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的月光》 正文 第一章 北炎国天德宫,正值寒冬,大雪骤至,雪花飘飘,此时正是北炎最冷的时候。 宫道上,八名侍卫排成整齐的两列,正迈着整齐的步子跟在一个小孩的身后。他们铜甲披身,头戴盔帽,盔帽两侧用铜钉固定住面罩,以致全身都能包裹得严严实实,面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能从细缝之中窥见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不动之时,仿佛是一件死物,让人不寒而栗,雪地里所落脚之处,都留下了极深的黑洞。 在北炎,将士身穿的铠甲象征着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被认为资质低等的士兵只能身穿皮甲,资质中等士兵身穿铁甲,上等士兵身穿铜甲,金甲一般只为贵族所有,用来显耀身份,但少数战功显赫的将帅也会被赐予金甲,北炎太皇帝称之为甲兵制。士兵被分为三等,自然便分为三军,皮甲军,铁甲军和铜甲军,三军等级森严,待遇各不相同。 走在前头的娃娃,八九岁的模样,与身后的铜甲兵不同,小小的个头外包裹着的是软金甲,却也重达十公斤,金甲外绘有鱼鳞花纹,胸前和背后都佩着护心镜,左侧悬挂着一柄月形弯刀,在盔帽之下,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娃娃的左侧是一个清瘦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着一身粉衣,一头乌发用一根简陋而别致的木簪挽成了高耸的发髻,格外的清爽舒服,却又不失雅致,脸小小的,笑起来还有一对小酒窝,右侧则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身材修长,模样俊朗,有着一双清澈如星的眼睛。 二人均是一身北炎将士平日里都喜欢穿着的便服,这种便服设计利落,外披风裁剪成宽大的短袖,里衣则是长至手腕的窄袖,习武之人大都喜欢如此装束,行动方便,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寒冬也可无拘无束。可是这种装束并没有像其他的长衣长袍一般,能够做到密不透风地抵御风寒,文官儒士或身体不够健壮的人根本不敢如此装束,由此可见二人均为习武之人。 “小主子,你这身金甲太重了,现在离正德殿还挺远的,要不休息一下。”少年歪着脑袋咧嘴一笑,凑到娃娃的耳边打趣道。 “不用,一点都不重。你快走开,小心我揍你啊!”小孩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推开了少年,少年假意连连后退,看着前面正吃力地迈着步子的小人儿,满脸笑意。 “聂匆,你还笑,昨日小曦说要穿这身铠甲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她点,你明明知道这几个月来从麒县到北都,一路上马不停蹄,小曦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今天一早就被宣进宫,你瞧瞧,唉小曦该有多累呀。” 少女斜眼看着少年,瘪着嘴走至他的身侧,双手则紧紧抱着自己,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主人,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一直以来,她所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更何况那是将军的遗物”顺着地上脚印,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聂匆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里透着几分悲痛与哀愁。 “是啊,当初将军的灵柩从边疆战场上运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血迹斑斑,金甲千疮百孔,竟无一处是好的,小曦不舍得将军,便派人将金甲重新修缮,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说,要跟将军一起接受陛下的封赏。小曦还那么小,却要遭受这般折磨呜呜呜那金甲一定很重,呜呜呜呜”少女说着说着,啊的一声就抽泣了起来,肩膀抖得越发厉害。 “流雪,聂匆,你们在干嘛呢。快!跟上来。”娃娃觉得身后有异,顿时止住了脚步,金甲上早已覆了一层寒雪,使娃娃看起来恍若一个小雪人,仿佛只能艰难地转动脑袋。 “你呀,都这般大了,怎么还那么好哭,亏你还自称是一代女侠,冷了吧,快些走,入了大殿就会暖和些了。” 聂匆看着眼泪从她巴掌大的脸上滑落,她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雪花,觉得此刻她的模样既可爱又好笑,他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便大步朝前走去。 “哎,聂匆,你等等我。”流雪用袖子爽快地擦掉眼泪,握着右侧的剑追了上去。 正德殿内,早朝将至,纪帝未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龙椅独自高高地悬在高台,而百官则陆陆续续地进殿。 殿内的一角,来早了的几个大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寒暄几句,以便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听说微淮章的女儿今日奉旨入宫领赏来了,大家都在议论此事呢。”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大人打着哈欠道。 对面的吴大人淡淡地说:“何大人,确有其事,本来微淮章之子微玄卿今日也会进京,可是恰逢边关告急,要晚些时日才能进宫面圣。” “哼!不就是一个将军的女儿,何德何能被封为郡主?”一个大人翻着白眼,语气里的不屑呼之欲出。 “嘘,李侍郎,祸从口出呀!这毕竟是在宫内,咱还得小心点。”说话的是七品翰林刘葵,长得肥头大耳,胆子极小,眼睛瞪得圆大,又四处观望,生怕这话被别人听了去。 “怕什么!还不给人说话似的。瞧你那样,跟个乌头小贼似的,你们都给我镇定点!”李然不屑地剜了刘葵一眼,又叮嘱旁边的其他两个大人。 “是。”三人大人不约而同地朝李然毕恭毕敬地行礼。 “李侍郎,是是下官无用,李大人教训得是。”刘葵低下头了,满脸横肉挤在一起硬是挤出了一个的笑脸,“这朝堂之上,像李大人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处事不惊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呀!” 刘葵说完这话,便偷偷翻了个白眼。 李然听了刘葵的话,在众人面前便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肆无忌惮地狂笑,其他的大人也跟着笑起来。 “李侍郎,陆公来了。”吴大人微微笑着说。 只见殿门走进一人,容貌英秀,发梢微白,鱼服玉冠,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左右之人相继向他作揖行礼。 此人正是昆国公陆鸢,陆鸢生在一个小村子里,父母皆是农户,十六入仕,为官二十载,曾担任过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官职,而且历来他所管辖过的郡县无不井井有条,富庶安康,百姓们都十分爱慕他,江湖上称之他为当世俊彦之首,一时冠誉四海。 他从一个九品县令一路升为如今的一品国公,民间自然也有许多关于陆鸢的传闻。有百姓说,陆鸢为了治理昆县水患,一夜愁白了头发;有术士说陆鸢乃是文曲星下凡,辅助纪天皇帝的福星。 李然见到陆鸢,便匆匆迎头上前,“舅舅!您听说今日封赏之事了吗?微淮章之女入宫了。” “李然,我已告诫过你多次,朝堂之上,不要称作我舅舅。还有,你不要做些长舌妇人之事,不如为朝庭多做些实事。以后如此小事不要再与我相谈。”陆鸢眼神犀利,目光如炬地盯着李然,李然打了个冷颤,吞了一下口水,身子一下子就发软了,连连点头称是。 陆鸢叹了口气,便拂袖离去,顿时间,李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滚到了一旁。 “皇上驾到,升朝。”一把尖锐的嗓子打断了大臣们的交谈,百官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分成两阵,整理衣襟,手持朝牌,神情肃穆,低头俯腰以待圣驾。左阵为首的昆国公陆鸢,右阵为首是年事已高的丞相萧璞之。 众人低下头,寂静的大殿内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刹那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每个人一动也不动,就像一个稻草人。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双膝跪地叩拜纪帝。 “平身。”纪帝挥手示意群臣。 “谢陛下!”众人起身望着高台龙椅上的纪帝,依旧是那一张冷若冰霜毫无血色的脸,两颊瘦削,深陷出两道凌冽的阴影,面容已有些衰老,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带着几许冷峻,黛眉长目,依稀可见他当年的不凡丰姿。 “宣微晴曦进殿”纪帝身侧的老太监喉咙里拉出长长的音,从殿内一直传到殿外小太监的耳朵里。 众人竖起耳朵,时不时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脚步声沉重有力却有些紊乱,众人皆好奇往后一瞥,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小娃娃,她金甲加身,手持盔帽,胸前护心镜金光熠熠,正单膝跪地向着北炎皇帝纪恒行武士礼。 “臣女微晴曦,参见陛下。”微晴曦低着头,眼睛却不时好奇地望向高台。 微晴曦,年八岁,镇国大将军微淮章之女,微淮章一家为抵御外敌,驻守苍烟边境数十年。天下人皆知微将军不仅英勇善战,奇谋险兵更是用得出神入化,为北炎百姓击退了无数敌军,其长子微玄卿是军中翘楚,雄姿历落,年仅十四就已经领军杀敌,胆略惊人。 “免礼。”纪帝淡淡道,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旁人不细看便不会察觉,薄而暗红的唇边藏着一抹冷笑。 微晴曦吃力地站了起来,先是垂着脸愣愣地看着纪帝良久,慢慢地眼底闪过些惊讶之色,随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浅笑。 纪恒看着她的笑容,却微微皱了眉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纪天大将军微淮章于寒山之战中浴血奋战,身先殉国。今失之国柱,天不甘而悲恸,地不忍而哀嚎,万民扶棺送英魂,英魂还乡百世芳。 今追谥微淮章为柱国公,微淮章之子微玄卿袭父位,封为寒山郡王,从一品;封微淮章之女微晴曦为郡主,从二品;冀二人承父之志,以捍卫北炎江山为己任。念微晴曦,年纪尚幼,痛失双亲,且兄远赴边疆,御赐郡主府,以尽天命,钦此”宣旨的老太监拉长了音,说了许久。 “谢陛下。”晴曦低着头,声音洪亮地说。 “微晴曦,你的父亲不仅是北炎的将军,还是朕的至友,痛失淮章,朕深感痛心。朕与北炎所以的子民都将以他为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长大,这样淮章才能安心。”纪恒的眼睛看着台阶,却未曾看她,一个一个字从干枯的嘴唇里地崩了出来。 “陛下,我的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一直在我身边这是先帝赐予我父亲的金甲,父亲一直很珍重,他披着这身金甲四处征战,去过雪原,去过荒漠,去过鬼谷金甲上用牛皮做的肩带都磨破了好几条,他一直说,要对得起先帝所赐,不负百姓才能回家。父亲没有死,我带着他的金甲回来了我相信父亲现在就在大殿上看着我。”微晴曦看着纪帝的脸,眼睛很快就被泪水填满,说到“鬼谷”的时候稚嫩声音已有些含糊。 陆鸢一脸的平静,低头不语,萧璞之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殿内的其他大臣则都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娃娃,她身上的金甲,金光熠熠,却带给人一丝诡谲的寒意,让人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桩惨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北炎一直以来都十分敬畏先人,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重于祭祀。朝中设有天祭司,由大宗司掌管,天祭司等级森严,大宗司下有小宗司和众祭师,大宗司负责举行祭典仪式,小宗司负责协助大宗司,祭师们则担任不同的神职,预测万物,维护天地人的轮回与和谐。宫外也有一些零散的祭师以占卜星术,解梦治病为生;或有些自发的巫医c术士隐匿于市井。 近年来北炎国有个可怕的谕言,那就是如果一个人不愿离开阳间,他的魂魄就会变成执念依附在一个物件上,这时人们就要为他举行祭典,劝魂归天,如果魂魄久留人间,就会发生不详之事,甚至有祸国之灾。 十年前,北炎的上一任皇帝纪肃,也就是纪恒的父亲曾经居住过的明镜宫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明镜宫的太殿中央放置着一把先帝生前所有的犀离宝剑,剑放在那里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就在某日夜晚,明镜宫内几个太监听从总管的吩咐在太殿打扫,其中几个打扫得差不多了也就走了,只剩下一个小太监负责灭灯,就在小太监准备灭掉第九盏灯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回头一看,觉得地上似乎有人,他走了几步,往前仔细一看,神色惊恐,啊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随后侍卫应声而到,发现了殿内的地上有几个血脚印,应该是小太监留下的,顺着血迹看去,发现一人正跪坐在蒲垫上,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胸前还插着一把剑,令众人一惊的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纪肃之子温亲王。 纪帝得知此事,龙颜大怒,严命大理寺彻查此案找出凶手,却因无线可循,该案就成了一桩悬案。 此后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溟河水灾,虎台倒塌,怪疾祸行民间,生灵涂炭。民间祭师和术士多方占卜,直指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先帝的犀离宝剑,皆说先帝的魂魄藏在了剑中,而温亲王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先帝来复仇索命了。一时之间,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民间百姓惶恐不安。 天祭司的大宗司九濯取得神谕,听从上天的旨意,世人若要避免灾难,必须进行血祭,来安抚人鬼,使其魂魄得以归天,而血祭之人就是温亲王一族。第二日纪天皇帝纪恒就立下圣旨,为了国运昌盛,造福百姓,温亲王及其一族以血祭天,慷慨赴义,朕与普天之民定当铭其义于心。 一月后,祭祀仪式在二十米高的祭台上举行,祭台的正中央放着一口大鼎,鼎内灌满了温亲王一族五百口人的鲜血,在大宗司的诡异歌声中,众祭师开始围着大鼎跳舞,祭台上火焰高涨,烟雾弥漫,熏疼了皇帝和大臣们的眼睛,血祭禁止百姓观看,可是有几个大胆的人还是偷偷躲了起来偷看,他们闻到了那股从高台上传来的血腥之气,接连作呕。 这一场前所未有的骇人听闻的血祭,即使过了十年,也依然是观看者不愿再想起的一场噩梦。 大殿内的气息一时变得凝重,许多大臣都亲眼目睹过十年前的血祭,今日听了微晴曦的话,更是心惊,难道微将军真的阴魂不散?又知道此事是北炎的大忌,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纪帝却诡异地笑了起来,盯着微晴曦的苍白的脸,不知喜怒:“晴曦郡主,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淮章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微晴曦行礼叩谢纪帝,接受完封赏后,纪帝和大臣们还要商议国事,自己便要离开大殿。 “小主人,一切可还好?”微晴曦刚从大殿侧门出来,门口的侍卫正恭敬地对她行礼,流雪就跑上去紧紧地抱住晴曦的肩膀,眉头微蹙,紧张地问道。 靠着柱子的聂匆也连忙迎了上去。 “没事,我们回去吧。”晴曦拉着流雪的手安抚地说,流雪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眼弯弯的。 “小曦,你要是再不出来,流雪可就要飞进去喽!”在宫道上聂匆歪着头,中间隔了个微晴曦,他瞄了流雪一眼说。 “聂匆,你还笑话我,刚才谁在正德殿外贼眉鼠眼的,我看那几个侍卫对你很是戒备嘛!”流雪狡黠一笑。 三个人笑成了一团。 聂匆说,他是被父亲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入府那年他才四岁,而流雪是他八岁那年才见到的,也是父亲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孩子。 她抬着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良久,阳光眯了眼睛,看着左右的两个人,尽情地笑着。 微晴曦出了宫后,在几拨车马的轮番拾掇之下,就搬进了郡主府,引起了北都上下好一番轰动。 一来是因为郡主府的前身是温亲王府,荒废落败了好些年,住在其周围的人一直觉得此宅古老诡谲。可是几个月以前纪帝突然命人将此宅修缮扩建,已然觉得奇怪,如今新主入屋,不免使人心生好奇。二来郡主府中万物具备,又有八百侍卫护府,雍容华丽,气派十足。新主又是将门遗孤,千金之躯,北都人民都仰慕而来,只为看郡主一眼,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人口中的谈资。 微晴曦已经在郡主府里待了七天,房门紧闭,又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流雪一大早就叫醒了睡梦中的聂匆,催着赶着他一同去探个究竟。聂匆睡得正香,就被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惊醒了,心里十分郁闷,却抵挡不住流雪的折腾,只好认了命,与流雪一同赶往晴曦的房间。 “小曦,快开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呀!快开门!”流雪急得香汗淋漓,敲得大门匡匡作响。 “流雪,你使太大劲了,我看这门都快被你拍碎了。万一门倒了,砸到我了怎么办?”聂匆往一旁挪了几步,一脸的坏笑。 “你一点都不担心小曦吗?就知道睡懒觉!”流雪几乎用吼的声音对聂匆说。 “我睡懒觉?是谁在鸡都还没叫的时辰就被你拽了过来,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哈~~”聂匆说着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流雪先是生气地瞪着他,然后勾唇一笑,朝聂匆的方向就是一掌,树梢微动,聂匆觉得耳朵一痒,随即转身低腰往右侧一倒,一番旋转便飞上了房顶,干脆利落,随后府中侍卫只听见砰的一声,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盯睛一看,只见一棵大树倒在了地上,树叶坠落了一地。 “看你还敢说风凉话!”流雪收掌,做了个鬼脸,可是忽然觉得有股真气在体内乱撞,头便疼得厉害,微微蹙眉。 “流雪,你还好吧!”聂匆纵身一跃就飞到了流雪身边,迅速地点了她的几个穴位。 这时,房门也打开了,流雪感觉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撞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软的,暖暖的,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流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晴曦紧紧地握着流雪的手。“我没事,就是刚刚一下子筋脉有些紊乱,眼前发黑。”流雪摸了摸晴曦的头说。 “流雪,师傅说过你功力尚浅,使用瞬息掌要循序渐进,你一次就用尽全力,筋脉承受不来自然会紊乱,我们之间是有多大仇啊,你要把我置于死地。”见流雪已无大碍,聂匆悠悠地说。 “那还不是你太可恶,才逼我使出绝招。”流雪撇撇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幼稚鬼,找我干嘛。”晴曦走到他们中间,隔开了两人,又看了两人一眼,叉着腰笑着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在聂欢和流雪的一番说服之下,微晴曦终于愿意出去玩玩。 聂匆想起纪帝赐了一块宫里出行令牌,就提议进宫,晴曦就说了句:“令牌嘛,不用白不用。”于是他们决定进宫去耍耍。流雪喝了口茶,笑着说:“小曦,你不是想要在府里布置个练武场吗,纪帝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就派人送了许多冷兵器木桩之类的器械到郡主府来,至今仍未处置,今天我就不去了,留下了帮你布置好了。” 两个时辰之后微晴曦和聂匆二人在宫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皇宫里五步一楼宇,十步一台阁,楼宇高耸入云,台阁接碧连天,玉石金狮遍处皆是,还有十丈高的金仙鹤,琳琅满目,尽是浮华,一派帝王之气,九霄仙境也不过如此。 “哇上次进宫都还没来得及细看,原来皇宫如此之大,都抵得上不知多少个麒县了,如此华丽,你看这金虎,得值多少钱啊!流雪姐姐不来太可惜了。”晴曦环顾四周,笑着说。 今日的微晴曦褪下了沉重的铠甲,换上了男子的绸衣,梳着男子的发髻,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这里和四年前一样,让人感到惊叹,但我觉得麒县方是世间最美的地方。”聂匆嘴角微微一笑。 “你以前来过?”晴曦问道。 “是,四年前随着将军来过,那时候你才四岁,还记不得事情。”聂匆答道,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哎,聂匆!你说,这就是个摆设的石头,偏偏还要用玉来雕刻,这多浪费钱。爹爹常说打仗的时候粮食很重要,如果没有吃的,战士们就会没力气,就会被杀死,我也亲眼看过麒县里的人没饭吃,城里赈粥,粥里都没几颗米,就跟水似的,可是个个都抢着吃。我看啊,这里随便一样东西换成钱,就可以给麒县的人们买很多粮食了。” 微晴曦蹲下身子摸着玉石两眼发光,喃喃自语。 “这皇宫贵族的生活就是如此,奢靡至极,与麒县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他们根本感受不到麒县的老百姓有多饿多痛苦,有些人只因为是皇室贵族,就不用干活,每天都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公平的,有时候却又是不公平的。”聂匆看着晴曦的眼睛说。 微晴曦沉默了许久,接着点点头说:“对,不公平!” “小屁孩,很懂事嘛!”聂匆一扫脸上的阴霾,噗得一声地笑了。 “聂匆,不许叫我小屁孩,我不跟你玩了。”晴曦小脸通红,瞪着眼,扯着聂匆的袖子就是一甩。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才不跟你玩呢,略略略”聂匆躲开了微晴曦的手,吐了吐舌,越来越大声地说。 微晴曦露齿一笑:“聂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嘲笑我,看我不打死你。嚯~~” “哎,我只是开个玩笑,这里可是皇宫,不能舞刀弄剑,你可别乱来啊!哈哈”聂匆躲到一颗树的后面,双手搭在树干上。 就在这时,微晴曦拔出了身子右侧的短刀,一把朝聂匆的方向刺去,聂匆瞥见剑光,迅速旋转身子,脚尖落地,身子与地面形成了四十五度,然后再施以轻功脱身,他反应敏捷,身法利落,整个过程犹如蜻蜓点水般,没有一丝停顿,微晴曦根本就碰不到聂匆的一根头发。 可是微晴曦没有就此罢手,一个甩手就把短刀丢向聂匆,他撇过头,顺利地避开了迎面飞来的利器,只见利器从他的耳朵旁边飞了过去,然后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两个人走近一看,发现短刀正插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还在微微颤动着。柱子旁边站着的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夫人,服饰雍容华贵,头上的镶玉金钗,璀璨动人,映得皮肤格外白皙,五官小巧而分明,第一眼望去,便不禁被她的容貌所吸引,既美艳,却又可爱,但待你再看她时,却发现她的脸上焕发着凌人的气息,清冷却又决绝。 她的脸离短刀不过几寸,在刀镜上,还可以看见自己惊恐的双眼。七八个带甲侍卫跟随着她,身边有一个宫女正慌慌张张地扶着她颤抖的手臂。 “来人啊!把这两个刺客抓起来。”宫女眉头微蹙,神色紧张地指着聂匆和微晴曦二人,眼睛像着了火,听到命令,侍卫们立刻拔出了刀,将二人团团围住,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使二人不得动弹。 剑光在微晴曦的脸上一晃一晃的,她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开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柱子上的短刀,而此刻聂匆慢慢靠得微晴曦更近一些,看着对面的人,手暗暗地摸着背在身后的剑。 “皇后娘娘,应当如何处置这两个刺客。”宫女小心地询问夫人。原来那个夫人就是当今北炎的皇后鹿珠,而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则是她的心腹瑶儿。 此刻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眼神越发冷傲,不曾看晴曦二人一眼,便淡淡地道:“杀!” 听到这字,一直在发愣的微晴曦瞬间清醒了,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要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这么判我们死刑了?不管了,小命要紧,跟她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吧。 就在聂匆准备开口的时候,微晴曦突然发声:“皇后娘娘饶命啊!我们不是刺客,我们两个人在玩游戏而已。” 听到这话,纪后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凌冽道:“玩游戏?” “参见皇后娘娘,在下聂匆,晴曦郡主的护卫,今日跟随郡主入宫,玩闹之中一时失手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聂匆低头行礼,提及郡主时便看向微晴曦,以向皇后表明她郡主的身份。 “对啊!我们就是闹着玩的,皇后娘娘,我是微晴曦,不小心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微晴曦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太过分了,讪讪地笑道。 侍卫们一听到晴曦郡主的身份,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看着二人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犀利了,都看着皇后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皇后双眼直直地盯着晴曦的脸,奇怪的是,她的眼神里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好奇,也没有刚刚被冒犯过的怒气,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哦,原来是皇上新封的晴曦郡主,此处是皇宫不是市集坊间,郡主可知宫中有规矩,不可私下打斗。念郡主初入宫中,本后就不予追究了,不过郡主既入皇宫,以后定要严守宫规,不可胡来。放开他们。” 侍卫们收回了刀,向晴曦二人行了礼,便退在了皇后身后,皇后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离开之时,皇后面无表情,反倒是宫女瑶儿幽怨地瞪了晴曦一眼,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见皇后离开,两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看着对方。 “总算是走了,这皇后也太可怕了,脾气不小,官威比纪帝还大,就稍微被吓到了一丁点,居然还没听我们的解释,就要杀了我们。”微晴曦想着想着身子一抖,就打了个冷颤,接着又心有余悸地说,“刚刚那些人拿刀架着我的脖子,就差一寸呢,我的脖子可就见红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看到她都没办法呼吸了。以后啊!还是得避开她,对,避开她,安全第一。” 聂匆有些失神地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确实很可怕。” “皇后娘娘,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刚刚那两个人吓到你了,要不要奴婢给你准备安神汤。”宫女瑶儿将一杯茶轻放在桌子上,看着皇后煞白的脸,回到风仪宫之后,娘娘就坐在了梳妆台前,什么也不做,一直静静地看着镜子。 “瑶儿,你说陛下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鹿珠阴沉道。 他居然赐了她郡主的封号,还为她准备了郡主府,简直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娘娘,他们是谁?”瑶儿疑惑道。 瑶儿不懂,自己在娘娘身边侍奉多年,娘娘性子虽冷,但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可是即使自己在娘娘身边待得再久,也永远都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娘娘的心一直是个谜。 “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纪帝对他们那么好,是因为为北炎立下汗马功劳的微氏一族吧,但只有我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皇后面容阴郁,冷笑道,“其实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怎么?怕了?还有心思去别处玩吗?”在楼台上,聂匆正看着趴在栏杆上的小屁孩,脸上微微笑着。 微晴曦微微地笑着,果然在高楼上看天最舒服了,蓝蓝天空,悠悠白云,心里正高兴着,却听到聂匆这话,有些不服气地说:“怎么没有,就一点小事我就怕了,可笑。我的玩劲大着呢?” 聂匆摇了摇头,低声笑道:“这倔脾气跟玄卿倒是一模一样。” “哎,聂匆,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晴曦突然说。 聂匆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有。这声音应该是笛声。” “哦聂匆,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只会舞刀弄剑,还知道是笛声,厉害呀!”微晴曦有些打趣道。“我听流雪吹过,简直是噩梦!”聂匆抬起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流雪那丫头明明不会吹笛子,还偏偏总要在自己面前乱吹一通,这样的表演还真是折磨人啊。”聂匆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间,笛声消失了,两人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了似乎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声音来自楼台前方的那一片青葱竹林。“我们这样偷窥别人不好吧!”从楼台到竹林的路上,聂匆看着她一副兴致勃勃模样,他就知道小曦爱凑热闹的老毛病又犯了。在麒县,无论是谁家成亲,还是哪家的牛生崽了,她都不会放过。 “你别装了,这样的事情你比我做得多了。”微晴曦眯着眼,神神秘秘地笑着说。 话刚说完,竹林里一阵微风吹过,发出飒飒叶子摇动的声音,微晴曦隐约听见有人在说:“给我打!” 两人走近一看,发现地上正躺着一个人,衣裳不整,浑身脏兮兮的,嘴角还流着血,正用双手护着脑袋,而他在旁边,有四五个小孩正毫不留情对他拳打脚踢,扭曲地笑着。 突然间,几个行凶者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胳膊,胸口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就痛得嗷呜地叫了出来,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飞到自己身上的不明物体是小石子。其中一个戴着金发簪的男孩,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头,一脸怒气,狠狠地甩掉手上的石子,四处观望,鼻孔里喷着气,大声喊道:“是谁?!居然敢偷袭本皇子,快出来!别躲躲藏藏的,快出来!” 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孩指着远处,大喊一声:“在那,那边有声音。”几个男孩冲着他指的方向连忙跑去,只留下了地上受伤的男孩。 “幸好带了弹弓,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呀。声东击西这一招可真好用,一下子就把坏蛋骗走了。”微晴曦出现在了男孩的面前,满意地笑着。 男孩的脸色很苍白,头发凌乱,额头上都是冷汗,他觉得浑身上下锥心地疼痛。他的手捂着刺痛的肩膀,慢慢地坐了起来,轻抬着头,阳光有些刺眼,汗水流入了眼睛,慢慢地,他才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个小孩的脸,圆圆的脸,有些肉乎乎的脸,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你还好吧?”微晴曦看着发愣的男孩,询问道。 聂匆扫视了一遍竹林四周,说:“快!先离开这里,他们随时会回来。” “对,他们那么多人,还是先出宫吧,”微晴曦朝聂匆点点头,接着询问地上的男孩:“你还可以走吗?” “啊”男孩扶着竹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可是刚起到一半就蹲了下去,扶着竹子的手指有些发抖。 “看样子他是走不了了,我来背他。”聂匆蹲下身子准备背小男孩。可是小男孩却拒绝地推开了他的手,晴曦惊讶地看着男孩,聂匆也愣住了,显然有些意外。 “你有危险,我们又被牵连进来了,现在,你是不相信我们吗?”聂匆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小男孩的脸。 “你们走吧,不关你们的事。”男孩看着晴曦眼睛,又看了聂匆一眼,淡淡地说,“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你这人怎么”微晴曦看着小男孩流血的额头说。 “小曦,我们走吧。”聂匆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晴曦的手腕转身就走。“什么,哎?”微晴曦一脸茫然地跟着聂匆穿过竹林,看着身后男孩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几天后,天气晴朗,一大早皇城大街上甚是热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四处闲逛。 “怎么,你也想吹笛子,别了,一个流雪已经够我受的了。”聂匆正在晴曦的后面观察四周的环境,却看见她在一家摊贩上拿起了一只笛子,左右摆弄,很感兴趣的样子。 今日晴曦挑了一件暗红色的外衣,红白相间,衬得她的脸越发可爱,聂匆则随意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外衣,蓝白相间,好一个潇洒疏朗的少年郎。 晴曦握着笛子,转过身子,突然仰起头说:“这笛子跟竹林里的那根是不是很像?” 聂匆看了竹笛一眼,悠悠地说了一句:“嗯都是木头做的。” “你说,那个人怎么样了?那班人回来之后会不会报复他啊,他会不会被打死啊?”微晴曦一边抠着笛子上面的的孔眼,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聂匆把晴曦手上的笛子给回了老板,拽着她的衣袖就走,一边走一边说:“皇宫里的事少管吧,我们也管不了,都跟你说那个人应该是皇室贵族,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想要去云巅楼看蓝色的天吗?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天黑了,可就看不了喽。” 北炎秀林宫,数十个乐姬正在练习曲子,她们都正是芳华的年纪,皆是或气质或相貌出众的佳人,真可谓百花争艳,秀比河山。乐台上,她们有些人弹琴,有些人吹笛,有些人唱曲,各种乐器敲敲打打,合成了一首动人心弦的曲子,听者都沉浸在曲子的旋律里,久久不能抽身。 “大胆!”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合奏,声音气势逼人,乐姬们一片茫然,定在了原地。 “参见陛下,不知道陛下亲临秀林宫有何吩咐。”后宫乐姬之首,艳离姑姑,见到纪帝连忙迎过去叩首行礼。 “谁允许你们弹琴的。”纪帝并没有理会地上的艳离,眼晴直盯着台上乐姬手中抚着的木琴,又怒瞪了弹琴的乐姬一眼,被瞪的那名乐姬先是吓得抖了下身子,看到了纪帝那双红得可怕的眼睛,眼泪就不自觉地从脸颊流了下来。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默默地低着头,瑟瑟发抖。 “混账,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是你吗?”纪帝盯着艳梨,突然一脚踹在艳梨的肩膀上,艳梨猝不及防便倒在了地上,头撞了地,流了血,众人大惊。 “是我。”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死寂的局面,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似乎都松了口气。 “你”纪帝转过头,就看见一身玄衣的皇后,依旧是那一副精致而冷冰冰的面孔,正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是我允许的,她们都是臣妾的人,陛下若要处罚她们,就先处罚我吧。”皇后看着纪帝若无其事地说。 纪帝快速地走到皇后的面前,直直盯着她的双眼,这时皇后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他把头几乎靠在了皇后的肩膀上,在她的耳朵旁边轻轻地,冷冽地说:“皇后,朕希望你能懂些分寸,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 “臣妾不懂,琴音甚是好听,陛下为何那么抵触?”皇后微微笑着说,嘴角仰起的弧度甚是好看。她丝毫没有理会他灼热的眼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又不紧不慢地说:“陛下,莫非是这琴音背后有什么” “住嘴!”纪帝粗鲁地打断了皇后的话,脸色通红,青筋突起,众人骤然趴在了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纪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皇后一眼,忽然闭上了眼睛,一瞬间又睁开了眼,那一刻,紧紧握着的拳头也跟着慢慢松开,紧跟着便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去。 看着纪帝离开的背影,皇后冷冷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变回冷若冰霜的样子。皇后给了瑶儿一个眼色,瑶儿便走到了艳离的身边扶了她起来。 皇后看了艳离还淌着血的额头一眼,面目表情地扫视了众人一番,眼睛里绽放着杀气,冷冷道:“你们只要照平常一样练习就好了,今天的事,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否则,都拔去舌头好了。” 云巅楼,位于皇城北都,月牙湖畔,座西朝东,乃北炎四大名楼之首,主楼高达八十米,共有八层,覆有碧色琉璃瓦,楼以飞檐,斗拱,盔顶成其形,下可一瞰月牙湖全景,上可观悠悠苍天,人们觉得此地吸尽天地灵气,聚日月之精华,除了不少的文人雅士常聚于此楼赋诗对联之外,不少术士星者也喜欢在此探气观星,百姓们也常常前来前来吸取福气,为家人祈求安康。 这天刚刚放晴,大雪覆盖了整座北都,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云巅楼也不例外,但隐隐约约可见楼檐的碧色琉璃瓦,那一抹清新的绿,点缀着这沉闷的寒冬。 “这里真美,看!湖面都结冰了,这里的天可真蓝,比皇宫里的好看多了。”晴曦先是趴在阑干上看着底下的湖面,接着又仰着头望着远处的天空。 “嗯,倒也不辜负我们的一番劳累。”聂匆望着远处的定风亭,慢悠悠地说。 晴曦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笑着说:“确实很累啊,可怜了我的脚啊,走了不知道多少路,多少个台阶才总算爬到了这里。” 聂匆看着她伸腰捶腿,一脸酸楚的模样,他眼里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说: “刚刚我要背你,你又不要,现在权当锻炼了,锻炼身体可是好事情” “你是在挖苦我吗?”晴曦撇了聂匆一眼。 “我哪敢啊,啊,这边的天更美”聂匆转过身子,看着远处的美景。 “就知道转移话题”晴曦小声地嘀咕。 “心情好些了吗?”聂匆摸了摸微晴曦的头,认真地注视着她。她笑得很灿烂,点了点头,像个琢米的小鸡。 “你呀,有暴力倾向,你知道吗?” “前几天的皇宫里的意外,你还记在心里啊,真小气,小气鬼”微晴曦斜着眼睛看了聂匆一眼,一脸的幽怨。 “砚台,毛笔,笔架不是都被你砸了个稀巴烂吗?瞧你那样,好像它们都得罪了你似的。” “我什么时候?那个是”,微晴曦的脸瞬间变得红红的,接着鼓着小脸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你又偷看我,偷窥狂。” “别臭美啦,谁没事偷看你啊,就是路过。” 他轻轻地敲了一下微晴曦的脑袋。 她嘟着嘴巴说,“我本来想练个字的,可是什么都做不好。” 聂匆的心有些痛,他知道,小曦躲在房中的那七日是为了练字,也知道她是因为将军才练的字。她想将军了。他又何尝不是,他想将军想得都要疯了,恍若昨日将军还在军营教自己练剑,他还在对自己笑,他的声音有时严厉,有时却又那么温柔。 军营涯边,一个四五岁男娃娃就只立于一块方石之上,这块石头在悬崖边上,望后一看便是万丈深渊。男娃娃扎着马步,双膝止不住得颤抖,石头的下方伫立着一个男人,他铠甲披身,剑眉朗目,眼神里透露着坚毅。 “聂匆,不要动,脚站稳了,练武之人基本功要扎实,不能一步登天,要练,刮风下雪都不能断,坚持住” “聂匆,这套剑法你已经学会了,可是学武不能操之过急,还须勤加练习,过几日我再教你新的剑法。” “匆儿,累了吧,快喝些水。” “匆儿,伤筋动骨一百天,今日就别练了,好好休息,好男儿不急于一时。” “聂匆,快来拜见师傅,这是我的老师苍介笙,他的武艺可是天下一绝。你定要虚心向老师讨教。” “匆儿,边境是我们北炎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固守防线,抵御外族,便是我们微家军的使命,驻守边境的日子很苦,但这里百姓需要我们,需要我们微家军去保护他们,给他们希望。不只是这里,整个北炎都需要我们用命去守护。先国才有家,若是国灭,家也就不存在了。这是微家军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炎山一役,微家军损失惨重,死了不知多少将士,粮草也快尽了。那日上战场之前,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匆儿,如若我不在了,你便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聂匆,记住,你的命,由你自己做主。”聂匆不知这竟是将军对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但此刻他只想留在微晴曦的身边。 “别太勉强了,小屁孩,”聂匆懒散地趴在栏杆上,看着微晴曦说,“想哭就哭出来。” 这时,微晴曦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突然踮起脚尖,又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这云巅楼不是名楼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刚刚不是下大雪了吗?冷着呢,更何况这个时辰不去填饱肚子跑来楼上吹风的,也就只有我们两个大傻瓜了。”聂匆调侃道,忽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盯着一个地方说:“很快就不止我们两个人了。” 晴曦顺着他眼睛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通往云巅楼正门的长长的台阶上正有两个人影在挪动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小男孩的头上戴着玉簪子,外面披着一件暗紫色的斗篷,斗篷上还有着些许水渍,腰的左侧佩着玉诀,右侧系着香囊,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脸大高个。 他笑着行了个拱手礼。 微晴曦好奇地看了一眼小男孩,然后也礼貌地回了个礼。 同样的,对方也在看着微晴曦,特别是那个高高壮壮的黑脸大哥,眼珠子更是一转也不转地盯着她。 “今天真冷啊,刚刚下了雪,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风倒挺大的”小男孩掂起脚尖趴在栏杆上,望着湖面,时不时看一下正把下巴抵在手臂上的微晴曦。 微晴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小男孩挠了挠头,又说道:“再过几个月,等这天变得暖和了,湖面的冰也就融化了,那才是最适合来云巅楼的时候。”她依然沉默不语,戴上了斗篷帽子,还把头枕在了手臂上,倒向了一旁。 “今天,我在家待得有些烦闷了,出来走走,在远处就看见了云巅楼,想着上来玩玩,就看见了你们两个人我娘和先生总是逼我看书,一群人整天追着我跑,可讨厌了,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的”小男孩看了微晴曦一眼,也把头枕在了手臂上,两个人就这么各朝一边,小男孩又接着说:“你说,一天到晚都在读书,是不是特别无趣?” 只见微晴曦的头先动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笑着说:“嗯,读书确实很无聊。我看到书就会犯困,忍不住想岀去玩,爬树,抓蟋蟀,骑马,射箭,那可比读书好玩多了。” “你说的,我都喜欢,尤其是射箭。”小男孩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看着微晴曦激动地说,“我的箭术可是很厉害的。” “哈哈,我的箭术是我爹教我的,我爹每次射箭都会百发百中,他可厉害了。”微晴曦自豪地说。 “是吗?你爹待你真好,你也太幸福了吧,我爹就从来都不陪我玩,”纪凌星羡慕道,“我的箭术只是师傅教的,那以后我们一起切磋一下箭术,如何?”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 “刚刚听你说,你是偷跑出来的?”微晴曦问道。 “没错,我就是躲我娘来着,你是没见过我娘的那个样子,生起气来,可比书上画的那个三个头怪兽可怕多了。”他怵怵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又接着说,“你娘也会不让你出去玩吗?” 从见到小男孩的那一刻,聂匆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黑脸大高个,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紧紧地盯着黑脸。 而此时他忽然走到了小男孩和晴曦的中间,朝着微晴曦伸了个大懒腰,说:“回去吧!我累了。” 微晴曦一把推开他,又笑着对小男孩说:“我娘不会。” “哦,那你娘一定很疼你。”小男孩笑道,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叫纪凌星,你叫什么名字?” 玉宁宫内,在阳光照射下,地上融化的积雪使室外变得格外寒冷,主殿门外站着两名侍卫,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地守着殿内的主人。 此时,殿门前的正中央的雪地上却正跪着一个人,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子盘起,两侧的头发凌乱地散落着,慢慢地他的脸变得煞白,脸部有些抽搐,干燥的嘴唇时不时地颤抖着,白气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半睁着眼,眼皮不自觉地耷拉着。 “娘娘,小皇子在殿外跪了很久了,是不是”宫女翠兰放下了手中的碳夹,询问着正在塌上的女人。 可是塌上的女人纹丝不动,眼睛都未曾睁开。 翠兰继续往星光熠熠的火炉里加木碳,外面犹如野兽嚎叫般的风声,一直未绝。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地上的那一抹影子,慢慢地也就不见了。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府邸的门前,府邸的牌匾上篆有昆国公府四个大字,一看见马车,一个相貌精明的老人带着几个仆人立即向前迎去,老人应该是府中的管家,他示意了一个仆人一眼,那个仆人就习惯性地跪在了马车的侧边,双手趴在了地上,身子一动也不动,就像一个死物一般。 这时车夫拉开了车帘,陆鸢慢慢地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地上的仆人一眼,就一脚踩在他的身上跨下了马车。 “舅舅,你回来了,忙了一整天了,您一定很累了,我已经吩咐下人整理好屋子,就等您回来休息呢?”陆鸢只看了李然一眼,皱了皱眉头,便径直往里边走。 走至中厅,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瞥了李然一眼,冷冷道:“你母亲呢?” “母亲刚从鳞郡过来,一路上舟车劳顿,这会儿正在东厢休憩,舅舅,我带您去看她吧!”李然笑得跟朵花似的。 陆鸢进了东厢房,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柱子后面,那个身影似乎知道被发现了,便慢慢地走了出来。 “是素魄吗?”陆鸢脸上的乌云一扫而光,紧绷的面目变得柔和。 “舅舅。” 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一身素衣,眼睛红红的,低着头,看了陆鸢一眼,又怯怯地垂下了头。 陆鸢看着素魄的脸,轻声道:“素魄啊,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 她的声音像羽毛落地般微弱。 “舅舅,您快进来吧,母亲已经在等您了。”李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陆鸢笑嘻嘻地说,看见了陆鸢身后的素魄,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 陆鸢“嗯”了一声,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素魄一眼,便进了内室。 仆人们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站在一边等候,李然瞅了仆人一眼,接着把素魄揪到了一旁,甩开她的手,怒冲冲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来东厢的吗,你跑来做什么?” “敏敏,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了,你又瘦了,哥哥让人给你炖些补品养养身子,可好?”陆鸢看着塌上妹妹憔悴的脸,柔声道。 “哥哥,我只是在想那个杀千刀的短命鬼”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的夫人,她脸庞清秀,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此夫人正是鳞郡商人李明冉之妻,陆鸢的妹妹,陆敏敏,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我十五岁就嫁给了他,整整跟了他十六年他就这么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不明不白地死了还留下了一堆的债主,我的心好痛啊,哥哥,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不是还有哥吗?哥会帮你的,别担心了啊,少哭点,会伤身体的。” 他微微皱眉,眼睛离不开李夫人。 “对,我还有然儿,我最爱的儿子,他现在已经是六品侍郎了,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娘的后半辈子就全靠你了,”李夫人哭得像个孩子,不一会儿便累得大口大口地呼气,紧紧地拽着陆鸢的衣袖,说,“对了,哥哥在朝廷里千万不要忘了照看点我们然儿啊!” 陆鸢淡淡道:“然儿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不用我照看,自然会平步青云。” “哥哥啊,我不管,你一定要帮然儿,算妹妹我求你了。”李夫人霸道地说。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只要是你的要求,哥全都答应,好了吧?快,把这碗人参汤喝了。”陆鸢笑道。他把人参汤端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敏敏,哥有个请求。” “嗯?什么请求?” 李夫人停止了抽泣,用手帕抹了一下脸,一脸困惑地看着陆鸢。 陆鸢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跟你要一个人。” “还不快滚回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你这个没用的小贱人。你跟你那个卑鄙的娘一样,令人厌恶。”李然脸色阴郁,语气冷酷到了极点,伤人,无情却又无力。 她嘴唇禁闭,偷偷地看了李然一眼,又低下了头。 “还不滚!” 李然双目圆睁,猛踢了素魄一脚,她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嘴唇发白,双眼无神,她呆呆地看着擦伤的右手,左手按住伤口,眼泪嗒拉嗒拉地就往外流,她用手掌慢慢地撑起自己,摇摇欲坠,勉强站稳了身体,这一刻,她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使尽全身力气径直地向外面跑去。 李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脸色苍白,仿佛刚刚被辱骂的,受伤的人是他自己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第六章 一个月后,皇宫内,有几个八九岁的娃娃正在翠华亭附近打闹,一路上这几个娃娃都跟在两个少年的身后。 其中一个少年应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里却全是心机和精明,面目清秀,脸上挂着笑,却也是皮笑肉不笑,眼睛望着对方,眼神却飘忽不定,他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步伐沉稳。他的身上穿着名贵的金丝绸缎,绸缎上的刺绣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腰间扣着的是白玉镶金带,别着的玉佩也是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娃娃们的谈话也是三句不离奉承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年。 几个娃娃都对他毕恭毕敬,却唯独一位身材肥胖的娃娃显得肆无忌惮,他的眼睛像两颗绿豆,穿着紫衣绸缎,眼里充满了稚气,为人也不知轻重。肥胖的娃娃从内衣里摸索出一颗珠子,骄傲又兴奋地放在桌子上,对面少年喝着茶,连眼皮都懒得一抬,而这位胖娃娃却像是街市的小贩得意地说: “皇兄,这可是厉暝国才有的玉镂珠,材质剔透,雕工独特,大家快来瞧瞧,是不是特通透。” 少年放下了茶,黑了脸,心感不悦:这个二弟越发不懂规矩,本宫乃北炎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北炎每个人都应尊称本宫一声太子,即使是胞弟也是。嘴上却说:“确实是个宝物。” “二皇子,这不是陛下赏赐给皇后娘娘的吗?为何在此。”纪应乃宁王的长子,当年夺嫡之战,宁王为尚为皇子的纪帝出谋划策,做出了不少牺牲。纪帝能登上龙椅,也少不了宁王这个大功臣。因此纪应也成了皇上信任之人。皇上命纪应辅助太子,二人之间很快便成了知交。 纪应与太子年龄相仿,乃是口直心快之人,便不知顾忌。 二皇子摸了摸鼻子,瞪了一眼纪应,笑着对太子说:“母妃看我对此珠子甚是喜欢,就把它给了我。” 其他的少年除了纪应,都笑嘻嘻的,左一句夸赞皇后娘娘如何得宠,右一句夸赞二皇子,瞬间冷落了一旁的太子,太子也在一旁微笑着却早已气结于心,眼里充满了嘲笑与蔑视,不过是偷来的罢了。 昨日从御书苑回太子宫,途径凤仪宫,本想给母妃请安,却瞧见一嬷嬷正在命人仗打一名年纪尚小的宫女,两位公公面无表情地把棍子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嬷嬷冷笑,“娘娘有令,此女看管不善,将御赐之物玉镂珠遗失,死罪难逃,仗毙。”宫女全身被血汗渗透,已无法动弹,口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不知道说些什么,便被仗毙了。这仗毙宫女是常见之事,便不以为常。今日看来,那宫女的命,二弟逃不了干系。堂堂皇子竟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简直有辱皇家脸面。 太子纪凌炀越想越对眼前的这个皇弟心生厌意。 就在太子想离开这群俗人之时,太子一行人听见了悠扬的琴音。“哪里来的琴音,倒挺悦耳。”纪凌煬觉得琴声悠扬,有如高山流水,甚是美妙,令人心情舒畅。 “启禀太子,这琴音来自梅苑。”一太监来前探来报。 “不就是琴音嘛,有何稀奇,皇兄想听,叫你宫里的乐姬弹上几曲便是!这指不定就是宫里的哪个乐姬正在弹曲罢了。”纪凌延觉得这曲甚是无趣,还不如斗蛐蛐来得有意思。 太子鄙视地看了纪凌延一眼,这个傻弟弟,父皇最讨厌琴音,若是被他知道我的宫里传出了琴音,恐怕会砸了我的东宫吧。 “二皇子,说不定弹曲的是个美人,不如去瞧瞧。”恒舒偷偷地凑在纪凌延的耳朵边小小声地说着。恒舒是太后的侄子,国舅爷的小儿子,自小仗着太后的宠爱,四处为非作歹,是一个无耻之徒。 美人弹曲,调戏一下美人也挺有意思。纪凌延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眼里心里都笑着,兴奋地扯着魏良的袖子,“快走,快,我们去寻乐子!” 魏良乃尚书大人的儿子,前不久入宫任二皇子侍读一职。 “二皇子请留步!这琴声乃来自梅苑,梅苑乃后宫之地,贸然前往实为不妥呀,有违皇家礼节”纪应面无表情,双手作揖,挡在二皇子的身前。 纪凌延见太子没有发话,便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纪应的肩膀,“纪木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本殿下的母妃乃六宫之首,皇宫就是本皇子的家,本皇子想去哪就去哪,何况区区一个梅苑,你不让本皇子去本皇子就非去不可,不用你管。魏良,恒舒我们走!” “二弟,不可如此无礼,怎可对表哥这般所为呢?”太子脸色变得难看,二皇子才不情愿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收了手,狠狠地剜了纪应一眼。 “皇兄,不就是个梅苑吗?皇弟只是去瞧个新鲜,不会乱来的。就让我去吧!”纪应仍未放人,而是望向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来了一位小公公,小公公见到太子,连忙行礼,他的腰都快弯到了地上,有些着急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傅有急事找您,还请您移驾御书院。” 太子心想,本未来天子,怎能与尔等胡闹,后宫一向规矩森严,不容胡来,二弟也是时候受点教训了。随即起身整衣,“纪应,摆驾御书苑。” 纪应唯有放手,与太子同行。 人未走远,二皇子便指着手指,对着纪应的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的,好不得意,两个玩伴也跟着起哄,左一句小人得势,右一句榆木脑袋。 在前往御书苑的长廊上,“太子殿下,恕我直言,刚才何故不拦着二皇子,二皇子生性冲动,若是冒犯了宫中贵人这可如何是好?”纪应即使心中再不解,却也是小心询问,断不可毛毛躁躁惹怒了殿下。 太子停下了脚步,“二弟整日不知进取,胡作非为,不受点苦,是不会长进的,应弟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另一边二皇子与几位皇戚在梅苑里嘻嘻哈哈,时不时通过墙上的镂窗偷窥院内,几乎成了地痞流氓,与梅苑曲径通幽,清新淡雅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二皇子,这皇宫怎么会有如此破落的院子,还不如我家丫鬟奴才住的厢房。”丞相之子恒舒不屑地说。 “我也未曾留意过,如此简陋之地,恐污了我眼!”纪凌延话音刚落便一脚踹开了竹门。 只见苑中有一婢女,手上拿着竹篓,而石桌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筛子,小婢女正仔细地把草药平铺在筛子里,传来一阵阵药草的清香,味道淡淡的,甚是好闻。小婢女不禁心情愉悦。而却被竹门的撞击声吓到了。手上的竹篓滑落,药材洒满了一地。 “你们是谁?”小婢女鼓着脸用手拦住对面的人。 “大胆奴才,还不跪下拜见二皇子。”魏良拔出腰间的短刀,护在纪凌延的前面,而挡开了小婢女,小婢女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屋里跑出来了一个小宫女,看到眼前的情形,连忙扶起了她,“小月,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此二人竟是一个模样,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都如出一辙。这对双生子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想必是刚刚进宫的稚奴。众人见此不免感到惊奇,瞪大了双眼。 “琉璃姐姐,我没事,只是小伤。二皇子来了。”小月拍拍身体,跪了下来,扯着婢女琉璃的袖子,使了眼色示意琉璃跪下,眼睛里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情愿。 琉璃瞥见眼前的人,立即跪在了地上,眼神里透露着惊恐,身体却不知觉向前倾,把小月护在了身后。 “奴婢琉璃,奴婢小月拜见殿下”二人跪地磕头而不敢抬头。 “你再说一次你的名字?”纪凌延随意指着地上的琉璃。 “奴婢琉璃,拜见殿下”琉璃声音微小得几乎听不见还带着一丝的颤抖。她的头更低了些。 “那你呢?”纪凌延叉着腰转到小月的身边。 小月正在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镯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而一旁的琉璃却心急如焚,掐了一下小月的腰。 小月正想责怪琉璃,却看见纪凌延正在不怀好意地笑着。 “奴婢小月,拜见殿下”小月的声音极不情愿。 “你们二人起来吧,”纪凌延盯着小月,不自觉地笑着说:“小月,你还真漂亮。” 一旁的恒舒和魏良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小月觉得眼前的纪凌延眼睛色眯眯的,长得像一颗球,脸像个大包子,不禁笑出了声,浑然不知自己打量的眼神引起了纪凌延的注意。 “你笑什么?”纪凌延离她更近盯着她的脸,脸上带着一丝怒气,这丫头是在嘲笑我吗? 突然间屋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咳嗽声,显然是被外面的声音所惊动了。 门吱拉一声被打开了,屋里走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身材修长却有些瘦弱,他的面部轮廓犹如行云流水,饱满的额头两侧散落着些许头发,眼底微微发黑,漂亮的嘴唇紧紧地闭着,显得羸弱又带着些许娇气。 他细长的丹凤眼尤为好看,眼窝极深,眼神迷离,仿佛眼前是一团雾,看不见刺眼的阳光,也看不见这世间的一切。一身蓝白花纹的长衫,纯白的里衣紧贴着修长的脖子,布料名贵却只是二等货色,比不上二皇子的万分之一。 小男孩看见那熟悉的这几人,沉默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纪凌延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有些碍眼,身为一个男子居然病怏怏的。 “纪凌云,你还没死啊,我还在想你去了哪,原来躲到这狗窝里来了。”纪凌延笑着说,眼里却充满了恨意。 小月跟着琉璃走到了小男孩的身后,小男孩未曾开口,眼睛只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琉璃便弯下身子恭敬地说:“奴婢参见殿下,此处乃婉妃娘娘和四皇子的住所,还请殿下不要扰了娘娘的清净。” 皇后鹿珠在诞下太子后,又再次怀上龙嗣,也就是如今的二皇子,皇上大喜,大行宫宴。 可是皇后却得知身边的宫女余婉玉,也就是如今的婉妃,也怀上了龙嗣,皇后并未禀明圣上,而是囚禁了余婉玉。 余婉玉本是朝中八品官员的女儿,入宫选秀落选,只得成为宫中的一名宫女,因其恭顺温良,又天资聪慧,不久便成了皇后的贴身宫女。皇上多次久留凤仪宫,早已看上了相貌柔美的余婉玉,机缘巧合之下便有了龙嗣。 余婉玉在黑屋里受尽了折磨,每日只能吃残渣剩菜护住性命及腹中胎儿。几个月过去了,余婉玉早已身疲力竭的时候,当初与余婉玉一同入宫的好姐妹佟香偷偷跑去向皇上传信,她才得以脱险。可是连月以来的折磨,已经伤及腹中胎儿,在太医的极力保护下,才算护住了腹中胎儿。因此诞下了不足月的婴儿,也就是如今的四皇子纪凌云。余婉玉虽然得以封妃,可是又过了些许光景。 皇上有了新欢庆贵妃,便将婉妃抛之脑后,婉妃又遭皇后记恨算计,皇后便以养病之由将其逐于玉宁宫。 纪凌云这个臭小子,本皇子还想着上回在竹林里打得不够痛快,今日又总算是见着了,婉妃将母妃弄得心神不宁,实在可恶,二皇子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纪凌云,仿佛与他有着九世血仇。 他勾唇一笑,突然以相当于扑向纪凌尘的速度拽住了他的右手臂,使劲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肩膀狠狠地撞在了纪凌云的身上,看似友好地说“四弟,太久没见,哥哥我太想你了。” 纪凌云起初觉得手腕疼痛,随即感觉到对方猛然的一击,自身孱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身体微微向前倾,就在这时,二皇子笑意更深,用脚绊住了纪凌尘,突然抽身,纪凌尘便跪在了地上。 这时二皇子c魏良c恒舒都哈哈大笑,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四弟,何故行此大礼,免礼免礼,快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纪凌延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发出肆无忌惮的犹如猪一般的笑声。 小月和玲珑丫头随即扶起了四皇子,纪凌云起身,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些疼痛,手微微地颤抖着。 “殿下,你的手还好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玲珑用手帕擦拭纪凌尘的伤口。小月暗暗地翻着白眼,手紧紧地抓着衣服,她看到了纪凌延的脚绊倒了四皇子,心中有着万般滋味,怒火冲天,似乎被欺负的是自己一般。 这帮无赖,实在可恶,尤其是纪凌延,居然还是皇室中人。无论穿着怎样华丽的绫罗绸缎,还是佩戴着多么上乘的玉佩,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坏心肠c黑心肝。竟以作践他人为乐,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叶小月只是一个宫女,我早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瞧瞧姑奶奶我的厉害。哼! “你们两个快滚开,我只是和四弟开个玩笑,对不对?四弟,我的好弟弟。”纪凌延话音刚落就在纪凌云的左肩锤了一拳头。 纪凌云倒退了一步,捂着刺痛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二皇子,此处是婉妃娘娘的住处,娘娘身体不适,还请殿下不要打扰娘娘养病。”小月挡在纪凌云的身前。 “放肆,你这丫头,还挺大胆的,竟敢如此和本皇子说话。”突然小月觉得屁股一痛便倒向了一边,小月抬头一看,只见一张面目可憎的脸,还有着令人作呕的邪恶的笑容。这个人不是二皇子,而是他身边的小人恒舒。 屋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声音比之前更加强烈。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 “请殿下饶恕小月,奴婢们只是卑微的宫女,只是地上的泥土,而殿下是天上的云朵,小月岂敢逾矩,婉妃娘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正在屋里小憩,请殿下宽恕奴婢们。”玲珑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微微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小月扶着玲珑的手臂,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是玲珑依然在磕头,并不理会妹妹,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血。 “四弟,你可真有本事,居然要两个小宫女来保护,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听说你是个哑巴呀,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凌云手慢慢地收到了背后,拳头握得紧紧的,抿着嘴唇,眉头紧蹙,头半低着,眼神不时盯着纪凌延,却在两目即将相交之时又低下了眼,清秀的脸庞在这时显得是那么的苍白而别扭。 面对纪凌延的羞辱,他觉得十分难受,想冲上去打他一拳,可身子却不知觉的往后退。 “也罢,我们走吧!下次再来与四弟好好玩玩。” 玲珑舒了一口气,这几位活阎王总算走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呢? 小月伸出手轻轻握着纪凌尘的手肘想扶他回屋,却被轻轻地推开了, “你快去把母亲的草药煎好。母亲的咳嗽越发厉害了。” “是,殿下。”小月只好行礼退下,却一步三回头,还时而跺脚,时而蹙眉,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姐姐,这太医院总算送药过来了,这下娘娘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小月一边用扇子煽着炉子上的火,一边欣喜道。 “是啊,每一天我都希望娘娘能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这一个月来,娘娘的病越来越严重,吃得极少,又睡得浅,越来越瘦,看了真叫人难受。”玲珑看着婉妃娘娘总会想起远在宓县的娘亲,娘亲你还好吗?家里的粮食还够吃吗?进宫方才一年,娘亲的样子竟然有些模糊了,娘亲我好想你,你是否也在想念我们? 玲珑抱着小月的肩膀,她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小月觉得心头一紧,有些难受,她轻轻地握住了姐姐的手。 内室,无用摆设极少,一桌一壶一香炉,两椅两杯两盏灯,一把古琴正静静地躺着,不知他的主人已陷入千愁万绪。再往里走,能看见稀稀疏疏的珠帘,依稀能瞧见塌上躺着一位病人,她的背已经变得僵硬酸痛,只能用手肘撑住床,不时的调整姿态,方能舒缓几分。一直咳个不停,咳得人心都为之颤动,怕她下一秒便会停止呼吸。 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云儿,外面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太医院的人又过来了,他们刁难你了吗?咳咳咳。”婉妃拉开珠帘担心地说。 “母妃,他们只是送药来了,没事发生,母妃不必担忧,您还是多点休息,一会儿小月把药煮好了,您喝下了药,一定很快就会好的。”纪凌云望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心里只怀着一个愿望,那就是母妃的身体能够恢复康健,能够看见窗外美丽的风景,能够下床走走,能够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不会再咳个不停,夜里也不会总是睡得不安,头也不会总是疼得炸裂,再也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希望他能救救我的母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微晴曦,这是男孩子的名字吗?不知道的人,应该都以为是个女孩子吧。微晴曦三个字,应该怎么写呢?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们就走了,还想跟他交个朋友来着。”纪凌星喃喃道,身体摆成一个大字躺在了草地上,“你说,再去一次云巅楼,会不会再见到他们?” 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额间,他眼睛往下一瞥,又用嘴往上一吹,接着拿起了那片树叶,转来转去地把玩着,透过阳光,树叶的纹理清晰可见。 不知不觉都过了一个月了,他还记得我吗? 纪凌星正看得出神,突然树上的叶子落满了全身,他起身抬头往树上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 “穆照,别闹了啊。”纪凌星闭上眼睛说。 “小殿下,你偷跑出去玩的事,娘娘如果知道了,估计又得追着你打。”声音从树上传来,原来是一个男子正斜躺在树干上,手上握着一把剑,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极高,身材健硕,面容硬朗,五官分明,嘴唇微厚,双目炯炯有神。 “人总是要休息的嘛,我跑出去玩,也只是劳逸结合罢了,”纪凌星咯咯地笑着,“更何况只有玩够了,才有精神读书的呀。” 穆照撇撇嘴,心想:这又是什么歪理? “还有啊,别忘了,你可是帮凶啊。”纪凌星乐呵呵地说。 突然间,纪凌星坐直了身子,朝着从面前经过的一个人挥了挥手,热情地喊道:“哎,好久不见,纪凌云,去哪啊?喂纪凌云” 可是那个人似乎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往前走。 “纪凌云,是怎么回事啊?前天还好好的,又被那帮混蛋打了吗?鼻青脸肿的”纪凌星看着纪凌云离开的背影,郁闷道,“下次见到那几个混蛋啊,非打死他们不可。” 一想起前天见到他时的情景,纪凌星心里就很不舒服。 那天他偷溜出书房,在皇宫里四处转悠,一不留神被路上石头绊到狠狠地摔了一跤,低头一看,膝盖上都是血,便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太医院,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纪凌云和一个老头。 “薛太医,母妃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夜里一直在咳嗽,大人就不能去看看母妃吗?”纪凌云着急道。 “殿下,不要再来了,我是真的没办法,殿下就不要为难老臣了。” “薛太医,您是众太医之首,医术也是整个太医院最高明的,医者仁心,求您救救我母妃,我求您了。”纪凌云低头行礼。 “这可使不得啊,殿下”薛太医神色慌张,一边扶起他的手,一边弯腰行礼。 “殿下,请恕老臣不能再为婉妃诊治了,明日老臣先派人送去几副汤药,为婉妃调理一下身子,殿下,你看这样,可好?这是老臣最后能为殿下所做的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薛太医,您为什么不能为母妃诊治?” “这个中的隐情殿下不必知道,殿下不要再做无劳之功了。”薛太医摸了摸他发白的胡须,朝纪凌云行了一礼,便走向了院内。 “薛太医,薛太医” 纪凌云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回转,他的脸,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么卑微,那么痛苦,又那么绝望。穆照轻轻松松地跳下了树,低头看着神色低沉的纪凌星,抿着嘴偷笑道:“别说大话了殿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天忽然黑了下来,纪凌星从沉思中走了出来,觉得眼皮一跳一跳的,他心想: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难道是?! 远处一个女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他迅速从草地里弹了起来,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还差点栽在了花坛里。 “纪凌星,你给我站住!”那个女人的双拳紧紧地握着,说是呲牙咧嘴也毫不夸张,竭尽全力地追了过去,发饰也跟着颠倒,一身华服乱得不成样子。 纪凌星在前面拼命地跑着,她就拼命地后面追,就像两眼发光猎人在追逐受惊的麋鹿,过来一会儿,纪凌星停下来,扶着树大口大口地喘气,那个女人也才停了下来。 “呼呼纪凌星,你这个臭小子想累死你老娘我吗?”那个女人一边抹掉头上的汗,一边狠狠地盯着纪凌星说:“不不要再跑了,乖乖回去看书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小子懂的啊” “母妃,你要先保证不打我,我才能不跑啊”纪凌星说,他躲在树的后面,怯怯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笑脸盈盈地说:“好,我保证不打你,你快过来!” 纪凌星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又缩了回去。 “宝贝,快,快过来,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快跟我回去吃吧,来来来”那个女人笑意更深了,朝纪凌星招招手,纪凌星吞了下口水,慢慢地走了过去,就在那个女人的手快碰到他的衣袖的时候,他突然偏离了方向,朝另一边发力跑去,那个女人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追了上去,在后面狂叫着:“纪凌星,你死定了!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不知不觉纪凌星就跑到了贤武门,他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蹲下了身子,心想:母妃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吧! 他松了一口气,却瞥见了母妃带着人马四处搜索的身影,就在这时,他一转头便看见了一辆灰蓝的马车。 与此同时,一个宫女撑着一把油纸伞,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正朝宫门走了过来。 “小姐,奴婢就不远送了,请路上小心。”宫女收起了伞,毕恭毕敬地向小女孩行礼。 “有劳姐姐了。”小女孩点点头,端庄一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纪凌星,纪帝第三子,生母为庆贵妃辛灵,据传闻道,庆贵妃与纪帝起初相识民间,不久纪帝便将她迎入了宫中,庆贵妃身份卑微,又来历不明,朝中众大臣皆对她有所非议,后宫众人也对她十分轻视,尽管如此,多年以来,纪帝对她的宠爱却不曾减少一分一毫,甚至还封她为皇贵妃,在北炎所有女子的眼里,庆贵妃是一个传奇的女子,有了她的例外,那么她们飞上了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就再也不会遥不可及了。 马车内,素魄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显然有些坐立不安,眼神闪躲。 “咳咳咳”纪凌星故意咳嗽了几声,希望先打破眼前尴尬的局面。 “你是谁?”素魄冷冷地问道。 听到女孩的话,四处乱看的纪凌星方才转过头来,端端正正坐好,认真地看着她。 她长得很漂亮,就这么直直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甚至到了紧绷的地步,面无表情,眼里透着极冷的隔绝,在她的面前仿佛竖着一堵冰冷的墙,正隔绝着他的一切触及。 纪凌星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女孩盯着自己的眼神更冷了。 他连忙笑着解释道:“我我正在躲一个人,情急之下才躲到马车里的。” “你是逃犯吗?”素魄问道。 纪凌星想了想,如今他的处境倒跟逃犯差不多,他笑了笑说:“逃犯?算是吧。”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沉,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偷东西?”素魄又接着问。 “哈哈,你是不知道,”纪凌星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家里呀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去偷别人的。” “你杀人了?”素魄盯着纪凌星的眼睛说。 纪凌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女孩会这样问他,他呆呆地摇摇头说:“没当然没有。” 别说是杀人了,平日里他一见到血都晕得不行。 “母妃说过,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母亲最宝贵的孩子,孩子哭了,母亲会哭,孩子痛了,母亲也会痛,当你想伤害别人的时候,就想想我,想想被你伤害的那个人的母亲会有多痛。” 素魄瞬间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身体微微发怔,失神地望着他,隐约间在那琥珀色的瞳仁里她看到了自己。 过了半晌,她挪了挪位置,轻轻拉开右侧的车帘,探出半个身子。 纪凌星歪着头悄悄凑近车头偷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疑惑,见车帘一动,他又立即缩了回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跟车夫说了什么吗?”纪凌星忍不住问道。 素魄往角落里挪了挪,好离他更远些,她直接避开了他的视线,将头靠在后边,闭上了眼睛。 她一脸的平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应该知道我在车里了,那他会怎么做?该不会要把我送回宫里吧?”纪凌星扯开窗布,往马车外紧张地望了几眼,接着便松了口气,欣喜道,“还好不是回皇宫的路不过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呀?” “一会儿我下了马车,你就赶紧跑吧。” “你们说了什么?告诉我呗。”他笑道。 不知道马车撞到了什么,车厢内陡然一震,整个车身向上猛然一抖,纪凌星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身子顺势往前一倾,便踉踉跄跄地倒向了一旁。 素魄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怔,他的脸竟然离她那么近,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陌生的气息就像一股剧烈而莽撞的风。 马车慢慢地稳了下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纪凌星整个人趴在了坐具上,他的手终于不再颤抖了,一片狼藉的车厢内却多了一双极深的小手印,可见当时手印的主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啊”纪凌星揉了揉额头,眼睛和鼻子都快揪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个皱巴巴的小核桃。 他的头很痛,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没事吧?”他一边走回原来的位置,一边看着素魄说。 “刚刚我倒向你的时候,幸好你躲得快,要不然我会把你砸死吧,我可是很重的痛死我了。” 他动了动尤为酸痛的左肩,笑着笑着就皱起了眉头,别扭的表情显得有点滑稽。 “你太啰嗦了。”素魄淡淡道,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却转瞬即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呀,我要好奇死了你就告诉我吧。” 素魄沉默了半晌,说:“秦叔他听不见,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哦,原来是个聋子啊,怪不得哈哈哈哈太好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纪凌星放声大笑,一抬头却正正撞见了素魄的眼睛。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神色尴尬地垂下了头,开始把弄起自己的手指来。 “谢谢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天你帮了我,以后你有了麻烦事,尽管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帮你的。”他仰着头笑着说。 “不必了,我不过在帮我自己罢了。”素魄冷撇过头冷冷道。 “刚刚你进来马车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大喊大叫,而且也没有叫人来抓我,这会儿还要放我走,”他两眼发光,眼里还又多了几分好奇的雀跃,“你不是帮了我吗?怎么成了帮你自己了?” 素魄瞅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低下头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纪凌星立刻变成了一副郁闷的模样,安静地躺在了角落里。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一座宅子前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搀扶着素魄下了马车,那个男子便是车夫秦林。 素魄回头看了马车一眼,随后她对着秦林做了个手势,秦林立即变得眉开眼笑,他点了点头,将马车拉在了一旁,随后便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进了宅子。 另一边,一直在马车内偷看的纪凌星,趁没人注意,迅速跳下了马车,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宅子前悠哉悠哉地走着,抬头一看,宅子的牌匾上刻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昆国公府。”纪凌星歪着脑袋,指着牌匾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接着便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素魄刚进府中,走至长廊,便瞧见一个陌生的叔叔正迎面走来,那个叔叔,身材魁梧,胡渣满面,穿着一身破烂陈旧的衣服,面容阴郁,双眼无光,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缺了一只至关重要的右臂。 她稍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偏院位于国公府偏僻的一角,院里没有一个丫鬟小厮,院外更没有守门的护卫,算得上是昆国公府的禁忌之地,陆鸢早已下令,若无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院内除了几棵的枯树,还有些许零落的盆栽,便别无其它琐碎之物,显得冷冷清清,听不见一丝风吹草动,令人仿佛置身于荒原之地。 “舅舅。”素魄朝面前之人拱手行礼。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陆鸢轻抚了一下琴弦,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她垂首道:“我已经按照舅舅吩咐的,把那封信交给了左掌心有三颗痣之人。” “你怎么穿如此之少,现在虽然已是三月了,可这天还是很冷,你若因此受了寒气,生病了,就要吃那又臭又苦的药,到时候可就难受了。”他脱下身上的貂毛斗篷,将它围在了她的身上,斗篷太大,他便又围多了一圈。 “现在暖和多了吧。”他拍了拍素魄的肩膀,便笑了起来。 “舅舅爹爹是怎么死的?他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吗?” 素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停下来手上的动作,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僵住了一般。 “您说过,只要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事情,就会告诉我的。” “你很想他吗?李明冉毁了你娘的一生,你出生的时候,他在哪?你娘亲病重的时候,他又在哪?你娘到死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他让你在府中活得像个丫鬟,他从来就不像个父亲,如此之人,你还会想他吗?你不恨他吗?”他阴沉道。 “恨我恨死他了”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流进了嘴巴里,落在了斗篷上,那么苦涩又那么冰冷。 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是恨他吗?真正恨一个人是不会为他流泪的。 陆鸢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是在看她的脸,又似乎是在看她的心,他叹了一口气,低沉道:“也罢,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应该失信于你。若你知道了他的死因能安心些,对你而言也是件好事。” 见她不语,又道:“他去连郡谈生意,路上遇到了几个劫匪,被匪刺了一刀后跌进了深潭里被活活淹死了。” 陆鸢的语气极为冷酷,仿佛他诉说的不过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素魄,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真是个聪颖的孩子。” 眼泪又止不住地从她两颊滑落,陆鸢的声音变得柔和,面容也没那么阴沉了。 “你知道国公府里的人为何为我做事吗?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所拥有的权利?还是我威逼了他们?我陆鸢从来不会勉强他人,国公府里的人为我尽心办事,我自然也会护他们一世周全,他们入府之时,便与我签下了契约,我与他们的命运也就绑在了一起,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 素魄愣在了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他又接着道:“你知道,其实我与你并没有半点关系,我本不用如此待你,无论你是好是坏,将来如何,均都与我无关,但如今你进了我国公府的大门,成了我府中之人你便是我陆鸢的人了。”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可违背的坚决。 “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待在我的身边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主公,您为何要收着这么个女娃娃,她又能做得了什么?”一个戏谑声音从陆鸢的背后响起。 “这送密函之事,交予我们便是,何需多此一举,要一个小娃娃去办。”听音可判是一个少年,他身着寻常一身破旧衣裳,以布掩面,只露出一双慵懒的眼睛。 “累千奎,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怎么目光还是如此短浅?”陆鸢目露责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才智过人,一身傲气,目中无人,何时才能明白这世上比你武功更强,才智更胜的大有人在。” 他神色严肃,“近日,纪恒似乎对我有所防备,你们行事务必更谨慎小心些。” “是,主公。”累千奎缓缓抱拳施礼,“主公千奎知错了。 “哼,你的性子我岂能不知,嘴上说知错,其实还是不服气,心里恐怕早已将我骂上个百遍千遍了吧。”陆鸢语带笑意却面若寒冰。 “主公千奎岂敢。”累千奎双膝一曲便直直跪在了地上,神情坦荡,“若不是主公收留,千奎恐怕早已暴尸荒野,成为了那秃鹰腹中的口食。” “还记得初见你时,你衣不蔽体,污垢满面,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累千奎的脑海里闪过当年的那一幕,胸口一颤,对死的恐惧和生的渴望早已被他刻入了骨髓里,永生不忘。 陆鸢深看了他一眼,又道:“那年北炎天灾不断,疾病祸行,一时间北炎恍若人间地狱,流民成患,人人自危,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死去,不是饿死便是活活冻死。当时的我不过是鳞县的一个小县令,向朝廷申报的赈灾物资却迟迟未到,看着鳞郡的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我却无能为力”他面露哀色,目光里带着哀痛与无奈。 “主公,鳞郡在您的治理之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百业俱兴,鳞郡百姓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这难道不是您的功劳?”累千奎恭敬道,“您是一个好官,世人皆知您是上苍赐予我们北炎的福星。在千奎的心里,您一直是我最好的老师。” 累千奎无父无母,一生下来便要四处流浪,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家,有一天,有一个人给了他一个家,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他不会忘,更不能忘。 “千奎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奉承别人这一套了。我是该喜还是该忧呢?”陆鸢笑着扶了一下累千奎的手,示意他起身。平日里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要结茧了,可是这些话从累千奎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悦耳动听,令人心舒。 “你忘了吗?你当时也不过是素魄般的年纪,也是个小娃娃,一样的柔弱,一样的不堪一击,可如今你不是越来越强大了吗?这次交予她的任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以后会对她加以栽培,假以时日,她的能力或许还会超越于你。” “主公,她若变得强大,我也必更为强大。”累千奎的目光自信而坚定,浑身透露着一股少年的傲然之气。 昆国公府落于皇城之东,此宅古朴静穆,竟无半点皇族贵臣的奢华之色,另有一番雅致韵味,府中有东西南北四厢,东厢原为家主陆鸢一人的住所,一个月前陆敏敏住进了东厢,其子李然则入住了西厢,北厢为侍卫之所,南厢则为奴人之所。 西厢主屋门口,一个少年端着茶水急匆匆地冲进了内室,少年踏进门还没走几步,便有一双手夺过托盘上的热茶。 “大人,您慢些喝担心呛着。”少年急道,那人举起茶杯,吹了一下,轻抿了一口,接着一口饮尽,道,“这下舒服多了。” “大人,是不是最近的公务太多,您的脸色不大好。”少年垂手侍立一旁道。 “近日确实有些倦乏,”那人躺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懒散地垂在椅把边,另一只手覆盖住了眼睛。 “楚平,你可知再过一月是什么日子?” 楚平思忖了片刻,“回大人,若小人没有记错,再过一月便是赫德大天皇帝的祭辰。” “不错,先帝的祭辰不仅是皇族重事,也是整个北炎百姓的大事,祭辰当天陛下将携皇室贵族,文武百官亲临皇陵祭拜,还须到祭坛举行祭祀仪式,听说那日各国使臣也会前来,为此礼部上上下下早已忙疯了。” 那人的语气甚是无奈,“可偏偏这时天祭司的大宗司九濯占卜了什么天机说什么那日申时正是祭神的最佳时辰,纪帝便下旨命我们礼部与天祭司一同筹备此事。这祭祖与祭天两件大事撞在了一块,能不累人吗?” “大人,您劳累了。”楚平为他添了一杯茶。 “还有更累人的。”那人拿起茶杯却又重重掷在桌上,咣当一声,怒道,“那天祭司与我礼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因此事有了牵扯。你是没瞧见,天祭司的人眼睛都长在了额头上,处处与我们作对。尚书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只会叫我们多些忍让,便置身事外。我们哪里受得了他们这般屈辱。” “大人,天祭司仗着纪帝看重,目中无人,狂妄无礼,实在可恶,您不要因他们气伤了身子,不值得。”楚平也替他愤愤不平,又道,“他们也不瞧瞧大人的背后是谁?国公大人若知此事,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楚平,此事不能让舅舅知道。”那人目光幽幽,似有所思。 “小人不懂。”楚平颔首低眉。 “这一个月以来,我对舅舅百般讨好,也换不来舅舅的一个好脸色。却因如此,我方才熟知了舅舅的性情,舅舅最厌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最喜精明实干之辈。若要得他看重,必先成为能为他分忧之人。”那人眼里泛着粲然笑意。 “大人想得透,是小人笨拙了。”楚平拱手低眉道。 “不提了,尚书大人命我负责祭祀当日的膳食,一会儿我还得去趟礼部挑选膳谱,就不回来留宿了。你命人备好热水,这寒天彻地的,洗个热水澡兴许能舒坦些。”少年摆摆手,又随意伸展了下身子。 “是,小人这就去办。”楚平弯腰拱手倒退了几步。 “等等哪个谁呢?”那人淡淡道。 “哦,小姐啊,小人今日不曾见到。”楚平凑近道。 “你今日怎么如此机灵,知道我在找那个死丫头。”那人挑眉道。 “您哪回进了府不是找素魄小姐的呀?”楚平嘟囔道。 “你小子说什么呢?” “大人,小人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楚平拼命地摇头,摇得脑袋都快掉了下来。 “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李然瞪他一眼。 “大人,小人不敢,小人先去给您准备洗沐去了,小人告退。”楚平拱拱手,没迈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算你小子逃得快。”李然语带笑意,稍纵间却脸色大变,阴沉道,“李素魄,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寂静的夜,北炎皇宫内出现了一个奇异的身影,那人身轻如羽,步伐轻疾,能跃数丈之高墙。着瓦无一声,落瓦则无一响。在屋上行走,则如履平地。他如飞燕掠空般跃起,又似飞叶落羽般纵下。 “参见陛下。”此刻,那如影如魅的人已然落入了凌霄殿。那人颔首侍立,恭肃地朝庭院之人抱拳行礼。四周漆黑一片,听音可知是一名男子。 “嗯,今日如何?”纪帝稍稍抬了抬手。神色淡然,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 “回禀陛下,陆鸢今日早朝之后,便一路坐马车返道回府,途中没有片刻停留。之后便再无离开昆国公府半步。” “可有外人入了府?” “属下未曾见到。”那人恭肃道。站姿礼势均显得格外的端正与卑谦,无半分懈怠之意。 “他当真没有在私地下见过什么人?”纪帝挑眉道,“陆鸢这小子心思极细,又狡猾得很,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朕与他相交多年,他虽是朕的臣子和朋友,朕每日都能看见他那张脸却始终看不透他这个人。”他的眸光一闪,划过一丝寒意。 “陛下,今日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人抱拳而道。纪帝眸光一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鸢的外甥女因急病被送进了宫里的太医苑。” “外甥女?陆敏敏何时有了女儿?朕只记得她只有一个儿子,现在礼部当职。” “回陛下,李素魄是妾室所生。年十岁。五年前李明冉将李素魄带回家中,并让她入了族谱,世人方知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存活于这个世上。”那人娓娓而道。 “哦?一个女娃娃?”纪帝目光幽幽。 陆鸢,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无论是什么,朕劝你在这一刻最好放弃。 “游藏,命附近的影客继续监视,不可错过一丝一毫的情报。”纪帝命令那人道。 “是。陛下,我们在麒县那边的人送来了情报,请陛下过目。”游藏从胸前取出一细小竹筒。他置竹简于双手之上,伏下身子向前恭敬地递出。 “薄先生如何?”陆鸢一边取过竹筒一边发问。 “身子轻健,偶尔还爱喝上几盅。”游藏冷酷道。 “叫他莫要贪杯,朕可不想失去了这天底下最好的谋客。”纪帝浅笑道。 “是。”游藏话音刚落,内室里便传出了喧哗之音。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歇下了,还请您明日再来。”一个似男似女的低沉嗓音急道。 “滚。”单单一个字却令人感到说话者的肃杀之意。皇后一身华服,极为高贵,满目风华。看到她的每一个人,皆能一眼看出她便是北炎国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陛下有旨,今夜什么人都不见。”凌霄殿主管太监礼善颤音道。他跪在门前,头垂到了地面上。 “滚。” “娘娘”礼善的声音几近嘶哑。显得楚楚可怜。 “你确定还要拦着本宫吗?”皇后低头一笑,她笑得像个贪玩的孩童,又像个披着人皮的地狱修罗。她四周的空气犹如凝固般萧瑟,让人不寒而栗。 礼善的心疙瘩一声,他几近透不过气来,从来没有人敢违背纪后的命令,如若违背那惨痛的下场是他所不敢想象的。他决定妥协了。他跪着退到了一旁。 纪后勾唇一笑,她稍稍扶了下凤冠,便志得意满地走了进去。礼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后的裙摆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拖着,直至消失不见。 “你怎么来了?”纪帝早已和着里衣端坐在床塌边。殿内置着一龙鲤炭炉,墙壁上散发出阵阵奇异的香味,地上铺着温暖而又柔软的毛毯。殿外寒风刺骨,殿内却像春日般温暖和煦。 皇后端坐在他的塌边,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你现在见到朕都不知道要行礼吗?”他腾身而起,躲开了皇后怪异的注视。神色冷漠。“你越来越荒唐了。” 纪后福了福身:“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纪后微微一笑。 “说吧,你有何事要见朕?” “臣妾无事。”纪后慵懒一道。 “无事?你不顾朕的命令,肆无忌惮闯进朕的寝宫,扰人清梦,你却告诉朕你”无事“。”他怒道,“鹿珠,在百姓面前,你是一国之后,在皇室,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凌煬都已成年了,你怎么还如此鲁莽幼稚。看看你,哪里还有身为母后的样子。” “我想你了我想看看你的脸。”鹿珠看着他的眼睛,显得无辜而又楚楚可怜,“难道不可以吗?” “那现在看到朕了吧,可以退下了?快退下。”纪恒面容稍缓,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他转身取下外衣披在了身上。“因为你的胡闹,朕都没能睡个好觉。你知道朕每日有多累吗?需要批阅多少奏章?明日还要早朝怎么还不走?” “陛下莫不是拐着弯的嫌弃臣妾年老色衰吗?”皇后语带笑意,气色却凉薄至极。 “朕现在说的是你的身份,希望你以后能够沉稳些。你的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模样倒跟十八年前没什么不同就是心变了,变得越发心狠手辣。”纪后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只是吃惊地望着他。 “别以为朕不知道,不久前,你是不是又杖毙了一个宫女?身为皇后,竟然草菅人命” 皇后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陛下,我草菅人命,陛下手上沾的鲜血,欠的人命,难道还会比臣妾少吗?” “住嘴,还轮不到你来说朕。”他神色骤变。 “陛下,臣妾不过是说出心里话而已。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她无邪一笑。 “朕都要被你气死了,你今夜存心是来气朕的吧,还说什么想朕了。”纪帝按了按额头。 “陛下,如果是玉璞心,无论她说了什么话,你是不是都不会生气?是不是都会原谅她?”她神色冷酷,眼睛里的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只有狂热的嫉妒和冰冷的审视。“因为你爱她,你不忍心看到她流眼泪。她笑时,你会不由自主跟着笑,她哭了,你的心也不好受。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清楚吗?因为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她,而我的眼里只有你。可惜,她的眼里没有你要不然也不会宁愿去死也不愿意” “鹿珠”纪帝的脸色变得煞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浑身颤抖,苍白的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不可能,璞心不是娇弱的普通女子,又怎么会” “陛下,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一个女人,遭受了那般的伤害,选择死,不是很正常吗?”纪后见他脸色发白,便要前去扶他的手,“陛下脸色不好,还是歇歇吧。” 纪帝冷漠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朕。” “陛下,又不是臣妾的错,你为何要对臣妾发脾气?”纪后嗔怒道,“更何况,如今陛下理应高兴才是。宫中有四位皇子,却唯独没有公主。如今多了一位晴曦郡主,陛下儿女双全,臣妾还要恭贺陛下呢。” 纪后盈盈一笑,随即朝纪恒福身施礼。“晴曦郡主跟她的母亲长得真像。”她眼波微转,面冷如霜,眼睛直直地盯着纪恒,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笑。 “你还不走吗?”纪帝瞬时瘫坐在了塌上,瘦弱的身影在偌大的凌霄殿内显得格外单薄,纪后艳美的脸庞在烛光里若隐若现。“回你的凤仪宫去。近日,朕不想再见到你。” “陛下也是时候休息了。臣妾告退。”纪后端庄一笑,转身而去,却又忽然回头一瞥,朝他莞尔一笑:“陛下,臣妾忘了,臣妾命人给你准备了安神汤,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陛下还是喝了再睡吧。” 梅花林间,一女子抚掌而立,神色淡然,此女子一身清色宫服,五官秀致,虽略施粉黛,却难掩她气质出尘。 “娘娘,您的身子虽已大好,却也不宜在外久留。”一宫女语带忧意,话音娓娓而道,恭敬而温润。 那梅林女子轻声婉笑道:“翠兰,这梅花开得可真好,梅,凌雪而开,无惧严寒,而傲立于世。你说,是不是比那倾国的牡丹更要美上一分?” “婉娘娘,翠兰愚钝,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娘娘所说的都是对的。”宫女翠兰俯身垂首道。 女子笑得更欢,朝翠兰轻轻招了招手,翠兰听命走得离她更近些。 “狐狸递来的肉,本宫该不该要呢?”婉妃浅笑道。 “娘娘,狐狸始终是狐狸,如果要了它给的肉,若是有一天他饿了,会把我们身上所有的肉都撕咬下来的。”翠兰低声道。 翠兰是个聪明人,世上的聪明人很多,但她的聪明却是高明的,她不显山,不露水,极其恭顺的姿态下便藏着极其过人的心思。 婉妃轻笑一声,柔美的脸庞与梅花交相辉映,若灿若烁,使人离神炫目,“翠兰,你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本宫还真的要感谢他,如若不是他把你安排到本宫的身边,没有你,那可真是本宫的一大损失啊” “娘娘,奴婢惶恐”翠兰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磕着头。 婉妃瞥了地上的翠兰一眼,又伸手扶起了她,寒风彻骨,却冷不过她狠厉的眼神,“本宫的人不必惶恐,只有本宫的敌人才应该害怕。他们可得给本宫藏严实了,露出了腿,便把他们腿打断,露出了脑袋,便把他们脑袋给我砸碎。” “母妃”一个清脆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快声音的主人便来到了二人的面前。他似乎走得很快,停下来时还在微微喘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见这样纯真的笑,每个人心情也都变得愉悦起来。 “母妃母妃。”他喘着气连连喊了几声,激动地笑着,一直露着一口雪白的牙。 “你来做什么?”婉妃没有看他一眼,冷漠地转过身子。 “母妃,儿臣听月儿琉璃说您的病好了,能下床走动了,母妃,实在是太好了。”他笑道。 婉妃“嗯”了一声,撇了一眼他歪掉的发髻,冷冷道:“堂堂皇子,礼仪姿态万万不可失,怎可如此毛躁?” 他整了整发髻笑道,“母妃,儿臣知道了。母妃,您的身体都好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儿臣” “你整日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吗?”婉妃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脸色极为阴沉,语气里充满了怪责与愤怒,“是不是母妃的身份让你蒙羞了?觉得前程无望,反倒放纵起来了?啊?” “母妃,儿臣怎么会这么想”他无辜地望着婉妃,眼里满是委屈。一直以来,父皇和皇兄们都不喜欢他,皇宫里的人都不待见他,甚至连母妃也不愿意看见他。 一个月前,母妃忽然搬进了梅苑,还病得很严重,听宫女们说,他和母妃都被父皇抛弃了,梅苑就是个冷宫他明明应该很难过,可是能够看见母妃,他就感到很幸福,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母妃会对自己笑,她的笑容很温暖,她的声音很温柔,还会耐心地教他弹琴可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沮丧地低下了头。 “你退下吧。”婉妃语锋一重,肃然道。脸上丝毫不见母亲对孩子应有的怜爱之色。 “翠兰,你有话要说吗?”婉妃发觉身后之人似乎有些异样。 “娘娘,请恕奴婢多嘴您为何要这般对待小殿下,殿下聪明伶俐,待人温和,又对您百般孝顺。何尝不是个好孩子?您为何不喜欢小殿下?”翠兰神色凝重,她的眸里藏着一泓清澈的泉,闪闪泪光,似有茵茵之绿。 她只是国公手下的一个小小谋客,受国公之命入宫辅助婉妃,深知江湖险恶,宫廷残酷,人们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也清楚地知道皇宫里的人从来没有真心,只有弱肉强食,钱权色欲。皇宫便宛如一座华丽的监牢,困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宫墙外的人却还挤破头地往里闯。本以为她的一生便是如此了,在一池浑水里搅上一搅,哪怕最后自己只是躺在谭底的一株毫不起眼的杂草。但自从看见了小殿下的笑容,她才发现原来温暖是这般舒服的感觉,原来浑水里还有着一株纯净的莲。 “他太娇弱了,注定做不成大事。”婉妃的气色慢慢变得凉薄,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幽幽火光,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发白,细长的手指用力地揪着裙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慢些抬,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这些可都是祭祀御品。”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男人指了指迎面走来的两个儒生,严色厉令道。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似乎很重,箱上贴着白色的封条,封条上滕写着奇奇怪怪的符文。 “是,大人”两个儒生颤音道。 他们不过是一介书生,平日里又缺乏锻炼,一个大箱子,即使两个人一起抬着,也显得很吃力。适逢祭祀,连日来他们都没得休息,干的活比牛还累。两人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双手还要紧紧地护着箱子,生怕它磕着碰着。两个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随着箱子的晃动而起伏着。 宫中不能有过多的闲杂人等,这抬抬扛扛的苦力活自然就变成了儒生们的公务了,谁叫他们是宫里官阶最低的人呢,即使有官阶在身,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大人们身边的仆人罢了,跟后宫那些太监宫女们,又有何不同? 那个大人转身走进院内,黑着脸大声喊道:“大家抓紧点,天黑之前这些物资务必要送至天祭司。” 院里摆满了贴着符文白条的大箱子,黑压压的箱子静静地躺了一片,周围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十分诡谲。有人负责点算箱内物品的数目,有人负责将其记录在册,守礼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呼哎呀我的腰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呀,唉,要是让我爹知道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却做着这等粗活,还不把他活活气死。叫他整日里念叨着为官有多好多好,非要我入仕,硬是把我送到了这鬼地方”两个儒生轻轻地将箱子放置在地,个子稍微矮些的那个儒生甩了甩手腕,气喘吁吁地说道。 另一个儒生转了转手臂,脸色有些苍白,酸痛的滋味他早就习惯了,可是此刻他的手臂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他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笑道:“石恕,别嚷嚷了啊回去给你松松筋骨。” “嘿,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来给哥抱一个。”石恕顺着儒生的手臂一挽就是一抱,乐呵呵地笑着。 “滚开,肉麻死了。”那儒生挣脱了石恕的魔爪,连连退了几步。一脸嫌弃地瞅着他。 叮叮叮叮 石恕双眼发光盯着着不远处,突然大喊一声:“来了,来了,是天祭司的玄车”两人相视一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并排而立。石恕心想:这声音莫不是那地狱之音,不知怎的,每回听了总让人心慌慌的。 “吁”驾车的人拉住了缰绳,马儿慢慢停了下来。这是一辆黑色的马车,三匹黝黑的马儿在前头,黑色的缰绳,黑色的幕布,黑色的车蓬。车檐边还系着六十四个黑铃铛,车的左右两侧均贴了金字符条。 “下官殷石恕拜见祭师大人,大人亲自前来,真是辛苦了。”殷石恕朝驾车之人拱手行礼。 另一儒生也上前缓缓行礼道,“下官雍载景拜见大人。” 过了半晌,两人觉得奇怪,为何车上的这位祭师大人依然纹丝不动,不是说天黑之前要把所有祭品送到天祭司吗?他不从马车上下来,祭品又如何搬得上去呢?若是能观其神色,尚能揣测一二,奈何黑布遮住了他的容貌,只可隐约瞧见他一双黑洞般的眼睛。 “大人大人?现在是否要下官把祭品搬上马车呢?”殷石恕小心翼翼问道。 “你,趴下”祭师命令道,雍载景看着骤然朝自己指来的手指,心里不是滋味,莫非是要我做人墩?往日里天祭司派来过的无脸鬼尽管十分无礼,但也没提过如此过分的要求,今日这个无脸鬼真是太嚣张了。 殷石恕看着雍载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越发踌躇,该如何是好?阿景自尊心那么重的人,哪能受得了这般屈辱,若是冲撞了这帮无脸鬼,吃亏的该不是我们吗这天祭司的人完全不把他们当人使唤,简直是一帮混蛋,气死老子了 “嗯?有问题?”那祭师阴阳怪气说道。殷石恕紧紧地握着双拳,他不能保证下一刻他的拳头不会突然砸向无脸鬼,小人当道,眼下还是保命要紧,他怯怯道:“祭师大人,不如由下官” “下官遵命”雍载景猛然打断了殷石恕的话,不顾殷石恕吃惊的目光,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慢慢弓起了后背。马车上的无脸鬼“嗯”了一声便一脚踩在了雍载景的后背上。 他咬着牙狠狠地望着前方,这一脚,我雍载景迟早会讨回来 “你,把衣服脱下来放在地上,本祭师是神谕的使者,我的双脚岂能踏在这污秽之地。” 雍载景身子一颤,觉得压在自己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岂有此理,这变态还没完没了了,殷石恕狠狠地瞪了无脸鬼一眼,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雍载景,他粗暴地扯下外衣,铺在了无脸鬼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无脸鬼恶心地笑着,慢悠悠地挪开踩在雍载景背上的脚,语气嚣张而轻蔑命令道:“快搬上去吧,手脚麻利些,耽误了时辰,这后果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承担的。” 殷石恕扶着雍载景的手臂,“阿景,还好吗?”雍载景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我没事,快干活吧。” 虽然才搬了五箱祭品进马车,可是两人已然十分疲倦,手脚都开始抽搐了。 “哎哎哎,快让开前面的别挡道” 就在他们准备把第六箱祭品抬上马车时,有几个娃娃追着一个滕球从他们身旁冲了过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撞得两人晕头转向。 随着一声巨响,最令人头痛的状况发生了,就在那一瞬之间,箱子毫无防备地倒向了地面。 殷石恕看着敞开的箱子,默默吞了吞口水这下死定了,侍郎大人要是知道了他们砸烂了如此贵重的祭品,恐怕会杀了他们,顺便把他们用作祭天的祭品 “岂有此理,你们不想活了,竟敢破坏祭品。”无脸鬼从马车处取过马鞭便挥向殷石恕,殷石恕下意识地躲开,但最终还是挨了一鞭,被打到的地方先是一阵刺痛,然后就像被火烤一般发烫发热。 “还敢躲”无脸鬼又再一次挥动马鞭,就在长鞭即将落在殷石恕身上之时,殷石恕觉得眼前有个黑影闪过,他疑惑地抬头一看,发现雍载景正挡在自己的面前。 “大人,该住手了吧。”雍载景用尽臂力紧紧地拽着长鞭,双脚稳稳扎于地面,目光似火地看着无脸祭师,说道:“我们可不是畜牲。”长鞭另一端的无脸鬼也毫不示弱地拽着,两人势同水火,谁也不让谁,一时之间竟僵持不下。 “住手。”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火光四射的对视,“祭师大人,在下礼部侍郎侯光林,有失远迎。雍载景,你怎可如此放肆,还不松手?”雍载景还是不松手,一旁的殷石恕早已心急如焚。“大人,载景他”殷石恕急道。 “别说啦,雍载景,还不向大人道歉?”候光林不耐烦地撇了殷石恕一眼,又回过头来瞪着雍载景。雍载景慢慢松开了手,无脸鬼立马顺势收回了马鞭,笑道:“脾气不小啊。” 侯光林赔笑道:“祭师大人,他们二人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是下官管教不严,真是失礼,回去下官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侯大人,你倒是个明白人,做错了事是要受罚,本祭师只是按规矩办事。”无脸鬼冷漠道。雍载景无力地退在了一旁,神色呆滞,完全没有了刚才凌人的气势。听完无脸鬼的话,殷石恕看着雍载景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怒火越发猛烈:固然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他又怎么可以这般侮辱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个令人恶心的混蛋。 “是是是”侯光林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大人,一路上辛苦了,要不进去喝杯茶。” “不必了,时候不早了,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无脸鬼冷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紧张的烦躁。侯光林用手肘推了身旁的殷石恕一把,说道:“还不快搬”殷石恕慢吞吞地捡起地上的箱盖,侯光林踢了雍载景一脚,“还有你啊,臭小子,愣着干嘛,还不动起来。” 两人将散落在地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回了箱子,把封条贴好就准备搬上马车。“慢着,刚刚祭品落地,以防有损,本祭师需要查看清楚。”无脸鬼走到箱子的前面,命令道,“打开箱子。”殷石恕掀开箱盖,无脸鬼蹲下身子,仔细看了许久,又翻弄了一会儿,默默起身朝侯光林冷冷道:“少了一件。” “大人呐,你别吓下官啊!怎么会”侯光林也上前翻弄了一番,最后只见他昏昏欲坠,七魂似没了六魄,嘴里直念道:“完蛋了这下全完了” “丢失祭品可是死罪,你们礼部务必要给我们天祭司一个说法。”无脸鬼说道,在殷石恕听来竟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若不是无脸鬼戴着面具,殷石恕简直怀疑无脸鬼在偷笑,不过以他变态的行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侯大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丢失的祭品。”雍载景说道,听到祭品二字,侯光林方才回了魂,“对对对,寻回祭品要紧。” 三人左看看,右瞧瞧,甚至连马车底部都找过了,一处不落看了个遍,就是不见祭品的踪迹,侯光林心里纳闷了,宫道这么一览无遗的地方,怎么就找不到呢,这祭品莫非还长脚了? 祭品会不会滚远了落在了某角落了,雍载景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宫道寻找,他走到了一处草丛,正想进去瞧瞧。“你在找什么?”背后传来一个人声,雍载景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孩站在他的身后,与其说好奇,倒不如说打量地看着自己。他被女孩打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是何人?”雍载景问道,看女孩的年纪,又在皇宫里随意走动,若不是宫女,便是哪个皇族子弟。 “你又是何人?”女孩问道,雍载景道:“雍载景,礼部的儒生,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是谁。” “李素魄,陆府的小姐。”女孩有样学样地说道。 “哦,陆国公是你何人?”雍载景听闻陆鸢膝下无儿无女,此女又不姓陆,想必是陆国公的某个亲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说道,又朝草丛看了一眼,问道:“你在找什么?草丛里有什么吗?” 雍载景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笑道:“我才问你一个问题,你却了问了我两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 女孩思忖了片刻,方才答道:“他是我父亲。” “你没有骗我吧,做人可要诚实。”雍载景看着女孩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就是我的父亲,我没有说谎。”女孩坚定地说道。她稚嫩的脸上多了一丝紧张和怒气。 雍载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又回过头看着她,“对,你没说谎,我相信你真的。”女孩抬头看着他,说道:“他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世上最好的。” “对,最好的。”雍载景不自觉地附和道。雍载景很纳闷,明知道她在撒谎,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否定她的话呢? 他说道:“看来,你很喜欢你父亲。” “当然,我父亲会教我读书写字,会教我骑马射箭,每天都会给我准备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女孩欣喜道,“你喜欢你父亲吗?” 雍载景若有所思道:“也许吧。”他倒从来没想过自己对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直以来,他要什么,父亲都会满足他,六岁的时候,他想要养兔子,在他生辰那天,他就收到了一只兔子。九岁的时候,他想要一匹马,很快父亲就命人送给他,他喜欢读书,十四岁的时候,他就被送到了儒生院。可是每年生辰都见不到父亲,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阿恕了。父亲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只是一个陌生人呢? “我丢了一样东西,刚刚是想看看会不会滚到草丛里了。” “那你找到了吗?”女孩问道。 “没有,应该不在这里。”雍载景有些沮丧道,“这东西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它。” “那是什么东西?”女孩又问道。 “你要帮忙吗?一个小金杯,大概有这么大。”雍载景在女孩的面前比划了几下,女孩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 “阿景,你怎么还在这呀,祭品找到了吗?我没找到,侯大人也没找着,你找着了吗?”殷石恕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又是谁?” 雍载景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殷石恕的肩膀,说道:“我们继续找吧。” 女孩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要去哪呀?找金杯吗?我也要去。”雍载景笑道:“你快回家吧,别一个人到处乱逛。” “阿景,那个女孩是谁啊?”说实话,殷石恕很吃惊,一直以来,阿景在人前一向不言苟笑,今天却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笑得如此开心,这还真是件怪事。 “一个可爱的女孩。”雍载景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殷石恕愣住了,雍载景永远都不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外来的石子,而困惑就像波浪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朝外无限地扩大。雍载景,一个和他从小玩到大,对自己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在这一天发生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的自己,心里明明很高兴,可是又为什么有点想哭呢。 雍载景看着他一副纠结的模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啊”殷石恕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差点忘了正事。” “祭师大人啊,下官知道,这事呀,是我们的失误,还请您宽限些时日,我保证,这金杯肯定能寻回。”侯光林嘴上说得淡定,而布满的皱纹褶子眼角却抽搐得厉害。他觉得当下这般局面也只能使出这缓兵之计了。 “你算什么人?你保证得了什么吗?”无脸鬼语带笑意道。听了这话,侯光林不怒反笑道:“大人说得对,下官确实没有资格。” “你这人无趣得很,还很可悲。看来,你活得很不容易啊。” 侯光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脸色变得煞白,胸前似乎被凿了一个巨大的洞,一切都变得一览无遗,又丑陋不堪。 “让温明礼来见我,他才是真正能够与我讲条件的人。”无脸鬼语气极冷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尚书大人” “光林,有何事要禀告吗?”温明礼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问道。眼前之人神色慌张,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候光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属下犯了大错,弄丢了一样祭品,请大人恕罪。” “丢了那样祭品?”温明礼冷静问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怒意。温明礼乃礼部尚书,已过半百的年纪,神清气朗,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书生的儒气,眉眼间却又不失几分傲然的正气。 “一个金杯”侯光林抬起头颤颤巍巍道,“儒生们不小心把箱子摔在了地上大人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可是那前来护送祭品的祭师盛气凌人,还鞭打儒生们这些年天祭司仗着陛下的倚重,越来越嚣张,都不把我们礼部放在眼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糊涂了,那天祭司弄着的不过一些唬人的把戏,当真能治国安天下?笑话!当年陛下就是因为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温亲王一族才会尽遭屠戮。”温明礼眼带怒意,眉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九濯这个妖人一日不除,天下便不得安宁。” “大人,那祭师还说,要您亲自前去见他。” “哦,好大的面子,是哪个祭师?我倒要亲眼去瞧瞧九濯养出来的好狗。”温明礼近乎咬牙切齿地笑着。 候光林有些惊愕,平日里的尚书大人翩翩有礼,待人和善,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番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看来大人是真真恨透了大宗司。 传闻道,大人曾是温亲王的亲信,温亲王死后,他为了缅怀温亲王便将自己的姓改为温。大宗司九濯还曾将此事告知陛下,朝堂上大祭司向陛下极力上谏,要陛下以谋逆的罪名处死大人,当时大人毫无惧意,一脸坦荡,他怒骂了九濯一番,又劝谏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言语赤胆忠心情真意切,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忍不住为他仗义执言,连陛下都为之动容,大人才算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他与大宗司的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 天祭司,拥有比六部都大的官邸,坐落于皇城里最好的位置,纪帝为了大宗司方便与自己会面,还将天祭司建在了自己平日处理政务的兆阳宫旁,纪帝对天祭司地位偏倚之心,旁人可都是看在了眼里,故也恨在了心里。 “大人,礼部尚书温明礼求见。”一个白衣少年行礼道。 那人许久没有回应,只是反复玩弄着手中的翡玉扳指。 “大人,若是烦心,属下赶他走便是。”少年转身便要离去。 “不必了阿元,让他进来。”他一下子将手拍向了桌面,玉扳指在与桌面的碰撞之下瞬间裂成了两半。 “是。”少年命人清理了桌面,便退了下去。 “你便是今日护送祭品的祭师?找本官来有何事?”温明礼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今日他鞭打儒生的狂妄无礼,便是一腔怒气。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此人丰神俊朗,贵气逼人,举止打扮俨然是个名门贵族的做派,可仔细一看,眉眼间却藏着些许阴鸷之气,给人极不易亲近的感觉。 “温明礼,找你当然是为了祭品丢失一事,莫不是找你来饮茶享乐的。”少年勾唇一笑:“此事你务必给我一个交代,祭品能寻回的话,算你们侥幸,若是寻不回你就主动辞官好了。” “你”温明礼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做人做事一向冷静,朝堂上,面对九濯这样的大奸人,自己都能沉着应对,今日却偏偏被这毛头小子弄得气血攻心。这小子,真是狂妄之极狂妄之极! 温明礼心想,自己可是礼部尚书,堂堂的二品大臣,定不可自乱阵脚,他盯着少年,冷静道:“此事是我们礼部的错失,我们定会负责,可是听说你打伤了我们礼部的两个儒生,可有此事?” “哼,是我打的又如何,做错了事不就要打,不打又怎么知道错了呢?”少年没有给温明礼反驳的机会,又道:“本祭师累了,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命你三日之内寻回祭品,不然后果自负,阿元送客。” “无知小辈,无礼无德。”一个听起来怨气十足的声音从侯光林的身后传来。 侯光林看着刚从天祭司回来,一身火气的尚书大人,连忙命人送来了一杯热茶。 “大人息怒。”他小心翼翼地将茶递了过去,可见温明礼思绪飘渺,并无搭理自己之意,只好将茶放回了桌上。 “光林,打探清楚了吗?” “回禀大人,据打探,那人是天祭司的小宗司,九濯的义子煜阳。” “原来他就是小宗司,怪不得如此嚣张,哼,真不愧是九濯的义子,这小子跟他一样目中无人,狂妄无礼。” “大人,他是不是为难您了?”候光林低声问道。 “他要本官三日之内寻回祭品,光林多派些人去找,仔仔细细地找。”温明礼眉头紧锁,严肃道。 “大人放心,下官早已派人全力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侯光林急忙道。 “本官可不是怕了那小子,本官知道,那小子利用此事,就是想抓住我们礼部不放。可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把事情闹大了,惊扰了圣上这终究不是件好事。”温明礼沉静道。 “大人说得是。”侯光林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面。就知道大人不是冲动之人,他的谋略与气量始终超人一等。跟大人比起来,自己不过是目光浅短之辈,在他的面前,只能自行惭愧。 “那两个被鞭打的儒生伤势如何?”温明礼温和道。 “大人,他们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调理几天,是否要传他们前来?” “不必了,既然有伤在身,就让他们好好休养,等他们伤好了,本官再找他们算账。”温明礼低沉道。 “啊” “喊什么,还是男人吗?一点点痛都忍不了。” 韩石恕疼得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为他服药的雍载景。 雍载景拍了拍他乱动的脑袋:“别乱动,给我躺好,再乱动,自己敷去。” 韩石恕的后背涂满了黑糊糊的药膏,药膏里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阿景,你说我们弄丢了祭品,尚书大人会怎么处罚我们?” “尚书大人一向宽厚,大不了打我们一顿板子。”雍载景悠悠道。 “可是我看那祭师认真得很,不是什么善类,大人会不会在他的淫威之下,一刀杀了我们。” “大人呐,可不像你那么胆小。”雍载景见他一脸忧愁,便将上药的力度暗暗加重了几分。 “哎哟,哎哟哟,痛死我了阿景你是上药还是要命啊?痛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 雍载景笑得前仰后翻,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手里正上着药,却听见门外有人在叫唤。 “雍载景,有人找你,快出来。”是同院儒生高光的声音。 “有人找你,还不去。”韩石恕因为雍载景刚刚作弄自己,话里带着几分气意。 韩石恕看着雍载景起身离去,他痛得耷拉着脑袋,早已混混欲睡,心里却念道,谁会来找阿景呢? “怎么是你?”雍载景吃惊地看着来人,她怎么会来这里? “雍载景,我有事找你。”一张俏丽的脸蛋映入他的眼眸。 “李小姐,找我有何事?”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还是会因她的容颜而失神。 “你们说的金杯我知道在哪。”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窃喜。 “在哪?”雍载景急道。他一把抓住了李素魄的流云袖,后觉失礼便立马松开了手,他欠身为礼,“金杯之事,关系重大,小姐若知道金杯的下落,还请告知。”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昨日你走得匆忙,我也就来不及告诉你啦。”她笑得天真烂漫,“昨日我随父亲进宫面见圣上,路过礼部便看到你们正在搬东西,不是有一群小孩在踢蹴鞠吗?其中一个小孩把箱子里的金杯拿走了。” 雍载景忍不住笑了,小孩?自己就是一个娃娃,还唤别人为小孩。 “你是否有看清那个小孩的模样?”他肃然道。原来金杯不是丢了,而是被人故意拿走的。 “我见过那个小孩,他是二皇子纪凌延。” 此事应该先禀告尚书大人的呀!雍载景头疼地看着四周,为什么自己会跟着她到了此地。为什么自己只要看到她,就会如此失智? “你在想什么呢?还不走快些,快向二皇子要回金杯,你才能不用被罚不是吗?” 清韵宫乃皇族子弟的住所,里面住的都是年幼尚且没有封号的皇子和贵族子弟,如果说天祭司森严阴沉,那清韵宫便是可怕阴冷,贵子们娇纵蛮横,不可一世,不仅互相之间捉弄报复,还把清韵宫的奴人们弄得是焦头烂额,不成人形,这里是宫人们宁愿死也不愿踏足的刀山火海。 “李小姐,我们没有宫牌,也进不了这清韵宫,不如待我禀明尚书大人,再做打算比较妥当”他看着不远处恢宏堂皇的清韵宫,神思忧虑。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素魄的手中多了一块鸣凰玉牌。 “忘了告诉你,从明日起,我要住在皇宫里了,而且还要住到这清韵宫里面。”她看他一脸的惊讶,便又说道:“我是陆国公的女儿,父亲认我为义女,还将我入了族谱,我也就成了这皇族的一员了,入住清韵宫也不足为奇了吧。” 雍载景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想着她要住到清韵宫里,心里头却有些忧虑。这丫头不会有事吧?这皇族子弟可都不是善类。奇怪,她有没有事又关自己什么事?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要住到这清韵宫了,怕不怕?”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不怕,这地方应该会很好玩吧。我很想早点搬进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笑得明媚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雍载景觉得那清韵宫或许根本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姐姐,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太后娘娘为何还未召见我们?” 那是一个女娃娃的声音,声音干净清脆,犹如春日的煦阳。 守在春晖殿的门前的是一个小宫女,她像是镇守着大殿的石狮,脸无半分血色,眉眼的几分紧锁似乎在叙说着自己悲惨的一生,眼神犀利而又尽显凉薄,唇边的不屑呼之欲出。 女孩偷偷挪了挪腿。太后娘娘传我入宫觐见,却为何迟迟不愿见我?殿前的宫女也是半分不搭理自己,只会凶巴巴地盯着他们。 这罚站不要紧,以前阿爹也没少罚,不让我动,才是最要命的。 女孩察觉到身旁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便抬眸迎了过去,却撞上少年担忧的目光,她知道少年又在担心自己了。 她调皮地朝他微微一笑。 这时春晖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殿外的小宫女立即退居一旁,见到来者,她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神色变得极为温顺,她俯身行礼道:“姑姑。” 这位姑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春晖殿的掌事宫女方翠翠,方翠翠六岁便跟了还是个官家小姐的太后,在其身旁伺候了好些年头,一直未嫁,眼看着也快要四十六了。 “不必等了,太后今日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方姑姑板着脸冷冷道,“不过太后让奴婢转告郡主,明日卯时前来觐见。”说完这话,方姑姑便转身离开,小宫女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把殿门关了起来。 微晴曦天未亮便被召见,在这春晖殿前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聂匆,我们走吧。” 微晴曦拖着腿走了几步,她倒吸了一口气,腿麻麻的,好像抽筋了 “小曦,怎么了?脚麻了吗?”聂匆蹲下身子,抱着她的膝盖急问道。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聂匆,你先起来。”她推了推聂匆的手臂笑道。 聂匆还是不放心,他一边走一边仍然盯着她的腿看。 “聂匆,有人跳湖了!” 隔着草丛,隐约间还可以看见一个人正站在湖边,但随着一声巨响,那人便从水面消失了。 “咳咳咳咳”躺着草地上的人嘴里止不住地冒出水来。 微晴曦看了草地上的人一眼,又转身过去察看浑身湿透的聂匆,“聂匆” “我没事,那个人怎么样了?”他看着地上的人询问道。 微晴曦蹲下身子盯着那人说道,“你为什么要寻死啊?” 那人眼睛微睁,嘴巴轻轻一动,似乎还说不了话。 两人将那人移至树下,为其盖上披风,又等了片刻。 “你们是何人?”那人终于醒了,小姑娘看着眼前树下陌生的两人,又看看浑身湿透的自己,脸上露出失望而苦恼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寻死?”微晴曦觉得这人十分奇怪,在湖边寻死,救了她,她却一脸的失望,好像他们不应该救她。 “我” “你说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微晴曦笑眯眯地看着她,想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 “你们真的能帮我吗?”小姑娘试探问道,可是又神神叨叨道,“不,你们是帮不了我不可能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行,没关系的,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匆看不下了,他尽量温柔道:“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似被他们二人的耐心打动,慢慢道出了这两个月以来遭受的折磨。 “岂有此理,是哪两个人渣?我要替你狠狠地惩罚他们。”微晴曦气得跳了起来,“居然有这么厚颜无耻之徒,你快说说,他们是谁?我要杀了他们!” 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事情,而且还发生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聂匆心中也十分不忿,“败类。” “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人,一个是太后的侄子恒舒,一个是尚书之子魏良。他们都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今天开始,我招惹他们定了。”微晴曦摩拳擦掌,一副要与那些个渣渣一决死战的样子,又转身温声道,“你先回去好好养伤,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雍载景云里雾里便跟着李素魄入了这清韵宫,之前他一直呆在儒生院,整日里只是低头做事,今日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华丽恢宏,原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他正沉迷在眼前的恢宏之景,有人却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哎,别发呆了,你看那边。” 那边聚着人,热闹得很。他定神一看,道:“二皇子在那些人里头?” “你不认识二皇子吗?”素魄疑惑道。 “我整日待在儒生院,忙忙碌碌,一心只为圣贤书。何曾能见到深宫之人。” 素魄见他明眸皓齿,几片娇艳桃花花瓣落在他的帽檐上,春风拂面,衣袂飘飘甚是舒适。 他们一走近人群,便觉得杀气重重。 “你们谁是魏良?谁是恒舒?给本郡主滚出来。” “哎,好大的口气,哪里来的郡主,竟敢口出狂言。找爷爷我什么事?”恒舒扯着三角眼咧着嘴道。 二皇子也不解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刚走近几分,众人只听见啪的一声,恒舒的脸上便多了一道很深的红印。有几个人当场就叫出来了声。 “你!你你”恒舒被着突来的一巴掌彻底打蒙了,回过神来又羞又恼,他何尝受过这样的屈辱,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宠着他,他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而且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他的脸变紫又变红,十分难堪。 “你是哪里来的郡主?竟敢打本皇子的人,找死。”纪凌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好狂妄的女人。本皇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女人打了,传了出去,本皇子的脸面何在? “小主子是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聂匆强势宣示道。 “我是微淮章的女儿,微玄卿的妹妹,微晴曦。”她一脸骄傲道。 “哼,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仗着死人福气得来的郡主之位”恒舒讥笑道。 “你说什么?”微晴曦觉得心里难受,伸手就想打他。 “大胆!”魏良抽出大刀挡在微晴曦的面前,“竟敢行刺二皇子,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绑起来押入天牢。” “谁敢!?”聂匆用剑指着恒舒的脖子,不差几厘便要见血。 魏良一下慌了神,缩了缩脖子“二皇子救我,这些贱人要杀我。” “贱人,还不放手,伤了他一分,本皇子要了你们的命,决不轻饶”一向任性妄为的纪凌延也因剑光慌了神。嘴上放着狠话,手心却沁着冷汗。 “二皇子,你的两条狗该打。郡主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该关进大牢的是他们!”聂匆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恒舒觉得剑光晃得他有些眩晕,双脚发软。 “放肆,你敢伤了恒舒,不要说本皇子了,皇祖母也要灭你九族。你最好现在放下武器向我求饶,我姑且还留你们个全尸。”纪凌延冷冷道。 “聂匆别跟他们废话,抓走他们两个到陛下面前,为琉璃讨个公道。” “琉璃?”恒舒轻喊一声。 “你终于想起你做的丑事了,魏良恒舒我要你们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微晴曦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恒舒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琉璃那个小贱人闹出来的好事,敢在别人面前说我们的坏话,下次见到她,爷不弄死她。”恒舒面露凶意,咬牙切齿道。 “琉璃?”纪凌凌想了片刻才忆起琉璃这么个人。琉璃不是那臭小子宫中的稚奴吗?跟自己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有胆就带他们走,反正伤了他们,你们也是活不了的。”纪凌延瞬间觉得无趣得很,与其跟他们纠结,还不如来个痛快。 “那还真要谢过二皇子了。”聂匆右手揽着恒舒的脖子,右手钳着魏良的胳膊,拖着他们便要走。魏良恒舒不过是个孩童,在年长几岁又武功高强的聂匆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聂匆提着他们,就像拎着两只瘦弱的残鸡。 “二皇子你不能不管我们呐,二皇子”两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深知到了陛下面前,他们做的事肯定就要暴露了,陛下铁腕血权,又喜怒无常,可怕的很。要知道在别人面前他们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违抗他们的意思。可是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一眼陛下,每次都躲得远远的。皇族,也不过是陛下眼中的一只蝼蚁,若是惹怒了纪帝,照样会杀了他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等一下!”纪凌延忽然喝道。他心道:虽说此事本与自己无关,也不用着找自找麻烦,但只要稍一想到父皇那铁青狰狞的面目,便浑身发麻,万一父皇因为他们而迁怒自己,那可怎么办? 他冷冷地斜眼看人,道:“那个本皇子改变主意了,人给我留下,你们哪里凉快哪里去,快滚呐,还是要我派人赶你们走。” 李素魄问道:“这场戏你怎么看?”闹得水深火热的现场根本没有人留意到雍载景和素魄两人。 他正看得入神,忽听她一问,怔了半晌,方道:“虽然不知内情,但显然是那二皇子理亏,想那两人定是对那稚奴做了龌蹉之事,是恶。郡主为那稚奴讨回公道,是善举。” “看来你的圣贤之书没有白读。” 雍载景暗暗好笑,心道:这丫头不过是个娃娃,却总是一副大人的做派,真是人小鬼大。 她眸光一转,又问道:“你说,最终”善“能战胜”恶“吗?”雍载景心头一热,脱口道:“那是自然!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坏人到最后必然会受到处罚,死后还会走向炼狱。” 她冷然一笑道:“如此肯定?” “你还小,遇到的事情尚少,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雍载景见她的心思又跑到那边的“热闹”上去了,便也转过头去继续窥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皇子,包庇手下,可不是一件好事!”一道雄浑又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僵持的局面。 宫女侍卫们见着来者腰上系着的玉牌,纷纷跪地行礼。 “你又是何人?”纪凌延显然不识来者,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此人定又是个“祸害”。 “臣微玄卿拜见二皇子。”那人朝纪凌延缓缓做了一揖。 那人生得俊秀,皮肤有些黝黑,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一身白衣如雪,不染墨尘,不似那从大漠归来的虎将狼兵,倒还带着几分书生意气。天下谁人不识卿君呢?微玄卿是将门之后,少年英才,战场上运筹帷幄,点兵成金。他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却早已名震天下。 聂匆将拎着的二人重重地扔在地上,全然不顾那二人呲牙咧嘴的叫声,只激动喊道:“少将军,你回来了。” 故人重逢,微玄卿心中欢喜,便一下子抱住他,两人互相重重地拍了拍后背,又激动地瞧着对方的脸良久。待两人心情微微平复,微玄卿问道:“好久不见,可好?” 聂匆眉开眼笑道:“属下一直很担心你在边境的安危,如今见到你了,属下就放心了。” 微玄卿眼里泛着泪光,心下有苦,却笑了笑道:“无妨,身为北炎战士,每日在刀尖上过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次能回来再看看你们,陪你们说说话,已是一大乐事。” “小曦,想哥哥了吗?”微玄卿转头看向心爱的妹妹。 但她的这个妹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只得呆呆地点点头。他走近猛掐了一把她的脸,笑道:“这么敷衍哥哥,哥哥可是很想你呐,瞧你都瘦了,多吃点!胖些好看。” 微晴曦迷迷糊糊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心道:她哪里瘦了?胖得很!哥哥净会胡说。 她猛想起眼下之事,眉飞唇动,急道:“哥,我们必须把这两个混蛋押去见陛下,你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龌蹉事。他们非礼琉璃!二皇子还护着他们。” 纪凌延话里带有讥嘲之意,道:“你们两兄妹可不要得寸进尺,狡兔死,走狗烹。微将军已经死了,你们的郡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是堂堂嫡室皇子,还要听你们两个下等人的话?快滚,本皇子没得空搭理你们。” “嘻”素魄听言不禁低头嗤笑。雍载景摇了摇头,心道:那二皇子敢情是个草包,狡兔死,走狗烹这话竟也敢说出口,硬是把自己说成了个不忠不义之人。微将军一代武良,受万民敬仰。这话若传了出去,他日必遭天下人所唾弃。看来今日是要不回金杯了,看那二皇子忙得很,哪里还顾得上此事,我倒不如回去想想计策。 他沉吟片刻,说道:“小丫头”转身间却见自个与空气说话,人儿没了踪影,假山四周只剩空荡荡一片。 微玄卿眉头紧蹙,正色道:“二皇子,请不要拿家父开玩笑,家父为北炎倾尽一生,不愧天地,臣恳请殿下尊重他。” 纪凌延面露不屑之色,说道:“你们战士就是为了我们皇族而生,为我们效劳,这是你们的命,你们理应如此。” 微玄卿问道:“那敢问殿下,若没有北炎的战士,又哪来你们安逸的生活?” “你不要再说那些个屁话,人生而有命,你们的命就是做我们的牛马,做我们的狗。”纪凌延话越说越难听。微玄卿听了此话,想起父亲,心中痛楚,加上年少气盛,一股热血上了心头,直言道:“哼,若没有我们,你们皇族又哪有今日?” “陛下驾到”突然之间,随着一声喊声,车轮喧嚣,金甲兵左拥右簇,一个魁魅般身影来到了众人面前。 那一句话竟不知有多少传入了来者耳中,来者笑道:“世侄何故如此恼怒?”来者正是纪帝。 微玄卿自知一时意气说错了话,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道:生前父亲曾百般教诲,皇家最忌惮功高盖主,纪帝又多疑善妒,要我收着性子,谨慎行事,今日却被抓了个正着。 纪帝得知太后身体不适,原想前往寿宁宫探望,但就在前往的途中一个小女孩冒冒失失地冲撞了他的鸾驾。 太监礼善手指着摔倒在地的女孩,怒道:“来者何人?竟敢冒犯天子圣驾!” 本来高高坐在鸾驾上的纪帝,听那女孩的哭声凄凉得很,便好奇一瞥,只见那女孩面容生得绝美,肤白如雪,目光柔弱,泪花点点,十分的楚楚可怜。 纪帝轻抬手,唤道:“你,过来!”女孩挪了挪脚,怯怯走向前去,抬头看了一眼,便跪倒在地,道:“奴婢,李素魄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纪帝忽脸一沉,问道:“你是陆鸢新收的义女,李素魄?”女孩喏喏道:“回陛下,正是奴婢。”纪帝挑眉问道:“你因何事慌慌张张?” 那女孩答道:“回禀陛下,奴婢今日受太后旨意入宫觐见,原本见过太后娘娘后便要离宫,但想明日便要搬进清韵宫,奴婢好奇,便想进那清韵宫瞧瞧,却看到” 纪帝见她支支吾吾,心中略有不悦,问道:“看见什么了?” “奴婢瞧见那二皇子的人和晴曦郡主的人打起来了,奴婢胆子小,瞧见那明晃晃的大刀,一时害怕便跑了出来” 纪帝心头一震,只见他目光中沁着丝丝寒意,道:“礼善,进清韵宫。”那名唤作礼善的太监笑嘻嘻地对纪帝点头称是,便转过头挥手示意众人,扯着嗓子叫道:“摆驾清韵宫。” 李素魄缓缓起身,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一行人,轻掸了下身上的灰尘,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 她正欲离去,忽从上头听到一道轻浮的声音:“还挺厉害的嘛,这都能让你想到方法挑拨纪凌延和纪帝之间的关系。纪凌延私藏祭品,包庇手下行不轨之事,这两件事虽不足以打击纪后一党,但这次纪凌延在纪帝心中必然会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么他成为储君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 李素魄看向来者,淡淡的道:“隔墙有耳,你如此口不择言,就不怕坏事。”来者稳稳地立在瓦上,甚是得意道:“我累千奎是什么人,皇宫,我比你熟悉,这附近有多少猫猫狗狗我清楚得很,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呀,少操心。” 她笑了笑,道:“狂妄。”便转身离去,不去看他。累千奎见她离去,便略施轻功追了上去,喊道:“你要去哪儿啊!小哭包小哭包。”李素魄骤然止步,脸色一沉,轻叱道:“不要这般喊我!” 累千奎笑道:“明明就是个小哭包,我为什么不能这般叫你。你不喜欢听?那我还非得这样叫你,小哭包,小哭包,小哭包” 她的脸瞬间宛如罩上了一层严霜,朝他喊道:“我现在已经不哭了!” 累千奎瞧见她发黑的小脸,心中觉得甚是有趣,越发调侃之意,笑嘻嘻道:“生气了?这么沉不住气,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呀,我可从来没忘记你以前哭的时候的样子,别提多惨了,整天就呜呜呜呜呜呜的爹呀,娘呀的我好惨啊,快来救救我呀”他边说边作擦拭眼泪之状,表情乖张轻浮之极。 李素魄见他神色得意,冷然道:“累千奎,你离我远点!你三番四次打扰我执行任务。整日跟在我身后耍嘴皮子,你是不是很闲啊?需要我禀告义父,让他多给你派点任务吗?” 累千奎道:“不必,我忙得很,只是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没看见罢了。你别拿国公来压我,我跟随国公多年,你才入府几个月呀,还真把自个当成千金大小姐了,我和国公感情可比你深厚得多。你觉得国公是信我还是信你咧?” 李素魄向来寡言,性子也静,不喜与他人多有牵扯,但自从遇见这心比天高,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累千奎,她便总忍不住要跟他斗上一斗,这人已然十四岁了,比自己还要大上四岁,可心智却宛如一个孩童,整日里喜欢拿人打趣,说话又百无禁忌,实在恼人。 他见她秀眉微蹙,生起气来竟也这般好看,心不免怦的一跳,故不忍再去逗她,道:“话说你不怕那书呆子出卖你,要你出来指证二皇子私藏金杯之事?”她淡淡的道:“他又不是鲁莽的草包,自然知道今日不是寻回金杯的最佳时机,估计早已离去。” 累千奎讥嘲道:“你就如此相信此人?那些个儒生读书都把脑子读坏了,整日里之乎者也,个个都是腐木脑袋,贪生怕死之徒。” 她俏皮一笑,心道:此人如此可恶,句句话里都带着刺,自己定要气他一气,好让他也尝尝痛心的滋味,道:“你自个未曾好好读书,大字不识二个,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经她一激,他不怒反笑,心道:这小孩儿,初见她时整日里哭哭泣泣的,训练时也娇娇气气,愚钝得很,心中对她甚是讨厌,可这时日一长,不知为何竟觉她这人倒也十分有趣。可想她明日便要入宫,心中不禁空荡荡的,淡淡的道:“回府吧,国公大人可等着你咧!” 李素魄见他神色怪异,时喜时愁,心中不解,却也不想细问,便踱步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儿臣参见父皇!” “臣等参见陛下!” 圣驾忽临清韵宫,宫内众人神色骤变,皇家子弟们纷纷向纪帝作揖行礼,奴人侍卫则跪伏在地,个个心惊不已。而人群中最为惊恐的是二皇子纪凌延,只见他神色惊恐,像是见到了鬼一般,身子就像被雷击中了,颤颤巍巍。微玄卿低头沉吟。 纪帝稍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纪帝纪帝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笑道:“今日怎的这般热闹,你们都聚在这清韵宫了。” 惧于纪帝的威严,一时之间竟无人接话。纪帝厉声道:“怎么?没人出来给朕个解释。怕了?你们刀剑相对之时,又何尝怕过?” 微玄卿躬身行礼,正色道:“回禀陛下,臣与二皇子因稚奴琉璃一事有所争执而动了刀剑,是臣的不对,还请陛下责罚。但稚奴琉璃长期遭恒舒魏良二人凌辱,一个女子的清白是何等重要,此二人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还请陛下明察,还稚奴琉璃一个公道。” 魏良恒舒两个小人听到东窗事发,瞬间吓得趴在了地上。 纪帝见二人如此惊慌失措,笑了笑,道:“这么看来,玄卿说的是真的了。”两人颤抖不已,低头,皆不敢看他。 纪帝敛了笑,怒道:“你们身为皇族,身上有着最高贵的血统,本应是天下人的典范,却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我皇室?皇室的颜面何在呀?” 众人惶恐,魏良恒舒皆面如死灰,事到如今只有认错才能保住性命了。他们结结巴巴道:“陛陛陛下我们知错了” 纪帝轻蔑一笑:“真的知错了?” 两人齐齐点头,“错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知错了就要改。”纪帝冷笑道,“来人!把他们给朕关天牢里去!” 金甲兵上前拽起二人,此刻二人脚软心空,他们无力挣扎也不敢挣扎,只能乖乖任由金甲兵拖着走。 魏良恒舒被拖走了,现场的氛围突然陷入了死寂。 “臣女替琉璃谢过陛下!”微晴曦上前朝纪帝深深鞠了一躬。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写满了喜悦。纪帝见她高兴,笑道:“晴曦丫头心性善良,真是个好孩子。” 纪帝笑了,这让微晴曦觉得他没有刚开始看起来那么冷漠了。他们之间似乎亲近了不少。 这一幕让纪凌延看在眼里,心里直泛酸。父皇非但没有帮他,还夸赞了与他作对的微晴曦。他心里就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受。 纪帝问道:“晴曦,见过太后了吗?” 微晴曦如实答道:“今日太后身体不适,叫我明日再去拜见。” 他用近乎命令的语气,道:“朕知道太后身体不适,所以准备前去探望。不用等明日,你现在就随朕一同去。” 纪帝话音刚落,这会儿一个太监从长廊处匆匆走来。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二皇子,郡王,郡主。” 纪帝皱眉道:“起来吧,严公公,太后叫你来的?” 严公公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他的出现意味着太后那边有话要说。 “是,陛下,太后娘娘得知寒山郡王今日入了宫,便叫老奴来寻,她老人家说,想和郡王说说话。” 纪帝看向微玄卿,目光冷酷极了,心道:母后果然还是不喜欢晴曦。 而后他笑道:“玄卿也一同前去。” “是,陛下。” 微玄卿策马回到帝都,不顾一切地直奔郡主府,就想见见思念已久的妹妹和朋友,却被告知人已入了宫,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前往皇宫,却忘了要先去向太后请安。 眼看纪帝转身便要离去,纪凌延立马上前,道:“父皇,儿臣也要去给皇祖母请安。” 纪帝生气地看着他,道:“不必了,回去将《德经》抄十遍,三天后交与朕检查。不能有一个错字,更不能写得潦倒,听明白了吗?” 纪凌延有话想说,正想要开口,嘴巴都已经张开一半了,被纪帝这么一吓,话都只能吞回肚子里。 纪帝又道:“魏良恒舒犯了事,跟你这个主子脱不了干系,纵容手下,淫乱后宫,愚昧至极!还不快回去面壁思过。” 他呆滞在原地,看着纪帝的背影渐行渐远。 春晖殿,软丝塌上,太后眯眼看着严培,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严公公道:“启禀太后,找到了,陛下和郡主也来探望您,这会儿快到殿内了。” 太后脸色一沉道:“那丫头来干嘛?哀家不想见到她,一看见她,哀家心里就不舒服。” “母后,身体可还好?太医怎么说?”纪帝进入殿内,一边走向太后,一边问道。 他坐在太后的对侧,俯身细细看她的脸色。 太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臣拜见太后娘娘。”微玄卿作揖道。 太后眉开眼笑道:“好孩子快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她朝他招了招手。 “是”他上前走了几步。 “孩子,你过得还好吗?”太后执着他的手问道。 “回太后,我过得很好。” “你不用骗哀家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倔,总是把心里话都藏着心里,疼了累了也不说。哀家清楚的记得,八岁那年,你和凌炀学骑马,马受惊了,凌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你就扑过去抱住他,幸好有你,凌炀那孩子才没出什么大事,倒是你,腿受伤了也不说,后来才知道脚骨头都裂了,那得多疼啊!哀家心里清楚,边境的日子苦得很,淮章又刚去,你这会儿心里一定很难受!” 微玄卿笑着看她,道:“太后,我真的很好,您老人家别担心我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哀家就是夜里总是睡得不踏实,有些厌食,哀家看过太医了,也开了些药,却总不见好。” 纪帝阴沉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微玄卿,心道:在母后眼里,我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他柔声道:“母后,儿臣那里有特制的安神香,有催眠的效果,儿臣派人给您送些来。” 太后嗯了一声,却未曾看他一眼。 微晴曦作揖道:“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斜眼看她,冷冷道:“你也来了,起来吧。”心道:今早故意不见她,没想到还是来了。 “谢太后。” 微玄卿道:“太后,臣在外认识一名游医,唤作鬼三,虽只是江湖大夫,但医术精湛,手法奇妙,臣军中将士患了病都是由他治好的,不妨唤他来替您看看?” “好好好,玄卿引荐的自然是好。你唤他来便是。” 纪帝大笑道:“玄卿真是个好孩子,治好了太后,朕一定重重有赏。”他眼藏冷意,心道:母后心里果然只有你们微家。 “谢陛下,这是臣应该做的。” 太后握着微玄卿的手,道:“玄卿啊,哀家心里头痛啊,你父亲怎么就去了呢?淮章是个好孩子,为守护北炎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他跟你一样倔强,从来都不为自己着想,什么都扛在身上,藏着心里。哀家想他啊,他怎么就去了呢他怎么就去了呢”太后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微晴曦看太后哭了,鼻头酸酸的。她皱了皱鼻子,用手揉了揉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太后拉着微玄卿又说了一会儿话。 “太后娘娘,天色已晚,臣带臣妹先行告退。”微玄卿看妹妹都快要睡着了,起身作揖道。 太后朝纪帝坐过地方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他是何时走的? 随后笑道:“好,玄卿啊,有空一定要常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是,太后娘娘。”他走向微晴曦,看着她笑了笑,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走啦,在这都能睡着。”微晴曦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后,太后轻靠在软榻上,淡淡道:“严公公,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太后娘娘,皇上命奴才转告太后您,他有政事要处理先行一步,明日再来看您。” 太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这是孝子装不下去了?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严公公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皇上应该是不想打扰您和郡王说话。” “哼,他不想在哀家这里久留罢了,他心里一直怨恨着哀家。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名声,为了他的皇位能够稳固,哀家早就被他送去先帝那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雍载景回到儒生院后,心中的谜团越滚越大。他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停下来看着韩石恕,“高光怎么还不来?”韩石恕朝他肩膀拍了拍,笑道:“别急呀,这不来了嘛。” “阿恕,你找我有事?”一少年进屋,自顾自地坐下,给自个倒了杯热茶。 “阿光,你不是自称百事通吗?向你打听一个人呗。”韩石恕问道。 高光眼眸一亮,“问我高光就对了,这皇宫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人。说吧,想打听哪个人?” “就今早那个无脸鬼。脸都看不清楚,你知道他是谁吗?” “哦,他呀,听说温大人已经去找过他,还被那小子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那小子是大宗司的义子,叫煜阳,天祭司的人都叫他小宗司。他现在风头盛着,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就一混世魔王,没人敢招惹他。” “原来他就是小宗司啊,怪不得他那么嚣张。那他是被九濯收养的吗?他的父母呢?”韩石恕道。 高光摇了摇头,“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他这人神秘得很,我对他所知不多,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够兄弟吧。” 韩石恕朝他笑了两声。 “温大人限我们三日内寻回金杯,是他的意思?”雍载景思忖片刻,缓缓道。 高光答道:“没错,他只给了三日期限。” 韩石恕道:“那小子太可恶了。” 雍载景插言道:“高光,再向你打听一个人。” 高光斜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目光转回韩石恕身上,道:“雍载景,你叫我声大哥,我便告知于你。” 韩石恕一听,皱起双眉,“高光,你又来了,阿景比你年长,怎么能唤你作大哥呢?” “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要看身份,他只是一个侍郎之子,你不应该跟他平起平坐。更何况他的父亲是你父亲的手下,我和你皆是尚书之子,我们才是一类人,不是吗?” 韩石恕微笑,“阿光,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兄弟之间不分高低贵贱。” 高光轻蔑一笑,道:“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做好兄弟。至于其他人?你会和你家奴人做兄弟吗?” 韩石恕神色一冷:“阿光,你太过分了。” 雍载景拍桌而起,冷冷道:“你说得对,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话一说完,他便夺门而去。 韩石恕在藏书阁里找到了他。 “你,还在气吗?”韩石恕瞄了他一眼,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他低头看书,不说话。 “阿光这人就这样,喜欢说胡话,但人不坏,你别放在心上。”韩石恕深深看他半晌,温和道,“我才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的,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更何况,我们现在皆是儒生,哪有什么身份高低之说呢?” 他依旧不说话。 韩石恕一把抢走他手里的书卷,闷声道:“别生气了,我们都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了,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 “我相信。” 韩石恕不由笑道,“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雍载景从他手里抢回书,“不是。” 韩石恕轻轻叹息一声,“那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嗯”。 傍晚,韩石恕正在洗脚,雍载景低着头抄录文书,挥挥洒洒写了好多页,两人一直没说过话。 韩石恕看了他半天,终于憋不住了,缓缓道:“阿景,我问过高光了,李素魄是陆国公的侄女,陆鸢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商人,叫做李明冉,李夫人生了个儿子,叫做李然,就是礼部的李侍郎。听说五年前,李明冉突然带了个女儿回府,就是这李素魄。” 雍载景怔了怔,手一抖,笔向侧边倒去,宣纸上瞬时染了一片,墨水晕开,纸上染出了一朵墨花。 韩石恕见他神色郁沉,知他定是想起往事了,轻声问道:“阿景,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我第一天回家的时候。” 韩石恕挑眉,笑眯眯道:“雍伯伯,有了你这个儿子,定是很骄傲,你可是我们儒生院才学最高的人,又生得仪表堂堂。你不知道,我爹啊,常常在我面前夸赞你,他心里肯定想着哪天把我丢掉,换你当他儿子。雍家人不喜欢你,是他们没眼光。” 雍载景笑了一声:“你是在安慰我吗?” 韩石恕点点头。 “我不指望他们喜欢我,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私生子,一个外人。我不怪他们,毕竟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景,你的世界有我就行,不用理会旁人。” 雍载景笑笑看他,调侃道:“你怎知我的世界里有你?你可是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啊。” 韩石恕用毛巾擦了擦脚,抱着盆子往外走,走至门前停住,转头看他,嘴边浅浅一笑,“我也是你的好兄弟。” 雍载景一怔,虽是个玩笑话,但他心里确有芥蒂,他与阿恕的身份差距,让他不能真正做到与他毫无顾虑地相处。他已认识阿恕八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又岂是看重身份的人? 他看着忽闪的烛火,眼底尽是悲怆,喃喃道:“看来,今日是我伤了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次日清晨,儒生院。 “噫,这不是林斋先生的《山水志》吗?”殷石恕拾起案上的一本书,睡眼惺忪,道,“阿景,这书是你放我这的吗?还你。” 雍载景套上青衫,对他一眼也不瞧,道:“现在它属于你了。” 殷石恕一呆,道:“哈,什么意思?送我啦?” 雍载景点点头。 “平时我多看它一眼,你都不肯,今日就这么送我啦?你不是很喜欢这本书吗?这本书可是林斋先生的真迹,千金难求呀。还记得八岁那年,我在草间堂看到了这本书,本想买下,但钱没带够,我便回家去取,等我凑够钱了,老板却说,书已经被人买走了。我不甘心,便去找买书的人,我也就这么认识了你。”往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殷石恕的脑海里。 雍载景低头笑笑,也想起了过往。 殷石恕走到他身旁,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也多亏了这本书,我才能遇见你,才能交到你这个好兄弟。” 雍载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了笑。 “哎,阿景,真送我啦?” “嗯” 殷石恕笑嘻嘻道;“不后悔?” “嗯” 殷石恕大喜,跳起身来抓住他手,“阿景,你太好了。” 雍载景推他一把,“你别太肉麻了啊。” “我一直很想要这本书,林斋先生在书里记录了他一路上游山访水的趣事美景,我特别羡慕他,将来我也要像他一样走遍百川,阅览群山,走走停停间,还可以听听民间的奇闻异事。那日子岂不快哉?”殷石恕美美地道,神情无比向往。 “还挺不错,”雍载景微微一笑,“不过你爹肯定不会放你走,他还指望你升官加爵,光耀门楣呢。” “唉”殷石恕深深叹了口气,“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爹?阿景,你呢?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殷石恕眼眸一闪,很有兴趣地问道:“你有没有特别钦佩的人或者是觉得很不错的人?” 雍载景思忖了片刻,道:“微玄卿,我觉得他很不错。” “嗯微将军是很不错,胸有韬略,腹有文墨。”殷石恕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你将来可能会成为一名儒将哦,能文能武的大将军。”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侯大人要见你们。”说完还瞪了他们一眼,方转身离去。 “哎,这个阿光,生什么气呀?”殷石恕耸耸肩。 雍载景脸色微变,腾地而起,“侯大人回来了,我们得赶紧去跟他汇报金杯之事。” “对对对。”殷石恕点点头表示赞同。 儒生院与礼部相隔不远,片刻之间,两人便行至礼部所在的官邸。 “侯大人,下官已经知道金杯的下落了。”雍载景朝面前之人作了一揖。 侯光林跳起身来,朝他走近了几步,“在哪?” “金杯在二皇子手中。” 侯光林大惊,话音竟有些颤抖,“二皇子?!怎么会在殿下哪里?” “这个臣也不知,也许是一时贪玩拿走了?”雍载景微微摇头。 侯光林很是紧张道,“此事不可胡乱猜想,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可靠吗?” “有人亲眼所见。” 侯光林直起身来,盯着他的脸,道:“是谁?” 雍载景正要开口道来,这时殷石恕暗暗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插言道,“禀大人,当时天色微暗,看不清。” 雍载景忽然觉得手臂上一紧,用眼角偷看身旁之人,却看到殷石恕极为哀求的目光。 “看不清?怎么可能看不清,”侯光林偏头看着他们,“是宫人吗?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殷石恕摇了摇头,低垂了头不敢瞧他,“不知道,那人实在走得匆忙。” “唉你们两个真是糊涂,”侯光林摆摆手,叹气不止,“如此重要的人证,你们居然连相貌都记不住。那他是男是女呀?宫女还是太监呀?这总有个说法吧。” 殷石恕心下惴惴,不住地斜眼瞧雍载景。 雍载景跟他对望了一眼,随即正色道:“大人,时间紧迫,离三日期限已然不远,不如您先向将此事告知尚书大人,方能尽快想出解决此事的对策。” 侯光林拍拍脑袋,大声道:“对,本官得先将此事告知尚书大人。”话说完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长廊上,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着,另一人在后面紧紧跟着。 “阿景,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干嘛”殷石恕气喘吁吁道。 只听砰的一声,殷石恕撞在了前面的人的后背上。 “哎哟。” 雍载景停步回头,皱起浓眉,道:“阿恕,你刚刚怎么不让我告诉大人?” “你不先问问我头痛不痛吗?”殷石恕手抚着头,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雍载景不理他,继续大步往前走。 “唉哟,真的好痛,你是十八铜人吧,你是石头做的?哎,你是不是偷偷练过武功?你” 雍载景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额头上,“还痛吗?” 殷石恕嘻嘻一笑,道:“不痛了。” “笑得好丑。” “阿景,你说谁丑呢?” “谁丑谁答应。” “你” 雍载景脸色一沉,偏过头,正色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跟侯大人说那个人证就是李素魄?” “那个若李素魄与其事有了牵连,很有可能会受到连累,甚至是给她招来祸事。”殷石恕压低声音悄声道,“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若是被传去当人证,会吓到她的。” “可是她不出来作证,到时候二皇子又不肯承认,不愿意交出金杯,我们怎么办?” 殷石恕想试着说服他,朝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阿景,我们不能为难一个小孩,对吧?” 雍载景低下头来,与他目光相对,声音严峻:“我知道你是老好人,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此事,你要理智点,此事关乎我们的前途,甚至是性命,此时决不能感情用事。” “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雍载景负手而立,皱眉道,“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明白喜欢她与解决此事有何关系?” 殷石恕一怔,知道雍载景果然喜欢她,眼中顿时泪珠莹然,大喜道:“看来你的世界不是只有我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陪在你的身边。作为兄弟,我真替你高兴。” 他重重地抱住他。可渐渐地,感觉心中一酸,眼底划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 雍载景大力推了他一把,挣脱了他的手,侧头望着他,淡淡道:“阿恕啊,我一直很想对你说” 殷石恕不解地眨眨眼睛,“嗯?” “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侯光林很快就来到了温明礼的屋里,见到屋内还有另一人。 温大人正在翻阅书卷,坐得尤为端正,背脊挺得直直的,神色十分认真严肃,而另一位大人则懒洋洋地仰靠在椅子里,手里捧着书卷,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显得随意自如。 “温大人。”他先是朝温明礼作了一揖,又向那人欠了欠身,笑道:“李大人你也在啊。” 那人点点头,稍稍欠身还礼。 “大人,下官”侯光林看了看屋内的第三人,低头想道:事关二皇子,此刻是否方便向尚书大人禀报此事呢? 温明礼见他欲言又止,顺着他的目光瞅了一眼右侧的李然,缓缓放下了手中书卷,问道:“光林,是不是找到金杯的下落了?” “是。”侯光林重重点头,见尚书大人并不顾忌那人,便顺势道,“据儒生们所说,金杯在二皇子那里。” “哦?可有证据?”温明礼眸光凛然。 “有人看见二皇子拾走了金杯。” “人证呢?”李然直起身来,眼放精光,插问道。他对于金杯丢失的事早有听闻,今听闻此事与皇室有关,便对此事越发好奇。 侯光林瞅了李然一眼,又回过头来看了温明礼一眼,便虚心地垂下头来。 他心里没底,加上有些害怕,吞吞吐吐道道:“暂时不知在何处?” 温明礼皱皱眉,语气仍为温和,道:“快去把人证找出来,本官要核实你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侯光林双脚一颤,怯怯道:“是,下官立刻派人去找。” 温明礼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让他退下。 侯光林匆匆点头,向门外走去,就在他前脚快踏出门口之时,一个人从外边跑了进来。 侯光林着实被这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喊道:“田大人,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呀?” 那人朝他欠了欠身,脸上浮起一个抱歉的微笑,道,“侯大人,失礼了。”那人说完,继而走到温明礼跟前,深深作揖道:“尚书大人,门外有一姑娘求见,说是为了金杯之事而来。” 温明礼望着那人,想了想,方道:“唤她进来。” 侯光林听到“金杯”二字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定在了原地,待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容貌秀美的小姑娘站在门口。 那小姑娘缓缓走进屋内,步履极为轻盈,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地看向众人。 “李素魄?你来这干嘛?守礼府是你随随便就能进来的地方吗?”李然瞅见来者,神色震动,大为激动,整个人跳了起来。 “奴婢是人证。”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她举手齐眉,向温明礼深深鞠了一躬。 她刚刚进来之时,温明礼便留意到了她走路姿态优雅。现瞧她年纪虽小,举止倒也温婉识礼,便对她颇有好感,柔声道:“是你看见二皇子捡走了金杯?” “正是。”她的声音显得极为平静。 李然面露凶色,嚷叫道:“你是什么人证?你凭什么做人证?快滚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你这个” “李然,”温明礼皱着眉打断他,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说话注意分寸,听这位姑娘说完。” “大人,她的话信不得,她呀就是个贱丫头,听她说话,怕脏了您的耳朵。” 温明礼探究的目光落在李然身上,道:“你认识此女?” “她就是我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一野种。” 此刻李素魄低垂着头,秀眉微蹙,眼雾蒙蒙,眼看着就要落泪。 关于李然的家事,在风言风语之中,温明礼也有所听闻,也早知了李素魄的身世,今日见她神色凄怜,心中不免有几分动容。 他紧绷着脸,叱责道,“李然,别以为你有陆国公做靠山,本官就不敢训斥于你。你身为读书人,口不择言,出口粗俗鄙陋,你羞不羞啊?更何况她还是你妹妹,怎能如此说话?” “妹妹?”他抬高了声音,冷冷道,“我没有妹妹,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 温明礼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道:“李然,你先下去吧!” “尚书大人,我” 他还想些说什么,抬头瞥见温明礼凌厉的眼光,心中不禁打了个冷突,嘴里只得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向温明礼做了一揖,愤愤然地走到李素魄身旁,盯着她看了一眼,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笑着走了。 李素魄心头一震,那两个字一次又一次地烙在她的心上,“野种野种野种” 李然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回荡,越是想要抹走,那声音却越是清晰响亮。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无论别人怎么羞辱她,都打击不了她,可是如今看来,她还是原来那个懦弱的自己,一切并没有改变 侯光林和田永一同退到了门外,没过多久两人便走到了离守礼府不远的一处花苑,闲聊了起来。 “侯大人,这李大人,刚到礼部的时候,仗着有个国公舅舅,便目中无人,你我都是知道的。” 侯光林点点头,道:“本官不曾忘记,尽管同为礼部侍郎,但本官毕竟比他年长,又比他早进守礼府。可是他却丝毫不懂长幼有序,丝毫不懂谦恭之礼,对我呼来喝去,还要你亲自帮他磨墨,你可是尚书大人的记事,他哪能使唤你呀。” 他可忘不了李然曾经对他们的羞辱。 田永说道:“可是他后来也总算收敛了几分,今日却当着尚书大人的面,对自己的妹妹恶言相向,说出那些个粗俗之言,在大人心中落了个粗鄙无礼的形象。您说,他是不是愚笨?” 侯光林捋了一把胡须,道:“他似乎很讨厌那个李素魄?今日才会如此失态。” “想必也是,一见到她,连市井的粗俗之话都骂出来了。听说这李素魄与那李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还是个私生的女儿,身份低微,李然讨厌她,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话,侯光林心头涌上一股怜悯的情绪,道:“这私生女儿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田永见他神色感伤,笑笑道:“侯大人呐,您是可怜那李素魄了吧。您呀就是心善,有一副菩萨心肠。” 他们的谈话全被倚靠在墙根的累千奎听到了。累千奎脸色一沉,咬咬牙,心道:那家伙又欺负小哭包了? “本官已经基本了解情况,小姐可以先行离去。” “是,大人,奴婢告退。” 她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温明礼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缓缓转身,目光看向他,淡淡道:“大人还有何事?” 他直了直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温和道:“你不用自称奴婢,应称自己为臣女。” 李素魄怔了怔,微微点头,道:“是。” 李素魄出了守礼府,走了没多远,一拐弯便看见有一个人伫立在不远处,回头看见自己后,便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走来。 高高瘦瘦的身影,眼睛细小而鬼祟,目光又极为阴沉。李素魄很快便认出了他。 她看了他一眼,正想躲开,他却跑了过来,呵呵一笑,示威地看着她。 “李素魄,你现在厉害了啊,都不怕我了是吧?是不是因为背后有了舅舅这个大靠山,胆子都肥了,我李然告诉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乌鸦始终是乌鸦。” 他见她目光清冷寒峻,脸上毫无波澜,心里的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 他走得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耳畔大笑一声,道:“是啊,乌鸦始终是乌鸦,丧门星始终是丧门星。克死了你那个人尽可夫的娘也就算了,还克死了爹,真是个倒胃口的丧门星,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李然的语气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她没有生气,也不曾抬眸望他一眼,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请你让开。” 李然深深地注视着她,对她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拳头紧紧地握着,眼里含着一股即将就要爆发的怒气。 李素魄猛然觉得脚底一浮,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粗暴地压在了墙上,她低头一看,见一只冒着青筋手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双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李然的手慢慢向上移,压制了她的脖子,他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深深的压迫感使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 “你松开,求求你”她声音逐渐变得沙哑,眼中泪珠莹润,表情极为痛楚。 李然肩头一颤,似乎恢复了理智,慢慢松开了手。 素魄拼命地喘气,摸了摸脖颈,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这狂躁的魔鬼。 但李然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后退一步,他便前进一步,捏紧她的手臂,从齿缝中说道,“你,以后给我老实点,不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从小就会在大人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博取大家同情,让他们怜悯你,还用自己的相貌去迷惑众人,真是贱!” 他骤然松开手,李素魄便扑通一下地摔倒在了地上。 “我还不想你那么早死,每天欺负你多好玩啊!少了你,我每天没了多少乐趣,所以你给我好好活着。”他似笑非笑道,“听说你今日就要入住皇宫了,太好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以后哥哥好好陪你玩玩。” 他说完话,哼笑一声就走了。李素魄起身抱着双臂,望着他的背影,心如止水。 自从娘死了,她莫名其妙地被带回李家,遭受了五年的冷遇与折磨,外人的冷言冷语,主母的辱骂耻笑,兄长的恶言相向,她竟早已习惯了。每日她都会躲在狭窄的房中独自流泪,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鸟儿发呆,她希望来世能成为一只鸟儿,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翔。 李然没走多远,就在拐角处摔了个狗吃屎。 他扑倒在了地上,四脚朝地,“哎呀,谁啊!吃完香蕉,乱扔香蕉皮。” 他看了看地上的破烂香蕉皮,站起身来向周围大喊大叫。 见没人搭理,又怕引来宫中侍卫,只能低头咒骂一声,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声音的主人咻地一下落在了李素魄面前。 “累千奎?”李素魄愕然地看着来者,轻声问道。 “是我。”那人仰着头,潇洒地笑了笑。 “你怎么不蒙面了。” 他的脸上浮起一个得意的笑,昂昂头,挑眉道,“怎么样?本少侠是不是长得很俊俏,是不是被我的风姿深深吸引住了?” 李素魄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真面目,他的样子不算难看,浓厚的双眉,高挺的鼻子,薄血的嘴唇。她一对上那狂妄轻浮的眼神,便知是雷千奎无疑了。 “以后我都不用隐藏自己了,主公命我做你的贴身侍卫。”他的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唔。”她无所谓道。 接到陆鸢的任务后,累千奎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却装做一脸的惋惜,摇摇头道:“主公居然要我累千奎来服侍你这个哭包,真是大材小用。” 李素魄抬头望他,好奇道,“那个香蕉皮是你扔的?” “除了我还有谁。”累千奎傲然地挺挺胸,紧接着拍手一笑,道:“我还打算去找点鸟粪,等他路过的时候扔他头上,到时候他一定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哈哈哈哈哈哈” 李素魄见他兴奋得有点傻气,唇边溢出自然而然的笑意。 累千奎甩过头,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为了你啊,我是看他这人过于变态,看他不顺眼,纯粹想教训教训他。完全没有帮你的意思啊。”他的话说得越多,越像是地无银三百两。 “你是在帮我?”她原先也没察觉,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瞬时了然。 他有点激动道,“嘿!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是看李然这人不顺眼,不是为了帮你。” “哦。”她道。 雷千奎见她又变回冷冰冰的样子,笑道:“哎,你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演戏演上瘾了吧,不过说真的,楚楚可怜倒真的挺适合你的,看来李然没说错,你倒挺会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李素魄浑身一颤,心就像被利剑所刺。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雷千奎寒若玄冰的眼神和他那一句残忍的话:“李素魄,我对你很失望。” 本想就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的她,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做一切事情都是敷衍了事,并没有真正认真地对待,直至那一天 那天她训练又失败了。明明已经练了许多时日,是自己射出的箭却都统统偏离了箭靶,最基本的武功招式也记不住,她瘫坐在地上,累千奎突然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说,“我对你很失望。” 那一天累千奎的眼神和神情她永远不会忘记,他眼里透露的嫌弃与寒冷,使她浑身发颤,她的心情从来没有像那天那般难过,就像被人扔进了永不见底的冰窟,她拼命喊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救她,她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从那以后她拼命地训练,努力去做到最好,不惜伪装自己,变得工于心计,就是不想再看到那一双对自己失望的眼睛。 “你对我失望了吗?”她咬咬嘴唇,轻声问道。 雷千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异样,依然没心没肺地笑道:“大小姐,我哪敢对你失望啊,你如今可是主公的义女,我膜拜你还来不及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心动(无关的一章) 心动 我一直跟着他,为他挡着身后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人,但他似乎丝毫不在意那两个人,云淡风轻地走着,任由我围着他转来转去。 忽然,他转身,低头看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测他的脸色有点不耐烦。而此时,我刚刚阻拦下了那两人的再一次“偷袭”。或许是我猜错了,因为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身后的两个人气急败坏,心生一计,笑了一下。其中一人拔下了我的马尾,橡皮筋滑落,我的头发散了,但我并没有如了他们的意,惊慌失措地回头,好让他们有机可乘。而是依旧阻挡着他们看他的视线。那一刻我好像很美。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神色变了。 我跟他说进教室里去。眼前便是一间教室,我们走进了教室,里面坐满了学生。他们的脸都是红红的,两颊的好像高原红,我想是天气冷的缘故吧,那么此时我们的脸应该也是红的吧。 学生们笑着看着我们。学生们似乎很喜欢他,我可以感受到她们看他时眼神里的迷恋。我想他应该很帅。披头散发的我,应该也有点美,因为感觉我身上也吸引了不少的视线。随后我没有过多地在意她们。我跟着他往后排走,看见那两个人已经坐下。我想让他往里边坐,不想让那两个人有接近他的机会。他似乎本来就想那样做,很快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坐了下来,跟那两人隔了两个座位。但我还是担心那两个人换位置。毕竟他的右边还留着两个空座位。 我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趁机坐过来。给人的感觉是,座位似乎是固定的,不能乱坐。那么这些学生其实是我们的同学。那么他从一开始并没有想着挑选“安全”座位,只是顺着我,我胡乱猜测。我拿出笔记本和笔,他似自言自语道,谁有一支笔。我随即递给了他一支笔。 我抬头听教授讲课,教授友善地看着学生们,笑得很开心。教授讲到“学习要及时”,我一想到自己近期的学习状况,注意力全在了教授的身上,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忽然,我看见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轻轻的。我愣了一下,身体像触了电一般,心有点痒痒的。我抬头看着手的主人,但看不清。我似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也太快了吧。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他似乎笑了,松开了手。沉默了两秒,我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随即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章节跟原来的小说无关,只是我临时写出来的一个短篇,我很喜欢短篇小说,短小精悍,又十分有趣。对于无暇的月光,最近缺乏灵感,便暂时搁笔。但今天早晨,心血来潮,就写了这篇小说。人们心动,笑着,周围的一切变得很美妙。心动,就是一个瞬间,她护着他,他看见了她,于是他们开始了一段爱情。或许还有更多,你们可以尽情想象哈哈。这个短篇关乎我的一个梦,我努力地想抓住梦里的所有令人心动的细节。但可惜的是,梦终究是模糊的。但我醒后,很开心。哦,是那么甜蜜的梦啊!我以前也做过很多幸福的美梦,但像这样令人“心动”的还是第一个。我想继续梦见,可是梦已经停止,故事也嘎然而止。 我起床刷牙,往牙膏上放了点盐,听说这样牙齿能变白哈哈。放了一首《小跳蛙》leapfr一gleapfr一g好好玩的一首歌。吃了久违的猪肠粉。开始了我新的一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次日,温明礼将金杯失窃的过程向纪帝缓缓道来,谈及个中细节,提起小宗司煜阳鞭打儒生之事,也不忘添油加醋了一番。 “陛下,没有保管好祭品是我们礼部失职,可天祭司的小宗司煜阳擅用私刑,对儒生实行鞭打辱骂,致使两位儒生伤痕累累,痛苦不已。不单是此次,平日里儒生们也多为天祭司的祭师所欺辱,可见天祭司早已弃宫规律法于不顾,天祭司众人罔顾圣恩,失礼无德。臣恳请陛下肃整天祭司不正之风。” 纪帝深知金杯之事是挑起礼部与天祭司又一次矛盾的导火线,只要妥善解决了,一切便会恢复平静,当务之急是要凌延交出金杯。 他不自觉地凝着眉,嘴唇紧闭。凌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净会给他惹事。 温明礼站得僵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纪帝的神色,心里面却七上八下地忐忑。 屋里默了半晌,而温明礼却感觉好似过了一年。 纵是杀伐决断的纪帝,一旦遇到事关亲生骨肉之事,难免想得多些。温明礼心中想到。看来这天子,绝非他人口中的无情之人。 纪帝稍一抬手,恢复了往日睥睨天下的眼神,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朕决定将此事交予太子处理。你们协助太子便是。勿再多加生事。” 温明礼触到纪帝锐利的目光,心虚地垂下头。自己心里的那点私心早已暴露。任何事情都逃不过纪帝的眼睛。 纪帝的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推给了太子,可见他十分信任太子。温明礼想到。 太子面上循规蹈矩,进退有度,谦让。实质上,背地里行事狠厉,处理事物很是干净利落。这一点跟纪帝十分相像。 听闻太子妃争风吃醋,毒死了太子的一个侧妃,第二日便无由的暴毙身亡。尸首还被谴回了娘家。 太子自幼聪明早慧。纪帝对他的喜爱,也是常理之中。 其他的人,痴迷于他的,也就是太子党,皆被太子的外表所迷惑,他所塑造的皇族高贵谦恭的面孔不知道笼络了多少人心。 跟温明礼这样的“旁观者”不同,他们都坚信他就是君王的典范,下一任的纪帝,他的登基定能给北炎带来更加为之美好的未来。他们就像虔诚的信徒。 纪帝孑然一身,不直接插手天祭司与礼部的恩怨,无疑是化解了温明礼的“私心”。明显是对天祭司大有偏袒之心。 温明礼纵心有不甘,也只能另寻计策。天祭司多存在一天,君主的双目便要受九濯多蒙蔽一日,北炎的未来不能毁在他的手里。这样妖术蛊语,不能再延续下去了,北炎也是时候换个新景象了 朝堂上,工部尚书殷有杰刚刚汇报完淮天水治之事,神采奕奕,满脸红光。可见纪帝对他献出的“治水十策”很是赞赏。 纪帝身边的礼善向往日一样,宣读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臣要弹劾刘平野,言英二位大将。”从丞相萧璞之的后方中走出一人,上前说道。双手呈上奏章。 说到“大将”二字,此人的气息犹为之重,可以说,讽刺与厌恶之意甚是浓厚,溢于言表。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竟是要弹劾这二位?”一大臣几乎惊呼道。 “这两位将军可皆是驻守一方的名将啊!”另一大臣激动道。 “是啊!是啊!”一大臣和道。 “刘言二将,皆是开国元勋,军功赫赫,可不是能被随意对待之人。寒山郡王,你虽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但毕竟年少气盛啊,行事还是冲动了些。” “是啊!是啊!”群臣附和。 整个朝堂至始至终只有两个人最为安静,一个萧璞之,另一个是陆鸢。一个是两朝元老,先帝最忠心的辅臣。一个是一品国公,与纪帝有着兄弟之交。 他们最为位高权重,却好似将此事置之度外,浑身上下写满了云淡与风轻。 但实质上,他们无须开口,因为他们身后的人便是他们的嘴巴,他们的傀儡,一个傀儡搭着另一个傀儡,他们只要轻轻拉扯其中一个,其他的所有人就都会听令行事,不敢怠慢。 陆鸢与刘,言二位将军一向交好,恐怕早有盟友之约。 萧丞相一向清高,不与地方弄权者有过多交集,且本身就不喜武。当年其孙萧山意欲从军,老丞相是循循善诱,百般阻扰,还是阻挡不住萧山的一片赤子之心,故因此伤透了脑筋。 所以也不奇怪,为什么朝堂上的声音大多来自陆鸢的身后。萧丞相后方起初是有呼声,却瞬息间嘎然而止。 这恰恰说明这位老丞相对他们其中一人使过了眼色。下属们见状便不再敢造次,生怕违背了老丞相的心意。 纪帝脸色微沉,他的目光稍稍呆滞了半晌,但很快便又变回原先深不可测的神色,道:“朕且看看,你要弹劾些什么?” 礼善前去从微玄卿手中取来了奏章,呈给纪帝。 纪帝接过奏章迅速地看了个大概,随之合起,看向前方,双目微眯,声音上扬,道:“确有此事?” “皇上,可允许臣细细道来?”微玄卿见纪帝微微点头应允,便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紧绷着的手脚也放松了些,长吁一口气,缓缓道:“当日臣父率领微家军与众路大军一同攻打莺国,一路夺取了莺国汉c逍c齐c鸣四州。与此同时,莺国二十余万大军悄然反击,驻扎羽州,羽州的地形易守难攻,更何况当时莺军的兵力占了很大的优势,敌众我寡。臣父根据实际的军情,提出不宜与敌决战。” 他的气息开始有些激动,沉重。 “可刘平野,言英二位将军反对退兵,非要与莺军正面交锋,臣父唯有迎敌,与刘c言二位将军约定,让其二人在羽州要塞寒山设伏兵马弩弓接应。臣父力战敌军三天三夜,粮草殆尽,退至寒山,却见不到接应的兵马,只能决定率领微家军誓死一战。奈何力量悬殊,臣父身受几十处伤,左右殆尽,终无力再战,被莺军所杀。皇上,刘c言二位将军,将行军作战当成儿戏,弃战士的生命为草芥,背信弃义,贪生怕死,十余万大军死伤惨重,他们却不知惭愧与悔改,依然过着吃香喝辣的逍遥日子。臣恳请陛下依据军规处斩此二人,还逝去的英魂与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他们真做了这不忠不义的事?”纪帝双眉紧锁,两颊看上去更瘦了些。语气里带着三分质疑,七分怒气。纪帝生气了,大臣们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微玄卿紧紧握拳,行礼,道:“臣绝无妄言,句句属实!”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此时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红了。额上一道青筋暗暗暴起。“传朕旨意,迅速抓拿刘平野,言英二人。” 纪帝看向微玄卿,又道:“若有抵抗,杀无赦。” “陛下,此事尚未查明,现只有微玄卿一人之言。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更何况言,刘二位老将军,镇守一方,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此事关乎国之安定。臣恳请陛下三思。”陆鸢上前说道。成功地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臣恳请陛下三思。”群臣齐声喊道。 此时的萧丞相看上去心情不错,白老须子是笑得微微颤动。 他心中想到,这出双簧戏真是精彩,一红一白配合得是天衣无缝。老夫真是有眼福啊,府里的戏台子早该唤人拆了去,朝堂里天天上演着如此精彩的戏折子,还要那戏台何用,呵! 纪帝瞄了陆鸢一眼,道:“昆国公你所说的,朕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昔日好友亡魂未宁,朕心难安。一时怒火攻心罢了,你所言极是,朕要查明真相,方能真真正正地还怀章一个公道。”神色哀痛不已。 拖延时间,再慢慢想办法对付。还真是好兄弟啊。萧丞相想到。对这个陆鸢,他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众人皆知纪帝与陆鸢的关系深厚。 但连老丞相都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其实早已产生了隔阂,私底下还经过了一番暗暗的较量,相互怀疑,相互监视。 若不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早已决裂。 至于二人的关系为何会变成这样,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能知道了。 朝散,天德宫外春雨细细,凉风徐徐。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微玄卿走着走着。妹妹忽然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 “你,瞎说什么呢?”微玄卿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别过了脸。 微晴曦皱着脸,鼓气道,“我可什么都知道了,你别想瞒着我。” 聂匆跟在微晴曦身后。他看见少将军斜了自己一眼,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少将军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看上去还有点生气。 微玄卿淡淡道:“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这是大人的事。”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心思不在眼前。 “我已经长大了。”她不服气,瘪着嘴,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哥哥总是这样,把她当成个娃娃,有什么事情也不跟自己说。 微玄卿笑了笑,柔声道:“小曦乖,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先回郡主府等哥哥,我很快就回去。好吗?” 她插着腰,瞪着圆圆的眼睛,坚决道:“不行,你这次一定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决不让你离开。” 微玄卿似乎有点着急了,他一向拿这个妹妹没辙。 他还是柔声道:“小妹,别闹了,听话。”他握着微晴曦的肩膀,试图推开她。她却不服输地用手抓着他的手臂。 他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只能轻轻地挣脱她的手。但她还是不屈不饶地缠着他。他有些生气了,道:“你,够了!到底想要做什么?快回去,不要无理取闹。”他的声音大了几分。 微晴曦觉得哥哥的脸色变得有点可怕了。 这还是自己温柔的哥哥吗?哥哥从来不会那么大声跟自己说话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题外话------ 我来了,呕心沥血了两天,哈哈哈哈。最近我是镇魂女孩。pick一下我居老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章 二十章 聂匆盯着他皱起的眉头,道:“少将军,小曦没事。有流雪陪着她。你尽管放心。” 他觉得微玄卿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疲惫。身形也比之前单薄了许多。 “我是她的哥哥,她的性格我清楚得很。她也不是真的生气了。” 微玄卿心中有愧,他实在是不该对妹妹发脾气。 “这事是我的错。” 尽管纪帝已命大理寺和刑部一同彻查此案。但他的心中犹如压着千斤重石,他承诺要为北炎战士带回一个信念。 一个能够让北炎战士甘心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信念。 而这个信念在炎山一役被打得支离破碎,父亲为国而死,亡魂难安,罪者若一日不得严惩,他如何能得心安?战士们又如何能得心安?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若她知道了父亲之死背后的种种真相,她能承受吗?” 聂匆道:“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你还是告诉她吧。” “言英和刘平野不日便要回都接受审问。他们两个老狐狸,诡计多端,定不会轻易伏罪。我们要防着他们点,多做些准备,好好地”迎接“他们。”微玄卿咬牙道。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一个几分浪荡几分邪气的声音惊了两人。 微玄卿回头喊道:“萧山!” 萧山笑道:“正是在下,看师兄的表情,很是想念在下啊!” 聂匆朝他作揖,叫道一声:“萧将军。”他垂下眸子,不再看萧山。 对萧山此人,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欢。觉得此人行为举止过于轻浮,一点也不正经。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穿着绣着些花儿蝶儿的衣服,真是怪癖今日再见,还是不喜欢他。 萧山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围着他道:“小师弟,你还是老样子。许久不见,倒生疏了,哎,叫一声”师兄“我听听!叫嘛!怎么像个姑娘家似的?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匆不语。 微玄卿看着聂匆微微发黑的脸,道:“好了,萧山,说正事,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在这皇宫?” 萧山道:“我称病还不是为了躲过这早朝,我在扬水自由懒散惯了,朝堂上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我可忍受不了啊!” 微玄卿道:“那你又为何进宫?” 他笑道:“若道是为了见你,你可信?” 微玄卿愕然,这几年,忙于战乱,若不是今日早朝时听到他抱恙的消息,他几乎快都要忘记萧山此人了。 “不正经!”聂匆心中暗暗说道。 他深叹了一口气,道:“玄卿我们三人皆曾拜于苍介笙老先生门下,虽然后来我离开了,但在萤山那段日子,我萧山不曾忘记!你们倒好,对我是冷冷淡淡,避之不及,半点不念旧情。”说完还朝聂匆的方向偷瞄了一眼。 他的这个二师弟做事率性而为,修习期间,便总是贪玩生事,严明如老先生,对他的胡作非为也是束手无策。 最后他离开师门之际,老先生只留下八个字:“此子难教,由他去罢。” 萤山一别,萧山入了扬水凤家,凤老将军待他如亲子,对他委以重用,军中威望甚高,他没有像众人所预言一般辱没了师门,反倒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将才,这是微玄卿所没有预料到的。 “师弟,同窗之情,我们当然不会忘记。”微玄卿轻笑道。 萧山瞬时神色飞扬,抚掌道:“有了师兄这句话,我便欢喜!就知道师兄最念旧情!” “小师弟!你呢?”他立马转向聂匆,脸上笑嘻嘻道。 聂匆又做一揖,内心极为不愿,恭敬道,“师兄好” “哈哈哈哈哈哈好”萧山瞧见他的脸色,便笑得更欢了。昨夜,萧府,书房。月朗风清,是个谈天说地的好日子。 屋内坐着一老一少,本应享受着的“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光,现在却正在进行着一次“针锋相对”的谈话。 萧丞相负手而立,神色凝重:“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若一切都分得那么清楚,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少年郎坐得吊儿郎当的,毫无姿态可言。可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老人,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不是老夫狠心,只是这世间准则,容不得破坏。你觉得是老夫错了,那便是错了,老夫也承认。但也仅仅只是承认,不会有什么改变。微将军终究是死了。他功高盖主,声名在外。纪帝的顾忌也是理所应当。谁能说得准,他那天不会图谋帝位,妄想自立?” 他转身见萧山坐得不雅,开口想要训导他几句,却只是叹了口气,道:“老夫承谨记先帝遗言,立誓要守住这北炎江山,让他的子孙世世代代继承帝位。我既已起誓,岂能食言。你有你的正义,老夫也有要守住的忠义。我们俩,到底谁错了呢?相信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爷爷,要不我们赌一把!”萧山眸中含笑,忽然喊道。 他相信他一定会赢! 清韵宫。清晨。霞光映湖,松沁楼上。 一稚奴踮起双脚,他伸长双手,与垂绳做了几番争斗,最终抓住了钟杵,黝黑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他总共推了三下,钟杵撞击大铜钟,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声音,伴随着空灵的鸟鸣,一切变得明朗而清新。 修启院,位于清韵宫,皇室子弟们最初的修习之地,在他们有更多的学识之后,其中唯有出色的学子能进学修解院。 “素魄小姐好。”有一个人走到她跟前,拱拱手,笑道,“我叫杨题。” 见李素魄神色困惑,他讪笑一声,问道:“昨日在春晖殿,可还记得?” “喔。”李素魄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春晖殿的一面之缘,李素魄自然没放在心上。只隐约记得,太后的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太后待他极好。他也是恭恭敬敬地“侍奉”着太后。 “素魄小姐还记得在下!”他顿时欢喜道。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春晖殿,他见她端庄秀丽,又天真烂漫,他登时便记住了她,没想到今日在此又见到了她。 “羊蹄子!”声音从他的后方传了过来。 杨题愕然回头,拱手,道:“凌延,你来了” “她是谁?新来的?”纪凌延狐疑地看着杨题,顺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杨题怔了一下,回答道:“这位是李素魄,李小姐,昆国公义女。” 恒舒笑眯眯道:“小姐长得真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二皇子,美人啊啊啊”魏良眼睛瞪得老大。 李素魄的身子不经意间抖了一下,觉得瞬间浑身发寒。 她朝他们作揖,想道:这两人的面孔真令人恶心。不过他们怎么在这? 想罢她不动声色地冷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 “哦?是个美人”纪凌延的目光落在李素魄的身上,她长得就像画中的仙子,确实美。 杨题在一旁,略显为难,这三个“活祖宗”断不可让他们冒犯了素魄小姐! 他走至纪凌延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道,“凌延,你今日这身衣服真是好看!” “是吗?哈哈哈哈哈我命人新做的!是不是特别适合本殿下!与高贵魁梧,英俊潇洒的我,特别相衬?”纪凌延的绿豆般的小眼睛里似乎发着光。 杨题笑笑道:“是啊!与你的气质特别配凌延跟我说说找谁做的呗,我也想做几套。” “好!”纪凌延一边兴奋道,一边跟着杨题走。这时的纪凌延看上去就是一个单纯的小胖子。 “你们?怎么在这!”一个讶然的声音响起。 ------题外话------ 最近天气很热,大家要多喝水呀。很感谢大家看我的作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微晴曦起先不愿搬进这清韵宫。但先帝定下的规矩,不得不遵守。睡着陌生的床上,床再软再舒适,她就是睡不踏实。 今天一大早又被宫里的晨钟惊醒。 此时,她正顶着个熊猫眼,恍恍惚惚地走着,脚若悬铁,气若游丝的:“流雪,我好困啊想睡觉” 流雪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整个人就顺势靠在了她身上。走着,走着,忽然瞄见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待她走近了几分,霎时间睡意全无。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们。 纪凌延的眼角掠过她时,很是吃惊,道:“微晴曦!你” 他可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丑丫头弄得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尽,还被父皇责罚,连母后也 微晴曦盯着他们,说:“你们不老老实实蹲在大牢里?怎么跑出来了,谁允许你们出来的?!” 魏良和恒舒见到微晴曦,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二人不约而同地退到了纪凌延的身后。只是远远地瞄上几眼。 “微晴曦,你嚷嚷什么呀!”纪凌延一看见她,气便不打一处来,“见了本皇子都不行礼,找死吗?” 微晴曦努了努嘴,正要说什么,流雪握紧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上前,垂首行礼道“奴才参见二皇子。” 微晴曦固然不乐意,还是草草地作了一揖。 流雪笑着点了点头。 她无奈地撇了撇嘴,心道:流雪希望她做个淑女,可她注定是要让流雪失望了。 眼中一时痒涩,她便揉了揉眼睛,可就在揉眼之际,好巧不巧露出了一抹眼白。纪凌延忽然大叫一声,“你居然还敢对我翻白眼!你找死!” 微晴曦一愣,只见纪凌延像只大蛤蟆一样乱蹦,用手指着自己。 “你乱叫什么呢!小胖子。”她脱口而出道。 魏良恒舒听了这话,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纪凌延身子一怔,听到身后笑声,又惊又怒。他顾不得身后的两个“叛徒”,骂道:“丑丫头!你叫本皇子什么” 二皇子长得胖,众人皆知。但主子的外貌又岂是自己可以非议的,所以“胖”这个字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忌”。更何况二皇子还是一个很在意自己面容的人。所以从来没有人敢提及半分。二皇子一直沉浸在宫人的虚言妄语之中,久而久之,自然也不觉得自己的身形有何不妥。 微晴曦摇了摇头,嘟囔道:“胖还不让人说” 她一转首,便愣住了。 原来那杨题的身后还站着一人。杨题个头高,将那人挡住了,她才没能瞧见。 她轻偏头,眼睛绕过杨题,只稍得一瞥,身子立即僵住了。 她看进了一双生得极美的眸子。这时,天地之间仿佛一片沉寂。 那双眸里似藏着流泄的月光,烁烁的萤火,却在顷刻之间暗如死灰。就在双目交接之时,那人唇边的一抹浅笑也随之消散了。 哪里来的仙女姐姐啊! 阿娘走时,她还小,但在她的记忆里,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除了阿娘以外,这姐姐便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杨题站在一旁,瞧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倒觉得十分有趣。待他回了神,问道:“这位是?” 纪凌延插言道:“羊蹄子,你甭搭理她,一个没爹没娘的疯子。” “参见世子。这位是晴曦郡主。”流雪行礼道。 杨题没想到这宫婢竟认得自己,眼底掠过了一丝讶意。 “原来是晴曦郡主。”杨题拱拱手道。 微晴曦怔了怔,转首收了神,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世子。”她心道:流雪做事向来严谨周到,想必她都把这清韵宫打探透了吧,跟着做准没错。杨题见她礼仪得体,心道:这郡主并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野蛮骄横。 “微晴曦,你不要挡道。”他们越是这般以礼相待,纪凌延越是怒火攻心。父皇就是被她这样虚伪的面孔所欺骗的。羊蹄子你也要被她骗了吗? “这路宽得很,你也不至于过不去吧?”她对他身子上下扫视了一遍,嘻嘻笑了。 她心中暗骂:这傻瓜竟敢说我阿爹阿娘,实在没品。 “你这个丑丫头,竟敢耻笑皇族,不要命了吗?别以为上回父皇称赞了你,你就能无法无天。叫你忘了身份。忘了尊卑。你不过是一个外氏郡主,我可是北炎的嫡皇子。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奴才。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好好做好奴才的本份,再求求本皇子,本皇子心情好了,还能饶了你。” “谁在放屁呀,臭死了”微晴曦往他身上凑了凑,捏住了鼻子。 这宫人们还从未见过有人敢顶撞二皇子。一时好奇,远远翘望,却又害怕,只得微微抬首。 他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你出言不逊,来人啊!抓起来,打她几个板子。” 这时候,院外候命的几名侍卫听到声响,赶了过来,进来齐齐跪下道:“参见殿下,郡主,世子。” 他随意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命令道:“你,把她给我抓起来。”这时候他发现微晴曦的脸色有些奇异。 那人就像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你聋了,死奴才,听不见本皇子的话吗?”他不耐烦道。 他转首看向身后,“哎,你这奴才!你”那人不动,他一脚便要踹向那名侍卫。 那名侍卫竟然躲开了二皇子!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纪凌延见她笑得奇异,又细细看了那侍卫的脸,脑海里散过些画面,咬着牙道:“好啊,我说怎么使唤不动,原来是微晴曦你的狗。” 那侍卫径直走向微晴曦,拱手道:“小主子。” “你别太得意!你们几个,动手。”他又命令道。 顷刻,这几名侍卫却未见动静。 “这是要反吗?”他怒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纪凌延哪里受得了这般打击!他一个皇子,就算上头还有一个太子哥哥,那他也是纪后的孩子,比起其他皇子,不知要尊贵多少。所有人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的,唯独这丑丫头,才刚进宫,就把皇宫当成自个家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了?”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剜了聂匆一眼,随后目光便像刀刃般钉在微晴曦的身上。 微晴曦扬唇一笑,道:“是又如何?” 他威胁道:“谁给你的胆子,待我禀告母后,看她不剥了你的皮!”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提及纪后此人,她心里疙瘩了一下。上回她已然见识纪后的脾气,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母子二人都不是好人! 她挺直了腰,道:“皇上早已下令,命聂匆任清韵宫侍卫长一职,清韵宫的侍卫皆要听命于他。你以为你还能为所欲为?” 什么?!父皇竟然给她如此殊荣,连她的一条狗都要爬到自己头上来。父皇这是要将他置于何处?这以后清韵宫,哪里还有他的位置!犹如山崩地裂,海啸狂风,纪凌延的心早已乱了,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发慌。 他扫视了一遍四周,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准备看他的笑话。他们心里一定都乐开了花吧。 纪凌延怒目切齿,正要训斥这群不知死活的宫人,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皇弟” “太子哥哥!”他转首间便换了一副面孔,笑得很是灿烂。 众人惶恐行礼,太子抬了抬手,微微笑道:“免礼,都起来吧!”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杨题转身上前,微微俯身鞠了一躬。见到随行的纪应,又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 纪凌炀温和道:“今,修启院又新进了几名学子,本宫也称得上是你们的师兄,定是要来看看你们的,可怎么这还没进院,便吵上了呢?” 他低头瞥他一眼,抬高了声音,道:“凌延可是你又淘气了?”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意。 “不是我,太子哥哥,是她!是她不知尊卑,是她对我恶言相向!”纪凌延跑到太子跟前,指手画脚,咄咄道,“她还要勾结这些个奴才,一起对付我,欺负我” 他的话里还带着些许哭腔,倒真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可怜人。 “郡主刚进宫,对皇宫尚不了解,你不照拂她,还要与之争论?先生教于你的待客之道,你全忘了吗?” “太子哥哥,你怎么帮丑丫头说话呀?”他的声音变得高昂而尖锐,有些难以入耳。 太子闻言,双眉微挑,轻斥道:“凌延,不可无礼,身为男子,心胸要阔达,不要事事过于计较。”纪应望着太子,眸光熠熠,赞许地点了点头。 微晴曦笑了笑,心道:太子看上去还挺通情达理的。李素魄凝神沉吟,太子似乎话里有话。 他就像是在宣示他的主权。提醒众人,微晴曦只是客,他和二皇子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们是男子,自然不用与她计较。此人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主。 杨题见她垂首不语,凌延与郡主的争论非常,想她定是吓坏了,安慰道:“素魄小姐,不必害怕。” 他转首望着太子,笑道:“太子殿下会处理好一切的。请小姐宽心。”他的声音跟刚才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力道。 她抬眸一看,见他眼睛明亮有神,眸光里尽是倾慕赞许之情。 在他回首的一瞬间,她复垂下了头,细声细气道:“是世子。” “太子哥哥说得对,我不该与一个疯丫头计较。也罢!今日全当被狗咬了晦气!” 纪凌延心中怀有怨气,朝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扬长而去,微晴曦看他如此,不禁皱了皱眉头。 流雪挽住她手臂,劝道:“莫要生事,少将军会担心。” 微晴曦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日天刚亮,纪凌星向太后请了安,一路上游玩不停,兜兜转转方才去了清韵宫。这会儿,在路上遇见了纪凌云。 他笑脸吟吟,迎了过去,道:“纪凌云,你来了!” 纪凌云衣裳整齐,面容洁净,煞白的脸上总算添了几分血色。他知是婉妃病愈,贺道:“我听闻婉娘娘的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二人对视一眼,纪凌云作了一揖,转身而去。“你,等等我”他快步向前,纪凌星紧紧跟上。 纪凌星一进书斋,就看见纪凌云伫立一旁,纹丝不动。他随意走到一张书案前,俯身坐了下去,拨弄笔架上的毛笔,过半晌,见他仍未入席,不解其意,问道:“傻站着干嘛?快过来,坐我身侧。”他指了指旁边的书案。 纪凌云似未听见,偏过头,走到了这屋里最偏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整个人静的就像空气,眼睛也像是熄灭了一般。 纪凌星也不勉强,憨笑一声,道:“随你,随你,你喜静,坐哪正好!” 这时书斋进来一人,体形纤细,轻裾曳曳,步履盈盈而来。 纪凌星望着那人,讶然道:“杨茜妹妹?许久未见。你们常年居住在雁水,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上回见你还是中秋宫宴呢,你今年几岁了?哦!你比我小一岁来着,你好像又长高了,杨题哥哥呢?你们一向形影不离,他怎会放心你一人前来?” 杨茜缓缓行礼,低声道:“三殿下,哥哥说要等一个人,叫我先行过来。”想起哥哥神色雀跃地望着宫门时的情景,她感到十分反常,不觉脸色郁郁。 纪凌星好奇道:“等谁啊?连妹妹都不管了,真不像他。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是不是很有趣呢?” 杨题和杨茜是纪恒胞妹长帝姬花照的一双遗孤。 传闻当年花照不顾纪帝反对,毅然下嫁庶民杨仲友。奈何长帝姬的一轮明月却照了沟渠,杨仲友做了驸马后,与她的感情日益淡薄,起初只是冷遇于她,最后还去花巷寻芳问柳。 长帝姬因郁结于心,生下杨茜后不久,便郁郁而终。纪帝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下令命人绞死了杨仲友。 太后痛失亲女,怜爱一双孙儿,上了道折,恳请纪帝追封杨仲友为亲王,好让杨题c杨茜两兄妹能有一个身世显赫的爹,在外能有个好名声,将来杨题也能继承父位,有一番作为。 杨题虽无爵位官位在身,宫里的人都尊他一声“世子”。杨茜身为女儿身,又无封号,众人皆唤她“小姐”。 待杨茜看清角落那人时,眸中一动,款款走了过去,行了礼,道:“四殿下” 忽然,纪凌星转首,笑笑道:“杨茜妹妹,看大家都有些乏闷了,我讲个笑话与你们听听,如何?” 杨茜“嗯”了一声,正色道:“三殿下请讲。”她亭亭而立,正等着侧耳倾听。 他立马来了兴致,说道:“话说有一天,一个农户赶完集,买了碗豆腐花吃。饭桌对面有个大财主,一边吃着肉丝拌黄瓜,喝着酒,一边得意洋洋地自语道:”穷人穷,富人富,有钱的吃黄瓜,没钱的吃豆腐。“ 农户一听,知道大财主在取笑自己,也不急,也不气,对跑堂的说:”我要一百盘肉丝拌黄瓜!“跑堂的说:”没有那么多黄瓜,再说您要这么多干啥用呢?“ 农户说:”我在集上买了一头公猪。原主人说,这头大公猪专爱吃拌黄瓜。这就叫:“穷人穷,富人富,大公猪专爱吃黄瓜。赶猪的只能吃豆腐。” 笑话一说完,他笑得是前仰后合,手舞足蹈的。纪凌云嘴边闪过一抹笑意,转瞬间又恢复了神色。 杨茜听完,看了纪凌云一眼,抿嘴微微一笑,道:“三殿下的笑话着实好笑,是从哪听来的?” 纪凌星眉欢眼笑,道:“是我的好友阿涵,还有” “三皇弟这笑话讲得真是新鲜,不妨给本宫再讲一个。”太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身后跟着人,书斋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太子出现突然,屋里三人心下皆为一怔。 纪凌星收了笑声,脸上可还留着笑意,道:“太子哥哥若喜欢听,皇弟自然愿意为太子哥哥再讲一个,就怕太子哥哥嫌弃,怪皇弟讲的笑话太庸俗了。” 杨茜欠身为礼,身旁的纪凌云也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太子朝二人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了纪凌星,微笑道:“三皇弟,你多虑了。” 他方才门外听完笑话后,着实觉得有趣,常年住在宫中,先生也希冀自己多阅览经书史集,虽说书中偶有记载民间的趣事,但也只是寥寥数篇,如此新鲜的笑料竟也是十分稀奇了。 本宫的这个三皇弟,不爱念书,净是瞎闹打混度日,与那些个宵小之辈玩闹,如今看来还有点用处,且让他做个跳梁小丑,也可讨点乐子。 当下他转首,向杨题微微一笑,道:“杨题,你说,三殿下,是不是把本宫想得过于小气了,本宫是心胸如此狭窄之人吗?” 杨题丝毫没有料到太子会问话于他,心中砰的一跳,忙道:“太子殿下,自然不会。”他的脸上微微一红,言语中皆是恭敬之意。 这时只听太子身旁一人道:“这算甚么笑话,听不得懂,还怪浪费时间的,太子哥哥还是别听了,莫让他的话亵渎了我们的耳朵,魏良恒舒也会讲笑话,不如听他们说说” 他说完随即冷哼了一声,瞪向那纪凌星,模样甚是倨傲。 纪凌星淡淡的道:“二皇兄,太子哥哥想要听笑话,我定是要好好讲的,你这般阻挠,可是违背了太子哥哥的意思了。” 听他话中全无对自己的惧意,纪凌延不禁怒冲眉心,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本皇子!” 听他说了这话,纪凌星脸上登时没了笑容,眼神闪了一下,微微侧头,目光在纪凌云身上饶了饶,见他默不作声的听着,神色沉沉。 那纪凌云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二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 只一霎间,他猛地转回了头,又抬了抬脸,往四处张望了一番。 纪凌延话一说罢,太子登时瞥了他一眼,脸还笑着,声音却很是严厉:“凌延,你再胡乱说话,本宫可要罚你了,你是想被关在小黑屋里?还是想要再誊抄几遍《德经》?” 纪凌延摇了摇头,强忍怒气,扁着嘴道:“不要啊!太子哥哥。” 见他姿态造作,太子的脸色一沉,心道:若非同胞兄弟,对他实在难以忍受,愚蠢又无知,与他同胞,越发觉得羞耻。 他见太子目光冷冰冰的,明白太子哥哥真的怒了,哥哥偏向外人,全然不帮自己,心中纵然有气,却也不想惹得他不高兴。 他咬了咬嘴唇,向太子拱手作揖,低低的道:“太子哥哥,我错了。”眼神变为凄凉,眼眶中涌上了泪水。 太子依旧冷冷的看他说话,旁边的杨题露出怜悯的神色。 他推门走了出去。 待他走出十余步,突然撞上一人,那人“啊”的一声惊呼,他也连连倒退了几步。 那人捂着痛处,定了定神,低低道:“你撞我做甚么?” 他怔怔的瞧着她,隔了良久,低低的道:“别来烦我!” 见他神色恍惚,眼眶湿润,她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关你屁事!”他低着头,声音很低,但就像是撕扯一般,听起来冷飕飕的。 她对他的转变毫无防备,嘴角微微抖动,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昂然道:“你撞了我,道歉吧!” “丑丫头,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他似乎从梦中醒了过来,脸现鄙夷之色,低吼道。 她的脸忽然紫了,站直身子,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道歉!” 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一推便甩开了她的手臂。 没走几步,那条手臂又再次挡在了他面前,他咬了咬牙,转首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那丑丫头的脸跟鬼似的煞白,他心中莫名害怕,但装作镇定,扬了扬脸,道:“你这是要不死不休呀!想和我干架?” 他别过脸,散开了目光,不再看她,想她能就此打住。 纪凌延大叫一声,顷刻之间,便觉右腕刺痛,看着抓着自己的手,叫道:“你疯了不成,找死!”他心下一惊:这疯丫头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此疯魔。我是北炎的皇子,怎能输给一个小小女子。 他登时反手一抓,将她的两只手腕紧紧地钳住,她仰着头不服输,咬着牙反手一转,扣住了他的手指,他也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各迈开一条腿,十指紧扣,就这么互相推搡着。 僵持不到一刻,就听到他的手指关节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咔啦”一声。他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倒吸一口气,猛然撒开了手。 “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呀!” “不像你,虚有其表” “还挺嚣张的,若再不使出点真本事,你还真当本皇子是个怂包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插着腰,低着头,一边喘气,一边甩手,瞪着对方的眼睛,露出凶狠的表情。 纪凌延吹了口气,庞大的身躯朝她扑了过去,两人又扭打一团,互不相让,场面一度非常激烈。 “你们这是做甚么?”他们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了很久,方才叫出了声音,目瞪神呆的看着他们。 “不关你的事走你的路去!”他撇了那人一眼。 那人怔了一下,点点头,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们又打了起来。 “你果真一点都不怕我?”他问道,“下手那么重?” 她看了看紫红的手臂,没回他。 “哎,哑巴啦!本皇子跟你说话呢。” “怕你做甚?你不也没手下留情。”她忿忿道。 “是你要讨打的,本皇子今日定要与你不死不休。”他目光棱棱,似要将她看穿。 看他卷起了袖子,她耸耸肩,道:“奉陪到底!” 两人正要打上,听见旁边一人低声道:“我想了想,打架是不好的不要打架” “你这人怎么又回来了?”纪凌延不耐烦道,“话说,你是哪来的呆子?” 原先那人又折了回来,眼神呆滞地望着他们。 “我叫萧陌,你们可以叫我小陌。” 郡主府,书房。 “郡王,刘平野和言英死了。”一人上前禀道。 “死了?” 此刻微玄卿的心情很复杂,又震惊又欢喜。他还未手刃仇人,他们竟然就这么死了。 “一群武功高强的人,以布掩面,看不清面容。” “可有活口?”他沉声道。 那人带来了一个铜甲兵。 他盯着那士兵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郡王,我们在回帝都的路上遭到了埋伏,他们武艺高强,身手敏捷,我们拼死抵抗,可还是抵不过他们的猛攻,一队铜甲兵,就剩下我一个了” “你可有发现他们是什么人?” “当时场面混乱,他们又全副武装,小的看不清,只看到为首的人身上有疾,他缺了一只右手臂。”那来报的士兵颤颤巍巍道。 他劫后余生,当时血腥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人一刀便砍下了言老将军的脑袋,还挑出了刘老将军的心肝,此等凶徒,一定要抓了他们,一命还一命。”他的语气里没了惧意,反添了几分怨意。 “为何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他心道:这刘c言二人的兵,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想到此,不禁加重了说话的语气,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属下用泥沙糊了他的眼,侥幸逃过一劫。” ------题外话------ 加油!云滚滚!抱住胖胖的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昆国公府。日落之际,气弱之时。 “你竟留下活口,可知罪?” “主公饶命。” “你倒是不解释一下?”陆鸢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从他冷冽的背影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 “属下无话可说,还请主公处罚。”说话之人嘴上说着饶命,语气却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 “永润,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陆鸢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留下的烂摊子记得去收拾,倘若留了什么祸端,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到时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累千奎在一旁偷听到了两人对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永叔,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活口,此二人罪大恶极,他们手下的那些兵,犹如匪徒,烧杀抢掠无所不做。你不惜违背主公的命令,放了他,究竟是为何?” “我已经说过,我被他偷袭了。”他转过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武功高强,又怎会怕如此雕虫小计,你就别骗我了!”累千奎一听,便知他在撒慌。 “那名士兵家中尚有妻儿老母要养,他有罪,但家人无罪,饶他一命,何尝不是给他一个恕罪的机会”他喃喃道,似乎在对累千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飘渺深远。 “可是做刺客不就是要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吗?这些都是你们教我的呀,永叔,你说话呀!”累千奎不解道,眼里尽是惊讶。 他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 “我不懂。”他急道,难道之前主公和永叔教给自己的都是错的吗?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傻蛋了吗? “千奎,你以后就会懂了。” 他越发急躁,“永叔,你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原因吗?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我做到。”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千奎,你怎么了?”永润双眉皱起看着他问道,这孩子性子虽然骄傲了些,可是很听话,他说过的话,他都会记住。今天真的很反常。他与自己相伴多年,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却也是亲人了。 “我没事。”他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一直以来,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训练,接任务,杀人?做了这些,他又的得到了什么?恐惧,迷茫,痛苦吗?他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的,黑夜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很害怕,心空荡荡的,他不知道了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他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他的手开始发抖,永润感觉到他有点异样,却没有继续追问了。 皇宫,夜深如水,灯火皆熄。 李素魄正睡在床上望着床帐走神,突然听见窗边发出一声动静,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光紧紧的盯着窗缝。 “是你吗?”她低声问道,屋内只有她一人,从窗缝依稀可以看见窗外的那棵皂角树,树叶随着凉风轻轻摇曳着,一股清香的气息传入了屋内,味道很是熟悉。 过了半晌也没见人应声,她说道:“累千奎,你若再不出声,我便要睡了。”她拿起被子盖在了身上,身子慢慢躺了下去,语气淡淡的。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然后便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那手迅速支开了窗,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蓦然的落在了窗边。 “你有事吗?”她看着窗边沉默不语的人问道,实在想不到他要半夜造访的理由。 他看着窗外,像在看风景,又像在神游。屋里灰暗,他的脸随着烛火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在这坐会儿。”他的声音很轻柔,不像平时那么有力而自信。 她没有下床,也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枕头上静静的望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挪开了眼睛,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她先开声打破了沉默。 他用手指敲了敲膝盖,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低低的道:“我今日很烦闷。” 她“哦”了一声,垂下头,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我也是” “你要说给我听吗?”她默了半晌,看着他道。 “不想。”他回答得很快。 “随你。”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天好像快亮了,他说道:“我先走了。”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 窗边的影子不见了,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子,原来她并没有睡着,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蓦然间,她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今日是阿娘的忌日。 ------题外话------ 任性的字数哈哈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流雪不过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此时,她正在为一个人细细的擦拭额头上的血迹,随即那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疼吗?我再小力点?”她问道。 那人微微点头,她擦拭完后又为那人上了药,端着铜盆走到门外,将水倒了去,放好了铜盆,柔声问道:“小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觉得浑身酸疼,身体好像要散架了。” 她咯咯一笑,道:“你总是那么调皮,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这都要怪纪凌延,莫不是他挑衅我,我又怎么会打他,这一切都要怪他嘴巴不饶人。”她气道,她不后悔对他出手,若是事情重来一次,想必她还是会不留余力地揍他。与他打架的时候,只顾着全神贯注地迎敌,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不知何时,额头破了,淌着嫣红的鲜血,身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紫青。 她说道:“暴力可解决不了问题。” 她弯了弯嘴角道:“不对!我觉得还挺管用,他跟麒县的小乌一样,喜欢欺负人,自从我打了小乌一顿后,他便再也不敢欺负人了你之前不还跟聂匆打架咧。” 流雪耸耸肩道:“我们只是闹着玩,我又不会真的伤他。这件事情可不一样,纪凌延是皇子,皇家森严,万事皆不可儿戏,你以后定要铭记于心。” “阿娘说过,做错事就要受到处罚,他蛮横无理,出口不逊,我打他又怎么了?” “将军也说过,要以和为贵。” “你可饿了,我让人给你备好了饭菜。”流雪不再与她争辩,她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餐桌前,“这几道都是你爱吃的,除了这些你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命厨房炒来。” 她两眼发光,噎了噎口水,道:“我很喜欢,够了!够了!这几道已经够我吃的了。”她一把抓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看起来就很好吃。”咬了一口又夹了一只色泽鲜艳的大头虾,“这虾一定很美味。” 她吃了一只又一只,桌上很快便多了一堆虾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筷子,讪讪一笑,说道:“流雪姐姐,我光顾着自己吃,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抿嘴一笑,道:“不用,你吃便好,我已经吃过了,看你吃得那么香,真好。” “晴曦郡主,我家小姐来看你来了。”门外一嬷嬷叫道。 微晴曦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鸡腿,听到来人了,抹了嘴,含含糊糊道:“谁啊?请进来吧。” 这时屋内多了两人,除了刚刚喊门的一位老嬷嬷,另一位高贵优雅,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她缓缓施礼道:“郡主。” “郡主与杨茜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杨茜理应过来拜见。”她微笑道,“听闻郡主受伤了,我给郡主带了些外伤药。”她说完,身后的嬷嬷便拿来了一个沉香木匣,流雪过去接了过来。 微晴曦礼貌一笑,道:“多谢!”她抓起一个鸡腿举到杨茜的面前,“这鸡腿可好吃了,你吃一个。” 杨茜不自觉退了一步,眼角掠过那只油光满满的鸡腿,微微撇过头,说道:“郡主不必客气,杨茜用过膳了,郡主还在用膳,杨茜不便再打扰,先行告退。” 她放下鸡腿,“好,以后常来找我玩。” 杨茜离开时,流雪瞥见了她脸上的神色,她说道:“你刚才的举动可能吓到杨茜了,她看起来不太喜欢呆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帕擦掉微晴曦嘴边的油渍。 “有吗?”她笑了笑道,“她人挺好的,说话温柔极了,脸上总是笑脸盈盈的,还特意来看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流雪笑了笑,说道:“我忘了你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真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的。 “小姐,那郡主可真是粗鲁,小姐切切不可学她,姑娘家家的还是要举止得体为好,笑不可以露齿,用膳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坐姿时时刻刻都要端正,像她那样的,便是没有教养的,没爹没娘的野丫”老嬷嬷一路上叨叨念道,看到杨茜慢下来的脚步,她霎时安静了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心道:我这个嘴啊!净会说胡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茜对她的话似乎不以为意,她问道,“屠嬷嬷,我不在的这一年,四殿下发生了什么变故吗?”她心中很想知道,却只表现得语气淡淡,像是随口那么一提。 屠嬷嬷不曾细想,回道:“老奴也是听宫里的好友说的,婉妃因其父犯事,遭到坐连,贬入了那梅苑,后来其父洗脱了罪名,方才搬回了玉宁宫,如此大起大落,也难怪四殿下的心里不好受。” “小姐,可是要用膳了?”屠嬷嬷问道。 她的心思不在上面,问道:“世子哥哥呢?” “世子去了太后宫中,不知何时才回来,小姐还是先用膳吧,莫要饿坏了身子。” “我知道了,嬷嬷。”她闷闷道,“我去见四殿下,嬷嬷你先回去休息。” “小姐,请让老奴陪你去吧,宫中人多口杂,嬷嬷陪着你,也好照看你。” “不必了,嬷嬷。”她坚决地拒绝了,被人管着的感觉真不好受,她越来越讨厌屠嬷嬷了。 清韵宫,鱼花亭。 “殿下。”杨茜向亭里的人行礼,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殿下。” “茜茜,”他放下手中书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殿下终于笑了,”她嫣然一笑,“上次见殿下,殿下还是眉眼不展,闷闷不乐的。我很担心殿下,一年不见,不知殿下竟遭受了如此多的变故。” “殿下,你还好吗?”她注视着他,说道:“你不仅是我的表哥,也是我在宫中唯一的好友,你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说,不要闷在心里。像以前你听我说话一样,我也可以很认真地听你说话的。” 他对上她清澈的眼睛,被她温柔的声音打动,说道:“茜茜,母妃变得好奇怪,她对我忽冷忽热,好像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宫中的人都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我是不是不配做北炎的皇子?我也许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殿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殿下待人仁善,是他们不知殿下的好,不懂得感恩殿下,殿下不要理会他们,我也遇见过这样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一副坏心肠,不配殿下为之忧心,等将来殿下的力量变得强大了,再狠狠惩罚他们便是。” 他抿嘴一笑,说道:“茜茜,多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你在雁水过得还好吗?” “有哥哥在,府里的人待我尚好。”她答道,脸上却不经意露出一抹郁色。 这显然瞒不过纪凌云的眼睛,他抬眸看向她,问道:“他们私底下一定还会刻薄于你,是吗?” 她露出苦笑,道:“我不像哥哥一样拥有封号,又身为女子,也难怪下人们不怕我。” “你也不要难过,就像你说的,不要管别人的闲言闲语,相信以后都会好起来的。”被所有人恶意相待,被世界抛弃,他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有了茜茜的陪伴,他又觉得自己何尝不是最幸运的人,在这一瞬间,他释怀地笑了,发自内心的,最为真诚的笑容。 “四弟!茜茜!”远处有一个人朝他们招手,那是一个他们两个人都很熟悉的面孔。 那人很快走到他们的面前,脸上笑嘻嘻道,“四弟,原来你在这。” “你找我有何事?”他黑着脸。 “我想找你一起去骑马,宫里新进了一批毛色光泽漂亮的骏马,我们一起去跑几圈吧。” “我还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他立马翻开书卷,埋头誊写。 纪凌星向他靠近,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芒,他说道:“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一起去吧,很有趣的。我给你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纯血黑赤马,通体发亮,俊美秀丽,它的眼睛还十分清亮有神,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黑赤马!”杨茜笑着说,她的肩膀转向纪凌云,欣喜道,“你一向钟爱这马的毛色,特别是这么一匹品种上乘的黑马,殿下何不快去瞧瞧。” “我不想去。”他再次拒绝了他。 她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眸光一转,她说道:“你们好好聊聊吧,两位殿下,我先走了。” 她心想: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两兄弟变得如此疏远。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让他们和好才行。 看着杨茜走后,纪凌星一直端详着他的脸,他说道:“弟弟,我去你房中找你,不见你,宫人说你去了书斋,我便去书斋找你,你又不在,去了棋室,马园,都寻不着你,你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他纠结犹豫了许久,怕是自己误会了,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他还是没有抬头看他,继续挥动着笔,说道:“你知道我在躲你,还要找我做甚么!” “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因为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他稚嫩的脸庞上有着超乎他年龄之外的严肃,说道,“对于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不帮你,我我承认是我太过懦弱了,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是我的不对,我们和好吧!” 纪凌云抬眸偷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了眸子,头低着不说话,他在纸上也不知都写了些什么东西,潦草歪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新造出来的文字。 纪凌星走到他的左侧,将这张“古怪”的纸从石桌上扯到了手中,他说道:“你在写些什么?先不要写了,和我谈谈吧。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做,你才能原谅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没什么想说的”他答道。此时他脸上笼罩着落寞的神情,长长睫毛下是低低垂着的眼眸,连唇边的那一抹浅浅的弧度都有了淡淡的忧伤。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绿豆糕。绿豆糕,你最喜欢吃的,我没记错吧?”纪凌星一边说,一边低头从胸口处掏出了一包东西,递了过去,咧嘴一笑。 “你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纪凌云道:“不必了,三皇兄!”他的声音冷冷的,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的刺。 此时此刻,纪凌星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着急了,害怕了,不知所措了。这几日,他走,他就跟在他的身后,他跑,他也跟着跑,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躲开他,他也不管,可是慢慢地他开始找不到他了,他成功地躲开了。这种难过绝望的心情,他曾经有过,他最爱的兔子死了的时候,他现在的心情就跟那个时候一样的无助。 他强忍着泪水,将一块绿豆糕递到了他的嘴边,“弟弟,你原谅我吧,好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呜咽。 纪凌云抿着嘴唇看向别处,猛地起身,说道:“三皇兄,弟弟告退。”他走的时候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甚至连书卷都没有带走,他的背影就像北炎的天气一样寒冷 ------题外话------ 我真的挺懒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清韵宫,响美湖畔,日升中天,寒风依旧,远远看去,听雪楼上几个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恒舒,老舅公知道你的事了吗?”那是一个又软又糯的声音。 恒舒呵呵笑道:“我出府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位美人饮酒作乐,好不自在。从他面前走过都不曾看我一眼。估计还不知道吧。” “魏良,你呢?”那软糯的声音与一张圆润的脸重叠在一起,说话的正是纪凌延,他用手肘往一个人的肩上撞了一下。 “我也差不多,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父亲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愣了愣后说道。 恒舒挑了挑眉道:“所以说呀,殿下,我们的父亲是其次,只要陛下宽恕了我们,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呀。”他惬意地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惹父皇不高兴,都怪你们两个!”他突然抬高了声音。 魏良原本伸手想要去取块糕点,结果被他吓得缩回了手。 他瞪完他们,皱着眉头说道:“纪凌云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哎,我忘了,反正就是那个稚奴,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她都跑去跳湖了她要是不跳湖,就不会被丑丫头看见,不被丑丫头看见,事情也不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殿下,我们又没做什么呀,她至于那么大反应吗?就是跟她玩玩”魏良低头怯怯的说道。 “是呀!殿下,她就是一个喜欢小题大作小贱人,还有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微晴曦,最坏的就属她了,她专门与你作对,不怀好心,仗着纪帝对她的宠爱,对你不敬,以下犯上,还抢了殿下在清韵宫的位置,殿下难道都不生气吗?还放任她为所欲为?” 恒舒的一番话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还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那微晴曦的身上。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宠爱?你是瞎了吗?父皇哪里宠爱她了,不过是可怜她,施舍她罢了!” “是!殿下,她就是街边一个又臭c又丑c又低贱的乞丐”魏良附和道。 “她不会一直嚣张下去的,皇宫是我们皇族的领域,她区区一个外人,能做得了什么?相信很快便会灰溜溜的逃走,求着跪着要离开清韵宫。” “殿下英明,到时候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殿下了”恒舒那张又方又长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他咬咬牙道:“不我要让整个皇宫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让她永远从本皇子的面前消失。” 那魏良低声问道:“殿下想要怎么做?” “我要去找母后,母后权倾后宫,有她在,还怕收拾不了微晴曦!我现在就去凤仪宫。” 恒舒立即拉住他,俯身道:“殿下,你忘了吗?皇后娘娘刚刚因金杯一事责骂了你,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见她,不太合适” 前日,一批侍卫闯入纪凌延的寝室,他们来势汹汹,不顾宫中奴人的恐慌,翻箱倒柜,把东西乱砸一通。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 随后不过顷刻,纪凌延便收到了纪后的传召方知太子命人将金杯之事告知了纪后。纪后大怒,严声厉色地训斥了纪凌延一番。 太子哥哥越来越奇怪了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渐渐感到胸口很闷。 “母后许久不召见我,一召见我便是一顿训斥,还是为了太子哥哥” 我满心欢喜的去见她,她却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我讨厌母后 他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恒舒,低低的道:“那我要怎么办?” 恒舒道:“殿下莫急,我们有的时间陪她慢慢玩,等我们找准了时机,再收拾她也不迟呀。” “咕噜咕噜” 纪凌延揉了揉肚皮,忘了愁苦,说道:“哈哈,我肚子饿了,你们今日与我一起用膳吧,想吃什么?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用动,我命人做好端来便可,你们别走” 他乐呵呵地唤来了一个奴人,还特意吩咐了要准备哪几道膳食。 “清蒸桂鱼。” “诺。” “金陵板鸭。” “诺。” “糖醋鱼卷,金鱼鸭掌,翡翠鱼丁,金糕,栗子糕,芝麻卷,云片鸽蛋,清蒸鹌鹑,龙凤呈祥,金钱香菇,香爆螺盏,鸳鸯鱼枣,桔子盏,哦,对!差点忘了,再加一道红烧鹿筋,恒舒最爱吃了,吩咐膳房好好做,跟他们说,若煮的不好吃,等着挨板子。” “是,殿下。”奴人颤音道。 “有劳殿下了。”恒舒的脸上露出一个端正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显得十分怪异。 魏良则喏喏的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郡主府,黑云低垂。 有一个人伫立在祠堂大门前。他昂首瞻望,久久沉思,眼里有着一股火焰般的炙热。 此所祠堂乃纪帝命人新建,大门上新绘的门神依然明艳,往内走近,仪门两侧,石鼓对峙。仰望顶部,上方悬挂着纪帝所题“柱国公祠”金字匾额,堂内雕梁画栋,锦楹绣枋,鎏金溢彩,无一不是尽善尽美。 穿过仪门,走过天井,便有一处露台,檐下挂着一排素白灯笼,那人踏在白玉石阶上,一步步地走向大厅,大厅名为“忠厅”。享堂悬有巨大匾额,上书“浩气长存”四个大字。 “此字定为玄卿所书。”那人低声喃喃道。 顺着匾额往下看,享堂的正中供奉着一个牌位,上刻着“皇炎诰,柱国之先公,先父微怀章之灵位”字,墙上挂着一副骏马图,两幅对联映入他的眼帘,上联字:十年醉卧沙场,下联字:一朝魂归故里。 那人放下手中的木匣,取出了糕点青果和一壶酒,在灵位旁排了果桌。 “微伯父,一别数年,不曾想你我竟已阴阳两隔。您对我的恩情,我萧山永生都将铭记于心。”他跪在蒲垫上,对着灵堂重重的磕了头。 他上了香,烧了纸钱,起身对着灵堂深深鞠了一躬。 郡主府,正堂。 “他去了何处?叫他在此等我,却四处乱跑。这个萧山真是一刻也安分不下来。”微玄卿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摇了摇头,随即对着身旁的年轻男子笑了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苍先生当年因他落下的头疾,至今还时不时地折磨着他老人家虽说如此,先生每每写信与我,都会不自觉地念叨着他,想他此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那男子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说:“如此看来,将军心中是否也常常挂念于他?” “竟敢拿我打趣?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将军。”他板着脸道。 “属下知错。”男子俯低身子,神色肃然,起身后,脸上却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微玄卿将那男子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崩开了黑着的脸,双手环胸,说道:“你们这帮人果真都不怕我了?” 那男子笑而不语。 “若不是他忽然出现,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不过”他顿了顿,笑着说,“某人倒是对他怨念很深。” “何人?”男子好奇道。 这时厅外来了一名侍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人禀道:“郡王,奴才们找到萧将军了,他正在花厅等您。” “走!”微玄卿抱着男子的肩膀喊道。 他们并肩走出中厅,穿过长廊间,两扫地婢女稍一抬首便瞧见了两人。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气宇轩昂。 其中一个婢女娇声道:“郡王生得好生俊俏啊!”她的两颊变得绯红,远远望去像是两抹飞霞。 另一婢女点点头,她看得入了神,脸上微微一笑道:“连他身边的小厮都相貌不凡” “他不是小厮!”忽听背后有人发出一声冷哼,二人转首,见得一双美目正怒冲冲地看向她们,她们惊得扔下了手中的扫帚,齐齐躲向了长廊的另一侧。 不料那人向她们步步逼近,冷冷道:“他不是小厮。郡王从不需要奴才伺候,他是郡王手下最勇猛的干将齐衡。” 她们秀目圆睁,既困惑又害怕地望着那人道:“那你是何人?”观之此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白面红唇,俊美非常。 “齐鸣。”她们看着少年从身旁径直走过,只给她们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们行至花厅,就看到了眼前这番情景,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躺在太师椅上,仰着头哼着小曲儿,两边还站着两个面容白净的婢女,一个往他酒杯里倒酒,另一个给他捏肩捶腿。 “师弟好心情”微玄卿撇嘴道。 今日萧山这身格外素净,全然不像他平日的装束,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萧山挥挥手,两个婢女欠身退了下去,他懒懒的道:“师兄,你来了,这日光暖和,要不一同晒晒?小意,来,给我师兄备张太师椅”他稍一抬手,便唤来了那名为“小意”的婢女。 “不必了!”微玄卿豪声道,随即转身向齐衡低头细语:“呵呵,真把这儿当自个家了。” 齐衡看向萧山,抿嘴一笑,问道:“萧将军不回扬水?” “不回,不回”他摆摆手,看起来有点醉了,低低的道,“这位是?” “在下齐衡。”他深深一揖。 “原来你就是齐衡” 微玄卿插言道:“凤老将军难道就没有催你回去?” “我只是个外人,凤家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差啊。” 他挑眉道:“哦?这与我听闻的可大为不同了。凤老将军是两朝元老,声名在外。凤家镇守扬水多年,外敌不犯,流寇不侵,一直倚靠的便是凤老将军的威望。现如今凤老将军年事已高。凤家老大早已弃武从商,老二向武,却天资平平,老三整日沉迷酒色,无所事事。凤家的基业总是需要人来继承的据说众多后辈之中,出了个极具慧根之人,但其年纪尚小,还不足以掌管扬水。凤老将军视你如亲人,想必对你定是寄予了厚望。” 萧山眼眸微动,说道:“凤老待我确为厚爱,我心中对他老人家感激不尽,也曾发誓此生舍命相随,以报答他的栽培之恩。但世事永远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扬水有想我回去的人,也有想我永远都回不去的人。” 微玄卿怔了怔,问道:“凤家人?” 萧山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点点头道:“树大招风,招人嫉恨,已是常事。更何况是在一个家族中生存,族内明争暗斗,一池浑水,恩恩怨怨又几时能休。我真羡慕你一个人在麒县,独来独往,赢得个逍遥自在。” “所以此次你回北都是为了避难?” 他调整了一下躺姿,壮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扬水虽好,也不及京华软红香土。此地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夜夜笙歌,又是个钟灵毓秀之地,风流才子,美女佳人比比皆是,谁舍得离开这个花锦世界?” “那你当初还不顾萧相的反对,去了扬水投军?如今你后悔了?” 他轻描淡写道:“那我便是后悔了。”不知是否是因为喝醉了,他的眼睛氤氲得不分明,似睡非睡,令人捉摸不透。 他话音刚毕,某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山啊萧山,你还是那么随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想做的事情别人从来勉强不了。你说我自由自在,我看啊活得最逍遥的就属你了。” 见自家将军笑的欢畅,齐衡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与萧山以前从未见过,只是隐约听说过此人。此番与他见面是第一次,却不陌生,就像见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有刺客!” 忽然之间,只见酒杯坠落在了地上发出“哐”的一声,身后捧壶的婢女发出一声惊呼。萧山跃身而起,一瞥眼间,他已立在了屋顶的瓦上。他稍作停顿,随即向一个方向疾步奔走。 两人跟着萧山的步子很快便追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影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齐衡道:“将军,果真有人闯进府中!” “萧山耳力过人,绝不会听错。一定是刺杀两个老贼的那一批人,他们目的是斩草除根。在他找到陈春之前,务必要擒住他。”他沉声道。 过了一会儿,他们见到了萧山,还见到了一个蒙面人。 微玄卿右臂微动,自腰间拔出长剑,欲向蒙面人刺去。不料齐衡抢先一步,伸拳袭向那蒙面人头部,对方偏头闪避,躲过了他一拳。 蒙面人施腿反击,踢向齐衡右肩,他出腿极快,齐衡避向左侧,随即出拳以挡,两人近身相搏,已拆十招,不分上下。 突然银光闪动,一柄剑倏地脱鞘而出,指向那蒙面人的左肩,蒙面人略侧肩头,欲要闪避,不料那剑出得极快,早已刺中缩回,随即剑锋上多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蒙面人转身奔走,越过屋顶,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不必追了。”微玄卿按着齐衡的手臂。 “那是何人?”萧山问道。 “我的敌人不少”微玄卿冷静道,“谁知又是哪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呵呵”他垂下眸子,轻笑一声,手中还握着那柄沾着新鲜血液的剑。 “寒光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萧将军的灵飞剑法真是出神入化。”齐衡不禁叹道。 萧山取出帕子抹了一把剑身,还剑入鞘,笑道:“齐兄过誉了怎不见齐兄的佩剑?” “齐衡不用剑。”微玄卿摇了摇头。 他微微一笑,向萧山道:“我惯用长戟。” “他有一把祖传的方天画戟,戟长一丈二,重达四十斤,威力无比。”微玄卿按着他的肩膀说道,“战场上,齐衡便是用此戟将敌人击杀马下。” 萧山道:“方天画戟杀伤力极强,使戟者若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精湛的戟术,怕是不能发挥出此戟的威力。刚刚看齐兄与那蒙面人相博,拳势刚劲有力,脚法迅捷生风,想必齐兄定能御得此戟。” 齐衡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家中几个兄弟里属我力气最大,父亲也是看中了我这一点,方将此戟传给了我。起初我觉得此戟过为笨重,速度太慢,后来用的次数愈多,也便愈发得心应手了。” “萧将军,恕齐某冒昧,可否借你的寒光剑一看?” 萧山将寒光剑一抛,笑笑道:“尽管拿去看,我不像小师弟那般小气,任何人都不能动他的青烛,谁动,他就跟谁急。” “你这话若让聂匆听到,他又要抓狂。” “我就喜欢看他抓狂的模样。” “幼稚” 齐衡伸手接剑,刚触到剑身他便觉指间发寒,剑身四周似有寒气。剑重与普通的剑并无二样。他将剑拔出,一道银光闪过,齐衡顿时觉得双眼如同灼烧般刺痛,不禁合上了眼睛。 “青烛是何人?”齐衡低着头问道。 时间恍若静止,剩下两人皆愣了,你看我,我看你,紧接着便是一阵狂笑声,“萧山,你看看齐衡,被你的寒光剑迷的失了心智,彻底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这剑出神半晌,用双指轻轻拂过剑面,如同着了魔:“如此宝剑恐怕只有将军的灵飞剑法才能使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灵飞剑法,讲究一个“快”字。用剑者需做到先发制人,方能杀人于无形。 笑声渐止,萧山嘴角噙笑道:“小心它的寒气。若不小心,它便会折损你的内力。” 他刚刚说完,齐衡便发觉有一股寒气窜入了他的体内,正与其它几股真气相撞逆行。他的身体慢慢变冷了。 “此剑好生厉害,萧将军,还你。”他双手奉剑,唇白如雪。 “这柄剑的背后还有过一段渊源。”微玄卿眼里含笑道。 “哦?”齐衡奇道。 他道:“此剑刃如白霜,故名寒光。寒光剑原本一直归于我派门下,先生将其置于藏剑阁中,命聂匆看管。聂匆日日擦拭此剑,可谓尽心尽责。先生见他钟爱此剑,又多次讨要,欲将此剑赠予聂匆。不料萧山见了此剑,竟说与此剑心有灵犀,也向先生讨要。先生难以抉择,命他们二人比试。萧山的剑术原本就高于聂匆,聂匆又气急攻心,一时乱了方阵,最终落得惨败,宝剑自然就归了萧山。” “萧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啊。”齐衡一本正经说道。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 “你既已碰过此剑,便知此剑寒气之烈。小师弟体热,体内的真气与此剑互为相克。寒光剑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强行用剑,寒气入骨,四肢会慢慢退化,甚至不能直行。” “苍先生不知此剑之弊?”齐衡问道。 “先生不知。曾经一段时日,我瞒着先生偷偷用过此剑,被其寒气所伤。后来我慢慢发觉灵飞剑法竟能削弱此剑的寒气,为我所用。它与我体内真气互为一体,使我功力见长。” “你为何不告诉我们事情的缘由?”微玄卿问道。 “别忘了,我是偷用宝剑,先生知道了,可是要重重罚我的。” “哈,如此看来,竟是我们误会你了。师兄惭愧,对不住了。”他拱拱手说道,“世事真是有趣。” “你真的不回去了?”他问道。 “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回的。” “何时?”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哈,神神秘秘的。”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说实话,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 他悠悠然道:“很多啊。” “真的?” “我从不骗你们。” “那倒是真的。”他笑笑,向齐衡道,“师弟可是个谦谦君子啊,除了人风流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顿时轰然大笑。尔后又交谈了许久,后逢时雨,方入室中。 ------题外话------ 云滚滚滚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