由于自己的经验有限,便拜读了沈石溪的《狼王梦》《残狼灰满》以及姜戎的《狼图腾》。我觉得,从记叙角度来看,这三位作家可以自成一派。沈石溪完全站在狼的角度抒情,直接利用狼自身来进行主观的情感宣泄,偏于童话。姜戎完全站在了人的角度,对于狼进行客观的描写,读起来更像是科普文。而我更倾向于杰克?lún敦,他站在了中立的角度进行刻画和描写,而且记叙议论穿chā,虽然并不直接,却更加出神入化、引人深思。而在本书的非高潮部分中,我也借用了这一角度。自从引进了“我”这一人物后,便以“中立”和“人”的角度穿chā描写。 一次,我听说某黑道头领将《狼图腾》来作为自己下属的教科书,给他们灌输了“忠于头领、血腥抢夺才是生存之道”的思想,我不禁噗嗤一笑。纵然,狼残忍嗜杀,团结协作,凶猛异常,这使得他们生存至今,但是正如前文所说的,这些只是他们的手段,绝不是生存的根本原因。这一切,我也说过,都是因为“爱”。说黑道与狼如出一辙,只能表明他们根本不懂狼。他们只看到了表面的,而没有挖掘狼的内心,这种形而上学的观点延续了成千上万年。我这么说,肯定会有人不能接受。不过,我觉得雪狼和巴克就是这样的。 巴克、雪狼对于恩人的热爱,这绝非是我的臆想,杰克?lún敦早就将此表现地淋漓尽致了。还有杰茜的母xìng,瑞安的忠诚,更有雪狼和巴克与我的生死依恋,这是一首多么悲壮的jiāo响乐呢!直到如今就要完结《春水西流》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忍告别他们。 当然,我也并不否认人们关于狼是野蛮的这一说法。而且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如此。但是,我们能说狼是世界上最野蛮的动物吗?《雪狼》中说:“人,是通过战斗而‘凌驾’于一切动物之上的动物。”在我看来,之所以会有文明,是因为世世代代的暴力。通过暴力,人们获得了更多的生存机会,并凭借暴力,掠夺更多生存和发展的资料。通过掠夺而开始原始的积累,于是文明萌芽了。一切的文明都是建立在野蛮和暴力之上的。它们以野蛮和暴力为基础,并以野蛮和暴力为保障。纵观古往今来大大小小的战役,就能明白,为什么说“战争灾难”总是以进步来弥补它们所造成的损失的。当然,在此我既无贬斥野蛮和暴力之意,也无褒扬野蛮和暴力的动机。我只是想说,不要总是给其他生物扣上绿帽子,而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砖! 此外,在众多专家看来,狼是有高度的阶级意识的动物。我也赞成这一说法。但是,狼的阶级意识与人的阶级意识有着显著的差别。我认为,狼的阶级是后天形成的,并不像封建时代人类的阶级是先天的。譬如说,一匹贱狼会受到同类的排挤,这并不是因为他出生于贱狼的家庭,而是因为他庸碌无为,毫无理想。而贱狼的后代,只要有理想和努力,也会进入狼群的上层。而处于统治地位的狼王,他并不是高枕无忧。王位不是世袭的,他并不能实行专制。即使是贱狼的后代,只要有这个能力和勇气,也能弹劾他,甚至将他赶下台。这保证了狼群的每一位首领都是狼群中最最出色的。 你所能看到的在野外的每一个动物,或许都经历过辛酸苦楚。他们时时刻刻都面临着生死考验。每一个孩子在埋头苦读的时候,都梦想过自己是一只快乐无忧、自由自在的小鸟。但是,哪有这种鸟呢?可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朋友被捕食者抓去,或是出了意外而死,又或是因为饥荒而饿死。一窝小狼中,能够活下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意味着他的母亲该哭多少回呢?郊野的残阳下,是多么雄浑和悲壮!能够存活下了的每一个生命,都有着“罄竹难书”的血泪史。 这是我第一次进行长篇的创作,因此并没有自立题材,而是续写《野xìng的呼唤》和《雪狼》。但是,续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因为这两部本是完全独立、毫无关系的不同作品,所以我必须将它们的剧情完美地缝合起来。每一处细节,都需要我去认真地思考和斟酌,这要求我一定要将它们的情节烂熟于心。因此,这两部作品我都看过不下五遍。 其次,不仅仅是剧情的问题,还有人物的xìng格,也需要继承原著、忠实原著。对于xìng格的刻画,必须基于原著。包括巴克的忠肯,雪狼的孤傲,司各特的爱和豪放,这些作为原著中人物的xìng格都被继承了下来。最后,我还要借鉴原著的语言特点。当然,完全照搬是不可能的,我也得加入自己的特点。因为两部原著都是中短篇,总字数还不及《春水西流》,而且,原著常常将剧情一笔带过,因而写了五六年内发生的故事。但是,《春水西流》的字数多,而且故事的时间跨度不超过一年,不可能像原著一样用句简练,与原著有差别也是难免的。 当然,此部续集也有不完美之处,例如与原著剧情缝合时,时间上还有一些“错位”,也请谅解。 最喜欢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主持人的一句话:“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不朽的故事。”希望读者们能在以后的生活中,理解生命,关注生命,热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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