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绽放的废墟》 正文 引子 “真是些畜生!”望着前面丰饶城里滚冒着的浓烟,离歌骂道。不用想,他也能知道昨夜那里又发生了些什么。未曾停息过的嚎哭声,被风阵阵吹来,想要无视都难以做到。特别是当那声音在黑暗的夜空里游荡时,格外地刺耳c揪心。这让他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战场上的厮杀惨状他见的多了。大明王赐姓亲卫大统领的位置,本就是由血和骨头浸铺而成。可那是两码事,离歌心里一直这样认为。都说军人的心是铁做的,坚硬无比,而此时他的胸口上就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不断地碾压着他那颗看似坚硬的军人的心。“这都是些什么事!”离歌低声咒骂着。 时已深秋,晨风微凉。离歌心里却是有些闷燥,把胸前的勒甲绦松了松,感觉稍微好点。他一边在营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大口地吸着清晨的凉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仿佛这样能让心中的烦闷减少一些。 营地上的伙头早早地支起了大锅,锅里飘出带着饭香的水汽,在空中慢慢消散,多少冲淡了些带着血腥味的阴霾。 要开早饭了,营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离歌边走边和来往的士兵打着招呼,偶一抬眼,见督军大长老——西泽在前面不远处看向自己。离歌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回走。平日里,他见了宫里这些裹在青色长老袍里死尸一样的老东西,就烦的慌;虽说眼前的这位有着难得的好脾气,却丝毫未能减少他对这些人的厌恶。同为明王赐姓之人,离歌是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帮耍嘴皮子的。 往回刚走不远,见马小马身上“拖”着衣甲迎面而来。 “哥,你起来了。”见到他,马小马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向他打着招呼。 马小马是离歌以前的邻居,他的老爹是个屠夫。年前,马小马刚满16岁的时候,屠夫老爹就迫不急待地把他给送了过来,让他跟着离歌混口饭吃。由于马小马打小就常跟在离歌屁股后面“哥呀哥”地叫着,两人有些感情;加上他人又机灵,因此,没过多久,离歌便把他收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平日里,马小马皮里皮气的倒看不出什么。不过,自从与丰饶王开战这几个月来,离歌发现这小子还有些血性:打仗厮杀时,见了血,虽说他的小脸也会吓的发白,可总是能跟得上自己。这一仗打完,他能完好地活下来,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些福气。 离歌看他走近,心里思量着怎么给他再弄套小点的衣甲。——他太瘦了,宽大的军制衣甲套在他身体上,像竹竿上被风吹得卷在了一起的军旗。 “哥,你咋了?看你不高兴。”马小马拽了拽衣服道,”要不,我打套驴拳,让你高兴下?“ 离歌笑了笑,马小马好像天生有种能看出人心情好坏的本事。虽说在通往大统领之路中,经过诸多打磨,自己早已收起了喜怒哀乐,可这小子总是能察觉出来。这点离歌很是喜欢。他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越是在自己烦闷的时候,眼前越是有个讨厌的家伙兴高采烈地转来转去。 “以后打仗不要跟的我太紧,先保住小命。等你长大点再拼命。“离歌给他整了整衣甲道。 ”那不行!我爹说了谁给饭吃,就给谁卖命。再说,我还要立军功,等你给我赐姓呢。”马小马挺了挺身板道,“哥,我都16了,是个大人了。“ ”哦?倒是忘记你都成年了,早就是个男子汉。“离歌摸了摸胡茬问道,”那,你有没有摸过女人的奶子?“他戏谑地又补了一句”你娘的可不算数“。 听言,马小马顿时憋红了脸,支吾了半晌后恶恨恨道:”这次回去就摸!小菜花估计能让摸。“ ”小菜花?“离歌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马小马窘的不行,撒腿跑开。 离歌的笑声引来了附近众人的目光。营地里好久没听到大统领笑的这么开心,特别是最近几天。自从两天前攻破丰饶城的城门后,大统领就成天阴沉着脸,颇为暴躁。不过,这也难怪——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地打了胜仗,却不让带军进城,好处全让卡瓦博格一家子吃了,任人都会眼红气急。现在这倒好,卖命打仗的,只能在城外看看眼c帮忙护送下粮车什么的;反倒是打仗狗屁都不是的,得了好处!不就是依仗女人捞得了”小明王“的封号吗?我呸! 想起女人,几个老兵油子看向城里的目光愈加地凶狠了,那可是塔罗坤家的女人!以前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得好大运气,现在 离歌恢复了阴沉脸,待要迈步离开,西泽大长老走了过来。 ”大头领遇到什么高兴事,笑的这么开心?“他带笑问道。 ”打了胜仗,难道不值得高兴?“离歌道。 西泽在他近前停下来,扭着看了眼丰饶城道:”慈不带兵啊,大头领!“ 听言,离歌心中一凛,笑道:”大长老,此话从何说起?“ 西泽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大王下令‘屠城三日’,这太过不该。“他后面的话,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作为军中权力最高的代王督军大长老,在出征之前,他就知道这个约定。可真当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特别是他随军到城里督护运粮时见到的情形,那的确是吓坏他了。活到这么大岁数,他从未见过的那般场面:训练有素的狼军一进到城里瞬间变了样,杀人c放火c抢钱c抢女人,一个个仿佛化变成闪烁着腥红血眼的怪兽!这让他有种错觉:到底是他们明王联军打了胜仗?还是地下荧光世界里那些红眼蛮夷,在侵占着人类的花花世界?或者是,放出了圣地古籍中记载着的,那些从地狱禁地里重新爬出来的东西?! 离歌思索着他的话意,又听他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丰饶王?并且是在这个时候?——别给我说那些‘牧羊堡纷争’之类的屁话!” 离歌知道今年那起“牧羊堡纷争”只不过是个引子,老狼王和波顿家族虽有宿仇,但还不至如此。况且那次纷争之后,小明王邓肯也向丰饶王老艾德提了亲,算是种示好。后来,那门亲事自然是被老艾德拒绝——塔罗坤家族那深埋在骨子里的固执,怎么可能和一帮与狼为伍的人交好?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离歌心里清楚得很。 离歌看了眼西泽,想从他脸上找出些端倪。却见他一脸严肃,苍白的须发随风而动,紧锁的眉头和额上的皱纹显示出这老头有些担忧还有丝悲悯? 一时离歌也猜不出他的用意,只好含糊地答道:“我是粗人,只懂得执行王令。” 西泽看了他一眼,道:“和宫里的精细人说话得耍心机。想不到和你这种‘粗人’说话更费心思!”说完向前走去。 离歌见他神色有些不悦,而先前又觉得他似乎有些话想要说。于是便上前几步,问道:“那大长老认为,为什么要打丰饶王?并且还有这‘屠城三日’之约?“ 西泽眼见和他说话艰难,有些心凉,也不愿多说,转身回走。 ”的确不该屠城。“离歌道。 西泽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注视着他的双眼,片刻,幽幽道:”灭丰饶王的原因很多,或许是西北草原上多了群蜂雀。“ 他知道离歌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其中原由。可西泽担心的并不是这些。秋前的蝗灾现在已解决,可那群蜂雀呢?他可是去过那大草原,也见到过那草原王的威势! 在大明王国三大统领中,西泽最看好的就是离歌——他出身寒苦,有力有智,为人严谨,不像铁卫断刀那般心狠手黑,也没有御卫花木枝那般复杂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位似乎少些狠辣之心,这对王国以后的多事之秋,也不知是福是难。 ”昨天城里铁卫传来消息,确认塔罗坤家那姐弟俩人不见踪影。“西泽道,”不过,怕是跑不掉的。刚收到宫中飞信,银头圣地已发出悬赏令,并派圣地骑士协助追捕。“ ”圣地?“塔罗坤家族难逃一死,这本在离歌的预料之中,不过向来中立的银头圣地这次怎么会有如此举动?他感到不解。 待要细问,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营地跑马的只有飞信骑兵!两人迎声望去。 ”急报——”远远地声音传来,转瞬间,一人一骑飞至眼前,是驻守丰饶城里的飞信兵。 飞信兵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口中急喘道:“报大头领,城里城里死人了。” “这几天哪天不死人?!”离歌没好气道,“起来!缓口气,把话说清楚!” “是,是,大头领。”飞信兵稍顿了顿,道,“城里,城里死了个死人”说着他站起来,脸上是煞白一片。 “死了个死人?“离歌道。 “是,是死了个不死族的人!今早今早发现被挂在城墙上头没了手也全砍了“飞信兵依然处在极度惊吓之中。 ”不死族?“离歌和西泽长老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惊骇万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酒馆一 兽王国,东荡城。 王哈哈的酒馆。 还未到午时饭口,酒馆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三桌。靠边院外窗处坐了一桌,六人,商人打扮,看模样像是做东西路药材生意的,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难闻的艾梗味,没喝酒。离柜台最近的一大桌上,三人,是本地的“牲口贩子”,为首的是奴隶湾专做“花猪”生意的“花猪帮”小头目——无乞买,另外两个是他的小弟五花肉和长毛腿。想必是他们刚赚了一笔,早早地就跑来喝酒吹牛。门边还有一桌,一人,灰帽子,穿着破旧,只要了碗汤面,是个穷鬼。 酒馆老板王哈哈依着乌花木柜台,悠闲地打量着几人。伙计小黑头,也无聊地坐在边院门口的台阶上,望着马棚里药贩子们的马车发呆。 王哈哈10多年前迁来此地,开了这家酒馆,他无儿无女。一个外人想在这个混乱的王国里生存,特别是靠近奴隶湾这片吃人不吐渣的地方,要是没点本事,任谁也不会相信。王哈哈最常用到的武器便是他的哈哈一笑,再狠的人见到他的笑脸也不好怎么样。可与他相熟的人都是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类!王哈哈的另一样武器是酒。酒馆里,他亲手酿泡的”老根烧”,色如蜜zhic药香浓郁c入口辛辣c落肚似烧c回味醇香,很是契合当地人的脾性;并且后劲悠长,这也让兽王国里的骚娘们是深受其害;另外加以各式果酿调合,更是口味独特。是以,依靠这酒,王哈哈也结交了不少好此口味的权势之人。 此时,王哈哈目光看着门外曲折的青石巷,心里在想:这个时间点,怕是前面奴隶湾最为热闹的时候吧?最多再有半多个时辰,酒馆里该能坐满了正想间,见外头进来几人。 “最好的酒c好肉,只管上!”一进门,一红发短须的汉子扫了眼四下,大声道。随他之后,进来俩人——一相貌堂堂的紫发中年人和一紫发少女。几人穿着打扮皆是不凡,是富贵人家。那少女脖子上更是挂了颗玉珠。珠子有子母鸟蛋大小,用一红绳简单串起。随着少女的走动,珠子在她胸前顺下来的发辫间轻轻晃动,并散发出柔和的荧光。不过,那少女只是锦袍裘披,腰里却是没有配剑。 王哈哈忙把几人领进座位,张罗坐下。瞅眼小黑头,见他已把客人的马在边院拴好,带着另外两个汉子也走了进来。 安排好两人,小黑头麻利地端上现成的酒肉:酒是酒馆里的招牌——”老根烧“,配上欧巴庄园上好的”黄金醉“;肉是黑暗森林里最为肥美的盲鹿脯和一些特产野味。 在小黑头里外忙活时,王哈哈偷眼打量着这几个人,见他们衣着富贵,举止不俗,一时间倒也看不出路数。只听得三条汉子称那中年人和少女为“老大”“小姐”。 小黑头把酒菜上的差不多的时候,那紫发少女叫住了他,“喂,小黑头,去买些活鱼把我那碧海兽喂饱。这几天它没吃多少东西,你要是把它伺候好了,本公主有赏。”说着,从兜里抓出几枚金币扔向了他。“记得要活的海鱼,别弄些死鱼烂虾的,我那宝贝不吃!”她又嘱咐道。 来的这几人的坐骑里有头碧海兽,王哈哈刚才也注意到。 碧海兽和西北大草原上的银角兽一样,是马的一种。一个生在海里,一个长在草原上,都是极为珍贵。而这碧海兽则更为罕见,它生性喜水,肋生肉翅,蹄大有麟,性情也是极为刚烈,只有在靠近暴风海边缘的岛屿上才有可能见到。也因其天生警觉性高,野性十足,很难抓获。是以,大陆上许多大的势力四处高价竟购,买来互斗,以此来彰显实力,但也是重金难求。 而眼前这少女竟然把它当做座骑,这让王哈哈更加好奇几人的身份。 在听到紫发少女叫店里伙计“小黑头”的时候,王哈哈吃了一惊,心想:她俩怎么可能认识?在看了眼小黑头后,他也就释然——小黑头那一头黑发实在是太过少见。王哈哈也见过些黑发之人,但是像小黑头这样,又黑又浓的可是不太多见。有时他也在想:要是小黑头的眼睛也是红的,任人都会以为他是那些地下怪物的一类。好在他的眼睛是黑的,再说地下那些怪物也不能见光。 以前也有些过往的客人见他一头黑发奇特,“黑毛”“黑鬼”“黑蛋”的乱叫。“不过,这姑娘叫的可真是准。”王哈哈心中乐道。 在听到她又自称“公主”时,王哈哈又给吓了一跳:克劳德家族里好像没有这么个公主吧?还没容他细想,那道迷人的金色亮光已勾住了他的眼睛。他赶忙上前接过小黑头手里的金币道:“不用出去买,我这里有活蹦乱跳的海鱼。要不也给各位上一盘‘南浦湾的银腹飞鱼’?“ 紫发少女瞅了他一眼,稍带稚气的俊脸满是鄙夷道:“就你这破地方,也能有南浦湾的飞鱼?我看八成是东海里的,要不就是你们这潭死水湾里的臭鱼!” “这——”王哈哈尴尬地笑笑,道:“我敢发誓,绝对不是奴隶湾的!保证是鲜活的海鱼!不信你问他,这里的人都知道——小黑头从不说谎。”说着,他把手指向那伙计。 小黑头看着少女,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表明老板的话是真的。 少女翻了个大白眼道:“我管你撒不撒谎!快去把我的宝贝伺候好!那臭鱼也别上了,都吃腻了!” 桌上余下四人似乎见惯了她的脾气,含笑不语,各自倒酒c吃肉。 王哈哈忙挥手让小黑头去院里伺候少女的那“宝贝”,自己也讪讪地向柜台里走去。 在经过无乞买那桌时,无乞买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先进来的红发汉子是鹰王老大——杜里,海盗岛的。” 王哈哈闻言,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心道:“那鹰王老大的老大,岂不是‘海盗王’——哥达·阿尔萨斯?”一边想着,一边回到柜台里,把手中的金币对着光一一看了,收好,心里对这几人也是暗加留意。 看着那小黑头进了边院,紫发少女有些不放心,起身想跟去,待看了眼中年男子后,又坐了下来。“先吃饭再说吧,省得啰嗦。”少女口里咕哝着。 ”卡莎,你的那些金币,怕是够酒馆里这几桌的酒菜钱了。“紫发中年人尝了口酒道。 “咱家缺钱么,老爹?”少女头也不抬地问道。 “不缺,不缺。”紫发老爹有些尴尬,忙换了话题,“这酒还真是够味。哈里一会儿记得多带些回去。“ 那名叫哈里的汉子嘴里嚼着鹿肉,点着头,含糊不清地说:”肉也不错,比四弟以前捎的好吃多了,一并也弄“ ”成天就知道吃啊喝呀的,也不知道干点正事。“那少女不满道。 一句话说的,让桌上几人是一阵好笑,都知道她所谓的“正事”:无非是陪着她去打打野兽c找找海怪,再不就是到那些鱼人岛c丑人地c渔人村之类的瞎转悠。四人也不搭理她,自顾喝酒聊天。 话说来的这几人正是海盗家族之人。紫发中年人是族长哥达·阿尔萨斯,那少女是他女儿卡莎·阿尔萨斯,余下三人分别是哥达的得力手下:赐姓鹰王老大——杜里·阿尔萨斯,老三——哈里·阿尔萨斯,老四——阿里·阿尔萨斯。 海盗家族是废墟大陆唯一一个不被承认的王。对此,哥达·阿尔萨斯也不怎么在乎,依然我行我素,依托族地海盗岛,带领两个弟弟打出不少威名。人们私底下里称他们哥仨为“海盗三大王”,只不过明面上没人承认罢了。 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地是海盗王老二——哥伦·阿尔萨斯的领地,月牙岛。几个月前,哥伦带领船队,受托前往千岛王国运送“肉猪”。之后,一直未归,这引起哥达的担忧。哥达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做事向来稳妥,是他们哥仨个中最有远见之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这么久,并且连个蜂信也没有。于是便带人来探查究竟。 鹰王老四——阿里被派往打前站,收集消息。众人在此汇合,顺便也给卡莎挑些“小花猪”玩伴,又怕不合她意,是以把她也带了出来。 阿里早来了几天,钱花的不少,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此时,他一边吃喝,一边拣些最近大陆上发生的c怕是与二爷有关联的事说了一些。 听了他的陈说,哥达沉吟道:“老二这次送货的时机怕是不太好啊。明王国闹蝗灾,大小明王灭塔罗坤,这正是多事的时节。“说着,他放下了酒杯,声音放缓却是清晰有力地说道:”二弟之事,若是大小明王在其中有什么纠葛哼哼!”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楚地传进酒馆里余人的耳朵里。众人一阵咂舌:这人好大的口气,连大明王也不放在眼里。 “应该不会,“阿里道,”他们是在二爷出发后,才打起来的。参战的是明王的亲c铁两卫和卡瓦博格家的狼军,没听说用过’肉猪‘。您也知道塔罗坤家族的那倔脾气,这还倒是真应了那句——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从来不用‘肉猪’。” “二爷指不定正在哪个安乐窝里快活着呢。他那花性子您是最清楚了。——等到了岛上看看再说。“杜里道,”老大,您说那个明王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家里没粮了,却打着支援小明王的名义,合着伙把丰饶王给灭了。那可是八大王之一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哼!就算是有粮,他早晚也会灭了塔罗坤一家子。”哥达道,“谁让他十几年前把自己的老婆——塔罗坤家的宝贝公主给弄丢了。” “雨萝公主?”阿里想起大明王的这桩丑事,点点头道,“这恐怕是也有关系。两个多月前,明王派西泽长老北上草原买粮遭拒,伯尼长老到丰饶王家借粮又受耻。听说伯尼把艾德的原话带回来时,大明王听了脸都气青了。” “啥话能把大明王脸都气青了?”老三哈里好奇地问。 大c小明王灭丰饶王这件事,最近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陆。而其中的这些详细消息,不花金币是听不到的。酒馆里的其它人也支起了耳朵。 “听说丰饶王的原话是‘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人,吃什么粮食!’后面还有些脏话,怕不是他的原话。”阿里道。 “老爹,大明王那么有权势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老婆给弄丢了?他们不是吹嘘着说‘日月之下皆明王’么?”卡莎问道。 “‘日月之下皆明王’?嘿嘿。“哥达嗤笑了一声,道,“他弄丢老婆的事,是在16年前,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他喝了口酒,想了想前事,接着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稍有点岁数的人都知道,只是在明王国里没人敢提。在咱们那地方,那可是下酒的好菜哪。“说着,他把事情的原委讲了起来—— 事情很简单,但是放在不一样的人身上就复杂起来。 16年前,大明王当时还是太子。在他成人礼时,带兵到黑暗森林驻防军地历练,机缘巧合遇到了地下王——蛮王的妹妹原野·瑞琛,强掳她回来。蛮王知道后大怒,带领50骑火龙卫夜闯明王宫,擒下清明王(老明王)。后遭王后算计,清明王死,蛮王伤,火龙卫只剩下5骑,带伤强保蛮王回到地下荧光世界。 后来大明王继位,原野死。 继年,大明王迎娶塔罗坤家族的公主——雨萝塔罗坤。当晚,蛮王单骑火龙兽,一人一骑把雨萝公主也掳走。蛮王伤,雨萝公主生死不明——不过地上人类在荧光世界里是活不长久的。 此后,地上明王和地下王仇恨更加深化,又因种种原因,双方都无法将对方奈何。 ”也就是她们的身份不一样,一个个公主的,你让她换个身份,这种事还不是跟杀个猪一样,哪能有这么多破事。“卡莎听完后,下结论道。 虽然平日里听惯了她的奇言怪论,但此时听到她这番话,桌上几人依旧是听的目瞪口呆。 ”那哪能跟杀猪一样?她们是公主啊,我的姑奶奶!再说你也是公主啊,我的宝贝闺女!“一向有沉稳c聪慧之名的海盗王哥达,此时都不知该如何说是好了。 ”是公主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想当这破公主了?再说公主就不是人了?那公主又怎么就不能是猪?你看看你们给我挑的那些‘小花猪’,跟我长得有什么两样?!“卡莎道。 一王三鹰听得她这一套套的,听傻了。 酒馆老板王哈哈和其它吃饭的人,听了她的这番话,想笑又不敢笑:这海盗王家里的女人还真是奇葩!长见识了。 海盗王哥达见周围目光有异,老脸微红,向着鹰王老大杜里骂道:”以后不准带她东跑西颠的,特别是那些丑人多的地方!也就你游手好闲地成天惯着她,以后把她看好!别让人看了我海盗王家族的笑话!“ 鹰王老大杜里忙点头不迭,心道:就我惯她?从小到大,你连骂她一声都不敢,还有个老脸说我?!虽然如此想,脸上却是真诚无比,就差让酒馆老板拿纸笔把他的‘王令’记录下来了。 说起来,也难怪他们如此溺爱卡莎:卡莎她娘在生下她弟弟后不久就死了,那年她才三岁。并且海盗家族向来女人少,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不疼卡莎,谁疼? 哥达几人也不敢说些别的,怕引出话头让她再闹出什么笑话。于是,四人低头猛个劲地喝酒,害得小黑头一会儿就得跑来送酒,还要照看新来的客人,得空还得跑去院里伺候那碧海兽,可把他忙活地够呛。 卡莎吃了会儿饭,听着他们开始谈论酒啊,塔罗坤家的女人啊之类的话,感到无趣,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跑到院里去看她的宝贝。 酒馆的边院不是很大,是专门方便存放客人车马的地方。院子里,在外进门里墙角处,有一棵粗壮的老蜂花树;繁茂的树冠下往东是一排车马棚;从边院门左窗上方,能见到一截木楼梯;对面墙角空地,有一围青石水井。从院门和两边的窗户望去,整个小院尽收眼底,也没什么危险。 看着她跑进了边院,四个汉子这才松了口气,说话肆无顾忌起来。 “听说小明王的狼军率先破城,又‘屠城三日’,丰饶城里的血水都能把尸体漂起来。”杜里道。 “倒没有传的那么厉害,可也差不太多。城里的女人和塔罗坤家的女人算是倒是血霉了。”阿里想起打听消息时那人说的场景,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卡瓦博格家族真他妈的是狼的种!” “砍树刨根,杀狼灭崽。反过来丰饶王也会这么做的。”哥达叹了口气道。 “不过给跑了两个小的,姐弟俩。至今都没找到。圣地还发了悬赏令,圣地骑士也参加了抓捕。”阿里道。 “圣地?圣地为什么参于进来?”圣地的悬赏令刚发布不久,是以哥达他们并不知道。 “谁知道呢。兴许塔罗坤家的小妞长的漂亮,他们想让她当圣女也说不准。”阿里笑道。 “那是圣地!”杜里眉毛拧了一下,喝道,“酒喝多了,不要胡乱说话!” 阿里看了四下,忙抽了自己一嘴巴,道:”我这张破嘴,一沾酒就管不住自己。“由于他长年在外,经常厮混在些杂乱之地,渐渐地也沾染了些痞皮,说话也跟着没多少顾及。是以当着老大的面,开个玩笑顺口说了出来,却是忘了自己正身处耳目纷杂之地。毕竟,圣地无处不在。 哈里见气氛不对,忙道:”说起女人来,最漂亮的,我看还得数地下王的妹妹原野。可惜死了。“ ”你知道个屁啊!你又没见过她!再说再怎么漂亮反正也是死了。“杜里不想在这上面多揪扯,骂了他一句。 ”不漂亮?不漂亮当年明王能死也不放她回去?现在反正死了,我也无话可说。“哈里不服道。 ”你你个蠢货!“杜里骂道。 两人治气也不言语了。 酒馆里人正听津津有味,见着没下文了,顿觉无趣。于是各吃各饭,一时间酒馆里倒是安静下来。 一旁的“花猪帮”小头目——无乞买,在听到他们说起漂亮女人时,打心里看不起这几个乡巴佬:要说漂亮,有谁能赶的上我们兽王的女儿——花萼公主?虽说是私生女,那长的可真是 想起花萼公主的模样,无乞买心痒难耐,忙灌了一大口酒。 他可是真的见过花萼公主本人。有一次,陪朋友去王室竞技场看比赛时,他远远地见了花萼公主一面,惊为天人。此后,每月的招婿竞技比赛,他都跑去观看,虽然他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但能远远地看上公主一眼就心满意足了。万一哪天被那花萼公主迷了眼选中了呢?这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都一样是公主,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无乞买看了眼院里的卡莎心道。不过那蛮王的妹妹,好像是在哪听说过 想了想,他漫不经心地插嘴道:“听说,那蛮王的妹妹可没有死,好好地活在明王宫里呢。” 听言,酒店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了过来。 “哦?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杜里好奇地问道。 见到引起大家的注意,无乞买心里有些得意。在听到鹰王老大的问话后,忙媚笑道:“杜里老大,我是‘花猪帮’的无乞买。几个月前,我们见过一次。那次您叫的那个‘水蛇腰’就是我的’花猪‘“说着说着,无乞买发现自己多嘴了。 果然,杜里脸色一黑,他偷瞟了眼哥达老大,忙道:”哦。上次给朋友挑的货,是在你那地方?嗯,倒是有些印象。后来,我朋友说那几个什么’腰‘的,他很满意。你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蛮王的妹妹没有死?不是说地下的东西不能见光么?“ ”对对对,上次你朋友那批货,就是在我那儿挑的。“无乞买忙接过话道,心里暗骂自己:没事多什么嘴,也不知道能不能圆的过去。 “花猪帮”里的小头目,大多都用手头里的”花猪“做些卖肉c拉pi条的生意,这本没什么,可谁叫人家的老大今天在场呢! ”有一次,手头里攒了几个好货,让一有钱人的手下看上了。他交了契钱后,回酒楼里把他主子拖来看货。谁知他主子来后,看了看货,只说了句’比起明王宫月华楼里的蛮王公主差远了‘。——不过,最后还是挑了几个’花猪‘回去。“无乞买道。 这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只当个笑话,也没当真。现今大名鼎鼎的海盗王和三鹰王就在眼前,偏巧又说起这事,他就忍不住显摆一下,说不定就是个机会。毕竟兽王国和海盗岛是紧挨着的,海盗王在这里的影响力也是颇大,拉个交情以后也方便。再不济,他们也是有钱的主,运气好的话还能捞几个金币花花。却哪想多了一句嘴,把好事弄成坏事了。 ”还以为你亲眼见过呢。不过是听了旁人的一句话你就当真。“杜里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我也是糊涂,荧光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在地上生活。“ 见他不信,无乞买有些着急道:”这事别人说,我一点也不信。偏偏那人说,我信;并且有八成是真的。那人走后,我让人查了他的背景,是谁不敢说,我也不确定。但他的手下却是小明王卡瓦博格家族的人,并且还是赐姓之人。他经常过来给他主子挑’花猪‘,只要货好,舍的花钱。这保准错不了。“ ”小兄弟,你不是也说了,他那主子是从酒楼里被拖出来的么?说不定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也兴许是你当时听错了。地下的人不能见光!”哥达对着无乞买道,最后一句话是一字一顿c斩钉截铁c不容质疑的语气。 无乞买被他的气势所压,想作解释,又觉无力。 “这几位小兄弟的酒菜,算我的帐上。走时,也让他们带些酒回去。”哥达不再理无乞买,转头对酒馆老板道。 “嗯。好。”王哈哈道。 这时,酒馆里又进来了一帮客人。 王哈哈刚见小黑头从灶房钻出来,跑进院里,就叫了一声“小黑头”。待转头望向院里之际,突然记起,刚才小黑头手里可是拿了一把剔骨尖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酒馆二 王哈哈急忙扭头望向边院:卡莎公主正蹲在一白马面前,小黑头手握明晃晃的尖刀来到她的身边,举刀也蹲了下去! 王哈哈眼前一黑,正要冲出去,听得院里卡莎一声尖叫:“啊——,爹,你们快来!他,他要杀我的马!” 听到叫声,哥达来不及挪动座椅,一把掀翻桌子,冲了出去;三鹰王也一身酒水c肉汁紧随其后,手已握向腰间的剑把。 冲进院里,哥达的眼睛被日光下剔骨刀的刀茫一晃,心下一惊,冲上前一脚踢飞小黑头,拉过卡莎,把她护在身后。 小黑头直接被踢飞,身子撞在东墙靠边的楼梯上,顶断了几根扶手柱,落了下来。又挣扎着翻过身,口角已流出了鲜血。待要撑身坐起,被赶上来的杜里用脚踩住了他的手,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逼而来,锋利的剑尖紧咬他的咽喉。 这时,王哈哈也跑了出来,口中喊道:“别啊!大人,他还是个孩子”话没说完,阿里一把揪住他,和哈里俩人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酒馆里面的客人也都急忙起身,挤在边院门口向外观望。 哥达见控制了场面,转头细细打量着女儿,轻声问道:“他有没有伤着你?” 卡莎上下看了看身上,摇摇头,用手指着地上的小黑头道:“他不是要杀我,他是要杀我的马!” 确认女儿没事,哥达把目光转向地上的小黑头,又看了看马棚里的碧海兽,他有点没搞明白。 地上盛鱼的木盆被小黑头飞起来的身子带翻,鱼撒了一地,在地上挣扎着跳来跳去。马棚的碧海兽见到哥达,“咴咴”地打了几声响鼻后,又低下了头,对眼前地上的活鱼却是没有半分兴趣。马也没有受伤。 王哈哈见人和马都没伤,放下心来,急喊道:“大人,请求您下令把剑收起来吧。他还是个孩子,不会伤害你们。您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是不是想把鱼给切开喂马?”接着他又骂道:“你说你这个作死的小黑鬼!人家那宝贝’碧海兽‘是吃活鱼的,你自做什么聪明,非要切鱼喂它!”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杜里看了老大一眼,见他点头,便把剑收了回来。待弯腰想捡起小黑头手里的剔骨刀时,却发现刀被他握的死死的。杜里一惊,挺身“唰”地又拔出了长剑,脚用力地扭踩着他的手,剔骨刀依然没有松下。杜时手里的剑向前挺了挺,剑尖见了血,也只是把他的头逼后几寸,剔骨刀仍握他手里。杜里脚下又加了些力气,来回碾压着,那只手在坚硬的靴底下已经变了形,可刀还是没有松开! 杜里看向地上的小黑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轻了脚,没有再用力踩下去。再用力怕是连他的手骨都能踩碎。更何况他脚上防水靴的靴底,是海盗岛上特有的石甲鱼的沙背皮做的,平日里不小心踩上一脚,都会钻心的痛。 杜里重新打量起地上的小黑头来:一身普通的灰布长衫沾满尘泥,裹在已经长成的身架上有些显小;他的身子已翻转过来,又被剑所逼迫,只能仰面朝天;头部微微抬起;嘴角上的血痕沾着泥灰,又被新流出的鲜血涌出一道痕迹,如同岩浆流过的大地;脸颊上紧崩的肌肉,显示出他正在咬紧牙关,极力控制着在剑尖威迫下的身体;五官颇为端正;头发有些散乱;黑发丝下的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目光清澈,带些倔强,却是没有仇恨,也没有愤怒,只是那么地盯着自己,这让杜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终,杜里还是相信了他不会伤害自己和其它人。 杜里收了长剑,叹了口气,也抬起了踩在他手上的靴子,没再理会那把剔骨刀,转身朝哥达走去。 “他没想伤害小姐。”杜里说。 “可是他想杀我的马!刀都刺到宝贝儿的蹄子上啦!”卡莎叫道。 哥达见小黑头爬了起来,嘴角还在淌着血,心道: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刚才那一脚,可是心急之下没留丝毫余力。也亏得这小子结实,能抗的住。 哥达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悔意,毕竟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当他看到小黑头手里依然握着那把尖刀,并且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不由地喝道:“你想干什么!把刀放下!” 小黑头一声不吭,两眼紧盯那碧海兽,脚步没有停。 看他走近,哥达把卡莎往身后又推了推,拔出了长剑指向他。小黑头没有理会,仿佛那剑并不存在,依然走上前,在碧海兽面前蹲了下来,伸刀就要刺向它那已经微微抬起的左前蹄! ”爹,你看!他又要杀我的马!“卡莎尖叫道。 ”小黑子,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王哈哈急道。眼看着事态好转,这家伙偏偏又要搞出事来! 哥达见状,又是一脚踢出,不过这次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把他踢远。 小黑头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惊的地上的鱼又是一阵乱跳。他身上也是泥一片c水一片狼狈之极。拨开快跳到脸上的肥鱼,他又站了起来,仍旧是握刀上前,一步一步走来。 哥达几人看愣了。连瞧热闹的人也傻了眼:这小子是失心疯了么?不要命了?非要杀人家的马?虽说那碧海兽是马的变种,有些怪异,可人家貌似也没得罪过你呀?! 看着他走了上来,威震四海的海盗王——哥达竟被逼退几步,转而扭头无助地看向酒馆老板王哈哈,那有丝可怜的眼神分明在说:我们只是到你这里吃顿饭,你们这是要干嘛?非要动我们的马?这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退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阿里两人也在老大的示意下,放下了王哈哈,可两眼依然戒备,紧盯着他。 看到小黑头来到马前,又要蹲下,王哈哈忙走了上前,陪他一起蹲下。 那卡莎可不肯了,急叫道:”爹!你看他“却被哥达挥手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明光晃晃的剔骨刀,又伸向马蹄卡莎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两眼微红,双拳紧握,要不是杜里抱着她,怕是早就冲了上来。 哥达觉得事情蹊跷,收了剑,双手抱肩,也靠了过去,待要见他不利,又要一脚飞起。一时间,小院里气氛凝重,只有卡莎在那儿挣扎着怪叫连声,至于嘴里喊的什么,估计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想必是海盗岛上哪个渔村里骂人的方言吧。 说来也怪,这碧海兽平日里对近身的生人和危险极为警觉,现在对小黑头反倒是不太排斥,一动不动,显得有些温驯。 哥达几人见状有些纳闷。要知道这碧海兽性情极为刚烈,在它心情不好时,对近身的陌生人上来就是一踢子;即使它心情不错,也不允许任何有威胁的东西接近它的身体范围。 眼前这头碧海兽,是多年前哥达去鱼人岛的时候偶然得到。一共三头幼兽,海盗王哥仨一家一头。哥达见卡莎喜欢,便交给了她,让她一手驯养。卡莎也把它当成心肝宝贝,别人根本沾不得手,连她的哥哥和弟弟也不让碰。这也让那哥俩眼红了好长时间。还有一次金币女王的大儿子——唐恩·欧巴不知从哪得知,托人上门厚礼相求,卡莎看都没让看就把人给赶走。 等这碧海兽长大后,也被卡莎惯出脾气来,只许她一个人骑,别人想摸它一下,都得看它心情,搞不好就得挨上一蹄子。 不过,现在看来,当年的这个决定不算明智。且不说卡莎带着它如何称霸海盗岛,光是眼前这桩子难题,就够哥达头疼的了:这小子到底想怎样?非要动动他宝贝女儿的心头肉?这到底又是为啥?他有些郁闷。 只见小黑头一只手把着碧海兽抬起来的左前蹄,右手把剔骨刀向前伸出。 哥达刚想一脚踢飞,却见王哈哈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等下。 卡莎也停止了怪叫,和众人直愣愣地看着。 小黑头把刀伸进蹄子上覆盖着的密鳞片里,一阵捣鼓。那碧海兽也没把他踢飞,反倒是摇了摇尾巴,任他摆弄。 这下可把众人看呆了,边院门口的人也走进院里,在近处围望着;新来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了上来,在后面小声地询问着。 正在这时,小黑头手中的刀用力往外一拨,碧海兽皮毛一阵哆嗦,”啪“从它蹄子上一处圆厚鳞片里掉出来一个滚圆的肉球。肉球掉在泥地里扭来扭去,不一会儿吐出滩黑色的血液,变成一个扁圆的肉皮。 “暴风鳞蛭!”哥达见状大吃一惊,这种东西通常寄生在暴风海深处鱼类的鳞片里,陆地和浅海很少有见,如何跑到碧海兽的蹄鳞里?容不得他多想,赶忙吩咐人到灶堂里取些草木灰来。 不一会儿,阿里端着一个大盆跑了过来。哥达上前把碧海兽抬起来的蹄子放进盆中,用草木灰埋住有鳞片的地方,待鳞片间隙里塞满了木灰后,把盆拿开。等了片刻,“噗噗”又从蹄鳞里掉下来两个。 这时卡莎走了过来,上前一脚踩死,蹭了蹭脚,蹲下身子,道:“我说宝贝儿这几天老是没精神,原来是这个鬼东西作怪。” 哥达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小黑头。 王哈哈见事情解决了,忙招呼大家进屋,顺手把小黑头也拉了起来,领他回屋洗刷,换件衣服。 院里只留下一王三鹰一公主。 阿里早已接过草木灰盆,把碧海兽四个蹄子挨个检查了几遍,确认没再有了,方才放心。 待他起身时,发现老大几人还是呆在院子里:三哥已把地上的鱼捡进木盆,扔在脚边,人呢,和大哥杜里一人一面地靠在一个空闲的栓马桩上发愣;那父女俩依旧是蹲在原地,也不说话。 “怎么了?”阿里问道。 没人回他。待他看向老大杜里时,杜里向他努努嘴,目光指向他们的老大——哥达的右脚上。 阿里一时不明所以,待仔细一想,这才记起刚才老大那威风凛凛的一脚——不,是两脚。 他龇了龇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酒馆三 生活还得继续,太阳照样升起,血月总会双圆。这是废墟大陆上人们常挂在嘴边上的话。 哥达现在觉得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了:人家帮你医马,自己反倒把人家踢飞,还是未留余力,还是他妈的踢飞两次!最主要的人家还是个孩子!! 小院里一片寂静,酒馆里倒是逐渐热闹起来,时不时地有人向院子里观望。三鹰王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偶尔偷偷地向老大射来几缕哀怨的目光。 ”那个,老大,您看这事也不怨咱们。谁让那小子这么倔,事先也不说清楚,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要不,要不,咱们多给他点钱“阿里见老是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他衣服上还挂着一身酒水肉汁呢。他小心翼翼地探着老大的口风。 ”钱,钱,钱的,你就知道钱!给你钱,你能治好我的宝贝?!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就知道钱c女人c酒的,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大还没发话,先把小公主给惹火了,“老爹,要不——,咱们把那小子买下来,给我当马夫,专门照看碧海兽。” 她前一句把阿里说的无地自容,后一句又把他气的哭笑不得。 “不行哪,闺女。别人可以,这小子这刚揍了人家一顿怕他心存记恨。”哥达道。 “我看行。记恨?他不会。”杜里道,“他,不会是那老板的儿子吧?” “你可别说话了!”哥达起身瞪了他一眼道,“我来问你,这‘碧海兽’的蹄子上,怎么会沾上那东西?” “是啊杜里叔叔,宝贝儿怎么会”卡莎见杜里朝她直眨眼,忙停住了口。 “哼,以后不准带她去鱼人岛!只有那些鱼人,才能从深海带出那些东西!”哥达道,“阿里去屋里收拾一下,顺便把老板喊来,我们马上回船上去。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 阿里应声而去。 杜里两人也来到各自马前,收拾行当,准备出发。 卡莎还在原地围着她老爹,一个劲地追问到底买不买小黑头,哥达被逼无奈道:“只要你的碧海兽肯让他骑,咱就买。” 卡莎嘟囔着嘴道:“明知道宝贝儿,连你都骑不得,非要刁难!分明是心痛你的钱!” 哥达苦笑,也不言语。 不多会儿,王哈哈跟着阿里走了出来。 哥达先问了下小黑头的伤势,在得知他没事的时候有点奇怪,要知道他那一脚,就是飓风岛上最凶c最耐打的龟背狮怕也是受不起。在向屋里看了眼,见那小黑头已在招呼客人,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方自放心,也不想多事。 哥达向身边站着的哈里使了个眼色。哈里忙走上前,从腰袋里取出一个金袋,从里面抓了一把,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们的歉意。先前救人心急,有些误会,还得请老板替我们向那位小兄弟解释一下,并转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这,这”王哈哈看着塞进手里的东西,心脏一阵急跳。他也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后,会得些好处,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还是黑金币!怕得有个二c三十个!王哈哈眼前一阵眩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金是废墟大陆最昂贵的金属,多产自暴风海外围的黑金海岸,历年来的开采也是越来越少。其材质极为坚硬,以它混合冶炼出来的兵器锋利无比,只有少数王室才有财力装配。而用它铸造出的黑金币比大草原上的银角金还要贵重,也只有那些家族在大宗交易时才用的到,平常见都难见。 王哈哈愣愣地看着手里头的黑金币——这些钱差不多都能把他这酒馆给买下来! 正在他犹豫间,卡莎不耐烦了,上前一把夺过哈里手里的金袋,全扔给了他道:“小里小气的!哎,我说老头,那个小黑头是不是你儿子?卖不卖?多少钱卖?” 哈里心中一急,无奈金包已扔了出去,他转头看向老大。 哥达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嘿嘿”笑。 王哈哈被这金袋咂得眼冒金星,傻傻道:“什么儿子?卖什么?” 杜里上前和他说了卡莎想要小黑头替她照看碧海兽的事,他这才明白。 看了眼屋里,又看了看手里的黑金币和金袋,王哈哈忙把几个领到院里边,带着他们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是他平时招待朋友品酒c喝茶的地方,风雅c干净。 安排几人坐下,泡好茶。王哈哈思量着:这么多的黑金币,怕是不能全留;小黑头虽说自己也不舍,可跟着海盗王总要是好些,看他的心性以后也不适合自己这行;那小公主机缘巧合又看中了他,虽说只能当个马童,却也不愁生活;再说以那小子的品性,未必不能在海盗王手下闯出名堂,对自己来说,说不定是条不错的后路。 待拿定了主意后,王哈哈便详细地说了小黑头的来历。 小黑头打小就没了娘,老爹是个猎户,两人以前在黑暗森林边围讨生活。 有一次,他老爹出来送皮货的时候,被一“花猪”花言巧语地套住。又赶上那几年黑暗森林里吸血蛾成灾,生存极为不容。便带着他搬到这里,隔个十天半月北上一趟,余时便和那”花猪“厮混。初时还算不错,谁想过了不到半年,那“花猪”被人看中挑走了。自此后,猎户老爹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频频流连于花巷之地,连自己的儿子他也很少照看。不多久便被掏空了身子,花光了积蓄,还弄了一身“花猪病”,又没钱看医,很快就染床不起。有一年,小黑头找上了“牲口贩子”大刀疤,自己把自己卖了 “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卡莎惊讶道。 “是啊,就一个金币。”王哈哈说,“不过他有个条件,得自己亲自卖,能卖多少钱大刀疤定价,他只要一个金币,他要是不同意还不能强卖。那时候,收个像他那么大的‘小猪崽’,最少也得5c6个金币,所以大刀疤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从那天起,小家伙每天都跑去往‘猪肉架’上一站,等着买主。由于他的情况特别,在没成交之前,也没法入籍,所以脖子上没盖章子。” “那一年他才8岁。”王哈哈道。 说完,他起身把茶壶添满水,又给几人续了茶,“这茶是王室专供的极品‘针尖绿’,丰饶南山云雾岭上今年新出的。这一小口怕是就要喝掉一个金币。” “8岁?”卡莎道,心里却是在想:自己8岁在干嘛呢?卡特的屁股就是在那一年被踢肿的吧? 哥达本不想买这小黑头,奈何被王哈哈热情留住,再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兴趣。 “自己卖自己?这小子有点意思哈,老大。”杜里看着他道。 “那卖成了没有?”卡莎问道,“哦,是被你买去了。唉,早知道我去买了,才一个金币!这一路上,从我兜里跑掉下来的金币,怕是都能买上好几个。” 众人笑笑。不过,哈里知道她说的可是大实话,他在后面跟着都捡了不止一次。 “是我买下的。那不是有一次,我去找大刀疤收酒钱,发现这小子脖子上没盖印子,就好奇的地问了问。也是缘分吧,当时就买下了,花了8个金币。”王哈哈说。 “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挑人卖?”他问向小公主。 “为什么?”卡莎道,“怕是遇到你们这些黑心主人吧?” 王哈哈笑了笑道:“当时我问了他为什么要自己卖自己?他说‘给爹治病’,又问他为什么还要挑人卖?他说‘不想离爹远’。于是我就把他买了下来。也没给他盖印子,那东西盖上去一辈子也弄不掉,他太小,我也没有儿女,领回来就当儿子养了。” “这小子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说谎;坏处是太实诚,真把这儿当成家了。以前他经常瞅我不注意,自己跑到柜台里拿钱,拿了就跑,一会儿就花完,花完又跑回来。”王哈哈想着以前的事,带着笑意说道。 “偷钱?”哥达看了杜里一眼,心道:这可不行!我家钱再多,也不能让人偷啊!这老板怕是没安好心眼,倒是提前先打好了招呼! “对,也不对。“王哈哈道,”他那哪是偷?分明就是拿,还拿的理直气壮的!怎么打也没用。每次拿的也不多,就十几个铜板,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一个银币。我问他为什么偷钱,他也不说,问急了,就说‘以后我给你挣’。他说这话我倒是真信。不过,那也不能老偷钱啊!我打他,他不吭气,最狠的一次把他的手都打肿了。那次刚打完,我就后悔了——他好几天没法扫地擦桌子。” “呸!没出息,小小年纪就偷东西。”卡莎鄙视道。 另外几人难得地赞同她的看法,点了点头。 “有一次,我留了个心眼,故意放他拿钱,然后在后面偷偷跟着他。见他出门路过巷头糖糕店——现在换成粮店的那家——他在那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又跑了。那时候,一块糖糕只须一个铜板。后来他买了些东西,等我跟到他家,站在门口时,我哭了。”王哈哈说到这儿,眼圈有点发红。 “这小子蹲在地上自己弄药,旁边是他从酒馆带回来的剩饭,都变味了。他老爹躺在墙角的破席子上,一身脓,人也是没多少气出。”王哈哈道。 “这也怪我。也知道他有个老爹,见他时不时地捎些剩菜剩饭的,也没多问。”王哈哈接着道,“那天,我找来药师给看了,没多大用,活不了几天。就留了些钱给他,让他专心照顾他老爹。过了没多久,他自己又回来了。他老爹死了。回来时,见他头都破了。不像是摔的,我猜是磕头磕的。” 说到这里,王哈哈起身给几人添了茶水。 杜里端着茶杯,有些感慨道:“这小子真是命苦。” “有啥命苦?!”卡莎道。 这话可把几人给气坏了,哥达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有那些‘小花猪’命苦?”卡莎道,“人命贱如猪!说吧,多少钱?这‘小猪仔’我买了。老头,你去把他叫过来。” 王哈哈惊诧地指着她,看着哥达问道:“她,她真是您的女儿?——不,不,不,我不是指的那个意思。我是想问,她这才多大?” 哥达也没理会他的小心,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海盗王,哥达·阿尔萨斯的女儿——卡莎·阿尔萨斯!今年14!” 等王哈哈把小黑头带出来的时候,一王三鹰一公主已收拾好行当,牵出了马,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想必刚才在屋里,王哈哈已把事情和小黑头说了,但也看不出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见他出来,卡莎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来,对他说:“来,上马试试,赌个运气。我爹说了碧海兽让你骑,我就带你走,多少钱都行;它不让你骑,那也没办法。” 说完,把马绳递了过去,又拍了拍碧海兽的脑袋,道:“他可是你的恩人哪,咱们海盗家族的,可不能忘恩负义!” 接过马绳时,碧海兽四个碗口大的蹄子在原地上下不停地跺动着,小黑头静静看着它,待它安静下来,这才笨拙地爬到了它的背上。这时,碧海兽的头左右来回地摆动着,“咴咴”地打着响鼻,摇着尾巴,抬起蹄子在原地急促地踏着碎步。但,没有把他掀下来。 “成了?”卡莎喜道。 其余的人也是惊奇:这畜牲,难道也懂得恩人这一说? 看他又安全地下了马,交了马绳,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 哥达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一旁,杜里又掏出了金袋,见状,王哈哈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收钱了。 见他啰嗦,卡莎一把拽下了脖子上的那颗荧光珠,扔向王哈哈道:“阿尔萨斯家族从不吃亏,也绝不占人便宜!” 王哈哈哪里还敢收她宝珠,慌忙递了过来,道:“没占我便宜。再拿你们东西,您可真的要亏了。” 小公主翻身上马,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亏了?!”见他坚持不要,她伸手接过珠子,扔给小黑头道:“赏你的。” 小黑头接过宝珠,转身向屋里走去。众人看的一愣:这小子又是咋的啦?王哈哈忙跟了过去。 不多会儿,两人走了出来,小黑头手里拎了个包袱。 卡莎在马上笑骂道:“跟着本公主,用得着那些破衣物?” 一旁,王哈哈低声道:“是他爹留给他的狼皮袄。” 哥达点了点头,也翻身上马。杜里和小黑头合乘一骑。几人出了前门,踏上青石巷。临行前,杜里把那个金袋又扔给了王哈哈,道:“给那卖‘花猪’的。酒钱。” 说完,几人策马扬鞭沿着青石巷向奴隶湾飞驰而去。 王哈哈看着马背上频频回头的小黑头,眼睛里有些湿润。待几人见不到身影了,他偷偷打开金袋,口里低声咕囔着:“真他妈的有钱!”一看,却是金币。 此时,阵风吹过,带动着院里那棵老花树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间夹着几声“叽喳”的鸟叫。 王哈哈回头看去:斜伸出院墙的一段枯枝上,一只彩翅蜂鸟跳来跳去,时不时地“叽喳”几声,像是在向他发出讥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明王宫一 明王宫,御前政事厅。 厅内正北,星光石铺就的台阶之上,是一张高大的黑金王座。王座上端坐一人,三十出头,相貌冷峻。此人正是明王国的国王——大明·王。 他头戴一顶八角黑金冠:赤金镂空底座,云纹拱角,鎏金嵌边;每个拱角都镶有宝石,颜色不一;中央主拱是白紫两色,双月绕日图案。他身上穿了件酱紫袍服,腰系软金王带,外罩双尾白玉貂毛衬里c紫黑金钱豹子皮裘披,足着一双锦底浅帮狼皮靴。其金发如狮,面似寒玉,直鼻方腮,剑眉英目,眼神流转之间带着威严,不怒自威。 此时,他正手抵下颌,眉头微皱地看着喧闹的大厅。 在威严的王座之后,墨纹月白石厅壁的正中央,高高地悬挂着一把巨大的长剑。剑身有一人之高,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此剑名叫:月华剑,是把木剑。 相传在几百年以前,地狱禁地里的鬼王入侵废墟大陆时,当时大陆上的地上王——渊明·王和地下荧光世界里的王——力王·瑞琛,两王合力,击退了鬼王的进犯。之后,两人在誓盟城交换了各自的武器:一把月华剑,一把黑金剑。明王所用的黑金剑,是由黑铁城铸剑家族传奇人物——孤尤大师采用古老密法,耗费大量黑金铸成,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而那把月华剑亦是不凡,相传是取自荧光世界里千年月华树的树心,其锋利无比,更是鬼族之类不死生命的克星,也能对荧光世界里的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在王座左下方,星光石台阶之上另一张座椅上,明艳的紫金王后慵懒地斜靠椅背,细长的凤目微微低垂,偶尔抬头环视厅内,随后继续低头玩弄着腕上的玉镯,似乎对大厅里发生的一切浑不在意。 王后的座椅并非是黑金做成,用的是金丝黑桃木。 桃树是废墟大陆上最为常见的树种,有数十个品种,最多的是铁桃树,最为名贵的便是金丝黑桃树。 铁桃树可以存活上千年,高可达数百木。据圣地修士——苏拉·王自古籍中推测:铁桃树和荧光世界里的月华树应该同源而出,只是所处的环境使得各有不同表相。 而金丝黑桃树数量稀少,生长极为缓慢,素有“帝王树”之称。其木质紫黑,金丝云纹,滑如丝绸,密重似铁,冬天不凉,夏季不热,并且散发着怡人清香。 紫金王后的这张金丝黑桃木座椅,取用紫纹虎皮包面c紫金圆钉铆合c黄金虎脚撑腿;奢华的饰品展露尊贵,粗犷的用料风格又尽显沉稳。 明王国历来没有女人参政的先例。不过自从大王子——靖明·王6岁听政后,这位从欧巴家族嫁过来女人,便在王座之下加了那把座椅。 起初,几位资深长老对于她的参政,纷纷表示不满。后来,在见到强势的王太后也没发出声音后,这规矩就延续了下来。 女人参政,这是欧巴家族一惯的习俗。金币王国也是废墟大陆上,唯一一个女王掌权的王国。而她能安稳地坐在那儿,更多的底气是源自于当初她嫁过来时所带的嫁妆。欧巴家族的确有着让人窒息的霸气!好在那紫金王后也不是笨蛋,每次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悄悄地看,并没有在政事厅里指手画脚。 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张乌褐色的长条桌。桌子很长,占据了厅内的大部分地方。这张桌子在圣明·王设立两院制时,便摆在那里,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它是由整张铁桃木做成。其桌面黑褐似铁,上面布满着密集的年轮花纹;记载着时间奥义的花纹里,透发出浓郁的沧桑感。在这里,它见证了明王国的兴衰轮回和一目目杀戮的源起。 长条桌两旁,分别是议政七王和赐姓议事九大长老。右边以恭明·王为首,在他下首空着的那张座椅,是几个月前被关进囚牢里的寂沙城城主——李儒·王的位子。左边以艾伦·王大长老为首。 桌尾,正对明王而坐的是两位王子——靖明·王和昌明·王。 此时,厅内的气氛有些混乱,几位长老在争到利益相关之处,怒目相视c口沫横飞,恨不得爬上桌子把对方摁倒,老拳相向。 自从打下丰饶城后,这里就没有停止过争吵。要说是短暂的和平,那也是有的。午时的餐宴是一天里难得的平静,可酒足饭饱之后的争闹更加剧烈。 今日一大早,大明·王急急地把他们召来时,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时,在听到有不死族之人被人砍了头,并断了双手挂在丰饶城上的消息后,恭明诸王和九大长老都是大吃了一惊。那具尸体已早被护送到圣地,并且得到赶过去的大祭祀和药院药师的确认,的确是不死族之人:黑血,无肉c皮包骨,断头死。消息传来之时,又是引起厅内众人的一阵恐慌。 不死族在废墟大陆上已消身匿迹了数百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形迹?是被谁所杀?头在哪里?又与塔罗坤家族是何关系? 种种谜团让人费解。不过,这帮智慧的长老很快从中发掘出了有利价值:丰饶王勾结不死族,明王联军是正义之战。此议案马上通过。 在午宴过后,不知怎地众人又议到丰饶王国的封地,争议就此而起。好像不死族之人的死,就如同现在德明·王怀中的女人一样,毫无威胁——如风吹过,如刀砍过,如头掉落,如化尘埃。 桌尾,德明·王面前摆着几瓶胡乱打开着的酒。他手里端着酒杯,怀中坐一个妖艳女子;另一只手始终埋在那女子的衣服里。他时不时地用沾着酒水的胡须,蹭着那女子的面颊,在她耳边低声说笑。或是被胡须刺挠地酥痒难耐,或是德明·王说话有趣,那女子频频发出有些放肆的笑声。笑声常常打断长老们的争执,众长老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声咒骂。一旁的两位王子也是屡屡被羞红了脸:一个频频丢去厌恶的眼神;一个偶而瞟上一眼,涨红了脸,又急急地低下头。 而一旁的辰明·王,头已靠在长老椅背上,睡着了。他那一身肥肉把椅子塞的满满的,响亮的打鼾声在吵杂的大厅里如同战场上冲杀时的号角,有节奏地陪伴着长老们的唇枪舌剑。 对于这两个弟弟,恭明·王也是毫无办法。 酒和女人是三弟一时都离不开的。恭明·王见过他在石头城里的糜烂。德明·王在快乐宫(这是他自己给命的名)里从来不穿衣服,这是石头城远近皆知的笑事。在这政事厅里,他也是毫无收敛,好在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丑事。私下里恭明·王也劝过他多次,“砍吧,反正砍的不是我的头就行。”德明·王如此说。 他怀里的女人多数是王城里的花女,在每一天的政事结束之后,都要被砍脑袋。这也丝毫阻止不了他第二天又带一个新的过来。这些时日,吓得王城里的老鸨一见到他就心跳不已,知道跟他回去的女儿都是一去不返,却也都清楚这位王爷出手可是大方的很。 现在这位半依在他身上的花女,在德明·王看上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与前几天的那几人相比,她倒是看开了许多:王爷给的金币多的足以让她的家人后半生吃喝不愁,自己对这迎来送往的日子也没多少眷恋。是以,在见到那高高王座上的男人和掌管着明王国子民生死大权的众多大人们时,她倒也没有了拘束,只是放眼肆意地打量着,特别是那个王座旁低头而坐,安静c美艳的王后。她也时不时地给那些白须老头抛个媚眼,露个胸脯,惹得大长老们须发怒张,那副样子又惹得她阵阵欢笑。虽说要死,不过,这也是她一生中最为畅快,最为自由,也是最为有趣的一天。 恭明·王看着那女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无法周全她的性命,但对她这种洒脱的性子,心里倒是有一分钦佩。 四弟辰明·王以前并不胖。要是十几年前,谁要是跟他说辰明·王以后会是个肥的像个猪一样的胖子,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辰明·王是在进驻自己的封地——南荒城以后才胖了起来。那年他刚举行完成人礼。由于父王的早逝,二弟匆匆继位,自己c二弟还有母亲当时正苦苦支撑着王权,竭尽全力地把母子几人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或是已露出爪牙的封地王,一个一个的打怕c打下来。三弟和四弟就是那几年被狠心的母亲扔了出去。 ”封地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当时母亲说。 16岁的四弟被扔进南荒城里后,哭了一个多月。母亲硬是狠下心没去c也没让人去帮他,并且他跑回来一次就打跑一次。不过,最后他也挺了过来,虽然胖的像头猪,虽然被封地的人称为”猪大王“。 那段时间哭的最凶的还不是四弟,而是和他同一天出生的妹妹——圆月公主 想着这些事,恭明王轻轻地叹了口气。父王对自己的儿子们还是很了解的,自己的确不适合为王。弟弟大明·王心狠c果断c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他能忍,看他每次扫向桌尾的目光就能知道——搂着花女议政——而他看了最多也只是皱了皱眉。 大厅里几天来挣来挣去的源头,无非就是一个——封地。 对于封地之争,在打下丰饶城之后,他和丑人王就已作了些推测:明王正在年富力强的年纪,丰饶城成为明王长子靖明·王的封地,这怕是谁也抢不去;丰收平原上的金粟城已是欧巴家族的嘴中肉,没有她们的金币在暗中支持,别说是打仗,军队能吃不吃饱饭都是问题;北部誓盟城紧挨着兽王的黑森堡,并且黑暗森林把两地紧紧连在一起,没有了丰饶王的威压,兽王可信不过任何人染指那里;牧羊堡与小明王族地相连,卡瓦博格家族自不会在牺牲了众多的狼军后空手而回;剩下的,只有与圣地c明王国接壤的麦粟城封地,还有明王国那位娶了艾德·塔罗坤的女儿——云萝公主的李儒·王的寂沙城。 问题是:大明王有两子一女。 恭明·王一向对丑人王极为信服。丑人王的很多看法和想法不同于常人,或者说是远高于常人;他是上一任老国王的问事人,是丑人一族。 丑人族是废墟大陆上较为奇特的种族。他们通常在某一方面都有着特殊的造诣,有的极具智慧,有的精通技艺,有的写诗c唱曲c逗人耍乐子;并且他们性格较为温和,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与世无争。在丑人族中最为出名的是智者c船匠和小丑。智者是为少数,大都被家族召为问事人及管家;丑人船匠多数聚集在千岛王国的卫士海湾和海盗岛的丑人地,他们所建造的船只也成为当地岛国的一大助力;小丑地位就极为低下,他们干着仆役之类的杂活,或是供人取乐,这也是他们的身形所致:蚯蚓一样身材上下粗细相同,一条腿上两只脚,一只手臂两只手,弓形的后背之上,不分脖子的尖脑袋,无发c无须c无耳c无性别。他们后代的出生也较为怪异,有人说他们是用手指头繁衍后代,也有人说是用他们身上的骨头,却是从来没人亲眼见过。 丑人王便是智者,跟随了清明·王几十年。恭明·王自小跟他待的时间最多,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当年恭明·王违背父命,娶了平民女为妻,在被废除了太子身份后,丑人王对他依然是不离不弃,始终支持。为此,清明·王极为愤怒,不再重用他,并且经常对着大明·王他们念叨:远离丑人! 在打下自己的封地——钟楼城之后,恭明·王便把他带了回来,让他帮忙管理。丑人王在跟随清明·王最为得宠的时候,多次被赐姓,称他为丑人·王,却遭拒绝。要知道明王国的人多是无姓之人,只有王才能赐姓或是给予赐姓的权力,并且赐姓之人的名字还能被大祭祀记录在明史册里。这对普通人来说无上的荣耀,并不是一袋金或是几袋金能换的回来的。丑人却不要。 在钟楼城里,恭明·王一直叫他丑人王,时间长了,就这么叫开了。 在丑人王的帮忙治理下,钟楼城是明王国为数来不多的能让明王真正放心的地方。钟楼城西北,渡过多伦河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王雷尔丹的族地! 半年前,千岛国国王——吉恩·蓝颜把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下嫁到大草原,当时明王便是忧心忡忡;三个月前,鹰眼传来千岛王重金委托哥伦·阿尔萨斯运送3万健壮奴隶北上的消息时,更让他寝食难安。按道理来说,千岛国位于废墟大陆西北之地,到奴隶湾购买奴隶极为不合算:这么多的奴隶,陆地上是肯定无法通过;走海路,北面又有暴风海阻隔,无法通过,只有绕南而下,走偏远的南海航线。这极不合理,尤其是现在并不是适合海运的时节。 哥伦·阿尔萨斯的船队在装满奴隶和充足的补给离奴隶湾后,便消失在大海之中。鹰眼沿着龟背岛c章鱼湾c落霞湾一路寻去,直到风影岛附近仍是没有丝毫收获——满200编的船队就如同蒸发了一般。 “但愿他们走北海航线,卷进暴风海里去吧。”明王时常这般想。 想虽如此想,但他在大婚时所受的羞耻告诉他:愿望如纱,现实为剑,裹着如纱的愿望总会被剑砍的遍体鳞伤;如果没被当场砍死那也叫愿望的话,那就去他妈的愿望,干脆赤身面对。 当时,他急急召集了两院议事,却没能得出个结果。离大草原最近的恭明·王否定了他的猜测——此时正是多雨时节,多伦河上洪水频发,千岛国和大草原不存在渡河南下的条件。而明王国南部多为森林c山脉更是没有危险。如果他们南下,只有冬季!多伦河结冰之时! 以前的种种渊源,加之西北的不稳定迹象和秋前雪上添霜的蝗灾,加快了他攻打丰饶城的决心。 蓝颜家族与雷尔丹家族联姻c3万奴隶c秋前蝗灾c跑掉的塔罗坤家族的两个种子c不死族之人的出现,这些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团打了死结的麻绳,这让明王有些头痛。看了眼大厅里的闹剧:老的为老不尊,如泼妇骂街;老四睡觉;老三政事厅里玩花女;身边之人挂心着是那远方的金粟城;小的还没到出来争抢地盘的年纪,不过也都快了。一整天c几整天全是这个样子!想要解决的问题一个没少,反而多了许多。最为放心的大哥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守着他的本份。——他也太过本份! 明王有些心烦,起身向一旁的边门走去。 大厅里的众人在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主事的国王不见了。片刻安静之后,喧闹更加激烈,间杂着花女愈加放浪的笑声。 紫金王后在明王起身出去之时,看了他一眼,目光却是投向了他身后——边门通往花园的更深之处。 政事厅出了边门便是王宫花园。左边门经候伺房,从花园通往宴客厅c御灶房和演武场;右边门主要是通向明王书房c统卫楼及杂待院,过了杂待院不远,便是月华楼和望月湖。 看着他离开,紫金王后没有起身,依旧是目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只是腕上的玉镯转动的更加频繁;而她左手手指上长长的指甲,也被握在了手心。 明王走后,大厅里那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花女,笑得更加肆无顾忌。 女人,哼!紫金王后心里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大厅,见到桌子那头的两个儿子被这气氛弄的不知所措,正频频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她没有为之所动。随他们去吧,早晚他们要经历一切,越早越好!而眼前这些伎俩却又算得了什么! 德明·王第一天带女人到政事厅的时候,她就明白,他这是在羞辱自己,不,是他们在羞辱自己。女人不能参政,哪怕是听也不能听,听了就得死,而且是大明·王亲自下令砍了她们的头——这是他们一直想要说,却不敢说的话。而自己偏偏还要装做不知道,不明白,看不出的样子,有时还要陪着他们一起微笑!紫金王后想想就觉得有点恶心,但更多的是却是心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明王宫二 出了政事厅,明王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了心中的烦闷。 花园里青萝如瀑,绿蔓绕枝,遍地紫艳,簇簇翠绿。 踏着苔藓斑驳的青石小径,感受着脚下的柔软,明王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折过藤蔓穿石的假山,绕过喷涌而出的温泉,渐渐地远离了喧闹,来到了一片小圆叶石榴树林。树上火红的果实坠满枝头,裂开的表皮里露出了紫黑的种籽,也压弯了枝桠,触手可及。 明王拨开眼前的枝杈向前走着。 前面不远处,几个侍女正挎着竹篮在树下挑选石榴。见到他后,几人慌忙扔下竹篮,躬身行礼,又匆匆捡了起来,如被惊掠的小鸟般地飞走。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她们叽喳的说话声,和铃铛般的笑语。 明王笑着走了上前。草地上歪着一个竹篮,里面有一个熟得笑开了口的石榴。一定是个岁数小的丫头慌地忘记带走。他弯腰扶正,又拿了起来,正要挂在枝上时,看见一个侍女急急跑来,又远远地停住脚步。 明王抬起了篮子向她示意。侍女小心地走上前,满脸通红地接了过来,低头站在那里。 明王见她窘相,含笑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啊?”侍女一愣,接着急叫道,“不要!”却是发现声音过大,偷扫了眼面前的王,见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别的吩咐,忙躬身行礼,转身提着裙子,狼狈跑开。 “你叫什么名字?“看她远去的身影,明王笑着逗她。 ”苦菜花——“语音未落,人已没了影。 穿过石榴林,明王心情好了起来,头脑也慢慢清醒。他重新梳理了下思路,心里开始权衡着那几件让他心忧之事的轻重来。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来到花园深处。一回头,发现老狗牵着一条大狗,远远地跟在后面。在离大狗老远的地方还跟着两个侍女。 老狗是宫庭总管,赐姓之人。小时候叫小狗,岁数大了叫老狗,被清明·王赐姓后叫老狗·王。他是宫里的老人。 大狗是明王的爱犬——鸟。它来自达雅伦斯雪山,体型庞大,生性凶残,领地意识极强,在雪山食物匮乏之时常常猎鹰为食;毛色通常为灰白居多,而全身纯白的则被当地高山人称为“圣兽”。明王的这头,有一人之高,通体雪白,一根杂毛也没。它在被明王驯服之后极为忠诚,战力也很是凶悍,丝毫不逊於银头圣地的守护圣兽——银头狮王。此犬在达雅伦斯山区叫雪山猎鹰犬,不过这头被明王赐了姓名——鸟·王。 “你这老狗。”明王道。他招了招手,鸟摇头晃脑地拖着老狗跑上来,低头蹭着他的手臂。 “鸟·王好几天没见到我王,吃饭都没精神。今天我就把它放到花园里,让它找找乐子。往常里,它早就满园子撵得鸟飞鹿逃c侍女哭叫的;如今它也没多大兴致,老是守着您的书房和杂待院这一块儿转悠。”老狗弓着背媚笑道,“谁知,刚才这畜生拖着老狗一路小跑——原来是知道他的主人就在附近,又被我王的王威所压,远远地跟在后面。一副可怜相。“ 明王知道他说的是屁话,今天他一直在候伺房候着自己,哪有功夫遛狗?却不说破,由着他卖乖。 明王拍着鸟那已经开始发得浓密的长毛,道:”政事厅里的那些狗东西,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善解人意的话,本王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那是我王心存仁慈,他们早晚会明白王的苦心。“老狗道,”猎鹰搏狮的鸟·王都被王驯服了,他们也不见得厉害过鸟。“ 明王苦笑着轻摇了摇头,转身向前走去。 老狗拽着鸟,不让它太过向前,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花园里有几处温泉,汩汩涌出的泉水带出来的氤氲滋润着草木,即令深秋,花园里也是极为温暖,百花依然竞相争艳。 见到前面假山旁的有一处凉亭,明王走了进去,在石凳上坐下来,目光转向不远处一高高的哨防塔。 哨防塔所在之处原先是一棵古老的铁桃树,树龄接近千年,数百木高。那时,它那庞大的树冠如一把利矛插向天空,高耸的身躯又如一个巨人卫士守卫着着这片土地。 然而,这些巨人卫士却在16年前随着父王的逝去,也随之倒下。取而代之的是几座高高的哨防塔。哨防塔建在原先铁桃树的树干之上,离地百木有余,塔台宽可跑马。每座哨塔里都有一队御卫军日夜防卫,并配有巨弩。眼前的这座配备的还是黑铁城专门制造的龙筋弩。由于材料所限,这样的龙筋弩一共8座,其余几座分布在王城四处。 看着那棵拦腰而折的铁桃树干,明王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哥哥恭明·王带着他们在这里比过剑,把它那粗大的树干当成假想敌,转着圈地追杀;也为了爬上一个没长成的子树根争吵过;还记得当时他们常常仰望着天空中的树冠,想像着上面的情形,猜测谁是大陆上第一个能爬的上去的人。却哪知,如今在那棵树上的净是些御卫兵。 “母亲不该下令砍了这些铁桃树。”明王道,“一味的防守,再锋利的弩箭,也挡不住地下的火龙鸟。” 老狗解下了鸟的颈链,放它自去找乐子,自己上前一步,站在亭外道:“我王说的是。不过,当时那几个逆贼异心已起,王太后怕是没心思搭理那些蛮夷。好在他们近些年来,也没有多少能驾驭地了火龙鸟的人。听说,那个蛮王也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所以地下那些瞎眼之人不足为虑。” “瞎眼之人?他们可是在下面两眼发红地盯着地上这花花世界呢!”明王道,说完他招了招手,示意老狗进来说话。 老狗进了亭子,在他身侧躬身站着,道:“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和瞎了眼一样。” 听了他的话,明王目光向哨塔防卫范围里的一片茂林望去。 老狗顺他目光看去,脸皮一抽,想了想,低身出了亭子,把远处伺候着的侍女唤了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又回到了亭中。 明王收回了目光,问道:“老狗,你说那丰饶王难道真的和不死族有关联?又是谁砍了那人的脑袋和双手?这是在向本王示威?却又这么怪异?” 王宫总管有王侧听政的权力,虽不能厅内参政,却一直在边门伺候,是以知道不死族的事。 老狗想了想道:“砍不死族之人的头,不能算是示威;断其双手却像是在示威。不过老奴猜测,示威的对像并非我王。” “哦?”明王看了他一眼道,“有屁就放!” “是,是。我这就放,这就放。不死族断头方死,是以不算是示威。砍了双手,倒是像在警告——不要插手,插手必断。“老狗说出了他听到这事后的第一反应,”这也是老奴自己胡乱猜测,兴许有着别的意思。老狗太笨,想不周全。“ ”断手断手,插手必断!“明王点了点头,”这样想来,不死族还有其它人活在我们眼皮底下,为数怕是不能少了。说不定挂在城墙上的那个,是个相熟之人,这才没了脑袋。“ 明王越想心里越像是抓住了什么,这不死族的绳扣已经有些松动的迹象。 ”一个老狗抵得上两院蠢材!“明王道。 ”我王睿智。只是长老院里有些老家伙上了年岁,胡涂想法太多,才一时误导我王。“老狗道。 “你这是在说我睿智,还是在夸你自己?一时聪明地像丑人智者,一时又是个糊涂蛋!”明王不理他的辩解,接着道,”艾德这老东西肯定是与不死族有着来往!先前本王还心存疑念,现在看来,一点儿也没冤枉他!“ 老狗低着头,斟酌道:“帮我们的,不一定是朋友,但肯定不会是敌人。那些鬼东西还是让圣地的长老们头疼吧。老奴担心的是,寒冬时北面的那条河和那3万‘肉猪’。” “这帮骚马蛋zi和臭鱼贩子!”想到这事,明王不禁骂道。正在这时,他见到亭外的小路上来了两个人,是内庭御卫统领——花木枝,另一个看模样应该是只“鹰眼”。 两人近来,花木枝走上前行完礼,把手里的鹰王牌向明王出示了一下,把身后之人让了出来。 那人中等年纪,相貌平凡,身上也只是穿着普通的灰布衫。他没有行礼,站在原地把手指上的一个铜指环摘了下来,扔在了亭外的地上,抬头看着明王。 明王看了眼老狗和花木枝,点了点头。 见他示意,那人道:“兽王国东荡城鹰眼传来消息:6年前,野狼堡主诺顿王爷酒后和赐姓管家桑德拉·卡瓦博格在奴隶湾挑选’花猪‘时,说了句’比起明王宫月华楼里的蛮王公主差远了‘之话。当时在场之人有花猪帮‘小头目’无乞买及5头‘花猪’,5头‘花猪’去向不明。今日午时,在东荡城青石巷王哈哈的酒馆里,无乞买说起此事。当时海盗家族的哥达在场。饭后哥达c其女卡莎c五鹰王老大c老三c老四和被他们买了去的酒馆伙计——小黑头,乘坐‘海盗王‘号前往月牙岛;船共五艘,一主一卫三货;哥达怀疑其弟哥伦·阿尔萨斯失踪一事,与我王有关;酒馆余人逃脱一个,平民模样,正在追查。” “哥达怀疑我?槽他妈的!“明王骂道。在自己的心腹面前,他倒是没多少遮掩,开口就骂。 “6年前之事?”骂完后,明王沉吟片刻,又抬头看了看远处树丛间透出的一角白色楼影。“诺顿!哼!”他冷笑了一声。 ”告诉鹰王,小明王的人不用管他,密切关注西北和月牙岛。至于那平民“明王想了想,道,”连你们都找不到的能是平民?!往死里查!“说完,他挥了挥手。 ”鹰眼“捡起了地上的指环,拿回了鹰王牌和御卫统领花木枝躬身退了下去。 ”鹰眼“每次见明王的信物各不相同,老狗也见过几次。有一次竟然是一”泥腿子“把沾了泥巴的麻鞋扔在了明王面前,吓得他当时差点喊人砍了他的头。不过,这明王国的情报头子——”鹰王“到底是谁,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怕是除了明王没人知道。他也不敢去想c去猜。 翻修月华楼时所用的月华木,皆是从诺顿的封地——章鱼湾运送来的;想必是那诺顿是在往来送料时见过原野,那正是6年前之事。明王想。 “这诺顿的心倒是不小啊,真对得上野狼堡主的名号!”明王道。 “是老奴失职。”听言,老狗忙道,“当时,诺顿王爷不知那月华树要些什么年份和哪些地方能用,又不想乱七八糟地全运来弄乱了娘娘的地方,老奴这才领他见了月华娘娘一面。想必是那狼王一族荒山野岭地没见过世面,见到娘娘惊为天人,这才“ 明王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你的鬼心思。我即然舍得把妹妹嫁给那头老狼,他又这么听话,我又怎会坏了两家关系?“ 老狗仍是有些惶恐,不敢轻易接话。 一时,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几个侍女端着食盒远远走来,待她们在亭内石桌上摆好之后,老狗挥手让她们退下。他上前把酒斟满,退在一边,心里暗自揣摩着那地下王的脾性:要是让他知道了,会不会又搞来十几年前那一出?想到这里,他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哨塔,心道:龙筋弩被黑铁城那夏家的说的那么厉害,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在瞎忽悠?白瞎了那么多黑金倒好说,万一老狗打了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明王仿佛猜到了他的心事,扭头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当那16棵铁桃树白砍了?黑金再多,搁金袋子里放着有个屁用?“停了一会儿,他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丑人辛还活在欧巴家的地牢里吧?“说完,他喝了口酒。 ”这,这王老狗”老狗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慌乱,这比地下那蛮王突然出现在眼前还让他惊恐。 15年前原野受孕生下一女,又怕其在宫内遭到迫害,央求当时宫里的智者丑人辛,让他暗中帮她带出宫找人抚养。丑人辛在把女婴送走之后,也失去了踪影。这事明王知道,并且这10多年来没来也没追问过。却不想现在突然提起。 ”你不用怕。我去圣地时已见过玉儿好多次了。“明王幽幽道,”她也是本王的女儿啊,都快到举行成人礼的年纪了。“ 老狗知道那智者丑人辛后来被紫金王后抓了起来,并送到了金币王国的地牢里。但听说始终没能从他嘴里问出那女婴的下落。他所知道的也仅限如此。想不到那苦命的小公主现在还活着,并且还在银头圣地! ”老狗适才什么也没听到,老狗是个聋子是个哑巴这这就下去“听到这些秘事,老狗吓出一身冷汗,惶恐不已地趴在了地下。 明王看着他那魂飞魄散的样子,皱了皱眉,晃了晃手里的酒,道:”你们真的怕那放个屁都冒金星的女人,怕到这般程度?“ 放屁冒金星的,自然是紫金王后了,老狗不敢答话,只是在那儿磕头。他那养尊处优的白嫩头皮都嗑出血来了。 ”起来!给我滚起来!“明王骂道,”你还真以为那女人不知道她在圣地?!蠢狗!“ ”啊——“磕了半天头的老狗愣了,”王王后娘娘已已经知道了?那,那我这头不是白磕了么?”说完,觉得不对,忙又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爬了起来。王后知道就好,王后知道的妙啊,反正不是从老狗嘴里知道的就顶呱呱的妙! 明王听了他的话,是又好气又好笑,把石桌上竹碟里的擦手巾扔了一个过去,道:“你说你慌的什么劲?就算她不知道,问你,哪怕你就是实说了,我还能砍了你的头?” 老狗手忙脚乱地接过湿巾,胡乱擦了擦额头,道:“老狗这是怕忠义不能两全哪!“ 明王气急,抓起盘子里的蜂蜜桃向他砸了过去,道:”就你个狗东西,还想忠义两全?!“ 蜂蜜桃在老狗的脸上开了花,溅出了甜美的桃汁。 老狗伸出舌头舔了舔,道:”我王赏赐的蜂蜜桃格外甜美。“说完,站起身来,忙把脸擦干净。他知道,明王发了火就没事,就怕他不发火,闷在肚子里,那可就遭了。 “滚,滚远点!”明王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道,“让恭王·明他们明日再议吧。茶木枝那边不用吩咐,他知道该怎么做。”他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酒,瞟了眼正低着头的老狗道:“另外,今晚我不回去了。” 说完,起身走出了凉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明王宫三 望月湖畔。 花匠铁木锨合上了导水渠的拦板,凑着水道洗了洗手。他看了看水渠上已空着的几块挡板,自言自语道:“湖里的水是越来越少了,海边的浪却是越来越大。这鬼天气!” 每当回家时,听到他费尽关系弄到章鱼湾码头做事的儿子,向他抱怨时,他总会想到宫里的望月湖。 近来,湖面越下越低,而这关系到他的生计——整个王宫花园花草大多依赖它来浇灌。 站起身,甩干手上的水渍,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只剩余辉,大轮月已经升起。 “老狗那个狗东西,不知道又把花园祸害成什么样儿。”他嘀咕着,扛起了铁锨向杂待院方向走去。 下午他见过鸟·王在园子里撒欢,他却不怪鸟——一头畜牲懂得了什么?要怪只能怪那只老狗把它放出来。 想着明天要干的活,铁木锨叹了口,这把老骨头明天可又要受累喽。 穿过葵花园,走进母子树林里,抬头看着头上巨大的如伞盖一样的树冠,铁木锨那树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母子树虽然来自别处,可都是他一棵棵精心照料,才在这里扎根c繁茂起来。 可惜那片花海了。看着不远处林间那座小楼,他暗自叹道。 好多年以前,这里曾是一片花海;也是他年轻时在这王宫花园里,花费心思最多的地方。那时,那楼也不叫月华楼,而是花海楼。 也可惜了那个花一样的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两位娘娘都是可怜人。他摇着头,走出了林子。 在刚出林子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王向这走来,他忙扔下铁锨站在一旁回避。待王走远后,才又拾起,扛在肩上,向着杂待院慢慢走去。 月华楼。 进了月华楼的正门,明王眼前微微一暗。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适应过来。在穿过泛着荧光的夹道时,听到她又在里面唱那小曲,“心难画,问天?何苦捉弄催白发;云凄雨萧,念他恨他” 走至夹道拐角,明王停了脚步,静心听着。这首《终相伴》是她最常哼的小曲,写的是近千年前的一对痴情男女之事。听她说,是从一古书中偶得,经她编成小曲;并说她的名字,也出现在那古曲之中;以为缘分,自是更加喜爱,时常哼唱。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花遍原野,各有命,泪干颜老始牵挂;始牵挂,盼啥?花残月缺声嘶哑,最终不过,你杀我杀” 听到此处,明王心中不喜。折过景壁,来到正厅。厅内四壁上的月华木泛着白光,虽然不如外面光明,却也照得厅内颇为亮堂。 抬手打发走正欲行礼的待女,明王在一竹椅上坐了下来。还未待他开口,那女人停了小曲,不急不缓道:“大爷来了。”她人仍在研磨着草药,头也未抬。她接着道:“这几天,我这里吃喝不缺,材料齐备,不需要什么;也没时间陪你逗乐子了。请回吧。” 明王苦笑,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令他一个王也丝毫奈何不得的女子——原野·瑞琛: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褐红眼瞳,双目虽已失明,却仍不失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魅惑;身穿一件白麻圆领丝绒裙,领口露出一段纤白的脖颈;一头黑发随意束着,屈膝卧坐在地上的竹席上,握着药杵的手微微发乌——这是她屡次不甘,双手未着防护暴露在阳光下的后果。 她总是这么不冷不淡。——只有在涉及“生意”时例外。 按她的道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自”挣下来的。所得理所当然,不存在任何亏欠。可她哪里知道光是购运这些月华木,他花费了多大周折——虽然这些是用了她一年“服务”的代价。 明王实在搞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明明知道只要她肯开口,他是很难拒绝的,而她非要用这种“交易”换取。 “你母亲最近常来喝我做的药茶,她很喜欢这种味道。以后怕是不太用和你谈‘生意’了。”原野一边把研磨好的粉末倒进一旁的器皿里,一边道。 母后不太喜欢现在的王后,但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却是不太反感。最初在试探性地来过几次后,她便成了这里的常客。并且受原野的影响,老人家把自己的太后楼,也改成月华木装饰,连她所乘的马车也用上了它。 原野对医药很感兴趣。明王在黑暗森林里遇到到她时,她那次正是在寻找一味药材。在被掳到明王宫,经历了诸多波折,并且在知道了她的哥哥——蛮王——以为她死了,又娶了花家的女人之后,她便静下心来研究药理,不断地和明王“交易”着药院子里的书籍及药材。明王知道,她很想找到地下人类能在阳光下生存的办法,却也不阻止她,只要她要求的不过份都会满足她;还让人在林子里专门建了个座小园子,专门放养些黑暗森林里的小动物供她研究。当然,这些也全是她用一天天的“交易”换来的。在搭上王太后这条线之后,她总能想办法拴住老人家的心,用来换取她所需要的东西;除非是些要紧之物,她才转向明王这里交易。 明王看着屋里四壁上的月华木,想着是不是再找个由头把这里重新翻新一下?他可是真的怀念那整整一年的交易时光。——自己还真他麻的有些嫖客的味道!明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过几天,断刀回来后,我会派他到黑暗森林驻军地去。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树尖藤?避光猿?盲花鹿?甚至吸xue头蛾都行。”明王道。 ”铁卫大统领?他去黑暗森林?”原野正从一边的药匣拿起一棵静心草,听到他的话后,手僵了一下,道,“他去干嘛?这个倒值一个晚上的费用。——不过,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真话。” 明王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些。他拈起旁边桌上的葡萄道:”今晚我不走了。让人弄些吃的来。“ ”哦?”原野抬头向他“看”了一眼,随后把手里的药材放进石臼里,继续研磨着,口中淡淡道,“这几天没有想要的东西,不接客。不过听你这口气,倒是有些东西是我感兴趣的。先说来听听。” “接客!接客!也只有你才把一国之王当成了嫖客!就好像我和三弟是一路货色!”明王皱了皱眉,心中暗道。他是真的想不通:同样是公主,为何紫金总是一副高贵得如达雅伦斯雪山顶上的雪莲,容不得颗粒尘埃;而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却是拼命把自己作践成风尘中的卖笑女!更让他气愤的是,原野她是真心想到那风尘之地去!这些年来,她不断地增加着交易筹码,从一天,一月,三个月,最后直加到了一年——只是为了让自己带她去那花楼,哪怕只去一次,哪怕只待片刻!这妖女! 想到此处,他不由地回忆起那年之事: 那是在自己为王十年,举国欢庆之夜。那天,自己酒后一时兴起,跑去恩许她一个愿望。当时这话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不迭,生怕她说出回到地下荧光世界之类的话。然而,她只是把“目光”望向那遥远之处,道:“带我去妓院吧。”那一刻,从她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里,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急切和期待。事后,虽然费尽周折,也花费了重金,用她一直喜欢的月华木重建了这里作为补偿。但她并不领情,硬是估价“一个月”作为交易。对于自己的食言,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肯陪我去那种地方去的王,该有多傻!王者应有王的尊严。” 明王正在回想着以往之事时,原野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哎呦,怎么不说话?生气了?来来来,消消火。先验验货,我好估个价。”她放下手里的活,带笑道。 “你,你,”明王扔了手里的葡萄,道,”我当初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妖女?真真是我的克星。“ ”那还请大爷您把小女子放回山去啊,岂不省心?你又不肯。“ ”哼!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明王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却是成天的气我!“他停了一下,想着今天鹰眼的消息又道:”算了,你也气不了我多久了。你哥用不多长时日,怕是便会知道你还好好地活在这里。“ ”我哥?“原野有些惊讶道。在这之前,她也想过很多办法,想把自己还在明王宫的消息传递出去,期望哥哥能收到。不过在被屡次打断并受到惩罚后,慢慢地便死了这条心了。特别是在得知哥哥掳走雨萝公主时身受重伤,并且“见”到了园子里,那些高高矗立的塔楼之后。 在此时,听到了哥哥有可能知道,并且自己或许能离开此地时,这些年来她那如潭死水般的心里,有些波动。 “就算我哥知道我还活着,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鲁莽地飞到这里,任你们捉弄。”原野道,“听说他和帝花生了个儿子。当爹的人都会成熟很多。不过如果他知道了我在这里,肯定会想尽办法救我出去。我劝你还是早早地把我放了为好,你也曾见过‘蛮王的愤怒’。“ 她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割着明王的心。那一年,蛮王带领50骑火龙卫夜闯明王宫的恐怖,和单身一骑抢走雨萝公主时的蛮横,尽皆历历在目。明王心里一阵烦燥。 ”你不要老是想激怒我!“他道,“今晚我是不会走的。把我惹火的后果你是知道的。‘明王之怒’也是你承担不起的!” “哈,我哥的愤怒只会针对敌人,大名鼎鼎的‘明王之怒’却只能拿女人出气!——莫非今天你想吃白食?”原野转过身子正对着他,道,“我以为这么多年来,你已学会了遵守信用。如果你没有娶那个金币女人,以你这些年来的表现,我倒是有可能从了你。但你究竟还是那路货色!” 她停了停,一双褐红的双眼直盯着他,这让明王怀疑:她这双妖魅的双眼是不是真的不能视物?她接着道:“嫖客和ji女都是两厢情愿,各取所需。你连个嫖客也不如!” 句句如针般的恶毒话语,扎向明王的心脏。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温柔起来要人命的女子,怎么能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来?内心深处对蛮王的担忧,及眼前这个他所不能征服却又让他迷恋的女人,让他现在火上心头,直想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把她按倒,让她闭上那张甜软却又如蝎针般的小嘴! 不该喝那酒了。明王压了压浴火暗自道。除了她刚来那几年,自己已有十多年没有再对她用过强。最后一次强迫她,是在自己大婚那夜吧,那一晚自己是实在是喝的太糊涂了。 想到这里,他摘下王冠放在桌上,起身解了裘披,搭在椅背,又脱掉靴子,来到她身边,躺了下来。他舒展地伸了伸腰,把双手叠在脑后,道:“饿了。叫人送些吃的来。” 原野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感觉到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竹席上躺了下来。他这是怎么了?被我哥吓傻了,还是怎嘀? “你这消息虽说值钱,可那是你自愿打赏的,不能算数。”原野道。却依然是叫来侍女星儿,吩咐了晚饭。 “我有那般小气?我是大明王,也是大陆上最豪气的嫖客!”明王道,“小心伺候着吧你!像我这样有钱有势,呆傻透顶的肥羊,可是难见的很哪!” 原野听他这话,像是有些东西,又不明其意,只好凑上身来,双手摸索着他的手臂,笑道:“我的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夫妻十几年了,我有把你当成傻子?你如若是呆傻的肥羊,那我跟了你十几年的,成了什么?” 明王一把打开她的双手,又不忍,坐起了身子,握着她的小手道:“整天别瞎想些没用的了,看你的手都晒成什么样了。” 原野任由他柔摸着自己那已有些发乌的手,道:”先谈生意吧。“ 一句话说的明王心意大冷,放开了她的手,寻思了一会,便欲起身离开,又想到那可恶的蛮王,心下一软道:”洁儿还活着。“ 洁儿是他们的女儿。原野当年受耻后,生下了她,并把随身佩戴着的一块白玉,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并以此玉为名,叫她“洁玉”,希望她能洁身如玉,不像自己这般。后来她托丑人辛把洁玉带出宫时,明王并不在宫里;但在鹰眼告知他丑人辛的事后,他还是暗中派人将她护送到圣地,交由圣地修女抚养。他知道这母女俩若是全在宫中,那紫金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玉儿?“原野听了他的话,心神一荡,脑子里糊涂成一片,茫然道,”我那可怜的小宝贝还活着?没被那金子王后“说着,她拽紧了明王的衣服,一张小脸满是凄楚地对着他。 ”活的好好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快成人礼了。“明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 ”她在哪?快不快乐?多高了?长的什么模样?有没有想我?“原野死水一潭的心里再次掀起了波澜,令她心旌摇曳。自从当年丑人辛把洁玉带出宫,在两人都失了消息后,原野以为他们都难逃王后的魔掌。却不意现在听到她还活着,这好比在黑暗的世界里,透出了一道亮光,让她重新见到了希望。 ”先谈生意吧。“明王道。 听言,原野平复了下心情,尴尬地笑了笑,嗔怪道:”她是我们的女儿。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这当爹的,这个时候也好意思说这话!——一个月,不,三个月!她在哪儿?我要见她!——多长时间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你可也太大方了。“明王道,”她好好地,挺高的,快有你高了;头发像你,眼睛像我。在哪儿,现在还不能说。“ 听了他的答复,原野心中略安。一张洁白如玉的脸颊顿时笑靥如花,她张开了双臂,像条美人蛇一样地缠上了明王的身子道:”我王累了,让小女子好好服侍王,让王快乐些。玉儿在哪里,不相干的,只要她好好的就好。再说,我王早晚会说与我听的,是不是?我王体宽心慈的,怎么会把我这思女之心,拖到以后再说呢?您说是不是,我的王?“说着,一张小嘴凑了上来。 明王好气地推开了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有多假?就算当个ji女,也不能专业点!——说与你听了吧,不过你暂时不能去。等我眼前丰绕城事了,找时间带你过去。洁玉在圣地。” “玉儿在圣地?那王后知不知道?”原野坐开了身子忧虑道。 “她早就知道她在那里。”明王道,“你在宫中,有本王在,她不敢奈何于你。只要你一天不为本王生子,洁玉就会好好地待在圣地一天。一个个的心思比那蛛网都密!” 原野被掳之初未有防备,是以生了洁玉。后来随着她对药理的逐步了解,再和明王交易时,并未再受孕,这无意中倒是保全了女儿的一条性命。 正在这时,星儿领人端着饭匣走了进来。待她们布置好了酒饭,退了下去之后,原野为明王倒满一杯酒,突然问道:“那母后知道不知道玉儿的事?” 也只有在交易之后,这个女人才会“我王”“母后”的奉承;否则就是你c你母亲之类的,哪里有半点尊重! 明王喝了口酒道:“老人家这些年来,多在静修,不理俗事,多半是不知。就算知道了,心里也只会高兴。你放心,她不会有别的心思,她只个老人。” 原野放下酒壶,若有所思道:“总觉得她有点反常,只是吃素c放生,好像还有很多心事。听星儿说,人也瘦了不成样子。” “你也是个女人家,你若是她,在经历了父王去后的那些时日,也会如此。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想想,当时一个寡母带着几个幼儿,挣扎在一群见羊都是狼的恶人堆里,所处的环境和能用的手段,还用多说?所幸的是,母亲带着我们活了下来。”明王道,“我们可不比你,怎么说你也是个火龙卫,有御兽之力;我们母子几个手无寸铁,兵无良将,可是难的很哪!——再说你这御兽之力怎么回事?上次见鸟也不怎么怕你。我可是见那你哥那恐怖的威压之势。” “见了光,眼也瞎了,御兽之力也消退了。这也是我能活下来的代价吧。”原野道,“可惜我那条火龙兽了。” 想起俩人初见之时,被他亲手射伤的火龙兽,明王笑笑道:”后来不是给算在交易里补偿了吗?再说都不喷火了,还叫什么火龙?就算是火龙,顶多算是只大点的火龙鸟。” ”荒古时期,远古龙王曾带领荧光世界里的先人们骑火龙,斩海妖,焚巨蜥,这都是有记载的。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火龙。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不吐火的火龙兽,想必是血脉不纯导致。“原野道,”说到补偿,当时你只是让人拿来一袋黑金币,那算是什么?我亲手驯服的火龙兽,在你眼里只值一袋金?再者你也知道,给我金币再多,我也没地方花去!真真是小人心思!“ 明王笑笑,夹了口菜道:”后来,你不是也把这楼给买了下来么?还捎带着这里花,那里树的一堆子条件。你也不亏!“ 回想起当年,两人脸红脖粗地一点点讨价还价时的情形,明王和原野不约而同地笑了。一时间,屋里有了些许温馨,在月华木发出的淡淡荧光中,倒是有些家的样子。 饭后,明王侧身躺在了竹席上,把手支头,道:“唱个小曲吧。那首《终相伴》,我想听。” 原野“看”了他一眼,推开面前的小桌,朱唇微启,轻声唱道:“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子落天涯,花蕊谢,相思泪浇盼新发; 盼新发,呆子!花若长艳花天下, 花萼尽子,是花非花。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花遇花心,泪成海,嫩芽初发心难画; 心难画,问天?何苦捉弄催白发, 云萧雨凄,念他恨他。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花遍原野,各有命,泪干颜老始牵挂; 始牵挂,盼啥?花残月缺声嘶哑, 最终不过,你杀我杀。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花开月圆,常悲泣,对月望影泪雨下; 泪雨下,奈何?花败心死乱如麻, 身心皆是,这伤那疤。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花开人间,终有情,沧桑之后颂佳话; 颂佳话,何惧!世人笑你痴呆傻, 洁情如玉,爱她盼他。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花绽心海,是天堂,无花无情难抵达; 难抵达?问心,花伴身边曾惜她? 如若无情,废墟无花。 花蔓葵花终相伴,结子随风落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信使一 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位于废墟大陆最东端。此地,西南是终年不见天日的黑暗森林,北有险峰纵横的鬼牙群山,东南是白雪皑皑的荒蛮山脉,尽是些荒凉土地。由于这里没有任何归属,黑暗森林里又有着丰富的资源,是以成为草寇c放逐罪犯c赏金猎人之流的乐园,也吸引了各地的药材贩子c毛皮商人等逐利而来。年长日久,在黑暗森林与兽王国交界之处,逐渐形成了一处颇具规模的集市;在这里,吃c喝c玩c住一应俱全,被往来人称之为”遗忘乐园“。虽被称为”乐园“,但却是极度混乱,没有秩序可言。一直到兽王国北境黑暗森林边缘,接近勇士山脉附近处,才有军队驻守——那里是地下世界进入通往地面诸国的唯一道路。 ”遗忘乐园“往东偏北不远处,有一带高山峻岭,山岭怀抱之中是一片险峻的山崖。山崖之下的深渊,便是地下萤火世界的入口。那片山崖,叫迷失崖。 戎卫·瑞琛是荧夜小潮初起时,接替的巡查岗。他是地下荧光世界里西卫城城主——力狮·瑞琛的二子,也是力狮家族年轻一辈中,唯一的火龙卫。在18岁那年,他孤身一人到火龙山谷,驯服了他的第一头火龙兽;也成为了荧光世界里,近些年来最年轻的火龙卫。每当他以此洋洋自得时,他那雄武的老爹,总会用岩石般的巴掌拍打着他的脑袋,“老子我16岁御龙,你那算个屁!蛮王,14岁有了第一条龙,还是头头龙!你有个屁好得意的!”听他话虽如此说,但戎卫知道老爹对此,那可是相当地在意。就在自己骑回火龙兽那天,老爹荧夜冒着大雨,飞往东卫城,逼着二叔陪他喝酒;两人从潮落喝到潮起,又自潮起喝至潮息。 对于自己的老爹还有二叔他们,戎卫是打心里佩服,他们可都是跟着王闯过明王宫的狠人!每当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地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早生几年,和他们一块闯去。 火龙卫巡岗的任务很简单,只是骑着火龙兽在黑暗森林外缘,靠近”遗忘乐园“一带转悠。有送信的c送货的接送下,余时便在林子里打发时间,累了,打打猎,烤烤野味什么的,很是惬意。这片森林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对于他们火龙卫来讲,可算是天堂了——御兽之力使得他们在这里少有顾忌,火龙兽在密不见天的树林里,也是来去如风,就连森林里的霸主级的深潭龙鳄和凶残结群的吸血蛾,对他们也是避之大吉。 看了看天色,按地面上的时间算来,已出来两天多了,再逛一阵子,就可以回去交接。戎卫扔了手中的野鸡骨头,用脚踢了些土,熄了地上的灰烬,打了呼哨,唤来自己的火龙兽;把这几天打来的五彩凤鸡,用藤条串了起来,拴在了它的脖子上。上次出来巡岗的时候,他捎回一些野味给如花家打牙祭,其中有一只五彩凤鸡。没想到如花见了那漂亮的鸡屁股羽毛,欢喜的厉害。这不,这回他费了些力气,抓了十多只。等拿回去见了那妞,她怕不是要美死?嘿嘿,女人。戎卫爬上了火龙兽,心里笑道。得找个时间把我俩的事给办了啊!老爹不能因为大哥骑不来火龙兽,就不让我们兄弟几个结婚哪! 不行,回去得找个时机和老娘嘀咕嘀咕,这也太他娘的霸道了!正想时,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哨响。他赶忙抬头四处观望,见前面浓密的树冠上空,有一道明亮的火信弩箭。是鼠王的人!危急信号! 戎卫一拍火龙兽,一人一兽腾空飞起,流星似的飞驰而去。 在一片冒着热泡的沼泽边缘,戎卫看到一人,身穿灰布旧袍,背靠着一棵黑鸦树,手捂胸口,似乎受了伤。在那人目光所聚的正面方,黑黝黝的密林之中有几名骑手,正在逐渐逼近。 戎卫令火龙兽降在黑鸦树旁的一处空地,自己跳了下来,上前扶住那人。火龙兽也感知到了危险,扇着巨大的赤铁一样的翅膀,张开怪牙嶙峋的大嘴,向前方的林子里咆哮着。 靠在树上的那人,见来的是火龙卫,松了口气,摸出一信牌递了过去,道:“不见天日。见蛮王。带我去见蛮王。”说完,身子一软,搭在了他的手上。 “遭了,是火龙卫。”这时,密林中为首的一人道,“这可如何是好?”正犹豫间,见那火龙卫已抱起了那人,还回头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吐了口口水,然后两人径直上了火龙兽,飞走了。 “此地不易久留。这一队火龙卫我认得,领头的正是西卫城火龙统领——麻花卫·瑞琛。我们速速回去禀报了鹰王,再作定论。”说完,那为首之人带着手下转身狂奔,一溜烟地跑了。 话说戎卫带着那人,来到迷失崖,直飞而下。不多时,到了龙门吊,和龙门守卫说明了情况后,顺利通过。在回到火龙卫营地简短停留后,又带着那人直扑龙王宫而去。两人到了龙王宫,却被告知蛮王不在。自三天前,帝花王后带着王子回欢乐谷的娘家省亲后,蛮王就出了宫,不知去向。 戎卫无奈,只得把那人和他的信牌,一块交给了宫中大总管波比,让他先去疗伤,等待蛮王,自己也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信使二 话说戎卫救起那人正是鼠王手下的一只小灰鼠,名叫铁牛,今年22,出生在兽王国百兽城。他本来想和他爹一样当个泥水匠,哪知在16岁那年,被二叔拉进鼠帮充数,领份空饷。当时他也乐于每月多几个小钱花花;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来他没有成就,二来花费渐高,倒是越发潦倒,至今连媳妇的影子在哪儿,都不知道。因此他常常埋怨二叔,自己心里也焦急起来,总期盼能做番大事,能得到鼠王赏识,一飞冲天。 说起鼠王来,铁牛有些郁闷。虽说他混迹鼠帮多年,但对他们的老大却是一无所知。有时他认为老大鼠王是兽王国的势力,为克劳德家族效力;有时觉得可能是地下蛮王安插在地面上的眼线,并且感觉老窝应该就在黑暗森林附近;最近他又在怀疑这鼠王是不是和明王国的鹰王同为一人?反正他这小灰鼠当的是稀里糊涂,只知道每月按时到二叔那里领几个铜板,要了各处口令,再让查看下信牌c袖信弩,余下时间便在那东荡城里厮混。二叔说过想挣大钱,就得跑到人多混乱的地方去。 今日,他在奴隶湾晃悠半天毫无收获,只能扫兴而归。路过青石巷时,闻到酒香,只觉肚里饥饿;兜里又没几个铜板,只能到酒馆里闻着酒香,要了碗汤水面。也合该他走运,吃碗面的工夫,无意中竟听到了蛮王之妹的消息。当他兴冲冲地赶往黑暗森林边缘火龙卫的巡视之地时,杀机紧随而至。好在他依仗着对这里熟悉,东蹿西逃c左突右跳地,最后还是撑到见着了火龙卫。这一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要不是摸不准对方会不会留下活口,他早就投降多次了。 被那年青的火龙卫救起之后,铁牛松了口气。然而随后的遭遇,更让他心惊肉跳。先不说那头令人望而生畏的火龙兽,光是在飞下那片迷失崖时,他就已吓的黄白尽失,好在抓缚的牢靠,没有跌下去一命呜呼。在爬下火龙兽时,那名火龙卫看向兽背上烂银打造的鞍座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气愤c有鄙夷c还有些厌恶。铁牛心里是委屈不已:谁他娘的在见到凶猛的火龙兽不害怕?谁他娘的第一次飞下那万木深的悬崖,不大小便失禁?又有谁见到高高悬吊在龙门之上的那块小山一样的巨石不震惊?咱俩换换位置试试?保你也强不了我多少!想虽如此想,但他还是灰溜溜地随那火龙卫去包了伤口,又跟着洗刷,换了衣服之后,来到了明王宫。 铁牛在逃亡初时中了一支追踪箭,伤势不是很重,在火龙卫营中,作了简单处理,已不成大碍。 到了龙王宫,在那个叫戎卫的火龙卫走后,一团和气的胖总管——波比一边派人去寻蛮王,一边带他向龙王宫内城走去。 对于荧光世界,铁牛以前只听人说过,如今亲眼所见,令他大开眼界。这里天空昏昏沉沉,像是阴天,天气有些闷,把他憋的心跳的倒是厉害。来时从火龙兽背上望去,地下是荧亮一片,一条笔直的大道东西贯通,远不见边;路的两边是怪山嶙峋,沟谷处处;地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那空中倒是显得暗些。在下来之后才知道,地上发光的是一种随处可见c不是很高的树。他听说过这种树,叫月华树。 由于第一次来这荧光世界,铁牛看哪都觉得稀奇。那胖总管又是一脸和气,不像先前火龙卫那般难说话。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叨叨絮絮地问了许多事情,想出去以后向爹娘和二叔他们得意一番,也不枉来这一趟。那胖总管也是好脾气和他讲了些这里的事情: 这里见不到太阳和双月,所以不像地面上的黑夜白天那样有规律。只有雨时的荧夜和晴天时的光天之分。发光的这种树叫月华树,它有着宠大的根系(听波比说,最老的月华树的主根要是挖出来,比量起来,能比地面上最高的黑铁树都高),它们的根系深深扎进地下,从深土里吸收着地下热量,又不断地从树干和枝叶上发出淡淡荧光,照亮着整个地下世界。只有在雨天时,这些月华树才不再发光,所以雨天算是荧光世界的夜晚了。 铁牛听他所言,有些不信——才那么高矮的树,能有这么深的根?那胖子又没可能挖过!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也没亲手挖它量过不是? 而一路行来,铁牛所见的这里之人,也不像外面传言的妖魔鬼怪那般。只是黑发c褐红眼瞳,其它的没什么分别。倒是这里的花草树木形状古怪,没怎么见过。 铁牛跟在胖波比身后走着,想到地上人们口中相传着的,荧光世界里的种种恐怖,他心有得意:老子见过,也就那么个样,没什么稀罕!老子还来过龙王宫。想到此处,他嘴角挂笑,得意不已。不过这里的城楼怎么全是石头的? 波比总管领着他来到龙王宫内城近处一守卫岗,在他上前和守卫交涉之时,铁牛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龙王宫。看了片刻,待要回过头之际,突然眉头一皱,目光紧盯在王宫的石墙上,心里头不由地狠狠地颤了一下:这龙王宫真是人力所能建造的? 王宫不是很高,也就和地上百年树龄的黑铁树差不多高矮。令铁牛惊奇的是那宫墙!那墙面上见不到石块之间的缝隙!一丝也没有!整个龙王宫就好像是铁匠浇铸生铁农具那般,用模子倒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他不由地自言自语说了出来。身为泥水匠的儿子,他可以肯定,这么大的城堡,绝对不可能是用整个石头凿出的!可墙面上的确没有缝隙,自小玩石头c泥巴长大的他,敢用他老爹的信誉打包票:前面的一定是石头墙。“这墙上怎么可能连条石缝也没有?” “不愧是鼠王的人啊,观察地这么仔细。”波比总管交涉完,走过来听后,笑呵呵地说,也没解释,只是打了个呼哨,唤来一头“驴鹰”,带着铁牛飞往那王宫高处。 “驴鹰”在一处宽大的停兽台上降落。两人下来后,波比领他向里走去,那“驴鹰”也自行飞离。 这里大概是在龙王宫七八层的样子,铁牛估摸着。待两人进到一宽阔的大厅,铁牛见到里面时,却是大失所望。 高大的石厅内,正面一把巨大的石椅,厅两侧各又是一排座位,也是石头的。厅壁上几处巨大的火盆架上,跳动着的火焰把大厅照的通红。仅此而已。铁牛看了半天,厅里除了那火盆架,他再也找不到不是石头的东西! 安排他坐下,波比叫来人给他又看了伤口,一边和他说着闲话。期间,铁牛又见从厅后进来一人。火光之下,看那人40左右,身材魁梧,略胖,全副皮甲,腰跨大剑,架势倒是威武,像个当官的。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前面,把眼打量着他,脸上带着怒气,好像自己欠他多少酒钱似得。 他的伤口已经没事,来的那白袍药师模样的人,又啰里啰嗦地让他解了衣服,折腾了半天后,走了。 铁牛穿好衣服,一边回着那胖总管的话,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那胖子却总是不问自己为何而来,这让铁牛有些心急。他想知道自己的这个消息值不值钱,能值多少,也不好直说,他知道是在等蛮王回来。 吃了些一个干巴巴的侍女送来的饭菜——肉味道还不错,就是没酒。这地下的人真是小气!看样子,这次怕是要失望而归了。铁牛心里在思量着。那蛮王咋还不回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是晚上了。这鸟蛮王!他心里埋怨道。吃这一路苦,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点钱,还要害自己等!听说地上人不能长待在这里,如果再拿不到钱,可是要亏大发了——不过,那个当官模样的,是怎么回事?他在东荡城里也有买卖?老子欠他酒钱了?老是那副神气瞅我干嘛?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外面“吼——”的一声,吓了他一跳,扭头望去,他直接蹦了起来,连连后退,感觉腿都软了,站立都费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见蛮王 只见从厅外进来一庞然大物,拖着巨大的黑影,进了厅中。 我的娘诶,是头火龙兽!铁牛勉强站稳脚跟,向它看去: 大,比先前戎卫的那头大了不止一倍!光它那露出密牙的大嘴,就有一人之高;全身无 毛,皮黑似铁,双翼收在两侧,两腿粗壮有力,足如鹰爪;牛头,短角,獠牙,赤睛;身后拖着条大尾巴。 虽然铁牛之前见过火龙兽,但这一头格外凶猛。特别是它一对腥红的眼珠子,直盯着自己,并且喉中发 “呜呜”低吼之声,令他想动一下都不能够做到。 “花花,安静。是朋友。”这时,它后面出来一个人,道。 听到主人的命令,那头火龙兽挪开紧锁在铁牛身上的目光,不再理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来。 铁牛赶忙掂脚跳到一旁那大官模样的人身后,伏在石椅上偷偷观望。 那头叫 “花花”火龙兽,大模大样地来到正中那把巨大的石椅旁,掉头伏身盘尾卧了下来。 波比上前,接过来人解下的月白单披,看着铁牛,把先前戎卫交他信牌,给那人看了看,又俯身低声述说着什么。 这时,铁牛扫了眼火龙兽, 也慢慢地走了出来。在椅边站定,回头打量那人:身穿淡青锦袍,宽袖松领;脚踏方头锦靴;个头不高,像个肉球,满脸胡须,一头黑色短发,浓密蓬松。 相貌平平嘛,他不会是蛮王吧?铁牛暗道。不过那人的眼神却是吓人,偶尔扫过,精光逼人,如日东升,烁人眼目;铁牛不敢直视,低头躲避时,依然能感到无形的压力,令他有透不过气来。 来人听了波比的话,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铁牛的肩膀,道: “辛苦了,兄弟。” 铁牛一愣,想要行礼,却又不知礼节。正不知所措时,波比上前领他在一边坐下,低声道: “我王不喜这些虚的。不用多礼,你只管坐着,一会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拘束。” 铁牛忙连连点头,又听那人道: “你这狮子,跑来干嘛?蹭我酒喝?我那好酒,你又不敢喝。你说你连个酒都不敢喝,还活个什么意思!” 铁牛抬头看去,蛮王是对着那怄气大官说的。 那大官也不说话,别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蛮王尴尬,只得向那石头王座走去。 在经过时,铁牛闻得一阵酒气夹着粉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 波比让人收拾了先前的饭菜,又叫人端来几盘水果和醒酒汤。 布置好,闲人退去后,波比指着那大官道: “这位是王的把兄弟,御龙猛士——力狮城主。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原来那大官是西卫城城主——力狮,怪不得好大脾气!铁牛知道这人,听说当年他还跟着蛮王闯过明王宫,是个牛人。 他刚要开口,听那力狮道: “诶——,我和这小兄弟是自己人。和你俩不是!对你们来说,我是外人!什么狗屁把兄弟!” 呛人的话语把蛮王和波比总管说的是一脸窘迫,波比忙示意铁牛不用理他,只管说事。 铁牛就把今天在酒馆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说到原野公主时,他注意到蛮王搭在石座扶手上的拳头一紧,身体向前一倾,似乎要站起来,却又慢慢松开了拳,向后靠了靠。 铁牛越说越觉得厅里的气氛压抑。他心里发慌,也不敢遗漏,连后来尿裤子的事也直说了出来。待他说完整个事情的原委后,发现自己已满头细汗,心里 “砰砰”直跳。 抹了把汗,看着厅里几人:力狮眼看远处,右手轻敲着石椅扶手;波比在跟前转来转去;看那蛮王也手摩下颌,沉思不语。 一时间,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铁牛见状,心里暗暗叫声 “糟糕”——这帮人不会是 “盖完房子赶匠人”,听完消息杀我头吧? 正惶恐间,见那蛮王走了过来。他忙站起身,一双眼睛却是扫向力狮腰上的剑和那头火龙兽! 蛮王来到跟前,双手扶着他的两臂道: “我,蛮王欠你一个人情。虽说你们是贩卖消息的,但这个消息不是金币就能抵的过的。” 他话刚说完,那头一直被铁牛所防备的火龙兽也睁开了眼,向这边望了过来。不过,眼睛里却是没了凶气。 一旁的力狮也起身过来道: “西卫城永远是你的朋友。戎卫那小子对你无礼,我替你教训他!” 铁牛一时受宠若惊,胡乱点着头。 蛮王松开手,转身对波比道: “领我们的这位朋友去休息。明天派人护送他回去。从金库取一袋金。另外,把信牌收好,鼠王那儿我自会答谢。” 铁牛听到这 “一袋金”时是满心欢喜。他们这一行,买主得到消息,只付部分酬金,剩下的会和鼠王往来结算。小灰鼠们收到的这部分钱,只须向上线 “鼠头”交一点,其余的都是自己的。二叔的那份,不给也罢,那可是一整袋金币!他美滋滋地想。却哪知第二天离开荧光世界后,打开金袋时,差点没把他吓死。 波比牵着他的手,带他出了大厅,来到楼下,安置好他休息的地方后,折身返回。 待他回到王座大厅时,见情势不对:力狮已脱了甲衣,撸起了袖子对着蛮王怒目而视,腰里的长剑也被扔在一旁地上;蛮王满脸通红,胸口一起一伏地,宽大的袖口也挽了起来,身前放水果c醒酒汤的小桌也歪在了一边,汤水c水果撒了一地;那头火龙兽也被惊动,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们。 两人见过波比回来,各自收回了架式,忿忿地坐回了椅子上。 波比一瞧这场面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这也不是一两次了。他上前捡起长剑,和衣甲放在一处,道: “两位这是干嘛呢?原野小公主可是还活着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听言,蛮王瞪了眼力狮道: “以后不准你再说那话!” 力狮 “哼”了一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6年前的事?不知这消息可不可靠。”他又抬头道: “诶,胖子,你说原野那丫头现在还活着没?” 他是对波比这 “胖子”说的。 “胖子”蛮王却起身道: “6年前有人见过她,那她现在必定还活着!你这老东西净说废话!” “那你想怎样?再闯明王宫?”力狮道, “我倒是还能提的动剑,你呢?多少年没碰过剑了?诶,再说,那把黑金剑跑哪去了?不会被你当了,嫖女人去了吧?” 见说到正事,蛮王也不跟他治气,重坐回了椅子道: “人,肯定是要救回来,不过”他想起了那年之事——当年父亲留给自己的50火龙卫如今只剩下四个了。他抬头看了眼老狮子,声音低缓了下来道: “不过,我不会再让兄弟们白白送命!” “你想怎样?又要像当年那样,一人去闯那匹夫之勇?不是我小瞧你,你看看你自己,肥的像个球,你闯的动?”力狮道, “我可不会背你第二次,我背不动!” 蛮王看看自己的身体,笑笑道: “放心,老家伙。我要是真去,一定喊上你——你看,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都到了会耍心眼的岁数了,我还能那么冲动?我妹的事,不急一时,从长计议。” 不经意中提起了儿子,蛮王心里不由地想起帝花那个女人,心里堵的慌。 见他收了心,也不再和自己斗气,力狮略微放心,转头问向波比道: “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那把王者之剑到底跑哪去了?莫非招了贼,被偷了去不成?不光我那纳闷,老三见我一次就问一次,你这总管总得给个交代?” 波比一进来,就知道这哥俩一争起来就没他什么事。在扶起了那小木桌后,他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思量着原野小公主之事。这时,听力狮向他问话,他看了眼蛮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蛮王忙瞪了他一眼道: “还真是,你这老东西是怎么管的王宫?这事,你以后必须得给个交代!——老狮子年纪大了,早点送他回去休息吧。时候都不早了,我妹的事等火龙卫都到齐了再做计议。” 波比应了一声,起身上前欲帮老狮子穿上皮甲。 力狮站起来,推开他,自已一边穿戴一边道: “我可没老到让人伺候着穿衣服的时候。不过,论起这穿衣服脱裤子的学问,怕是没人比我们英明的的王更精于此道了。” 听得波比是憋不住笑。 穿戴好,挂了长剑,在快走出大厅时,力狮回头道: “下个大潮见底,便是斗粮之时。今年的鸡谷地收成不好。”说完,唤兽离去。 见他离开,蛮王松了口气。波比也忙喊人过来收拾。 松了松领口,蛮王离开王座,来到了停兽台,向下俯视着他的王国,沉思了一会后,低声道: “这无趣的王国开始有点意思了。” 听他说话,波比也出了大厅,站在他的身后道: “何不把那剑的事,说于他听,老狮子也不是糊涂人。” “何必让他心烦。在他们心里,那可是祖辈传下来的宝贝。嘿嘿,不过是些破铜烂铁,算的了个屁!”蛮王道, “不过,这小灰鼠送来的消息可是价值连城!他也吃了不少苦头,屎尿都出来了。明天送他袋黑金。那小子实诚,性子我喜欢。” “黑金——?哦,好的。” 蛮王白了他一眼道: “如今这时节,有钱也没什么用。你吝啬个屁!再说,他这消息不是钱能买的到的。”说的波比是连连点头。 “你说,咱们这里的人在那地面上,能活这么长时间么?你也知道那人的情形。”过了一会儿,蛮王问道。 “那人能活下来,原野小公主自然也能。”波比道, “我在想,这与前些年被盗伐的那些月华树是不是有关?只要原野小公主不见日光,又有月华木荧光沐浴,她能活下来是很有可能。” “被盗伐的月华树?——那我以前下令严查盗伐月华树者,岂不是干了件蠢事?” “祖辈相传——月华树就是我们荧光世界的生命之源。王下的令没有错。再者,我们的卫士虽然强悍,但也要防备地上的人用它来制作武器。” “我也正是有此担忧,才下的禁令。但——,如果是我妹能用到的话”蛮王道, “马上撤了这禁令,就算是他们用来制作武器,那又如何?一群懦夫!” 波比苦笑道: “当年发现的太晚,那几年流出去的月华树都能盖座明王宫了。禁令不必动它。” “哦——,也是。”蛮王觉得自己心急之下是有些愚蠢,道。 “不过,你看那人现在那样我王心里得有所准备。”波比看了他眼,小心道。 “只要原野她还活着!”蛮王道, “其它的,哼!” 随着一声冷哼,蛮王那红褐色的眼瞳一凝,精神气毕露,一时间霸气凛然!那种威压逼得波比连连后退,厅里火龙兽也随之发出连连低吼,紧接着厅里传来碗碟落地和侍女的尖叫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戎卫家事 话说那戎卫在离开龙王宫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如花那里,他把五彩凤鸡给送了过去。 如花的父母对他的到来极是欢喜。他们只是一户普通人庭,自己的女儿能和火龙卫相好,作为父母的自然高兴。见他难得有空闲,两位老人便热情地留住他一块吃饭。在他们忙活着杀鸡宰羊之时,戎卫跑去和如花说些悄悄话。如花见他来,自是喜悦,但在见了那一大串凤鸡后,却没上次那么开心——这让戎卫有点琢磨不透。不过,吃完饭,两人情浓意长了许久,最后戎卫不得不走时,如花送了他的一件黑紫色披风,披风领口处别着一对漂亮的五彩羽毛。 回到家,刚进门,迎头看见小弟大卫趴在桌上,见他进来,直向他努嘴弄脸的。 “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解下了披风。 大卫跑上前,接过风披,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二哥,你是不是惹什么祸了?老爹今天一回来就不高兴,饭也没吃多少。还让你一回来就去见他。” “惹祸?”戎卫看了眼厅里坐着母亲。母亲扭头看向书房,示意他过去。在经过她身边时,听她低声道: “别再惹老爷子生气。” 戎卫回头看了眼厅里的大哥和弟弟,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本来想和母亲说说他和如花的事,现在倒不好提了。 “把我那披风收好!要是弄脏了,小心你的皮!”他回头嘱咐了弟弟一声后,抬脚进了书房。 书房里虽然不是很暗,却依旧点亮了一盏油灯。 灯下,父亲穿着件亚麻单衣,正眉头紧皱地看着铺在书桌上的一张废墟大陆的地图。见他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力狮·瑞琛今年四十有二,年轻时受过的重伤和酒,让他早早地显出老相。 “那个小灰鼠是你接送的?”他问。 “是的,爹。我只送到王宫,交给了波比总管。我没见着王。”戎卫道, “怎么了?老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去哪了?他见着那人没有?” 力狮·瑞琛点了点头道: “见着了。我先前就是从宫里回来。那个蛮子真是可恶——他又跑到妓院去了!帝花又不在!儿子都那么大了,他就不能少胡闹点!那波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他去了那地方也不拦着!之前,我问了他好多次,他也不说!这个老东西!” 戎卫听了哑然失笑,他们的王——蛮王·瑞琛喜欢在胭脂之地鬼混,这是人们都知道的,不算什么新鲜事。可他在王后前脚回娘家,后脚就猴急地跑去,并且看样子是一直都在那里,这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 戎卫憋着笑,却被他老爹觉察出来。力狮抬头骂道: “笑什么笑!好光彩的事?!” 戎卫忙正了正色,麻利地从书柜里取出酒来,给老爹满满地倒上了一大杯。 力狮呷了口酒道: “酒这东西,不是好东西!你们以后少沾!” 在见到儿子连连点头后,他满意地又吸了一口道: “酒色一个样!也该抽个时间把你们的事给办了,省得到处花心!——你的那位,叫什么花来着?是翠花还是什么花的?” “是如花,如花!”戎卫听了心花怒放,他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想不到老爹这是哪根筋喝抽搐了,他倒是先提了出来。 “嗯,娶过来,要好好对待人家,就像我和你娘那样。”他说, “不过,要少发脾气!人家女娃子不像你娘那样,有付好脾气。别让人家受了委屈。” “诶,知道了,爹。” 力狮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目光看向窗外,突然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蛮子,为什么那么喜欢逛窑子?” “这——”对于这个问题,戎卫显得有些窘迫,他支吾道, “都是男人吧。王还是男人中的男人。” “放屁!”力狮回头瞪了他一眼道, “你这都是些什么糊涂说法?!你老爹我就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中的男人了?我有成天跑去妓院了?真是个混帐东西!” 吓得戎卫赶紧低下了头,偷瞟了老爷子一眼后,又麻溜地上前添满酒——酒已不知不觉地见了底。 力狮把手放在了碗口大的酒杯上摩挲着道: “蛮王14岁御龙。那一年,为了给他庆祝,他妹妹原野那丫头,硬拉着他跑到了妓院!说他已经算是个男子汉了,得给他找个女人 ‘开 苞’。一对混帐兄妹!” “啊?”戎卫吃惊道, “原来王14岁就找女人了!厉害!厉害呀!” “啪”,力狮一拍桌子怒道: “你小子寻思什么呢?这叫什么厉害?我”话没说完,气得他连喝了几大口酒。 “诶,老爹,你刚才说是那位已经死了的原野长公主?是她领王去的?” “嗯。不过她没有死,好像还活在明王宫里。”力狮道, “你接送的那小灰鼠就是来送这个消息的。” “没死?!不是说我们不能在阳光下生存吗?”戎卫奇道。 力狮没有回答他,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他眼道: “挑个时间,早点把人家翠花娶过来吧。不用等你哥。” 说着,挥了挥手把他赶出了书房。 看着儿子走出房门,力狮收回了目光,把眼又望向桌上的地图,右手不由地抓起了酒杯,猛地灌了一口,接着骂道: “这帮混帐王八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月牙岛一 话说哥达一行离开了奴隶弯,向着月牙岛进发。他们此次出行的船只共有五艘:一艘 “海盗王”号主船,一艘 “王”级卫船,三艘货船。一路驶来,海面上虽有的风浪,却不是最强之时;况且这些船都是丑人地那帮丑人船匠,专为远航而费心建造的,结实c沉稳c极抗风浪,且航行速度又稳又快。是以,当他们抵达月牙岛星月湾时,天色尚早,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 把船停在了湾内旧船坞之外。阿里帮助老管家塔姆安排人手,往岸上搬运带来的粟米c菜蔬c牲口等生活所需之物;哥达他们先行到了岸上。 岸边早有一队人在等候,为首的是哥伦的得力手下,血衣卫二头领——枫叶·阿尔萨斯。见状,杜里的眉头皱了一下;哥达也是一愣,随即笑着走了上前。 那枫叶也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带着身后卫士恭身行礼。在打了招呼后,他吩咐岛上的卫士协助卸货。 在枫叶一行人中,同来的还有咯什·阿尔萨斯。他是海盗三王中的老三——哥迪的长子,是被留在月牙岛上,哥伦的义子。早在十多年前,哥伦就建议:把哥仨各自家中的长子互相寄养,这样每人都多个义子。哥达虽知其意,觉得他未免太过多虑,却和哥迪两人也乐得多一个儿子。哥达的长子卡恩在龟背岛,而哥伦的养子克利在海盗岛。 随后,一行人跟着枫叶通过了关隘,穿过校场,进了高高的外城门,来到了星月堡内。岛上管事的老亨利已让人准备好了酒宴,又告知主母舞金心忧哥伦,前几天大病一场,身体不适,未能亲自迎接;二公子咖啡也在其母床前伺候,不能到场。杜里听了他的话是连翻白眼,根本就不信;哥达却连声道,身体要紧,不必劳烦。 几人在迎客厅里寒暄一阵子后,阿里和塔姆也安排好了随行的船工c水手等人,来到了大厅。亨利吩咐开宴,他和枫叶c咯什三人作陪。 一时间,酒菜流水价地端上,几人吃喝间说些时下之事,夹着浑话,一时倒是融洽。只是在开席前,杜里见卡莎东张西望地在找什么,他知道这丫头感激那小黑头的 “救驾”有功,在寻他,想让他过来,给他也长长脸。于是便跑出去,把小黑头拖来。进来时,两人手里提着几箱酒。小黑头提着两箱;杜里只提了一箱,他另一手里还拎了一瓶。小木箱里的是王哈哈送的 “黄金酿”,他手里的那瓶是 “老根烧”。由于杜里向来和枫叶他们哥俩交情好,是以拿了箱好酒送他,又不好单送他一人,于是桌上月牙岛上三人一人一箱;手里的那瓶他准备开了,和枫叶拼个输赢。 一旁,阿里看了那些酒可是心痛。 亨利几人见他又带一人入席,在问了身份后,得知只是卡莎新收的马夫时,心下有些奇怪,也不好细问。 那小黑头还真是应了王哈哈那话—— “实诚”,来了之后也不怯色,坐下便吃,开口便喝——把那小银盆里,吃完海货净手的水,上来就喝了一小半!看得身边的卡莎捂嘴直笑。那边,亨利和枫叶暗自摇头,喀什也投过去鄙夷的目光。 卡莎止住笑,告诉他这水的用处。小黑头看了那盆清水,扭头瞪着他那双黑漆般的眼珠子,问她: “这水干净么?” 卡莎一愣,道: “干净呀!吃饭洗手的水哪能不干净。” “哦”小黑头听了,端起银盆又喝了一口。 看得众人好笑地连连摇头。卡莎白了他一眼,道: “傻货!”也不管他了。 酒宴间,余下几人也都轮番相互敬酒;一边杜里和枫叶也开始 “斗”也起来,阿里在旁起着哄,不时地耍着心机,偷灌枫叶。 在一盘肥牛螺端上来的时候,一来是没见过,二来口味却实是肥美,小黑头吃完自己的,又看了眼卡莎眼前半天未动的那个,指着它问: “你吃不吃?” 卡莎无奈地把它推了过去,她也确是不太爱吃,可她翻了翻白眼。 这一幕,旁人未曾注意,杜里却是见着了,心里对小黑头这实性子越发喜欢。 吃完饭,暮色已降,屋里四下已掌起了灯。哈里陪小黑头出去照看碧海兽,其它人来到了客厅坐下,哥达这才问起了二弟之事。在听了一会,卡莎无趣,跑出去看她的宝贝了。哥达见她离去,有些担忧;喀什见后,忙起身跟了过去;见状,哥达点了点头,方自放心。 吃饭的时候,舞金娘儿俩自始至终没有露面,这让杜里实在是不满;连枫叶也是心觉不妥,也不好说什么。对此,哥达心中却是不以为意,二弟这个媳妇,他早就领教过,欧巴家的女人有哪个是简单货色?况且还是个半路带着孩子而来的。当时哥伦娶她的时候,他劝过几次,可他那二弟无奈道: “这个女人太厉害,杀了,我又不舍;只好娶来作老婆。”这让哥达是哭笑不得。要知道这个女人是 “永不踏上大陆之土”的杰克·塔罗坤的老婆!并且这月牙岛就是他们哥仨把他赶跑,从他手里硬生生抢来的! 二弟的本事,哥达倒是放心。自从娶了舞金之后,这女人倒也是服服帖帖,还给哥伦生了两个儿子。但她也只是对哥伦另眼相看,对于自己这个当大哥的,顶多就是一女王对待卫士的态度。哥达也没指望她能给自己好气,只要二弟喜欢,他无所谓;每月他还派人送来许多吃喝用度的,还有些大陆上时兴的新玩意,生怕二弟在她那儿受了委屈。 吃完饭,那女人倒是让侍女送来了一包好茶,说是黄金山脉望子岭上出的极品铁心茶。待那茶泡了出来,味道确是独特。 哥达也不去多想她的心思,只向亨利问起哥伦走之前的事。 “走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当时岛主还带着小公子金哥,就像是出去游玩一般,没有异样。跟他同去是血衣卫大头领铁叶,还有丑人花。家里的远航船全部带走了,总共202艘,一艘”海盗王 “号主船,三艘 ‘王’级卫船,三十艘战船,余下都是货船。血衣卫跟去了一半,2000余人;岛上的船工加上临时征用的,约有4000多人。”亨利道。 “之前,蓝颜家族派来付托运金的是一管事模样的长者,叫瑁斯的。和他一块来的还有个丑人智者,叫丑人海。他们一行人,是我和我哥一块接的。看那瑁斯的长相也是个善厚之人。”枫叶在一旁道。 “他们先付了一半托运金,100袋银角金。到后再付另一半。”亨利看了眼枫叶道。 “才50袋黑金,二爷这趟真不值当!”阿里听了道。 “二弟断不会图那银角金才去,他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哥达沉思着道, “你说他们来的人里有个丑人?” “嗯,听说是千岛王国的问事人,很得吉恩的重用。”枫叶道。 虽说哥达对二弟此行有些担心,但以二弟的本事,他相信倒也不太可能出事。此时听到那千岛国来人之中有个丑人智者,这下心里倒是有些莫名的忧虑。他是知道那些丑人们的本事——看看卡莎就知道了,虽说不一定是件坏事,但心里对他们还是有些戒备。 哥达又问了些细事,无非是何时接人,何时装货,何时出发等,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倒是听那亨利不停地叨叨 “主母成天在家说 ‘哥伦见她老了,不要她们母子了,要找小妞去了,他去会老相好了’”之类的话,听得杜里是一肚子心烦;他讨厌那个妖里妖气的舞金,还有从小就照看她长大的这个老亨利! 几个议论了半天,也没想出哪里不对。哥达只得以二弟的本事大,福大c命大,不会出事来安慰;也让亨利带话给舞金,让她不必担心,把咖啡照看好,安心等着哥伦回来就是。 又问了几点细处,哥达见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心里有些堵的慌,便让亨利和枫叶两人先行退下。 阿里也跟着出去。他去看下卡莎他们,还有自家随行的那些人。 厅里只剩下哥达和杜里两人。杜里一边品着铁心茶,一边把眼看向哥达。哥达被看的不自在,瞪了他一眼,道: “想说什么就说!那副怪神气干嘛?” 杜里 “嘿嘿”一笑,端起那茶杯道: “这铁心茶味道挺特别啊。” 哥达看了眼茶,想了想道: “有屁就放!” 杜里放下手里的茶杯,坐近了,道: “老大,你不觉得,这妖娘们想要搞事情?” 哥达看了眼门外道: “什么妖娘们的,那是我二弟媳妇。”他停了一会,想起这名好像是自己以前一次生气时所说的,又道: “心里有数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在人家让人听了不好。你就说她想搞什么事吧。” 杜里冷笑了一声道: “不说,她就不知道?都说那杰克年轻时人长的漂亮,又会读心术,这才有 ‘善解人衣’的绰号。你敢打保票,那妖人跟他那几年,没学得一招半式?精明地像个鬼一样,看你一眼就知道了你心里的沟沟坎坎。” 哥达笑道: “那读心术和奴兽之力一样,是天赋,没听说能学的会的。你就说说她心里的沟沟坎坎想的是些什么?” “这个女人生性多疑。虽说二爷和你对她不错,可是你看这些年来,她对你倒是有口好气没?她对二爷好,那是夫妻,应该的;可对你这个当大哥的,可有一丝尊重?你又对他们一家子怎样?对她和杰克的儿子怎么样?她不知道?老大,不是我在挑事,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跟着你,心里的容人之量也大了些,眼界也不似以前那般短浅。你看她今天——推病不来,没问题;让咖啡过来和长辈打个招呼,这不过分吧?没有。你这还是记念着,生怕他们这儿没粮,把家里的存粮倒了一半过来——这些她不知?特别是现在,这粮,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再说这茶,我们几个老爷们在她眼里,喝茶就跟老牛嚼花一样,可她偏偏在饭后送来一包茶,还是什么黄金山,望子岭,铁心茶什么的。这么多年来,欧巴家族的黄金山脉,我是知道。可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个望子岭的,还有这铁心茶!以她行事的手段,这茶要么不拿出手,要拿出手的必定不凡,可这铁心茶你可曾听说过?” 哥达点了点头,先前听那侍女说这茶时,他心有所动,也没去多想。现在想来是有些味道。 杜里接着说: “接下来,你看着吧,她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克利·塔罗坤给弄回来,保不准还要回她那金币王国呢!什么 ‘杰克的鞋底’?狗屁!” 哥达忙看了眼四下,瞪了他一眼。他知道杜里所说的 “杰克的鞋底”事,那还是杰克年轻时的事: 当年不知何故,杰克与哥哥艾德反目,离开了丰饶国,并说出了 “永不踏大陆之土”的话;那舞金也是痴情,跟他出走,并言自己永远是 “杰克的鞋底”——意思是说她也随杰克一样,永不回到大陆。后来,也不得不说舞金这女人厉害,不几年,在她的帮助下,俩人在月牙岛上站住了脚。 谁知败也败在她身上,杰克当年合不该听舞金之言,在哥达他们攻打位于无尽海域里夜莺海中的魔鬼花岛时,偷袭海盗岛,掳走丑人船匠。 这其实也是舞金的一个好算计。 那魔鬼花岛里的夜莺女王,也是屡次抢劫哥达他们的货船,并要挟以丑人船匠交换时,这才令海盗王哥仨下了狠心,围攻他们。 魔鬼花岛有着三片花瓣一样的外岛保护,中间花蕊主岛易守难攻。按道理强攻会两败俱伤。谁知,二弟当时只是建议在风浪最大时,抛锚围了他们几天,又顺潮扔了些精美布料和几桶好酒,连扔几天。就在哥达他们摸不着头脑时,忽一日,夜莺女王派船过来,问二弟敢不敢过去和她喝酒,哥伦二话没说,拦都拦不住地跳上了船,跟了过去。 就在哥达他们心急欲死,想要下令进攻之时,哥伦带着被抢的船队出来了,没死伤一人,就这么回来了。回来后他也没说什么,只说跟那夜莺女王喝了顿酒,把她灌倒了。这之后,哥伦时不时带着船队去那里一趟,船上多带些酒肉粮食和锦纱绸缎之类,回来时换些那里的特产,虽说获利不是很厚,却也不亏。 也正是那次未伤一人一卒回来后,把舞金的计划打乱了。哥达他们要是有所伤亡,她倒不惧。但在哥达他们完好无损归来,并把海盗王家族的怒火烧到星月湾时,她见到了阿尔萨斯家族的可怕。不几天,月牙岛失守,杰克伤一目,下落不明,舞金母子被抓。 再后来,就是二弟 “勉为其难”地娶了她,收了克利·塔萝坤为养子,那一年克利才4岁。这前,哥达开玩笑问他,那个夜莺女王他打算怎么办?二弟竟然难得地脸红了,说,只是朋友。最终他还是娶了舞金这个女人。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结婚那天,夜莺女王让人送来了桶酒,据说是她所珍藏的最好的一桶;外带着一匹绣着血色夜莺的金丝绸缎。那桶酒名叫 “百年心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月牙岛二 想到这里,哥达笑了笑,问道: “你说那个 ‘善解人衣’的杰克死了没有?要是没死,他跑哪去了?” “没死也差不多了。你想,丰饶国都没了,他要没死能没动静?他和艾德再大的仇,毕竟是兄弟。我听说,当年他们在打这月牙岛的时候,老艾德暗中给了不少帮助,还把家里祖上留下的副古海图托人送了他。——真是搞不懂他们当年是怎么回事,一个风流得意的贵公子能说出那样的狠话来?” “谁知道呢,当年我们毛还都未长齐。不过,我一直认为他们哥俩的感情坏不了哪去。艾德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当年他对杰克也是极好。记得老叔塔姆和我说过一次,年轻时的杰克长相俊美,生性风流,又有读心术,加之对女子百依百顺,极受她们喜爱。当时不少有头面人物家中的女人,或是女儿或是老婆与之有染;不少人跑到艾德家里诉苦,艾德都是笑着答复道: ‘如果有女子是被我二弟所迫,坏了名节,你把她叫来,我当着面把杰克的命 根子切下来!’随后就不了了之。那时,那些女子都争相和他欢好,哪里用的着强迫。和他相好的女子后来有言说,杰克对她们从来不用读心术,是真心对她们好。倒不知是真是假。我看他就是一个天生风流的胚子。心地倒也不是很坏,像他那样成天泡在女人堆里的公子哥,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肚子里全是些情浓意重的,哪放的下别的东西!不过,他吃亏也是吃在女人身上。”说着,哥达喝了口茶,看了眼厅外。 杜里起身给他添了茶水,把自己的也拿了过来倒满,坐下后问道: “老大,你说这读心术真有这事?还有那奴兽之力是怎么回事?我倒是觉得,您倒是天生有种霸气,那种能让人死心塌跟随的王者霸气。” “这些年跟着我,你的气量和见识倒没见得有多长进,这奉承人的本事倒是大了许多。”哥达笑道, “这读心术,怕是真有其事。当年在圣院学习时,院里的古书中记载着远古之人,大多都有这些力量,或是读心感应,或是奴兽威慑。据说当年那蛮王夜闯明王宫被围时,一声大喝,众人心神恍惚,不能自己——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不过,你想想,如果没有所恃,蛮王敢带着50火龙卫就闯明王宫?那火龙兽再凶,也只是头猛兽,它也不会吐火,要不,后来哪能死伤那么多?所以,我认为这读心术还是有的,只不过没几人掌握,或者说是火候不深而已。那奴兽之力,你也见过些异人能轻易地驯服猛兽,那小明王家里的狼军不就是如此?兽王国是这样的人怕是更多。”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小黑头有点意思。老大,你看他会不会就是有那奴兽之力?当着面,我怕他多心,也没好意思问他。你也知道那碧海兽的脾气,偏他能降的住,这不奇怪么?再说当时他躺在地上看我的时候,我感觉真有些奇怪,那时,我心里清楚的地知道,他不会害人,我应相信他。之后想来,凭什么?我一直纳闷。好像那小子就和您一样,身上有股子霸气,不过您的这种是王者的霸气,他身上却是一股友好的气息,就像是朋友间的那种——可我们和他分明是初次见面!所以我拾掇您把他买下来,再不济,卡莎有个看的顺眼的人照看碧海兽;指不定,这次我们是真的捡着宝了,他要是真有那奴兽之力,对我们可是大有帮助!” “阿尔萨斯家族从不吃亏,也不占人便宜。你不要想着每件事都占便宜,用卡莎的话来说,咱们不缺钱,也不缺人。只要她高兴就好。” “是是,老大。我还是心胸窄了些。不过,老大,您有机会还是把这小子给收了吧,收他当义子。您看,这小子孝顺c话少c实诚不做作c心性又坚韧;虽说也偷拿过钱,可我觉得他有种天下由我,心中坦荡之气。我是怕埋汰了他,要不我都想和他拜了把子,拿他当兄弟!” 哥达盯着杜里看了一会,喝了口茶,道: “你真的这么看好这小子?你们这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你一个堂堂的鹰王老大会埋汰他?” 杜里正色道: “老大,这些年来,我真正能放心信服的人只有你一人,二爷我只信一半,三爷我连一半也不信他;现在这个小黑头,我有点信他。” 哥达笑了笑,道: “搞半天,我还只和你见了不到一天之人一个地位!我二弟三弟在你心里连个外人也不如?” 杜里忙道: “不是地位的问题。不知怎的,自从那小黑头看了我那一眼后,我就觉得,这世上如果有人不会害我的话,老大你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他。我也并不傻,之后我想了许久。老大,您,我是跟了太长时间,知道您的脾性;而他就好像是上来就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一眼就让你明明白白地看清他的内心。再说,现在这时势,多一个有奴兽之力的人,对我们来说是很大助力,咱们那猛兽可多的是哪!就算他没有奴兽之力,以他的这种心性,也是值得!” 哥达听了他的话,心里想着此时大陆上的势力:丰饶王被灭,大小明王穿一条裤子,欧巴家那紫金是明王国王后,中原地带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兽王国,再就是海盗岛。 “现在这时势又怎么啦?”他眉毛一挑,道, “我们阿尔萨斯家族可曾吃过亏?明王那小肚鸡肠之人,刚把心头刺拔了一根,下一根怕是要拔那地下蛮王!哼,他倒是敢动阿尔萨斯一下试试!” 说完,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想了一想,道: “——不过,老二未回来之前,也要谨慎些,以防他昏了头,自找没趣!” 杜里点头称是,见哥达对小黑头也不上心,心里着急,也只能另想办法。他是极喜欢小黑头的这副脾性,或许是成天猜人心思,猜的累了,见到个不用费心c直爽性子的外人,心里太过欢喜——或许还有些别的吧。 两人又闲说了些杰克当年的往事,猜测了一番哥伦的事,不长时间,卡莎他们也都回来了。见天色不早,亨利又让人过来告知:已安排好了休息之处。哥伦便令人散了,各自休息。 第二天,饭后,哥伦让枫叶带着他们去巡视一下岛上的防卫,也见一见血衣卫的大小头目。一圈下来,见岛上各处井然有序,也随之安心。众人回到了大厅,只待午后潮汐退去,便返航而归。 这时,那舞金也 “抱病”来到客厅,说些昨日身体不适c见谅之词。哥达见她脸色是有些苍白,知她也确是担忧二弟,心中的不满之意也随之消退。 那舞金昨日在听到哥达来岛上之时,一时摸不清其来意,也想过他是担心哥伦之事,但究终是不很放心,遂让老管家亨利先探下虚实。待闻得他只问些哥伦之事,并且来时还带些粮肉之物,心下稍安,今日便出来见面。 厅内,几人聊了不大一会儿时,突然跑来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慌里慌张地道: “不好啦,主母!守卫来报:二少爷被人打了!” 听言,舞金俏脸一崩,霍然起身,顿时冷若寒霜。她也不问究竟,只是命人火速前面带路。 厅里余人也忙起身跟往。 来到了城外校场,舞金见儿子咖啡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上的锦袍泥土一片。喀什正蹲在他身旁低声相劝,岛上的马夫提姆双眼带泪地在一边团团转。不远处,卡莎双手抱胸,头昂向天;岛上的两个守卫站在她身前不远处,正自低头窃语。两匹碧海兽却是在一旁交头蹭脖地很是亲热;一黑发小子正站在马的一侧,用手抚摸着其中一匹的马背。 几人中间地上,扔着一把细刺勾牛荆棘马鞭。 校场是以前的岛主——老鬼修建的,是个斗兽场。哥伦来了之后,不喜,也怕勾起舞金心事,连带着把岛子大改了一番;这里被推平,成了校场,场地极为宽敞,也成了跑马c练兵之地。 那老马夫提姆见主母来了,手足无措,委屈地老泪直接淌了下来。舞金也不理他,上前拿眼看向咯什。咯什见她到来,忙站了起身,嘴里哆嗦了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二少爷咖啡要寻母亲,令喀什陪他一块找寻。两人转了一圈没见着,倒是遇到了卡莎,便叫她一块到校场跑马。待马夫提姆和小黑头把两头碧海兽带到校场,跑了几圈之后,咖啡觉得无趣,便教两头互斗。卡莎不乐意。咖啡上前驱赶着他的那头攻击。但那两头碧海兽本就是一母所生,见了面只是亲热,哪里肯相斗?咖啡气急,命提姆拿来马鞭,他提鞭上前硬赶,抽得那头碧海兽是满场躲避,就是不肯拼斗。咖啡一时心急,不小心打到了卡莎那头碧海兽几下。卡莎得理不饶人,上前推他理论;咖啡一时赌气,又打了那马几下;谁知把卡莎那马夫给惹火了,他上前夺了马鞭,反手抽了咖啡一嘴巴,把他推倒在地。由于他比咖啡大着几岁,咖啡打不过;又有卡莎护着,咯什和提姆也不好上前硬来,只能扶起咖啡,好声相劝。哪知咖啡硬是不起来,只在地上打滚c哭嚎,任谁劝也不听。后来守卫闻声过来,见卡莎在也不敢管,一人跑去传信。 听了他话,哥达看了眼卡莎的那匹碧海兽,见它后臀上有着几道血红鞭印,心里已是了然。心道:这还是它通人性,又来过岛上几次,知道你是卡莎的家人;要不,把它给逼急了,一蹄子飞了你,怕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敢动她的心肝宝贝? 哥达见咖啡人也没事,心里就当是小孩子斗气,不以为意。直当他想上前调和之时,舞金看了眼儿子脸上的红印,又抬头直盯小黑头,双目带霜,嘴角冷笑道: “他是谁?” 杜里几人还没来的急开口,卡莎知道这女人没好心肠,忙把脖子一梗,开口便道: “我哥!怎么嘀了?!” 听了,哥达几人只是苦笑连连。 “哦?”舞金听了,倒是笑了,道, “我怎么听说,他只是你路上买来的马夫?” 说着,一把拉起了咖啡,推他向前,道: “他打你哪里,上去双倍还他!不用怕,有我在!” 那咖啡听了,也不哭了,握起了拳头就要上前。 哥达一见,忙拦住他,道: “只是些小孩子间的斗气,不至于。他打了你,一会我自会替你出气。先回去洗洗脸,换换衣服。”说着看着舞金,希望她能前来相劝。 一边杜里却是看的分明,那女人分明是牙根咬了一下,见她正要开口说话,他忙上前道: “这小子真是老大刚收的义子,还没来的及正式收认,想等到回去之后才办。” 舞金眯着细长的眼,含笑上下打量着他,片刻,拉回了儿子,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低头道: “哦。方才你大伯说了,他会替你出气,你就不用动手了,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就好。” 哥达见她这么不知进退,一时也下不来台。他所说的只是过场面的话,这女人还真是心狠。 几人全都看着他,卡莎也急道: “爹,咖啡刚才急眼了,连我都想打,要不是小黑头护着,怕我也要挨上几下。你可不能偏心!” 哥达正左右为难之时,小黑头抬头看那女人:一张白脸虽带怒气,却是似笑非笑的;长得倒是好看,看不出多大年纪,估摸着三十来岁;她一头褐紫长发编辫垂腰;眉弯细长,此时微微上挑;双眼含水,带着煞气;身罩一件黑点短毛白薄披;里边穿一件最少得5个金币的描金画花红裙衣。此时她正心疼地用手抚摸着那小子的左脸。 她便是那个妖娘们——舞金吧?在来时的船上,小黑头听杜里说起些岛上的事,是以一相对应也猜的出来。 小黑头看向哥达,见他眉头紧皱,正自为难。小黑头也不说话,只是把眼看向他。 杜里看了眼老大,又看向那舞金,笑着道: “嗨,都是些小孩子们间的玩闹,谁还没个皮的时候?再说,等以后我们老了,阿尔萨斯家族还得靠他们相互扶持,互相照应。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么?” “一家人就没了规矩?下人打主子?外人没大没小,多嘴多舌?”舞金冷笑道。 哥达见她如此,便看着她,声音平缓地说道: “弟妹,我知你心里担忧老二,心里难受。我也担心。但我可能告诉你,就算是大陆上的人都要死,他也只会是最后一个。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他的本事?所以,眼前我们更要齐心,不要让人看了笑话,也不要让二弟回来之后心烦。说实话,我虽不待见你,但你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是有些佩服你的。想必二弟也是看中你这一点的。杜里的话没错,我们都是一家子。卡莎也说了,那小黑头是她的哥哥,你觉得还能怎样?只是些小孩子们的玩闹,我小时候还和哥伦翻过脸呢,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你说呢?” “那小主人这耳光白挨了?一个拾粪牵马的马夫敢打主子,这还不是反了天么!”老管家亨利忿忿道。 枫叶见他这样,干着急,又不便上前阻劝,只能在他身后干瞪着他。 杜里几人看那老亨利的目光就不那友善了,这几大鹰王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卡莎乖巧,这时也不说话,扭头看了小黑头一眼,见他没事人一样,还在那摸着马背。她撇撇嘴心道: “没心没肺!把你搁这岛上,给你十个头,怕也不够这妖娘们砍的!” 舞金听哥达已把话说死,看了眼枫叶后,两眼狠狠地盯着小黑头,双目闪烁不定。片刻,又扫了眼哥达他们,嘴角挤出冷笑,拽着咖啡转身向堡内走去。 哥达见那女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心头一愣,继而是松了口气。再看向小黑头,见他正趴在马屁股上看那红印子,好像全头到尾不关他事一样。 哥达嘀咕道: “你要是生在这岛上,怕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你作的。” 说的杜里卡莎几人是暗自窃笑。 亨利等人见主母含怒而去,也不便在此,各自离去。 经了此事,哥达一行也不好久留,于是收拾行当,准备归去。 其间,老管家亨利也过来说了些场面话,但他在看向那小黑头时,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枫叶和喀什却是不见;那舞金自然也是没再露面。 哥达此行知道了二弟之事的大体,见岛上各处还是有序,也自放心。 和亨利辞了行,上了船,吩咐开船返航。 待船快要驶出星月湾时,甲板上,听得卡莎惊叫道: “爹,你看——” 众人随她目光看去,只见远处,高高的城墙上隐约挂着东西。 “是马,马头和那老马夫的人头!”哥达拉过卡莎,把她拉进怀里,肝胆俱裂! 还未到潮息之时,海面上的风浪有些大。不过,这对哥达他们这些常年在大海里讨生活的海盗世家来说,本就是寻常之事。只是小黑头不惯船上的颠簸,吐的一塌糊涂,脸色煞白。卡莎取笑他和那妖娘们的脸有的一比,小黑头正吐的满嘴发苦,哪有心思回她。杜里叫人弄了碗石头鱼胆汤,让他喝了稍解晕状。 一路向北,在过蛮荒海峡之前,风浪已息。小黑头慢慢地也有了精神。待杜里找他,说起哥达收他为义子之时,他却摇了摇头道: “我爹死了。”再怎么说,他也不同意,只是摇头。气的杜里心里直骂,他好不容易借着卡莎之前的掩饰之话,说通了老大,这货还不领情!对此,他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学那妖娘们用强的吧? 哥达在听了他话之后,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卡莎在一旁眼珠子一转道: “要不等我给他赐姓吧,叫人头马·阿尔萨斯如何?” “人头马?”哥达瞥了她一眼道, “不好,就算是赐姓,也不能起个马的名字。我们知道你宝贝那 ‘碧海兽’,可别人会怎么想?不好,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小黑头先前可是说了,那小咖啡 ‘他人不如马’!怎么就不好了呢?先这么叫着,等我16给他赐姓就叫人头马·阿尔萨斯。——就这么定了!”她道。 转头看向小黑头,见他脚蹬着船舷上巨大的弓弩架,身子探向外,看着 “海盗王”号划开海面,破浪前行。从没出过海的他,见哪都是新鲜。对于卡莎所说的起名,却是不太在意,也就是个名字,随便你们折腾,反正自己是小黑头,这谁也改变不了的。 “老土!”卡莎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海盗城一 船队沿着荒蛮海岸一路向北,在行至避风港时,靠岸c落锚,歇了一夜,当晚无事。 第二天在避过了大潮后,继续前行。在黄昏时分,船驶进了海盗岛的后浦湾。 在 “海盗王”号进入后浦湾后,远远地,哥达见岸边上站立许多人,后面还有不少卫兵和车马。见状,他笑道: “是谁又多嘴?今晚这顿霸王宴怕是免不得了。” 杜里看过去,见码头上算上卫兵怕有百十来人。他奇道: “昨日只给城卫统领罗里发了子母飞信,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辛巴c罗里,胖巴德c罗恩c波特c昆顿他们怎么都来了?那个是丑人阿吧?——王,您看,您这才出去几天?瞧瞧他们这德性!成天就盼着吃吃喝喝,没点出息!” 一番话说得哥达是哈哈大笑,道: “你那鬼心思!你咋不发给老鹰关的罗德?非要告诉他那大嘴巴弟弟?你也没安着好心!你说出来这几天,哪天少你们的酒了?还没喝够!” 杜里 “嘿嘿”一笑,道: “我这不是找个引头,大家聚聚。离小姐的那顿霸王宴还有些时日,先热闹下。” 船停靠在码头,众人相见。丑人地鹰卫统领辛巴,安排人手搬卸货物不提。 只说小黑头。他老远见这湾口极为宽敞,岸边码头两侧是座座船坞,里面有着许多半成的船只;岸上一堆堆的木料,小山一样码得整整齐齐;或是天色已晚,或是见王回避,倒不见闲杂人等。 下了船,小黑头牵着碧海兽跟在卡莎他们后面。他见来的那群人里,有一丑人:独腿两脚,单臂双手,尖头细腰,无须,无发,无耳,满脸皱眉;身穿一件浅灰羊毛布袍,圆领窄袖,对襟麻缏子扣襻,袍子裁剪得极为得体;脚上着一双尖头牛皮浅筒靴。小黑头看他怪模怪样的,有些稀奇,又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也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那丑人在和哥达他们打完招呼后,随眼扫来,见到小黑头,也是看了他一眼。 卡莎走在前头,偶一回头,见小黑头盯着丑人看,等他走上来,便道: “那是丑人阿,他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不要老是盯着人家看,不礼貌。回头有空,我领你去他那儿看烟花。” “烟花?” “嗯。可好看了,像星星一样。——我说你别老是盯着人家!就好像人家是怪物一样!”卡莎低声道。 “我没把他当怪物。” “你还看!”卡莎气道。见他老是这样,她有些恼火——这小黑头木头木脑的,一点也不听话,倒时不时地气她! 一行人在路过丑人地时,哥达吩咐给他们留下些酒肉之类的。阿里忙阻劝说,这帮丑人喝酒的少,多留些肉就行;万一他们哪个喝多了,把船造的这歪那漏的,可就不得了了。说的众人笑着点头称是。接收了些禽畜之后,丑人地长老——丑人二也特来向哥达道了谢。 过了丑人地,行了不远,小黑头见前面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关隘,关门上书 “老鹰关”。城楼两侧,高高的城墙雁翅般向两边伸展,插入山岭之中。其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城楼上卫兵更是衣甲鲜亮,秩序严明。关隘上旗帜森密,迎风招展;旗面上的图案是火焰中交叉的黑白双剑。 此时城门大开,门前两侧各排列着一队铠甲卫。队伍最前方,路中间,一紫发黑须c身披玄色裘皮披风,亦是全副铠甲的中年人,带众头目在那迎候。 见哥达近来,那人躬身行礼,低头道: “恭迎我王。”身后将士也是行半跪礼,口中整齐地呼声一片。 “辛苦了。”哥达上前扶起,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含笑道。 进了关,哥达见天色不早,在问了些关中之事后,也带着众人赶回了海盗城。 一路上,闻风而来的民众,夹道相迎,不必多说。回到海盗城堡之时,天刚擦黑,大轮月已挂东方。堡前卫场四下里早已点起了明晃晃地火盆,凯旋厅里更是灯火通明,热闹一片。 在哥达他们走向凯旋厅时,杜里带小黑头把碧海兽送进马房,又领他来到马房不远处一僻静的小院。进了院,杜里道: “这是我巡岗时歇息的地方,你住这里,我自有别处。先洗把脸,一会到那人多的厅里找我去。”说完,他稍作交代也自离去。 小黑头见这小院,正房三间,院左靠墙有一边厦,右墙角立一便房。院子地面是粗砂铺成,中间一条青石甬路,几棵梧桐,几簇修竹,一围水井。整个小院干净,静谧。 推开边厦门向里看去,黑乎乎的,似乎是堆放杂物之处。关了门,到了屋里,点了灯,见里面:一间土炕,中间客厅,一处书房,地方虽都不大,却处处整齐。很是称心。 待屋里屋外c院内院外地转了几圈,熟悉了之后,小黑头洗了把脸,向先前所见那凯旋厅走去。 海盗王城堡分为内堡和外堡。内堡是王室日常居住之所,三层,内堡底层和凯旋厅想通。外堡分为凯旋厅,米粮仓c大库房c车马院c卫场等。再之外,便是高高的卫墙。 小黑头找到凯旋厅时,厅内酒宴已经开始。 这凯旋厅极为宽敞,是以前作为嘉奖众将士之地。此时厅内摆了数十桌酒席,里面坐满了各色人物。 海盗王哥达为人宽厚,时不时借各种节庆之日举行这霸王宴,宴请手下,并轮流换请城中子民参加。是以这霸王宴渐渐成了海盗王国里的节日,各色人都翘首以待。被选中之人自是欣喜,未来之人也是高兴——这次未能参加,下次不就机会更大? 小黑头见里面喧闹一片,看得眼花潦乱,哪里能找得到杜里?只得把眼看向正厅中央,没见着;又向北望去,果然在正北一处大桌上见到了卡莎。 卡莎已换了件浅绿厚狐毛披肩,里面穿着一件洁白裙衫,一头紫发在头后轻轻束起。她坐在哥达一旁,下首便是杜里。 正在小黑头犹豫着上不上前之时,卡莎眼尖见到了他。她用手捅了捅一边的杜里。杜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起身上前,拉着小黑头走了过来。 “这位是老王城少城主波特和金兰城少城穆加;那俩个是我二弟布里c五弟多里;他们下首是罗里c巴德c罗恩三位统领”杜里逐一地向他作着介绍, “那金发小子是克利,大王的养子。那是卡特,卡莎的弟弟。这位是城里的铁匠哈姆斯大叔,以后想打个什么东西,交给他就行。哈姆斯大叔的手世在城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个小黑头是是卡莎新认的哥哥,就叫小黑头。”杜里也向众人介绍着小黑头。说完,他见哥达老大看了他一眼,便假装不知,心道: “这 ‘哥哥’可不是我说的,要怪,你就怪你那宝贝女儿好了。” 小黑头一一打了招呼,叫了人,道: “我只是她买来的马僮。她说的那 ‘哥哥’只是一时心急,不是真心,算不得数。” 卡莎听了,小眉头一皱,道: “怎么就不算数了?你当本公主说话是放了个屁?听你这意思,叫你声哥,你还不乐意?真是狗咬丑人身,不识好人心!” 一桌人也不明白这 “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这小黑头,又转向小公主。 杜里见卡莎生气,忙对小黑头道: “我在老汤姆那边给你留了位子,这就领你去。也教你认一下人。”说着就要领人开溜。 这时,卡莎低着头,随口道: “也别瞎转悠了,这里挤挤得了。他那小身板占不多大地方。再说老爹还踢了人家两脚,欠着他呢。克利一边挪挪去!看你和我弟那瘦样,也不用人人占一个位子。” 杜里看向老大,哥达被她 “丑事”重提,早就红了脸;又见小公主发了话,哪敢不依,忙胡乱点了点头。 众人是一阵挪动,杜里赶紧叫人在自己下首安了张椅子,把小黑头拉来坐下。 安顿好之后,桌上继续吃吃喝喝。小黑头在见那 “净手水”时,看了眼卡莎,倒是没再喝下去。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敬酒,桌上又热闹了起来。只是那克利和卡莎的小弟卡特两人,不时看向小黑头,眼睛闪烁,不知他们在想什么。 酒过几巡,在一道主菜—— “银腹飞鱼”上来之后,卡莎看了是 “嘿嘿”直笑。杜里知道她是想起了王哈哈那酒馆之事,他问向小黑头: “王哈哈那酒馆里,到底有没有南浦湾的银腹飞鱼?” 不待小黑头说话,阿里抢道: “肯定有!三哥,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赌那酒馆里有银腹飞鱼,一个黑金币。小黑头在这儿,立马揭晓。怎么样?你敢不?” “一个黑金币?你看,我只是替大王管些往来帐务,哪有那么多钱?我倒是不怕。赌一个金币吧,不少了。”哈里道。 “得了吧,你。替小姐收拾那些烂摊子,小姐打赏你少了?在这儿给我装穷!就问你一句,敢不敢?” 哈里听王哈哈当时那话,知道酒馆里肯定没有南浦湾的银腹飞鱼,他先前只是装装样子,这时便一口答应道: “赌了。” 哥达和卡莎眼见阿里输定了,两人偷笑,也不言语。 阿里见老大杜里想要开口说话,忙抢着问道: “小黑头,我问你,你们那酒馆里有没有银腹飞鱼?你就说 ‘有’还是 ‘没有’就行。有,我赢;没有,他赢。对吧,三弟?” 哈里听了,乐得差点笑了出来道: “对对对,到底有没有?在王面前可不能说谎啊。” 小黑头看了他一眼道: “有。” 此话一出口,把哈里听愣了。卡莎和哥达也听瞪眼了——不是说这小黑头不说谎吗?不能小看这家伙啊!闷声不响地,撒起谎来还一本正经!只有杜里在一边暗笑。 哈里气道: “你,你,你他分你多少金币?一个还是两个?你们串通起来坑我!” 却听小黑头不紧不慢道: “东海里的。” “啊?”哈里还未明其意。阿里乐道: “愿赌服输,小黑头都说 ‘有’了。拿钱来。” “他说 ‘东海里的’,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暴风海里的?”阿里还蒙在鼓里道。 这里卡莎也明白过来,笑道: “阿里叔真坏!他这是在坑你。他问的是 ‘酒馆里有没有银腹飞鱼’,你没听那胖老头那会儿都说得很明白了么——有,肯定不是奴隶湾的。即不是南浦湾的,又不是奴隶湾的,那不是东海里的是什么?笨蛋!” “啊?”哈里气道, “这不算!这这” 他看了眼王,又瞅了眼四弟道: “——这不是欺负人么,这是!先先记着,以后有了给你!” 桌上余人在杜里说了当时酒馆之事后,也都笑那阿里鬼,一时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不过在众人开始吃那鱼时,卡莎见小黑头也伸筷子过来,瞅了他一眼,道: “你别吃了,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得小黑头一愣,也不好再伸过去。待他再向别的菜夹去时,那卡莎又道,这个发腥,你中午刚吐过,不能吃;那个,不能空腹吃;汤里有辣椒,伤胃等等。 众人只道卡莎听他之前那话心有不满,耍小脾气,反正后面的饭菜多的是,也都没在意。小黑头也不生气,她说不能吃,也不动,只夹些凉菜之类。只是那卡特心里可是大为同情这 “大哥哥”。 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几轮大餐过去了。没办法,卡莎老是拿眼瞪他,他在这里也不想惹她生气,就干吃着些小菜。桌上别人不觉得什么,杜里却心急得不行——你把人弄这里,是专门捉弄人家来的?卡莎那性子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轮到巴德统领敬酒之时,又上了一道主菜 “肥牛螺”。待众人喝空杯子里的酒后,小黑头望着眼前的 “肥牛螺”,想不动它,却又不自觉地把眼看向了卡莎。卡莎正夹了根绿豆荚,见他看过来,瞅了他一下,嘴里咕哝道: “想吃就吃呗!好像谁能管住你的嘴一样!” 小黑头这才伸手拿了起来,开吃。 这 “肥牛螺”此时正是肥美的时候,等下过雪之后,想见都难得。正在厅里众人美美地吃完,想净手之际,侍从又给每人端上了一盘。大家一愣,心道:大王还真是贴心,怕这一过季就吃不到了。又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 可还没等吃完,又是上了一盘。哥达也愣了:灶房管事的吉姆他叔弟,是不是今年的 “肥牛螺”收多了?怕剩了不好卖?也是,天气一冷,这东西就瘦下来,不值钱了。 厅里的人也是暗自猜测,也不多问,好东西谁怕多?——不过先前吃的太多,此时有些吃不大下了。只有那小黑头见卡莎也不瞪他了,在那吃的不亦乐乎。 待上到第五盘的时候,哥达和众人觉得不对劲了,哪里有这老是上一道菜的?这不真成了 “霸王宴”了么? 哥达叫住侍从,想问个究竟,卡莎拦道: “爹,看你那小气劲!问什么问!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小气,连吃个牛螺也心疼!” 说得哥达看了厅里一眼,只得作罢,两眼却是瞅着面前的一堆盘子发愁。 又上了两盘,待问道说是还有的时候,哥达忍不住了,叫人喊来吉姆。 吉姆满头大汗地跑来,见王指着眼前的 “肥牛螺”瞪他。他忙看向卡莎,一边擦着汗,一边道: “小姐,你那赏钱,我还是不要了吧——实在凑不够数啊!市场里能收的,我让人全收了,小鱼市里也派人找去了,实在是没那么多啊!还差着95个,我真是没法子了。” “卡莎?”哥达看向她,问道, “你这又是搞的什么鬼?” 卡莎瞪了吉姆一眼,漫不经心道: “我想吃了。再说现在不吃,今年就再也吃不到了。” “你想吃?”哥达看了她面前牛螺肉 道, “想吃,你只吃了不到一半?” “老爹,我这不是被你惯出个坏毛病吗?我想吃的东西,放在眼前越多,就吃的越多。你看,这上来一盘,我就咬一口,这不都下去一大半了吗?” 哥达见她确是少见的吃了些,一面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你还有这习惯?那你以后吃饭,可不就容易多了!” 旁边,杜里闷着笑道: “小姐的确有这习惯。在她小的时候我注意过,不过她大了,心思摸不准,也没太在意。咱们不都也是人越多,吃起饭来越起劲吗?一个道理。” 哥达恍然大悟道: “倒是这么个理。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的,就是粗心!”问了老吉姆灶房里还有多少,在听到还有二三百个时,他龇了龇牙,忙问道: “闺女,你还能吃的动不?” 卡莎看了一圈桌上,又瞅了眼自己眼前的一堆,满意道: “饱了,今天就上这些。把我爱吃的 ‘脆笋片’,弄盘过来清清口吧。” 哥达听了,让吉姆赶紧把剩下的,趁热给卫场里的兄弟们送去。桌上未动的,也叫人收拾起来,动用骑兵,送至城里贫苦人家。一时间,城里多少人家是吃着这难得一见的美味,心里对王自是歌功颂德。 最终,这顿霸王宴以皆大欢喜收场。民间里对王的好感,也是阴差阳错地更上一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海盗城二 霸王宴之后第二天,杜里又找机会把堡里外管事的人叫来,单独把小黑头给介绍了一番,并强调:他可是小公主新认的 “哥哥”。众人见他是公主新认的 “哥哥”,杜里老大又这般重视,所以都对他这个新人是少有为难,也处处小心。后来,在得知见杜里老大把自己的小屋都让他了,想他必是不凡,怕是有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可他到底是谁?什么身份呢?大家都在暗自猜测,有时也私下交流,一来二去,没几天,堡内外大都知道了小公主的这个特殊的 “马僮哥哥”。 那小黑头见大家对他小心,倒也乐得自在。他每天的事也不多:早起,喂那碧海兽;早饭后,放它出来在卫场里,由它自由溜达,自己去清理马房;在太阳升起一杆高时,骑它跑到城外筒子山,跑跑山路拉脚力;下午也大体这些事。 可是过了没几天,小黑头就闲不住了。虽说卡莎只让他照顾碧海兽就行,可他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鱼塘,马房里外,连周围的院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有空还随吉姆他们去市场采购活鱼,帮忙搬运东西。众人见他干活卖力,人也随和谦逊,是以对他颇有好感。 再说那碧海兽。本来之前,卡莎他们对它都宝贝的很,不敢劳动它太累,养的膘肥膘肥的。可那毕竟是走兽,就这么地空长了一身虚肉。小黑头来了之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它跑山下海的,不几天它身上便现出了腱子肉,而且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就像人一样:作为马中的神骏,不能欢快地奔跑,那确是比什么都难受! 卡莎见宝贝这才几天就变了个样子,神俊飞扬的,满是欢喜。心里也少不了对以前那些 “误人神马”的 “庸马夫们”大加腹诽。她也不想想,就她那脾气,谁敢让她的宝贝累着一丁半点? 见小黑头给自己长脸,卡莎心里极为得意。她嘱咐老塔姆又给小黑头购置了些新衣物;自己也时不时地扔些金币给小黑头,略表赞赏之心。小黑头在这里吃喝穿住不用花钱,也没多少想要的东西,倒把这钱见谁有急用,二话不说就送了去。有一次见角楼守卫二麻子的护心甲碎掉,又没到换置的时间,就掏钱,让城里的铁匠哈姆斯大叔给他打了一副新的。所以,他在这里混得人缘极好。 在得知这小黑头这些时日来的表现时,杜里几人自是高兴。哥达和鹰王老五——多里却是皱了皱眉,以他们的经历,对这种低劣的收买人心之法是极为敏感。却哪知小黑头认为那些钱都是卡莎的,自己只是替她花了罢了,根本没那多余的心思。在他看来自己是卡莎买来的,要用钱时,自是和卡莎要;卡莎给的钱,自己用不上,替她花了,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来到海盗城这几天里,卡莎偶尔也跟他出去跑跑马。随着天气越来越来冷,她出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倒是他那弟弟卡特,自小黑头来了以后,时不时地也能跟他蹭着骑下碧海兽,这在之前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事!而那王的养子——克利,小黑头见的却是极少,那个长相漂亮的年轻人大多时呆在内堡,很少出来走动。 这一日,天气晴朗,和风暖日。卡莎叫上了杜里老大,带着小黑头,一队人来到了丑人地。 在经过 “老鹰关”时,罗德大统领见到她来就头痛,又不得不派上一队精卫,小心护送。 一行人来到了丑人地蘑菇村,在村头小树林边的一处作坊里找到了丑人阿。 杜里带着卫士们四下里警戒,卡莎领着小黑头进了那小木作坊里。 屋里中央摆着一面大木桌案,上面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又有些皮纸c旧书c这罐那瓶的,摆放在墙壁木架及地上。整个小屋是放了个满,却又是整齐有序。 丑人阿一身青袍,脚穿兽皮靴,在屋里给他们介绍:这个是修整木头的;那个是打孔钻眼用的;又拿起一小圆盘道,这东西在海上航行用的。在说到那瓶瓶罐罐时,却是避开,绕了过去。 卡莎却指着道: “这便是造烟火的烟花种子。” 丑人阿回头看了眼小黑头,见他也没在意,也没多说。领着两人到了后院里,放了几个 “满天星”。 小黑头第一次见那火星从皮纸筒里喷出,闪亮纷飞,极为惊喜。 卡莎却是不太满意,蹲在一边地上,道: “这要是在晚上放,可比现在好看多了。可惜了。” 丑人阿看着小黑头道: “小公主有时间给他弄块令牌。你不能晚上出来,让他有空来,我放给他看。” 卡莎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不能亲自到场,有些无趣。这丑人阿也不让她带些回去,说是危险。这么漂亮的星星能有什么危险?她想不通。 之后,丑人阿又带着众人来到了船坞。看着那热火朝天的场面,老头子也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解说着。 “那边是灶堂,全是用百年以上的黑铁木建成。百年黑铁木本身不易燃烧,并且许多要紧的地方全包着薄铁皮,减少了木船上不能明火的顾忌。别看在这里费尽心思,这对于远航来说,喝上口热汤热水可是相关人命的大事。” “眼前这艘是新建的 ‘海盗王’号,可载货5000标石,容纳500余人。这船底尖上阔,首昂艉高c双桅c双舵,上下四层。最下层全是压仓砂石;之上各是分开的货仓,分放粮食等供应物品,并有专门的淡水仓;甲板之下的两层便是住人的地方。” 一路上,小黑头见那丑人阿,不像刚才在小屋里那样说话含糊不清,倒是越说越来劲。一边听他叨叨,小黑头一边打量着眼前这船坞:巨大的长条坝里搭满了木架,中央船的主体已合拢,上面站着形色各人,以丑人居多;船长约有百八十木,宽三四十木;船尾处,几人正在操作着一吊弓,往来搬运着成型的件物 他是越看越有趣,一会儿看看坝里面的众人干的热火朝天,一会又瞅瞅坝外的波涛汹涌。 正当他看得心头发热,想像着扬帆踏浪之势,意气风发之时,一转头,见卡莎脸色有些发白。她虽然穿的厚绒锦袍,外披长毛大裘,脚上着长靴厚袜,但还是有些发冷的样子,小嘴都白得不见血色。 小黑头走近她,低头看向她的脸。卡莎被他看的不自在,瞅他道: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怪物。” 听她这话,旁边正看着大船的几人,也回过头来看向她。杜里见状,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道: “这里海风还是有些大,咱们回去吧。” 丑人阿看了她一眼道: “没事,小公主只是先天不足。等她过了16岁,嫁了人,补足阳气,便不怕冷了。” 丑人阿见卡莎瞪他,也不管她,又看向她胸前道: “——咦,我让你买的那颗珠子哪里去了?上次还见你戴着来的。不过,也没事,这点寒气伤不了根本。” “荧光珠?”杜里看了眼小黑头。他只是在一次闲聊中,听卡莎随口说起喜欢那种珠子,便告诉了老大。老大在她生日时送了她一颗大的。听这丑人阿之言,那珠子好像能驱寒?不过,也对。那荧光珠产自地下荧光世界,性质和那月华木有些相似,稍有温热;可大多数人看中的是它的稀奇和漂亮,谁能往这方面想?这丫头还随手送了人!当时她是用那珠子来换小黑头,王哈哈没敢收,这才扔给了这小子——她这算是用命来换的了!小黑头这人情欠的可是大发了。 小黑头听了丑人阿的话是一脸狐疑。见卡莎两眼圆瞪,直盯着那丑人阿,不让他再说,口里也是催着回去。他也没问。 杜里解下自己的披风想递过去,卡莎见那黑色的狼皮,有些嫌弃道: “老阿头都说了,这点风不算什么。走吧。”她本来是想带小黑头见识下烟火,没想到白天看没效果,心里是大为失望,又不能待到晚上。又见小黑头看那大船正看的高兴,虽感觉有些冷的,却也是强撑着。现在被老头说破,也不想多待了。 一行人是各怀心事,打道回府。 回到城堡,让人照顾好卡莎,杜里走出内堡,心里想着:是不是向小黑头要回那荧光珠?可都送出去了,再要回来,让卡莎知道了,怕是又惹她生气。只好赶忙到城里珠宝铺去寻颗好的。 谁知好不容易找个颗大点的,给送回来后,卡莎看都没看一眼就扔花桌上了。他哪知道这丫头正在生那丑人阿的气,嫌他多嘴。 过了几日,再见卡莎,见她脖子上什么也没带,想必那木头木脑的小黑头也没把珠子还回来。倒是一天下午,卡莎向他要了块通行令牌,说是小黑头要去丑人阿那里看烟火。这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倒是好兴致!杜里气不打一处来。最终还是给了她块海盗岛通用的令牌。 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月,岛上的第一场雪也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雪后的岛上到处银装素裹,人间仙境一般。 相比废墟大陆上的其它地方来说,这里倒还真是仙境。本来大陆上的粮食产出低下,往常年里就颇为紧张,再加上今年大明国的蝗灾,导致整个中原地区多少出现了粮荒的迹象。天寒地冷的,更是隐约传着饿死人和冻死人的消息。 由于海盗岛早些年时,吃过没粮的苦。是以在有了钱之后,常年大量买粮,粮仓里更是保有为数不少的存粮。所以,哥达为此倒是不慌,他心里慌的是二弟——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消息。火上浇油的是,月牙岛上的那妖娘们把老三的儿子给送了回去,她什么也没说。三弟哥迪发信鸟过来,问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拿定主意。问向杜里和多里,两人只说能拖就拖,等二爷回来再说。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好在他们的地盘上算是平安。听说丰饶王国里已乱成一团,各地义军,饥民,山贼四处作乱,每天死伤无数。 “这还早着呢,等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你看吧!”哥达听了阿里的报讯道。 这天气一冷,卡莎出来的时间更少了。小黑头听他弟弟卡特说,他姐成天在家里发脾气,又不知为何。连老爹都得成天躲着她,生怕哪里不小心惹着她了。他自己可就倒了霉了,时不时地被逮住,被 “狠虐”一顿。还有那克利,虽然是个好脾气,却也是见了她,远远便逃。 “你说过几天,我姐生日那天,会不会弄出什么事来?照这架势,那天怕是得有人倒血霉!——不过,只要不是我就好。要不那天,咱俩出去躲躲?你带我去那丑人地玩几天?”马房里,卡特道。 小黑头笑着摇了摇头。自从卡莎给了他那通行令牌后,他经常带着碧海兽跑出去,有时一出去就是好几天。这让卡特眼红不已,能出去躲几天,不用见那 “恶魔老姐”,现在看来,那可是比骑下碧海兽还让人期盼。 小黑头近日来的举动,杜里最先知道。他明白,这小子多半是去了丑人地,看那丑人阿的什么花来着,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小黑头带着碧海兽出去了5c6天,见他一直未归,杜里有些担心了,也颇为生气。正在他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小黑头没事人一样的回来了,肩膀上还架着只鸟!这个小黑头!他老人家正替他的安危操心,这小子竟然抓鸟玩去了!这得有多大的心?!那一刻,杜里是切身体会到,当初王哈哈所说的 “实在”的真正含义。 杜里想训他一顿,看他那木头木脑的样子,想必说了也是白说;旁敲侧击地点了几句,也根没说一样。 想当年,他这鹰王老大虽说未能让人闻风丧胆,却也是威风凛凛。可他就是拿这个小黑头没办法!在这家伙眼睛里恐怕根本就没有鹰王这个名号!要是他不乐意起来,怕是老大也拿他没法子,——也确是没法子过。 最让杜里觉得过份的是,有一次,他看到小少爷卡特正在马房里,身上套着鱼皮围裙,手拿着一把竹扫把,正踩在干草垛上,翘着屁股,吃力地清理着马槽!小黑头就坐在一旁,逗着鸟,口里还时不时地吩咐: “记得多冲几边,马槽里有隔夜的鱼腥味,它吃不多。” “诶,好嘞。”那卡特还答应地挺溜! 见状,杜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了卡特手里的扫把,扔在了小黑头的面前。他也跟小黑头学会了,不说话,只是拿眼看他。 小黑头拍了拍手臂上的鸟,站了起来,看了他眼,对卡特道: “哦。你不爱来,以后就别来了吧。” 那卡特一听,急眼了,哪肯!上前抓着杜里的衣服是又啃又咬的,皮衣上的水弄了他一身。 后来,杜里才知道,小黑头让他打扫马房来交换:清一次马槽,让他骑碧海兽在卫场溜达一圈;扫院子加一圈;清马粪加两圈;满100圈带他跑山。那天他都攒了40多圈了,让他白扔,那还不得跟你拼命?! 这事,杜里说给卡莎听。听后,她笑得跟花一样。 一次议完事后,老大哥达也提起了此事。当时,一屋人也是笑得抬不起头。老大吩咐: “不用管他。只要不过份,随他折腾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海盗城三 马房里,小黑头吩咐卡特用布把马槽里的水擦干净,自己起身去灶堂拿了些生肉回来,坐在干草堆上喂起了鸟。 卡特带着皮手套,一边卖力地擦着马槽,一边问: “黑头哥哥,你那个小黑毛是什么鸟,我怎么没见过?这才几天就长这么大了?” 小黑毛是小黑头给他的鸟起的名字,这鸟是他一次偶然所得。似鹰非鹰,全身黢黑,倒是和小黑头这 “黑”字相符,不过却是一副猥琐样子,长的倒是很快。 小黑头看了眼小黑毛,道: “是怪鸟。” 他心里想起之前,带给丑人阿看这鸟时,那老人说的话:世上不死的动物有三种,龙c凤凰和蚕;龙和凤凰早已消失;蚕到了年限化蛹再生,现在也已见不到了;这只鸟听你所言,是浴火孵化,八成是有着凤凰的血统,不过也说不准,在它再次浴火重生之前,看不出什么,只是只大点的黑毛鹰。 “怪鸟?”卡特闻了闻擦布上的味,又拎了桶水冲了下马槽,接着道, “我看倒像头枭鹫。听阿里叔说,这种鸟是不详之物,你可别应在了我老姐身上!” 这小子这一阵确是让卡莎给折磨地够呛!小黑头暗笑。 今上午的跑圈,卡特已提前预支了,小黑头让他在马房里把剩下的活干完,又放飞了小黑毛,让它自由活动。自己出了外堡,来到了王城里的磕碜街。 前几天下雪的时候,由于地温高,不长时间便化成了水。在第二天,小黑头早晨溜马的时候,地上已结了冰,走到坑洼之处,马蹄容易打滑。小黑头就让铁匠哈姆斯大叔给打副马鞋,并嘱咐他在鞋底多弄些突点,好在冰雪地里方便行走。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打的差不多了。 来到铁匠铺,一问还没打好,不过也快了,再打磨一遍就好,得稍等一会。原来哈姆斯知道这马鞋是给小公主的碧海兽打的,这小黑头人又随和,没架子,花钱也大方。是以扔了手头里的活,这几天是费了心思,光是样式都改了好几次,模具废了一堆,鼓足了劲,想打副能让自己真正满意的东西来。这可比他给街尾寡妇梅打花镜时用心多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小黑头见那副马鞋已打的差不多,锃亮耀眼。可那老匠人还是拿块油布,反复地打磨着,不让有一点瑕疵。无奈,他溜达到旁边一馒头铺,叫了碗麦碴粥,坐在门口,边喝边等。 此时,太阳已把清晨的寒气驱走,街上来往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条街小黑头常来,也喜欢这里的氛围。满街漂着的馒头香c大葱味c香菜味c劣酒味c鱼腥味,来往马车带起的膻骚 味,夹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这让他有些怀念当年老爹带他去 “遗忘乐园”时的情形。 喝了口粥,抬头看向门外。 对面石条路边,一摆摊卖菜的,50多岁的老风婆婆,有个儿子30多岁,好吃懒做。 她身后肉铺子里的,是胡一刀,和她吵过嘴。 右侧是水果铺,也在她身边支了摊子。 再下去是粮米店c布铺c胭脂店c调料行c当铺不少人在各自挑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馒头铺旁是一卖熟食的,门口的泥地上蹲着一小乞丐。小黑头知道他叫小结巴,13c4岁的样子。小黑头以前也给过他些铜板c银币,馒头铺里的胖老板也常扔些残了的馒头给他。此时,他一双黑眼珠,正一会看看那架子上挂的烤鸡,一会看看蒸笼里的馒头,一副像是卡莎坐在餐桌前,不知道先吃哪个好一样的神情。——他为什么叫小结巴呢?有时听他说话并不结巴。小黑头看着他有些纳闷。 日头逐渐升高,街上的人少了起来,今天的早市也到了尾声。 小黑头喝光了碗里的粥,想起身去看下马鞋。正这时,听到声音传来: “大王巡街来了。姐,姐,你快去,正在洒着钱呢!快点去,我都装不了了。” 他顺声望去,见一15c6岁的少年,穿身单薄麻布衣,手里握着钱币,向这边跑来。手心里偶而闪现出的金光,却是格外醒目。 哥达以前经常借巡街之机,定期向他的子民发些福利——一些铜板,银币,还有不少金币,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抢到黑金。是以每次大王巡街时,都是满城轰动,人们闻风而至。在发生了几次践踏事件之后,哥达便不再定期巡街,只是哪天高兴了,出去溜达一圈,洒完钱就回来。 ——王,不是去了龟背岛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黑头暗自寻思。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再有几天就是卡莎生日了。 街面上的人在听到他的话后,纷纷跑上前去,见到他手里的钱币,更是心跳加速——那可是金子的光芒! “姐,你快点去。都到了套子街了,去晚了,屁也没了!”那少年在胭脂店前找到他姐,用手推着她道。 他姐一身灰布裙,紫发疤脸,面色僵硬地被他弟弟推着向那套子街跑去。 街上众人听了,就像炸了锅一样,一窝蜂跟着跑去。 胡一刀c馒头铺里的胖老板c烤鸡店的瘦麻杆也都冲了出去,风婆婆也在后面一边骂,一边拐着脚跟着。一瞬间,磕碜街上空荡荡的。老铁匠哈姆斯倒是出来看了一头,见小黑头在那,也没跟去。 扔了两个铜板在桌上,小黑头起身往外走。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小结巴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竖根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又从怀里掏出一脏布口袋,看了眼高高挂在架子上流着油的烤鸡,无奈地摇摇头,走向了蒸笼,张开口袋,把热乎乎地馒头向里扔去。又扭头看了小黑头一眼,随手扔了一个过来,道: “我请客。”。 小黑头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上前拦着,还是帮他再取只烤鸡。 此时,听到店里边门帘一响,急冲冲地跑出来一少妇——馒头店里的老板娘。她一边捋着衣服,一边用手扶着盘起来的头发。出来一见,三人一愣。那老板娘反应快,也不顾形象了,上前拽着了小结巴的耳朵,死命地扯着,开口骂道: “小兔崽子,你不去抢钱,倒是抢起老娘的馒头来!老娘的馒头是你吃的起?!你这短命的小野鬼,亏得老娘着急打扮,晚走一步,要不老娘这些个白花花的馒头,可不全让你这脏东西吃了去?!” 她刚开始见那小黑头手里也拿着个馒头,知道他是王城里的人,不至于。并且之前发愣,看向他那张桌上时,也见到了那两个铜板,一碗麦碴粥才一个铜板。是以她只冲着小结巴而来,两人厮打在一处。老板娘刚盘起的发髻都歪在了一边,那支不发光的绿宝石发钗也摇摇欲坠。 小结巴吃亏在愣神时,被她抢了先手,扯住了耳朵。这把痛得他 “嗷嗷”直叫,又不敢乱动,双手只是胡乱扯着。那脏布袋早就掉在地上,里面的馒头也滚了出来。 这时,街上店铺里留守的人听到叫声,也都出来了。一时间,几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那馒头店老板娘就是不放手,非要等他老公回来,论个明白。 不大会儿,转角处,那风婆婆倒是先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紧接着,胡一刀他们也都转出街角,走了过来,都空着手,骂骂咧咧地。 “那杀千的小鬼,让我见着了,我剥了他的皮!”近来,听胡一刀骂道。 先前,他们大队人马地冲到了套子街时,把那里的人是吓了一跳:最近好像是没什么冲突啊,这是怎么了?在得知他们是来抢大王巡街的钱时,那些人也瞪起了眼,忙看向套子街的两头。一帮人傻傻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个影子,再找向那姐弟俩,也都不见,这才知道是被骗了。搞清楚后,套子街的人是哄笑一片,磕碜街的人脸都没地方搁了。倒是在后面跑不动的风婆婆,见他们空手而返,心知没戏,掉头回走,边走边骂: “让你们跑的快,吃憋了不是?”是以,她倒是回来的最早一个。 众人是又气又怒,见馒头铺前有人在撕扯,便围了上来。得知是小结巴趁机偷馒头,也都散了,正想各回各家。 那当铺的老板——老瓜帽,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 “这事不对!那姐弟俩我之前见过,小结巴领他们来当过些东西。那个姐姐的,是不是一张丑疤脸?” 众人听了停了下来,寡妇梅道: “是,是。正是一疤脸。刚才我在那挑水粉,见她一脸疤,心想,就她这脸擦珍珠粉也没用。看她那副眼馋心热的穷相,我还想着把家里用不着的脂粉送她些。想不到这小骚蹄子倒是先捉弄起老娘来。” “他们是一伙的!那姐弟俩先把人骗开,这小子趁机偷东西。”胡一刀道,毕竟他年轻时混过帮派,先前若不是这帮乡巴佬一窝蜂地把他给带偏了,就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他? 众人一琢磨,看向小结巴的眼光不善良起来。 那边哈姆斯大叔把马鞋已打磨好,给装进一讲究的小木盒里。待小黑头付完余下的钱,他又嘱咐了钉马鞋时要注意的地方。说到最后,还是不放心,倒是想把那小木盒要回来,让小黑头把碧海兽牵来,他亲自钉。小黑头笑着向他保证,哪怕有一点地方不对劲,他就不弄,把马牵来让他钉,哈姆斯这才放心。 小黑头正想揣了木盒子回去,耳边听得那边闹得越来越凶:众人逼问那姐弟俩的去处,小结巴也不说,只是被打的 “哇哇”乱叫。他皱了皱眉。 哈姆斯看了他一眼道: “不用管他们。他们这是丢了脸面,找机会泄恨。还不是他们贪心,能怪得了谁?那小结巴唉,听说是从兽王国过来的。这年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小黑头默不出声,穿过人群,向王城堡走去。 走了不远,听后面一人道: “把他的手剁了去,叫他以后一偷东西就能有个记性。我回去拿个墩子,拿把刀。你们按住了,可别让他跑了。” “别剁了。就几个馒头,没事。地上的脏了,也不能卖,给他拿去吃吧。这么点就出来讨生活,怪可怜的。” “你傻呀!窝囊不窝囊?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在那发善心?知不知道现在都传老些地方,那一口馒头就是一条命?!”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今天他能偷你家的馒头,明天就能抢我家的鸡!不过,别砍手了吧,按规矩,剁个小指头,长长记性。” 一时间众人是各有所说,间夹着颤颤巍巍的 “作孽啊” “作孽啊”的声音。 小黑头听老铁匠以前说过,这条街上有不少人以前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主,这剁手剁脚之事还真能干的出来。看了眼手里的那个馒头,小黑头转身回去,推开人群道: “坏了多少馒头,我赔。” 见他说这话,一群人也不言语了,都知道这人是王城堡里的,惹不起。 “你赔?你赔的起么?这是我买来的 ‘猪崽’,如今弄出这丑事,你光赔几个馒头钱,能让他长记性?把手剁了,我的 ‘猪崽’,我随便剁!”这时,从人群后钻出一人,头戴西瓜帽,身穿梅花点黑绸缎褂子,下穿一大红绸鸡腿裤,脚蹬磨砂猪皮浅筒靴,一边转着大拇哥上的玉板指,一边龇着八字鼠须,上前来皮笑肉不笑道。 “干爹!”小结巴急道。 “是这小子的主人——八拐爷。 ‘猪贩子’。”人群里有人小声道。 “什么干爹c湿爹的,就一猪崽子,你还当起真了!”八字须道。对那次捎带过来的这几个 ‘小猪仔’,他现在可是后老悔了。虽说自己只是把他们从奴隶湾给带过来,没花钱。可是在这里,卖不出去,那一路上又是管吃管喝的,亏大了。哄他们出来当乞丐也弄不了几个钱,骗个人,也笨手笨脚的。先前他正在 “香记”酒馆里吃着酒,听说洒钱,也没稀得动身。等这边闹出动静来,他跑出来看热闹,见是这小子在丢人,也没出面,正想着回去接着喝,哪想出来个挑头的。这年月遇到个傻子可是不容易! 这时,胡一刀兴冲冲地提着一木墩和一把砍骨刀挤了进来。 小结巴见了,骇道: “干爹救命!” “剁,我的猪,随便剁。哪怕是王城里的人也不能不讲道。”八字须道。 小黑头笑道: “多少钱,你开价。” “钱多就了不起了?我王八拐差钱?我还不卖了!他们一块仨个,拆单不卖!” 小黑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扔给了小结巴,指着桌子上的两个铜板道: “付了钱,吃吧。”又转头对王八拐道: “三个多少钱,太贵了就由着你随便剁!” 王八拐一听有戏,听他这话还不敢要太高,要是真由着他剁,那还不更亏? 一来他想早些出手,了一桩烦心事;二来也实在是没花费多少钱。他想了想道: “15个金币。再不能少了,光运费和一路吃喝都不止这些钱。天地良心,我王八拐可从来没出过这么低的价。这还是看在小兄弟你仁义的份上。” “不过,话先说在前面,他们可是不到岁数,没入册,是 ‘黑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也骗不了你。” 小黑头听了道: “合理。” 说着看了眼地上的馒头,从口袋里掏出些铜板放在桌上,回身把手里的小木盒扔给了小结巴, “拎着它,跟我走。” 王八拐知道他这是回去拿钱,可心里又有些怵,毕竟是王城宫里人,会不会他看眼周围的人,一咬牙心道:有这么些人看着,这事不怕他用黑。也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路上,见那小结巴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频频回头拿眼看他,心里越发有些不安。也没办法,他也不敢说些别的话哄,金币没到手,万一飞了呢?这可是多年的教训。 到了王城,把俩人撂在卫士那。此时正好是二麻子当值,他笑嘻嘻迎上来道: “黑大哥又出去买东西去了?”小黑头笑笑,也不说话,只让他们在那等。 小黑头来到了内堡,让人通报了卡莎。 卡莎正在教房里对着一堆书啊,绣绷之类的发愣,里面的人早就让她通通赶了出去。这时听说小黑头找她,她兴冲冲地出了房门,来到前厅。 见了小黑头,她把脸一崩道: “是不是惹了什么祸,需要本公主出马?” 小黑头点点头道: “要钱,15个金币。” 听他的话,卡莎气的双手发颤,指着他道: “不要钱,我就没用了?我这都快闷死了,你们也不想个法子帮我跑出去玩。这一想着用钱,立马我就有用了?!” “再说这么点钱,用的着来气我?你不会跟老塔姆要去?” “我自己用。” 卡莎翻了翻白眼,也知道这小黑头留不住钱,给他几个金币转眼就没了,比她这个公主花钱都快。摸了摸兜里,还有几个黑金币,掏出来,扔给他,道: “你说你丢不丢人?作为我的人,这么点钱,也得向我张口?你都好意思!以后少于一袋金不许找我,我丢不起那人!”说完,气的她转身就走。 在转过厅门,卡莎招手唤来使女小菊,让她偷偷跟着去,看他用钱干什么。 小黑头被她一顿说,也不觉得什么,倒是在寻思:这才15个金币,是不太好向她开口。以后,再有这事,干脆不管多少,上来就是一袋金得了。 出来后,给了王八拐两个黑金币,让他把多出来钱放在铁匠铺哈姆斯那里。 那王八拐在他取钱时,听那王城卫说,这小黑头是公主认的哥哥;鹰王老大杜里和他关系特别铁,连自己的住处都让给了他等等。这可把他吓坏了,原先以为这小黑头只是个王城宫里出来采购的,哪知道弄半天,这么大的身份! 又看他随手扔出两个黑金,多的也不放在心上。光是这份气势,王八拐心里就暗暗后悔:早知道就要狠点了,——可万一把他给惹恼了,咋办?一时间,心里是患得患失。想了想,对多出的金币也不敢贪心,还是老实地送铁匠铺吧。惹不起。 二麻子之前也问出来个大概,看着王八拐走出去,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说着,上前低声对小黑头说: “要不要我找人弄他一顿,把钱要回来?” 小黑头摇摇头,指着小结巴道: “我买的,我领他去总管那办手续。” 对这黑大哥,二麻子自是放心。在例行了手续后,放小结巴入城。 两人走后,二麻子一边感叹那小子好运气,一边想着,是不是得找那王八拐讲讲道理?一抬头,见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菊,鬼鬼祟祟地跑来,问他刚才之事。 在回报之后,卡莎道: “这不就是几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吗?好在也没流血。屁大点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海盗城四 话说老塔姆见小黑头买了一个随从,打量他模样还算过的去,只是对他那双骨溜溜乱转的眼睛不太喜欢,却也没说什么。详细问了他些情况后,给他入了杂役册,限外堡走动,归小黑头管束。 待小黑头说起当时一块买了三个 “猪崽”时,老塔姆哭笑不得:你这小黑头是公主买下来的,你说你买个随从也就算了,可这连着买仨!以前就没有这种先例!好在买小黑头时,也没入籍;这几个也是黑户,糊涂办了就是。是以在问了那姐弟俩的情况后,只作了简单记录,老塔姆也没太放在心上。私下里,当然也少不了对他们的一番调查。 只是这番调查,把王八拐给吓的不轻,动不动就有面目凶狠之人找他问话,弄得他成天提心吊胆地。他现在宁愿倒贴些个金币,只盼早些了结,不再受这般折磨。当然在后来几次问话中,逼得他不得不抖出些自己过往的丑事,少不了费心打点,这自不必说。 听人回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老塔姆感叹不已:这小结巴只因着馒头就交了运,不得不说,人这际遇一事,当真神奇。 办完手续后,小黑头和小结巴到库房拿了些所需之物,领着他来到小院,在书房里搭了床,安排好住处,。收拾妥当,小黑头又带他四下里转转,把外城里的大小人物及卫场守卫熟悉了一番。 吃了午饭,两人来到马房,钉马鞋c喂马c清槽地忙活起来。 那小结巴一路跟来,自是处处新鲜,待见到碧海兽更是惊奇。不过那碧海兽对他可是不太友好,钉了马鞋的大蹄子,不停地把地面敲得 “砰砰”直响,不知它这是有了新鞋高兴,还是在向他示威?反正小结巴是不太敢靠前,只能远远地在一边打着下手。 把木桶里的脏水倒了之后,小结巴回到马房,见老大——小黑头肩膀,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只黑毛鸡。他奇道: “老大,你们这的鸡,长这模样?” 小黑头笑笑,也不说话。 小结巴知道自己这个新老大不太爱说话,也不以为意,口里嘀咕道: “就不知是公是母,下不下蛋?”说着,想溜达到它屁股后去看,又觉得离那碧海兽太近,有些危险,忙停了下来。 而那只 “鸡”自始至终都没瞅他一眼,高傲地像只会下金蛋的大公鸡。小结巴撇撇嘴。 清理完马房,小黑头带着他来到车马房,给他挑匹马。小结巴见碧海兽是白的,也挑了匹个头不太大的白马。余下时间,小黑头把人马拉到了卫场上,教他骑。一时也无他事。只是在小黑头要去筒子山跑山路时,小结巴说是回去取下东西,并且不用他陪,他骑着小白马,速去速回。小黑头点头答应,嘱咐他小心别摔着,取了东西先自回来,不要生事。 见他离去,小黑头架鹰策马,一路奔向城外筒子山。 筒子山说是山,其实也只能算是城南众山里的一小山丘。小黑头喜它这里路坦无石,坡缓少弯。过了筒子山,后面还有一大段枯草地,碧海兽在这里能欢畅奔驰。在草地的尽头,是片铁桃树林,林子不大,穿过去,又是一段缓坡山路,顺着山路而上则是一片竹林。那林子里有口温泉,是小黑头一次偶然发现。温泉有二三十步大小,泉边有几处山涧清水注入,盈 满自溢,是以泉水不冷不烫,也无氤氲碍眼。并且那泉水水质清澈,红砂见底;周围又有青竹掩拂,偶传林间翠鸟清鸣。是个神仙福地。 自从发现这口温泉之后,每次跑山,小黑头是必来这里。一则风景秀丽,令人神怡;二则饮马此地,自己也稍作休息。 和小结巴分开后,小黑头骑着碧海兽出了外城门。一出城门,碧海兽格外兴奋,时而长嘶,时而摇头摆尾。搞的小黑头莫名其妙:至于么?不就是钉了马鞋?用得着这付神气?自从午后给它钉上了马鞋,小黑头就发现不太对劲——它没事就用蹄子踢打着地上的青石板,听着那清脆的 “嗒嗒”声,好奇不已;在确定是自己弄出来的声响后,又欢快起来,继续踢打,周而复始。这看得小黑头是有些心痛——这得有多费?几天就得换一副新马鞋! 见它那心急的样子,小黑头双腿稍一用力,这家伙立马撒了欢,四个碗口大的蹄子上下翻飞,跑得跟风似得;跑到兴头上,它肋下的肉翅也张了起来。这让小黑头有些错觉:这货是不是要飞起来?好在这一个多月来,他的骑术是大为精进,否则还真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得找那老铁匠退货去。 随着碧海兽越跑越快,小黑头也被它带的意气飞扬:他全神贯注c目视前方,身上老爹留下的狼皮袄,这时仿佛也变成了那坚不可摧的战甲;而他就是那冲锋陷阵列的大将军——人马所至,所向披靡,身前已无恶人拦路,身后只留尘烟飞土 一路飞奔,过了筒子山,跑至枯草地尽头,碧海兽这才刹住了脚,收了肉翅。缓步穿过黑铁林,又跑了一段路,来到了林间温泉。 下了马,小黑头见那碧海兽浑身大汗淋漓,双目却是神采飞扬,想必是跑的是极为欢畅。 “你这身子还是有点虚。”小黑头道, “看来,以后还得多出来跑跑。” 碧海兽对他前面所言似有不满,昂头抖脖连连咴叫;而那马尾却是在摆个不停,想必是那 “多出来跑跑”听着顺耳。 “看你出的这身汗,说你还不高兴!你看,我就没出多少汗。”小黑头领它到山泉边喝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擦布,一边给它擦着身体,一边道。 那碧海兽刚喝了两口水,随即抬头甩了甩嘴边的水珠,把头一扭,不喝了。它也就是头马,要是人的话,早就顶回去了:你没出汗?来,来,来,你来驼我,也跑这么远,我保证也不出汗! 小黑头不理它,吹了声呼哨,唤下了在空中盘旋的小黑毛,掬了把泉水,递它嘴边。那小黑毛落下后,站在小黑头的右臂,对眼前的水看都不看,一双褐目黑瞳倒是不停地转向竹林四处。片刻又振翅飞起,似乎发现了猎物。 “看吧,小黑毛也飞了这么远,一点汗也看不出来,连口水都不用喝。你还不服,气性真大!”小黑头用手里的水抹了把脸道。 听他这话,碧海兽的蹄子在落满枯叶的地上不停地踢踏着,好像在犹豫着,是不是把他一脚踢进温泉里。好在小黑头似乎有所警觉,没再说话。 把马身擦干,在泉水里淘净麻布,放在一块岩石上晾着。甩了甩手上水,小黑头心道:卡莎怕冷,要是知道了这么个好地方,怕是能乐翻天。又想到:可不能告诉她!现在她要是真来,那王城里面还不得闹翻天? 想起丑人阿说起的她的身体之事,小黑头心道:娇贵!就和那碧海兽一个样!要是我早来几年,把她也拉出去跑跑山路,哪能那样! 一边想着,一边心虚地瞅了眼碧海兽,见它没怎么在意。于是,放心地跑到竹林里撒了泡尿。回来后,在那块突出泉面的大青石上躺了下来,闭目休息。 那碧海兽看了他一眼,又喝了几口水,自在泉边溜达。 醒来时,天色已暗。 小黑头捡起擦布c上马c唤鸟,出了林子,飞奔回城。 回到城堡,伺弄好碧海兽,回到小院时,小结巴还没回来。直到天已落黑,才见他拎一布包,头上贴着膏药走进屋来。 一进屋,小结巴把布包往桌上一扔,道: “你们这城堡里的马也欺生,好好地走路不好么?非要撒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