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之殇》 正文 第1章 鬼面·旧殇 炽热的气息划过金黄色的麦田,伴随着麦谷的香味吹来,夏日干燥的热浪在田里翻滚着,大地留下一片无尽的余晖。 鬼面,之所以这么称呼他,是因为他脸颊中戴着一个可怖的妖兽面具,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身上,披着一件花绣鲤鱼袍,当地人总是喜欢袒胸露背,而他不习惯,一把太刀别在被赤日烤晒得汗水浸透的背脊上。 现在,他要做出选择。 “鬼面,你需要什么?说吧。” 一个被下破了胆,穿着麻衫的武士颤抖着声音,他的跟前,刚刚躺下了几具尸体,纹丝不动。 “鬼面!钱!女人!我都能给你!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吧!” 鬼面没有说话,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这是他听得无数次只有绝死之人的哀怨,不管如何,鬼面的眼里只有命,其他一概没有从他的冰冷的心泛起任何波澜。 热浪席卷在天空中,苍穹形成了无边的阴云,那样的悲壮,雷电骤然而至,风从大地四方吹动起来,鬼面的鲤鱼袍被无情的冷风掀起,继而落下。 随着划过天空的一道银弧,武士已经随着风的吹拂,倒在了麦田,鬼面只在一瞬之间,太刀上便又染了一个人的血,雨声从磅礴中而来,苍凉地扬洒在炎热的大地上,雨花顺着沾满血迹的太刀缓缓流过,血和雨,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一条命,一件筹码,作为一个杀手,他的目的仅仅是杀人,为活着而杀,不管因由。 雨越下越大,转眼之间大地被笼罩成了一片烟雾,鬼面脱下了他的面具,面具上的血迹似乎还未干透,太刀插在地上,他用手接着面具,看清了面具上可怖的妖兽,却看不清自己那颗心。 “鬼面!你今日犯下滔天命案,我等奉皇帝御旨,就要拿你问罪,前日跨州过郡,让你逃脱,今日还不束手就擒?!” 鬼面把苍白无情的脸往叫声处一寻,大雨之中露出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在麦田里观望着自己,还有那把被雨冲刷了血迹的太刀。 他把太刀从地上拿起来,身上只有一个念头:管你何人?就算是神仙,也要从这神挡杀神的太刀中倒下!你也一样! 可他想太多了,来得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眼前的人可是京都刑捕司一个同样血腥的人,刑捕司是有名的专案司门,贪赃枉法,干政弄权的他杀得不比鬼面少,这一次对决只恐怕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细雨绵绵下的麦田。 到处都是杀机,随着刀声划落。杀声弧痕飘过麦田,麦穗被弧痕一切而断,随风落下,鲜血奔薄而出,无止境的杀戮到底如何才能停止? 三年后,诸葛庄上,一位少年前来拜访,来者戴着一根青丝斗笠,遮住了自己原有的脸庞,身着绛红色长衣,手上拿着一把绣着银虎的刀,少年夜里赶路,又被大雨浇湿了衣裳,为的就是诸葛庄一事而来。 春夜,雨和悄无声息的雷电闪烁着孤寂的诸葛庄,庄前,管家正在提着肃静二字的灯笼,因为雨夜寒凉,主人吩咐他早日休息,现在,他正别在门边,关好大门。 “慢着。” 一声无意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老管家把府门稍稍打开一道门缝,外边正是那位少年,管家眯着眼向外边张望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斗笠遮住的半张下巴冷笑了一声。 “主人在吗?” 又是一段冷冷的声音。 这么晚的天,这么冷的夜,老管家对这位拿着银虎刀的少年,心里有了几分寒意。 “不在。” 老管家说完,争着把门关上,少年从夜色中看得正好,忽然把刀背架着即将关上的门缝,老管家哪里有力气抵挡少年?只好把脸堆作笑意,又问了一句。 “府上老爷早已休息,少侠有事请早。” 这一句话多了份道歉的神情,可是在少年跟前是行不通的,他从腰间摸出一道玉字腰牌,上提刑捕衙门四个大字,老管家隐觉有些蹊跷,可是这厮是刑捕衙门的,不能得罪,于是只好把大门打开,少侠见了,谢过了礼,收回刀背,大踏步走进去了。 管家见少年提着刀进到府里,生怕府里老爷怪罪自个,也只好说道:“官爷先在此等候一会,容老夫进去通传一声。” 少年应允,老管家急忙进到府里。 “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何公,深夜你不去休息,在这里叫嚷?是想讨打不成?” 说话的可是诸葛相云的大儿子,名叫诸葛桐,在燕州府当差,平日里嚣张跋扈,靠着自己父亲在燕州的江湖势力,自然不把下人放在眼里。 “少爷,不敢,下人深夜正想关好大门休息,不料门外来了个刑捕衙门的后生,无论如何都要进来,下人不敢有误,又生怕老爷吃罪下人,因此前来通传。还望少爷见谅。” 刑捕衙门?那厮深夜到访,恐怕不是好事。这诸葛桐为人阴险,自然在心里已猜透了七八分的原因。 “去,请老爷前来,记住!万不可让其受惊。”随着诸葛桐的一声吩咐,何公管家退了下去。 何公不敢怠慢,加快脚步,急匆匆地奔进后厢,来请诸葛老爷。 这诸葛相云原来是燕州的知府,在江湖中势力也大,和北边大漠的耶律楷号称“南北双绝”。 他静静听了老管家的禀报,眉尖绞动着,鼻梁上全是紧张的汗津。 “好,你且把那位仁兄请到大厅,我自有主张。” 这是他闲置三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刑捕司”三个字,这三个字似乎离他很远了,可是现在又把他扯进漩涡当中,他也明白,但凡一不留心,自己有可能万劫不复。 少年在老管家的吩咐之下,穿过高墙耸立的走廊,雨滴从房檐落下,敲动着无声的草坪,走廊的前头,一人大喊:“你是何人?竟敢大胆提剑闯入门府之中?” 黑夜的雾色随着烟雨挡住了少年的脸,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光,让他终于看清了阻拦者的脸。 那是一具瘦削的脸,枯黄地像木头一样,来者不善,那双秃鹰般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少年又再一次把刑捕玉牌亮了出来,阻拦者狰狞般笑道:“听说刑捕司高手极多,某也想领教一下。” 说罢,黑影从手里拿出一把阴深深的剑,剑正在雨声中滴答叩响着死亡的旋律! 一道寒光从少年的脸庞中刺来,少年从白光中看到了一把冰冷的剑,他依旧交叉着手,剑飞舞着,眼看就要刺破少年的咽喉,在一瞬之间,少年把刀背隔住迎来的剑,阻拦者想要用内力刺穿刀背,可是发觉,这是在无济于事,少年的武艺远远在他之上! 雨滴又一次停止了,在他落下门廊的时刻,风吹过门廊深蓝色的布帘。 胜负已分。 阻拦者的剑因为太过用力被折成两半,剑身碎成片块,落在木制的地板下,又一道惊雷响动,惨白的光照耀着他的脸,还有地下的碎剑。 “不,绝不可能!我的武艺已经修炼得出神入化,没有人!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剑。” 阻拦者系着的发冠松开了,满头披发,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对他的打击远比雨来得猛烈。 “桐儿,休要无礼。” 门廊转角转出来一人,这双脸,看上去沧桑老成,刀刻般的皱纹布满他的额头,这个人就是曾经的燕州知府,诸葛相云。 “恕我管教无方,得罪少侠。” 诸葛相云很明显清楚眼前少年的实力,还有他身后的刑捕司,语气当中不敢有半点差错。 诸葛相云陪着礼,把少年请进府里,只不过这次不是大厅,而是内堂。 “刚才犬子有所冒犯,还请少侠不要介意,他平日里也爱舞枪弄棒,因此多得罪邻里街坊,我日后定会好生管教” 少年听了,把掌展开,诸葛相云在烛火下看得清楚,是个“不”的意思。 “谢过少侠,大人有大量,不知少侠深夜造访老夫府邸,有何要事?”诸葛老爷心里已猜得十分清楚,只不过他心里仍在挣扎,希望不要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件事。 “恐怕你心里也猜得七八分了吧。”原本沉默的少年开了口,其实他猜错了,诸葛相云心里已经有了十分的清楚。 “不知道少侠指什么事?老夫愚钝,实在不知。” 诸葛相云的眼里透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狡猾,少年看在心中。 “蹭!”一声把放在身边的银虎刀身亮了出来,那道白光,在夜空的烛火下,刺着诸葛相云的眼。 “还请示下!” 诸葛相云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此时如果透露出半点风声,只怕少年不会善罢甘休。 少年“呛”一声把银虎刀全部抽出来,在一眨眼间,刀尖已经完全抵住了诸葛相云的肩膀,离他的喉咙仅仅不过一掌之宽! “刑捕司办事,诸葛老爷素来知道,先斩后奏,有阻拦者,杀无赦,你儿子欠我一条命,我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 冷风又从府外吹了进来,苍凉地把窗吹开了,留下另一边在风中“吱呀”作响。 “我实在不知。” 少年从眼眸中发觉此人防线极高,不是自己所能逼迫的。 他把刀收回刀鞘,然后冷冷地说道:“好,你给我一字不漏地听着!” 少年的话语冷若冰霜。 “三年前,燕州地带传说有两大高手,一个在江湖有名的杀手,惯使一把太刀,刀柄上留有赤红色的流苏,穿一件青色的鲤鱼袍,刀术天下第一,只因每次杀人之前,都会佩戴妖兽面具遮住脸容,人称鬼面,是也不是?” 诸葛相云渐渐想起往年那件事,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是。”声音回答得很短促。 “三年之前,他曾在江湖留过数百件血腥命案,皇帝震怒,差刑捕司青龙堂大人左正双缉捕,可有此事?” “是。”又一声短促的回答。 “当日,鬼面在燕州境内,干完最后一桩买卖,恰巧诸葛大人追缉到此,两人因此决斗,只不过,决战之后,两人从此绝迹于江湖,你三年前正是在燕州知府,州郡一应公案都要经过诸葛老爷之手,你手头上可有两人的下落?” “回禀大人,在下着实不知,鬼面和左大人纯属民间私斗,生死不明,更何况我等高居庙堂的人,更是不知。”诸葛相云的汗津浸透了衣袍,看上去是真不清楚两人的下落。 少年长叹了一声,冷雨在屋檐下随风飘荡着,也冲淡了他的心,三年多以来,彻夜不眠,连日追查他父亲的下落,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他的心,早被万念俱灰所埋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风紧·雨急 “天气真是反常啊,这春天说变就变。” “可不是嘛,这一到夜晚,就跟冬天一样冷。” 少年从诸葛府出来,走在阴冷潮湿的巷子里,这是快要子时的时分了,出了巷子,一道寒冷刺骨的风吹过少年的身子,看上去是多么憔悴,多么愁容。 两个巡的更夫披着蓑衣,匆匆忙忙地躲开少年,脚后跟的积水不断飞扬。 这少年正正是当年追查鬼面的刑捕司青龙堂大人左正双大人之子,叫做左房龙(作者另一本作品有提到),这左房龙三年来跑过大江南北,独独寻找他父亲的下落,他俊朗的脸庞随着年月,而变得憔悴,一点消息都没有,更别提父亲的下落了。 自从他父亲失踪之后,他就发愤图强,加入刑捕衙门,一来可以调查父亲下落,二来也可以完成左正双未竟的遗愿。 可是,这最后一条线索都断了,父亲当日的面容如同皮影一样映刻在脑海中,继而,消失在茫茫的大雨里,夜,只有说不尽的哀愁落寞。 左房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完全被细雨布满了,他的身子已经不能再经受连日来得不眠不休了,在来诸葛府上,他已经赶了一千多里路,现在,大雨已经冲垮了他最后的心,左房龙整个身体躺在冰凉的岩砖上,只剩下回忆在挣扎! “爹爹别走!你要去哪呀?你要去哪?” 左正双的脸孔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朦胧中,左双龙微微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别着精美头冠,面如冠玉的美男子正看着自己,还有另外一个略微穿得寒酸些的,但是面色也很白净的后生。 寒酸后生说道:“小,啊,不,少爷,你说他醒得来吗?” 那长得出云别致的男子说道:“去,休要胡说,只不过他躺了一宿了,看上去,倒不像什么坏人。” 寒酸后生劝道:“啊呀,少爷,你可不知道,这江湖险恶,多有些怀着险恶心肠的人,装作慈眉善目的好人,一来骗你的钱,还要骗你的心,可怕得很咧。” 英俊后生吧嘴努做一团,有点生气地说道:“去去去,休要胡说,你这等跟谁学着来的?回到府里,定要好好问问老爷。” “别别别,少少爷,阿弥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说着,用手拉着英俊男子的手左右晃动着,左房龙从眼缝里看得真切,慢慢地把眼睛睁开。 “我这是在哪?”他醒了,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不解地问道。 “啊呀!你可终于醒了,我家公子昨天夜里在路上看到你,躺在路上,心有不忍,因此救你回来了。” 左房龙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拜谢眼前两个人,因为在他心里,他们同样不属于自己心里需要提防的人,相反,还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恕在下冒昧,这一位英俊潇洒的才子是谁?” 寒酸后生说道:“这是我家公子,耶律如烟,我是他们家仆人,叫阿弥。” 左房龙自个思考道:这耶律一姓恐非不是中原人士,自己第一次认识眼前两位兄弟,总不好意思问。 “我们公子可是耶”阿弥刚想说出来,她的嘴就被耶律少爷用手掌挡住了。 “哎,我知道了,你们想说,你们并不是中原人士,从北方大漠而来,是这个意思吧?” 可他又猜错了,左房龙的性格中自负往往让他偏离了事情的原委,这一缺点,让他在往后都会惹上不少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 耶律公子说道:“嗯,嗯,对,就是这个意思。” 左房龙道:“千里迢迢,不知耶律公子你们现在要到哪里呢?” 耶律公子道:“泰州,我们听闻泰州在几天后就会就会举办天下第一擂台赛,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只是经过,目的在于,参观今年各路英雄好汉在擂台上一展风采。” 左房龙大笑道:“哈哈哈,耶律兄有所不知,我先前刚从泰州赶来,连续几天几夜地赶,不巧,路上风餐露宿,因此累坏了,多蒙耶律兄搭救。” 耶律公子道:“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 左房龙道:“嫌蒙耶律兄不弃,不如我请诸位去这燕州京阁楼吃酒去,畅饮一番,再去上路,你们看如何?” 阿弥脸上有些为难,说道:“我家老爷在我俩临行前,千叮嘱万嘱咐,不让公子沾酒,怕是坏事!” 这仆人好不让人省心,耶律公子听得,把白眼别他说道:“既然是公子请喝酒,有什么坏事不坏事的?” 阿弥说道:“这恐怕老爷” 耶律公子说道:“行了行了,整天张嘴闭嘴地用老爷来压我,倒扫了我等的兴致,去去去,休要烦我,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 阿弥说道:“这阿弥听从吩咐便是了。” 左房龙笑了一声,三个人迎着春风,潇洒坦荡的来到燕阁楼上,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说到底这燕阁楼,是燕州府第一名楼,加上是去泰州的必经之地,还有几天,泰州就要举行天下第一的舞林大会擂台大赛,燕阁楼自然风云集结,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侠士汇聚于此,只求在几天后拔得头筹,成为众望所归的“天下第一”。 “客官,几位?” 三人刚进了楼阁,小二就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三位。” 左房龙依旧简单直接。 “好咧!随小的来。” 三人随着小二上楼,这燕阁楼总共三层,楼上都是能够看到不错景色的客座,三人被安排在角落窗台边坐下。 小二在漫天客人的谈话声中,扯着嗓子说道:“三位客官,还清原谅,今年正赶上泰州举行天下第一擂台赛,因此人多,还请客人不要介意。” “不会。” 耶律公子回答道,言谈举止中透露出一丝温文尔雅。 小二说道:“那,三位客官都吃些什么酒菜?” “熟鸡三只,牛肉两斤,酒嘛,要个十七八呈,吃个痛快!” 左房龙痛快说道,从上衣出“啪嗒”一声抽出两锭明晃晃的官银,在座不少人,都看到这在大白天下晃得让人头晕目眩的官银,图起了心思。 “多了多了这半锭都是多出太多了。”小二说道。 “哎呀!多了就请在座各位喝酒嘛,有什么要紧?” 左房龙慷慨地说,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坏了三个人喝酒的兴致。 “好好,谢过老爷!”小二说着,退了下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 在座有不少人都举杯敬左房龙,左房龙把手还礼。 唯有对席的四个人都在想:这厮好声张,哼,让我等绑了他,好让自个赚点路费,才好上路! 正是:遇人不当遭盘算,好心当做驴肝肺。 对席的其中一个,穿着一件立身棉袄,头上缠着乱辫,长得是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看上去真不像什么好人,他正用手把量着桌上的酒杯,上面雕饰的画眉鸟让他有了计策。 不一会儿,菜呈上来了,对席的大汉捏了捏手上的画眉酒杯,把手一甩,酒杯立马飞到左房龙三人的酒桌上,滴酒没有撒出来一滴。 左房龙心里暗笑:这厮不是寻事?三脚猫的酒楼功夫也拿来显摆。 大汉抚摸着脸上的络腮胡子,冷笑说道:“谢过大人赐酒,狂狼在此谢过,奉上一杯,已表敬意,还望不必牵挂。” 左房龙心里打量得着,原来此人就是前日在燕州境内犯下命案的独狼,好!这厮自投罗网,栽在自个手上,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随手捏住酒桌上一根筷子,从酒杯底立住,轻轻一挑,酒杯在空中划了两道漂亮的弧形,酒水从第一圈滴下,又在第二圈接住,整套功夫,无懈可击,令人咋舌,酒杯在空中转了第二圈后,稳当当地落在独狼的酒桌上,酒水依旧没有撒出半滴。 “谢过独狼大侠,只不过我们有酒,不休大侠操心。” 独狼身旁一人拍案而起,骂道:“怎的?不给咱大哥面子?” 众人看要两桌都要发作,都散作一团,但是,每个人没有走,而是围作一个有形无影的圈,立定脚步,看着就要在客栈里的一段厮杀,有分教: 汪波里恶鲨斗巨鲸,正如独狼战银虎 “就算不给,又能怎样?” 左房龙冷笑道,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独狼对桌三个人忽地奔起,“呛”一声抽出腰间的刀,左房龙看得准确,用手在桌上一拍,内力震出银虎刀背,刀背一冲,撞倒一个,他眼明手快,一跃跳到独狼桌上,腾空接住快要掉落到地上的银虎刀,只用刀尖轻轻一抹,独狼的发丝徐徐落在地上,风从窗台外吹拂进来,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左房龙用刀尖抵住独狼脖颈,风越加大了。 “凭你?就想要我的人头?!” 独狼端起酒桌上的酒杯,在狂妄中一饮而尽,一把将掌中的画眉捏的粉碎,他用力一撒,酒杯粉末好似白雪一般纷纷扬扬,遍布左房龙身上,然后把掌中内力灌满,只一掌,酒桌飞出数丈之远,左房龙底下一空,腾跃起来,如同鲤鱼打滚一般,把刀向独狼刺来。 这独狼也不是好惹的茬,他随手抄起一张木椅,挡住刺来的左房龙,左房龙把刀尖抵住痕迹班班的凳面,手上的银虎刀一扭,“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刀刃把木椅破开数节,眼看着就要刺破独狼咽喉,风抹过在场每个人的后脖,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风的声音,窗台的木头声,清晰地让人无法自在。 这时候,左房龙在风声收回了刀,刀随着把式握在他的手中,向下闪烁着一条怒啸的银虎。 独狼的命,保住了。 他并不想杀独狼,哪怕独狼是个狂妄,犯下命案的狂徒,可是,江湖自有江湖的另一套规则,官府的人置身度外,他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下一秒鲜血的味道,理智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独狼用手摸了摸因紧张,而吞咽着口水的喉咙,他确定自己还活着,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脸,活着!这并不是地狱,而是活脱脱的人间,哪怕在江湖也好,血雨腥风吹过,人间依旧是波澜不惊。 四个狂徒不要命地跳窗逃跑,留下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还有那把晃着眼的银虎刀。 “好!好!打得好!” 耶律公子站了起来,鼓着掌,欢呼着打退了一伙狂徒。 人群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并且暗自思索道:“哼,好刚猛的功夫,不愧是刑捕司青龙堂第一上堂,这般身手,不知道几天后在泰州,举办天下第一擂台赛的时候能不能见到?” 有分教:江湖又起腥风,武林再兴波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柳庄·案起 上一章说到,左房龙凭借一身武艺,打退了想要寻扰滋事的独狼一行,这人群里,有个人看得分外清楚。 渐渐地,事情平息下来,众人依次回到各自的座位喝酒,那个人也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是否合适,可是那个人却把左房龙三人牢牢记在了心里。 左房龙把刀收回刀鞘,重新回到酒桌上,把筷子夹着那切好的牛肉时,耶律公子用筷子尖抵住,问道: “兄弟好刚猛的功夫,不知师从何处?” 左房龙叹了口气,落寞的神态布满了他这双俊朗的脸,他轻轻地把筷子放下,用手提着酒壶闷头就喝上了一嘴。 喝光了酒壶里的酒,又伸手去拿第二壶,阿弥坐在他旁边,把手拦住他的臂脖,问了一句: “兄弟是否有难言之隐?” 他也不说话,把酒壶塞子拔开,又一饮而尽,酒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用身上的衣衫擦了擦,说道: “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耶律公子和阿弥看了他这般形态,满脸愁容,心疼不已。 “好,好,我不问你呐,不问你。还多保重,爱惜身体。” 阿弥看出了他的落魄。 左房龙摇摆着手,日光下,他的面容是多么惨白,看上去好像已经吃过了太多,太多没有人吃过的苦,没错,这武功就是当年号绝“虎刀无双”的左正双,正是他爹,亲手教他的,不仅如此,这把绣着银虎的刀,还是在他成年之后,左正双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如今,刀仍在,人无踪。一片孤独,朦胧的风吹着他逐渐苍白的脸。 他想到这一点,恨不得把手上的宝刀摔个粉碎,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如果摔碎了他父亲就能出现的话,我想,他是把刀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 “没什么,往事不堪回首。” 他那双孤寂的眼睛看着窗外,无神地回答道。 耶律公子说道:“你从今以后要去哪里?” 左房龙:“回泰州,先回泰州有些公事,办完了哥三个一起去看这天下闻名的:天下第一擂台赛!” 耶律公子笑道:“好!好!既然如此,那就数天后,不见不散!” 三人在风中饮酒,这时是春天,燕州地处北方,可四季分明,燕阁楼下的大街,缓缓地吹着和煦的春风,酒店背靠黄河,那时候黄河河水不像现在一般浑浊,两岸种的梅花随风开放,在烟雨中姹紫嫣红,十分好看!古人有许多绝美的诗词单单说这盛美的场景,比如李太白的一首《将近酒·君不见》头两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就扬扬洒洒地把超然脱俗之情临于纸上,让人心生感叹。 三人喝完了酒,结完了帐,约着立在燕阁楼下看着漫天纷飞的粉黛,左房龙依依不舍地向耶律公子告别,耶律公子在身边包袱取来银子,要答谢左房龙的酒宴之情,左房龙推辞不收,拿了银虎刀,独自消失在灿烂的花海当中。 话说不到两头,那我们就说左房龙这一头去,自从拜别耶律公子和阿弥以来,左房龙是日夜兼程,终于在四天后赶回到泰州州府。 这泰州州府是座大城,一向繁华热闹,今天更是空前热闹,因为还有明天就要举办天下第一擂台赛了,冠军得主不仅仅能够得到一千锭金银的奖励,还能在武林江湖中立下不败之地,这下泰州城风起云涌,多少在江湖里披肝沥胆之士,向潮水般涌进这个早已经人满为患的大城。 擂台赛设在州府衙门对开的的一条大街上,彩灯林立,附近的食肆酒店住满了人,赶集的小贩,还有武林中人,都走在街上,左房龙他有要紧事在身,所以,擂台赛这种在人家眼里的头等大事,他自然是顾不上的,州府老爷还要有要紧事交给他办。 回来的头一件大事,就是去州府老爷处报道,刑捕司虽然是独立机构,有监察问责之权,可是他现在被他的上司——刑捕司青龙堂堂口大人派遣到外地当差,外官,还是个豆丁大的官——从七品的刑捕司副使,多亏泰州知府原来和他爹是结拜巴子的兄弟,才能有他的一席之位,不然,在他爹失踪之后,无依无靠的他,是如何也进不去青龙堂的,一来,他冷漠却不歹毒,刚猛却不残忍,刑捕司是不需要这种恻忍之心的,除非他有靠山,没有靠山,想都不用多想。 这天州府老爷贺一鸣正在堂上,翻看着本州的文书,里面写的,多是武林的案子,看了让人费神,堂下跪着的是换了一套官服的左房龙,他刚毅的眼神中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自在,这焦头烂额的事操劳着他的叔辈,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为其分担。 贺一鸣看累了文书,用手揉着着满是深痕的眉中,缓缓从他嘴里蹦出一句话:“爱侄啊” “卑职在!” 随着叔辈的开口,他听得明白,当中又不是一般的寻常差事。 “你可知道泰州上一年发生的柳庄命案吗?” 左房龙回答道:“卑职知道,听说死了一庄四十九口人,连妇女婴孩都没有放过。” 贺一鸣顿了顿口,说道:“是啊,上到七十岁的老人,下到不过满月的婴孩,都无一幸免。” 左房龙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这桩命案不是很早之前就完结了吗?贺老爷这么一说,就如同昨天之事,历历在目。 “回大人,可柳庄一案不是早已归当地衙门处理了吗?为何今日又再重提?” 贺一鸣州府,从堂椅上慢慢站起来,从诸多杂乱的公事文书中拿起一本,这一本不同于其他,看上去似乎沾上了班黄的茶渍,一看就不是昨天泼洒的。 “你看看这个。” 左房龙说道:“在下不敢。” 贺一鸣说道:“叫你看就看。” 他小心翼翼地抵过文书,翻开册张,里面有一行文字: 柳庄命案一事乃江湖中人所为,绝非阎逊大人所说,是劫财一事,案中疑点重重,望州府大人明察,莫要柳庄四十九口亡魂不得申冤。 左房龙看完了文书,用食指托着下巴,这是他一到推理的时候便有的动作。 “大人莫非觉得此案有诈?” 贺一鸣站在堂上,看了公堂上高挂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深深地说道: “嗯。” 左房龙说道:“可这桩案子是阎大人审理的,这阎大人是朝廷沈宰相一派的,大人若想要追查下去,沈宰相面前不好交代。” 贺一鸣说道:“本官为官二十余年,历经风霜,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为民办事,如今朝廷派斗激烈,实在非我初心,本官这么多年,不为其他,也没有为自己谋取半点私利,如今党争把持朝政,朝廷日渐昏寐,本官,还想在这夹缝之地艰难立足,就必须有所交代,否则在天之灵,是上对不起天子的再造之恩,下,对不起柳庄命案中死去的亡魂。” 说到动情之处,不忍流下几滴眼泪。 左房龙如何不知道州府大人的为难?他一身清白,两袖清风。在这阴谋诡诈的朝野当中,是力挽狂澜,扶正气而不倒,可是,他仅仅只是个州府,有限的权力遏制了他的雄心壮志,身为地方之官,只怕有这心思也无从下手。 但,左房龙可管不了这么多,他生性机敏,深谙江湖之事,再说了,没有大人的提拔,哪有他今天?于是,大义凛然之下,他愤然说道:“在下愿为大人分忧,克日查清真相,还死者一个彻彻底底的在天之灵!” 贺一鸣又惊又喜,深邃的瞳孔看着眼前的左房龙,他父亲当然和他一样,也是这么豪气干云,实在让人触景生情。 当下,贺一鸣拿起惊堂木一拍,高声说道:“好!爱侄有当年为父之风,令我顿生敬意,若此事查明真相,本官必替死去的亡魂谢过爱侄!” 说罢,两条膝盖跪在地上,看得让人动情,左房龙抢先一步,扶起贺一鸣,然后说道: “卑职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接着又说道:“此事是阎大人定下的,如果明目张胆去查,上面怪罪,卑职必然吃罪不起,大人有何方略?” 贺一鸣重新坐在这堂椅上,说道:“此事不难,明日一早,你换上便服,抄小路去柳庄调查,记住,不得穿官服,若是被阎逊察觉,露出马脚,本官这头也不好交代。” “卑职谨记。” 说完,左房龙把贺大人所吩咐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独自返回寓所,等待明日一早出发。 他原本想着,此事只有他和贺州府两个人知道,天衣无缝,可,事情已经隔墙有耳,被一个叛徒听到了,不仅如此,这叛徒还要去阎大人面前,将一应计划全盘透露明白,这,是条永远系不开的乱结。 阴谋在酝酿着,到处一片风声鹤唳,又不知道谁用把命卷进这无边的涡旋当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命案·重查 天色一亮,左房龙换了一身漆黑的便装,戴着个斗笠,目的在于防止他人跟踪,他,说到底是官府的人,在大街上走街串巷,太引人注目。 手中提着银虎刀,刀刃碰撞着刀鞘,发出“咔咔”的声音,左房龙居所离州府衙门还有数里的距离,他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巷,巷子空空荡荡,前途弥漫着晨烟的雾气,地衣和苔藓从潮湿的墙面长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哼哼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阎大人,阎大总司私自去查柳庄命案,好,随我去阎大人处一趟!”左房龙在身后听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勾起了他心里的杀意。 对于这种人,必须得死!怒火缠绕着他的眉尖,在他的身后,一个同样戴着斗笠,用黑纱蒙着脸,只留下空洞的两只眼睛的那个人,正在狡黠地看着他。 “呀!” 一声刀响,划开了弥漫的浓雾,原本宁静的街道,没有再平静,那人身手敏捷,从腰间抽出一把双刀,刀柄上画着灰色的蛇牙,左房龙看着上面的蛇牙,好像似曾相识,又回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接招!”蒙面人晃着明亮的蛇刀,从左房龙双肋空隙划过,左房龙用刀鞘一挡,蒙面人被内功弹飞十数尺。 “有两下子。” 蒙面人依旧冷冰冰地笑道,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阴险的杀机。 “不过,接下来,你可就得跟我回去!” 蒙面人作了个架势,弓起身板,把双刀往前一拨,向前冲过来,冷蛇盘踞着血盘大口,仿佛要一口就吞了眼前的左房龙,他看得精确,抽出那把在晨早滴着寒霜的刀,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正是: 银虎鏖战无情蛇,蟒赤盘空咬大虫 左房龙把刀劈来,蒙面客把双刀一迎,腾空隔住,“卡擦卡擦”的刀声在耳边回荡,蒙面客把刀从手背一换,刀刃立马换到了虎口,一刺,时间都停止了,左房龙把刀刃对开,一挡,双刀划过左房龙的鬓发,细细地切出几道黑丝,差点就中了他的面门,幸好他躲闪及时。 蒙面客看刺他不中,故意在手上转动几个把式,左房龙则跳出圈外,用手托着刀背,他准备好又一次迎接蒙面客的双刀术了。 蒙面客把蛇刀换了个把式,这时候刀刃朝手肘,这把式叫做砍,在凌乱的把式中换着刀法砍,“哐当——”他纵身一跃,朝左房龙命门砍来,左房龙如同旋风一般用银虎刀刃隔住蒙面刺客,衣襟在他的身旁翻动,对于蒙面人,他真的尽力了,不管如何,他只有招架的功夫,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恐怕难有胜算。 可是,又不能当他走,难啊!难啊! 凌乱的双刀不断劈砍,左房龙心有杂念,脚步都乱了,像雨滴无序地泼洒着,蒙面客看出端倪,把刀顺着手一收,早就塞进腰间的两个蛇刀刀鞘里。 然后把蒙面的面巾取下来,左房龙这才看清他的面貌,一个英气逼人,身材修长的男子渐渐展现。 “忍风兄,好久不见了。” 左房龙这才知道刚才熟悉的刀法从何而来,这是他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姓忍名风,先祖在唐朝的时候移居中原,姓氏早随了汉姓,本来是西域人,可是刀法却一代传承一代,到他现在,已是第八代传人,一把蛇双刀武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称“疾风刀”。 “好久不见,你这厮好大胆,和贺老爷两个既然敢盘算阎大人的主意,哼,这也不看看他后面的是谁?权倾朝野的沈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是知道了,整个泰州府上下都得死。” 忍风言语中充满了几分恶毒,又充满了几分关切。 “可是整个消息除了贺老爷,还有你之外,我不是隐藏地好好的吗?”左房龙说道。 忍风的目光犀利地看着左房龙,然后说道。 “哼,你以为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据我所知,你们当中有一个告密者,已经连夜赶到阎大人府邸,只怕他会将计划全盘托出,如此一来,牵连柳庄命案的人恐怕小命不保了。” 左房龙道:“忍风兄,关于柳庄一事,我没有向外人透露半个字,你从何得知?” 忍风道:“你可认得江湖梁三吗?” 左房龙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说道:“难不成是那盗马贼梁三?” 忍风说道:“正是!” 左房龙道:“啊呀!我原本以为什么人,就这些江湖喽啰,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江湖早就传开了。” 忍风道:“无妨,我已替左兄解决了他,可是,另外一个叛徒仍知道这件事。只是” 左房龙道:“只是什么?” 忍风道:“只是我也不清楚他是谁,这桩事是梁三透露出来的,那家伙在泰州府邸衙门当差,听得你和贺老爷说过这件计划,我刚好在泰州府门冷不丁撞到他,一开始,他不愿意说,我用拖字诀拖住他,诈他去春香楼,找了两个如娇似玉的姑娘终于套出他的话,这家伙,打算去找阎大人领钱,我见事已败露,只好用蛇刀将在场的人一刀杀了,连夜赶来这里,殊不知你还不察觉。” 左房龙道:“这事万分紧要,你我都背上了天大的干系,答应我,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好吗?” 忍风板着脸,愠怒地说:“如果我要泄露,我还会来通知你吗?” 左房龙释怀大笑,说道:“哈哈哈,凭借我们之间的交情,我相信你不是这么一个人。” 忍风思索着道:“时间不早了,告密者交给我,你去柳庄,再过一个更次,大街上人来人往,就不方便行动了。” 左房龙的确没有想到,他昔日的好友居然如此慷慨大方,能够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扶自己一把,这放在今天,两个素未谋面的朋友,也不能体会的,是属于武侠世界的那一份情义。 他辞别忍风,提着银虎刀继续上路,如忍风所料,时候确实不早了,大街上人越来越多,还有围着擂台看比武的人,他即使长了一百张眼睛也不能提防,在一个静僻的角落,是否有人追查着他,事情太多了,告密者,柳庄命案,还有跟踪的人,像鬼魅一样,直勾勾地在盯着他,让他无处安心。 出了城门,就抄小路走,这是贺老爷的一句忠告。 出了泰州城门,就是荒野,沿路没有半户人烟,一条波浪壮阔的大江,还有岸边无尽的芦苇丛,很难想象这里是否藏着阎逊的密线,左房龙只有小心地走,既不能被巡逻的官差发觉,也不能被阎逊的爪牙跟踪。 来到柳庄的时候,天色已晚了,左房龙看着眼前衰败的景象,与其说是一个庄子,更不说是修罗一般的鬼城,四周静寂的没有声音,鸟叫,蟋蟀叫,通通没有听到,宛如与世隔绝的村落。 庄子里到处散落着当年被害者的骨殖,阎大人的批案是劫杀,可是从现场来看,骨殖被不明的刀痕切开,很显然,这是武力极高的江湖高手所为,从逻辑上来说,如果是歹徒,必然不会有这么好的武功,而换成有人雇佣盗贼劫财,显然也是很不划算的,这样的高手起码价值远远超过了被劫财的货物。 左房龙蹲在角落,细细查看遍布杂草四周的骨殖,骷髅头,还有散在草丛里的腿骨,让人不寒而栗。 夜深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了光的月空,被黑雾遮住了。 他从附近取来干柴,又捡了个火石,用刀刃轻轻贴着火石一磨,火星蹦出,落在干柴上,噼里啪啦燃起一堆火,夜,是无边刺骨的冷,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着的,是一具具冰冷的骸骨,还有一个个无形的幽魂。 左房龙抱着银虎刀,他由始至终想不明白,柳庄命案一事,阎逊为何要掩盖真相?这当中的隐情,恐怕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阎逊位高权重,按理来说,让他封口的,只有两种肯定,一:有比他更高深莫测的人,让他不得不草草了事。二:柳庄命案实际上就是个局。 他现在还没有从乱网中抽出来,思绪已经围困了他。 “谁?” 草丛里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明亮的火堆在照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他嗅到了一股杀气,腾腾地向自己袭来,这里,还有一股危机,说不出的压抑渐渐弥漫着。 左房龙拔出银虎刀,他沿着草丛那股声音的来源,荒山野岭的地方,即使是鬼,作为刑捕司,也要去寻个明白。 在草丛里,他把刀一拨,见一条小蛇慢慢蠕动着,防备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原来是你。” 左房龙正想收回银虎刀,草丛突然刺出两把反着火光的刀,嗖一声,他用刀背架住,被内功震得好远,两个全身穿着黑衣的蒙面刺客架着刀,一左一右向他劈来。 “我没有猜错,你们到底是谁?” 蒙面刺客没有说话,左边那个左手拿刀,右边的那个右手拿刀,风转般左右开弓,左边那个刺他面门,他把银虎刀一顶,往左刺客小腿上砍去,被右边的刺客用把式挡住,左房龙把刀刃朝天,往上一劈,左边的刺客立马闪过,差点被抹了脖子,左刺客右手被银虎刀划了一刃,露出鲜血,右边那个看了,见同伴受伤,扯住左房龙握刀的手臂,左房龙则不甘示弱,捉住空挡,一脚踢中右边刺客的小腹,右刺客被踢到了庄里一间木房的门上,啪一声,年久的木门被右刺客压得粉碎。 左刺客见了,从黑衣里摸出一把飞刀,嗖只一下,飞也似地朝左房龙飞来,左房龙也是惯行江湖的人,武功造诣也不差,把刀一拍,飞刀转个眼就飞到木房墙上去了,回头再看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两个是什么人?” 左房龙说着,见飞刀有手掌大小,刀身系着一条缎带,刀身似乎有股怪味,拿在手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是刑捕司的人,对毒刀毒镖也能分辨,只见他在熊熊燃烧的火堆里烤了一下,飞刀上面,立马出现一股青紫色。 这,是毒的呈现。 江湖惯用邪毒的,有好几大门派,而离泰州最近的,只有一个名叫炼狱门的邪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柳庄·三事 炼狱门,门如其名,江湖上多听得此教暗地里招拢邪念人士,专一以炼毒为生,只不过,此教行事极为隐匿,杀人常常用毒所杀,不留痕迹,只求暗杀,所以但凡被此教盯上的人,或被毒刀所刺,又或者被下毒致死,无一幸免。 论阴险狡诈,此教当之无愧。 “不对,不对。” 左房龙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炼狱门如果和柳庄命案有关系,那么尸体怎么会有刀痕?劈砍致命并不符合此教风格,可是,既然如此,那炼狱门弟子此番前来柳庄,究竟为了何事? 所谓百思不得其解,这无形的阴谋一直缠着他,左房龙想了一夜,都没有找出最直接的证据,证明炼狱门和命案有半丝半毫的关系。 天色刚亮,他就去附近农家买了一匹快马,在柳庄用包裹包了几具骨殖,充当证物,快马回报贺州府。 贺州府正在审理案件,我左房龙只能在后堂等候,没过多久,贺州府刚刚审好一州之事,本来能够提前半个时辰的,不过由于这段时间,正逢泰州举办天下闻名的擂台赛,四面八方的人络绎不绝,涌入泰州,大多数是江湖之人,行为不按官府法理,仇杀私斗的比平常多了一些,因此光是审理江湖案件,都占用了他两个时辰。 天色已晚,左房龙也不是铁打的人,从早到晚赶路,滴水未进,肚子饿的咕咕地叫,坐立不安,又走不了,生怕上司回来寻不到他。 于是,他把手招来府邸一个仆人,问道:“此处可有糕饼一类的点心?” 仆人回答道:“回禀副御史大人,晚饭时候早过了,厨房只留下一点冷饭,不知可否合大人心意?” 左房龙饿得实在难忍,只好说道:“也好也好,且把冷饭端来。” 仆人说道:“是。” 说完退下。 恰巧贺州府审完案件回来,把后堂门一提,说道: “哎,今日之案,繁琐之极,文书之多,累煞本官。” 刚好明眼瞧见左房龙坐在一张品茶的案桌上面,仆人在后厨拿到了饭,用托盘端上来,放在左房龙面前。 贺州府看了那碗饭,不喜地说:“你这好不晓事,左大人办完公务回来,怎让他吃一碗白饭?就算是白饭,好歹也加些菜肉,光是这饭,油盐都没一滴,让人怎么吃?” 左房龙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晨早赶路,油盐未尽,饿得发慌,因此问小兄弟拿了碗白饭充饥,这事不怪他。” 贺一鸣把眼别了一下,仆人懂事乖巧,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退下把门关上。 贺州府说道:“爱侄在柳庄有什么发现?” 左房龙一边扒着碗里的冷饭,一边说道:“柳庄一案,据卑职所察,当中有极大的情理不通,绝不是简单的劫财杀人。” 他是贺老爷从小看大的爱侄,如今在后堂,自然不用拘礼太多,而是像平常人一样说话就行。 “那爱侄是认为,柳庄一事。当中可有蹊跷?”贺州府抚摸着嘴下的须发,思索着说。 “的确。大人请看。” 左房龙把身边包袱打开,从中摸出几根遭刀剑所伤的死者骨殖,还有那把险些刺中他的飞刀。 贺一鸣来到左房龙身旁,拿起其中一根骨殖,这是一根肋骨,上面横七竖八布满了班班刀痕,看起来杂乱无章,看了许久,又拿起另一旁放着的飞刀,然后说道: “有何端倪?” 左房龙这时把冷饭吃完,放下筷子,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平常凶案所为,刀不至于深入骨髓,只留在皮肉即可杀人,而大人你看,这收集起来的骨殖全都是深入骨髓的刀伤,且刀刀致命。” 然后他又拿起一根腿骨骨头,指着上面的刀痕说:“大人再看,这明显示大腿腿骨,上面留了三刀,一刀砍中动脉,两刀直入要害,死者必然鲜血喷出,惨遭凶徒毒手,血流至干而死。” 贺一鸣大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这确实和寻常案件有所不同,可见凶徒确实心狠手辣。” 左房龙接着说道:“对,这大腿在不明显的地方,往常凶徒杀人,只需要抹脖颈,一刀足以致命,何必再费周折,砍人腿部?可见凶徒只想让人痛苦而死,另一方面也说明,凶徒有着报复心理杀人,绝不是劫财如此简单。” 贺州府听了,瞪着瞳孔,质问道:“莫非阎逊是要隐瞒什么东西?” “卑职不敢擅自推测阎大人的断案,只是考虑再三,实在有愧于柳庄的地下亡魂,如果只用劫财两字断案,作为刑捕司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对不住这四十九口人命的。” 贺州府又说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左房龙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飞刀,说道:“大人再看,这飞刀刀刃涂满了毒液,大人可知道这是哪个门派的行事作风?” 贺州府说道:“本官为官多年,听得中原大地上有许多善于用毒的门派,可,离泰州最近的,也只有无毒不用的炼狱门了。” 左房龙听得,把拳头握住,说道:“卑职也是这么认为,卑职在柳庄查清真相时,突遭蒙面刺客所袭,有两个,一个左手使刀,另外一个右手使刀,卑职打伤了其中一个,不料被飞刀刺来,因此放走了他。” 贺州府把手往左房龙身上摸寻,关切得说:“爱侄可有受伤?” 左房龙把手敬道:“这倒没有,两人武艺不在卑职之上,因此伤不了卑职,谢大人关心。” 贺一鸣又说道:“这柳庄一事,看上去似乎和炼狱门没有半点关系。” 左房龙回答道:“确实,这柳庄案件是一年之前所起,骨殖上没有毒痕,就拿炼狱门所说,无毒不用,这刀痕造化极高,我想从前只有一个人能达到如此境界!” “鬼面!——”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个曾经令人胆寒的名字,这时,贺州府已走到案桌上面去了,把手一拍案桌,大声斥骂道:“想不到三年前的决死之战,鬼面依旧还存活在世上!” 左房龙立马说道:“大人休要高声,恐隔墙有耳!” 说完,快步走到门边,稍微轻轻地打开门,朝外边张望了一会,见万籁俱寂,空无一人,因此放心,把门关上。 然后说道:“大人,你可知此事已经泄露?” 贺州府吓了一惊,突然回头说道:“此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是谁泄露出去?” 左房龙回禀道:“是个叫梁三的,透露给一个朋友听到,他因此昨天就告诉了我,梁三和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被卑职之友所杀,可是,还有一个告密者,依旧不知其?下落,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透露给了阎逊。” 贺一鸣瞪着双眼,背部已经汗湿,惊颤地说:“若此人不找出来,阎逊得知,和沈宰相追查下来,我等如何推脱?” 左房龙深深思索着,他一时半会也没有好的计划,因为柳庄一案就已经够扑所迷离的了,而且牵连极大,阎逊,堂堂的三品典狱总司,掌管天下刑事,大到州郡,小到县镇,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狱里都是他的人,这样的人,都在此案批了个劫财二字,幕后黑手必然城府高深。 炼狱门,告密者,柳庄案,这三件事一下子就串成了一环,贺州府也很头疼,说是把三件事交给左房龙去办,可他只有一个人,眼下每一桩要紧的事都要处理,迟则生变,尤其是告密的那个人,更是要彻查出来,否则,就算是柳庄案查清楚,贺一鸣也是无法向阎逊交代的。 手头的事焦头烂额,刑捕司又没有亲信,这三件事可就为难了。 左房龙想到一个办法,忍风武艺高强,早年还和扶桑人学得忍术,有他的帮忙,此事定会好办。 “大人。” 左房龙接着说道:“现在此事牵连很广,卑职孤身一人,不好追查,某向大人推举一人,此人名叫忍风,武艺高强,更会忍术,乃是我早年之友,若有他的帮助,必然事半功倍。” 贺一鸣说道:“本官也是这么考虑,可是此人是否可信?” 左房龙道:“卑职以性命担保,此人必然不会背叛。” 贺州府大喜道:“好,着你明日去请其襄助,本官府中差个八品的按察使,专一监督州府以下官员,方便走动,可以与你很好配合。” 左房龙单膝跪地,说答允道:“卑职必然说服此人前来。虽死不辞。” 繁华的大街聚满了看擂台的人,左房龙没有空去应允耶律公子的约定,他一大早便又行色匆匆地从寓所赶到忍家道坊——这是忍风祖传的教授武术的道馆,有弟子一百名,个个都会忍术,且对道馆忠诚不已,说是弟子,其实都是家族死士。 忍家道坊在城外三十里长阳山上,左房龙骑着快马,拿着贺州府昨晚写下的招榜,在山路上纵奔了两个时辰,慢慢才看到一座黑檐木房的道坊。 道坊门前是道石砖设成的围墙,泉水叮咚从山下流过,舒服惬意。 他走了进去,一道大石,上面写着:忍家道坊,十几个门徒在演武场上磨炼着拳脚,左房龙在门下系好了马,提着银虎刀一步步走进道馆,果然是座好修炼地方,只见: 山谷处,藏龙卧虎修炼场 青山外,人杰地灵忍家坊 在道馆前打坐修炼的弟子,看到了来的人,提着刀,这在古代不经允许而擅闯禁地的一律格杀勿论,尤其是帮派人士,从不遵守官法。 “站住!汝是何人?胆敢闯我山门,看招!” 左房龙注意到,一个修炼的弟子看到他的到来,已经想比试一番,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一探·炼狱门 说道左房龙带着招榜前来忍家道坊,里面几个弟子早看见他,左房龙手上拿着银虎刀视为挑衅,弟子以为是来踢馆的江湖人士。 正在练习忍术的一个朝手中摸出几道忍镖,嗖一声直直地朝着左房龙飞来,左房龙眼疾手快,迅速抽出银虎刀,刀震耳有声,把刀背一挡,忍镖都朝松树飞去了。 弟子不服,纵云行风,几个一跃跃到了左房龙跟前,左房龙看了,说道:“下官并非踢馆,只是为你家教师而来,相烦兄弟不要为难下官。” 弟子笑道:“哼,若是想跟我家师父问话,须过我们这关!” 说完,一个小徒弟从屋里扔出四五把太刀,原来这弟子习的是扶桑忍术,自然少不了随身携带的忍镖,还有那把冷光逼人的太刀。 这时,天空浓厚的乌云遮住了正午炽热的太阳,大地被一片阴影遮盖着,六个人,五个弟子还有左房龙,等待厮杀的到来。 随着左房龙一道爆喝,提着银虎刀直接冲入对阵,弟子早已做好了阵势,三个在前,后头两个举着太刀,食指摸着刀背,见左房龙冲来,后面的两个随即接住厮杀,三个防守,两个突击,不久,阵法却变成莲花一般,五个人像花瓣一样变阵,只留下左房龙在核心,这阵势有个漂亮的名称,叫做:“风花雪月”。 阵里一个弟子冷不丁刺出太刀,左房龙昂着面,弯着腰一闪而过,太刀在他面门大概一根食指左右的距离晃动,弟子见伤他不着,又把平放的太刀刀刃口朝下,奋力一劈,左房龙想向左闪避,左边阵势的弟子早就看得准确了,把刀对着,不让他过来,左房龙一脚踢飞他手上的太刀,只见左房龙又使起轻功,顺着他胸脯一踩,一脚踢中向下劈来弟子的另一把太刀。 “铿——”劈他的那个弟子手上太刀都被震到了地上,在石路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读者们请记住,这时五个弟子当中,两个已经没刀了,所以左房龙只要对付另外三个就行。 剩余的弟子见到了,只好又换了下位置,变了个山字形的阵法,一起武动招式,想把左房龙围在核心,左房龙只得把刀招架阻隔,打了一百多回合,其中一个小徒弟功力不够,力不能支,刀法渐渐乱了。 左房龙看到空档,换了刀背的那一面,用内力拍中小徒弟小腹,小徒弟气力不够,又没有提防,被银虎刀一拍,飞起来摔在地上。 这时候,门后一个人看着已经多时了,见弟子大败,从门后转出来,说道:“你们几人,不得对大人无礼。” 弟子遂收回太刀,站定脚跟,赔了一礼。 左房龙朝说话的声音看去,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男人,头发用银冠缠着,留着扶桑发饰,穿着武士的和风服饰,把手别在身后,虽然看上去脸沧桑不已,可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刚毅。 他见了那人,立马说道:“在下非为踢馆而来,只是想请道馆一个忍风师傅的出来说话。” 来人看了,说道:“风儿出去了,还未返回道馆,大人找他何事?” 看来这个便是他的长辈了,左房龙说道:“在下不才,从泰州府前来,有一事需请他襄助。” 话音未落,门外又走进来一人,左房龙转过头来,这人便是忍风,他和上一次见了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他的黑发垂肩,穿着一件武士服饰,披着一间落地的白色披风,那双英姿飒爽的脸让人着迷。 “忍风兄弟,你终于来了。”左房龙说道。 忍风见到左房龙,抢先一步,两人拥抱在一起,忍风他已经看到了门廊站着的人,微微向其敬了一礼,说道:“父亲大人。” 然后,又向左房龙介绍道:“这是我爹,忍家道坊的掌门,其余的都是我的师弟。” 左房龙一一向其抱拳施礼,然后跟忍风说:“某特奉泰州府贺大人前来,请忍风兄襄助。” 忍风说道:“我还得请示父亲。” 门廊一旁的忍风之父,缓缓说道:“既然是为国家效力,你自己斟酌便是,好男儿也应当有一番作为。” 忍风说道:“谢过父亲,孩儿谨记教训。” 于是跟左房龙说:“我与你同去。” 左房龙顺手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招榜贤文,忍风依礼听着,左房龙张开贤文,说道: 本刑捕司副使奉泰州州府大人之命,因州府仍需人才,急召忍风为八品按察使,望汝念在国家之上,切勿推辞。 泰州州府贺一鸣 忍风接过贤文,传给师弟们,然后拜别父亲,和左房龙两个人一起在道坊里找了匹快马,纵马狂奔,柳庄的命案刻不容缓,需要两头去走,走不到七八里路,路上下起了春雨,细细袅袅,把长阳山下的一片葱翠的树木都笼罩着了。 两人本来还想不管这小雨,可是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只好把马匹扯住,看看山下,一棵大榕树下刚好有片遮雨的地方。 左房龙把鞭一指,说道:“忍风兄,你看,那儿可以躲会雨。” 忍风听了,同意下去,于是两人找了条石子路下到榕树旁,到了榕树底下,把马拴住树干,两个人逍遥自在地躺在榕树下说话。 忍风道:“左兄,你要喝酒吗?” 左房龙说道:“有酒?” “有,这是我道馆酿造的果酒,来,给你。”说完,忍风从披风后面拿了个水囊,递给左房龙,左房龙接过,拔开水塞, 说道:“这酒醇香清冽,好甜的山酒啊。” 咕咚咕咚喝了一口,俗话说,这酒是无情物,倒让他想起他父亲,忍风看在眼里,只好劝慰道: “罢了罢了,伤心的事就不用提他了。” 左房龙垂着脸,看上去落魄不已,说道:“柳庄的事,也许跟鬼面有关系。” 忍风听了大惊失色,说道:“那江湖上的鬼面不是早已消失无踪了吗?三年前,尊父泰州一战,双双去向不明,如何又会在一年前犯下柳庄的命案?” 左房龙道:“这就是州府大人要你加入的原因,案件破朔迷离,前夜,我在柳庄追查真相的时候,险些被刺客所伤。” 忍风说道:“是什么人?” 左房龙道:“炼狱门,他留下了毒镖为证。” 忍风思索着,接着说道:“前夜我也连日追查告密者下落,可是没有踪影,今日才回道馆,不巧撞见你提起此事。当下,你有什么计划?” 左房龙道:“如今一桩命案牵涉诸多线索,我没法一个个去查,我言外之意,是想请你去阎逊府中,你会忍术,自然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待到告密者前来,一刀杀了以绝其口,而我,就去炼狱门走一趟。你看怎么样?” 忍风道:“好。那我们如何会合?” 左房龙道:“事如果办成,就到泰州府邸一起会合。” 刚说完,雨渐渐下得有些小了,又是到了赶路的时候,忍风拉着马,和左房龙两个又走在大道上,相互告别。 “左兄,一路保重。” “忍风兄,一路保重。” 辞别之后,左房龙朝西出发,炼狱门在西边,而忍风则朝南边的阎逊府出发,细雨中,太阳露出了光芒,江湖大道上又充满了一片光明。 左房龙要经过市集,贺州府大人听说左房龙已和忍风两人已分道调查柳庄案,因此想以百两送给左房龙,以作路资。 他相辞不受,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走了三天三夜,终于从泰州州府来到西边的炼狱门。 说到炼狱门,教中极为神秘,江湖人称七毒炼狱门,山寨位于泰州西部浮屠山,山峦呈炼狱一般,山谷下都用火山岩浆浇灌,再将山寨建在山谷之上,重兵把守,通往山寨的路全部拆断,只留下一条吊桥出入,山寨脚下全是岩浆,旦有擅闯者,都被山寨弟子从山谷上乱箭射杀,掉到谷底火海里,化作灰烬,痛不欲生。 有许多躲过弓箭的人,想要趴在岩石上等夜晚四处无人把守的时候过去,也同样做不到,这底部的熔岩不间断地翻飞着火焰,若如炼狱一般将人畜吞灭,真是犹如金汤一般牢固。 左房龙连夜来到此地,附近的地势山川如同沙漠一样,寸草不生。 水囊里的水喝光了,大地脚下的熔岩炙烤着,热气散不走,热得让人头晕目眩,左房龙站在吊桥一侧,再走前半步,山寨上的炼狱门弟子就能够看到他了,早已风干的沙漠变成了一堆无情的黄沙,还有许多骷髅头和尸体,再次验证这里并不是等闲之地。 大风吹过,沙子迷的让人睁不开眼,路上倒插着许多横七竖八的箭柄,左房龙觉察他已经走到了弓弩手的视线范围。 果不其然,他只朝天上一望,巨大无比的圆形太阳,被一大群黑云般的箭雨笼罩着,左房龙看的准确,用斗笠挡住飞来的箭雨,退到沙丘一带隐藏,徐图渐进,想等到晚上再动手。 到了傍晚,万籁俱寂,炼狱门四周都是茫茫沙漠,黄沙漫天,白天燥热,一到晚上却冰冷刺骨,犹如边塞风光。 左房龙趁着月色悄悄摸到了山脚下,山谷下的烈焰就如同火种一般,在寒冷的沙漠照着他的眼眸,哎,这番赶路,他历尽千辛万苦,差点死于弓箭,岩浆下他的倒影看上去是多么沧桑。 有了,他想到一个好计策,用手缠着吊桥下面的浮木,从桥底下过去,浮木底部早已熏得焦黑,火焰在身后滚腾,这一做法当然不容易,吃力不说,还要闭着眼睛防止烟熏,汗流浃背湿了一身,浮板由于常年被烧灼,有些已经摇摇欲坠,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脚下的大火吞灭,万劫不复。 左房龙是习武之人,他运动内功支撑身体,咬着牙算是走到对面的桥底下了,可是怎么上去呢? 算了,趁着天黑,视线较差,只好赌一把,他先是勾住岩壁,把斗笠单手扔上去,再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身躯向上,眼前一大栋铁壁铜墙的山寨呈现出来。 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二探·炼狱门 “哎,师兄,这么冷的天,要是有壶酒喝喝倒是不错啊。” “去你的,待会让长老知道,让你够喝一壶的!” 角落中黑暗处,两声貌似小喽啰的声音传来。 左房龙听得清楚,趴在铁墙阴影处,屏住呼吸,拔出别在腰上的银虎刀。 “师兄啊,这么冷的天咱们俩回去歇着吧。” 一个胖弟子说着。 “歇着,歇着,你这人白天就知道吃,晚上就知道睡,要是长老怪罪下来,把你扔在岩浆下面做成烤猪了!” 一个脸瘦成枯木的高个说道。 铁墙冷不丁跳出一人,就手上抹了高个脖子一下,高个弟子立马就倒地了。 胖弟子见了,想要叫喊,那人捂住他的嘴口,一股内力把他逼到吊桥边,身后就是岩浆。 “不想死的快点说怎么进山寨里面。”那人冷冰冰地说。 说完,把胖弟子捂住的嘴稍微松开一点,只见胖弟子支支吾吾说道:“师兄师兄身上有条钥匙打开第一道门就行。” 那人听得完全了,冷笑了一下,一脚把胖弟子踢下岩浆,胖弟子至死都没有喊一声,因为人在火焰中就蒸发了,温度高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这个人就是左房龙,他从高个尸首上面摸索着,终于给他找着一根钥匙,钥匙用锦带系着,上面有一道腰牌,写着“大执事”三个字,他把钥匙收在衣里,然后换上高个子的衣服,戴着斗笠,把高个一脚踹下岩浆,毁尸灭迹。 换上炼狱门服饰的他,身材不太像高个,可是,也能避免让人怀疑,他走近那第一道门。 把守第一道门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喽啰,他把枪刺挡在左房龙面前,喝道:“什么人?长老有令,但凡进去的,都要出示门牌。” 左房龙想起刚刚摸到的钥匙串,于是掏出来,小喽啰看了些一会,把枪收回,让他进去。 他刚想走动,小喽啰喝道:“你是什么执事?第一次见,十分面生。” 左房龙不容他怀疑,怕迟则生变,立马拔出银虎刀,一刀切开小喽啰喉咙,小喽啰转眼倒在地上,一滩血喷得到处都是,够狠,够暴力,完全是刑捕司的作风。 他把钥匙转进门把,细细扭动,眼前打开是一道胡同,胡同前又是另外一道墙。 “半个时辰出来。” 说到做到,他疾步快跑,脚下没有半点声音,这一招也叫作江湖把式,叫做“踏水无声”。 一道门阻隔着他,他冲缝隙里张望,里面没有半个人走动,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他把刀刃朝门栓一切,门栓是用木头做的,幸好银虎刀够锋利,一切而开。 “当啷——”木栓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股清脆的响声。 他吃了一惊,生怕引起巡夜弟子怀疑,又在门缝里看了一会,还是静寂,还是四处无人。 心里渐渐放下警惕,他把门悄悄往里打开,从门缝里钻进来,只见一间大的演武场,两边齐齐整整地放着许多武功的武器。 刀,枪,鉞,戟,斧,锤样样应有尽有,他看了一眼演武场四周,两间阁楼对开,像是有东西在那。 说时迟那时快,阁楼房檐上忽然举起无数个火把,把演武场一侧照得通红! 为首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穿着一身皮质黑衣,早在阁楼上埋伏多时,瞧眼望去,起码有七八十个火把,也就是说,他要面对七八十个在柳庄一样功力的弟子! 刀疤喝道:“不懂见识的毛头小贼!有眼也不睁开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胆敢擅闯我门之地,好,这下,让你有去无回!” 左房龙刚想离开,后门立马被关上,他快到跑到门边,想要拉开大门,却不料想外边都用铁锁缠住了,刀砍不断,剑劈不开,让人火烧眉毛。 “杀!” 刀疤一声令下,两下翻飞,跳出七八十个蒙面弟子,都拿着刀,好,有分教: 绝情地作演武场,炼狱门变屠杀谷 左房龙这下真的是作困兽之斗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目的,就是要在八十个死士面前活下去,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办法了,风,在这里停止了。 为头一个死士冲了上来,他手疾眼快,扯住死士发鬓,一拖,冲胸用刀透了个窟窿,又有一个,举刀砍来,他把刀隔住,一个变刀,从身后砍中死士,血洒了一身,还有三个不怕死的,都抢着用刀跺死他,左房龙怒喝一声,一刀拦胸把其中一个劈开两半,左右两个接着杀,他看准机会,从空隙中拉住另一个挡住刀,可怜这人,却是死在自己师兄弟手上,左房龙把尸体一扔,从尸体后面闪现出来,轻抹刀刃,剩下一人,喉咙冒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其余弟子看了都怕,都不敢再上。 刀疤在阁楼上气得直冒烟,痛骂道:“都给我上!都给我上!所有人一起上!把他给我剁成肉碎!” 风从不同的墙瓦里传来,夜色里,有一股苍凉的杀气。 众死士一起向前,左房龙闭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透骨的凉风刺过,刮动着地上的灰烬。 他已别无选择,情急之下,他想起父亲曾经给他传授一招“猛虎下山”,可是自从父亲不在,这招已经失传,而他只记得几式,其他依稀记得不太清楚,所谓不动如山,难知如阴。 只见他在乱战中试图找回当年的把式,先是冲手砍翻了两个,然后再横刀砍倒几个,这招叫做虎探。 左路上来两个,有手又上来三个,五个人一刺,他看到,有机可乘,跳到空中,转身一跃,反着刀就往脖颈开胸一劈,尽数被他砍倒,这招叫虎跃。 死士中有一个狡猾的,从腰间摸出七八把毒镖,左房龙从夜色中看见了,大喝一声,踩着前面一个死士的肩膀,一跃而起,正好一刀朝下砍倒想用毒镖伤他的那个,这一招也有名称,叫做虎扑。 碧血染袍,红粉抹脸。左房龙杀得眼睛里都是血,他黑长的鬓发被喷涌而出的血染透了,嘴角下滴落者红色的血液,血的来源,不是他的,而是躺在地上的。 脑海中穿环了虎扑,虎探,虎跃,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有了! “猛虎下山”原来只是将三招合成一招,循序渐进,再结合内功,然后贯力一刀,一刀把人劈成两半,内力高深者,更是能够出神入化,无人可当。 他照着把式跃起一扑,全身一道蓝色真气贯透经脉,手上银虎刀,震震作响,一刀向下砍倒四五个死士,死士看都呆了,楞在原地不敢前进。 左房龙这下把被动化成主动,自顾自地向前,左边一个想冲上来,他瞪着眼,一闪而过,冲后脖一刀就杀了,还有几个想砍他大腿,他这时已经是力贯全身,这几个喽啰也只是送死的份。 他跳起来,跃到死士身后,不待死士转身,扯住一个人的头发,冲手就是一刀,血溅得到处都是,再复一刀,砍倒发愣的那个。 死士们的拳脚是挡不住他了,只能叫道:“开门!开门!” 这声音一分惊恐伴随着一分哀怨,刀疤也看呆了,这些喽啰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能算是替死鬼而已,他更感兴趣的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银虎刀法已经重现江湖,他迫不及待要向他的主子禀报,因为这是他主子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一门武功。 银虎刀法,扶桑太刀法,金龙刀法这三本刀法号称天下三绝,鬼面当年就是用其中一本扶桑太刀杀遍天下,无人能敌,只要看到他那根缎带太刀,就闻者色变。 银虎刀法,是左正双的祖传刀法,刀法刚猛无比,碎岩破石,无往不利,一共六式。 扶桑太刀诡异,银虎刀法刚猛,两者不分上下,唯独最后一本金龙刀法亦柔亦刚,最为神秘,结合两本刀法的特点,所向无敌,可是,这本书也只是传说,江湖没人看到过它的真迹,更别说一招半式流传下来了。 说回左房龙这里,外边把守的死士从外边开了门,众人想走,左房龙杀得眼睛都红了,看见几个想跑,一刀穿刺而过,几个死士像糖葫芦一样,直挺挺地穿了个透明窟窿,其余的人都走不脱,左房龙抵住大门,在杀声中,一刀一刀杀光了七十多个死士。 还有把门的两个,也想跑,左房龙用虎拳捏碎一个头骨,另外一个刚走到外边,就被他反手一刀飞刀捅死了。 刀疤想毁尸灭迹,因为这仅仅是炼狱门一个分教,并不算总会,所以最好是一把火烧的干净,免得留下什么,他随手拿起刚刚还燃着火苗的火把,扔到屋檐上的枯枝树叶上面,风助火势,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烧着房檐,噼里啪啦地卷着爆裂的声音,左房龙刚想追杀刀疤,他一瞬间就从阁楼后面逃脱不见,四周沙漠依旧是那么冰冷,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他从杀戮中清醒过来,踏着满是血痕的演武场,穿过庭院,四处搜寻,除了一些炼毒工具外,其他没有找到半点和柳庄一事有关的线索。 柜底,角落,缝隙都找遍了,没有一处可以让他联想到柳庄案的。 “呀——!” 无尽的狂啸响彻云霄,冷风夹杂着冲天的烟雾,孤独和杀戮带给了他更忧愁的悲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初探·阎逊 诗曰: 冷风不吹侠客人 笑饮杜康江湖行 风从鬓角中吹来,月色正好,繁星照耀着神州,左房龙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柳庄案,不仅仅关乎他个人,还牵涉了鬼面——一个和他父亲下落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杀手。 他骑上了马,炼狱门大大小小的门房厅室,他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蛛丝马迹一点都没有。 黑暗的山色中,随着豺狼的咆哮,在山谷回荡,左房龙纵马狂奔,他向着黑暗的道路寻找方向。 我们把话分成两边,说回忍风那一头,他自从辞别左房龙之后,奔着马去南边的阎逊府。 这阎逊府在泰州以南,行泽山川里面,阎逊也是江湖中人,行事诡秘,人脉极广,于是他的府邸也按照道坊修建,里面藏了一百个爪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 快要到达,忍风把马栓在山下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吃草,附近有许多高大的树木遮掩着,可以防止被上山的人察觉。 上山的路有一条黄泥小路,右边是流淌着山水的河流,山路上面是座大山,散发着阵阵轻烟薄雾,溪水汀汀地响,让人很是放松。 忍风懂得忍术,他爬上树木,几个纵跳,一瞬间闪到阎逊府最外边的那棵大树上,忍,最高的技巧就是伪装,这当然难不倒他,忍风作法一变,把披风从身前遮住,幻化成树叶翠绿的样子,这不是武功,只是幻化,作法是以物借物。 利用树上抖落的树叶遮在披风上,达到隐藏的效果。 山谷中,啼鸟回响。 忍风用眼盯着阎府的一举一动,院落里有个人背对着,正在看一棵樱花,那个人就是阎逊,阎大人。 这花瓣飘香四溢,随风落下,一片紫色的白雪落在木制的院落里,让人流连忘返。 “哼,你也懂欣赏美景。” 忍风心里想着,不屑地认为这个充斥着滥杀无辜的三品典狱总司也有这样的爱好,简直是侮辱和糟蹋了这美好的场景。 等不多时,院落走来一位家丁,垂垂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因为说得小声,忍风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只见这阎逊气急败坏,脸都捏作一团,大声斥骂道:“可恶贺一鸣这厮,亏沈宰相那么看得起他,他竟然敢背着沈大人查柳庄一案?” 阎逊龇牙咧嘴,好像一条疯了的饿兽,他死死拉住家丁,不停的问道:“这这事还有谁?还有谁知道?!说!快说!” 家丁脸都吓成青一块,绿一块,说道:“回回报大人好像贺一鸣他他还有同党!” 这时,阎逊笑了,无边的狂笑,他的脸好像恶魔一般,瞪着眼前的家丁,恶狠狠地说:“蝼蚁能成什么气候!一帮乌合之众!像这样的人,我定要让他尝尝我的手段!哈哈哈哈!!!” 忍风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家丁恐怕就是告密者,他眼里深深痛恨着这个卖主求荣的奴才,于是从手上捏取几根铁刺,朝家丁脖子上一飞。 铁刺命中家丁,说着动脉刺中要害,家丁脸色大变,捏着被刺挑破的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惨叫着。 “救救我!” 无助的绝望让家丁在痛苦中死去,阎逊察觉不对,肯定有刺客。 他把眼睛往铁刺飞过来的地方寻找,可是,除了茫茫树林,什么也没。 阎逊已经得知肯定有人,但是什么人,他说不清楚,可走惯江湖的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刺客的。 只见他穿云一纵,飞上房檐,嗅觉告诉他,有人在这,而且还隐藏起来了。 他那双阴冷的脸,留着短须,发丝是有一缕是苍白色的,看上去老谋深算。 要分辨一个人在或不在,从周围的气就能够感受出来。 “是你!”他显然察觉到了忍风的位置,从气的位置大致就能判断出来。 “看招!”他把内功汇聚在在手臂上升腾起一股黑气,又是轻功一跃,飞在树上一掌拿住伪装的忍风。 忍风看后,用木头变了个傀儡,移形换影跳到另一棵树上。 “忍术?哼哼,你以为就能逃的掉?” 阎逊冷笑着,掌中冒着赤黑的烟云,他一定要拿住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一道风划过,周围的树木都成了焦炭——这是阎逊的独门秘技,西域的火云掌,把内力贯透在手掌之上,掌到之处,必然一片枯焦。 忍风看得准确,把披风一甩,撒出漫漫黄沙,迷住阎逊的眼睛,阎逊心里压制着无边的怒火,为这个贼精的刺客而烦躁,论武功,他从来不惧,可是论狡诈,他顿时比不上眼前的后辈——他眼里蝼蚁一般的人。 沙子迷住了阎逊的双眼,忍风要走了,他也清楚自己的手段不一定是阎逊的对手,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通传泰州府贺一鸣,贺大人那边已经出事,阎逊得知了全盘的计划,如果不尽快行动,所有人都会被阎逊卷入他设计的阴谋之中。 他找到了来时的马,纵马狂奔,回头一看,没有人追来,他才放下了一点警惕,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计划了,心里想着左房龙那处,应该会有所收获。 说回左房龙这里,自从他回报炼狱门一教的事情之后。 贺大人脸上,便又多了一道愁云。 州府的文书整齐地叠放在案桌之上,可贺大人的眉,似乎总是脱不了苦恼一词。 这可不怪左房龙,屠尽邪教一门,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又下雨了,连绵的阴雨在屋脊下流淌着,贯透了两个人惆怅的心,这一次,线索断了,贺大人看着没完的雨,嘴里始终不发一言,他知道,此案的中断对跪在堂下的左房龙来说,意味着什么,鬼面的线索中断了,自己也随时被告密者出卖,好累,好烦,雨夜也平息不了心中那份烦恼。 “唉,盼望,忍大侠那边有所收获吧。” 贺一鸣在雨中叹了口气。 左房龙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上司,他既愧疚,又恼恨自己,可这事真不怪他,因为炼狱门死士死的不冤,你要想活下来,就要接受这血腥渐浓的江湖。 江湖,贺一鸣是不懂的,可他没有怪左房龙,他也恨,恨他官职太小,仅仅是个正六品的州府,如果权力大些,不至于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冤死。 唉,愁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披着蓑衣斗笠,啪嚓一声打开州府府邸的大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阎逊魔掌逃脱回来的忍风。 “大人,左兄,事有紧急。” 忍风冒着一身冷雨,他的英俊的脸,被风雨吹得实在有些落魄。 “何事?” 已经静静看着窗外的贺大人说道。 “阎逊已有准备。全盘知道了大人的计划。” 忍风忍住了他心里的急躁,尽量缓和接下来的气氛。 贺大人吃了一惊,跌倒在官椅上,左房龙连忙站起来,扶住贺一鸣。 贺大人的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他说道:“走!走,去见端王。” 左房龙问道:“莫非是当今天子的叔叔?” 贺大人说道:“正是。” 左房龙说道:“端王平生不结党营私,也从不过问朝政,如今我等去找他,他可有出手相救之理?” 贺大人说道:“端王宽毅仁厚,现今朝纲被沈相一家独断,我想,他身为皇室之胄,不会熟视无睹,定会救老夫一把。” 忍风说道:“如果要进宫里,必须捉紧时间,否则阎逊早我等一步行动,就前功尽弃了。” 贺一鸣,左房龙,忍风三人连夜进宫,这宫不是皇宫,而是泰州的端王宫,端王是皇帝的第三位叔叔,被封在泰州为王,端王为人不爱朝政,只爱修仙练道,每天在端王府中,躲在幽深的宫闺里,打坐修炼。 把守城门的看守兵士把三人拦住,贺一鸣把州府腰牌亮出来,把守兵士看到,火速通传至内府。 端王听得贺一鸣前来,府里传出一声钟响,立在一旁的是侍卫长,他眼睛瞅得仔细,从内府道:“端王有令,请贺大人入府。” 长长的叫喊声,凌厉地回荡着四周静寂的山谷,这也符合端王的脾性,王府不在闹市街头,只在幽静山谷,不仅是隐居,还是修仙,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 把门兵士和三人都听得清楚了,贺一鸣整理了自己的官服,左房龙,忍风是江湖人士,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章,三个人踩着王府前的石阶慢慢地走。 天色朦胧下着细雨,钟声禅禅,只见: 婆娑凌华醉青云, 戈马停息紫回楼。 山色好比修仙台, 钟鸣长倾动神州。 侍卫长站在王府外边,为三位开门,里面一位不穿朝服,道士模样的清修者,拿着拂尘,在丹炉上闭目养神。 三人跪在冰冷玉砌的地板上,反透着寒光。 闭目养神的人慢慢睁起了双眼,他的眼神明通发亮,有一番仙气飘飘的感觉。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那人慢慢站起来,扬起手,三个人都能够看见他那玉一般白皙的双手。 “起来吧。” 三人谢礼。 “何事要说?” 贺一鸣奏道:“禀端王,泰州州府有事。” 眼前的道服模样的,就是端王,只见端王慢慢说道:“即是公事,需在堂上准备。” “来人,更衣!” 侍卫长一声威严的厉喝,打破了袅袅香烟下的王府。 三人退了出去,转到右边的端王堂,这里是端王处理公事的地方,庄严无比,也是烧着檀香,端王着衣完毕,看上去和刚才的清风脱俗不同,端王这一番看上去要威严得多。 只见他身穿四爪黑蟒朝袍,腰系翡翠冠带,头戴金凤琉璃冠,四五十岁的年纪,他端坐在堂上,说道:“是何公事?” 贺一鸣将柳庄案一事细细说道,还有背后阎逊断案,告密者一事等等,都报于端王。 端王听了,闭着眼睛,说道:“既然是冤案,为何不禀报皇上?” 贺一鸣忧虑地说:“如今朝纲大权都归沈相定夺,下官明白,这阎逊若是追查下来,只恐怕泰州府知情者性命不保,这仍不算,万一下官等白白送命,那柳庄亡魂,何人为其定夺?望王爷为天下苍生着想,不要因此辜负四海百姓之望。” 这端王爷听了,横眉直指贺一鸣,佯怒道:“大胆!今天子聪慧,内有良相,外有忠臣,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你等在此生事造谣,来人啊,打将出去!” 声音震耳发聩,贺一鸣被这声音喝得无所适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银虎·苍鸬 小雨连绵,端王坐在公堂上,喝骂贺一鸣欺君罔上,造谣生事。 另外一旁的左房龙看在眼里,他奏道:“端王,如今柳庄案并非小事,贺州府也并非造谣生事,而是真真切切地因为朝臣弄权,如今我等深夜进宫,不为其他,只为你的王朝江山着想,你固为王爷,若不体恤民情,不为民申冤办事——这王朝说到底是谁的?不是天子和你们的吗?” 这股话语,毕竟是惯行江湖的人所说出来的,呆子都能够听出来,一股刚逆犯上的味道。 侍卫长听出其中的大逆不道的意思。怒喝道:“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端王止住,他佩服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伙子所说的勇气。 “你是何人?” 左房龙道:“我乃刑捕司副史左房龙。” 端王低头沉吟了一会,说道:“我曾听说刑捕司左无双上堂大人,刀法无双,一把银虎刀法武的出神入化。你也姓左,莫非?” 左房龙道:“在下不才,正是左正双长子。” 端王又问道:“你可有个弟弟?” 左房龙回答道:“正是,令弟左子良,也在刑捕司供职。” 端王笑道:“世人都说左家一门忠烈,今天所见,果真如此。” 左房龙又奏道:“那柳庄一案?” 端王随即在文案上洋洋洒洒写下令书,又特赐“端王剑”一把,侍卫长接过令书。 三人向端王告别,快马回到泰州府,一到泰州府外,无数的兵马早已把州府围得铁桶般紧实,苍蝇也飞不过半只。 三个人看着那号旗,正是阎逊的典狱司。 兵马头子骑着马,冲在前面,见了贺一鸣,大声传令:“沈相有令!今泰州州府贺一鸣结党营私,弄权干政。特差典狱司捉拿归案,革去官职,下狱问罪!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左房龙看了,“呛”一声把刀抽出来,那把刀在阳光下灼灼逼人。 “谁敢动?” 兵马头子举着马鞭骂道:“哪里来不长眼睛的杂种?胆敢阻扰典狱司办案?你怕是有九个脑袋,活腻了不成?” “给我拿下!” 随着一声为虎作伥的喝令,典狱司爪牙一起猛补了上来。 贺一鸣把剑举起来,大声说道:“这是端王剑,见剑如见人,谁敢拿我?” 兵马头子见众爪牙都止步不前,眼冒金星,巴不得将三人就地正法。 他挥着马鞭,举刀要砍贺一鸣,左房龙看得清楚,跃上那头一刀,往胸膛一砍,头子应声落地,气都没吐一下。 众爪牙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刀不住地打颤。 人群里有一人,三十一二年纪,净白色皮肤,脸上的斑斑道道就像岁月就给他印记一样,阴险的冷眉下是一双鹰犬般的嘴脸,此人叫苍鸬,是阎逊手下五大护法之一,为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他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喝!” 苍鸬一跃而起,他善使一条黑枪,枪也有名,叫做黑血断狱枪,全长八尺多,枪头是用昆仑山的铁石锻造而成,无坚不摧,十分厉害。 他腾空而起,举刀劈向左房龙,左房龙拿着银虎刀对战,有分教: 黑狱枪战银虎,左房龙斗苍鸬 左房龙一刀隔住,两把武器就在悬空中划出火花,苍鸬举枪要刺,左房龙拿刀,不是特别方便,只好以退为进,把刀锁住枪环,作一个盘旋,把那杆杀气腾腾的枪压在地上。 苍鸬把眼死死地盯着左房龙,他没想到江湖也有这么厉害的人,通常他枪无虚发,其他人挡不过他三枪,就身首异处,如今他眼前这个人不仅游刃有余,而且还能招架防御,让他大吃一惊。 阎逊府旗拍打着,爪牙从杀声中紧紧看着两位的比武,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了,人群涌得密密麻麻,看上去,擂台赛可比不上这个。 打了四五十回合,左房龙打得正兴起,他想到了用那招力贯刀身的“猛虎下山”,于是,在往前探了几步身子后,举刀一跃劈下,成吨的力量,别说是人,就连地上的石板都掀飞了,尘土在两人之中飞舞着,宛如黄沙一般。 “亢——”刺耳的格挡声在州府门前回响着,苍鸬虎躯一震,用枪身接住了这一击。 左房龙大惊失色,此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已经力贯刀刃,仍没有办法将他击倒,因此可以看出苍鸬的防御是有多深。 苍鸬挺直黑枪,变个把式,一吐一咬,这个把式叫做“蛇咬”,他把枪身一刺左房龙面首,左房龙转身躲过,就势卡住枪刃,两人都死力抵住,功夫不相上下。 这时,光照下的尘埃飞扬,忍风见了,他喝道:“慢着!端王有令书在此!” 左房龙把刀一拍,苍鸬枪身弹开,两人跳出了圈外。 “端王有令,现泰州州府乃端王封地辖府,除却天子,端王。一加人等不得擅自问罪,违令者视侵我国土。” 忍风冷冷地说:“哼,就你们典狱司的人,也敢动这泰州州府?” 苍鸬道:“有何不敢?” 贺一鸣怒骂道:“本府乃一州之官,只归皇帝统属,莫说你阎逊,就连沈宰相在这,也无权革职!” 又接着说道:“端王有令,胆敢擅自问罪者,如同侵犯端王封国,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苍鸬沉着的脸藏掖着怒气。 无奈之下,爪牙们只能撤回典狱司,这一切徒劳无功,让满怀期待的阎逊很是恼火,一个六品州府官员居然骑在自己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明的来不了,就来暗的。 他从典狱司选拔了三十名亲信,大半是刺客,还有少部分眼线,混入泰州府收集情报,等待时机,杀人灭口。 阎逊深深顾虑着柳庄一事,他是想竭力掩盖当中的事实真相,而贺一鸣却想揭开真相,可线索断了,没有一点可以牵连到柳庄案。 唯一可以追查的,仅剩下炼狱门,可是炼狱门的分教已经被左房龙破坏了,这就不得不中断调查。 左房龙无案可查,于是在泰州天下第一擂台赛看比武,这已是最后一场的比武了,来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地围在擂台两侧,下面是个酒席,达官贵人,名流士子在酒桌上观赏,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喝着精彩。 “好好好!”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台上的武者显然已经胜利了,他获得了天下第一的头衔。 左房龙打量着那人,巨兽般的身躯,一身横肉叠着,脸上长鼓的脸又肥又大,似乎一震,就能把地板震开两道泥坑。 突然他身后窜进来一人,把手指尖点缀着他的肩膀,他茫然回头一看,却是多天之前的耶律公子。 左房龙有些不好意思,他忘了当初在梅花下和耶律公子的约定。 耶律公子用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珠看着他,说道:“左兄,自燕州一别,我和阿弥在这泰州城寻你寻得好苦,今日,可算是见着你了!” 左房龙深深拘礼,说道:“不瞒耶律兄,自燕州回来,发生许多事情,因此耽误了时间,在下也想和耶律公子痛饮一番,好好叙说这多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耶律公子笑着说道:“好!好!左兄慷慨潇洒,这一次也还是你请喝酒!” 左房龙也笑着说:“无妨!我们先去寻个酒家,在窗台上看武,再说旧事。” 比武场两边有许多酒家,客人都聚拢在窗台上,看着比武,喝彩声接连不断。 左房龙和耶律公子在比武场对开的酒家找了个茶桌,酒家里有许多伙计认得左副使,帮他找了个好的看座,这座位设在窗边,可以边喝酒边看到外边的风景。 过了一会,阿弥也来了,他帮耶律公子买了点刺绣饰物。 左房龙看见,不解得问:“难道耶律兄也喜欢女子刺绣?” 耶律公子把脸一红,推脱说道:“只是帮我表妹购买的,她住在大漠,绣花不如中原精美,因此因此我便帮她买来,送给她。” 左房龙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多久,小二用托盘端来三壶陈年老酒,这是左房龙寄放在酒家里的,酒水是用青城山的甘泉酿成,醇香无比,酒气甘冽。 三个人各自取了一股,耶律公子轻轻抿了一口,腮口泛起一道微红,左房龙笑道:“男人大丈夫,喝酒也那么娘气吗?” 这可恼怒这耶律公子,他端起酒壶,冲口就来了一嘴,脸扑通一下就如同桃花,酒津落下,划过他那白皙的皮肤,把袖子一擦,说道:“这喝酒有什么的?” 左房龙立在窗台,手拿着酒盅,看着城外山林吹过的微微凉风,入春以来,今天天气才好,万里无云,远处是一片富足的景象:耕夫拖着水牛在田里劳作,蓝天下,燕鸟飞翔,好让人流连忘返。 再细细看酒家的窗台边,有许多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单单说这泰州城的好,比如: 燕柳紫菊淮杨家 轻雾苏莱种桑麻 不知长歌已是春 盎首鸣凤野梅花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左房龙已把酒盅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春风一吹,脚下摇摇欲坠看着酒家上的诗词,把多天来的苦闷一泄而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银虎·擂台赛 酒气上涌,左房龙站立不稳,耶律公子和阿弥连忙扶住。 “喝——喝喝个痛快!” 阿弥说道:“公子,他似乎喝醉了,我们把他送到州府去吧。” 耶律公子说道:“不好,他是官差,如果州府的人大庭广众看到他喝醉了,那就不好了。” 阿弥为难地说道:“那公子想怎么办?” 耶律公子说道:“现在只好送他回我俩客栈了。” 阿弥说道:“啊呀这男女授受不亲,小姐!” 耶律公子连忙捂住了阿弥的嘴。 原来,这耶律公子原来是号称“南北双绝”的耶律楷之女耶律如烟,她父亲是北方的武林盟主,人脉极广,而且豪气干云,耶律楷十六岁的时候,替人放马,有盗马贼偷马,被他知道,赤手空拳打死七八十个武功高强的盗马贼,因此名冠天下。 这耶律如烟生在武功世家,自然也会一手好功夫,年少的时候曾拜白云观贞云大师为师父,如今长得十七八岁年纪,长得是亭亭玉立,可是自小就不爱梳妆打扮,每天跟个男孩子一样玩耍,她爹也服了她,只好把她当男孩养。 现在她前来天下第一擂台赛,也是为她爹看看今年的江湖人才到底如何?可是,这实在太失望了,这满脸横肉的土匪一般的糙汉,看了也实在让人没胃口。 大家都听我说,这武功高低和相貌真的实在没多大关系,也难怪耶律如烟,她自然有她的道理。 两人扶着左房龙下楼,左房龙已喝得七八成醉了,走到擂台下面时,一个年轻的裁判说道:“我宣布!今年的天下第一擂台赛冠军得主是——石金刚石标!” 台下人群不停地喝彩。 这石金刚连打十八天,从未输过,心里早已目中无人,他认为,这届擂台赛所有的参赛者不过是酒囊饭袋,于是当即在擂台上:“有人能够打败我的,我将冠军名号,还有擂台一千锭黄金相送!” 口气不小,主持吓了一惊,第一次听说冠军要擅自修改规则的,可他又气又恼,这石金刚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所以他也不由自主地怂恿着说:“各位!石金刚石冠军,说有人能够打败他的,无论如何都将冠军奉送!还有冠军奖金一千锭黄金!” 主持声音跌宕起伏,整个擂台人声鼎沸,石金刚石标眼睛眯起一条缝隙,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主持把眼瞅着他,恨不得有人上来打死了他。 “饭桶!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石金刚盛气凌人地叫骂,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他们默认这一番对于自己的斥骂,而无能为力。 “我来!” 左房龙听不得他如此叫骂,挣脱开来,又有酒力壮胆,鼓起勇气,手上捏紧了拳头,从擂台栏杆一侧翻飞进去,两人相互对望,石金刚如同巨兽一般,向下仰视着这可怜巴巴的左房龙。 主持看了倒觉得可怜,这上来的全身虽然强健有力,可他对着的是一个一手就能把他捏碎的巨兽,他一再地劝道:“大汉,不要找死,这是真打,不是戏班功夫。” 左房龙酒喝的半醉,两只脚不住地弹琵琶,他高声喝道:“你你这猪猡一样的算什么本事?我让你三招!三招随你,放倒我就算你赢!” 石金刚眼里崩出了怒火,他没想到这小子真没点自知之明,这话应该是由他来说的,好,这次一定要捏碎了他,一拳就让眼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下去见阎王! 主持也是心疼,不想一条好汉白白送命,又把话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真要和他打?” 左房龙笑道:“某平生不说半句假话。” 主持没有办法,只好叫声:“开始!” 所有观众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耶律如烟和阿弥站在台下,看着开打前的一刻。 四周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空气中静地连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石金刚石标两只拳头就像长满了藤蔓一样,青筋暴起,血脉贲张,他自然想要一个回合就打死了左房龙,再看,左房龙一边,他不胜酒力,脚都站不稳了。 空气中凝结了一道杀气,擂台上的太阳晒得炽热,石金刚一个熊扑,左房龙趁着醉酒,借用脚力,向后一靠,石标顺手扯住左房龙上衣,一撕扯,“嘶”一声,扯开左房龙上衣,就擂台现出那结实的肌肉来,上面还有一处文身,立住一看,是只张口咆哮的老虎,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耶律如烟看得眼睛都呆了,左房龙那漂亮的文绣滴着汗珠,虎口张牙舞爪,他不惊不忙,双腿夹住石金刚脖子,一个盘旋,翻滚到石金刚身后。 石标恨不得立马生吞了,又朝身后一扑。 左房龙看准时机,就肋下托着石金刚,顺势一抛,石标措手不及,被他翻在擂台上,狠狠一摔,掷地有声。 “好!好好好!” 擂台下爆发出连串的喝彩。 石金刚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把全身之力贯透右拳,拳风阵阵,朝左房龙打去,擂台上的栏杆都被他打折了,这左房龙见一手锅大的拳头打来,连忙一闪,这石金刚体格虽壮,可速度慢了,一拳把背后的擂台板都打穿了窟窿。 万里无云,风声停息,烈日下石标打得气踹吁吁,体胖的人力气虽大,可是耐力不好,左房龙左右躲闪,早消耗了他大半力气。 这石标看着左房龙,恨不得吃了他,又一趴,想压他在赘肉下,左房龙看准机会,用双腿朝石金刚小腿上一剪,石标底盘空虚,狠狠一摔,面朝观众摔倒在台下,栏杆多半被折坏了。 台下石金刚摔得不省人事,主持当即宣布,这左房龙胜出,是今年的武林大赛冠军,众人齐声喝彩,欢腾声络绎不绝。 耶律如烟看了,也跟着喝彩,左房龙打了好久,出了一身汗津,酒气挥发地差不多了,因此也有四五分清醒了,主持命人拿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有条黑色的包袱皮,上面稳稳当当地放着齐整的一千两金银。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赢得这擂台冠军和这一千两金银!” 主持说道。 左房龙正要谢过,不曾料想,擂台角一个穿着破烂的蒙面人一手提起包袱,使起轻功扬长而去。 “可恶!小贼,莫跑!” 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已经到老虎头上撒屎撒尿来了,左房龙也做起轻功,就在房檐上追赶着。 那蒙面小贼轻功了得,时而翻飞,时而窜巷,时而破窗,两人就大街上斗法,可真是: 泥鳅进坑,汪洋里不见身影。 鲤鱼入海,长河中无寻踪迹。 这小贼有心要戏他,眼看就要走脱,巷子边转出一人,拦住小贼去路,这人把刀刃指住,喝道:“要命的把钱留下。” 那人正是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两人尾随而来,左房龙在后堵住,小贼那双眼睛看来十分彷徨。 “放了我——” 小贼哀求道。 “不可能。” “那是谁?” 小贼朝另外方向说道,左房龙一不留心,小贼从布袋里拿出一把沙子,一撒,左房龙顿时迷住了眼。 沙雾散去,小贼已没了踪影。 “哎呀——这可怎么办?”左房龙一脸烦恼。 忍风笑道:“无妨,我在沙雾中撒下紫槐花,那是一种芳香无比的花瓣,我们只要凭借气味就可以追踪了。” 左房龙笑道:“忍风兄果然留有一手,你且带路。” 说完,忍风招动披风,素白色的披风显得他更加潇洒,耶律如烟眼镜都看花了,古人有一首诗词写得贴切:回眸百笑英魁生,心挂好似情长人。 耶律如烟心里渐渐动了情丝,忍风那黑直飘逸的长发梳在脑后,微风一吹,两双剑眉英气逼人。 “看什么呐?走吧,耶律公子。”左房龙这种直男断然是不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因为在他眼前的,可是男扮女装的耶律如烟。 “哦好”耶律如烟半天才回答道,她想出了神。 四个人沿着香味追索,这紫槐花有种独特的花香,类似玫瑰正浓的气味,忍风嗅觉灵敏,心细如发,一路追查,来到城郊外一处荒地。 荒地燃着仍未熄灭的火堆,许多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聚在一块,四周都是木头搭制的茅屋,看上去弱不禁风,与其说是荒地,倒不如说是贫民窟,杂草丛生,臭气熏天。 “忍风兄,你确定这是源头吗?”左房龙不解地问。 忍风走在前头,穿过一排排蒙着蛛丝的茅房,最后在荒地尽头停了下来,众人看着,尽头有两三间破败的房屋,门窗都已经拆掉,里面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少年,在炉火中用瓦锅煮着什么东西。 众人都围在门外看着,只见那人用张邋遢至极的抹布,放在熊熊的瓦锅上,缓缓地用个叫花子碗接着,黑褐色的水倒了出来,大家才知道,那是一味不知名的药汤。 屋内还有一个老奶奶,躺在茅草铺设的石床上,少年端起药汤,放在石床边上,扶起老奶奶,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冷婆婆,该是吃药的时候了。” 老奶奶把手一推,说道:“苦,苦啊,怕是吃不得。” 少年关切地说道:“纵然是苦,也得吃下去啊。” 然后慢慢安抚着老奶奶,给她锤着肩背喝下药汤。 少年看见了门外四个人,把老奶奶放在床上,轻轻地说:“冷婆婆,你且睡下,小千有几个朋友在外边,需要和他们聊会天。” 冷婆婆用那满是皱纹的手拍打着少年的手,说道:“多加小心,小千。” 少年安抚好老奶奶,走了出来,众人都闻到了他身上那一股独特的紫槐花味道,甚是浓郁。 “诸位有事?” 少年说道,那股狡猾的眼睛在众人身上不断摸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兵分·两路 “诸位有事?” 少年提醒道。 左房龙一把扯住少年,又看看房内的老奶奶,心有不忍。 于是又拍了拍少年的破衫,把他扯到一边,少年穿着单调,一身上衣全是补丁,脸上都是被柴火熏黑的煤灰。 “我问你,金锭呢?”左房龙把声音压制下来。尽量不打扰房里的老奶奶。 “什么?”少年的眼神闪烁不定,这是撒谎的表现。 “你休要给我耍花招。”左房龙眉毛都凝成一块了,怒火中烧。 刀柄压住说不过话的少年,好像下一秒他再装下去,无情的刀剑就要划穿他的喉咙。 “给他们了。”少年嘴里说出的无辜。 “谁?”左房龙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无家可归的人。” “你说你都给了那些乞丐?” “嗯——嗯。” 少年回答得搪塞,可左房龙看着他们身边躺着的乞丐,那帮无家可归的人实在是触动着他的心灵,眼神充满了绝望和冷漠。 “算了吧,这一千锭金银也就算了。”忍风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左房龙为这位朋友的事不关己而感到惊讶。 “难不成还要怎么样?把他捉去刑捕司牢狱里?你也是里面的人,也清楚刑捕司的手段,就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他也没法给你。”忍风说着。 “可这毕竟是一千锭金啊。”左房龙深感可惜。 “你看看他们。没了一千锭金子你还能将就地过。可他们呢?少了这银两,命都活不下去了。”忍风说道。 “对嘛对嘛,我觉得左公子在江湖行走,也算是行侠仗义,积德行善了。现在倒是怎么办?一个个捉去审问?得了,审出来的钱还不是便宜阎逊手下那帮爪牙?”耶律如烟说着。 左房龙金钱看得不重,经大家一说,他又不好意思问乞丐们拿了。 他扭头问少年:“你曾说这钱分给乞丐兄弟了,可我不曾见到这有多大改善,你怕是自己私吞了些吧。” 少年说:“不敢,最是不敢,大侠不知世道艰难,这片地方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约有三四千人,都是丐帮弟子,大家入教已有誓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得了这钱,一个个分都分不得一两银子,得片成碎银才够公道,可这几千张嘴,还有些穷困潦倒的,老无所依的,如冷婆婆一些的,春寒夜冷,都要添置衣物,购买药汤,我这却是一分一毫都不敢图啊。” 左房龙叹了口气,江湖,这就是最现实的江湖,所谓一文钱难倒好汉,这也是最贴切的。 “罢了罢了,权当我施舍给你们丐帮兄弟吧。”左房龙说道。 众人大笑,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超越江湖的情义。 左房龙又说道“小兄弟,这事我不怪你,可下次不能这么做了,若是没钱,可找我拿些,这次如果被典狱司那帮人抓到了,有你好受的。” 小少年默默说了个喏。 忍风说道:“我这手头上还有几枚纹银,小兄弟若不嫌弃,倒要买些米粮,煮些粥水施舍给诸位兄弟。” 少年说道:“谢过少侠美意了,我已有你们的施舍,着实感激不尽,不可再拿。” 忍风就势塞在少年手里,少年又推回去。 少年说道:“真是不用了,如若有些困难,就问少侠好了。” 这时,立在一旁的左房龙说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我叫小千,时小千。” 忍风说道:“小兄弟,你轻功不错,以后有事,我们还需你的帮忙。” 小千说道:“好,定当回报。” 四个人回了泰州府,泰州府贺一鸣早已经等了许久了。 左房龙别着刀,像贺州府说道:“容卑职介绍,这两位是耶律公子和阿弥。都是江湖兄弟。” 贺州府大人说道:“爱侄,你可在擂台上出尽风头了,可听人报案,你被人劫去一千锭金银,是否属实?” 左房龙道:“此事属实,不过也是一番误会,并不碍事。” 贺州府说道:“那,眼下,可有一桩事情要办。” 然后把眼看着耶律如烟,左房龙猜得四五分,说道:“不碍事,他也是自家兄弟。” 贺一鸣才缓缓说道:“你可知贞云大师吗?” 耶律如烟这时候眼睛一亮,说道:“贞云大师?莫非是白云观的贞云大师?” 贺一鸣说道:“正是。” 耶律如烟说道:“他是我的师父,常年隐居在山里修行。” 贺州府说道:“正好,贞云大师是本官的一位故友,谁愿意替本官走一遭,去趟白云观?” 忍风道:“在下是泰州府的人,且让我走这一遭吧。” 贺一鸣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须,说道:“也好,忍风,你生性谨慎,有你走这一遭也是好事。” 左房龙道:“那卑职?” 贺州府说道:“有桩大事,也需你去追查?” 左房龙说道:“莫非事关柳庄一案?” 贺一鸣说道:“正是,你可听闻柳家剑谱?” 左房龙道:“卑职不知。” 贺州府说道:“一年前,柳庄有本在江湖有名的剑谱,名叫:柳庄剑谱,剑法出云飘逸,有道是和你府上的银虎刀法齐名。可柳庄案后,独独这本剑谱消失不见,让本官好生怀疑,今日,有消息传来,在燕州诸葛相云府上,你可走这一遭,拿回剑谱,也说不定可以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诸葛相云。又是这个人,这个和三年前审理燕州案一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又怎么和柳庄案有关? 左房龙心中疑惑,他也想知道他父亲的下落,因此一口答应下来,要去燕州一趟,查个明白。 耶律如烟心里想着忍风,也说道:“白云观贞云大师是我师父,我也正好和忍大侠走这一遭。” 左房龙笑道:“好,你们俩在路上,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于是,兵分两路,忍风和耶律如烟,阿弥去白云观,左房龙独自一个人去诸葛府探听消息。 要打听消息,一个人难免寂寞,左房龙想起在荒地附近的时小千,他只比自己小两岁,身手却是出奇地好,如果有他的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于是。一个人又回到荒地外边。 春季多雨,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也抹了层白霜细雨,左房龙穿着一件黑色的麻衣,提着刀,身上放着几枚银两,戴着斗笠,细雨轻洒,荒地四周都是嫣然一片灰色,书写着几分孤独和落寞。 出了泰州城,来到荒地,时小千正在烟雾中煮着些米粥,一大群乞丐围作在炉火旁边。 “大侠,你来啦?”时小千脸都被烟熏得黑一块,灰一块,可他毕竟年少,皮肤依旧白净,十分好看。 “莫叫我大侠,我叫左房龙,叫我左兄弟即可。”左房龙笑道,也盘腿坐在炉火旁,看着烹煮的米粥出神。 时小千用叫花子碗乘了许多,分给周遭的乞丐兄弟,乞丐们双手接过。 “这熬的什么?”左房龙说道。 “是白米熬制的米粥。左大哥可要来碗?” 左房龙说道:“也好。谢过时兄弟。” 时小千拿了个瓦碗,上面乘着结实的米粥,细雨连绵,又喝些米粥,最是暖胃。 左房龙接过,咕地喝了一口,说道:“最是香浓。不知时兄弟放些什么佐料下去熬制?” 时小千说道:“说来惭愧,就是在街上捡来的玉米谷子,还有些烂菜叶头。” 左房龙道:“不知时兄弟现在是否空闲?” 时小千说道:“什么事?” 左房龙说道:“我有一趟差事,需要去诸葛府走一趟,不知时兄弟可否一起前去,有个照应?” 时小千说道:“既然大侠说到,我必定答应,且是什么时候出发?” 左房龙道:“喝完这粥就走。” 时小千说道:“好,那我就交待一下事情,待会就来。” 时小千在丐帮吩咐乞丐帮忙照顾冷婆婆之后,提了跟竹竿,也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收拾,就拿了个包袱,拿着七八个铜钱,大家可以看出来,左房龙,忍风这类行侠江湖的好汉,出手就是银两,而时小千出身艰难,只有几枚铜钱留在手上,可以看出他有多不容易。 交待过后,时小千和左房龙会合。 这燕州诸葛府离泰州府一千多里,需要乘快马加鞭才好到达,两人在泰州府各自牵了匹驽马,连日赶路,离诸葛府还有四五十里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 左房龙看着前面,一马平川,两边都是草原,长着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草长莺飞,苍茫无比。 大道上立着一个酒家,酒家上面挂着一道旌旗,上面写个“酒”字,垂风摇摆,两边都是酒桌,春风吹拂,花香扑鼻,好让人惬意。 他看着前面的酒家,对时小千说道:“时兄弟,你我连日赶路,虽然吃过许多酒家,可是不曾喝过燕州当地的美酒,不如就在这喝个痛快,再行上路,你看如何?” 时小千有些犹豫,因为他手里就只有几枚铜钱。 左房龙在江湖里打滚,自然而然知道他的难处。 “我来请,我来!”左房龙化解了他的尴尬。 时小千微微点头,两人就把马拴在离酒家不远的地方,让它们吃草。 两人走进酒家,一个矮胖的老板娘笑呵着脸,说道:“两位客官要什么酒菜?” 左房龙说道:“有酒有菜尽管拿来,银两少不了你的。” 老板娘说道:“好,客官先坐会,容我去煮着酒菜给客人下饭。” 过了一会,老板娘把饭菜一放,两人看了,都是些肉包,还有两壶干酒。 左房龙和时小千随手拿起一个肉包,一边吃一边问那老板娘。 左房龙说道:“老板娘,你这酒家肉包烹制得也不错,怎么连半个食客也没有?” 正说着,两眼越来越模糊,两人就跟雾里看花一样,眼前全是迷迷糊糊的雾花。 左房龙捂着额头,挣扎地说:“不好,这肉包是下了蒙汗药的!啊呀!” 两人身体渐渐沉重,越发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这酒家没什么食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燕州·强盗 诗曰: 人情冷暖江湖刀 世态炎凉夺衣裘 话说上一回刚刚说到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人吃下了埋有蒙汗药的包子。 渐渐昏睡过去,左房龙武功底子不错,这区区一个蒙汗药,药效很快散去了,加上他也是武林中人,经脉回转,气息已慢慢恢复神智。 “脱——脱,这两人其中一个有钱得很。” 朦胧中听到一句尖声的话语传来。 “那另外一个呢?怎么处置?” 一个男人的话音又传出来,听上去像极了土匪。 “那个穷了吧唧的,拖去喂狗,狗也嫌没肉,扔到河里去吧。” 尖声说道。 刚要动手,左房龙一把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壮汉正要动手,左房龙虎拳一拖,顺势把那装好压在虎臂之下,死死压住壮汉喉咙。 另外一个见了,就地上拾起一根柴刀,左房龙看见了,放开压着那壮汉,腾空一脚,把那人手上的柴刀踢飞了。 压住的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左房龙又一手捏住刚才拿刀的汉子,死死捏住气管,然后反手一压,将两个汉子像叠罗汉一般叠在一块,自己随身坐上去压制住。 左房龙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两个拦路打劫的土匪,地上躺着的,还有时小千,不过多久,药效也过了,时小千醒了,他对这一切,看着迷迷糊糊,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时兄弟,你捡起来地上那把柴刀。” 小千随手拾起地上的柴刀。 这里是一间厨房。可以看出,也是酒家的作案地点。 左房龙死死盯着两个人,喝道:“你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拦路抢劫,好,容我一刀劈死你们几个,也算为民除害。” 尖声那个,压在中间,哭着哀求道:“不要啊,大侠,我等也是为了生计,你且饶我们一把,饶一把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今你俩还有那个妖婆子害了多少人命,血债血偿。” 底下那个压着的壮汉哀求着说:“大侠,饶命,我俩自拦路打劫之外,得些钱财之外,并没有害过半条人命呐,求大侠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把,饶我们一把吧。” 左房龙喝道:“小贼,纵然是盗,江湖也讲究盗亦有道,你等不问青红皂白,把人迷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走,都跟我见官!” 两个强盗喽啰说道:“大侠,都饶我们一把吧,我们真的会改邪归正了,真的不再干这事了。” 左房龙道:“真的改邪归正?” 两个强盗一齐说道:“都不敢再犯事了。” 时小千说道:“左兄,算了,既然他们也答应改邪归正了,这年头,底层的人谁不是因为困难才铤而走险,如今他们已知悔改,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他们一把吧。” 左房龙说道:“且看在这时兄弟面子上,饶过你们这一回,若是让我察觉你等再次犯案,定当不赦!” 然后又说道:“我银虎刀呢?” 尖声强盗说道:“大侠,且在架子上呢。” 左房龙把眼看去,银虎刀完好无损,静静地躺在架子上。 两人出得厨房,那该死的老板娘说道:“我的乖乖,你们为何把人放跑了?” 左房龙怒目一瞪,蹭一下拔出刀刃,直对着她,老板娘不敢再说什么。 “好生做人,不然就让你们尝尝刀口舔血的滋味。” 走出来的两个强盗头子不住地道歉,生怕眼前这人会给自己一刀。 左房龙和时小千找到了在草原上吃草的马,两人纵马狂奔,就快要到诸葛庄上。 这时小千乘着马,他还不知道左房龙查探柳庄剑谱一事,于是走到一片树林的时候,问道: “左大侠,我且问你,你这一路上没有提起这趟干的事情,让我好生困惑。” 左房龙想起这差不多是应该可以告诉时小千的时候了,于是说道:“你可知道柳庄剑谱吗?” 时小千说道:“不曾听说。” 左房龙又说道:“我这一次就是奉泰州州府贺一鸣之令,追查这本剑谱的下落,江湖传言在诸葛相云府里,因此这一趟,是刺探诸葛府里是否有这本剑谱的下落。” 时小千说道:“莫非是江湖人称'南北双绝'的诸葛相云?” 左房龙说道:“正是此人。” 时小千深感疑惑,说道:“若是这剑谱在诸葛相云府中,大人这次前去,如何能够打探?” 这一句话可是问倒了他,因为自从他上路以来,并没有好好地制定计划,去探听剑谱,该如何追查,他也没有好好考虑过。 性格直率的人看来也有缺点。 对,这诸葛相云可不是炼狱门,炼狱门是江湖邪派,查不到就斩尽杀绝,为民除害。可诸葛相云,他是何人?既是前朝廷命官,又是江湖老大,号称“南北双绝”。 看来这必须好好计划一番。 时小千看看天空,周围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他说道:“若是计划,需要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现在在大道上,又是白天,说话小声,恐怕遭人起疑。” 左房龙也觉得这话妥当。 两人就下着马,找了个偏僻地方,这山林外有一道山神庙,都是废弃的,进去里面,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山神,左右各一个小鬼,在扇着芭蕉扇,庙里长满蛛丝,看来已经荒废已久了。 读者们以为这跟时小千那个荒地差不太多,其实不然,这里都是山林,树木青郁葱翠,山神庙后边就是山峰,一道清泉叮咚,缓缓而下。这时春意盎然,树林中吹动着树叶的清香,还有些泥土的气息,真让人写意。 如果光说剧情故事,读者们不乏有些单调,这神州风光,也是有必要提一下的。 两人就在山神庙里坐定,把马放在离山神庙数米远的梧桐树下拴住。 “若是直接去打听,你看那诸葛相云可否把剑谱给你?”时小千说道。 左房龙听了,说道:“想都别想,那诸葛老儿我见识过,城府极深,恐怕这把嘴连撬子都打不开。” 时小千深思熟虑了一番,眼珠转动,似乎有个办法。 他说道:“我且有个办法,不知道是否管用?” 左房龙问道:“什么办法?” 时小千说道:“偷。” “偷?” “对,那诸葛相云深谙江湖之道,恐怕早有提防,我们不妨采用盗字诀,偷,神不知鬼不觉等到晚上,偷回来再作打算。” 左房龙问道:“可这事我不擅长。” 时小千得意地说:“左大侠,无妨,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左房龙说道:“时兄弟,你要什么准备工具?” 时小千说道:“都不要,就势取物,最是方便。” 左房龙又说道:“那我如何接应?”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只要在门外等候,看房檐放上一盏烛火,就代表我等成功,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就代表失败,你再作定夺。” 左房龙说道:“好,若是一个时辰你没有出来,我就拼尽全力,杀将进去,救你回来。” 时小千说道:“现在是申时,阳光正盛,不好行动,我等要等到夜晚,才好下手。” 于是两人也因为连日赶路,风餐露宿,现在终于有两块瓦片遮阳,顿时困意上涌,都要趁着这清风下好好睡个午觉。 时小千把茅草铺好,躺在地上,左房龙则清扫山神庙栏杆上的蛛丝,靠在柱子上休息。 睡不到半个时辰,只听到外头稀稀疏疏的一阵响动,时小千不以为然,翻过身子睡去,左房龙则留了个心眼。 又是轻轻的稀稀疏疏声音,伴随着一声马叫,让人坐立不安。 左房龙和时小千都有所怀疑,莫非这次又遇上盗马贼盗马了不成?于是两人起来,就门窗的小孔向外张望,只见有三个蒙面强盗正在拨弄着马绳,不用考虑,这就是盗马贼! “动手!” 山神庙飞出一把银刀,叮地一声嵌入栓马的梧桐树上,马儿受惊,仰天长啸了下,三个蒙面贼看到不好,正要想走。 时小千早用酒家拿来的柴刀,就手砍翻了一个。 另外一个又想要走,左房龙腾地从庙里跳出来,一脚踢中当胸,那蒙面贼被踹翻到山神庙石阶之前,重重挨了一下,不能再跑。 还有个矮胖的,正要想走,时小千追赶而上,又一刀砍翻。 三个蒙面盗马贼都受了重伤,跌在地上叫苦连天。 左房龙听觉叫声,感到有些熟悉,于是把其中一个蒙面盗贼的围布扯开,这正是那个壮汉——在酒家袭击了自己的那伙贼人,不容那壮汉开口,他那把银虎刀早划破了他的喉咙。 “可恨,居然又谋到我头上,生死有命,这可怪不得我。” 尖声男子哀求道:“且再饶我一回吧。” 哀求声软弱无力,看上去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了。 随着一点鲜血喷涌出来,刀光彻底结束了他。 女盗贼看上去也是死路一条的了,可她还要挣扎一番。 “别,别杀我,我再给你卖个消息。” 左房龙冷笑道,心里想着:这女人倒要咽气了,怎么还这么啰嗦? “你说来听听。” “我我乃诸葛府的人。” 左房龙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都没有想到,这群贼人居然和诸葛相云有半点关系。 “你若是杀了我诸葛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挣扎声越来越小,看样子那个女人受了很重的伤,哪怕不被杀,也是死路一条。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喂,喂,喂!” “听到没有?” 女盗死了,咽了气,看样子她说的不像是假话,她刚才那一番话,是在吓唬?还是真有其事?左房龙实在想不通诸葛相云和眼前这个女盗有什么样的勾结? 这一切迫使他很想知道,时小千也没有想通,诸葛相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是怎么和这种不沾边的江湖小盗扯上关系的,他也不清楚。 现在这里是没法呆下去了,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官差就会到来,到时候就会引人怀疑,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乘着马快步离开。 一连串的疑问让两人感到困惑,而这一切。都将得到晚上动手的时候,追查清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燕州·盗书 深夜,静悄悄的诸葛府,众人都早已休息。 离诸葛府不远的竹林,有两个人用碎布蒙着脸慢慢地摸到府门。 这两个人就是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人按照约定,左房龙在门外守候,一个时辰后看到房檐上的烛火接应。 夜色正浓,万籁俱寂。这诸葛府也不例外,连句鸟叫也都没有,静地连针尖掉落到石阶路上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时小千只拿了把柴刀,看到院墙外边有棵人高的柳树,说时迟那时快,一脚就窜上树,又一脚翻飞,跳到院墙上的瓦壁上。 左房龙紧张地不知如何说话,手心里满是汗珠,紧紧地盯着时小千,生怕计划出什么意外和风险。 这时小千倒是轻松自在,他在院墙上看到一棵狗尾巴草,轻轻一捏,把芯儿捏断,放在嘴上,最是得意。 当他把眼睛往里面张望时,看到一个狗窝,一条大狗静静地躺在狗窝旁边。啊呀这可难办,原来,这狗可不像人,一旦有些风吹草动,那双耳朵就跟贼似地精灵,立马狂吠,这不全府人都惊动了? 时小千想着一计,沿着院落房檐走到狗窝当中,就像踩着一条悄无声息的小路,我们平常养狗都是放在放在角落,不会把狗窝挪在院子当中,诸葛府当然也是一样,狗窝放在一个角落旁,旁边就是一条大狗,打着呼噜。 时小千看准机会,一跃而下,大狗来不及反应,早被柴刀一拍而晕,愣是没了声响。 然后,时小千又躲在阴影里不断张望,只见屋内一盏明明晃晃的灯火闪烁,四周没有人声,看来是有人在里面。 他一个翻腾,钻进屋外的草丛外边,把嘴上叼着的狗尾巴草芯往窗户纸上一戳,立马有个针眼大小的小孔,往里看时,却没有人在里面,就孔里吹口气,呼地一下,把桌上明晃晃的灯盏吹熄灭了。 这时候需要多多等候,主人家见灯火熄灭,如果有人,会重新把灯火燃起,这时候进去,一个不留意,就会被人察觉。 等了许久,没人来点起灯火,时小千自觉时机已到,就悄悄打开窗门,翻了个跟斗进去了,这是间书房,月光从窗纱照下来班班玉影,这书架的另一边在黑暗中却看不到,这可愁人! 有了!他从上衣里摸出一只虫子,却是在花园逮着的萤火虫,握住头部,就屁股发光那里有些亮光,朝书架上一照,能够看清楚书名。 都是些“诗经”,“春秋”等书,而却没有“柳庄剑谱”四个字,唉,这可没法。 第一,不知道书的位置,第二呢,又从来没有见过,让人好生为难。 有了,时小千想到,这剑谱断然不像平常书籍一样,随便放置,它一定藏在什么机关密阁里,或者隐密之处。 正要说着,外头来了人声,时小千深感奇怪,这听着怎么是娇嫩稚气的女声?不曾听说过诸葛相云有个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小千连忙躲好,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暗影处,时小千看到三个蒙面人窜将出来,其中一个看来是女的,身材玲珑,后背提着把剑。 三人就书房里升起一盏灯火,时小千自觉不好,一个翻滚又躲在墙角去了。 其中一个貌似壮汉的声音说道:“小姐,这刚才什么声音?” 一个女子稚嫩的声音说道:“莫要理它,倒是老鼠一类的。” 时小千心里好笑。 三个人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这下时小千心里想道:“这却是猪一样的脑袋,乒铃乓啷,也不怕被人发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过多久,门外火把闪动,时小千心想不好,这恐怕被诸葛府里的人察觉了,这房子又没有隔间,只恐怕这次是瓮中捉鳖,哦,不,瓮中捉贼——一个都跑不掉,这群没智商的贼真的害死人。 杀声和叫骂声越来越急。 蒙面壮汉说道:“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女子说道:“不妨,我俩三人杀出条血路。” 只见三人冲了出去,时小千闪在门边,看着外边一个阴诡狡诈的老人,手上拿着本书。 说道:“哼哼哼,老夫早已知道各路人士对本府的'柳庄剑谱'感兴趣,幸好早有准备,现在尔等还不快束手就擒?!” 看上去,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诸葛相云了。 三人被无数拿着刀剑的家丁围在核心,女子提起手中之剑,顿时宛如柳叶飘扬,风中露出几丝柳黛,剑法所指,家丁抵挡不住,跌在地上。 诸葛相云见了,作起内功,左右一团黄蓝之气汇集在掌前,这套叫做凌云掌,是把内功化作贯透手心,能够以气伤人。 只见诸葛相云作起凌云掌,女子把剑一抵,柳叶飘絮,风吹轻盈,相互抵住,这书且在另一个人手里拿着,就是诸葛相云的儿子,诸葛桐,此人洋洋得意,因为他看到女子法力渐弱,而父亲的掌气则在不断加强。 女子细鬓上汗津直冒,她只差这一步了,可那把剑就像被无形的法力一样挡住,差些许,就能贯透诸葛相云的掌心。 只见女子身后的两名蒙面人,作起内功,把功力输送给女子背部,诸葛相云冷笑一下,他心里想着,这无名之辈也敢与自己为敌?也不打听打听,自己是什么角色。 这几十年的功力果然高深莫测,诸葛相云还能招架自如,内功在四个人形成一个风旋般的圈,刮动原本凋零在院子里的枯枝败叶,不断翻飞。 女子忍耐着,显然。她低估了眼前的诸葛相云,只见诸葛相云把全身法力全部集中在一起,把黄蓝之气形成浅绿色,从掌心迸发出来,女子招架不住,被掌气攻倒,三人一齐被内功震倒在地上。 这气风一吹,吹掉了女子脸上围着的黑布,时小千在门里看得清楚——这是一张白皙透红的美人脸,樱唇上露出点点血迹,就像樱花落在了白雪一般苍美。 诸葛相云把鹰眼一窥,说道:“柳长风,原来是你!” 女子连忙用黑布连忙捂上雪花一样的下颚,说道:“诸葛老贼,你夺我庄剑谱,还杀我全庄一庄四十九口人命!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看招!” 说罢,女子又拿起手中长剑,剑锋一直,诸葛相云轻轻躲过,把凌云掌往柳长风燕肩上一拍,震落她脸上遮掩的宛布,柳长风口吐鲜血,看样子,要是再来一掌,她必然殒命于诸葛相云之手。 诸葛相云冷笑道:“不自量力,看你将死,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柳庄命案,并非我所杀,而是洗剑池主下令将你柳庄全部斩尽杀绝,我等只是得了本剑谱而已,你现在知道了,好去黄泉路下告诉你爹,哈哈哈哈!” 无耻的冷笑传荡着空空荡荡的院落,风中刮动的落叶又重新飘浮在石阶地板上,苍白的月光有意无意地照亮着每个人的身影,看上去,柳长风似乎小命休矣。 “呛——”黑影中刺出一阵刀光,凄凉地映在每个人紧张的脸庞。 人影中,出现一个蒙着脸的高大背影,那双冷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诸葛相云。 诸葛相云面部的肌肉抽搐一下,他为柳长风有援兵而感到吃惊。 “你是谁?” 诸葛相云冷冰冰地说道。 “还不快走?” 黑影催促着柳长风,柳长风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凌波行云,作起轻功,和另外两个蒙面刺客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臭小子,既敢阻扰我的好事!” 诸葛相云正要作起凌云掌,黑夜里一个人影翻飞出来,向着身边的诸葛桐扑来。 众人正要阻拦,那人早已在一瞬之间跳到房檐上面,把眼看时,正是一个巍巍男子,笑着说道:“诸葛老儿,你等且来啊,这剑谱倒是在我手上。” 诸葛相云眉毛气得都缠一块了,他为今天为何那么多蒙面人而烦躁,自己一个人,七手八脚倒是给人当了猴子耍。 “追!” 他一声怒喝,众家丁拖刀带棒,追着拿了剑谱的男子,如意算盘全乱套了,完全是他自己一时自大,咎由自取。 家丁们沿着山谷追寻,可这三更半夜,哪里能够找到半个人影?要是真有那就奇怪了,又是查看河道,又是钻进竹林,连个脚印都没有看到,唉,这诸葛相云真得成了冤大头,白白说出了柳庄案的真相不说,还送了本剑谱给人,嗯,典型的江湖大佬风格。 诸葛桐带着人从竹林里寻找,他心里恼悔,不该,真不该嘚瑟,他生怕放走了身边的半只苍蝇,如今颜面无光的事情是他头一回遇到。 这盗书的不是别人,正是时小千,读者们都听我说,这时小千江湖有名,拳脚可能不如左房龙,忍风那些大侠厉害,但是比起潜伏,侦查,轻功来说。他们就比时小千稍逊一筹了,因为他常年在江湖摸爬滚打,出身低微。 没有饭吃是经常的事,那怎么办?偷呗,难不成活生生饿死?这常年累月的攀阁上梁的功夫是无人能比,又会一招神行无踪,踩在地上都不露半点鞋印的,而且人又机灵,和江湖的小毛贼不是一码事。 这时小千看见那些人钻进丛林,心里好笑,他早翻飞跳回诸葛府里了,里面真真正正地是空无一人,连诸葛老爷都跑出去追查自己的下落了。 他心里想着:“哼哼,这些江湖大侠,武功外高,凡事先能不能动动脑筋,别整天打打杀杀的。” 因此他也是很得意的,只不过却没有料到,后面一记重掌捏在自己的肩膀上。 “剑谱拿来!” 声音怪异而且亢长,听起来让人汗毛倒竖,时小千大气都不敢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千面·裘白狐 时小千刚要得意,背后已有一双手捏住他的肩膀。 “剑谱拿来。” 声音怪异,他倒吸了口凉气,不行,怎么也不能把剑谱再还回去。 一个筋斗,背后那人一个虎锁控住了盘旋的手脚。 “我!时兄弟。” 时小千回过头望道,正是左房龙兄弟,刚才就是他,掩护了柳长风的撤退。 时小千眼里满是怀疑,左大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爱上这个别致的女子? “别看了,待会诸葛府家丁回来了,就不好了。” 时小千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左房龙,他认为左大侠似乎有些事情在瞒着他。 他不情不愿地走了,得到手的剑谱交给了左房龙。 这左房龙眼神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有了媚色,少了些男人的阳刚之气。 “给回我!” 时小千感觉到左房龙的不对劲。 人影里冲出一人,剑眉星目,这才是真正的左房龙。 假的左房龙往后一跳,变出了原来的法相,眼前一个白净皮肤的美人,头发宛如银白色的雪丝,穿着一身紫蓝色的珍珠裙朵,臂上的纤纤玉手拿着一把小扇,扇里画着十一只白狐,她那冰蓝色的眼瞳中抒发出狐媚般的眼神。 “不要看她的眼!” 左房龙喝道。 被这一喝,时小千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那女子用着银铃般的嗓音说道:“有本事的你倒是拿去,呵呵呵。” 时小千身手一拿,那女子一闪而过,把白雪一撒,顿时消失无踪。 “该死” 左房龙走了上来,说道:“刚才那个正是江湖中人称千面狐娘的裘白狐,此人时男时女,性别不明,传说有着一千张面孔,那眼神还会媚术,如果给她盯住,也会陷入迷幻状态,可怕得很。” 时小千说道:“莫非刚才阻拦柳长风的不是你?左大侠?” 左房龙说道:“正是在下,可是我见你引来诸葛府家丁以后,就一个人独自逃跑了,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院落里有些人声,我深感不安,因此冒着危险折返回来,却看到你和一个和我相似的人谈天。” 接着他又说道:“实不相瞒,时兄弟,我乃刑捕司副使,也曾在江湖行走,多听得一个女子懂得千面之术,因此不用多想,正是那裘白狐,于是喝止了你。” 时小千顾虑地说道:“我也在江湖听得那裘白狐的幻化之术,但不曾想她居然又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为这柳庄剑谱而来。” 左房龙把手指托在下巴,思虑一番,说道:“对,裘白狐不轻易出手,这次盗谱,的确出人意料,但现在,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俩且回到山下再作打算。” “嗯。”时小千回答到,他也明白这里的危险。 两人靠着阴影躲避,在更夫刚刚敲了五更钟的时候,来到一件破木房里,这破木房看来已经空置很久,桌椅板凳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散发着霉臭,还有成结的蜘蛛网。 “咿呀——”破木房里的门被打开了,左房龙和时小千就像两条黑夜里的狼钻了进去,空气中到处都是发霉木头的气味,让人生厌。 时小千又是躺倒在地板上,双手垫在脑勺后面,看着无尽黑暗的木瓦,说道:“唉,这趟全便宜裘白狐一个人了,拼死拼活,燕州啥都没捞着。” 左房龙又是背靠着,不过这次不是栏杆,而是薄成纸片的木墙,柳庄案这件事以来,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困惑总是伴随着他。 读者们可以分析前面的事例——柳庄案 炼狱门分教已经破灭,告密者已死,如今只剩下诸葛相云一番说话,牵涉洗剑池主人,令柳庄案再生波澜。 两人昏昏沉沉,累了一天,紧张了一天,睡意彻底把他们打倒了。 第二天醒来,初早朦胧的太阳光芒从木墙朽蚀的孔洞照射进来,左房龙被一缕清新温和的气息吹醒——那是属于大自然新鲜的空气,他醒了过来,时小千也醒了。 打开木门,马都不见了,时小千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大侠,现在可怎么办?剑谱被裘白狐盗走了,若是这样回去,你如何跟你大人交代?” 左房龙苦笑着说:“时兄弟,莫叫我大侠了,你可看见江湖上的大侠屡屡失败的?说起来我自己都笑,人家常说,这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我每件事都办不成,真是讽刺啊。” 时小千一个翻滚,冲上树梢,捏了把小嫩芽,叼在嘴上,说道:“左大侠,你身手又好,人又长得俊气,纵使人生不如意,也不用愁,倒是找些京师的富家小姐看上,打扮打扮,也是一条帅气英朗的公子哥儿。” 又接着说道:“哎呀,可不像我,乌黑邋遢,要饭的时候低三下四,狗都不如,施舍的人张着嘴笑,自己有苦倒是说不出来。” 左房龙又笑了,心想这是什么话,苦中作乐也是好的,毕竟现在线索只剩下一条了,就是洗剑池主。 可是,洗剑池在哪?没人知道。 左房龙这时想到一个人,刑捕司白虎堂的上堂大人歌辰,刑捕司分为四个堂口,用圣兽命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总衙在京都,负责调查天下案宗,只对当今天子负责,总衙负责人叫刑捕总司,堂口负责人叫上堂,这白虎堂负责人就是歌辰。 他应该清楚洗剑池的下落,于是,左房龙飞鸽传书一封,星夜飞报歌辰,这歌辰查遍所有的案卷目录,地理图册,终于给他知道,洗剑池就在云梦谷。 大家都听我说,本书故事发生在架空历史,自然这云梦谷也不是在现在的湖北省,而是一处隐秘之地,常年被仙雾笼罩,云梦山上还有片片积雪,春天,冰雪消融,化作冰泉,凉沁入心,锻造宝剑最为合适,所以,云梦山一处冰雪汇流的地方也叫作洗剑池,洗剑池主自然住在洗剑池边,隐居修炼。 歌辰回书给左房龙,大家都听我说,这当中有段空隙,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人也没有闲着,他们连日在城内打听千面裘白狐的下落,都没有任何消息。 当然了,人海茫茫,燕州一座北方大城,要找个人都难,更别说一个懂得改变自己容貌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没有办法,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又在京阁楼二楼喝着闷酒,虽说是吃闷酒,可是下酒菜也是有的,左房龙靠在窗台外的栏杆发神,手里还拿着壶桃花醉,桌上摆着一碟清炒牛肉,还有一碟油炸花生,时小千不顾忌邋遢,抓着牛肉就吃。 要不是外头下着细雨,街上的过客都进屋躲雨了,他们也不至于喝闷酒,街道上坑坑洼洼的水潭汇满了飘着浮萍的雨水,等了半个时辰,雨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 整座京阁楼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在前一刻,似乎有几个大汉上了楼阁,和时小千他们只隔着一块竹板,潮湿的空气中似乎能够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左房龙依旧在雨中喝着酒,可时小千来了兴致,他想看看对面是什么客人,从酒桌上拿着一壶桃花醉,走了上去,从隔着的竹板孔眼里张望。 为首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披着貂皮锦衣的,中间露出石头般结实的肌肉,只见他从包袱扔出一袋白花花的银子,那银子在白天发着银光,闪烁动人。 他说道:“多得众位兄弟帮忙,才盗得三四十匹好马卖与西域,这次共赚得三百余两银子,为兄前番有言,得到的银子一律对分。” 又接着说道:“不过,分钱之前,兄弟们还请再饮三杯这京阁楼上的美酒,也算是不枉此行啊!哈哈哈哈!” 猖獗的狂妄自大让人很是反感。 对席坐了三位同样令人讨厌的大汉,说道:“好!敬独狼大哥!” 满饮三盅酒后,独狼,又是这个狂妄的人,大声笑道:“好,兄弟们,分了银两,我等再去劫这全城当铺的钱财,去春花楼找几个女人好好消遣消遣!” 时小千全部看在眼里,恨得是牙口崩碎,拳上爆筋,俗话说,这盗亦有道,前面那几个根本就是江湖中的渣宰一般,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啪——”他一拳打碎了脆弱的竹板,左房龙回过头看着他,刚想说发生什么事,时小千早已一手拖开被打出拳洞的竹板。 独狼吃了一惊,然后又狂笑一番,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不到眼前就是瘦弱的个乞丐小子,这下打死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对席的三个大汉也吃了一惊,向时小千抢先补来。 左房龙看了,从栏杆边走过去,独狼真是气得眼都紫了,眉毛嘴角都搅作一团,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两个前番在京阁楼还有一大堆恩怨没有处理,现在仇人脸面,实在是分外眼红,独狼提了把尖锐匕首,一脚踢开酒桌。 那酒桌倒冲向栏杆后停住了,独狼一个抢步,三个大汉让了一路,左房龙嘴里灌满美酒,独狼正要一扑,左房龙看得准确,朝独狼面上一喷,这独狼下意识闭了眼睛,这下有机可乘,左房龙抄起右脚,重重地踢在独狼小腹上,那独狼自然抵挡不住,腾空被踹飞在地板上,口里仍在叫骂:“尔等还不快上?” 三个大汉听得,都猛扑上来,时小千打一个,左房龙打两个。 就离时小千头顶半尺多的距离时,大汉刚要一个熊扑下去,时小千身手矫捷,向下一蹲,早一手扯住大汉裤头上的布带,顺手一抛,大汉猝不及防,早飞到窗外的栏杆边上,因为体重,“啪咔”一声把栏杆折断,掉到楼下石阶地板上,那冷雨拂脸,大汉早被跌了个半死,血从耳朵里流出来,不能言语。 再说回这左房龙,赤手空拳与两个大汉对打,一个大汉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向左房龙扔去,左房龙眼尖,早看见了,连忙一闪而过,另外那个抄后面锁住左房龙背脊,朝后一摔,这左房龙借力用力,腾空把脚跟站稳,把虎拳朝大汉脸上一拳,打得大汉鼻血喷出,再复一拳,打到大汉唾沫都飞出来了,这最后一拳,还没打下去,这大汉便没了知觉。 左房龙见收拾了一个,还剩一个,另一个见势头不好,正想要走,左房龙一脚把身边的桌凳踢过去,刚好抵住大汉的逃跑路线,大汉也不留意,被小桌凳绊倒在地上,左房龙抢先一步,扯住大汉衣角。 只见大汉哀求道:“大侠,好心放过我吧” 左房龙正要犹豫,不料后面一道银光。 时小千看到醒来的独狼举起匕首向左房龙劈去,大叫: “左大侠小心!” 左房龙顺势提起大汉衣角,拽过来一挡,独狼也没留意,一刀刺中大汉脖颈,这大汉活活被当成了挡箭牌,被自己人捅死。 独狼咆哮着,拔起插在大汉脖颈上的匕首,又向左房龙刺去,左房龙靠后一闪,用手肘抵住独狼。 “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左房龙被独狼的巨力压制着,他也在死死抵住独狼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独狼没有给出原因,他又一个动作变换,向左房龙面门刺去。 “左大侠!刀!” 时小千说道,把银虎刀扔给了左房龙,左房龙他也看得准确,接过刀,拔出刀刃,就在京阁楼和独狼对打,正是: 景阳冈武松遇虎,芒砀山刘邦见蛇 不知性命谁是休,又教武林风血飘 这独狼杀红了眼,挥刀乱劈,原来,这独狼狡诈无比,匕首上涂上毒液,稍许划到皮肤,对方就有可能中毒而死,左房龙早看到匕首上黑褐色的不明物体,心中存疑,就能把刀背左右招架。 他深感此次独狼也是拼尽了全力,刚截住独狼匕首刺来,独狼又攻他下路,左房龙无奈把刀顺着地板一遮,独狼这次真得巴不得杀了左房龙,匕首如狼,快而敏捷,稍许不留意,就从空档中刺进来。 又是一划,左房龙把刀刃压住匕首,空气中依旧可以听见金属的咔咔声,伴随着刺刺的碰撞声,外头的阴雨依旧下个没完。 汗水从两人的面部留下,各自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独狼把匕首又一次,时间仿佛都停止了,雨滴从房檐下滴落地十分缓慢。 左房龙看准机会! 他一闪而过,一招刚猛的“猛虎下山”力贯刀身,朝独狼面门一劈,这独狼眼睛都反射出一把咄咄逼人的银刀。 “沧”一声,独狼停止了,他的面容上出现一道自上而下的刀痕,燕阁楼满是血腥的气味,独狼——他重重地摔落在地板上,睁着怪眼,彻底起不来了。 左房龙的刀刃留下了滴滴梅花般鲜红的黑色血液,细雨挥洒,酒楼上杀戮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众人·会合 京阁楼上独狼已死,尸体流淌着留下来的鲜血。 左房龙执着淌血的银虎刀。 这时,一只白鸽从栏架上飞来。 时小千接住,慢慢从白鸽腿上拿下一块绑好的信纸,递给了左房龙。 左房龙接过,上面详细地介绍了洗剑池的地理位置,左房龙细细看后,把信纸放在烛火里一烧而尽。 时小千问道:“左大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左房龙思索一番,说道:“如今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也只好先去洗剑池了,却是要快些,我等是刑捕司人,杀人无罪,你等确是麻烦。” 时小千听到,立马就去酒楼下牵马,这马是前天集市上买来的好马,他们的马在山神庙那里早已经丢失了。 两人纵马狂奔,雨撒肩脖,朝洗剑池而去。 这洗剑池要路经白云湖,所以,等于左房龙他们也能在白云湖上的白云观看到忍风一行人。 说回这忍风,我们先把左房龙一行上路的事先放放,其实也无非是风餐露宿,餐饮风霜,没有多少笔墨可以写。 我们把故事放到几天前,只说忍风上了路,带着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个人,寻了条小路出发,走过了不知多少江湖海洋,翻过了不知多少秀丽山川,才到了这白云湖畔。 两人刚到白云湖边,只看天蓝色像镜面一样的湖面,几只白色的孤鸟飞过,春天之美,在于春风,微风拂面,扬波万里,山下一处桃花正盛,云雾弥漫,古人也有诗写这白云湖的好: 但使春秋颂万里 不求述歌桃源香 琵琶声中酒流长 只有诗意道悠扬 耶律如烟是那种感性的人,看到这漫山遍野的桃花,自然是陶醉不已,桃花花瓣纷落,吹过她那白芷一般的脸庞,忍风也是心细如发的人,看着耶律如烟柳黛般脸庞,心有怀疑,可还是分不出她是女子。 “耶律公子,这离白云观还有多远的路程?” 耶律如烟被这云雾迷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忍风拍了拍她的肩膀,耶律姑娘回过头去,看到忍风一丝俊朗的眉发,脸庞上泛起粉红般的颜色。 微微说道:“却是近了,就在这山上的白云道观里。” 忍风听得,踩着花瓣铺设的琼浆玉雪大道,一步步上了山上,只见一座敲着道钟的道观,十分雄伟,背后就是青洁色的白雪,在阳光下青的发光,松树林边,转出一座大阁楼,几个道徒弟子站在松柏下规规矩矩地扫树叶。 耶律如烟走得快些,刚有个小师弟说到这前面的公子怎么如此脸熟,就被她用手捂上了嘴。 “师师姐”小师弟说道, “休要高声。”耶律如烟说道。 然后又说道:“师父可在道观里?” 小师弟说道:“不在,倒是出门修行去了。” 忍风慢慢走上观内,只见一道拱门,把静庵的庭院隔开,里面都是花石草木,碧绿别致,青瓦色的院落里,放着一张小石桌,都是些招待客人品茶的地方,山上一条清澈的瀑布奔腾而下,山下都是种些松柏,古人也有诗写这白云观的景致: 古岭苍松一镜开 清泉浮苔随云来 钟声禅禅白云宫 风吹柏湖笛音黛 三个人还没有进观,小徒弟人精,早张罗忍风在庭院坐下,忍风道了一礼,耶律如烟和阿弥也寻了个凳子坐下,小徒弟早跑了进去,端来热茶,给忍风倒茶。 忍风正在看着缓缓而下的瀑布流水,小徒弟趁他不注意,对耶律如烟说道:“这公子一身白袍,长得好俊俏啊!” 耶律如烟差点被茶水呛着,她对这个不明事理的小徒弟说道:“去去去,你莫要胡说,待会师父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罚你。” 小徒弟说道:“不敢不敢,我不说就是了。” 于是他又拾起门边的扫帚,和其他师兄弟扫外边的枯枝落叶去了。 忍风说道:“你和那个小兄弟刚才说些什么?” 耶律如烟说道:“不曾说些什么,都是小事。” 忍风说道:“你家仙师好生自在,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教颂道经。” 耶律如烟轻抿一笑,说道:“呵呵呵,忍风公子,我等听说你家里也有个道观,是吗?” 忍风说道:“是,只因我家族里是武术之族,世代习武。” 两人正聊得开心,柳黛里有出一人,忍风转过脸,定睛细看,果然是个俊朗的公子哥儿!只见: 拖鎏銮金紫檀袍,带一只菊花样式拂尘,细发随风飘,玉簪子别头上,面如新出白雪,脸似潘安之容。 这人不等耶律如烟开口,就微微桃唇一张,说道:“如烟,你又是瞒着为师了?” 耶律如烟慌忙拜礼,手上的茶杯都掉落在地上,阿弥帮着收拾,她说道:“弟子有错,不该在师父脸上隐瞒。” 这个人就是白云观的贞云大师,他已经修炼到可以长生不老的境界,在山中历尽沧桑,独自修的不生不灭之身,面容依旧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已经知晓忍风这次前来的秘密,于是说道:“尔等可有书信给我?” 耶律如烟说道:“有的。” 忍风拿出书信,递给耶律如烟,她不敢有违,连忙递给贞云大师。 贞云大师那双手就像云彩一样白,他打开信封,看着贺一鸣写的信纸。 然后说道:“忍风,耶律如烟,你等快快回泰州,贺一鸣恐怕有生命危险,贫道已经得知他的事情,你等好好回去,好生保护贺大人。” 耶律如烟说道:“师父你也要走?” 贞云大师说道:“正是,这天子要在京城摆下一百零八道水龙法事,为了庆祝今年的风调雨顺,贫道正要上京作法。你等切勿推迟,快些赶路。” 忍风不知道为何自己第一次见到贞云大师,而贞云大师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拜礼问道:“仙师为何知道我的名讳?” 这贞云大师把拂尘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一颗枫树下时,哈哈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忍风听出了贞云大师自由自在,虚怀若谷的心境,便不再问了,其实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心境里自然清楚。 三人不敢停留片刻,这贞云大师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们几个自然也是知道,于是,在道观吃过素饭后就沿着白云湖下山,打算连夜赶回泰州。 一路上来到山下一个边关小镇,关名燕子关,燕子关因为身处边陲之地,昼寒夜凉,北边就是大漠,许多骆驼商队来此购买生活用品,因此兴旺了许多酒家食肆,三个人赶了八九十里的路程,有些劳累,忍风就势在酒家里休息一下,再行上路。 三人把马拴在酒家后面马槽里吃草,走进酒家,只见一副灰色酒旗高高挂起,一棵抱槐大树长在酒肆旁边,忍风等人都走了进去,捡了张靠路椅子坐下,日光渐渐西沉,撒下一片酒红色的彩霞。 坐下不久,一名小二迎了出来,墙上都挂有菜单,上面写着鱼香茄子,清蒸鲈鱼等家常菜式,忍风看罢,不等小二开口,说道:“小二,且拿些酒菜上来,酒不用多,牛肉却要个三斤,都用蒜爆的,最好下酒。” 小二满脸堆笑答应,把擦桌布往肩上一批,进后厨安排酒菜,阿弥帮忙倒着些茶水让大家先漱漱口。 等不多时,西北角转出两匹快马,都戴着斗笠,忍风看到一个似乎穿着破烂些,大声喝道:“莫非是左房龙兄弟?” 两匹马就路上扯住,两位侠士从马上下来,其中一个剑若星眉,英气十足,他摘掉戴着的斗笠,说道:“忍风兄弟?” 忍风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就是左房龙,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另一位就是时小千,两人正好从燕子关经过,打算连夜上山去白云观打听忍风一行人的下落,不曾想到,他们居然在这里相遇。 耶律如烟举杯祝贺道:“左兄弟为何在这里?你们不是去燕州诸葛府的吗?” 左房龙寻了张椅子坐下,时小千则去放马,他说道:“唉,一言难尽。” 忍风说道:“左兄弟沿途赶路,风餐露宿,且坐下喝杯酒。” 左房龙将千面狐娘裘白狐盗走柳庄剑谱一事详细告诉给各位,小二都把菜上齐了。 忍风细细品着酒壶中的甘酒,他已有很多时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流淌的酒水,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时,放马的时小千回来了,他寻了把对席的椅子,和忍风并排坐着。 时小千看了他一眼,把筷子夹起一块牛肉。 忍风呼唤小二说道:“且再拿几壶酒来。” 立在门边的小二听得清楚,又钻进后厨准备。 左房龙也喝着闷酒,大家都也没有说话。 直到很久,忍风说道:“你是说你们要去洗剑池?” 左房龙把一片牛肉送进嘴里,又喝了壶酒。 说道:“是。” 忍风说道:“这洗剑池主人天下闻名,十年前江湖已经得知其剑法凌波纵步,世间无双,若是你知道是他杀得,作为刑捕司无论如何都要抓拿他归案,可这样来说,岂不是打了阎逊的脸不成?” 左房龙听了这细致的分析,也觉得有些为难。 的确,这人如果是洗剑池主人所杀,作为刑捕司中人,他就必须抓他归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阎逊的劫杀批文又一次会让贺一鸣与他对立。 众人正要考虑,街角转出三个戴着黑纱垂帘斗笠的人,其中一个还背着一把柳叶剑柄的剑。 左房龙别过眼,看那位客人,似乎有些熟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燕子关·命案 左房龙用眼紧紧盯住那把青色的柳叶剑,其中一个戴着黑纱垂帘斗笠的已注意了他,连忙钻入茫茫大街上。 时小千也看见那三个人,于是问左房龙:“左大侠,你可曾见过那把柳叶剑?我看着好像有些熟悉。” 左房龙说道:“确实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正要说着,这街门的另一边也来了位客人,他沿着街道边的桌凳坐下,大家看得仔细,一个脸像头巨熊一样的客人,他穿着一件褐色的兽皮,一双砂锅大的拳头敲着桌子。 小二不敢怠慢,连忙端出一个画着湖景的酒壶,给大汉浇上。 那大汉一把扯住小二上衣,拖拉过来,小二哪里是这头巨熊的对手,只得唯命是从。 大汉说道:“小二,老子才说过,我喝酒的时候,这酒都要烫过!烫过!这他妈长不长记性?” 说完,大汉一巴掌闪在小二黄蜡色的面上,把小二打跌在地上,看都让人觉得疼。 左房龙刚要起来,坐在他隔壁的忍风立马把手肘压住他的臂膀。 “去,给老子拿炉子去!”大汉咆哮着,无法无天。 小二把手遮住紫红色的脸,脚步不稳地爬了回去。 大汉等着无聊,把酒壶倒进嘴里贪婪地喝着酒,看来,这壶酒喝完之后他又得再对可怜的小二再发一次脾气。 突然,每个人耳边都响起一阵蜂鸣,忍风听得最清晰,把蛇刀拔出来,大家都警惕地站了起来。 大汉骂道:“该死的小二!大爷的炉子呢?怎么拿这么久?” 随即,几滴血珠从大汉的喉咙里冒了出来,那大汉睁着怪眼,喉咙里干吼着,倒是发不出声音。 小二刚走出来,看见捂着喉咙冒下血流的大汉,手中的炉子“啪”一下掉在地上,只剩下空空的回响。 所有人汗毛都竖立起来,他们都知道,有个人用冰冷的暗器杀死了这位不可一世的大汉。 四周的风都吹得紧了,夜晚得很快,天色和昏晓在一刹那就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冰冷的酒旗在迎着风不断吹荡。 忍风放下了蛇刀,走了过去,剩下一个吓得一惊一乍的小二。 “好好汉放过我吧,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小二的脸都被吓成了煞白,他把忍风当成了杀手。 忍风把手迎着风探着大汉的鼻息,轻轻地说了句。 “他死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才是杀死这个大汉的人? 左房龙把手往前一伸,拉了拉倒在地上的店小二,很显然他也觉得眼前的左房龙是和刺客一伙的。 “小二哥,你不要怕,我等都是官府的人,你且说这大汉什么来头?平日与谁结怨,招致横祸?” 说完,左房龙掏出一件玉牌,上面写着“刑捕衙门”四个字 看了这玉牌上面的字,小二青色的面容才渐渐恢复一点血色。 他颤抖地说:“他他叫纹二,是离这里七八里的燕西村的一个恶霸,平时占着这附近街道的赌档,靠收租赚钱,若是说与谁结怨?倒是街上的人都怕他,也都恨不得杀了他。” 左房龙又问道:“那他有几间赌档?家里可有老小?” 小二说道:“就在这街上,一条街全是。大概三,四档吧。他就一个哥哥,其他亲戚都怕他,说是与他断了关系,不再往来。” 左房龙说道:“好,有劳小二哥,若是以后需要你时,还请多多出面提供证据。” 小二哥说道:“好,好。但官爷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左房龙不解地问道:“既然这纹二死了,你却怕他作甚?” 小二哥说道:“官爷有所不知,这纹二的兄长名叫纹霸天,惯使一口长叉,十分了得,还是当地有名的恶霸,你不看这位爷的脸色,也要问问纹霸天的脸色,要是追究到小人的脸上,被打事小,恐怕也怕是会横尸街头。” 左房龙说道:“无妨,我且帮你保密。”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那这次我们该怎么办?” 左房龙说道:“先去调查纹霸天,洗剑池的事情先放一放。” 忍风拱礼说道:“左兄,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贞云大师有令,让我速回泰州保护贺大人,说是有一劫应在他身上,我须是快些赶路,不然贺一鸣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怕不好交代。” 左房龙回礼,说道:“忍风兄弟一番苦心,我心里明白,话不多说,你我泰州再会,须是快些赶路要紧。” 忍风说道:“那耶律公子,你可否卖我个人情,留在这里帮左兄一把?” 耶律如烟说道:“也好,我在你身边也帮不上忙。” 忍风说道:“耶律公子休要这么说,你们可要好好保重。” 说完,把手拍在耶律如烟身上,忍风说到底也是心细如发的人,这耶律公子既然是江湖中人,如何细皮嫩肉的?让他有些怀疑,也让他猜中了一两分,可怀疑归怀疑,他也说不准自己的第六感。 “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忍风快马加鞭扬长而去,夜色中留下几个落寞的人影。 夜风出人地冰凉,这也是大漠的天气,昼热夜寒,温差非常大,狂风乱起路边的落叶在不断回旋,小二早收了摊,把酒旗挑了回去,大街上只剩下更夫在敲着更锣。 几个人在冷风中找了个客栈,这是一家散发着昏黄灯火的破旧客栈,客房里班班痕痕,看样子有很长的历史了。 大家都没有挑剔,这样的反常天气,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客栈的,最好就是将就将就一晚上了。 左房龙和时小千要进澡堂洗漱,大漠客栈虽然房屋破旧,可店主人说了,这客栈有上好的仙人掌肉炮制的热汤,可以舒筋活骨,解除疲劳,是个公共澡堂,时小千和左房龙他们两个人自从上路,就没有洗过一次满意的热水澡,现在,是他们享受享受的时候了。 “耶律公子,可要一起洗漱吗?”左房龙发出邀请。 耶律如烟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她委婉的回绝了左房龙。 左房龙不知道为什么耶律公子他要分开睡,还要分开洗漱,这一切让他很不自在。 时小千顶着毛巾进了澡池,左房龙刚好泡在里面,看着房顶出神。 腾腾的烟雾飘散在四周潮湿的空气中,映衬些水池里的点点花瓣,这是大漠采摘来的仙人掌花,两人泡着入骨的热水,都没有说话,看样子,这是有说不出的心事在作祟。 “时兄弟,你说耶律公子奇不奇怪,明明有大房不睡,偏要分开来,还有,这澡池也都是男人,怕什么害羞。”左房龙依旧出神地说。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莫要苦恼,这耶律公子说不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不比我们这些,常年在风里雨里的粗汉,皮糙肉厚。我听说,这贵公子洗漱都是要丫鬟仆人一个人侍候的,还是用最好的木盆,独自享受,不带其他人搅和,说是怕坏了什么?哦,对,气氛来着。” 左房龙疑惑地说道:“这你从哪里打听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时小千说道:“哎呀,左大侠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上房揭瓦,下梁钻洞的人,地方常情无有不知,无有不晓来着。” 接着他又说道:“明天你可要去查这纹二的命案?” 左房龙说道:“对。” 时小千说道:“可据我所知,赌场赌档里都是些市井无赖,地痞流氓之徒的去处,再说了,这事也应该归当地衙门处理,按理说来,轮不着你刑捕司的管辖。” 左房龙冷笑,说道:“我有说用刑捕司那套方法了么?我用的是江湖方法。” 时小千说道:“你为何那么执着呢?” 左房龙叹了口气,和升腾的云雾升了起来。 说道:“可能是图个公道吧。” 第二天大早,左房龙和时小千,耶律如烟,阿弥四个人出了街口,这时天色已经变暖,白昼下一片猛烈的阳光,炽热地烤晒着市集街道。 时小千对左房龙说道:“左大侠,你可有些银两没有?” 左房龙掏出十两银子给他,问道:“时兄弟要些银子做什么?”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你休要问,且看我把戏。” 四个人正走着,远远看见一间赌档,挂了白布绸缎,看样子,赌场里的人都知道纹二死了。 这人虽然死了,可生意还是要照做,来的人却少了,一是怕晦气,二是怕纹霸天门下的赌档翻脸不认账。 左房龙卷起垂下来的“赌”字门帘,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客人在赌,左边掌柜正在打着瞌睡,躺在竹椅上。 忽然听到门边有脚步传来,掌柜一醒,问四人道:“今天不开张了!改天再来吧。” 左房龙正要说话,时小千却抢先说道:“这有钱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吗?” 掌柜眼前一亮,他想着这烂赌鬼也有办法折磨他,也罢,既然送上门的买卖,也只好做了,赢了几个臭钱早早地让他们滚蛋。 于是,这掌柜从竹椅上站起来说道:“我这赌坊里大大小小的赌法应有尽有,赌大小,黑白字?还是斗蛐蛐儿?” 左房龙刚想劝阻,时小千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左大侠莫慌,看我戏他。” 然后,时小千冲掌柜说道:“就赌大小。” 掌柜打了个哈欠,对眼前几个衣着光鲜的人都不用耍手段,心里想着一摇骰子就定输赢。 大家都听我说,这古代玩大小的玩法是用三个骰子,在赌桌上押注,或者押大,或者押小,大部分都由庄家做庄,也有些由下注多的做庄的玩法,不过这里确实依旧庄家做庄,客人做闲的经典玩法。 众人跟随掌柜来到一个小小赌桌上,只见赌桌上上面写有“大”,“小”两个字样,掌柜用手将骰盅翻飞,一扣,问道:“来来来,押大押小?” 时小千头一个押大,放上五两纹银,大家都捏了一把汗,不敢做声。 掌柜道:“就是不改?” 时小千道:“这人有两种,一是能够冒险,敢冒大险,赌桌上全凭运气,运气好时,便赢,运气坏时,便输。” 掌柜冷笑道:“你是属于这一种人也?” 掌柜点了点骰盅,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使用指点拨动骰盅,听着他自己所能听到一声骰子翻飞,心里暗笑,说道:“开,开咧,生死由天咯!” 一开,三个骰子稳当当地转到十八点,闲胜。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判断失误。 输了,就赔钱,赌场规矩,好,下把有你好看,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放松一下,放松一下。掌柜心里想到。 “可继续赌?” 时小千道:“我不叫停一直押大,一直赌下去。” 掌柜将骰盅又一股晃动,指尖点着上面,他确定这次必然准确无误,是小无疑。 将骰盅一开,十八点,咦,这骰子怎么长了腿一样?不听使唤了? 不服,还是不服。 时小千赢了两把,每把一倍,他赌资从五两变成了二十两。 “可不能再输了,这再输可就颜面全无了。” 闷热的赌坊里没有一点风,掌柜的心思可全想一把子赢回来。 门外卷帘后有一人看了多时,推搡进来,众人看他,只见结实的肌肉没有多余的脂肪,苦瓜干一样的脸皮,眼圈深陷,留着短须,活脱脱一个计谋百出的奸商模样。 “走开,切让我和这公子一赌。” 掌柜说道:“纹霸天大人坐庄,最是放心。” 原来,这人就是纹霸天。 纹霸天一个踏步抢进赌桌。死死盯着这骰盅,那双不发一言的嘴开始蹦出一句话:“一直押大?” 时小千用手抚摸着下颚道:“一直。” 纹霸天晃了晃骰盅,一开,又是十八点,奇了怪了,这莫非焊死了骰子不成? 一连赌了七八把,都是开大,都是十八点,奇了怪了。 纹霸天恼羞成怒,一把掀开桌子,喝骂道:“你这做老千的贼!来人啊,都给我拿下!” 时小千讥笑道:“这赌场好大本事,功夫不到家,脾气却不小,自己输了倒不认账,反赖人做贼!” 这时,门外冲进十几个彪形大汉,把本来就小的赌坊围得是水泄不通。 左房龙在越来越热的空气中拔出银虎刀,那把瘆人的刀看来又要再一次无情的挥砍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杀戮·未止 窗外暴晒的阳光从缝隙中穿透进来,每个人都闻到了即将杀戮的气息。 耶律如烟也有把长剑,只不过这把剑可以卷起来,用的时候如同长蛇般曲折,不用的时候盘起来系在腰间,也是软剑的一种,取人性命于无影无形。 热气在升腾,大地在炙烤,每个人的汗珠从额头一直流到鼻梁,似乎很快在空气中蒸发了,不留痕迹。 “杀!” 纹霸天一声怒喝,室内充满了这无尽的嚎叫,一个爪牙拽起斧头就朝耶律如烟扔来,她终究是女子,身体的柔韧性很好,一个后翻,那把斧头死死地刻在了墙壁上。 耶律如烟把剑身朝扔斧头的爪牙一咬,那把长剑就如同蟒蛇一样圈住爪牙的喉咙,一抹,看不出有多快,爪牙就口吐鲜血,静脉被一切而断,血冲喉咙涌出来,喷的到处都是。 又一个爪牙冲了上来,耶律如烟把那把软剑弯曲着,这招唤作“拔云见日”,招式一锁,勾住爪牙的喉尖,轻轻一挑,刺穿爪牙下颚,简单快捷,那爪牙喉咙到下颚出现一道若有若无的血痕,眼球里蹦出万千条血丝,呜呼倒在地上。 再看阿弥,阿弥耳濡目染,虽然是个丫鬟,也会几招防身功夫,一个爪牙举斧劈来,要砍她臂脖,阿弥一钻,翻起赌桌作为掩护,“啪啦——”木头做的赌桌一下子被砍成了两半,阿弥看着,往爪牙下路一踢,那爪牙顿时痛苦万分,咬牙切齿要剁了她,阿弥一个扫踢,那爪牙防不胜防,往后一倒,被劈开的木尖刺穿后背,真可谓自作自受。 左房龙那边更加头疼,三个爪牙死死地缠着了他,空气凝结成了雾气,左房龙迅速抽剑先发制人砍倒左手一个,又有一个扑上来,他看的准确,一跃飞起一脚,在空中盘旋着一踢,爪牙被踢倒在地上,另外一个抢着进来,左房龙刚刚踹飞一个,站立不住,顺势扯住来的爪牙,用右拳锁住他的喉咙,顺势一刀,血都朝上衣喷了上来,溅得脸部全部都是梅花点点的黑血。 那个被踢飞在地上的爪牙,抓起掉在地上的一把斧头,朝左房龙砍来,差一点就砍中左房龙,左房龙也没有留意,往后一闪,掉在另一张赌桌上,爪牙追劈,左房龙利用巨力把赌桌扶起来当做防盾,爪牙一劈,斧头却嵌在木板里拿不出来,自己倒被碎木刺得手上血流满地,左房龙一声狂啸,犹如猛虎出涧一般,一顿虎拳打在那爪牙面门上,就像巨石撞来,好似泰山压顶,那爪牙被一拳打得鼻孔,嘴角都喷出黑血,一看,爪牙倒在地上,气息都渐渐停止了。 时小千那边也不好对付,也有两个爪牙针对他,两个爪牙一斧头砍来。时小千的功夫在那梁上,于是一个跳跃,跳到顶梁柱上,爪牙看了,一砍,时小千勾住柱子,像荡秋千一样,一边一脚踹到两个爪牙的面门上,爪牙吃了一脚,怒火填胸,一砍倒把这小赌坊的顶梁柱砍成几段,时小千见没地方勾住,又一个旋跳,跳到承重柱子上,爪牙一斧把承重柱砍成一截。 这房子摇摇欲坠,正要崩摧,众人看了不好,四处逃散,这小赌坊就像失了骨节的荷花茎子一样,在热浪中扭断倒塌,左房龙,时小千,耶律如烟和阿弥都跑了出来。 瞬间,这赌坊就在竹竿搭建的墙壁压制下,摔成了灰尘翻飞,满地狼藉的废墟。 纹霸天和在两个爪牙的掩护下,趁乱逃脱。 唉,线索又断了。 爪牙背着纹霸天的长叉,护送着纹霸天狼狈地在竹林中狂奔着,身边鼓鼓囊囊的就是从打斗中收刮起来的银子,纹霸天正为自己的死里逃生而得意不已。 “没谁能杀我?没人,没有人!哈哈哈哈!”狂妄至极的叫嚣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纹霸天的黑泥一般的额头上流着豆大的汗珠,邪恶的笑容依旧在不停讽刺左房龙他们的愚蠢。 “钱和命我都保住啦。哈哈哈哈!” 他迫不及待地翻着包裹里的银子,那些罪恶的银两,还有沾着爪牙血的包袱,在他的手上翻动着,不多不少,五百两,竹林里静寂无声,竹叶从枝头随风不断落下,但天气似乎很炎热,热得发晕的天气,好是让人口干舌燥。 吹得是热风,热风卷起热浪,一波又一波,吹动着地上枯叶,没有半点的冷意可以解暑,纹霸天走了那么多山路,早已经汗流浃背,口中饥渴,累的走不动了。 他一脚踹在一个正在扇风的爪牙的身上,喝骂道:“你,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水?老子喉咙早渴地火炭一样了。” 这小爪牙只得跌跌撞撞地四处找着水源,这竹林里的水确实不多,一是天气闷热,水都蒸发了,只剩下空空的水坑。二是竹子吸水厉害,这附近有水的都被洗得一干二净。 小爪牙不想回去挨打,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找,却没有预防,脚下一滑,顺坡儿一摔,屁股重重地摔在一块大白石头上。 叫骂声还没有开口,小爪牙眼睛一亮,前面有个瀑布,滴滴答答地汇成一个池塘,些许枯竹叶浮在水面上,水很清,小爪牙忍耐着口中的饥渴,飞也似地回报纹霸天。 “大大人这前面有水源了。” 纹霸天嘴唇都干裂了,苍白的嘴里冒出一个字:“走!” 三个亡命之徒恨不得立马铺在水泉上。 “啊!真是凉快啊。” 纹霸天狂乱地用水浇脸,可这,是无法洗清他心里的罪恶的,水慢慢平静下来,像一张洁白的镜面在反射着他的灵魂,让他深陷的脸更加丑陋,渐渐地,他在倒影中看出一张脸——一张充满杀气的脸,正朝着水中的倒影看着他。 竹枝中掉下几枚落下的褐色竹叶,万里无云的天空荡漾着一丝又一丝的杀气。 纹霸天恶狠狠地盯着头顶上的竹林,没有人,没有人! 又像有人一般! 哀伤的笛声传扬在竹林四周,原本就燥热的空气中竟然吹开了一阵凉丝丝的风。 “一年了。我东奔西跑,躲得就是当年犯下的过错,可这,你也不肯放过我么?” 狂妄已经从纹霸天的脸上脱去,他现在只剩下流淌着水珠的脸,一半是汗,一半是水。 山谷的竹林似乎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瞪着他,他看上去可怖极了,眼珠都要从万念俱灰的流出泪来,可他,依旧不服输,狠狠地朝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大声骂道。 “不,谁都不可能杀我!包括你!” 风越吹越大,也有一丝丝的寒冷,惆怅一直伴随这清静的竹林。 “晃——”一把柳叶眉的长剑像风一样,刺倒了两个爪牙,他们的喉咙出现了一道平行的血痕,唉,杀戮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爪牙倒下了,没有声响,也没有捂劲,一切都结束了。 发生在纹霸天眼前的事情,如同过眼云烟,可今天的事,他似乎要记一辈子了,再也没办法忘记。 死神惦记着他,他依旧不信命,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黑帘垂布斗笠的人,手里还拿着那把柳叶剑柄的长剑。 纷纷的竹叶落下,在云中翻飞不息。 纹霸天骂道:“你你他妈是谁?” 他强撑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看上去是多么可怜。 “柳庄后人——柳长风。” 一丝桃音从斗笠者嘴里冒出,看样子,毫无敌意。 可纹霸天听了,脸上嘴角不自在地抽动——这是恐惧到了极点的表现。 “还记得一年前的柳庄血案吗?” 斗笠者冷冰冰地说。 “什么柳庄血案?我我不知道!” 纹霸天倒在了地上,他抗拒着,双眼无神地四处张望,这是绝死之人的哀嚎。 “你,洗剑池主,纹二,不,应该叫绝刀白,我,当年十七岁,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杀光了我的亲人——包括我的爹娘。” 柳长风的斗笠被风吹走了,风越来越大,仇恨似乎重来没有停止过,为谁而杀在江湖上就是一个错误的命题,只有杀戮才能结束这无情的下一场杀戮。 她那苍白如桃瓣一样的脸,竟然落下了几滴泪珠。 “你们这群杂种,猪狗不如的人,凭你们也能将我百年柳家血洗而净?今天,我就要拿你的首级!还有洗剑池主的首级!包括你弟绝刀白的首级,一起去祭奠我死去的亲人,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柳长风清澈透明的眼眸愈发冲出一把无情的长剑,她,要把这把剑刺进纹霸天的喉咙! “沚——”一声血响,茂密的竹林中,冰清静凉的竹子被血染红了。 一个剑声长啸,纹霸天的头轱辘般落在铺满枯叶的地上,大地似乎没有停止过它的发挥,一阵阵长长的阴雨伴随着悲凉的狂风席卷而来,竹林里,杀声停止了。 柳长风噗通一声倒在漫天冰冷的大雨中,她的眼睛很漂亮,是世界少有的眼眸,她已经分不出这眼前到底是雨,还是雾?还是无尽的泪水? 可是,杀戮从来没有停止过,她带上了纹霸天的人头,还有绝刀白的人头,现在,她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是你了,洗剑池主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针伤·神秘客人 “走!” 左房龙冲进满是水泽的竹林,四个人的身上都被大雨淋湿了,他们苦恼自己来得已经太迟。 天色灰白地不成样子,时小千用手接住了这悲凉的水珠,他能够感受到大地带给他的一丝丝寒意。 “时兄弟?怎么了。” 左房龙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哀愁,没有尽头的哀愁。” 时小千惆怅地说。 左房龙若有所思。 一阵凌风吹来,众人朝风声看去,三个黑影凌波纵步消失在茫茫竹海中。 “有事情发生。” 左房龙不惊意地带领众人冲进这大雨滂沱的竹林雨海,只见一具割下了头颅的尸首,倒在地上,雨水冲刷着留下来的鲜血,一阵笛声又从密林中传来。 众人都知道,这是纹霸天的尸体,可是,究竟是谁杀的,却不得而知。 迷雾深入每个人的骨髓,耶律如烟闭着眼听那首悠扬而哀伤的笛子旋律,雨点滴落竹枝,又掉落在满是水痕的枯叶上,真可是杜甫先生所写的那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小心!” 竹林密处忽然刺出一柄银针,左房龙把刀一抽,用刀背挡住,那根银针“嗖”地一下刺入竹竿里。 “休走!” 左房龙看到朦胧雨声中有个戴着斗笠的黑影,急忙纵起轻功,追了上去,其他人看到,还没来得及察觉前方的黑影,就尾随左房龙而走。 那个黑影看样子轻功了得,一步三跑,左房龙紧追不舍,可是又追不上,雨水灌进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奋力摆脱水珠的泼洒,才能避开重重竹影,时小千轻功了得,只见他一飞,攀住竹顶,几个回旋,就已经冲在前头。 竹子很高,视野可以尽收眼底,天边除了竹海,还是无边无际的竹海,好像没有尽头,在吞噬着每个进入此地的心。 时小千背着大雨的洗礼,在一遍又一遍的地上搜寻着,有了!正是那个人。 黑影没有察觉,一昧地向前奔跑着,身后一个身影一扑,黑影一个踉跄,斗笠被时小千拽走,她急忙刹住脚步,披风上还吹拂着几根碧绿色的竹叶。 时小千把斗笠拿在手上,笑了笑,说道:“功夫不错,只可惜警觉性差了些。” 定眼看住,却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只是眼眸里涂了几层眼影,多了几分媚色,约有三十出头。 一盏茶的功夫,左房龙追赶而至,把后路抄住,耶律如烟也用剑拦住退路。 左房龙看了许久,大笑一声。 时小千纳闷,问道:“左大侠,你可认识她?” 左房龙笑道:“江湖上有个天下闻名的刺客,惯用一根银针杀人,我在刑捕司查案以来,多听得你的名声,只可惜是个女子,不能赤手空拳,堂堂正正地与你打一场。” 那女子笑道:“哼哼哼,就你也配和我半步银针段四娘为敌?” 左房龙笑道:“常说你用银针杀人,针无虚发,出手即死,是也不是?” 段四娘笑道:“知道就好。” 左房龙收起银虎刀,冷笑说道:“可你,刚才为何要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这可不像你平日江湖作风。” 段四娘又一声苍冷的狂笑。 “杀你,是因为你们管的太多了。” 左房龙把手放在嘴唇上,独自个托着唇边,说道:“好无情的女子,对,这就是你了。” “呛——”一下银虎刀抽立出来,散发着寒光,那光影冷冷的光芒照耀着段四娘的眼眸,“嗖”地一下,段四娘从袖口里射出三枚银针,左房龙始料未及,也不曾料到这段四娘居然还会多重暗器,把刀背挡住两根,一根就风旋一般刺入肩骨。 “嗯。” 钻心般的疼,左房龙招架不住,扶着刀柄,单膝跪倒在地上,雨水涌进了伤口,让他越发般的难受。 耶律如烟,时小千见了,一齐向前,漫天下起一股柳叶,在风中翻飞盘旋,就像一条巨龙,咆哮着,把段四娘围住,柳叶吹过,掩盖住这狠毒的刺客,一眨眼,段四娘就消失在这苍茫的大雨中。 众人已经顾不上追段四娘了,死力救回左房龙。 雨还在下个不停,左房龙脸色煞白,若是平常刀伤,他都是正眼不瞧的,眼下这段四娘的暗器太过厉害,一招就攻进左房龙弱点,钻心的疼,让受尽苦难的左房龙再一次想起自己的父亲。 他的发鬓完全被大雨淋湿了,水珠滴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嘴里只有一句话:“去燕州刑捕司。” 陷入黑暗,不知赶了多少风里雨里的路,疼痛,似乎停息了,并不是不疼了,而是熟悉了这般的疼,反而因此麻木不仁。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左房龙慢慢从黑暗中醒来,肩骨缠着一条血淋淋的绷带,手臂一阵刺痛。 眼前阴暗无比,瘆人的烛光从身边照来。 他睡在石板上,地上铺设着凌乱无章的干草,两个用木架支住的火把在冷风中吹得左右晃动,一盏透露着灰黑天空的窄窗锈迹斑斑,这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 走廊的尽头走进来一人,定要看住,二十三四的年纪,穿着纯白色的上堂服,上面用锦绣绣着一只咆哮的白虎,炯炯有神。 “师兄?” “哎,你莫要起来,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太医给你取出了银针,给你敷了草药,说是数日内不得运功,十数日内不得轻动。” “那可是愁煞人了。” “你被送来之时,流了好多的血,脸色苍白,可太医医者仁心,从鬼门关救回了你,也算保住了命。” “师兄,那案件” “可不得放一放。” 左房龙沉默无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歌辰,刑捕司白虎堂大人,这左房龙虽比他小二岁,也不统属一个堂口,可歌辰早就把左房龙当兄弟看待了,他多次邀请左房龙加入白虎堂,无奈左房龙心愿未了,他一心想继承自己父亲的愿望,只得加入另一个青龙堂。 歌辰缓缓地坐在石板上,手指轻抚着袖口,说道:“别说了,先休息一段时间。” “师兄,我想去看看外边。” 歌辰搀扶着左房龙一步步地走在外边,离开了那座冰冷的地窖。 一丝灿烂的阳光从天边照射过来,天气大好,燕州城一片繁华,摆摊的,赶集的,拉货的,把街市围得水泄不通,万里无云,歌辰和左房龙立在一处高坡看那街景。 “好大的燕州城,胡塞风光,大漠之北,和泰州又有所不同。” 左房龙用一句冷冷的搪塞来填慰自己的孤独。 站在高坡上,看着燕州城,远方的田野,浩瀚的大江,奔腾的波涛,他似乎来了句。 “我的朋友们呢?” 歌辰不经意地说:“这点你放心,他们都安置妥当了,都在那城外客栈住下了,说是要等你好些时候,再去赶路。” 左房龙苦笑道:“俗话说,这仗义多是屠狗辈,也难得他们在此干等,说到底,却是我对不住他们。也罢,我也好请他们吃几碗水酒,顺道陪个人情。” 走不到十数里,只见一棵大柳树下,一家矮小的客栈,门帘处挂着两个门匾,左边写个“酒肆”,右手边写个“客栈”。又有一道青蓝色的酒家帘子挂在门口,歌辰背着手立在身后,左房龙用手掀开酒帘,里面一间大的弄堂,一个小二正在擦着桌子,张罗着生意。 最角落处,只见三个客人,他们是时小千,耶律如烟,阿弥三个,坐在那里也不点菜,独自发愁。 左房龙看了,笑着说道:“为何干坐着不吃酒肉?” 时小千听见,他正背对着左房龙,转过头来张望,说道:“左大侠,你且是好些啦?” 然后跑过去一手捏住左房龙臂脖,左房龙痛苦说道:“哎,哎,轻些,却是疼。” 时小千见到,连忙松手。 左房龙走了过去,和时小千坐在一块,耶律如烟,阿弥坐对席,歌辰坐上首,左房龙说道:“小二哥,且好酒好肉呈上来!都算我的。” 小二正擦着桌子,听这一叫,说句好咧,就入后厨准备几个人的酒菜了。 一盏茶功夫,小二就送来了切好的煮牛肉,还有四五呈老酒。 左房龙等得多时,正要把手摸着那一呈贴着红纸的老酒时,歌辰一手把他拦住。 “太医说了,你等疗伤期间,却是不能饮酒,不然伤口更疼。” 左房龙说道:“这酒光看不喝,好生无趣。” 歌辰笑着说道:“无妨。” 然后把绣袍一招,说道:“茶博士,且来碗菊花茶。” 小二听得,就门厅里拿了壶刚烧好的菊花茶水。 这水壶画着几只粉雀,装点些原本单调的壶身。 小二快速拿到众人面前,客气说道:“官爷,你的茶咧。” 说完退下,歌辰且把茶水往左房龙酒碗里一倒,热气腾腾的茶水伴随着清香弥漫着整间茶座。 “这也算画饼充饥了吧。” 歌辰说道。 左房龙没有犹豫,一股脑儿喝进这茶水。 说道:“真够甘口的,可惜不如美酒喝得畅快。” 这时,门外布帘招动,左房龙背对着门口,侧耳倾听这脚步声,像是有四五个大汉。 脚步沉重,踢踏踢踏地回响在木制的地板上,左房龙郁闷着,这体格难道是铁匠?还是镖师? 没办法,肩颈疼的要命,不能扭头张望,只好又一次灌进这菊花水,吃些牛肉,填饱肚子。 耳旁响来一个大汉的话音:“小二。” 这古代不像现在轻松,小二哥既要招揽生意,还要干些杂活,并不好过,掌柜或老板娘的,都在柜台上收钱指挥,小二哥平时受气不说还要笑容迎人,这也说明底层的劳动人民糊口有多不容易,这是闲话。 只见小二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客官,且都要些啥?” 大汉一拍桌子,喝道:“休要多说,好酒好肉都上来,酒且打七八角来,都要好酒,掺半点水的都不要,肉只要牛肉,须是蒜泥葱花的,其他不要。” 看样子古代也有兑水的酒,也有奸商。好,闲话休提。 小二说道:“好咧,请稍坐。” 又钻入后厨准备了。 左房龙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几个人吃喝已经酒足饭饱,左房龙和歌辰和众人约定三天后再来见面,如伤无大碍,也可以上路了。 正要走时,左房龙眼尖,正盯着一个壮汉出神。 “房龙,你这是怎么了?”歌辰不解地问道。 “歌上堂,且等一会。” 左房龙说完,背对着那桌客人,不想前走。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刺杀·风的信念 上回说道,这左房龙在客栈里看着那人,心中筹措,定睛细看,这是一张他熟悉不过的脸。 脸上有道刀疤,那双眼就像贼般打探,深色肌肤,穿着一身黑色麻衣,桌旁靠放着数把尖挺长刀。 左房龙看到,把脸别过去,不再走了,歌辰不解的问道:“房龙如何不走了?” 左房龙小声说道:“这前面有个熟人,且等一等。” 这刀疤眼尖,看到那一身刑捕司服,疑心炼狱门难不成又被刑捕司追查?不好,若是被官差探听,这下如何返回总教?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说道:“小二,且结了酒帐。” 一个大汉说道:“大哥,这饮酒不到半个时辰,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 刀疤说道:“有些要紧的事,却才忘记了,改日,我等当再请兄弟喝个痛快。” 糙大汉说道:“大哥,要走可以,可这水酒却要喝个痛快,再走也不迟。” 刀疤说道:“兄弟,这真不是耍处,若是耽误了脚程,我也担当不起。” 糙大汉委委婉婉说道:“莫非是为山寨一事?” 刀疤把手止住:“休再多言。”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左房龙心想,这刀疤恐怕和炼狱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跟着他,也许会有所发现。 一个字:“跟!” 左房龙于是辞别歌辰,歌辰正纳闷左房龙为何伤口未愈,独自一个人出去,心里也放心不下。 所以也跟着左房龙,两个人,正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 左转右转,走过一扇扇穿堂而过的门,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迷魂阵似的小巷和胡同,似乎在考验着跟踪者的耐心,还有被跟踪者的警觉,这一点,稍有差错,恐怕也会万劫不复。 水墙外转出七八个蒙面的汉子,把住去路。 为首的就是那个刀疤,这刀疤冷冷地说:“你这厮好生大胆,屠我山门不说,如今又想跟踪我?来人,给我上!” 这左房龙的银虎刀没带在身上,七八个大汉前后拦住,不让他走,他见了,只能用左拳招架,可肩上有伤,内功使用不上,只能招架格挡,没有半点回手之力,眼看就要被打垮。 斜阳里跳出一人,冲蒙面人胸口就是一脚,那蒙面人吃跌不住,只能倒在地上。 左房龙嘴角流血,气喘吁吁地看那人,正是歌辰。 歌辰慷慨说道:“你且退下。” 七八个蒙面汉子一起扑上去,这歌辰精通白虎之术,把全身念力灌注在两条腿上,却似瑞兽下凡一般,腾空翻飞,一阵腿法都踹中这些蒙面汉子的命门上,几个杀手口吐鲜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早把这蒙面杀手打趴下了。 刀疤只好弃车保帅,逃之夭夭。 歌辰没有紧追刀疤,而是把受伤后的左房龙背驮回客栈。 幸好只是伤口流血,并不触及五脏六腑,在客栈休息几天便好。 这段期间,我们也不能干等,先把话头说回几天之前的忍风那一路。 这忍风自从辞别众人,风里雨里赶路,看惯了多少山色,踏遍了多少河川。 快马赶到泰州府已是四天之后。 泰州府州府大人贺一鸣正看着各郡递呈上来的文书卷录,我们之前已经知道,这阎逊已经在贺一鸣身边放下了眼线杀手,在公署可能不好下手,可这一到外边,就可以胆大妄为,再加上阎逊是典狱司人,随便推脱是州民闹事,杀死州府,便可以让自己人拖了干系。 眼线和杀手在官府里等了多天,这贺州府日理万机,批章递奏,哪有那么多时间,哪有这么多时间在外游历? 刺客想放弃,这正好等到贺州府一天没什么公事,州府的文章和卷宗都已经批奏完毕了,他决定趁此机会,到街上观看一下泰州的风土人情。 这机会得之不易,府里的眼线通报给刺客,刺客早有准备,埋伏在街道两侧,单等贺一鸣前来受死。 贺一鸣改完文书,却刚刚过了午时,这贺大人想着都是出去,不如在外边的酒肆将就一顿,也是不错。 刚换了便服,贺一鸣拿着把烟斗,摇着纸扇,顶着烈日来到州府外的一个市集,只见: 酒旗林扬,烟河渡停泊小船。饭香弥漫,沙子口摊贩赶趁。水柳栽岸圈,飞花涨川流。江谷外商号入集市,食肆内门客吃面茶。正是五谷丰登时,好拟家家有余年。 泰州城一片热闹的景象,贺一鸣刚好转到一处街口,伏在房顶的杀手早已看见,把弓弩对准了贺州府,贺州府也是没有察觉刺客已经等待动手,还摇着纸扇,看着那街市的热闹繁华。 “嗖——”一声弓弩刺破长空,眼看就要射到贺州府,忽然街边传来一声疾驰的马蹄,冲着那箭来了一镖,就势挡住箭头,两支暗器互相交抵,落在地上。 刺客见被发觉,恐泄露身份,只好从房檐上怏怏而退。 “啪”地一声,贺一鸣吃了一惊,知道有刺客等候,那放镖的却是忍风,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贺州府一命,忍风立住马,扑通一声拜倒在贺州府大人面前。 说道:“在下该死,救驾来迟,还望赎罪。” 贺州府躲在一个死角,忍风接着说道:“现在这满大街都是人,刺客位置不明,大人最好返回府邸,不然在下独自一人,难保大人安全。” 贺一鸣深知忍风用心良苦,只好返回府邸。 回到府邸,天色已晚,贺一鸣大人端坐在衙署堂椅上,独自沉息。 忍风则看着堂上燃烧着的烛火,随风左右晃动,不发一言。 贺一鸣沉思一会,说道:“今日之事,只怕是有眼线在府里,等我出得衙署,埋伏着专要害我性命。” 忍风则说道:“大人明察秋毫,此事不假,只是如今应当寻个法子,不可束手待毙,否则正是中了仇人的圈套。” 贺一鸣问道:“忍风,依你所见,这事是谁下的手?” 忍风说道:“只怕是柳庄案一事有关,有人要谋害大人。” 接着又说道:“恐怕和阎逊脱不了干系。” 贺一鸣大怒骂道:“想不到这阎逊如此心肠歹毒,竟想着杀人灭口?” 忍风回答道:“只是在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阎逊是这幕后黑手。” 这时晚风吹来,蟋蝉鸣动,送来一阵花香,春天,多么让人写意的季节,实在让人觉得和阴谋谈不上半点关系。 贺一鸣起身看向窗外,静静地不发一言,他是个文人,懂得晚风送来的美好,不忍心打扰这一切,也不想破坏掉这诗情画意般的美。 忍风心细如发,可他还是提醒贺州府:“如今歹人也许有所警觉,在下是大人的人,从明日起,自然多加保护,寸步不离大人左右。” 贺一鸣大人捋了捋须发,笑道:“哈哈,就这几个刺客,如何能吓得了老夫?想当年,老夫也是在刑捕司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这春天好一般的舒服,你可不要因为这事,却打扰了自己的雅兴,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忍风只得告退。 实在不得不提,这春天的夜实在太美,正是: 婉勾弄月,枇杷树下垂半影。晚风送凉,荷花塘上人陶醉。涟漪飞鸟过,桃瓣紫花落。何时何月多少人间,恰似把酒清舞江湖。 贺一鸣独自叹气,他也是惆怅,为什么要做个好官是如此的难?如果为柳庄案陨命,他死得其所。如果是为了阎逊这样的小人,他就死得冤枉了。 当然。也不能说不担心,毕竟现在刺客就在身边,也没有人发觉他的位置,危险的很,可贺一鸣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忍风——这个对自己有恩的人担心罢了。 忍风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彻夜未眠,在他的脑海回想着府上可疑的人,对了!反正自己也是刚进泰州府不久,自己也扮作仆人,明日在府邸查探一番,也许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伴随着疑问忍风躺在木床上,说实在的,他睡的真不踏实,好几次都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因为孤独,心细,他不想和大家住在一起,于是他的寓所安排在了朝北的环山一侧,从窗外看过去,还有一座荒凉静寂的山脉——那是连接着燕州和泰州的山川,叫燕云山,这树叶冷冷清清地刮动着山风,吹得让人想起许多往事。 “也许左房龙和耶律公子在燕州也过得很好吧。” 他明亮的眼眸中看着一轮又一轮的月色,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万家灯火渐渐随着这冷僻的山风熄灭了,人,是这处没有尽头的困兽,虽然白昼依旧繁华,可每个人心里都有千万缕说不出来的想法,朝着黑暗望去,还是无边的黑暗,依稀中只有风的相随,它从没有离开本章的任何一节故事,是因为侠士在江湖,是孤独的。 人间不需要有江湖,可江湖却不能没有人间,情义无价的信念在岁月的沉沦中流逝,侠士在江湖中的瓢泊,也是孤独的,更是很悲凉的一笔,只有风,恰好与之相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定州·线索 浓雾从窗边蔓延而来,忍风起了个早,今天是阴天,枯树没有精神地伸着枝丫,前方的路似乎只有拔不开的雾。 他换了件仆人的衣服,穿了顶草帽。 独自去泰州府的路上,他感到了天色阴沉带来的寒凉,人就是这么孤寂地走着。 街上没有几个人,这才刚到卯时,朦胧的天,更夫躲着迎面吹来的寒风,贩子还没有出市。 走不到半个时辰,到了衙署门口,只见转角有个人在张望,忍风闪在门边,躲在暗角静静看着,没过多久,里面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蓄着浓厚的短须。 忍风从暗角看过,心里疑惑:这莫非是前几天刚进府的李九? 看了许久,两人相约而走,走不到四五里地,忍风在后头跟着,只见他们来到城外一间草房,这草房还是立在深山里的,荒废了已有许久,忍风心里疑虑。 只见草房里转出一人,蒙着脸,约有七尺多的身高,背着把剑说道:“你们这次做的不错,这是大人给你们的赏钱!” 那李九接了钱。数了数,抱怨道:“不是吧?就这么一些?” 蒙面人说道:“只可惜行动失败了,不然也有更多。” 李九把嘴角冷笑,说道:“你莫非自己也吃了些吧?” 蒙面人两只眼睛怒目而视,似乎说中了他的痛处,说道“我呸!” 说罢,把长剑扯出来一指,抵住李九的喉咙。 这李九洋洋自得地说:“杀啊,你且杀,我泰州府有人,我与他有个约定,若是我一个时辰后还不回来,他就将整个计划全盘托出,到时候我不知道是你,还是你的大人,能保得住这命?” 蒙面人听罢,眼睛都向灌进了铜汁,眉毛直竖,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的无赖,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原来如此! 可是,他却下不了手,他真的担心李九这种无赖会发疯,无奈,只能怪自己找了个不靠谱的眼线,好,给钱封口吧。 蒙面人说道:“现在倒是没有,我回大人处再给你多些。” 这李九听了,脸皮都抽动起来,有恃无恐地说道:“得,你们这些人,说是下次,没个凭据,每次都把老子当猴耍,又要老子出力又不想给钱,别,现在就得给,否则我现在就回去把真相说与贺大人听。” 好,彻头彻底的无赖行径! 蒙面客压抑着怒火,他现在什么功夫都成了摆饰,心理战才是最重要的。 身旁那个人劝住:“李大哥,你且宽心,且等个几日,我们这次行程出来真没带钱,若是有的,全都给你,现在真没有。” 李九重新勒索道:“吓唬老子呢?你们这行走江湖,打家劫舍的人,就那么一点养鸡都嫌米少的银两,是打发叫花子?还是打发乞丐?不许,今日就要拿来,否则我待会就去告官。” 好家伙,软硬不吃,忍风听得明白,他十分喜欢这帮人狗咬狗的嘴脸,这倒是从心底上增添了对李九的一丝同情——没了他,或者换一个愚蠢些的人,这事就不了了之,这确实是无赖,一旦赖上,就不好打发咯! 蒙面客说道:“好,须是傍晚酉时,在这处等待,我给你带来。” 李九再一次无耻地说道:“五百两。” 蒙面客肺都气炸了,可是依旧强压着怒火,说道:“好好。” 忍风看了,心想这事李九会因此收钱封口,可是事情却不如他预料一样发展。 李九刚想离开,蒙面客眼里崩出一丝杀机,忍风看后,大感不好,这是拔剑的节奏。 果不其然,那蒙面客反悔了——他用自己冰冷的长剑刺入李九的喉咙,剑端滴滴答答地留着鲜血,人已经死了,代表着线索也断了。 身旁那人慌忙说道:“大哥,你不怕他同伴去告密?” 这蒙面客把剑一扯回去,收回剑鞘,说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然后缓缓说道:“更何况,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我弄不回来。” 身旁立着那人说道:“那这另一个人,若是去告密?” 蒙面客冷笑道:“哼哼哼,刺杀贺一鸣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大人吩咐过,这件事的失败并非偶然。” 身旁那人又说道:“大人为何这样说?” 蒙面客接着说道:“炯儿,你可知道这贺一鸣手下的猛人?” 那人摇头说道:“只是不知。” 蒙面客说道:“大人实施这一计划时,是对整体的状况不了解,如今我告诉你,这贺一鸣,贺大人手下有个通晓银虎刀法的,最是厉害,七八十人不能近他身边,还有个唤作「疾风刀」新来的鸟人,也是了得,这两个猛人在他身边,大人也知道不好下手,因此提前撤销了计划。” 那人问道:“那大人此次和我前来,莫非不是将刺杀计划进行下去?” 忍风在一侧听得清楚,“刺杀”两个字脱口而出,看来正如他所估计的那样,只不过李九的死出现了不一样的插曲,现在,就等他供出幕后的主子。 蒙面客大笑道:“当然不是,此次计划是想告诉李九任务结束,我也给他些闲钱,好打发他,不料他居然发泼撒野,没奈何,也只好杀了他,反正杀多一个不算多,杀少一个不算少。” 那人说道:“如今这事怎办?” 蒙面客说道:“如今李九已死,我们且回观门和大人商议,看能不能想另外一个法子对付这贺州府。” 忍风听得清楚。 现在他要做出决定,是跟踪两人?还是回泰州府向贺一鸣大人禀报实情?这需要他做出很大风险的选择。 眼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深山密林之中,变得越来越小。 “跟!” 玩把大的,赌一把看起来实在的。 蒙面客和他身旁的人走在冷风吹拂的小道旁,走到一个空地,牵了两匹正在吃草的快马,纵马狂奔。 忍风没有料到,这也是他的失算 人腿无论如何都是跑不过马腿的,也只好执行第二个计划,就是向贺州府禀报实情了。 回到衙署里,州府里还没有开早衙,庭廊里一座小亭,贺一鸣大人立在那里看花,无数多白玉兰吐着花蕾,香气扑鼻。 贺州府正看着这雪一般的景致,忍风抢先一步进入亭内禀道:“大人,有要事相商。” 贺一鸣把左右仆人叫退,独独留忍风一人在这里。 忍风也看着这琼浆飞雪,躬身禀报道:“大人可知道这府里的眼线?” 贺州府说道:“莫非你有线索?” 忍风说道:“正是。” 然后将天早时分在衙署门口碰见李九一事,再到李九遇害一事细细详说。 接着忍风说道:“可惜在下没有快马,若是有快马,也能追的上那两个人,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贺州府说道:“方才你说,这李九还有一人潜藏在府衙当中,是否属实?” 忍风说道:“在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的确确从李九嘴里说出。如今我们也只好等这告密者前来,一发拿下,就可以问个清楚。” 贺州府点头应允,忍风生性谨慎,恐他在贺大人身边,会招人怀疑,因此退到一侧,暗中观察是何人前来,按图索骥,追查幕后的真凶,恐怕只托付在这一个人身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让人好生难等,这告密者却始终不来,从早等到晚,知道贺州府办完了公事,捱到了深夜,忍风也没有耐性,正要离开。 忽然公堂下的雕红大柱上飞来一箭。 忍风看得准确,一把将箭头扯下来,上面写着一封书信,贺大人就在堂上看些书籍,忍风将书信递过。 上面草草地用木炭写着几字: 刺客在定州 贺州府说道:“莫非就是此人?” 忍风看了看书信,心中犹豫,说道:“可这书信并不是将李九之事详情告诉,而是将刺客行踪透露,牛头不对马嘴,看了让人好生疑惑。” 贺州府想了想,说道:“确实,若是李九同党,李九遇害,同党不先将李九勾结刺客谋害本官一事说清,倒是先透露刺客行踪,实在令人不得其解。” 忍风又问道:“大人,如今这应当如何处理?” 贺州府说道:“你也只好先去定州查探一番了。” 忍风说道:“那大人的安危?” 贺州府笑道:“哈哈,这是州府重地,恐怕那江湖杀手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敢擅闯禁地,我只须好好加强防守即可。无需担心。” 说的很牵强,忍风一点也不放心。 对了! 何不把师兄弟请下山,让他们保护贺大人呢?他们的武艺至少不差,而且忠心耿耿,有他们的保护,忍风一走,自然也安心许多。 “贺大人。” 忍风提起。 “何事?” “我想请几个师兄弟下山保护大人,他们都精通忍术,贯通刀法,这样就可以担保我去定州之时,大人也可以安枕无忧。” “也只好这样了。” 去之前,忍风已连夜写书信送往观门。 又是一个天早,忍风已准备好行装,正准备牵马出发,把房门先锁了,后面忽然上来两人,说道:“如何这般着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风扬·鬼面? 忍风正要出发,后面两人拦住,说道:“为何这般着急?” 他往后一看,正是两位师弟,一位叫做扶阳,一位叫做屈盈,都是忍风道坊里的两位师兄弟。 “哎呀,你们为何来得这般早?” 两位答到:“师兄连夜差书信上山,我等不敢有违,听了师父的吩咐,从一更天出发,不知道翻了多少大山才到这里。” 忍风说道:“两位师弟辛苦,且去街上喝几碗早茶,晚些时候尔等和我再去府衙看望贺大人。” 三人说着笑,走着那一个市井上,遥远看见一座酒肆,走将进去,迎面一个人说道:“客官且吃些甚么酒菜?” 忍风招呼两位师弟坐下,说道:“且来几碗水酒,喝个早时,再来一只熟鸡,一斤牛肉,一斤醉鹅。” 扶阳,屈盈劝住:“师兄,这早些时候,如何吃得这般油腻?” 忍风说道:“唉,不打紧,两位师弟熬夜一宿前来,想必是舟车劳顿的了,现在正好吃几碗水酒解解困乏。” 没过多时,几人早已经风卷残云吃喝完毕。 吃完了饭,日上三竿,风已经渐渐停息。 贺州府在衙署接见抚阳,屈盈两人,忍风立在一侧奏道:“这扶阳,屈盈是我的同门师弟,都会功夫,有他们保护贺大人,我心里自然放心。” 这时已是春暖,万里无云,燕云山吹下那股清风伴随着众人。 贺州府说道:“忍风,你山门今日对本官有恩,我也不是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去一趟定州,千险万难,还要好好保重。” 忍风再三向贺一鸣,两位师弟告别,叮嘱他们好好保护大人,在马槽边早牵了匹快马,向定州疾驰而去。 桃花盛开,飞鸟春还,好似南风正吹,柳绿樱粉,姹紫嫣红,正如春水东流,盛阳正明媚,宫黛伴山林。神州返色回素青,朝月褪颜到浓蓝。 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乘着马跨越千山万水,看到眼前水天一色,早望见这碧波大海,到了定州。 这定州挨近扶桑国,当地的人和中土大地穿着也都不一样,中原人爱穿汉服,他们喜欢穿袍服,男子都爱披一件画袍,上面或者画些宫花,或者画些饰物,以此比美。 还有建筑也和中原的大不一样,风格更接近扶桑人情,三重楼,九宫塔,大月门数不胜数,海上风光更加壮丽,只见无数条大船挂着随风飘荡的旗帜,从大海港出发,历时十数日,到达扶桑,收购货物,再贩卖中土的茶叶,瓷器等物,可真谓风采不绝。 在海上航行久了的船员总会挂念故土的,渔声荡漾,下了船的船员总喜欢涌进一种叫做酒町的茶艺居里放松,不但可以欣赏来自扶桑和邪马台国的歌舞,还有可以品尝炒茶,随着茶香的阵阵雾花,身心自然可以得到极大的放松。 忍风也不例外,乘着快马自从到了这定州,便寻遍了定州的所有客栈酒町,可是还没有刺客的任何下落。 既然是等待,可不能干等,忍风早坐在一家酒町看着酒壶中的清酒,把眼瞧着门外各色各样的客人。 正要把香醇的清酒送进喉咙的时候,忍风斜眼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客人——他戴着可怖的魔鬼面具,一双深红色的面具把他的脸全部遮住了,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鲤鱼服,腰间系着深红色的缎带,缎带别着一把太刀,还有一把火铳。 这?太奇怪了。 一种不安的情绪弥漫着他。 来的人四处环顾了一会,他那摇晃着的缎带似乎充满了历史。 忍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客人来到了忍风的对座,死死地盯着他,空气中的潮湿和茶味飘散着,他不知道如何应答。 “有人吗?这儿?” 面具从嘴巴挤出来几句生硬的字,看样子,他并不常说话。 “没有。” 忍风依旧用简短的语句回答他。 面具坐下了,忍风看着他,不发一言,还是用清酒灌进冒着汗水的喉咙。 小二迎了上来,说道:“客人,喝杯什么?” 面具说道:“冰水,什么都不用加。” 小二奇怪说道:“客人,本店不单卖冰水。” 面具说道:“叫你拿来,别废话,到时候一发算钱给你。” 小二唯唯诺诺地退下,他想着这客人好奇怪,什么也不点,就要了杯冰水,也是头一回见,罢了罢了,这客人什么都有,再说他面具上的魔鬼凶神恶煞,看来不是好惹之人,也就将就卖给他罢了。 看来,这个人也是怪。 没多久,小二拿来了冰水,水杯里的冰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面具端着冒着水珠的杯子,独自沉思。 这时候,门廊外闯进三个剃着光头的武士,都拿着太刀,刀都抓在手上,穿着藤板武士甲,冲了进来,厉声喝道:“嘿!你这小二,看见一个戴面具的人没有?” 小二回过头来看了看面具男,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可是小二的眼睛还是有几分惊恐不已的慌张。 面具又喝了口冰水,空气仿佛安静了下来,门廊外的布帘被风吹得到处摇摆。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说话,锅炉上滴答的水声是唯一声音的来源,小二连忙把开关拧紧了,水不再滴下,一片静逸。 武士们似乎也像娃娃一样,在门廊边立住了不动,他们的眼神始终没有从鲤鱼服离开过。 忍风心里直打颤,他巴不得这个面具出手,因为他实在太像——太像当年的鬼面,同样也是别了把太刀,孤独地听着窗外的风声。 “唉,为什么让我一直出刀呢?我并不喜欢杀戮。可杀戮,又始终与我相随。” 这是面具说的最清晰的话了,每个人都懂他的意思。 “哼哼哼,你撒过的血,就再一次让他浇灌到你的伤口!” 武士恶狠狠地说道,他们已经准备好迎击和防守的准备,可他们长得太天真了,以为这种技巧就能够阻挡眼前这个可怖的面具吗? 一声刀响,银弧般的刀影在鲤鱼服下展动,此时,面具正直盯盯地看着三个将死之人。 “杀!” 武士完全放弃了防守,拿着太刀就冲了上去。 面具依旧这么站着,身边还端着那把妖魅一般的太刀,紫色的流苏从剑柄上垂落下来。 忍风依旧波澜不惊,他要看看这个鬼面的真正实力,以至于他端着茶杯把一杯酒喝了好久,眼睛正看着这个话都不多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武士离他就四步了! 三步了! 二步! 一! 刀响了,忍风看的眼都呆了。 三个武士直挺挺地倒在面具的脚下,嘴角,喉咙都冒着黑色的静脉血,那双死鱼眼还没有闭上,一直睁着无言地控诉着不可能。 忍风再也不能平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鼻尖,这,怎么可能?太快了!太快了!刀法完全看不见! “小二,结账。” 冷冰冰的声音实在有些瘆人。 小二吓了一跳,早倒在了地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会有这种人,不是人,也许是鬼魅。 “不不用啦你吃喝好就行。” 小二颤抖地说。 面具从染血的袖口里扔下几块铜钱,这铜钱掷地有声,十分响亮。 就在这时,忍风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想知道一个结果。 铜钱被风吹得不断盘旋,在鲜血淋漓的地板上转着圈,忍风从腰间拔出蛇刀,一下子就把那把无情的匕首对准了面具的脖颈。 “哼,想不到连你也想杀我?” 面具恶狠狠地说,他的话语里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我并不想杀你。” 忍风回了句。 “你想从我这个孤独的人身上知道什么?” 面具再一次说话。 “鬼面。” 忍风说道。 面具没有说话,但也不代表他默认了。 “三年前,左正双他,去了哪里?” 话要问重点,这才是忍风想要知道的答案,左房龙是他的兄弟,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现在,面具的性命都在他的手里。 绝对,不能让他逃避这个问题,哪怕是杀了他,也是轰动天下的大事,毕竟,鬼面已经消失在这个江湖很久了,久得让仇人都从记忆中抹去了原来他的身影,那个孤独的身影。 面具没有说话。 忍风再一次提醒他:“你的命在我手上!” “是吗?哈哈哈哈哈!” 一声苍凉的冷笑,风又一次吹动这不安分的门帘。 “嗖——”一声闪影,面具早到了忍风身后! 忍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看来,这个怪人的速度深不可测! 忍风放下蛇刀。 他开始反思眼前这个到底是谁?内心开始思考这个到底是人,还是鬼?还是两者都是。 面具走了,他不需要从门口走,也不需要从翻窗——因为这并不适合他,他生性孤独,自然要踏过漫漫血迹,听着滴答的回响的声音,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从侧门走,可以保持自己的神秘,还可以与众不同,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 “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二擦着额头大颗的汗水。 “小二,结账。另外,告诉官府的人。” 忍风冷冰冰地说着单调的语句,似乎这个人,对他的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风没有停下,越来越大了,忍风走出了酒町,窗外一颗梨花似乎违背了季节,竟然开出了雪白的花瓣,花瓣被轻风一吹,落到了忍风的手掌中。 “该死!该死!” 狠狠的咒骂让他的内心更加无敌自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风扬·神秘女子 天色阴沉地很厉害,忍风走夜路回到客栈,昏沉的黑夜只有浓浓的雾,星星全都消失不见了。 “雨。又是雨。” 忍风走着,他踏着落下的涟漪,巴不得立马回去,夜已经很晚了,天空没有月亮,黑暗完全笼罩着下来,路边的宫灯开始被雨打湿,斜长的细雨开始浇灌在他的肩膀上,让这位年轻人从头到尾湿透了。 正要回客栈,路边一个黑影浮动。 “哦?”忍风心里疑惑。 冰冷的街道上,瓢泼的雨声越下越大,黑影离他越来越近。 渐渐他看清了黑影的脸——那是张虚弱,充满沧桑的脸,似乎是个五十几岁的人,下颚留着横七竖八的短须,身上披着一件只能称作毛皮的单衣,那双困苦的眼睛在冷雨中是多么憔悴。 他的身躯看上去虚弱不已。腰间别了一把和他并不相称的刀,那双毛皮就像披风一样保护着他仅有的冷暖,让他好在冷雨中不太寒冷,还有一个酒葫芦,用跟红绳系在腰上,就现在来看,他似乎马上就能倒在这冰冷的瓢泼大雨中。 他紧紧挨着墙边走,又像是依靠墙壁来支撑他那虚弱的身躯。 左转右转,来到客栈,只见里面昏昏黄黄燃着即将熄灭的烛火,客栈里还有烧好的暖酒出售,酒店掌柜穿着暖服,在雨中看得出神。 那人倒在客栈门口,往柜台扔下了几枚买酒的铜钱。 掌柜发了一愣,骂道:“滚!哪里来的臭乞丐?我这酒只卖给过来客人吃,不卖给乞丐吃!” 好气啊! 忍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早已经看得多时了,朝衣袖里扔出一枚银子,这银子少说能买十呈这样的酒了。 “拿两呈酒来,都卖给这位先生,算我的。” 忍风冷漠地看着掌柜。 那掌柜看了这桌上的银子,把脸一变笑道:“客人要酒尽管来喝,可这臭乞丐” “你卖是不卖?”忍风回了句。 这样的生意,本小利大,没理由不卖! 掌柜满脸堆笑,拿着两壶温热的酒,放在了桌面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得真不错。 “老先生,喝些吧。” 忍风对着将要倒在地上的男人说。 那个男人也顾不上许多了,他苍白的面孔被暴风骤雨吹得满是水花,看上去愈加冰冷。 他一手抢过桌面上喝的酒,拧开酒塞,使劲地往喉咙灌入,酒精使他的脸上多了一份血色。 “谢谢你,年轻人。” 老人布满杂乱无章短须的嘴巴说道。 “老先生,你的刀能借我看一看吗?”忍风对他那把刀很感兴趣,那是一把绑着紫色和绿色条带,横七竖八的板刀,和中原地区的刀有相当大的差别。 “武器和酒概不借人。”老人喝饱了酒,倒在没有风雨的街边哼着。 嗯,有脾气! 但是忍风能够看到这把板刀的大致模样:跟人手差不多长度,两边平行,刀鞘呈灰白色,刀柄和刀刃之处约有四五条紫色的条带,只有两三段绿色的条带,就那么绑着这把刀。 忍风独自思索。 “我得走了,年轻人,谢谢你请我喝酒。” 老人拿起另一壶酒把酒葫芦灌满,看来,他的手脚并不麻利,很多次,酒都因为他的手抖而撒在了葫芦外。 酒葫芦装满了,老人把壶身还给了掌柜,塞上葫芦盖子,迎着风雨消失在茫茫夜雨中。 “真是怪人。” 忍风嘀咕道。 回到客栈,忍风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他脱下来一身衣服,独自在澡盆中洗漱。 “鬼面?刺客?到底有什么联系?唉。让人苦恼。” 热水散发的烟雾开始让人察觉不安。 “谁?”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他立马拿起浴巾一批,打开沉重的澡堂门。 有人来过。 地上留着一根发簪,发簪是红色的,上面刻着杜鹃花枝。 忍风又把沉重的门关上了。 “嗯,这是扶桑歌舞伎的发簪。” 疑雾锁笼着这座靠海的小州,既然睡不着,那就去看看海吧。 忍风自从踏上了定州的土地,他经历的事情有点多。甚至是没办法消化,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客栈靠着大海,推开木门,就是沙滩,他光着脚踩在松软的砂砾上,远处是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声音。 这时的海,很是可怖,只有一片黑色,反映不了他脸上白皙的光芒,风大的刺入骨髓,愈发使人感到寒冷。 就在这时,不远处他看到一处黑影,正向着茫茫大海走去! “喂!” 他等不及了,他必须要救这个不知道因何事轻生的人。 “可恶,坚持住啊!” 忍风凌波纵步,踏着早已湿透的脸步,没有不知道是雨,还是水气,扑面而来,刮动他头上的发丝。 黑暗中他扑倒了这个准备被海水吞没的人。 她头上盘着厚重的发髻,发簪掉落在地上,脆弱白皙的脸上覆盖着一丝淡淡的粉霜,眼睛画着淡紫色的眼影,一双碧玉似的腿被轻薄的和袍遮盖着,服沿已经过了她的肩膀,看上去是那么地魅丽动人,依稀还可以看出她脸上红彤彤的涂粉。 海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背脊。 “姑娘?姑娘?” 忍风叫了许多声,她还有任何的反应。 “这可不行,如果泡在水里,对身子一定是不好的。” 忍风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沿着潮湿的海岸,把她带回了客栈。 她的身上依旧很潮湿,海水朝着发丝缓缓地滴落在地板上,在夜色朦胧的光影中,还可以看出她的美。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从雪一样的肌肤散发出来,从海边涌来的水气让人感到寒冷。 忍风走到火炉旁,给渐渐熄灭的火种加了些许柴火。 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了,忍风拉开靠海的门,坐在门廊边,看着黑暗中的大海,细雨从房檐滴落下来,吹动着他的发丝。 越来越难受,孤寂的夜晚如同一种剧痛般的思念,煎熬着他的心,这个女子,不知道从何而来,她身上的和袍看上去并不像是中土人氏,如果是扶桑人,又会有什么事值得她抛弃她闭月羞花的美呢? 忍风想不清楚,那么多事已经锁住他那冰冷的心。 日光从又一次阴沉的天空照耀下来,忍风昨夜在风里睡着了,吹了一夜的风,额头上满是风吹的沧桑,说不出的头疼。 他渐渐醒来,头顶上还是那片昏昏寐寐的阳光。 “我得喝点酒,清醒一下。” 他强忍着支撑着身躯,从栏杆旁站起来。 这时候,门廊边的木被打开了,女子穿着那件潮湿的和袍,光着脚丫,低垂着云鬓,脸色看起来虚弱极了。 “你醒了?”忍风用一句算得上合时宜的话问她。 女子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和服吹着凛冽的风,目光呆滞地看着无尽碧波。 “是你救了我?”女子轻轻地说了一句。 “嗯。”忍风说道。 “要来点酒吗?” 忍风有些心疼她。 “嗯。” 忍风没有多问,推开木门,从房间里倒进了两杯还有半丝余温的酒——这是从昨天的客栈买来的。 杯子是用木头做的,女子接过,忍风看到她的侧脸,风吹动她那垂落直下的鬓发,她那双侧脸看上去是那么美。 忍风并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在他的脑海中好像有这个女子的印象。 “给。” 声音很缓,没有什么动词可以形容。 忍风抿了口酒,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你从哪里来?” “你呢?” 他想不到女子会反问他。 “从泰州来。” 忍风咀嚼着口中的酒水,这样的谈话真是让人想不出什么好词,两个人的性格都如同冰霜一样冰冷。 “我也去过泰州,只不过那是个伤心的地方。” 女子的话冰冷极了。 “哦?你是指?” 忍风想刨根问底。 “你还是莫问的好。” 女子说道。 “嗯。” 忍风点着头,不问就不问,有些事不用知道,可能比知道更好。 “我要走了。” 女子放下了酒杯,光着脚丫离开了客栈,远远地走着,越来越小,忍风在风中看着她远处的背影。 “发簪?对。” 他拿起来一看。 “这,怎么可能?” 发簪上的杜鹃花枝,深红色地闪耀。 “不可能,不可能。刺客不可能是她。” 可是,这和偷听说话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那么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和刺客扯上关系?” 忍风的头越来越疼,酒喝下去,刚开始还能减缓一下风伤,可是喝下去之后又是难受的恶心。 一连找了几日,定州城都没有刺客的半点消息,望着迎风摇摆的鲤鱼旗,他的心思绪万千。 “走吧,这里并没有什么刺客。” “哈哈哈,我真是可笑,光凭一封书信就千里迢迢跑到这来,还白白给自己添了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忍风自我嘲笑他的愚蠢,但是谁知道呢?如果他没到定州,也许不一定能碰上这些怪事,这些怪人。 看着随风吹拂的船旗,劈波斩浪地朝着海港使来,忍风走到柜台边,说了句:“掌柜,把酒装满。” 一丝酒气从客栈里传出来。 他结了账,连日的奔波一无所获,现在,是时候要踏上孤独的旅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风扬·长阳山 忍风牵了匹快马,乘着风纵马狂奔,山岗上可以看到整座定州城的风貌——三面环海的半岛就是定州,海天一色的景致吹着凉爽的海风,白云朵朵自由地映在天空上,虽然它变幻莫测,可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前来。 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就像是南唐李煜的那首诗词: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奔腾的快马乘弛在大路上。 又是穿过多少云月,才到了泰州境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道坊看望自己的父亲和师兄弟了。 于是,他决定改变路径,先去道坊,我们之前说过,这忍家道坊在长阳山上,这时的景色最好,但见: 百紫千红,山道上草长莺飞,碧螺青云,岭岗边花短柳醉,酒笼客醉山色晚,村坊樵农理桑田。 忍风刚上了山,师兄弟一把迎住,说道:“师兄,你为何这时前来,师父想煞你也!” 一个看门的弟子说道:“师兄请进,你多时不回山寨,师父每日是早也念叨,晚也念叨,唉这下你可快去见他吧,免得他又再念叨了。” 刚说完,道坊门廊上立着一人,抖擞精神,看着忍风。 “风儿。” “爹。” 这道坊十分不错,清泉流淌,众师兄弟在在演武场练武。 忍风跑到父亲面前,扑通跪倒在地上,说道:“风儿该死,自从下山,不曾关心爹爹,让爹爹好生牵挂,实乃风儿之过。” 其父看了看这忍风吃了多少的苦,也是蹉叹不已,可他仍想风儿能够看看外边的天空,能真正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风儿,入堂说话吧。” 其父强作镇定。 忍风从石阶地板上站起,沿着门廊进到内堂里。 内堂是训话的地方,这一处他小时候不知道被父亲训了多少次,上了多少次人生道理课,后来的弟子当然也一视同仁。 按照家族礼,忍风要换上绣袍向父亲跪在地上问礼,只见他又是另一番模样——穿着一身银色的花枝玫瑰袍,黑色的鬓发看上去精神很好,若是从后面去看,人们觉得是那批发女子也不一定。 忍风父亲盘腿坐在堂上,轻轻说了一句:“请坐。” 忍风躬身盘腿,坐在父亲旁边,那是一家干净明亮的内堂,干净的地板上反射着光,泥土的气息从外边飘散进来,内堂上点缀着松柏的壁画。 “爹爹,儿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伴爹的身旁,还望恕罪。” 忍风说道。 父亲从光滑的走廊站立起来,看了一会远方的山川。 说道:“风儿,你也长大了,是该看看这苍茫的天空,神州下也有多少名胜古迹,风土人情,你不曾见过。如今为父只想你一心为国尽忠,好似这外边的苍松一般,历经风雨却不凋零。” 忍风点头。 可思绪一直围绕着忍风的心,不免想起那对发簪上来。 于是,他从袖口里拿出两支在定州拾来的发簪,放在手上,细细看着上面的杜鹃花枝。 父亲发觉了出神的儿子,把眼神看住了,轻轻地说:“风儿,可有心事?” 忍风把发簪递给了父亲,父亲紧紧地盯着上面的杜鹃花枝,眼眸里充满了回忆。 “是她,她又回来了。” 那双黑澈的眼睛似乎还有些许泪水,从他刚毅的精神上,父亲并不是那种爱哭的人,可现在,他必然想到了自己动情的画面,触到了他的内心一些往事。 忍风看着动情的父亲,问道:“父亲,她是谁呀?” 父亲紧紧地拽住了发簪,他不能将实情告诉忍风。 “没没什么。” “父亲,你有事情瞒我。” 忍风追问道。 “没有,莫问了,你这发簪从何而来?” 忍风说道:“在定州办差拾的。” 父亲把两支发簪放进袖口。 “父亲,我有要紧事在身,不能久留道坊,还请父亲恕罪。”忍风说出了不愿说起的话。 父亲那双剑眉微微颤抖,说道:“这才刚到,为何又要急着要走?” 忍风拜道:“父亲,孩儿公务繁忙,办公路上甚是挂念父亲,返程中折回道坊,因此上山来见一面,这古时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孩儿自问没有他那般胸怀,因此也是担下了人情,现在若是不走,恐怕也对不起州府大人的万般嘱托。” 其父说道:“那这样,也吃了饭再走吧。” 忍风说道:“也好,我很久未曾吃过道坊里的饭菜了。” 说完正要起身,其父劝道:“我且帮你拿来。” 言语中透露父亲平时不会说的疼爱之情。 没过多久,其父从后厨端来一块方正的木头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斋饭,还有一碟清炒豆腐和紫菜汤。 忍风拿起筷子,吃着父亲的酒食,他不忍心吃得如此快,父亲比他更疼自己,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头就如同这托盘上的紫菜汤一般明白。 吃完了斋饭,是时候离别了。 他忍着即将流下来的泪水,闭着眼睛,换上便服,辞别父亲。 父亲再一次劝道:“这道坊有些特产的山果,你可拿着些,分给你的同僚吃吧?” “爹爹,真不用了。” 忍风再三垂礼,师兄弟一起送别,诗曰: 风雨人情依稀在, 故土难离亲友来。 如若男儿好志气, 英雄重回父母怀。 唉,说到底,我们中华民族都是极其注重亲情人伦的,若不是因为各自有说不出的原因,也不会离开父母独自远游,每逢归家,这一到分离之时,自然也有些依依不舍。 忍风下了山,牵着马踏着那随风吹落的山茶花瓣,村民都认识他,与他打招呼,忍风乘着马,回头望了望道坊,古人又有一句《离别》写这难以割舍的情分: 狮子拱桥花常开, 黄鹃枝头情归海。 春去冬来又一年, 看暑观雪人何在。 刚下了山,加快速度,不过一个时辰早已看见这泰州的轮廓。 快要到时,只见长阳山脚下一个小酒摊子,远远地飘着酒香,酒帐中支起一根用木炭写的「酒」字旗,摊子一个小二正迎风立着。 忍风想道:这如今跑了许多山路,酒水自定州出发起再也没有喝过,又吃了许多斋饭,胃中干渴,不如且吃完水酒上路不迟。 于是,他把马引到摊子下,把马绑在酒旗竹竿下,进了酒帐,说道:“小二,且拿完水酒的来。” 小二听得,唱个喏儿,独自打酒。 等不多时,长阳山大路边又有两匹高头大马,自东边赶来,来的人背着一把剑,下了马,也走向酒摊,喝道:“小二,且拿些酒来,路上喝的,把这酒壶装满。” 说罢,扔了一个干瘪的水袋给小二,忍风坐着吃喝,把眼睛看向两人,其中一人背着把剑,另一个人却是李九前些日子的带路人! 莫非就是他们?对!带路那人的脸他永远忘不了——那是张白净的脸皮,嘴上没长半点胡须,拇指上还戴着个扳指,穿着一身素色长袍。 忍风假装低头喝酒,待两个客人的水囊装满,又上了马,抄了大道,向着泰州走去。 忍风把几枚铜钱一放,急忙上马,紧追其后,心里想着:“这厮莫非要去泰州城里?待我跟着,且看看他俩有什么指教?” 跟在两人身后,他们并不察觉,只见转入城外一片荒僻村野,有一座小桥,桥边生长着几棵粗壮的柳树,两人下了马,立在桥上,似乎在等些什么。 忍风下了马,就七八百米远远看着豆丁大的小人,把马拉扯到树上绑好,蹑手蹑脚慢慢靠近。 两人在桥上等了多时,只见村里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眼睛似贼一样的胖子,穿着便服,目光不断地在四周打探。 白净男子说道:“马大人,为何如此来迟?” 这忍风看了许久,心里想着:“这不是武奉镖局的镖师马裘?他为何在此?与那两人又有何关系?” 马裘说道:“两位大人,这里不是说话去处,还请两位大人进村里讲究。” 而后,马裘引着两位神秘人走进村坊,忍风紧紧跟定,从那桥上过去,只见一座数十户人家的小村,此时已是昼午天气,旦见: 桥下小溪,荷叶争竞开放,村东柳树,老鸦盘枝低叫,风和日丽,白云朵朵,坊纱庐内植麻衣,庙高堂上做饭菜,田边黄牛吃水草,梗纵鸳鸯捉鱼虫。 这是一座好乡野,忍风看见两人进了一座黄泥瓦房,他躲在暗角处,看得明白,两人从里面把门栓紧了,忍风念动法咒,都是些「踏水无影」步,走时没半点声音,悄悄地朝里边张望。 只听得似马裘的声音说道:“两位大人若是想动手,须等到二月廿二时候,到时下手,只在燕州北部黑松林一处方才好。” 其中一人口音似背剑人,口中喃喃说道:“哎,只是要等上这许多时日,让人好生不快。” 马裘又说道:“大人休要烦恼,且听我说,这镖车从泰州运到北大漠,途中有许多艰难,长途跋涉不说,一路都是荒野山林,若是近了动手,须是遭人怀疑,若是远了动手,北大漠茫茫荒地,一望无垠,不好逃脱。” 接着又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黑松林有两个好处。” 背剑人说道:“什么好处?” 马裘说道:“这黑松林中一个好处,唯之黑,昏昏沉沉,阳光都被树叶枝头遮住,这方便大人埋伏。第二个好处,就是草木茂密,这草长得如人一般高,动起手来,一发散了,管他七八百个官军,都找不出来踪迹。” 背剑人说道:“这是最好!我等且在燕州黑松林等候消息,二月廿二这天一起会合!” 忍风正听得两人舍了凳椅,凳子脚拖在地上的声音,他心里想着这两人是要走了,匆忙赶回栓马处,一路狂奔回到泰州府上。 来到州衙处,日头正炎热,守门将士都躲了那暑气,在阴凉处伫立。 他一个步伐赶到台阶上,问道:“州府大人且在哪里?” 一个瘦个把门将士说道:“州府大人且在衙署府处等候,今早结了案子,一直没有文书,按察使大人往后堂去寻,定能撞见州府大人。” 忍风谢过,大踏步赶往后堂,后堂里,贺州府大人正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出神,扶阳,屈盈两人立在大人身后,不离半步。 他抢先进去回报。 “大人。” “忍风,你且回来了?定州有什么发现?” 忍风禀道:“大人,定州一事怪异重重,先是有个如鬼面一样装扮的武士重出江湖,后回泰州路上听得马裘和李九造访的刺客勾结,在下怀疑他与杀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贺一鸣思索道:“我们且从前事说起,你是说那鬼面?人称「天下第一杀手」的鬼面?本官记得自从三年前的麦田之战,此人就已经在江湖消失已久,你可看的清楚,那人就是鬼面?” 忍风奏道:“在下千真万确,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人的服饰就如同当年的鬼面一般,且刀法无形,非在下武艺所能比及,依在下判断,和鬼面无疑,可仍没有证据证明此人就是鬼面。” 贺州府说道:“此事没有查清之前,不要对左房龙透露,恐怕他又想起伤心事。” 忍风回答道:“在下明白。” 贺一鸣又说道:“这后头那事到底如何?你且慢慢说来。” 忍风将马裘在城外村庄和两名接头人的事细细告诉给贺大人听。 贺州府又思考一番,说道:“这马裘是武奉镖局的镖师,这事恰巧。” 忍风不解,问道:“如何恰巧?” 贺大人说道:“本府也有一趟镖银需这武奉镖局护送到燕州府上,途径燕子关,大漠一带。” 忍风回禀道:“恐怕这计划也是担在这镖银的身上。” 贺州府说道:“只怕是,这镖银约有三万金银,是燕州府每年一个筹会,约定四方州郡筹集银子,放租乡里,承包桑田,本府只因有利可图,赚得钱财也可造福百姓,才年年都让押镖前去,以往都不曾有事,今年恐怕也有贼人惦记这镖车里的官银,若是这样,我且不让镖局送了,都选十来个壮士军健送去就好。” 忍风说道:“大人,这却不可。” 贺州府问道:“为何不可?” 忍风说道:“如今马裘勾结歹人图谋镖车,正好将计就计,送到那黑松林时,差几个能人,待强贼动手,一发拿了,问个明白,追究下来,也能查到这幕后真凶是谁。若是此时不让镖局押送,只怕马裘疑心消息走漏,下次再查,都不好办了。” 贺州府这时已把脚步挪到桂花园里,这花蕊还未开放,他沉思一会,说道:“可这也是州府百姓的血汗钱,倘若被强贼掠去,也是心疼。” 又接着说道:“或是用稻草抹一层金粉可否瞒天过海?” 忍风说道:“只怕不行,这镖师常年走惯江湖,在那刀口枪尖上生活,心里贼精地很,若是放了稻草,恐怕也会走漏风声。” 贺一鸣一挥袍袖,当即决定:“好!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本官且赌上一把!” 为了钓潜伏在水底下的大鱼,谁都清楚,这事贺一鸣绝对下了本钱,而且是巨大的本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居罗之案 这话分两头,只因作者只有一支笔,话没法说全,我们先说左房龙这一头,离押送官银还有些日子,我们且慢慢地说。 自歌辰救了左房龙,休息了四五天,左房龙伤势已渐渐好了,只是还有些流血,可已经不太要紧,可以再次上路。 左房龙肩膀好得十分地快,在燕州辞别歌辰,这歌辰在客栈请众人喝酒不提。 大家都拜别了歌辰,骑着快马随左房龙去洗剑池。 读者都听我说,这洗剑池也是路途遥远,只在大漠以北,冰山以南,虽是春天,燕州一去往北都大雪封关,千里冰封,无数座万里高山都粉饰了一层白雪,雪上有霜,霜云层下着冷雨,让本来就寒冷的天气更是潮湿难行,再加上这大漠偏僻,夹着风沙。 几人快马走到大漠,只见漫天黄沙,无尽的沙漠,这边塞之地,都是朝廷流放犯人之地,实话实说,这用腿走,即使磨破多少血泡,吃了多少苦头恐怕大半都累死在路上,只有钢铁意志般的人才能咬牙熬到这里,而能在这里称霸的人更是心狠歹毒,无情老辣的人。 众人来到边关一个叫居罗的小城,小城是属于三不管地带,衙门不管,土司不管,边镇不管,真真正正成了无法之地。 烈日当空,漫山的沙子吹成了一片荒凉。 众人见天色已晚,就决定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上路。 时小千负责把马栓好,左房龙和耶律如烟,阿弥推开那双染满风沙的客栈门,烈日下的热风在肩膀吹拂过来。 那是座木头做的客栈,楼下是酒馆,一些酒鬼喝醉了酒,倒在躺椅上干着空荡荡的酒杯,似乎里面还有酒一样。 壁炉还烤着干柴,碳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这好生闷热的天,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烧着壁炉,每个人都像病症一样没有追根究底,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喝着杯子里的酒。 左房龙寻了个靠角落的席位,大家都各自坐定,客栈里还有些趴在桌上灌着酒的客人,还有些是西域的番商,撕咬着桌上的羊腿。 这里是没有小二来欢迎你的,给钱买酒都是需要自己去柜台解决,没办法,这些都是蛇头的地盘和产业,你不爱来就走,这无法无天的荒漠没有人可怜你,这就是这里的法则——弱肉强食。 时小千栓好了马,问柜台拿了两瓶葡萄酒,还有一只烤全羊,说实在,他也是感兴趣。这葡萄酒是啥滋味,可他也没有喝过,也不好说。 没过多久,左房龙和时小千就把肉和葡萄酒自己端上来了,左房龙看了看碗里的葡萄酒,闷了一口,说道:“嗯,这酒却是酸涩,不如中原酒好吃。” 众人都喝了一碗,也是不习惯。 时小千想去拿瓶中原的水酒,走到那柜台边,问道:“掌柜,可有那中原的水酒卖不?” 掌柜说道:“且是没有。” 时小千问道:“若是有那中原的水酒,我也一发多给钱你,不碍事。” 掌柜不耐烦地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莫要再这里纠缠。” 时小千又说道:“这好生奇怪,大掌柜打开店铺做生意,酒没了就没了,须给这副脸色给我看?” 掌柜此时心里焦躁,骂道:“你这厮不要在这里发作,我这里可是一个叫「鹰眼」的头领照顾,若是你再纠缠不休,一发把你拖去沙漠里喂狼的没半点情面可以讲。” 时小千只好放弃,喃喃自语说道:“这天下也没有王法了?说拖人就拖人。” 于是只好重新回到桌面上,将掌柜不好招呼一事细细说给大家听。 左房龙气不过,誓要讨个道理,被耶律如烟等拉住,她只说道:“出门在外,莫要惹这许多是非,左兄弟非比常人,权力都在这手里,还需多多忍耐。” 众人只能闷闷地喝着酒。 一炷香的时间,只见那扇绿色的客栈门又打开了。 从外边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上的肌肉如石块般结实,腹肌就像沟壑一般有棱有角,剃着光头,发尾留条小辫,不长半点胡须,后面跟着三四个跟班。 门刚打开,热浪就像风一样卷进了壁炉,刮动了几粒火星。 那掌柜见了光头男子,满脸堆笑迎接,说道:“鹰眼大人,今刻怎么来得如此般早?” 看来那个光头就是鹰眼了,他道:“你这厮,且拿几斤酒来,还有四五只肥鹅,都不要瘦的,只要肥的,吃着爽口。” 掌柜唯唯诺诺应道,就去后厨准备了。 时小千郁闷说道:“这厮好没道理,遇到硬的就点头哈腰,若是碰到软的就半句笑容也没。” 耶律如烟说道:“时兄弟莫要气恼。这里不比那泰州,若是受了气,还需忍着。” 大家都只是不快。 吃了一阵,掌柜亲自松来几只肥鹅,那鹅肉下滴着肥油,看起来香气扑鼻。 这时,门外又有一道开门的声音,众人把眼睛瞧向外边时,只有四五个大汉,招呼也不打地冲了进来。 壁炉炙烤的热浪在地上翻滚着,还有外边热得跟鬼一样的天气,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这几个大汉围住了鹰眼,嘴里在鹰眼耳边喃喃自语了一番。 鹰眼那双狼似的眼睛突然瞪大起来,大怒喝骂道:“屠户算什么东西?那个宰猪卖肉的杂种,也敢地踩在我头上不成?” 这几个大汉引着鹰眼冲出门外,众人也争先恐后出去看热闹,只见开阔的一道过道,为头的一个缠着红布的胖子,脸上全是横肉,拿着一把尖刃猪肉刀,后面跟上十七八个喽啰,冲着鹰眼喝骂道:“你这厮好生欺负人。这居罗城焉是你的地盘?我这帮百姓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买卖,凭什么给你交钱?” 鹰眼手上没有兵器,随手拿着根竹棍立着,对着屠猪卖肉的屠户骂道:“你这破贼!敢跟我横,也不看看你这实力,我便是打死你拖去喂狗也没有半点罪过!” 这屠户听了这番气得炸肺的话,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尖刃猪肉刀。 鹰眼还在没完没了地说:“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命是借着,生死都在我手里,我且要往死里弄你,你就是铁作的骨头也要变成铁水了!” 屠户忍无可忍,一把尖刀刺去,鹰眼毫无防备,穿心透了个透明窟窿,血淌在刀刃上,正是: 平顽凶略,此刻魂下黄泉。 不欺良生百姓,怎知今日之灾? 这鹰眼的手下见头领已死,怎肯继续拼命?都是些平时的酒肉之徒,现在早一发散去了。 街角缺巧碰到了那巡街的衙役官差,看着这一发,都把街上围得水泄不通,都把屠户拿下了,随身凶器押在公堂刑具文书里,用条铁锁绑了全身,如同绑猪一样四五个官差押在了公堂上,等待知寨大人发落。 左房龙众人看官差来了,也没些主意,又回到客栈吃喝着闷酒。 这客栈客人看着刚才的一幕,都在吱吱呀呀说个不停。 一个本地的客商说道:“听说,那屠夫忍不了每月给鹰眼的奉银,才下了狠心,来找鹰眼晦气。” 另一个酒鬼说道:“啊,可不是嘛,这屠户一个月多少生意,每天杀猪宰牛都挣不了多少钱,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却每个月都被盘去几十两的奉银,也难怪这厮会那么狠心。” 客商说道:“如今只恐怕这屠户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小千就在隔壁桌子听得仔细,翻过来又问道:“好些兄弟,你们说些什么「奉银」,什么「凶多吉少」,好生令人费解,我且是外乡来的客人,多有兴趣知道。” 这客商说道:“说与你不妨,你这外乡汉子打听须请我们几个人喝酒再说。” 时小千笑道:“这有多难?不就酒吗?你们且稍等。” 他去问左房龙借了几枚铜钱,在柜台拿了两壶葡萄酒水,这掌柜没了靠山,自然也会有所收敛。 一盏茶的功夫,时小千把两壶葡萄酒水放在客商,酒鬼桌上,说道:“这现在有酒有肉,可以说了吧。” 客商且往各自碗里都倒了一碗葡萄酒,说道:“这「奉银」就是保护费,鹰眼大人原名英岩,是原先是走落在这里的一个囚犯,都在经营些赌场生意,青楼娼寨,势力最大,时常为害百姓,当地人口熟,把他叫做「鹰眼」,都知他盛气凌人,专一迫害无辜百姓因此似鹰般毒。” 时小千手里咀嚼着花生米,且又问道:“那为何又说这屠户「凶多吉少」?” 酒鬼冲头闷了一碗刚倒满的葡萄酒,说道:“哎呀,你这外乡汉子有所不知,这「鹰眼」专一害人,完了都没半点罪过,只因他和官府知寨老爷上下勾结,专时利钱打通左右,因为吃了罪也不怕,这赌坊,娼寨里多有四五成分于知寨老爷打点的,因此这知寨老爷专门护他,无人敢管,这鹰眼既然被他所杀,知寨老爷没了路钱,如何肯放过他?” 时小千说道:“杀人偿命,也就一换一罢了,还有其他死法?” 客商又说道:“啊呀,你这又不晓事了,这下了牢狱,虽说只是个死,可还有土牢,夹竹棍,水牢,火枷对付你,让你生不如死在里面,且用条抹布塞你嘴里,让你无法咬舌,又用烫红千度的铁链锁住你,一发好好往死里折磨。” 时小千喃喃自语说道:“看来这便是铁打的铜人也被折成铜汁了。” 酒鬼说道:“那可不是,我这番押他躲不过这半夜时分,便会扔出来喂大漠野狼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筹措着心思,把那碗葡萄酒闷了一口又一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无情·地牢 诗曰: 无情狱下吞无情 黄泉路上没黄泉 侠骨旧义走一遭 好似快活杀胆人 书写到这上回,刚刚写到时小千问客栈里酒鬼,客商关于屠户一事,说来也是可怜,这屠户每日省吃俭用,只为了保全家人,不得已被鹰眼三番四次所逼,才痛下杀手。 这时小千问了两人,左房龙性格正直,哪里容得听这些话语,早把牙口咬得崩碎,一手重掌拍在酒桌上,酒水倒拍撒在酒桌上,客栈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虎掌一响,正好纠动这受伤的胳膊,好让人疼,好让人恨。 众人吃完了酒,付了酒钱,在茫茫夜色中空洞地看着无边的大漠。 大漠荒凉,夜晚更是冰凉刺骨,冷风卷动着无情的风沙,左房龙狠狠地一拳打在客栈壁柱上,说道:“我且要救他!” 时小千别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问道:“左兄弟,你莫非吃醉了酒,说些不搭边的胡话?” 左房龙说道:“我不曾吃醉过,我只恨这无情世界,怎有人被恶霸所逼,还要害上自己一条性命的说法?我不曾见过!” 耶律如烟早已看透了他的心绪,说道:“左兄弟莫要恼怒,可这屠户不曾与你见过半面,又没有一丝交情,你如何救得了他?若他是鹰眼一般的人,你救他可苦了这世道。” 左房龙说道:“我这刑捕司自有刑事问察的说话,且进牢里见他一面,察他所言所说,若是有个不字,和鹰眼一般的性格,我便任由他被人打死也不管了。” 时小千说道:“这是最好。” 古代有文,新到犯人一律押在牢中,若是重犯人等,还需要下在不见天日的黑牢里,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最为残忍,有些忍不住的犯人,都因为孤寂咬舌根寻死,死了也不由人收拾,这黑牢里就是牢役看了也怕,没有透半点的光,还有些不知道哪里吹来的冷风缠身,让人胆寒。 有些富贵的人巴结牢役,用药去害那下在黑牢里的仇家,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毒翻了,又不去收拾,等他发臭,成了白骨骷髅,再关下一个人进去,重而往复,焉然成了无人荒野一般。 左房龙等不到明日,他也是官府中人,牢狱里的手段都一清二楚,生怕那屠户捱不过夜晚,于是引着众人寻知寨府而去,去知寨府单单一条小路,两边都是木头高脚屋,偶尔还从风沙中闪出几处微亮的光芒。 明月被乌云笼罩成了灰黄色,众人都被要求用围巾蒙上嘴脸,戴着一顶宽边斗笠,走不到四五里地,只见一处衙署,里面四个军校围住,牌匾上写着「知寨府」三字。 左房龙抢先一步,从腰间掏出那块玉石般的号牌,上写「刑捕衙门」四字,那围门的军校都是杂牌兵,哪里认得这京城鼎鼎有名的刑捕司衙门?都不给进,后一位文书从里面出来,看到玉字腰牌,慌忙引入。 进了里面,开阔一道石阶路,左右两边都种些树木防沙,知寨大人不敢怠慢,把众人引到公堂上,招呼众人看座。 那居罗知寨大人坐上首,左房龙坐下首,时小千坐对席,耶律如烟坐下席,阿弥且立在一边。 知寨大人叫看茶,几位都推脱了,这知寨大人说道:“这几位大人为何都蒙着脸颊?” 左房龙说道:“却是路上冒了热气,长了脸疮,不好见人。” 知寨大人说道:“即便是这样,几位大人在下官舍下,也不用如此怕羞,且都摘下来吧。” 左房龙又推脱道:“我等都是刑捕司人,担的是天子的脸面,负的是朝廷的职责,如今你是说这天子见不得人了?” 知寨大人急忙说道:“非也,非也。下官只是觉得各位大人方便就好,没半点想法。” 说完,额头上多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这一幕都被左房龙看在眼里,心里想到:这厮胆小怕事,我且慢慢套他。 接着左房龙说道:“知寨大人,今日晚些时候贵府是不是收了一个在街上杀人的命犯?” 知寨说道:“大人指的是居罗集市卖肉屠猪的朱屠户不成?那厮杀了当地一个财主,叫英岩,因此被我依法拿了,下在死牢里,明日判了死刑,不等秋后,一发结果了,好给英岩亲属个告慰。” 左房龙劝道:“大人不可,此案疑点重重,若是贸然处理,恐怕有失公断。” 知寨大人说道:“这大街上当街行凶,人证物证俱在,朝廷已有法律,命案人等地方官吏可自行处决,不必交托刑部问事,如今我不见有什么疑点?” 左房龙心里想道:这知寨大人一心只要屠户死了,落个给鹰眼垫背的,我且把话说明白了,让知寨清楚。 接着他说道:“这朝廷也有律例,未等案件处决完毕,命案案犯不得妄加其罪,严刑逼供,如今案犯下在死牢里,不得请讼师,又不准其见家属,莫非大人想一心只要他死不成?” 这知寨一听左房龙说的话中有话,头上的汗冒得更紧了,且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这都是跟足了朝廷的律例去办的。” 左房龙站立起来,垂手问道:“知寨大人,那这样,可否让我看一下狱中命犯?免得他使奸耍滑,夜里趁人不留意,偷溜跑了。” 知寨大人也站起来,传唤牢头,差役。这牢头,差役在夜里刚偷懒睡下,又被传唤,心想是谁那么不通情达理,正要进门,迎面撞见几个蒙面人。 牢头正待说话,知寨大人劝住,说道:“这几位大人都是京城来的刑捕司大人,一发只要去死牢里查看案朱屠户,你俩个快去点拨。” 说罢,牢头差役不情不愿地引着众人去牢里看觑。 刚到了知寨大牢,扑面而来一股臭气,尤其说是臭气,不如说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放了很久没有清理的酸味。 众人进了牢门点视厅堂,这管营大人早已等待多时了,连忙说道:“这几位赶路大人一路辛苦,且去客栈吃一些酒菜如何?” 左房龙摇手说道:“管营大人莫要客气,我等此番只为公务而来,酒菜且放下。” 管营说道:“大人请便。” 左房龙心里想道:“我这还没给他腰牌,他怎么知道我是大人?莫非衙署有人通风报信不成?” 心里疑惑,确实是有人脚快,给管营报了风声,这知寨大人自从送走了左房龙一行后,就传唤官府师爷与之商酌。 这师爷远近有名,原来是鹰眼的拜把子兄弟,叫做「无尾蛇」王略,因他心肠歹毒,专一设计害人,和知寨大人狼狈为奸,乡民最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知寨大人问王略师爷道:“这京城里来了几位大人,说是要去牢里盘查命案,说是要干涉朱屠户杀死鹰眼一事,本官猜想那大人莫非是要救他不成?师爷有何见解?” 这王略听了,心中恨得牙痒痒,只因这屠户杀了他家的结拜兄弟,现在又有京城的人介入,他料想若是此事再拖下去,只怕报不了鹰眼事小,若是查到官府头上,此事就牵连得广了。 于是他说道:“大人,可知这京城来的是谁?” 知寨大人说道:“这便是为难之处,若是我知道他的相貌,也好在沈相面前有个说法,可这刑捕司只对天子负责,即使沈相也无权过问,专一问责地方权政,监督官员作为,这点最难,现在本官是如坐针毡,生怕这大人的鼻子闻到了什么关于官府的气息。” 王略抚摸着嘴边的胡须,心中思考,冷笑道:“无妨,大人,这事情缘故全担在这朱屠户一人身上,在下有条计谋,定叫此事不了了之。” 知寨大人问道:“是何计策?” 王略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牢里新进有个小节级唤作「竹烤蛇」王小九,是我一个同族兄弟,眼看这屠户明日开审,若是被刑捕司问到,恐怕这纸也难免包不住火,我今夜三更便叫那个王小九,在朱屠户饭食里下些鼠药,一发结果了他,趁天色不亮,再差个公人,扔去大漠里喂狼,骨渣都没有剩的看他怎么查?” 知寨大人心里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此叫人去牢城里看着,一旦左房龙那帮人走了,就送朱屠户上路。 我们把笔头说回左房龙那边,只见左房龙一行穿过这牢里潮湿的臭味,看到土牢里许多遭了事故的犯人,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如同活死人一般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牢头也忍住不了那臭,捂住嘴巴。在死牢里把朱屠户拖将过来,众人看到,朱屠户早已没了往时的生气,颓废地满脸倦色,身上都是班班伤痕,看了让人心酸。 左房龙把牢头劝离,问朱屠户道:“你这厮可以开口说话?” 朱屠户干吼着说道:“啊也。” 左房龙小声说道:“听好了,你这厮有什么冤情都尽管说话,我是那京城里的刑捕司大人,一心冒了天大的干系替你做主,有什么冤情你可以详细告诉我等。” 朱屠户说道:“大人,你且有所不知,小人本是居罗小城里一个屠猪宰狗的百姓,家里老小都等着小人每日起早贪黑将就着生计,本来日子过得虽然穷些。可还是有些乐趣事情可寻。” 后又说道:“后来这城里来了个英岩的案犯,上下使钱,勾结这里的官府老爷,盘剥百姓,四方乡里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又因他使钱到那知寨大人府上,所以没有半点罪过,这年月都要奉上「奉银」一钱,大人,你且想想,我一个屠猪的贩子,每日运些猪牛去杀,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三十两纹银,如何有钱给他?不给,那厮就强拆了我家祖房,逼得我一家老小都睡在这街上讨米,这还不算,我家只有一个糊口摊子,都被他请来贼人砸得稀碎,告去官府,又无人来管,小人朝九晚五,不求其他,只求养活家人,怎生忍得了这口恶气?” 左房龙听了,牙都咬得出血了一般,众人仔细听着。 那朱屠户说道:“因此就在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提了把尖刃猪肉刀一发找那鹰眼讨个说法,这邻里乡亲都有个见证,初时,我不想杀他,可是那厮一直灼灼逼人,小人按捺不住一肚子鸟气,因此才杀了他,若是大人可怜,也不用救,这杀人偿命,都有功过,下了地狱我自会承担,可家里老小因此无人赡养,心里实在对不住父母双亲,大人有这心思,还请替我看望一下家小,就说小人死而无憾,父母之恩来生再报了。” 众人听到,眼泪都止住在瞳孔里,生怕流出来,左房龙他嫉恶如仇的性格也恨不得一拳打死那帮贪官污吏,天可怜见,这踏实苦干的良民竟然会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如何不让人心酸。 “好,朱屠户,你怎么得也有将就熬过今晚,本官虽然官小微薄,可即使救到粉身碎骨,也把你从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救出来!” 这左房龙越说越气,拳头抨击在地牢里的石板上。 朱屠户劝道:“大人莫要如此,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莫说这晚上,就是一个时辰,小人都要熬不过去,你且回去告诉我家父母双亲,也让我有个死而无憾。” “屠户!” “大人快走!走啊!” “休要理我!” “大人,你若不走,小人可就是白死了。” 左房龙的冷泪涌将出来,洒落在地上,众人苦劝,回头只有朱屠户那双落魄到绝境的脸。 无情再次划破这地牢,茫茫的夜空中只有微小的烛火摇动,地牢里行进着越发心死的人,不,这不是江湖,左房龙要用自己的手段去完成属于江湖的情义,哪怕它就像烛火一样,随风渐息,可还是挣扎着为冤死者找到属于他们的那份正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杀人·灭口 风吹过众人的围住嘴唇的黑布,他们辞别了管营。 投一条大路而走,知寨已停在牢营外边迎候,左房龙看着这人,心里想道:那撮鸟来这里作甚? 知寨大人不容左房龙开口,就对几位英雄说道:“大人,尔等且在小府住上一宿,待到明日,自有人安排轿子专接大人上衙,听取断案。” 左房龙喝道:“本官一向风尘仆仆,住不得这如此豪华的府衙,不休麻烦知寨大人。” 这一声讽刺。喝到知寨大人无地自容,汗水又流过面颊。 左房龙又说道:“知寨大人,我等且回去专候大人早衙。” 知寨大人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几位大人请慢走。” 众人又沿着茫茫夜色,穿过一栋栋空荡的街道和冷清的高脚屋,边镇巨大的月亮映在黑山上,回过头来,幸好没有人跟踪,返回客栈里,只有一个店小二举着灯火,夜深人静,住客像是番商,酒鬼,中土客人的都已进入梦乡了。 按照惯例,众人都要洗漱,然后各自去睡,这左房龙一发被事情折磨,确是睡不着,在床上闷着酒,可他不是爱喝,只是囫囵吞枣一般胡乱地想灌醉自己,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事情。 月亮沉下,日光升起,刚过了五更,大漠的晨早却亮的十分地早,太阳初升,一丝寒夜中退消不去的冷风卷着窗沿,左房龙感到身子骨有些冰凉,这是胡乱喝酒的下场,头已被酒精麻醉得四五成,更何况是身子,更不听使唤了。 他看着窗边,现在正是大漠淮美一般的景致,旦见: 风垂云朵,白日轮依,西山上转出半幅抱画遮阳,东岭下盘进全个水墨朱影,河汊湖数株胡杨,戈壁滩几片房景,紫色黄柳伴南溪,绿彩红花绕北沟。 被这太阳照着,舒适温暖。 时小千,耶律如烟和阿弥早已准备完毕。单等左房龙。 左房龙换好了一身便服衣裳,教付各位都裹了黑纱面巾,带着银虎刀引着众人朝衙署走去,古代早衙都在辰时到了再开,现在只不过是还有一个时辰多的时间,左房龙生怕朱屠户有事,于是昨晚就交代众人,说是要起个早,先去牢城看觑朱屠户,恐其有人早一步下手。 刚到了牢城门口,只见一个小差役在打着瞌睡,左右两边灯笼写着「肃静」二字,突然从牢城里一个后生差役急急忙忙奔出来,左房龙看得仔细,把刀背压在这后生差役的脖颈上。 看守差役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指着左房龙一等,正要发作,左房龙不急不慢掏出一枚玉字腰牌。 上面正是四大正义凛然的大字:「刑捕衙门」。 差役住了手,支支吾吾说道:“大人有何指教?” 这左房龙从嘴里蹦出几个生冷的字:“何事慌张?” 差役说道:“须有大事禀报给知寨大人吩咐。” 左房龙又问道:“什么事情?” 差役说道:“这” 左房龙喝道:“天子有令,刑捕司有权问责四方州府,如今我一个从七品刑捕司青龙堂副使,还比不上你家九品的知寨老爷不成?” 差役说道:“不不不,只是” 左房龙又喝道:“你这厮隐瞒,可知这刑捕司有先斩后奏之权,再不说,就一刀斩了你。” 后生差役终究年轻,吃不起这通喝骂,吓得脸都苍白了,说道:“大人且饶命,我说便是了,就在刚才,这牢城一个叫朱屠户的犯人,刚刚吃完了早饭,便犹如中了毒一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小人吃了一惊,把手指往那囚犯微微一叹,却是没了生气,嘴里还喃叫着不知甚么东西,小人怕事,不敢有误,一心要报给管营大人与知寨大人知道,现在正是前去衙署的路上。” 左房龙吃了一惊,把后生差役放开,大踏步赶将进牢,进到门边又大喊一声:“休要走脱了他!” 后生差役刚回过神来,正要走,手脚却被时小千,耶律如烟扯住,阿弥拦住后路。 这差役大喊:“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耶律如烟说道:“小郎,你先别走,大人有令,先留在此地等候。” 原来这左房龙是想拦住差役,防止信息先一步到知寨,管营耳里,让他们有所准备。 牢城里早围拢了三四个仵作等待收尸,左房龙大喝道:“刑捕司办事,其余人等散开!” 这仵作顿时散作一团,别着竹竿靠在墙壁等待,左房龙蹲在地上,往咽喉里一探,已没了半点气息,再看旁边,倒着一碗饭菜,米粒都撒在牢里,还有两只鸡腿,几颗菜心。 这左房龙细细查看这饭菜,心里疑惑:这牢狱里我也不是头一次去过,囚犯的饭菜伙食怎么有这般好?京城大牢里吃的都是豆腐黄豆,这偏远小镇如何有鸡腿菜心?莫非有人故意做些好酒菜,骗朱屠户吃下?然后下毒将其杀人灭口? 我们前些章节已经说道,左房龙的银虎刀上刻画着一只银虎刀柄,甚是威风,原来这刀柄都是银做的,才别具风采,只见左房龙把刀柄稍稍往饭菜一压,刀柄末端有些黑色——确实有人下毒无疑! 这左房龙按捺住怒火,站将起来,说道:“这饭菜是谁给朱屠户吃的?” 大家都只推说不知道,左房龙忍无可忍,一把将刀刃亮将出来,喝道:“若是不说,都唤作知情不报,一发杀了!” 这牢头听得,俗话说,这各人自扫门前雪,牢头这些如何不怕?只怕是牵连到他,全部都把实情与左房龙听了。 原来这四更造反,牢里一个新来差役唤作王小九,要给囚犯送饭,不知怎的,今天最是奇怪,这王小九平生吝啬,钱都不肯花多一文,四更时却带了两只鸡腿送与朱屠户吃,牢头只是奇怪,问起来,王小九只说这饭菜是知寨大人赏的,教牢头莫说出去。 左房龙说道:“这王小九如今何在?” 牢头说道:“刚刚下了工,换了一身便装回家去了。” 左房龙又问道:“这王小九住所在哪?叫什么位置?” 牢头说道:“只在城西小泉村居住,来往不过四五里路,穿过大街直走拐个弯便能看见。” 左房龙向牢头告辞,这牢头刚要转身,左房龙一个掌击拍在牢头脖子后边,这牢头便倒了下去,左房龙朝那仵作喝道:“且拿条麻绳于我!” 仵作听得,都用担抬尸体的竹竿上解落两条麻绳,把牢头束缚地如同粽子般紧实,又缠在牢里木柱上,传唤牢里小牢,差役说道:“你们只等我来,休要放了他,若是放了半点绳结,我便一刀刀砍下你们的狗头!” 这话不说,小牢,差役也不会放了他的,只因为这牢头平时只依自己官大,每日对小牢,差役不要命地欺负吆喝,全牢上下无一不恨他,牢头见左房龙刚走,便想叫差役放了他,可这小牢,差役想都没想,一哄而散吃酒去了。 又是一句俗话说得好,平时莫欺人,将来被人欺。这牢头当然也是自作自受。 左房龙自绑了牢头以后,出得牢门外,大家哪敢拦他? 见时小千,耶律如烟七手八脚也绑住了后生差役,用条脏布封住后生差役嘴口,将他绑在一棵大柳树下,左房龙对时小千小声说道:“时兄弟,你先留在这里看着,我恐怕他有人往知寨衙门里通风报信,一个时辰后我再回来,耶律兄弟,阿弥兄弟你俩且随我走一趟。” 这时小千说道:“不劳大侠担心,我等只在这里看觑,若是有冒尖的,我只管抓了就是。” 左房龙听得,和耶律如烟,阿弥竞投城西而走,现在已是天色大亮,刮动着地上的落叶,几位英雄好汉走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那座小泉村,旦见: 沙中万朵红花,河里千磅水石。徒鸟藏凌,骆驼歇息。茫海一道轻烟,热风数层石岩。莫说戈壁难容人,且看沙漠隐村居。 龙,烟,弥三人都来到这小村坊里,只见一位老婆婆,从田里出来,左房龙问道:“老婆婆,请问这王小九家在什么地方?” 老婆婆将手一指,大家都看到一座小黄泥房,左房龙道了声谢,众人都投那座建筑而来。 看了将去,一把门锁将门锁死,左房龙且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听音,里面空空寂寂地没有半点声音,他不容大家说话,一脚踹开这房门,提着刀进去,里面也是静静地一个人也没有。 耶律如烟说道:“看来,这王小九没来。” 左房龙说道:“那厮必定是在路上耽误了时辰,眼看要来了,我们且埋伏在一边单等他到来,都不要高声,等他来了,一发拿下。” 耶律如烟和阿弥听从吩咐,都躲在门柜,死角里埋伏,四周院落静悄悄地没半点人声。 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门外一阵响动,锁把扣响的声音,众人嗓子眼斗喉咙尖上,有分教: 大瓮窖子捉水鳖 小村坊中逮凶手 究竟这王小九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冤案·冤案 俗话说,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话说上回左房龙,耶律如烟,阿弥三人专等这王小九前来,话说只听到外头一阵响动,众人都起了警觉。 只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还有些轻言轻语。 门似乎开了,一个人在门厅里寻了把藤椅坐着,左房龙从角落里看得清楚,那是个瘦长的黑影,他等不到这许多时候,从角落中冲将出来,一发把来人按在地上。 地上那人喝骂道:“你这厮是谁?他妈的快放开我!” 左房龙反锁住那人后臂,说道:“我且让你认得!” 那人刚要挣扎,左房龙顿时拳风阵阵,朝倒下那人左面打了一拳,这厮却似挨了个沙包一样,打得浑浑噩噩。 这人被打红了脸,又骂道:“你这厮好生有勇气!也不去四周打听,我哥哥是谁?!硬是将我按倒这地下!贼厮,若现在你不将我放开,往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左房龙骂道:“我且叫你认得大哥!”当即把倒下那人一放,那人争着从门边想跑。左房龙看得准确,又是一拳,虎拳刚硬,打得小后生面门都一青一紫,吐了口唾沫,啪地摔在这门边。 那人嘴角抽搐,强忍着想站起来,却不料自个脚步都乱了,倒在门边,左房龙蹲在他跟前,把银虎刀背稍露寒光,按在那人身上,左房龙骂道:“你这厮将如何谋害朱屠户一事如实托出,如果从嘴里说出半个不字,这刀就刺穿你的喉咙!没有半句情面可以讲的!” 那人求饶道:“好汉不要!我都说我都说” 看来这厮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孬种。 这人求饶说道:“好汉,莫要动手,莫要动手,这事不干我事,都是我一个同族哥哥交待我这么做的。” 左房龙骂道:“你和你大哥唤作什么名字?” 这人说道:“小人叫王小九,是居罗牢城一个差役,我大哥唤作王略,是知寨府的师爷,因他昨晚叫小人千万吩咐,让牢城里的朱屠户断气,小人不敢去做,大哥便给了我五两银子,说是这事都由他一人担着,放心去做,小人寻思:这药人的罪都在我身上,如果他能够担保?可不去做,又怕砸了小人饭碗,因此狠心,在街市里买了两个鸡腿,都用家里剩余的鼠药拌匀,四更天的时候夹在饭菜里让朱屠户吃了,本想牢城腐败,不会追究到小人头上来,可现在” 王小九脸色青白,多半被吓的。 左房龙在院落里拖来一条麻绳,将王小九捆了个结实,再去村里借了头驴,把王小九扔将上去,沿回路慢慢地走,这左房龙提醒道:“你这厮若不想死,就去这早衙说个清楚明白,本官是刑捕司的人,不求其他,只为朱屠户寻个见证,若是你在公堂上隐瞒,这死罪都落在你身上,知道了没?” 王小九吓得早已三魂丢了七魄,哪里还敢隐瞒,只一个劲地说:“好,好,只不过隐瞒便了。” 又走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回到牢城,离早衙还有一炷香的时辰,时小千且帮左房龙解押着牢头,差役两人,仵作担着朱屠户尸首,一齐往知寨衙门赶来。 这早衙人头涌动,四方观看的乡民百姓不少。 知寨老爷端坐府上,这「无尾蛇」王略立在身边听审,王略宣读状纸,说道:“昨日居罗城偶发命案,系屠户朱海因纷争,私自民斗,杀死良民英岩,现知寨大人坐衙,公开审理朱屠户一案,传人犯。” 门口一人大吼:“休要传了!这人已死了。” 知寨和王略把眼瞧外边看觑,原来是左房龙一行人,还有仵作担抬着朱屠户的尸首上堂,差役,牢头,王小九都被押在堂上。 左房龙几人上了堂上,摸出腰牌,往前一展,百姓看得出这上面的「刑捕衙门」几个大字,嘴角说个不停。 知寨大人见了,脸上不快,但还是叫差役看座听审。 左,时,耶律,阿弥四人坐在堂下,知寨大人故作诧异说道:“这屠户如何是死了?” 师爷说道:“春季多病,人犯多感不适,朱屠户一时熬忍不住,因此猝死也情有可原。” 左房龙问道:“师爷不曾叫仵作验过尸首?怎生知道是猝死?” 王略尴尬不已,且说道:“仵作,你们且看看。” 当下一个壮仵作在打开朱屠户的白布,伸手一探鼻喉,愣是发黑,原先的白沫都变成了黑血。 仵作回禀道:“大人,你且看,尸体咽喉发黑,口冒黑血,这是中毒的特征。” 这王略冷笑一番,说道:“莫非是被人下毒不成?” 然后又问道:“大人请看,这里有牢头,差役在此,一问便知。” 知寨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问:“牢头,你可知谁人下毒?” 牢头惊慌说道:“小人小人着实不知。” 这左房龙心中大惊,为何和前番说的不一样?莫非这人?把眼望去王略王师爷那边,他心中冷笑,原来这王略情知牢头不可靠,因此在后堂收拢了牢头家小妻儿,只要牢头说一句不利于他的事,立马着人把他家人扔去沙漠里。 牢头把柄抓在王略手里,不敢说出真相。 知寨大人又问道:“差役,你可知道?” 差役也不做声,为什么呢?因为王略在屠户已死后,早已使些金银打点差役家人,收钱封口,得食嘴软,自然也说不知道。 接下来轮到那王小九,左房龙恐其他不肯说实话,忙把手往自己喉咙一抹,给个暗示,这王小九有个外号,叫做「竹烤蛇」,就是说他随风摇摆,飘随不定,像蛇一般,见两位都没有开口?他怎么敢一个人说出实情? 左房龙忍着这一肚子火气,好生憋屈。 知寨大人说道:“如今三位证人都没有证言,但确信命犯已死,乃毒杀而亡,凶手不明,本案暂且寄下,等证据证词妥当再行决断。” 王略立在知寨旁边,大声说道:“退堂!” 百姓怏怏而退。 左房龙早已憋了一肚火气,脸上青筋眉毛抽动,一把扯住王小九衣领,喝骂道:“你这厮!” 王略冷笑道:“证人也要受官法保护,大人身为官府中人,莫非这等法律都不懂?” 左房龙无奈,只能放开王小九。 这「无尾蛇」王略心里暗笑:管你是地下判官,还是十殿阎罗,这恐怕也找不出半点证据出来指证我。 左房龙一行弃了知寨,也不答礼,径投客栈而来,在柜台拿了两瓶酒水,银灰色的风砂从门里的缝隙吹透进来, 刮动着每个人的后颈,阴风阵阵,谈不上热,但也绝不是冷。 “啊!”左房龙弃了众人跑到一处小山,看着远方断断续续的沙丘,他那副面容既憔悴又失落,酒灌进了他的喉咙,又从嗓子眼吐出来,耶律如烟尾随而来。 现在他却像个痴呆的疯子一般,在漫天黄沙中饮着狂酒。 “为什么?为什么!”左房龙对着苍天大笑。 耶律如烟狠狠地朝左房龙扇了一道耳光,左房龙捂着扇红的嘴脸,滴落出几滴一吹即逝的眼泪。 两人都没有作声,各自看望着朔方以北那片火烧一般的天空。 “是风砂。”耶律如烟轻轻的说。 “听起它能带来忧愁,伤悲还有痛苦。” 耶律如烟的指尖宛动着吹拂着细如墨粉的沙尘。 “我要用我的办法,去替朱屠户找个公道。” 左房龙说出这句掷地有声,耶律如烟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耶律如烟看着他。 “命由我定不由天!”左房龙收起那副古道热肠,江湖来的故事走得太快,挥洒来去的风依旧无情地飘散在这茫茫大漠中。 “朱屠户杀了人,这都是天命!杀人偿命天理循环,这你都还不明白吗?”耶律如烟几乎把柳眉倒竖,她很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左房龙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那么无情而且自私。 “这不是天命!天命不会让好人白白枉死。”左房龙几乎失控了。 “朱屠户是有错,可如果不是鹰眼的逼迫,他能杀死鹰眼吗?现在白白被人毒死,尚且不说这杀人偿命,可天底下竟有这般杀人偿命的吗,那是血一般无情的阴险啊!” 耶律如烟收起北风吹落的泪珠,她有形无形地认可了左房龙的观点,现在对于她来说,明显不可能用言语说服这个早已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了。即便这样,她还是有所保留在心里那份公正——属于江湖的公正,和左房龙不同,她的父亲是大漠号称「南北双绝」的耶律楷,江湖中的情义她多少是耳濡目染的,绝不是属于左房龙那样的滥杀。 风再一次随着波浪吹动着两人身上沾满风尘的衣裳,黑橙色的雾,惨白的天空,越来越让人不安的空气,还有胡杨响起的驼铃。 “我一定会,替死者讨个公道,属于他们的公道,柳庄也是,朱屠户也是,他们不仅仅是百姓,还有那份正道在这里。” 耶律如烟眼眸里泛出了碧波般的泪水,紧闭上从耳朵听着渐来渐往的笛音,似乎从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吹响起来的,风一吹,就看不到泪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分悲·离歌 诗曰: 怀歌抱音走天涯 风扬吹落九宫花 失意浪子情何处 大漠纷飞纵云马 左房龙失落得万念俱灰,但是他没有忘记朱屠户交代他的后事——去给他的家人说句朱屠户的临终之言。 他随手拿着一把斗笠,披在被风吹拂的发髻上,手裹紧了震耳有声的银虎刀,穿过茫茫的荒漠,来到居罗的边塞,沿途询问了不知多少途人,才找到朱屠户家小的所在。 原来,这朱屠户自从被鹰眼逼迫,打砸了屠户的衣食工具,可怜这朱屠户老小只能在街上讨米为生,沦为乞丐。 正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左房龙见了满头蓬蒿一样的老婆婆,似乎盲了双眼,还有一个妇女搀扶着个小孩童在街上不住地哭泣。 “好心人,老爷们,且给口食粮的吧!!!” 哀怨痛彻心扉的乞讨声,居然来自于一个盲了双目的老奶奶,还有被风沙吹得蜡黄色脸皮的妇人,其中还包括了一个仅仅五六岁的孩童,真是天命不公,造化弄人。 “行行好,行行好。各位老爷祖宗且赏口粥水喝,可怜可怜老朽一家三口人吧。” 屈膝跪在一间小酒坊外的三人看来面黄肌瘦,十分可怜。 一位戴着财主帽子的,身穿鸡冠花地主老爷服饰的人,路过三人跟前,白了一眼,又吐口唾沫,令人看了好生不快。 左房龙众人都看见了,这左房龙嫉恶如仇,性如虎烈。如何忍得了这腌臜泼才的狗眼看人低?只一个凌波纵步,抄手走到那人跟前,一个拳风拽起那财主。 这财主满头大汗,骂道:“你你这厮是谁?快给老子松手!” 左房龙死死盯着财主,说道:“你这厮好没道理!人家良民百姓,混口饭吃,你干甚么看不起别人?!” 财主骂道:“我呸,我道是谁?那些命比蝼蚁还贱的刁民!我平生不知打死几个!你这厮赶快给我松手,若是吃罪了老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呀,这话不说不透,一说倒说到这左房龙心坎里去了,他心里正好憋了多天的怨气,今天,就要一发全倾泻在这泼才财主身上。 只见他一手举起虎拳,正要朝财主的面门揍去,一阵风的时间,无形中一把臂脖拉住了他的手。 左房龙把眼睛朝后看望,这拉他的人正是时小千,原来,自从左房龙和耶律如烟在沙漠中倾诉心怀的时候,时小千放心不下两人的安危,因此跟着两人,不知不觉中听到许多苦断肝肠的声音,他心里也不是铁石做的,自然也有些感触,可除了感触,也还是感触,在他的这个地位,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 看来,江湖也是看人的啊,说不明道不通的恩怨情仇,一言难尽。 可是,现在他却有必要阻拦左房龙,因为他清楚,左大侠不仅是江湖中人,还身兼官府要职,若此时动手,更是将他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时兄弟,你且松手。”左房龙恨得牙都格格响,可时小千怎么也不松开。 “左大侠,你且说,这屠户案和这眼前的撒泼财主哪个更重要?!”时小千话语激动,看样子,这场将要发生的打斗他是劝定了。 “今天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莫要拦我!且让我松开拳脚打死这厮!”左房龙说道。 时小千喝道:“左大侠,你今番打死他,若是吃罪了官司,你还如何替柳庄四十九冤魂寻回属于他们的那份公道?又如何使朱屠户沉冤得雪?” 这一声犹如震耳发聩,左房龙在静止的灰色清醒中慢慢放下了扯住财主衣领的手,还有那双离财主面门不过一寸的虎拳。 “算你识相!若是你真敢揍我,可让我庄里的门丁把你吊起来打!”财主不屑一顾地说道。 死了的鸭子还嘴硬,说的就是这种人。 财主刚想得意忘形,就被时小千隔住说道:“你这厮泼才不要欺人太甚,前面那位兄弟叫做左房龙,刑捕司青龙堂副使,下次嘴再臭,一发杀了你也没罪过的。” 当然,这财主还想把死皮面子硬撑下去,嘴上笑道:“那三个乞丐,知寨大人有令,不许人接济钱财,谁要是给了,定是自找晦气!” 说罢,留下满脸怒火的左房龙和时小千一行摇着折扇走了。 左房龙渐渐冷静下来,从身上四处怀揣,拿出五两银子,时小千也摸出几枚铜钱一发交给这沿街讨饭的老婆婆,妇女接过钱财,扑通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时小千连忙扶起妇女,情真意切地说道:“使不得,确是使不得。” 这妇女说道:“恩公如此大方,全不避嫌,也不怕知寨大人的紧令,眼见是个好英雄男儿,比那街道上浮夸打扮的公子佳人不知好上多少,恩公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只有再多叩几个响动给恩公,祝恩公前程似锦。” 左房龙立在一旁,细细看那妇人,眼眶中似乎还有泪痕。 时小千说道:“大娘莫要如此,真折煞小人,小人也是穷苦瓢泼出身,什么本领都不会,只惯一手「妙手空空」的法术,世人皆看不起小人,这处境当然也只有你们更为清楚。” 这刚说完,老婆婆和妇女悲从中来,泪水纵横,老婆婆不住地苦道:“恩公,老朽无以为报,还请恩公随老朽去寒舍吃完斋饭。” 左房龙,时小千等人不好推阻屠户家小的热情,相随跟着,只见拐进七八条荒僻胡同,胡同内角有座小瓦木房,凄凄惨惨,房顶都被虫蛀烂了。 还有无数道缝隙,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中间放着一张矮圆扁桌,老婆婆推开满是裂痕的房门,招呼众人进来看座,左房龙四人各捡了一把破败凳子坐下。 老婆婆在后厨熬了些米粥,一盏茶的功夫都煮好了,妇人端出来放在桌上,各人都喝了一口,粥水虽淡,但是味道不错。 时小千问道:“老婆婆,你一家三口人都住这房子?” 老婆婆被妇人搀扶着一张小脚凳子上,张口问道:“几位恩公从而来?” 左房龙道:“从泰州来。” 老婆婆说道:“这泰州一路风尘,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左房龙道:“多谢老婆婆关心,一切都好。” 左房龙忽然想起朱屠户的话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婉转说道:“老婆婆,朱屠户有心,说要好好保重,刚才那银子都是我一行人全数的钱,莫要想太多,可要好好注意身体,春寒穿衣,秋冬添柴。” 这老婆婆听了,泪从眼眸中流下,这话一说,正说中人的伤心之处。正是: 命坎不公遭横恶 天道无常徒流离 黑风吹断连理枝 自是有情变无情 妇人孩童都哭的死去活来,时小千说道:“老人家好生保重,得了银子,寻个他方去处,不要在想起这诸多恨事了。” 又对那个孩童说道:“小乖郎,你休要伤心,长大了好些照顾阿奶阿娘。” 古人又有一首《卜算子·潮水》说的是这无情的分离之情: 明折柳淮,飞雪淹松柏,江风西下断肠,别怨依,如风中朴花吹烟灭。 唉,说不尽道不绝的惆怅,这木房子里的冷风渗透人心,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人无奈,向老婆婆一行告别,妇人走出来道:“恩公,一路好走!” 两人提着这漫天的忧伤,顶着又是一轮昏寐的天日正行走着。 “左大侠,你觉得朱屠户一家三口会不会到别处安身?” 左房龙低着头,哀伤地说道:“走了便走了吧。留在这个伤心地又有何用?倒留下许多怨愁。” 时小千又说道:“左大侠,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左房龙说道:“先替朱屠户沉冤得雪,今夜你和我一同去王略府上。” 时小千诧异问道:“为何去王略府上?” 左房龙细细说道:“时兄弟有所不知,今日,我在公堂上见此人面貌狡诈,又把眼色朝牢头差役打点,还有,这王小九自己也曾说过,他有一个同族大哥是知寨师爷王略,莫非正是此人?”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说得极是,上次听审我见他连连冷笑,可知此人有些不知常情的阴暗手段。” 左房龙点头表示同意,说道:“确实,我看多半是此人拿些手段使证人不敢说出真相,时兄弟,你和我夜晚敲三更鸣锣的时候打听些蛛丝马迹。” 时小千又问道:“那耶律公子呢?” 左房龙心中深深思索,耶律如烟与他观点有很大的分歧,可这么多天,她依旧陪在自己身边,若是不见她去,恐怕只会让她多想。 “叫上他们。” 左房龙果断坚决地说着。 两人一起走在苍茫的穹顶之下,踏着凌冽的步伐,踩踏着路上的风沙,许多人已经在大门前扫些尘土,江湖上的尘埃灰烬是扫不绝的,一环扣一环,剪不断,理还乱。 夜来得特别快,时小千跟耶律如烟说过左房龙的计划之后,虽说耶律如烟并不认同这样做,可在情义方面,她还是坚决地站在了——当年在京阁楼请她喝酒的那位侠士身上,因为她深深明白,江湖是没有办法离开的,侠骨精神纵然有些说不清楚的是非观,但,在善的上面,它仍然不会过时。 一轮明月高照,皎洁的光芒撒在了客栈窗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江湖·再起腥风 居罗的夜来临了,左房龙正要披上蒙脸黑纱,正要说着,窗外忽闻有人大声喊叫:“走火了也!走火了也!” 他朝窗外探视,只见夜空中似乎有一栋民居被火燃烧着,只不过看上去相去甚远,如火星一般大小。 沿街的叫声越来越大,古时没有消防战士,都靠街坊救火,一是能够隔绝火源,二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难大家也不会冷眼旁观。 时小千和左房龙同一间房屋,听得楼下喊叫,他急忙赶到窗外张望,自言自语道:“这方向不正正是朱屠户一家的住所吗?” 左房龙听时小千说得,猛然醒悟,提着把刀就冲刺在街道上,后面跟着时小千,耶律如烟和阿弥,几个人就钻进茫茫人海之中。 跑不多时,眼里瞅着一个破败胡同,左房龙心吃了一惊,又沿着火源奔去,只见正是朱屠户家里失了火灾,那火无情地卷着风浪在夜空中爆裂。 大家都抢着救火,无奈火苗太大,很快就从木房里吞噬整间屋子,街坊,衙役都一发来了,泼水救火,救了半天终于浇灭了火源,众人朝木房里面看觑。 只见三具烧成焦炭的尸首,有一具还抱着较小的那具,令人唏嘘不已。 一行人看着被烧成漆黑的木房,心里百般滋味一直说不出,左房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睛里全是火光闪耀的泪花,耶律如烟也站在旁边。 她似乎想明白了,左房龙所说的江湖,在这时变得一清二楚,她决定毅然加入左房龙一行,仵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争着抬动尸首,曲殇人愁,都化成了眼前的灰飞烟灭。 一音流觞进,不走飞马归,铜台酒雀夜雨鸣,百花碎落,翻飞云海情似长。 戏班里正唱着这首曲子,写尽了人生的悲欢离合,现在,这正是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天似乎也知道了人间的惆怅,冷冷的细雨头一次从大漠的天空而下,所有人茫然若失地看着这苍冷的天空,雨水撒在每个人的脚下,始终冲刷不了这罪恶带给的惆怅。 “朱屠户,是我对不住你。”左房龙用冰冷的拳头打在这一样冰冷的石阶路上,路上的雨水仍旧无情地下着,他的拳头被砸出了血,血和雨混在了一起。 “走!”这个是耶律如烟的声音。 “去王略府上。” 她再一次肯定地说着。 “好!”左房龙应合道。 无边的雨水开始越来越多,灌满了街道的两旁,四个人,似水花一样来到王略府上。 那是四张冷漠无情地嘴脸,他们盯着同样寂静无声的夜晚,还有门前的府邸。 “什么事?”有个管家提着灯笼,刚刚从里面拉开门,一把柔剑就顺着管家的喉咙滑落下来。 又是一滩血迹,血顺着大门流到冷雨中,他手上的灯笼一样掉在地上,灯笼皮被积水泡软了,里面微弱的烛火还在挣扎着,在雨水里生起丝丝火苗。 进到府门,几株海棠花在雨中飘零,家丁仆人一看,提着短刀枪棒,都涌了上来。 杀声渐近,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可避免地拔出了武器。 “呛——”刀,剑都从手上露着寒光,一道惊雷把各人的脸照得惨如白昼。 “杀!”伴随着轰隆的雷爆,左房龙右手抄起就砍飞了一个家丁,又一个护院戳枪要上,左房龙就势砍断这枪头,护院看得都惊了,却待要走,早被左房龙一脚赶上,冲后背一刀,跌落在这冰冷的夜雨之中。 时小千那边也有两个,拿着棍棒张牙舞爪,他眼睛看的精确,一个家丁举棒要朝他脑门打来,他只一闪,朝那人的肋下躲过,那棒砸在地上,“啪咔”一声断成两截,时小千给他背脊一脚,那人猝不及防,插在松软泥土的半截裂棒早一棒刺进他的喉咙里,还有一个正要向前,时小千挥舞着柴刀,大家都听我说,这柴刀都是有个内刀刃,用法轻巧,时小千一手甩动,跳起把柴刀抄家丁正面脖子一转,且看那人,两条腿一下跪倒在地上,没半点生气了。 耶律如烟那边只有一个人,却也不好对付,那人虎背熊腰,九尺多高,像座大山一般,是个看府的相扑,一手巨掌猛扑过来,他手上分别戴着四个铜圈,圈环一扣,震地有声,雨汇成的积水溅起来,又缓缓滴落下去,时间都如同静止一样。 耶律如烟拿出柔剑,吐一个「腾龙行云」的招式,抄相扑刺来,只见那把剑都曲折闪着银光,抖落下丝丝缕缕的水花,朝前一刺,相扑用铜环扣住,还用两手铜环一夹,扣住柔剑,倒把耶律如烟拖将回来。 这耶律如烟终究是女子之身,论刚猛还是不及男儿,只能被相扑拖在地上。 耶律如烟心想:“这厮怎么如此难对付?且看我「白云剑法」的实力!” 只见她把柔剑一拧,原本贴合手臂的刀刀面,现在倒像换了个方向,巨熊手臂上的铜环再紧实,也有缝隙,这把剑就从缝隙中擦过,划拉一道血痕,这血珠喷涌而出,相扑忍住剧痛,一个熊掌拍将过来,身躯庞大也有劣势,只是不太轻便,耶律如烟早躲过去了。 这相扑见扑她不中,气得张开血盆大口,硬生要扯住剑刃,耶律如烟见了,又从雨中换了个招式,这柔剑像条银龙一样翻飞,只听一声“彻”,那把剑一下就刺中相扑的腹部去了。 耶律如烟一抽,柔剑又被收了回来,这雨越下越大,冲落海棠树上的花叶随着水滴滑落几片凄美的花瓣,那粉白色的花瓣多了数滴冷血,像极了白雪中的梅花。 阿弥那边,一干人等看了相扑武艺高强也敌不过来者,早放了棍棒刀枪走了,有个忠心的丫鬟平时多着王略的疼爱,看了这幕,跌跌宕宕小跑上楼阁,报之王略。 这王略正在楼上喝着水酒,左右各搂着一个青楼姑娘,听了丫鬟这段话,又气又怕,把酒杯一甩,立马从窗外跳下,被一个支竿立着的帐篷撑起,幸好大难不死,他急急忙忙在黑夜中寻着去路,却似三魂丢了七魄一般在茫茫夜色中寻找着方向。 斜道里杀声传来,王略面都吓白了,定眼一看,正是左房龙一行沿路追上,这厮今夜不死,恐怕真对不起读者,只见王略又抄了个方向走去,越走越急,远远地看见一道水沟隔住,不能前进。 这王略心急如焚,一心要逃,且踩在这水湾里寻觅着船只,左房龙众人没有落下,恨不得随后就手刃这狗贼,疱腹挖心,祭了朱屠户的在天之灵。 王略看着这水流,朦胧中看出一只小船,好像有个戴着斗笠的船家靠在这船上休息。 “好船家!好船家!”王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船家听得他叫唤,稍稍抬了抬斗笠,问道:“干甚么鸟事?这时辰不去睡觉,倒打扰大爷的好梦。” 王略扯着嗓子喊道:“好船家!你且使来,我多数把些金银与你便是!” 船家无奈,只得招动橹篙,一发把船使进,王略且看那人,倒是二十三岁年纪,穿一身芭蕉蓑衣,光着脚丫,浑身没半点肥肉,都是精细一般的身材,那脸庞多少有些英姿风发,细发被这河风吹动,脚间用条红绳系着一盅酒壶,在裤下摇摆。 那汉子见王略后面杀声大近,待到王略跟前数尺的地方立住,骂道:“你这厮好没道理!打扰我清梦不说,被那江湖仇家追杀,现在又提携我来。” 这汉子刚想摇动橹篙要走,王略劝道:“汉子,你休走,我都把这金银给你。” 随即从怀里扔出十几两金子,都是足金足秤的金银,然后又说道:“送我过岸,我再给你些,恐怕你这船家三年也摇不到这许多金银。” 船家汉子有些心动,把橹稍稍往岸边的水草一勾,那船就到了岸边,王略巴不得扑在小船上,害得小船四周摇摆,那汉子骂道:“莫要争抢。若是这样,我便载不得你也!” 王略方才安定,左房龙一行早抄到岸边,那橹篙一摇,船已过了水中央,想要去追,又不知道这河水深浅,这左房龙众人只能看着这茫然大水,束手无策。 耶律如烟提着班班血迹的柔剑说道:“左兄弟,今番让那狗贼走了,如何是好?” 左房龙道:“莫要惊慌,我和时兄弟去下游找船只,你和阿弥去上游找,一旦找到了,就在这泊口等我。” 耶律如烟应声好,就和阿弥两人,与左房龙分离去找船去了。 再说回这王略,他心满得意,也笑这左房龙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让他死里逃生捡回一命。 王略说道:“我说摇橹汉子,你这厮架船技术真好,行那么久恁没有半点摇晃。” 那摇橹汉子笑道:“那可不是,大爷不仅摇橹好,其他功夫也是一流。” 王略笑道:“你这汉子且摇到岸上,我都把金银全数付给你。” 船家汉子道:“却去不得了也。” 王略问道:“如何去不得?” 汉子大笑道:“你这厮不用担心,岸上去不得了,这水底碧波湾可走上一遭。” 王略心中疑惑,又问道:“汉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汉子把橹放定,踏住船头,一个翻飞,跃到船尾王略坐定的地方,抄船舱里摸出一把太刀,把那太刀在王略鼻根前摇晃,笑道:“我且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城里有个富贵财主,一心要你项上人头,已付了三百两纹银,客官,我的刀快,让你在这黄泉路好走些。” 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王略的命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雨夜·追踪 上回说到这王略上了贼船,心里只叫后悔。 只见摇橹汉子说道:“你这厮有什么遗言,一块说出来,旦好走些。” 王略看到眼前那明晃晃的太刀,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语?只能跪在船板上不住求饶:“好汉且放我一把,我多少金银都给你,不够的我折返回去还再给你补上。” 汉子道:“这什么话?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大爷不曾辜负过人,你这厮莫非叫我无情无义不成?” 王略求道:“不敢不敢,只求大侠先饶我一命!” 汉子盯着王略的脸细细看了一会,骂道:“你这厮看起来好生面熟。” 这时候,水面江星浮动,月光清影。许多星光倒映在这王略身上。 王略心中恐惧,心想这好汉大半看出自己的面容了,只把臂袖一遮,挡住半个惊魂落魄的嘴脸。 那好汉看了,骂道:“原来你这厮就是那「无尾蛇」王略!” 王略把脸遮得更紧了,口里直说道:“好汉,真个不是” 那汉子一把抓住王略,端的在眼光下看个清楚明白,只骂道:“王略!你这狗贼,四方乡民谁不知道你专一害民?又逼迫良家百姓?今日,便是没了这赏钱,我也要一刀戳你下去!让你试试在这水底不见天日的滋味!” 有人又作一首打油诗来说些这缘故: 平生不欺良善人 后头也好安稳过 若到清明时节日 也有陌客上柱香 那好汉扯住王略衣领,稍提起来,把太刀兀自往王略腹中捅去,血都喷了一脸,最后一下朝心窝里一刀,正是结果了那「无尾蛇」王略的性命,杀得一船是血,好汉嫌他肮脏,一脚倒把他踹进河里。 王略尸首卷着这肮脏的血水跌在了河里,一阵响动。 好汉且把那还没被河水淹没的王略首级提将来,用腰间小刀割了,再用条方巾包住,再用手搭些河水,洗了这脸面上的血迹,把船扔在对岸一个芭蕉林中,一发用火烧了干脆,把船烧了之后,从条小路蒙着夜色大踏步地走。 走不到七八里一个荒郊山野,钻进一道竹林之中,那竹林的深深雾气里,站着一人,戴着面巾,披着披风,约有七尺多高,见好汉来了,问道:“这货物呢?” 好汉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朝竹林云海里抛下一张银票,那好汉一手接住,细细地看了上面的官文,全数三百两无误。 “爽快!” 好汉大笑一声,往那人面前扔出方巾包裹,“轱辘”地掉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来,可怖地睁着双眼。 那人冷笑了一声,好汉拿了银票,也不告别,在竹林里抄了条小路独自地走。 夜晚的风沁入骨髓,还是无边细雨的夜晚,好汉独自走在泥泞湿滑的路上,身旁缓缓落下几片竹叶。 眼前是一座荒凉的让人后背发凉的坟堆,这个时辰,不要说现在,就算是白天,也没多少敢踏足这里,更别说进来了。 坟牌是用木头写的,压根没有进行过如何雕刻,横七竖八地写着文字,还有杂乱无章的荒草丛生。 他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了,现在,他要把这把血淋淋的太刀放在一座衣冠冢里,衣冠冢是无名人士挖的,说是衣冠冢,其实空无一物,连半件物饰也都没有,好汉把银票揣在怀里,又把那把太刀轻轻地放在棺墓中,用土掩上,四周荒凉寂静,只见: 夜半悄声,坟山旁似有话语。薄雾轻出,茫野中不像无人。老鸦低鸣,土堆里甩出一只手臂。寒风透背,木牌下映现半个骷髅。钻岭折开老黑柳,岸沿横生桑树根,阎王问罪入口处,钟馗捉鬼斩妖所。 这汉子埋好了太刀,只见一条小路,四周长着野草似人般高,那人钻进这茫茫野草里,不见踪影了。 说回这左房龙,他也找到了船,和时小千两个,相约耶律如烟一行就走,耶律如烟没有找到船,只好返回左房龙处。 左房龙找到的都是弃在荒地里的小船,早已没了船家,他一支篙,正看见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人返回。 “且上来。”左房龙叫到。 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个一跃上了船,时小千和左房龙两个,招动橹篙,一齐向那对岸附近驶去。 刚到了对岸,只见一艏小船在夜色中冒着火烟,船大半已被烧尽了,也不知道冥冥中是否有这主宰。船尾一小部分却没有烧透,众人一齐向前,看着从船尾滴落的血迹。 左房龙是刑捕司人,只见他细细察看,说道:“这血迹看来刚刚滴落,不像是凝固许久的血。” 耶律如烟问道:“这也可说明王略杀了那船家跑了?” 时小千说道:“不大可能,大家且看,这厮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敌得过那船家?” 左房龙又看到沿岸有条泥泞的路,踩着许多脚印,众人沿着那脚印慢慢地走,看到眼前一片竹林,这时快到三更半天色,映下一层浓郁的雾水,大家都看不清楚。 时小千且说道:“左大侠,这云雾缭绕,看不清有什么线索可寻。” 左房龙和耶律如烟又在茫茫大雾里查看足迹。 竹林里因为之前下过一场雨水,泥泞不堪,但也有一双模糊的足迹若影若现。 夜深看不太清晰,但脚掌轮廓仍还可以看清的。 阿弥说道:“你们且来,这隔了半尺远的地方脚印似乎不太一样。” 左房龙等人闻声过去,只见半尺宽的地方有两双大小各不一样的脚印。 时小千问道:“莫非这船家杀了人之后,或是王略杀人以后来到此地,这还有一个脚印” 左房龙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是谈话,或者是交易。” 耶律如烟问道:“若是厮打或是埋伏呢?” 左房龙说道:“不大可能,你且看这松软的泥地,下过绵雨,人若是站了许久,这脚印便会深些,可见站久了的不大可能是船家或是王略,荒郊野地之外,谁能在此停留呢?还有,一双脚印从河岸一直延伸上来,要说不是这船家或者王略的,谁也不信,可既然说开了,那神秘人到此地,冒着细雨等候,大半是交易或是商酌事宜,要说打斗不太可能,便是这里。” 说罢,左房龙把刀鞘稍稍一指这泥地,说道:“这两双脚印谈了有些时候,都一发走了,一处往竹林深地,一处往荒地去了。” 时小千问道:“那当下我等该如何是好?” 左房龙说道:“休要担心,我等只跟着一处脚印走去,便可以寻根问底,找出真相了。” 耶律如烟说道:“此计甚好。” 众人决定先沿着竹林深处那一头,走着约有数尺宽的一条小路,路上堆叠着湿漉漉的枯叶,还有些滴在竹叶上的雨滴撒在肩上。 走不出数远,只见一片荒草河岸,被张渔网隔住,水面上到处是恶臭的味道,还冒着水气。 脚印就在河岸边中断了。 时小千问道:“这厮莫非有踏水行云的本事不成?” 左房龙说道:“不,你且看。” 他把剑抄河边的水草一拨,只见一个倒插的树桩,然后说道:“时兄弟你看,这应该是捆船用的,说明这等了许久的神秘人多半是从水路离去。” 耶律如烟说道:“既然这里线索断了,大家就找荒地那一处吧。” 时小千自言自语道:“我倒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几人折返回去,寻着荒地慢慢地走,刚走到黑柳树旁,雾色就散了大半,眼前正是一座荒郊野坟,孤寂寂吹着寒风,时小千看到,“啊呀!”一声坐在地上。 左房龙心里也有几分寒颤,前方横七倒把地丢了些死人骨头,还有些破败衣裳,都烂在了地里,地上又有些骷髅骨头散落,这漫天生长的野草人一般地高,有些折在这坟堆旁,微微露出几块木牌来。 大家都不愿走,尤其是耶律如烟和阿弥这帮柔弱女子,更是不想再往前踏出半步。 耶律如烟说道:“左兄弟,前面却是恐怖,我们倒回去算了,这多半也没线索的。” 左房龙心里也踌躇:这坟地阴气极重,真不是个耍处,更何况这眼前的骷髅头骨,有形无形地好似张嘴微笑,看了更是让人冷汗直冒。 可他并不想前功尽弃。 既然来了,就多少强撑起精神,左房龙只说道:“莫莫要惊慌,我们人多,那厮东西不会看上我们。”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你这话说得舌头直打颤,我只问你一句,这是实话不?” 左房龙佯怒道:“如何不是实话?只是我穿着有些少,在这寒风里多半打了冷颤罢了。” 众人只好又往前跟着那双孤独的脚印慢慢地找,找到一片野草横生的地方,那脚印就被地上的草堆盖住了,这时候已到了四更天色,天越渐亮了,茫茫雾气散去,现在天空一片阴冷湿冻,搭配这里的荒地真是恰到好处。 时小千问道:“这脚印又断了。” 左房龙道:“你且看,有一片茅草被左右推开,怕是有人走进这野草里了,我们只要沿着草径去走,定能找到此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沙扬·耶律楷 只见众人抄着路径,钻进茫茫草海之中,这时已经四更天色,天空卷着阴云,前边一道小溪断成了细流,前方数座沙山堆砌,没有半点树木花石,小路上只见一座酒旗,迎风吹扬。 这下正好,也可以到前面喝杯水酒,大家也都走了一夜,正是又累又饿,一处酒家映入眼帘,众人朝着随风翻飞的花布走进去,这天虽已明亮,可还是夜晚,阴风不住地吹,却是十分地冷。 “几位客官,都要些什么?”一个小二睡在酒桌上被几名不速之客搅醒。 “都要些水酒,一只熟鸭,一只熟鸡,四五斤牛肉,但要快些,这肚里饿得吃紧!”时小千说道。 小二说道:“啊呀,这牛肉在这四更天气哪里寻得?只有些羊肉,客官如不嫌弃,也可将就将就。” 左房龙道:“也不计较这许多了,但有些就上来吧。” 小二立住说道:“客官请稍坐,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不多说,不到一炷香功夫,这酒肉都已准备好了,小二都端了上来。 看官们都听我说,这左房龙,时小千都是粗汉,吃得是狼吞虎咽,而耶律如烟,阿弥两个都是女子,只轻轻地用筷子夹一口,又抿些水酒,转眼之间,这酒肉风卷残云,都被大家吃得一干二净。 “小二,付账!” 左房龙说道。 那小二从后厨竹帘走了出来,说道:“几位都吃饱喝足了?” 时小千在桌上摸了个小尖木棍儿,当作牙签撩着牙缝,一只脚搭在板凳上,说道:“这牛肉好是好了,只不过少了些蒜瓣,吃得不够味。” 小二赔礼说道:“客官这番吃喝不尽兴,小人下次定会牢记。” 左房龙正要从口袋里掏钱,啊呀!不曾想到,这身上的金银多数已经用来接济朱屠户一家了,如何有闲钱吃喝?只是无可奈何。 这左房龙在身上摸了半阵,却摸出几枚放在桌上还能叮当作响的铜板,多少是不够的,他把眼色使给众位,这时小千一摸,身上也没了钱,轮到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个,也只有三四枚铜板,一发不好意思地放在桌上。 小二立马把脸黑成一团,讽刺道:“你们这厮,这身上没半个钱,也出来学人吃喝?” 左房龙说道:“休要说得这般难听,小二哥,我等今天确实带不够钱,明日一发都给你补上。” 小二冷眼笑道:“啊呀,你这厮好生会说话。我这小店也开了许多年头,曾听过有些欠下酒帐的客人,也说是要明日补上,可总是把眼望天地等,不曾有过人回来还过半文钱。” 左房龙问道:“那现在确是怎么办?” 小二笑道:“江湖规矩,没钱的一律剥光衣服顶账,要是明天能拿钱来了,都一并还给你们。” 这耶律如烟听到要剥身上衣裳的时候,涮地一下脸便红了,大骂道:“你这店家不要欺人太甚!” 小二听了这般叫骂,气不打一出来,这欠钱的还有道理来了?直骂道:“你们这厮太不要脸,也不看看我这里是何人看觑?若是拿不出钱来,一发吊起来,剥了衣裳,都扔荒郊野外去!” 耶律如烟骂道:“你这里什么人看觑,这么本事?又剥人衣裳的,难道这天下没王法了?” 小二又笑道:“啊呀,你这白净脸皮的汉子好生有理!我这里只一个号称「南北双绝」的耶律楷大人看觑,因他急公近义,慷慨好施,又会一门「震雷拳」,十分了得,四方州郡都不从这太守,一发推举了他当了首领,你这厮莫要讨死,旦让我叫上那耶律楷大人的,让你横竖都送了性命!” 耶律如烟一听到这「耶律楷」三个字,大笑一声,说道:“你这小二当真认识这「南北双绝」的耶律楷大人?” 小二正要说下去,只见外边一道马蹄声,似狂雷奔袭,又似惊暴烟雨。 左房龙听着这阵马蹄声,喃喃地说:“却是一匹好马!” 小二笑道:“尔等看好了!这马蹄声在这四方八面里,只有耶律楷大人座下那匹「赤火琉璃马」才如此威风,不想死的,都自觉乖乖脱下衣裳,那耶律楷大人来时,我自会替尔等说几句话好话,救尔等一命!” 耶律如烟骂道:“钱半文也没有,却是怎的?” 说完,领着众人冲出酒馆,只见那大漠里转出一彪人马,只见: 铺天盖日,赤火飞驰踏人间,沙尘滚滚,紫金纵云下凡来。黄烟转出一标巾旗,如英雄来临,红雾裂开一团粉石,似腾龙在天。南北双绝震雷拳,大漠好汉耶律楷。 这当先一个好汉立住马头,左房龙一行把眼看去,只见其四十七八年纪,脸上横长着鬓须,身穿一团锦簇虎袄,腰间别把腰刀,轻身下马,喝道:“小二,什么事情争执?” 这小二心想这几个人都撞在这刀口上了,躬身向那好汉说道:“耶律大人,那几个懒散泼汉在小人店里吃些白食,因此与小人有了争执。” 看来,那人就是耶律楷了,耶律楷且说道:“无妨!这饭钱都算在我身上。” 好一个豪情万丈的好汉! 小二立在一边,说道:“素闻耶律大人慷慨好施,这这几人与大人并无交情,小人不是多嘴,恐怕有损大人的钱财,因此才提醒大人。” 耶律大人把这结实的胸脯一拍,慷慨说道:“干甚么打紧!我之前也多番见过在这江湖行走的好汉,都是因为这银两烦恼,折了脸皮,好叫人不痛快!如今这钱财我都有,替他给你,少了许多争执,如何不好?” 小二微微点头说道:“耶律大人教训得是。” 左房龙一行都立在耶律楷身后,拜谢耶律大人,然后说道:“多谢大人帮忙,这钱有机会再送到你家府上。” 耶律楷大笑道:“哎呀!这值多少钱,俗话说: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这一文钱也难倒许多好汉,我平生最不喜郁闷,只要快活吃酒,快活吃肉,与其说帮你,倒不如是帮了我自个那不痛快的心啊!哈哈哈哈。” 然后又对着骑在马背上的几位随从说道:“你等还不下马?陪我进去喝酒?” 这马背上的随从轻轻一跳,跃到这酒肆大路上,尾随着耶律楷进到酒肆的门帘前。 耶律楷刚想进去,又停住脚步,对左房龙一行喝道:“你们几个站住!” 酒肆后院种着几棵梅花,开得正艳。 “你那白净后生还有那瘦个后生,看起来好生熟悉,却不知道在哪见过?。” 耶律楷转眼望道,耶律如烟只绷着脸皮,忍住了笑。 “喏,这位是耶律公子,这位却是阿弥。” 左房龙向耶律楷说道。 “啊呀,这位兄弟也姓耶律?这个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都去酒馆里把寻个十七八盅酒尽兴如何?” 耶律如烟推脱道:“我们刚才却是吃饱喝足了,这样却是不好。” 耶律楷大笑道:“这肉菜不吃,倒是酒水也陪我喝个几盅。” 他正说着,眼里瞅着左房龙那把绣着银虎刀柄的刀,突然眼睛一亮,腾地使出一招轻拳,猛地朝左房龙冲过来,左房龙正看着这招,把刀背一隔,稍稍震开耶律楷。 “后生,你这武艺不错,可否领教?” “这。” “后生,多有得罪!” 只见耶律楷又把拳脚施展开来,轻舒猿臂,似奔雷闪电一般的速度,轻轻用手指一捏,左房龙还没把刀来得及拔开,那把刀就到了耶律楷的手上。 快!太快的速度了!几乎都没有看见耶律楷的那套似拳似掌的功夫,这刀一眨眼之间就被耶律楷拿住。 “好刀,好刀!” 耶律楷眼睛不住地露出喜悦的神色,拔出银虎刀好好地看着,这刀刃上的锋芒如同冰尖一样崩露出数道寒光。 耶律楷看完可这把刀,说道:“这刀柄上的银虎标记,我记得是名动天下的左正双大人所佩,此人刀法无双,唯一可与之匹敌的是号称「天下第一刀」的鬼面,恐怕在下的武艺也力不能及。” 左房龙一听这「左正双」的名字,心里倒有了许多惆怅,而时小千却有了兴趣,问道:“那左正双的功夫难道连耶律大人也不能匹敌?” 耶律楷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唉,要说匹敌,倒是不敢多想,若是能够架住几招,我便心满意足了。” 时小千问道:“这么说来,这左正双的武艺也是天下一绝了?” 耶律楷说道:“这江湖盛行三本刀法,一本叫做银虎刀法,一本叫做太刀,一本叫做金龙刀法,银虎属阳,太刀属阴,金龙刀法两者具备,只可惜无人见过它的踪影,若不是三年前麦田之战,左正双和鬼面两个消失,也不会有某的一席之地。” 时小千看到左房龙面露难色,不解地问道:“左大侠为何如此苦恼?若是怕耶律楷拿了你的宝刀,我劝他还回给你便是了。” 耶律如烟劝道:“不是这样,这「左正双」正是左兄弟的父亲,他苦寻多年,没有找到他父亲的下落,因此心中郁闷。” 这耶律楷一听,连忙把刀还回左房龙,说道:“啊呀,却是故人之子啊,刚才多有得罪,这伤心事倒不要去想它太多,心里郁闷。既然是令侄,不知道武艺如何,可否比试一场?” 左房龙说道:“只是不敢。” 耶律楷痛快说道:“有何不敢?世人皆传闻左家「银虎刀法」天下一绝!令侄快使出真本事。” 左房龙推脱不掉,说道:“这大道上是行人马匹经过的地方。” 耶律楷大笑道:“啊呀!这有何难?令侄稍移步伐,酒家这里有一处梅林,却好比试。” 随后,两人慢慢挪动脚步,来到这梅花盛开的后院,随从,小二,伙工都在这梅林中围住了一圈,正要看这出好斗! 正是:银虎狰牙咬碧龙,辰圣发作战寅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碧龙·银虎 随风飘落的花瓣在庭院里翻转飞舞,梅林里姹紫嫣红,粉香扑鼻。清晨凝结的露水轻轻地拂过每个人的脸庞,一阵疾风吹来,刮动着正要比试的两人头上细细发丝。 “不用打了,我却是输了。”左房龙把刀放下说道。 耶律楷不解地问道:“这还没开打?令侄如何便输了?” 左房龙说道:“耶律大人手上没有兵器,教我如何出手?” 随从里一个观战的壮士笑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这四周谁不知道我家大人的「震雷拳」?你这兵器哪怕使上十八把,倒不如他赤手空拳厉害!” 左房龙立住说道:“那我可要见识一下这「震雷拳」的威力了!” 又一团卷着沙尘的狂风吹过,两人的袍衣被吹得掀起来。 “沧!”左房龙猛得把刀抽出来,一刺,快如猛虎,空气都似乎平静了,一片落下的梅花花瓣被刀剑一切而断,可见这刀法有多快,耶律楷招动拳法,身后无数黑影闪动,那招式似掌又像拳,只见这刀一刺过来,左房龙把拳掌挡住刀背又一隔,拳风震开银虎刀,左房龙心里吃了一惊,转动刀刃,冲耶律楷头上劈去,别看耶律楷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可身体的柔韧度一样地好,只见他背稍一屈,这刀顶着风声刷一下丛耶律楷头上过去的,躲得却快,静止中一缕发丝沿着刀刃切下,耶律楷又反转手掌,一把握住刀背,那股力量十分强大,纵管左房龙用尽全身力气,刀也丝毫不能前进,被耶律楷死死握紧。 这汗珠从左房龙额头缓缓流下,他把力气全部贯透刀尖,可反观耶律楷这一处,依旧笑若春风。 “令侄,你气法步骤都全乱了,如何能够和抵住我的拳法?”耶律楷笑道,这银虎刀离他的面门不过一寸,可他从容不迫,像是吃饭喝酒一样平常。 只见耶律楷把全身真气贯在手背上,一拳要朝左房龙面门打来,这左房龙眼珠都睁大了,眼前爆闪出无数真气,似电雷一般快速。 突然! 耶律楷把拳翻转,改变这拳风,一拳朝左房龙跟前那棵梅花一击,这花树“轰”一声连根拔起,震出数尺之远,还被真气烧成焦炭,缓缓地夹着火星。 这一切让左房龙目瞪口呆,他不曾见过这般武艺,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真气使用得那么连贯有力,让人吃惊。 一股阴风吹来,吹得让人透骨般寒冷,尤其是左房龙——那个湿透脊背的人。 刀从手上“亢”一声掉落在地上,左房龙说道:“耶律大人,我输了。” “你没有输,你是被你的内心打败了。”耶律楷大人头也不回地走进酒馆。 “且喝碗酒?”耶律楷大人把脸稍稍往后张望,嘴里透露一丝挽留之情。 “有些急事好要上路,下次一定补上!”左房龙说道。 “下次,不晓得甚么时候的事情了,你今日就满饮几盅,吃倒了自然有庄丁驼你回去!” 俗话说,这盛情难却,再说左房龙又打出了一身汗,胃里甚是饥渴,只作个人情送于耶律大人也不错。 众人又折返酒馆里,小二这时却不敢怠慢了,好酒好菜都准备上齐,大家轮番把酒,又看着这后院的花景,有道是: 诗歌颂酒断天涯 喜鹊鸣声弄梅花 云色欢歌涌千里 松晖树下饮清茶 耶律楷等人正喝得尽兴,门廊外一个打探小从急忙报道:“耶律大人,只是不好!” 这一下倒打扰了喝酒的雅兴,我们都知道,这古人喝酒都要聊着往事,吹着山风,听着鸟鸣,品头论足,可他们也是不喜欢他人打搅这兴致的,否则再好的酒也素然无味。 “你这厮干甚么鸟事!却不知道这酒席喝得正痛快么?”随从一个大头领一把扔掉酒杯,对探听小从骂道。 探听小从一脸无辜,眼下正有件要紧事要处理,可这个横竖都是死,只有硬着头皮报道:“回大人,大头领,大事不好,这附近河里倒捞起一具无头尸体!血淋淋地淌着。” 哎呀,这看官都听我说,这探听小从真个情商低,眼看着耶律大人在吃着酒菜,喝着水酒,这么一说好让人倒胃口,吃也吃不下。 耶律楷胸怀宽广,自然不多计较,心感事发突然,只有立马前去河边看个明白,再作决定。 左房龙一行也知道大事不好,此事也许和王略有关,一起前去说不定也有个蛛丝马迹的发现。 正当耶律楷前脚踏出大门,身后左房龙制止道:“耶律大人,可否借我们几匹快马?让我们一同前去?” 耶律楷喝道:“无妨!小二,拉几匹马的来!” 这酒馆后面有一个马槽,养着许多骠马,不一会功夫,小二和伙工一块牵动几匹马出来,左房龙一行躬身拜谢。 耶律楷飞身上马,拽起鞍绳,大头领骑着另一匹马立在耶律楷身后,对探听小从喝骂道:“你这厮不上马带路,还等个什么时候?” 探听小从也找到一匹黄马,纵身上去,拉起鞍绳,飞也似地奔着草地一条小路疾驰,耶律楷跟着,依次是大头领,随从还有左房龙一行。 飞马不到七八里路,走到一条小河的下游,那尸体已被打捞了起来,尸身盖了白布,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围作一团,在这里指指点点。 耶律楷早早望见,立定马头,翻身下马,身后随从和左房龙一等也下了马,紧紧跟着,那一具尸首被白布罩着,见不得尸身大致情况。 左房龙争先一步,稍稍张开,这尸身倒被鱼吃得腐烂,不堪入目,头却没了,穿着一件袍衣,那袍衣腰间还系着跟红线,上面绑着一块和田玉章。 他把玉章一摸,定睛一看,只见四个刻痕,写着「师爷王略」四字,大家面面相觑。 时小千问道:“莫非这死人是那王略?” 耶律如烟说道:“只怕是八九不离十。” 阿弥见了,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王略害尽好人,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死了倒好。” 耶律楷见他们各自说话,问道:“你们嘴里说的可是那居罗城里叫做「无尾蛇」的王略?” 左房龙说道:“就是那厮,除了他,还有谁能害人?” 然后又说道:“只不知道是谁有这通天本领,能杀得了他。” 耶律楷说道:“江湖上杀手如海中沉沙,碧波汪水一样得多,要想追查杀人者真是不容易。” 左房龙看了一阵,把白布放下,对耶律楷说道:“耶律大人,实不相瞒,我等深夜追查至此,也是为了王略而来,不料身上没有半分银两,撞在这草林小二哥手里。” 耶律楷说道:“我常听说你父亲是刑捕司人,莫非你也是?” 左房龙说道:“在下正是刑捕司青龙堂副使。” 然后朝腰间拿出一枚玉牌,耶律楷问道:“那关这王略什么事?” 左房龙且一言一语将屠户案和屠户家人一事完整地说出来给耶律大人听,这耶律大人听了居罗之事的来龙去脉,脸上渐渐愁云堆作一团。 听完了事故因由,耶律楷说道:“唉,真一个丧尽天良的贼厮,诸位且去贵庄住下,如今这王略已经毙命,也算是慰藉了朱屠户一家的在天之灵,这杀手看来不会走得太远,我只管帮大家打听,一有消息,全数告诉令侄。” “多谢耶律大人。”左房龙说道,众人见这王略已死,也不好追究下去。 可惜此人实在招恨,若是让他这样死去恐怕也是便宜了他,只见左房龙一刀把他心肝挖下来,问四周观看的村民讨来了燃香,插在这心肝上,算是祭祀了朱屠户和他一家,拜祭完毕后,众人向耶律大人告辞。 耶律大人劝住众人,说道:“令侄为何如此急走?何不在贵庄住上个四五个月?” 左房龙把剑立在手上,推脱道:“耶律大人,不是我不领情,而是我们一行都有差务,这次我等上路,早走晚走也是个走,时间却耽误不得。” 耶律楷大人深深叹息一番,只对大头领说道:“来人,且拿些金银来。” 只见一个随从拿些一盘金银,数数都有一百三四十两左右。 众人推脱不收,耶律楷说道:“这人走江湖,如马走夜道,凡事都留些金银,方便日后行走。” 众人再次推辞,他们已拿了耶律大人许多便宜,心里已经过意不去,如何肯再厚着脸皮,收下这许多金银? 不过,金银不收,耶律楷大人还是很豪气地送了他们几匹马,让他们快速赶回居罗,好些赶路。 耶律楷大人先走一步回庄,只见他骑着那匹「赤火琉璃马」长嘶一声,如震星吼雷一般,全身通透没有半丝杂毛,汗珠在日光的照耀下如同琉璃一般晶莹闪亮,这耶律楷首领带着随从卷着沙尘,飞驰着马消失在茫茫草海之中。 左房龙吩咐村民葬好王略,村民怕他是官府之人,也怕他和耶律楷首领有些关系,只好将王略草草埋葬在一个河边乱岗里,坟牌上写:「无尾蛇」王略。 坟牌写好后,又用野草胡乱地对着坟包,可见这村民也十分恨这王略,众人收拾完毕,正要上路。 这耶律如烟说道:“啊呀,我有件重要物件漏在这耶律楷大人处了,左兄弟你和时兄弟两个先行回去,我和阿弥正要寻这耶律大人一遭。” 左房龙顾虑地说道:“你们这两个斯斯文文的,在路上好生注意安全,休要叫强盗夫人劫去押了寨子!” 时小千笑道:“左大侠,你说的是甚么话,这耶律公子一表人才,武功又好,不知多少富家千金早都相中了。” 左房龙大笑道:“你看你这厮又不正经了。” 这耶律如烟和阿弥跟两位告了别,也投耶律楷走过那条小路纵马狂奔而去,同样消失在这茫茫草海之中。 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他们望着缓缓吹过的春风,茅草顶尖的白茅尖随风吹荡,玩笑归玩笑,这风吹得有些孤寂之意,居罗案结束了——朱屠户一切都能够安心地上路了。 “你说这朱屠户能在天上看到我们吗?” 左房龙眼里含着些真情实意,好像平时他并不是那个刚毅直率的人。 “也许吧,听说这死人若是善良的,都会化作繁星,照亮凡间同样心地善良而无可奈何的人。” 时小千也望着这苍茫的天空,这时的天依旧阴冷,没有半片云朵。 唉,玩笑归玩笑,想不到两个大老爷们居然会说出这一番感性的话,作者写到这里也有些感同身受。 “一切都结束了。”时小千自言自语说道。 “没有。”左房龙用冷冰冰的话语回答他。 时小千问道:“这王略不是死了吗?” 左房龙答道:“还有三个帮凶,一个牢头,一个差役,一个王小九,他们虽没有王略这般可恨,压迫百姓,可终归到底他们作了伪证,害了这人间正道,我们这次回去,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时小千说道:“铁定这么干?” 左房龙回答道:“对!” 天涯一轮明日复起,照亮这半个天空,也洗刷了这万里阴霾,两位好汉纵马飞驰,消失在这地平线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天理·循环 诗曰: 长歌烟花持剑行 江湖路上风正劲 转眼一去好春色 诗饮狂酒道不尽 大漠的寒凉相必北方的读者也深有体会,虽然南国依旧一片桃红柳绿,春光无限,朔方以北的大漠早已被风盘起万丈阴云,细小如同冰花一般的雹霜覆盖了大地,凋零的只剩几片黄叶的枯枝上,凌风直吹,一层又一层的霜雪纷纷扬扬地卷着风吹下来了。 左房龙自从和时小千回到了居罗,许多人在街上扫着晨露,他们俩疾驰着快马,到了原先的客栈里,这身上半文钱都没有了,风霜扑面,好生地冷啊。 这客栈的掌柜他们之前有目共睹,若是拖了房账,只怕是多少都走不出去的。 真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没办法了,这房账先拖着吧,见一步走一步,两人决定先去找牢头一家晦气,谁叫那厮之前作了伪证,成了王略帮凶?这也是他自找的,与人无关。 这牢头的家安在居罗城一个市集道子里,周遭住的都是商户贩夫,有钱的财主住后头,前面一排的散居都是贩夫居住,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左房龙换了一身便装,带着顶斗笠,时小千依旧穿着街边的街袍衣衫,里面也打几个补丁,为了保暖,两人里面都塞了些旧衣。 顶着这一身的霜水,两个人淋漓来到一座酒肆里,时小千说道:“左大侠,我这身上只剩下一枚铜钱了,天气寒冷,且买半碗酒吃,各自抿一口上路,烫个暖也好。” 两人就用一枚铜钱在酒肆里烫了半碗酒,时小千先喝了一口,又把柴碗递给了左房龙,左房龙喝完最后一口,把碗给还酒家。 进到牢头府子里,这牢头平时收得犯人的金银,住得自然不会太差,眼前一座开阔阁楼,都是许多官府亲眷在内,一个护院看住,见到两人进内,骂道:“哪里来的泼散懒汉,一发出去!不然让你见识老子拳头!” 这左房龙性急如火,听了这话,脾气一上,“晃”一声拔出明晃晃的刀刃,这护院见了这般架势,哪里还敢阻拦?只吓得跑一边去了,若不是时小千拦住,按照之前的套路,这刀早就刺进护院的咽喉之中。 上了阁楼,两人正撞见牢头还有往日作伪证的差役在一张大桌上喝酒,并头的一张大椅上坐着一人,十分熟悉。 时小千躲在门角朝内张望,那人穿件官服,批件皂绿披风,背对着窗口,与牢头,差役两人轮番把盏,桌上吃喝的都是肉食,没有素菜,还有七八盅「醉红尘」酒。 “多得各位兄弟,保全知寨面子。”背对窗口那人说道。 “哪里,哪里,多亏大人,那厮刑捕鸟人想查到我们头上?也不知道大人英明,之前早已吩咐师爷上下打点,公堂上左右庇护,论他也不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牢头端着一碗酒敬那人道。 差役笑道:“如今知寨大人却是安然无恙,这全部的罪名都担在了王略一人身上,着他私杀案犯的罪名,又请了个江湖杀手,一刀结果了他,屠户一事再也没有证据,若刑捕鸟人再来查,叫他去给阎王爷问供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 无耻的笑声传遍了整座楼阁。 左房龙听到这一番话语,无名火起,拳头渐渐抓紧,时小千一把拉住。 只见背对那人说道:“也多谢众位衙门兄弟照顾,本官将原本王略下面的娼楼,赌坊,寨窑全分给你们,大家日后一起同享富贵!同享荣华!”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无耻的笑声,左房龙再也按捺不住,一脚把门踹个稀碎,“沧”一声抽出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来。 里面喝酒的差役见了,争着从后窗要走,时小千一把跳到后窗边,鲜血喷涌,抄起柴刀一刀就将其剁翻了。 左房龙把这刀抵住牢头喉咙,眼里死死地盯着他。 外边风霜雨雪下得正盛,缓缓地瓢泼着,屋内虽然有些明晃烛火,但朔风从门沿吹进来,甚是寒风刺骨。 “不想死的都一一从实招来,不然这刀一眨眼就到了你的喉咙里!” 牢头求饶道:“大人饶命——我都说,我都说,这一切都不关我事,都是那知寨大人指使我去做的!” 随后手指稍稍点了点身后的知寨,这知寨见了这一遭,哪里还有半点血色?脸早吓得惨如土灰,走迭不送,一脚摔倒在这凳子上,双腿瘫软坐在地上,口里颤抖说道:“你这厮莫要莫要胡说。” 牢头这时也体现了他的反水,嘴里铿锵有力地说道:“大人,莫要信他!这知寨阴毒地很,他和王略勾搭,想贪图这百姓的钱财,又因为他是官府中人,不好出面,因此请一个叫做英岩的走狗跑腿,收拾这乡里百姓,盘剥四方州郡的钱财,边镇村民被迫投靠一个叫耶律楷的首领处,全因为这畜生不如的知寨!” 这知寨见了牢头这般痛骂,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火,随后又狗咬狗道:“你这厮没贪钱也?你这小小一个牢头,瞒着我暗地里收了多少钱财?就你这点零碎俸禄,喂鸡都吃不饱的,要不是本官看觑你,有你今天住这大楼阁?!俗话说:喝水不忘打井人,你这厮一昧忘恩负义,天也收你!” 牢头也不认输,骂道:“我呸!好个忘恩负义,世人都知「无尾蛇」王略心肠歹毒,可他歹毒仍不及你十分之一,你在牢城里传话王略,让他买凶杀人,然后又扣留我家亲眷,收买差役,让我俩做了假供词,说甚么富贵荣华事后一起享用?我还不知道你这点心思?你只是为了吞并英岩,王略两人的家产祖业并娼楼赌坊罢了,才说这些好话哄我!” 然后又讽刺知寨道:“之后请了一个杀手杀了王略,一有人查起,这罪名全是这王略的了,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为了杀人灭口,你还让我和差役天亮之前烧了王小九的家,把他一家都烧成焦炭,绝了口证。论歹毒谁能及你?亏你还是一方父母官,真不知你为何如此无情!” 知寨这时又哭又笑,脸上涕泪横流,像个疯子一般笑道:“哈哈哈哈!你还少说一样。” 牢头问道:“我不曾少说什么!” 知寨笑道:“这酒我已下了毒,有毒的都让你和差役喝了,本官喝得却是没有毒的那盅,不到半个时辰,你们便会中毒而死,到时候再也没有证人能够指证本官!包括你!” 这牢头听得,急气上涌,倒是快速地血液流转,毒上喉头,嘴里渗出丝丝黑血,倒在地上呜呼死了。 左房龙又把那把明晃晃的刀对准知寨,知寨这时已经近似癫狂,头冠被他扯下,瞳孔睁得巨大,目中无神地看着这窗外缓缓而下的霜露。 “谁?谁都不能指证本官!你们,你们都应该下地狱!” 这知寨一脚站立不稳,摔下楼阁,跌在石阶路上死了,身体还慢慢流出血来,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诗曰: 哀曲一首送殇人 北风遥知枉死魂 万物入情天开眼 黄泉路上鬼见愁 知寨坠楼而死,楼下许多官差赶到,左房龙推到烛火,这火焰刷一下窜到楼阁之中,寒风依旧很冷,不到一会儿,四周都升腾起漫天的火海。 左房龙正要走,时小千摸索着楼阁,从牢头身上摸到了十几两银子,跟在身后。 “这死人银两你要它做什么?”左房龙不解地问。 “这不义之财,取之无妨。”时小千说,然后又说道:“正好结了房账,也可以再去买碗热酒暖暖肚子。” 朔风直吹,吹动着两人的许多惆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浮世绘·浪迹 话不多说,我们先把笔头写到耶律如烟这处,只因为左房龙一行回到客栈处,结了房账,专等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个人归来,作者只好另写其他地方了。 这耶律如烟踏着大漠的初雪,转过了沙山山脉,眼前一道粉尘,却是耶律楷马队的踪影,再翻过丘陵,只见一道庄园,十分宏大,旦见: 青砖白瓦,遮阳湾港绿松林。雕楼玉彻,浮水凤亭粉莲花。黄犬低叫,岸落里停摆几艏渡船。雄鸡高鸣,傍萍中插落许多渔网。村户人人起早更,庄农家家造饭时。 看来这庄有山有水,风水十分地好!也配得上这耶律楷的心胸气魄。 薄霜盖了一层大地,只见耶律楷到了这庄子前,庄丁早已备候,牵了马匹,把马拖进马槽里。 耶律如烟紧随其后,也来到庄前。 这耶律楷见左房龙那边的后生跟着自个,好生奇怪,走上前来,耶律如烟和阿弥下了马,这耶律楷问道:“后生,你倒回来做什么?” 耶律如烟激动不已,把发簪取出,发冠脱下,这黑发浑如柳丝一般随风飞舞,盖住双颊,对耶律楷说道:“阿爹,且是我呀!如烟呀。” 耶律楷实在难以想象,这眼前的竟然是他的女儿,连忙吩咐庄客杀猪宰羊,大摆宴席,然后连连握住耶律如烟白雪一般的玉指,说道:“如烟,你可想煞阿爹了也!” 接着,耶律楷又抚摸着女儿的脸,说道:“瘦了,瘦了,这一出去风吹日晒,多少回来吃肥些再好。” 阿弥笑道:“小姐,老爷可疼爱着你呢。” 耶律楷招呼庄里丫鬟为耶律如烟更衣,焚香沐浴之后,活脱脱换了个人,只见: 柳鬓桃唇细花妆,簪绣云彩娥英眉。面敷玉粉,腮盖浅霜。穿一件萍花罩纱长裙,环紫燕仪。拿半尺藤萝垂径小扇,顾盼生姿。 好一个俏丽的女子! 阿弥虽也是男装,这时也换上了丫鬟服饰,一身青绿色纱裙,迎立笑耶律如烟道:“小姐,自我们在外奔波,多少不曾穿过女装,如今一看,小姐好是漂亮,阿弥怕也跟老爷提议一下,让他帮你找个好夫婿!” 耶律如烟听了这般玩笑的话语,举起手中小扇要打阿弥,对阿弥说道:“你这丫鬟好不省心!正要找打。” 说着,两人就在这内府里追逐打闹,府外耶律楷听得,大踏步进来,看见两人围着柱子追赶,缓缓说道:“休要无礼。” 两人立马停止,盘腿坐在柱子边,耶律楷来到跟前,说道:“你们两个替我出去寻找江湖豪杰,已经许多日子了,可有些趣事我不曾听过的?但说无妨。” 这,就是古代的聊家常了。 耶律如烟把路遇左房龙和回道观看贞云大师一事细细告诉。 既然聊到了贞云大师,这贞云大师和耶律楷自幼相交,可自从他出家修炼以后,就没有和故友好好一起把酒言欢,心中十分遗憾。 “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走?”耶律楷问道。 “嗯,晌午便走。”耶律如烟答道。 “为何这般匆忙?阿爹为你摆下好几道大宴,不在庄里住个七八天日子再走?”耶律楷说道。 “阿爹,你有所不知,这左房龙还有一桩柳庄案牵挂,他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如今女儿在这个关节不去帮他,在江湖上传出去,让阿爹的脸面放在哪里?恐怕也失了江湖道义。” 耶律楷听了女儿这一番话,心甚欣慰,自觉女儿长大,成熟了许多,微微一笑说道:“仗义疏财,扶危济困都是我耶律家的传统,你这一次去助左令侄一臂之力,总算令阿爹没有失望,可在路上要爱惜自己,更要多多保重。” 阿弥笑道:“老爷不要担忧,小姐武功又高,要是担心还得担心她那身男儿装束,若是被富家千金相中,真不知道怎么才好!” 耶律如烟又要打阿弥,责怪她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多少在阿爹面前替我说些好话,怎么还拿我开玩笑?” 两人正要在位席上嬉笑打闹,耶律楷一把劝住,说道:“你们俩一起去,江湖险恶,多少要注意,来人!” 立在一侧的庄丁问道:“尽管吩咐,老爷。” “取一百两来。” 耶律如烟连忙劝住:“阿爹,我要去的是那江湖,要这许多钱财不管用。” 她和阿弥两个坐了半个时辰,喝了耶律庄上三四杯莲子茶,顿时神清气爽,说道:“阿爹,我们家的功夫虽不能算天下第一,可这茶在世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大可与江南茗茶媲美。” 耶律楷摸着下颚的鬓须,大笑道:“哈哈哈,这茶放了许多名贵药材,滋阴补气,女儿若是爱喝,爹为你准备一只葫芦,你可拿去路上饮用。” 随后,耶律如烟和阿弥两人又换回便装,系着发冠,把那柔剑收在腰带上,出了厅堂,只见: 英姿勃发,如烟穿一身麻布侠义服。神威凛冽,阿弥着两件单薄朴素衣。 腰系云剑,好似疆场穆桂英,手别飞刀,正如纵横花木兰! 两人穿戴完毕,从耶律楷大人手上接过饮酒葫芦,耶律如烟用一段红线绑在腰间,仆人从马槽牵出两匹快马,她一跃而上,骑着彪马。 耶律楷拱手向两人告别道:“好生写信回庄!” 随后,风一阵凌冽,两人从大道上疾驰飞奔而去。 回到居罗城中,两人和左房龙,时小千会合,各自喝了几盅水酒。 耶律如烟问道:“我们眼下要去哪里?” 时小千低声将知寨牢头殒命一事细细告之耶律如烟。 耶律如烟笑道:“这厮报应不爽,杀得好!” 时小千劝住:“莫要高声,这城里多数是知寨的眼线,若是被他们知道,恐怕引火烧身。” 阿弥看着酒盅里那明明晃晃的酒水,说道:“怕个什么!你们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杀了那几个奸贼,如同拨雾见天,为民除害!” 时小千劝道:“莫要高声。” 阿弥然后又问左房龙道:“左兄弟,我等现在怎么办?” 左房龙说道:“结账,去洗剑池!” 只见他潇洒地将酒水一饮而尽,大笑一声,拿好了行装,还有那把银光闪闪的虎刀,一发结了房账,出到客栈外面。 这时风雪却停了,天边又是一轮澄黄的烈日,众人收拾了行装,看着这天边橘色的云影,江湖,还在等着他们。 诗曰: 逍遥浪荡走天涯 纵是海角也有酒 花落年华几度春 劝君不羁迎风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浮世绘·桃花林 众人越往北走,这烈日就越低沉,从居罗出发,沿路都是风尘狂沙,穷凶极恶之地,走了两三天都没有酒馆,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越到北方,天就越黑,昏昏寐寐,没有多少阳光可以照透,先是翻过黑松林——再到茫茫沙丘,除了黑松林有水之外,出了这大漠,都是盐泽戈壁,哪里还有水喝?第五天时候,众人嘴里渴的焦躁,热气升腾,实在走不动了。 时小千问耶律如烟道:“耶律公子,你这酒葫芦可有酒吗?” 耶律如烟用袖口抹着汗,随手一拧,这葫芦看来就像纸片一样轻,转过来倒了倒,一滴珠花都没有了。 “啊呀,若是这样,人都快渴死了,别说到得了这洗剑池。”阿弥也热的发晕。 说不上三句话,这马长途奔波,戈壁滩上哪有草料喂养?四匹马中有两匹都被这旱热迷晕了,倒在地上吐着唾沫,一匹更惨,气息都停了,还有一匹受了惊吓,自己溜走了。 几个人别说走,就连挪动一步都不想动了。 左房龙口中冒着热气,说道:“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渴死在这沙漠中,如果不是,就是被热死的。” 时小千几天没吃过肉了,肚中难熬,又渴又饿,两只眼睛盘旋打转,盯着这茫茫戈壁,远处几朵白云之下,还有三两座沙山。 他倒在地上痛骂道:“不去了!不去了也!” 刚躺下去,读者们都听我说,这戈壁荒漠表层被烈日晒过,几乎跟躺在烧红的石头一样,时小千背脊似乎被万丈火焰灼伤,惊地一起,扶住左房龙。 “左大侠,你背我走。”看上去他的脸除了乌黑还有一层腻腻的油渍。 “时兄弟,莫要耍我了,我多天不曾喝过半滴水了,脑袋发涨,嘴里恶心要吐,哪里还背得动你?”左房龙用手压着刀,站立不稳地说道。 众人眼看就要停留等死。 耶律如烟那双露珠澄清的眼看着远方来来回回的云朵,她正看着,沙山上似乎有片白色的冰山。 她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但一想,也许是海市蜃楼也不一定。 “哎,你们,能看见那座冰山吗?” 众人朝前望去,失落的表情已经映照在大家脸上。 时小千蹲在地上,一双手遮住了那双滑腻腻的脸,说道:“耶律公子,在这个时刻你就别再说笑了,这海洋里冰山倒撞在这沙漠里了。” 左房龙眼睛全是汗渍,也说道:“我只看见几片浓云,不曾看见什么冰山。” 也许真是海市蜃楼。 众人不死心,也不愿意坐以待毙,又往前一看,只见云雾里还真有些东西。 说不清楚,若是雪白,也不见得,因为这浓云遮了一半,若单单说这是云,还真是以偏概全,那云被风一吹,大家顶住烈日,看着眼前的沙山,只有露出一层白色似冰的山岩。 “你们可看到了?”众人几乎拖口而出。 走!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大家咬着牙盯着烈日,一口气在天黑前上了沙山山脉,大家都走不动了,围在山顶看着山下景致,这时景色却大有不同,旦见: 飞鸟婆娑,碧叶林里生冰泉。惊鹿奔走,绿庵亭下流冷溪。东边一处花香,像桃叶争放。西边吹来清风,似松柏出芽。仙人隐居在此处,灵兽藏匿宝宵洞。 几个人看待了眼前的景色,只见一阵春风吹拂,缓缓飘落几片桃花,众人手握一朵,闻着这花香,山下一条贯通南北的溪流拍动岸石,众人不用多说,争着下去。 对着这溪流的清泉一阵猛喝,时小千他干脆脱了衣裳,一头扎进这泉水,似鱼儿般游泳,这清溪好生舒服。 左房龙喝饱了水,耶律如烟,阿弥这些都是女子,把葫芦灌满之后,再痛快一喝,解去了多少暑气,神清气爽,又可以出发了。 这一下,倒有些麻烦,因为大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要出去,却找不到路了。 啊呀,在这山谷吹着风舒服也是个愁,在外边渴死也是个愁,唉,做人好难。 时小千寻着路线,他是底层摸爬滚打的好汉,鼻子最灵,可这一次,他也有所为难,因为这山谷春意黯然,百花争艳,飘来的都是花香,让人陶醉,如何能找路出去?更何况多呆一会,谁又愿意回到这热辣辣的戈壁?时小千心里不想,因此这时候鼻子当然也不灵验了。 几人迎面碰见一个戴着草笠的老者,这耶律如烟细致,开口问道:“敢问老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年岁已高,用把翠竹撑作拐杖,说道:“几位少侠从何而来?” 耶律如烟躬身搭礼问道:“我们从泰州来。” 老者嘴里嘀咕,笑着说道:“甚么泰州?我不曾知晓。” 耶律如烟说道:“这泰州虽小,远近闻名,老先生为何不知?” 老者笑道:“几位少侠,老朽先祖自先秦避祸来此,当时秦皇设立郡县,先祖都从上党郡迁移而来,定居在此,已数百年矣。” 耶律如烟又问道:“敢问老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缓缓说道:“这处有名,因盛产桃花,唤作「桃花林」。” 耶律如烟问道:“老先生,我们几个都是外乡客人,可否领我们去你村子里看看热闹?” 老者慈祥地说道:“好,诸位都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老者,走到云雾下一道芭蕉林处,远远看着这村庄,村子男女老少,怡然自得,只见: 云雾缭绕,松影中村舍荒寂。树阴纵深,柳林里茅屋林立。花露欲落,照透多少浅草。水珠攀枝,映画几许落英。桃李竞开,瀑布岭岗泉水流。竹笋嵘峥,洞壁山峦铺霜叶。 耶律如烟是那感性的人,看到这番景致,自然喜欢。 走了两三里的小路,吹着山间的风,只见老者带大家来到一间大茅屋前,这茅屋上披稻杆,冬暖夏凉,几个人走了进去,坐在一张方桌上。 老者拿来五盅雕画植物的酒杯,交给大家,时小千把数两银子放在桌上,问老者道:“老先生,这有些散碎银两,这村子里可有些鸡鸭鱼肉?一发煮来,这银钱都算给你。” 老者刚拿了壶陈酒,微微一笑,说道:“此地还需甚么银两?都是邻里村坊,要吃拿去,不需钱财。” 左房龙不解问道:“这地方难道没有集市酒家?” 老者说道:“这桃花林物产丰富,我们村里只百户人家,自给自足,却不需要甚么酒家集市。” 左房龙心里想道:好一个桃花林,怡然自得,无忧无虑。和陶潜先生写的《桃花源记》所记载的桃花林并无不同。 “几位少侠都请稍坐,老朽拿些果酒花饼就来。”老者慈祥说道。 “老先生,那汉子跟你开玩笑,一切简单便是。”耶律如烟说道。 “只是要的。” 随后,老先生走了出去,到门廊的陶罐下摸了两呈果酒,还有几十个粉红色的糕饼,放在桌上。 “吃吧,这都是村里自制的果酒,用桃子去酿,甚是醉人。”老者说完,然后又指着那盘糕饼说道:“这是桃花饼,趁桃花花瓣开,得正盛的时候取下,这花蕊里有些桃蜜,榨水去煮,然后添些面粉,最是好吃!几位少侠都请试试。” 耶律如烟拿起一块轻轻一咬,这桃花饼的芳香布满樱唇,只说道:“果然十分芳香可口!” 阿弥问道:“老先生,我等因为天热迷路在此,不知道若要去这「洗剑池」应该从哪条路走?” 老者说道:“去不得,这洗剑池千难万险,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去不得呀!” 时小千笑着说道:“老先生,我们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多少苦头都熬过来了,更别说千难万险了。” 老者又说道:“少侠有所不知,这洗剑池主是上古墨家之后,几百里山谷遍布机关弩箭,凶险的很,只不过不在这里,只是千里之外的冰湖山川,洗剑池主手下三个法阵,一名唤作「千鸟归林」阵,一名唤作「犀牛望月」阵,一名唤作「万凤朝凰」阵,这三个阵各取阴阳五行的木,水,火设阵,阵中万道凶光,多少四方侠士一去不回,所以老朽才会万般嘱咐你们,还望各位少侠多加考虑。” 众人面面相觑,茫然若失。左房龙对老者说道:“老先生,并非我等有意要去那洗剑池,只是眼下有一桩案子,涉及四十几口人命,我是官府中人,伸张正义这些不用多说,他们一众都是我的江湖朋友,为了左某,舍弃了万般性命和我同生共死,这般精神令人由衷敬佩,老先生可怜我一番为民之心,敢请指一条路线,就让我去吧。” 老者叹了叹气,从茅屋里的一个小盒里拿出本书,左房龙坐在上首,缓缓接过一看,茶渍色的封皮又破又旧,上面有些字迹还被水涂得模模糊糊。 “这是?”时小千问道。 老者说道:“实不相瞒,这大漠共有天池八川,冰湖川,飞雪川,洗剑池川,饮马川,斩蛟川,东海川,桃花川,紫月川,都是天池之水覆盖,每一座山川都有无数劫难,这书就是记载天池八川的路径,老朽年轻时曾获得此书,书是无名义士所写,但一天清晨,我正要上山,路遇一人,他自称「太白金星」,要我将此书赠与四十年后四位侠士,助他们一臂之力,刚才见你们谈起洗剑池,吃了一惊,因此想起这本书来。” 众人大感惊奇,左房龙谢过老者。 只见老者又说道:“这洗剑池川紧挨冰湖川,这「桃花林」以北就是桃花川,过了桃花川,看见一座透蓝清澈的冰湖,就是洗剑池所在。” 左,耶律,时,阿弥一行谢过老者,要留下许多金银想送,老者推辞不收,还送了他们四人几匹好马,众人正要告辞。 老者扯过耶律如烟,对她低声说道:“姑娘,你慧根不错,武功造诣都在他们之上,仙聪灵敏,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若到这洗剑池去,可要向那洗剑池主好好讨教一门功夫才是!” 耶律如烟惊讶地合不拢嘴,眼前的老者真可谓大隐于山,什么都能够看透。 “走啦!耶律公子。”时小千在快马上对她招手。 “嗯!好。”耶律如烟躬身答礼,向这老者告别。 老者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们,只见一阵马蹄,向北而去。 “好多年不曾见过这风华正茂的侠客了,唉,我也该收拾柴火,准备造饭了。”老者望着离去的蹄影,转身回到屋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桃花川·黄蜂夫人 诗曰: 水泊淘沙踏浪行 疾驰路上马悬铃 才子佳人相见欢 春香花舞草如茵 几个人自从拜别了桃花林老者后,往北奔去,沿路都是茫茫清翠山色,竹影婆娑,走不到四天,快马狂奔了三百里路,眼见到了桃花川。 官道上一彪人马拦住,那彪人马立定马头,只见为首的一个凶恶头领,剃着光头,穿着铁链金冠甲,扛着一把开山大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马上得意洋洋。 左房龙急忙把马鞍拖住,那马引天长嘶了一声,时小千喝道:“你这光头汉子莫要挡道,我等正有急事要做!” 光头汉子舞着开山大斧,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阿弥在马背上小声对耶律如烟耳语说道:“小姐,我看这厮多半是打劫的山贼。” 耶律如烟牵动鞍绳,往前靠近一步,答礼道:“众位好汉,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门在外讨口饭吃不太容易,还请头领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把,我等感恩戴德,日后见面必定相报。” 这光头大汉大笑一声,说道:“你这白净后生不用说这么客气套话,我是个粗人,不曾懂得这文绉绉的礼仪,你要过去,只需留下三十两纹银,其他话不用多说,说了也听不进去。” 阿弥听了她家小姐被这强盗辱骂,自然心里不服,只见她骂道:“秃头,我这一文钱也没,识相的赶紧滚开!若是有半个不字!休叫我等不客气!” 这光头大汉纳闷了半晌,心里想道:前面四个人有两个白净后生,一个瘦竹竿子,一个还有些肌肉,我们人多,这两个白净面皮的看起来文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打起来,也是我们这边占便宜。 他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你这小白脸,今天想要过去,就得三十两银子,若是没有,就押你一个给山寨的夫人当压寨相公!” 阿弥骂道:“你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左房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光头大汉挥起大斧一劈,两边人马一拥而上,这耶律如烟眼快,随手一拔,抽出柔剑,一招「白云孤飞」缠住大斧,再一扯,这光头汉子的大斧“哐当”一声跌在地上,看了耶律如烟这般了得,谁还敢向前?光头汉子只得调转马头,和众喽啰只得弃了兵器,逃回山寨。 这光头汉子一边跑一边大笑:“你这厮别走!等我回去禀报黄蜂夫人,让你们死在这里!” 这一句话真是气恼了众位好汉,大家见光头逃命,本来想走,现在倒好!这话说出来,大家都不走了,立定马腿,单等光头汉子嘴里那个黄蜂夫人的到来。 正是:桃花川里染红袍,碧螺山上战黄蜂。 等不多时,山边一阵马蹄和喊杀声音十分激烈,听着像是从山头又杀来一彪人马,草丛里吹来一阵疾风,惊得白兔小鹿都躲起来了。 众人在马背上等候,这时小千更是懒散,睡在马上,腰怀里摸出一个在老者里讨回的梅花饼,搭着腿在吃,左房龙看了,问道:“时兄弟,你可有些饼?” 时小千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扔给左房龙,左房龙一手接住。 “耶律公子,阿弥公子,你俩要不要?我还有几个,在这干等甚是无聊,有些糕饼吃吃,可以解乏。”时小千问道。 阿弥打趣说道:“你不爱洗漱,身上一股酸味,不要,还是留给你吃吧。” 这时小千摸了摸脑袋,拢拉着脸皮,无力反驳。 左房龙刚咬几口手中的糕饼,那波人马就抄到了跟前,他一手扔掉这手上的桃花饼,这糕饼就如同缓缓落下的花瓣一样,透露着轻盈。 “杀!”为首几个喽啰想要争功,左房龙侧眼看到这刺来的剑影,把刀抽出来一隔,抵住喽啰的两三支剑,然后咆哮一声,无名巨力飞起,把刀背松开,趁着这剑刺向自己的那一刻,一刀下去,剑刃都被左房龙这一刀砍断了。 几位喽啰见兵器损坏,怎么不走?正要转头,马背上的左房龙把银虎刀一贯,穿胸而过杀死一个,另外两个走迭不送,被左房龙从尸体中抽出刀刃,往后背抹了脖子,直挺挺地栽倒这马背下面。 “怎么?”人群里传来一阵妩媚的女声。 众人看到,眼前一个穿戴鹅黄色袍服的女子,上面雕画着粉玫瑰花瓣纹彩,头上盘着头髻,戴着两支发簪,一双勾人的眼睛上下打探。 只见她拿着把小扇,那双涂满烈焰的红唇,微微一笑:“几位俊俏好汉,一路辛苦,怎么不在小女子山寨里喝几碗酒,再去上路呀?” 左房龙,时小千两个听她这么一说,手臂酥麻,使不上劲,顿时头晕目眩,身躯不住地打晃。 耶律如烟一见,大声说道:“捂住耳朵!她会控魂大法!” 刚说完,左房龙和时小千倒跌在地上,失了知觉。 黄蜂夫人笑道:“还不快上?等什么时候。” 小喽啰被一声令下,用绳网一罩,耶律如烟见了,把柔剑抽出来一勾,挑穿网眼,死力逃出,阿弥跟随其后,光头汉子看得准确,用条铜链盘住阿弥小腿,倒拖回来,四五个喽啰争先将她一发捆住,并左房龙,时小千两人,用扁担抬着送回山寨。 四个人折了三个,耶律如烟幸好跑得快,闪在灌木丛里躲了,黄蜂夫人大怒,吩咐几个小喽啰去找,大队人马先回山寨。 耶律如烟自从躲在这树影里,朝树叶缝隙往外张望,只见三四个头戴披巾,手拿木枪的强盗跑腿,正提着枪往灌木丛里来,她猛地一声从林木下跃起,猛得一剑,直挺挺地刺穿为头喽啰的咽喉。 那透着寒光的剑刃上还滴着鲜血,落在地上,犹如星星点点的血花。 一个喽啰见了这种场景,跟手一枪就劈下去,耶律如烟眼睛如鹰一样看到,把柔剑一环,起了个「盘龙在旋」的招式,散发着血流和寒光的柔剑就像一条云龙,顺着这枪身上去,回头把剑一抽,疾风吹来,云弄枯枝,这背后又倒下一人,喉咙里像扯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最后两个喽啰一看情况不对,正要想走,耶律如烟争先一步,把剑刺穿跑得慢的那人身上,他也口吐鲜血,倒下去了。 最后一个,这招式还没有完,只见她一剑锁住喽啰的喉头,冷冰冰地说了句:“不想死的,就说出这山寨在哪。” 阿弥与她青梅竹马,情同姐妹。虽说以前有些小打小闹,可是现在陷入黄蜂夫人之手,有性命之忧,耶律如烟一颗心都在悬着,她必须要救他们出来。 “碧螺山上,有一棵枣子树为记号,山寨就在上面。” “嗞——”锁住喽啰的剑被抽了下来,他倒了下去。 有了位置,现在就要准备实施营救计划了! 她从小喽啰身上扒下来几件干净衣裳,换在身上,又把柔剑藏在腰间,提了把枪,蒙住头发,戴着头巾,在山上寻着这山寨去。 说回黄蜂夫人那头,只见她招罗喽啰们,把三人扣留在山寨内,这山寨依山而建,规模不小,约有七八十个喽啰,都是四方地痞流氓,无赖恶霸组成,这黄蜂夫人原本是娼楼姘头,学得一身巧言令色,勾魂弄魄之术,尤其是男人,一看她那双透亮的眼眸更是如痴如醉。 她样貌,身材都好,可是心肠歹毒,一有相貌漂亮的后生,就捉上山寨,没有,那就杀人越货,因此这山寨积下不少金珠宝贝,供她享用。 左,时,阿弥三人被喽啰捆在山寨一根擎天大石上。 这黄蜂夫人走在三人跟前,左,时两人已渐渐舒醒过来,黄蜂夫人把小扇抵住阿弥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厮小白脸,细皮嫩肉的,正好!正好!” 说完,这黄蜂夫人用扇遮住红唇,冷冷一笑。 光头汉子立在右侧,抱拳问道:“黄蜂娘娘,那另外两个呢?” 黄蜂夫人在跟前走了一圈,细细看着他们。 “一个拉去当苦力,至于那个瘦猴子,就拿来当柴火烧好了。” 时小千听了这番话语,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你这贼婆娘,你说谁是瘦猴?也不打眼看看,给你次机会,若是你放了我们可好,若是不放,哼,待会我那兄弟来了,让你好看!” 黄蜂夫人放声大笑,那双红唇可可地笑个不停。 “你这瘦猴有趣!有趣!” 这时,山寨外边一阵骚动,黄蜂夫人问光头山贼道:“这外边什么人在此叫嚷?好生烦躁,你快去看看。” 光头山贼刚要挪动脚步,后头撞来一个探听喽啰,跪倒在地上报道:“禀娘娘,二头领,这山上不知何人放火,烧及后寨山门,大半柱子,栏杆都已被烧成赤炭。” 黄蜂夫人吃了一惊,只因这后寨山门放着许多粮草金银,对光头山贼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且带三十个喽啰去后山挑水救火!我吩咐前山喽啰下山捉拿放火贼人!”后有当地顽皮小童作打油诗曰: 天降一把神火来 烧透山岗并云彩 疑是田单施神计 正如黄盖燃冲船 眼见这腾空大火燃烧起来,光头山贼已随探听喽啰赶往后山救火,黄蜂夫人正想要走,时小千笑道:“嘻嘻,娘娘,你这山寨好不耐烧,下次换个白墙泥瓦的,不容易烧透!” 这黄蜂夫人被这一气,骂道:“泼贼,待我捉了放火贼人,一发拿你炖汤!” 说罢,就急急忙忙地赶去前山,捉放火者去了。 阿弥见没人看守,对左,时两人说道:“依我看,多半是我家公子来救我们来了。” 时小千说道:“这山寨有六七十个喽啰,他只一个,如何救得了我们?” 左房龙道:“不必担心,耶律公子武功高强,又会那白云观的「白云剑法」,一把柔剑,别说这数十个山寨喽啰,就说那一百多个官兵,也近他不得,我们好好放心便是了。” 阿弥努起嘴巴,说道:“左兄弟这话不错,相信公子能救我们出来。” 刚说完,只见石柱背后灌木丛里一阵声响,跳出一人,穿着喽啰衣服,众人看时,只见那人白净脸皮,柳颦英眉,原来是耶律如烟。 她钻到三人跟前,左房龙说道:“耶律公子,看到你太好了,这绳捆得真一个结实,快放我们几个出去。” 耶律如烟把指尖抵住唇边,说道:“休要高声。” 然后帮三人松绑。 三个人解开了绳结,左房龙跳进内堂,这内堂里面已没有人看守了,都去了后山救火,只见他的银虎刀放在桌上,等待入库。 左房龙拿回了自己的银虎刀,耶律,时,阿弥三个随左房龙在寨桥边杀开条血路。 这下惊动了前面搜山捉人的黄蜂夫人,她急忙带动喽啰,在寨桥边抵住四人。 耶律如烟说道:“这女人会控魂大法,你俩塞住耳朵。” 时小千奇怪问道:“为何我等要塞住耳朵,你们两个却不用?” 耶律如烟把话头说道:“也是要的,我们两个也要的。” 原来,这黄蜂夫人的控魂大法对男子有效,对女子却没有作用,耶律如烟怕自己身份被揭穿,也装模作样地用棉布塞住自己的耳朵,然后递一个给阿弥,眨了眨眼睛,这阿弥心里都明白了九成,也把耳朵塞上。 众人准备已毕,拿起武器,只是这几把:银虎刀,柔剑,柴刀,长剑。 这喽啰一哄而上,山坡上一阵杀声,四个人截住喽啰厮杀。 黄蜂夫人立在喽啰当中,又念动咒语,作起控魂大法,但因为众人已经蒙住耳朵,这法术自然也没有效了,黄蜂夫人见控魂大法不起作用,气急败坏地在无声中干喝一声。 蒙住的耳朵依稀可以听到风声,从身旁喷涌而出的血液中响起,左房龙在人群中,已砍倒四五个喽啰。 黄蜂夫人见了,她也会使扇,耶律如烟这时已把周围的喽啰杀得精光,看了黄蜂夫人,两下抵住交战。 只见这黄蜂夫人摆动身躯,在洒落的血语中翩翩起舞,这一幕就像一只扑向火焰的蝴蝶,是那么地令人忧伤和惆怅。 耶律如烟把剑一转,不料黄蜂夫人从袍袖使出十余把飞扇,这扇就像飞刀一样向他们飞来。 左房龙把刀背一拍,震落几把飞扇,这扇尖一瞬间就刺入周围的枯树干里。 耶律如烟用柔剑作起一个「腾云驾雾」的把式,脚掌一踏,纵云行风,向黄蜂夫人刺去,这黄蜂夫人看了,把扇面一抵,耶律如烟见刺不进去,原来这扇是铁做的,黄蜂夫人稍稍往后一退,收起扇面,把扇面夹住那柔剑剑尖,耶律如烟被她夹住,多少力量使不上去。 阿弥见她小姐有了危机,忙使长剑一刺,黄蜂夫人从侧眼看见了,另一只手又变出把橘黄色的铁扇,把这扇一用扇面挡,长剑纹丝不动。 好厉害的黄蜂夫人,居然一人对付两个武艺高强的人还不落下风! 左房龙见她们两个都被黄蜂夫人困住,怎能站在原地光看?他看准黄蜂夫人的小腹,挺刀一刺,眼看就要刺穿黄蜂夫人小腹! 斜阳里一把斧面凌空一挡!把这刀刃震开,左房龙用力太猛,不得已被震退数尺。 只见眼前一个光头,扛着一大斧,在那冷笑:“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冲老子来!” 这样一看,这光头倒也算有情有义,死了也真是可惜。 不过,闲话虽少说,上场见真章。这光头汉子武艺大家都见识过,果不其然,左房龙把刀一旋,冲光头喉咙一刀。 这时风也停了,树林中惊起一群燕雀,众人把眼看定,这光头汉子一头栽倒在铺满枯叶的尘埃中。 笛声哀愁,大雁北飞。山寨中火焰冲天,卷起一道吞云盖日的灿光。 黄蜂夫人见光头已死,方寸乱了,手中扇面一松,耶律如烟这剑收拢不住,一剑从肋间刺入。 枯树上吹起数朵枯萎的花瓣。一看,黄蜂夫人已香消玉殒,只剩下满地深黄的枯叶浇灌她的身体。 剩下的喽啰看了头领已死,无心恋战,只得丢盔弃甲一哄而散,烈火燃烧着木头,发出爆裂的声音,烟云窜上云霄,化作黑色的冷雨,一滴,两滴然后落在充满鲜血的泥土上。 水和火,黑色和金色的交织,左房龙,耶律如烟,时小千,阿弥任由雨水冲刷剑刃上的血迹,大地是荒凉的,远处都被厚厚的雾气笼罩,雨水冰冻地钻入每个人的肌肤,杀戮终于可以放下,一切都只等轮回。 “走吧!” 左房龙看着这无边的阴云,雨越下越大,大漠的冷雨,桃花川的疾风,剑刃上冲刷不掉的血珠,都会落在这无言的土地上。 众人上了马,耶律如烟回头看了看这冲天的火海,它似乎被雨水冲刷地越来越小了,随着马蹄声的想起,火龙逐渐消失在云雾里,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火光印记。 朝着洗剑池出发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冰湖川·洗剑池主 众人穿过阴冷的冰雨,开始向冰湖川进发,这越到漠北,就越加寒冷,风雪也正下得紧,过了桃花川,山岩粉红的桃瓣变成一片空白的雪景,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冰封千里,好生地冷啊。 左房龙一行骑着马刚刚迈过连绵的山脉,朔风从天际吹过来,刮动着每个人的发丝。 “怎么了?”耶律如烟问站在山顶的左房龙,此时的他正立住马头,看着这眼前的茫茫白雪。 天色阴沉,阴风直吹,眼前的山谷出人意外的安静,同时也遍布危机。 一轮巨大的冰湖如同镜子一般,深蓝色的湖水倒映着天空。 “没什么,走吧,驾!”左房龙回答道,轻声一句拍马踩着飞雪下山。 这冰湖一眼望不到边,这时,只见湖面上一人凌波纵步,持剑而飞,在湛蓝色的水面上如同白鸥一般。 时小千立定马头,问道:“你们可看见了?” 众人正要再看,却没有踪影了。 这时,雪和湖边的水花又吹过来,又一行穿着青蓝色云裳的侠士踏水无痕,飞到众人跟前。 大家都看得呆了,左房龙躬身答礼道:“仙人,你们为何到此?” 这眼前的有三个人,一个穿青蓝色云裳,头系两支丫鬓的,开口说道:“我等不是仙人,我乃洗剑池主大弟子艺文,几位施主因何到此?” 左房龙随后应道:“只是关乎柳庄一事,缘与你家仙师有关,因此特来此地调查。” 艺文左手边一个穿的稍微淡色点的弟子,只见她细发披落,后面一把头发用红绳扎着,两边发丝垂落,看起来乖巧动人,双手合拢说道:“各位侠士,实不相瞒,我等也是奉家师之命,来此冰湖专候诸位好汉,因他说今天有几个英雄为「柳庄一案」而来,要我们作起轻功,告诉几位少侠,让他们回去,只因我家仙师说了,他与柳庄案并无关系,旦请大人不要打扰我家仙师修炼。” 耶律如烟纳闷地对左房龙耳语道:“这几个仙童好生了得,还不曾认识你,就已经知道你是官府大人,而且还提前告诉他们,在这等你,可见他家仙师虚怀若谷,绝非常人。” 时小千听得耶律如烟说这番话,嘴上轻蔑一笑,说道:“这哪里有本事,在我看来,那仙师肯定是怕了咱们,不敢露头了也,就像这湖水下面的乌龟,缩在水底去咯!” 哈哈哈哈,一阵放声大笑。 艺文右手边的一个徒弟躬身答礼说道:“还望各位少侠,不要侮辱我家仙师。” 正说着,雪山上,飞来三个黑影,各戴着斗笠,穿着黑布麻衫,跳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被斗笠上的黑色垂巾遮住面孔,但左房龙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这把剑——剑柄如柳叶一般的长剑,此时,她已抵住艺文的喉咙。 “不想死的,请告诉我你家主人何在,不然一剑杀了你!” 斗笠者站立在朔风上,若隐若现地能够看出持剑人——那宛如白雪一般的面庞。 时小千对左房龙耳语说道:“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莫要耍笑。” 左房龙狠狠地给时小千肋下一个肘击。 这艺文依旧平静,看样子他已看淡这一切,哪怕他会死在这剑下,他也如同冰霜一样,冷漠地不发一言。 背后的两个黑影立在持剑人的身后,一股无名大风吹来,吹掉了其中一个人的斗笠!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段四娘!你这人好生狠毒,差点要了我的命!”左房龙大叫一声,心里回想起那一根银针钻进骨髓的痛,那是很难忘却的记忆。 他一下抽出刀刃,把这刀刃迎面向「半步银针」段四娘刺去,这下倒好!无形中的平衡的天平向艺文一边倾斜,不知不觉中左房龙的这一次拔刀,可以说帮了艺文很大的忙,甚至可以毫不吝啬地说,左房龙变成了挺身而出的人。 段四娘站在风里,对着逆风,“嗖”地一声从窄袖刺出三针,都是巴掌长的飞针,吃一堑长一智,左房龙虎躯一闪,这银针像尖刀一样扎进白雪之中。 拿柳眉剑的柳长风见左房龙从雪地里举刀劈来,她把剑身一转,用柔劲旋剑围绕着银虎刀,作起一招,唤作「觅柳寻花」扣住左房龙,左房龙瞪着眼睛把不得一刀就杀了段四娘,还有眼前这个面如雪白的柳长风。 左房龙作起一招,叫做「虎跃天涧」,纵起轻功,把力贯透刀身,举刀向柳长风眉间砍去。 这柳长风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柳家剑法虽不能独步天下,也是天下闻名,只见柳长风把柳身稍移,这刀从她臂边划过,一刀砍在这雪地当中,溅起的雪花铺满了两人的肩膀,她找到机会,换手按住柳叶剑柄,这时候左房龙的腰弓着,刀砍飞雪,脸正朝着柳剑方向,柳长风拿起剑当头就是一刺! 左房龙眼睛里看见一把寒光四射的剑刃刺来,把脸一偏,这剑刃正巧从他颊边飞过,差点刺中他的面门,两人武艺不分上下,一个刚猛,一个巧劲,打了许多回合不分上下。 “少歇!” 天际传来一阵沁入心扉的琴律,仿佛天外之音,众人把眼看道,只见碧空之中飞来一人,只见: 天蓝笛雀袍裳,素色泽鸟腰巾。披发似仙人,逍遥如盘云。冰湖川上修阵真神,大雪山下洗剑池主。 这洗剑池主穿着一件偌大的袍裳,后来拖坠着数条青丝,宛如仙风道骨。 眼前的洗剑池主大概二十三四年纪,面如薄霜,发如柳丝,跃到众人面前,向大家问礼。 好一个美男子! 大雪飞扬,这雪花飘飘下在众人头上。 左房龙和柳长风止住刀剑,跳出圈外,看了看眼前这个仙逸道风的真人,柳长风真的没有想过,眼前这个貌如玉璧的人——竟和当年屠杀自己庄上四十九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柳长风一回想自己三年前柳庄血案,心里不住地疼痛,这段旧殇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每逢黑夜,她就能想起亲人被仇家所杀的一幕幕,鲜血,杀戮,还有被刀砍断筋骨的亲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又怎么让人不恨? 茫茫大雪铺天盖地吹了过来,柳叶剑涂满了白絮,柳长风眼里都是仇恨,尤其是看见这个人,若不是当年江湖人称「段铁拳」段无涯死命救她回来,恐怕再也没有人替柳庄四十九口冤魂复仇了。 风接着一吹,又是凌冽的寒风,吹得让思绪无处安放。 “洗剑池主,拿命来!” 柳长风一声急剑,向洗剑池主的翩翩柳发刺去,洗剑池主轻轻用指尖一挡,玉指从渗出丝丝血花,滴落在白雪上,就像盛开的梅花一样凄美。 弟子们一见,从腰间拔出长剑,各自一边,对准了柳长风。 “洗剑池主,你杀我一家四十九口人命,今天,血债血偿,你必须要死!” 怒火在柳长风眼眸中翻滚,夹着泪珠,她恨不得立马杀了眼前的洗剑池主。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本道与你庄上命案并无关系。” 洗剑池主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好像飘在雪上的尘埃一样,这么轻,这么无伤。 可谁又能劝解这个早已迷失心性的人? 没办法,洗剑池主把抵剑的手放下,那把剑在狂风中乱舞,眼看就要扎进他的身体。 艺文把长剑一隔,把柳叶剑甩开,这柳长风吃跌不住,掉在雪地里,眼里都含着泪珠。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多么无能为力。 “你这厮什么鸟人?我家仙师千年修道的真仙,历经多少生离死别,哀愁苦难才得道成仙,因何要干涉你庄之事?你庄上有金珠宝贝不成?有绝世武功不成?”艺文持着剑指着倒在雪上的柳长风,剑刃上直指她的面门。 “艺文,不要这样,柳姑娘也是为庄上人命而来,把剑放下。”洗剑池主全然不顾刚才柳长风差点要了他的命,还依旧超然脱俗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的确不简单。 “对嘛,别动怒。”时小千尴尬地劝道。 洗剑池主的手上流满了血,看着碧空翻转的阴云,悲情地说道:“大漠空寂远,禅心永无边,一经一念诵,只有心相知。” 说罢,双手合十,这血就不流了,还退了回去,又露出一张纤纤玉手出来,手指上没有半点血迹,虽然他斯文,但他绝对不柔弱。 众人看了,目瞪口呆,这洗剑池主还会这自愈的法术,着实厉害。 左房龙又要和段四娘决斗,洗剑池主把手指一指,天降一道冰山隔住两人,令其死心,左房龙说道:“仙师,你做什么?快放我过去,让我杀了她!”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你杀了她,明日她的亲人又找你寻仇,江湖杀戮未止,都是仇恨造成的。”洗剑池主腾空而起,三个弟子立在身后,腾云而飞。 只见洗剑池主说道:“柳长风,旧时之案,并非本道之罪,而是有人假扮本道之相,嫁祸于人,若你想找出真相,你就去万月山庄吧,那里能找回你想知道的东西。” 柳长风趴在雪地里,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贼厮,我凭什么信你!” 洗剑池主说道:“本道历劫多年,江湖人尽皆知,就连白云观的贞云大师也是我的好友,若你不信,可以问他,再说,本道隐于冰湖之中,常年不出,和弟子们打坐修炼,他们也是见证。” 三个弟子微微点头,艺文骂道:“你这泼贼,我不追究你污蔑我师父就算了,你还想杀了我家仙师?若你再不走,我一剑杀了你!”他正要动手,被洗剑池主喝止。 这时柳长风才大梦初醒,自己一直追查的杀人凶手,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人?论武功,她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洗剑池主的,可他竟然没有反抗,也从中看出,他根本不需要做出杀人灭口,这种十分低劣的事,哪怕只是一招,柳庄就化为齑粉了,又何必用刀杀人? 她擦了擦眼前的眼泪,收起那颗复仇的心,左房龙也把刀插回刀鞘,似乎也被洗剑池主说动了心,不然凭他的脾气,至死也不可能放过段四娘的。 “哦呵,你不杀我了?”段四娘轻蔑一笑。 左房龙沉静地说道:“也许真仙说得没有错,我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又为这江湖多加一笔血海深仇罢了。” 时小千自觉奇怪,对着耶律如烟和阿弥说道:“左大侠今天好奇怪,怎么他也会说出这么禅性的话语来?” 耶律如烟也收了剑,看着倒映的蔚蓝色的冰湖倒影,说道:“是么?时兄弟,你可以算算,自打我们从泰州到这,手上沾了多少血,这难道还少么?左兄弟这一份感慨,不正正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反思的吗?这杀死的人,死去的魂灵,多少有不该死的,难道你还不清楚?” 时小千疑问地说道:“这就是江湖,江湖中人,身不由己,我等不曾像他快活,自以为看透了红尘俗世,才说出这话语,可这里的人,哪一位不是江湖中人?江湖的事,剪不断理还乱,这人又不是我自愿想杀的,你们一个个好虚伪,杀人之时,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杀了许多人以后,就说什么「反思」一类的话,装什么清高?!” 说起来,真是让人又悲又气。 左房龙无奈地叹了一声,说声:“时兄弟,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免不了杀戮,罢了罢了,还是重回红尘吧。” 阿弥也说道:“时兄弟说得对,在江湖一天,就有一天的江湖规矩,莫要忧愁了,我们在这里,哪怕唉声叹气,把枯树上的落叶都叹下来,都无济于事。” 四人微微点头。 “你们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我怕再见到你们,下一次就忍不住拔刀了。”左房龙对戴着斗笠的人说道。 柳长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另外一个人,他稍稍把斗笠拉了起来,用一种怀疑的口吻说道:“你拔刀之时,我也会拼了性命的。” 这人身高八尺,手上戴着两只铁手,穿着一身黑袍,即使这样,也能够看出他的眼眸英气。 “段兄?”左房龙好像似曾相识。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一声,他也认识左房龙。 左房龙又问道:“你莫非就是江湖人称「段铁拳」的段无涯?” 那人在大雪中大笑一声:“哈哈哈哈!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 左房龙激动地热泪都出来了,他不顾段四娘曾经伤过他,跑过大雪,抱住了眼前的黑衣者——段无涯。 “段兄,你多年前去了哪里?害我想你好苦好苦。”左房龙擦掉险成冰珠的眼泪。 “不瞒你说,你我一别,大约在六年前,那时你刚入刑捕司,还是个普通的差役,正值青春年少,想不到六年未见,你已被风霜摧残地不成样子。”左房龙接着说道。 段无涯说道:“唉,往事休提,若不是当年我一时冲动,在春宫楼错手杀了江南贪官,被沈相怪罪,导致浪迹天涯,也不会因此结识柳姑娘和四娘。” 左房龙说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还是前人旧诗说得好,自泰州一别,我俩已整整六年未见,可惜这里没有酒家,不然,我当与段兄喝上三大碗美酒,一发吐露这心中苦闷啊!” 段兄叹了口气,说道:“令尊可好?” 左房龙不住地叹息。 看到左房龙这般忧愁,段无涯才想起原来三年前麦田一事,故而不再问了。 段无涯问柳长风说道:“柳姑娘,我们不是还有些酒吗?且借我些。” 柳长风听罢,把腰间鼓鼓的水囊扔给段无涯,抱着柳剑坐在一块山石上,独自看着这阴沉的天空。 “左兄,我这酒有毒,你敢喝么?”段无涯说道。 “毒死我罢了,有什么不敢喝?”左房龙慷慨说道。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朝天大笑! 这放肆的笑,属于刀剑下的江湖。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开怀痛饮。饮不多时,天边飞来一只白鸽,那白鸽震着双翅,扑一声落到左房龙跟前。 左房龙从白鸽的小爪跟前摸出一张纸条,上面一封急信,是贺一鸣大人从泰州飞鸽传书送来的,他一手送开白鸽,这白鸽又振翅一飞走了,迎着大雪看着书信,说是让他急回泰州,有事商酌。 段无涯看了左房龙的默然,心想有事,于是说道:“左兄有事?” 左房龙说道:“嗯,段兄,我有急事,需回泰州一趟,你呢?有什么打算?” 段无涯说道:“巧了,我们也正要去泰州。” 左房龙思索道:“这洗剑池主不是叫你们去万月山庄寻人吗?为何这下又要去泰州?” 段无涯笑了笑,说道:“只因四娘一个干爹过世,她要回去,安葬了她干爹以后,再陪柳姑娘上路。” 左房龙又问道:“你是如何结识这柳姑娘的?” 段无涯叹了口气说道:“这说来话长了,到了泰州再见的时候,寻个酒肆,再好好说说这前尘往事。” “好,段兄,泰州不见不散。” “左兄,一路保重。” 两人在雪上告别,自然依依不舍,可相聚总归离别,这是人之常情,左房龙将贺一鸣速回泰州的急书,告诉给时小千他们,众人又驾着马,消失在茫茫红尘之中,泰州再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江湖情·狂歌把酒 行了十几天的脚程,众人过了燕州,一路上风餐露宿,沿路投栈,到了燕州和泰州边境也要歇上一歇。 前面我们说过,燕州和泰州一带有道山川,连绵十数里,山下有一座小镇,唤作燕云小镇,小镇虽小,可热闹非凡,还有人摆着墟市,这墟市里充斥着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卖金鱼的摆摊贩子,更有一些卖字画的书博士,整个市集熙熙攘攘,好生繁华。 自离了大漠,风不再寒冷了,众人拖着马走在市集的官道上。 时小千说道:“不如大家先找间客栈,填饱一下肚子可好?” 阿弥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酒肆,酒水卖得最好,远近闻名,不如大家都去那间酒肆喝几杯,如何?” 大家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正要朝酒肆方向前去,只见一个说书先生,在那里直着个小摊,放下个香案,又拿着把葵扇,说些《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话说这大宋真宗在位时,刘妃和李妃二人身怀孕娠,真宗大喜,命二妃到玉宸宫见驾” 说书先生讲得精彩处,听书的一阵喝彩,掌声连连。 众人好奇,拉着马在道上也听他说书。 不久,日上三竿,说书先生刚说完几章,正要收拾东西回去造饭,左房龙十分中意他的评书,于是从怀里掏出五两纹银给他。 说书先生正要收拾案桌上的拍木,笔墨等,看了这五两银子,奇怪地望着他,说道:“汉子,你且是外乡人吧?” 左房龙笑道:“不瞒先生,我不是本地客人,是从泰州来的。” 说书先生说道:“本镇盛行评书,已传扬百年,文化浓厚,这说书都不用付钱,自有本镇衙门养活。” 左房龙说道:“先生,刚才我在街上听你说的精彩,这银子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常言道:无恩不受禄,这银钱你且拿回去。” 两人就在街上推推让让。 “教书先生,我看你就收了吧,这兄弟倔强地很,我看呐,你若不拿了他的钱,恐怕他站到饭时,也要硬塞给你也!” 街的某处,不知道谁那么不识大体,说出这一番气人的话来。 左房龙众人朝声音传出的地方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冰湖川一别的「段铁拳」——段无涯,并柳长风,段四娘三人。 两人激动地怀抱在一起,左房龙问道:“段兄,为何走得这般迟?” 段无涯说道:“路上有了耽搁,走了些弯路,因此慢了些。” 左房龙说道:“还记得你我在冰湖说过什么吗?” 段无涯笑道:“当然记得!这眼前就是泰州,我等正好寻个好酒肆,把酒寻欢,好好吐吐这心中的不快!” 左房龙大笑道:“正好!阿弥公子,麻烦你带个路。” 走了不到半里路,只见一座酒肆傍着竹林,幽静深远,看看地上的满地竹叶不曾打扫。 时小千有些疑惑,问道:“阿弥公子,这家破酒居就是你说的「远近闻名」的酒肆不成?但在我看来,此地荒僻,好像很少人来一样。” 前头带路的阿弥说道:“时兄弟,你不要看这里邋遢,酒水可不一般,是用泰州有名的「清竹泉」泉水酿造而成,酒香甘冽,好喝地很呢。” 众人走进酒肆,寻了张茶座,段四娘和左房龙有隙,一心只要赶路,因此提前拜别众人,柳长风也急着要走,留下段无涯陪众人喝酒。 左房龙依次介绍:“这是耶律公子,时兄弟,还有阿弥公子。” 另外又对众人说道:“这是段无涯,段兄弟,我自幼相交的朋友。” 众人各自问好。 左房龙问店小二讨了十七八壶老酒,还点了一大盆牛肉,两三碟菜式,就着肉菜下酒。 他把刀放在一旁,说道:“来来来,段兄,你我许久不见,不曾开怀痛饮,今天,可要好好喝上三十碗酒再说!” “好!干!” 阿弥帮众人的酒碗斟满了酒,喝了三四壶之后,估摸着要说些旧事了。 段无涯说道:“左兄弟,你这把银虎刀好生熟悉,不知哪儿见过。” 左房龙把酒闷着来了一口,嘴里叹气说道:“唉,这把刀你可曾认得?” 说罢,把刀稍稍一推,段无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道:“果然是家父的锻造手法,这刀纹也像。” 左房龙又倒了一酒,说道:“不瞒你说,这刀正是我父亲去你府上,求令尊锻造,为我成人礼准备的。” 时小千插话道:“哦,这么说来,段兄的父亲是个铁匠咯?” 左房龙大笑一声,说道:“何止铁匠,你可听说过这断剑大师「段铁生」么?” 时小千问道:“难道是天下锻造名刀的铸剑锻刀大师——段铁生?” 左房龙说道:“正是。” 时小千说道:“难不成这段铁生是段兄之父?” 左房龙又说道:“正是。” 时小千打心底佩服两人,一个父亲是天下闻名的铁匠,另一个却是闻名天下的「天下一绝」左正双,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且是个疯子,小时候没少挨过拳头,就连连叹息不止。 段无涯看了时小千这般无奈,刚想问道,不料左房龙预先说出话题,问道:“段兄,你呢,和柳长风姑娘是如何结识的?” “休要提了,不瞒你说,三年前,柳庄全户被杀,若不是我路过此地,恐怕她早已殒命,江湖上哪里还有「柳庄剑法」这种飘逸潇洒的剑法存在。” 耶律如烟说道:“这么一说,柳姑娘真是个可怜的人儿。” 段无涯这时已喝光了酒盅的酒,站立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致,叹息道:“你们休要怪她心狠手辣和无情,她都是被逼的,若她不这么生活,只恐怕这复仇之路更是遥遥无期。” 然后他又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和他们会合了,听你们说,泰州还有些公务,大家江湖再见。” 左房龙站立起来,双手抱礼,说道:“段兄,一路保重!” “你也是,左兄,好生保重。” “各位!江湖再见!” 段无涯向众人告别,铁手把包裹系在身上,戴着斗笠,顶着风口而走,背影孤独而渺小,颇像一位在风中行走的侠客。 耶律如烟说道:“左兄弟,既然贺大人催的紧,那我们今天就上路吧,不等晚更了。” 左房龙说道:“好!” 几人结了酒钱,匆匆忙忙赶回泰州府。 府衙上贺一鸣大人等候多时了,忍风站在府门外边,左右顾盼,板着指头算下脚程,大概也就是今天左右了。 刚等一回,府门转角冲出四匹凌厉的飞马,忍风看到,正是左房龙,时小千,耶律如烟,阿弥四个。 几个人围拢在一起,相拥而泣。 左房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贺大人呢?” 忍风说道:“在府衙里等候多时了,天天盼着你们来,你们为何这般地迟啊?想啥我也。” 左房龙说道:“唉,一言难尽,进去再说。” 众人跨过门槛,进到内府。 左房龙看到贺州府端坐府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大人,听闻大人遇刺,卑职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贺一鸣连忙扶起,说道:“爱侄休要这样,本官知道你公事繁忙,对了,柳庄一案怎么样了?” 左房龙如实把柳长风杀害纹霸天,纹二两人如实告诉给贺大人,并当年有人假扮洗剑池主,杀害柳庄人命细细告诉。 贺州府听了直摇头,心中疑惑,问道:“这么说来,这柳长风是冤枉了洗剑池主了?莫非真凶另有其人?” 左房龙禀道:“此话不假,洗剑池主是个修仙的真人,图柳庄有什么好处?如今,柳长风一行正要赶往万月山庄,寻出三年前真凶的最后一人,大人,现在,可否让在下前去万月山庄,追根究底?” 贺一鸣坐在堂椅上,沉吟许久,说道:“嗯,眼下还有一桩案子要办。” 左房龙问道:“是何案子?” “忍风,你说吧。” 贺州府看着堂下的台阶出神。 忍风从贺州府遇刺,到马裘勾结不明人士意图镖车一事细细说来。 贺一鸣听了许久,才说道:“现在,你们两个各自捉筹,兵分两路,一路去万月山庄,一路听我安排,去押送镖车到黑松林查明真相。” 说罢,在文案上,各自写了两张纸条,揉作一团,一张写着「镖车」二字,一张写着「万月」二字,都扔在桌上,等两人来抽。 左房龙和忍风各自抽得一张,只见左房龙抽到的是「万月」,忍风抽到的是「镖车」,因此这镖车一案就由忍风去查了,只不过,眼下虽已兵分两路,可忍风独自一个,怎么去查?再说了,这幕后主使也许武功高强,也不好对付的。 因此,时小千在以前已经受过了左房龙的恩惠,这时候说是不去,人情多少过不去,因此,万月山庄一趟路程,就由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去查。 镖车那头,就由忍风牵头,耶律如烟伴随,她之前也多感谢他,陪自己去白云观,当然,这耶律如烟心里也有自己的一层心思——那就是说不出口的爱慕,想对比左房龙的刚毅不羁,她还是觉得忍风的细致要更好一些。 就这么决定了。 出发之前,贺州府宴请众人,他当然也知道,大家在外奔波十分辛苦,尤其是时小千,耶律如烟这帮挺身而出的江湖人士——那种不求回报的相助,让他由衷敬佩,于是,这宴席就当做一种感激吧——发自心底的感激。 酒宴设在泰州府衙上的桂花庭园中,时值春熙,桂花初开,夜晚淡淡的桂香随风吹来,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众人座立已定,这酒宴好一般的景致,只见: 桂花飘香,花枝下摆筵席;晚风送爽,蜜瓣边放宴座。舒沁入肺,好想满饮美酒;开怀欢笑,恰逢吃些肉蔬。油炸松子鱼,鲜嫩多汁;酱烹叫花鸡,皮跪爽口。红津津火龙果,晶莹透亮;黄澄澄龙眼干,不怕上火。天间好比有仙席,难拟人间真好菜! 众人一边吃酒,一边说着些路上的事情,贺州府听得入神,说道:“这一路上,大家都要注意身体,江湖险恶,多半还需忍耐。” “来,满饮此盅!” “干!”“干!”“干!” 敬酒声此起彼伏,欢声笑语响彻无边的黑夜。 夜深,酒宴散了,众人喝得烂醉如泥,贺州府早已命丫鬟准备好厢房,让各位休息,明日可得上路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黑松林·血雨 天一大早,左房龙,时小千两个向贺州府告辞,牵着两匹快马飞速朝万月山庄而去,这万月山庄在荆山之南,千里路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先说忍风这一头。 眼见还有几天日子,便是二月廿二,忍风和耶律如烟,阿弥等人换了镖师服,杂在运镖队伍里,充作新来的镖师,各带一把腰刀。 这武奉镖局要赶在二月七号之前运送官银,于是也要赶快,迟了,官银运到也怕坏了自个名声,因此镖师马裘一行早早地就把镖车准备好了,官银在泰州府点视厅前交付,共是齐整的三万官锭,闪着金光,夺目逼人。 马裘吩咐用十辆镖车装了银子,又请来七八个矫健的镖师,十几个推车汉子,扛着腰刀,加上忍风他们,共是十二个镖师,选了大路出发。 临走时,贺州府千万嘱托忍风一行注意安全,这银子被劫去不要紧,万般要保重身体,忍风谢过他一番关心之后,辞别贺一鸣,就跟在镖车边上路了。 古代的路程不比现在,一路上艰难险阻,加上关道有些还是泥沼深潭,镖师们走了三天,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黑松林关外,抬头一望这黑松林,都是苍天遮日的古木,远远地还能看见一座客栈立在林外。 马裘看了这客栈,说道:“弟兄们一路上辛苦,到了前面的客栈,各自去吃些酒肉,再去赶路,这酒钱都算在我头上!” 众人喝彩,就像前面有女人一样,巴不得前脚刚走,后脚就扑上去。 镖车被推车汉子甩在一旁,镖师们也像老鼠偷油一般钻进客栈中,只留下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三个在客栈外边,商量计划。 马裘刚踏到这门廊上面,见三人在外边,问道:“哎!你们几个后生镖师,如何不进去喝酒?” 耶律如烟推脱道:“马头,我等只是同乡,多聊两句,待会再进去。” 马裘说道:“那就快些,我们还要花时间赶路!” 耶律如烟说道:“好咧!待会就来。” 只见马裘站起门帘,又走进去喝酒了。 三人四处顾盼,见没人窥视,耶律如烟问道:“忍公子,真不知道这马裘打什么如意算盘?” 忍风用手托着下巴,思索一番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要对镖车下手,只怕是要在这黑松林里。” 阿弥说道:“我想也是。” 忍风对两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家还要留个心眼,互相策应。” 只见那林子,阴深深地不见阳光,无数棵高耸入云的杈丫,把整座林子变成了一个静寂,诡异的地方,好像要吞没这里的一切记忆。 忍风等人顶着从林子里吹来的山风,也走到酒肆里,他心里有了顾虑:为何运镖需要投这林子里走?真是让人不安。 镖师和汉子们饮着一碗又一碗的酒水,酒液从碗边滴落,然后悄然无声地蒸发,整个场景真是太怪异了,说不出的怪异。 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背后有人用刀抵住,却不知道在哪的感觉。 “汉子,你也喝点酒吧!”一个镖师对立在门侧的忍风说道,他正端着一碗酒汤,依稀可以看清里面的倒影。 “哦,好。”忍风也给自己倒了点酒,他靠在门边,双眼看着深不可测的密林,碗中的酒水依旧没有喝进去,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老实说,这换做精神紧张的人,也是喝不进去的。 马裘这时说道:“弟兄们,都吃好喝好了吧?!” “谢马头好酒!”众镖师又一阵喝彩。 马裘在柜台算还了酒钱,引着众镖师,还有十几个推车汉子上路,镖师们有些迷醉,刀都拿不动了,都抱在胸前慢慢地悠着走。 这时,山林里一阵阴风“呼呼”吹来,卷动着镖车上的镖旗,吹动每个人的发鬓,有些冷,还有些刺骨。 镖车看上去就像赴死一样苍凉,大家都钻进这不见天日的黑松林里,脚下是无边的荒草,还有湿漉漉的浅水,四周山岩都是黑色的,雾气笼罩下来,影影靡靡,不清方向。 走不到四五里路,只见一道山岗,脚下一道坑洞,岗上飞来一道刺骨的瀑布,翻着水珠,打在每个人的肌肤上,唯一不是黑的,就是这条喷涌而出的清泉了,这山头一片荒凉,果然是个吃人林子!只见: 云影深深,伸手不见五指;鸦嚎连连,抬头没有日光。古树盘根错节,似来到地狱罗浮寨;藤蔓横竖交错,像走过阎罗无主府。阴风劲吹,招动冤魂行山中;瀑布寒凉,勾起迷心投密林。 众人见了这凶恶景象,都不敢长时间逗留,只有慢慢驱动镖车向前走,这山风一吹,镖师们刚才喝了许多酒水,现在酒气上涌,走不动了,马裘只好吩咐众人就在密林里休息。 忍风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合抱松树休息,耶律如烟,阿弥两人摸着走到他的跟前,三个低声耳语,说些计划。 耶律如烟首先问道:“这马裘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走了好多路程,不见他同党下手,莫非我等已走漏风声?” 忍风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清泉,冷冷说道:“不可能,这黑松林覆盖千里,我们来此不到半个时辰,全程还不到一半,说是走漏风声未免太早定论。” 阿弥说道:“那忍风公子认为?” 忍风又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黑色的山岩,说道:“今日是什么时候?” 阿弥说道:“二月廿二。” 忍风道:“正是今天。大家定要加倍小心” 话音未落,密林里“嗖嗖嗖”地射出数支冷箭,镖师猝不及防,一箭一个射翻在地下。 忍风一行都躲在树桩后面,朝密林中望去,这草丛里一阵骚动,四下不知多少人马埋伏。 又是一箭,耶律如烟看得精确,徒手一接,握住侧身飞过的箭翎,定睛细看,箭头黑了一块,似乎是某种不知名的奇毒。 “箭头有毒!” 耶律如烟冲躲在隔壁松树的忍风,阿弥大喊道。 “杀!”哀怨的喊声四起,还有几个镖师有些本领,躲着飞箭,可草丛里立马冲出十几个蒙面杀手,拿着沾满血腥的刀剑一刀接着一刀,把镖师们送进地狱。 密林中全是血,盘旋在头顶上的血雨腥风来得太急了——急得让人举手无措。 如果说这是一首琴律的话,也未免太躁狂了,杀戮,鲜血,腥风,寒光,黑松,水花,山岩,枯枝,落叶都是它的琴弦,每一次拨弦,都让听者心惊肉跳,好像下一秒就让这风中的琴弦断裂一般。 忍风从树后跳了出来,拔出蛇刀迎面就结果了一个蒙面杀手,血珠在空中飞舞跳动,不知不觉中三人已手刃数人。 一双狼似的眼睛开始盯上了他们,草丛跳出一个身影,拈着一把黑枪,冲脑门砍来,忍风在地上用蛇刀一挡,硬是接住了这一招,但被蒙面人功力震出数尺之远。 两人就密林中静止一般看着对方,草丛还有两人也跳了出来,一个不用看,都像是泰州杀害李九的那个人,脸上一道刀疤,那双瞳仁透露着杀气,另外一个,年轻白净面孔,就是之前立在杀害李九的人旁边那位后生。 “苍鸬,摘下你的面巾吧。”忍风冷冰冰地说道。 那人冷笑一声,扯下脸上的蒙巾,狂妄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忍风嘴角微微冷笑,说道:“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懂得使用这「黑血断狱枪」,我说的对么?” 苍鸬大笑一声,肆无忌惮地笑。 “上次你兄弟死不了,今天,你就做个人情,替他走这一趟黄泉路——没有终点的!” 苍鸬这番话实在太狂妄,他并不知道忍风的武艺不仅仅在左房龙之上,而且忍风还比左房龙更冷静。 “你们对付这两个,我来对付他。”忍风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好像只是在做习以为常的事。 众人分开了圈子,留给忍风和苍鸬一个大的武场——一棵巨大的,缓缓下着黄叶的杏树之下。 忍风抢先一步,蛇刀贪婪地切开了落下的杏叶,苍鸬看着这一划而过的锋芒,把枪一隔,盘旋拈枪,挡住蛇刀那锐利的攻击,忍风朝苍鸬面门刺出四刀,苍鸬真是个刀枪娴熟,这四刀都被苍鸬接住了,还凌空给了忍风胸口一枪,要不是忍风当年也训练有素,稍稍身移,这一枪恐怕刺穿了他的胸膛! 忍风把「蛇刀」内刃勾住「黑血断狱枪」的枪环,刀枪在灿烂芬芳的杏花下发出「卡擦卡擦」的撞击声,耳旁一朵花瓣落下,两人收回把式,这无意中刀刃刺穿落下的花瓣,勾在刀上,刀再一次转动把式,枪尖跟刀刃划过,「铿」一声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宁静。 再看耶律如烟这一边,刀疤背着把并不适合他那可怖面孔的剑,两人移步唯一一片可以被阳光照到的空地当中。 光芒惨淡地照在两人的头顶,诡异而且微弱。 “杀!”刀疤争先拔剑,一剑想刺入耶律如烟的躯壳,耶律如烟把柔剑一抽,刷地一下挡住刀疤的进攻,然后一招「乌云密布」,柔剑快速划过刀疤的手臂,刀疤忍住剧痛,血丝流出,换了一招,誓要杀掉眼前这柔弱的书生,可他没有想到,这眼前的剑法飘逸绝尘,自己的武艺根本达不到那种境界。 炼狱门出身的刀疤,心里不会因为道德顾虑而束缚自己的手脚,于是,从手中抓起一把飞刀,「刷」一下穿过蒙尘,耶律如烟把剑一挡,无奈这飞刀还是划伤了她,可她仍然咬着压根,从衣袖扯下一块布碎,缠住伤口,跃起一剑,飞在空中,这招叫做「拔云见日」,从刀疤面门一剑直入脊椎。 这刀疤面门中了一剑,双腿无主地跪在地上,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惨白的光芒依旧温暖地照射。 风从瀑布边吹来许多水珠,让人好不自在,折落许多碎花。 阿弥这边,她挺着长剑和那后生打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这后生按捺不住,挺着一把枪棒,棒法都乱了,阿弥把长剑从雾影中一过,这后生面色愈加惨白,瞪大怪眼,双手痛苦地捂住喉咙——喉咙挨了一剑,嘴里喃喃吐着些残言片语,两腿一软,仰面倒在枯枝落叶当中。 “你你敢杀我?”那个后生嘴里只能干吼道。 阿弥一剑抵住眼前倒在地上的后生,剑上散发着寒光,骂道:“杀得就是你!怎么的?” “你你等着俺爹俺哥哥,都会为我报仇的!” 后生用尽最后的余力嘶吼着,可是他错了,他越挣扎,喉咙里的血就流得越快,离地狱黄泉就更近一步。 水珠翻飞,不知道多少血和水的混合,才能泛起一股清晰的味道,让人实在恶心。 忍风这边,和苍鸬接连打了七八十个回合不分上下,苍鸬见两人已死,无心恋战,把枪一收,且跳出圈外立住。 苍鸬嘴角一笑,说道:“尔等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后生,你认为接下来会有好日子过吗?” 忍风问道:“苍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鸬放肆大笑,这一笑和开头大笑不同,充满了悔恨和嘲笑。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个后生,就是阎大人的小儿子,阎炯,哈哈哈哈哈!” 然后也接着说道:“阎逊知道你们的人,杀了他最疼爱的儿子。他会有什么想法?相必不用我多说了吧。呵呵呵呵,祝你们好运。” 苍鸬正要想走,看见这倒在地上被杀戮吓得瑟瑟发抖的马裘,这时他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死。 叛徒多半没有好下场,不管他落在好人手里,还是坏人手里,这一次,他肯定在劫难逃。 “不不要杀我苍鸬大人,求,我求你了!”马裘蜷缩着身躯,跪在地上,拖着苍鸬的腿。 “放开!”苍鸬眼睛压根不想看这个叛徒。 “请带我离开我对阎大人一直忠心耿耿啊!苍鸬大人我求求你!” 苍鸬看了看眼前这个人,渺小,无耻,又没有骨气,他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人玷污阎逊的名声? 杀! 枪头终于刺进这个叛徒的喉咙,他死之前,还不自量力地握紧了枪尖,企图能够活下来。可惜,不,不能说可惜,只能说死有余辜。 “你认为你能走得掉?”忍风冷冷地对苍鸬说了一句。 苍鸬回过头看了看他们,那是一种很残忍,很无情的目光。 他渐渐走到喷薄直下的瀑布上面,纵身一跳,跃入冰冷的水泉当中,忍风想抢先一步抓住他,可惜他还是跳了下去,生死不明。 众人望着空洞的瀑布,底下的水泉惨白的一塌糊涂,一圈又一圈地卷着涟漪和水波,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如同他们的心,在黑松林一样迷离。 “忍风公子,眼下我们怎么办才好?”阿弥问道。 忍风对阿弥说道:“阿弥公子,你现在可否帮我一个忙?” 阿弥收起长剑,说道:“嗯,你说。” 忍风说道:“现在这镖师和推车汉子都被人袭击而死,留下三万多官银,我想请你下林到燕州边境之处,请贺大人的故友李将军前来帮助,我出发之前听贺大人说道,在附近的穿云关,有个故友,叫李迎,是飞将军李广之后,弓马娴熟,只有十几里路,你腿脚快些,不知道可否替我下山走一趟,请他派些军士来。” 阿弥有些为难,可现在也只好这么做了,不然他们几个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这沉重的镖车推出林子去的。 “我若走了,你定要好生照顾我家公子。”阿弥说道。 “嗯,这点我定当紧记。”忍风说道。 阿弥拿着剑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朝山下穿云关而走。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她家的小姐,她走的时候,还回过头看了耶律如烟一眼,看到她受了伤,她心里有些不安。 我们先说回忍风这头,阿弥那头迟些再说。 只见耶律如烟自从受了一把飞刀之后,臂上渗血,柳眉上云珠滴落,忍风是细致的人,他怎么不清楚? 于是他蹲在地上,问耶律如烟道:“耶律公子,你这伤势怎么样?可坚持地住么?” 耶律如烟唇边干裂,面色有些不对,大汗淋漓,嘴上喃喃说道:“刀疤刀疤的飞刀上有毒。” 忍风慢慢将耶律如烟扶起,把她一双玉手轻轻放在背上,找到一棵干燥的松叶树下,用枯叶铺作一张模糊的床影。 说起来奇怪,耶律如烟含情脉脉地看着忍风,那一双出云的剑眉星目,一头乌黑的长发柳鬓,还有些清新的体香。确实,他是个不多的体贴关心的美男子,可是,现在自己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根本不能提起一点精神去考虑儿女情长,至少是现在更不可以。 “你先休息会,耶律公子,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记得就刚才前面有家客栈也许我能够讨点药回来给你。”忍风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耶律如烟面色苍白,她婉婉一笑,笑他那么奋不顾身地为了自己,可她多想了,因为此时此刻,忍风并不是喜欢她,也不是因为她而着急,而是他不想让一个朋友孤独地死去——不得已抛弃了自己平时的故作冷静。 “你等会等会就好!”忍风像一阵风地跑出林子外。 留给耶律如烟的,只有一座越来越模糊的松林,也不知道它就是这样的黑,那是因为毒性扩散的太快,让自己看不到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黑松林·案发 哎,诗曰: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居士一首《长恨歌》道尽了男女情绵的相爱之情,吾后辈才能不及白居士的万分之一,故引此诗开头,说说这才子佳人的爱慕情感。 就说这忍风,耶律如烟两个,可谓是郎才女貌,忍风细致,如烟柔情,本就是天造地合的一对,无可厚非。 忍风走了,顶着落寞的飞絮,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这茫茫林子中。 留下耶律如烟一个人,不知道是毒性发作,还是树林中的寒风,她感到无边无际的冰冷,这种冷深入骨髓,不住地颤抖,宛如惊风中的一只岩雀。 天色越来越晚,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黑松林之北,天寒地冻,入夜刺骨,她的面如死灰,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只怕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就会像随风飘落的花瓣一样,也会死去。为此,她那白得吓人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在冰凉的肌肤上,泪水仅有一丝丝余温,可怜地滴落在大地上,直到吹干。 “醒醒醒醒。”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是忍风,他又顶着飞絮回来了。 “我拿到药了,耶律公子,你坚持住!”忍风撕心裂肺地喊着,生怕如烟支撑不住了。 “对对不起,我问小二,他说只剩下些草药了,我想,应该可以帮你止住伤口不在渗血。”忍风一把扯开如烟的衣袖,那纤纤玉手就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雪一样的肌肤,渗着梅花般哀伤的血珠,忍风这时才明白,眼前的如烟,只不过是一个纤弱女子而已。 “你到底是谁?”忍风把草药紧紧敷在如烟的臂上,他带着怀疑,可目的还是要救她。 “你可知道耶律世家么?”如烟虚弱的声音越来越小。 “耶律楷?莫非”忍风把草药轻轻放在如烟伤口处,然后又轻轻地包扎起来,他怕如烟会更疼。 “我是他女儿。对不起,我并不想骗你,和左兄弟,只是江湖行走我一个女流” 不容如烟说完,忍风强忍眼泪说道:“我理解。” 说话的声音很冷,和这冰冷的大地有的一比,如烟的双眸渐渐沉睡。 “振作点,耶律公不,姑娘。”忍风双手搭在耶律如烟的肩上,尽量让她别睡着。 “忍公子我感到好冷好冷。”耶律如烟嘴唇都干裂了。 到了这里,痴人都知道剧情如何发展。 忍风稍稍把如烟姑娘抱在怀里,嘴里轻声说道:“耶律姑娘,好些了吗?” “嗯,好好些了,谢谢你,忍风公子。” 如烟看着山边苍翠的松林,还有忍风的一头鬓发,随风飞荡,他没有戴冠,只是任由头发垂放着,然后翩翩起舞,那英眉下的眼睛早已滑落许多泪珠。 “放下我吧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如烟尽量忍住下落的泪花,无不悲凉地说道。 “我怎么可以?你是我和房龙最好的朋友,多少我都会救你出来,直到耗尽我最后一点气力。” 忍风闭起了他的眼睛,不再说话,心里静静祈求如烟能够好起来,耳边就是苍茫的山谷,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拨不开的云雾。 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心爱慕,你却无意,叫人好生痛苦! 远处传来一股花香。 如烟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渐渐苏醒,看着一处陌生的地方。 无数的阳光从雕花窗沿照射进来,温柔地撒在亭子上,如烟躺在一个楼阁中,这时已没有黑松林里的冰冷和寒风了,大地一片春色,只见: 满园春色,陶青黛红涂新美;岸芷町蓝,客素柳绿抹霓裳。墙边白云过,树上飞鸟停。摘一枇杷新枝煮陈酒,喝半盅稻禾浸麦茶。清风吹荡芦苇叶,朝霞映透九重霄。 这春熙日子正好观花,如烟从窗边站起,身子毕竟虚弱,站立不稳。 “哎,哎,小姐,你伤口还未痊愈。”屋内一旁的转角,阿弥捧着一碗药茶出来,慌忙放下药茶,扶住如烟。 “没事我正要去看看这院子里的阳光。”如烟依旧虚弱,可脸色好多了。 “我问你,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如烟接着问道,两只眼睛看着明媚的春风。 阿弥和如烟从小就在一起,看到如烟小姐的两只眼睛,心里早已猜到了七八分了,于是她扶起如烟,慢慢地迎着春风,走在庭园的小亭子坐下,顺便回去,把药茶也端来了。 小亭子里花开正香,阿弥缓缓说道:“小姐,你全忘啦?是那忍风公子背你回来的,你受了很重的伤,这里是李将军的府邸,当时都把我吓坏了,我多担心你起不来,幸好这里有个名医,一眼就看穿你中的是「炼狱门」的毒,因此依毒下药,渐渐把你治好了,也多亏了忍风公子讨来的那副草药,虽然没有把你完全治好,但是至少这草药吸走了大部分的毒素,只要再喝几次药茶,你就能够好起来了。” 耶律如烟问道:“那镖车呢?” 阿弥轻轻笑道:“小姐,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山下已请来李将军点拨军士,进了林子里,把镖车都送往燕州官府去了,昨天才收到燕州州府的来信,说官银如数到了,分文不少,小姐你就放心吧。” 耶律如烟拿起药茶,一喝,说道:“啊呀。好苦!不喝了。”说罢,把药茶放在庭园的石桌上。 把眼望去,这药茶只抿了一口,依旧很满。 阿弥说道:“小姐,良药苦口嘛,再说了,这药茶是名医辛辛苦苦为你配的,你多少喝一些。” 耶律如烟才捏着鼻子喝进嘴里。 刚喝完,亭子外边转来一人,笑道:“耶律姑娘,身体好些了吧?” 耶律如烟把垂下的柳髯用手偏在耳侧,看了走进亭子的忍风。 “好些了,谢忍风公子关心。”耶律如烟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了。 这一切都被阿弥注意到了。 忍风告辞,说道:“耶律姑娘,阿弥姑娘你们在这坐下,我和李将军还有许多事情交托,不打扰你俩。” 耶律如烟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好,你且去吧。” 忍风正要走。 “哎,对了,忍风公子,我是女子之身的事还望先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左兄弟和时兄弟两人。” 耶律如烟羞涩地说,好似这温和的春风一样温柔。 “好,我知道了。”忍风头也不回地朝着前衙走去。 阿弥只把一双灵巧的眼睛放在如烟身上,上下注视。 “怎么了?我脸上有灰?”耶律如烟摸着自己的脸,不解地问道。 阿弥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小姐啊,我看你,你多半是对忍公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耶律如烟佯怒道:“啊呀,你这小丫头,你倒说是什么意思?” “直说?” “直说!” 假装的无所谓让耶律如烟平复了情绪,可她依旧不想阿弥这么多事,更何况是在她内心的一点秘密,说出去,不但糗,而且还没面子。 这时一只小黄猫从庭园走出去,在墙角舔着脚丫,“喵喵”地叫着。 “喏!”阿弥顺手一指喵喵叫唤的小黄猫 “什么呀?”如烟真得快受不了她。 阿弥说道:“就像这猫起了春心呀!” 呵呵大笑,让如烟不仅仅没面子,脸还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你这丫头,莫要胡说!我看你上路以来,骨头多半是硬了,来来来,我帮你松动一下。”如烟争着要帮阿弥松动「骨头」。 这个大家小时候都玩过,幼稚地不用多说了。 两人就像春风一样围着亭子追打耍笑,忍风这时已办好公差,看了两人嬉笑打闹,有些兴趣,走进亭子里,端坐下来,问道:“两人为何如此开心?” 两人见忍风公子来了,都停住脚步,各寻了一张石椅坐下。 耶律如烟收住笑容,说道:“没事没事,只是闲情说笑,不知道忍风公子去李将军那里,究竟为了何事?” 忍风说道:“李将军已回信贺州府,说镖车已经运达,不用担心,眼下我们还要忧虑这苍鸬。” 阿弥说道:“对对对,这苍鸬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忍风思索说道:“这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担心的,是阎逊那边有了准备,先下手为强对贺大人发难,你们也知道,我临走时留下我两个师弟,嘱咐他们,日夜保护贺大人,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放心不下泰州那边。” 耶律如烟说道:“这镖车既然安全送到了,不如我们先回贺大人处,一同商议。” 阿弥应声道:“小姐此话说的不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为何要等他先下手为强?既然这样,我们干脆自个先下手为强,对付他一个,解决了他,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句话犹如拨云见雾,令人茅塞顿开。 忍风当即决定,飞马赶回泰州,和贺大人从长计议。 辞别李将军,三人狂奔着马,不到两天,就已经到了衙署门口。 泰州府早衙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只有两个把守公差在门边立着。 他们早已认识忍风,还有耶律如烟,阿弥三人,不等问话,就已把三人放入。 贺州府还是按照惯例,在堂上端坐,三人进到内堂,贺一鸣使眼色叫闲杂人等退下,独自留下他们。 内堂因为早朝未开,还是清晨,一缕雾气笼罩,多了几分清新,只见这内堂的景致: 严浑肃杀,公堂上状纸铺开;宽廉深远,问厅下油澄发亮。铁面无私对联,喝叫奸凶下刑狱;正大光明牌匾,断论百姓诸案事。两袖清风泰州府,为民好官贺一鸣。 忍风当先拜道,贺大人吩咐免礼,左右一看,只见扶阳,屈盈两位,立在旁边保护贺大人。 贺大人说道:“这官银我已知道了,李将军在信中与我提起,说是命军士送到燕州府上了。” 忍风说道:“还有一事,事情紧急。” 贺大人说道:“何事这般紧急?” 忍风只好将阎逊手下苍鸬在黑松林劫车,无奈杀死刀疤,马裘,阎炯三人一事如实告诉给贺州府。 贺一鸣听了许久,说道:“我一心为官,为何这阎逊总是要置我于死地?” 然后又说道:“这刀疤原是炼狱门中人,死有余辜,马裘勾结江湖中人,图谋官银,也是死不足惜。唯独这阎炯,最不好处理。” 耶律如烟说道:“我曾听苍鸬说过,这阎炯是阎逊的小儿子,大人,此事是否属实?” 贺州府娓娓说道:“此话不假,阎逊一家虽然利欲熏心,勾结权贵,在朝廷干政弄权,可实在地说,阎逊府上共有三个厉害的儿子,一个唤作「过江龙」阎度,一个唤作阎芳,一个就是这小儿子阎炯,第二个儿子早夭,独独留下这两个儿子,因为阎芳早逝,因此他最爱这两个儿子,把一般本领都教给两人,尤其是长兄阎度,此人武功高强,不在苍鸬之下,如今亲弟弟被你们所杀,他又怎能放过你们?” 堂下三个人都已经领教过苍鸬的本领,听贺州府这么一说,三人更是紧张。 忍风问道:“大人,这纸包不住火,若是迟早传到阎逊耳里,那我们?” 贺州府轻轻地挪动脚步,看着还未亮起的天空,说道:“现在只祈求这苍鸬在瀑布死了,然后我再推脱阎炯之死,系仇家所为,是江湖命案,在阎逊面前也有个交代。” 阿弥听两人说了许久,她也有个建议,但怕不被采纳,贺大人审理案件多年,这观察入微当然清楚,他看到了阿弥低头沉思,心中疑惑:这白净后生莫非有计? “公子,你可有好计谋?”贺大人对阿弥说道。 阿弥听贺州府问自己,于是奏道:“大人,我叫阿弥。” 贺州府说道:“阿弥,你心里有什么计策?” 阿弥说道:“大人,这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 这实在钓足了贺大人的胃口,他穿着朝廷的官服,下到堂中,准备细细听阿弥有什么计划。 阿弥低声说道:“不如及时出手,派出刺客,将他全庄知晓的人斩尽杀绝!要他三更毙命!” 这计划真是让贺一鸣惊出一身冷汗! 贺州府半晌说不出话,他为官多年,不曾做过这样的有违礼仪之事,更何况是这种卑劣的手段,他更是没有联想到的。 可阿弥毕竟是江湖的人,有恶就杀,有凶就除,没有多少道德规范,江湖里,一切都属于自己决定,好与坏,善与恶,都在这刀剑和血雨下。 阿弥见贺大人惊得张口,好心说道:“大人以为我计如何?” 贺州府一身大汗,说道:“杀人?他是朝廷命官,还有全庄那么多人,就这么一刀杀了?” 阿弥说道:“哎,大人你莫要惊讶,你现在不早做决定,恐怕等阎逊有所准备,就算是这名震天下的鬼面在世,也杀不掉他了。更何况,今日你不杀他,明日他便杀你,你要好生考虑清楚。” 事实上证明,阿弥这个计划虽然鲁莽,但却最实用,杀人灭口,阎逊没少做这类的事,只是换作贺一鸣身上,他一阶文官,背负许多纲理伦常,想的东西就不如阎逊通透了。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贺一鸣用衣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重新回到了堂椅上,思索许久。 这时,门外侍卫高声说道:“端王爷到!” 众人齐齐立定,看着府门的打开,外边一宫女吊着香灯,徐徐地燃着檀香,后面引入一人,果然好端王!只见: 英姿神采,容光焕发。头戴三眼玉鎏冠,身穿四爪黑蟒袍。面留胡须,似修仙得道仙;髯鬓银发,像麒麟降世。 身后立着许多宫女,手提檀香,见端王进去,都齐齐地分作两排,整齐地站在旁边。 众人扑通跪下,齐声奏道:“端王圣安!” 端王玉口一开:“免礼!” 众人站了起来。 贺州府问道:“端王来府衙,不知有何指教?” 端王对贺一鸣说道:“内堂说话。” 于是贺一鸣把端王请进内堂,端王吩咐点香宫女关紧门窗,不让一人进入。 贺一鸣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不知端王玉驾到此,是为何事?” 端王闭着眼睛静静思索,说道:“贺州府,你干得好大事啊!” 贺一鸣听端王说出这番话,心里打鼓,说道:“不知端王所指何事?” 端王大怒,喝道:“在黑松林,你喝使手下杀害阎逊之子,又将计就计,诈阎逊手下五大护法的苍鸬出手,是也不是!” 外边刚敲了一声更锣,听得让人心惊胆战。 贺州府早已汗流浃背,如何还敢辩驳?只能低声应付:“是。” 端王脸上全是愤怒,骂道:“贺一鸣,你这厮这样做,不亚于刀锋舔血!稍有不慎,这泰州,还有本王也要葬身其中!” 内堂里封闭,闷热,让人喘不过气。 贺大人心里难受,可他怎能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端王怒火渐息,说道:“这件事情是阎逊府里一个小童卖与我的,只因为他偷吃了阎逊的庙堂礼羊,被阎逊打了五十藤条,心中怀恨,于昨日听得苍鸬报与黑松林一事,决心告密,恰巧我也有眼线在那阎府里,探知了这情报,若这小童不说,恐怕连我也不知道,阎逊吩咐仆人趁夜上京,报给沈宰相听,让他密谋害你,我传令杀手在半路截住仆人,一刀杀了,知道此事严重,于是离开王府,来这救你一命!” 贺大人拜道:“谢端王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一鸣定当涌泉相报。” 端王摇手说道:“莫要说这废话,快想个法子,一心对付这阎逊才是上策。” 贺大人计上心头,说道:“大人,我有一计。” 究竟这贺州府说的什么计策?请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行泽山·一战阎逊 上回说到这端王要贺大人快些想个法子,阎逊这边恐怕已有准备,这端王震怒,贺大人汗流浃背。 只见贺大人计上心头,说道:“端王,我有一计。” 端王说道:“什么计策?” 贺大人说道:“现今,只要拿住案犯苍鸬一人,问清原委真相,得到他的供词,供出这镖车案是由阎逊主使,不干他事,全部罪名推给阎逊一个人身上,多少拿住了他,所谓擒贼先擒王,可保端王无虑。” 端王说道:“此计不成。” 贺大人问道:“为何不成?” 端王说道:“这苍鸬是阎逊心腹手下,若是拿住了他,也问不出什么话语的,更可况此人武功高强,恐怕多少人都拿不住他。” 贺大人应付道:“如此最是为难。” 这时,内堂钻进一股寒风,不寒而栗。 端王着急地在内堂来回踱步,光亮的地板被弄得“嗒嗒”作响。 想到这里,恐怕贺一鸣再也按捺不住,于是说道:“端王,我身边有数个袍泽兄弟,其中一个献计来说,如果事情不可收拾,建议本官将阎逊一家全部斩尽杀绝,你看此计如何?” “好!好!好!” 这是贺州府没有想到的,端王在这个问题上居然会那么心狠手辣。 端王的眼睛一亮,紧紧的握住贺一命的肩膀,端王说道:“他们武艺如何?” “不下苍鸬。” 贺一鸣只能委委颤颤地说道。 “好!请他们进来。” 端王眉头锁紧,从内堂的门窗看了看燕云的天空,似乎一推开,就有无数的冷风吹进来,苍凉而无情。 一个站在门外的宫女说道:“端王有请泰州府三位义士进堂!” 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三个像无形的风一样钻进刚被开启的堂门,随后在他们的身后,门被关上了。 “几位侠士,你们能帮本王办件事么?” 端王依旧看着窗户纸边昏暗的天空,一场密谋油然而生。 “不知端王说的什么事?”忍风奏道。 众人没有开窗,堂内闷热地让人好不自在,这时,靠窗的窗架被风吹得咯咯直响。 “将阎逊一家全部斩尽杀绝!” 端王说出这话,风一下子把窗驾吹开,无边的冷风吹动众人的面颊,头上的闷热变成了入骨的冷——而且是腥风血雨之前的诡异。 这些事情是刑捕司做的,现在却轮到官府来做,众人心里自然百味杂陈。 贺一鸣心中打颤,老练的他没有想过端王和阎逊居然是这么一路人,官场政治的事情他从没想过用血去填埋,这他不懂,端王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斗争,重新用江湖规矩拿回——本就应该属于自己宗室的东西,沈相一派独断专行已久,天子无权,阎逊仅仅是其中一个小棋而已,杀阎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政治目的。 再看江湖一派,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他们,怎么会想这么多?阎逊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杀光最好!因此这一次,他们铁定了心跟端王,因为端王的作法,是他们梦寐以求,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 “是。”忍风早已想把这话说出来了,可碍着贺大人的面,始终把这话放在心底。 贺大人也只能应付,因为他知道,一旦将阎逊杀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沈相和端王的恩怨定然加剧,斗争会更加激烈,整个朝堂将永无宁日,百姓又一次水深火热,这是他作为父母之官,极其不想看到的。 端王安排已毕,也是这阎逊平时作恶多端,苍天不报,人自报。 ———— 午夜,冰冷的行泽山川 也是一个不安定的雨夜,纷纷扬扬的冰雨下到行泽山川中,阎逊府上就在这行泽山上,因为天冷夜晚,府上早已挂好了「肃静」灯笼,三匹快马早已窜到府门前。 一阵杀气袭来,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春天本应该有的蟋蟀,蛐蛐鸣叫都止住了,天边传来一阵鸦叫,凄惨而且哀伤。 雨水下得很大,阎府上的管家听得府门外的急促马蹄声,稍稍打开府门,从门缝张眼望去,只见三个黑暗的人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都不说话。 老管家心中犹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容他多说第二句话,只见一道剑影,风雨中激起丝丝血珠,管家早已倒了下去。 「澎——」大门被三人一脚踹开,卷着血腥,走了进来。 阎逊府里早已遍布了四五十个典狱司的爪牙,拽着铁链,似乎要将三人猛扑到这沉重的链网之下。 爪牙们把铁链子往当中一拍,这链环立马就溅起一滩雨水,其中一个爪牙把铁链张牙舞爪般伸来,人影中刺出一把蛇刀,抵住这铁链上的环孔,钢铁般的碰撞,飞起许多火花。 雨水,火花,还有碰撞声越来越响,蛇刀如蛇蟒一般盘旋,泛起许多血雨,这多少爪牙身中数刀,刀刀毙命,再从大雨中倒下,血和雨混杂在一起,黑暗的夜空中看不见月亮。 惊雷在天空刺出一道惨如白昼的瞬光,光芒犹如巨龙一样,照亮了大雨中杀戮的人们。 云剑,蛇刀,长剑三种武器如同花丛里转动的花朵,大雨滂沱,四五十爪牙全倒在血泊中,黑影下就是血,一挪动脚步,脚后跟的血影比阴风还要瘆人。 庭院里飞来三人,看都不用看,只是阎逊,苍鸬,阎度三个,阎度号作「过江龙」,手拿一把铁棒,有道是: 风雨场六龙弄影,行泽庄群侠大战! 这阎逊不容三人说话,手中升起一团黑烟,这是他的独门秘技——火云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只见阎逊舞掌冲前,黑影看见了,玩把蛇刃隔住,这阎逊用手指一捏刀刃,蛇刀顿时红了一身,黑影被火气灼伤,往后一退,停住脚步。 雷声又一次从天边传来,亮光照透三个黑影,只见是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三个人,那双无情的眼睛,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 雨水顺着蓑衣滴落下来,大地一片灰色,一片是雨,一片是雾,迷离地让人不知所措。 “原来是你们!” 苍鸬拿着那把黑血断狱枪走上前来说道。 “苍鸬认识他们?” 阎逊冷冷说道。 苍鸬对阎逊说道:“大人,何止认识,他们就是贺一鸣手下的人,黑松林杀了炯少爷的也是他们。” 一道急风吹过,许多夹着血珠的雨水打在众人脸上! 火云掌从不明朗的雨帘中扑来,猛地一招,要拿忍风,忍风急速后退几步,站立不稳,招式全都乱了,忍风把脚定住,脑中过一遍家族刀法,无数的光影从他南海闪过。 阎逊再一次刺出火云掌,这火云掌在雨中燃起熊熊烈焰,蛇刀不敢靠近,只能在半空招架,两个人顶着冰冷的雨水,在风中过招,这阎逊的火云掌实在太厉害,忍风怎么进攻,都被抵挡回来,根本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忍风退无可退,阎逊收起火云掌,他眼里满是杀机,先朝忍风面门攻去七掌,这掌法虽然不是火云掌,可忍风依旧看不见他的掌影,七掌中有四掌挡住了,却中了三掌,忍风被掌风一拍,口中冒血,这三掌中有一掌打中了他的命门,只见一个盘旋,忍风跌落在满是雨水的地上。 插个题外话,先说说习武之人的命门,这命门也叫弱点,但凡习武之人都会把命门隐藏起来,防止被对方攻到,若是被打中命门,哪怕是一拳都会破了功法,所以,习武之人都有弱点,哪怕是刀枪不入之人。 这雨滴在忍风的发丝上,蒙住了他的眼睛,一身蓑衣挡住了他的身躯,只剩下那双眼睛在张望着。 阎逊一步步走了过去,冷冷说道:“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好让你去黄泉陪我炯儿!哈哈哈哈哈哈!” 无耻中带着哀伤的狂笑让忍风觉得恶心。 火云掌的热浪越来越近,忍风多少可以感觉火云掌喷涌而出的火焰,它似乎下一秒就要盖在自己的脸上。 “疼疼啊” 忍风全身都没了力气,又不能再挣扎了,他眼睛中看着,无能为力。 阎逊把全身功力贯透在掌中,猛地向忍风的面门拍去! 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晃——」一把明亮的太刀破风而出,打在阎逊的火云掌上,如果不是运功,恐怕他这手掌早被刀刺穿了! “什么人?!”阎逊看着这瓢泼大雨,明明差点杀了这小子,是谁那么不晓事,竟然敢虎口夺食,好,一发杀了干脆! 夜空中跳出一人,只见此人也戴着顶草帽遮雨,下面穿条渔夫短裤,裤头系着根红绳,穿着短褂,身材精瘦,开口就问道:“阎大人,你似乎还欠我些钱。” 阎逊骂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谈钱别日再说,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不说不好,一说这汉子心中怒气就来了,他妈讨不到钱已经够倒霉了,还被欠钱的臭骂一顿,真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可他依旧有理智,钱财的问题上,他选了隐忍。 “你今天真个不给?”汉子算是客气的问他。 阎逊也火,他没想到这汉子这么烦人,直说道:“你这汉子,眼也没瞎,耳也没聋,可放眼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就算有,今天有也不会给你!” 汉子憋忍不住,大骂道:“你这厮,好不知晓江湖规矩!前番我帮你杀了「无尾蛇」王略,约定说好了知寨和你各给我三百两,现在只有知寨差人给了,你这边我多番来讨,管家把我撵走,这我不说,今日你不给我,我倒要和你没完!” 说罢,把插在土里的太刀一拔而起,就风里向阎逊刺去! 这汉子的刀法极快,阎逊从斜面猛扑五掌隔住,火焰都没散尽,这刀法已经越来越快,夜雨中只能看到些凌乱的刀纹切过风中,两人正是棋逢对手! 可汉子毕竟年轻,还是棋差一着,速度虽快,可渐渐地露出些刀影,忍风在地上休息多回,气力逐渐慢慢恢复,因此「腾」地一下跳起来,大叫道:“汉子!我来助你!” 说完,忍风一个轻步加入决斗。 两个侠客就风里和阎逊盘旋,阎逊大怒,向两人攻去九掌,都被他们挡住,这阎逊真是武功高深,打了那么多个回合,现在还力敌两人不占下风,真是厉害。 又攻五掌,都是虚掌,目的为了引其中一人进来,攻其命门,忍风早已识破了,一刀朝阎逊肋下刺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太刀·施云彪 只见忍风看到机会,朝阎逊肋下又是一刺 说到这里,我们先说说苍鸬,阎度两个人,他们也没有站在那儿看,只是作者只有一支笔,只能话分两头去写,现在写苍鸬与如烟的决斗,也是一场精彩! 庭院已被阎逊,忍风他们占了,两人移步庭院后面的樱花树下,花瓣这时不再飘香,也不再芬芳,而是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残余的枯枝还有花朵都蔫了一般,毫无生气,天边一丝凌风急速地吹来,又带走了本来不多的花瓣落下。 就在一瞬之间,苍鸬想先发制人,那把黑血断狱枪猛地一刺,这招叫做「毒蛇出洞」,那枪头转着寒光,翻着急雨,耶律如烟把柔剑一抽,拉过枪头抵住,两人就在樱花下枪剑来回格挡。 如烟把柔剑放在手指上,起了个「云纵风起」的把式,剑气所指,无数花瓣像白絮一样飘飞翻转,一阵花雨扑面而来,苍鸬把枪杆挡住,这柔剑固然是柔韧,如烟把剑刃一转,腾地朝苍鸬下颚刺去,苍鸬不想再打,撒出一把粉尘,一眨眼,翻出围墙走了。 另一头,是阿弥和阎度的决斗 阿弥这头,阎度拿着一根铁棒,正要上前,阿弥把长剑隔住,又换动把式,这阎度固然不是典狱司的那帮杂鱼,还是能在阿弥手上过几招的,只见他把铁棒一转,朝阿弥小腿上一劈,阿弥早看到了,跃起一脚,纵身跳到房檐上,凌空飞起一脚,朝下边的阎度踢去,这阎度把铁棒挡住,俗话说,这铁棒怎么能够挡住人力? 一记重踹,阎度吃跌不住,右腿膝盖都差不多跪在地上去了,刚想起来,被阿弥一剑贯喉,血从阎度喉咙里喷出来,他双腿跪在地上,喉咙插着长剑,死了。 一道雷光又从天边闪过,「噼啪」一道爆裂,忍风那头,早已经一刀直入刺穿阎逊肋骨。 这阎逊受了大伤,不住地嘴里吐血,声嘶力竭地说道:“不!不不可能!就凭你们,不可能杀得了我!” 背后一剑刺来,彻底没了声音,嘴里只剩下大口大口的血了。 阎逊瞳孔渐渐无神,扑面往下不尽的雨水里一摔,背后那人,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众人看时,只见一个白净如同霜雪的人,她就是如烟,柔剑上还滴着血珠。 阿弥也杀了阎逊,七八个丫鬟和仆人一个没走,全被忍风一行杀了,四个人站在尸体和冷雨的庭院里,看着这茫茫山庄。 前一刻,它还笼罩在静怡之中,可这一刻,它彻底无声了,一把大火烧了这院子,火焰卷着冰凉的寒风,虽有微不足道的雨花,可依旧没有阻止火的燃烧,噼里啪啦的烟云冲天而上,四个人离开了这个哀伤,荒凉,无情的地方。 忍风没有为杀人感到苦恼,他认为庄里的人大多数是应该死的,尤其是阎逊和那帮爪牙,可独独走脱了苍鸬,大家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行泽山有一道泉水流贯整座山川,天色太黑,耳旁只有些水声,并看不清泉水的面貌,只听到它流得很急,加上山上又下了些雨,这泉水似乎像大海一样咆哮着。 四个人踏着潮湿的泥土刚出了府门,忍风才想起那汉子来,于是问他道:“兄弟,多谢你的搭救,不过你这功夫好生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汉子说道:“哎,不必相谢,刚才若不是你挡住阎逊的许多掌法,恐怕我也有性命之忧。再者,我也只是为了这银子而来。” 忍风心中疑惑,又问道:“哦,兄弟叫什么名字,这太刀刀法有点像是当年「鬼面」的刀法,莫非?” 汉子站在阎府前,看着这茫然夜色,笑道:“我姓施,本名云彪,哎,天下的刀法林林总总,也总是会有几分相似的,兄弟莫要再问。 然后又指着一道山谷说道:“这山下就是官镇,若当地官署见了这山上起火,派人来查,最难说清,还请快快离去。” 忍风听了许久,心中疑惑:“施云彪?怎会有这般奇怪的名字,好让人琢磨不透。” 但他也没有再问,而是躬身拜谢道:“谢过云彪兄弟,可你来的时候没马,怎么离去?” 施云彪道:“这有马就能走,无马就不能走了?” 他的坦荡直率让忍风心生敬佩。 忍风再一次向施云彪告别,三人扬起鞍绳,轻骑绝尘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施云彪看着这冲天的大火,正要离开,不料一张铺天大网从天而降,把他罩住,生动弹不得,只能茫然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放开我!放开我!”施云彪大骂道。 草丛里摸出几个仆人模样的人,一脚踹在这施云彪身上,为头的一个是阎逊府里的小仆人,见全庄人都被杀了,这阎逊生前对他有恩,拳脚不行,在杀声中又不能下手,只能和几个仆人,护院等拿了张网,且躲在草丛里,等候机会下手,不曾想,这施云彪一个落在后面,众人心想:此时不拿,什么时候可以拿下?于是横竖一心,将他罩住。 为头的是个仆人汉子,大骂道:“你这贼厮,好生大胆!今个儿着落在你爷爷手里,多少要把你拖去官府里!” 这下可惹毛了这施云彪,他拔出太刀,一下子从网眼剁倒一个,可惜,这网实在太紧,挣脱不出来,只能在地上来复翻滚。 仆人大惊,下巴都合不拢,骂道:“你这贼厮真是个冥顽不灵!吃了这山里的熊心豹子胆了不是?!还杀了一个?!来人,给我打这厮!”正是: 可怜太刀英雄汉 栽倒小人手掌里 龙游浅水遭虾戏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四五个仆人和一两个护院见他杀了人,拽起棍棒就打,这网里棍棒如雨般急,多少下了死手,打得这施云彪是丢魂落魄,皮开肉绽。 仆人见打得多时了,施云彪眼看就只剩下两口气了,就对众仆人护院说道:“阎大人对我们有恩,这贼厮虽没杀人,可估摸着也是杀人汉子的同伙,我们且将这被他杀掉的兄弟,还有这贼厮押去衙署里,再使些好处,让贼厮登时结果!如何?” 众人大叫一声好,当下两个护院抬着那尸首,两三个仆人扒走了施云彪手上的太刀,用网代替麻绳束缚死了,押着他来到官府。 这行泽山下有座官镇,叫平阳镇,由平阳知寨看觑,也是施云彪倒霉,这知寨和阎逊有旧,仆人不用打点,这知寨知晓他有份参与杀害阎逊一案,只对仆人说道:“小兄弟不必担心,我且发付你每人五两银子,各自散去,明天我把判纸写死了,让他登时结果,也好祭奠这阎大人的在天之灵!” 知寨又接着说道:“不过各位兄弟散去时,还不要离去,在公堂上要给本官作些人证。” 为头仆人说道:“这是当然,大人放心。” 护院和仆人拿了银子后,满心欢喜离去,投到城内一个客栈住下,做梦都巴不得施云彪立马就死。 诗曰: 豺狼本是一路人 好生害良不自醒 待到青天出来时 又有好汉刀剑起 这官署一个主簿,唤作「石恩人」石清,这石清出身底层,又是官府中人,多少知道阎逊这人的坏事,所以不愿意跟知寨同流合污。相反还散尽家财,赈贫济施,施云彪被押到官署之时,他已从门边听的清楚了,可是,他心有疑虑,一是不知道这施云彪到底是谁,二是他还没了解情况,所以,他决定要去牢城里看望一下这施云彪。 施云彪被打得半死,躺在牢里一个人空空地看着这牢城,昏黑的灯火,满是老鼠蟑螂的地板,旁边就是折磨地不成人形的囚犯们,他们正围坐在一团,说着施云彪的事。 “那这汉子听闻得罪了阎逊阎大人,小命不保啊。” 隔壁牢里一个老囚犯,跟囚犯们说着不知哪打听回来的消息。 “何止得罪?那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人把阎逊府上老幼杀光了,不料途中失手,被阎逊府上的仆人捉了,又将他打得半死,下在这牢里,多半没人能救他出来的了。” 一个年轻的囚犯又开起了话匣。 “救?如何救得了出来,那阎逊是谁?堂堂典狱司三品总司,出了朝廷,官府到处都是他的耳目,眼线。听闻呐,这知寨大人和阎逊有过交情,我看这汉子八成逃不开,登时结果。” 老囚犯拿起地上一根稻草杆子,衔在嘴里吹嘘,好像他就是那判官一样。 年轻囚犯说道:“你这老贼,好生无情,怎巴望这汉子去死?说到底,这汉子也是为民除害,你能做这样的事?” 老囚犯聒噪起来:“什么?什么叫我无情啦?我说的这是事实。” 年轻囚犯惆怅说道:“那倒也可怜这汉子,铁骨铮铮就这么去了。” 众囚犯不再说话,而是隔着牢栏看着躺在地上的施云彪,他听了囚犯这么一席话,眼角里竟流出泪来,他在想,自己一个人没杀,辞别了母亲,独自一个人去找阎逊讨钱,没想到还要去死,哎,又不知道忍风的名字,自己白白成了替死鬼,真是无辜。 他全身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班班伤痕好生得疼,只能独自个坐在牢里,看着在风中摇晃的烛火,他心里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在家,肯定会站在门前等他回去,他家里并不富裕,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现在,她母亲应该站在家门前,等他回来,这一想到这里,泪水竟越流越多,收不住了。 他和左房龙一样,都是令人值得同情的孩子,父亲都是在麦田之战中下落不明,重担就全担在他母亲身上,家里收入不好,母亲就只能外出打零工挣钱,看到这里,大家都已明白,这「鬼面」就是他父亲,其实「鬼面」只是个称呼,鬼面真正的名字早已随风而逝。 施云彪的施,其实是他母亲的姓氏,他本名叫云彪,父亲姓云,自从他爹消失之后,他就被邻里街坊的孩子称为“小野孩”,直直地说他没爹,好是伤人,母亲唯有把娘家姓氏给他,让他拿起自尊,抬起头做人,他倒也是孝顺,独自养活母亲,要不是今晚没米,等着开粮,他也绝不会去阎府上讨钱,让那狗仗人势的老管家再撵一次的。 他死,他倒觉得没什么,可他一想到母亲就要忍饥挨饿,心里就如刀绞一般难受,泪水盈满眼眶,施云彪的心里一直垫挂着母亲,冷风钻过牢里,潮湿和寒冷让人瑟瑟发抖。 几个囚犯劝道:“小兄弟,你不要再伤心了,你杀了阎逊,得罪了知寨,这大半是出不了牢城里的了,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说与我们知,也落得个死得安心。” 刚才那个年轻囚犯颇有情有义,骂道:“你们这几个贼厮都给我滚开!” 几个囚犯只得退到一边。 年轻囚犯蹲在隔壁牢栏里,对施云彪说道:“小兄弟,你切莫在意,那几个贼厮不会说话,会说话的都不会进这里来了,你休放心上,只管宽心地吃好睡好。” 过了一会,眼见过了四更天,牢城里按例有人送饭,给囚犯吃更饭。 石清扮作送饭牢子,抬着一桶饭进去施云彪牢里,试探一下他。 牢头差役刚把施云彪的牢栏打开,石清低着头,像风一样踏过潮湿地牢城地板,钻了进去,只见这施云彪眼光空洞无神,浑身血痕,一头散发好让人心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酒长·兄弟情怀 说到上回,施云彪被人下到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话说这牢里有一个主簿,唤作「石恩人」石清,此人平时都做些扶危济困的好事,听得施云彪还没审问就被下了死罪,心里好生疑惑,筹措先去牢城里试探他一下,如果阎逊真不是他杀的,还可以设法救他。 只见施云彪在牢里早已是七生八死,路上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靠在墙壁上,坐在牢中,空洞无神地望着被风刮动的烛火,忽然一股清风吹来,施云彪把眼望道,只见一个留着短须的汉子,约有二十六七年纪,抬着桶饭进来。 石清故作姿态说道:“哎!你这汉子,如何不吃饭菜?” 施云彪听了,刚想起来,不料腿上有伤,却走不动,“哎呀”一声扑在地上。 石清佯怒道:“我说这汉子,好不晓事,我叫你吃饭,好心给你抬进来,你却不识抬举!” 这可气煞这施云彪,可一想到就要死了,却不好再说什么,也只能默默地乘好饭菜,用了桶里的饭碗默默地扒着吃。 石清见了,心中想道:隐而不发,真英雄也。 于是打点牢城差役,各使银两,让他们不要为难施云彪,这一众差役牢子都得了钱财,自然会做。 石清辞别牢城众人,返回家中,待明日断案的时候,再从判状上动些手脚,哪怕不能救他离开,也可以让他留个人命,发配外地,日后说不定碰上个天子赦恩,还能挣扎回来与家人团聚。 这天色一早,忍风,耶律如烟,阿弥三个正要打马回泰州,向端王和贺大人禀报阎府结果,刚走到知寨衙门门口,只见里面人头攒动,两个公差各自拿了「肃静」,「退避」号牌拦住,三个人有些兴致,把马放下,冲进人群里看知寨断案。 只见知寨端坐知寨府上,喝拿主犯,一应官差都分开人群,去牢里拿人。 耶律如烟对一个看案的老婆婆问道:“老婆婆,你知道这是断谁的案子?” 那老婆婆说道:“哎呀,就是昨夜晚上,在那行泽山杀了阎府全庄的主犯,唤作施云彪的汉子。” 这忍风一听“施云彪”三个字,不由得心中一颤。 等了许久,只见两个差役押着施云彪上来,忍风杂在人群,把眼睛望过去一看,确确实实是施云彪! 只不过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没了昨日的精神抖擞,他手上,肩膀都是伤,批了件短褂,在这风里吹拂,不住地发抖,让人看了心酸。 知寨喝骂道:“你这贼厮如何杀害阎府一庄之人?从实招来,若从你嘴里说个不字,我倒叫左右官差看打!” 你叫施云彪如何招来?!这他一没杀阎逊,二若是杀人,也只是愤怒杀死了庄上的仆人,横竖要死,杀人填命,怪就怪自己倒霉。 “大人,小人认罪。” 施云彪说道。 知寨还料想他会挣扎一下,不曾料到他竟如此爽快。但演戏演全套,多少是要些人证来配合的,于是喝传人证。 只见门外钻来几个贼眉鼠貌的小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大人,请你替小人们做主啊!” 知寨故作不知问道:“何事需要替你们做主啊?” 为头一个小人,就是昨夜在草丛里埋伏的仆人,眼里挤不出眼泪,在那里干吼着说:“大人!你有所不知,小人本是阎府仆人,昨日见闻此人伙同几个贼汉,闯到阎府庄子里杀人,将我家老爷,并几十个典狱司的公差一发杀了,小人逃得性命,和几个庄里兄弟躲在草丛里,把他拿了,不曾料想这贼反抗,杀了一个兄弟,请大人替小人做主!为我家老爷求个在天之灵!” 好一个在天之灵!果真是江湖险恶,这仆人真一个脸皮之厚,硬是把杀阎逊的事推到施云彪身上。 知寨又问道:“那你可亲眼看真实了?” 仆人眼皮一眨,他心里发虚,可既然把这罪都推到他身上了,倒不如推个干干净净! 于是对知寨说道:“禀大人,小人看得真真切切,不但如此,这贼杀人后还去后院点起火把,把阎府内外烧得通透,尸骨无存了。” 又说道:“还有尸首在此,凶器在上,望大人明断,还我老爷公正。” 知寨叫人呈上物证,只是太刀一把,上面有些血迹,是那仆人的,还有那仆人的尸首,也被抬上堂前。 仵作验了尸首,回禀知寨道:“大人,此刀与尸首伤痕吻合,可说明尸首确实死于此刀之下。” 知寨听得,大骂道:“你这泼贼!胆大包天!竟敢在本官辖地妄自杀人放火,置我天子法律于无物!来人,给我打这厮!” 这施云彪一听,眼里早已泪痕两道,哀求说道:“大人自有明鉴,除了仆人,其他人小人一应没杀,小人去阎府,只是可怜我家母亲没米下锅,去讨回粮钱,好去市集换些米饭给母亲填饱肚子,小人之前多番前去,都受尽阎府白眼,几次把小人撵走,若不是母亲已两天没吃过油水,以小人的身份,谁又曾想去那阎府上再被羞辱?大人请求明鉴!” 堂下的百姓听得动情处,也把眉头一皱,鼻头一酸,可怜这汉子来。 忍风早已气满填胸,一腔怒火。巴不得一刀杀了这仆人和这知寨,只是被耶律如烟劝住,不能前进。 知寨听得,生怕施云彪再说些实情出来,这一下死心,骂道:“你这贼厮,前后供词不一,刚才却说认罪,现在又说为了讨粮,莫是要瞒本官,左右,给我加力打这厮!” 说完,左右公差把施云彪架起,拖到一条长板凳上,看到知寨大人震怒,官差哪敢留手?但也可怜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听他刚才说的话,多半不像是假话,再说了,谁不是爹娘生的孩子,官差也都是血肉做的人,水火棍一下,下手虽重,到了点就放轻了,就是要装作给知寨看的。 忍风满腔怒火,他虽冷静,可也见不得这般情景,施云彪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咬牙不供出他们三个人,令他心头好生敬佩。 这打得七八十棍,施云彪口吐鲜血,若不是官差留情,少则数棍,多则十数棍,他早该一命呜呼了。 知寨看此人打得差不多了,喝令停止,传主薄石清问道:“石主薄,这该如何判决?” 石清一心要救他,对知寨说道:“大人,此人虽然杀人,可也是为了一片孝心,孔孟之礼至重孝道,依在下所见,还是免了死罪,发配沙门岛充军,如何?” 堂下的阎逊仆人一听只是发配,连声苦求道:“大人,杀人偿命,更何况老爷对小人有恩,求大人三思啊!” 知寨以前就和阎逊有过交情,也想这人死了,好向沈相交差,于是一纸判决道: 案犯施云彪杀害朝廷命官阎逊,并一庄典狱司卒,其罪当诛,本应按秋时问斩,无奈此贼胆大包天,杀人纵火,屠戮忠良,今特选定明日正午,差刽子手问斩,不得有误! 众人听了判决,无不落泪,忍风被如烟扯住,知寨喝叫退堂。 众公差又把施云彪押解下去,等待明日午时问斩。 忍风,如烟,阿弥三个离了衙署,踏着阴冷的寒风,牵着快马,也不上马,只是紧走慢走,树上的枯叶吹落一些,卷在风里,让人感到无边的惆怅。 古人一首《风入松·无情》单提这无情之事,说这世间人情冷暖,变化无常: 风雨茫野花竞落,唏嘘困顿。都说情义是何物,今朝数成雪霜,寒冰入屋空觉冷,夜里独自叹息。 惊雷卷动树上枝,飞鸟不前。山涧冻泉永不逝,徒增多少悲伤,雾影常伴柳梅前,看惯刺骨入心。 哎,作者写到此处也是为施云彪深深可惜,三人刚过了市集,来到一家酒肆,忍风一想起施云彪这般处境,眉头紧锁,只能不住地哀叹。 两人虽刚刚见面,可已知道了对方的情义,施云彪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供出他们三个,让他越发心里不好受。 “小二,且拿二三十盅酒来!” 这小二迎身说道:“客官,小人酒烈,这二三十碗酒,你可吃得完么?” 忍风大怒一拍在桌上,骂道:“叫你拿就拿来,我兄弟明天可要上路了,我敬他一碗也不行么!” 这小二被骂得摸不清方向,看官都知道,这忍风可不是别人,他性格冷静,温柔,很少会发这么大火,如今看施云彪一个人去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一百万个难受。 忍风独自看着天空,苍茫的天空之上,许多阴沉的云笼罩着,好似他心里那解不开的心结,他眼泪直流,小二把酒送来了,他一半是酒,一半是泪,喝进嘴里,大半是苦涩的味道。 如烟看了他这般样子,心里有多难受,自然不用多说,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弥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没有如烟那般含蓄,她把所有可以搭救施云彪的法子想了一遍,忽然让他心生一计,一掌拍在那酒桌上,翻起诸多水珠。 只见她拍案而起,说道:“我们三个人怎能让施兄弟独自去死,这由头都是我创下的,若不是他出手,恐怕忍风兄弟早已死于阎逊手下,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死也要在这法场上救他回来!”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令笔者由衷敬佩! 这一句话真是拨云见日一般,让忍风在半分酒醉中醍醐灌顶,站立起来。 只见忍风对着群山,看着翻滚的阴云说道:“苍天在上,我忍风一向谦卑为重,施云彪兄弟竟为我等,独自慷慨赴死,纵使苍天无情!我也定要救那施云彪兄弟出来!不然,我忍风纵有天大本领,也难配「兄弟」二字!” 好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在下佩服!诗曰: 兄弟情长千古扬, 名留青史震山茫。 北海朔风吹不散, 自有酒剑赠儿郎! 话说这忍风三人如何搭救施云彪?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刑场·血海 第二日临近中午,热气正盛,天空密不透风,乌云盖顶,阴云就像一壶闷热的蒸笼,捂着整座平阳官镇的严严实实,似乎是下雨前的征兆。 法场安排在十字街中,官差早已把住四周关口,不准一个百姓进出,热气从街上石阶传来,大地又在吹拂着阴风,临街村坊的人都赶来看,十字街口附近各有酒肆,客栈等,都挤满了人。 每个人额头上汗珠直冒,汗水从额边滑至背脊,一身的汗渍,黏得让人好不自在。 十字街隔壁的酒阁上,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他们刚进了客栈,就寻了把椅子坐下,不容小二吩咐,为首那个俊郎便说道: “先来二三盅酒,熟牛肉半斤。” 小二听得吩咐,下去楼阁准备,独自留着三人在酒阁前,双眼死死盯着这法场四周。 连空气都变得炎热,一丝一口都有烦躁地感觉,坐立不安的心更是难以忍受。 “几位客官,酒菜来咧。” 小二急匆匆赶过木质的阶梯,脚下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他把酒菜放在三人面前,若是在平常,他这一声吆喝大家还能注意得到,可今天,大家的眼光都放在法场中央,多多少少不曾离开过。 三人为首那个俊郎抄白袍中拿出一枚银锭,“啪”一下扔在桌上,又是不容小二开口。 这俊郎说道:“不用找了。” 小二点头称谢又像风一般钻进楼阁下面,看法场去了。 这法场上,知寨端坐当中,两边都是主薄,吏书,衙头等人,虽有些阴云,昏昏寐寐,依稀看到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头顶,正好午时,这场景甚是煞人,只见: 昏黄刑场外,百姓面如土灰;血影斩台上,差役心中打颤。阴风直吹,喝叫赶人下地狱;破零凋谢,定要驱鬼走黄泉。杀威棒深深而立;魄碎胆寒。招魂幡林林树起;勾人夺命。罗浮寨钟馗执法剑;镇魔殿阎王断生死。 见了这般景致,看的人似乎感觉到,有股不知名的阴风窜上后背,让人发抖。 知寨拿起手上一根问斩牌,细细看过,喝道:“带人犯!” 街角立马转来一辆囚车,囚车里装着这没了生气的施云彪,一身白衣囚服,背后插着一个监斩木牌,披头散发,坐在车里,都有官差看守,看着这车经过,人群里立马让开一条小道。 天气好生闷热,人们议论纷纷,三个客人稍稍打开斗笠,都从余光中看得准确了,这囚车刚到了关口,四周百姓凑热闹,像海水一般推推搡搡,这可惹恼了这把守的官差。 “你这乡里百姓拉扯个什么?又不是你们爹娘去死,有什么好看?!” 哎,开口就得罪百姓的官差,恐怕平时也是仗势欺人惯了。 说回这施云彪,刚被推了进去,关口就被左右把守士兵围拦住了,百姓都被挡在鹿角之外,人群里纷纷扬扬地传些零言碎语。 知寨喝令四周差役带上问斩台,施云彪被两个官差拖动,押跪在地上,看那样子,既憔悴又让人心酸。 大地慢慢地炎热起来,众人留下的汗珠都滴落在地上,直到蒸发,大街上,树枝静止不再摇动。 “斩!” 震耳欲聋地一声,知寨扔下了问斩牌,“啪啦”一声摔在地上,十分清晰。 三个客人看得清楚,这刽子手正慢慢摸索他背上的木牌,大事不好! “刷”地一声,从楼阁飞来一把蛇刀,直膛膛地刺入刽子手的手背,“啊。”地一声,刽子手手中淌血,把斩首刀弃在一旁,痛苦地倒在地上。 知寨大人见了这般情形,大声疾呼:“有刺客!” 不叫还好,叫了倒惊起三个英雄! 为首的一个从楼阁飞跃而下,这官差刚想围住一团,保护知寨大人,不料被当头一刀,劈面刺死两个官差,这英雄只道是: 风云纷扬狂歌起!潇洒走天地,少时苦学忍法,又兼通识蛇刀,好汉是忍风! 这官差见死了兄弟,一发而上,拽起杀威棒朝尘烟中一顿乱打,打了多时,官差心想:这贼人多半是被乱棒打死了。于是各自提起杀威棍棒,只是奇怪,脚下空空荡荡,什么人影都看不见。 原来这忍风会忍术,只念动口诀,闪在官差后面去了,这知寨大人,惊地一吓,在木椅上七摇八坠道:“给我逮住这厮!重重有赏!” 官差刚转头,忍风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蛇刀,两把蛇刀左右开弓,顺手就砍翻几个,又有四五个一起上前,忍风在人群中变换招式,淋漓播过一阵血雨,杀了个痛快! 再看另一头,却是北面,又从楼阁冲出一个少侠,只道是: 云岭伊裳,佳人会舞剑,风采不让须眉,苍穹彩霞起,少侠是如烟! 那官差刚想护住知寨要走,被如烟一剑封喉,扑腾地倒在地下,这知寨惊得屁滚尿流,躲在案桌下面,又有四五个官差拦住,如烟把剑握紧,剑上滴着班班血珠,那几个官差看到眼前这种情况,哪里还有心拦她?都丢下棍棒一哄而散。 余光又有一人飞跃而下,只道是: 敢爱敢恨做自己, 持剑放纵行江湖, 凌波微步踏浪行, 微花不比阿弥娇。 阿弥稳步站住,端起长剑徒手砍倒几个官差,忍风正在激斗,大喝一声:“休要缠斗!先带云彪兄先走!我和如烟断后!” 阿弥听得,起身架起施云彪,刽子手刚想拦住,被她一手抹喉咙杀了,街角预先绑了快马,只把施云彪当麻袋一样斜着放在马上,冲手往缰绳一砍,这马见了许多杀声,驮着施云彪急促而去。 官差一行杀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不敢上前,有些就丢弃了棍棒溜走了,只留下这知寨大人,蜷缩躲在问斩场案桌下瑟瑟发抖。 这时,劈头一剑指住他,他只得举起双手慢慢出来。 “好好汉,且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知寨全身都是汗,官袍都湿透了。 “怎么做?” “一刀杀了?”忍风说道。 “好好汉,莫要杀我!这人不是我要害他的,只是阎逊府上一个仆人走脱,要挟本官,说是怎么也要将这人判个死罪,不然去沈相那里参本官个办事不力,本官哦,不,小人官小言轻,只得照做,这这实在不关小人的事啊!求好汉饶命!” 忍风喝道:“那阎逊府上的仆人今在哪里?” 知寨求饶说道:“只在知寨府上等候说是等小人回去告诉他们消息。” 如烟问道:“忍风公子,这如何是好?” 忍风叹息说道:“走吧。” 两人刚刚挪动脚步,知寨心想终于能够捡回一命,还庆幸把罪都推到那仆人身上了,自己安全无恙。 知寨正心里暗笑,忍风刚走几步,背对着他,突然转头,喝道:“却饶你不得!” 说罢,转身一刀刺进知寨胸腔,知寨吃了一惊,瞳孔放大,唇边滴落血珠,刀直入他的心脏,他嘴里还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你你”然后就倒在地上,一地不起。 正是: 多行不义必自毙, 坏事做尽天有报。 劝君莫做亏心事, 半夜敲门也不惧。 忍风一刀割了知寨人头,扒了此人官袍做包裹裹住。 两个人满身血迹,迎着风又走到衙署门口,这衙署有官差看守,两人走近后院,翻过围墙,正看着一座偌大的府衙庭园,四周静悄悄地没半个人走动,只看见几棵大柳树下一间屋舍,黄砖黑瓦,一道疾风吹来,似乎有些人声。 只见两人顺手摸到屋舍墙根,躲在暗角,静静地听着里面说些什么。 屋内一个声音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都瞅见了,那厮上了囚车,被几个官差押去刑场,现在多半是死了!” 哈哈哈哈哈,狂笑来自于小人的嘴里,听起来让人反感。 里头又有一个尖声传来,只听他说道:“嗯,那厮真死了?” 刚才那声音又应合道:“这我到不知道,我怕那杀生,又不敢看,只留下小张四在那儿把风,不过,谅他插翅也难逃。” 尖声说道:“老弟,你昨天夜里没看个清楚?那人虽被我们拿下了,还有三个贼胆包天的同伙,倘若三人去劫人,多少官差都拦不住的!” 这时,院落转角一个瘦削的汉子匆匆赶来,忍风和如烟两个连忙躲在墙边,只见那人头上冒汗,也顾不上擦汗就跑了进屋舍内。 尖声汉子问道:“小张四,你去那刑场看了,那人可是死了?” 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说道:“老哥,不好,那厮被三个厉害的贼人劫去了,还杀了许多官差,刑场上到处是公人的尸首,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我等看了这般场景,便不敢停留,急匆匆赶回来报于你们。” 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 尖声汉子说道:“大家莫要慌张,我想那贼人多半不会算在俺们头上,大家拿了知寨给的银钱,今夜乘船就走,回到乡里先躲几天风头。” 屋内的人刚想要走,门边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戴着斗笠,把着寒光闪闪的蛇刀。 “走后门!”尖声汉子叫道,那人便是昨夜为头的仆人,心肠最毒,此时他只想保命,其他不管。 众仆人,护院刚想从后门出去,又是一道人影,就光中拦住去路。 还没等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人说话,忍风早已抢先一刀,对准一个护院,直入喉咙,血都溅了他一身。 梅花般的血点喷涌在窗户纸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忍风和如烟的刃尖上已滴出血丝,在地上流淌的,是昨夜为虎作伥的尸首,他们睁着怪眼,望着这空空的江湖世界,有今天之果,实在是当初咎由自取。 只剩下最后一人了,这个人,就是领头的仆人,刚想开口说话,忍风早已一刀刺穿他的喉咙! 祸从口出,这个人若不是一心想要害死施云彪,也不会有这般下场,他嘴里吐血数升,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忍风和如烟踏着血痕,又放了一把火,许多官差见后院起火,闻风赶来,把巷子口子都围得严严实实,两人躲在墙壁暗影处,见一众官差都拖棒带刀侯着,出不了去。 如烟问道:“忍风兄弟,这次如何是好?” 忍风说道:“不如杀出条血路,如何?” 如烟说道:“不可,我跟阿弥有约,若是安全离开,须到行泽山下的竹林等她,以音声为号,吹动三下,就可以会合。” 忍风犹疑说道:“眼见这般官差把守得铁桶一般紧实,如何能够出去?” 如烟说道:“你可知道行泽山下有一条水泉?” 忍风在心中思索一番,说道:“我昨天雨夜时,也听见一丝丝的水声,可是天色昏暗,并不知道这条水泉在哪。” 如烟说道:“这水泉流经下游,我们大可以跳下去,钻在水里,这官差就不一定能够找到了。” 忍风听了这番话,心想真是个妙,于是把手上蛇刀收起,和如烟两个弯腰摸着,钻进一片芭蕉林中。 眼前一条宽阔大河,因为昨天刚下了雨,河水暴涨,水面都没在树根处,两人放眼一看,对岸群山叠峦,千峰靠岸,果然好景致,正是: 荡漾水波,鸬鸟飞扑浅草上;微吹涟漪,大鱼翻滚碧湾下。云岭高耸,岸堤边许多村坊;湖光山色,河道前无数良田。家家升炊烟;户户有余年。 忍风和如烟纵身一跳,没入水中,水流喘急,眨眼功夫就把两人推向下游,只见一片竹林,烟雾缭绕,两人握住岸边水草,轻身上岸,踩着松软的泥土,在竹林里四下找寻阿弥的踪迹。 竹林深处传来三声音律,如烟察觉这是暗号,于是跑到竹子树底下,摸了片鲜嫩竹叶,对着竹叶吹动三下,一丝惊鸣传遍四周,里面出来一人,拿着柄长剑,如烟一看,正是阿弥,两人重聚,激动地抱在一起,涕泪横流,当下的心情别提多开心。 如烟问道:“这云彪兄呢?” 阿弥说道:“小姐莫要担心,云彪兄弟被我安置在一间村坊里了,他背脊都是血痕,我心想还需时日慢慢恢复。” 忍风站在后面,思索说道:“这阎逊已死,贺大人那边还不知道,若是官府报信,时间太长,我本想独自回泰州,报与大人,可眼见这云彪兄弟伤重,不能骑马,现在看来,也只好在此帮云彪兄弟养好伤,再行上路了。” 阿弥说道:“不如忍风公子和小姐先回泰州,留我一个照顾云彪兄弟就好了。” 忍风说道:“只留你一个可以吗?” 阿弥笑着,说道:“不怕,只是去附近村坊,我帮他讨些草药回来,每日煎熬给他喝,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忍风还有些顾虑,说道:“不,我们还漏了一件事。” 如烟说道:“什么事?” 忍风说道:“这施云彪走脱,官差必定会下海捕文书缉捕,设下重金悬赏,赏文都会张贴犯人姓名,籍贯,相貌,云彪兄虽藏在这里,终不是办法,加上他有一个母亲,只在这附近居住,周遭村民见了云彪兄弟的画像,必然告官,他母亲落在官差手上时,如何是好?” 如烟说道:“这不简单?阿弥你只去问清云彪兄母亲居住的地方,我去接她回来,多少安顿她在泰州府上,谁敢拿她?” 忍风说道:“此计甚妙,我们分头准备。” 阿弥问清了云彪母亲的住所,就在行泽山水泉湾的村子里,如烟听得清楚了,夜晚独自乘坐一只小船接回了她,跟她说清楚了事实原委,母亲听得云彪是为自己讨米才招致如此罪过,心中难过不已,但回头一想,这阎逊作恶多端,杀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两人乘着马,雇一辆马车载着云彪母亲,先回泰州,留下阿弥在行泽山村庄照顾施云彪。 刚到了泰州府,忍风将一切事情经过都跟贺大人说清楚了,贺大人命人在府中准备一间独室,安排给云彪母亲住下。 忍风,如烟在江湖奔波多天,贺大人先教两人在府中休息一段日子,再去调查其他案件。 而他自己则看着窗外,看着灿烂的梅花花瓣,随风飘舞,独自叹息,心里已释重负,可殊不知,后头又转进了一场腥风血雨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柳盘山·鲁大郎 诗曰: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青莲居士李白的一首诗词飘逸自由,刚好印证了左房龙,时小千两个此时此刻的心境,两人自从泰州一别,乘舟摆渡,早已看过了多少烟云。 荆山处于汉水之南,之所以叫荆山,是其山峰重峦叠嶂,峰奇俊秀。古人把多少笔墨都挥洒在了这片云影裳裳的青山绿水之下,我们中华也当有好诗文配这好山川,一首《青山远·送故友至荆川之北》系上京赶考士子所作: 神工天作成,山青碧水流。 映山柳别致,鸟鸣谷风涧。 巴峡渔歌晚,红叶徬溪湾。 水亭舟泊处,花动沁竹影。 夜深月梢上,唯有浪涛响。 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乘着渔舟,就在一个渡口下船,将银两交付了船家,正好是个早晨时分,水露朝气都从河岸上吹上来,两个人神清气爽,踏着霜叶,慢慢地走。 时小千对左房龙说道:“左大侠,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这样慢慢地走,也不是什么办法,怕是过不了夜晚,这肚子便会饿了,不如去寻个酒肆,喝杯水酒再走。” 左房龙独自沉思说道:“我心里想的也是,可荆山一处,都是青山湖水,我们刚到此地,路径不熟,如何去寻酒肆?” 时小千说道:“不怕,只挨着官道走便是了。” 于是两人就沿着官道,迎着这水气弥漫的前路去走。 看官们都听我说,这古代南方不如北方繁华,多为蛮荒山川,极少有人烟定居,两人走了许多时辰,腿脚都走酸了,也没有见过一处酒肆,一户人家,这肚子早就饿得吃紧了。 天色将晚,这晚霞来得真不是时候,若是寻常季节,这般景致还可以让人观赏一番,可两个人是从早走到黑,半粒米也没有进过肚子,口中干瘪,又出了一身臭汗,时小千说是走不动了,就路边一个树桩上坐下,好让酸疼的小腿休息一下。 左房龙也拿着刀坐在旁边,看着这一望无垠的水川,只有无止境的叹息。 时小千抱怨道:“哎,这一天走到晚,不知甚么鸟地方,酒肆也没一家,我这肚子从早饿到晚,巴不得把这树桩整个吞进去!” 骂完,还给了坐着的树桩一脚解气。 左房龙也有气无力地说:“也怪我们两个,在路上把干粮都吃光了,早上若是跟船家说好,让他卖与我们几只水鸟解馋也好,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时小千笑道:“左大侠,你可说笑了,这船家养的水鸟,是用来捕鱼的工具,如何能够卖你?就这时,旦有些老鼠肉吃,我也心满意足了。” 山风吹上来,让两人一身清凉。 左房龙说道:“时兄弟,你且看,这茫茫青山,恁般翠绿,怎会连野鸡也没一只?照我看来,我俩不如改走山道,上去摸只兔子獐鸡的,拿来烤来吃,总比在这饿死要强。” “好好好!”时小千饿得眼冒金星,也没理由说不好了。 上山的脚程虽然陡峭,可至少还能填饱肚子,两个人一下子将腰酸背痛抛诸脑后,这精神食粮看来十分好用。 两人刚上了山,只见一个猛恶林子,散发着瘴气,还有些毒刺灌木,蒺藜藤蔓横生,令人生厌。在林子里找得多时,只见灌木底下一阵响动,两人躲在树后仔细观察。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那草丛底下是什么?” 左房龙说道:“莫非是兔子狐狸?且让我扑它!” 林子里烟雾弥漫,也是恼人,当然也不能怪树林,这山野荒林,一到傍晚,起雾是正常的事,更别说是树木茂密的林子了。 只见左房龙轻身一跳,刚想朝灌木一扑,不料灌木丛里刺出一把猎叉,左房龙在空中一个盘旋躲过,这灌木丛立马冲出来一人,拿着倒插在地上的猎叉,大怒道:“你这汉子是谁?” 左房龙见他拿着猎叉,也把银虎刀抽出来,晃着刀刃骂道:“我正想问你,你这猎叉差点扎中我了也!” 那大汉腰膀阔圆,身高八尺,肩膀似树桩一般紧实,筋骨凸起,披着兽皮衣服,怀揣腰刀,还带着一把钢叉,一身爆筋,睁着怪眼骂道:“谁知道你这鸟汉子是谁?莫非是剪径的山贼强盗?谋俺的钱财不成?” 左房龙也不服输,骂道:“你这厮好不长眼!也不睁大眼看看我是谁?要劫你这人形怪状的狗熊!好,算我倒霉,撞见你这个人物。大爷这番量大,不跟你厮缠,下山吃酒去了。” 说完,左房龙刚转过身要走。 大汉心想道:这里附近十数里都没有酒家,他说要去吃酒,莫非是要戏弄俺?可这汉子看着不像一般的土匪毛贼,还提着把刀,俺一发把他刀抢了换些银两也好! 左房龙刚想要走,大汉拿起手中的猎叉,抄地上就是一块大石,一拍飞过来左房龙后背。 眼看眼中,左房龙隐隐约约觉得后背有股风声向自己袭来,回头一看,只见一块大石扑面飞来,他先吃了一惊,随手把刀背隔住,这大石被摔在地上,左房龙也被震开好远。 “我就说你这厮不怀好心!”左房龙恨不得咬碎牙齿,拽起银虎刀扑天盖日飞起,纵身一跳,起手一刀下去。这大汉把猎叉一隔,嘴里说道:“好好好!且跟俺打上三百个回合再说!” 左房龙虎拳握起,大汉也青筋爆出,两个一般好厮杀,只见: 银虎下山,冲山腰力战巨熊;饿狼捕食,撞林子恶斗雕鹰。那个刀直胸膛,不过半尺;这个叉刺背脊,还差三寸。铜叉发黄星,隐刀迸火光。星月都像翻转;大地如同颠倒。 这左房龙约莫打了三四十个回合,肚子空空,饿得两眼发昏,站立不住,拖着刀在那摇摆。 时小千见了,恐其有失,心生一计,说道:“两位好汉且住手!两位好汉且住手!小的是山东来的商人,见两位打了多时,都是本领高强的好汉,不过俗话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两位不要争竞,这要是需要银两,只管找小的便是了,何必伤了各自和气?” 左房龙看了,心里已明白了八九成,只依着时小千去演,说道:“兄弟勿虑,我不是那剪径的强盗,不过那厮,我就不清楚他了。” 这大汉说道:“俺也不是那剪径的土匪,俺只是这附近一个狩猎的猎户,唤作鲁全,乡里又因俺长得大个,又我唤作「鲁大郎」,俺没什么本事,只是在这山中打些大虫,狐狸。你这汉子好不晓事,见俺在这草里趴着打些山兽,你倒好,偏来冲撞俺。” 听鲁大郎这一说,左房龙茅塞顿开,躬身陪礼道:“那这么说来,真是有些误会,这附近没有酒肆不见一个,我连日赶路,肚子里早饿得吃紧,因此寻思上山找些野味,听到树下一阵响动,不曾想是汉子你在这趴着,我还以为是狐狸兔子在这来着。” 接着又说道:“这位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如今既然打了一场,不如由你带路找间酒肆,我俩三个一发吃些水酒,这酒钱都算我头上!” 鲁大郎说道:“哎呀,这却不凑巧,我家兄弟刚炖了饭菜,酒嘛,我那也有几盅,两位兄弟若不嫌弃酒微肉薄,一发和我同去舍下,喝个痛快,你看如何啊?” 左房龙大笑道:“既然兄弟有心,那我俩便一起去就是了!” 正是: 迎风朔酒好山岗, 饮上三杯情义长。 路途相识是缘分, 对日纵歌诗意狂! 三个人,各拿了把兵器,踏着这山中草木,这春意盎然,草场莺飞。不多时只见鲁全引左房龙,时小千两个走进一个草舍,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位腮角留着黄须的瘦汉,鲁全上前说道:“这是我的兄弟,唤作「精利鬼」鲁二,本名鲁同,因他排行第二,乡里图个顺口,叫他鲁二,为人吝啬精明,在这荆南之山经营一家酒肆。” 左,时二人各自向鲁二拜礼,鲁二招呼两人进去,只见草庐早设下一张酒桌,三人各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鲁大郎说道:“二郎,都拿些好酒好肉上来!我今天在山中,见识这许多兄弟,定要请他们好好喝上三大盅酒再说!” 那鲁二唱个礼,钻入后堂,只见不到半柱香功夫,酒菜都已上齐,众人一看,都是野南瓜,酸菜,油麦菜干等斋菜,让人看了好生没胃口。 左,时两人心里想道:“这厮真个抠门,竟弄些没荤腥的菜来糊弄我俩。” 鲁全看了也是不快,心里想道:这兄弟再怎么吝啬,也不能将连油都没有半滴的菜招呼人,莫说他们,就是自家人,也没胃口下筷。 大郎正想说话,不料时小千当先开口说道:“不知道鲁大郎家是否有人念佛诵经,我俩这次来,倒巧碰上了这人的吃斋日子,若是这样,我俩多给你酒钱,将那酒肉一并给我,和这位兄弟便是了。” 这话真是讽刺到了心底里去,活活地让人没面子。 鲁大郎大怒,拍着酒桌,对鲁二说道:“二郎,你怎如此亏待我的兄弟?这酒钱又不是不给你,但有好酒好肉一发上来!多少算在哥哥头上便是,这菜渣,干瘪咸菜谁爱吃?” 只见鲁二从后堂里迎出来,对众人说道:“哥哥,不是我等偏心,也不是我等小气不肯给你,可你是不知道,小弟这里米粮都被山上一个大王掠去,若是以前,这好多肉菜尽管去拿,我也不放在心上,如今却——” 鲁大郎追问道:“却怎么的?” “哥哥,你是有所不知,你虽在隔壁庄子去住,好生大酒大肉吃得快活,你二弟这里,好生苦闷,只因这柳盘山上聚着一伙强贼剪径,为首的三个唤作「飞天将军」窦正,惯使一把环眼双刀;另一个唤作「擎天柱」方允,使铁锤;另一个唤作「草中猛虎」韩正坤,会使一把方天画戟。这三个强贼的武艺十分了得,聚得一百多个小喽啰,在山上招兵买马,扎下营寨。” 只见鲁二又接着说道: “不仅如此,这三个头领还到处掳掠钱粮,我这刚好开在这前脚之下,昨夜,这三个头领引七八十个喽啰,举着火把,到我这来借粮,我如何敢不给?大哥,你这斋菜都是我藏在地下不舍得吃的,现在你兄弟来了,我只好拿来请你兄弟们吃了。” 三个人连连叹息,这鲁大郎大怒,气满填胸,要不是左,时两人按住桌子,恐怕早被他掀开了。 左房龙说道:“罢了罢了,我这走了许多脚程,肚子已饿得昏,大家就胡乱吃些斋菜,填饱肚子便是。” 时小千说道:“来来来,兄弟以茶代酒,敬鲁大郎” “干!”“干!”“干!” 各自将茶水闷进喉咙。 左房龙叹息道:“只可惜不是酒,茶喝下去倒有些不痛快。” 时小千憋了一肚子气,见左房龙这么一说,更是气恼,只见他对鲁大郎说道:“实不相瞒,我与这兄弟都是一路人,他唤作左房龙,是刑捕司大人,我叫时小千,都是从泰州来的人,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路上没寻到酒肆,饿得发昏,想在山中打些食材,刚才大郎和左大侠两个,我怕有所闪失,故瞒你是山东客人,还望大郎见谅。” 鲁大郎把手一甩,说道:“不甚打紧,刚才在山中,我见房龙兄弟脚步都有些乱了,又配着把好刀,心想此人功夫恐怕没那么差劲,时兄弟这么一说,我却明白了。” 草庐外夜色正沉,月影高照。三个人无聊地夹着野菜干,左房龙,时小千,鲁全三个好生憋屈,一齐将掌拍在这酒桌上。 “凭什么叫俺们吃这些东西,那贼厮倒把米粮掠去?这什么鸟道理?”鲁大郎对着昏沉的夜空大发牢骚。 左房龙说道:“兄弟,莫非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时小千说道:“两位哥哥是不是想一发打上这鸟寨?杀了这三个头领?” 鲁大郎说道:“正是!” 时小千说道:“我有一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鲁大郎痛打草中虎 韩正坤夜探草庐堂 左房龙抢先问道:“不知时兄弟有什么好计谋?”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大郎,你等都听我说,我等趁夜色摸去山岗,冲进去杀条血路,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先拿这三个头领祭刀!” 鲁二这时立在门侧,对三人说道:“各位,使不得,使不得啊!” 时小千问道:“如何使不得?” 鲁二又说道:“少侠,你先听我说,这山下兼有许多关防,还有探哨把岗的喽啰,你们如何能够上去?” 这点真是让人头疼。强攻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可俗话又说了,一计不成另有一计,只见时小千看着窗外的月影,独自沉思,忽然说道:“有了!” 然后对鲁二说道:“鲁二哥,你刚才可说这山上有探哨把岗的喽啰?” 鲁二说道:“正是。” 时小千问道:“鲁二哥,你这里可有麻袋?” 鲁二说道:“我这是酒肆,麻袋米袋最多。” 时小千娓娓说道:“大家都听我此计,我们先将酒肆里的麻袋灌满沙土,再将袋口扎紧,依次放在草庐门口,这山上有那探听喽啰,见许多麻袋放在门前,必然疑心有粮,定报与那三个头领,我等只在这里等候,拿了兵器,一齐伏他,如何?” 众人同时说道:“此计甚好!甚好!” 草庐上,左房龙负责装沙入袋,时小千用绳索缠住袋口,鲁大郎,鲁二两个将麻袋铺在酒肆外边,远远一看,似乎有许多成袋的粮米。有分教:酒肆翻做练武场,草庐顿成大战厅! 众位少侠都把兵器藏在衣袖,贴胸之中,静静地把草庐油灯吹灭了,伏在暗角处,单等那三个头领下山。 这时夜色正沉,南风一吹,刮动山上的枯枝败草,这把岗小喽啰远远看到山下一间小草庐,门口放着许多粮袋,心中疑惑,一想可能是这山下村户趁夜色运粮,好叫山寨的兵马看不见,不敢耽搁,火速报与山上三位头领。 这三位头领正坐在山寨交椅上,把酒痛饮,相比之下,他们的菜式可就比山下左房龙一行的要丰富多了,只见: 熟鸡垂涎,香喷喷淋些葱油;蒸牛厚切,肉酱酱加好蒜瓣。手撕羔羊鲜嫩肥美;活剥水鸭口感爽脆。酸滑姜蒸鲈鱼;糖醋翻炒排骨。美酒果蔬不胜数,更兼佳肴羡煞人。 只见探听小哨急忙入到寨子里,朝地板扑地一跪,向三位大王奏道:“这山下一间小草庐上,见放有许多粮袋,约有七八十袋左右,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容头领吩咐。” 那为首的一个唤作「飞天将军」的窦正,此人原本是个贩私盐的汉子,因朝廷缴查私盐,许多家当都被官府没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拉起两个同乡的汉子,聚山为王,不再受这官府的鸟气,每日在山寨是逍遥快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官兵三番四次去剿,也奈何不得他。 只见这窦正说道:“昨夜我们哥俩才从这草庐借过粮,今日这厮怎么又敢运粮,更生了豹胆,把这粮草都放门口要紧处,莫非有诈不成?” 第二把交椅坐着的,是那「擎天柱」方允,此人颇有些学问,说道:“确实,依小弟之见,心想这草庐虽是酒肆,可也是在荒野之外,如何有那么多粮草?大哥,这厮定是瞒我们,教我们招动兵马下山,一发陷在计里。” 窦正抚须,心中思考了一番说道:“二弟说得不错。” 这下可惹恼了这「草中猛虎」韩正坤,只因他性急如火,鲁莽像虎,人送外号「草中猛虎」,他平生最不怕事,胆大包天,以前是窦正乡里一个恶霸,拳脚又好。 他大剌剌说道:“大哥,二哥,这小小一间草庐,你怕他怎的?我们自扎寨以来,不知多少官军来剿,我哥俩仨个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就是有计又能怎样?这厮不使计还好,使计瞒我,我一戟过去,要他认得爷爷!” 窦正,方允连忙劝道:“三弟不可鲁莽。” 韩正坤传唤小喽啰,提来自己的方天画戟,当即批甲执戟,巴不得将那放在草庐前的米袋,一个不漏地拿回寨子前,让两位哥哥刮目相看。 窦正,方允两个大王苦劝不住,只见韩正坤点了三十个小喽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又教喽啰推来几辆车子,马长嘶一声,黑风里朝草庐前杀将过来,山岗上都传遍了杀声。 四个好汉躲在草庐暗角,见山上马蹄奔扬,呼声躁动,把眼朝山上一张,只见夜色中几十个拿刀握枪的小喽啰,从暗影中下山,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动一下,这火把眼看就越来越近了,只见韩正坤拿着方天画戟,在草庐前停住。 大家又从缝隙中朝这韩正坤张望,几十个喽啰围作一团,举着火把,这火光站在韩正坤身上,只见他的模样: 一身紧实肌肉,穿魁毛貂皮战袍,面留三寸横须,腰系鹅朔锻巾,拈一支画影方天画戟。 韩正坤按住马头,下了马,招呼喽啰将粮袋装入车上。 侧身一个喽啰头子对他说道:“三大王,这米袋看起来怎么这般地沉?” 韩正坤骂道:“都说你们一个个只吃不拉的猪,平时在山寨胡吃海喝,怎么半寸力气也没有?抬袋米都担不动,这以后官军来剿,都不用打了是吧?” 喽啰头子说道:“三大王,小的刚才抬了一包米,手感不似山寨的米袋,重了不说,这米摸上去没点均匀,些大些小,有些还扎手。” 庐内众人听了,只是忍住笑,不敢发出声音。 “哦?这米还真这么怪?”韩正坤说道。 只因为是天黑,喽啰们搬米都要双只手去抬,这火把没空可拿,都放在一边,并不知道米袋里的情况。 只见喽啰头子又说道:“三大王,这米我已抬了两三袋,再也提不动了。” 韩正坤蔑视地说:“你等都是些饭桶,都一边走开,看我拳脚!” 说罢,他把手中的方天画戟给左右的小喽啰拿住,卷了战袍袖子,去草庐前搬米,正好可以证明自己的力气,让小喽啰大开眼界。 只见他左手握住一包粮米,右手又提着一包,抬不得七八袋,早已气喘吁吁,他心中疑惑,这米看起来不多,怎么这么重? “小喽啰,拿火把来!” 一声喝令,一个小喽啰乖乖地把火把递到他的眼前,他把火把朝粮袋上一举,火焰闪动,照见这地上的沙砾,大呼上当! 韩正坤气满填胸,火都上到喉咙里来了,大骂道:“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小的们,这贼定是躲在这草庐里了,都给我冲进去,乱刀剁了他!” 一帮喽啰听得喝令,上前一脚踹开禁闭的木门,斜影里似乎无人,空空荡荡地没有声音。 “三大王,那里面没人。”喽啰头领说道。 韩正坤说道:“都让开!容我进去看看!” 他正进去,不料后头一双大手抓住他的发鬓,正要挣扎时,这拳声连连似雨般飞来,直锤他的面门,韩正坤猝不及防,被三拳正打在那面门上,血都吐了一身,又复一拳,倒像咽下个爆竹,脑子里全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再一拳,打跌在地上,哪里还寻什么方天画戟,这韩正坤被打得像猪头一般,火把照过,只见脸都扭在了一边,全是血紫。 “你这厮给大爷等着!”韩正坤捂着打得冒血的嘴角,拖了一帮喽啰兵逃了出去,跃在马上,众人正要打将出来,这小喽啰的拳脚哪里是左房龙一行的对手?都丢盔弃甲,跟着韩正坤逃回山寨去了。 韩正坤被打得鼻青脸肿,飞马逃回山寨,窦正听得,顿时火冒三丈,拽起兵器就要帮韩正坤报仇,方允劝住。 窦正怒道:“今番不管谁劝,三弟的仇我也报。” 方允劝道:“大哥,天色已晚,若是要打,那贼在暗,我等都在明处,现在下山,多少又中计谋,容小弟说一句,三弟你先安心养伤,待明日天色亮时,不由分说,我和大哥两个再下山去打,到那时明刀明枪,他再用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窦正听得这一番话,渐渐冷静下来,对韩正坤说道:“二弟此言极是,我等现在贸然去打,恐怕中伏,又不清楚他有多少兵马,待明日再去也好。” 遂安排韩正坤在后寨休息,明日再找左房龙等人晦气。 话说山下草庐的这头,众人打跑了这山贼喽啰,鲁大郎骂道:“鸟山贼!你再敢来定要你见识爷爷拳头!” 烛光重新燃烧,唯独左房龙在沉思。 鲁二问道:“左兄弟,你可有心事?” 左房龙用根灯芯草去拨弄这蜡烛的火焰,说道:“现在倒好,若是明天打将下来,那里一百多个喽啰,我们只四条汉子,如何应付?” 时小千说道:“硬碰硬却是不是办法,但我也有一计。” 左房龙笑道:“哦,时兄弟还有后计?” 时小千拿着桌上的茶壶,用手指蘸着水痕,模糊地画了一个地图。 鲁大郎问道:“小千兄弟,这是什么东西?” 时小千说道:“这头领明日必定倾巢出动来拿我等,山寨上必然空虚,我等一不做二不休,先伏于大道树木茂密之处,看得他下山了,趁机在后山放火,我和左大侠一头,你俩兄弟又一头,两边齐刷刷地放火,倒叫他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令其左右驰援,必然手脚无措,疲于奔命。此乃声东击西之计,如何?” 左房龙惊起把掌拍在酒桌上,大笑一声,鲁二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只见他低声叫道:“好!十分地好!” 鲁二还有些犹疑,说道:“这晚上怎么办?若是山寨上喽啰偷袭。” 左房龙笑着说道:“刚才大郎揍得那头领几拳,那厮怕是不敢再来了,要来也要等明日天亮的时候,才好下手,大家都好生休息,明日再跟那头领厮杀!” 大家都分头睡去了,时小千睡在酒桌上,打着呼噜。鲁大郎靠在墙边,傍大身材坠在地上。左房龙则抱着银虎刀睡在门侧。 夜深人静,寒鸦高叫,乌云笼罩在整个柳盘山谷,鲁二被山风吹得睡不着觉,他更怕起身就能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无情地指着自己。 他的担心没有错,因为喽啰头子比头领更按捺不住。自从山下的汉子戏弄了自己,心中早已隐隐憋了一肚子气,若不是小喽啰拦住,他早就拖枪带棒杀下山去了。 众人都想要战,下一回又是一番好斗! 正是:柳盘山三英战鳌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时小千诛飞天将军 方允收拢兵马扎寨 天色大亮,鸡鸣声起,柳盘山腰上,只见一片茂密树林中,走着几位带着兵器的好汉,他们已抹了河泥在脸上,若是让他们趴在草上,都不能分辨他们的模样。 春风直吹荆南山,晨早的柳盘山云雾笼罩,河水的水气吹上众人背脊,还有一丝丝的寒冷,他们各是左房龙,时小千,鲁大郎,鲁二四个,走不到半里山腰,抬头看见一棵枯树,长着许多黄花枝叶。 只见左房龙说道:“大郎,我们只在这里分别,你和二郎去北山,我和时兄弟去西山。” 鲁大郎听得,带了硫磺,火药,引种等物什,淋漓踏着小道去走,走不到三里,眼前一片开阔境地,平平荡荡,没半棵树生长。 这鲁二见了此等地势,说道:“大哥,不如我等就在这里埋伏,如何?” 鲁大郎性格粗鲁,不拘小节。可并不代表他蠢,他用手遮着烈日看了一回,说道:“二郎,你真个会挑地方,这山势开阔,一马平川。若是被喽啰们发现,连半点遮蔽的地方都没有,山下射下箭弩来,直教你兄弟去死不成?” 二郎说道:“大哥,莫要发火,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找便是了。” 两个又转过头来,只见一道茂密林子,鲁大郎笑道:“好也!好也!” 说罢,两人钻进林子伏住,只等山寨喽啰下去,一发从林子里出来放火烧寨,与左房龙两边夹攻。 我们又说回左房龙,时小千两个人,他们往西去走,碰到一座高山,光秃秃地没有石头,视野极其开阔,能够望到寨子内部情况。 时小千看了这般情况,正合他的胃口,对左房龙说道:“左大侠,这孤山高耸,更堪没有遮挡视线的地方,若藏在这里,登高望远,山寨内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我俩掌握,伏在这里如何?” 左房龙摆手说道:“不好。” 时小千不解问道:“为何不好。” 左房龙指着那孤山说道:“你看这山,高耸入云,虽能看到寨子情况,可山势陡峭,下来也难,上去也不容易,若是寨子里招动兵马下山,我等光下山都要花去半个时辰,更别说还要花脚程去后山点火,就算能够赶时间下山,这一趟下来,绝不容易,走山路闪了腿脚也更是麻烦。” 时小千问道:“那左大侠意欲伏在何处?” 左房龙对着孤山下一片灿烂的杉树林说道:“去那,那儿有无尽的树林,若是这寨子喽啰不出,我们也不至于饿死,可以逮两只夜鸡填饱肚子。”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你何时这么有想法?” 左房龙哈哈大笑,道:“昨日饿得肚子干瘪之时,我才知道,再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了。” 两人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四周传扬。 左,时刚进了林子,山寨一声炮响,一看,只见数十个喽啰簇拥着一个头领下了山,众人大喜,立马掏出硫磺火药,钻到后山,各自一头点火。 大家都听我说,时值春天,天气干燥不说,又吹动山风,大火立马卷动山寨下的拒马鹿角,燃起冲天的烈焰,这后寨很快就被烟尘吞噬。 这时,只见林子里刺出一彪人马,为首的那个,正是: 浑身膏肉,身穿铁珠子战铠,手执环眼双刀,怪眼峥嵘,骑一匹高头大马,柳盘山大王,飞天将军窦正是也! 窦正引着数十个喽啰兵,拖枪拽棒,大叫:“你这厮中我计也!” 骑着马向左房龙,时小千两个扑来。 左,时两个舞着兵器,上下展开厮杀,旦见: 窦正弄神武,双刀截住;小千展巧劲,柴刃劈挡。这个咬牙切齿,不让分寸;那厮浑身使劲,只下死手。正如霹雳战共工,好似火神斗雨王。 左房龙就手先砍飞几个喽啰,时小千没马,和窦正打得四五十回合,吃不动环眼双刀轮番劈砍,只得边打边退。 窦正在马上看见这乞丐模样的汉子吃打不住了,心里想道:那厮没力了,我可把力气全使在刀刃上,用尽力气抡倒了他,叫他快死! 于是,他转动双刀,朝小千头上一阵猛砍,小千左右闪避招势,眼见一个空档,小千握紧刀柄,一刀朝马蹄子砍去,这马一惊,前蹄跃起,把窦正狠狠地抛在马下,情势顿时逆转,时小千找到机会,一柴刀朝窦正面门劈去。 这窦正摔了下来,猝不及防,当头挨了一刀,血肉横流,小千又复一刀,窦正的头“轱辘”一下被剁了下来,那边左房龙也将喽啰兵杀光了,两人会合,用绢布包了窦正首级,鲜血淋漓投山寨而来。 话分两头,鲁大郎,鲁二那头,又跑来一员步将,穿着铁铠衣甲,倒提着铜锤,正是这「擎天柱」方允,只见他也带着数十喽啰,从林子里刺将出来,把铜锤一举,这鲁大郎当先看见了,提着猎叉打了七八十个回合,方允有谋,心生一计,只见他招引喽啰向后撤退,弃了鲁大郎,朝山寨方向退去,鲁全不知是计,倒追赶上去。 方允在后面看的清楚,从腰间掏出一条绳索,“嗖”地一声把鲁大郎套住,几个喽啰兵一扑,捆结实了,抬回山寨里。 鲁二是酒肆店主,并不会拳脚功夫,看了这种情况,自然是三十六计逃为上,他心想先找左房龙,时小千两个,再作决断。 这火已将山寨内外烧得尽绝了,方允带着喽啰兵看到冲天的大火,怒不可遏,又正好碰见来山下做诱饵的韩正坤。 韩正坤也是见山寨火起,才急忙撤军救火,原来方允心想大军下山,山寨空虚,左房龙等必然趁虚而入,于是就和窦正分作两彪兵马,各自在树林埋伏,等其出来,再一网打尽,不料窦正轻敌,才使此计功亏一篑。 两人看着这山寨火起,卷着烟云,正要说话,林子走来几个败兵残卒,跪倒在地上道:“报告二位头领,大头领被一个瘦猴汉子的所杀,还有一个拿着银刀的骠壮汉子,小的们打他们不过,因此逃得性命,回来禀报。” 方允,韩正坤两人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大头领尸首呢?” 喽啰奏道:“我等逃得性命,顾不上许多,这大头领尸体自然是落在荒野了。” 韩正坤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咒骂道:“杀千刀的泼贼!小的们!随我杀奔回去替大头领报仇!” 方允连忙劝住,问道:“那厮一共多少兵马?” 败逃喽啰奏道:“我只见到两个,其余兵马都不曾见着。” 方允托着头思考,说道:“奇怪,我也是见了两个,还捉了一个胖猎人,就这么说,那厮拳脚真是个了得,几个人就把山寨弄得鸡犬不宁。” 韩正坤正要上马厮杀,口里铮铮怒道:“二哥,你在此等候,容我杀了那几个贼便来。” 方允劝住,说道:“三弟不可鲁莽,大哥虽死,这山寨也被大火烧毁,眼下要紧的,是要寻个安身之所,就算你现在杀了他们几个,又有何用?回来一看,都成碎砖破瓦,莫非在此居住不成?” 韩正坤说道:“二哥,在你看来,现在如何是好?” 方允说道:“先收拢败兵,我听说此地十几里地有处荒山,我等现在那里扎住营寨,再厮杀未迟。” 韩正坤对败兵喽啰骂道:“你,和你们几个,趁未天黑,都把大头领尸首寻着,要不然,人头都要掉在裤裆里!” 残兵喽啰只得口口应允,方允,韩正坤一行把剩余的七八十个喽啰兵退往荒山,就是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人说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上。 荒山上影影叠叠,树木都没有一棵,更没有人烟可寻,里面挖着一些人工打凿的山洞,之前是山寨用来藏粮的,现在可以改成副寨居住。 方允,韩正坤两个人在山上,喝令喽啰搬运粮草,把鲁大郎绑在山寨石头上。 韩正坤问道:“二哥,这胖猎人怎得处理?” 方允说道:“一发将那三个人捉了,杀了拜祭大哥!” “好!就这么决定。”韩正坤他现在巴不得就杀了这鲁大郎。 话分两头,只说鲁二这边,他见大哥被方允捉住之后,深深恼恨自己不懂功夫,手足无措之下。只好找左房龙,时小千两个人商量对策。 只见时小千说道:“这日也是凶险,山寨上必有一个出谋划策的贼人,否则依山贼的个性,断断不可能识破我的计谋,将一支兵马先藏于密林之中,若非我和左大侠,两个早已走惯江湖,恐怕也遭其毒手了。” 鲁二说道:“眼下我大哥陷在山贼之上,如何处理?” 房龙说道:“现在那两个头领见山寨已毁,必定不会露宿残岩断壁之上,我想他们有可能已转移了阵地。”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说的没错,其中一个头领多半会些智谋,要想救大郎出来,不太简单,我们还是先摸清山贼巢穴在哪要紧。” 这时正值午时,南方的烈日十分毒辣,大地一片炽热,翠绿的树木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左房龙说道:“眼看到了晌午,这走了许多山路,我们三个不如先去下面寻个酒肆,再商议一下怎么应付,一方面也可以解决肚饿,如何?” 鲁二说道:“房龙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荆山四周荒无人烟,只有我一家酒肆经营,若要吃饭,须快马到下一个村子才行。” 左房龙问道:“这眼下哪里有马?” 鲁二说道:“无妨,我酒肆就养着三匹,都是老马,我们且骑着去那村子里,” 说完,三人随后沿着山路下山,看了这烧成赤炭的山寨,大家心里一番叹息。 走到草庐酒肆,只见马槽养着几匹黄骠马,左,时,鲁三人各自牵了一匹,由鲁二领头带着两人沿酒肆方向,飞骑而去。 这乡野的景致当然也要说一说它的好处,有些看客读者们,见叙事都看得困乏了,作者也是有必要加大笔墨写柳盘山下的乡野美景的,但见: 醉柳红桃,垂松绿榕。桑柏迎溪而立,亭亭玉立。梨梅排岭生长,灿烂芬芳。地衣卷艾草,苔藓滴清露。深亢高远,看无数日月如梭。宁静淡泊,过多少四季春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柳盘上鲁二巧施计 房龙小千火并山寨 话分两头,只说这鲁大郎陷在好荒山营寨里,每日嘴上不断叫骂山寨头领,喽啰按捺不住,回报两位头领。 韩正坤正在山寨里吃酒,听得喽啰来报,他正好为大哥一死,憋了大半肚子气,没地方可撒,这下可好,那厮正撞在自己手里,于是决心前去喝骂鲁大郎,杀杀这厮的威风。 鲁大郎被绑在石头上,捆猪一般的结实,韩正坤走在跟前,鲁全横眉怒目,大骂道:“泼贼!有种放开你爷爷!让俺打上三百回合,让你见识俺的拳脚功夫!” 韩正坤哈哈大笑道:“狗熊!就你这厮不灵活,吃我二哥捉了,可见你功夫着实不行,还说跟我比试,罢了,罢了,你且放心,待我捉了你几个兄弟之后,一放把你拖去后寨榨油!也算没浪费你这厮一肚子肥膏。” 鲁全大骂:“直娘贼!有种跟爷爷打过!” 韩正坤吩咐众喽啰好生看管,继续回山寨和方允二头领商议。 只见他对方允说道:“二哥,那猪猡终日在山寨叫骂,让人好生厌烦,不如将其抽皮剥筋如何?” 方允说道:“不可,眼下要以他为饵,诱他兄弟来救,三弟若想杀他,可等为兄捉了他其余的兄弟再作处理。” 韩正坤愤愤地把酒杯摔在桌上,说道:“哎,等待好生让人焦躁。” 方允说道:“三弟勿虑,为兄现在已差喽啰下山,调查四周山野的可疑人物,一有发现,立马报来,三弟焦急也没用,还是多喝几杯酒,悼念一下大哥为好。” “哎,罢了罢了。”韩正坤气闷闷地喝着水酒。 说回左房龙一头,三个人飞马赶到村坊处,眼前景色一片翠绿,无边的荒野变成了绿油油的农田,稻风吹过,清新自由。 三人把马停在一座小酒肆当中,这时却是春雨下来,山色笼罩在一片苍茫的水雾之中,大气蒸腾,锁住翠绿的荆山,酒肆一位小童立住,问:“三位客官都要什么酒菜?” 鲁二抢先说道:“小乙哥,快些炒些好菜色来。” 小童说道:“哦,我道是谁,只是欠了我家掌柜五两银子一直没还的鲁二!” 这一下真是没面子! 左房龙说道:“二郎,你这赊的钱算我头上,还拿些酒肉的来。” 说罢,从上衣口袋掏出十两纹银交与小乙。 那小乙哥说道:“好咧,客官请稍坐,我等现在就去准备。”随后,就钻入厨房去了。 左房龙,时小千,鲁二几人各自坐下,不多时,只见小乙从后厨出来,拿了几碟炒菜,三四盅好酒放在桌上,立在一旁,对鲁二说道: “好个鲁二,你今天沾了什么福分,平日连酒钱都要赊着,今日又骗上这几位客人,要他出钱请你吃饭?难怪乡里都笑你是那精利鬼托世!” 鲁全喝道:“哎,我说你这小乙,你好不晓事,这客人不是周遭客人,是从泰州来的一位官差,你莫要气我,再胡搅蛮缠,我倒叫这位官爷一刀锯了你舌头下酒!” 小乙毕竟年轻,吃不了这么一顿吓唬,屁颠屁颠地赔礼道歉,退到门外招呼客人去了。 左房龙这时吃了半饱,对鲁二说道:“二郎,你真对我有些误会,我可不会胡乱杀人,尤其是良民。” 鲁二说道:“房龙兄弟,这我知道,可我只是想吓唬这小乙哥,这厮越来越没有分寸,平日狗眼看人低,我不吓唬他一下,日后在外吃人打了,也是他倒霉。” 时小千这时扒着一块精肉,说道:“鲁二兄弟,这可是你的不对,若是你不赊账,他能这么针对你么?” 鲁二也把酒浅浅的舔了一口,说道:“莫要这般说,小千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一个人盘活一家酒肆,只有一个哥哥相待,若我不精打细算,怎么能积攒下钱财来?” 时小千说道:“哎哎哎,气话都不说了,免得酒吃得不痛快!大家先喝酒,喝酒!” “干!”“干!”“干!” 三个碗中的酒来回流淌,随即一口闷入喉咙。 鲁二说道:“房龙兄弟,小千兄弟,你们两个有何办法救我哥哥?” 真是亲兄弟,这一下就说到了目的上,可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也愁。 左房龙说道:“不如见到那大王,厮杀上去如何?” 时小千说道:“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左房龙问道:“你们想一想,自从我们烧了他的山寨,他们有可能去哪?” 时小千说道:“我见不远之处,就是我原先和左大侠你说的荒山上面,这山高耸,我想山贼大半会藏在上面。” 左房龙说道:“若是如此,我想定要相出一条计谋,这山上陡峭,莫说我们几个,就是有三四百个军汉,也杀不上去。” 众人陷入深思熟虑之中,互相把盏,独独一座高山,易守难攻,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简单直接攻上去呢? 鲁二说道:“要不然我扮作运粮汉子,说是送些米粮上山,用一辆车子将兄弟载住,上面再放些稻草盖住,你们看如何?” 时小千说道:“不好不好,这喽啰若用刀来撮时,我等不战便死了。” 此计不成,唯有再生一计就是。 三人埋头苦想,实话实说,这方允真是个智囊,懂得居高临下藏在山上,不仅合乎兵法,也合乎阵势,所以众人苦思冥想,也没有好的办法。 俗话说:夫战,勇气也。既然没计,大家就拼死一战,杀了两个头领救大郎下来! 敢说敢做,三个人吃饱了酒,又拿起兵器,扬起马蹄,风一般紧急地来到荒山下边,果不其然,只见山上旗帜林立,点钢枪影影森森,长朴刀招招遮遮,。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时小千下了马,手托在眼眸下面,左右观望,说道:“左大侠,你看,我们有可能杀得上去么?” 左房龙也跃下马匹,说道:“这山势险峻,只有一条路进出,我看要是上去,弩箭飞蝗如雨是少不了的,强攻的话,不大可能。” 真是个愁煞人啊! 鲁二这时对两人说道:“还是按照我的计谋吧,待我拉动一辆粮车,面上涂了泥巴,戴着斗笠,扮作客商上去,两位兄弟若是信任我,救得我哥哥下来,就是再造的爹娘,来世的父母!” 说罢,纳头便拜。 左,时二人连忙扶起,房龙对鲁二说道:“二郎,休要如此,折煞我两人也!自从我,时兄弟和你兄弟俩相识之后,嘴上虽不说,这心里头,可早把你等当做自家兄弟了,这次大郎遭难,不用你说,我和时兄弟即便舍去这条命,也要救大郎兄弟下来!” 好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鲁二这时已是满腔泪痕,说实话,好男儿不落泪,落泪方正好男儿! 随即,鲁二去草庐拿来一辆板车,将左房龙,时小千两个杂在上面,上铺一杆稻草,用篓子遮住,只见他对左,时两人说道:“须进到寨内才好动手,不然被把守喽啰知觉,关了寨门,反而弄巧成拙!” 时小千说道:“这事我自然知道,二郎,若是那泼贼敢用刀戳,你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俩死了,就没法救大郎出来了!” 鲁二说道:“这点清楚。” 说完,把许多麦秆稻枝再铺一层,四周检查之后,才放心下来,在车后立着一面小旗,上面写个“粮”字,推到山寨上来。 刚到了山腰,有小喽啰看见了这迎风的粮车,当先喝住,问道:“汉子,这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鲁二说道:“劳烦大人告诉大王,小人从山下拉来一车粮食,内有谷子,桃枣一类的,想要报效大王,烦请大人麻烦下脚步,小的不胜感谢。” 小喽啰见有人送来粮食,不敢做主,报与两位头领。 时值韩正坤在山寨上吃酒,方允不胜酒力,倒一边回房睡去了,只听得喽啰将寨外有个汉子送粮的事告之,俗话说,酒本是无情物,韩正坤已喝了八九盅酒,山风吹拂,酒气上涌,大半喝醉了,也不细细思考,说道:“既然如此,你可招呼他进来,赏些银钱,别慢待了他。” 小喽啰听从吩咐,退了下去。真不知道山寨当败,还是天命难违,韩正坤也没有料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鲁二眼睛里瞅着这山寨,果然极其凶恶,但见: 石壁如刀,昼日下炫动寒光;前山似剑,锋芒里割切峦峭。阴坤浮北风,树根绕谷巉。烟雾锁云,看见一个吞人涧沟;苍茫之上,碰着数个土匪寨子。 小喽啰听了韩正坤的吩咐,心里多少放心不下,想把刀往粮车上戳戳,再检查一次,鲁二连忙劝住,说道:“大人,这粮车放的都是桃枣米粮,你若是一刀下去,都给戳烂了,却叫小人受罪。” 喽啰想想也是,既然大头领吩咐下来,自己何必那么疑心,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岗哨前将其放入。 山寨上面,方允睡了有些久了,酒气醒了七八分,于是从床上起来,走到寨厅前,看见韩正坤,问道:“三弟,我刚才睡去的时候,山寨有没有什么大事?” 韩正坤半分酒醉,说道:“没事没事,二哥休要担心,有事也是好事!” 方允心里疑惑,这“好事”指的是什么?于是问韩正坤道:“不知三弟这好事是怎么一回事?” 韩正坤说道:“二哥有所不知,就在你睡去之时,山下有个汉子,送来一辆粮车,说是为山寨赠粮,我正烦恼哪里去借,这汉子倒挺晓事,知道报效山寨,不过二哥放心,我已吩咐喽啰,给他些许银子了。” “苦也!苦也!”方允不住地说道。 韩正坤不解地问道:“这百姓归顺,正好表示四方民心所向,二哥,为何苦也?” 方允说道:“只怕是我俩兄弟都要折了这条命,赔在山寨里了。” 韩正坤大笑道:“哎呀,二哥你又说笑了,这大白天的没人害我,如何把命赔在山寨里了。” 方允说道:“三弟,我心想,你刚才放进的粮车中,应是藏了昨日几个跟我们厮斗的汉子,你先放下酒食,随我一同去粮车那,我们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就凭这喽啰们的手脚,此时,他们应该” 话说未完,只见山寨下许多杀声,方允,韩正坤在寨厅前听得清楚,拉住一个杀得满脸是血的喽啰,慌忙问道:“山下何事?” 只见小喽啰急忙说道:“回禀两位大王!山下撞着两个猛人,藏在粮车里,一齐发作,杀了我们许多兄弟,还放了那胖猪汉子,拳脚了得,现在正杀到山腰,两位大王快逃吧!” 方允不住叹息道:“苦,苦也!” 韩正坤怒气冲冠,暴怒一声,对拿刀喽啰喝道:“取我方天画戟来!” 拿刀喽啰不敢有违,立马将方天画戟递上。 “二哥!你稍坐,待我取了那几个狗贼的首级来,给大哥报仇!”韩正坤抢着要走。 “三弟,我与你一块去!”方允大剌剌说道,这时的他已没有任何包袱,不管是杀身成仁,还是慷慨赴死,都化作无言之中的兄弟之情。 冰冷的山风透过山峦,柳盘上血气飘动,吹动着两个大王的鬓发,他们拿着兵器,正准备为他们的大哥报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山寨头领同生死 众人大破荒山寨 韩正坤见山寨已被左,时,鲁三个人搅到人仰马翻,怒不可遏,站在山寨前叫骂:“泼贼!我与你何仇何怨?要杀我许多兄弟?!” 左房龙正杀得起劲,见这一声叫骂,随即还口道:“你这厮占据山寨,打家劫舍,屠戮良民,血肉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韩正坤骂道:“天下土地,有能者居之,这地盘可是你家的耶!?再说,我等不曾杀过半个百姓,你等既要讨死,就看吃我一戟再说!” 说完,舞动方天画戟来战左房龙,只见一戟凌空刺来,劈山砍海一般,房龙眼瞧见了,银虎刀接住,左右较量,只见: 渤海钻出水鳌龙,戟刺如箭,茅山奔下巨盘蛇,刀贯长虹。飞起扑打,砍舞张刃。寒星迸出,黑云里杀出半道孤影, 火光转闪,腥风中刺出三发月痕。好似秦琼战关公,正如尉迟斗罗成。 韩正坤跟左房龙打了七八十个回合,不分胜负,韩心想:这样打下去何时何日能够打赢?看来要诈他一下!于是偷偷从腰间摸出三把飞刀,藏在袖子里,找个机会将飞刀贯入左房龙喉咙之中。 房龙从刀背的反光中看他遮遮掩掩,心里也想道:这厮招式杂乱,莫非有诈不成?因此心里多加了几分提防。 韩正坤装模作样地朝房龙面首刺出三戟,房龙一刀隔过,韩正坤心里觉得机会已到,遂朝前射出三把凌厉的飞刀,这飞刀如同风旋一般,斜影里房龙看出来了。 只见他把刀背一挡,这飞刀「刷」一声调转方向,反而向韩正坤这边刺来,韩正坤没有提防,那刀刃直入胸膛,三把不全漏掉,齐齐钻入他的腹甲之中,韩正坤的身体突然冒出三道血丝,在卷着腥雨的天空下——摔倒在冰冷的土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方允见三弟已死,无心恋战,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倒放在脖颈上,在山顶大吼一声:“大哥,三弟,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说完,把剑轻轻往喉咙一抹,丝丝血花喷涌而出,也倒下了。 左房龙见两个头领已死,举刀叫道:“你等喽啰不想死的都放下兵器!” 鲁大郎,时小千两个都一发叫喊:“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众喽啰见再打下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头领已死,自然也没打下去的心思了,因此都放下武器,拜倒在旁。 时小千几步窜到左房龙身旁,对他说道:“左大侠,现在这样如何是好?” 左房龙举刀问众喽啰:“你等做山贼之前,都是什么人?” 一众喽啰说道:“禀大侠,我等都是山下的村民,只因这头领要来我等村子借粮,这粮草归了他,我们没有饭吃,因此才在山中为贼。” 左房龙微微思索道:“既然如此,尔等可愿意再作良民?” 众喽啰原本都是被逼上山的村民,听到这话,都一起说道:“愿意,愿意,若是大侠放我们归乡,我等绝不复寇。” 左房龙说道:“当真?!” 众喽啰一起说道:“当真!” 鲁二也低声对房龙说道:“为何不送他们去官府见官?” 左房龙叹息说道:“哎,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庭和睦,要沦落到做土匪的地步?如今他们已有悔过之心,就放他们一马也好。” 随后,只见他又说道:“尔等分了山寨钱粮之后,大部分归还借粮村民,若是敢占为己有的,倒叫尔等见识我的刀快!” 众喽啰求饶道:“大侠已放我们一命,已是恩同再造,哪里还敢私吞米粮?” 左房龙把刀收起来,说道:“好,尔等拿了钱粮,一人一份,各自散去吧。” 只见鲁二抢着说道:“房龙兄弟,这分钱的活可要找我来!” 鲁大郎笑道:“谁不知道你的麻利精明?” 众人一齐大笑。 鲁二分好了钱粮,众喽啰已拿了钱财下山,四个人就山寨上立住,左房龙看着天边的烈日,忽然问道:“大郎,尔等可有什么打算?” 鲁大郎说道:“眼见把粮钱都分付完了,我等自然也做回猎户,若是日后再有土匪,倒教他吃上俺三叉再说!” 众人又大笑不止。 “二郎,我和时兄弟现在正要去万月山庄,尔等要好生保重!” 鲁二连忙说道:“房龙兄弟,小千兄弟为何这么急着要走?既要分别,我们且去小乙哥那里先喝上几碗酒再说。” 左房龙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一块去吧。” 说罢众人在山寨拽动鞍绳,骑着快马,一阵风的功夫又到了小乙哥酒肆里。 酒肆前,小乙正在扫着地上的落叶,快到春末了,大地炎热,落叶也落到这里,若没有人打理,过不了几天,又会积攒下来一大堆的树叶。 小乙哥看着骑马的众人,缓缓说道:“人约黄昏后,鲁二你刚吃完酒,怎么又来了?” 鲁二把脸一张,说道:“拿些酒肉来,不曾少得了你银子!” 小乙把扫帚靠在树干下边,又去准备了,按照惯例,大家各自坐定,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酒菜都已上齐。 大家正要轮番把盏,要说最好的,就是能够靠窗,看着将要日沉的荆山,这景致也和早上的大为不同,旦见: 飞鸟归林,晚霞初映。紫竹林荡漾万片水波;褐松岗漂扬千枚醉云。钟声袅袅,名观大刹藏山中;溪泉潺潺,瀑布流珠隐谷壑。福泽保佑真仙境,闻名天下好荆山。 众人喝不到半壶酒时,只见门外开了几位客人,为首的带着柄啸剑,数个随从跟着,在酒肆一齐坐下。 不等为首的开口,只见他身旁一个留着浓须的大汉聒噪道:“小二,拿着好酒肉来!” 小乙说道:“客官慢坐,小人这里是山野小店,正不巧酒肉都让这另一桌客官拿去了,客官若不嫌弃,可否容小人杀只猪来,一发补数。” 这浓须大汉叫道:“你这甚么鸟酒肆,门帘高挂的酒旗分明,却连酒肉都没有?喂,你是不是见我等付不起钱,这酒肉都不肯卖与我了?” 小乙惶恐说道:“不,不是这样,客官,只是我家小店没料到今天竟如此红火,生前的客人来了又回来吃,若客官等的急,不嫌弃的话,我看那桌客人酒肉都吃不完,不如我去和他讨个情面,要他先把酒菜分你一些?” 一听这话,读者们也知道,这小乙真不会说话,得罪人不说,又让人吃别桌的剩菜,哎。 浓须大汉拍案而起,大骂道:“你这厮是个什么道理?真让我等吃别人剩下的饭菜不成?可把我当成街边讨饭的乞丐了?” 这一骂,倒骂的小乙七荤八素,脸上不知如何开口,也惊动禁邻的左房龙一行人。 只见鲁二低声说道:“那小乙哥平时虽言语伤人,可最重要的是他以前曾赊货于我,让我有了营生,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是否救他一把?” 时小千放下手中的筷子,走上前来,对拿剑客人说道:“劳烦许多客人,我也是这外地汉子,这出门在外,都图个和气,大家不嫌弃,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我有些酒菜不曾吃过,也不收你们的银两,两桌合为一桌,我们那有十几盅酒还可以应付众好汉的肚子,切莫为酒菜伤了各自的和气。” 这浓须大汉叫道:“你这汉子,不干你鸟事,要吃吃要喝喝,莫要在这里劝阻,怪了老爷的兴致!” 好心当做驴肝肺,看来这人拽起来,倒让人好生厌恶。 这可惹毛了吃酒的鲁大郎,他性直刚烈,直来直往,现在只怕是他也忍不住。 左房龙深感现在还不是出手之机,鲁大郎刚想起来,被他一手劝住。 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伙僧人模样的人,剃着戒度,穿着直掇,各自拿了一根齐眉短棍,听得酒肆争吵,佛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灾厄,过路僧人哪有袖手旁观之理?因为也想化解这次争吵,好增加一次修为。 为首的一个唤作智空长老,穿着一件金丝袈裟,挂着数串佛珠,五指合拢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事争竞?” 胡须大汉骂道:“大爷的闲事,关你这秃驴什么事,你这鸟秃驴快些滚开,不然休怪大爷拳头无情!” 这时,立在一侧的时小千把话说道:“你这汉子,真个好不晓事,骂我便算了,他是个修道清净的长老,严规律行,你骂他倒怎的?别人又没欠你钱。” 胡须大汉叫嚷道:“你们这鸟汉,好生不晓得我「万月山庄」的威名!不要说骂你们,就是一刀杀了你等鸟汉,也不见得有半点罪过!” 长老听得他这般说,嘴里不住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汉骂道:“你这鸟秃驴还不快滚!” 这下不等鲁大郎出手,只见智空长老身旁一个武僧,一棒掣来,当胸用棒勾住胡须大汉的上衣,一挑,这大汉“腾”地一声飞出酒肆空地外,扑了个狗吃泥。 拿啸剑的汉子见了,也不打话,拔剑而指,跟武僧在酒馆点拨开来,两人互相打了有几个招式,难分高下,武僧喊道:“施主,且住!”随手收回棍棒。 那拿剑汉子「腾」地一声退回酒肆长椅上,收起啸剑。 只见武僧辑了一礼,说道:“施主,你这剑法好生熟悉,莫非是万月山庄「天月楼」的「啸凌剑法」不成?” 这汉子嘴角隐隐冷笑道:“知道就好!和尚,看招!” 武僧把手止住,说道:“施主,这酒肆里面恐伤及他人,你可愿意随我到空地去比试比试?” “有何不敢?只恐怕我的「啸凌剑法」伤了你的性命之时,你这汉子不要怨我。”拿剑汉子嘴里一片张狂,看来他根本不将武僧放在眼里。 左房龙心里想道:这汉子十分嚣张,但剑法凌厉,出手狠毒,和尚这一套棍法娴熟,看来又是一场好斗! 武僧辑礼说道:“阿弥陀佛,小僧也想见识一番「万月山庄」的「啸凌剑法」,你不要留情,但要将全部功夫使上来。” 拿剑汉子说道:“哼哼哼,你这和尚好大口气,我和人比武从未用尽全力,你就算棍棒了得,也不见得能在我手上走过七八个回合!” 和尚辑礼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还请施主移步外边。” 只见众人随着两个好汉,一齐来到酒肆空地,围起一圈,看来,又是一场了不得的厮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啸剑武僧空地斗武 老先生拔刀现真功 左房龙,时小千一行人都拿了酒,就在空地上观武,酒客,僧人,还有侠士都让出了一个战圈。 两个比武的武者移步在空地之上,空地旁,只见一片青翠竹林,竹叶缓缓地下,颇有些武侠的气氛,左房龙端着一碗酒,看到碗中的酒液,平静地没有波痕。 “晃”一道寒光闪过,霹雳一声,天气忽然转阴,惊雷响过,山上的暴雨眼看就要到了。 长老合指说道:“悟戒,好生注意,莫打坏了施主的手脚。” 武僧也双手合指,说道:“知道了,师父。” 拿剑汉子忍不住狂笑一声,说道:“凭你这秃驴的功夫,还口出狂言?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电闪雷鸣,汉子一剑贯出,光影都从众人瞳仁中闪过去了,每个人的心里都紧紧地捏了把汗,心都巴不得提到了嗓子眼上。 悟戒看得清楚,把那条棍一拨,唤作「开山阵」,目的只求敌人进入,啸剑“嗖”地一声进入阵内,悟戒把棍一锁,卡住剑柄。 汉子手上啸剑被锁住,前攻不能,后退不行,卡在当中,宛然把剑一转,借力使力,这剑腾地朝悟戒手臂劈来,悟戒把「棍锁式」一变,由棍尾变为棍头进攻,这一招唤作「罗汉击」,朝手臂一挡,从进攻变为防御,两个人一番比试,打了八九十个回合,不见高低,好生厉害。 左房龙一直盯着他碗里的酒,平静地跟风一样,竹叶也没有飘落过,在第九十九个回合之后,站立在他身旁的时小千问道:“左大侠,你觉得双方,哪一方胜率较大?” 他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抬头看着阴冷潮湿的天空,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太厉害了,恐怕连我也不能匹敌。” 时小千没有再问,轮到第一百个回合,两位的汗珠从脸上浸透到了后背,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累,而是下雨前的荆山,实在太闷热了,让人有些不自然地出汗。 “滴答”一声从天而降的雨珠落到了剑刃上,反着厮杀的光芒。 “且慢!” 竹林里一人跳出来,众人觅声而去,只见一个老人,背着一把残破的板刀,板刀满是横七竖八的条带,这人脸上满脸寸须,披着一件破兽皮,饱含沧桑的脸上,还有一双无神的眼睛睁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是看过之前篇章的读者,大体可以清楚,这个人,就是忍风在定州买了两壶酒相送的板刀老人。 “一攻一守,好剑法,好棍法!” 老人,还是刀客?都不重要,他喜欢自称。 啸剑汉子见了这老人,连忙叫道:“且住!” 悟戒连忙跳出圈外,啸剑汉子骂道:“哪里来的臭乞丐,给大爷滚一边去!” 这老人也不说话,身手敏捷地把板刀抽出来。 啸剑汉子冷笑道:“你怎么着?还想跟我打?!哈哈哈,我让你三刀,三刀之内,你如果能伤到我一根毫毛,就算我输。” 周围看武的随从起哄道:“这乞丐多半是死了,五公子的剑法,恐怕在万月山庄找不到十个人能和他交手。” 左房龙听得「五公子」的名号,额头冒出了一颗斗大的汗珠,连忙问道:“莫非这是万月山庄的「五公子」?” 随从说道:“对,这位爷就是鼎鼎有名的「五公子」庞清,他的剑法凌厉多变,我看这乞丐多半是死了。” 左房龙嘴上喃喃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这武僧聪明,才把攻势改为防势,若和万月山庄「五公子」硬碰硬,只怕也会落下一身伤痕的。” 那个老人站在风里,脚都有些不稳了,雨从天下降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浇湿着脚下的尘土,一道疾风吹过面额,众人原本的汗珠被吹干了,黏黏地缠在皮肤上,雨水又从发丝留下来,每个人都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两个人都没有动,左房龙端在手上的酒碗也差不多要被大雨冲满,竹叶下,散落了一地的枯叶浸透了雨,冰凉而且伤感。 “我不用你让,你只需要全神贯注就行。”老人嘴里迸出几个生硬的字,看样子很适合这样的环境。 “哈哈哈哈!老不死的乞丐,看来你还没有看过「啸凌剑法」的威力吧,好,老子倒让你今天见识见识!”五公子那颗眼睛差不多要长在天上去了。 “开始!” 人群里不知道谁干嚎了一声。 “完了,这板刀看起来很脆弱,也很笨重,若是比试起来,这老人多半死了。” 时小千担心地说道。 左房龙也应道:“没错,你看这老人身上没有武僧那一身铁打的肌肉,又能防地住几刀呢?” “开始了!” 人群中又一声不耐烦的叫声。 两人立住了,各自拿着刀,剑在雨中凝视。 五公子的剑“刷”一下飞了出去,老人闭上了眼,众人看都不敢再多看。闭着眼睛从眼缝中张望。绾刀飞舞,老人暴怒一声,那把板刀“刷”只一下打落五公子手下的啸剑。 “太太快了。”左房龙心里不断默念这句话。 没错,老人的板刀几乎在电雷闪动,还没有消逝之时,就已经把五公子的剑打落!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老人的刀,几乎在众人眨眼的时候,就已经收在了手中。 “你你看到了吗?时兄弟?”左房龙惊讶地问道。 时小千不相信地看着这一切,说道:“这已经超出了武道的极限了对吧?” 左房龙扬起手板,看着一碗已盛满了水的酒碗,清澈的雨水依旧风平浪静,只不过有一片竹叶飞到了碗中。 “不可能,你这怪物,你到底是谁?说!”五公子已经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的家伙,可他内心依旧感到和他的距离,想要这么做根本不可能。 “我只是个很孤独的人罢了。”老人同样生硬地回答他,他板刀上紫色和绿色的条带迎风飘舞,恍如风中的柳絮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的。”五公子精神崩溃,众随从连忙将他扶住,还有吃了亏不敢还手的胡须大汉一行,走进漫漫的竹林,人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 大雨瓢泼,老先生一双粗糙的脸被雨水淋湿,少林和尚于心不忍,连忙请他进酒肆坐好。 长老智空在打坐念经,众弟子也随他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闭目诵经,增加修为。 大家都这么坐着,没有说话,小乙是个懂事的家伙,他连忙在火炉旁烧红了木柴,屋内的暖风与外边的冷风不断进行斗争,冷风不断地吹进来,暖风又不断地跑出去,只有屋檐下积攒的雨水滴滴洒洒,从屋内向门外一看,朦胧的山从来就没有揭开过它真正的面纱。 左房龙抱着刀,空洞地看着雨景,老先生开口了,说道:“这儿可有酒吗?” 这一下倒引起左房龙的兴致,他说道:“我有几盅喝剩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老先生说道:“嗯,滋味如何?” 左房龙说道:“算是上品。” “算是?”老先生满脸怀疑地说道。 “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我不是酒鬼。”左房龙说道。 “哈哈哈,这酒难道是让酒鬼品尝出来的?你这小汉子,倒理解和侮辱了「酒」这个字耶。”老先生笑道。 “哎呀,俺说,这酒就是酒,有什么品尝不品尝的,就是渴了,这猫尿乘起来,也照喝不误!” 鲁大郎看不惯老先生的装腔作势,因此说些气话逗他。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满堂哄笑。 另一边,和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鲁大郎气愤愤地站起来,他张嘴说道:“哎呀,俺说你们这和尚,好生无趣,俺们都在说酒,你等怎么光说些「阿弥陀佛」?” 悟戒辑礼说道:“阿弥陀佛,这酒本是无情物,乃我佛门十戒之一,小僧与众师弟念经,是度这酒的罪过。” 鲁大郎是那性直爽朗之人,听了悟戒这般说辞,笑道:“啊呀,我原本以为你说什么,小和尚,你可是有所不知,这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连堂堂道济禅师都抵挡不了酒肉的美味,尔等佛门之人又何必故作清高?” 众僧皆默默念《大悲咒》,不再搭理鲁大郎。 老先生看了一眼左房龙,把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扔给他,口里说道:“汉子,你能帮我打满这壶酒吗?” 左房龙接过酒葫芦,起身在酒桌上给葫芦里倒满了酒,再把葫芦塞住,心里想要戏弄一下这老先生。 只见他腾地一甩,把葫芦朝房顶抛了道弧线,老先生背对着,左房龙眼睛细细地瞅着这壶酒,它快要落到地板上时,被老先生一手接住。 “果然好功夫!”左房龙说道。 老先生顾不上姿态,拔开酒塞,哗啦哗啦地灌进嘴里。 “嗯,是好酒!好酒!”他踉踉跄跄地从长椅上走了起来,嘴里还在潇洒地喝着酒,一股阴风吹过,吹动他的脸庞,又一道惊雷响起,他孤身一人,站在门外,巍巍地看着这雨。 “萍踪长寂青山远, 寒雨柳烟荡红叶, 酒上蒙尘战鼓起, 飞马直穿敌寇头!” 老先生铿锵一席话语,让每个人不寒而栗,诗里弥漫着杀气腾腾。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和尚们念道。 这雨越下越小了。 左房龙,时小千辞别众人,只见门外转来三个戴斗笠的人,看着好生脸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左房龙辞别段无涯 柳盘上好汉遇剪径 “段兄?”眼尖的左房龙说道。 戴斗笠的人更不打话,猛地抽出一把铁手,突然勾住左房龙的肩膀,左房龙袍口翻飞,身子轻轻一转,把刀鞘隔住铁手,又一推,两人就在细雨朦胧中对视。 “哈哈哈,想不到左兄的武艺,多日不见,已大有进步。”段无涯一把拉起斗笠上的遮布。 左房龙说道:“段兄,你们要去哪里?” 段无涯说道:“哦,之前不是跟你讲了,柳姑娘要去万月山庄,找杀死她庄上的最后一人。” 左房龙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可有消息了?” 段无涯说道:“听说是个易容极高的江湖高手做的。” 左房龙来回踱步,沉思一会,说道:“江湖上易容极高之人,只怕是——” “裘白狐!?”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她的名字?”段无涯问道。 左房龙说:“江湖之上,何人不识,何人不晓,这千面裘白狐听说非男非女,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脸变成你我一般,功夫又好,柳姑娘这下要追查,恐怕是大海捞针了。” 段无涯说道:“哎,倘若杀不尽这最后一人,柳姑娘想必追杀到天涯海角,也是在所不惜的。” 柳长风和段四娘已进到酒肆里边,看到一群僧人就地打坐,她冷冷地辑礼问道:“请问长老,你可有我仇人的消息吗?” 长老淡淡地说道:“杀戮,只不过默然二字,却能惊起腥风血雨,你在找寻,他也在找寻。” 柳长风说道:“长老,我真想问你,我苦苦追寻的凶手,他到底在哪里?” 长老说道:“缘尽缘灭,皆在余此。” 板刀老人立在门侧,听了很久了,说道:“你这小姑娘真蠢,这话我都听和尚说了两次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吗?” 柳长风连忙问道:“敢问老先生,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板刀老人说道:“若是有酒,我还可以答你,可我酒葫芦就快喝光了,没酒喝,只怕我这「记性」不见得好。” 柳长风不解其意,段四娘对她说道:“这老家伙问你讨酒吃呢!” 她恍然大悟,说道:“哦,老先生,要喝酒呀?这十分简单,这里便是酒肆,我去问小二讨一壶便是了。” 说完后,柳长风走进后厨中,问小乙哥道:“小二哥,你这里可有酒水?” 小乙哥摇头说道:“真不凑巧,本店生意红火,今天的酒水都卖完了,若是要喝,还等明日一个酒户送酒上山才有。” 柳长风失落地从后厨走出来,把酒葫芦还给老先生,说道:“哎,老先生,真不好意思,这酒卖完了。” 段四娘安慰她道:“依我看呐,这老家伙哪里知道?他只是想骗你酒喝罢了!” 老先生没有回应这个不经意的中伤,还是独自看着远山。 “不打紧,若是附近有酒,我去买来就是了。”柳长风说道。 段四娘又一把劝住,对她说道:“长风,你有为何这么执着呢?” 柳长风惆怅地说:“若是能够早日找到真相,这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段四娘默默无言,她心疼这个终日为仇恨奔波的女子,看上去,她面如纸白,柳眉上已沾满了路上的风雪。 “这什么时候了,就是有酒,这酒肆恐怕也该关门造饭了吧!” 小乙哥也来到门侧搭话。 确实,现在已日轮西沉,大地一片紫寐,看样子,傍晚就要到了,僧人从地上起来,谢过小乙哥,长老留下一些银两,小乙推辞不收,和尚们又要回到寺庙修行去了。 左房龙连忙问其中一个僧人,说道:“敢问师傅,你家佛寺在什么地方?” 小和尚辑礼说道:“只在三十里外的一座寺庙中,叫施主若有善心,可去小寺烧香还愿。” 左房龙回礼道:“这个应该,小师傅慢走。” 说完,长老引武僧,一众僧人往竹林深处走去。 鲁大郎,鲁二也辞别左房龙一行,众人洒泪地告别。 段无涯问道:“左兄,尔等要到哪里去?” 左房龙说道:“眼见天色已晚,我和时兄弟两个在这举目无亲,上路恐怕路上无处留宿,段兄,你们呢?” 段无涯说道:“左兄可知道这万月山庄的「逸霄宫」在何处?” 左房龙问道:“哦,是「万月山庄」号称虚境上人的「逸霄宫」吗?” 段无涯回道:“正是。此人超然脱俗,有仙风道骨之根,江湖风传他乃碧龙大仙转世,手下有三百弟子,只在这三十里外的「逸霄宫」居住,想必他偌大一个宫室,也不见得不会借你留宿(su)一宿(xiu)。” 左房龙谢道:“多谢段兄推荐,可你们呢?” 段兄笑道:“我等都是天涯浪子,四处为家,左兄又何处担忧呢?” 左房龙大笑道:“眼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如随我一块到「逸霄宫」去借宿一晚,你觉得如何?” 段无涯说道:“我想即便是我愿意,这柳长风姑娘也不愿意吧,她一个贞节女子,到了这等仙宫,多半是不肯进去的。” 左房龙心里想道:“也是,柳长风杀戮颇重,不但虚境上人不肯,他的弟子也未见得同意。” 然后又对段无涯说道:“段兄,时候不早,我等还要继续赶路,相信我等虽然方向不同,可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调查柳庄之案,让柳庄上枉死的冤魂有个交待。” 段无涯说道:“那好,各位还需保重。” 左房龙回道:“一路保重。” 两人就此分别,读者都听我说,这荆山不比寻常,夜间赶路,没有马匹,又没有人烟,真是个荒凉!只见: 孤鸦低鸣,松影枯槁。花残随风下,烛声火朦胧。山涧走兽长嘶,谷中怪声乱吼。殇琴渗透无人坡,哀曲传遍十里岗。 左房龙,时小千走在这山路上,不仅感到有些荒凉,还有些寂寞,草丛中稀稀疏疏的响声瘆人不已。 突然从灌木丛传出一阵窜天炮响,跳出来几个蒙脸汉子,拽着明晃晃的大刀,都遮住面首,露出一双眼睛,当先一个叫道:“呔!你这两个汉子,快留下买路钱财!若是从你嘴里吐出个不字,倒叫你见识老爷的刀快!” 左房龙无趣说道:“哪里来的剪径汉子?尔等莫要阻拦,你们这厮山贼泼汉,我一年下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个!” 这真是彻头彻尾侮辱了山贼的这门行业,蒙脸大汉见了,大骂道:“我呸!你真一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看刀!” 大汉挺刀便劈,左房龙压根不用还手,身子微侧,那刀“晃”一下拍在地上,砍卷了刀口,这可是大写的尴尬。 左房龙正欲一拳过去,这贼不等他出拳,飞也似地钻进草丛,引着众山贼,跑了。 “这山贼莫非是来耍笑的?”左房龙说道。 时小千答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山贼。” 左房龙和时小千继续往前走,只见一张暗夜中吹拂着酒旗,眼见一家小酒肆,昏昏暗暗地点着一盏烛火,不太明朗。 时小千打趣说道:“小乙哥好生欺骗人,这酒肆不过几里路,他却骗柳姑娘说没有,生怕别人夺他的营生。” 左房龙却说道:“时兄弟,你看,这酒肆看起来不太对劲。” 时小千在门外,朝门帘里张望,只见墙边被煤火熏得漆黑,门帘垂下,木门半掩。他说道:“嗯,这一看上去,却像是路上剪径的黑店一般。” 左房龙说道:“眼看天黑,不如去问酒肆老板讨两瓶水酒,买一个酒葫芦装在身上喝着,再去逸霄宫,如何?” 时小千说道:“一切由左大侠做主。” 两人似飘散的落叶一般钻进了这昏黑的酒肆当中。 进到里面,只见放着几张桌凳,桌上烧着一盏蜡烛滴下的灯火,两人环视一周,不见有小二招待,左房龙正要开口叫唤小二,不料隔壁一块门板上,似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时小千一个轻步,闪在门侧,听得仔细。 只见一个汉子说道:“上遭剪径的汉子柔功了得,我砍他一刀,竟被他躲过,还打折了刀口,被他耻笑,此仇不报非君子,这厮夜里无处可去,必定投我这里,我们可下些蒙汗药与他酒里,多半下倒了他!再剥去他两个衣裳,夺了他们盘缠,不用杀,一把火把这酒肆烧个精光,官差要是追查下来,证据都没!” 另一人阴阴地笑,说来也奇怪,这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真倒霉,自从他俩结伴上路以来,就遭遇了两次黑店,头一次在燕州草原,现在居然在荒山野岭也遇到一家黑店,也不知道是天命如此,还是命运弄人。 如果这次时小千没有偷听这番话,恐怕早已命丧荒山了。 他听得全了,又一个轻步返回酒肆门前,轻声将那两个贼人的阴谋告诉左房龙。 左房龙怒不可遏,正要抽刀进去,时小千连忙劝住,对他耳语说道:“左大侠,现在进去,恐怕会有漏网之鱼,不如这般这般——” “好,就这么做。”左房龙阴笑说道,只见他对着酒肆门板后大喊:“店家,先打一角酒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小千戏耍剪径山贼 祝公庄左时遇劫难 这昏暗酒肆里立马钻出一个精利汉子,躬身问道:“客官深夜到此,都要吃些什么酒菜?小店应有尽有。” 左房龙拈刀佩身,把行李包裹一齐放在小桌上,把包裹一张,白花花的官银抖落出来,撒在桌子边缘。 汉子看着眼前的银子,灯火虽不明亮,可银子闪着动人的光芒,他粗略瞅了一下,心里想到,约有三四十两,十两银子都够自己一年的开销了,这三四十两还不是一夜暴富? 左房龙说道:“小二,来些酒肉,大块一些的。” 汉子眼睛里都是这银子闪烁,心里想的几乎都刻在那张阴险脸上。 “好,好,好,客官你请坐,我去准备准备。” 就在他转身进入的那一刻前,门板后面又走出来两位彪形大汉,左房龙把眼睛瞅过去,对要进入后厨的精利汉子说道:“小二,你这酒肆还用得着人盯梢?” 这汉子果然是走惯江湖,从嘴里就是一句:“哎呀,莫要担心,客官,这都是隔壁家请来的火工师傅,你兀自吃茶,不要理他们便是了。” 说完,这汉子像狡猾的老鼠一般,钻进黑暗的后厨。 左房龙捏起手上的酒杯,端在微弱的烛火上,时小千则摸着银子,打发这等待的无聊时光。 “好咧,客官!” 精利汉子终于端着一壶酒菜放在两人桌前。 左房龙看了看酒,说道:“这酒有些淡,莫非是兑水的次酒?” 精利汉子连忙说道:“客官,你好生会说笑,我干这行当都几年了,不曾兑过水,你且放下心喝吧,不是小人向你夸口。我这酒水但有半点不纯,这酒你一发退给我,我还十倍赔偿于你。” 时小千说道:“那可不成,要不这样,你先喝上一杯,这酒算是我请你喝的,这是非真假你亲自体会,最好。” 说罢,腾地从桌上端着壶酒走到汉子跟前,这汉子眼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两个汉子,进来酒都没喝一口,倒说我的酒是兑水的,好生无礼!来人,给我打!” 这时,那两个彪形大汉腾地从门边扑来,左房龙,时小千是何许人也?江湖伎俩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人,只见他们把身一转,这两个汉子“啪”只一声扑了个空,倒把桌子,椅子,杯盏都扑折在地上,七零八落。 门板后面又窜出两条大汉,一人一边向左,时两人又一扑,这下可好! 四条大汉犹如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像建楼一样,层次分明,左房龙虎脚站在另一张桌上,一屁股坐在四个大汉的上面,嘲笑道:“你这贼厮竟敢蒙我?时兄弟,让他看看咱们的拳脚功夫!” 精利汉子听左房龙这么一叫,转身想走,这时小千连忙抄后背提住汉子的衣领,这汉子嘴上叫道:“好汉好好饶命则个!” 时小千把他提动起来,倒想挂鸭一样,说道:“你这贼厮,真个狠毒,开头饶了你等性命,却又想在酒里下药,烧死我们?你这厮心真是个蛇蝎做的,却饶你不得!” 说完,拿起酒桌一盅下了药的酒壶,如同灌鸭一样,直接把壶嘴塞入汉子嘴里,汉子被灌得不知人事,小千嘴上骂道:“来,让你这厮看看蒙汗药的本事!” 一整壶酒都灌进汉子嘴后,这汉子药性大发,扑通一下摔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其余四个汉子被压得气喘吁吁,左房龙叫时小千用条麻绳绑了,扎紧在酒肆房梁里,嘴上再堵些鞋袜,两人带上包袱,刀具大剌剌地朝逸霄宫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蟋蟀鸣叫,时小千问左房龙道:“左大侠,为何不将他们一刀杀掉了事?” 左房龙说道:“时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若是有钱,也不愿意做这般勾当害人。” 时小千低着头,自顾自地走,两人晃眼就走到一家村坊,没有马匹,两人走得不快,因此想在村里买两匹快马,好些赶路。 原来的马已经被鲁二拉回马槽了,这鲁二真是个吝啬,人家帮他还了小乙的酒钱,他还不舍得把马送给人家。 走进村坊不到半里路,只见一座高大府邸,牌坊肃目,恭候庄重,还种着两棵柳树,上提三个朱漆述写的大字,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祝公庄」。 时小千打趣问道:“祝公庄?那府上莫非有祝英台,梁山伯不成?” 左房龙说道:“时兄弟,莫要耍笑,我等问问他能够借宿一宿。” 说罢,左房龙走上门前楼阶,轻轻扣动门环,不曾有人回应。 时小千问道:“这夜里已深,恐怕满庄的人都已睡去了。” 左房龙垂头丧气,说道:“哎,罢了,我看若是困熬不住,咱俩就在门边眯一会吧。” 两人正要躺下,不料门边环响,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留着髭须,穿着一件单调外褂背心,从里面走了出来,提着一个「肃静」灯笼。 不等两人开口,他当先冲头骂道:“臭乞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左房龙强忍怒火,别了这厮一眼。 “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们这两个泼皮乞丐,平时里游手好闲荡在俺家院子里,夜晚就鬼鬼祟祟跑来做贼,不务正业,看你俩个的折财鬼一般的脸,要多远给我滚多远,不然,可叫人拿扫帚赶你们走了!” 这汉子不断叫骂,好生让人可憎,一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样子。 左房龙又忍住了气,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挪动了身躯,时小千则跟在后面。 汉子见他们走了,嘴上还不住地骂道:“这鸟泼贼无赖什么都赖在俺老爷庄前,还不是图老爷的「祝家腿法」秘籍?” 这时,冷风「嗖」地一声穿进每个人的背脊,让人不寒而栗,左房龙刚转过府角,他突然感到有一股杀气而来。 时小千也呆望着不动,他身感背后的杀气越来越浓,脚步就像钉死在地上,不能前进。 黑夜和冰冷的寒风不断吹拂,天气实在反常,原本热得冒汗的温度,却骤然之间变到让人可怕,风越来越大了,庄前多余的柳枝在不断摇摆,恨不得从树上折离,急风涌起,吹动着两个人的鬓发,还有一身尘土。 「沚」一声剑响,从他们的耳后传来,他们刚一转眼,就看见汉子手上的「肃静」风景掉在地上,灯笼里的火芯一下子就被吹熄了,大地上,留下一股苍凉的血气,血液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他痛苦地捏着自己的脖子,血似乎流得仍不够快,他的嘴唇上都是大口大口的血浆! 谁?是谁?有这个本事,居然在一回头的瞬间就能杀人!左房龙冷汗直冒,在他的脑海中似乎还没有哪个人这么厉害,武功竟如此之深,但,他确实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个样子! “莫非是他?” 左房龙怀疑地问自己的心,但他不相信这个人会这么做,小千也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凶手彻底走了,消失在这茫茫黑夜之中,人影,脚步,都没有听到,只有一声剑响而已。 望着这一地的血流,两人想都不用想,立马快走。 不料,村口忽然点起一盏灯火!几声马蹄响起,四下喊声迭荡,一帮村民聚拢,满山偏野的火把照得如同日昼!他们高喊要拿住真凶!这下,两人水洗都不清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两人朴风里火急一般飞动脚步,喊声越来越紧,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火把,巷口,窄角,村门,田舍,禾堆,茅房无一不是喊声,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紧锣密鼓的搜寻声!正是: 时不凑巧,夜雾下遇命案;造化弄人,暮色里连遭霉事。杀声唤醒困睡汉,怒吼吵扰无辜人。朴刀晃动,定教你三魂无七魄;猎叉招扬,且叫人胆颤又心惊。芭蕉林藏扑手,灌木丛隐捕公。又似绵羊掉井里,正如鱼儿困网中。 两人似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忽然听到前后脚都有人声!两人心想:这下死也!纵有万般口舌,也说不清楚了! 眼前一个碧画雕栏的窗户,里面还光亮着,两人又心想:真个菩萨保佑,老君显灵!说都不用说,先躲它则个! 左房龙就从窗外一手扒开窗子,自己先进,时小千灵活,这杀声要转过来了,立马跳进窗内,把窗户关紧,「呼」地一下把灯火吹灭了,这房内立马一片漆黑,静寂地没有声音。 只见窗外杂着人声,一个汉子口音说道:“那两个贼人呢?怎么一眨眼便不见了?” 又有一个人声传来,似乎很熟悉,对汉子说道:“里正,这祝公庄什么去处?巡更仆人竟让贼人白白害了性命!里正,我告诉你,若是你拿不住这贼,我多半告到县衙上面去,参你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那汉子说道:“哎呀,祝三郎,这有什么,我只教各家各户注意便是了,一有贼人,立马差村户拿住,先剁了喂狗,你看如何?!” 众人喋喋不休,时小千就窗纱纸捅个小洞,看着外边,只见一个紧实肌肉的汉子,淌着肚皮的汉子,双手叉腰,左右吩咐众人去追,又有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揣着棍棒,样子有些熟悉,小千定睛细看,哎呀,这厮便是沿路剪径的精利汉子,他叫做祝三郎?莫非他是祝公庄的人不成? 两人的心都如碳火一般,七上八下,不料这房子里,忽然有阵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巴不得下一刻就钻进里面,大事不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左房龙结识二公子 祝公庄恶斗裘白狐 两人瞅着闷框,这栋厚重的门似乎是他们最后一道屏障,只要有一个人稍稍推开,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无遗,脚步声眼看就要在门外停下,左房龙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勇气,人不是他杀的,更不可能让他白白蒙冤,他能够做的,就是劫持外边的人,他从来不想先杀人,尤其是无辜的人。 朝晨的雾气透过窗缝弥漫进来了,在平常时节,这绝对是赏花看鸟的好节气,尘絮狂乱扑打着两人的脸,可现在却杀气浓厚,让人不安。 喊声越来越远了,脚步声也离得越来越远,终于安然无恙,能够放下心来了。 左房龙入刑捕司多年,学会了一身的追根问底的本事,他仔细打量这内室,有点像书房一般,唐寅的字画,祝京兆的笔墨,还有王安石的经论纸笔,真可谓书香门第之家,桌子是酸木枝做的,椅子是海南的硬黄梨勾花,样式精美,只见文案上整齐放着一枚印章,如果想要大致知道主人翁是谁,这便是其中一种方法。 他拿起那枚端正的印章,黑暗朦胧,却看不见,朝窗外一丝光亮朦胧地看着,只见上写四个大字:「祝肇子君」。 时小千倒想扒拉一些金银铜器放进衣中,左房龙瞧见了,低声说道:“时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小千顾不得插话,又把一枚金勺放进袖子里,嘴上说道:“左大侠,你有所不知,这厮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若不扒些银两,怎够盘缠回去?” 左房龙说道:“哎呀,你可把这弄得一塌糊涂了也,我堂堂刑捕司副使,还要做这些偷摸拐骗的勾当?若是传出去,只被泰州府的公人笑掉大牙。快放回去。” 时小千回过头来,无可奈何,只能放了回去,心想盘缠不多,两人只好省吃俭用了。 这时,只见窗外一阵风响,两人大惊,那袍裳吹动,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躲在阴影暗角之处,风“啪”地一声把窗吹开了,两人忍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茫然的月色。 “哐”又一声急促的声响,一道白影从风里穿过窗沿,跳了进来。 桌上的毫纸,砚台上的墨汁被瞬风吹得到处都是,左房龙在暗影之中,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只见那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袍袄,脖颈上笼着一圈毛絮,正在空气中飘来一股不知名的香气,十分浓烈。 那个人随手轻轻端起灯盏,另一只手把窗架关上了,正要点亮灯火时,左房龙早已按住胸前的刀,稍露寒光,这反光映到了他的眼睛里,他正无声地看着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个神秘的雪袍人,嘴上冷笑道:“哼哼,世人皆说南北双绝的「耶律楷」和「诸葛相云」,在我眼里,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然后在袍子拿出一盒火石,「噼啪」只一下,便把灯盏点起一丝微弱的烛光,时小千叫了,从上衣里掏出半截竹官,「呼」只一下,便把这刚刚燃起的火苗吃熄了,神不知鬼不觉。 袍袄人楞了一会,他自觉窗沿已经关紧了,怎么会无端端有股怪风? 罢了,再点一次!他缓步阴阴冷笑道:“柳庄剑谱已在我的手上,要是拿了祝家腿法,江湖还不是由我主宰?!哼哼。” 左房龙一听「柳庄剑谱」四个字,脑子里全是燕州回忆起盗书的事,谁能拿走「柳庄剑谱」?只有「千面裘白狐」一人而已! 不用多说,刀映寒光,劈开冷空,左房龙握住刀,直直地朝裘白狐的脖子而来,时小千则惊呆了,一动也不能动,看着这场较量! 裘白狐也不是第一天混江湖的人了,只见他轻手握住左房龙的虎臂,左房龙横刀一劈,裘白狐轻身一弯,这刀已从他的脸上半寸地方看过去,砸在墙上,又溅出一堆墙粉,粉花飞舞,两个人犹如烟雾中厮杀! 左房龙仍不死心,誓要取裘白狐性命,裘白狐自从盗取柳庄剑谱以来,多日临摹,已学会多招,只见他袖口飞出一把剑刃匕首,宛如钉刺一般,伴随着一股柳叶的画影,在空中劈砍几招,这招唤作「探柳寻花」,朝左房龙面上攻去,左房龙也不是善茬,把刀隔住,又攻裘白狐下路。 裘白狐见了,把匕首一抵。夜色中,有些月光从窗缝照进来,左房龙,裘白狐两个把武器隔住,不能进攻,这月色一照在剑刃上,只见裘白狐匕首有些丝丝滑落的鲜血。 左房龙死死地盯着裘白狐,说道:“原来这祝家仆人是你杀的!” 裘白狐嘴角闪出一丝冷笑,说道:“是又怎么样?你还得感谢我替你杀了这个狗仗人势的小人!” 左房龙说道:“我不像你怎么残忍,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 裘白狐冷冷地笑,脸都几乎贴在隔住的刀刃上,他一双惨白的眼看着左房龙,说道:“哼,炼狱门,燕州京阁楼上,你也杀了不少人,现在怎么装清白了?哈哈哈。” 笑声阴险无比。 “你跟踪我?”左房龙嘴角颤动,他眼前的裘白狐真的太厉害了,他已下了全力,手上握住的刀仍然不能前进一寸距离。 裘白狐说道:“我需要跟踪你?我有一千种变化,孙悟空再厉害,也就是七十二变而已。” 话未说完,只见裘白狐把袍袖一遮,立马变出个媚色女子,戴着头簪,阴阴地笑,又一转眼,变出个伙工汉子,怒目横眉。 两人正待厮杀,不料门外一记飞脚踹来,「啪」地一声,倒一脚踢翻左房龙,裘白狐两个,左房龙跌在地上,正要起来,裘白狐抓紧机会,从袖子扬起一股粉尘,把粉尘随手一撒,趁机打开窗户,「嗖」地一声不见了。 左房龙急起直追,被踹倒他的大汉拉住手脚,他回过头来,只见那人戴着武冠,白净后生面皮,脸上没半点胡须,穿着一件蓝衬襕衫,腰间还系着一块碧玉。 只见他大骂道:“泼贼,哪里去!” 左房龙挣脱被他握住的手臂,说道:“我不是贼人,我是刑捕司堂口副使,这次要追查裘白狐的下落。” 说罢,拿出刑捕司的玉牌,那人细细看了,奇怪问道:“刑捕司大人,怎查到我家里来了?” “你是?” “祝家二公子,祝平是也。” 左房龙慢慢说道:“出来吧,时兄弟。” 只见墙角又闪出一个人影,时小千走了出来。 左房龙又对祝平说道:“祝家二公子,我这次来是为了追查一桩命案,涉及千面裘白狐这个人,我与这位兄弟刚到此地,不料碰上裘白狐杀死你家仆从,又见村民捉人,我等恐被村民怀疑,因此借你房屋躲着,正好碰到裘白狐前来盗你家腿法秘籍,所以我和那裘白狐才厮杀起来,若不是公子阻拦,我恐怕已捉住他了也!” 二公子祝平说道:“大人休谎,且去府中吃杯水酒再说。” 时小千正好肚饿,见祝平如此盛情,也不好推却,对左房龙说道:“既然祝家二公子邀请,哪有拒绝之理?” 左房龙低头思索了一番,心里想道:“也是,若是推脱不去,只怕是伤了敌方人家的乡情。” 遂回答祝平说道:“公子,好,我俩随你去便是了。” 出了屋子,眼前一道花林,缭绕着晨雾青烟,朦胧中十数棵桃梅争竞开放,花海缓缓而下,正好吃酒赏花。 众人踩着碎花堆叠的小径,一座黑褐色的亭子映入眼帘,台阶上已立着两位侍女,二公子吩咐侍女拿酒,这侍女听得,连忙点着琼步,低着头穿过深雾去了。 几个人进到亭子里面,有一张大理石做的桌子,各自坐定,都聊些江湖闲话,说些拳脚,正是开心,侍女从身侧又回来了,端着银器做的酒壶,还有一只熟鸡,一碟葱姜蒸鱼,数碟糕饼一类的,放在石桌上,二公子欢喜连连,正因为他这里是村野地方,今却有幸有个刑捕司的大人到此,怎能不好好招待? 二公子给两人的酒杯里都倒了水酒,端起酒杯,在嘴上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笑道:“大人莫要客气,我这里是乡野地方,没有什么好酒菜准备,都是地方风味,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左房龙微微说道:“二公子不要这般地说,这些菜看起来都很好吃,胜过京都美味,还谢公子一番美意。” 桃花,梅花,梨花,海棠花姹紫嫣红,春风吹过,满园花香,左房龙以酒致谢,二公子也回酒谢过,荆南正是一片好光景,正是: 风吹柳枝,花絮飘舞;日映清露云高扬,竹照淡芳水流长。天边外,喜鹊燕子结伴飞;山峦上,狐狸兔子满山跑。二月桃红,吹透多少浓香紫萝瓣;三季常绿,引出无数高耸毛尖竹。溪水响,零落川流独鱼;碧空远,凋谢谷畔梅树。户闻鸡鸣起早时,乡野牛叫下田日。 众人正看着田园的大好风光,各自把盏,此时已到晨早时分,左,时两个走了一夜的路,有些困倦。 只见左房龙问祝平道:“二公子,我等走了一夜的路,不知道贵府有没有厢房一类的,可供我和这位兄弟休息几个时辰,若是没有,柴房也好,两个人挤一挤,过了晨早暑气,再好上路。” 祝平说道:“大人,这里有十几间厢房,不需要逼挤,且随便挑一件心里喜欢的住下便是。” 左房龙躬身致谢,看着这美景,说道:“二公子莫要叫我大人了,我叫作左房龙,他是时小千,出门在外,还是不提官府名讳为好,免得招人起疑。” 祝平站起来,春风吹动他的襕袍,说道:“哦,我祝家乃书香门第,依礼多半是要这么称呼的,左大人莫要介意。” 左房龙正要答话,不料一个汉子冲了进院,身后还带着四五个随从,对左房龙大骂道:“我呸!你这贼厮,还敢自诩为刑捕司大人?我看你的行径和那无赖一样!来人,给我绑了这厮!” 究竟这是何人,又因为什么事要对左房龙大发脾气?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祝平房龙结交好友 竹林侠士又遇刺客 上回说到左房龙要问祝家二公子祝平讨一家厢房休息,不料堂下一人彪口大骂:“却去不得!你这厮做那勾当与强盗无异,来人,给我绑这厮!” 左房龙看亭子下边,站着一个好汉,身后立住几个赤膊的大汉——正是那之前在山路打劫的精利汉子,唤作祝三郎。 大家可能有疑惑了,为什么祝二叫做祝二公子,而祝家三少却被人叫做祝三郎呢?只因他平时放荡不羁,顽皮赖骨,乡里的村民都怕了这厮,因此不把他叫做公子,又不敢不给他面子,只好把他叫做「祝三郎」。 三郎身后四五条赤膊大汉正待上前,祝二公子喝道:“且住!三郎,你和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左房龙说道:“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在山路上耍了三公子和身后众位大汉,还望祝三公子原谅则个。” 祝三骂道:“不成!若是让我饶你时,须让我打上三拳!” 左房龙说道:“只要三郎肯消气,莫说三拳,就是三十拳,你但打无误。” 祝二公子喝道:“三郎,不要无礼,这位是刑捕司大人,他相貌堂堂,哪里容得你胡来?” 时小千看见了,也说道:“你这汉子好生无礼,原本还想冒充山贼剪径,在酒水下药麻翻我们两个,还说烧死我们两个,我们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怨。这时却恶人先告状,好生无礼!” 这祝三郎恼羞成怒,大骂道:“刑捕司大人,好个刑捕司,刚才在我庄前杀人,被我看见了,今天就算不计较你打我的事,也要绑了你去见官府!” 左房龙心里委屈,千百种理由说不出,说道:“那人不是我杀的。” 祝三郎说道:“我在岗前回来时,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俩个闪在祝公庄鬼鬼祟祟,不是图谋杀人,难道是为了什么?” 左房龙说道:“那只是我和时兄弟两个走在山路,错过了宿头,因此才流落贵府,本来我等也不想打扰庄上,想挨墙休息一晚,不料庄上走出一个巡更仆人,连番叫骂,吃骂不住,我俩只能另寻他处,可一转眼,就被江湖人称「千面郎君」的裘白狐杀害,我等生怕村民怀疑是杀人凶手,只好躲藏府上,又碰见裘白狐盗书,斗争起来,后来的事二公子也清楚,我真的不曾杀过人。” 三郎又喝道:“证据何在?” 左房龙看了看时小千,说道:“只有这位兄弟作人证。” 三郎说道:“那就是没证据!谁知道你俩个是不是互相勾结,不必多说,都一发绑了,解去官府!” 二公子祝平说道:“三郎且住,我信得过左大人为人,他决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三郎又说道:“二哥,你认识这汉子多久了,内心如此袒护他!今天就是二哥你拼死拦着,我也要拿他去官府!”。3 众人争吵不休,不要说在院子里,就是府里府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府角又走来一个柱着拐杖的老公公,只见他穿着一件佩环松柏点缀袍,头戴财主帽,说道:“你哥俩又在争论什么,我在府门外面看花,都听到你们争论不休。” 三郎一心想要公报私仇,在老公公一旁装腔作势说道:“阿爹,二哥收留了个歹人,这厮杀了我家仆人,本应该拿去见官,二哥不允,阿爹你可要替三郎做主!” 祝老太公心如明镜,一眼就知道祝三在撒刁耍泼,他心知祝三郎平时为人,所以立着拐杖走上亭子,三人早已立在一旁,为祝老太公让出一个坐席,祝老太公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亭子当中,他第一句话便说道:“二郎,可事情究竟如何,你可要详细说与我听。” 春风吹拂,燕语莺啼,微风缓缓地漫过山岗,山脚下,二郎有条不紊地将左房龙遇到裘白狐原原本本说出来。 太公听了,扶须说道:“房龙兄弟,我心知你不是杀人凶手,可这里毕竟是书香之家,祝公府千百年来不曾染血,非老汉薄情,只是留你们两个在庄上,多有不便,官差若查到这里,我又如何藏的了你?眼下你不嫌弃,我有一个去处,唤作小平岗村,离这儿不远,你俩可休息片刻,再去上路。” 二公子说道:“这阿爹,这不是明摆着赶人走吗?” 左房龙心知太公也有难处,只说道:“祝二公子,既然都有难处,那我到别处去便是了,不劳太公费心。” 太公听他说完,又说道:“既然如此,平儿,你要好生送送人家,三儿,你不要再在这里耍泼,若是得罪了刑捕司大人,多少罪过你都吃不起!胡搅蛮缠起来,他打断你手脚,我都不管你的。” 说罢,太公喝令大汉带三郎退下,又转出府门,看花去了。 看着祝老太公远去的背影。 二公子眉头一皱,对左房龙说道:“可这也是我邀请你来的,左大人,这真是一万个对不住。” 左房龙摆手说道:“不要这样,二公子,难得有你体谅,我们才少了许多争执,我谢过你还来不及。” 说罢,左房龙躬身谢过,祝平一手扶起,随后又对身旁侍女说道:“把我要的东西一并取来。” 刚说完,侍女绫罗红裙,踩着琼步又下去了。 几个人又喝了半盅酒,只见侍女端着一个雕花托盘,上面有三十两纹银,停在左,时两人面前。 左房龙不解问道:“二公子,这是何意?” 祝平说道:“左大人要走,江湖常言道,一文钱难倒好汉郎,些许薄银送于大人,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左房龙一手拿刀,一手将银子推脱道:“祝二公子,你当我左某是什么人?我与你好,不论金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这银子万万收不得。” 祝平说道:“大人勿要疑虑,我也不是拿这金银贿赂你,而是江湖一路上,千难万险,多少用得着钱” 时小千笑着说道:“祝公子,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俩还有些银两,足够上路,这般推推脱脱,恐怕今晚也去不了「逸霄楼」上。” 这时,祝平走出亭外,左房龙一再推辞,眼见要走,就算不收下这钱,人情上也要送一送人家。 几个人走着,侍女迎在后面,只见走到一片山岗上,遥远可见许多竹子野花生长,祝平对左房龙说道:“这是去万月山庄的一条近道,少走几里地,你们下了岗,见到一条溪流,唤作小平岗村,那村有个小渡口,寻个船夫,就可以到万月山庄了。” 左房龙和祝平依依不舍告别,竹叶漫道,春风拂脸,让人留恋。 时小千立在一旁,背着行李,对祝二公子说道:“祝公子,相请偶遇送时难,这路程就送到这里吧,今后真有个想见的,可到泰州府找左大侠再饮三杯!” 祝平脸上已有泪芯,忍在眼眸里,说道:“这是自然,两位一路好走!” 左房龙再三拜谢,踏着铺满黄叶的小径,和时小千两个下了这道岗子来,祝平的身影越来越小,终消失在身后茫茫轻烟之中,走不到半里路,眼前一大波水泉,满水碧波,转出一条好村子来!但见: 北桥处,桃梅粉折青黛;南湾里,梨樨黄染红珠。泉水湍急,上河谷荷花争映;树花静落,下山脚松柏遮道。庄前白泥墙,屋后稻草堆。田梗吹过穗柔风;林木飘扬瓜果香。 左房龙走在前头,时小千跟在身后,走在小溪的桥上,时小千对左房龙说道: “左大侠,那祝老太公好生无礼,与他祝三一个德性,我等又不曾连累他,他又为何着急赶我们走。” 说完,立在桥侧,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朵,他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江湖是少不了人情冷暖的。 左房龙也停住脚步,站在桥边,与小千不同的是,他看着这源源不断的流水,对于祝老太公的做法,他的内心似乎很平静,真有些反常和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脚下,就是无数被风吹动的落叶,有一些挡不住桥边河水的拍打,还在掉进这清澈见底的溪流里。 左房龙看了一会,说道:“哎,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一把年纪了,不如祝二公子看的开明,你换到他的身上去看,谁愿意收留两个不知底细的人在庄上,更何况是颇有嫌疑的杀人凶手,更加是不可能的。” 然后又说道:“罢了罢了,我等上路吧,不要向昨天夜里一样,错过宿头了。” 时小千也挪动脚步,说道:“是啊,我们到了村子里,找个渡口船家,给他些钱,我一夜不曾合眼了,多少在船上睡个痛快。” 两人刚想走,竹林后面忽然一阵响动,拨动竹枝竹叶一阵乱响。 左房龙又把脚步停下来说道:“难道竹林里有些飞禽走兽?” 时小千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风声吧,我们上路以来。不曾吃好睡好,倒有些精神错乱罢了,休要在意。” 刚要离开,这时一道狂风袭来,七八把明晃晃的砍刀从竹林里刺出,迸着寒光,一把刺穿挡在道上的竹树,上段像朽枝枯木一样折断下来,两人已隐隐感到一股杀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竹林双侠杀敌 好汉偷船跌水 话说未完,只见竹林刺出七八把明晃晃的砍刀,刀锋上的寒光几乎穿过翠冷的竹枝,映入了房龙,小千两人的眼帘,两人揣刀在手,准备迎敌! 凉风早已比刀刃来得更快一步,它愈加肆掠地吹动每个人的发梢,让大地回归无情之中。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左房龙没有直接问他,而是给了他一个话语的保留之地。 眼前一个个穿着黑衣,攒刀立在风中的神秘人,嘴上似乎没有一句话,和他们手上那柄剑一样让人看不透。 没有发话,那就是打了。 房龙握紧的刀对着三个刺客就厮杀起来,这三个刺客果然好身手,三个就像盘旋在竹林的灯盏一样左右夹击,房龙把银虎刀上挡下隔,也不能找出丝毫破绽,一片竹叶朝他的脸庞扑来,一把砍刀的银痕划破苍穹,向他的后背刺去,他早已听到刀刮动声的声音,一招「虎兕出柙」朝身后的敌人刺去,只见虎金色的刀浪冲过,那人猝不及防,一刀被房龙搠倒在地,血流满脸。 他不是被刀杀死的,而是被房龙身上的内功贯于刀刃之上所杀。 竹叶继续下着,大地似乎有些潮湿,两个刺客见死了一个,又有一个加入战斗。 时小千这边,他不喜欢以一敌多,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选择了一对一,可现在不由他选择了。 只见四个刺客顶着竹叶雨,把刀盘做阵势,清风吹动他们的袍衣,不等小千准备,他们阵势当中的两个人早已刺出,两把锐利的刀芒似乎要将大地吞噬,小千执着柴刀,试问他又如何能够躲过?有时候,多动脑筋是有必要的,只见他一刀劈开旁边的墨竹,「啪咔」一声,数棵竹树早已拦腰斩断,顺势一砸,挡在刺客进攻的路上。 刺客早有准备,手中砍刀旋风一般翻转,「噼里啪啦」穿透竹竿,不料眼前一把明晃晃的柴刀正等着他们。 时小千见两人穿透竹子,顺势一劈,拔起柴刀左右一刀一个,血都溅出老远,血下时,竹林依旧是那么翠绿清香,神秘莫测。 他这里还剩下两个,那两个握着砍刀,纵起轻步,正要朝他劈去,小千就手朝倒下的竹树一掀,林中顿时扬起一场竹雨,碎枝枯木都飞了起来,要比轻功,小千当仁不让,只见他凌波微步,一脚踩在刚要落下的竹竿上面,当做台阶,飞到一个刺客身前,横刀一劈,不等刺客还手,血都从空中洒了下来,一把冰冷的砍刀无人接住,直挺挺地插在铺满枯叶的大地上。 小千又迎着瓢泼的血雨,风都从肌肉渗透进去了,那刺客眼睛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正要飞来取自己的命,刺客当然不能甘心被杀,只见他也做好了把式,可太迟了,没等他还手,小千一刀隔住他的砍刀,手上握住一根将要落下的竹竿,用断裂口那边,一竿刺进刺客的胸膛,那个刺客眼睛都没合上,就着风倒在苍凉的竹林之中。 左房龙这一头,三个刺客像一条徘徊在林海的竹叶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房龙先开个头,举刀一劈,随后三把砍刀挡在下面截住,他又转了个招式,想从三把刀抽离出来,无奈刺客也配合默契,把刀一旋,换在上边,死死一压,房龙被三人之力一压,银虎刀砸在地上,他心中火起,咆哮一声,内力贯透刀刃。 全身似乎有一只巨虎的幻影,一瞬即逝,房龙杀意迭起,一刀朝刺客刺去,那刺客不自量力,想用砍刀宽厚的背刃挡住,可这,是挡不住房龙的贯透力量的,噼啪一声,房龙力大,一刀切断砍刀背刃,银虎刀就劈直入刺客肋骨,这刺客也是可怜,被刀钉在竹树上,血从下坠的手指流了下来。 那两个刺客见了不好,纵起轻功,飞进连绵的竹林之中,一眨眼就不见了。 左房龙从刺客尸体上拔出虎刀,和小千两个看着一望无际的竹林,疑惑和迷雾始终笼罩在他们的心头,杀戮更是如影随形。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你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左房龙把沾满血珠的刀握在手中,说道:“我也不知道,时兄弟,你在江湖时,有没有和别人结怨?” 时小千回忆了一下脑海说道:“没有,我身份低微,不曾有人愿意和我结怨。” 带着愁云,两人又把刀收了起来,踏着枯黄的黄叶上路。 迎面吹来的风真的有些冰冷,两人又回到了桥上,洗干净了刀,血顺着水流下去,知道望不到的天边。 “走吧,时兄弟。”左房龙看了看远处的小平岗村,把刀收在刀鞘内,大步从容地从竹林里出来。 左,时两个进了村子,一位农夫模样的老伯,戴着草帽,挽起裤腿,踏着松软的泥土,正低头沿着河岸采集水草。 房龙答礼问道:“老伯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船只,可以渡我俩个过去。” 老伯伯把头上的草帽拉下去,扇着风,呼呼地喘着气,说道:“好后生,这不到午时,哪里又船搭你,船夫都上岸吃酒去了!” 时小千心里想道:这才刚过了晨时,卯时未至,如何能等到昼午?一夜没睡了,倒不如先倒在柳树头睡个觉,再走也好。 于是对左房龙说道:“左大侠,我看岸边有条老柳树,十分地粗壮,不如占先去那边睡一个时辰,等到午时船家开船了,再走如何?” 左房龙说道:“不可,这刀客眼看就在后头,现在休息,不等于束手就缚?依我看来,不如别等船家开船,就势去河岸上扒条小船,我们两个捉紧时间去逸霄宫为重。” 时小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顺着上游,河岸两边都长着芭蕉树,遮挡了河边的光景,有没有船看不太清楚,又找到下游一个溪湾,只见静静停泊着许多小船,都用几条绳索扎紧了,绑在芭蕉树茎上,防止飘走。岸上一些酒坊迎风打开铺门,三四个船夫靠在墙边喝酒,醉得双眼出神,惆怅地看着水流。 时小千说道:“左大侠,你且用些伎俩哄住那帮艄公,待我解开船只,你一发跳上来,以狗叫为暗号。” 说罢,分头去做,左房龙心生一计,他大踏步走上柜台,跟掌柜拿了两壶酒,见三四个艄公靠墙休息,喝着酒水,于是就把两壶酒送到他们面前,一个留着鬓须的艄公说道:“汉子,你这是做什么?” 左房龙说道:“众位辛苦,天热暑盛还要出去摇船,我是个外乡汉子,初到贵地,就人情上,还得请大家喝酒才是。” 理由太过牵强,如果换作是你,也不会喝的,也难怪左房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你叫他去干追查命案的事,他还干的比较好,倘若你让他做偷蒙拐骗的事,只怕不如时小千老练。 艄公们心里想道:真不知这汉子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与他并不认识,说请我们喝酒,又不曾与我们见过。 只推脱道,不喝! 左房龙服气,爱喝不喝,大爷我自己喝,只见他拔开酒塞,冲嘴里直接就灌了一嘴,酒液都从下巴流了出来。 此时快到夏天,天气热的干紧,芭蕉林前的空地冒出一股热辣辣的暑气,左房龙想着小千还没有喝,于是就把另一壶酒揣在怀里。 没等一壶酒喝完,芭蕉林里正传出一声狗叫,左房龙心里想道:这下好了。于是从墙根起来,拍拍后背的尘土,飞也似地跑进溪湾里,只见时小千已用柴刀砍断拴船的绳索,离了有些远,左房龙轻轻一跳,跳到船边。 那船夫见芭蕉里有狗叫,心里好生怀疑,可大家都没有养狗了,又怎么有狗声传出来?越想越不明白,倒有些好奇,有几个好事的艄公汉子一发跟在左房龙后头,想看个究竟,只见一条小船被解开了,飘的有些远,船头立着的正是左房龙。 艄公汉子大骂道:“呸!你这厮借故请我等喝酒,却是来偷船的贼厮!” 时小千听得艄公大骂,从船舱里出来,大叫道:“我说你这厮,叫唤个什么,我一发把钱算还于你便是了,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说罢,从包裹里摸出五两银子,朝岸上一丢,船家捡起银子,时小千接着说道:“这五两银子莫说买你的船了,就连这渡口也包得下来了。” 船家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喜笑颜开,后头忽然追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插着黛花,别在头上,穿一件纨绔子弟蜻蜓袍,摇一把闲情逸致折扇,连忙叫住船家,说道:“莫要放了这两个贼人!莫要放了这两个贼人!” 左房龙和时小千朝岸上一看,只见是祝三郎,正引着三四个村里壮汉,还有里正立在一侧,只见祝三郎对船家说道:“这两个贼人公然杀害我家巡更仆人。你等艄公拿了他的钱,就是与他勾结,你若拿不住他时,我和里正把你等艄公捉了!拖你等去知县大人面前问话,再参你等一个与贼勾结的罪过!” 看官都听我说,这祝三郎原本就是村子里的泼皮无赖,大家平日里都让他三分,又是祝家少爷,有权有势,加上艄公这些粗劣汉子,哪里会想得这么清楚明白?平日里被欺负惯了,现在被他这么一吓,更是害怕。 艄公手上拿着的银子立马就掉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地说道:“三郎,这便如何是好?” 三郎见艄公怕事,心里想道:这船家真个没胆,我且顺坡下驴,一发撩动他捉了船上的汉子,好替我报了在山上的仇! 于是他对船家说道:“艄公,你且拿住了他!我担保你无罪!” 原来这船虽然走了,可还有些绳结在岸上,艄公一把扯住断裂的绳索,把小船倒拖回来,几个船夫也去帮忙,祝三郎站在岸边阴笑,对里正说道:“你看,这下绑了那厮,不由分说,先拖去村里一顿暴打,打得他皮开肉裂,自然招供,里正大人有功,我祝家也不会忘记。” 里正大人也陪笑道:“三郎家大业大,但有吩咐,我等照做便是。” 说话这船夫一拖动小船,这船立马倾斜,左房龙,时小千两个重心不稳,一头扎进水中,哎呀!这下倒好,正是: 七上八下,鼻孔里似闷进万道腥泉;慌手忙脚,喉咙中如灌入无数浓汤。左右颠簸,想要捉住水上芦枝;前后扑腾,渴望扒好摇摆小船。堪比秋天吃烩菜,噼里啪啦下锅里;又拟春节炸煎角,稀里哗啦扔油中。 两人当头喝了一肚子河水,淹得迷迷糊糊,眼里都打了转,分不清东南西北,祝三郎在岸上大笑,心想:你们这厮也有今天!淹得你们差不多了,正好来顿毒打,一发解了揍我的仇! 只见他掩嘴说道:“你等船家还不使些快船,拿了两人回来?!” 船家怕事,只得照做,将船只解了缆绳,抛在船上,摇着橹桨,往房龙小千这边使去,要捉拿两人上船。 就在此时,芦苇荡出一条小船,从左,时两人身边径直地划过。 两人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在水中挣扎招手,船上的人没理由见死不救,一把揽过两人的背脊,都一起救上了船。 岸上的祝三郎看见了,对船夫大声说道:“好船家,快渡他过来!” 左,时两人斜躺在船板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水都吐了一船,因为喝了太多的水,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摇船的船夫,只见他戴着一顶草帽,麻布衣裳,用条小绳扎住腰际,胖大的身躯,露出一块光亮的肚皮来。 船家放下橹桨,对祝三郎说道:“去不得!这两个汉子都是我的!” 三郎见了,大骂:“你这厮船家莫要惹事,这两位都是杀人凶手,私藏罪犯,祸同包庇!” 船家大声说道:“哼,莫说这两个汉子,就是七八十个土匪,俺也不惧!” 三郎一听,这个软硬不吃的汉子,真的让人恼羞成怒,罢了,自己上船去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鲁全义助少侠士 大郎拳打祝家汉 汉子大笑一声,摇着船,又钻进芦苇荡去了,左房龙吐完了水,全身湿漉漉一般,对汉子说道:“房龙谢兄弟搭救!” 那汉子把草帽摘下,笑了笑说道:“房龙兄弟,不休慌,待俺将那厮追的船家一个个打下船去!” 原来是鲁大郎兄弟,房龙抱拳问道:“大郎兄弟为何在此?” 鲁大郎说道:“说来话长,日后饮酒再说。” 只见三郎攀着一只小船,招引三四条船夫驾驶,一齐追房龙。 眼看追得要紧了,鲁大郎丛船舱掏出一根竹竿,看官都有些疑惑,为什么有些船夫用桨,有些用长竹竿?有些两者都用?只因水流不同,像是在芦苇荡里面,水草茅葛横生,用桨吃水不深,固然划不动小船,可用竹竿优势便来了,一杆子下去,劈波斩浪稳如平地不说,还能应付深水。 只见大郎揣这一根顶天竹竿,大骂道:“哪个赶来追?教你一个个下去做水鬼!” 船家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听了这话,又见大郎粗狂,谁敢上前?这下气煞祝三郎,他破口大骂道:“拿住那胖船夫的,都赏百钱!” 有了钱,自然好说,艄公们刚刚停下,巴不得立马撑动船只,把鲁大郎抓住。 鲁大郎见了几条小船靠拢过来,神色自若,掼的握紧了竹竿,一拍一个准,都往船家小腿上打,这船家哪里招架得住,都把船停稳了,冲船舱里掏出数把鱼叉来刺他,大郎一竹竿早已打飞几个船夫,把他们全抡到水去了,「噼里啪啦」又一下,一竿把祝三郎拍下船去,几个人像鸭子一样在水底挣扎,他则拨动了快船,找了条隐在芦苇荡里的小路,撑着船跑了。 祝三郎被一大群会游泳的船家救起,三郎不会游水,在河底淹得七零八落,又闷了一肚子水,自然火大,被船夫救起来,不感激船夫不说,还直咧咧骂道:“都是你等没用的饭桶,害这贼走了!” 船家吃了一顿骂,都不理他,上了其他船,独自摇回岸上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那芦苇荡里,更是光火,三郎心里想着不报此仇,绝非君子,回去之后,他先拉拢庄上一大群仆人,再派几个心腹去芦苇荡里,沿岸打听房龙消息。 我们先说鲁大郎自救回左房龙,时小千两人后,就把船停在一个小芦苇岸边,左,时两个好汉不至于走不了路,自然跟在鲁大郎后头,只见七转八转,走进一条村子,村口子折角一间二层小楼栏门大开,鲁大郎走了进去,两人也接着走进,看着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有些清净,倒不失一间好地方,房后是山,长着些苔藓幽花,也养了些鸡鸭,颇有闲情。 院子中放有一块小桌,立着三张小凳,鲁大郎先挑一张凳子,再请两位坐下,两人各自一边。 鲁大郎说道:“这家是原先二郎挣钱买下的,虽然荒僻,可也清净,俺可在此练些拳脚功夫,也不怕吵扰街坊。” 左房龙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叫什么地名?” 鲁大郎说道:“这里是袁家庄,也唤作袁公府,俺这房子便是买他的,二郎时常怨俺,说俺不去帮忙店里的生意,可他哪里知道,俺是个粗俗汉子,都不会经营的手段。” 然后各自给好汉们倒茶,左房龙端着茶盅说道:“哦,大郎这也无妨,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一门本领吃到老。” 鲁大郎笑道:“房龙兄弟,我看你说话最中听!” 话没说上三句,只听得外头一阵骚动,左房龙惊地说道:“莫非,是那祝三郎寻来了?” 鲁大郎说道:“房龙兄弟,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左房龙将夜路遇贼,接着痛打三郎,又在祝公庄遇裘白狐杀人一事原原本本告诉鲁大郎。 鲁大郎火上眉头,愤怒地把杯盏一把拍碎在桌上,大骂道:“我呸!原来是这乡里平日横行霸道的祝三郎!我道是谁,房龙兄弟,这番不用你去,我一双拳头让他睁开狗眼认人!” 时小千立马劝住,说道:“大郎兄弟莫要冲动,这祝三郎功夫虽然不行,可他这番前来,必有准备,我们只有三人,哪里敌得过这么多好汉?” 鲁大郎说道:“小千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 时小千摇摇头说道:“当下没有办法,可起码要去看一下,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否则毫无准备,被人打死也是活该的。” 鲁大郎说道:“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三个人,三双拳头一齐打过去!怕他娘的作甚!” 说罢,拽动脚步,左,时两人苦劝不住,鲁大郎一脚踹开刚关上的栏门,冲芦苇荡里只见下了十数只小船,每只小船都乘着三四个大汉,手里拿着藤条竹棍,气呼呼地奔上岸来,为首的那个正是祝三郎,他绾着一条赤红头巾,拽着一根短铁棍,风嗖嗖一般,引着几十个大汉进到村子里,刚好撞见鲁大郎一帮好汉! 左房龙,鲁大郎,时小千三人各自带着兵器迎战,左房龙当先骂道:“三郎!你不要惹火烧身,我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早打断你的手脚!你快些回去,不然撕打起来,休叫我刀无情!” 祝三郎也破口大骂道:“你这厮莫要张狂!山路上吃我喝了多少蒙汗药,今天新账旧仇一起算,来人,给我打!” 说完,身后几十条莽汉大剌剌地揣着竹棍上前,鲁大郎见了,对一小撮壮汉下手,先左右手各勾住一条刺来的竹棍,身体发力,咆哮一声,倒把这两个四五百斤重的壮汉沿竹棍提起来,众壮汉看了,心里一颤,正要想走,大郎把提起来的壮汉扔一边。揪衣背捉住,又提两个,扔在路旁,壮汉见了,把竹棍朝大郎身上一打,这下倒好! 只见他雷霆巨力,一肋夹住,扭葱般折断了竹竿,手上正好没兵器,就势拿住两根刚被折断的竹棍,上下拦遮,勾腿撂脚,硬是给他打翻了十几条汉子,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汉子上前,抄起竹竿当头就是一棍,早把这壮汉打得昏死! 再看左房龙这一头,也是精彩,他不想拔刀,只见三四个大汉想一棍冲来,把他捅死,左房龙用护鞘隔住,不料这大汉力气实在太大,一冲,把他冲到墙边,他用刀鞘死死顶住竹棍,手上分不出半点神来对付,后退勾住墙根,忽然跃起来,翻飞一跳,跳壮汉后头去了,这大汉不曾料到他居然躲开,惯性收不住身躯,都沿墙面一倒,棍头都撞在肚子上了,自己摔得青肿,倒在地上起不来。 几十个壮汉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容小千动手,祝三郎看了不对劲,哪里还想往前?早引着大汉,抄小路跑回船上,屁滚尿流跑回祝公庄上去了。 三个人又一次打退敌人,也不去追,再次回到小院子里坐下。 鲁大郎说道:“我原本以为祝三郎有什么拳脚,却不曾想,他这厮带的人却这么不经打,真是辱没了「祝家腿法」。” 房龙笑道:“大郎,莫非你也知道祝家腿法?” 大郎说道:“哎,江湖上谁人不知,可惜祝家早已笔墨治庄,祝老太公年迈,祝三郎又不上进,这腿法,俺想多半是失传了。” 小千把酒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大郎,我看未必,方前裘白狐盗书之际,我就见过祝家二公子使出一招凌厉腿法,不知是不是「祝家腿法」,左大侠,你且怎么看?” 左房龙这时独自看着酒杯放空,他不发一言,站立起来,说道:“也许是,可我也没见过祝家腿法,只是在江湖略有耳闻。” 时小千说道:“眼前最要紧的,不是争论祝家是否有人会祝家腿法,而是现在怎么办?祝三郎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我等要早做准备才是。” 鲁大郎说道:“一刀杀了这撮鸟便是。” 左房龙放下酒杯,连忙说道:“不可,他家二公子与我有旧,我若杀了他弟弟,怎生和二公子交代?” 鲁大郎想了一通,苦思冥想找不出办法,把掌拍在案桌上大喝道:“哎呀,杀也不让杀,办法也没有,就这么光坐着等死不成?” 这时,栏门外一阵脚声响动,一个汉子,驮着个箩筐,手里拿了两条鱼走了进来,到了门侧,说道:“大哥,何事暴躁?” 众人一看,原来是鲁二,左房龙,时小千各自抱拳施礼,鲁二唱个喏还礼,只见他说道:“你们何事争吵,说与我听,看看有什么办法。” 众人都叹了口气,时小千原原本本将与祝三郎结怨之事,一起说给鲁二听,鲁二不等时小千说完,从桌子上已摸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灌进喉咙,小千把话都说完了,鲁二也听得详详细细,独自思索。 精利之人必然喜欢动脑,鲁二也不例外,只见他说道:“你们可都有办法了?!” 时小千连忙说道:“没有,我等都在此事做了计较,祝三郎只是睚眦必较,我想,应找个能制得住他的人才是。” 鲁大郎说道:“这厮是本乡一个无赖,软硬不吃,他爹也是纵容他,谁能制得住?嗯若说制得住倒不一定,可俺想起个人。” 左房龙,时小千追着问道:“谁?” 鲁二说道:“难道是袁家四子——袁浦?” 鲁大郎立刻回答道:“正是!” 左,时两人连忙问道:“那是何人?” 鲁二说道:“袁双谱,系袁公庄袁庄主第四子,此人和祝三郎一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拳脚无敌,祝袁两家先前因争夺田地,已有旧隙,你等说没有办法,我却有个绝佳的计谋!” 他怕有人偷听,连忙走出去,在栏门附近张望了一番,看了村子里都没有人,心才放下,慌忙把门拴了,走进桌子前,四个人围拢合谋。 只见鲁二紧接着说道:“这祝家庄不认识我,小千兄弟,袁浦也没有见过你,我等都扮作细作,撩拨离间两家关系,刚才听你说打退了祝家壮汉,现在就可依此事下手,就说成祝三郎想要来袁公庄争夺田产,小千兄弟,你可去向袁家告密,袁浦听了,如何能不气?必然怪罪祝三郎,我等也向祝三郎告密,就说袁浦图谋祝家,三郎是什么样的人,听了这般话语,自然也坐不住,等他两家撕打,我等见机行事,要这三郎吃吃苦头!这一招唤作「借刀杀人计」也。” 精利的人看来脑筋转得极快,思路也往往出其不意,捉摸不透。 三个侠客听了鲁二这么一番说词,啧啧称奇,感叹计谋之妙。 左房龙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鲁二摸了摸髭须,说道:“只在今晚,小千你可深夜去袁府报信,我连夜准备好包裹,投祝公庄上去,好大哥,这趟你需累些,先带小千兄弟去袁府,后要撑船渡我过祝公庄上去。” 大郎笑道:“不累不累,房龙兄弟先前帮我俩兄弟许多了,现在要帮忙,尽管说,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说。” 众人大笑,又在酒杯中斟满了茶,互相把盏,一饮而尽,正是: 三郎穷尽万事休 横生乡里愁眉头 今有好汉执仗义 定叫无赖吃苦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